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 《夺婚》 作者:李伽罗   ☆、糟糕的相遇   “许琳琅?”   许琳琅正在专心致志挑选结婚要用的床单颜色,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温和的男音,还夹杂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发音,她心里觉得奇怪,回过头一看,后面正站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打扮绅士得体,高鼻深目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嘴角含着略带惊喜的微笑,紧紧盯着她。   许琳琅看见他碧色眼眸,心口突然有些堵得慌,好似记得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偏偏又想不起来。男子大步走到许琳琅面前,俯下|身体以一种极为亲切和熟悉的姿态问:“许琳琅,你不记得我了?”   许琳琅不敢看他的眼睛,偏过头假装看刚才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床单,讪讪笑道:“抱歉,我实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你,呵呵!”   男子并没有生气,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仍旧紧紧盯着她,含笑道:“你忘记了,我们在香港的圣安东尼中学同班过一年,你那时候喜欢穿公主裙,梳着小辫子,坐在前三排,很听老师的话。”   许琳琅想起来了,她读初二的时候,因为学习成绩还不错,家境也好,曾作为B市与香港圣安东尼中学合作项目的交换生,在香港呆过一年,如果眼前这个男人能准确说出这段往事,那肯定也是她的同班同学,许琳琅似乎记得有这么个特殊的混血儿同学,但实在记不清他到底叫什么,于是挠挠后脑勺充满歉意地笑道:“那个,抱歉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眼前英俊的男人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表情真挚语气欢快道:“我叫冯诚甫!”   “哦!”许琳琅附和着点点头,然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马上尴尬了。   冯诚甫越过许琳琅,看见被她扔在一旁五颜六色的床单问:“你过来买东西,这些床单颜色挺不错的!”   许琳琅捏着床单一角,跟着点点头,解释道:“我三个月之后就要结婚,呵呵,有空的时候就出来逛逛,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许琳琅不敢看冯诚甫的眼睛,所以没发现她说出这句话,眼前的男人眼神收缩下,碧色的眸子越发像寒冰样,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直接走到百货大厦那张宽大舒适的紫色双人床边站定,捞起一块黑色上面描了紫金花纹的递到许琳琅跟前:“这套很合你的肤色。”   慢——慢着,自己有跟他这么熟吗?虽然在香港同班一年,但许琳琅记得她似乎跟他说过不到十句话,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就算今天是故人相见,也不能上来就评价她的肤色和床单颜色到底合不合的问题吧?   许琳琅忍住将他手中床单扯下扔在地上踩两脚的冲动,脸上挂起个僵硬的笑容道:“是,是啊,好像挺合适的。”   冯诚甫微微一笑,径直唤过来商店的服务人员,吩咐她将刚才许琳琅翻过的床单都打包装好,然后转过身问:“你还想看什么,我陪你逛。”   许琳琅目瞪口呆看着那一包她十年都用不完的床单道:“你干什么?我没说要买,你怎么让人帮我给打包了,快点退回去!”   冯诚甫跟她靠得更近了,笑得很无害:“许琳琅,这些都是我送你的,这家百货商场是我旗下的资产之一,好不容易遇见老同学,而你又马上要结婚了,我肯定要表示表示,你说是不是?”   许琳琅被噎住了,这个理由怎么看都无法反驳,于是只好捏着袋子强笑道:“那好吧,我结婚送喜帖给你,你一定要来!”   冯诚甫满意地点点头,问道:“还要逛逛吗?八楼是VIP专用,我带你上去转转?”   许琳琅原本已经很紧张了,只要冯诚甫一靠近,她后颈的汗毛就会马上自动竖起发出警报,后背心正欢快地流着虚汗,两只腿肚子还不停打颤,她能站在这里和冯诚甫讲话,已经是咬牙坚持勇气可嘉了,可再没有胆子跟着眼前气势十足决断果敢的男人溜一圈,于是装作很累的样子,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道:“谢谢你,冯同学,你来之前我已经逛了很久,现在好累好累,我想回家了。”   冯诚甫仔细打量下许琳琅,见她神色疲惫,眼神也很慌张,知道凡事不能急,便从许琳琅手中接过袋子,建议道:“既然你累了,肯定也饿了,这家商场我记得在顶楼有个餐厅,老同学相见,我请你吃饭?”   许琳琅呼吸不过来,快哭出来了,她乱找借口:“不行!我妈在家等我吃饭呢,我得马上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冯诚甫微微沉吟:“既然不吃饭,喝个下午茶总可以吧?我在B市难得见到熟人,你就这么轻易拒绝我吗?”   他说话时,眼神非常专注,碧色的眼眸散发出柔情的光芒,要是一般女孩子早就眩晕了,可惜许琳琅是个马上将要踏进婚姻坟墓,哦,不是,是婚姻殿堂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喜欢未婚夫罗竣,罗竣也喜欢她,所以许琳琅偏开视线不去看冯诚甫的眼神,想着快点结束这场莫名其余的相遇,便只好应道:“那就下午茶吧!”只要喝完这顿茶,就再也和眼前的男人没什么关系了,结婚?她才不会请他呢!   许琳琅一边在心底打着小算盘,跟着冯诚甫来到顶楼的VIP餐厅,果然好气派。许琳琅家境虽然也不错,但属于小富即安,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有很大差距呢,但许琳琅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只要有美食可以吃有漂亮衣服可以穿生活开心快乐就行,再加上能嫁个小豪门,已经很满足了,这种装饰豪华吃饭的盘子都是上好瓷器的生活,果然不适合她这样的小老百姓,许琳琅看着眼前香甜可口的糕点,面对眼前这双紧迫盯人的碧色眼眸,怎么也咽不下去。   冯诚甫倒是对在香港的生活侃侃而谈,许琳琅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何是黑发碧眸了,原来他父亲是西班牙人,Osborne财团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西班牙上流社会有名的花花公子Alonso,天性风流,一次游历香港时遇上冯诚甫的母亲冯安妮,两人春|宵一度,后来阿隆索大概觉得香港不好玩,冯安妮也很粘人,所以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飞去南美洲度假,就在这时冯安妮正好怀孕,她追到巴西时,可怜的阿隆索在一次游艇事故中失事身亡,身边还跟了两位巴西美女。   失望至极的冯安妮回到香港,决定将她与阿隆索之间爱的结晶生下来,便有了冯诚甫。   眼前的男人喝了一口咖啡,平淡的表情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母亲当时被外公赶出家门,说她败坏门风,想不到爱玩的母亲居然能坚持生下我,也不知道应该说她伟大,还是说她蠢。”   许琳琅原本对冯诚甫坎坷曲折的身世没什么兴趣,不过她想起香港读书时,冯诚甫就因为特殊的相貌和冷静内敛的性格而频频招致同学欺负,有时候被打得狠了,许琳琅还见过他偷偷躲在角落里抹眼泪,不过时光飞逝,当初印象中孤僻淡漠的少年,变成了眼前绅士英俊的男人,笑谈间,都有种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变化真的太大了。   许琳琅迅速将最后一口咖啡倒进嘴巴里,正要想着找借口离开,突然电话响了,许琳琅仿佛看见救星般,飞速拿起电话,还装作很抱歉的样子道:“我老公的电话,不好意思,我去接听下。”   冯诚甫面色不改,伸出右手做了一个礼貌的请,许琳琅拎着包包走到隔座的绿化地带,接通电话。   如往常般,电话那边传来罗竣温柔有礼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亲切感,使人听了通体舒畅:“琳琅,在做什么?”   许琳琅回过头看看端坐在那里的冯诚甫,下意识撒了个小谎:“我,我逛街逛累了,在一家咖啡馆喝点下午茶,马上就回去。”   罗竣的声音仿佛带了笑意,轻轻道:“琳琅,要是逛街累了就让咱们的婚礼顾问去买,你别太累,养好身体准备婚礼最要紧。”   许琳琅听着未婚夫甜蜜的交代,心里乐滋滋的,她本科毕业后,在博爱小学当语文老师,第一年学校举办元旦晚会,就遇上了对她一见钟情的讯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罗竣,他那天是去当赞助商的,却正好撞见和小学生表演节目的许琳琅,当时许琳琅穿着小熊维尼的表演服,既清纯可人又天真无邪,罗氏的少东家罗竣当下就被完全吸引,后来罗竣追了她一年,双方见过父母后,都觉得非常满意,就将婚期定下来。   许琳琅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很完美,除了今天遇见冯诚甫,她拿着手机,对冯诚甫解释道:“我未婚夫担心我,所以我要马上回去了,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哦,不,是永不相见,许琳琅在心底笑眯眯道。   冯诚甫从善如流站起来,似乎有些歉意:“我第一次在B市见到老同学,有些激动,耽误了你些时间,希望琳琅你不要介意。”   许琳琅只想快点离开,自动忽略冯诚甫将她从许琳琅升级为琳琅:“好说,好说,我也很开心,不过很抱歉,我要走了,再见!”   果然,冯诚甫挡住许琳琅落荒而逃的路,笑道:“我送你吧,让女士单独回家,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我会于心不安的!”   许琳琅被他碧色眼眸一看,腿肚子又颤抖了,经过今天下午的事,许琳琅明白,眼前的男人就是典型的目的不达到誓不罢休的类型,虽不至于引人反感,但对许琳琅来讲,他全身上下都令人讨厌,特别是那双碧色眼眸,果然是罗竣最好,从来没有勉强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未婚夫   许琳琅停止对自己未婚夫的遐想,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她知道要是拒绝,说不定冯诚甫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干脆点头应道:“行,只要不耽误你时间,我家有点远,路上堵车也不介意吧?”   冯诚甫好看的薄唇扯开一抹微笑,吐出几个字:“不介意。”   于是B市最大百货商城的高级经理们,一个个缩在门缝里,看着一年见不到几次的总裁冯先生,笑得如沐春风,陪着那个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的姑娘出了门。到了地下停车场,冯诚甫看着一溜烟的豪车,如许琳琅所愿,选了辆不是那么嚣张的沃尔沃,许琳琅将一袋子床单放在后座,顺势爬到一角坐好,目测是离冯诚甫最远的距离。   冯诚甫上车后,看着许琳琅别扭的表情,问道:“琳琅,你家住哪里?”   “东门小区,你在主街停就可以了!”   冯诚甫一笑,启动车子出发。许琳琅抠着车内低调的装饰,心想忍忍就好了,正在她熬着时间,浑身像蚂蚁爬一般难受时,冯诚甫开口道:“琳琅,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和我在一起,真的很可怕?”   许琳琅一噎,马上调整自己的表情到最佳状态,矢口否认道:“怎么会?见到你非常开心,让我想起在香港读书的时光,还挺令人怀念的,我也没想到会在B市遇到香港的老同学,挺巧的是不是,嘿嘿。”   冯诚甫也赞同道:“是,琳琅,你不知道,我后来回到西班牙,和香港那边所有同学都断了联系,后来又回B市工作,所以见到你非常亲切,你不用紧张,我不吃人,以后有时间我可以经常约你出来玩吗?我在B市一个人很寂寞,要是你能带我逛逛,我会十分感激的。”   许琳琅突然觉得有种一只脚踩进陷阱的感觉,不过没关系,等他送自己回家就可以摆脱他了,以后逛街也注意着别遇到,就算是遇到也可以绕着圈圈走嘛,许琳琅如此阿Q安慰自己,笑得如同春花般灿烂道:“冯同学,你太客气了,我也是,遇见你很开心,以后一定要常联络!”   冯诚甫一边开车,一边与许琳琅聊些B市见闻,很快就到东门小区了,许琳琅见他还不停车,忙冲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停下来停下来,再开就到家门口了!”冯诚甫碧色的眸子回头看她一眼,有些认真地问:“直接到家门口不好吗?”   许琳琅又一次被噎住,她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强笑道:“冯同学,虽然我知道你是我同学,但是要让周围的邻居知道有陌生男人送我回来会很麻烦的,你在中国呆过,应该知道中国的大妈八卦能力是很惊人的,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所以要是传出点流言蜚语,你看,好像不是很好,是不是?”许琳琅挨得他很近,眼睛盯着前方,像是为了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她的表情很严肃。   冯诚甫闻着她身上传过来的奶香味,了然道:“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琳琅,你不会怪我吧,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许琳琅不敢看他碧色的眸子,装作很浮夸的表情道:“怎么会?”   冯诚甫将车停下,回头道:“琳琅,我在B市就你一个老同学,把电话留给我吧?”   许琳琅心头一百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见他有不给电话号码就不让她下车的架势,只好报了一串数字,冯诚甫用手机记录下来,然后居然拨通了那个号码,许琳琅如遭雷劈,看着冯诚甫皱起好看的眉头,摇着手机道:“号码不对?”   许琳琅终于明白何谓自作孽不可活,幸而她反应机灵,猛然一拍大腿道:“我说吧,刚才报错了两个数字,你再记一下!”   冯诚甫又将新的号码存进手机,接着拨通许琳琅的电话,高亢的《女神之舞》响起来,许琳琅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又兵败一局。   好不容易拎着袋子回到家,许琳琅发现自己的腿肚子都已经颤抖得没法走路了,她将床单扔在沙发上,从饮水机里面倒了一大杯凉水咕哝咕哝灌下,从厨房出来的许母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手里拿着一块猪肉问道:“许琳琅,你怎么了,没事儿吧你?”   许琳琅对许母挥挥手道:“没事儿妈,就是逛街有些累,你别看我,你看你手里还拿着猪肉,你离我远点!”   许琳琅最不喜欢生肉,她捏着鼻子挪到许父的身边,从爸爸手里扯过一张报纸猛扇几下,想把眼前的生猪肉味全部扇走。   许母白了她一眼:“矫情!”   许琳琅今日可算是惊魂未定,她说第一眼看见冯诚甫怎么就那么眼熟,原来是在香港的同学,当年他们俩之间也没什么交情,许琳琅还特别讨厌他,但这次见面,冯诚甫表现出来的态度和言语,让许琳琅还以为他俩是至交呢,特别是他看她的眼神,许琳琅作为一个只懂享受生活的迷糊大条女都能看出不对劲儿了,但她都要结婚了,这个冯诚甫到底想怎么样?   不过谢天谢地,终于摆脱他了,许琳琅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那个百货商城逛街,还有就是无论在哪里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定不能再遇到这人,不能说许琳琅不厚道,她实在是不习惯盯着冯诚甫的眼睛看,看着看着就透不上来气儿。   许琳琅想明白后,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她蹭到饭桌边拎了块香干扔进嘴巴里,突然看到她房里堆了好几床红艳艳的棉被,那颜色简直不敢让人恭维,便喊道:“妈,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人在我床上放这些东西的,看着就热,快给我拿走!”   许母拿着锅铲跑出来,一看许琳琅指着棉被大喊大叫,气得想把这个白痴女儿敲几锅铲:“你脑子被驴踢了?这是娘家给你准备的嫁妆!”   许琳琅不干了:“妈,这么丑,我不要,搬过去连摆的地儿都没有,你从哪儿弄过来的就送回哪儿去!”   许母气得心口疼,真不知道青年才俊罗竣是哪根脑神经坏了,居然看上自家女儿,跟家里闹着非她不娶,许母还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就除了长得好看些,左看右看都是一无是处啊!不过再怎么嫌弃,总归是自己的女儿,在公司当会计的许母精打细算后发现,罗竣自从追自己的女儿以来,往家里送的东西不值个几十万,那十几万总是有的,许家虽然不缺钱,但罗竣这样做看起来还是很有诚意的。   想到这儿,许母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她也不管自己女儿嫌弃的表情,挥舞着锅铲道:“就那样放着,这是给你出嫁用的,你不要也得要,听好了,别给我放地上,不然你就别想吃饭!”   许琳琅被许母训了一顿,弟弟明朗正好打完游戏出来,看见姐姐一脸厌恶地瞪着喜气洋洋的棉被,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就跑了。   许琳琅等饭吃的当口觉得有些无聊,但是又不想回书房备课,于是拉着许父的胳膊撒娇:“爸,你看什么呢?妈说我你也不管管!”   许父是许氏服装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平时保养得当,所以看起来十分年轻,他和许母夫妻搭档开公司,干得挺不错的,要不然当年许琳琅也没那条件去香港做交换生,学费吓死人。许父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妻管严,许母捏着公司的账目,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许父看着明眸皓齿的女儿,想到她马上就要出嫁,可还是这么大大咧咧,有心跟她说些为人妇的规矩,但许琳琅基本上听不进去,许父只好摸摸她的头问:“今天见你回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别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许琳琅一笑,脸颊上露出个可爱的小酒窝:“哪能呢?爸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啰嗦,好啦,不跟你说了!”   正闹着,门铃响了,许琳琅窝在沙发不想动,喊道:“许明朗,开门!”   许明朗不情不愿走出房间,打开门一看,惊喜地叫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许琳琅一下子跳起来,冲到门边挤开许明朗,抱着罗竣的脖子笑道:“你怎么来了?”   罗竣搂住她的腰,目光温柔地看着许琳琅,笑道:“你们姐弟俩是应声虫吗?我来了,就只会这一句,那我以后常来,你们就天天拿这句话应付我?”许琳琅不依不饶:“你没打电话嘛,还以为你不会过来吃饭呢!”   罗竣将新版的游戏机递给许明朗,才道:“下午给你打电话,你的声音听着就不太对劲儿,所以我过来看看。”   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心细,许琳琅幸福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感谢上天赐了个这么好的人给她当丈夫,尤其是这个老公长得还很合她的胃口。许琳琅就是喜欢纯纯正正的中国人,黑发黑眸,有着会笑的眼睛与柔和的眉型,鼻子不会太高,但是看起来依旧很俊挺,而不是像今天遇到的冯诚甫,眉骨和颧骨都很高,眼睛深陷下去,更吓人的是眼珠子还是碧色的,嘴唇很薄,脸上不笑的时候永远是冷若冰霜,遇到不开心的事,整个人马上就像冰川一样,许琳琅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细心的罗竣察觉到未婚妻的异常,搂紧她问:“怎么了,冷?”   许琳琅不知道的是,她下车后,冯诚甫在沃尔沃里面坐了很久,然后又有几辆豪车慢慢从各个街道开过来停在沃尔沃的周围,有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下车,向沃尔沃鞠了个躬,冯诚甫打开车窗淡淡问:“都查好了吗?”   Osborne财团在中国的顾问谢家成马上将一个密封的牛皮袋递给冯诚甫:“冯先生,都在里面了。”   冯诚甫点点头,谢家成又道:“作庚老先生请您晚上过去吃饭?”   冯诚甫靠在车窗里,看了看刚才经过他身边,把车开进小区的一辆保时捷,碧色眼眸闪了闪:“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阴魂不散   许父看见自家女儿腻歪在别的男人怀里,心中不可避免泛上浓浓的醋意,他额角一抽,装作咳嗽的样子惊醒了那对沉浸在幸福当中的年轻人,罗竣不好意思地扶住许琳琅,端端正正地站直喊了声:“爸!”许父故作严肃地点点头,一指旁边的沙发:“过来坐!”   许母听见动静,忙洗干净手,跑出来笑道:“罗竣啊,要来怎么不打个电话,妈好加几个菜,让你和你爸喝几杯!”   罗竣得体而有礼道:“妈,您别客气,我都是许家的女婿了,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需要特别对待,要不然琳琅会嫌弃我挑剔的!”   “是是是!”许母一拍手道:“冰箱里还有牛肉,我去炒个铁板牛肉让你们下酒!”   许琳琅盯着未婚夫俊朗的侧面,从认识他以来,罗竣永远都是这么温柔有礼,言语谈吐间偶尔会透出自信与居高临下的气势,但并不令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他天生就是该被人仰慕的,许琳琅正自我陶醉着,罗竣回过头问:“看什么呢?”   许琳琅微不可查脸红了,忙转移话题地拉着罗竣的手跑到卧室指着大红的棉被道:“你看,爸妈给我们准备的,是不是丑死了?”   罗竣走上去摸摸里面的棉絮,笑道:“你还别嫌弃,这些比商场卖的什么蚕丝棉被要暖和得多,以后咱们结婚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盖着这样的被子躺在床上看电视是不是特别好,你说呢,琳琅?”   许琳琅想象着婚后生活,心情特别好,连土得掉渣的棉被也不是那么讨厌了。罗竣眼神一转,看到放在卧室里的床单,不由诧异地问:“琳琅,你出去一趟,怎么买回来这么多床单,各种颜色都有,是不是商场促销啊?不过看床单的质量,也不像是促销商品?”   罗竣只要是对发生在自己未婚妻身边的所有事都很敏感,按照许琳琅迷糊的个性,肯定不会挑选这么多颜色的床单,还把它们买回来。许琳琅张口结舌,她脑子里飞速转动,潜意识不敢说出冯诚甫这件事,但又觉得欺骗罗竣不好,便道:“今天去逛商城,遇到个老同学,看见我买结婚用品,他说见面了不能没有表示,所以送了些床单给我,呵呵,罗竣,你喜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罗竣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许琳琅知道他心里肯定有想法,这些床单不便宜,随便一套就能抵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哪个人有钱没处花,脑子烧坏了给许琳琅送这么贵重的贺礼?罗竣看许琳琅不想多说,也不愿为难她,于是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但还是在心里留了个想法。许琳琅背过罗竣吐吐舌头,心中暗骂冯诚甫,这下可好,让罗竣不开心了。   两人又在卧室里说了些甜言蜜语,许母解下围兜,敲敲许琳琅的门:“罗竣,琳琅,吃饭了!”   罗竣和许琳琅手拉着手走出来,许明朗也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跑出来,一屁股坐在饭桌边,许琳琅恨铁不成钢地敲着他的头:“你学习上能不能用点心?打游戏很过瘾吗?你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以后就会饿死,更重要的是娶不到老婆!”   许明朗头一歪嘴巴一撇:“不是还有姐夫吗?姐夫,我以后毕业了去你公司好不好?”   罗竣笑道:“好!姐夫会敞开公司大门随时欢迎你!”   许琳琅生气了:“许明朗,你是不是小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现在不搞好学习,以后就算凭关系进了你姐夫的公司,也是个吃干饭的货,谁还能保你一辈子,你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以后再天天打游戏,我打断你的腿!”   许琳琅不愿意弟弟有这种贪图安逸的想法,是因为虽然她喜欢罗竣,罗竣也十分喜欢她,但她心里分的很清楚,嫁个小豪门只不过是在对的时候遇上了,但并不代表就要改变她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所以她对许明朗仍旧是严格要求,姐弟俩经常为打游戏的事闹得鸡飞狗跳。   许母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忙打圆场:“我的祖宗们,你们就好好吃顿饭吧,你们也好意思在罗竣面前闹起来?都给我坐下,不想吃的就滚出去!”许父许母因为年轻时吃过苦,所以对两个孩子特别溺|爱,不然当初也不会花那么多钱让许琳琅去香港做交换生,所以他们对许明朗喜欢打游戏大都持有一种纵容的态度,经常招致许琳琅的控诉。   许明朗鼻孔朝天白了姐姐一眼坐下吃饭,罗竣笑着安慰许琳琅:“明朗还小,不要用生硬的语气跟他讲话,以后跟他好好说,吃饭吧,别生气了!”许琳琅看一眼自己品学兼优,也就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孩子的未婚夫,心想弟弟和他同样是富二代,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呢?唉,人生真是忧虑,许琳琅扒着饭,感慨着这个世界。   吃完饭,罗竣公司还有事,就提出告辞,许父许母忙从家里拿出一篮子土鸡蛋递给罗竣:“拿回去给你爸妈,我们知道你家也不缺这东西,不过空手回去也让你不好看,拿着拿着,乡下的亲戚送的,纯天然无污染!”   罗竣一看,忙笑眯眯地双手捧接道:“爸妈,谢谢你们了,那么我带回去了?”   许父许母点点头,目送着许琳琅和罗竣手挽着手走下楼道,许母感慨道:“你说咱们女儿那副德行,居然走了狗屎运能嫁到罗竣这么好的青年,唉,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许父一听,嘴角抽了抽,有当妈的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许父虽然知道罗竣人很好,但是自己女儿琳琅也不错,简简单单一个人,长得也漂亮,虽然有点不上进,爱吃爱玩,但是跟同龄的那些富二代相比,已经强太多了好不?许父瞪一眼还沉浸在梦幻中的许母,径直走进了屋子。   许琳琅将罗竣送到楼下,四周有邻居进进出出,两人不敢怎么样,还是罗竣聪明,他对许琳琅招招手:“上车!”许琳琅扭捏一下钻进保时捷,罗竣将手中的土鸡蛋随手一扔,然后紧紧搂住许琳琅,就朝她柔软的红唇压下去,两人偎依在车内,静静享受甜蜜时光。许琳琅从本质上说是个比较保守传统的女孩子,这点要受许母的影响,许母虽然喜欢对许父颐指气使,但当妻子确实没话说,所以许琳琅的原则就是决心要保持婚姻的纯洁感和神圣性,绝对不会婚前性|行为!   早先罗竣也不理解,时时把持不住,两人经常差点擦枪走火,不过后来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许琳琅从刚开始十分抗拒他的亲近,到现在能配合他亲吻,这其间的艰辛历程简直不忍直视。不过罗竣也有自己的想法,在遇见许琳琅之前,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但遇到许琳琅之后,他决定收心,再也不碰任何女人,专心对许琳琅一个人好,所以最初他虽然忍得辛苦,但一想到结婚后她就是他的了,他和许琳琅有最完美的相爱和婚姻,不也挺好的吗?所以现在两人还保持着手拉手,偶尔玩个小亲亲的进展。   许琳琅被吻得小脸红扑扑的,眨着星星眼看着罗竣,罗竣好看的眉毛挑起,捏捏她的小鼻子道:“我爸妈说了,婚礼的事不需要我们操心,你只管做新娘子就好,别太累,我会心疼的!”   罗竣是真的喜欢许琳琅,他第一次见她,就惊叹这个世界为何会有如此古典的美人,许琳琅是典型的鹅蛋脸浓眉,丹凤眼下面是小巧的鼻头,脸上分布几点小小的雀斑,搭配笑起来时若隐若现的梨涡,非常甜美可人,罗竣就是这样对她一见钟情的。   许琳琅笑眯眯地戳着罗竣的胸道:“虽然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但是我闲得发慌啊,别人都忙忙碌碌的,我这个新娘子却像局外人,怎么想都觉得很荒诞,还不如出去转转散散心,也好让自己感受感受呗!”   罗竣听了她的话,便不再勉强她呆在家里,不然婚前抑郁就是这么来的,他笑道:“好,你注意就行,琳琅,我要走了。”   许琳琅恋恋不舍从从车上爬下,将小脸的梨涡凑到罗竣面前道:“再吻吻我呗!”罗竣哈哈笑着在她脸上啵了一口,许琳琅爬下车对他挥挥手,罗竣启动车子慢慢开出小区。   送走罗竣,已经是晚上九点,许琳琅随手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两条短信,她漫不经心点开,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不过等她看清楚内容,整个人都不好了,第一条上面写着:琳琅,遇见你很开心,我是冯诚甫。隔了三分钟,第二条写着:“琳琅,你在做什么?为何不回短信?   擦,她为什么要回短信,她和他有那么熟吗?许琳琅的心砰砰直跳,今晚上和罗竣相处的愉快立马烟消云散,她恶狠狠地将两条短信删除,并将那个号码拖入黑名单,才扔下手机,准备去洗澡。等许琳琅洗完澡出来,正擦着头发,手机叮的一声又有短信了,她以为是罗竣,想不到打开后发现,又是那个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号码,不是把它拖入黑名单了吗?许琳琅惊疑不定地打开短信,上面写着:琳琅,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并没有恶意,请保留我的号码,如果你还不回短信,我会以为你出事,我过去看你。   许琳琅真的觉得像是被雷劈了,尼玛,阴魂不散啊! 作者有话要说:     ☆、搭错车   许琳琅背上的冷汗直往下流,想起冯诚甫那双碧色眼眸,她的腿肚子又想打颤了,她死命捏着手机,脑海中千回百转,想着如何能不失礼貌而又态度坚决地告诉冯诚甫他们两个今天相遇就只是个意外好吗?她不需要他这个朋友,也不愿意和他联络,他要是识趣点就应该能看懂人脸色啊,许琳琅咬牙切齿地编辑了半个小时的短信,最终还是哀嚎一声倒在床上。   怎么办?现在直接拒绝会显得自作多情,人家都还没说什么呢!但是不拒绝吧,冯诚甫又来骚扰怎么办?许琳琅在床上滚了三圈,还是给他回了个比较客气的话:今天谢谢你,冯同学,刚才我去洗澡,没有看见短信,请你别担心,我要睡了,你也晚安!   许琳琅决定采取拖延政策,他要是继续发短信,许琳琅就十条回一条让他失去耐心,如果他打电话约她出去,她就死也不出去,反正要让他自动退散!叮的一声,冯诚甫回短信了:好的琳琅,既然你累了,就快些休息,再联络,晚安,好梦!   许琳琅一口气看完,整个人都瘫软在床上,总算解决了!她滚了滚,不去想今天不开心的事,抱着被子缓缓进入梦乡。而窗外,冯诚甫还是开着那辆沃尔沃,看着许琳琅房间的灯熄灭,才打着方向盘慢慢驶离小区。   因为夜里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许琳琅起来时眼睛底下多出两个黑眼圈,许母见了吓一大跳,忙煮了个鸡蛋剥了蛋壳递给她:“你夜里干什么了,把眼睛搞成这样?”   许琳琅气鼓鼓地坐下,昨天夜里她脑子里如麻线乱扯,做了无数个稀奇古怪的梦,早上起来整个人晕乎乎的,还怎么去上课?   许母见她神情恹恹的,问道:“要不别去上课了,就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给你们主任打个电话!”反正许家不差钱,工作就是为了充实生活。   许琳琅可不干了:“妈,你别,一个黑眼圈你就不让我上班,你把学校当菜地了,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我是有教学任务在身的,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学生还等着我帮他们买诗歌朗诵会的服装呢,去去去,别给我添乱!”   许母白了她一眼,将烤土司牛奶和小笼包扔给她:“你要能撑,吃完就给我滚!”许家的公司现在已经步入平稳的发展态势,许父还是照常每天都上班,许母倒没什么事,所以大部分时间留在家里做做饭打扫下屋子,照顾快要高考的许明朗。   许琳琅忍着头疼,将吐司塞进嘴巴里,又将牛奶灌下,背着包包换好鞋走出门:“妈,我走了,中午要吃烤羊排!”   许母不知道在厨房忙什么,哎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许琳琅才走出门去坐公交。原本她上班后,许父帮她买了辆代步车,可有次许琳琅将刹车当油门出了点小事故后,她就吓得不敢再开,死活把车塞给许母,自己每天出门就坐公交或者地铁,反正她家离工作单位近,十分方便。   到学校后,许琳琅正在收拾课桌,将学生的作业本归到一起,准备下午批改,突然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又玩猜猜我是谁!许琳琅都懒得回应,面无表情任由背后的人玩,那人等了半天不见许琳琅反应,放下手道:“许琳琅,你真没意思!”   许琳琅转过身看着眼前的林浅浅:“我说姑娘,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这个游戏你都玩了两年了,你觉得有意思吗?”   林浅浅是博爱小学的音乐教师,和许琳琅一样爱吃爱玩,所以是“臭味相投”的中国好闺蜜。林浅浅见许琳琅没空理她,只好无聊地拉把椅子坐下吃瓜子,许琳琅一皱眉,指着桌上的瓜子皮道:“林浅浅,董主任说过很多次,不准在办公室吃零食!你这是要公然起义的节奏啊!”   林浅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谁管他,就算他发现了,你上去说两句好话不就行了吗?”   许琳琅收拾桌子的手一顿,将一本杂志摔向林浅浅:“我撕了你的嘴!”话说博爱小学的一众师生都知道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那就是教导主任董源从许琳琅踏进校园的第一面开始,就暗恋她,不过董主任生性严谨不善言辞,一见许琳琅就会面红耳赤,结果被罗竣横刀夺爱,成为博爱小学的一桩憾事!林浅浅最爱贫嘴,时常拿董主任打趣许琳琅,这下子又把许琳琅给惹火了!   许琳琅揪着她的头发骂道:“让你说,让你说,我都是快结婚的人了,你还说,你这不是让董主任难堪吗?再说小心我抽你!”   林浅浅被勇猛的许琳琅追赶得无处可逃,只好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许琳琅恨恨道:“你没课是吧,罚你帮我去定诗歌朗诵会的服装道具。”   许琳琅拉着林浅浅,跟值班的老师打了个招呼,两人直奔服装租借一条街。   博爱小学主张英才教育,学生不光是要学习,更要多才多艺,所以博爱每年都会拨款举办各种各样的文艺活动,像是合唱会、诗歌朗诵会、话剧之夜等等,领导们只需要一句话吩咐下去,可把许琳琅和林浅浅这些平头百姓给累坏了,这不,三天后的诗歌朗诵会就要开始,许琳琅准备着帮学生租服装,还让林浅浅跟着弹钢琴配乐,美名其曰提升档次,向高大上进军。   两个女孩子趴在地上,将十六套演出服扒拉进袋子,累得半死地拎到街口,林浅浅擦擦脸上的汗滴,气喘吁吁道:“琳琅,这,这不行啊,我扛不住了,咱们俩不可能将这两袋子衣服拎回学校,赶快打电话让你老公过来接我们!”   许琳琅也累得不行了,她背上全部是汗,手心也湿漉漉的,便让林浅浅看着袋子别散了,掏出手机拨通罗竣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居然传来对不起,您拨通的用户现在忙!擦,林浅浅抹了一把汗道:“关键时刻他跑哪去了?”   许琳琅瞪了她一眼:“你别乱说,罗竣应该是在开会!”许琳琅也有几次遇到过这种情况,罗竣解释是在开会。   两个人无语了,许琳琅又试着拨通罗竣办公室秘书的号码,果然秘书告诉她罗总现在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许琳琅一听,默默地将电话挂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街口,许琳琅又举起手机弱弱道:“我给我爸打电话!”   “别别别——”林浅浅忙阻止她:“别麻烦叔叔了,好歹有我在,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扛回去!”   林浅浅摆出女汉子的架势,憋着一口气将两袋子服装挪移到打车的地方,指着袋子道:“你看好了啊,我去拦车!”   可能因为中午是下班高峰,林浅浅拦了几辆车都有人,两人快被晒爆了,许琳琅一指袋子道:“把它们扔了,我们自己回去吧!”   林浅浅回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瞪了许琳琅一眼:“你没事吧?脑子被烧坏了?就算你家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呢!”   许琳琅刚才是被热坏了,突然觉得有点小委屈,不过她很快调整心态,绝对不能被这两大袋子衣服打倒!两个女孩子蹦跶了半天,还是没能拦到车,就在这时,一辆车无声无息逼近她们,许琳琅怎么看怎么眼熟,车窗摇下,一双碧色眼眸出现在她视线当中,高鼻深目的冯诚甫对她微微一笑:“琳琅,我们又见面了!”   许琳琅一呆,下意识就想往林浅浅身后躲,林浅浅揪住她:“你干什么啊?人家跟你说话呢!”   “你好,帅哥!”林浅浅笑嘻嘻地跟冯诚甫打招呼,眼前这男人气质真好,原本长得很不错的罗竣跟他比起来还是差了点,特别是他的眼睛,仿佛是一弯深深的碧潭,看看就想耽溺其中,林浅浅很乐意认识他:“你认识我们家琳琅?”   冯诚甫点点头,将目光投向许琳琅,突然打开车门长腿一跨走出来,低下|身子俯视她:“琳琅,你出来买东西,看样子很重,我送你们回去吧?”他最后一句话看向林浅浅,脸上的表情十分诚恳,林浅浅一下子就被打动了,激动得扯扯琳琅的衣袖,悄悄道:“他要送我们回去,太好了,上车吧,你躲什么躲,快点!”   许琳琅鼓起勇气看向冯诚甫,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道:“冯同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不过现在是下班时刻,耽误你吃饭不好,你还是先走吧,我们等我老公来接。”许琳琅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冯诚甫,林浅浅十分生气,琳琅不是这么没礼貌的孩子啊!   冯诚甫倒没有生气,眼睛仍旧紧紧盯着她,语气有点遗憾道:“其实我早就看见你们了,但又怕琳琅你觉得我冒失,原本想直接开车离开的,但等了一会儿发现你们想打车,所以才开车过来想送你们,琳琅,上车吧!”   许琳琅的谎言被戳穿,使她越发讨厌眼前这人,幸而太阳大天气热,她脸上红扑扑的看不出来,不然丢死人。   正僵持着,林浅浅哀嚎道:“许琳琅,你这人怎么这样,有车不坐非得站在这里晒太阳,你不坐我坐,帅哥,送我回博爱小学,让她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回去!”冯诚甫一笑,轻松地拎着两个大袋子放进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让林浅浅钻进去,但他仍旧耐心地等在那里道:“琳琅,进来吧!”许琳琅看着身后堵成一长串的车辆,心里涌上一股乱七八糟的滋味,最后在林浅浅的催促下,坐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整死你   车上的冷气很到位,许琳琅与林浅浅瘫软在后座上闭目享受瞬间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等林浅浅觉得不热了,爬起来与冯诚甫聊天:“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我家琳琅的,我居然没有听说过你?”   冯诚甫熟练地打着方向盘,答道:“我叫冯诚甫,是琳琅在香港做交换生的同学,昨天才刚遇到她,今天这么巧,居然又碰见琳琅了,B市真是小。”冯诚甫说完,看着后视镜里许琳琅紧抿的嘴唇与若隐若现的梨涡,笑着问道:“琳琅,你说是不是?”   许琳琅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嘿嘿答道:“是啊是啊!”是个屁,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等在这儿看我笑话的!   林浅浅自认为很了解许琳琅,这姑娘平时都温温和和,迷迷糊糊的,怎么遇见冯诚甫这人就变成个小刺猬呢?看样子也不像有什么过节之类。不过好歹人家这么热的天有心送她们,也算是帮了个大忙,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人家。   林浅浅决定打圆场:“冯先生,听你的口音,你是一直呆在香港吗?   冯诚甫摇摇头,语气略带些遗憾道:“不是,琳琅回内地后,我就被父亲的族人接去西班牙,后来在西班牙读了中学,在英国念了本科和硕士,今年才刚回到B市。”冯诚甫虽然是在回答林浅浅的话,但眼神却有意无意观察着许琳琅的反应。   林浅浅哦了一声又问:“冯先生,你以前和琳琅的同学关系好吗?”   冯诚甫一笑:“我觉得很好,琳琅你觉得呢?”   许琳琅一直不想说话,但林浅浅这个猪脑袋非得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不答话又显得特别不礼貌,于是她嘿嘿一笑道:“我和冯同学的关系还算不错!”其实许琳琅压根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只记得她非常讨厌冯诚甫眼睛的颜色,还有高高的眉骨与吓人的颧骨,在旁人看来这种典型的欧洲式的英俊相貌极其受欢迎,但许琳琅就是不喜欢,所以同学一年都没敢怎么和他对视,更何谈深交,冯诚甫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冯诚甫听了,碧色眼眸一闪,柔声道:“琳琅,我们都见过两次面,你还叫我冯同学吗?”   许琳琅只觉得毛骨悚然,结结巴巴问:“我,我应该叫你什么?”   冯诚甫道:“冯诚甫,或者诚甫都可以,随便你。”   许琳琅默默地转过头,伸手在林浅浅腿上掐了一把,林浅浅像只猴子般跳起来怒道:“许琳琅,你掐我干什么?”   许琳琅面无表情道:“博爱到了,下车!”   三人将服装和道具放好,林浅浅提议:“冯先生,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你忙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让琳琅请你!”   许琳琅正要再掐林浅浅一把,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什么,眼睛笑得弯弯的问冯诚甫:“冯先生,你想吃什么?我请你,你昨天送给我的结婚贺礼,我还没道谢你,今天又麻烦你,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的邀请。”对许琳琅表情的突然转变,冯诚甫并未觉得意外,而是以极为专注的眼睛盯着她,有些好奇地问:“琳琅你是要请我吃饭吗?”   许琳琅问道:“你想吃什么?”冯诚甫想了想:“B市我不太熟,琳琅你做主就行,你们喜欢吃什么,就请我吃什么,我也很想尝尝中国菜。”   许琳琅装作天真的表情问:“冯先生,我和浅浅喜欢川菜,你也喜欢吗?”   冯诚甫扯唇一笑,黑色的浓眉舒展,仿佛很开心的样子:“好,就吃川菜!”   商定后,许琳琅带着冯诚甫来到博爱后街的一个还算高档的川菜馆,她虽然有心想整冯诚甫,但一想到他穿成画页中的模特般去吃路边摊,想想也别扭,不过点菜时她可没手下留情,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来个酸辣臊子蹄筋、椒盐八宝鸡、水煮肉片、虫草鸭舌,这些全部要最辣的,再加一个炒芦笋和菜心。”许琳琅害怕把自己和林浅浅辣倒,还是加了两个清淡的素菜。   冯诚甫端坐在桌子那边,手里捧着一杯茶水道:“琳琅,你很喜欢吃辣?”   许琳琅为了达到表演效果,认真地点点头:“我最喜欢吃辣,浅浅也是,我点了这家店最拿手的菜,你一定要多吃点!”   冯诚甫笑道:“谢谢,看来我是有口福了!”   餐馆上菜很快,第一道虫草鸭舌上来后,许琳琅一改平日不理不睬的态度,殷勤地帮冯诚甫用公筷夹了好几筷子鸭舌放进他碗里,满脸期盼地望着他,劝说道:“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冯诚甫举起筷子如她所愿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完,展开一抹笑道:“味道确实很不错,香辣劲道,口感也好,琳琅,你也吃。”   许琳琅看呆了,她猛然回过神将鸭舌塞进嘴巴里,一股冲天的辣味将她的口腔和喉道灼伤,许琳琅只觉得头顶冒出一片白烟,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水杯,冯诚甫迅速倒了一杯水塞到她手里,安慰道:“味道是大了些,你慢慢吃,不要呛到了!”   尼玛,不科学啊,许琳琅依稀记得有次在香港全班同学吃午餐,这货挑剔得很,看到餐盘里有一颗辣椒都会挑出来,那证明就是一点点辣都不能吃,当初她随便扫一眼还嗤之以鼻的,嘲笑这人怕辣,结果为什么今天他表现得这么,淡定?绝对不科学!   许琳琅越战越勇,将所有的鸭舌夹到他碗里,态度十分热忱:“没有什么能感谢你,所以这顿饭你一定要好好吃,否则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许琳琅又将端上来的蹄筋和八宝鸡全都夹到冯诚甫盘子里,冯诚甫照单全收,不仅将许琳琅夹给他的菜全部吃完,而且还吃了两大碗白饭。   最苦的是许琳琅,她自己作孽,陪着吃了不少,辣得七窍生烟,不过当她最后看到冯诚甫一改往日绅士派头,袖子卷了起来,额上全是汗,鼻头红红的样子,心里总算舒坦不少,她就不信,冯诚甫被她这么整过后,还敢约她吃饭!   酒足饭饱,许琳琅嘟着被辣肿的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冯,冯先生,你回去忙吧!”   冯诚甫点点头:“琳琅,那我回去了,记得多喝水。”他看着两个女孩子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打个电话给谢家成:“帮我在医院安排个病房,我等会儿过去输液。”电话那头的谢家成变得十分紧张:“冯先生,您怎么了?我马上过去!”   冯诚甫捏着手机,脸上浮现奇异的微笑,对谢家成说:“她还是记得我的,她知道我不能吃辣,所以才请我吃川菜,谢家成,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记我——”谢家成听着老板如梦呓般,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问:“您吃辣了?”Osborne财团所有人都知道老板绝对不能吃辣,谁这么大胆?   冯诚甫淡淡嗯了一声:“所以现在胃开始疼了,帮我安排医院。”冯诚甫又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态度。   许琳琅回到办公室后,虽然嘴巴疼肚子疼,但心里十分高兴,她哼着歌拿着教案去上课,走到门边的时候由于得意忘形突然左脚绊到右脚,差点摔个狗啃屎,幸而有一只强健的胳膊扶住她,许琳琅抬头一看,原来是董主任。教导主任董源今年三十有二,属于博爱小学的青年才俊,因生性严谨内敛,长得也端庄,在操场上一站,就能将若干小学生吓个屁滚尿流。不过许琳琅知道董主任只是表面严肃,内心还是挺善良温柔的,许琳琅也曾感受到董源的暗恋与试探,不过她很抱歉,就是对他不来电,只好做个普通朋友了,后来她订婚,再见董源时,虽然他表情看起来没什么,但许琳琅就是觉得莫名心虚。   这下子,董源扶住许琳琅,淡淡道:“走路小心点,别慌慌张张!”他说话时,由于工作需要,总会带点不由自主的严厉,但许琳琅能听明白他话语中潜藏的关怀。她不着痕迹退开,扬起课本微笑道:“谢谢你董主任,我以后会小心的,我去上课了?”   董源点点头,放许琳琅离开,许琳琅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见董源眼里深深的失落。   下课后回到办公室,许琳琅一看手机,上面有罗竣的未接来电,她想了想还是拨通过去,电话里传来罗竣温柔的男声:“琳琅,你给我打过电话是不是?很抱歉,那时候爸坐在我身边,正和董事会的人讨论并购案的事,轮到我发言,不好接电话,琳琅,你不会怪我吧?”许琳琅那点小委屈又上来了,今天是小事给他电话没接不要紧,要是真的出大事儿了呢?   不过罗竣又道:“琳琅,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我这么拼,就是为了这两个月把手里的事做完,好结婚后带你去希腊度蜜月,琳琅,你就看在我一心想娶你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罗竣的话说得特别诚恳,且语气中又带些疲惫,许琳琅一听心就软了,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许琳琅居然觉得自己闹小脾气有点小题大做了。   她把教案放在桌上,语气也变得柔和许多:“罗竣,我知道你很忙,我没有生气,你别多想,你吃饭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危变   罗竣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还没有,开了五个小时会议,有点饿。”   许琳琅一听,心中那点小小的不满马上烟消云散,心疼地说:“怎么这样折腾人,快让周秘书给你弄点吃的,最好是热的软的,不要喝咖啡,对身体不好,记住我的话,不然就不理你了。”   罗竣安慰她:“好好好,你别急,我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等你下课了,我带你去吃饭看电影。”   许琳琅捏着电话开心地点点头:“好,我等你,过来时慢慢开车。”   挂完电话,许琳琅心情极好地收拾桌子准备批改作业,突然手机叮了声出现一条短信,是冯诚甫,上面写着:“谢谢你琳琅,今天中午我吃得很开心,希望以后还能再聚。”以后?没有以后了!许琳琅心里想着,拿起手机回复一条短信:“我也是,谢谢你赏光,我要工作了,再聊!”许琳琅把短信发出去,见冯诚甫没有再回短信,心中松了口气。   晚上下班后,罗竣开着嚣张的保时捷等在校门口,林浅浅对她挤眉弄眼告别,许琳琅背着书包走到车子跟前,笑着问:“来多久了?”   罗竣捏着她的肩头,仔细观察下许琳琅的表情,缓缓道:“早到二十分钟,琳琅,你嘴巴怎么了?”   许琳琅下意识一摸嘴唇,还是有点红肿,不好意思笑道:“中午请人吃饭,吃的川菜,那家店把辣椒放多了,我又有点贪吃,是不是很丑?”   “没有,琳琅,无论怎样你都很好看——”罗竣笑得很温柔,清秀的眉一挑,继续问:“请谁吃饭了?我认识吗?”   许琳琅脑子飞速转动,还是决定说实话:“昨天在商场遇到的老同学,他今天开车看见我们,载我和浅浅回学校,我们觉得浪费人家时间很抱歉,就请他吃了一顿饭,吃完他就走了。”罗竣的眉心微不可查一皱,琳琅口中的老同学两天之内能这么巧遇到琳琅两次,不是太有缘就是太过刻意,到底是哪一种,他一定要弄清楚,许琳琅他都要娶到手了,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出意外。   罗竣打开车门让许琳琅上车:“上课累吗?”许琳琅教的是小学三年级的语文,正好不上不下,既没有升学压力,学生也懂事好管。   “不累!”她趴在罗竣身后,笑眯眯地盯着罗竣英俊的侧面与后颈短短的绒毛,突然有些手痒捏住他的脖子问:“你累不累,我帮你揉揉?”   罗竣挑眉笑道:“你行不行啊?”许琳琅一脸你别看不起我的表情:“你试试就知道了。”   早先许父因年轻时创业太拼落下一身病根,所以人到中年特别喜欢去按摩店松松肩背,许母有时候不放心他与按摩店小妹鬼混,于是就派许琳琅跟着,许琳琅在按摩店玩的无聊,一时兴起跟着按摩师学了几手,还挺像模像样的。她按压住罗竣后颈的穴道,以手徐徐揉之,力道轻重适宜,罗竣原本只是想与琳琅亲近亲近,却不料她真有两下子,舒服得直叹气,赞扬道:“琳琅,真的很舒服,以后咱们结婚了,我要是工作太累,你就帮我这样揉揉,那我再累也是值得的!”   许琳琅得到夸奖,脸上虽然一本正经,其实心里早已乐开花,她一边帮罗竣按摩后颈,一边给他讲些课堂小孩子的趣事听,很快就到了电影院。两人下车后,罗竣去买了两张好莱坞电影的票子,还给许琳琅带了诸如爆米花、牛肉干、瓜子等零食让她看电影的时候慢慢消遣。   电影院非常豪华,是VIP专场,音响效果也很好,罗竣拉着许琳琅坐下,两人亲密地偎依在一起,等着银幕上电影开始。等待的间隙,罗竣就着电影院昏暗的灯光悄悄问许琳琅:“琳琅,我能亲亲你吗?今天下午的事,我还是想跟你说声抱歉,琳琅,我们之间不能有任何误会,只要是你觉得我做的不对的,一定要跟我提出来,我会好好改正,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今天开董事会,琳琅打来电话,他原本想接的,结果被罗父狠狠一瞪,厉声低斥:“这么重要的董事会,接什么电话,轮到你发言了,给我上去!”罗竣无法,只得将电话挂断,做一个父亲心目中以事业为重的男人。   许琳琅看着未婚夫英俊的面容与清澈透亮的眼眸,心中一动,主动捧住他的脸,笑道:“还在想下午电话的事?我都没有生气,你怎么念念不忘,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想亲就亲,不必这样。”许琳琅作为一个典型的富二代,其实非常明白罗竣身处家族企业,这个年龄段与职位会遭遇到的尴尬,他的头上是以严厉著称的罗父,下面是无数虎视眈眈的股东们,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成为公司的焦点与被批判的对象,所以在最初有点小失落之后,许琳琅并不怪他不接电话。再者罗竣都专门开车过来向她赔礼道歉,还带她看电影吃饭,事事以她的情绪为重,许琳琅要是再生气就是矫情了。   两人解开心结,罗竣看着许琳琅笑着露出的梨涡,感叹道:“琳琅,有时候工作那么累,但只要想到你还等着我,我再累再苦也能撑下去,琳琅,结婚后我要你每天守在我身边,咱们马上就要孩子,最好是两个,每到周末的时候我就有理由陪你和孩子了,我就不信父亲还会给我安排那么多额外的工作。”许琳琅听了,害羞地低下头,手指在罗竣手臂上画个圈圈,露出洁白漂亮的贝齿笑道:“好,都听你的!”   罗竣心中化作一片春水,将许琳琅压向自己怀里,准确地含住她柔软的红唇,闭上眼默默感受她唇齿间的细腻与香软,令他欲罢不能。罗竣正吻得专注,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放开许琳琅,不耐烦地打开一看,是父亲的来电,他摸摸许琳琅的头道:“在这儿坐着等我,我接爸一个电话!”许琳琅忙不迭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快去。罗竣走后,电影开始上演,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狮子打哈欠的场景,许琳琅认识那是好莱坞大制片厂米高梅的标志,然后片头开始了,许琳琅慢慢嚼着爆米花,无聊地等着罗竣,等啊等,电影都演了十分钟,罗竣才捏着手机,脸色很不好看地走进来。许琳琅急忙问:“怎么了?”   罗竣往日高昂的头颅现在正沮丧地低垂着,疲惫与厌倦的神色让她非常心疼,他浑身充满着失落感地坐在那里,像一只战败的雄豹。许琳琅真的急了:“罗竣,你说话啊,是不是家里出事了?”罗竣拍拍她的手:“不是,父亲跟我说,公司筹备了一年的并购案,原本上午已经顺利签约,但不知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现在合约作废,公司前期投入的巨额资金也收不回来,等于就是将无数的钞票扔进了无底洞。”   许琳琅一听不是家里人出事,顿时松了口气,她捧着罗竣的脸道:“现在听我说罗竣,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比人重要,爸当年赤手空拳能打下你们罗氏,现在遇到这点小问题也能顺顺利利过去的,相信我罗竣,会有办法解决的!”   罗竣看着未婚妻认真的小脸和她眼底充满关怀的光芒,终于心情好些,他揉揉许琳琅的头发,扯开一抹笑:“好,我听你的,不过我现在马上要回罗氏,只能留你一个人看电影了,我帮你打电话让林浅浅过来陪你?”   “别!”许琳琅忙制止他:“浅浅这会儿正跟男朋友约会呢,你让她过来干什么?我没事,你快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的,这么好的电影票我不会浪费的,我把你带给我的零食全部吃完,电影也就结束了,很快的,你别担心。”   罗竣道:“那好,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我让司机过来送你回家,注意安全!”   许琳琅点点头,推推他:“快回去吧,爸肯定着急了!”罗竣抱着许琳琅亲会儿,才慢慢转身离开,许琳琅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电影院的通道口,心里突然浮上一片不安,虽然说商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一夜倾覆的家族也不是没有,但无论怎样,许琳琅都打定主意非得要跟着罗竣,因为她喜欢罗竣。   一夕之间,由罗氏引发的B市股市震荡,席卷了全市数千个大小企业,罗氏在这场危机中,虽然凭借坚实的基础与强大的人脉力挽狂澜,但还是元气大伤,损失数亿美元。原本进展顺利的婚期也受到影响,罗竣整日忙碌周旋于各大企业之间,纵横捭阖,为罗氏的再次崛起付出所有个人时间,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在办公室,等到事情终于解决的那天,许琳琅再见到他时,罗竣竟硬生生瘦了近十斤。 作者有话要说:     ☆、醉生梦死   这天,许琳琅正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损友林浅浅凑到她面前神秘一笑,甩出一张东西递给她:“看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搞什么?”许琳琅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拨开:“别挡着我的视线!”   林浅浅锲而不舍地把优惠券捧到她面前:“你看看,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咱们可别浪费了,晚上去玩玩吧!”   许琳琅终于肯正视优惠券上面的字迹:“醉生梦死酒吧周年庆,全场一点五折,俊男靓女预订从速,欢迎周末前来!”   许琳琅盯着优惠券,看表情是有一点点心动,林浅浅趁热打铁:“你看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结婚了就没这么自由了吧,现在罗竣都不让你去酒吧玩,你想想你结婚后,他爸妈还不得把你管死,所以趁现在还是单身,咱们好好去HIGH一下,算是为自由身画上个完满的句号,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林浅浅说完,贼笑一声,表情十分得意。   实话实说,许琳琅还真挺想去的,和罗竣认识后,他觉得酒吧这地方不是正经的女孩子应该去的,许琳琅就遵从他的意见,再也没有踏进过这地方一步,但林浅浅这个建议很诱人,为自己的单身告别不算出格,许琳琅如是安慰自己,她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一收,背上背包,瞪了一眼愣着的林浅浅:“等什么,走啊!”哟,还挺上道的!   两人打车直奔酒吧,刚一进门就被人拦住了,林浅浅甩着优惠券问:“怎么呢你?不开门做生意啊?”   服务员一指墙上贴着的标示牌,上面写着:化装舞会,原来还是有主题的!   许琳琅问林浅浅:“咱们什么都没准备,算了,还是回去吧!”   “这怎么行?”林浅浅一看有几只狼人与吸血鬼从自己身边过去了,就拉住服务员问:“他们是在哪儿买的?”   那人指指酒吧一旁的服装店:“他们那儿有货,你们去看看!”   林浅浅一听,拉着许琳琅就钻到隔壁店里,表面看店里卖的是女装,其实打开里面的暗格,全部是奇装异服,兔女郎啊护士装啊空姐装啊应有尽有!许琳琅眼都看直了,林浅浅一推她:“发什么愣呢,赶快选一套!”   林浅浅自己扒拉一套空姐制服,配上她曼妙的身材,效果极好,许琳琅翻了半天,觉得兔女郎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非常可爱,就选择了兔女郎装。她换好后,林浅浅差点喷出鼻血来,因为许琳琅个子高胸大,两条腿又直又长,臀部圆滚滚的,看起来非常俏皮,林浅浅按住自己的鼻子感慨道:“罗竣好福气!”许琳琅白了她一眼,昂首挺胸走出去了。   两人换好衣服走进酒吧,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赤|裸裸的目光,有些男士甚至一下子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琳琅。许琳琅有点不自在地拉拉自己臀部的短裙悄声问:“浅浅,裙子是不是太短了?”林浅浅没有动,低声道:“是你要挑战人生,自己选的,给我镇定点!”   酒吧内灯光闪烁,一群男男女女已经开始疯狂跳舞喝酒,许琳琅摸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心里才有些安全感,她穿成这样来这种地方要是被自己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断她的腿,不过人生讲的是及时行乐,要是怕这怕那,就不用活了,比如说今晚,许琳琅跟着林浅浅跑着这里玩,是冒着一定风险的,但比风险更值得的,是那股子开心的感觉,许琳琅大口喝了一杯啤酒,浑身舒坦地看着眼前狂魔乱舞的人群。   “我们也去跳舞吧!”林浅浅在她耳边大声说。   许琳琅点点头,拉着林浅浅的手走到舞池中间,两个人开始如蛇般扭动起来。两人一入舞场,就像一滴油溅入沸腾的锅中,全场的气氛更加热烈,脸上带着面具的男人们围住许琳琅蠢蠢而动,林浅浅抱着她的腰,娇笑道:“感觉不错吧!”   许琳琅呼出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答道:“果然好玩!”说完,她又拉着林浅浅缠绕在一起。   于是酒吧众人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穿着兔女郎衣服的许琳琅只露出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与嫣红的嘴唇,还有若隐若现的梨涡,搭配上她天真烂漫的笑容和曼妙的舞姿,以及与身着空姐制服的林浅浅之间的互动,天真而妖艳,把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酒吧角落有个默默喝酒的人,盯着许琳琅看了半天,一旁有个疑似小弟的人低声问道:“老大,那小妞真不错,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叫过来?”   那人将一杯烈酒灌下,打了个手势让小弟过去,小弟艰难地挤过人群,走到许琳琅面前问:“小姐,那边有人请你喝酒,不知小姐是否愿意赏光!”许琳琅还没反应过来,林浅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对小弟挥挥手:“去去去,别碍眼,我们什么人的酒都不喝,谢谢了啊!”她说完,拉着许琳琅继续摇晃起来。那小弟见邀请失败,也没有生气,仍旧彬彬有礼鞠了个躬,朝角落里走过去。   他走到沙发那儿站定,笑得不怀好意:“那小妞身边的女人脾气挺大的,老大,你想不想要,要是想,我就给你弄到手!”许琳琅这种货色很少见,要是放走了老大肯定会后悔的。被称为老大的那人目光在许琳琅身上放肆地游移半响,轻轻点了个头。   许琳琅与林浅浅跳累了,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吧台那里叫了一杯冰水咕哝咕哝灌下,林浅浅问:“还能跳吗?”   许琳琅点点头:“真过瘾!我可以跳到凌晨两点!”   “走,再去!”林浅浅一拉许琳琅,但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些头昏,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忙拉着许琳琅在柜台边坐下,问:“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许琳琅正要说没,但小腹几乎是一瞬间,就燃烧起来,夹杂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明的空虚感,紧接着她背后开始流汗,整个人昏昏沉沉,刚才明明喝了水,口却很渴,许琳琅有些慌张:“我,我怎么了?”   林浅浅知道着了道,她按住许琳琅道:“咱们先别动,别离开这个大厅,你赶快跟罗竣打电话,我也跟小康联系,让他们快点赶过来!”   许琳琅突然觉得有些想哭,她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拨通罗竣的电话,幸好是通的,罗竣温和好听的男中音传过来:“琳琅,怎么了?”   许琳琅死死抓住手机,因为小腹热气激荡,差点脚一软滑倒在舞厅里,她带点儿哭音道:“罗竣,你快来,我和浅浅在醉生梦死酒吧,刚喝了一点酒,不知怎么有点难受,你快过来,呜呜呜!”许琳琅简单一说,早年混迹于各种声色场所的罗竣就明白了,琳琅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呢,他一面有些生气琳琅不懂事,都要结婚了还去这种地方,一面内心又十分着急,敢在酒吧直接下药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得快点!   打完电话,许琳琅艰难地喘了口气,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每呼吸一次就像是更干渴一番,热得想直接拿盆水浇在头顶上,她迷迷糊糊中抬头看一眼林浅浅,只见她也是浑身无力,但是反应却和自己不一样,难道那些人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林浅浅掐着胳膊命令自己不要昏过去,要是许琳琅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要活了,林浅浅盯着许琳琅道:“琳琅,你给我坚持住,我给小康打电话了,他马上就过来,你撑着点!”许琳琅忍住又一波的空虚感,费力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整个舞池人声嘈杂,就算是她们这边发生什么,别人也会认为是喝醉了酒,倒是不断有男人若有似无地靠近许琳琅,全都让林浅浅用凶恶的眼神给绝杀了。正在两人撑得辛苦时,一个梳着油亮黑发的男人走到她们面前,二话不说架住许琳琅就走。   林浅浅忙从凳子上爬起来,拉住那人的衣角大声训斥:“你干什么,放开我朋友!”因药力关系,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当中。   那人在灯光下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抓住许琳琅的下巴亲了一口,扬长而去。许琳琅被那人扶住带走,却无力挣扎,两人的亲密姿态就像热恋中的男女,所以很多男人纷纷艳羡地看着许琳琅被带走,林浅浅滚倒在地上,哭喊道:“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然而,还没有人来。   许琳琅被人带出酒吧,拐进一个僻静的街道,冷风一激,她有些清醒过来,试图推开紧紧抱住她的男人,男人身上的烟味和酒味刺鼻,许琳琅皱着眉头做最后的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报警,罗竣,救救我!”   男人看着许琳琅挣扎,越来越觉得这小妞有意思,好久没有遇到这样干净的女孩子了,无论如何先睡一次再说。他一不做二不休,将许琳琅的手紧紧抓着放在身后,看准她柔软甜美的红唇就要亲上去,然而正当他要接触到女孩子充满芳香的肌肤时,脑门被一杆硬硬的东西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暗潮涌生   “放开她!”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许琳琅迷蒙中看见有个高高的人影站在街道的灯光下,远处停了好几辆车。因为这声音很特别,许琳琅乱成一团麻的脑子总算想起他是谁。被枪抵住脑门的那人干笑一声放开许琳琅,耸耸肩道:“先生,很抱歉,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女人,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那人慢慢退开,突然拔腿就跑。   冯诚甫身后立即有人追上去,将那人按在远处的暗巷里,那人只惨叫声就没了动静。许琳琅全身酥软,浑身不停打颤,她靠在冯诚甫的怀里却不安分:“走开,别碰我,我要罗竣,你走开!”冯诚甫似乎有些受伤,他碧色眼眸闪了闪,一把抱起许琳琅就朝车那边走过去。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他看见那辆眼熟的保时捷呼啸而至,从车里面跳出个英俊高挑的年轻人,神色焦急匆忙破门而入,不过冯诚甫并没有出声打招呼,他将许琳琅放进车内,许琳琅已经被药力冲得不能呼吸,见逃不出冯诚甫手心,便只得求他:“浅浅还在里面!”   她说话的时候喷出的热息,激在他的鼻翼下,冯诚甫眸光一缩,好不容易控制汹涌而来的欲|望,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喂给许琳琅,低声道:“放心,有人去找她了,你别说话,保持体力,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许琳琅喝完水,干渴的口腔得到滋润,但还是不能控制下腹的急剧收缩,她忍不住哭出来:“快点,我好难受,救救我,冯,冯诚甫,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只有到了医院才能离他远一些,他比刚才挟持她的男人还要可怕。   冯诚甫将水放好,跨进后座,将许琳琅抱在怀里,用冰凉的衣襟为她降温,并示意司机开车,去最近的医院。一路上,许琳琅闻着他身上独特的男性气息,体内欲|望澎湃,但她脑子里还是有一丝清醒,不断地命令她远离他,这种欲|望与理智交织的痛苦,让许琳琅咬紧下唇,将柔软的肌肤咬成吓人的紫红色,冯诚甫强硬地掰开她的唇,将食指放在她的唇齿边。   幸而医院很近,冯诚甫订了VIP的病房,迅速将许琳琅放在床上,让医生给她注射镇定剂。很快,药效起了作用,许琳琅浑身不正常的红色慢慢淡下来,呼吸逐渐平稳,下腹也不再火烧火燎,一切开始趋于平静。三个小时后,她醒过来,看见冯诚甫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许琳琅不自在地从床上爬起来,避开他的目光问:“浅浅呢?”   冯诚甫淡淡一笑:“你不用担心,林浅浅小姐很安全。”   许琳琅知道自己做错事,罗竣肯定会很生气,而且他知道自己被救到这里了吗?她轻咳一声道:“冯同学,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冯诚甫高高的颧骨在灯光底下折射出冷光,他碧色眼眸看起来很温柔,但又隐隐透出不善,许琳琅不敢惹他,继续道:“我打电话给我老公!”   说完,许琳琅拨通罗竣的电话,电话几乎是在一秒间就被接通,那边传来罗竣气急败坏的喊叫:“许琳琅,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我的心——”罗竣似乎在那边哽咽下,然后稳定情绪继续说:“琳琅,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赶过去!”   许琳琅有些胆战心惊地把电话取下来,用可怜兮兮的眸子望着冯诚甫道:“冯同学,我们,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冯诚甫眉峰一挑:“请叫我冯诚甫。”许琳琅只好换一种方式:“冯先生,我们到底在哪里?”   冯诚甫说出了个医院的名字,许琳琅通过电话告诉罗竣,罗竣道:“琳琅,你就呆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过来找你,记住,不要乱动!”   许琳琅放下电话,VIP病房弥漫着一股尴尬气氛,许琳琅因刚刚死里逃生,虽说还有些不想见到眼前人,但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也要和颜悦色些,她从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低着头道:“冯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又帮了我一次,谢谢!”   冯诚甫坐下来盯着许琳琅:“我从公司回家,听到小巷道有动静,就下去看看,没想到你是!”实际情况是自从冯诚甫第一次遇见许琳琅,她身边他派出的人就从来没有断过,许琳琅喝下冰水出现轻微眩晕征兆时,就有专人向冯诚甫报告过了,他扔下手中的事情,终于来得及赶到,万幸的是她完好无损,否则那个人就不仅仅是断只手这么侥幸了。   冯诚甫又道:“琳琅,以后不能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他说话的时候,比罗竣还要严厉,许琳琅点点头道:“好,我再也不去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冯诚甫满意地看着许琳琅小脸苍白,充满依赖感地坐在洁白的床单上,如受伤的小动物般寻找着安全感。   不过他的好心情马上被急速的脚步声打断,罗竣一把推开门闯进来,看见许琳琅可怜兮兮地坐在床上,他心口一恸,大步上去将许琳琅紧紧抱在怀里,咬牙切齿道:“许琳琅,你还敢不敢再让人多操点心,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将酒吧翻过来,再找不到你我就准备让人在B市连夜挨家挨户搜了,都快结婚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知分寸,是不是那个林浅浅怂恿的?以后你别和她在一起了,听我的!”   许琳琅一见罗竣,就像在风暴的大海里遇见浮舟,她紧紧抱住罗竣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想去酒吧玩玩,没想到碰上坏人,不关浅浅的事,罗竣,你就原谅我吧,呜呜呜,罗竣,我好想你!”   在冯诚甫面前保持镇定的许琳琅一见自己的未婚夫,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宁愿将罗竣身上的高档西装哭花,也不愿在冯诚甫面前流一滴眼泪。冯诚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对恋人,嘴角扯出一抹类似讥讽的微笑。   罗竣抱着怀里柔软的身躯,如释重负,他拍着许琳琅:“好,这次教训你先给我记着,以后别再犯了,要是再犯,我可就不原谅你了。”   许琳琅抽着鼻子道:“好,罗竣,我再也不敢了,你说的话我都会好好听的,我不想让你再操心了,我以后要是再这样,就罚你永远不理我!”罗竣的一颗心被许琳琅彻底软化,那种差点失去她的恐怖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个人,那男人个子竟比自己还要高,衣着得体,面目英俊,最奇特的是竟有双碧色眼眸。罗竣内心那种属于男人天性的警惕感浮上来,他问许琳琅:“这位是?”   冯诚甫这时才慢慢走上来,自我介绍道:“罗先生你好,我是冯诚甫,琳琅在香港做交换生的同学。”   难道就是琳琅口中的老同学?许琳琅指着冯诚甫,有意偎依在他怀里道:“是冯先生救了我,罗竣,你谢谢人家!”   罗竣马上伸出手和冯诚甫相握:“谢谢你冯先生,我家琳琅麻烦你了!”罗竣乘此机会打量下冯诚甫,发现他有些眼熟,便试探着问:“冯先生您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冯诚甫道:“我刚来B市,只出席过几次慈善会,罗先生指的是不是这个?”   罗竣恍然大悟,他记得上次参加B市的慈善晚宴,隔着远远的地方看见主席将一位贵宾请到前台募捐,那人只露出一个侧面,但做慈善的大手笔令罗竣记忆犹新,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Osborne财团的总裁,还正巧救了自己的未婚妻。罗竣是个嗅觉敏感的商人,马上意识到笼络眼前人对自己没有坏处,便热情笑道:“冯先生,感谢你大恩,我和琳琅的婚礼你一定要来!”   冯诚甫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但笑并没有到达眼底,只淡淡道:“好说,一定到!”   罗竣将许琳琅抱下床,替她套好鞋子,对冯诚甫歉意一笑:“冯先生,我们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改日我和琳琅必定携礼登门拜访。”罗竣的道谢很诚恳,但冯诚甫似乎并不在意,他将手插在裤兜里,笑了笑:“我救许琳琅同学只是举手之劳,罗先生不必过于在意。”他说完这话,碧色眼眸盯着许琳琅道:“那我先走了。”   许琳琅从罗竣怀里探出头来,挥手跟他打个招呼:“好,那冯先生再见!”   目送冯诚甫离开,罗竣神色凝重,他虽然不愿意干涉未婚妻的个人生活,但刚出现的这个冯先生让他脑海警铃大作,他第一次用严肃的语气告诉许琳琅:“以后尽量少跟这位冯先生来往,他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人,琳琅,好吗?”出乎意料之外,他原以为未婚妻会反驳自己的话,就算不是反驳,至少会有一点点抗议,但许琳琅什么都没说,径直将头埋在他怀里闷闷道:“好,我听你的罗竣。”   “怎么这么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罗竣抬起她的小脸问。   许琳琅挤出一抹微笑:“没,就是很困,我还很担心浅浅,我们去找她吧,小康会急坏的。”罗竣见未婚妻不愿再谈冯诚甫,表情中还露出些许厌恶与恐惧,便满意地终止了这个话题,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罗竣不想节外生枝。 作者有话要说:     ☆、误入圈套   罗竣送许琳琅回家时,许父许母正在家看电视,许明朗打开门一看,喊了声:“姐姐姐夫。”就回房打游戏去了。   许母细心地察觉到女儿脸色很差,但看到站在一旁的罗竣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招呼道:“罗竣啊,你送琳琅回来啦,喝点什么?妈给你倒去。”罗竣清俊的脸庞浮现得体温柔的笑意,对许母道:“妈,你别忙,我等会儿就走,想进房与琳琅说些话,你们忙的!”   许母点点头,有点忐忑不安地坐下,用胳膊捅捅专心看电视的许父:“哎,你看看,他们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许父嫌她烦,把遥控器抢在手里:“你别想些有的没的,我看罗竣不是能亏待琳琅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许母还是不放心,悄悄走到许琳琅的房门口,看能不能听点什么动静出来。   房内,许琳琅推着罗竣,带点小心翼翼的讨好道:“你坐!”罗竣纹丝不动,抬眼盯着她,慢慢开口道:“琳琅,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我讲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晚上真的很担心,一想到你万一出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办呢?”   罗竣说这话的时候,绝对不是想演戏或者什么的,当他接到许琳琅的电话听说她被人下药了,那股突如其来的恐慌几乎一下子击中他的胸腔,他早就忘了平日很讲究的风度,连鞋都没有穿就狂奔出来,到了酒吧后,罗竣拉住人就问,混乱中还挨了几拳,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有人过来告诉他,许小姐已经被救走了,但无论罗竣怎么问,那人就是不开口解释。   他不知道焦虑而又痛苦的几个小时是如何度过的,只知道现在能真切的抱着许琳琅就是最大的幸福。不过就算原谅她,有些话还是要跟自己的未婚妻好好探讨下:“琳琅,我知道你不是贪玩的人,不会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跑到那样的地方去玩,你是不是觉得婚期太紧迫,压力很大?”   许琳琅低头坐在那里,抬起可怜兮兮的大眼,被泪光洗过的眸子澄澈透亮,像是受了委屈的小鹿,她刚开始摇摇头,但看到罗竣沉下来的脸色,还是迟疑地点点头:“罗竣,我害怕!”她果然说出了真话,罗竣松一口气,他并不介意许琳琅怕,他只介意她不喜欢他,所以罗竣语气轻快地问:“琳琅,你是怕结婚,而不是不想和我结婚是不是?”   许琳琅吓一跳,突然攀上罗竣的脖子道:“罗竣,你别误会,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有点儿害怕结婚!”罗竣一直怀疑许琳琅是不是受到过什么打击,从最初和她相处,许琳琅就一直很排斥罗竣的亲吻和拥抱,后来好不容易两人熟悉了,她又坚持着要把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现在她的反常让罗竣更加肯定许琳琅有什么瞒着他。不过罗竣曾经非常仔细调查过,许琳琅从小到大虽谈不上大福大贵,但也是娇娇女一枚,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罗竣抛开脑海中烦乱的思绪,轻轻哄着她:“琳琅,你怕什么?你既然喜欢我,就一定要跟我讲出来,好不好?”许琳琅盯着未婚夫温柔得似乎可以滴出水珠的眼神,饱满嫣红的嘴唇张了张,然后道:“我怕你妈妈不喜欢我,我怕我成不了一个好媳妇,我怕你将来离开我。”   许琳琅一口气吐出这些话,又道:“罗竣,你不会怪我想太多吧,我就是害怕,所以才想发泄一下,和浅浅去酒吧玩,真的不关浅浅的事,你别让我以后不见她。”罗竣其实现在已经不生气了,未婚妻如此在乎他,让罗竣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他抱着许琳琅道:“傻丫头,我妈虽然刚开始不答应我们的婚事,不过要和你结婚的是我,她只管抱孙子就行,咱们结婚后你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她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再说了,要是你真和我妈过不到一块儿去,大不了我们搬出来住,每个月回去吃几顿饭就可以了,你说好不好?”   罗竣吻了下许琳琅的梨涡:“至于你担心的最后一个问题,它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你许琳琅不变心,我罗竣就谢天谢地了!”   最后那句话把许琳琅逗乐了,她用手指摸着罗竣茂密油亮的黑发,咯咯笑道:“好,我保证不抛弃你!”   两人蜜里调油地说了会儿话,罗竣再次出来时完全是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许母见了笑着送他出去:“罗竣,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家里吃饭啊?”罗竣礼貌地道了声好,然后转身离去。许母乐颠颠地走到许父身边挤眉弄眼道:“小两口和好了!”   许父奇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许母道:“你看罗竣那高兴的样,肯定是琳琅这丫头把他搞定了!”   许父嫌许母说话太难听,拿张报纸就去厕所大号了。   送走罗竣,许琳琅笑开的唇角慢慢垮下来,还是不敢告诉他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按理说罗竣现在是除了父母与弟弟之外最亲近的人,但许琳琅仍旧是说不出口,或许只有等结婚之后,才能全心全意信赖他仰仗他吧,她如是安慰自己,把惶惑感压在心底。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许琳琅一见那个号码,屁股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弹跳起来,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冯诚甫打来的电话,心里电光火石间已闪过接还是不接的各种理由,锲而不舍的铃声招来许母的捶门:“许琳琅,你干什么呢?接不接电话,吵死人!”   许琳琅被自己大嗓门的妈差点没吓死,慌乱中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接通后她马上就后悔了,那边的冯诚甫可能听见她不说话,低低笑起来:“琳琅,你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样的态度吗?我听过中国人是很懂得知恩图报的,我虽然没想过要你报答,但跟我说说总可以吧?”   冯诚甫的语气虽然有轻微的调侃,但因为发音比较特别,所以许琳琅听着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一丝丝的亲近感,当然这种亲近感只是对于电话聊天而言。但无论冯诚甫怎么试着和她接近,都改变不了许琳琅讨厌他抗拒他的本质。   不过冯诚甫才刚救了她,如果直接拒绝十分不合情理,许琳琅心底叹了口气,尽量把声音放平稳:“冯先生,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谢你,以后我和罗竣会登门道谢,你现在和我打电话,是想说什么?”许琳琅开门见山,最好是快点结束这段通话。   冯诚甫笑了,又是那股低沉的男音,仿佛能通过电话的无线讯息,化作空气中细小的分子,争相涌入许琳琅的耳中:“琳琅,明天我在B市有个宴会,务必请你赏光,你知道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办宴会如果请不到人,难免会觉得,嗯,孤单,所以想来想去就只有你这么个朋友,你明天晚上能过来吗?”   明晚是周日,时间肯定有,但许琳琅真的不想去,电话那边静静等待的人仿佛已经屏息,就好像许琳琅只要说出一个不字,马上能轻易摧毁他的期待。也许是冯诚甫特别的口音天生有种吸引力,又或许许琳琅始终对他抱有一种愧疚感,所以她最后还是答了一声:“好!”   这个字如同四月天里的春风,立马让冯诚甫的语气变得兴高采烈,他说了宴会的地址,并提议道:“琳琅,路有点远,我派车去接你?”   许琳琅干笑一声连忙拒绝:“不不不,冯先生,我坐地铁过去就可以了,很快的,如此麻烦你反倒让我不好意思,就这样定了,我要去洗澡,拜拜!”许琳琅放下电话,有一丝懊悔,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既然答应了要去,她就不会爽约。   第二天,许琳琅睡到十点钟才爬起来,她睁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走出来,弟弟许明朗正要外出,她恹恹地问:“去哪儿?”   许明朗白了她一眼,嫌弃道:“姐,你太懒了,早餐在桌上,妈出去逛街了,让我跟你说声吃完后把碗放进厨房。”   许琳琅点头,对他挥挥手:“去吧去吧!”她坐到桌子前,从保温杯里倒出白粥,失魂落魄地喝起来。   自从昨天晚上答应冯诚甫的邀约,许琳琅就一夜没睡,她咬着馒头想了想,突然有个好主意,便拨通罗竣的电话,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去冯家登门道谢,不过令她失望的是,罗竣今晚要谈个案子,似乎挺重要的,并保证以后一定陪她去。   许琳琅无法,喝完粥将碗筷扔进厨房,准备再去看看结婚用品。她一个人背着包包,漫无目的逛了两条街,想起来冯诚甫的宴会,按理说应该带些礼物过去的,但冯诚甫没说是什么性质的宴会,她也不好买,所以就随便挑了一条看起来还不错的领带放进包包。   下午许琳琅回到家,简单梳洗打扮下,按照冯诚甫给出的地址找过去。宴会的地方好像是在一座高档酒店里,许琳琅很容易从各种硕大的招牌辨认出自己要找的目的地,她刚走到门口,就有位非常漂亮的女服务生迎上来,巧笑倩兮道:“是许琳琅小姐吧?”   许琳琅道:“是!”她伸出纤柔的手,仪态大方地指引路线:“冯先生很早就等着你,许小姐,请跟我到这边来。”   许琳琅拉拉背包的带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来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吗?冯先生太客气了!”   女服务生不说什么,只笑道:“许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说罢,她领着许琳琅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坐上VIP电梯,直达顶楼,为她推开一扇雕花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强吻   不同于许琳琅所见过宴会的热闹景象,整个顶楼大厅静悄悄的,门突然在她身后被合上,就像进入了一个神秘空旷的古堡。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找个人问问,冯诚甫突然从暗影里走出来,他今天仍旧是穿着一身深色定制套装,洁白的衬衫上面压着领结,浓黑的头发梳在脑后,越发显得他碧色眼眸咄咄逼人,就像一只择机噬人的野兽。   许琳琅胸口一滞,几乎想转身就跑,她感觉头有些晕,呼吸艰难,后背毛发汗津津的,腿肚子直打颤,太难以忍受了。   镇定下自己的情绪,许琳琅扯开一抹微笑道:“冯先生,怎么就我一个人来,其他人呢?”   冯诚甫弯腰做了个欢迎动作,灯光投射下隐藏在阴影里的五官轮廓变得异常柔和,他轻轻道:“琳琅,我就请了你一个人。”   许琳琅以为自己幻听了,内心突然涌上一股受到欺骗的感觉,脸上连强笑也做不出,她冷着脸将礼品盒递给冯诚甫:“这个给你,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谢谢你的邀请!”冯诚甫慢慢接过包装精美的领带,拿在手里欣赏会,才开口道:“琳琅,你别生气,这是我的生日宴会,原本也不想过的,但闷在家里又觉得无聊,所以只好请你来,我在B市只有你一个朋友。”   许琳琅憋在心口的愤怒总算被生日宴会这几个字冲淡,她才不相信冯诚甫在B市就她一个朋友,但此时眼前男人沉下忧郁的眼神,高大的身影落寞地站在那里,许琳琅也不好此时甩手就走,她紧绷着小脸干巴巴说了句:“生日快乐!”   冯诚甫笑了,再次做出邀请的姿势:“琳琅,既然来了就陪我吃个饭吧,不然我就要一个人吃这份晚餐,嗯?”   许琳琅无法,穿过空寂的大堂,随冯诚甫来到临窗的座位上,此时夜|色|降临,从这儿望下去,可以看到B市最美的景色,不过许琳琅全无欣赏的心情。坐定后,直接有服务周到的服务生为许琳琅摆好餐盘,又拿出烫金的小册子让许琳琅点菜。许琳琅捏着小册子,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没一样是自己认识的,她承认自己就是吃路边摊的命,无福消受这种待遇,便很不耐烦地将小册子递给冯诚甫:“你自己看着点吧,我吃什么都行!”冯诚甫笑了笑,很愉悦道:“那就我安排了!”他把服务生招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服务生点点头转身离开。   许琳琅从一开始进来就浑身不对劲,灯光昏暗的餐厅显得很压抑,特别是眼前坐了位衣着得体,看似随和绅士,实则气势逼人的男人。许琳琅拿了杯水喝,缓和自己的紧张。冯诚甫问:“琳琅,昨天回家后,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许琳琅摇摇头:“一切都好,注射镇定剂后,那个,药退得很快,好像没什么后遗症。”说到这里,许琳琅虽说不后悔和林浅浅去酒吧玩,但是闹出这样的大事,还惹得罗竣不高兴,总归是令人沮丧的,特别是还在眼前男人面前出了丑。   冯诚甫见许琳琅眼神闪烁,体贴地转移话题:“琳琅,这家餐厅的菜很不错,等会儿你要多吃点。”他取出桌旁放置的酒,示意服务生打开,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琳琅,尝一口,这是我最喜欢的酒,就当是陪我喝一点。”   许琳琅捏着杯子:“冯先生,我真的不会喝酒!”   “就一口,嗯?”冯诚甫有些过分殷勤地劝说。   许琳琅无法拒绝,反正就一口,便抿唇喝下。许琳琅不懂酒,只觉得一股怪味直冲鼻腔,然后顺着喉道往胃里流,因为没有吃饭,所以酒运行在体内的走向和感觉尤为清晰,然后是整个人热起来,暖洋洋的。她捏着杯子,笑道:“感觉好奇怪!”   冯诚甫摇着酒杯随她喝了一口道:“是的,这种酒在餐前喝下,经过心脏时的感觉永远令人无法遗忘,就像人生中的某些事某些人,一旦流经这里,就再也无法拒绝放弃。”冯诚甫捂住心口,碧色眼眸紧紧盯着许琳琅。   许琳琅大脑有一刻停止转动,她呵呵一笑,偏开视线去欣赏酒杯里暗红色的酒水,冯诚甫仍然不肯放过她:“我喜欢你,琳琅,非常非常喜欢。”这句话很清晰地传到许琳琅耳中,她听来本应该很震惊的,但仿佛又在意料之中,许琳琅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道:“谢谢!”   餐厅里有一刻静寂,冯诚甫又道:“琳琅,我希望你接受我的追求!”   许琳琅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扔下酒杯拿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走:“神经病!”   走到雕花大门那里,许琳琅才发现门被锁了,整个大厅除了冯诚甫,连个鬼影都没有,她心里害怕,指着冯诚甫道:“你给我把门打开!”   冯诚甫举着双手,做出放松的姿态:“琳琅,你别激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许琳琅紧张地背靠门,怒喊道:“冯诚甫,你究竟想干什么?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喜欢的人是罗竣,不是你!我有未婚夫了,你听明白了吗?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冯诚甫怕激怒许琳琅,站在那里不动,但仍旧坚持道:“琳琅,我知道你快要结婚了,但不是已经结婚。就算你结婚了,我冯诚甫想要的,也能得到手,所以你应该庆幸你们之间还没有举办婚礼,否则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许琳琅被冯诚甫的谬论快要吓疯,她完全不知道为何在香港的那个高高瘦瘦的沉默男孩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就该离这个疯子远远的,还这么蠢来参加他所谓的生日宴会!许琳琅怒极攻心,口不择言道:“冯诚甫,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听好了,我喜欢的是罗竣,不是你!你以为就单凭你一句喜欢我就可以阻止我们结婚?冯诚甫,你不是脑子烧坏了,就是神经病,我告诉你,你赶快放我回我,否则我就报警!”   许琳琅七手八脚地从背包里摸出手机,用颤抖的手给罗竣打电话,居然没信号!许琳琅猛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冯诚甫安排好的,就是要将她困在这里。冯诚甫倒是很安静的垂手站在远处,等许琳琅发泄完毕,才道:“琳琅,我并不是要欺骗你,也没有困住你的意思,你听我解释。我承认我是对你有想法,而且你并没有结婚,难道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有公平竞争的权利?你现在还不了解我,你可以试着接触我,你会发现我要比你的未婚夫要好,我会对你一心一意,永远忠贞!”   冯诚甫说完后,表情像个犯错的小孩子般希望得到许琳琅的原谅,可惜许琳琅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听这些废话,仍旧告诉他:“我不喜欢你,你听见了吗?我讨厌你,怎么可能离开罗竣和你在一起?你搞清楚本质问题,是我不喜欢你!这种问题不是你努力就可以解决的,也不是你把罗竣比下去我就可以选择你的,所以你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就到此为止吧,不然我告你骚扰!”   冯诚甫似乎很受伤,他问:“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我呢?”   许琳琅快崩溃了:“怎么样都不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条件这么好,去追求其他女孩子吧,冯诚甫,如果你还记得我是你同学,是你的朋友,你就放我回去,我会感激你的!”   冯诚甫高大的身影伫立片刻,突然走上前一把抱住许琳琅,捏着她的后颈迫使她仰头,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碾压上去。这个吻毫不客气,充满了既坚定又沮丧的态度,毫无章法,只是拼命的咬|啃吸|吮,力道之大令人心惊。许琳琅没想到冯诚甫会这么胆大,不顾她的身份强行亲吻,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她立刻感觉呼吸不畅,胃里像煮熟的热粥一样翻腾,男人强烈的气息令她欲呕,但又被紧缚着。   许琳琅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她不由自主地攀上冯诚甫的肩头,用双手死命推拒,可男人力量太大,丝毫不能撼动,许琳琅快要昏过去的当口,抬起穿高跟鞋的脚尖,用尽全身力气踢向他的小腿骨,终于冯诚甫闷哼声,从许琳琅香软的唇齿间回过神。   许琳琅挣开他,捂住唇跑到饭桌边将刚才喝的酒全部吐出来,吐完后,她带着一丝恶意道:“看到没有?我讨厌你讨厌到想吐,你觉得我还会接受你吗?你死心吧!”   冯诚甫凌乱的黑发有几丝垂在额前,整个人表情很难看,仿佛完全没有意料到许琳琅会吐,这对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来说,是极大的伤害,冯诚甫只好安慰自己没有经验,又或许是许琳琅装出来欺骗他,于是心里才好受些,开口道:“琳琅,我送你回去,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你   许琳琅忍住胃部的翻腾,挥挥手道:“我不想看见你,麻烦你打开门,我自己回去。”   冯诚甫思索片刻,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琳琅,我可以不送你,但必须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开门。”   许琳琅没想到冯诚甫这么无赖,她真后悔当初在商场遇到他时那么诚恳地承认他们在香港做过同学,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不过许琳琅还是太天真了,就算当时她装作不认识冯诚甫,他也是有办法的。   见冯诚甫眼中带着坚决与毫不妥协,许琳琅为尽快摆脱这种处境,站起身子直截了当道:“冯先生,我答应你,不过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冯诚甫前倾下|身体,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许琳琅道:“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发短信打电话或者发出邀请,我马上就要和罗竣结婚,不希望因为你而使他对我产生误会,我很珍惜和他之间的感情,可能你不太了解我和罗竣之间的关系,但我要再一次告诉你,我很爱很爱他,如果他不放弃,我也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请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我是不会接受你的。”   冯诚甫听了,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稍微动了动薄唇,似乎笑了笑:“琳琅,我不管你和罗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仍然要告诉你,我喜欢你,至于你接不接受我,这件事等以后再讨论。琳琅,你会发现我的好的,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   上帝?许琳琅不信上帝。   两人静默片刻,冯诚甫终于拍拍手,从暗处走出一个身影,他吩咐道:“送许小姐回家。”   那个身影恭恭敬敬对冯诚甫立正致意,伸手对许琳琅做出邀请:“许小姐,请!”   许琳琅急速抓起背包,看也不看冯诚甫就冲出去了。到了酒店楼下,她将背包扔在地上,长长舒口气,然后掏出手机对跟在身后的人晃了晃,语气带些幸灾乐祸道:“不用麻烦你,我打电话让我老公过来接我,你可以回去了。”   许琳琅说完就要拨电话,但冯诚甫口中所谓的司机,也就是她眼前站得直直的男人突然开口道:“许小姐,恕我直言,冯先生交待我要送你回去,那我就一定要送你回家,即便是你打了电话,我也必须送你回家,这是冯先生的命令。”   那冯诚甫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许琳琅真想直接喊出这句话,不过她到底不是喜欢迁怒的人,于是命令自己深呼吸,以比较平和的态度劝解道:“我真的十分不明白,我老公都要来接我,你也不用再麻烦,为什么还要送来送去呢,我谢谢你和你老板的好意,我想自己回去行不行?”   那人不答话,直接走到车前站定,打开车门道:“许小姐,请上车吧,冯先生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只有委屈您了。”   许琳琅知道自己不是开工资的人,所以她是没办法让这位司机改变想法的,她无声叹息下,最后只得钻进车内。一路上,她仔细回想下今晚发生的事,许琳琅自认为不是自恋的人,虽长的比一般人强点,但也没到倾国倾城的份儿上,要说冯诚甫对她一见钟情,她还真不信。那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有这种想法的,难道是在香港同班的那一年?可也不对,许琳琅因为某些缘故,一向对冯诚甫这个混血儿同学不怎么待见,话说的少,甚至都不拿正眼看他,难道他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她?   许琳琅打了个冷战,不敢往深处去想,她虽然跟冯诚甫不熟,但也明白这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与手段,如果惹怒了他,还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许琳琅明白自己还是要防着点,把这件事就当做她和罗竣之间的一个考验。理清思绪后,她给罗竣打了个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客厅打麻将的声音,罗竣的语气听起来挺高兴的,问道:“琳琅,玩什么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许琳琅嘴巴一嘟,委屈就上来了,她有意放大声音撒娇道:“罗竣,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罗竣乐了,面对未婚妻的撒娇,他似乎很受用,但周围有人不敢放肆,只得压低声音道:“琳琅,我也想你,时时刻刻都想,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咱们去你家小区的花园坐坐。”许琳琅一直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平时也不烦罗竣,但今晚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忐忑,特别急着想见罗竣,她咬咬唇道:“好,罗竣,你过来我家,现在就来,我等你!”   罗竣听了也十分高兴,许琳琅很少有这样的要求,即便罗竣能看得出来许琳琅是喜欢着他的,却总在相处中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这样使小性子还是第一次。他挂掉电话,随手拿件衣服披上,换鞋的时候对正在搓麻将的罗母道:“妈,我出去一下,你别等我。”   甩出一张九条的罗母抬头看下罗竣,不放心道:“你慢点开车,早点回来!”   她话还未落,罗竣就已经迈着长腿跑出去了,罗母摇摇头。坐对面有位太太问:“康玲啊,你家罗竣这么晚还出去,是有什么急事?”   康玲道:“能有什么急事?肯定是琳琅那丫头找他了。”   那位太太啧啧了声:“就是你家那个漂亮儿媳妇啊,难怪,年轻人就是这么冲动!”   罗母笑了笑没说什么,一旁有人打出个四万,罗母把牌一推:“我糊了!”   罗竣离许家至少要半小时车程,许琳琅目送那个难缠的司机消失在黑暗中,却没有回家,而是裹紧外套坐在小区的花坛边,时不时抬眼望一下远方。十分钟后,罗竣那辆显眼的保时捷慢慢逼近,许琳琅一跃而起直接冲向它,坐在车内的罗竣一看个黑影扑上来慌忙刹住车,正要下车骂人呢,突然看见未婚妻小脸挂着眼泪扑上来,抓着自己的衣襟就哭起来。   许琳琅一直都是乐呵呵的,罗竣还从未见过她这样,忙将她搂在怀里,吻着她头顶的黑发连声安慰道:“怎么了琳琅,谁欺负你了,在电话里都是好好的,怎么哭成这样,来让我看看,你看你这眼睛肿的,明天要是让你学生见了,肯定会笑话的。”   罗竣伸出大手,将许琳琅脸上的眼泪擦干,接着道:“别哭了,都不好看了,琳琅,告诉我怎么回事?”   许琳琅慢慢止住泪,也不说话,盯着罗竣道:“罗竣,亲亲我,快亲亲我!”   罗竣这下子更迷糊了,不过眼前的人梨花带泪,楚楚可怜,和平日笑起来浅浅梨涡相比,更别有一番韵味,罗竣当然不会放过这场美景,他捏着许琳琅的下巴,先是试探着亲了亲,见许琳琅没反对,才相信不是做梦,而是她真的让他吻她。罗竣狂喜,英俊的眉眼舒展开,眼睛里放射出夺目的光芒,一下子含住许琳琅的唇,反复的亲吻,而今晚许琳琅更加主动,她攀住罗竣的肩头,将香软的红唇送入他的唇齿间,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又或者是为了确定什么,两人吻得难分难舍。   未了,许琳琅气喘吁吁退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唇,然后脸红了。   罗竣更是高兴,他紧紧抱住许琳琅,有点语无伦次道:“琳琅我真高兴,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主动,琳琅,我爱你!”   许琳琅仿佛找到这个世界安全所在地偎依在他怀里,轻轻道:“罗竣,你别怪我这么晚让你过来,我真的是想你了!”   “嗯,我知道!”罗竣笑得很开心:“怎么还怪你,我高兴都来不及,琳琅,我太幸福了!”   “不过你刚才怎么哭了,你今天去哪儿了?”罗竣是兴奋,可是他没有被冲昏头脑,许琳琅明明是有心事,情绪表现如此激动,肯定是和今天发生的事有关。罗竣故意虎着脸问:“琳琅,你老实跟我说,你今天见谁了?”   许琳琅一想到又要跟罗竣撒谎,心里就特别难受,不过还真不能对他说实话,按照罗竣心高气傲的性格,肯定不能忍受别人觊觎他的未婚妻,特别是一个年龄比他成熟,阅历比他丰富,外表还要比他引人注目的男性。   许琳琅咬咬唇,慢慢道:“今天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没带礼物,被人嘲笑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因为快要结婚,却发现这种小事自己都处理不好,所以有些难过。”许琳琅知道这样的借口很烂,但她害怕罗竣去查,如果查出来冯诚甫只请了她就麻烦了。   而罗竣以为她是婚前恐惧症,一点小刺激就容易胡思乱想,便笑道:“你真是小孩子脾性!”   许琳琅扑在他身上:“所以才打电话让你过来陪我嘛!”   罗竣将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问:“是想坐会儿,还是回你家?”   许琳琅摇摇头:“我回去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就不留你了!”   罗竣将她微凉的手放进怀里道:“明天中午我去接你,一起去我家吃饭,爸妈说好久没见你了,还有些婚礼上的事情要商量下。”   许琳琅似乎有些畏惧,罗竣又道:“琳琅,就当是为了我?”许琳琅看着罗竣好看的黑眸正一眨不敢眨地盯着她,点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悲从中来   罗竣的父亲是讯通科技的董事长,一向对罗竣这个独子很严,罗母康玲是与罗父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家里是做房地产的,所以罗竣是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不过好在罗父和罗母管教甚严,罗竣才没有在万千宠爱中长成一棵歪脖子树,因此许琳琅即便有些害怕见到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但内心仍旧是对他们充满敬意的。   早上出门时,许琳琅特意选了套低调保守的淡紫色长裙,罗竣开车来接她,眼神炽烈地微笑称赞:“我老婆真漂亮!”   说罢,把许琳琅拉过来偷了个香。   “别,小心有人看见!”许琳琅有些害羞,这里人来人往的,一不小心就会遇到熟人。不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教导主任董源从对面走过来,许琳琅不得不打招呼:“董主任好,罗竣,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董源董主任。”   罗竣立即伸出手,热情与董源相握:“董主任,我家琳琅在学校麻烦你了,还望多多担待。”   董源看看眼前英俊的年轻人,用随和的语气道:“许琳琅老师,想必这位就是你未婚夫了,听说你们马上要结婚,恭喜了!”董源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看了看许琳琅脸上笑得很开心的梨涡,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心口像被巨石撞击,一下子疼起来,不过无论怎么样也是无法挽回了,看得出来许琳琅真的是很喜欢她未来的丈夫,董源有些落寞地垂下手,又道:“许琳琅老师,到时候结婚别忘了请我。”   许琳琅被罗竣搂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下,听董源这么说,便带些歉疚与宽慰的微笑道:“一定!”   告别董源,许琳琅坐上副驾驶,罗竣探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突然一语双关道:“那个董源还是很不错的。”   就在许琳琅觉得莫名其妙时,他又道:“可惜有我罗竣在,怎么也轮不到他!”许琳琅的脸蓦然红了,生气道:“罗竣你说什么呢?”   罗竣侧过身子认真地盯着自己的未婚妻,慢慢道:“许琳琅,你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出来那个董源对你有意思?别开玩笑,他脑子里想些什么,都在他脸上写得明明白白呢,看他对你认真的样,我心里就来气,琳琅我跟你说,以后在学校工作,离这个董源远点,要是让我知道他敢骚扰你,我让博爱的董事会把他发配到B市的旮旯里去!”罗竣说完这话,还哼了声,表明自己很不高兴。   许琳琅看着他小孩子般的作态,心里既好笑也有些生气:“罗竣,人也没惹你,瞎猜什么啊,你喜欢我不代表是个男人就非得喜欢我,你要是胡思乱想,以后还怎么让我在博爱好好上课?”罗竣见自己未来老婆薄怒轻嗔的样子特别可爱,心里也有些得意,他之所以这样说其实就是为了给许琳琅提个醒,让她和董源保持距离,要不然区区一个小学的教导主任他还不放在眼里。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罗竣也不想让许琳琅一直想着董源这个人,于是绕开话题道:“老婆,别生气,来,让我看看你给爸妈带什么礼物了?”   许琳琅正想着跟罗竣解释解释呢,突然他又像变脸般把这事揭过去了,只得打开放在脚下的盒子递给他:“你看看!”   罗竣抬眼一望,里面摆放着一条丝巾和一只老式火机,满意地笑道:“好,爸妈一定喜欢!”   许琳琅有点忐忑地放下礼品盒,每次去罗竣家她都要绞尽脑汁想想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虽然每次准备的罗竣都会说很好,但许琳琅把礼物交到公婆手里,却只换来他们得体的微笑,根本不置一词,让许琳琅觉得非常沮丧。不过要让他们那样身份地位的人说出赞美的话,想必也十分为难吧,许琳琅如此安慰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半小时后,罗竣的保时捷抵达位于半山腰罗家的房产,这里依山望水,绿意葱茏,非常漂亮。罗竣替许琳琅解开安全带,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大踏步走进客厅宣告:“爸妈,琳琅过来吃饭了!”   罗父和许父那种奋斗大半辈子才开家小公司的人不同,生就家境优渥,年轻时出国留学后继承罗竣祖父的家业,现在又准备将家业传给自己的儿子,看到许琳琅进来,他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些,放下报纸指着一旁的沙发道:“琳琅,坐!”   “谢谢爸!”许琳琅有些拘谨,明明都快要成为一家人,但每次到罗家吃饭,她都会不由自主紧张,可能是因为罗家人过于生疏有礼,没有在许家那么随意,或许以后相处久了,就不会这么不自在了,许琳琅心里想着。   她才刚坐下,突然从侧门的小花园里涌进来一大群富态的女人,她们打扮时尚华美,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为首的就是罗母康玲。许琳琅一下子站起来,尽量露出得体的笑容,恭恭敬敬喊了声:“妈!”   谈笑声戛然而止,康玲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孩子,眼神柔和地点点头,笑道:“琳琅你来了,快坐,让李婶帮你倒杯水。”   “不,不用,我不渴。”许琳琅被康玲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抚平紧张感,浑身轻松下来。   康玲身边有个贵妇人走到许琳琅的面前上下打量,拍着手笑道:“我说给你家罗竣介绍那么多小姐,怎么没一个他能看得上的,原来自己找到了这样的妙人儿,啧啧,真漂亮,康玲,你好福气,有这么个好看的儿媳妇。”女人说着,拍着许琳琅的手又道:“看看这皮肤,看看这身条,我家宝贝儿子怎么没有这个福气!”女人的话似真半假,不过羡慕许琳琅的美貌倒是真的。   康玲招呼朋友坐下,才道:“让你们见笑了,琳琅小孩子,你们别让她下不了台。”   许琳琅松一口气,心里十分感激婆婆为她解围,虽然刚才女人的夸赞很动听,但许琳琅绝对不想在罗家成为焦点。   一时间,客厅的气氛融洽起来,许琳琅坐在沙发上安静喝茶,听婆婆与她的朋友谈论服装与首饰,罗竣有时候也插一句,恭维下在场的几位女士,惹得众位贵妇人纷纷打趣他和许琳琅,其间也夹杂着议论下两人的婚事。吃完饭,康玲与朋友还有牌局,许琳琅提前告辞,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发现礼物还在她背包里,她一面自责自己粗心大意,慌忙拉住罗竣的衣角扔下一句:“你等等我。”   许琳琅跑过正门高高的台阶,走进空无一人的大厅,她捧着盒子听了下动静,发现婆婆康玲正在和朋友在棋牌室摸牌,想着既然带了礼物再带回去不好,便想找李婶把婆婆请出来,才走到门口,突然一道女声响起:“我说康玲,你那个媳妇长得真不错,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不太满意,怎么你就答应了呢?”   康玲温柔的声音飘出来,有些漫不经心:“还不是罗竣喜欢,刚认识她的那段时间天天跟我闹着要死要活,不准我给脸色她看,我这不是为了竣儿吗?要不然就凭她那股子穷酸劲,也想进我罗家的门?哎,我跟你们说啊,上次罗竣从他们家回来,居然带回来一篮子土鸡蛋,那个味儿,说是亲家母给的,啧啧,现在居然还有人送这个,也不看看罗家是什么地方,真是好笑——”   康玲的话渐渐被摸牌的声音淹没,许琳琅呆立在门口,突然有些傻气地掏掏耳洞,仿佛是想将刚才听进去的话抖出来,然而怎么掏,婆婆康玲的话就像是刻在了心间,一字一句不停反复回响在她的脑海,许琳琅的泪就那么一下子涌出来。   由于哭得太厉害,又不能发出声音,她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巴,将泪水全部咽进肚子里去,但耳边仍然有闲聊声传过来:“我说康玲啊,不是大家笑话你,你们罗家想找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偏偏摊上罗竣喜欢她,但生的好看有什么用,你们罗家的产业她是一点点忙都帮不上,还让你们罗家落下个娶了穷亲戚的笑话,康玲,你那么要强的人,居然也就答应了,哎,罗竣这孩子也真是的,一点也不为父母考虑考虑!”   康玲也跟着叹了口气:“你们也不是外人,跟你们说说心里话好让我受用些,不答应又有什么用?罗竣这孩子连脸色也不许我对她使,果然是儿大不中留,娶了媳妇忘了娘!”康玲的话仿佛说到其他人心坎上,于是话题马上转移,有娶媳妇的赶紧数落起自家的儿媳妇起来。   许琳琅抱着盒子默默流泪会,然后迅速擦干,她低着头走出客厅,罗竣正在那儿无聊地等着呢,看见她过来了,拍拍车顶做出个恭迎的姿态,许琳琅调整下表情,抬头挤出个硕大的笑容,红红的眼圈把罗竣吓一跳:“琳琅,你,哭了?出什么事儿了?谁惹你了?”   许琳琅捏捏鼻子,死命把又要流出来的眼泪咽下去,使劲眨眨眼睛,装作嗔怪的样子道:“你家都是什么地啊?我一出客厅就让东西给眯住眼睛,使劲一揉,居然给疼成这样,你快帮我吹吹,我疼死了!”她昂起头,双手抱住罗竣的腰,催促道。   罗竣心里急,他翻开许琳琅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找了找,除了黑白分明的眸子,啥都没有,他不甘心地又看了看,突然伸出舌头往许琳琅的眼睛里舔了舔,许琳琅一惊,猛然推开自己的未婚夫:“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罗竣耸耸肩有些无赖地笑道:“不是你让我看看的,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舔了一口,味道挺不错的!”   许琳琅的眼泪顺势流出来,她扑上去咬住罗竣的肩头,恨恨道:“我讨厌你,我恨你,呜呜呜,罗竣,你怎么能这样呢?”   罗竣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让自己的未婚妻哭成这样,忙不迭赔礼道歉:“琳琅,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你看你哭的,许琳琅,再哭我可就不要你了?你看我爸妈多疼你,都盼着把你娶回家,你可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啊,来来来,笑一个,别哭了!”   罗竣不说这话还好,一提到结婚的事,许琳琅立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咬住罗竣不松口,把所有热泪全部流在了罗竣的衣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步步紧逼   下午在学校值完班,许琳琅拎着包包坐公交回家,正走到楼梯口,看见弟弟许明朗手里捏着钱飞奔下楼,她忙喊住他:“明朗,你这是慌慌张张去哪儿呢?家里不是要吃饭了吗?”   许明朗脚步一顿喊了声姐,扬扬手里的钞票道:“爸让我去隔壁的超市买点好酒,家里来客人了!”   许琳琅觉得奇怪:“家里不是有酒吗?什么人来了这么兴师动众的,喂,你给我说清楚!”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走啦!”许明朗不等姐姐问完,不耐烦地跑掉。   许琳琅拉拉肩上的背包,看着许明朗活泼泼的身影,把苍白的脸颊揉了揉,直到脸颊泛出点红润后,才掏出钥匙打开家门。一踏进客厅,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厨房里许母正忙得热火朝天,不断发出翻炒热菜的声音,许父在客厅坐得很端正,脸上笑开了花,将一杯茶水亲自端给对面的客人,连声道:“冯先生,请喝茶,快尝尝我老家的亲戚在自家茶园采摘后炒制的茶叶,味道怎么样?”   背对许琳琅的那位客人以好看的姿态接过许父手中的茶杯,送到唇边略微尝了一口,称赞道:“许老板,果然是好茶,如今市面上都是徒有虚名的品种,味道远远不如我手中这杯,今天有幸可以喝到这么好的茶,真是要谢谢许老板!”   许琳琅呼吸一滞,不受控制的心开始怦怦狂跳,她用颤抖的手卸下肩上的背包,眼神发直地看着背对她的客人转过身笑着望向她,许父见女儿回家,忙招呼她与冯诚甫认识:“琳琅,快过来见见冯先生,冯先生是咱们服装厂的合作商,爸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到家里做客——”   许琳琅紧盯着冯诚甫如岩石般深刻的面容与碧色眼眸,耳朵里丝毫听不见父亲的话,冲口而出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谁允许你来我家的!”   许父被女儿的无礼吓一大跳,纵使平日再宠她,此刻也有些生气了,便拿出做父亲的威严喝道:“琳琅,你还有没有礼貌,这是爸请来的贵客,你怎么能对客人大呼小叫,你为人师表的礼仪全都跑哪里去了?还不快道歉!”   许琳琅今日所受委屈全都爆发出来,她不顾形象冲冯诚甫吼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冯诚甫却显得很无辜,他静静垂手站在那里,任凭许琳琅指责,碧色眼眸里浮现受伤的情绪,许父看不下去了,拉过许琳琅就骂:“许琳琅,你给我闭嘴!”许琳琅被父亲的责备骂哭了,她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哽咽道:“爸,你相信我,这人他不安好心,咱们公司不能和他合作,他来咱们家是有目的的,爸,你要相信我,他根本不像面上那样,和他合作咱们会吃亏的!”   许父见宝贝女儿哭了,心里有些难受,但许琳琅闹得他在冯诚甫面前下不了台,而冯诚甫又是他遇到过的最慷慨,给出的合作条件最好的合作商,只要能和冯诚甫合作,许氏的服装业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这是许父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今这机会让他抓住,他要是错过就再也没法将公司做得更好更大,更何况出于商人的野心,他还想将与冯诚甫之间的合作留给自己的儿子许明朗,所以才想千方设百计与冯诚甫殷勤联络,将他请到家里做客,结果让许琳琅一闹,就要泡汤了!   许父恨铁不成钢地瞪许琳琅一眼,然后又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下冯诚甫的神色,许父发现他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以一种含义未明的眼神看着自家女儿,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将许琳琅赶回房间,最好不要出现在冯诚甫面前,于是道:“许琳琅,你真是顽顽冥不灵,你给我回房,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出来!否则,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爸!”听许父的意思,是打算与冯诚甫合作到底,许琳琅害怕冯诚甫采取什么过激的报复举动,让自家公司陷入商业危机,她边擦着眼泪边拉着许父的胳膊抽噎道:“爸,你听我说,冯诚甫他——反正你不要和他们公司合作,算我求求你了,放弃这个案子吧!”许琳琅说不出她和冯诚甫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只有劝父亲赶快放弃合作。   正在许父头疼欲裂,无比尴尬时,一直静静站着的冯诚甫开口道:“许老板,这不怪琳琅,其实我与琳琅是旧识,我们以前在香港时做过同学,可能其间有些误会,让琳琅对我产生了不信任。许老板,我非常珍惜和琳琅的同学友谊,一直以来也是想尽力弥补,不过琳琅可能对我误会很深,无论我做什么弥补都无济于事。而恰好,在商业上能与许老板合作,也想就此机会到您家拜访,与琳琅化解下往日的误会!”   原来还有这段往事,许父惊喜地发现他与Osborne财团合作的希望更大了!他激动地看着许琳琅道:“琳琅,冯先生说的是真的?”   许琳琅家里还有她在香港读书时的合照,站最左边第一个高高瘦瘦,面色沉郁的男生就是冯诚甫,许琳琅想否认也否认不了,于是只得答道:“是,爸,不过我和冯先生不熟,和他之间也没有所谓的误会,反正你不要相信他!”   许父再也听不进女儿的劝解,Osborne财团总裁冯诚甫与自家女儿是同学的消息乐昏了他的头,至于许琳琅今晚的情绪异常,许父把它归结于青春期的中二病,闹别扭罢了!于是他非常开心地重邀冯诚甫坐下,热情道:“冯先生,你看看我这女儿,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同学之间的误会,冯先生你人大度,别跟她小孩子一般计较,以后要常来家里玩!”   冯诚甫看一眼正生气的许琳琅,碧色眼眸散发出善意的微笑,对许父道:“许老板,哦不,按理来说应该称伯父才是,我在B市就琳琅一个朋友,所以非常珍惜,希望琳琅能接受我这个朋友,就像现在这样,我坐在伯父家里,就能感觉到家的温暖。”冯诚甫说这话时,英俊至极的面容显现出落寞的神情,让许父许母一见就心疼了,忙道:“好说,好说,你就把这里看成是自己的家!”   冯诚甫瞬间成功收服两位老人,他对许琳琅眨眨眼,柔声道:“琳琅,对于我们以前的误会,我向你道歉,我是真心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和你做朋友,琳琅,你别拒绝我。”   许琳琅木然地坐下,她惨白着脸低声问:“冯诚甫,你到底要干什么?”   冯诚甫见许父去准备饭菜,悠然笑道:“琳琅,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想要你,得到你做我的妻子,每日陪伴在我的身边,我能时时刻刻抱着你亲吻你,然后狠狠地干|你,把你揉成骨血吞下去——”冯诚甫说到这里时,捂住自己的胸口叹口气道:“我想了好久好久,琳琅,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他说完后认真地看着许琳琅,虽然整个人没有动,可许琳琅似乎已经感觉到他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压制在怀里。   她又喘不上气了,许琳琅艰难地别开眼,冷笑道:“你他|妈就是个疯子,我告诉你,我永远永远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劝你最好放手,如果你胆敢为难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还有罗竣,我会对你不客气,你最好明白这一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冯诚甫见许父还在餐桌边忙碌,漫不经心笑了:“琳琅,你别紧张,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家人和朋友呢?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投入我的怀抱,这是我向上帝承诺过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它,琳琅,我不是有意逼你,但我请你放下偏见,考虑考虑我,我在任何条件上都不比你的未婚夫差,你应该选择我。”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从冯诚甫口中吐出,居然不令人觉得反感,只可惜罗竣有一点是冯诚甫永远比不上的,那就是许琳琅对他的感情。许琳琅不想再听下去,起身装作帮忙许父,扔下一句:“那你好好等着,看我会不会接受你。”   一顿饭吃得气氛诡异,表面上许父与冯诚甫之间觥筹交错喝得面红耳赤,暗地里许琳琅与冯诚甫之间暗流激涌,许母在一旁不停夹菜给冯诚甫,许明朗低着头猛地扒饭。许琳琅一改进门时与冯诚甫的针锋相对,表情十分安静,还在许父的劝说下与冯诚甫喝下一杯,算是化解两人之间的误会。许琳琅放下杯子,看着冯诚甫薄薄的嘴唇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掠夺的意味十分明显。   饭后又喝了一会儿茶,冯诚甫乖觉地提出告辞,不能再打扰许家人休息,许父受宠若惊地将他送到楼下,冯诚甫拦住他:“伯父,有司机过来接我,您留步,我想让琳琅送送我可以吗,正好可以和她聊聊在香港的事?”冯诚甫的话虽然是垂询,可许父已经自动把女儿送到他面前,交代道:“琳琅,可不许再惹冯先生生气,快去送送客人,听话,乖!”   许琳琅刚想拒绝,许父已经啪的关上门了。她回过头看见楼道里微弱的灯光下,冯诚甫笑得很开心,他高大的身影像一种兽蛰伏在暗影里,显得咄咄逼人。许琳琅面无表情走在前面,冯诚甫安静地跟在她后面,两人走下楼梯来到小区的花坛边,许琳琅道:“我回去了!”   果不其然,冯诚甫一改在许家安静乖顺的绅士假象,一把拉住许琳琅,将她拖进树影下,许琳琅慌忙拦住他:“你别动我,我会吐!”   冯诚甫道:“我不相信,你骗我!”说完,他的薄唇欺压下,比上次熟练点地紧紧搂着许琳琅,含住她翻咬啃吸,浓重的酒气熏得许琳琅头脑昏沉,仿佛要被吸入深渊。但是不行,她的头开始疼,心口狂跳,呼吸短促,胃部翻腾,一阵巨大的恐惧迎面袭来,她猛地挣扎开,摇摇晃晃跑向花坛,吐出一点茶水,虚脱地跪在地上。   冯诚甫这次受到的打击更大,上次他以为她是有意欺骗他,可这次许琳琅吐得很辛苦,完全不像是作假,冯诚甫作为男性的自尊心完全被伤害了,他有些愤怒地抱起许琳琅问:“为什么?怎么可能?琳琅,我不可能表现得这么差!” 作者有话要说:     ☆、月夜   原本只要这人的气息逼近,许琳琅就会很紧张,但冯诚甫的话让她失笑,他以为,她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技术差么?   这人,居然难得的天真。   许琳琅因为喝了点酒,脸颊格外的红,在月色下衬着她好看的梨涡越发楚楚动人,冯诚甫突然有些悲伤道:“琳琅,为什么不肯接受我?我只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你的未婚夫公平竞争,就一个月的时间,可不可以?”   许琳琅蓦然想起今天罗母的话,心中又像针刺般疼了,如果她有骨气,早该硬着脊梁跟罗竣说分手,可是她喜欢罗竣,她做不到,她无法抛下这几年与罗竣相处的感情,然后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再见,想到这里,许琳琅的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   许琳琅决定永远不将这件事告诉罗竣,就让它深深埋藏在心底,慢慢腐烂,也许有一天当她真正嫁入罗家,生活的琐事磨平傲气,能淡然面对未来的婆婆也说不定,婚姻不就是如此吗?每个人都要将就着过下去。   眼前的男人,仍旧紧紧盯着她,从内心里讲,许琳琅是对冯诚甫充满歉意的,他并没有错,他只是告诉她喜欢她,虽然有时候这个男人很强势很卑鄙且有些不择手段,但实则他也是无辜的。就因为他天生有对碧色眼眸,就被永远排除在她可能接受他的范围之外,这对他似乎不公平。   然而事实只能如此,许琳琅皱起秀气的眉头,有些头疼道:“冯诚甫,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接受你跟你的吻技、学识、钱财统统没有关系,我再重复一遍,我是因为不喜欢你才拒绝你,所以请你听明白,以后也不要再来我家,你和我父亲公司合作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拜托你放过我家,这些年我爸妈辛辛苦苦赚来的心血全在公司上,那是以后要留给我弟弟许明朗的,我希望你不要毁了它,算是我求你!”   许琳琅说到这里,泪水越流越多,冯诚甫有些慌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有些笨拙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慢慢擦去,然后垂下手有些无奈道:“琳琅,你就把我想的那么坏?你想想,从你遇到我开始,我除了想要追求你,还做过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没有?我想应该是没有,我是想得到你,可我不会伤害你,或者是你的家人,我向上帝保证!”   许琳琅很讨厌听到上帝两个字,可冯诚甫似乎很信上帝,她问:“那你接近我们家有什么意图?”   冯诚甫一愣,很自觉就回道:“为了追求你,琳琅,你们中国人不是讲,要追到女孩子,就应该先俘获丈母娘和老丈人吗?我是按照我的顾问给我设定的计划来行事的,琳琅,虽然在家里我说了些不太客气的话,但你不要生气,我确实很想得到你,想得都发疯了,琳琅,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你说过你不喜欢我,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自认为会是一个好的男朋友,在未来也能成为一个好丈夫,我会让你不受一点点委屈,永远开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不是每个中国女孩子都希望得到的爱情吗?我现在将它奉到你面前,你为什么要拒绝?”   许琳琅哑然,刚才她还在为拒绝冯诚甫充满歉意,没想到这人毫不客气,果真外国人的思维比较奇特吗?难道他把爱情奉到她面前,她就一定要接受吗?她还不稀罕呢!许琳琅又生气了,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你,没有其他原因,简单讲就是对你不来电,你不可能强求一个对你没有好感的人和你结婚吧?我想,你那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女人想嫁给你,西班牙姑娘多得是,你不要缠着我了!”   好吧,两人的话题又绕回原题,冯诚甫是迫切想知道她不喜欢他的原因,然后利用商人的头脑找出症结所在解决问题,这就是为何冯诚甫一直孜孜以求追寻这个问题,在他的概念当中,任何可以人为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好感是慢慢增加和累积的,他非常有信心按照计划得到许琳琅的感情。但女人的脑回路和男人是不一样的,许琳琅知道这件事根本没办法解决,从感性上说,冯诚甫已被许琳琅归入最不可结交和接近的人群,就算是做普通朋友也不行,最好是天涯各一方。所以两个人的分歧根本没办法统一,不过许琳琅虽然懊恼冯诚甫这么难缠,但只要一想到马上要和罗竣结婚,她就淡定了,她就不信,她和罗竣真心在一起,冯诚甫能做出什么拆散他们的事来,就算做了,许琳琅也有信心和罗竣沟通,将他制造出来的危险火苗掐灭!   想到此,许琳琅觉得自己越来越可悲了,未来的婆婆嫌弃她这个穷酸儿媳,她却要拼命拒绝另外一个男人,想尽办法要和罗竣在一起,所以罗竣,你可千万别负我,我会伤心的。许琳琅默默想了会儿,夜晚的冷风吹过,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直仔细观察他神色的冯诚甫迅速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拒绝穿我的外套,不要感冒了。”   静静的夜晚,冯诚甫说出这话时显得特别落寞,许琳琅突然记起他自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冯安妮也是个不着调的主,虽然有勇气把冯诚甫生下来,但从没有好好喂养他,她依稀记得冯安妮高兴的时候就过来圣安东尼中学看冯诚甫,给他带很多好吃的和漂亮衣服,每当这个时候,冯诚甫虽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许琳琅能感觉他内心是非常高兴的,而有的时候冯安妮几个月都不来,冯诚甫总是静静坐在窗子边望着外面的风景,好像是在等待什么。后来听说他回到西班牙,一个混血儿,又是私生子,虽然是阿隆索唯一的儿子,Osborne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可许琳琅能想象出来他到西班牙之后语言不通,也没有一个真正朋友的处境,他一定也是咬着牙熬过来的。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许琳琅能够去安慰他的,这是他未来的妻子要做的事情,她不愿意,也不够资格。   许琳琅看冯诚甫身着手工定制的洁白衬衫直挺挺站在那里,虽然天气很冷,但他好像没事人一样,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不冷?”   冯诚甫摇摇头:“我每天都有锻炼,有时候还游冰水,这样的气温不算冷,倒是你们女孩子,体质虚一些,不要冻着了。”   这是许琳琅遇见冯诚甫以来,第一次与他心平气和谈话,虽然这个男人刚才在家里还说要睡她。许琳琅失笑,不着痕迹站得离冯诚甫更远点,冯诚甫抬眼看一下手表,道:“琳琅,我的司机要来了。”他话音未落,果然有一辆车远远开过来,从车上下来许琳琅上次在酒店遇见的那人,他为冯诚甫打开车门,冯诚甫走到车前道:“琳琅,外套你穿回去,我希望你以后能还给我,这样我们又可以见面了。还有,我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我一定会把原因找出来,让你喜欢我,我认定的事情,是永远不会放弃的,希望你能早些接受现实,再见!”   他彬彬有礼说完,坐进车内又道:“琳琅,快回去吧,记得周六和伯父伯母过来参加我舅父的书画展,我等你。”   许琳琅还没反应过来,冯诚甫的车子已经开远,不过,什么舅父的书画展,她还没听明白,果然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她么?许琳琅看着车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慢慢走上楼梯,今天遭遇的事情太多,让许琳琅对清晰的未来有些动摇了,原以为自己的人生在经历过那次磨难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痛苦,却发现人生的痛苦是步步相随的,永远不可能摆脱它们。   回到家里,许母正在收拾桌子,许父在喝茶,两人看见许琳琅披着冯诚甫的外套回家,都特别高兴,许母扔下手里的抹布笑道:“琳琅,那个冯先生对你还不错,你看外套也给你穿了,说明这次合作咱们公司有戏,我跟你说,你可跟他热乎着点,老同学嘛,套套交情总是可以的,你爸的公司这下子可算是硬气了,哈哈哈!”许母说完,又擦擦桌子继续道:“琳琅,你不知道,你爸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多苦,我跟你爸为了卖掉一批货,整整三个晚上没睡觉,就为了守在大街上卖出一件衣裳,你别看咱们家现在好了,这种好机会还是要抓住的,你看你弟弟也是个扶不上墙的兔崽子,能找个人帮扶着他就尽量找个,不然等他继承你爸的公司后,那些合作商不吃了他!”   前面许母诉苦的时候,许琳琅还能听听,后来许母讲到好像要把许明朗托付给冯诚甫的时候,她就有点不乐意了,抗议道:“妈,我跟他就一普通同学,关系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他话虽然说得那么动听,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在敷衍你们,再说许明朗以后不是还有罗竣照看着吗?怎么就轮到冯诚甫了,再不济你们都还年轻,以后多指导他就行了,至于来个什么什么财团的人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你们能不能矜持点!”   许琳琅和父母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的,不过今天许母太开心了,还是耐着性子教训道:“许琳琅,这你就不懂了,罗竣他家能和Osborne财团比吗?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冯诚甫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都可以够罗竣家吃个好几年,更别提咱们这个小公司,只要冯诚甫把项目给我们做,咱们许氏要不了几年就可以上市,他爸你说是不是?”许父忙不迭点点头,这种事情做财务的许母一向比他精明。   许母不过瘾,又道:“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人家敷衍咱们了?像他那样的人物,就是去见什么省长部长之类的也不用客客气气的,但你看见了吧,他一直跟你爸敬酒呢,还喊你爸伯父,喊你妈妈我伯母,这是多大的诚意?还不是看在和你同学的面子上,许琳琅,我告诉你,你也不用矫情,人家诚心跟你解除误会,你就别闹别扭了,好好跟人家联络听见了吗?你要是再闹情绪我打断你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     ☆、整装   许琳琅越听越生气,将茶杯砰地放在桌子上,质问道:“爸妈,你们还真是势利眼,干嘛拿罗竣和他比,他只不过是仗着继承他家产业而已,又不见得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有什么可比性?罗竣可是我看着辛辛苦苦在他家公司做事,成绩也是你们能看见的,你们这样讲,还是把罗竣当女婿看吗?”许琳琅见父母动摇,心里真生气了,她还指望关键时刻父母能站在她身边呢!   许父许母见许琳琅突然就哭了,许父假装咳嗽声倒茶喝,许母知道自己惹女儿不高兴,有些讪讪笑道:“许琳琅,不就是说说而已,你至于吗?妈脑子清醒着呢,知道你要嫁的人是罗竣,爸妈也喜欢他,就是说话说到兴头上有些不着调,你别哭了,看把你急得,这么维护那小子,以后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做父母的,真是的!”许琳琅知道父母没有坏心眼,但就是觉得委屈,好像今天不开心的事全都上来了,那边婆婆不待见自己,这头父母见个比罗竣条件好的就起了其他心思,就是没一个人懂自己。   许琳琅摔门去洗手,许父在身后怯怯喊道:“琳琅,你别闹脾气,冯先生邀请咱们全家周六去看他舅父的画展,你可一定要去!”   “不去不去不去!”许琳琅砰地把门关上,过了三秒又打开问许父:“他舅父的画展是什么意思?”   许父见女儿愿意听,兴致勃勃道:“琳琅,你还不知道你同学冯诚甫他舅舅,就是咱们B市的书画家冯作庚,你爸我早已仰慕许久,就是没有机会向他老人家请教请教,这不和冯诚甫聊起来才发现有这层关系,他邀请咱们家去参加冯老先生周六在本市的书画展,我一定要把上次画作的山水图拿给他老人家品鉴品鉴,你和许明朗都要去,听见没琳琅?”   原来是这么回事,冯诚甫他舅舅,不就是他母亲冯安妮的哥哥吗?不是在香港么,怎么跑到B市来了,不过许琳琅此刻没心情考虑这些,这肯定又是冯诚甫玩的鬼把戏,按照什么中国顾问的计划笼络她父母,她不能让她爸妈去!于是许琳琅郑重地坐在许父面前,对许母招招手道:“妈,你也过来,我有话和你们说。”许母刚打扫完屋子,见女儿神情严肃,擦擦手道:“什么大事儿?看你脸黑的!”   许琳琅将两位老人按在沙发上,义正言辞道:“爸妈,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和冯诚甫之间不只是有误会,是有天大的误会,我在香港读初中的时候得罪过他,他这次过来我们家是别有用心,和我们公司合作是假的,邀请你们去看画展也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许琳琅说完,为了增加威慑效果,又补充道:“咱们家现在就已经很好了,不必要为了攀附他去冒险,公司就这样留给许明朗他也不会饿死,爸妈你们听我的,别和这人来往,行不行?”   许父许母没吭声,许琳琅自小没受什么苦,长大后又在小学当老师,根本不知道对于商人来讲,一份充满巨大利益合约的诱惑力,再说许父许母也不是傻子,能让冯诚甫轻易骗了去?再者冯诚甫旗下的财团遍布世界各地,用得着花心思来骗一个小公司吗?即便是他想骗,花费在骗局上的时间和金钱也足够买好几个许氏了。两人第一次对许琳琅与冯诚甫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许母试探着问:“琳琅,你跟妈说实话,你和那个冯先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出于女人细腻的心思,许母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许琳琅见母亲目光狐疑,害怕她知道冯诚甫追自己的事儿,忙故作镇定支吾过去:“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在香港得罪他了,他肯定是来报复的呗!”许母听完这话白她一眼,站起身道:“既然没什么天大的误会,你就得跟着去,不跟你说了,就这样安排,别耽误我做事儿!”   雷厉风行的许母下了定论,许父躲在报纸后面偷偷乐呢,他早就想找个理由去拜访冯老先生,结果自己的老婆把顽固的女儿搞定了,他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决定洗完澡躺在床上好好构思下一副画作。看着许父兴致勃勃的样子,许琳琅垮下肩头,走进弟弟许明朗的房间,喂了声道:“许明朗,周六爸妈要去看画展,你别去行不行?”   许明朗头也不回,埋头写字回道:“不行,姐,我跟你说,虽然我不爱学习,但上绘画课的老师讲过,遇到冯作庚这样的大师一定要去凑个热闹,就算只能远远看着,也能熏陶熏陶,说不定我就成为一代大师了,所以你别拦着我,我告诉你,拦着你弟弟成名你罪过大了!”许父虽然是一介商人,但热爱画画花鸟,连带着也勒令自己的儿子女儿去学,许琳琅不成器半途而废,许明朗算是有些天分,上课时也经常听老师讲冯作庚的画作,如今能亲眼见到本尊,怎么能听许琳琅的废话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不答应了。   许琳琅落败而归,走到房间里想了想,突然记起和罗竣商量过答谢冯诚甫的事,上次罗竣没时间,这次提前让他安排肯定能一起去,许琳琅的想法就是让冯诚甫和他家里人知道她是个快要结婚的人,说不定冯老先生天性保守传统,狠狠训斥冯诚甫也不一定。想到此,她拨通罗竣的电话,简单跟他说了这事,至于冯诚甫怎么和许氏做起生意,许琳琅揭过不提,罗竣在电话那端想了想道:“原本周六有个晚宴要出席的,我还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不过向冯先生道谢是正事,我把那边推了和你一起去。”其实罗竣也藏着私心,他也看中了和Osborne财团合作的巨大商机,如果能参与这种家族内部组织的私人宴会,相信进一步接触冯诚甫的机会更多,罗竣的算盘打得很响亮,但放下电话后又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他也说不上。   周五的时候,许家全家上下就开始躁动了。许母带着许父与许明朗用一整天的时间买衣服、做头发和美容,发誓要把父子两人打造成文艺中年和文艺小青年,她自己则烫了个发型,还准备了一套金灿灿的晚礼服,说实话,许母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花哨的衣服。   这哪是要去参加书画展,去走红毯都绰绰有余,许琳琅忍不住叹气,指着许母的花裙子道:“妈,你不觉得衣服颜色太鲜艳了吗?我们要去参加的是书画展,不是舞会,你别让人家误会!”   许母正在镜子前美着呢,听见女儿的话,有点忧伤道:“年纪大了,还是你们年轻人穿这个颜色好看,哎琳琅,你说这套衣服行不行?”   “不行!”许琳琅坐下咬了口苹果道:“你看爸穿的那么素净,您来一金光闪闪的,不合适,简单点!”   许母又摆弄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将晚礼服放进箱子,拿出一套还算得体的套装换上,许琳琅心里松一口气,看来自己的亲娘总算没有被冲昏头脑,还是醒着的!换好衣服后,许母发现许琳琅还梳着马尾穿着运动服,当即哎呀呀拉过她,拣出一套短裙和一双红色高跟鞋命令许琳琅换上,许琳琅不情不愿地穿好,许母又给她将又长又直的黑发放下披散在肩上,女儿脸上白净滑嫩,素颜也比那些明星好看,只是鼻梁上有几颗可爱的小雀斑,许母也不强迫她上妆,就只让她擦了点腮红和唇彩,笑起来浅浅的梨涡简直能迷死人。   许母满意地将全家人装扮齐整,刚换好鞋,罗竣的车就来了。原本冯诚甫要派车来接的,不过许家人再三表示不能麻烦,更可况还有女婿罗竣呢,许父许母为了证明自己不偏心,坚持让罗竣来接,拒绝了冯诚甫的好意,冯诚甫听了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只表示让他们注意安全。   罗竣刚一上楼,就看见自己未婚妻装扮清新走出来,他乘着未来老丈人不注意,在许琳琅脸上香了口。要说许琳琅对罗竣的亲热也算是习惯了,但自从偷听到婆婆康玲对自己的评价后,许琳琅总感觉站在罗竣面前显得很卑微,特别是现在,罗竣西装革履,身材修长容貌俊美,许琳琅觉得在他面前就像一只丑小鸭,根本抬不起头来。许琳琅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婆婆的看法不重要,她是要和罗竣生活一辈子,如果因为婆婆的话误会罗竣,那就太对不起罗竣了,她不应该心存芥蒂的,话是这么说,许琳琅等罗竣走到她身边时,还是有意无意拉开了一点距离。   罗竣是个感官很敏锐的人,突然发现许琳琅跟自己拉开距离,他一把抓住许琳琅低声问:“怎么了?不高兴?”   “没——”许琳琅答道:“昨天着凉,嗓子有些不舒服,离你远点!”许琳琅发现自己越来越爱撒谎。   罗竣抓住她:“不行,你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准离!”   许琳琅感觉罗竣有些紧张,心里酸酸的,忙安慰道:“这不是跟着呢,你想什么呢,走吧走吧,要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书画展   一行五人驱车来到B市有名的问山居,这里的房产在十年前就已是天价。   刚到半山腰,许琳琅就可以看见冯作庚画展的标识,在路边有很多记者来来去去,忙着摄像采访,不过去看画展的人倒不是很多,看得出来是内部活动,不对公众开放。   按照服务生的指引,罗竣的车拐了个弯,停靠在中式小楼前的草坪,草坪上略备酒水,前来欣赏画作的人正站在那里聊天。许是很少参加这种具有艺术性质的酒会,许母显得有些紧张,她不是替许父整整衣襟,就是替许明朗梳理下凌乱的头发,让许琳琅看着也累得慌。罗竣从后视镜看见丈母娘手足无措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轻嘲。   刚下车,就在许琳琅还没有适应有些灿烂的阳光时,跟前就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冯诚甫今天可能要帮他的舅父招呼客人,所以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铁灰色西裤,腕上戴着一只低调的手表,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他长腿站定,先是对许琳琅笑了笑,然后马上伸出手与许父相握,不失热情道:“伯父,您来了?欢迎欢迎。”   许父有些受宠若惊,忙招呼自己家人与冯诚甫打招呼,轮到许明朗时,冯诚甫拍拍他的肩头道:“冯老先生今日心情好,明朗,你可要抓住机会!”潜台词就是冯作庚老先生愿意指点许明朗了,许明朗也知道珍惜机会,高兴得直点头。   问候完许家人,冯诚甫正眼看着罗竣笑道:“罗先生,我们早就认识了,今日欢迎你捧场!”   饶是罗竣久经商场,跟着自己的父亲出席过各种各样的酒宴,也不及站在冯诚甫面前紧张,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王者,例如冯诚甫,他只是单纯站在那里,就能将所有场上女人或者男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注意到未婚夫有些拘谨,许琳琅轻轻握住罗竣的手,给予他鼓励。   罗竣笑笑,拿出平日青年才俊的风范与冯诚甫握手,互相寒暄。   一行人见过面,冯诚甫周到安排:“伯父,明朗,你们先去看画,我舅父等会儿就出来,你们可以交流下。伯母,客厅里有些我舅父往日的朋友,都带了夫人过来,您可以过去聊聊天,毕竟我舅父的作品对于不爱绘画的人来说,还是挺乏味的。”他这一席话,让所有人都笑了。   冯诚甫又道:“罗先生,琳琅,你们可以过来这边喝点酒水,都是些年轻朋友,大家认识认识。”   罗竣早就想过去结交下朋友,毕竟能来冯老先生私人画作展览会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看着冯诚甫的背影,罗竣捏着自己未婚妻的手悄悄道:“琳琅,你老公我一定要成为冯诚甫那样的人,只有成为他那样的人,别人看待我的目光才会不同,你可要支持我!”   许琳琅明白罗竣作为家族继承人所处的困境,也知道罗竣迫切想拥有父亲的承认以及董事会的肯定,原本他要是能娶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富家女,对他的事业肯定是有帮助的,但他固执地选择了许琳琅——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就这点来说,许琳琅还是挺感动的。她轻轻回握罗竣,笑道:“你就是你,无论怎样我都喜欢,咱们别和人家比,冯先生也许只是比普通人幸运,能继承大笔家产而已,自己努力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罗竣?”许琳琅有意在冯诚甫面前和罗竣亲昵点,说到最后竟然吻了他一下。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罗竣挺意外又很感动,不过许琳琅说到底还是个女人,不太了解男人的心思,即便一个男人多么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但成为冯诚甫这样成功的人,却必须是一个男人最大的野心。看着未婚妻只追求安定简单生活的心态,他也挺满足的,一个男人的背后,不就是需要许琳琅这样一个貌美单纯又爱着自己的妻子吗?   冯诚甫回过头时,正好看见许琳琅亲了罗竣一口,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唇角微微一扯,仿佛是笑了一下。顾问谢家成走到他身边,冯诚甫问:“我们请来的客人到了吗?”谢家成道:“冯先生,已经派司机去接了,华小姐马上就到。”   冯诚甫满意道:“这里我来招呼,你去看看许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不能怠慢,别让他们受委屈。”   谢家成自从知道自家老板终于开窍,想娶老婆之后,对于老板吩咐的任何关于许家人的事都会做到尽善尽美,怎么可能让他们受委屈?不过老板想娶的人已经有了未婚夫,再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但谢家成作为一个好顾问,绝对有信心将许小姐从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手里抢过来,他非常乐意从事这一项工作,这关系到财团下一任继承人的问题,已故阿隆索先生的父亲,也就是冯诚甫的祖父,早就给他下了最高指令,一定要采取任何方式不择手段完成这项任务。   许琳琅见冯诚甫并未过多关注自己,连刚才打招呼也表现自然,心中的紧张感渐渐淡下来,只要她紧跟着罗竣,谅他也不敢找自己麻烦。   正想着,罗竣拍拍她的手笑道:“琳琅,我看见老朋友了,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许琳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概四五个中年男子正站在草坪的对面侃侃而谈,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过去不合适,便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没关系的。”罗竣见自己的未婚妻体贴,于是摸摸她的头发,笑着离开了。   罗竣离开后,许琳琅原本想去找许母的,但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又不好意思找人带路,就只有站在花荫下喝茶。突然,冯诚甫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把许琳琅吓一跳,她条件反射般退离两三步,警惕地盯着他喝道:“你别乱来,这是你舅父的画展,我是这里的客人!如果你不想在画展上闹出什么丑闻,就给我离开!我不想看见你!”   冯诚甫见许琳琅像一只紧张的小兔子,无奈地摊摊手笑道:“琳琅,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怕你觉得无聊,所以想跟你打个招呼,你放轻松,至少在你未婚夫面前我是不会动你的。”因为出生经历和教育背景不同,冯诚甫这人有时明明是个精明的商人,温和得体的绅士,但面对许琳琅时,有时又像天真的顽童,她真搞不懂这人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样子。   冯诚甫有些献宝道:“想不想去看看我舅父的作品,外界一般很难见到,说不定你会喜欢。”喜欢?许琳琅才不会喜欢呢,想起小时候被许父逼着学画的那段日子,简直不堪回首,她才没有兴趣去看那些永远也捉摸不透的线条与色彩呢。见许琳琅兴致缺缺,冯诚甫不禁有些失落,谢家成的调查中不是说许家人都是绘画爱好者吗?怎么琳琅反应这么冷淡?看来舅舅的作用不大了,不过讨许家其他人欢心也算是功不可没。   不过今日的好戏在后头。   冯诚甫做出个无害的姿态,一语双关道:“琳琅,今天有很好的节目欣赏,千万不要错过。”说完后,他看了看远处意气风发的罗竣又道:“你的未婚夫很不错,不过配不上你,琳琅,你现在离开他还来得及,他仍然可以在你心中保留最完美的形象。”   许琳琅越发迷惑了,她最讨厌跟人打哑谜,特别是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许琳琅知道他不怀好意,但又搞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只得嚷道:“冯诚甫,我告诫过你别碰我的家人,别碰罗竣,要是我发现你伤害他们,我一定会跟你拼命的!”许琳琅又气又急,但又不能无缘无故在这种场合发火。   冯诚甫觉得许琳琅眼中带着怒火的样子特别美,站在那里欣赏一会才道:“琳琅,我说过了,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和你家人的,不过每个人都有弱点,我只是试图找出每个人的弱点,让你看清楚罢了,到最后你会发现只有我才是最完美最适合你的,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证明了。”冯诚甫说完笑了笑,带着不可一世的得意神情离开。   “卑鄙!无耻!混蛋!自大狂!神经病!”许琳琅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罗竣寒暄完,见自家未婚妻闷闷不乐站在那里,走过去问道:“怎么了琳琅,谁惹你不开心了?”   许琳琅摇摇头,一回头正好看见一辆黑色的BMW开过来停稳,司机下车后打开车门,一双修长的腿首先映入眼帘,然后是一个着绿色长裙的美女走下来,她的气质非常好,如果说许琳琅是小家碧玉型,那她就是经过精细雕刻过的,每一处美的都很得体。许琳琅拉拉罗竣的衣襟,没话找话道:“看,有个漂亮的女孩子过来了。”   罗竣笑道:“哪里有美女,我也看看。”他这句话刚说完,脸色突然就变了,一把抓住许琳琅的胳膊道:“我们去展览馆看看。”   许琳琅被拖着匆匆离去,好奇地回头时正好看见那位美女见到冯诚甫时巧笑倩兮地表情,而冯诚甫也热情与她握手,许琳琅内心对两人鄙视了下,跟着未婚夫走进展览馆。位于中式小楼里的展览馆装修倒是很欧化,除了展出冯老先生自己的作品,还有些冯老先生自己的收藏品,这都是常人难以见到的,所以进去的每个人都看的很仔细。许琳琅虽说讨厌绘画,但遇到这种难得的机会,还是好好欣赏下。   只不过她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并不在状态,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时遇到熟人打招呼,也是仓皇应付。 作者有话要说:     ☆、掌掴   饶是许琳琅性格迷糊,也能轻易察觉到这种变化。   她问:“罗竣,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刚在有人跟你打招呼呢。”   “是吗?”罗竣鼻尖出了些汗,他朝许琳琅温柔一笑,不着痕迹避开随冯诚甫而入的那位华小姐,将她的手紧紧抓住不放开:“琳琅,我们出去吧,这里太热了。”   “好——”许琳琅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随着罗竣往外走。   不过就在刚要出门时,冯诚甫与那位华小姐不紧不慢走到他们面前笑道:“罗先生,琳琅,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罗竣的身体一僵,视线看向许琳琅勉强应付道:“这里太热,我想和琳琅出去走走,冯先生有事?”   冯诚甫哦了声,又道:“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想向两位介绍一个人,华为真小姐,我总公司的公关经理,刚从欧洲回来。”   “这是罗竣罗先生,许琳琅许小姐。”冯诚甫过于热情让许琳琅生疑。那位华小姐嫣然一笑,举手与两人相握,将手放进罗竣掌心时,还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最后放手时竟然还有些恋恋不舍,让许琳琅看了闷闷不乐。   介绍完毕,冯诚甫又道:“好了,不耽误两位游玩,请自便!”说完,带着华为真施施然离开。   和罗竣走出去时,许琳琅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她问:“罗竣,你认识那位华小姐?”   罗竣难得踌躇片刻,然后下定决心道:“琳琅,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那位华小姐我交往过一段时间,那是在没有遇到你之前,因为性格不合所以很快分开,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向你发誓,琳琅,这事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我也不愿对你撒谎,所以一定要跟你讲清楚,你要相信我。”罗竣说完,两肩垮下来,紧张地盯着许琳琅,很害怕她突然哭了或者生气跑掉。   实话实说,许琳琅内心确实酸溜溜的,虽然是过去的事,罗竣也没说和华小姐之间有什么关系,但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清呢,除了让自己生闷气或者受委屈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谁让她迟些遇到他,又喜欢上他呢?为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和他闹脾气,许琳琅也做不出来。   她愣怔会儿,然后故作轻松道:“原来是前女友,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以后心里眼里只许有我,要是让我发现,发现你以后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我就真不理你了,罗竣,我说到做到,你别不信!”说完后,许琳琅还是忍不住委屈,真的哭出来了,世界上没有比遇见男朋友前女友更憋屈的事了,更可况这位前女友无论是气质还是身份都要比她这个丑小鸭更适合罗竣,许琳琅觉得真悲催。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罗竣在追求她时就老老实实坦白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混账日子,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公司压力也大,所以就浑了些,但遇见许琳琅之后就再也没有起过异心,连自己左右手的兄弟都没用得上,干干净净等着许琳琅呢,当时罗竣说到这段,许琳琅还不厚道笑了,觉得挺有趣的,没想到真的遇见他所谓的前女友,心里是这么的疼,简直要碎掉了。   罗竣见许琳琅似乎原谅他但又隐忍着悲痛的神情,心里不止一次后悔了,早知道能遇见许琳琅,他以前干嘛要去做那些混账事情呢,但世事谁又能说得清,当时他刚进公司,不停被那些老股东打压,又时不时被罗父训斥,压抑到极致就想发泄发泄,而男人发泄的途径不外乎黄赌毒,赌和毒他是绝对不会沾,只有找女人是最好的选择,按照罗竣的条件只要他一招手马上就有无数女人围上来,事实也是如此,他凭借自己英俊的外表和傲人的家世,确实猎到各式各样的美女,华为真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的华为真还是个小公司的公关经理,罗竣和她交往一段时间,发现这个女人除了美貌和心机之外一无是处,便很快与她分开,打发她一笔巨额分手费,后来听说她去了欧洲,罗竣也不以为意,并暗自松了口气,想不到今日她居然出现在琳琅面前,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但罗竣此刻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他有些手足无措抱住低声抽泣的许琳琅,柔声安慰道:“琳琅,是我不对,是我混账,我真的和她没什么关系,只不过特别惊讶她出现在这里,还有就是害怕你生气,我这不是跟你坦白了吗?看在我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琳琅,我们都要结婚了,别让外人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好不好?”   罗竣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者自从他认识自己,确实从来没有把其他女人放在眼里过,许琳琅还能怎么办,只有装糊涂了,她抽噎会儿才道:“罗竣,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有些,有些难受。我相信你和她之间没什么,不过以后别再让我看见她了。”   罗竣用尽全身力气抱紧许琳琅:“琳琅,你真好,我保证以后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许琳琅擦擦眼泪,强笑道:“好了,没什么大事,看你紧张的,让别人看了笑话,我去那边吃点东西,你要不要去?”许琳琅是有意避开华为真,罗竣忙道:“好,不过我想去趟洗手间,你等我。”   许琳琅道:“好,你忙自己的!”说完,她走到草坪上,怔怔看会半山腰对面的湖水,拿过一份点心默默吃起来。   罗竣离开许琳琅后,大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空无一人的盥洗间,他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出来!”   几秒后,娇笑声传来,华为真出现在他身后,一语双关嗔怪道:“干嘛这样凶人家?你在床上可不是这样的!”   罗竣简直要气疯了,他转身一巴掌毫不留情扇向华为真,怒道:“你给我闭嘴!”   华为真挨了这一巴掌,捂着脸恨恨道:“罗竣,你干什么?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现在是Osborne财团中国总公司的公关部经理,你打我也要掂量着点,你记住,没有下次了!”   罗竣听了她的话冷笑:“中国总公司公关部经理?就凭你?华为真,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不就是爬上冯诚甫的床,才爬到这样的位置,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我给你的钱没有填饱你的胃口?”华为真见眼前的男人相处时柔情蜜意,分开后却翻脸无情,内心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罗竣虽然年轻,可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不过既然答应了冯诚甫,坐上了这个千万万个人梦想爬到的位置,后悔也没有退路,反正她背后有冯先生罩着,想必罗竣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代价,华为真认为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值得。   罗竣见这个狡猾的女人神情变化莫测,气急败坏道:“华为真,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到底要干什么?”   华为真突然轻轻一笑道:“罗竣,我们好歹有过一段感情,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连我出现在你面前都要这么紧张,难道是为了今天你身边的那位小姐?说实话,她长得真美,罗竣你真是好福气,万花丛中过,居然还能找到一位清纯的女朋友,真叫人艳羡呢!”华为真轻轻一撩头发,有些哀怨道:“我就不同了,我也是真心喜欢你,可惜你从来没有将真心放在我身上,罗竣,你可真是无情呢!”   罗竣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皱着眉看着眼前令他厌恶的女人,不想听她废话,直截了当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直说!”   华为真叹口气,道:“我说来你也不相信,我真的是冯先生聘请过来的,来这儿没什么意图和目的,就只是出席冯老先生的画展而已。”   罗竣狐疑地盯着她,点点头:“你最好识相点,别出现在我未婚妻面前,否则别怪我罗竣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别说你一个区区公关部经理,我可以让你在B市走投无路,身败名裂,我说到做到,别惹我!”   罗竣转身去洗手,像是要洗掉什么污垢一样,扯下一张纸擦干净手,然后一脸嫌弃地扔进纸篓。   看着他决绝而无情的背影,华为真笑了,自言自语道:“罗竣,原本以为你会有一点点怜惜我,可惜你和这个世界所有男人都一样无情。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从你这里得不到爱情,但冯先生能给我名利,一个女人啊,只有名利才能让她有安全感,你说是不是?”   她说完后,走到走廊玻璃窗边,看着那个叫许琳琅的小姐端正地坐在那里吃点心,罗竣从她背后扶住她的肩膀,她回过头笑起来露出好看的梨涡,她很少羡慕别人,但真正羡慕这个许琳琅,有个罗竣深爱着她,还有个冯诚甫不择手段追求她,而自己,就像一片漂泊的浮萍,在哪里都要紧紧攀住一切能攀住的东西才能存活下去,她之所以答应冯诚甫,除了太诱人的条件,还源自一颗女人善妒的心,只有用充满恶意的现实去击垮这个幸运女孩的单纯,她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贼船   许琳琅刚喝完一杯水,就听见客厅那边传来数人有条不紊的脚步声,记者也纷纷围上去,罗竣扶着她的肩道:“肯定是冯老先生。”此时的罗竣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欣赏画作,或者说与冯诚甫联络感情,他甚至开始怀疑华为真是他故意请来的,否则以华为真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爬到那样令人惊异的位置,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不要见到华为真。   果然,门口出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一袭长衫,显得风度翩翩而又温文尔雅,由于长期浸淫在艺术中,使他面上总是一片云淡风轻,不过今日他特别兴奋,虽然被众人围着,但眼神却有意无意朝许琳琅这边看过来。罗竣也被他视线扫过,有些受宠若惊地向他鞠躬致意。冯作庚是艺术界的泰斗,玩收藏的罗父更是对他推崇备至,罗竣想不到能有机会得到他的垂青,心里还是暗喜下。   整片闹哄哄的人群,只有许琳琅一个人完全不在状态,她脑海中不时回想着华为真小姐与她打招呼的情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又是自己未婚夫的前女友,想忘也忘不了。罗竣见她走神,轻轻一揽她的肩头问道:“想什么呢琳琅?”他说话时,眼神充满歉疚和忧虑。   许琳琅回过神,笑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被眼前的热闹弄晕了,咱们见过冯老先生就回吧,我有些不太舒服!”   罗竣当然求之不得:“好,咱们先回,让爸妈在这里好好玩。”   两人商定,走到宾客的席位就座,许琳琅一抬头,竟然发现自己的老爸老妈和弟弟居然站在冯老先生的身边,并没有如其他宾客一样就座,许琳琅心里正奇怪了,但家里人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又不像是坏事,许琳琅决定先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待一切就绪,冯作庚走到草坪前,对众人抱拳作揖,笑道:“各位,今日非常荣幸,能邀请到各位前来参加老朽的画展,拙作能得到大家的肯定和捧场,老朽不胜惶恐,在此谢谢了!谢谢谢谢!”   冯作庚回望四周,不停抱拳作揖,他虽然态度谦逊,但谁都知道冯作庚的画作是天价,是无数达官贵人梦寐以求的藏品,可这人性格古怪,轻易不售,所以市面上千金难求,但今日他姿态如此之低,让在座的宾客获得了极大的虚荣心和满足感。   冯作庚说完前面的客套话,转入正题道:“此次各位前来,除了见证老朽的新作,老朽还有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决定在有生之年收下最后一名弟子,许明朗!今日在各位宾客与媒体朋友面前做个见证,明朗,过来。”冯作庚伸出右手召唤许明朗,许明朗蠢蠢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笑容走向冯作庚,坐在椅子上的许琳琅一下子被吓得站起来。   很显然,被惊吓到的不只是许琳琅一个人,罗竣捏着她的手一紧,显然也被吓坏了。或许别人不知道,但许琳琅和罗竣肯定了解许明朗到底有几斤几两,这小子就跟着花鸟市场上一位许父所谓的大师学过近九年的画,虽然有些天分,但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画出的东西在外人眼中看来还像模像样,但内行人一看就是狗屎,许琳琅认为冯作庚老先生绝对神志清醒,所以她敢肯定是冯诚甫搞的鬼,但为了追求女人,这样坑自己的舅父真的好吗?   许琳琅知道这事自己肯定阻止不了,冯作庚已经在媒体面前正式宣布,自己的爸妈也是一脸中大奖的表情,如果许琳琅现在冲上台,嚷着不能让许明朗成为冯老先生的弟子,这件事肯定会成为今天晚报的最大新闻,许父许母也绝对饶不了自己。许琳琅手心里一把冷汗,她原以为面对冯诚甫只要直接拒绝就行了,可现在他将自己的弟弟和家人都请到了贼船,就冷眼看着她在水里扑腾呢。   许琳琅盯着冯诚甫修长的背影,恨不能上去咬他一块肉下来,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罗竣盯着许琳琅变幻莫测的表情,心中生疑道:“琳琅,你跟我说实话,冯先生和你家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听人说他投资你们许氏了,条件优渥得让人心惊,简直就是白送钱,还有今日明朗的事,我不是说明朗不好,但也不会好到冯老先生对他亲睐有加,他还是个高中生,如果真的成为冯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果真是前途不可限量!”罗竣说话时带了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艳羡。   许琳琅语塞,她既不可能告诉罗竣实话,也不太适合去强调自己的亲弟弟蠢,是走了狗屎运,于是只能语焉未详道:“可能,冯老先生是性情中人,明朗的涂鸦之作突然就入了他的眼也说不定!”许琳琅觉得自己的措辞很没有说服力,显然罗竣也不相信,但他没有再问什么。   冯作庚的一席话激起千层浪,无数媒体记者涌向他连连发问:“冯老先生,您今天为何突然想收关门弟子,是不是这位年轻人的作品让您感动了?”“冯老先生,您到目前为止一共只有三位弟子,请问这位年轻人和他们比起来有什么特别?”“冯老先生,您以后还会继续创作吧?”   冯诚甫很满意地看到现场一片哗然,他对谢家成点点头,谢家成马上指挥警卫拦住那些热情的记者,疏离又不失礼貌地高声道:“各位媒体朋友们,请移步发布会,会有专人给大家解答这些问题,谢谢谢谢!”   冯作庚被周围的黑衣人护着走到宾客席,看着许琳琅笑得很慈祥,慈祥到许琳琅简直要觉得他是在看自家人了,她有些不知所措,许父忙走到面前介绍到:“冯老先生,这是小女,今年二十五,在博爱教书,是个语文老师,性子挺迷糊的,当初让她和明朗一起学画,这丫头没撑下来,让您笑话了!”冯作庚听了,摸着胡子不住点头,再次上下打量许琳琅,笑眯眯道:“好好好,是个美人胚子,好好好!”   许家人都觉得夸的莫名其妙,只有许琳琅知道这其中的潜台词,她有些生气,但冯作庚是大师,说什么也不能冲他发脾气,便只好笑笑,恭敬地叫了声:“冯老先生您好,我是许琳琅!”许琳琅说完,眨眨眼睛道:“冯老先生,这是我未婚夫罗竣,我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结婚,您是明朗的尊师,万请您到时候赏光!”   冯作庚的笑容停顿下,眼神飘向冯诚甫,这小子正无辜地看着他呢,当初这小子求自己帮着追老婆时没跟他说人家快结婚了啊,不过冯作庚的思维很快转回来,有男朋友又怎样,冯家人想得到的,那就一定要得到,看来这小子和自己的妹妹一样,都是偏执的主!吐槽完自己的亲外甥,冯作庚又打量下站在许琳琅身边的罗竣,果真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只可惜眼里欲|望太多野心太大,不是这干干净净丫头的良配,还是自家外甥比较合适,冯作庚想到此,心满意足地决定继续充当红娘的角色,冯家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也是该让外甥娶个媳妇热闹热闹了!   想到此,冯作庚笑道:“好说好说!”末了,还看许琳琅一眼,心里特别满意这位未来的外甥媳妇。   众人寒暄完,冯作庚带着许明朗去会其他宾客,许琳琅拉着许父道:“爸,这是怎么回事?明朗怎么变成冯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了?明朗那水平您又不是不知道,您怎么就答应了呢?”许父瞪许琳琅一眼:“明朗的水平怎么了?冯老先生看得起,那是明朗的福气,你这丫头!”   许琳琅知道是冯作庚有意为之,现在再纠结也迟了,便道:“好了好了,爸,我和罗竣想先回去了,你们和不和我们一起?”   许父挥挥手道:“你们先走,冯老先生正带着明朗认识些画界的朋友,这种机会可不能错过!”   许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本职是商人,在这种气氛下,他也变成艺术家了。   罗竣的脸色很不好看,老丈人对别人家热乎乎的,放谁身上也不好受,许琳琅拉着罗竣道:“咱们走!”   两人转身朝停车场走去,冯诚甫突然出现在许琳琅面前,他微微一笑然后对罗竣道:“罗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旗下有个品牌对贵公司开发的Eaterd系统非常感兴趣,想就今日与罗先生谈谈合作的事,不如移步客厅,让我的顾问谢先生与你详聊,至于许琳琅小姐,作为主人我可以暂时代为照顾。”   他的话有礼有节循循善诱,原本罗竣此次前来就是抱着合作的心态,所以胃口一下子被吊住,几乎没有考虑道:“冯先生太客气了,本人对贵公司的经营理念与品牌文化早已十分推崇,要是能有合作的机会,那真是太荣幸了。”冯诚甫所指出的Eaterd系统是由罗竣主持开发,投放市场后成绩不是特别理想,此刻亟需有人来证明他的能力,冯诚甫这个邀约的诱惑力太大。   许琳琅一怔,她看也不看冯诚甫,直接拉住罗竣说:“咱们不是要回去吗?”   罗竣安慰她:“琳琅,冯先生要与我商量事情,委屈你了,等等我,给我一小时,我谈完事情和你去吃饭。”   许琳琅正想说不要,一抬眼却看见冯诚甫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恼火,连带着也责怪罗竣,有点薄怒道:“好,你去吧!”   罗竣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使小性子了,不过此刻顾不上她,以后再向她赔罪好了,他亲亲许琳琅的鬓角笑道:“等我!”   看着随谢家成而去的罗竣,冯诚甫大步走到许琳琅面前,一把将她拖向树荫下,低语道:“看,你的未婚夫为了一个项目就将你抛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噩梦   扑面而来的强势男人气息将许琳琅熏得欲呕,冯诚甫身上有股强烈的吸引人的气味,足以令所有女人眩晕,但不包括许琳琅。   她喘了口气,挣扎着怒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我不舒服!”   冯诚甫见许琳琅一直不肯正视自己,还拼命动来动去,原本一见她就兴奋的身体几乎马上就硬了,他低喝道:“别动!”   许琳琅欲哭无泪,能清晰感觉到身前坚硬的形状不知廉耻地抵住她,许琳琅的身子像筛糠般抖起来,冷汗浸湿她的后背,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视线一片模糊,她发现自己情况更严重了。冯诚甫搂紧她的腰,低头查看下情况,发现她瘦小的身体不停颤抖,柔若无骨的躯体如春水般软化在他怀抱里,脸色白得吓人。冯诚甫思索片刻,将许琳琅背靠着搂在怀里,强健的胳膊有意无意地紧贴她的胸脯。   许琳琅缓缓深呼吸,看到远处人影晃动,却没有人撞见冯诚甫抱着自己,怕是他早已让人在前面拦着吧!看不见冯诚甫的碧色眼眸,她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因眩晕而瘫软的身子恢复力气,但一想到身后紧搂着她的人是冯诚甫,许琳琅的心又砰砰直跳。   冯诚甫见许琳琅情绪平静下来,慢慢意识到许琳琅不是在欺骗他,而是真的很讨厌他,如何才能让她喜欢上自己呢?冯诚甫闷闷道:“琳琅,我可以亲你吗?”许琳琅听了,冷笑道:“你这样算是请求吗?我不答应你会放开我吗?”   “不会!”冯诚甫回答倒是很干脆,薄唇一含,就将许琳琅的耳垂纳入口中细细品尝。许琳琅的皮肤极白,耳垂上有颗小黑痣,冯诚甫含住那颗小黑痣,就像含住了她整个人。许琳琅只觉一股热息喷在脖颈处,然后就是脑子一轰,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突然产生了很有安全感的错觉。许琳琅摇摇头企图将耳垂从他嘴里弄出来,不料冯诚甫牙关一合紧紧咬住,许琳琅倒把自己弄疼,她有点撒娇似的怒道:“冯诚甫,你放开,你弄疼我了!”   冯诚甫充满恶意地咀嚼两下,吐出许琳琅香软甜腻的耳垂,问道:“许琳琅,为什么见到我就想吐?”   他终于问到正题,许琳琅觉得现在可以让他醒悟了:“因为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所以只要你亲近我,我就受不了,冯诚甫,你放手吧,我们不合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妻子,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我喜欢罗竣,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只想过安静的生活。”   冯诚甫一直执着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许琳琅哑然,个中缘由很难对他讲,说了他也不会明白,所以只能应道:“不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是!”冯诚甫和她较真:“我不喜欢一种面包,是因为它会散发出胡萝卜的味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一定会有原因,如果我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但是请你给我机会,我会努力做到符合你心中期望的丈夫样子,让你的心里只有我,真正的去喜欢我接纳我——”   “但是我已经有了罗竣,所以你永远不可能有机会!”许琳琅不耐烦地打断他。   不过冯诚甫马上抓住她话中的漏洞,问道:“如果没有罗先生,你会接受我吗?”   许琳琅被问住,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她挣开冯诚甫的胳膊,转过身问:“那个女人也是你派来的吧?”   冯诚甫微微笑道:“你是说华为真?”   许琳琅点点头:“你想利用罗竣前女友的事拆散我们,我告诉你,罗竣都告诉我了,他是和华小姐交往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性格不合而分开,你别妄想拿陈年旧事来做戏,我不会上当的!”许琳琅恨恨地盯着冯诚甫,想起这事,她觉得这男人坏透了。   冯诚甫听许琳琅为罗竣辩白,嘴角不明意味上扬,慢慢道:“你的未婚夫就是这么和你说的?你相信他?琳琅,你不是小孩子,两个成年男女正常交往该发生的一切居然没有发生,罗先生可真是圣人,还是琳琅你,刻意去忽略他们之间的关系?”   冯诚甫的话戳中许琳琅的内心,她的情绪之所以久久不能平复,是因为脑海中总回荡着见到华为真的情景,冯诚甫真狠,他只需要将华为真带过来,就可以将嫌隙的种子种在许琳琅与罗竣之间,任由其慢慢发芽成长。然而许琳琅从内心底还是愿意催眠自己去相信罗竣,即便是,即便是罗竣真的和华为真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那也是过去式了,再去纠缠追究也是徒添烦恼。   于是她语带讥诮道:“冯诚甫,你是很会算计,但我要告诉你,即便我猜疑华小姐和罗竣的关系,也是因为我在乎他!只有我在乎他我才会心疼,而你呢,你也配?你就算有千万万个女朋友也不关我事,所以冯诚甫,你别太自满了,我看不起你!”   许琳琅这番话说的很重,冯诚甫当即脸色就变了,他铁青着脸站在那里,英俊至极的容貌扭曲,像是要吃人。   许琳琅不怕死地继续嘲讽:“冯诚甫,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自讨没趣,你就接着使手段啊,我不怕你!”   “许琳琅!”怒极的冯诚甫喝道:“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看来我的警告你一点都没听进去,既然你那么袒护你的罗先生,那我就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许琳琅,原本我不想伤害你,这是你逼我的!”冯诚甫说完,碧色眼眸变成寒冰样,一脸怒气地离开了。   冯诚甫穿过客厅,径直走上楼,站在卧室的落地玻璃窗边紧紧盯着那个可恶的女人。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生气了,生活环境所迫,冯诚甫面对人时会戴上伪善的面具,而只有在许琳琅面前,他才能展现自我,成为遥遥远望她的男孩,不过纵然时光易逝,她却一点没有改变,还是那么讨厌他。冯诚甫想起在香港时,有时她无意走过身边,他都能兴奋得浑身发抖,有好几次他试图想去接近她,可她居然嫌恶地仓皇躲开。冯诚甫至今没有想明白他哪里惹她不开心,为何她对自己厌恶如斯,难道是因为自己混血儿的身份,或者是这双能让女人疯狂的异样眼眸,为什么就是不能赢得许琳琅的心?   察觉到冯诚甫情绪很坏,谢家成俯身垂手站在身后问:“先生,华小姐那边?”   冯诚甫平息怒火,淡淡道:“按照原计划进行。”   “是!”谢家成领命。   他原以为冯先生会心软,但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心要是不狠点,又怎么能得到手呢?   诗歌朗诵会之后,博爱又恢复常规教学,许琳琅边忙学校的事,也兼顾着婚礼的准备,她拿着罗竣让人转交给她的各种款式的喜帖,选出一种她最喜欢的婚礼上用,许琳琅挑的很认真,她自己平时有收藏别人喜帖的习惯,也希望和罗竣的喜帖能被朋友们好好珍藏。   走廊上不停有学生经过,软软的童音天真地喊:“许老师,许老师!”有小学生甚至问:“许老师,你是不是马上要结婚啦,听说你要去度蜜月,我们舍不得你呢!”许琳琅蹲下来笑道:“小鬼头,谁跟你们说的,许老师就是放个小长假,很快就能见到你们啦!”   小鬼头们纷纷点头,笑嘻嘻跑远,她站起来看着可爱的学生消失在走廊尽头,拿起喜帖继续看。   “许琳琅老师!”学校的保卫小弟拿着个牛皮袋子走过来笑道:“学校门口有个女人让我把这个亲手交给你。”   难道又是罗竣送来的结婚礼单什么的,自从他发现和未婚妻如此交流也是一种情趣后,便经常差人将结婚要办的事情拿给她过目,许琳琅接过牛皮袋,对保卫小弟笑道:“谢谢你,我收到了,下次请你吃糖!”   “好,谢谢许老师!”被许琳琅浅浅梨涡迷晕的小弟红着脸跑开,还不小心左脚绊到右脚差点摔倒。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许琳琅走到楼梯的拐弯处,有点期待地随手将牛皮袋拆开,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她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噩梦。   而正在罗氏大厦办公室里的罗竣,他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抽了一根烟,脑海中想起见到华为真的情景,这个女人眼中闪耀着狡黠和贪婪的光芒,出现在琳琅面前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收到书画展的邀请,肯定是有别的企图。罗竣又想起和她交往的那段疯狂时光,心中隐隐有些不妥。他按下联络电话,对外间的秘书吩咐道:“让小李进来!”只可惜罗竣的醒悟来得太迟,华为真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他这辈子唯一的失策,就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华为真   许琳琅从牛皮袋里抽出第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是他的未婚夫罗竣,而他的腿上则躺着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许琳琅认得,是华为真。   不知为何,她空落落的脑海里好像对这些照片一点都不震惊,仿佛潜意识里已做好心理准备,就在罗竣对她坦诚华为真是他前女友时,许琳琅内心里似乎早已勾勒出种种情形,只不过这些照片都比她想象的要逼真,或者说更加淫|乱。   前几张都是些平常的生活照,等许琳琅面无表情翻阅到第七张时,华为真脱掉衣服只剩下内|衣|裤,红唇黑发瘫软在罗竣怀里,而罗竣的大手正揉|弄她的腰肢,表情十分惬意。许琳琅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但心头就像着了魔一样,更加急不可耐地一张张看下去。   照片越到后面越露骨,或者说是不堪入目,她所认识的罗竣,那个温柔有礼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罗竣,在华为真的身上表现得极为狂野,他疯狂地啃|咬华为真的红唇,尽情地揉|弄她的胸脯,两个人赤|条|条纠缠滚倒在洁白的床单上,许琳琅甚至还看到了罗竣下面怒起的样子,真是纤毫毕现。   许琳琅冷静地看完所有照片,她敢断定罗竣不知道华为真拍了这些东西,而送照片的女人一定就是华为真。她站在那里想了半天,猛然明白冯诚甫在画展说的那番话,认识罗竣的真面目就是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鬼混的真相吧!许琳琅不得不佩服他,即便许琳琅可以装作对罗竣的前尘往事毫不在乎,却绝不能忘记她所看到的东西,从此往后,无论她与罗竣是幸福还是分手,这些照片都会成为他们之间永不能消弭的隔阂与鸿沟。   上课铃声响起,她仍然怔怔站在那里,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直到有声音轻唤:“许琳琅,许老师?你怎么哭了?身体不舒服吗?”   许琳琅泪眼朦胧抬头一看,只见主任董源关切地望着她,并不着痕迹扫一眼她手里的照片,扶住她道:“还能上课吗?如果不能上课我让其他老师暂代,课堂上不能没有老师。”做事永远一板一眼的董源此时也不忘帮许琳琅安排好教学任务。   “好,谢谢你董主任!”许琳琅艰难地开口:“我有些不舒服,让林浅浅帮我代课吧,我想回去休息下。”   董源看她难受的样子,突然伸出手触摸下她的额头,皱皱眉道:“没有发烧,但脸色很难看,你等我一下,我安排好后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许琳琅没有吭声,董源迅速跑到办公室交代林浅浅代课,再次回到走廊尽头时发现许琳琅蹲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停抽泣。董源的心一下子就疼了,他暗恋许琳琅那么多年,从来没见她这么伤心过,董源问:“许老师,我们去医务室吧?”   许琳琅抽噎着摇头,突然站起身抱住董源的腰埋头痛哭道:“我没事,就是心里有些难受,你让我靠靠就好,我没不舒服,不想去医务室!”   董源一下子被心爱的人抱紧,脸红了红,用手拍拍她的背安慰道:“许老师,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不过太激动对身体不好,想想高兴的事,你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做个开心的新娘子吧!”   董源的安慰正好戳中许琳琅的痛处,她一下子推开他,喃喃自语道:“结婚?罗竣,怎么让我和你结婚?”   董源看着慢慢走远的许琳琅,默默叹口气,转身离去。回到办公室的许琳琅盯着手中的牛皮纸,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直接烧了它当做没发生过许琳琅做不到,但留着它又像一根刺不时戳着她的心,只要看见这个东西,许琳琅闭着眼睛都能回忆出两人在床上的各种姿势。   许琳琅感觉到一阵反胃。   呆坐了一节课,林浅浅跑过来摸摸她的额头低声问:“怎么了?董主任说你不舒服,刚才赶着上课没来得及问你,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许琳琅缓缓抬起头看着挚友,真的很想跟她说出一切,但她不能把罗竣的照片拿出来,所以她嘴唇动了动,把话咽下,扑到林浅浅的怀里呜咽道:“浅浅,我心里难受,你让我哭会儿就好了。”   林浅浅扶着她坐下问:“和罗竣有关?”许琳琅擦擦眼泪点头:“突然不想结婚了,觉得压力好大,觉得婚姻生活好可怕。”   林浅浅翻了个白眼鄙视道:“许琳琅,你这婚前恐惧症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好?当初罗竣说直接结婚,你非得闹个订婚什么的,这婚都订了,你说不想结就能不结?你别说梦话了!赶紧给我清醒过来,好好跟罗竣谈谈你心里想什么呢,还没结婚就闹情绪,这结了婚还了得,不折腾死?许琳琅,算我求求你,罗竣也算是豪门子弟一表人才,你就消停点吧!”   许琳琅不能说实话,越想心里越闷,只得道:“我婆婆不喜欢我,我不想嫁进罗家!”   林浅浅叹口气坐下苦口婆心道:“天底下没有大度的婆婆,你想想,你抢了她白白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怎么可能对你没有敌意?即便她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也是发发牢骚罢了,我妈就是这样,但也挺喜欢我嫂子的!”林浅浅有个哥哥,刚娶了媳妇,她跟她老妈正在感受何谓娶了媳妇忘了娘娶了媳妇忘了妹。   许琳琅眼皮子都哭肿了,坚持道:“那不一样,罗家嫌弃我们家里寒酸,配不上他们!”没法把罗竣的事情拿出来说,许琳琅只有找个相似的话题。林浅浅听了安慰道:“有钱人就是这样,自以为了不起,你别和她计较,你和罗竣结婚后过你们自己的小日子也是一样,你呀,就是太容易情绪激动,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得鸡飞狗跳,许琳琅,你再给我提不想结婚我揍你了!”   许琳琅虽然没有平复心绪,但经林浅浅这么一闹,心情好多了,她擦擦眼泪强笑道:“好,不提,不过我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咱们出去玩一玩吧,去海南怎么样,这个季节正适合,就当是婚前旅行,你陪我?”   林浅浅将桌上的书整理好:“去玩是没问题,什么时候?”   “就明天,明天是星期五,下午我们都没课,我今天订好机票,明天上午值完班我们就走,星期一请个假,星期二回来怎么样?”   林浅浅瞪大眼:“说走就走啊?”   “嗯,还等什么,你不就是想去海南玩吗?”   “哎呀,太快了吧?我还没思想准备呢!”   许琳琅一抹眼泪:“去旅游也需要思想准备?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说去就去!”   两人商定后,许琳琅收拾完背包准备回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罗竣的号码,许琳琅此时特别不想看到这个名字,她将嗡嗡作响的手机扔进背包,一个人走向车站。在站牌那里站了约十分钟,公交车还没有来,许琳琅怔怔地看着一大群刚下班的妙龄少女说笑而过,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回到那种天真单纯的状态了,或许以后要带着面具生活一辈子呢,她自嘲地轻轻笑了。   “许琳琅小姐——”背后传来悦耳的女声,许琳琅背部一僵,她生硬地转过头一看,华为真正笑着站在那里看着她呢。   咖啡店里,许琳琅看华为真优雅地将一颗方糖扔进杯子,脑海里立马浮现华为真的手,是如何抚摸过罗竣身躯的暧|昧情境,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华为真仔细打量下许琳琅的表情,心知肚明笑道:“许小姐,你现在应该很恨我吧?”   许琳琅点点头,没有必要撒谎:“是,我恨你,不过你将这些照片寄过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冯诚甫的主意?照片上不只是有罗竣,还有你,我想对一个女人来说,要是这些照片流传出去,一辈子可算是毁了,你不怕我放到网上?”   华为真听许琳琅说完,轻笑了下摇摇头:“许小姐,你真是单纯,你怎么会将照片放到网上?里面还有你的未婚夫呢?就算你恨我,也不会将罗竣搭进去的,许小姐,我一点都不害怕。”华为真的话让许琳琅煞白了脸,她将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道:“我真是不明白。”   华为真笑道:“许小姐,听说你家庭优渥,像你这样长大的女孩子从小就被捧在手心,哪里理解我们这种人的生活和痛苦。”华为真说的是实话,许父许母虽是白手起家,公司也不算大,但对两个孩子的教养真没话说,就拿许家两个孩子上兴趣班来说,许父寻的虽然不算是大师,但也是小有名气的老先生,授课费工具费所费不赀。而华为真从小父母离异,是在母亲的抱怨与怒火中长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歇斯底里   许琳琅听出华为真语气中的轻嘲,但并没有生气,只是道:“每个人的生活只有自己清楚,不要把自己的痛苦和别人比较。”   华为真笑笑没说什么,她抽出一根烟问道:“可以吗?”   她掏烟的姿势让许琳琅想起她和罗竣在床上完事后共享一支烟的亲密,别开头道:“请便!”   华为真点燃那根烟继续道:“许小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过今天来我是有话要说,希望许小姐能听得进去。”   许琳琅无语,华为真道:“你的未婚夫,或者说我的前男友,确实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我当初和他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可笑的爱情。是的,我深深爱上了罗竣,为了取悦他,我还去学了烹饪和陶艺,还有我们在床上也很合拍。”华为真饱满的红唇轻舒,笑道:“不过还是我太奢望了,罗竣很快从这种我迷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把我们之间热烈的感情称之为,嗯,叫做发泄!他扔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在他眼前消失,我当时跪在他面前求了三次,结果都是被赶了出来,可罗竣没想到我还留了手。”   华为真指指许琳琅背包里露出的牛皮袋道:“在一次我和他亲热的时候,我让人拍了照,原本是想留个纪念,或者使他回心转意,或者威胁他?这些我通通想过,但最后他决绝地递给我支票让我滚时,我发现我他妈竟然还深爱着这个无情的男人,所以我将照片藏起来去了欧洲。”   华为真说到最后哽咽下,她毫不在乎将眼泪擦去笑道:“我在欧洲用罗竣给的钱过起富足的生活,直到有天一个自称为谢家成的人联系我,说是想买我手里的照片,他们居然连这个都能查出来,所以是我绝对不能惹的人。我当时虚应下来,我想着,如果有天回到B市,罗竣对我还有一丝丝感情,我就告诉他有人觊觎他老婆呢!只可惜,罗竣好像全心全意爱上你了,他眼里的冷光让我害怕,让我心寒,更让我嫉妒。”   华为真棕色的卷发轻轻扬起好看的弧度,歪着头道:“所以我答应冯先生的请求,坐上了公关经理的职位,把照片交给你。”   许琳琅默默听完,回道:“你真可怜。”   华为真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笑得不可自抑:“许小姐,你说我可怜?或者说是我在可怜你?看到未婚夫与别的女人亲热的滋味不好受吧?不知道你和罗竣上过床没有,他在床上是很强的,特别是疯狂起来,许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许琳琅站起身抓起包包就要走:“如果你和我聊天是为了说这些污言秽语,那我就不奉陪了。”   华为真一把拉住许琳琅道:“坐下,许小姐,我话还没说完。我想你听完下面的话就会改变对我的观感了。”   许琳琅命令自己不要在眼前女人的嘲讽中哭出来,干巴巴道:“你说。”   华为真叹口气道:“你要知道,在罗竣那里得到真心不容易,可他却给了你,许小姐,你是幸运的。不过罗竣这个人,爱你的时候视之如命,恨你时弃若敝履,你信不信他曾经为了我,从英国空运到B市999朵玫瑰,说是为了宠我,这样的事情他也对你做过吧?”许琳琅不答话。   华为真笑道:“话又说回来,既然他不爱我,我又为何要死守那份感情,还不如换点实在的权势,冯先生这个人,真是很不错——”   “别跟我提他!”许琳琅冷冷道。   “哈哈哈!”华为真娇笑道:“许琳琅小姐,我不是给冯先生说好话,我只是劝诫你不要一叶障目,从女人的角度看,冯先生不是比罗竣更有魅力吗?”许琳琅反问:“那你为什么喜欢罗竣?”华为真倒真是被许琳琅问住,她轻抚下手指上硕大的钻戒,笑道:“是啊,为什么我喜欢罗竣?不过许小姐,既然我把照片给你看了,就直言告诉你,罗竣不适合你,他野心太大,你驾驭不了他。”   许琳琅默然,突然问道:“为什么要答应冯诚甫的要求,华小姐,你不仅仅是为了钱,或者说是嫉妒心吧?”   华为真脸上出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回道:“我只觉得你与冯先生是同一类人,你们身上有同样的特质,单纯、简单、执着,对爱情盲目,可以称之为可悲,却又难能可贵。或许我想寻找的是一份我永远不能得到的感情,从你和冯先生身上,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华为真看着许琳琅,眼神闪着奇异光彩继续道:“我是带着恶毒之心将照片寄给你,我明白女人的心理,一旦看过这东西,就永远摆脱不了一辈子的阴影,这是对罗竣,也是对你的报复。不过冯先生给我的任务我可不敢忘,许小姐你不要认为我是在恭维你,试着接触下冯先生,你会发现他才是真正能让你遗世独立,永享无忧无虑的良人。许小姐,再见!”一阵香风远去,华为真踩着高跟鞋离开咖啡厅。   许琳琅捏着杯子将冷掉的咖啡喝完,背包里手机又响了,她取出一看仍旧是罗竣,这次许琳琅没有挂掉,而是按下通话键,那边传来罗竣有些急促的追问:“琳琅,你在哪里?为什么我打电话你不接,喜帖你看了吗?喜欢哪一张?”罗竣在电话里带着新郎特有的喜悦侃侃而谈,许琳琅却发现自己对结婚没有任何兴趣了,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回道:“罗竣,我刚下班有些累,去喝了一杯咖啡,等会儿就回家,明天我托人将选好的喜帖送给你,你下班后好好休息!”   罗竣可能察觉到许琳琅的语气有些冷漠,有些小心翼翼问:“琳琅,你怎么了,不开心?”   许琳琅轻轻一笑:“没有,就是上课有些累,罗竣,我怎么会不开心呢,我马上要做你的新娘子了,最近几天我们少见面,让我有时间安排下最后的单身时光,你也尽快忙完,我们还要度蜜月呢!”电话那头的罗竣听了很高兴,带点怨言道:“不管要不要结婚我都想见你,琳琅,我太想你了,等着我们的婚礼,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许琳琅默默听完,说了个好字,然后挂断扔进背包。   夜晚凉风渐起,一路上是放学下班匆匆而归的人群,高楼大厦依次亮起晚灯,闪烁着令人恍惚的浮华。许琳琅拉紧背包决定走回家,路过夜市的路边摊时才发现腹中空空如也,她掏出钱买了两串鱼丸咬了口,发现鱼丸又苦又涩,她指着鱼丸问那对老夫妇:“大爷大妈,鱼丸怎么是苦的?”大妈有些手足无措,她捏了颗放进嘴巴里嚼了嚼:“闺女,很好吃啊,不苦不苦,你再尝尝。”   旁边有个中学生斜眼看了她一眼,嚷道:“姐姐,鱼丸很香,是你自己有问题吧?”   三人看她的眼光好似许琳琅是来找茬的,许琳琅讪讪一笑,咬着苦涩的鱼丸离开。   快到家了,身后那人终于忍不住,一把从背后搂住许琳琅将她抱到小区花坛的暗处。   许琳琅没有挣扎,只是冷冷道:“冯诚甫,你这个卑鄙小人,伪君子,令人恶心的混蛋!你满意了吧?”   冯诚甫没有说话,将胳膊紧了紧,使许琳琅贴得自己更近,仿佛享受似的叹口气道:“琳琅,我不后悔做这件事,即便你恨我。”   许琳琅讥讽道:“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怎么样,你很开心吧?不过我告诉你,无论你怎么诋毁罗竣,他在我心中都要比你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你这个疯子神经病,就算我和罗竣分手,我也是不会接受你的!你别痴心妄想了!”   冯诚甫突然张口咬住许琳琅修长洁白的后颈,就像某种猎食的动物擒住了美味午餐,他嗤嗤笑道:“琳琅,我是该笑你大度呢,还是该笑你愚昧顽固,罗竣或许是真的爱你,但永远也改不了他追求刺激与爱|欲的本性,即便他有了你,也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求新的猎物,琳琅,你愿意嫁给一个从心里爱你,身体却不停背叛你的丈夫吗?”   许琳琅怒了,激动地训斥道:“冯诚甫,你闭嘴!罗竣才不是这样,他和华为真交往是在认识我之前,你别污蔑他!”   许琳琅不知是在讲给冯诚甫听,还是在对自己的潜意识催眠,她又道:“你怎么能断定他以后会背叛我,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就不会?我不相信你冯诚甫,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为什么要将我的人生搞成一团糟,我就让我当个瞎子聋子和罗竣平平淡淡生活在一起不好吗?人生不就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出现?我恨你,我恨你,从见到你那刻起,没有哪一样是令我开心的,你这也是爱吗?真是可笑啊!”   冯诚甫碧色眼眸闪烁,他舔了舔许琳琅的肌肤柔声道:“我向上帝发誓一辈子只忠于一个女人,那就是我未来的妻子,许琳琅,所以我绝不会背叛你。至于让你不开心的事,我很抱歉有些不择手段,这些都是源于我的私|欲,理智和道德让我别伤害你,但我内心里隐藏的魔鬼却不断探出头,驱使我得到你,我控制不了这种情感,所以请允许我用一辈子来偿还你!”   “去你的上帝!”许琳琅泪流满面:“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满口都是谎言,我许琳琅发誓,绝对不会接受你!滚!”   冯诚甫猛地将她转过身,在黑暗中直接将薄唇压下低语道:“那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作者有话要说:     ☆、罗竣的告白   林浅浅躺在沙滩酒店的棕榈树下,喝了一杯木瓜汁懒洋洋道:“许小姐,请你能不能高兴点,海南是你要来的,来了又不高兴,扫兴!”   周五下午许琳琅与林浅浅飞到海南,晚上就能欣赏海滩的夜景与酒店的灯火辉煌了,只可惜许琳琅从上飞机到吃晚餐都是兴致缺缺的,让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一下飞机马上融入到休闲气氛当中的林浅浅极为鄙视。   许琳琅拉拉薄毯,闷闷道:“你玩吧,我要睡觉了!”   林浅浅气得跳起来,走到许琳琅躺椅前,一把拉起她:“海边有篝火晚会,你跟我一起去,别躺在这儿要死要活的,你这人怎么这样?”   “不去不去,好累!”   “你非去不可!”   许琳琅熬不过林浅浅女汉子的力气,被拉到海边,酒店为客人准备的篝火熊熊燃起,围坐的人喝起美酒,有人甚至醉醺醺抱倒在一起缠|绵,看见她们过来,单身男士爆发出热烈欢呼。林浅浅朝许琳琅挤挤眼:“看,生活处处充满精彩,别给我拉丧着脸!”   林浅浅拉着她巧笑倩兮走上去打招呼:“嗨,帅哥,你们好!”众男士纷纷让出位置迎接两位美女,林浅浅把许琳琅推向一位看起来很MAN的男士,那人挺有风度地向许琳琅点头致意,并帮她铺好坐垫。   “美女,就你们两个人过来玩?”男士笑着问。   许琳琅有些不太适应和陌生人亲近,腼腆地点头道:“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她指指已经和帅哥们笑成一团的林浅浅。   男士道:“你朋友性格很活泼,你就文静点,我看到你脸红了。”   许琳琅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笑了。   男士继续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跳一支舞?”许琳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已经有几对情侣开始共舞,晚景海滩微风吹拂,一切都很好,不过许琳琅还是摇摇头:“恐怕不太合适。”   男士诧异,问:“为什么?”   许琳琅犹豫半响道:“我快结婚了,谢谢你,我不想跳舞。”   男士露出失望的神色,拍拍手笑道:“我已经准备好追求你,却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不过我们做朋友总可以吧?”   许琳琅一笑,伸手与他相握:“好,做朋友。”   男士给许琳琅取过来一杯香槟,问道:“你说你要结婚,陪伴你的却不是男朋友,看你心情又不是很好,肯定是他惹你生气。”   许琳琅失笑:“何以见得?”   男士道:“你的眼睛告诉我的,有没有人说你眼睛很美,会说话,如果我是你男朋友,肯定不会惹你生气。”   许琳琅的眼泪吧嗒掉在沙滩上,艰难道:“他没有惹我,只是我心里过不去。”   男士见许琳琅失魂落魄的,便笑道:“说给我听听吧,把我当成你倾诉的树洞,我会全部藏在肚子里的。”   许琳琅迟疑下,还是道:“我看了些他和他前女友的照片,一些比较私密的照片,所以心里很难受,我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是真实存在,永远无法改变的,但我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这样做,所以心里非常痛苦。”   “那你一定很爱你的男朋友?”男士宽慰她。   许琳琅点头道:“我们在一起有过许多欢乐的日子,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喜欢仰慕他,追随他。他,曾经为了追求我,甚至能拒绝他父亲对他的威胁与母亲的哀求,我很感动,他是一个能让我有勇气走进婚姻的男人,如果一切的真相能被时光掩盖该有多好,我就不用烦恼了。”许琳琅自嘲地笑笑,缓缓饮下一杯酒。   男士听完不语,突然笑道:“他也一定很爱你,他不知道自己犯错了?”   许琳琅点头:“我没有告诉他,然后和朋友过来海南散心,他现在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呢?”许琳琅下意识看看自己关掉的手机。   男士一口干掉烈酒,笑道:“我曾经有个女朋友,她有着一头很长的黑发,是钢琴老师,很漂亮,我们相恋三年,然后准备结婚,就在有次我们为了工作的事小吵分别后,她因为醉酒在湖水里溺亡。你知道我当初的心情是什么样子吗?我想杀掉自己,将身上的血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如此也不足以解除我的悔恨,如果我没有因为小事与她争吵,说不定现在已经和她结婚,生活的非常幸福。而现在,我只能孤身一人,跟随那些损友跑来这里寻求所谓的艳遇,嗤,真是可笑,失去她之后,我已经没有感情而言,如何才能再去爱一个人?”   原来他方才说要追求她是寻开心,许琳琅失笑,反而觉得眼前的男人有股言语难以表述的孤高,天苍地茫,两个完全不相识的人居然能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那男士叹口气道:“如果当初我们能给对方一次机会,就可以避免争吵,她也就不会去醉酒,所以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无情,它会将你原以为轻易能得到的东西毁去,以此告诫那些不懂珍惜的人,或者可以试着能给对方一次机会。”   许琳琅贝齿咬着红唇不说话,男士看她一眼道:“我没有让你去原谅你男朋友的意思,毕竟做错事要付出代价,不过从另外角度考虑,我不太希望你的男朋友失去你这么好的妻子,因为他的心,一定一定会和我一样疼,无法呼吸。”   男士说完,朝着许琳琅笑笑,然后起身走到饮酒的人群,和他们一起哈哈大笑,可许琳琅明明看见他的眼泪流下来了。   第二日清晨,林浅浅还在美梦中,许琳琅披了一件薄衫,然后起床拉开窗帘。这个时候的海滩天际还泛着鱼肚白,东升的朝阳微微探出面孔,给海沙撒上薄薄的金色。海风吹拂,微动纱帘,令许琳琅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昨天早上至今,她手机一直关机,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理会他,但一想到罗竣会茫然失措到处去寻她的场景,许琳琅的眼眶又湿润了。为什么,他要和华为真交往?为什么,会让华为真拍下那样的照片?为什么,又要让她看见那些照片,变成她一辈子的噩梦。   此时此刻,许琳琅不知道是该恨罗竣,恨华为真,还是该恨冯诚甫。   这个世界的宿命就像是个怪圈,如果没有冯诚甫出现,许琳琅可能会做一辈子的美梦,生活在罗竣编织的谎言中。冯诚甫残忍地将她的美梦撕裂,事到如今,她真的说不清到底是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然而,昨晚那位男士痛苦的眼神与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让许琳琅动摇了,或者是该给她与罗竣彼此之间一个机会,如果只是因为一段过去而否定他,罗竣又何其无辜?   许琳琅脑子纷纷乱乱头疼欲裂,她裹紧薄衫拉开门走下台阶,突然发现台阶下有个身影萎顿在地,她脑海里升起不妙的感觉,忙冲上去扶住那人肩头一看,果真是罗竣。只见他头发胡子乱糟糟的,西装皱巴巴,皮鞋里都是沙,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也许是一夜没睡,全是红色血丝,看着就让人害怕。他一见许琳琅,嘴巴一张却说不出话,许琳琅赶紧从卧室里端出一杯温水喂给他,哭着道:“罗竣,这怎么会在这儿?”   罗竣喝下水,紧紧拽住许琳琅的手不松开,一个大男人眼睛湿润道:“许琳琅,你可以跟我闹脾气,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可以不理我,你手机关机跑到这个地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爸妈也不跟我说你去了哪里,我只有让人去查,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了!许琳琅,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得起你自己吗?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你要是爱我,你愿意这样伤害我!”罗竣说到最后,情绪非常激动,他又道:“我罗竣自认为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不说一个字就跑得远远的,许琳琅,你有没有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许琳琅见罗竣狼狈不堪的模样,胸腔酸涩,一股巨大的痛楚袭来,她紧紧抱着罗竣道:“对不起对不起,罗竣,是我任性,你原谅我!”   罗竣慢慢站起来,可能蹲坐的时间有些长,他扶住墙边道:“琳琅,我是真心喜欢你,为了你,我连命都不要了,我本不想把这些拿出来说事儿,但许琳琅,你就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的感受?我想你想的发疯,你说要把自己留到新婚之夜我毫不犹豫答应了。我说要去直接领证,你说还没准备好,我也同意先订婚。你说有婚前恐惧症,我时时刻刻想着安抚你,让你全心全意成为我的新娘子。许琳琅,我承认我的性格有缺陷,但为了你,我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了,你怎么那么没心没肺呢!”   罗竣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许琳琅双手捂住脸猛然哭出来,她一把抱住罗竣的脖子,含混着哭道:“罗竣,你别说了,我错了,是我不好,我自私又矫情,是我惹你生气了,你别这样,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我今天是彻底想明白了,我想嫁的人就是你,我再也不乱跑了,咱们回市里就好好准备婚礼,我许琳琅这辈子就做你的老婆!”   罗竣的神色变得缓和,搂着许琳琅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你要是离了我,我这辈子算完了。”   许琳琅边擦眼泪边点头,摸着他扎人的胡渣子破涕而笑:“你怎么过来了?夜里没航班呢?”   罗竣道:“找你找得急,我坐公司的专机过来的,到的时候是夜里四点,我怕吵醒你们,就窝在这里等会儿,想不到后来实在太累睡着了。”   罗竣说话时,明显有些鼻音,许琳琅紧张道:“该不会感冒了吧?”   他吸吸鼻子,将头抵在她肩头道:“感冒也好,正好过来和你住到星期一回去,身体不好爸也该放我休息休息。”   罗竣的告白某种程度驱散了许琳琅噩梦般的记忆,她将头抵在他的怀抱轻轻道:“好,真好,那你就留下来陪我,我想你了罗竣。” 作者有话要说:     ☆、别有暗意   冯诚甫站在海滩边,看一眼远处如天鹅交颈般相互偎依的恋人,回过头落寞地对谢家成道:“明明是我先遇见她的,为什么她会喜欢别人?”   面对老板的疑惑,谢家成正飞速运转他聪明的大脑,试图想出一条理由来安慰冯诚甫,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冯诚甫又自言自语地讲:“不过不要紧,既然罗先生能将她抢走,我也能将琳琅从他那里抢回来。”   谢家成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在心里为老板点了个赞。   两人沿着海边又走了会儿,直到许琳琅和罗竣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际,海边也起了风,谢家成劝道:“冯先生,天凉了,我们回去吧。”   冯诚甫抬手一指远处许琳琅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她会冷吗?好像只穿了一件单衫,罗先生应该要记得给她添衣服。”   您管好自己就可以了,谢家成在心里默默吐槽。   冯诚甫垂下手,又问:“不如我直接把她绑回西班牙?”   谢家成额上直冒汗:“冯先生,我觉得这个问题要慎重考虑,许小姐现在对您的观感还没有改变,如果贸然将她带回西班牙,会惹出很多麻烦,对您和许小姐未来的相处也会是个考验,不如我们就从罗先生那里入手,让许小姐慢慢改变她的想法,或许比较合适——”谢家成说完,偷偷看一眼自己老板,只见他回过头面无表情道:“这个不用你提醒,如果不是想到和琳琅未来的相处问题,我早就将她带回西班牙了。”   冯诚甫高傲地说完,转身朝海边的别墅走去:“安排行程马上回B市,让下面的人准备和罗氏联系,尽快把罗先生支开,我不想再看见他们在一起。”谢家成应下来,拿出手机拨通号码联络B市的人,让他们将合约准备好。   海上的风越来越大,吹动细沙飞舞,天阴沉沉得像是要下雨,罗竣抱紧许琳琅躲在礁石的暗洞里,许琳琅靠在他怀里突然笑道:“咱们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不过感觉还不错,你看这个山洞很干净,外面的风吹不进来雨也淋不到,很安全是不是?”   罗竣将许琳琅压在怀抱里:“嗯,这儿应该很多人来过,你看这上面写的画的,琳琅,我们也用石头刻一句话吧,就写,罗竣永远爱着许琳琅好不好?”许琳琅觉得挺有趣,她从罗竣身上爬起来,借着外面的微光果然看见石壁上写写画画很多字,什么张小姐喜欢李先生,某某某到此一游之类,就像大学课桌一样花样百出。许琳琅来劲了,她捡起一块别人用过的锋利石块,盯着石壁打量半天,终于找到一处位置合适,又不容易被擦掉的地方,对罗竣笑道:“你刚才那句话可不行,又臭又长的,你看看别人都刻得很简单,咱们就写罗竣与琳琅,中间画个心形就可以了,表示我也爱着你。”许琳琅说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笑了。   罗竣最爱自己未婚妻害羞带笑的腼腆模样,浅浅的梨涡浮现在她嫣红的唇边特别迷人,他爬起来道:“琳琅,别伤着手,我来。”   罗竣从她手里接过石块,边刻边说:“琳琅,我是真心喜欢你,也希望你能将我看成是你未来的丈夫,一辈子可以依靠的人,以后无论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是有误会也要听我解释,我罗竣会永远爱着你许琳琅的,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   许琳琅从身后抱住罗竣,将涌出的泪水埋在他的后背,静默片刻道:“好,我相信你罗竣。”   海南之行以许琳琅与罗竣甜蜜和好告终,许父许母见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拉着罗竣笑道:“罗竣,在这儿吃饭吧!”   罗竣带点歉意地摇头:“不了妈,我和琳琅在海南玩了两天,公司还有许多烂摊子等着我收拾呢,下次吧,下次再跟爸喝几杯。”   许母没有再做挽留,许琳琅将他送到小区门口,两人腻歪半个小时才上楼。一进门,许母笑嘻嘻的脸沉下来,指着许琳琅道:“你老实跟我交代,你和罗竣怎么了?你们俩要是好好的,你会一个人跑到海南去?连我和你爸也不说一声,你说,出什么事儿了!”   许琳琅见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许母叉着腰站在那里,大有不说个清楚就不让进房的架势,只得道:“妈,说了没什么,我们这不好好的,就你疑神疑鬼,再说就算是我们俩有什么问题,这不也和好了?您就别操心了,给我让让,我要睡会儿!”   许母不干了,指着许琳琅的鼻子道:“你别给我打岔,也别给我装糊涂,我记得你那天晚上回来就不对劲,最爱吃的鸡翅也没吃几口,往日你还不得跟明朗抢,我是你妈,你老实跟我交代,是不是跟罗竣闹脾气了?”   许琳琅跺脚嚷道:“就算你是我妈,也得让我有自己的隐私吧,你别烦我,让开,跟你说了我和罗竣已经和好了,你瞎问啥啊,你也尊重我点行不行?”许母关心自个儿是挺贴心的,但架不住她事事都要管到底,许琳琅最烦许母这点。   看许琳琅烦了,许母递杯水给她嗔怪道:“你看看你,长大了,心事也问不得,哎,难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许琳琅不想听她牢骚,拎着背包要进房,许母在身后又道:“琳琅,你是我亲闺女,妈跟你交代一句,罗竣是好,可咱们许家也不缺钱,你这模样更不缺嫁不到好人,你别让他欺负你,也别让自己受委屈,有事就跟妈说出来,我就不信自个儿的闺女找不到更好的人!”许母说这话是有缘由的,那天许琳琅回到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哭得肿肿的,饭也吃不下,说实话,长这么大许琳琅还没这么实心眼地伤心过,后来居然去了海南岛,也没告诉罗竣,照许母过来人的经验看,小两口一定闹矛盾了,且始作俑者肯定就是未来女婿罗竣。   一想到女儿又纯又蠢,被罗竣哄哄就好了,这样子嫁到罗家肯定会受欺负,许母一个意思是告诉许琳琅别太让着罗竣,还有个意思,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出口。许母没说出口的话,许琳琅听出苗头来,她起初挺感激自己的妈维护自己的,心想果然还是亲妈好,不过许琳琅猛然回头一想,许母能这么硬气说自家女儿能找到更好人家是不是暗示了什么?   她将背包扔在沙发上,对许母勾勾手指头道:“妈,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许母见许琳琅生疑,心里有些懊悔嘴皮子太快,忙装作要去洗衣服的样子:“琳琅,我忙着呢!”   许琳琅不客气道:“妈,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给我站住,你今儿不把话讲明白,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许母见女儿直勾勾看着自己,神色不善,尴尬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琳琅,妈说了你可别见怪,只是说说而已。”   许母拉着许琳琅坐下拍拍她的手:“你还记得冯先生的舅父冯作庚老先生?”许琳琅当然不会忘记,他现在成了许明朗的恩师,一家人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差点没当佛供着了。许琳琅觉得事情不妙:“冯老先生怎么了?”   许母扭捏下笑道:“他老人家夸你呢,说你长得秀气,是个美人胚子,配他家冯诚甫最合适了!”   许琳琅噌地站起身,脸上阴晴不定,心想冯诚甫不要脸,这个冯老先生居然也这么,不要脸!   她忍住怒气问道:“妈,我都是订婚的人,冯老先生怎么能说这种话!”   许母嬉皮笑脸,但又小心翼翼观察她神色道:“哎呀呀,老先生只是说说而已,又不会怎么着你,妈又不是不知道你喜欢罗竣,我自个儿也是把罗竣当未来的女婿看待,你能嫁入罗家妈就心满意足了,你别激动。”许母的心态其实很正常,有女长成要嫁人了,让她暗自窃喜的是还有更好的人家中意自己女儿,这种事让许母简直虚荣得不能再虚荣。   她把笑意收一收,一本正经道:“琳琅,妈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也不是伤害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就是告诉你别受委屈,要是罗竣对你不好让你受气,喜欢你的人多着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妈是永远支持你的,不管我闺女嫁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许母说完,心满意足地拿起抹布开始打扫,许琳琅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以及逐渐苍老的容颜,突然觉得悲从中来。自己的母亲跟着穷乐乎,肯定想不到人罗家正嫌弃着许家呢,还有那个冯老先生,一定是冯诚甫交代过的,不然以他的地位怎么可能收许明朗为弟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谎言,假到让人发笑,只有自己父母,还沉浸在无尽的喜悦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可笑的婚期   随着婚期逼近,一切步入正轨,许琳琅没事就拉着林浅浅转悠,绝对不一个人独处,有好几次逛街看到冯诚甫的车停在路边,那个碧色眼眸的男人静静坐在车内看着她,那股幽怨又带着失落气息的模样简直让许琳琅不知该怎么跟他说为好,所以干脆不理。   但也奇怪,自那晚后,男人即便是过来找她也只是远远看着,好整以暇似乎正等待着什么,许琳琅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但无论他要干什么,许琳琅都是绝对绝对不会给他机会的,她无法命令自己去喜欢他。   这天许琳琅下课,罗竣过来接她吃饭,在车内罗竣显得格外热情,许琳琅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问:“罗竣,你有事?”   罗竣双手握着方向盘,犹豫再三,才欲言又止道:“琳琅,跟我回家吃饭吧,爸妈在家等着我们。”   许琳琅心一紧,条件反射想拒绝,但又觉得不妥,她笑道:“好,怎么突然想回去吃饭了,爸妈今天有空?”   罗竣点点头,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不语,又继续道:“琳琅,爸妈想跟我们商量下结婚的事。”   结婚的事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一切都是以罗家的意见为重,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是需要许琳琅参与的?而且是这么大的阵仗?许琳琅缓缓将背靠在舒适的座椅问:“罗竣,是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你先跟我说说,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罗竣回过头亲亲她,笑道:“琳琅,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罗家后,许琳琅第一次有受到隆重欢迎的错觉,只见罗家帮佣都站在客厅,罗父与康玲已在餐厅就座,许琳琅进门时,康玲居然起身相迎,拉住许琳琅的手笑道:“琳琅,你过来了,快坐!”   许琳琅心中的疑惑更甚,不着痕迹地退开些许道:“妈,谢谢你,您也坐。”   主位的罗父伸出手示意他身边的座位:“琳琅,过来爸这里坐。”   许琳琅有些无助地看向罗竣,罗竣对她点点头,她才捏着衣角坐在罗父身边,这个位置是主宾,平日康玲都不坐的。   一家人落座,康玲舒展开妆容得体的表情问:“琳琅,这些日子准备结婚的事忙坏了吧?你要多注意身体,结婚后给罗家生个大胖小子!”   许琳琅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声答道:“好!”   康玲亲切地拍拍她的手,起身从客厅雕花抽屉里取出个精美的匣子,走到许琳琅面前打开递给她笑道:“琳琅,这个给你,拿着就算是我们罗家的媳妇了!许琳琅受宠若惊站起来,双手接过匣子一看,竟是一对碧莹莹的玉镯子:“妈,这个太贵重了!”   康玲长眉一挑:“琳琅,这是罗家世代传给儿媳妇的,我今儿就交给你了,你好好拿着。”   “这?”许琳琅望向罗竣,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回过神对许琳琅笑道:“妈给你的你还不接着?快谢谢妈。”   许琳琅内心涌上一股复杂情绪,咬着嘴唇道:“谢谢妈!”   “好好好!”罗父露出慈祥的微笑:“琳琅,你接了这个,就是我们罗家的媳妇了,来,我们干一杯!”   许琳琅举杯,随众人将甘美的尊尼获加喝下,虽然一切都很祥和,但她却隐隐觉得有问题。   喝完杯中酒,罗父开口了:“琳琅,你对我们罗氏了解吗?”   许琳琅想了想,乖巧地回答:“爸,不是很多,我只听罗竣说过爸的公司是钢铁起家,后来在您的领导下涉足房产与电子科技,前段时间虽然经历些波折,但发展现状很不错,有较好的市场前景与未来。”   罗父缓缓鼓掌赞扬道:“琳琅,别看你一介女流,看法倒是一语中的。”   “爸,您过奖了!”罗父为什么跟她谈起罗氏的情况,难道是因为许氏?   罗父继续道:“琳琅,罗氏由我罗定一手创建,其间的艰辛不言而喻,如今传到罗竣手上,机遇挑战何其多,罗氏要是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进则退啊!琳琅,你家也是开公司的,你说遇到好的合作机会是不是要把握?”   好的合作机会?冯诚甫?许琳琅闪电般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她差点要跳起来,但还是忍着抓紧桌边。   罗父道:“现在摆在罗氏,或者说罗竣面前就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琳琅,只要你愿意,罗氏和罗竣的前途不可同日而语!”   许琳琅脑子一片空白,问:“爸,是什么机会?”   罗父叹口气,拍拍许琳琅的手:“前阵子欧洲有个大公司要和我们罗氏合作,点名要让罗氏最重要的负责人竣儿过去,以保证对此次合作的重视。琳琅你也知道,竣儿进公司后因为太年轻所以很难服众,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此次合作成功,竣儿不仅可以在公司彻底站稳脚,也能让咱们罗氏在众多同类型的公司当中脱颖而出,成为龙头企业!琳琅,这是你爸自打经商以来,能遇到的最好机会。”   罗父的视线既严厉又温和,许琳琅不敢与他对视,把目光投向罗竣:“是吗罗竣?”罗竣点点头。   许琳琅问:“那我要做什么?”   罗父带点歉意道:“琳琅,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只需要答应爸一件事,罗竣去欧洲的时间,正好撞上你们的婚期,所以我想请求你,以及你们许家,能否将婚期推迟一个月,等罗竣从欧洲回来再为你们举行盛大婚礼,你看,你妈把传给儿媳妇的玉镯子也给了你,你就是我罗家的媳妇,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罗父斩钉截铁说完,一点也不担心许琳琅会拒绝。   事实?事实是非常可笑!许琳琅如梦初醒,原来今日是鸿门宴,公婆表现如此热络,就是为了罗氏的事业延迟婚期,简直太可笑了!   不过也不怪罗父如此作为,当初冯诚甫为许氏注资,许父不也是一副天上掉馅饼的狂喜么?自己的亲爹都是这种人,怎还能怪公爹有这样的想法?冯诚甫布置了一个局,利用权势将所谓的爱情誓言变成了笑话!更可笑的是,这个结婚日期是自己亲妈去庙里求了佛,才与亲家定下的!   许琳琅有些木然地问罗竣:“这也是你的意见?”   罗竣仿佛有些不忍伤害她,捏紧许琳琅的手:“琳琅,很抱歉,对方公司在合约中要求我必须过去,这个机会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琳琅我跟你说过我要成为人上人,你看我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但我必须坦诚地说我违背了我们的誓言,所以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的!”   罗竣说完,有点求救地看向父亲,罗父道:“琳琅,你别生气,这个是我的意思,竣儿他原本不想去,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要求他去的,琳琅,你想想,婚期可以有很多次选择,但你未来丈夫的前途只有一次,只要竣儿成功,你也能与有焉是不是?”   难怪罗竣在车上不说,想必是怕她闹脾气,如今未来的公婆一压,许琳琅就是再有怒气也不能发,刚进来时康玲给个萝卜吃,如今罗父又使出大棒,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罗竣再低头认个错,就以为能把许琳琅哄骗过去,他们以为她是傻子?   看许琳琅不说话,罗父继续劝道:“琳琅,改婚期是我们罗家人不对,所以为了保证你们许家的名誉,我会对外人宣布是我罗定身体有恙,改日登门向亲家道歉,你看怎么样?”罗父的话许琳琅没有听进去,她心里一直想,自己妈准备的红棉被可能就要浪费了。罗家能为冯诚甫给出的诱人条件改变婚期,也能为与冯诚甫有更好的合作机会而放弃这个穷酸儿媳,这个婚约到底还有什么意思?那就随它去吧!   许琳琅抬起头淡淡道:“爸,我理解罗竣现在的处境,虽然改婚期有些突兀,但为了罗竣的前途和罗氏,我同意您的想法,至于具体的婚期,等罗竣回国再说,不急。”她话音刚落,罗定与康玲明显松一口气,罗竣喜出望外地抱紧许琳琅道:“琳琅,你真是太好了!”   许琳琅僵硬着身体任罗竣拥抱,在罗家人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吃完这顿饭。临走时,康玲与罗定再三夸许琳琅懂事识大体,许琳琅没有多说什么,罗竣将车开离罗宅后,带点遗憾却又喜悦道:“琳琅,真是对不起,还要再等一个多月才能成为我妻子,你放心,等我从欧洲回来,你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罗竣。”   许琳琅看着罗竣英俊的侧面,年轻的面容充满朝气,显露出勃勃野心与准备大干一场的壮志,原来华为真那句话真没说错,罗竣这样的男人是她永远都驾驭不了的。许琳琅一直天真地认为罗竣喜欢她,可以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但男人的本性原来是可以不要命,却需要功成名就。 作者有话要说:     ☆、流言蜚语   变更婚期是大事,特别是罗定这样的人家,喜帖都发出去了突然说要改婚期,私底下议论纷纷。许琳琅面皮薄,不说什么,许母却不干了。她一听说这事,气得浑身直发抖,指着门外骂道:“许琳琅,罗竣他们家也太欺负人了!订好的婚期是说改就能改的?简直不把我们许家人放在眼里,许琳琅,你别结这个婚了!咱们家高攀不起!”   许琳琅淡淡道:“妈,你别激动,这件事我想的很清楚,一切等罗竣从欧洲回来再说,我和他到底还能不能结婚,我也说不定,他们要改就改,妈你也别动气,我知道该怎么办!”   许母一下子就哭了:“我的琳琅,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你自己受委屈了?你看看左邻右舍的,有哪个闺女出嫁的日子是改来改去的,你让我怎么出门见人啊,不行,我要找罗竣说道说道,他们罗家不给我个说法,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嫁过去的!”   “妈!”许琳琅烦了:“您就别添乱了!改婚期是我自己同意的,您别搀和,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和罗竣有没有缘分走到一起还说不定,您这样闹过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够人看笑话的吗?”   许母被女儿一喝,擦着眼泪道:“琳琅,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老家人都知道你要出嫁,提早着准备要来喝喜酒,你这突然说不结婚了,还不得让人笑话死,许琳琅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妈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放,呜呜呜。”   许琳琅见自己的亲妈这么伤心,心中反而没有那么难过,她问道:“妈,你到底是伤心自己的女儿被悔婚,还是伤心丢脸了?”   许母一拍大腿想了会儿道:“闺女,你嫁不出去还有冯诚甫呢,妈是伤心你被人议论,这可是丢死人的事啊!”   许琳琅突然有些想笑,她正正经经答道:“妈,我知道你在打冯诚甫的主意,所以我现在把话搁在这儿,就算我不嫁罗竣,也是绝对不会嫁给冯诚甫的,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他,你就明明白白说给冯老先生听,我和他外甥是永远永远不可能到一块儿的,你让他老人家别老撺掇着明朗把冯诚甫当姐夫看,看也没用,我不同意,谁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许琳琅一席话成功地将许母的眼泪止住,许母问了一句:“为啥呢闺女?”   许琳琅道:“妈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他,我害怕他,他比罗竣还不靠谱,你就忍心我往火坑里跳?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   许母完全忘了被悔婚的耻辱,自言自语道:“琳琅,冯先生我觉着挺好的,你再考虑考虑,哎,你别走!”   被悔婚的第三天,虽然只是婚期延迟,但流言蜚语还是出来了,原来自己亲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不许琳琅刚下楼,见到楼下的李婶脸上堆满笑意语带关切问:“琳琅啊,听说你怎么把婚期改了?哎哟哟,那么好的日子,真是可惜,这年剩下的日子再也找不到那样好的日子了哦,琳琅,定下时间后再请婶子吃喜糖哈!”说罢,李婶笑着离开了。   走到小区门口,另一栋楼里的张婶,由于经常和许母在一起跳广场舞,对她家情况熟,也关切地问:“琳琅,罗竣这孩子太不懂礼节,好好的婚期怎么说改就改,这也太不吉利了!哎,我说琳琅,你可看着他点,别让他们家把你骗了去!”   许琳琅嘴巴里苦苦的,还要见人就笑,早知道要如此忍气吞声,当初就应该在罗家拍着桌子闹退婚,如今不上不下挂在那儿,徒惹人耻笑!或许是自己心太软,对罗竣还有丝丝期待,许琳琅,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委屈求全的人了?   到了博爱,许琳琅避过各年级老师异样的目光,走到办公室正好遇见给老师们布置任务的董主任,她正要装作没看见坐回办公桌,董源在她身后喊:“许琳琅老师,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许琳琅无奈,走到董源面前:“董主任您找我有事?”   董源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是新转入你班级的学生,你熟悉下他的相关资料。”   许琳琅接下道了句谢谢,她不想见到董源脸上也挂着嘲笑,不过董源继续说道:“许老师,你结婚的事我听说了,听说要改婚期,原本我想着你原定婚期的时间正好和期中考相冲突,现下一改,正能有时间专心辅导学生,再次说恭喜了!”   许琳琅眨眨眼,上次因为在他怀里流泪,许琳琅很长时间不敢面对他,她也原以为拒绝了他,董源就会嘲笑她,结果完全不是,想不到这个董主任还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许琳琅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见许琳琅呆呆看着自己,董源有些脸红地咳一声匆匆离开。   下午上完课,损友林浅浅嘀嘀咕咕走进来,许琳琅问了句:“谁惹你生气了?”   林浅浅气呼呼地坐下来喝了口水:“还不是那些长舌妇!她们议论你嫁不成豪门,正偷偷躲着乐呢,她们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凭她们那副尊容,还敢跟你比!”   林浅浅说完还不解气又道:“我说许琳琅,罗竣说改婚期你就同意了?这也没个下文,要是他不娶你怎么办,你死心眼啊!”   许琳琅摊摊手道:“等罗竣回来再说吧,现在多想无益,嘴长在人身上,要说让她们说去,你还能怎么着人家!”   林浅浅在图画本上画了个小人,使劲戳小人头像骂道:“最可恨是罗竣,也不想想你处境,就为了个破合约,说改婚期就改,以后结婚了还了得?琳琅,不是我说罗竣,从这事儿上就看出他是个极不负责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再帅也没用,嫁不得,嫁过去也会跟着受气!许琳琅,你给我争气点,乘他出国这段时间找个好的气气他,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对你!”   许琳琅叹口气道:“浅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罗家也对外说了是因为他爸罗定的身体情况,你别乱说话!”   林浅浅搂着许琳琅道:“你傻啊,外人一看就知道是托辞,所以我才说罗竣一点点都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这样的男人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你自己想清楚,别结婚不多久闹离婚。我不跟你多说,你走着看,他们罗家人厉害着呢!”   许琳琅想起罗竣上飞机前抱着她不放手,但还是转身离去的情景,觉得生活真是讽刺,她拉着林浅浅道:“你别说了,饿了吧?咱们不去食堂,去外面吃,我请你吃料理。”这句话成功堵住林浅浅的嘴,就在许琳琅收拾桌子准备出校门时,电子邮箱飘过来一封邮件,她点开一看,果然是罗竣,上面写着:琳琅,我很想你,你想我吗?自从罗竣去了欧洲,每天都要给许琳琅打电话发邮件表达爱意,往日在许琳琅看来是非常浪漫幸福的举动,现下却让她觉得虚伪。她不动声色将邮件关掉,拉起等得着急的林浅浅:“走吧,我也饿了,我请你吃到撑!”   两人果真吃到撑回来,林浅浅很有满足感地拍着肚子道:“我要去上课了,你下午没课,帮我改下作业。”   许琳琅同意了,她拿出红笔正要批阅,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是自己亲妈,不经意地接通,却听到那头的许母嚎啕大哭,许琳琅心里一咯噔,忙问:“妈,你怎么了?你别光顾着哭,你说话啊!”许母忍住抽噎,断断续续道:“琳琅,你快来市中心医院,明朗和人打架,从,从楼梯上摔下来,脑袋破了个大洞,人也昏迷不醒,我和你爸都在呢,我的明朗啊!”   许琳琅的心一下子被扯住,脑袋嗡嗡作响,她用颤抖的手握紧电话,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问:“妈,你别慌,我马上就赶过去!”   许琳琅扔下手机,匆忙中提背包时差点将桌上的仙人掌掀翻在地。这个时候也忘了请假的事,跑到办公室门口正好撞上董源,董源见她神色苍白急匆匆的样子问:“许老师,出什么事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许琳琅急道:“董主任,我弟弟受伤了,现在在市中心医院,你帮我安排个人看着学生,我今天可能回不来了!”   董源一听,立马走进办公室给值班老师交代情况,自己则拉住许琳琅道:“我送你快些,跟我来!”   这个时候许琳琅也不好拒绝,她跟着董源坐上停在操场边的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市医院。急诊室门口,许父许母正六神无主坐在走廊上,一见许琳琅出现,许母哭着扑上来道:“琳琅,你弟弟被送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是不是——”许母没说完,身子一软哭倒在地上。   许琳琅完全顾不了董源,她忍住泪水抱起许母连声安慰道:“妈你别多想,医生还没出来,明朗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咱们现在就坐在这里好好等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妈,你别哭啊!”许父也迎上来,他的情绪没有许母激动,但许琳琅明眼见他仿佛头都白了。   许父对许母沉声道:“你给我起来!医生还没发话,你哭个什么劲!让人笑话!明朗肯定会没事的,咱们要好好在这里等着他出来!”   别看许父平日是个妻管严,也不太爱说话,万事凭许母做主,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拿出一家之主的气魄来。果然被许父吼一顿,许母抽噎着爬起来靠在椅子上不停抹眼泪。许琳琅拿出纸巾递给她,突然发现董源还站在身后,忙介绍道:“爸妈,这是学校的董主任,是他送我过来的。”   许父忙上前与董源握手谢道:“董主任,我家琳琅麻烦你了!”   董源客气地表示没事,许琳琅安慰好母亲对他说:“董主任,耽误你时间不好意思,你快回学校吧,我可能要请几天假,多谢你了!”   董源想了想,道:“许老师,我们既是同事也是朋友,现在明朗弟弟情况不明,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想等在这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到忙,学校那边自有人安排,缺我一个不要紧。”许琳琅听了这话,很是感动,要知道董源可是工作狂,但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罗竣去了欧洲,爸爸年纪又大,万一,万一明朗有个什么事,也能有个人照应,许琳琅只好道:“谢谢你董主任!”   董源见许琳琅愿意他留下来,心里特别高兴,他虽然不敢奢望从许琳琅那里得到些什么,但能为心爱的人做些事也是很开心的。董源看看憔悴的许父许母轻声道:“我去给你们买些吃的过来,只有吃饱才能有力气等明朗弟弟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峰回路转   令人心焦的一分一秒过去,三个小时后急诊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位似乎是主刀医师走出来喊道:“谁是病人家属?”   许父忙迎上去:“我们是,医生请问我儿子怎么样了?”许母跟在自己丈夫后面,忍住要哭出来的表情捏紧许琳琅的手。   主刀医师沉吟下才道:“病人摔的位置不是很好,我们已尽全力抢救,但脑部有个特殊部位的淤血还是没能取出来,所以会导致病人长期昏迷不醒,我建议你们将病人转到条件更好的医院去。”   许母颤抖着走到医生面前哭道:“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才十七岁啊!”   那位医生很抱歉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许父还算有些理智,急忙问道:“医生,咱们B市的医院已经是国内条件最好的,我们还能上哪儿去找条件更好的?”   医生道:“我建议转到国外去,或者请国外有经验的主刀医师过来为病人进行再次的手术,否则情况堪忧。”   说完后,仿佛又想起什么,医生嘱咐道:“鉴于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不可以随便转移,还是建议请国际上的专家过来会诊。”   医生交代完转身离去,许母还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老师明明说明朗就只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会摔得这么重?老公,你快打电话,给所有能找到关系的人打电话,咱们把明朗送到国外去,不不不,医生说明朗不能移动,咱们请人过来,一定要把明朗治好!”   “好好好!”许父害怕自己的老婆精神崩溃,忙暗示许琳琅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开始给商场上的老朋友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倒是很热情,并表达了自己的慰问与可惜,但一说到要找国外的专家都支支吾吾了,许父也知道凭他的交际圈,想找到这样顶尖的专家很难,也没有什么愤怒情绪,仍旧一个一个坚持拨打电话,寻求一丝希望。   数十个电话打过后,许父垂着手走过来,许母问:“有人帮忙吗?”许父摇摇头,许母猛然大哭起来。   许琳琅扶着母亲,想起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弟弟,咬咬唇道:“爸妈你们别急,我问问罗竣,他们罗家人脉广,应该能帮得上忙!”   许母睁大双眼激动道:“是是是,琳琅,你快给罗竣打电话,他们罗家认识的人多,一定能想到办法!”   许琳琅点头:“爸,你照顾妈妈,我去打电话!”   许琳琅走到角落,拨通越洋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罗竣惊喜的声音,自从他走后,许琳琅好久没主动给他打电话了:“琳琅,是你吗?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儿了?哎,你别哭,许琳琅,你一哭我心都疼了!”   许琳琅抽噎道:“罗竣,我弟出事儿了!”许琳琅将具体情况给罗竣讲了,罗竣听完后也焦急地问了明朗的身体状况,想了想道:“琳琅,你别急,既然医生说还能动手术,那肯定就能治好,现下我们要给明朗找个好医生,你听我说,我家认识个美国医生,在国际上很有名,我家和他有些交情,我让爸先联系那位医生,问问他近段时间能不能来中国。”   罗竣的一席话让许琳琅像吃了定心丸:“谢谢你罗竣,没有你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妈哭得那么伤心,明朗还生死未卜——”   罗竣柔声安慰她:“琳琅,你怎么跟我客气呢?你是我老婆,明朗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别哭了,等着我的消息,嗯?”许琳琅忙不迭点头答应,擦擦眼泪道:“好,我等着!”   许琳琅放下电话后长舒口气,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也有点暗自责怪自己为改婚期使小性子,这些天对罗竣一直不冷不热,但关键时刻罗竣还是愿意帮忙的,以后无论他们是否能结婚,罗竣的这个恩情她会一直记得。   许父许母听到罗家愿意联系人帮忙后都松了口气,许父对许母道:“你看你,前几天还在家嘀嘀咕咕罗家人都不是好人,现在人家愿意帮忙,这可是一辈子的恩情和大事,琳琅,以后好好孝敬你公婆。”许琳琅没有应声,将话题岔过去道:“爸妈,罗竣说给他爸打电话,但我们家里人不去见个面说清楚也不太好,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罗家一趟把明朗的情况说下,在那边等等消息,有好消息我马上通知你们!”   许父许母点点头,忙催她快点去,一旁的董源建议道:“许老师,我送你吧,现在路上不好打车。”   许琳琅与董源到了罗家,才刚进大门,就看见花园里不少人窃窃私语,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许琳琅脚步一顿,走到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厨娘面前问:“张姐,发生什么事了?”张姐见是许琳琅,罗家未来的女主人,也乐得套近乎,笑道:“许小姐,你来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罗老先生和罗先生在电话里吵起来了,我在罗家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们父子俩吵得这么厉害,吓死人了!”   许琳琅面色不动,继续问:“张姐,他们是为什么吵,你知道吗?”   张姐犹豫下,还是道:“隔得远,我也听不太清,但他们父子俩声音很大,好像是说什么美国医生迈克尔什么的,哦对了,罗老先生说什么人情是留着给罗先生用的,不是拿给不相干人用的,什么死活不关他们的事,让罗先生别管之类的,哎呀呀,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得出来罗先生惹罗老先生生气,父子俩闹僵了!”张姐说完仿佛想起什么又道:“许小姐,你迟早是要嫁进罗家的,你来的正好,进去劝劝罗老先生,可别把身子气坏了!”张姐说完,急匆匆地去厨房忙了。   许琳琅站在烈日底下,后背心有些汗湿,手掌心却很冷,一旁花丛馥郁,蜜蜂闹嗡嗡的,她却完全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董源见状不对,关切问道:“许老师,我们还进去吗?”他大概也是听出来罗家人不愿意帮忙。   许琳琅面色惨白地笑笑,然后摇摇头,有点自嘲道:“董主任,让你看笑话了!”   张姐虽然讲的意思不太清楚,但许琳琅猜得出来虽然罗竣有这个心,但罗定却不愿意帮忙,如果许琳琅猜的没错,那个迈克尔应该曾受过罗家什么恩惠,答应还个人情,罗定要把这个人情留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不想干的外人。   听许琳琅这么说,董源神色严肃道:“许老师,你这么说是看低我董源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许琳琅一笑,没有接话,她抬头看看天,道:“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回去吧,明朗的事情我们会继续想办法的。”   回医院的路上,许琳琅的手机一直在响,是罗竣,她不愿为难他,所以干脆不接。   走到医院门口,许琳琅发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真的很害怕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害怕到浑身颤抖。   董源扶住她安慰道:“许老师,你还好吧?”   许琳琅摇摇头表示没事,刚走到病房前,发现那里站着黑压压一片人,其中赫然有冯诚甫与冯作庚。   许琳琅脚步顿住,许母狂喜地扑过来笑道:“琳琅,明朗有救了!”   “怎么回事妈,冯老先生怎么在这儿?”许琳琅问。   许母道:“我也不太清楚,琳琅,先别管这事,冯先生带人过来帮明朗会诊,说是他的私人医生,妈真是太高兴了!”   许琳琅拍拍母亲的后背表示自己知道了,抬头一看,冯诚甫正将热辣辣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似乎要烧出个洞来,无论许琳琅怎么害怕他,不愿意见到他,此刻却真有看到救星的感觉。许琳琅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所以看待冯诚甫的目光有些矛盾,她走上前轻轻道:“谢谢!”   冯诚甫淡淡扫过她身后的董源,薄唇一笑道:“不客气,琳琅,你知道我愿意帮你的。”   许琳琅点点头,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明朗事情的?”   冯诚甫头一偏:“能借一步说话吗?”许琳琅看一眼身后的董源,跟着冯诚甫来到医院的拐角处。   冯诚甫盯着许琳琅的红唇,突然笑道:“我一直密切关注着你,琳琅,从我见到你那一刻起,就时时刻刻将你的事放在心上,明朗弟弟出事,我才能这么快将胡安从西班牙请过来,他的医术很好,是我们家族的专属医生,所以明朗弟弟的手术你不用担心。”   许琳琅既感激,却又觉得无力,这份人情可真大,大到许琳琅被压得透不过气。从私心上讲,许琳琅此刻对冯诚甫感激涕零,他的出现及时避免了自己因罗家的拒绝而在父母面前的尴尬,她自己被罗定康玲轻视不要紧,但不能看到爸妈跟着受欺负。   许琳琅歪了歪头:“冯诚甫,你跟踪我?”   “是!”冯诚甫很坦诚:“琳琅,我说过我不会放弃认输,即便是你不接受我,但你不能阻止我远远的看着你,爱恋你。我也曾表示要与罗先生公平竞争,很遗憾罗家修改了婚期,这对我来说却是好事,我有更多的时间来争取你的好感和认可,我很高兴。”   许琳琅刚才还对这人充满感激,这下又觉得他无耻了:“你是应该高兴,不是你将罗竣诱到欧洲去的吗?”   冯诚甫丝毫不觉得无耻,反而振振有词道:“琳琅,我承认是我将罗先生请到欧洲去,也给予罗氏一些好的合作机会,但琳琅你心知肚明,如果一个男人事事以你为重,就绝对不会拖延你们的婚期,会像我一样快快将你娶进门,所以主要责任在于罗先生,是他反悔,将你抛下的!”   许琳琅潜意识想替罗竣辩白,严厉训斥眼前这个恬不知耻的男人,但她又知道冯诚甫说的是事实,只得将反驳的话咽下,冷冷道:“你这是狡辩,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而已,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除了感激,再也没有其他,你别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亲芳泽   “是吗?”冯诚甫长眉一挑,示意走廊尽头的手术室笑道:“胡安就在里面,我随时可以将他召唤回去。”   许琳琅杏眸微瞪,似乎不敢相信:“你将胡安医生从西班牙请过来,然后就因为这个让他无功而返?”   “我高兴。”冯诚甫道:“琳琅,我欣赏你的傲气,但请不要将我的忍让当作仁慈,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我所做一切都是想通过正当途径和公平手段来取得你的好感,请你不要将这些举动认作纠缠,我是善意的,但如果你否认我的善意,那就不好说了。”   许琳琅打了个冷战,冯诚甫的碧色眼眸慢慢凝聚成寒冰,仿若让她置身深潭,不过他马上又换做一副无辜表情,耸耸肩道:“琳琅,你不要害怕,我对你还是很有耐心的,虽然我很想很想吻你,尽情地品尝你全身,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但我愿意到你真正接纳我的时刻,我会等的。”   许琳琅捏紧拳头强笑道:“那我还要感谢你的好意?”   冯诚甫居然点头同意:“是的,琳琅,你比我最难缠的对手还要固执,我虽然很讨厌这个过程,但我欣赏你的傲气以及对罗先生的忠贞。”   “你不要说了!”许琳琅明白他意有所指照片的事,不由恼羞成怒。   冯诚甫一笑,成熟男性的魅力彰显无遗,他语带欢快道:“说了这么多,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索取我能得到的报酬了,琳琅,请给我一吻。”   许琳琅下意识拒绝:“你别痴心妄想,冯诚甫,我讨厌你,无论你提什么要求,就算是让我为你的公司做牛做马,只要能救我弟弟我都愿意,但请你别提这个要求。”许琳琅看着他欺压下的厚重身躯,呼吸又开始急促了,她压抑住心中翻腾搅涌的呕吐感,将绯红的脸别开:“冯诚甫,我谢谢你为我弟弟做的一切,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不是因为罗竣,而是因为我自己,求求你饶了我!”   冯诚甫有点恼怒了:“琳琅,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不然我就把胡安撤回去。”   许琳琅被吓到了,她哭道:“冯诚甫,你别这样。”   冯诚甫丝毫不为所动:“琳琅,我知道在你心中我甚至算不上你的同学,不过你要认清事实,你的罗先生远在欧洲,而我派来的胡安就在会诊室,孰轻孰重,或者说你心中如何取舍,全凭你决定,给你十秒钟考虑时间。”   他说完,好整以暇垂手站在那里,额上有丝黑发垂下来,像是个迫切得到亲昵的大男孩。   许琳琅目光闪烁,神情似悲伤又似无奈,冯诚甫却看起来很开心,他认为比起他内心的煎熬与渴求,许琳琅此刻的抉择显然要轻松的多,她只需要用一个吻,就能将西班牙国宝级的专家,Osborne家族专属私人医生胡安请去为许明朗做手术,从经济学上讲冯诚甫认为相当划算。   不过许琳琅显然不这么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急,小巧的鼻头甚至急出了汗,浅浅的梨涡紧绷,嘴唇也抿着,仿佛再吓吓她就要昏倒。冯诚甫真的生气了,难道对不值得她付出的罗先生忠贞就那么重要?难道她讨厌他到为弟弟的病付出一吻都不可以?   冯诚甫垮下肩头,失望地冷冷道:“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   许琳琅手一抖,像害怕失去一样突然紧紧抱住冯诚甫,攀住他的脖子喊道:“你别走!我答应你!”   冯诚甫内心迅速如春水般化开,他回手搂紧许琳琅纤细柔软的腰,将她整个身子贴在怀里压紧,有些急切道:“我现在就要!”   许琳琅颤抖着任他抱紧,冯诚甫修长大腿的结实肌肉完全支撑了她的重量,许琳琅将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胸膛上,弱弱道:“请你,请你闭上眼睛!”冯诚甫有些不解,但这种情热时刻,他顾不了那么多,顺从地闭上眼睛,完美英俊如大理石雕刻的面容垂在许琳琅上方,一副任由许琳琅亲吻品尝的模样。   许琳琅被他身体诱人的强烈气味熏得头晕,这个男人太有吸引力了,许琳琅按下内心恐惧,抬起头蜻蜓点水般触在冯诚甫的下唇,还没等她退开,冯诚甫薄唇一含,将许琳琅全部裹在嘴唇里反复的舔|吻翻搅,将她口中甜美却又苦涩的津|液疯狂地吞噬下去,然而他还觉得不够,有力的大手揽起许琳琅的臀部,使她整个人的重量由他承担,更好地方便他亲吻索取。   两人热烈的亲吻惹得路过的白衣天使们纷纷驻足,脸红心跳地看着将娇小女人紧搂在怀里的英俊男人,他表情沉醉,仿佛要把怀中的女人吞下去。许琳琅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她从未尝试过如此激烈的亲吻,和罗竣在一起时,出于他的尊重,也出于她自己的心理因素,两人之间接吻都是顺着许琳琅的意愿,许琳琅不让罗竣深入,罗竣不会越雷池半步。而眼前的男人,吻过之后仍旧用一种意犹未尽的目光赤|裸|裸看她,是那么的强势霸道,令人生畏。许琳琅每每面对他,总有深陷漩涡的恐惧感,而心中的噩梦随冯诚甫的出现,变得频繁而焦灼。   冯诚甫盯着她,心情变得很愉快,笑道:“琳琅,你的味道真好,我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尽情地亲吻你,抚摸你。”   许琳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面无表情道:“冯先生,请你注意分寸,我现在还是罗竣的女朋友,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冯诚甫不置可否笑笑:“很快就不是了,琳琅,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许琳琅甩开他,径直离开。到了会诊室门口,许母见闺女眼睛肿肿嘴巴红红,可疑地盯了她半响。许琳琅岔开话题:“妈,明朗情况怎么样?”许母拍拍她的手道:“妈现在总算能放下心了,那个胡安医生一到,整个医院的人都围了上去,听里面的信儿是很有把握!”   许琳琅点点头,许母又问道:“琳琅,你不是去罗家了吗?他家那边怎么说?你还是快点给罗竣打个电话,告诉人家这边来医生了,否则耽误人家的工夫和时间可不好,琳琅,等明朗醒过来后,咱们不仅要谢冯先生,还要谢谢罗家啊!”   许琳琅想起罗定的话,强笑道:“妈你别瞎操心,我已经给罗竣打电话让他别担心,要谢咱们以后再谢,现在照顾明朗要紧。”   许母得到安慰,又道:“你看人冯老先生也来了,这份恩情大着呢,琳琅,冯先生真是个不错的人,哎,你怎么这么没有福气呢?”   许琳琅觉得无语,打断许母道:“妈,你说什么呢!”   两人正说着,会诊室的门打开,一位高鼻深目,典型西班牙长相的中年男士走出来,他见到许琳琅眼睛一亮,马上凑过来叽里呱啦道:”想必这位美貌的姑娘就是许小姐,久仰久仰,我是胡安,伯爵的私人医生,见到小姐非常荣幸,请容许我表达自己的尊敬与爱慕!”一旁的翻译从善如流将胡安耍流|氓的言语声情并茂地翻译成中文,许琳琅与身边的一众医生全都脸红了。   胡安双手执起许琳琅右手,性感的嘴唇就要凑上去,被冯诚甫身边眼尖手快的谢家成按住,他笑道:“胡安医生,如果你不想被伯爵打断腿,就勇敢的亲下去吧!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为你诊治的!”   胡安心有不甘道:“谢,你太狡猾了,你见过许小姐那么多次,就不许我一亲芳泽?”   谢家成一摊手笑道:“伯爵来了!”   冯诚甫随冯作庚走过来,一见胡安的咸猪手还捏着许琳琅的右手,脸忽地沉下来,吓得胡安夹着尾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随一众医生护士去手术室了。冯诚甫皱皱眉头:“亲到了没有?”许琳琅莫名其妙:“什么?”   冯诚甫像个吃醋的丈夫般怒气冲冲道:“我说胡安有没有亲到你?”   许琳琅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真是觉得眼前男人无可救药,甩头就走:“不关你事!”   许明朗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头部的淤血被取出,又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一天,才转入VIP病房。   董源在其间回过几次学校布置教学任务,坚持默默守在许家人的身后,许琳琅对此感激不尽。而冯诚甫有事无事也常来病房探望许明朗,许琳琅每每想拒绝他前来,不是被自己父母说不懂事,就是简直拿他没办法。   冯诚甫看到去了一个罗竣,又来个董源,一点也不惊诧,琳琅的美不是只有他与罗竣才能懂,眼前的董源看起来忠厚老实中规中矩,应该很好解决,冯诚甫一面谈笑风生,一面在心里想着或许可以给董事会施压,让董源在仕途上尝些甜头,他很快就会离开琳琅了。   手术后,许明朗醒过来,许琳琅这才明白他摔破头的缘由。原来许明朗有个很要好的同学,因为天生口吃经常受欺负,那天他被高年级学生堵在走廊里嘲笑,许明朗知道后立马赶过去就和高年级同学干起来,奈何他们人多势众,口吃同学被打得鼻青脸肿,许明朗也从楼梯上摔下来。知道这事儿后,许父也不顾许明朗还是重病号,就在他病床前吼起来:“你这个死兔崽子!你管别人闲事干什么?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你找抽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我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暴跳如雷的许父被董源拦下,许母默默抹着眼泪,她虽然心里也气儿子不懂事,但明朗都摔成这样了,她再指责又有什么用?慈母心态就是这样,许父见许母默不作声,喝道:“就是你,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他自己作死,我们就不应该管他,要是他下次这样,我先打死他!”   听着许父许母的争吵,许琳琅虽然觉得聒噪,但真的好温暖,弟弟明朗喜欢打游戏成绩也不是很好,却没有人比许琳琅清楚他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小的时候许琳琅因为长得好看,被高年级的学生戏弄,许明朗把姐姐拦在身后,就算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退一步!   “姐!”许明朗委屈了,许琳琅忙走上去,抱着他道:“明朗,你能醒过来,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虎穴狼窝   姐弟二人说着悄悄话,正好冯作庚过来探望许明朗,许明朗身子不能动脸上却羞愧不已:“冯爷爷,我错了。”   冯作庚爽朗一笑:“明朗啊,你何错之有?爷爷支持你,以后遇到这事儿和爷爷说,爷爷帮你解决。”   许父见冯作庚老先生这不是把自家儿子往火坑里推么?但又鉴于对冯老先生的崇拜,只得嘿嘿笑几声。冯作庚回过头看他一眼,略带责备道:“明朗赤子之心,你们做父母的可不能让他做个畏头畏尾的小人,跟着我冯作庚就是要有胆量有骨气,明朗,爷爷看好你!”   许明朗原本苦兮兮的脸听见这话蓦然笑开,许父也不能说什么,只得搓着手站在那里听训,爷孙俩聊完后,冯作庚起身对许琳琅笑眯眯道:“琳琅啊,有时间和诚甫到我家里做客,我那里已经好久没有年轻人去玩,就当是陪陪我这个老头,怎么样?”   许母眼睛一亮当即答道:“好好好,老先生,我让琳琅明儿就去,和诚甫一起去!”   冯作庚心满意足点头,对外甥使了个眼色,背着手离开。   许琳琅目瞪口呆看着家里人将自己卖出去,她气得语塞,但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发火。冯诚甫站得笔直,笑得很开心:“那好,我明早过来接琳琅,明朗,你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我派人将你送到日本去玩。”   许明朗激动得脸都红了,望着冯诚甫转身离去的背影喊道:“谢谢冯哥!”   病房里就剩下许家人,许琳琅板着脸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还嫌我不够烦吗?”   许母哎呀道:“琳琅,妈没别的意思,你这闺女怎么不懂好,冯诚甫是明朗的救命恩人,冯老先生请你们过去吃个饭又有什么的,又不会吃了你,妈知道你心里想着念着罗竣,但罗竣这不在欧洲吗?你出去正常交际应酬又不会碍着他,等明儿带些贵重礼品过去,就当是替我们许家谢谢冯家,乖,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啊?”许母说完拉一把许琳琅:“我跟你说话你听进去没?”   许琳琅甩开许母的手:“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啥,你怎么那么势利,你把你闺女当什么了?遇见一个好的就想攀高枝,我跟你说,你别做梦了,我明儿去,不过你看着,我是不会跟冯诚甫在一起的,我不管他多好,我就是不喜欢他!”   许琳琅一口气说完,气鼓鼓地瞪了许母一眼,对许明朗道:“明朗,你好好养着,什么日本不准去,你去了就别承认我这个姐!”   许明朗不干了:“姐,你怎么这样!”   许琳琅:“我就这样!”她说完,抓起背包摔门出去了。   许父看宝贝女儿跑出去,责怪道:“你怎么又在琳琅面前提这事,还有意将两人凑在一起,琳琅不愿意咱们也别勉强她,我看罗竣那孩子也挺好的,琳琅嫁给他不吃亏,倒是这个冯诚甫,和咱们身份差距太大,听说还是什么伯爵,我的天,琳琅要是真跟了他,受了欺负也没地说。”   许母白了许父一眼道:“你们男人懂什么?我是她妈,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还能害了她不成?罗竣看着是好,可跟冯诚甫一比就差了去。你没瞧见冯家那小子看琳琅的眼神,啧啧啧,像是要吃了琳琅,我说你能使出来这眼神的十分之一,我这辈子就不后悔嫁给你了。还有,你看人家还是个伯爵,琳琅嫁给他不就是个伯爵夫人吗?哎哟,我家琳琅搞不好还有这个好命呢!”   许父简直拿自己的老婆没办法:“琳琅说你势利眼,果真没错,你怎么这么庸俗?”   许母道:“我庸俗又怎么了?我替自己闺女打算打算不好吗?反正我看着罗竣和冯家小子都喜欢琳琅,不还是没有结婚吗?再加上罗家自己改了婚期,我创造更多条件让琳琅重新选择不好吗?”   许父没法和自己老婆沟通:“你真是诡辩,我跟你讲,琳琅已经够烦了,你给我别在中间添乱!”   许母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琳琅到最后想嫁给谁,我当然要尊重我闺女的决定,你也长点见识,看看冯家的好处!”   许明朗躲在被窝里,看父母争了半天突然问道:“你们说冯哥也喜欢姐?那冯爷爷愿意收我也是为了这个?”   许母得意地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许明朗道:“我以为走了狗屎运呢!”   不过许明朗很快想开,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当初冯爷爷说要收他作弟子,心里还忐忑了半日,原来是这个理由,许明朗很快决定抱紧冯诚甫的大腿,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他还想成为画界名流呢!所以当许母凑上前问罗竣和冯诚甫谁更好些时,许明朗毫不犹豫道:“冯哥!”   许母一拍大腿摸了儿子的头表示赞许,许父摇摇头道:“罗竣给你的礼物都当是喂猪了!”   冲出门的许琳琅心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虽答应自家亲妈明天去冯作庚家,但她心里根本没谱。原本不想与冯诚甫有更多交集,没想到他又救了明朗一命,有这个恩情在,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与冯诚甫相处。想到他赤|裸|裸的眼神与死缠烂打的个性,许琳琅就觉得毛骨悚然。   晃到学校,由于明朗的事她耽误好几天的课,正要给学生补上,罗竣又来电话了,许琳琅犹豫片刻还是接通,那边立刻传来罗竣焦急的问话:“琳琅,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接电话?”   许琳琅捏紧电话道:“罗竣,你别急,这几天我家围着明朗转,手机都不知道扔哪儿了,对不起罗竣,让你担心了?”   罗竣松口气又道:“我正要问明朗的事儿,他现在怎么样?我已经联系了美国的医生,琳琅,你不接我电话我也没法通知你——”   许琳琅在电话这头冷笑下,如果她没去罗家,肯定会被罗竣的话感动,她道:“是吗?那位医生怎么说?”   罗竣很遗憾叹口气道:“迈克尔听我说完明朗的详细情况,也表示无能为力,琳琅你别急,我会帮你找更好医生的!”   许琳琅听完,内心突然坦荡荡的,也不觉得悲伤和滑稽,直言道:“罗竣,谢谢你的好意,我家这边已经找到医生了,手术刚完成,明朗恢复情况很好,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院,罗竣,这件事情麻烦你了,前段时间一直有事,也没能及时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罗竣的语气变得有些尴尬:“太好了,我真的很担心明朗,他没事太好了——”   罗竣话说到最后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许琳琅道:“如果没别的事我要上课了,我们下次再聊。”   罗竣道:“好好,琳琅,我还有三天回国,我们见面再聊!”   许琳琅没有说话,直接将电话按灭。   第二日,许父许母起床后直奔医院,临走时许母嘱咐道:“到了冯老先生家别给我使小性子,要是你闹脾气,回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许琳琅翻了个白眼去刷牙,刚洗完脸换好衣服就听见门铃响了。她从门缝里一看,冯诚甫就站在门外,身后跟着谢家成与胡安。   胡安见到许琳琅很开心,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许小姐,你好!”   许琳琅犹疑下点头应道:“胡安先生,你好!”   冯诚甫道:“准备好了吗?车就在下面。”   许琳琅在三人组视线的威逼下,默默抓起背包跟着下楼。   一路上,谢家成开车,胡安坐在副驾驶,冯诚甫与许琳琅坐在后座。许琳琅闻着从冯诚甫身上传过来的淡淡烟草味,胸口憋得慌,谢家成看她难受,道:“许小姐,需要我开窗吗?”许琳琅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将身体与冯诚甫拉开距离,胡安从后视镜看许琳琅的表情,关切问道:“许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不像是晕车,要不要我为你诊治诊治?”   谢家成翻译出来后,许琳琅挤出一抹微笑,她怎么可能晕车,坐过山车她都不怕,最大的祸害就是身边的冯诚甫。   好不容易熬到冯作庚的家,许琳琅踉跄着跑下车,在花丛边干呕几下,胡安疑惑地凑近去看看,带点思索的神色看着许琳琅离开的背影。   上次画展时已经来过这儿,还留下不好的回忆,许琳琅白着脸看到冯作庚已经站在门口笑呢,他一见许琳琅忙抚掌道:“许小姐,你果然来了,欢迎欢迎,快请进!”倘若是政界名流或者商场巨贾遇到冯作庚如此盛情相迎,恐怕早已欢喜得晕厥在地,许琳琅却只觉要踏进虎穴狼窝。   她将带来的名贵烟酒和玉器递给冯作庚:“这是家父家母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喜欢!”冯作庚原本就是收藏家,肯定不会将这些俗物放在眼里,不过许父许母非得让许琳琅带过来。冯作庚好似并未嫌弃,热情地将礼品收下道:“好说,好说!”   一行人进了门,冯作庚招待众人喝茶,又将新购的的瓷器拿出来把玩欣赏,对许琳琅笑言道:“琳琅啊,我这里的收藏只是皮毛,你要是去诚甫爷爷家看看,那才叫人开眼界呢,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这个老头去?”   许琳琅被噎住了,讪讪笑道:“这个,再看时间吧,要是有机会一定陪您去!”   冯作庚拍掌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时间肯定会有的,只要琳琅姑娘你答应了,咱们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冯诚甫的手段   许琳琅懊悔自己怎么就上了冯作庚的当,也罢,到时候再提起就含混遮掩过去。   冯作庚谈兴正浓,邀请许琳琅道:“琳琅姑娘,我有些照片想给你看,你随我上楼。”   许琳琅只好放下茶杯,随冯作庚来到书房,楼下谢家成啧啧称奇道:“老爷子居然能带许小姐去他的私人书房,不简单。”   冯诚甫淡然一笑,内心里直赞舅父好手段,谢家成从皮包里掏出个牛皮袋交给自家老板:“冯先生,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胡安好奇道:“伯爵,里面是什么?”   谢家成直接忽视他,对冯诚甫道:“许小姐看到这个,想必罗先生就没有机会了。”   冯诚甫赞许道:“你做的好!”   谢家成笑得如同狡猾狐狸:“为老板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胡安鄙视地看了一眼只会讨老板欢心的所谓顾问,对这个老板花费所有精力要追的中国女孩子更加好奇了。   楼下谢家成与胡安为争宠波涛暗涌,楼上的许琳琅被冯作庚的热情搞得不知所措。冯作庚将她领到书桌边,从旧书柜的格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老相册,上面有七八十年代的美女招贴画,以及繁体字书写。   冯作庚献宝似的请许琳琅坐下,笑道:“琳琅姑娘,过来看看我们冯家的全家照!”   许琳琅有点好奇凑过去,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一张合照,中间坐着一位身着长衫的老人,四周是数十位男男女女,无不是俊男靓女,果然是好基因!冯作庚指着中间的老人道:“这是我祖父,这个年轻人就是我,这是诚甫的母亲冯安妮。”他指指靠左边一位年轻时髦的貌美女郎,冯作庚果然与她有七分相似,特别是那头黑发与脸部轮廓。   冯作庚感慨道:“安妮是我们冯家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小时候娇生惯养,长大后也任性妄为,和阿隆索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想着她只是玩玩,没料到她居然怀孕,还要坚持把孩子生下来。那时候她生了冯小子,祖父不认她们母子俩,我父亲也没办法将他们接回冯家,她居然还真将诚甫养大,直到阿隆索的父亲来香港将他们家族唯一的子嗣接回国,可怜诚甫这孩子才能接受最好的教育,继承最庞大的遗产。”   这种神秘曲折而离奇的家族史,不是像许琳琅一样的普通老百姓能理解的,她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冯作庚又兴致勃勃翻到第二页,指着照片上面目清秀表情却十分严肃的小孩子道:“这就是诚甫,可爱吧?他小时候原本是很喜欢笑的,每次他母亲偷偷抱他来我家里玩,他都会很开心的笑,不过后来他慢慢长大,知道自己的外公不认他,冯家人嫌弃他是私生子之后,面对冯家人就再也没有笑过,唉,作孽啊!”冯作庚伤心地回忆下往事,又道:“虽然安妮生下他,给了他生命,但安妮实际上是个爱玩的小女孩,带他更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兴致来了就逗他一下,心情不好时一连几天都不回家,就让保姆给他点饭吃,可怜的诚甫只有一个人独自坐在黑暗的屋子里等妈妈回家!”冯作庚说到此,部分原因是想引起许琳琅的同情心,为自家外甥赢得美娇娘加分,再者是真伤心了,所以表情十分的哀恸。   许琳琅不好意思说这个和她有什么关系,毕竟人家是十分诚心与她拉家常的,只好安慰道:“您别激动,我看冯先生现在过的很好,即便童年不如意,但他现在的钱财和权势足以使他过得比大部分人都幸福。”   冯作庚擦擦眼泪装作很为难道:“话虽然是这个理,你别看我外甥现在表面风光,其实从小就缺少关爱,特别是长大后喜欢的人又不喜欢自己,别提多命苦了。”腹黑的冯诚甫先生要是听到自家舅父如此抹黑自己,就不会让他使这招了。   冯作庚又道:“琳琅姑娘,你不知道,诚甫他说过,要是娶不到喜欢的人,宁愿一辈子独身,看来我妹妹安妮这辈子都抱不到孙子了!”   他这是意有所指呢,许琳琅强笑道:“怎么会?冯先生一表人才,心仪他的人多得是,您不用多虑!”   冯作庚继续翻老相册,指着中间页穿着学生服,一脸阴郁的中学生道:“你还认得这张照片吗?听诚甫说你们在香港是同学,这是他当时的登记照,我保存下来,你看看。”许琳琅仔细一看,果真是当时的照片,她还穿过这身女式校服。照片上的冯诚甫看起来很不开心,也是,那时候冯安妮好像又开始花天酒地,冯诚甫一个月也见不到母亲一次,再加上他古怪的个性与碧色眼眸,经常受同班同学排挤,许琳琅虽然没有欺负他,但因为各种原因从未亲近过他,所以她至今想不明白,冯诚甫为何如此迷恋自己?   冯作庚又道:“听他说在香港读书你对他很好,所以在B市遇见你才会那么高兴,时刻想联系你,就不知道琳琅姑娘是否愿意与他交朋友了?”   许琳琅知道冯老先生这是在为他外甥说好话,但很可惜要浪费他老人家一片心意了。说实话,许琳琅觉得冯作庚除了有时带些老顽童的癖性外,真乃性情中人,她十分喜欢与崇敬他,但她与冯诚甫的事情另当别论。   冯作庚又继续往后翻,上面有冯诚甫在西班牙打马球的照片,有他参加毕业典礼的照片,还有报纸上刊登他商场纵横捭阖的照片,更有一张特别的是他在西班牙被授爵的照片,林林总总加起来快有上百张,许琳琅忍不住提出个疑问:“您当时的家在香港,怎么后来又来到B市?”   冯作庚哈哈一笑:“早些年我是在香港,不过后来国内画界繁荣昌盛,过来看看也是不错。”   许琳琅点点头,将相册合上道:“谢谢您,我看完了。”   冯作庚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你等着,我去取个东西,马上回来。”他话还没说完就匆匆离去,许琳琅目瞪口呆看着他将自己留下,只开了一盏灯的书房虽然古色古香,但隐约有股沉闷闷的气氛。   门把手一响,许琳琅迅速回过头看,原来是冯诚甫,她虎着脸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舅父马上就要过来。”   冯诚甫不置可否笑笑,看着许琳琅桌前的老相册,眼神闪了闪,不怀好意道:“琳琅,我有东西给你看!”   “我不想看!”许琳琅拒绝:“你从小到大的照片都被冯老先生塞给我看了,你们俩别再使这种手段,我对你的观感是不会变的!”   冯诚甫摇摇头慢慢靠近她,将手中的牛皮纸递给许琳琅:“你先看过再提出意见也不迟。”   上次华为真的事导致许琳琅对牛皮袋有了心理阴影,又见冯诚甫递给她这种东西,不肯接,径直穿过他身边道:“不想看!”   冯诚甫突然如捷豹样迅速移动,将许琳琅压在书房的沙发上,让她柔软的胸膛紧贴他的身体,许琳琅立刻感觉他硬了,毫不知耻!   然而让许琳琅感觉恐慌的,不是抵住身体的硬物,而是书房幽闭的环境与身上男人的碧色眼眸,许琳琅被吓得用手捂住眼睛不停颤抖。冯诚甫准备抚摸她的手一顿,转而握紧她的肩头,带点疑惑问道:“琳琅,你怎么了?”   许琳琅忍住牙关上下不停打架,偏开头呼吸急促道:“你别管我!你先起来,站起来说话!”   冯诚甫一怔,还是放开她站起身,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绅士模样,脸色却很难看。他道:“许琳琅,要玩这种把戏也要懂得适可而止!男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请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许琳琅平复下呼吸,凉凉道:“你可以选择离我远远的,何必凑上来?”   冯诚甫突然大步上前扯住许琳琅的黑发,将鼻息喷到她脸上咬牙切齿道:“许琳琅,没有下一次,如果下次我再听到你提这句话,我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要了你!”可能是真的被许琳琅气到,冯诚甫大理石般的面容扭曲而显得狰狞,额上青筋暴起,眼神带着愤怒的情绪。   许琳琅瑟缩下,闭了嘴,她是真的不敢惹冯诚甫,她知道他不择手段,惹急他对许家人没好处。   见许琳琅乖乖地站在那里,冯诚甫的怒气平复些,又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追求你成为我的妻子,许琳琅,我不是没有脾气和底线,我希望你清楚这点。”许琳琅不答话,她咬着下唇道:“看完这些我就可以走了?”   冯诚甫点头,许琳琅将牛皮袋打开,从里面抽出数十张照片,不出她所料,照片上的主角仍旧是罗竣。他打扮光鲜,看地点是在国外的酒吧,酒吧里五光十色,罗竣喝得半醉狂舞,周身围着三四位性感漂亮的女郎,许琳琅似乎能从照片中嗅到颓靡的味道。   后面几张更夸张,罗竣紧紧搂住女郎的腰,下面贴得很紧,像水蛇般缠绕在一起亲吻。   许琳琅几乎没有特别难过,看到罗竣与华为真的床照后,她相信再也没有什么能击倒她,这些照片对已经心如止水的许琳琅来说,只是投进了一块小石子,然后湖面马上恢复平静。她挥了挥照片静静道:“这又是你派人拍的?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冯诚甫看起来很坦然:“我只是想告诉你琳琅,罗竣他人太花心,不是你的良配,你应该选择我。”   真是——厚颜无耻!许琳琅又看了看照片,突然笑道:“你以为罗竣花心,不是我的良配是吗?可是比他更让我伤心让我难堪的,是你,冯诚甫,我好好的平静生活被你搅翻,你看着我尴尬看着我出丑看着我管不住自己的男朋友是不是很开心?你以为拿出这样的照片我就能放弃罗竣接受你?你做梦!对,看到这些照片,我对罗竣失去了信心,我不会和他结婚,但请你记住,就算是我和罗竣分手,也绝对不会接受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再告诉你,你别想威胁我的家人,我许琳琅什么都没有,只有烂命一条,如果你不怕身败名裂你就试试!”   许琳琅说完摔了照片就要走,冯诚甫沉默下拉住她:“琳琅,我承认我做事的方式有误,但我从来没有想伤害你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想让你看清楚罗先生是一个即便结了婚,也不会好好珍惜你和爱你的男人,琳琅,为什么你总是要往坏处想呢?”   许琳琅因为耻辱,眼泪终于流下来,任何一个女人,两次看到自己男朋友荒|淫的照片心里都不会好受。许琳琅的想法或许有些偏激和迁怒的意思,但回过头一想也对,在追求自己的人面前,因为坚持相信爱情而导致如今滑稽荒诞的局面,真是有够衰的,许琳琅恶意地想,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无耻男人的出现!   许琳琅泪道:“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让我走,你看着我伤心还不够?你到底要怎样?你放过我行不行?”   冯诚甫垂手站在那里,有些犯错的局促,他认真道:“琳琅,我劝你不要这样想,你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B市?其实一切都是因为你。”   许琳琅擦擦眼泪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放过   冯诚甫道:“琳琅,我是特意为你而来B市,当初你读完一年就回国,我想找你也找不到,后来我被带回西班牙,能独立执掌家族事务,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后,我就打探到你的消息,立刻赶到这里与你见面,所以琳琅,你没办法逃开和拒绝我。”   许琳琅被吓呆,她原以为与冯诚甫是偶遇,不知勾动冯诚甫哪根神经让他喜欢上自己,却想不到他是有目的而来,她喃喃自语道:“你真是个疯子!”冯诚甫唇角一扬,赞同道:“我就是个疯子,琳琅,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许琳琅头脑眩晕,冯诚甫单膝跪下虔诚地说:“许琳琅,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追求,我会对你忠贞一辈子,永不叛变!”   这个誓言让许琳琅听起来心惊肉跳,她想了想问:“冯诚甫,你为什么喜欢我,总得有个理由吧?”许琳琅很想说,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但现在的气氛不适合搞笑,她真害怕一个不慎,冯诚甫就在幽闭的书房对她做出什么来。   冯诚甫听许琳琅愿意问这种问题,眼睛一亮,居然带点腼腆与甜蜜道:“琳琅,你还记得有一天,我的午餐被班上的男生扔掉,我饿了一天,你经过我身边时递给我一颗鸡蛋,虽然我小时候很讨厌吃鸡蛋,但当我从你手里接过那颗鸡蛋时,我感受到了世界上最温暖的事!”   难道这就是一颗鸡蛋引发的血案么?许琳琅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给过冯诚甫鸡蛋这件事,但为了让他醒悟,她暗示道:“你看,你之所以喜欢我,是因为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你,所以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喜欢,而是感激。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你把感激转化为爱情是不对的,其实你内心对我只是感激之情,我谢谢你的感激,但我不需要你的爱!”   冯诚甫听完许琳琅的话,并没有幡然醒悟的表情,他好整以暇道:“除了你,班级里还有好几个女生每天为我送吃的,我却没有喜欢上她们,那是因为我先喜欢你,才觉得你的鸡蛋很香,否则它就会被我像其他女生送的食物一样扔进垃圾桶。”   许琳琅已经完全忘了冯诚甫读初中时就有多受欢迎,也这是他被班级男生欺负的原因之一,原来女生们送给他的食物都被扔进了垃圾桶,难怪经常可以见到女同学从他身边掩面哭泣而过。   许琳琅讲不出话来,冯诚甫继续道:“我那时候闲着没事做就偷偷观察你,你很漂亮,是我见到过笑起来最美的女生,你很安静,很听老师的话,写作业时会将头发夹在耳朵后面,橡皮擦擦了错字后会规规矩矩放在文具盒的右侧,你穿裙子会露出光滑白净的小腿,你最爱蓝色袜子,上面有卡通图案。”许琳琅愣住了,有些事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个冯诚甫,读书时她从未在意过的男生却记得清清楚楚。许琳琅刚到香港时,由于发生一些事,她变得很谨慎很内向,又因为自己是内地来的,所以很少与香港的同学打交道。如果说冯诚甫是因为其特殊性受欺负,许琳琅就是因为太平庸而受到忽视,他们两人都是躲在墙角默默生活和学习的人。   其实许琳琅没有察觉到,虽然很少有同学与她打交道,但她古典的美与浅浅梨涡迷倒不少人,只不过因她是内地的学生,不好意思表达而已,冯诚甫曾经还因班级有男生暗恋许琳琅说了些出格的话,而跟那个男生干过一架。冯诚甫在那时候,就已经把许琳琅看作是所有物。   “你——”许琳琅说不出话,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的轮廓很深,所以在灯光投射下充满难以言喻的男性魅力,许琳琅在心里叹息,如果没有出现那件事,如果——或许她会愿意接受他,可惜一切都无法挽回,许琳琅不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连与冯诚甫稍微亲近点都不行,如何谈论结婚生子同床共枕?她只能对他说抱歉了:“谢谢,谢谢你,但我还是要对你说,我们根本无法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做朋友,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我也不会强求。”   冯诚甫沉默地听完,闪烁着光芒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忽然站起来笑道:“女人果然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许琳琅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很疼,疼得要裂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竟然连一丝机会都不愿意给,可笑的是我竟然对你束手无策。许琳琅,我原本可以直接要了你,带你去西班牙,然后我们永远可以在一起了,但我不愿意那样做,我还在等待机会,等待与你正常交往,获得你的心。”   冯诚甫说完,似乎想了下又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太有耐心,如果你不能给出个拒绝我的正当理由,我会剥夺你选择的权利。”   他落下话音,书房的气氛沉滞,许琳琅静默站在书桌边,等了几分钟才开口:“至于理由,我不喜欢太有钱的男人,更何况我不在乎钱,所以对于你来说能吸引女人的地方,于我无用。”冯诚甫端详她半响,静静道:“你撒谎,你能接受罗先生却不能接受我,既然你不在乎钱财名利,为何不试着与我相处,我冯诚甫这辈子没有失败过,在许琳琅你这里却感觉到深深的挫败与无奈。你也别说我是因为没有追到你才想得到你,而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才这样,否则我不会在我不感兴趣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许琳琅真的无话了,她踌躇片刻道:“真的理由现在我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吧,或许我就会对你说,也或许我会一辈子藏在心里,所以你别逼我,我许琳琅也是有脾气的人,不要以为你有权有势我就会怕你。”许琳琅说完,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可以走了?”   冯诚甫的肩背绷紧,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脑海中有个声音叫嚣直接在书房要了她,但理智却跳出来告诉自己不可以功亏一篑,或许许琳琅的感情正在转变,如果伤害了她,那不就是永远没有机会了吗?冯诚甫从不做这样的蠢事,他思绪挣扎良久,直到许琳琅的膝盖都微微颤抖了,才放开捏住她肩头的手,高傲地点点头,带点冷漠又亲昵的语气道:“我不会等太久。”   许琳琅直挺挺走出书房门,到楼梯口终于松口气,她原以为她走不出书房的,楼上楼下都是冯作庚的人,谢家成胡安与冯诚甫更是一丘之貉,她绝对没办法出去,但冯诚甫竟然放过她,她经过他身边时,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忍耐与沉郁。   下楼后,谢家成与胡安看到她立马站起来笑道:“许小姐,与冯老先生聊得还愉快吗?”   许琳琅也装糊涂:“还好,我想告辞了,不知冯老先生在哪里,我想与他老人家辞别。”   她话音刚落,冯作庚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拿个烟斗抽一口,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做过坏事,笑眯眯道:“琳琅姑娘,才来怎么就要走?外人会说我老朽不懂待客之道,吃了饭再走,我还有许多收藏品要给你献宝,赏个光吧?”   许琳琅虽然对冯作庚恨得牙痒痒,分明是拉皮条的,但他又是一颗赤子之心,只觉得这种行为是光明正大的,故也不好面上显出怒火,只能绷紧小脸道:“刚才接家母电话,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要赶着回去看看,冯老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下次作陪!”搬出许母后,冯作庚不好再次强留,他遗憾地摸摸胡子,原本想再说些挽留的话,却见自家外甥沉着脸下楼对他摇头,便道:“琳琅姑娘,那就下次再约你!”   许琳琅走出客厅,看见外面世界温暖的太阳,沉默地享受下阳光,才坐车离开。   客厅里,冯诚甫不发话,谢家成与胡安挤眉弄眼咬耳朵就是不敢出声,他们不知道老板得手没?不过时间这么短,鉴于老板还是个雏,也是有可能的。但许小姐衣衫不乱,脸上虽有泪痕,却不是被那个的表情,所以两人总结是老板没有就地办了许小姐。   冯作庚不怕死地凑上来,笑嘻嘻道:“诚甫啊,怎么样,我可是在琳琅姑娘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舅舅办事你放心!”   冯诚甫精光一闪,碧色眼眸直直射过来,冷笑道:“希望你没有好心办坏事!”冯作庚被吓得一抖,小的时候,这个死娃子最喜欢黏他这个舅舅,长大后书越读越多,事业越做越大,身份越爬越高,就越来越不把他这个舅舅放在眼里!喝酒要管,抽烟要管,连调戏下小保姆也要管!   冯作庚嘿嘿一笑,拍拍胸脯立下军令状道:“诚甫你放心,我一定保你将许琳琅追到手,这个小姑娘真不错,居然还有对你不花痴的女人,老子这个媒做定了!”冯诚甫不理会自己的舅舅唾沫星子横飞,拿起外套简洁吩咐道:“我们走!”   胡安与谢家成立马起身,冯作庚在身后喊:“诚甫,你不留下来吃饭了,饭做好了!”   冯诚甫头也不回:“没时间,你自己吃,用得着你再和你联系!”冯诚甫脚步声风走出客厅,留下冯作庚捶胸顿足独自哀怨。 作者有话要说:     ☆、闹分手   许明朗的伤逐渐好转,这天许琳琅正要给他送饭,突然接到好几天不联系的罗竣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告诉许琳琅下午五点的飞机到B市,许琳琅想了想,决定见他一面。下午放学后,许琳琅打车去机场,到点后,她看见罗竣戴着墨镜身着西装走出来,许琳琅手指捏紧皮包,慢慢走向他。罗竣摘下墨镜,往日神采飞扬的眸子有些血丝,他伸手要抱许琳琅却被她避开。   罗竣有些失落垂下手,缓缓道:“琳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可以生我气,但请不要不理我。”许琳琅摇摇头,直接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把话说清楚。”罗竣眉目低垂,答道:“好,我们去市中心,你饿不饿?我们边吃边聊。”   许琳琅拒绝:“不用了,机场东边有个咖啡厅,我们就去那里。”许琳琅的态度很冷淡,罗竣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未婚妻离他很遥远,他有些心慌,试图解释:“琳琅,现在天晚了,你穿的又少,不如我们回家好好说,咖啡厅人杂又吵,你一向不喜欢的。”   许琳琅皱皱眉头:“罗竣,如果你不想和我聊,那我就走!”她冷漠地转身要走,罗竣一把拉住,举双手焦躁道:“好好好,听你的!”   两人进了咖啡厅,罗竣高挑俊美的外表引起咖啡厅众多美女频频回首,许琳琅的心被刺痛下,她面无表情坐下招来服务员:“给我一杯白开水。”饮品端上来,许琳琅静静喝了一口水,仿佛下很大决心道:“罗竣,我们分手吧!”   她这句话吐出来,声音不大,罗竣以为自己幻听,他低头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许琳琅嫣红的薄唇紧抿,梨涡不笑,再道:“我们分手吧。”   罗竣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使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口将咖啡喝干,放下杯子开口道:“琳琅,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气我们家改婚期,也气我没能给明朗找个好医生是不是?许琳琅,我承认这些事情我做错了,但不至于成为我们分手的理由。”   许琳琅不想跟他撕破脸:“是,我就是生气你们家言而无信,所以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罗竣一把握住许琳琅的手,低声下气道:“琳琅,既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那就绝对不能分手,我说过,改婚期的问题我们罗家一定会弥补,还给你一个B市最盛大的婚礼。明朗的事,我已经全力去联系,给在美国的很多朋友打过电话,他们那边也有了消息,我没想到明朗弟弟的手术做的那么及时,等我能联系到你,已经晚了!”   许琳琅听他说完,突然语出讽刺道:“不做手术,就那样等着你们家施舍点恩情吗?明朗可能早已经不在了。”   罗竣脸色突变问:“许琳琅,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琳琅抽出自己的手回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给你打电话后,我去了一趟你家,听见你们罗家的佣人谈起你和你父亲吵架的事,我知道你父亲不愿意为了救陌生人而浪费个恩情,对,明朗就是那个陌生人,如此也好,原本就是陌生人,何必强求成为亲家,这不是大笑话吗?”   罗竣神色一震,没想到琳琅居然听到他和父亲的谈话,如今想替父亲辩白恐怕只会引起她反感,他放下身段,讨好道:“琳琅,你听到的只是片面之词,真实情况不是那样,父亲拒绝请迈克尔为明朗做手术,是因为迈克尔承诺过只为罗家人诊疗,父亲后来也推荐了好几位医生,在国际上都很有名,可见父亲是真心想帮助你们家,琳琅,我父母平日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你别与他们计较!”   “再者。”罗竣继续道:“我是一片诚意,绝对没有丝毫怠慢你们家里人的意思,琳琅如果你觉得我平日与你家相处有任何轻视的意味,那就是意气用事冤枉我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可以打我骂我,但千万别提分手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分手的!”   许琳琅沉默听完,她当然不是为改婚期和请医生的事而要与他分手,这只是一个表面的借口,最重要的原因是数张他与华为真的床照,以及他在欧洲酒吧与辣妹疯狂纠缠的照片,这些都会成为许琳琅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想到都会做呕。如果说前者是在两人正式交往之前可以忽略不计,但后者却是他一个人在欧洲寂寞难耐做出的事情,便没有理由可找,许琳琅能原谅他与华为真的事,但绝不能原谅他在欧洲鬼混,否则她就是真蠢。但许琳琅始终相信好聚好散,不想将这些事情揭出来,以免大家难堪。   她道:“罗竣,我就是个气量小的女人,你们罗家不尊重我们许家人,说改婚期就擅自改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爸妈的脸往哪儿放,有没有想过我在学校怎么和同事朋友解释?罗竣,你就是个自私的人,你们罗家全家人都自私!”许琳琅刚说时还不以为意,说到情绪激动的地方,想起许父许母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哇地哭出来。   罗竣有些气急败坏,半是安慰半是怒火道:“许琳琅,改婚期当初也是征得你同意,什么叫不尊重你们许家人?后来我爸妈也派人去你们家赔礼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不就是改个婚期吗?至于这样?我们又不是不结婚,让别人说去!你怎么和那些心胸狭窄的女人一样!”   “我就是心胸狭窄!”许琳琅冷冷反驳:“所以我们分手不是更好吗?”   罗竣差点摔桌子,怒道:“许琳琅,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许琳琅冷笑道:“是你们罗家人不讲理,或者说你们根本不想和我讲道理,那样的架势,我能不同意吗?罗竣,你说句真心话,当初去欧洲,遇上咱们的婚期,你心中孰轻孰重不用我说,但你也不用搬出你父母来和我谈条件,我许琳琅不是嫁不出去,我干嘛要受你们罗家人欺负?”   罗竣抓到她话里的苗头,脸色阴沉下来,问:“你喜欢上别人,要和我分手,是谁?”   许琳琅一下子成了被质问的人,心中怒火更甚,也沉着脸道:“你别岔开话题,没有谁!我要和你分手就是因为这些事儿,我受够了你们家,既然连明朗都是陌生人,我嫁到你们家有意思吗?你们罗家我们高攀不起,就这样分开更好!”   罗竣冷静下来:“许琳琅,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以前从不会在乎钱财和名利,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们相互喜欢,你现在跟我说分手是因为这些小事,我不相信,肯定有别的事!”许琳琅不想跟他多纠缠,回道:“在你看来是小事,于我家是大事,罗竣,我今天话就讲到这里,希望咱们好聚好散,不要弄得大家难堪。”   许琳琅说完,仿佛卸下千斤担,转身就走,罗竣原本以为她是闹小脾气,这下也慌了,他抓住许琳琅的手问:“到底是谁?你喜欢上谁了?不然你不会和我分手,许琳琅,你说,你今天不说个清楚,我就和你耗在这里!”   许琳琅烦了,使劲想甩开罗竣摸过女人臀部的手,怒道:“你放开!”他们这边动静一响,整个咖啡厅的人都看过来,见一个俊美的青年缠着貌美的女郎,大家都兴致勃勃围上来。罗竣坚持道:“你不说就不能走,我罗竣还没输过,许琳琅,你是我的!”   许琳琅挣扎:“我不是你衡量输赢的东西,罗竣,你别闹得大家难看,放我走!”   罗竣有点神经质地抓着她的肩头,脸色几乎可以冷得滴水:“别想走,别想走!”   许琳琅一声尖叫,被罗竣搂在怀里狂吻,就在她害怕得要死掉,突然从四下里冲出数个戴墨镜的黑衣大汉,三两下就将罗竣放倒在地,许琳琅惊魂未定退后几步,见那些黑衣大汉并未伤到罗竣,只是将他困在那里,罗竣黑发散乱西装歪斜狂吼道:“你们是谁!我要叫警察,放开我!”黑衣大汉对他的怒吼视而不见,其中一位走上前恭敬道:“许小姐,我们备了车,可以护送您离开。”   许琳琅忍住颤抖,还是有些担心地上的罗竣,低声问:“他没事吧?”   那人道:“冯先生吩咐,我们是不会伤害罗先生的,但要保证许小姐你的安全。”   许琳琅终于明白黑衣人的身份,先是对冯诚甫救自己感激涕零,又猛然醒悟,他这不是监视自己吗?   她怒道:“冯诚甫派你们来的?这是监视!”   黑衣人笑道:“许小姐,这不是监视,是保护!”   许琳琅看一眼远处如困兽般的罗竣,冷冷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想自己走。”   黑衣人拦住许琳琅:“对不起许小姐,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将您护送到冯先生那里,以保证您的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摊牌   说话间,许琳琅被黑衣人轻松挟持住往外走,罗竣怒吼道:“许琳琅,你别走,你给我留下把话说清楚!”   许琳琅正想朝罗竣呼救,但转念间想到求救也没用,罗竣虽然也有健身,但显然不是这群练家子的对手,她聪明地闭上嘴巴,被黑衣人请进车内。许琳琅坐在宽敞奢侈的轿厢里,平复下情绪道:“帮我接通你们老板,我有话跟他讲。”   坐在副驾驶的黑衣人身形一滞,但还是迅速拨通号码,敬业地微笑道:“许小姐——”   她刚接过电话放在耳边,那头传来冯诚甫冷淡的声音,不同于在自己面前的绅士派头,冯诚甫面对手下的人,永远是居高临下的颐指气使。   “是我。”许琳琅道。   冯诚甫并未过多惊异,语调突然变得稍微轻快,带点兴趣道:“琳琅,我相信你此刻已经摆脱了罗先生?”   许琳琅深呼吸一口,一字一句道:“请注意你的用词冯先生,不是摆脱!我和罗竣正常分手,他没有对我造成人身威胁,你更没有权利监视我绑架我,你这是犯法!”因怒气太大,许琳琅吼得整个车厢都能听见,开车的黑衣人方向盘一顿,又若无其事正常行驶。   冯诚甫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叹口气,解释道:“琳琅,我希望你谅解我的苦心,你和罗先生分手,他情绪必然激动,容易对你造成伤害,所以我才派人保护你,你不要曲解我的用意。”   曲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许琳琅要气疯了,她怒道:“冯诚甫你听好,我不需要你保护!你赶快让你的人放我下车!”   她原以为冯诚甫会强行将她绑过去,不料他沉思片刻,突然爽快道:“好,琳琅,既然你安全了我就放你下车,不过你周围还需要有人时刻跟着,防止罗先生对你造成威胁。”许琳琅坚持:“我不用你假惺惺,你不准派人监视我,你听到没有?”   冯诚甫似乎耸耸肩笑道:“恕我做不到,琳琅,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怎能够不保护你的安全?”   哐当,许琳琅将手机砸在座椅上,冷冷道:“放我下车!你们老板的话没听见吗?要不要再打电话问一问?”   前面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将车停在路口,许琳琅下车后,其中一人问:“许小姐,要不要帮你打车?”   还真是贴心,可许琳琅没法对他们产生好感,直言拒绝:“谢谢,不用!”她抓起背包跑向另一条车道,打车直奔医院。   医院里,许父许母都在,许明朗正欢快地吃着水果,看姐姐进来,抛给她一个苹果嚷道:“姐,来一个!”   许琳琅皱着眉头将苹果捏在手里,一屁股坐在床边,决定对家里人说实话:“爸妈明朗,我有事要宣布!”   “你说!”一家人啃着水果,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许琳琅一脸严肃道:“我和罗竣分手了!”   “噗——”许明朗将苹果喷出来。   许父许母表情变幻莫测,许父是一脸惊诧又带着不可思议,许母先是震惊然后又浮上惊喜,两人都可以去演变脸了。许父颤巍巍问了句:“琳琅,这是为了啥啊?怎么说分就分,你开玩笑的吧?虽说咱们怪人家做事不靠谱,可不能就因为这个和罗家置气,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考虑清楚了?”许琳琅还没答话,许母突然一拍巴掌道:“分了好!闺女,你想通了?”   许琳琅白了一眼亲妈,许父也怒道:“女儿说正事,你不跟着着急,还故意掺和,她分了以后还能找到像罗竣那样好的老公?你脑子是怎么想的?”许母想说金龟婿冯诚甫就在那儿等着呢,随时可以娶自家女儿过门,但此时她不敢太嚣张,只能偷着乐。   许琳琅道:“爸妈,我想通了,我是真的要和罗竣分手,不是一时置气,我都跟他摊牌了,现在和你们说,就是正式宣告的意思,以后我和他就没关系了,你们自己也注意着点!”在场的众人都沉浸在分手的话题中,只有许明朗傻傻问:“姐,你和罗哥分手,那他送的礼物我要还给他吗?”许琳琅皮笑肉不笑:“罗家还不缺这个,许明朗,你记住了,以后别在人面前提起你有个罗氏继承人的姐夫,你别丢你姐的脸!”   许明朗点头,朝许母看一眼,许母对他眨眨眼睛。   许父怎么着都觉得不真实,他问:“琳琅,我不是反对你和罗竣分手,关键是你们谈得好好的,也没见闹什么矛盾,怎么说分就分?你总得给我们个理由吧?现在的年轻人太不靠谱了!”许父边说边摇头,很是痛心疾首。   许琳琅凉凉地搬出那句亘古不破的分手真理:性格不合!   许父见女儿不愿意说真话,也不能逼她,只是有些失落地感慨道:“琳琅啊,你这说分就分的,以前谁都知道你要嫁进罗氏,现在可好了,旁人怎么说,你就没有想过?”许父也好面子,但更为闺女着想,他是怕人家说自家女儿闲话。   许母跳出来掩饰住喜色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家闺女长得这么漂亮,没有他罗竣,多的是人抢着要!”许母这句话真算得上是违心之论,如果她不知道冯诚甫追自家女儿追的紧,单凭许琳琅说句要和罗竣分手的话,都非得打断她腿不可!   许琳琅已经习惯自家亲妈的痴心妄想,还是再次提醒道:“妈,我和罗竣分手,你想骂就骂,不要到最后我不接受冯诚甫,你再生气,我已经和你说的明白,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我话说到这里,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好了,我先回家,明朗,姐明天过来看你!”   许琳琅走后,许父还是一脸忧郁的样子,许母拧一把自己的老公,嗔怒道:“榆木脑袋啊你!琳琅和罗竣分手是好事!我早看罗竣他妈康玲不顺眼了,议亲的时候你没看她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看人的样儿,我是为着琳琅才忍着,这下可好,等琳琅嫁给冯诚甫,还不得把那个老女人气死,哈哈哈,一想到这儿我这心里就舒坦,明朗你说是不是?”   许明朗挠挠头:“其实我觉得罗哥挺好的!”   许母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许明朗闭嘴不说话了。   许父想了想还是不对劲:“琳琅说不喜欢冯先生,我们做父母的也没办法,要是琳琅坚持不和他结婚,嫁个连罗竣都不如的人,你就高兴了?”许母横眉竖眼:“呸呸呸,你说的是什么话?冯家那小子一定能追到琳琅,你看着!”   看许母信心十足的样子,许父叹口气闭了嘴,忧虑地削起苹果来。   除了许家人,第一个知道许琳琅与罗竣分手的是闺蜜林浅浅,许琳琅躺在床上与她煲电话粥,直言告诉她与罗竣分手了。林浅浅静默片刻,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夸赞道:“许琳琅,想不到你挺狠的,我说让你搞个外遇报复报复罗竣,你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和他分手,真有你的,我可以预见明儿听到这消息,那几个八婆脸上笑成菊花的模样!”   许琳琅被逗乐了:“真有那么夸张?”   “有!你不知道啊,和咱们一起进学校的那几人,听说你傍上罗氏的公子恨得牙都能咬出血,白天对你笑脸相迎,晚上说不定躲在被窝里画圈圈咒你呢!那群小人!”林浅浅嘀嘀咕咕道:“不过你别怕,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我罩你,谁敢在背后说你坏话,看我不揍死她!”   林浅浅义愤填膺地说了很多笑话,企图逗许琳琅开心,许琳琅静静听着,淡淡道:“林浅浅,跟你说个真心话,分手两字说出口,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轻松。以前我一直为珍惜这份感情而把自己搞得很累,却发现放弃后还是有很多值得开心的事,你知道我是个性格挺固执的人,认准的事情从不回头,哪里知道一回头,所有事都豁然开朗了!”   林浅浅没有说话,许琳琅又道:“我真的很感谢罗竣给了我美好的初恋,第一次游街,第一次踏海,第一次看情侣专场电影,第一次在细雨纷纷中漫步,还有第一次接吻。罗竣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我其实很舍不得他,当初他为争取家里人同意闹绝食要和我在一起,真的瘦到了一百多斤,我抱着可以看见他青色血管的手臂求他吃一口,他一声不吭,扛着让家里人答应。我们真的在一起后,他家里人果真对我很好,好到令我受宠若惊,我原以为可以和她结婚,做一个幸福的妻子,却想不到一切都是表象,林浅浅,我想他了!”   电话里传来许琳琅低低的呜咽声,从分手说再见那刻起没哭过的她,终于忍不住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恋在残酷的现实下,变得充满嘲讽与可笑的意味。罗竣没有错,只是可能爱她不够深刻而已,或者说他更在乎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歇斯底里   第二天去上班,许琳琅刚踏进办公室就遇见林浅浅,女汉子正把脚搁在桌上嗑瓜子,见许琳琅背着背包过来,扔给她一包五香瓜子道:“磕吧,吃完了帮我改作业。”许琳琅扔下背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学损友瓜子皮儿满天飞,刚磕得起兴,董源的身影一闪,直直走进办公室,看到放|荡不羁的两人,先是眉头一皱,然后走到她们面前义正词严道:“林老师,许老师,请你们不要在上班时间吃零食,特别是办公室!”   许琳琅一瞥见董源少年老成的脸,小心肝吓得一颤,慌忙站起来不好意思道:“董主任,我们知道了,下次不会!”她说完,朝林浅浅挤眉弄眼,然后回头装作老老实实的样子。董源点点头,又道:“许老师,我进来是通知你,外面罗竣先生找你。”   许琳琅听了,眉心一皱,昨天之后罗竣给她发短信打电话她都不接,今天他居然找到学校,不过既然已经提出分手,许琳琅是不会再回头的。她踌躇片刻,道:“董主任,谢谢你,我和他分手了,我不想见他。”许琳琅说的无所谓,听者董源一反常态,居然微微睁大眼,问道:“许老师,你和罗先生分手了?”许琳琅一怔,突然想起学校传闻董主任暗恋自己的事,她不想因此让董源误会,忙解释道:“董主任,我和罗先生性格不合所以分手,接下来暂时不会有婚礼,您交代的教学任务可以正常进行,麻烦您了。”   董源的脸慢慢红了,似乎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他搓搓手,竟然有点腼腆道:“好说,好说,那外面的罗先生?”   许琳琅低声道:“别管他,我不出去,他可能等会儿就走了。”董源站了会儿,有些手足无措地出去了。   “噗——”林浅浅将瓜子壳喷出来笑道:“董主任还真是纯情啊!我说许琳琅,你要不要试试这款的?虽然看起来无趣点,但比罗竣靠谱,我看行!”许琳琅掐她一把:“林浅浅,你嘴皮子痒啊?让你乱说,看我不掐死你,人家董主任是个好人,你别乱坏人名声!”   “哟哟哟!”林浅浅道:“说他喜欢你怎么啦?照他那种性格,八辈子才会向你表白,我看着都急死了!”   许琳琅哭笑不得:“他喜欢谁关你什么事?莫非你喜欢他?”   林浅浅脊背上的汗毛竖起来:“许琳琅,你别乱说话!我可不喜欢这种臭臭硬硬又不解风情的石头男人!”许琳琅反驳道:“那你还乱讲我和董主任的事?你要是再八卦,我就说你喜欢董源,让你轰动全校,成为博爱的名人。”   林浅浅没想到许琳琅战斗力居然飙升,一下子瞠目结舌说不出话,她脑子转了转,指着门外道:“你别说我,现在有个问题你得解决啊,你不出面,罗竣是不会走的,当初他追你就是这个劲儿,更何谈现在你主动说要和他分手,我看悬。”许琳琅的眉目无精打采低垂,情绪有点沉郁道:“那能有什么办法?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了,怎么说都没用,就这样吧,他要是想不开,想些日子就明白了。”   林浅浅叹口气:“我说你们两口子真能折腾,先是恋爱闹,订婚闹,现在结婚也闹,罗竣那样的人家真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消受得起的,我虽然不晓得你们为啥分手,不过分开也好,但罗竣也是个不会轻易放手的主,你可要想办法跟他说明白。”许琳琅点点头。   林浅浅正要再说,外头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门啪地被推开,罗竣铁青着脸出现在那里,神色是许琳琅从未见过的咬牙切齿。他道:“许琳琅,我要跟你谈一谈,在这儿也行。”许琳琅望一眼林浅浅,想了想道:“好,我们去博爱隔壁的餐厅谈。”   林浅浅正想说跟着一起去,她看罗竣来者不善,就凭他的拳头,伤害许琳琅是分分钟的事,但许琳琅拦住她道:“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和罗先生说清楚就回来,别担心。”   两人到了以前谈恋爱时经常过来吃饭的餐厅,许琳琅表情平静道:“需要吃点东西吗?我看你脸色不好。”   “你还能关心我的身体?”罗竣的话有些玩味:“让我受宠若惊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琳琅问:“虽然我们分手,但也没有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程度,好歹我们相识一场,关心你也是出于友情。”   “哈哈哈哈——”罗竣突然笑得不可自抑,他双手握拳放在桌上,仿佛忍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笑意压下,阴森森道:“许琳琅,你扪心自问,我罗竣和罗家哪里对你不好,你竟然另攀高枝和我分手,让罗家人变成笑柄!”   “你什么意思?”许琳琅看他神色不对,皱皱眉头:“什么另攀高枝,我听不懂!”   罗竣的五官扭曲:“你和我分手不就是攀上了冯诚甫吗?你和他是初中同学,你知道他是Osborne财团的唯一继承人,你们全家人都围着他转,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看笑话,你们早就预谋要嫁到更有权有势的人,所以别扯那些理由,我罗竣就是个还痴心妄想讨你欢心的蠢货,许琳琅,你太过分了!”罗竣的半生,都是一帆风顺的,绝不允许出现瑕疵,却想不到惨败在冯诚甫脚下,他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妻或许早就投进冯诚甫的怀抱,心中立刻充满愤怒和嫉妒的情绪,许琳琅如果不说清楚,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许琳琅被罗竣吼得有些失神,她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男人,真的难以相信他们之间也曾相爱过,许琳琅摇摇头道:“罗竣,你是听谁说的?”   罗竣英俊的面孔颤抖:“听谁说的?你们许家人做的还不明显吗?许明朗有几斤几两你我都知道,冯作庚肯收他不就是看在冯诚甫的面子上?你们许家的生意现在是蒸蒸日上是吧,恭喜你们,都快赶上我们罗家了,不也是冯诚甫操控的吗?我找人调查过了,欧洲的合约就是冯诚甫的陷阱,把我支到欧洲不就是成全你们两个双宿双飞吗?你们做得好啊,天衣无缝,许琳琅,你是把我当傻子耍吗?”   许琳琅擦擦眼泪,心里有点难受,坦诚道:“罗竣,我得承认一点,冯诚甫是在追我,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他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你们家贪图利益,咱们现在早结婚了,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是你要丢下我跑到欧洲去的,罗竣,是你啊!”许琳琅越哭声音越大,抽噎着:“我喜欢的是你,罗竣,我们爱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陌生人,你们的钱财对我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们这个人啊!”   罗竣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满脸阴霾道:“许琳琅,我不相信,哪个女人能在冯诚甫的身份地位面前不动摇?你们分明就是合着算计我,算计我们罗家,我算是认清你了,许琳琅,是不是要让我死在你手里,你才能看清我的真心!”   罗竣又步步紧逼追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许琳琅突然哇地大哭,冲口而出道:“照片,就是那些照片,我心眼小,我自私,我就是不能忍受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罗竣,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认识前的事儿我没资格管,但是你去欧洲,为什么要去那些地方,你把我当什么了,但凡你是有一点点尊重我,冯诚甫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拍下那些照片,将我们拆散!”   “什么照片!?”罗竣的脸色蓦然变白,他用颤抖的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许琳琅道:“你还要继续骗我吗罗竣,你和华为真的照片,冯诚甫一张不落地全送到我这儿来,你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心里什么感受吗?我恨不能当初就让自己死掉,一刀一刀凌迟下去,也比不上这种疼,罗竣,我心里现在这儿都还流着血呢!我还得感谢冯诚甫,让我在结婚前认识到我未来的丈夫在床上是个什么人,你说是不是很讽刺?罗竣,我因为喜欢你,所以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它是过去的事,但我就是没法子抹去看过照片的记忆,罗竣,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别来找我吧,我受不了!”   罗竣的身体颤抖下,脸色苍白,看起来很紧张,他咽了口口水,有些费劲解释道:“琳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我没想到华为真会拍下这些照片,我那个时候很浑,公司家里压力都大,所有人都看着我呢,我我——”罗竣说不下去,用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他没想到冯诚甫是个狠角色,连华为真的事都能挖出来。   许琳琅只剩下木然,她摇摇头道:“罗竣,和你认识之前的事我就不说了,那你在欧洲?如果不是你自己想去,冯诚甫怎么会拍到那些照片拿给我看,罗竣,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的猜不透,难道你认为婚姻只需要相爱就可以吗,它是需要忠贞的啊!”   罗竣紧绷着身体,将手□□头发里,痛苦地抬起头来:“琳琅,我在欧洲真的没有乱来,那天我给父亲打了电话后心里闷,就去酒吧喝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女人混在了一起,琳琅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乱来!”那天他去酒吧真的只是想喝喝酒解闷,看能不能想出个法子帮许明朗找医生,但喝着喝着就意识不清了,迷迷糊糊搂着女人跳起舞来,最后居然发现和搂着的女人躺倒在床上,到底干过什么他也不知道。罗竣眉心跳动,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突然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冯诚甫在我酒里下药了,我不可能那样!”   许琳琅的表情有些失望,如果一个男人心里没点猎艳的念想,去会那样的地方吗?会中招吗?或者说即便是下药什么的,一杯冷水就可以让自己清醒,可罗竣放任自己去放纵,利用情|欲排遣空虚,就是抱着墙内红旗不倒墙外彩旗飘飘的侥幸心态罢了。   但现在重提这些事还有意义么?许琳琅慢慢道:“罗竣,你别说了,我不相信,就像你不相信我和冯诚甫之间的关系,我们互相猜忌互相生疑,我们之间连一点坦诚都没有,何谈爱意,不如就此分手。罗竣,我离开你,不仅仅是因为照片的事,还有你们罗家人对我的态度,可能从根本上说,我们就不该在一起,与其痛苦,何不早断?你可以去找个更喜欢你的,或者更适合你的女孩子,如果是这样,那我祝福你!”   “祝福个屁!”罗竣突然暴怒,跳起来喝道:“许琳琅,我罗竣从来没有失败过,你想着摆脱我,然后跟那个冯诚甫在一起,我告诉你,你们别痴心妄想了,我不允许!”许琳琅觉得有些可笑,她盯着往日她爱恋过的男人道:“罗竣,现在这样的结局我不能说我没有过错,但是你把事情搞到这样的地步,你还想怎样?让我忍着恶心和你结婚同床共枕?罗竣,你太瞧得起我,我做不到!”   罗竣一捶桌子:“许琳琅,我说过我没有在欧洲鬼混,是冯诚甫搞的鬼,你不能冤枉我!”   许琳琅不想再与他辩白,冷冷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照片给你看,罗竣,别让大家闹得难看,咱们好聚好散!” 作者有话要说:     ☆、康玲   罗竣急了,伸出手就要拉住她,许琳琅警觉地退后几步告诫道:“你最好不要碰我,冯诚甫就是个疯子,谁惹到他就咬谁,他是在追我没错,但我讨厌他,我和他之间永远没可能,如果你觉得不平衡,觉得我是因为他和你分手,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等着看,看我会不会和他结婚。”   罗竣听完恶狠狠地喘气,又要去抓许琳琅,许琳琅侧过身道:“罗竣,我不瞒你,冯诚甫怕我和你还有什么,派人盯着我们呢,你最好别乱来,我不想你受伤!”罗竣蓦然怪笑:“哈哈,我说你敢单独跟我出来,原来是冯诚甫那个小人派人跟着,好好好,许琳琅,我承认我有错,但你们也别想好过,我不会放手的,是你们欺骗了我!”   许琳琅突然觉得好累,真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心力交瘁地摇摇头,再次重申:“我绝没有背叛你,我离开你是考虑好久的事情,信不信由你,今天的事就到这里,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罗竣,我们心平气和分开吧!”   罗竣这次没有追赶,他挺直肩背坐在椅子上,英俊的面容浮现一股似哭似笑的神情。其实他内心已明白与许琳琅绝无可能了,许琳琅虽然是个性格迷糊温顺的女人,但固执起来也要人命,她既然说要分手就肯定不会回头。但罗竣不甘心啊,他追她那么久,什么手段都使上了,连自己顽固的父母都同意了,还有什么能阻挡在他们之间?华为真只是个意外,他内心里也承认做过这件事,但在欧洲的事真不是他故意的,就是冯诚甫设的陷阱,如今许琳琅因为这个与他分手,他绝不甘心,何况他是真的喜欢许琳琅。不行,他得把许琳琅追回来!   许琳琅回到办公室,周围有老师在窃窃私语,大概是看到罗竣来闹的那一幕,想嚼嚼舌根。果不其然,教数学的蒋老师将脸凑过来问:“许老师,和你未婚夫闹矛盾了?”许琳琅看她一眼,很坦然道:“不是闹矛盾,是分手。”   “哟哟哟!”蒋老师惊叹好久:“真的分了?哎呀我说小夫妻闹闹矛盾也没什么,很快就和好了。”话头一转,蒋老师立马跟别的老师嘀嘀咕咕:“许老师说和她未婚夫分手了,你问是不是真的?当然是!我亲耳听她说的!”   很快,许琳琅与罗竣分手的消息传遍博爱,到处流传着许琳琅被豪门抛弃,董主任是否能重新追上博爱之花的八卦,每当有新的流言传到林浅浅耳朵里,她都要义愤填膺地臭骂好久,许琳琅已见惯不惯了。   罗竣来博爱之后的第二天,许琳琅正在备课,守门的小青年过来传话,说是有个人找她。许琳琅不想再与罗竣纠缠,直接问:“是男的还是女的,什么年纪?”小青年道:“是个女人,大约五十岁左右。”许琳琅想不出是谁,应道:“好,我马上出去。”   等她收拾好背包,走到校门口一看,居然是康玲。她穿一身得体的套装,妆容很精致,耳上坠着两颗圆润珍珠,只是神色看起来有些忧虑。她一见许琳琅,忙笑着迎上来:“琳琅,我的好儿媳,我终于等到你了,咱们借一步说话。”许琳琅无法拒绝,跟着康玲来到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坐定后,许琳琅直言道:“伯母,我已经和罗竣分手了,请别再喊我儿媳妇,许琳琅受不住。”   康玲神色并未多变,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叹口气装作擦擦眼泪的样子:“琳琅啊,你听我说,年轻人谈恋爱闹点小矛盾是平常事,何必到分手的地步,竣儿还没从欧洲回来,就急哄哄说要让我择个好日子迎你过门,你要是怪我们家延迟了你们的婚期,就怪到我头上,是我名利心重,也是我钱财心重,逼着竣儿去欧洲的,你别迁怒他!”许琳琅听完后真的觉得很可笑,罗竣如果坦坦白白承认就是自己想去欧洲,她也不会说什么,何必要让自己的父母过来抢着但这个恶人,好像所有人中就她不懂事,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未婚夫的前途!   许琳琅从未如此烦躁,她摇摇头:“伯母,我和罗竣分手不是因为这事,而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我们才决定分手。”康玲见许琳琅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心里有气,但面上还是温婉地劝道:“琳琅,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解决的事,也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管是罗竣做的不对,还是你做的不对,只要你们两个还相互喜欢,就原谅对方些,我们家长也是很愿意看见你们结婚,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康玲说完,拍拍许琳琅的手,姿态极其亲昵。   不管是康玲自己愿意来,还是罗竣让他妈妈过来的,许琳琅都觉得精疲力竭,她不想应付了,突然直言道:“伯母,您不是很讨厌我这个穷酸儿媳,更讨厌我们许家的每个人吗?在您的心目中,罗竣不是应该值得更好的女人来配,成为他的贤内助吗?您不是忍着讨厌我的情绪来面对我,不想看到我嫁进罗家吗?既然我和罗竣分手,您何必再说这些话呢?您不是应该高兴吗?”   许琳琅以一种自我厌弃的表情说出来,康玲的神色一惊,目光闪烁,但又很快恢复自然,语气略带生硬道:“琳琅,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罗家对你的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家,琳琅你想多了!”   许琳琅目光掠过康玲耳朵上的珍珠,突然笑道:“伯母,这不是我想的,而是我亲耳听见从您的口中吐出来的,这让我明白何谓您对我的好,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陶醉在所谓的豪门美梦里,还要感谢您敲醒我,我现在才能下这个分手的决定,不再让您的宝贝儿子来娶我这个穷酸人家的女儿,您应该高兴啊,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哦,我知道了,您是个虚伪的人,我也是,所以我还能在听了您的话之后,忍着委屈讨您欢心,让您接受我做儿媳,这样说来我比您更虚伪呢,明明知道被嫌弃还要强撑着,不过您放心,现在我们都不用戴着面具面对对方了。”   许琳琅的话说了很长,她一字一顿,从来没有这样从容镇定过。她不是个报复心强的女人,如果这个世界的事情能轻轻松松过去,那就过去,但如果有人再来烦扰她,她也不介意拔出长矛,狠狠刺向敌人。   康玲愣了好久,终于回过神,眼底恢复往日的高傲和冷淡,睥睨着许琳琅道:“当我准儿媳那么久,还从来不知道你牙尖嘴利,我是很讨厌你,只是不愿意伤竣儿的心才接受你,你以为我想坐在这里看你这张脸?许琳琅,你未免太自以为是,没有竣儿,你们许家在我眼里连只臭虫都不是,更轮不到你跟我讲理。”康玲站起来道:“许琳琅,既然你说要分手,到时候不要求着竣儿回头。”   许琳琅静静坐着淡笑道:“绝对不会,伯母。”   康玲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许琳琅望着窗外冷寂的天空,吸吸鼻子,她和罗竣永远回不去了。   回到学校,许琳琅走到走廊正好遇见在办公室外徘徊的董主任,她停下脚步问:“董主任,怎么不进办公室?”   董源不知想什么被吓一跳,看到是许琳琅更加紧张,不由自主掏出块手帕擦擦汗,挺直脊背笑道:“许老师,你,你出去过?”   许琳琅点点头,径直走进办公室,董源喊住她:“许老师,请留步,我有话对你说!”   许琳琅停下脚步,嫌背包有些重,她取下来用手指勾着梨涡浅笑地问:“什么事?您有话直说!”   董源回头左右望望,看四周没有人,他涨红的脸都快憋成青紫,费好大得劲才道:“许老师,我喜欢你!”他急速极快,说完后还吐了口气。   许琳琅一愣,有些失笑,她猜到董主任可能是要说这个,否则平日里严肃无趣的他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动作,不过可惜许琳琅真的只能把他当做前辈与好朋友,再者现在是尴尬时期,也应该说清楚以免他误会,于是笑道:“董主任,请见谅,虽然我刚和罗竣分手,但现在还不想谈恋爱。”许琳琅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更清楚,又道:“即便我想再恋爱,董主任,我必须对您说抱歉,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董源眼睛里燃烧的希望之火被许琳琅的话浇灭,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抓抓胳膊里夹的书,强笑道:“许老师,今天跟你讲这句话,不是一定要你的回应,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从你踏进校园的第一面开始,但后来罗先生追你,我没有机会表白,现在你和罗先生分手,我不是说钻空子,我只是不愿意将这句话永远埋在心里,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许老师,你别介意!”董源说完,匆忙将书本塞进胳膊里,举手似乎要做什么动作,但又放下来匆匆离开。   许琳琅没把董主任的表白放在心上,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真的能和他走到一起。   在医院高级病房修养数天的许明朗终于要出院了,他穿戴好衣服,摸着被剃光头后重新长出的青茬子对镜子做了个鬼脸:“姐,你看我帅不帅?”许琳琅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弟弟,脑袋了十几公分的伤疤像条蜈蚣一样张牙舞爪,居然还有心情自我娱乐:“我说许明朗,你就乐呵吧,以后你脑袋上长不出头发,能讨到媳妇儿?”   许明朗晃晃脑袋,研究下从哪个侧面看最帅,不以为然道:“姐,冯哥说了,我要是长不出头发,他请最好的医生给我治,最好能顺便帮我整得更帅点。”许琳琅最见不得自己家里人提冯诚甫,她捏着弟弟的耳朵恐吓道:“让你离他远点,你没长脑子?”   “哎哟哟!姐姐姐,你轻点,你弟弟的头现在还疼呢,你要捏死我吗?”许明朗求饶:“姐,当你弟弟挺好的,虽然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架不住被罗哥冯哥用糖衣炮弹攻击啊,你让我一未成年人如何拒绝啊,真烦恼!”许明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语带深沉道:“姐,其实罗哥也挺好的,我不是吃人嘴软才替他说话,就拿他平日待你,也真是个姐夫的样啊!”   许琳琅不想再听,捂住耳朵,许明朗又道:“不过我觉得冯哥更好,以前跟罗哥在一起的时候,常觉得咱们家和他们家有那么一截子距离感,但冯哥就是拿我当小孩当弟弟看,什么话都跟我说,什么事儿都跟我商量,好有被尊重的感觉哦!”许琳琅鄙视地看着自家弟弟,要说冯诚甫不拿许家人当外人,那是因为冯诚甫压根儿没把许家人放在可以鄙视的段儿上,还不够格呢!   许琳琅就觉得奇怪了:“明朗,当初冯爷爷收你,可不是因为你画技了得,你就不生气,就没点文人的傲骨?”   许明朗睁大眼睛诧异地问:“姐,我生哪门子气?冯爷爷肯收我,就是我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管他什么理由,姐,做人不要太固执了,反正你跟罗哥分手了,干嘛不接受冯哥?姐,虽然你在我眼里是美若天仙,但架不住人冯哥财大气粗,还是什么伯爵,你就从了吧,别矫情了!”许琳琅被自己弟弟气了个半死:“喂,我哪儿矫情了?你们干嘛非得逼我接受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反复纠缠   许明朗求饶:“好好好,你是我姐,我当然尊重你的决定,我是好心好意告诉你别错过机会,得,冯哥来了!”   许琳琅回头一看,冯诚甫正眼神锐利,一脸傲然地站在那里呢。她身体一僵脊背生寒,有种被猛兽紧盯的压迫感。许琳琅偏过头帮许明朗整理衣服,许明朗在一旁叫道:“冯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上次在冯作庚家一别,许琳琅总算了解到冯诚甫不是个容易摆脱的主,所以现在见了他更加不自在。冯诚甫淡淡道:“你冯爷爷过来接你出院,我们一起吃饭,庆祝你出院。”   许明朗高兴地跳起来,兴冲冲跑到门口:“冯哥,我冯爷爷呢?怎么不见他过来?”   “他被院长请去喝茶,等你收拾好就过来。”   许明朗早已按捺不住:“好好好,那我们要快点,别让冯爷爷久等。”说完蹬蹬跑到卫生间去拿换洗衣服了。   许琳琅见弟弟的背影消失,带点薄怒道:“你又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陪舅舅接明朗出院。”   “我们家有人,不用你来陪!”   冯诚甫耸耸肩,锐利的眼神眯起来:“无论你是否喜欢我,都必须要从现在习惯我的存在。”   许琳琅懊恼地将衣服摔在床上,正要讲道理,许明朗突然跑出来将同学送的游戏机装在小皮箱子里:“姐,这个给我带回去!”   许明朗收拾完,蹬蹬跑着去找许父许母了。冯诚甫盯着长身玉立面带薄怒的许琳琅,突然朝她跨出一大步,许琳琅紧张后退一步,压低声音道:“冯诚甫,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我爸妈和许明朗,还有冯老先生随时都可能进来!”   冯诚甫浓墨的眉头皱起,薄唇一扯,碧色眼眸蓄满兴味盎然的情绪,开口道:“不干什么,就是想亲你。”   “你敢?”许琳琅真的被气坏了,这个人越来越嚣张。   她虚张声势的恫吓冯诚甫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耸耸肩道:“就是想亲亲你而已,距离我们上次接吻已经过去好几天,不如多试几次,我们会变得更加熟练和默契,你放心,我一直在学习中。”   “谁让你学习?我一点也不想和你接吻!”   冯诚甫认为她是在担忧有人闯进来,便解释道:“门外有人守着,就是我舅父也进不来,你不用担心。”   许琳琅的脸更红了,额上与鼻尖冒出微汗,她秀气的眉紧蹙,舔|舔干燥的嘴唇试图跟他讲道理,结果这一舔,把冯诚甫的欲|火勾上来,他眨眼间走到许琳琅面前,将她的双臂压在身侧,轻而易举抱起许琳琅,先是从她鼓鼓的胸脯开始亲起。许琳琅平日虽不太注重保养,但身形和皮肤极好,鼓鼓的胸脯在冯诚甫故意挤压下,变成一道诱人的沟壑。他闻着从许琳琅身上发出的青草香与阳光味道,深深吸口气,然后将头深埋在她胸前,不停地碾压和啃咬。   许琳琅先是感觉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将胸前烧穿,然后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眼睁睁看着冯诚甫将整个头埋在她身前。冯诚甫的头发遗传自冯安妮,极黑极浓,像是墨染般,且他头颅形状优美,伏在胸前竟一点也不违和,倒是有种性感男人讨要母乳似的刺激与怪异。许琳琅感觉自己胸前露出来的肌肤被不停地舔|舐和啃咬,传来阵阵刺痛,她受不住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冲击,竟啊地一声,浑身抽搐瘫倒在冯诚甫怀里。   原本冯诚甫正迷恋地吸|吮她甘甜的肌|肤,突然听到许琳琅的惊叫,这次她没有吐,而是直直昏厥过去,冯诚甫心一沉,却不慌乱地将许琳琅平放在床上,顺势解开她的上衣,又用指尖按压她的人中,许琳琅过了一分钟就醒过来。醒过来的许琳琅看起来有些犯迷糊,她盯着冯诚甫问:“你干什么?你快起来,我不想看到你!”冯诚甫若有所思地抚弄她的头发,然后顺着衣领揉搓下她微微颤动的胸,淡淡问:“为什么会这样?”许琳琅推开他坐起身:“不关你事,我说过不喜欢你,你要侵犯我,我当然会——”许琳琅说不下去了,她的反应越来越重,先前冯诚甫吻她,只是想吐而已,这次却直接晕倒了。不过让许琳琅更加心慌的是,她在晕倒的时候感觉到,恐惧中竟然夹杂着一波波的快|感。   她真的是毫不知羞!难道忘了曾经的屈辱吗?居然还能从冯诚甫的亲昵中得到不应该的反应!许琳琅暗暗掐住自己的手背,直到刺痛传来才松开。冯诚甫见她情绪平复,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突然随手从一旁的箱子里扯过来一条围巾,按住许琳琅将她的眼睛蒙住。   “你干什么!”许琳琅挣扎。   冯诚甫弄好后,简单道:“任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我记得让你闭上眼睛后比较能容易接受我,所以现在乖乖的,让我好好亲你。”   许琳琅更慌了:“你放开,冯诚甫,别把我蒙住,求求你了,你走开,我讨厌你!”   “真不听话!”冯诚甫干脆跪坐在床上,将许琳琅的手脚用四肢压制住,双手还不停摩挲她的肌肤。   许琳琅不停摇头,发丝飞舞,像是受伤的小兽濒死挣扎:“冯诚甫我求求你别绑住我,我害怕,我害怕,呜呜呜——”   冯诚甫不理她,先是含住她的睫毛,猛|舔她剧烈跳动的眼皮,然后顺势含住她不停呼喊的嫣红嘴唇,吸取里面的津液。之后觉得还不过瘾,冯诚甫又用牙齿咬住许琳琅的梨涡,深深碾磨,反复亲吻后,他再度回到她的唇齿间,拉扯着她香软滑嫩的舌头吸咬。   由于被蒙住眼睛,许琳琅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不能呼吸间居然和冯诚甫有种共为一体的错觉。身上的男人很重,犹如泰山,许琳琅身形娇小,两人交叠在床上呈现出一副极为刺激的画面。   而门外,许明朗蹦蹦跳跳又回来了,他刚要靠近病房,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两名黑衣大汉,戴着墨镜面无表情俯视他:“许先生,冯先生有重要事情与许小姐相商,请你暂时回避。”虽然黑衣人很吓人,但被陌生人,且是这么酷的黑衣人尊称许先生,他中二的心得到极大满足,什么也不问就晕陶陶飘出去了。走到医院办出院手续的许父许母那儿,许母问:“你姐收拾好了吗?”   许明朗一个激灵,他压根儿没见到他姐,挠挠头道:“爸妈,我刚走到房间门口,冯哥的手下跟我说他有事儿和姐商量,我就过来找你们了,要不我再去问问?”许母一听心里一咯噔,一把拉住许明朗道:“别去打岔,你给我好好呆着,你冯哥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姐说呢!”   许明朗懵懂地点头,蹲在地上抱着游戏机继续玩。许父有些担心:“琳琅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连明朗都不让进,什么事这么重要?”   许母嗔怪地白了许父一眼,挽住许父的手臂道:“老公,医院下面有个小公园,你陪我过去散散步,等琳琅好了我们再回去。”   许父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被拉走了。   而这厢,冯诚甫尽情地吻了许琳琅很久很久,直到将许琳琅口中的津液全部吸光,仍旧兴致勃勃地玩弄她柔软娇艳的红唇,以及她不停颤抖的胸脯。许琳琅倒是没有再恶心呕吐或者晕厥,好似遮住了眼睛,就像真的看不见丑恶一样,但只有许琳琅内心里明白,她人生当中的噩梦被冯诚甫完全揭开。   冯诚甫好不容易从许琳琅柔软的下腹抬起头,轻轻叹口气,带点满足和惬意道:“琳琅,看,我们多好。”   许琳琅木然道:“滚开!”   冯诚甫松开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将围巾扯开,许琳琅就像是被暴雨摧残过的娇花,带点泪水涟涟地躺在那里,瞬间又勾起他的施|虐|欲,但按照谢家成的说法,他现在已经做得很过了,等以后追到她,和她结婚,他在床上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冯诚甫深呼吸口气将欲|望压下去。   许琳琅抬起手臂擦擦眼角的泪水,问:“你满意了?”   他摇摇头:“远远不够,我最近常在幻想和你结婚后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在床上放松点,这样可以更好地配合我。”   这个世界上,许琳琅就没有见过比冯诚甫更无耻的人,罗竣的床照虽然令人震惊,但冯诚甫一派绅士的表象下,是更低俗的下|流思想。   许琳琅真心烦透了与他纠缠:“你做梦!我不会和你结婚,你别把你龌龊的念头放到我身上!”   冯诚甫不以为然,继续道:“今天我会向大家宣布——”他话音未落,就被病房门口的嘈杂声打断,冯诚甫皱皱眉,门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他道:“进来!”门外进来一个经常跟着冯诚甫的黑衣人,弯腰恭恭敬敬道:“冯先生,冯老先生吵着要进来看看!”   冯诚甫:“知道了。”   话音刚落,冯老先生花白的头从门外钻进来,笑嘻嘻道:“琳琅姑娘,你没事吧?我外甥没欺负你吧?”他明明是看好戏的心态,却装作关怀的样子,许琳琅没见过比他们俩更无耻的人。她从床上坐起来,匆匆忙忙将衣服塞进箱子里,低着头道:“没事!”   冯作庚道:“哈哈哈,没事就好,走走,一起去吃饭!”   许琳琅惨白着脸:“我不饿,你们去吃——”她的话淹没在许母惊喜的笑声中:“冯老先生您也来了,啊哟,请我们去吃饭?啊呀,我们何德何能啊,怎么能让您老请,我们来我们来,他爸,赶快去订酒店!”   许琳琅还没说自己不想去,许母就直接下命令:“琳琅,快点,给冯老先生定点好酒带过去。”   一顿乱哄哄后,许琳琅被挟裹着到了B市最高档的酒店,稀里糊涂地坐在了饭桌上,而她身边,正是一派怡然自得的冯诚甫。 作者有话要说:     ☆、展开追求   虽然是家宴,但冯诚甫的身份摆在那儿,平日咋咋呼呼的许母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有许明朗拉着冯作庚冯爷爷的说个不停。   许琳琅觉得胸闷,忽地站起来低声道:“你们先吃,我去上个洗手间。”   许母道:“哎,琳琅,包厢里就有,你上哪儿?”   “我去外面透个气!”许琳琅不管所有人看着她,径直离开。   见宝贝女儿如此任性,许母讪讪笑道:“诚甫啊,琳琅她性格不太好,你别见怪。”   冯诚甫微微一笑:“我就喜欢她这样。”   许母的笑容顿在脸上,然后迅速放大,一拍大腿直道:“好好好!”   冯诚甫意态安然道:“还有件事希望征得您同意?”   许母急忙道:“好说好说——”   冯诚甫端端正正道:“我想追求您的女儿。您也知道,我一向爱慕琳琅,以前她是有罗先生照顾,现在她离开罗先生,我想继续照顾她。”   许母心里乐开花,双手激动得不知往哪儿放:“哎呀呀,诚甫你也太客气了,这是琳琅的福气,这是多少女人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我羡慕的很呢!你大胆的追吧,琳琅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心地善良长得也好,没的说!”许母不知不觉就得意起来,把许琳琅乱夸一通,许父在一旁听了只觉得汗颜,偷偷捏一把许母的大腿:“你矜持点!”   冯诚甫又看向许父:“当然我也希望您能同意,这样我和琳琅之间就会顺利多了,毕竟家长的意见非常重要,我们结婚的时候,您两位还要去西班牙观礼,我想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婚礼了。”   嘎,是不是太快了点?许母虽然高兴得忘乎所以,但她还没忘女儿不喜欢冯诚甫呢,于是把笑脸收一收:“这个,这个是不是太快了,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冯诚甫一笑,解释道:“西班牙的婚礼因为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要提前准备,有时候一年的准备时间也是有的。再者我考虑到琳琅刚与罗先生分手,这个时候宣布婚礼也可以解除琳琅周围的流言蜚语,我不希望这段时间琳琅还受罗家人的困扰。”   果然想得周到,许父赞许地点头,许母原本觉得有点急了,但一听说婚礼要准备一年,马上改主意了,立即道:“好好好,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我们许家之前也一直在准备,正好能用得上。”   许母这句话刚说完,突然察觉到冯诚甫眉头微不可查一皱,似乎有些不开心,她马上改口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以前准备让琳琅嫁到罗家去的东西根本不合适,我看是要重新布置,诚甫你说怎么样?”冯诚甫听她这么讲,脸上浮现一丝微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桌人谈笑风生,在冯诚甫的引导下将许琳琅“嫁”出去了。   而出了门的许琳琅走到包厢的走廊上透气,夜晚灯火辉煌,走廊上有新栽种的名贵玉兰,静静地吐放花苞。   “冯先生居然让你一个人站在外面赏花?”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许琳琅回头一看,罗竣正站在走廊上歪着头看她,语气不怎么善意。   她有点诧异:“你也在这里吃饭?”   罗竣手肘支在走廊的栏杆上,点燃一支烟道:“我是跟着你来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许琳琅盯着他抽烟的姿势,好半响才回过神:“什么什么话?”   罗竣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浓烟,嗤了声:“琳琅,你还跟我装糊涂,你说和我分手不是因为冯诚甫,你不喜欢他,你讨厌他,说得多动听,可是一回头,你们家又和他搅合在一起,还开开心心吃饭,许琳琅,你把我当傻子?”   许琳琅叹口气,低声道:“罗竣,你既然看见我一个人出来,就知道我这顿饭吃的不开心,你又何必拿话激我?我和你分手从根本上说也是和冯诚甫有点关系,要不是他,我就不会看到那些照片,但绝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承认这点又有什么呢?如果我真的喜欢上冯诚甫,我会大大方方跟你讲明白,不会骗你的,所以请不要再扯着这件事儿不放。”   罗竣把一根烟抽完,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低头盯着许琳琅,突然一把抱住她:“琳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是被冯诚甫陷害的,你要是不听我解释,我这辈子都不能心安,我不想失去你,许琳琅,这些天我一直睡不好吃不好,我快变成一个疯子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能因为几张照片而被否定吗?难道你当初不是真心爱我?难道我的乞求就这么廉价?任何人犯错都有悔改的机会,为什么我就没有!”   罗竣的脾气越发暴躁,面对一点也不心软的许琳琅,他真没办法。   许琳琅忍受他的怒火,淡淡道:“罗竣,这件事我没办法忘记,在我心里刻着呢,即便咱们又重新在一起,我还是过不了我心里这关,所以分开对大家都好,你也不想整日面对如怨妇般的我,特别是我还清清楚楚记得你在床上的表现。”   罗竣面部扭曲咬牙切齿道:“许琳琅,你——”   “罗先生!”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冯诚甫缓缓走到两人面前,指着罗竣捏紧许琳琅的手道:“请你把手松开。”   罗竣脸上马上变换一种表情,既恼怒又带些畏惧:“冯先生,我和我未婚妻有话要说,请您不要插手。”   “未婚妻?”冯诚甫玩味地笑笑,问许琳琅:“是吗?”   许琳琅迟疑下,还是摇摇头,冯诚甫耸耸肩,抬高下巴道:“也许罗先生不知道,刚才我已经在酒席上宣布,鉴于许琳琅小姐和你解除婚约,从现在开始我要追她,请你离她远点,我不喜欢陌生男人靠近她。”   “陌生男人?”罗竣哈哈大笑,捏着许琳琅下巴道:“我这个陌生男人还尽情亲吻过我手里女人的嘴唇,以及她身体的每一部分,冯先生,这也算是陌生男人吗?冯先生,既然你愿意拣我吃剩的,不要的,那随你,请尽情享用!”罗竣甩开许琳琅,转身大步离去。   远处的门开了又关,不停有悦耳的男声女声说着先生请慢走小姐请慢走,但许琳琅视线却一片模糊,罗竣刚才那些话将她的脑子敲得嗡嗡作响,她居然紧张地回头看了冯诚甫一眼,那人直直站着,虽然面无表情,但许琳琅明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悲伤。   冯诚甫察觉到许琳琅在观察他,回过头扯开薄唇缓声道:“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过往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从今往后,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他似乎看出许琳琅想说什么,又道:“至于罗先生,我不会动他,他还不够资格。”   许琳琅想说谢谢,突然察觉有些怪异,改口道:“我不知道你在酒宴上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爸妈应承你什么,总之与我无关。”   许明朗出院后,许琳琅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当中,就在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又有流言四起说她傍上了更大的豪门,流言的根据大概就是冯诚甫每日等在校门口的豪车,比罗竣的法拉利还要高出几个档次。许琳琅虽然每天见到那辆车就主动避让,绝不和冯诚甫搭话,但他每日在校门口就那样静静地停着,等许琳琅去坐公交又缓缓跟着,是个瞎子都看得出豪车的主人在追许琳琅。   让许琳琅困扰的不是车,是冯诚甫本人。如果说罗竣追她采取的是死缠烂打,冯诚甫就是彬彬有礼的,却比纠缠更可怕。每当许琳琅视而不见,或者采取避让逃离的手段,无论她怎么视而不见或者逃到哪里,冯诚甫都能有办法找到她。她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他的人,她连与陌生男人说话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比如现在有学生家长找她了解自己孩子的情况,许琳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位家长就及时地被校长派来的心理辅导老师请出去了,并美名其曰学校已开展针对性辅导,有事可找心理辅导老师。   许琳琅终于忍无可忍,跑到校门外敲开冯诚甫车窗,愤怒道:“你影响到我的工作了,请你离开!”   冯诚甫形状优美的头颅从电脑面前抬起,淡淡道:“我请你约会你不肯,只有这样了,我要确保没有陌生人接近你。”   许琳琅气得脸庞嫣红,双眼冒着怒火道:“你就是个神经病!”   冯诚甫耸耸肩,带点漠然的态度道:“是吗?是你招惹我这个神经病的,只有你能治的好,许琳琅,我的耐心快用完了,要么你自愿和我结婚,要么我强迫你和我结婚,我出于尊重你的意愿,希望你选择前者,如果你拒绝,我不介意采取后者。”   许琳琅后退几步:“你不能这么干!”   “我能!”冯诚甫深刻的五官隐藏在阴影下,十分傲然。 作者有话要说:     ☆、恶毒的言语   与冯诚甫交涉无果,许琳琅忍住内心的烦躁上完课,走到操场一侧的游乐场时又遇见了董主任。他拎着一个手提包,西装穿的很端正,短发,带着黑框眼镜,远远的站在阳光底下,身上发散出简单的朴实的生活气息。他大概是很不好意思,见到许琳琅第一次有些犹豫踌躇,但还是走到她面前,扶扶眼镜问:“许老师,你心情不好?”   许琳琅眨眨眼,用脚去踩地上冒出来的杂草,轻嗯了声。董源有些手足无措地握起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下,然后道:“是因为冯先生吗?他最近经常出现在博爱,办公室里都快被他送的花塞得没有插脚的地方了,不过这是许老师你的私事,我们领导不会干涉的,但要注意对孩子们的影响。”董主任永远都是一板一眼正正经经的,即便是有些嫉妒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变成了一以贯之的训导。   起初许琳琅很害怕董源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不过听习惯后,居然也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了。   她阴霾的心情逐渐转好,笑嘻嘻地站直身体,将手放在额前一挥:“董主任,我会处理好的。”   “嗯!”董源脸又红了:“你还不回家?”   许琳琅摇摇头:“出去又要面对那人,我不想看见他。”   董源面色一喜,道:“许老师,如果你不介意,我知道博爱后门有条小巷可以避开冯先生,我带你出去。”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董源有些羞赫:“是调皮的学生在破损的墙上挖了一个洞,学校还没有封起来,我想应该可以走。”   “好——”许琳琅显得有些高兴:“那我们走吧。”   董源在前面带路,一路上他小心翼翼避开可能遇见的同事,然后把许琳琅领到博爱后门的一个偏僻的地方,果然有个刚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从洞口往外看,是一条安静的小道,小道的尽头就是热闹的集市。许琳琅觉得有意思,身先士卒钻过去,然后对董源招招手:“董主任,您可以过来了,这边很安全。”董源有些受宠若惊,忙钻过去,站定后拍拍衣服道:“许老师,你可以叫我董源,董主任太生疏了,再说也不是多大的官。”许琳琅也道:“好,那您也直接叫我琳琅吧。”   两人说定称呼的事,许琳琅一想到不用遇见冯诚甫,心情好多了,她指指远处的公交站台:“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好——”董源话到嘴边,突然又喊住许琳琅:“许老师,既然来到这里,不如吃个饭再回去,那边有家很好吃的牛肉面馆,有时候我下班了没有事情做,就会来吃一碗,料足味道也好,你可以尝尝。”许琳琅原本不饿,但这次奇特的不受冯诚甫困扰的经历让她心情大好,连带也觉得董源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便愉快答应下来。   两人顺着小巷子找了找,在拐弯处找到个不太时髦的店面,铺子很老但很干净,做面的是位中年男人,似乎不太爱说话,往来的客人都凭他下面的老婆张罗。见董源来了,中年男人抬头一笑:“董老师您过来吃面,还是老规矩吗?”   董源点点头,马上又道:“我带一位同事过来吃,和我一样,麻烦你不加香菜。”许琳琅觉得很意外,董源解释道:“学校有好几次聚餐,我都看见你把香菜挑出来,一点也不碰,所以我做主帮你说了,你不会怪我吧。”   许琳琅一笑,摇摇头,觉得这个董源还是蛮体贴的。   牛肉面下好后,两人开始吃,不知道面里放了什么料,汤头特别香浓,牛肉大块也很有嚼劲,许琳琅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所以埋头专心致志品尝,董源吃了几口抬头问:“怎么样琳琅?好吃吗?这家店不在闹市区,做的都是老主顾的生意,所以很实惠。”   许琳琅不顾形象鼓着腮帮子道:“嗯,好吃,最近明朗出事,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这面太香了。”   董源很开心,见许琳琅吃的这么爽快,也大口大口吃起来。两人吃完面,放下筷子休息,董源才道:“琳琅,前几天我对你说的话,我既希望你放在心上好好考虑,但又不愿意你因为想着这件事而和我生疏,所以心情很矛盾。”   许琳琅明白董源的意思,他是不愿因为表白而失去她这个朋友,难得有这么个人一直默默守候在她身边,许琳琅不是不感动,但遗憾的是,她已经爱无能了,没办法喜欢上他,再者冯诚甫还在纠缠,董源想与他抗争,无异于螳臂当车,许琳琅不想连累他。她道:“董源,你是个很好的领导,也是个好老师,更是个好朋友,我的事情太复杂,不想将你卷入其中,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做很好的朋友吧!”   董源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好,我知道了,不过我有个请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天你突然发现我的好,愿意和我在一起,那请你一定要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全身心爱护你的。”   董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从他工作态度上可以体现出来,许琳琅觉得有些为难:“董源,你不能就这样等下去——”   董源止住她的话头:“我不会一直等下去,但一定要等到你结婚生子,我才会考虑重新喜欢上别人。如果你一直不结婚,我就一直等下去。”   许琳琅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董源道:“你不要有负担,这是我的事情,我做出的决定,没有人强迫我。”   董源说出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对许琳琅的承诺,一下子轻松了,他站起来道:“我们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到车站后,许琳琅与董源挥手告别,想走一站路再坐车,刚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面前就被那辆显眼的豪车挡住,车窗慢慢摇开,冯诚甫冷凝的面孔露出来,带点质问的态度道:“你和别人吃饭了?”   许琳琅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冯诚甫将车开到她面前,长腿一跨下车问:“你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嗯?”   许琳琅抬头道:“和同事吃饭,这是我正常的生活应酬,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冯诚甫冷声道:“上车!”许琳琅不干,他怒火终于爆发,一把抱住许琳琅扔上车。   “你不能这样对我,冯诚甫,你这样强迫我有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过不喜欢你,你怎么非得这样!即便你强迫我结婚,那又有什么意义?绑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在身边,你就高兴啦?”   “事到如今,无论是得到你的心也好,还是得到你的人也好,反正无所谓,如果你愿意爱我,我会感激上帝,如果你永远不能爱我,只需要留在我的身边就好。我的家族已经开始准备我们的婚礼,希望你能好好接受,也理应当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去你的见鬼婚礼!谁要想嫁给你就嫁,反正我不嫁!”许琳琅挣扎着下车。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冯诚甫在她背后又一次问。   “我根本就讨厌你的相貌!”   “你说什么?”冯诚甫猛然一震,俯下|身体恶狠狠盯着许琳琅:“你再说一遍!”   许琳琅也不怕了,如果有什么能打击冯诚甫的自尊心,那就来吧,她道:“我根本不喜欢你的长相!我讨厌你眼睛的颜色,你明白吗?”   冯诚甫似乎受到强烈刺激,他英俊的面容狰狞起来,碧色眼眸迸射出寒光,吐出几个字:“你居然也——我以为你是不同的!”   “是,我就是讨厌你的眼睛,讨厌你的五官,你以为我是不同的是吗?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就是个世俗的人,我讨厌你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是个混血鬼,是个性格扭曲的混蛋,你有钱了不起,我不需要!”许琳琅一口气吼出这些话,胆战心惊地看着冯诚甫绅士形象全无,气喘吁吁地猛盯着她:“你这个女人!”冯诚甫从来都在疑问为何许琳琅就是不肯接受他,也曾想过千万万条理由当中的,这一条最令他害怕的理由。从小到大,他因为私生子和混血儿的身份不被冯家人接受,后来他遇到了许琳琅,这个漂亮的中国小女孩,开始有了爱人的欲|望,但为什么——她居然也嫌弃他的身份和相貌,她,究竟有没有心?   冯诚甫面色既难过又沉痛,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居然是这样,许琳琅,你够狠,好好,我冯诚甫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许琳琅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用手捂住嘴唇哇地哭出来,不停地喊着:“对不起冯诚甫,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秘密,永远没有办法告诉别人,却为此要伤害一个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爱的男人,许琳琅知道自己很蠢很恶劣,但她真的没有办法与他生活在一起,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心理障碍,是恶心黏腻的深潭,是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许琳琅从未想试着去了解冯诚甫的内心,但也深知他是个骄傲固执的人,如果说这个世界能有一件事能击倒他,就是他讳莫如深的私生子身份。冯家人在香港是大家族,世代家训严谨,子子孙孙娶妻生子讲究血统纯正,可惜冒出个叛逆的冯安妮,不仅与风流花心的阿隆索鬼混,还诞下混血儿冯诚甫,这于冯家无疑是一桩丑闻,所以冯安妮的爷爷才坚决不让冯诚甫认祖归宗。而冯安妮生下冯诚甫之后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但闪念间想起阿隆索的柔情蜜意,便觉得即便那个人死了,好歹手中握着那个人的一点骨血,也算是得到了那个人。   童年的冯诚甫一度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母亲冯安妮,更痛恨绝情的冯家人,在香港读书时性格孤僻不爱言语,每每有同班同学取笑他的身份与眼睛颜色,即便他打不过别人,也会以高瘦的身躯对嘲讽他的人全力一击,所以他从来没有朋友。直到他遇见漂亮的中国娃娃许琳琅,那么安安静静坐在教室的一角,冯诚甫和别人打架时,她会轻轻皱一下眉头,但很快把目光移开。当别的女生对他大献殷勤送饭送花时,许琳琅什么都不做,就像一个小仙女般遗世独立。冯诚甫为他深深着迷,不可自拔。   而就在今天,她终于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冯诚甫很绝望,但绝望当中又有丝破罐子破摔的痛快。长久以来,他努力遵循顾问谢家成所谓的追求法则,以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获取她的芳心,但似乎起不了什么效果。现如今,冯诚甫已经知道许琳琅瞧不起他,如旁人一般鄙视他,那他还有什么顾忌呢,只有傻子才会继续忍耐下去,冯诚甫从来不做蠢笨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行凶   和冯诚甫摊牌,许琳琅也曾想过会惹怒他,但他逼得太紧,许琳琅困倦之余才会说出那番话。但之后的日子,冯诚甫既没有让冯作庚出马说好话,也没有找许家人或者许氏的麻烦,他就像一颗飞溅在烧红炉火之上的水滴,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许琳琅在有逃出生天的庆幸感之余,竟也生出一丝悲痛与无可奈何。她永远忘不掉冯诚甫转身离开时决绝落寞的背影,以及再也不肯回头看她一眼的高傲头颅,而这是她自作孽,又有什么可心疼或者可挽回的呢?   许琳琅放平心态,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走回正轨。经历了与罗竣相爱到订婚的时光,以及与冯诚甫抵死纠缠的不堪日子,她的心很疲惫,很想找棵大树坐下来歇息下,而这时,与她保持恰当距离的董源走进她的生活。即便许琳琅清楚表明,没办法喜欢上董源,但她发现,只要在博爱教书,就很难不遇见他面对他。董源是她的领导,也是她的同事,有时候许琳琅的粉笔没有了,董源会适时送上一盒。许琳琅带学生出节目,董源也会默默守在后台,帮许琳琅搬运些重物。有时候不管许琳琅拒绝,夜深了还送她回家。   许琳琅低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她明知自己没有爱上董源,却习惯了他的关照与爱护。   而董源永远都是那句坚持的话:我对你的好,是我自愿的,请你不要有负担。   许琳琅犹如温水煮青蛙,沉浸在简单的朴素的却又愉快的真实生活氛围中。所以博爱最近有传言董主任恐怕好事将近,终于能追到博爱的校花。林浅浅听说此事,跑过来问许琳琅:“你要做董源的女朋友?”   许琳琅诧异:“你又听谁说的?”林浅浅瞪她一眼:“博爱都传遍了,就你后知后觉!”   许琳琅觉得博爱的同事都很无聊:“怎么会?我们是朋友。”林浅浅道:“哎呀呀,我说许琳琅,你别跟我这副性子,你要是喜欢董主任,就跟他好好相处,别吊着人家,我看董主任人挺好的,你现在是空窗期,处处也不错。你要是不喜欢他,可别让董主任越陷越深,董主任是痴情人,你要是让他爱的死去活来你再抽手,说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林浅浅的话惊醒许琳琅,她心中暗自责怪自己,怎么不知分寸,于是在以后的相处中,她刻意与董源保持了距离。   董源也察觉到了,马上跑过来跟许琳琅表明自己的态度,说他是个理智的人,请许琳琅不要因为考虑这层问题而刻意与他拉开距离,而许琳琅又无法避开他,所以两人的关系,真的看起来像是谈恋爱的样子。   这天,许琳琅正在批改作业,门外匆匆闯进来一位老师,他拉住许琳琅就跑,许琳琅急了问:“什么事儿?”   那人道:“董主任出事了,在医院里呢!”   许琳琅心里一咯噔,自从许明朗出事儿后,她就特别害怕有人突然跟她说有她关心的人出事了,她揉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两人上车后,那人道:“我和董主任一起去订教材,刚走到书店门口,就有两个人直接冲上来抢我们身上的钱包。董主任看不过去,挥拳揍了那两人,没想到那两人持刀刺伤董主任,钱包也没抢都跑了。”   许琳琅脸色凝重,那人又道:“不过我看那两人也不像是冲着钱去的,第一他们的目标是董主任,第二后来董主任的钱包都掉地上了,那两人也没捡起来,反而大摇大摆顺顺利利逃走,看样子是有接应。”同事把自己的分析说完,许琳琅的脸色更难看了,如果她猜的没错,肯定是冯诚甫干的!她原以为他心高气傲,不屑于与她计较,没想到他还有后招,只等着慢慢一招一招逼她呢!   许琳琅按捺心中的怒火不提,急匆匆赶到医院,见着董源时他正好被医护从急救病房推出来,身体倒无大碍,就是出血太多伤口又大,需要静养多日。董源伤口被紧紧包扎面色惨白的模样让许琳琅心怀歉疚,她应该早些听林浅浅的话与他保持距离的。董源醒过来见她呆呆地坐着,勉强笑道:“琳琅,你过来看我?”许琳琅急忙回神,摸摸他的额头道:“要喝水吗?”   董源虚弱地一点头,许琳琅用棉签沾点水帮他润唇,又喂给他一点水,抹抹眼泪道:“是我连累你。”   董源一笑道:“说什么傻话,事情真相还没弄清楚,再者即便是我招惹了什么人,也是我自愿的,人生谁没有风风浪浪,走在路上也有可能被车撞到,这点小伤算什么。”董源的话让许琳琅更内疚了,问:“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买。”   董源道:“鱼片粥,谢谢你琳琅。”董源的老家在A市,父母和妹妹一时赶不过来,许琳琅决定亲自照顾他。   董源修养的这段日子,许琳琅真的发现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虽然被照顾的对象是他,但他仍不时提醒她要多加衣多喝水,不能熬夜。这种关照不是带有压迫感和强制性的,而是如春雨般润物无声,许琳琅不知不觉就接受了,可能与董源教导小孩子有关,毕竟他是B市的名师。   虽然报了案,但警察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什么,监视镜头下两个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伤人的劫匪就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董源不在意,但许琳琅内心气闷,这天她回到家想了半日,拨通冯诚甫的电话,质问道:“是你派人伤了董源?”   冯诚甫在那头静默片刻,才懒洋洋道:“你认为是我做的?”   “是!”许琳琅应得很干脆。   冯诚甫嗤笑声,悠然道:“许琳琅,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成见如此之深,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是个没有人要的私生子,所以什么坏事都是我冯诚甫做的,对吗?许琳琅,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冯诚甫做事,从来不会遮掩,更不会只使出伤人的下作手段,我要他死,就必须死得干干净净,所以你还是去问问你亲爱的前未婚夫罗先生吧,他或许比我更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冯诚甫说完,挂掉电话之前以诡秘低沉的声音道:“许琳琅,等着我。”   许琳琅心口一缩,冯诚甫话中有话?但很快又被他上句话转移注意力,他的意思是,和罗竣有关?   许琳琅慢慢放下电话,她不想去找罗竣,连个电话也不想打,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听见他的声音,只要罗竣两个字出现在她脑海,她就能想起那些不堪的照片。不过她不找罗竣,罗竣倒是把有些东西送上门来。   被送过来的同样是一堆照片,许琳琅认识照片上的人,就是刺伤董源的其中一个。他衣冠楚楚,正捏着酒杯带点恭维的态度和冯诚甫说着什么,照片上的冯诚甫没什么表情,带点淡漠的神色看向那人身后,照片没有修饰过的痕迹,照常理推算,冯诚甫应该与刺伤董源的凶手是旧识。许琳琅不知道罗竣寄照片过来是什么意思。   再次约见面时,罗竣坦然道:“琳琅,照片是我找到的,听说董主任的事情之后我觉得很同情,也很遗憾没有找到凶手,但又有心让你看清冯诚甫的真面目,所以就派人去寻了些与凶手有关的旧照,琳琅,冯先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你应该清楚,但是我不怕他,我可以保护你。”   许琳琅并不能单从照片就断定冯诚甫是幕后指使的人,她态度保留道:“谢谢你对董主任的关心,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凶手到底是谁,只有找到最确切的证据才能判定,冯诚甫说他没有做过这件事,我虽然不能相信他,但也不能武断地认为幕后指使的人就是他。罗竣,你回去吧,谢谢你为我考虑,但不能改变我们分手的事实。”罗竣听完后神色似乎不如以前那么激动,他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眼神放出柔和的光芒:“琳琅,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承认我做错事,也在你面前说过不该说的话,但我爱你的心始终没有改变,我知道你不会再给我机会,但我会一直等在你的身后,永远保护你。”   罗竣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是令许琳琅毛骨悚然,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罗竣,你不用这样,我是不会回头的。”   罗竣笑笑,起身潇洒地离开。拿着手上的照片,许琳琅有些迷惑,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冯诚甫做的,那么接受他报复的,不仅仅是董源一个人,还有他们许家的每个人,她必须找他问清楚,如果他非得执意报复她,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可许琳琅不知道再见冯诚甫一面,是那样的艰难。她先是给冯诚甫打电话,但冯诚甫只是低低嘲讽般地笑一声,然后挂掉电话。许琳琅心焦,害怕冯诚甫又对许家人出手,便去找冯作庚,偏偏冯作庚是个狡猾的小老头,不知道是不是与他外甥串通好,竟然闭门谢客。   许琳琅拎着背包等在Osborne财团位于B市繁华市中心的商业大厦,远处高楼鳞次栉比,但远远不及眼前这栋恢弘华丽,中午的太阳光照射在楼面洁白低调花纹繁复的墙砖上,让许琳琅眩目。她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等到冯诚甫从高楼里走出来,她这时才明白,如果不是他刻意屈就,她与他的地位何止能用云泥之别来形容。冯诚甫仍旧是一套得体华贵的深色西装,大理石般英俊深刻的面容面无表情,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心微微皱起,身后跟着谢家成与胡安。而三人身后又跟着一大批恭送的部门经理,应该是刚开完董事例会。   走下阶梯,冯诚甫抬眼一看站在面前的许琳琅,默默盯着她不说话。胡安笑靥如花走上前叫道:“哦,美丽的许小姐,你找老板有事?”胡安最近中文进步很多,日常生活对话完全没有问题。他已经默默下定决心,要在许小姐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成功把谢家成挤下去,但鉴于谢老鬼提出的建议,目前实在不能与许小姐多套近乎,他已经很克制了。   许琳琅对他点头,温和地笑道:“胡安先生您好,几日不见,你已经很适应中国的生活了。”   胡安笑眯眯道:“是的,许小姐,不过伯爵马上就要回西班牙,看来我能享受中国美食和美人的机会不多了,实在遗憾啊!”   冯诚甫马上就要回西班牙?听到这句话,许琳琅的内心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有微微的遗憾。   那既然准备离开B市,为何还要对董主任出手?   像是察觉到许琳琅的疑惑与不解,以及眼底淡淡的情绪,冯诚甫俯视着她,问:“许小姐,有事?”从琳琅变成许琳琅,再变成许小姐,来自冯诚甫的威胁感总算减小,不过这令许琳琅有些不知所措。她道:“有些事我想问问冯先生,不知您有没有时间?”   “你说吧!”冯诚甫双手插兜,仍旧站在那里,脸上表情淡淡的,只是眼神有些锐利。   许琳琅一看他身后,谢家成与胡安正兴致勃勃伸长脑袋准备偷听,她有些尴尬和不自在:“能单独谈谈吗?”若是冯诚甫追得紧时,听到这话恐怕要激动个两三天,但如今他老神在在,带点不经意道:“许小姐,我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如果你想谈,请上车,我们边走边聊。” 作者有话要说:     ☆、伺机而动   许琳琅把冯诚甫对她的威胁感降到最低值,想到既然两人已经摊牌,他又要回西班牙,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便答应了。上车后,谢家成开车,胡安照旧坐在副驾驶,许琳琅与冯诚甫坐在后座。他腰板挺得笔直,眼神淡淡看向前方,并未与她有什么身体接触,一切反应都很自然。   许琳琅调整语气道:“冯先生,今天来,是有件事想向您求证,罗竣,他给我看了些照片,上面有个疑似凶手的人,与您是旧识,所以——”   “所以你怀疑我是指使之人?”冯诚甫并未动怒,反而唇角展开一丝笑意:“你认为呢?许小姐?”   “我?——”   许琳琅踌躇道:“我并未这么想,单凭一张冯先生您与疑凶见面的照片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我想您亲口告诉我,董主任是不是您派人去伤的,我只想知道这个。”许琳琅睁大湿漉漉的眸子,眼神里是懊悔与歉意:“我与董主任只是普通朋友,他受伤,我很难过。”   冯诚甫没有答话,他换个问题问:“那你相信我吗?”   许琳琅一愣,认真想了想从认识他以来,似乎他真的从未做过伤害她或者她家人的事,再者当街行凶也不是冯诚甫的做事风格,便摇摇头:“我相信你。”冯诚甫的眼神似乎一亮,但马上又沉寂下去,他道:“谢谢你的信任。”   两人之间无话,许琳琅又道:“听说您要回西班牙?”   冯诚甫嗯一声,看向她:“家族的生意都在欧洲,来B市是为了你,现在也应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许琳琅想说祝他一路顺风,但又觉得过于虚假,只好道:“好——”   冯诚甫似乎不愿与她多谈,将手扶在膝盖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许小姐想在哪儿下车?”   许琳琅一愣道:“前面停就是,不麻烦你们,我可以自己乘车回去。”   冯诚甫唔了声,许琳琅鼓起勇气道:“上次我说的话,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而是我们并不合适,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许琳琅指的是她讨厌他混血儿小杂种身份的事,当初许琳琅口不择言,事后内心隐隐后悔,许琳琅之所以一直以来没用这招拒绝他,就是不太愿意在冯诚甫伤痕累累的心上再猛划一刀。但冯诚甫实在太偏执了,她不得已而为之。   冯诚甫唇角若有似无一笑:“许小姐,你不用太在意,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即便其他人现在不敢在我面前议论,但背后我也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我的身份,我自己清楚。”他的语气里带有淡淡的自嘲,许琳琅被他无所谓与冷漠的态度噎住,心里像是装了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车停稳在路边,谢家成道:“许小姐,您要在这儿下车吗?要不我送您回家?”   按照冯诚甫一以贯之的绅士风度,即便是耽误时间,也绝对会派人送许琳琅回家。所以谢家成提议后,冯诚甫并不反对,碧色眼眸看着她,似乎等待许琳琅回复。许琳琅有些尴尬,都已经拒绝人家追求,如果再赖着要人家送,不免显得恬不知耻,忙道:“我自己乘车,谢谢你们。”   谢家成将车停稳在路口,那里车来车往很便利。许琳琅下车后看了一眼密不透风的车窗,隐隐感觉冯诚甫锐利的眼睛正注视着她,许琳琅以为他是略微心有不甘,也不在意。正要越过路口去乘车,谢家成突然从身后追上来:“许小姐,冯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许琳琅有些意外,见谢家成开车消失在车流当中,打开手中的东西一看,当即白了脸。   住院半个月的董源终于可以出院,博爱的老师手捧鲜花过来祝他身体康复,许琳琅也夹杂在人群中。   董母看着儿子见了许琳琅之后一直闪着温柔水光的眼神,以及脸上掩饰不住的期待与甜蜜,走上前拉着许琳琅的手道:“这位是许老师吧?董源这段日子拜托你照顾,我们家也不知怎么感谢你。”董父董母都是知识分子出身,大学教授,说话做事很有分寸,心中虽然喜欢许琳琅这个小姑娘,但当着博爱这么多同事的面,也不能让小姑娘下不了台。   许琳琅有些受宠若惊,原本董源受伤都是因为她,董母这么说,实在让她汗颜,当即回道:“董主任——平日里对我们多加照顾,这次他出事,我们帮忙是理所当然。”许琳琅的客套话让董源兴奋的眼神暗了暗,等博爱的同事走后,他邀请道:“琳琅,一起吃个饭吧,正好介绍我爸妈给你认识。”这分明是见家长的架势,许琳琅心一惊,忙回道:“不了,我家还有事,我先走了董主任,你们慢慢聊。”   许琳琅落荒而逃,董源举起正要拉住她的手顿在半空,脸色一下子灰败下去,董母见儿子如此失落,忙安慰道:“许小姐或许真的有事,我们下次再约。”一旁的董父瞧了许琳琅,感慨道:“果真不错,儿子你好眼光。”   董母难得用眼一横丈夫:“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看把源儿迷的,肯定是个不省心的主,不过源儿喜欢我就喜欢。”   董源落寞地摇头:“不只是漂亮,她——”董源用手捶捶脑袋,重新振作精神走下床:“好了,我们回家,我下次约她出来和你们吃饭。”   逃命般跑出医院的许琳琅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喘气,她现在真的很害怕与董源接触,只要一想到因为她,董源再有可能遭遇危险时,心中那点依赖的,期望获得平静生活的心就烟消云散了。   她把怀中的东西掏出来仔仔细细再看一遍,又再三确认手中的东西没有经过任何造假,才心事重重又带点愠怒地放进背包里。   回到家,许琳琅刚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安静得有些出奇。她走进客厅一看,竟然是罗竣。大概由于这段日子许家人和冯诚甫走得近,如今罗竣突然造访,不自在的倒是许家人了,罗竣手捧一杯茶,言笑晏晏,似乎专门在等许琳琅。许母一见女儿踏进门,仿若是见了救星,她冲上去抓住许琳琅的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笑道:“你们聊,我去倒茶。”许父也咳了声:“我去看电视。”   许明朗早已躲进房间画画,只留下许琳琅一人面对罗竣。   她面无表情:“你来干什么?”   罗竣放下翘着的腿:“来看你们家有没有需要帮助的,毕竟冯诚甫很难对付。”   许琳琅眉心一皱,厌恶地看着她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如今却变得令人作呕,冷冰冰道:“我们家不需要你帮忙,你马上走!”   罗竣好看的眉目一挑,道:“琳琅,你往日对我不是这样的,冯诚甫对你身边的人做出那样的事,你还要继续站在他那边?”   许琳琅不说话,罗竣又道:“琳琅,如果冯诚甫要威胁你,对付你们许家,只有我们罗家能帮你们!”   这个男人还要继续装下去吗?所谓的男人,都是这么面目可憎?当初他把自己从噩梦的深渊拯救出来,便以为牢牢的控制了她,所以她是无能如何也离不开他吗?许琳琅忍住一杯茶将罗竣泼醒的冲动,带点怒意道:“请你,马上,离开我们家,我们不需要你,我也不想看见你。”   罗竣有些洋洋自得的脸才逐渐转变,恶狠狠道:“不知好歹!”   许琳琅忍无可忍,从背包里掏出一叠东西摔在他面前,厉声道:“罗竣!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干了什么事!董主任明明是你指使人去刺伤的,你为了报复冯诚甫就用照片陷害他,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为了你想得到的不择手段,简直是无耻!”   许琳琅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客厅,许母许父悄悄探出头看宝贝女儿暂时没有安全问题,又悄悄将头缩回去了。   罗竣一愣,举起手轻轻拨开散在茶几上的那堆照片,他交代疑凶以及疑凶行事过程全部用高清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还有事后疑凶偷偷潜入罗氏汇报情况的过程也历历在目,他面目惊疑不定:“这是?”   许琳琅冷冷道:“冯诚甫给我的,你想陷害他,是不是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在做天在看,你知不知道那把刀偏一分董源就救不回来了,你为了报复我,竟然罔顾法律,指使人当街行凶伤人,你到底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我爱过的人!?”   许琳琅的眼泪慢慢流下来,喃喃自语道:“我们之间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罗竣,我很累了,你走吧!”   罗竣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有滔天恨意,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冯诚甫连董源身边都派人跟着,那个男人,究竟想对许琳琅做什么?然而成者为王败者寇,他失算了,也许这一下永远都挽不回许琳琅,不过服输不是他罗竣的个性。   看着许琳琅指着门外,罗竣轻轻松松站起来,笑意不明道:“琳琅,我承认我想整冯诚甫,所以任何法律人性都不会放在眼里,我说过,抢我东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董源,谁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追你,他活该!”许琳琅已经觉得眼前人不可理喻了,声嘶力竭道:“你滚!”罗竣走到她身边:“许琳琅,我等着你来求我。”   罗竣离开后,许琳琅坐了很久,直到觉得满身疲乏,才想举步回房休息。一抬头,正好看见亲妈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许母抓住重点问:“那才罗竣提到的董源又是怎么回事,琳琅,你不会和他在一起了吧?”   许琳琅揉揉眉心:“妈,你别瞎猜,他是我同事,还是我领导,只是普通朋友,我不搞办公室恋情。”   “那?”许母仍旧孜孜不倦,继续追问:“琳琅,你听妈说,人冯诚甫可比这个董主任强,你别头脑发昏,你矫情个啥啊?”   “我就是矫情,我就是犯贱,我就是个祸害!你们满意了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你们干嘛都来烦我,呜呜呜——”   许琳琅一哭不可收拾,趴在许母的怀里道:“妈,我不想这样,我心里也很痛苦。罗竣,罗竣他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冯诚甫,他——呜呜,我对不起他。董主任,他就因为我差点没命了!妈,我是不是该死,我是不是——”   “许琳琅!”许母一喝,怒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该死不该死的,你别吓妈,你到底是为什么啊?交个男朋友嫁个老公怎么就这么难?妈虽然平日里说让你高嫁高嫁,但你真要喜欢个普通人妈也不会说什么,关键是你现在都搞不清楚你想要什么。刚才听你吵架的意思,和罗竣是不可能了,那冯诚甫呢?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妈心里也有个谱啊!”   这算是许母的真心话了,许琳琅抽噎会儿才道:“妈,暂且不论我是否喜欢他,我这辈子就没法子和他在一起,我不能啊!”   “为啥啊,你到底是为啥啊?”   许琳琅欲言又止,眼睛红肿看看许母,道:“我不想说,你别逼我!”   许母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留下长长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欲行不轨   天越来越冷,许琳琅裹紧外套匆匆而行,经过路边的小摊贩,看到厚实的口罩迟疑下,忙蹲下来掏出零钱买了个戴上。街上到处是戴口罩的女人,所以她的行为并未多怪异。许琳琅走进学校,但没有朝办公室而去,而是顺着上次董源告之的路线,找到那个还没有被堵上的洞口。   她心中一喜,侧过身子钻过去,然后顺着僻静的小道一直往前走。七弯八拐之后,来到另一条主街的路口,挥手乘车,直奔一家疗养院。这家疗养院位于B市市郊的西面,道路两旁栽种着笔直高大的白桦树,秋风起,树叶挣扎几番,最终被无情的风吹落。   疗养院看起来很破旧,还是20世纪八十年代仿前苏联的建筑,两边有高高的隆起的尖塔,平添一股肃穆与森然。因不是周末,前来探望病人的人并不多,许琳琅在上台阶之前,拉拉自己的口罩,让它遮得更严实。走进门之后,面前是一览无遗的空旷大厅,值班的护士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越发显得冷清沉寂。   许琳琅没有跟护士打招呼,而是轻车熟路上了三楼,走到309房间,房间门没锁,她轻轻推开,喊了声:“夏芳。”   纵然她是喊了,但面窗而坐,一动不动的背影仍是没有回应。许琳琅不在意,她轻轻走到夏芳面前摸摸她的手,感觉冰凉刺骨,便扶她重新躺在床上。疗养院工资微薄,所以护士不尽心是常理,许琳琅每次过来,都会看到夏芳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前。   躺在床上的夏芳眼睛咕噜噜转几圈,有些迟钝地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琳琅?”   许琳琅眼眶一热,忙点点头,她将背包扔在地上,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打开倒出还冒着热气的馄饨道:“你上次想吃的馄饨,我给你带来了,你坐起来吃点。”夏芳哦了声,然后笨手笨脚爬起来,啊地张开嘴,许琳琅将一口馄饨喂进她嘴里,问:“好吃吗?”   “好吃!”夏芳嚼也没嚼就胡乱吞下去,嘴边不断有涎水流下来,许琳琅熟练地掏出手帕帮她擦擦,又喂了几口,问:“下次想吃什么?”   夏芳眼珠转几下,摇摇头:“不吃,要妈妈——”许琳琅放下碗和勺子,应道:“好,我下次去找伯母,让她过来看你。”   夏芳的脸上露出笑容,但因面部表情十分不自然,所以显得有些诡异。许琳琅抬头一看,夏芳的头发乱糟糟的,恐怕是上次她帮忙梳过就再也没有人管了。许琳琅从背包掏出梳子,但夏芳可能十天半个月没有人帮忙洗头,所以头发脏且打结,十分难梳,许琳琅却毫不在意,转而帮她打盆热水过来洗头,又帮她吹干,最后系了个漂漂亮亮的发髻。夏芳很高兴,拿着镜子照了很久。   许琳琅又抬头打量下冷冰冰的屋子,只有上次她带过来的取暖器孤零零立在那里,护士没有给通电,许琳琅心里气闷,但也深知这不是耍脾气和找茬的时候,她迅速走出房间,来到值班室,那几个嗑瓜子聊天的女人看见她头也不抬。许琳琅语气温和道:“我想请问,这么冷的天,为什么309室的取暖器没有打开,病人都要冻坏了。”   其中一个护士似乎认出许琳琅,站起来道:“许小姐,不是我们不开取暖器,你也知道市里拨款少,全凭病人家属出点费用,再加上我们几个强撑着才能维持下去,现下病人多,要是每个房间都开空调开取暖器什么的,这个费用谁出?”   许琳琅仍旧语气淡淡的:“上次我加了取暖的费用——”   那护士道:“许小姐,你又不是不清楚,309病人的家属好几个月都不来一次,有时候病人病症发作,摔坏的东西也是需要照价赔偿的,这一来二去,剩下的钱怎么也补贴不了啊!”许琳琅不想跟她们扯这些人在其中克扣了多少,径直掏出皮夹,数出上万的现钞,道:“不知道这些钱用作取暖费够不够?希望我下次来时,309病房的取暖器是开着的,热水也要常备。”   几位护士纷纷围上来,笑道:“好说好说,许小姐,你放心。”许琳琅又从皮夹里掏出三千,道:“这些是给各位喝茶用的,毕竟天这么冷,还让你们费心。”许琳琅等众人喜笑颜开接过钱,转身又回到309病房。   夏芳总是迷迷糊糊的,不发病还好,也能认出许琳琅,要是一发病,几个人都架不住她。这时取暖器通电,屋子里开始暖和,许是温暖了,夏芳有些懒洋洋的打瞌睡。许琳琅看她愚痴的面容,心里像针刺般难受。   那个时候,她和她一样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一起去香港做交换生,一起做着遇见白马王子的美梦。但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毁了她们两个人,夏芳受到强烈刺激,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毁了,而自己,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夏芳已睡着,许琳琅拉着她的手喃喃自语道:“夏芳你知道吗?我宁愿如你这般浑浑噩噩,好过我在世上折腾得遍体鳞伤。我以前跟你提到过的,我的未婚夫罗竣,他已经不是原来的罗竣了,我原以为能拯救我的是他,但——或许是我从内心底来说,仍旧是没有完全接受他吧。”   她顿了顿,又道:“我又遇见那个男人了,他叫冯诚甫,他眼睛的颜色很特别,他为我而来,但我却狠狠伤害了他,夏芳,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能更坚强点,如果我能把心中的仇恨放下,是不是会过的更好点?但是夏芳,我不能,我恨,如果那个人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拿刀将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将他的眼睛挖下来,让它们摆在你面前,为你赎罪!”许琳琅的声音很冷:“夏芳,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许琳琅趴在床边哭了很久,天外的光微微暗下去,她再不回校,董源或许又要焦急地找她了,许琳琅边为夏芳整理床被边道:“或许我真该与董源相处着试试,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夏芳,你说好不好?”许琳琅又坐了会儿,才亲亲夏芳的额头,拎着背包离开。   刚回到博爱,就有老师迎上来,偷偷对她说:“许老师,有人找你,看样子来者不善,你悠着点!”许琳琅头仍旧有些疼,她走进会客室一看,居然是罗定。他正沉着脸端坐着,面前摆了一杯茶,气势很凌厉,难怪同事说来者不善。   许琳琅将背包扔在桌子上,慢慢坐下来,去了一个康玲,又来一个罗定,他们罗家人到底想干什么?   罗定见许琳琅进来,面色缓和点,但仍旧皱着眉头道:“琳琅,我不知道你和竣儿之间有什么误会,但竣儿今天这个样子,你应该承担起责任。”许琳琅暗想,康玲来软的,罗定就来硬的,他们夫妻配合总是天衣无缝。她道:“我和罗竣之间先不说误会,就只说一点,我和他已经分手,不知道还要但什么责任?”   罗定怒气满面,一捶桌子:“竣儿为你绝食一天一夜,你还有心情坐在这里和我讲道理?”又是绝食,当初罗竣绝食要和自己在一起,作为恋爱中的女人肯定是很感动的,但如今又闹绝食,许琳琅只觉得说不出的烦。她直接道:“爱吃不吃是他的事,您请回吧,恕我无能为力!”   罗定不愧为商界老狐狸,闻此言虽然满面怒容,但仍旧斩钉截铁道:“难道许小姐就不应该去探望一下竣儿,把事情说清楚?于情于理也该给个最后的交代,否则我会让你在博爱身败名裂,你可以掂量掂量。”   许琳琅刚想拒绝,但罗定是个难缠的人,说不定真闹出去了,她自己的名誉无所谓,害怕的是连累家人,于是应道:“好,我去!”   “那请吧!”两人刚走出门,董源就急急忙忙迎上来:“琳琅,你去哪里?”   “我去罗家走一趟。”   “那我和你一起?”   许琳琅想了想:“不用了,这是我的私事,不想让你看笑话。”   董源还要再说,许琳琅已经跟着罗定出门了。   再次踏进罗家,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康玲正坐在客厅急得团团转,见许琳琅进来,把厌恶藏在心底,笑着迎上去:“琳琅,你过来了,竣儿只要你,我们劝也劝不好,只能麻烦你走一趟,来来来,我们上楼!”许琳琅不愿与她撕破脸,什么都没说就跟着上楼了。   到了罗竣的房间,康玲罗定将她往里推,笑道:“你与竣儿好好聊!”门咔擦一声,似乎上了锁,但许琳琅没有多想,她一步步朝床边走过去,罗竣果真躺在床上,不过与绝食相反的是,他面色红润,英俊的面容隐隐藏着不怀好意,正看着她:“你还是关心着我的。”   许琳琅心中警铃大响:“你骗我?”罗竣竟然点点头:“对,我就是骗你!”   许琳琅立即扑到门边拉拉锁,果真是康玲罗定把门从外面锁住了,她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罗竣优雅地从床上站起来:“干什么?我想要你,他们就把你送过来,你说我想干什么?”   许琳琅心头狂跳:“你们一家人都是疯子!这是犯法的事情!罗竣,你放我出去!开门开门!”   罗竣嗤笑:“琳琅,你还是那么的单纯,这底下都是我罗家人,你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了!”   许琳琅浑身颤抖,想找个地方避一避,但罗竣的房里卫生间紧锁,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就连窗子都是密封的。   她手抖地摸出手机,却被罗竣一个健步冲上来挥落在床边,他抱住许琳琅,热切道:“我跟你谈恋爱那么久,都没有真正得到过你,许琳琅,我不甘心,今天我非先睡了你不可,睡了你你就是我的了,你就不会跟我说分手是不是?那个冯诚甫,还没有真正进入过这个地方对不对?要是真正得到你,怎么还可能让你在外面溜达?他可真有耐心,但我等不了了!”他的手摸到许琳琅的内衣里,恶意揉捏出各种形状,然后又转移到下面,将手指探入她干燥的密处。   许琳琅要疯了,被人强迫是如此难受,竟比冯诚甫对她还要恶心!   她刚要呼救,却被罗竣一把捂住嘴唇,他嘴里喷着热气,胡乱而痴迷地啃咬许琳琅细腻洁白的胸:“我干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谁也抢不走!”许琳琅被压在床上,尖叫道:“罗竣,你让我恶心,恶心,恶心!”   罗竣气急,一把撕开她的上衣,恶狠狠道:“那我就让你恶心透顶!”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证   两人在床上翻滚,罗竣死死压住她,许琳琅喘着气用指甲划过他的脸,罗竣吃痛,许琳琅乘他捂住脸时,一脚狠狠地踹向他下面。   这脚没留一点情面,连带许琳琅往日对他的爱意都用尽了。罗竣跪倒在床上呼呼吃疼,手捂着那里恶狠狠地抬头,面目扭曲咬牙切齿道:“许琳琅,你竟然敢踢我,我今天非得干死你!”许琳琅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颤抖着捡起地上的手机,胡乱拨通一个号码,电话刚接通,就被罗竣冲上来挥开,他看了看踩着电话表情晦暗:“你竟然给冯诚甫打电话,许琳琅,你这个贱人,还说和他没有关系!”   许琳琅刚才情急,只想给许父许母打电话求救,却不知道拨到冯诚甫那里去了,不过她没有必要跟眼前恼羞成怒的男人解释。她咬紧嘴唇,怒瞪着罗竣,反正她今日落到他手里,如果有一线生机能逃离她都不会放弃,看来电话是打不通,那只有见机行事了。   罗竣步步紧逼,语气沉痛又带点恶意:“琳琅,你打了电话又怎么样?远水救不了近火,在我罗家,是我罗竣做主!你跑不了!”   他猛扑上去,一口咬住许琳琅的脖子,仿佛要饮她几口血:“我对你那么好,你却爱上别人,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许琳琅被他抱住,胸腔的空气都要被挤出来,她头晕目眩,被抛在床上,罗竣赤|裸着上身覆盖过来,许琳琅迷迷糊糊感觉身体越来越冷,衣服一件件离去,恶心的双手抚摸她的全身。   砰——砰——   楼下突然传来几阵沉闷的响声,沉醉在许琳琅身体里的罗竣猛然抬头,双目射出惊疑不定的光芒。他一跃而起,迅速披上外套,将许琳琅用皮带紧紧绑在床头,还没等他走进门边,房门就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只需两三下,门锁就被打穿,一群黑衣人手里持枪闯进来。其中似乎是个领头者,他一个健步冲到床边,迅速将许琳琅雪白的双肩遮盖好,低声道:“许小姐,抱歉,我们来迟了!”   剩下的几位黑衣人团团围住罗竣沉默不动,罗竣胸膛敞露,哪里还有往日风度翩翩的样子,他喝道:“你们是谁?居然敢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他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理会。罗竣气极,突然想到什么,冲下楼一看,罗家的仆人已被枪声吓得作鸟兽散,罗定与康玲头发披散衣衫凌乱地被绑倒在客厅的地上,他们看见罗竣下楼,康玲喊道:“竣儿,救我!”   罗竣复而跑上楼,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谁?”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仿佛这时候才记起房间里有罗竣这号人物,他轻轻一点头,其中一个大汉鬼魅般移动至罗竣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打得罗竣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上。罗竣吐完这口血,又昂起脖子嘶嘶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是冯诚甫派来的,是不是?”黑衣人没有说话,又走上前对他猛击几拳,咔擦声响起,似乎是罗竣的肋骨断了。   “不要再打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用毯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许琳琅出声制止,如果她不开口,罗竣可能真的会被打死。   她又道:“不要再打了,就到此为止吧!”许琳琅抬头,默默看着曾被视之为天子骄子的男人,如今却像一条狗般瘫软在地上。然而如果没有遇见她,或许他正过着惬意潇洒的自在生活,但许琳琅也绝不会原谅他对她做出的事情,所以一切恩怨到此为止。   许琳琅经过他身边时,罗竣低垂的脑袋从地上抬起,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许琳琅,你以为,在我这里逃出生天,就能逃到哪里去?总有一天,冯诚甫要把你弄到床上去,他派这么多人跟着,你以为就是好心护着你,哈哈哈,许琳琅,冯诚甫是狡猾的狼,从不做亏本的生意,我会等你哭着来求我,我等着!我等着!”他的话音越来越低,最后将头埋在地毯上呜呜哭出来。   最后的黑衣人离开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对躺在地上的罗竣淡淡道:“罗先生,冯先生有话吩咐我转告您,Osborne财团对罗氏的经济措施已启动,请罗先生您准备好应对。冯先生说了,对您这样的人,让您失去金钱与地位就是最好的惩罚,所以冯先生不准备要您的命,他要的是除了您的命之外,所有东西。”罗竣混满鲜血的头颅抬起头,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那就来吧,我罗竣是不会怕的。”   许琳琅下楼经过客厅时,康玲怨毒的眼神恨不能在她身上刺个洞,许琳琅没有理会,径直走出了罗家,外面的世界阳光刺目,她眯起眼睛看看蓝天白云,任由眼泪流下来。因许琳琅的身份特殊,黑衣人恭恭敬敬跟在她身后,那个领头者道:“许小姐,冯先生马上就到。”   许琳琅低着头:“请送我回家。”罗家这条山道上没有公交也打不到出租车,更何况她身上还披着一条毯子。   那位黑衣人似乎有些犹豫:“许小姐——”许琳琅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我说送我回家。”   许琳琅回到家后,一言不发走进卫生间,打开热水硬生生将浑身搓下一层皮,皮肤都刷红了才罢手。许母看她双目红肿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说,洗完澡后,许琳琅紧紧裹住被子躺倒在床上,黑暗中似乎听到冯诚甫过来了,许父许母在门外敲:“琳琅,诚甫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你开开门。”许琳琅叹口气,回道:“妈,我累了,让他回去吧。”   客厅里的声音越来越小,许琳琅就在昏昏沉沉中睡着了。   第二日,她去上班,董主任急忙迎上来问:“琳琅,昨天没什么事吧?”   许琳琅温润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下,突然道:“董主任,你愿意娶我吗?”   什么?董源愣住,想去扶眼镜的手顿在半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你说什么,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许琳琅眼神有些空漠,认真地问:“董主任,你愿不愿意娶我?”   “当然!当然!”董源激动得搓搓手,语气热烈道:“我爸妈还在B市,我们先吃个饭,饭桌上就将婚期定下来!”   “不!”许琳琅摇头:“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董源愕然:“这么快?琳琅,你,你怎么啦?”   许琳琅咬咬嘴唇,道:“董源,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有好感,但还没有爱上你,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守候你,与你相伴到老,你还会和我结婚吗?”董源早就料到许琳琅不会这么快喜欢上他,但她居然愿意嫁给他,这是董源做梦都想盼到的事,于是应得有些急切:“琳琅,我明白你现在还有些放不下的事情,既然你愿意嫁给我,那我董源就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伤心,更不会让你受欺负。”   许琳琅看着董源绽放幸福笑容的脸庞,微微笑了。她说想要嫁给董源,是昨晚一夜思虑的决定。董源于她,是喧哗世界的一片安宁净土,他包容她,对她无所求,让许琳琅觉得安全宁静。或许选择没有爱上他就嫁给他,对董源而言不公平,但只要董源拒绝,她就当是还他一个表白。   而之所以做出直接领证的决定,是因为罗竣的话按响她脑海里的警铃,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死骆驼,许琳琅对冯诚甫的害怕达到一个巅峰。她原以为他放弃了,准备回西班牙,两人再无瓜葛。但许琳琅承认自己太天真,原来他从未放弃,若即若离只是一种手段,如果这个手段没有达到目的,她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风度翩翩如罗竣都能恼羞成怒将她骗进罗家意欲施暴,更何况高傲强势心狠手辣的冯诚甫。   许琳琅低估了这些男人的占有欲,冯诚甫救她,她很感激,却更加恐惧他对她的控制和监视。   但许琳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个有情绪有思想有灵魂的女人,他们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却视若鬼魅,但人生又何必委屈自己?在最可怕的时候,总要奋力一搏,争取些机会,不是所有他们的爱,她都必须要承受,那些情绪太重太重,许琳琅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   “结婚?结婚登记好像是要户口本和身份证!”董源兴高采烈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所需物品,笑道:“我陪你回去拿。”   许琳琅摇摇头,表情平静将所有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董源眼睛都直了,跳起来道:“我的立刻回去取!”   许琳琅按住他,问道:“董主任,你会后悔吗?”董源回过头道:“如果我错过这次机会,倒是会后悔一辈子。”   她看着董源跑远的背影,微微翘起嘴唇笑了笑,然后又垮下来。   董源的速度很快,来回只要了半个小时,他将所有东西往桌子上一摆,拉起许琳琅的手:“我们走。”   许琳琅脚步不由自主跟着他跨出门外,上了车,然后直奔民政局。一路上,许琳琅的心情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安宁,就像徜徉在温暖寂静的沙海,恍惚中令人入睡。心口上有个地方一直在疼,那是冯诚甫那双碧色眼眸所灼烧出来的痕迹,许琳琅强行把这种疼按灭在心底,死死地捂住,不让它像疯草般燎原。如果说许琳琅一辈子对不起的人,那便只有冯诚甫了。但她绝不能看着夏芳一辈子痴愚,自己却心安理得躺在碧色眼眸下,享受爱情,绝对不可以。快些,董源,请你开得再快些,然后我就能摆脱他,从而免于罪恶与自我惩罚。   车停稳,董源一脸喜气洋洋,拉着许琳琅的手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走吧!”   许琳琅点头,刚跨下车,就看到四周缓缓开过来几辆车,将两人围在中心,董源有些不知所措,许琳琅拉着他还没走几步,就被其中一个看起来恭恭敬敬的黑衣人捂住口鼻,最后的视线里,是董源一脸惊恐的表情,以及声嘶力竭的呐喊。   然后,许琳琅做了个深远而悠长的梦。梦境里,少年时期的冯诚甫高高瘦瘦,但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他碧色眼眸紧紧盯着许琳琅淡粉色蕾丝印花短裙,转而又把视线扫向她洁白细嫩的小腿肚。梦境中的许琳琅就像是个旁观者,看那个少年冷漠寒寂的眼神牢牢锁住那个女孩,而女孩则规规矩矩坐在课桌上做老师布置的作业。突然梦境旋转,女孩感受到身后的灼热视线,不经意回头一看,恐惧与苍白浮现在她的脸庞,手中的笔啪地掉落,梦中的梦,汹涌澎湃而至,绿眼睛里闪烁狰狞与淫|欲,毁了她,更毁了夏芳。 作者有话要说:     ☆、阿拉贡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   醒来之后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轻微的嗡嗡震动,她惊慌失措地一跃而起,却突然被纳入个宽阔温暖的怀抱。所依靠的胸膛上散发出带点冷香的味道,许琳琅不会忘记,它来自冯诚甫。   许琳琅还没来得及张口质问,唇就被吻住,一遍一遍反复舔|舐,甚至被迫张开,方便那人强势地吸取口腔里的津液。   她透不过气了,奋力挣扎,双手无意间打到那人的脸,然后被捏住,压在柔软的靠垫上继续亲吻。   这场热吻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她终于被放开,压在眼睛上的眼罩也被掀开,似乎是怕她受不住光,冯诚甫用手在眼罩取下的那一刻为她遮住了窗外直射进来的阳光。许琳琅惊魂未定,这才眯起眼睛打量周遭,原来她正身处装饰豪华的飞机里,窗外千里层云,天际传来金灿灿的阳光。   许琳琅蓦然明白:“冯诚甫,你想把我带到哪里?”   身边安然坐着的冯诚甫从胸腔里发出低沉的笑声,突然伸手将许琳琅抱到自己怀里,亲昵地含住她洁白修长的后颈:“西班牙。”   “你疯了吗?”许琳琅望着飘渺的天际,巨大的恐慌浮上心头,想要求救,却发现四周无人,只有身后男人一对碧莹莹的吓人瞳孔盯着她。许琳琅浑身颤抖:“放我回去,我要回家,放我回家。”怀中的许琳琅像只被吓坏的小兽,神经质地颤抖,冯诚甫怜悯地吻她许久,才开口道:“回不去了琳琅,我已告知伯父伯母,你要随我去西班牙散心,他们很放心。”   许琳琅很绝望:“为什么?明明你都要放手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   冯诚甫炽热的话语扑面而来:“放手?琳琅,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不知道只要我冯诚甫想得到的,就从不放手,而你居然敢大着胆子去领结婚证,所以,我要惩罚你。”他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直接覆上许琳琅的胸前揉捏,许琳琅怒问道:“你把董源怎么样了?”   冯诚甫很坦然道:“董源,那只臭虫?放心,我不会动他,不过你的罗先生我不准备放过。”   许琳琅虽然对罗竣有恨,但心底还是不愿意冯诚甫伤害他,她心中一紧,道:“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冯诚甫将许琳琅正对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声道:“他占有你那么久,肯定要付出点代价。什么代价才好?放心,我是不会要他命的,我会夺去罗先生所在意的一切,金钱、权势、地位、身份、名誉,让罗家人在商界身败名裂,被上流社会扫地出门,你说好不好?”   许琳琅被他冷漠的语气与睥睨天下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试图推开他:“你和罗竣之间的事我不想管,你放我回去!你这是绑架,是犯法。”   冯诚甫似乎对许琳琅的单纯很失望,笑道:“在B市,我有钱,我就是法律。在西班牙,我有权,我也是法律。许琳琅,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不要想着逃跑,我建议你尽快适应我,适应西班牙的生活,半年后,我们举行婚礼,这是上帝决定好的事情,我愿意遵循上帝的旨意。”   豪华专机飞行平稳,于傍晚时分停落在西班牙的阿拉贡自治区,冯诚甫身为伯爵,也即阿隆索家族的领土上。傍晚时分的阿拉贡很美,埃布罗河如一条绿色彩带穿行在肥沃的土地间,河岸两旁是绿影丛丛的葡萄种植园以及小麦,远处似乎还有个小镇,独属于西班牙色彩绚烂的天性在小镇的建筑上一览无遗,从高山上眺望,小镇就像是圣诞节涂抹了五颜六色的尖顶圆帽。再远处就是小镇韦林的大教堂,典型的哥特式建筑,色彩惨淡,正好与西班牙人的世俗生活形成鲜明对比,在另一处高山间与阿隆索家族的城堡遥遥相望。   傍晚的韦林有些冷,下飞机前冯诚甫给许琳琅披上一件厚厚的羊绒毯,还没等她反抗,他一把抱住她,走下阶梯坐上从机场到城堡的专车。车体宽敞,许琳琅因有些晕机与时差,气息虚弱地躺倒在座椅上。冯诚甫抱起她,给她喂了些温热的柠檬水,她心口才不那么难受。   许琳琅已经不想反抗,闻着窗外被晚风吹起的麦香,以及潮湿河边散发出的水汽,盯着那一望无际的碧绿色高原发呆,山间偶然冒出一大丛茂密的树林,鸟儿正在自由飞翔。冯诚甫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笑道:“景色美吗?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出来骑马打猎,山那边还有片高尔夫球场,我教你。”这个世界是很美,但许琳琅快要被美景窒息了,她眼睛里不断涌入美景,脑海里却反复回想那栋如鬼屋的疗养院里,夏芳一个人呆呆坐在窗前,痴望着永不改变的风景,陪伴她的,永远只有医护人员冷冰冰的表情与长满青苔的,潮湿阴暗的房间。   许琳琅将手放在嘴边,突然痛哭了。   下车的时候,许琳琅精神不怎么好,冯诚甫将羊绒毯裹在她身上,直接抱她下车。阿隆索家族位于半山腰的城堡是典型的西班牙建筑,从大门开车进入后,还要驶过长长的草坪与喷水雕塑,然后才到主体建筑,夜色中许琳琅从羊绒毯缝隙间看不太清楚,只感觉城堡尖顶高耸入云,黑压压的像吃人怪兽。城堡的仆人前来欢迎冯诚甫回国的阵仗很大,他们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站成两排,见伯爵回来了,弓腰相迎,寂静无声训练有素。冯诚甫什么都没说,只冷淡地点点头,然后径直抱着许琳琅上了二楼,将她放在装修奢华的房间大床上。   他低头看着她,嘴唇上浮现一丝满足的笑容,她在这里,他才不是一个人,再也不用成日与冷冰冰的堡垒为伴。   许琳琅还是昏昏入睡,冯诚甫撬开她紧闭的嘴唇,肆意亲吻,许久才柔声道:“你在这里休息半小时,我去处理些事情,再一起下去吃饭。”   她只觉困倦,不置可否,转过身子将脸偎依在柔软的被子里。冯诚甫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从衣橱里取出一套便装换上,一打开门就有人在外候着,冯诚甫用西班牙语吩咐:“许小姐正在休息,不要打扰。”然后他又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柔和点,对站在远处的厨娘道:“安德莉亚,你最近可好?”身体宽胖但面目和善的厨娘对冯诚甫躬身道:“谢谢伯爵,感谢上帝,我很好,伯爵,您和贵客今晚想吃点什么?”   冯诚甫闭目想了想:“就按照我平日最喜欢的来,再加些中国菜。”冯诚甫的口味都是按照许琳琅在香港读书时来的,他喜欢的许琳琅也应该喜欢,加些中国菜是怕她不适应。厨娘安德莉亚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了,冯诚甫的脸又沉下来,面前站着的一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走到书房,径直唤过管家何塞,何塞连忙将手中的文件呈上,一份是家族在阿拉贡田地店铺等收入,另一份是家族在欧洲生意经营状况的报表。冯诚甫虽然在B市有专人每日给他上报讯息,但家族内部的这种文件还是要好好看看的。   看完后,冯诚甫表示没问题,又道:“胡安还是安排在原来的住处,再请帮谢先生安排房间。”   胡安与谢家成都跟着过来了。胡安是家族的私人医生,在韦林有房子,但也常住城堡,谢家成不常来,所以要安排固定的房间。之所以让谢家成跟着过来,冯诚甫是介意许琳琅过于孤单寂寞,有个中国人聊聊天还是可以的,关键是谢家成很好用。   管家何塞领完吩咐慢慢退出去,亲自去帮谢先生挑选房间。城堡的每个房间装饰豪华,务必使客人感觉宾至如归。   冯诚甫刚到阿拉贡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言语不通性格倔强,从没有存在感到掌握家族的所有力量,付出的努力常人难以想象。他仍旧记得第一天进城堡,上位者爷爷陌生的目光与仆人们窃窃私语,似乎都在议论他是个混血的杂种,冯诚甫也曾想逃回香港,去找许琳琅,但他慢慢明白,只有掌握了权力和金钱,他才可以为所欲为,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所以他忍受着白眼,忍受着严苛的训练与学业,更忍受着漫漫长夜一个人孤身入睡的凄凉,终于以惊人的天赋纵横商场,肆意敛财。但他并没有报复曾经欺负过他的仆人们,他们于他而言,只是见风使陀的陌生人,城堡就像是个坟墓,他永远不能走出这个坟墓,所以只有将许琳琅拉进来,只要留下她,他便可以长眠于此了。   冯诚甫的爷爷曾一度坚信,与阿隆索有过亲密关系的女性,而又诞下私生子的,不只冯安妮一人,所以那位处心积虑的老人费尽所有心血,在找到冯诚甫之后,还意图将整个世界翻过来,找出一个比冯诚甫血统更纯正的孙子,哪怕是阿隆索与低贱女仆生下的孩子,也比冯诚甫高贵。但这个世界的可笑之处在于,直到老人去世,他才痛苦地承认只有冯诚甫一个混了中国血统的孙子。那些还抱着幻想的董事会与仆人们从讥讽与嘲笑中沉默下来,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冯诚甫将要继承爵位的事实。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开始怕他,怕他报复,怕他驱赶他们离开家族。但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仍然有人愿意善待他。胡安是一个,再就是厨娘安德莉亚。安德莉亚是唯一一个在冯诚甫遭受惩罚后,能大着胆子给他送吃的好心人,而且她还学了中国菜,在冯诚甫思念家乡时,为他准备一道美味的炸酱面或者是小笼包。冯诚甫之所以没有彻底黑化,变成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复仇者,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安德莉亚。   不过为时已晚,怀抱着一颗赤诚之心去追求许琳琅的冯诚甫,终于被她激怒。既然她不愿意过如谢家成所言,与他过相夫教子的简单生活,那就来阿拉贡吧,与他一起沉沦,相互取暖,一起终老在这片高原上。冯诚甫想到此,埋藏在骨子里暗色血液正蠢蠢欲动,喷薄而出,他忍耐这么久,终于可以得到奖赏了,琳琅,在我的怀抱里好好承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凌乱   暮色四合,阿拉贡高原开始入睡,但小镇韦林仍旧灯火通明,西班牙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城堡里次第亮起烛火,阿隆索家族不喜欢电这种时髦的玩意,仍旧习惯燃烧昂贵的蜡烛,这种蜡烛是小镇韦林一隶属家族的手工坊特供,除了阿拉贡,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这种蜡烛的魅力在于,有一种甜淡的清香,深吸一口灵魂亦会产生愉悦的快感,且有助于睡眠。冯诚甫承继伯爵之位后,废除了众多西班牙贵族的荒|淫享乐之法,却单单留下这家手工作坊,只因为他很愿意在烛火下,欣赏许琳琅浅笑梨涡。   冯诚甫处理完家族琐事,起身伸了个懒腰,兴致盎然地走向主卧。卧室的豪华大床上,许琳琅仍旧在沉睡,许是受到惊吓,再加上时差,她的脸不正常地嫣红,呼吸也有些沉重。冯诚甫一脚跪在床沿上,双手支在她的两侧,带点玩弄的心态将她的嘴唇含住,然后慢慢深入,伸出灵活的舌头抵住她的口腔。她吐出的气息有点热,又有点清甜,冯诚甫着迷地吻了许久,直到许琳琅鼻腔不能呼吸,柔软的胸脯微微颤抖才放开。   许琳琅迷迷糊糊睁大眼,她的头不疼了,但是特别渴睡,眼前有个人,挑起眉盯着他,眼神里带着灼热的目光,仿佛她是美味晚餐。许琳琅微微偏头,又要闭上眼睛。冯诚甫不干了,他将双手插在她的胸侧,轻轻一用力,许琳琅被他抱起,他耳语道:“饿不饿?带你下去吃晚餐。”   许琳琅恶心的很,举起无力的手,啪地扇在冯诚甫的脸上,她原以为她用了很大的力,可对于冯诚甫来说,形似于男女调情。他顺势握住许琳琅的手,如获至宝般吻了吻,一把将许琳琅搂起,给她披了件厚厚的羊绒外套,就那么抱着下楼了。   古堡的大厅犹如宫殿,处处燃满烛火,一条装饰奢华的长形桌布满锃亮的银器,四周仆佣肃立。贵族用餐讲究衣裳考究,像许琳琅这样就裹了条毯子下来吃饭的,城堡里还是头一遭。但所有人不敢非议,只低垂着头专心做自己的事,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开始怕冯诚甫了。这个私生子从掌权的那刻起,就表现出心狠手辣的端倪,不从者全都默默地消失在城堡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许琳琅被放在第一主宾的位置上,她恹恹地抬头一看,整条桌子只有冯诚甫坐在首位,另一边谢家成与胡安正在窃窃私语,看见她过来了,忙站起来,谄媚地喊了声许小姐,胡安又想吻她的手,却被冯诚甫凌厉的眼神制止。由于人少,餐厅越发显得空旷,即便是燃了许多烛火,但她仍然觉得冷。冯诚甫皱皱眉头,起身将她抱在怀里,所以现在许琳琅是坐在他腿上。一旁服务的西班牙仆人手一抖,将银勺掉落在地,立即吓得单膝跪地,大气也不敢出。冯诚甫挥挥手,那人松口气退下去了。   厨娘安德莉亚上来给冯诚甫行了个礼,笑道:“伯爵,可以上菜了吗?”   她好奇地探头看看伯爵怀里的女孩子,这个中国娃娃真漂亮,皮肤好像是东方瓷器做的,眼睛像黑葡萄,嘴唇又小又红,简直像极了阿拉贡的石榴花。冯诚甫对厨娘的举动并未多言,反而把许琳琅扶起来,介绍道:“这是许琳琅小姐,以后拜托你照顾她,谢谢你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用中文生涩地叫出“琳琅”两个字:“真好听,伯爵请放心,安德莉亚谨遵您的吩咐。”安德莉亚说完,觉得许琳琅神情有些憔悴,一看就是水土不服加长途旅行,还有倒时差的问题,又道:“伯爵,如果您不介意,我给小姐做一份Tapas上来,让小姐有个好的胃口。”   冯诚甫点点头:“看你安排。”安德莉亚退下去,谢家成狗腿地道贺:“恭喜伯爵得偿心愿。”   冯诚甫这下才想起没和谢家成算账,轻轻抚着许琳琅黑如缎丝的长发道:“你在中国出的鬼主意,说是追女人必须若即若离,差点让她在罗家受到欺负,你说,我怎么罚你?”谢家成的冷汗冒出来,别看冯诚甫语气淡淡的,大概是在开玩笑,但谢家成却明白他的老板绝对不会让他将这件事糊弄过去,谢家成用餐巾擦擦汗,强笑道:“这个,冯先生,这个——”   他突然灵光一闪,丢下餐巾叫道:“冯先生,我记得听手下的人说,他们冲进去时,罗竣正要对小姐欲行不轨。”冯诚甫的脸颊抽了抽,忍耐着等谢家成说完:“然后?”谢家成一拍大腿道:“我估计罗先生是想最后一搏,占有小姐,那也说明一个问题。”   冯诚甫慢慢开始明白谢家成话里的潜台词,他扶起许琳琅的脸看了会,眼神里有惊喜,但马上就黯淡下去,只道:“我明白了,你退下去吧,暂且扣你一年的工资。”谢家成肉疼地坐回原位,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早就爆掉了,一年的工资,尼玛,八十万美元啊!   谢家成欲言又止的话在冯诚甫内心激起巨大的波澜,她,可能完全属于他吗?她和罗竣认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没有——但冯诚甫内心又是期盼着的,他忍住手心的汗湿与颤抖,撩开许琳琅的黑发,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看了看,上面毫无血色,是个娇俏的病美人。   胡安狗腿地跑上来道:“伯爵,小姐似乎有些不适,请容我为她诊治。”胡安是冯诚甫来西班牙读书时,在街上遇到的。只不过那时候的胡安穷困潦倒,学业难继,即便考上美国最好的医学院,但父母重病的他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了,是读中学的冯诚甫资助了他,直到胡安顺利毕业,还娶了娇妻。所以胡安对他绝对忠诚,连带对许琳琅也是充满崇敬和喜爱之情。   不过这个胡安,可能是书读多了,连带脑子也有点不灵光,岂止是他看出来许琳琅不对劲,谢家成早就发现了。但谢家成作为一只老狐狸,明白这个时候吭声不得,老板就指望着今晚把许小姐办了呢,你要是跑上来说她生病了,然后又是吃药又是打针,这不是跟老板作对吗?更可况,猥琐的谢家成与老板想的是一样的,病美人更有让人肆|虐的欲|望呢!   果然冯诚甫眉头一挑,谢绝道:“胡安,她很好,不用担心。”谢家成吃吃笑了,掐了胡安一把,换来胡安忧心忡忡的目光,小姐不只是病了,在胡安看来,是很严重很严重的心病。谢家成怂恿他:“吃完饭还不快回去看你老婆,镇上风|流男人那么多——我怕嫂夫人把持不住——”   胡安一听,有些神经质地抓住桌布,眼神哀求地看向冯诚甫,冯诚甫唇角一挑:“去吧!”胡安火烧屁股地跑出去了,整个大厅只剩下三人。   胡安一走,谢家成变成古堡餐厅最亮的一盏灯泡。他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招来老板的注意力。   仆佣们陆续上菜,银器翻转却不发出一点声响。主菜是小羊排、黑猪脚生火腿与海鲜饭,还伴有甜点黑野莓苹果派、蜂蜜吐司与果仁糖,一个小托盘装满粒大饱满,香味扑鼻的鱼子酱端上来,许琳琅只看了一眼就捂住嘴唇呕吐,冯诚甫皱皱眉,示意仆人端下去。好在安德莉亚最拿手的Tapas摆在面前,酸酸的味道能引人食欲。冯诚甫喂一勺给她,许琳琅头一偏:“我自己下去吃。”   她怕他,更何谈坐在他腿上吃饭,羞耻心都被磨光了。可能是将要吃掉眼前美味的人,冯诚甫显得很大度,放开许琳琅坐在身边,略带点殷勤地将每道菜都介绍一番,然后放到她面前。许琳琅忍着胃部不适和晕沉沉的感觉,取了一勺Tapas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总算令她清醒点。然后她又自顾自地吃了点小羊排,喝了点栗子汤。她不会闹绝食,只有吃饱了喝足了才能想办法回到中国。   冯诚甫倒是兴致勃勃地看她吃喝,但几口之后她就不动筷了,他拍拍手,安德莉亚居然送上来几道地地道道的中国菜:酸辣土豆丝与麻婆豆腐。不过这引起许琳琅的思乡之情,眼泪吧嗒吧嗒掉落在餐盘上。冯诚甫没料到是这种效果,大理石般英俊的面容一沉,然后直接抱她走上楼。   被抱着的许琳琅仍旧很难过,没有察觉危险,直到冯诚甫将她放进硕大豪华的浴池里,她才警觉起来。饶是与罗竣谈了那么多年恋爱,也没有在洗澡的时候面面相对的经历,她慌了,反手一巴掌扇在那人的颧骨上。冯诚甫挑挑眉,一把拉过蜷缩在浴池角落的女孩,干脆利落地撕开她的衣裳,只要几下,许琳琅就只能颤抖着白|皙光|滑,如羊脂玉般的身子了。她挣扎:“放开我!”但收效甚微。   冯诚甫被她身体的曲线彻底迷住了,有些神经质般伸出舌头舔了舔,满意地看到乳|波颤动,玉|体横香。他兴奋得眼睛有些发红,全然没有平日绅士模样的冷淡自持,像个大男孩般埋首在她怀抱里,惬意品尝。许琳琅简直被吓坏了,尖叫道:“你说过不动我的,你说过半年之后才结婚的!”现下她只能以这个法子拖延时间了,不过冯诚甫却抬头耐心地解释道:“半年后结婚是真的,但我从没有说过不动你,我今晚就要。”   许琳琅羞愤欲死,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被剥光,只能求饶:“别这样,请你不要这样,我会吐,我会让你恶心,冯诚甫你别逼我,我害怕。”她越说,声音越颤抖,恐惧得要尖叫了。冯诚甫有些不悦,脸沉下来,道:“我混血儿杂种的身份让你恶心,嗯?别担心,我要了你,我们就是一体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精血交融,看,多美好!”   冯诚甫贵族式的诗意吟诵完毕,手下却不含糊,将许琳琅贴身抱起,按在浴池里。   到此时,许琳琅真的绝望了,她挥舞着手中能拿到的一切砸向冯诚甫,精油、昂贵的香水或者造价不菲的装饰品。其中有个正巧砸中他的额角,冯诚甫头一偏,鲜血立刻流下来。他的表情变得狰狞,不是生气,而是那种掺杂着要吃人的怒火,所以他一把拧起许琳琅,胡乱地擦干,将她扔在漆黑金丝绸缎的大床|上,许琳琅只打了个滚就被他压住。 作者有话要说:  因尺度原因被锁了一次,不知这次修改能否通过,所以不是新章节,是修改版,唉,妹子们将就着看吧!   ☆、梨涡浅笑   冯诚甫人生中的第一次极致享受,在许琳琅颤抖的身上结束。他往下一看,居然沾了几滴血。   他高兴得几乎要疯了,是的,男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此,然而又是实实在在的心境舒坦,让他拿出半辈子的财富去换也值。   冯诚甫将因惊吓过度而晕厥的许琳琅轻轻抱下来,然后放进温热的池水中,水波荡漾,衬着她窈窕的曲线,让他又硬了。冯诚甫兴致满满地将许琳琅抬起进入摆弄一番,直到夜幕深沉,才结束这场漫长而抵死纠缠的欢|愉。不过这场性|事只是单方面的飨宴,于冯诚甫而言是长久夙愿得偿,于许琳琅却是恶魔附身,她在中途就晕了过去——长途劳累加恐惧惊吓,早已不堪重负。   古堡的清晨很美。半山腰红花缠绕,天边白云舒展,翠绿的叶子上露水还没有蒸发,远远可以看见小镇韦林的袅袅炊烟。冯诚甫第一次在古堡里睡得安心,他醒来后却没有立即睁眼,而是搂紧手中柔软的身躯,享受整个世界藏在怀抱的感觉,就害怕是个梦境。但他轻轻一笑,仿佛在嘲笑自己为何变得胆怯犹疑,所有事情都已经掌握在手心不是么?连完整的她,都是属于自己的。   冯诚甫看向许琳琅睡梦中的脸庞,可能是昨夜哭得太厉害,眼皮有些浮肿,更显楚楚可怜。嫣红软润的唇嘟着,有点像往日她与许母撒娇的情态,只是眉头微皱,仿佛是受到了欺负。是的,她被欺负了,冯诚甫现下还有些遗憾为何当初找到她,不直接将她掳回西班牙,还玩什么追求的把戏。他是需要她的心,但更急切得到她的身体,因为任何痛苦和磨难,以及心不甘情不愿都会在时光的流逝中消磨。   如果他关她十年八年,她就会只认得他了,冯诚甫对此很满意。   不过冯诚甫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当他再一次把许琳琅压在床头深吻时,就很容易发现她正在发高烧。许琳琅额头烫得吓人,整个人如同被玩坏的布娃娃,四肢酥软,两颊显出不正常的红晕,再加上呼吸粗重,一切都昭示着她很不好。   冯诚甫顿了会,迅速将她扶起来,用薄毯把羊脂玉般身体的青青紫紫遮掩好,然后拨通手机给胡安打电话。可怜的胡安正和娇妻如胶似漆,尔侬我侬,大清早就被伯爵的电话吵醒,冯诚甫简单吩咐:“马上过来!”就直接挂了电话。   胡安虽然嘀嘀咕咕大骂伯爵不近人情,但还是迅速抄起裤子穿上,连鞋都来不及套,就光着脚跳上了车。甲壳虫在晨光中一路飞驰,顺着山路狂飙向古堡,只需十分钟,胡安理了理他因为疾跑而凌乱的发丝,敲门而入。   豪华的主卧,伯爵身着便装坐在椅子上,眼也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果然不出胡安所料,小姐病倒了。   还来不及欣赏美人春睡的姿态,胡安被伯爵锐利的眼神扫过,他立马脚软地走到床边,拿出听诊器为许琳琅诊治。如他所料,许小姐水土不服疲劳过度,再加之,嗯,昨夜的操劳,很不幸高烧了。他立马开了药,吩咐佣人取水来,又在床边挂了药水,细细的针头扎进小姐幼嫩白皙的皮肤,胡安很清楚瞧见伯爵的眉心跳了跳,结果搞得他很紧张,比第一次拿针扎标本还要紧张百倍。终于,药水顺利流向小姐的血管。   他退开时房门正好响了,冯诚甫不愿有人看见许琳琅这副模样,指使胡安去取水。他又将药片融在水里,但许琳琅烧得很厉害,完全没有知觉,胡安知趣地将头转过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冯诚甫轻轻搂紧许琳琅,用嘴含水喂她吃药。   胡安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伯爵恋恋不舍地在小姐的嘴上啃咬几口,他咳了声道:“伯爵大人,您头上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   伤?冯诚甫有些疑惑地摸摸额头,才发现昨晚许琳琅将他砸伤了,流了些血,被他用毛巾轻松擦去,昨夜他处于极度亢奋中,竟然没有察觉伤口还在。不过堂堂男子汉,如果像女人一样被细心包扎难免有失威严,便拒绝了:“给我上点消炎药就行,别的不需要。”   伯爵的话胡安不敢不从,末了,冯诚甫一指门外:“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随时待命,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出城堡一步。”然后他又道:“去请安德莉亚弄些易消化的吃食过来,她需要补充营养。”胡安还在回味娇妻的香吻,看来只有将妻子请到古堡住几天了。   吃了药,许琳琅的情况似乎好些,她迷糊地睁开眼,只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疼,胸|乳间、大腿根处、唇以及私|密的地方,都隐隐有针刺感。她费力地抬起头,房顶繁复的雕花与奢华的灯饰让她回忆起这并不是梦,而是被冯诚甫强|暴了。许琳琅鼻尖一酸,但并没有哭出声,而是转动眼珠看看四周,那人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看着什么。   察觉到许琳琅醒了,冯诚甫将手上的报表一扔,迅速凑上前,盯着她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如果许琳琅有些骨气,她就应该闹绝食,但她真的很饿很饿,高烧加上饥肠辘辘,许琳琅仿佛觉得身心都被掏空了,便有些麻木地点点头。   冯诚甫似乎很惊喜,他扯响床头的铃声,简洁地吩咐道:“送早餐过来。”   其实已经可以称之为中餐了,但城堡的仆人训练有素,随时准备着,五分钟后,餐车就推到房门口,冯诚甫将丰盛的早餐端过来。   这是典型的西班牙早点,有热巧克力油条、蜂蜜吐司与蘑菇汤。许琳琅想自己坐起来,却差点摔倒在地上,冯诚甫有些愠怒地将她扶起,强行拢在怀里,然后从背后给她喂食。一勺蘑菇汤到了嘴边,她就是不张嘴,坚持道:“我自己吃。”   冯诚甫十分有耐心与她周旋,干脆一口含在嘴里,压住许琳琅就往她口里灌。许琳琅大病一场还没有痊愈,早已没有力气反抗,任由他碧色眼眸如虎狼般紧迫盯人,直直与她对视。许琳琅吞下汤,却因为恐惧感与负罪感颤抖,她的眼泪一直流,道:“不要这么对我。”   冯诚甫放下汤碗,默默舔干净她的泪水,荒|淫的味道使他兴奋,好整以暇道:“我不在乎你讨厌我,只要我能一直这样和你在一起,你即便是恨我一辈子,我也是觉得快乐的。”他说完,兴致勃勃继续服侍许琳琅,掰开一块吐司喂到她唇边,诱哄道:“来,吃一口,琳琅,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已经落在我手里,我劝你早些安安心心承受,如果你在这边好好的,那明朗也会是好好的,如果你想些乱七八糟,或者有试图离开我的念头,我可不敢保证明朗在中国也是好好的。”   许琳琅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砸在被子上:“ 你这样待我,和罗竣又有什么区别,我不会原谅你的。”   冯诚甫将吐司塞进她嘴里,轻松道:“我不喜欢原谅,我需要快乐,而我这样很快乐。”冯诚甫的眼神闪了闪,劝道:“做人要识时务,比如说你不肯吃饭,我就会有千百种法子灌你吃下去,我是很乐意玩这些游戏,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许琳琅盯着墙壁上巴洛克如鲜花绽放的纹路,才终于意识到这人已魔怔了,和他交流是没有用的,她只能尽快养好身体,才能逃回中国。   然而冯诚甫是不放过任何能亲近她的机会,用完早餐,药水已经打完,他起身将她抱到浴室,用一种吓人的目光将她搓洗干净,替她穿好衣服,又抱到阳台上晒太阳。高原的阳光很充足,却又不是灼热,许琳琅因为有点缺氧而使不上力气,巨大的躺椅上,冯诚甫钻进她的薄毯下,挤进她的身体里。躺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许琳琅又羞又怒,用胳膊遮住眼睛,却被更用力摇晃。   对于冯诚甫的行为,她已经没有太多羞耻感了。许琳琅既想抱头痛哭,却又想笑。长久以来,每次见到夏芳,她的内心都会充满深深的负疚感与罪恶感,当夏芳把她推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要为此赎罪。而此时躺在碧色眼眸身下的她,居然觉得荒唐的安心,她终于能和夏芳获得灵魂和肉|体上的平等了,许琳琅看着埋首在胸前啃|咬的头颅,梨涡浮现一丝笑意,却又被冯诚甫欺压上来的唇堵住。   即便高烧好了,但许琳琅却一日比一日虚弱,这既和饮食有关,更与心情有关。城堡的仆人们在背后偷偷议论,大魔王伯爵先生从中国抢回来个美貌的姑娘,日日荒|淫,不理家族事务,这样的传说只流传了一个下午,便被冯诚甫狠辣的手段给抹去了。那些爱嚼舌根的仆人们被赶出家族,甚至不能呆在韦林,于是西班牙的上流社会慢慢都知道了许琳琅这么个重要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莲娜   春季的城堡更显生机勃勃。   与许琳琅第一次被冯诚甫抱着走进城堡所看到的不同,被无数鲜花与大块绿草坪环绕的城堡威严而又气势逼人。它矗立在高山的半山腰,与韦林遥遥相看,形成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生活。但出城堡的路途很方便,一条宽阔平坦的盘山公路,如洁白的绸缎环绕在山间,像是大河埃布罗的支流。仆人们得到伯爵的首肯,才敢让许琳琅坐在草坪的秋千上晒太阳,她怔怔地望着远方的小镇,回想起家乡的烟火。   她将目光收回来,低垂着脸靠在秋千绳子上,身体虽然虚弱无力,但脑海里却闪现过千百种逃离的方法。只不过她每想起一种,就被自己否决掉,先不说城堡固若金汤,冯诚甫时时守着她,单就说如果她能逃到韦林,也走不出阿拉贡。韦林虽然是个现代小镇,但其实质里面生活着阿隆索家族的世代仆佣。更别提冯诚甫私底下还养着一只能与政府媲美的军队,是堂而皇之的土皇帝。   她叹了口气,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被修剪成小鹿形状的树枝,却隐隐约约瞧见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朝她走过来。许琳琅以为是花匠,便没有在意,却没料到那个女人越走越近,停在她面前将玫瑰花送出,用生硬的中文道:“小姐,伯爵让我送给你的。”   许琳琅一怔,抬头一看,一个貌美的,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少女,正笑盈盈站在她面前,似乎害怕许琳琅不理解,又说了一遍。只要是关于冯诚甫的事,她都不想理会,但少女站了很久,以为许琳琅不喜欢她,脸上的神色有点焦急和害羞,拿着花的手也颤抖了。许琳琅没有办法,只得捧在手里。少女看起来很高兴,她走到秋千架,跪坐在地上望着许琳琅:“小姐,你真好看。”   许琳琅一笑没有回答,反而问:“你的中文是跟谁学的?”她在城堡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应该不是仆人,但能住进城堡的,肯定是身份特殊的人。少女见许琳琅愿意与她说话,咯咯笑了:“我丈夫,是他让我学中文的。”   许琳琅更加好奇了,西班牙人,除非是与中国有商业或者学术交流的,又或者是真正爱好汉字的人才会去学中文。当年西班牙人称霸全球,现下世界各地还有许多地方说着西班牙语,一个少女,怎么会想去学中文,那少女又道:“我丈夫是胡安,伯爵的家庭医生。”许琳琅明白了。   看少女的神态,似乎很以自己的丈夫为荣,只不过许琳琅想起胡安与她老夫少妻的模样,心里就有点想笑。但许琳琅并不知道的是,胡安只是看着老相,其实只有三十多岁,主要是他常年蓄满的胡须欺骗了大众的感情,他美其名曰:只有蓄须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许琳琅又问:“你,丈夫为何要让你去学中文?”中文很难学,尤其是对这种没有语言环境的西班牙少女更是。   少女正要回答,突然看见面前有只蝴蝶飞过,她跳起来三两下把蝴蝶捉住,送到许琳琅面前:“送给您。”然后又道:“我读书的时候测试有些语言天份,但没有想到去学中文,我丈夫说伯爵要找个中国妻子,所以我才开始学中文,这样就可以与她聊天了。胡安果然说的没错。”   许琳琅将蝴蝶捧在手心静默片刻,才笑道:“学中文很辛苦,就是为了与我聊天?”许琳琅在香港见多了学中文学到撞墙的外国人,但像眼前少女无师自通,而且又说的还不错的真是凤毛麟角。少女道:“不辛苦,我很快乐,能为伯爵分担,是我的荣幸!”   许琳琅一挑眉,语气变得冷冷道:“你们似乎很听冯诚甫的话?”她的恶意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应该帮助伯爵说好话,还是应该附和许琳琅说下去,有限的中文让她组织不出话语,急得都快哭了。许琳琅几乎都不忍心了,何苦为难人家小女孩呢?   突然头顶有片阴云袭来,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停留在许琳琅的身后,少女仿佛是见到了救星,欣喜地大喊道:“伯爵!”还行了个礼。   冯诚甫道:“伊莲娜,花很好,谢谢你。”   被唤为伊莲娜的少女急忙弯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冯诚甫扯动唇角笑了,简洁道:“你下去吧,欢迎在城堡常住。”伊莲娜偷偷看一眼许琳琅,对她笑了下,飞快地逃跑了。   冯诚甫捏着许琳琅的下巴,迫使她昂起头,随之覆上用嘴唇压住她,反复的啃咬翻搅,许琳琅仿佛精气都被他吸干了,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在秋千上挣扎起来。冯诚甫舔舔唇放开她,看见晃动的秋千,脸上露出兴致勃勃的神色,一把将瘦了许多的许琳琅提起紧搂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坐在秋千上。冯诚甫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捏握住身前的双乳,反复搓揉出各种形状,结实的大腿紧紧压着许琳琅,让她简直透不过气。   这人简直像头喜好淫|乱的野兽!   许琳琅默不作声抽出手甩在冯诚甫的脸上,现在是在西班牙,他最好一怒之下能将她关个几天,许琳琅急切地需要休息,特别是疲惫的身体。   原本许琳琅是打算不挣扎不反抗,以消极心态对待,她就不信冯诚甫还能对着僵硬的身体兴奋起来,但让她失算的是,他的手段花样百出,往往让准备屏蔽五感的许琳琅被逼的泪花四溅,羞愤欲死,她真的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廉耻的事情是冯诚甫做不出来的。   比如说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家族城堡前面的草坪上,他搂着掳掠到西班牙的女人肆意亲热,难怪有人传言他是魔王。让许琳琅些许安心的是,鉴于他魔王的身份,仆人们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没有他的特别命令,全都退避三舍,静悄悄地躲起来,如果有人偷窥,恐怕很快就会惨死在冯诚甫贴身保镖的枪口下。   许琳琅忍无可忍,试图找个话题让他转移注意力:“你就是这么给胡安与伊莲娜洗脑的?”她的意思是伊莲娜很听冯诚甫的吩咐。   嗯?冯诚甫抬起头,眼神里是迷醉和茫然,像是偷吃美味蛋糕的大男孩被人强迫听训,果然他很恼火地准备继续低下头深吻,许琳琅喘口气又道:“你回答我。”冯诚甫这下才正经考虑许琳琅的问题,回道:“我没有强迫她去学中文,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冯诚甫说完,仿佛又想起什么,意味深长道:“就像我从来没有强迫你家人做什么,他们却将你送到我的怀抱,心甘情愿。”   许琳琅被怒火烧红了眼睛,如果有个人利用权势对你进行打压诱惑,还心安理得说没有做过什么,那么这个人简直可以说是人神共愤,而冯诚甫的表情又像是理所当然毫不在意,他扶着许琳琅坐了会儿秋千,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道:“我们去骑马。”   被抱着走了很久,才来到城堡西北方的一片草场上,这里有传统贵族游玩所需要的骏马与一切设备,每匹骏马精神抖擞,膘肥体壮,两只耳朵直直竖起,看见有人过来,欢快地打着响鼻。许琳琅惊讶地发现影视剧里那些漂亮的马儿在这里都能见到,有全身雪白一尘不染的,有通体透亮毛发黑漆的,更有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早有仆人等在马厩边,看见伯爵抱着许琳琅过来,他们微微避开身体,将门打开,让许琳琅更好地欣赏俊美的马儿。   “喜欢吗?”冯诚甫问。   许琳琅没有回答,径直走过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一摸一匹白马。冯诚甫笑了笑,示意仆佣拉紧马绳,然后握住许琳琅的手轻轻放在马儿柔软的鼻子上,马儿打了个喷嚏,把许琳琅吓得花容失色。冯诚甫蓦然发出大笑,气得许琳琅脸上青白交加。   笑够了的冯诚甫不顾许琳琅的脸色,自顾自牵出一匹好马,紧搂着她的腰甩上马,然后轻松一跃而上,从马厩飞奔而出。耳边是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的景色,许琳琅控制不住自己的尖叫,她掐住冯诚甫的大手,蜷缩在他怀里不停颤抖。而冯诚甫却像是故意的,强迫许琳琅牵住马绳,自己则扶着她的腰和胸。   如此一来,倒像是许琳琅在骑马了,她惊恐地看着前方,双眼瞪得极大,僵硬的手指挥不了马儿的狂奔,眼看着就要跳进湖水里了!   许琳琅闭紧眼睛,准备来一次落水,冯诚甫又笑了,他胸腔震动,及时地拉住缰绳,迫使也吓坏了的马儿停下来。许琳琅大口抽气坐在马上,身后是热烫的身体,她先前还能镇定,过了一会儿突然大哭起来,冯诚甫迅速跳下马将她拉下来,许琳琅猛然扑到他怀里,将冯诚甫抱得死紧,痛哭道:“混蛋!混蛋!混蛋!我要被吓死了,我讨厌你!冯诚甫!”   如果说骑马之前她还恨着冯诚甫,那么在极度危险的时候,她却一心想身后的躯体抱紧她,不让她摔落于马前,让马蹄践踏。这种极度恐惧之后的心态让许琳琅扑倒在他怀里不停颤抖,然后又突然推开冯诚甫,惨白着脸往前走。这里位于城堡东北方,身边的湖水波光粼粼,远处是茂密的山林,冯诚甫远远站着看她一会儿,急切地追上她,直接将许琳琅压倒在草地上。   此时草地上的露水全被蒸发,只剩下被阳光烧烤过后的清香,冯诚甫强制性地吻上她脸颊旁的梨涡,突然笑道:“看,我们多好,琳琅,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每天过这样与世无争的生活,一辈子在一起?”身上的男人英俊至极的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可许琳琅知道,他眼底藏着残暴与血腥呢,他以为控制了她,说些情话就可以获得谅解么,男人惯用的伎俩罢了。   所以许琳琅偏过头,不理身上的重压,眼神虚浮地盯着远方天际的飞鸟,神游天外。风吹树叶响,冯诚甫低低笑了一声,然后迅速爬起身,将昂贵的外套脱下来随意丢弃在一边,又将许琳琅的上衣撕开,按住她后,冯诚甫轻松地使许琳琅面朝下躺在他的外套上,迫使她的臀翘起,从身后进入她,许琳琅一声闷哼,将脸埋在青草上,似哭似笑地呻|吟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上他   许琳琅脚软地被抱回城堡时,天已经很晚了。   城堡豪华的餐厅第一次这么热闹,谢家成、胡安与伊莲娜坐在那里侃侃而谈,交谈中夹杂着中文、英文与西班牙语。冯诚甫大步跨进来,三人像被捏住脖子的鹌鹑,一下子哑声了。伊莲娜看许琳琅头发散乱,伯爵的外套还沾着草叶,大胆地问了一句:“伯爵,你们这是怎么啦?”   胡安连忙捂住娇妻的嘴,这种心知肚明的事,只有伊莲娜胆敢说出来。不过冯诚甫并没有生气,而是搂紧许琳琅,脸上带点尽情享受之后的惬意,淡淡道:“我们上去梳洗下。”   说完,他径直走上楼梯。许琳琅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比起讨厌这个男人,谢家成与胡安贱贱的表情更让她羞惭。   被带上楼后,许琳琅乘冯诚甫转身去取衣服的当口,砰地关上浴室的门。冯诚甫拿着奢华的内衣在外头站了会儿,突然笑了,也不强迫许琳琅把门打开,而是转身去另一间卧室洗漱。等他清清爽爽走出来时,许琳琅正坐在穿衣镜前弄干自己的头发,见冯诚甫挽手站在那里看,她的脸蓦然变得像煮熟的虾子,咬了咬唇,随意套上外套,旋风般跑下楼梯。   许琳琅一语不发坐在伊莲娜身边,小姑娘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看着自己的丈夫,胡安对她点点头,伊莲娜才坐下来小心翼翼道:“小姐,你的座位在那边。”伊莲娜抬手一指伯爵夫人应该坐的地方,许琳琅眼睛紧紧盯着镶银瓷盘上的花纹,道:“我喜欢坐在这里,你不欢迎我?”   “不不不!”伊莲娜被吓得慌忙摇手,语无伦次道:“不是,我害怕伯爵——”冯诚甫端坐在主位,看了眼坐得远远的许琳琅,居然轻易地放过这个话题,告诉伊莲娜:“不妨,用餐吧!”他话音刚落,立即有仆佣们围上来,开始布菜。   见风使舵的谢家成,见老板心情好,一边用刀叉切着血淋淋的肉排一边说:“冯先生,去年庄园葡萄与小麦收成都不错,特别是瓦尔良地区,由于光照时间充足土壤肥沃,所以葡萄与小麦都长势良好,酿出的新酒白兰地与威士忌已经送到城堡的地窖了,冯先生,要不要尝一尝新酒?”一般而言,酒水是年份越久越好,但新酿的酒会有一股特殊的带着阳光气息的味道,许多贵族偏爱此好,冯诚甫倒没有多大感受,只是觉得谢家成提议还不错,品尝下新酒,也能在夏季预售的时候定个好价钱。   冯诚甫将目光投向静静喝着蘑菇汤的许琳琅,对管家何塞招招手,何塞马上心领神会,吩咐仆人立即去城堡的地窖将前几天新送过来最好的白兰地与威士忌取过来。古堡的仆人做事效率一向很高,纵然从餐厅到地窖要穿行过无数房间和楼梯,但仍旧在主人兴致没有消褪的时候及时送达。冯诚甫看着装裱精良,荡漾着暗红色液体的酒水,些许满意地点点头。   谢家成暗自笑了,酒鬼胡安似乎能从封闭的酒瓶中闻到威士忌辛辣的香味,一脸陶醉。   所有人中,只有许琳琅无感,她静静地吃菜喝汤,因为嫌弃小肉排还能看见血丝,她只吃了几口鸡肉和一点鹅肝酱。   伊莲娜鼓起勇气问:“小姐,你喜欢白兰地吗?”许琳琅这才抬眼看何塞熟练地开启瓶盖,兴致缺缺地摇摇头,然后专注地喝汤。   砰地几声,白兰地与威士忌相继被打开,偌大的餐厅里迅速弥漫着强烈的酒香,尽管白兰地与威士忌的香味交缠混合在一起,但懂酒的人仍然能分辨出其中细腻的芬芳。然而,按照严格的品酒程序来说,一下子就开启白兰地与威士忌无异于焚琴煮鹤,这会分散品酒人的注意力,不过冯诚甫让何塞两种酒都打开,是有想法的,这点谢家成最清楚了。   何塞先帮伯爵倒上威士忌,再放入几块冰,这样入口更加甘冽清香。轮到胡安时,他已经完全等不及了,对何塞使了个眼色让他一次性多倒点,何塞心里怒骂胡安简直是野蛮人,但仍旧僵着脸倒满酒杯,他可不敢惹伯爵眼前的红人。轮到伊莲娜了,小姑娘一脸陶醉和幸福地双手交握,喃喃自语道:“感谢上帝,让我们喝到这么美味的白兰地!”然后睁开眼看着何塞将白兰地倒入郁金香花型的高脚杯。   白兰地的主料是葡萄,酒精度数也较威士忌低些,所以女士们喝最合适不过了,不过像胡安这种嗜酒如命的,不仅护着自己手里的威士忌,还垂涎地盯着老婆手中的酒杯,伊莲娜看自己亲爱的丈夫一眼,叹口气将酒杯拿得更远些,以免他在伯爵面前丢丑。   何塞走到许琳琅面前,正要取出她的酒杯,酒杯上被一双洁白柔软的手压住了,她抬头看着管家,轻轻道:“谢谢你何塞,我不想饮酒。”即便何塞不太明白这个中国姑娘说的什么,但她拒绝的姿态表明她不想喝白兰地,所以何塞求救似的抬头询问伯爵。   冯诚甫只看了伊莲娜一眼,就低下头去吃肉排,伊莲娜被伯爵这一眼所传达的讯息激动得手都颤抖了,这就是她为伯爵服务的好时机!伊莲娜转过头努力用中文劝道:“小姐,这是今年庄园新产的白兰地,我们西班牙人,特别是庄园的主人,会第一个品尝,以此庆祝丰收,请您用点吧!”伊莲娜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满怀希望地盯着许琳琅。许琳琅抬起眼睛,带点落寞的味道:“我不是西班牙人。”   啊?伊莲娜完全被打败了,她美丽动人的大眼睛立马浮上白雾,双肩开始颤抖,整个人如同一朵受到风雨摧残的石榴花,胡安这时候心疼自己的老婆了,焦急道:“小姐,您尝尝吧,这酒不会醉人的!”   许琳琅奇怪地盯了他们夫妻俩一眼,沉默地移开护住酒杯的手,看着何塞将酒水注入杯中。   所有人的酒杯被满上,冯诚甫端起威士忌,道:“敬阿拉贡!”在阿拉贡,冯诚甫就是王。   “敬阿拉贡!”谢家成、胡安与伊莲娜也举杯,三人又回头去看许琳琅,许琳琅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便也举杯相庆。   昂贵奢华的白兰地入口味道很奇特,酒水从喉咙里滑过,留下醇厚清香的味道,似乎还不错。许琳琅直接一口解决掉,当何塞再次殷勤地为她斟满酒杯时,她没有拒绝。不只是许琳琅,其他四人都是,尤其是胡安,完全没有节制,像是在喝白开水。   其实新酿的酒水不见得能比得上窖藏百年的顶级酒水,冯诚甫更是有时候把标价惊人的威士忌当水喝,但此种情境,在座之人所能得到的,所爱的,所期盼追求的都在眼前,大家便一杯又一杯地喝了个半醉。   许琳琅捧着酒杯,试图用酒水麻醉自己,她喝完自己杯中最后一滴酒,居然伸手去抢伊莲娜的杯子,伊莲娜被惊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伯爵,冯诚甫挑挑眉,伊莲娜放开手,任凭许琳琅将她杯中的酒喝光。   时钟滴滴答答指向九点,醉醺醺的胡安抱着伊莲娜回房睡觉,谢家成将一只脚踩在桌沿上,哼哼唱道:“我本是男儿身,又不是女娇娥——”这唱词?许琳琅晕乎乎地想回过头去看谢家成,不想被冯诚甫弄在怀里,给抱上楼去了。   两人上楼后,冯诚甫并没有搂着许琳琅往主卧走,而是半醉地摇摇晃晃,带着她来到书房。城堡伯爵的书房一向是禁地,任何人没有吩咐绝对不能踏入一步,所以冯诚甫承爵之后,把自己的秘密藏在这里。喷着灼热的酒气,他将许琳琅压在柔软的沙发上,还算是清醒道:“我有东西给你看!”他走到面墙的书柜前,抽出几本书,然后输入密码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精心包好的匣子。   许琳琅只觉得头晕,想睡觉,被冯诚甫摇醒后,她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匣子里的东西。一块用掉一半的橡皮擦,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一支还没用过的铅笔,还有一张看起来似乎很破旧的纸片。她很疑惑,大着舌头道:“这是什么?我,我要回去睡觉!”   冯诚甫凑上去吸|吮了下她红艳艳的嘴巴,将威士忌的味道灌进她嘴里,兴致勃勃介绍道:“你看,这个橡皮擦是你的,你当时买了个新的,就把旧的扔进垃圾桶,我拣到的。还有这个手帕,是我从你课桌里偷到的。这个铅笔是圣诞节日,大家互相赠送的礼物,你送给我的。还有这个纸片,是你对我的评价,我从班主任那里拿到的。”   许琳琅撑起身体,有些呆滞地看了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铅笔橡皮擦手帕她统统不记得了,唯有纸片她还有些印象,她记得有次班主任搞个活动,让班级里每个同学相互评价,评价不会让当事人看到,老师许诺十年后,如果有人想看纸片,就去他那里找,许琳琅早就忘了这些小把戏,没想到冯诚甫还留着。   冯诚甫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开心地展开纸片念:“我希望叮当猫变出一个人喜欢他,他就不会受欺负了。”   这种童言稚语——现在打死许琳琅也不会写出来,但许琳琅还是记得,当年她虽然很厌恶冯诚甫,讨厌到都不愿正眼瞧他,但内心里还是很同情和可怜他的,所以就写了这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许琳琅怔了会儿,突然劈手夺过来,将纸条扔进熊熊燃烧的炉火里去。   冯诚甫呆了一秒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炉火旁,赤手抢出纸片,索性只燎了边角,并不妨碍收藏。他有些恼火,拖过许琳琅将她按在身上,又揉又捏,直到许琳琅疼得受不了,他才收手。被教训过后的许琳琅再也不敢惹冯诚甫,冯诚甫从匣子里取出另一个小纸片,故作恫吓道:“你看看,这是我写的。”许琳琅无法,只得展开,上面是俊秀的字体,写着:“想娶许琳琅为妻。”   那个时候,他还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吧!   许琳琅拿着纸片,心潮起伏,末了,她再也不敢将纸片扔进火炉,轻轻放回匣子里道:“看完了,可以去睡觉了吗?”   冯诚甫的脸色变得很快,掐着她的下巴恨恨道:“不识好歹。”然后借着酒意,居然委屈地伏在许琳琅的脖颈处,略带点撒娇地问:“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写在纸片上的话,你看我的眼神,你被罗竣逼迫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都证明你心里是有我的,为何还要跟我闹脾气,为何不肯嫁给我?许琳琅,你曾经许诺能出现一个人照顾我,我认定你了,这是你承诺过的,你不可以不承认。”   许琳琅酒意全醒了,她盯着不停喃喃自语的男人的脸,英俊至极的侧面映着火光,如许琳琅跳动燥热的心境。西班牙的生活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难熬,除了思念中国的亲人之外,除了那些难以启齿的床笫生活,冯诚甫待她是极好极好的,好到许琳琅快要沉醉在这温柔的囚禁之地。轻轻摸上他的脸,许琳琅不得不悲哀地承认一个事实,她爱上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韦林的舞会   爱上一个人并不丢脸,许琳琅只觉得罪恶感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   穿衣镜前,冯诚甫整理好自己的领结,潦草地打量下全身上下,转而把专注的目光投放在许琳琅身上。   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非得要拉着她去参加什么阿拉贡自治区上流社会的舞会,许琳琅不想去,她最近心事重重,冯诚甫此举是为哄她开心,顺道对所有阿拉贡的人宣布对她的所有权。   按照舞会的要求,所有男士女士必须穿戴西班牙传统服装,许琳琅拉拉凉嗖嗖的胸口,用眼神示意:太低了!   冯诚甫似乎也觉得不妥,招呼仆佣帮她换上另一套,但许琳琅嫌弃脱掉衣服会弄乱好不容易梳好的发型和画好的妆容,咬着牙制止了更换服装。冯诚甫也没有强求,他灼热的目光盯着许琳琅白皙的胸口,在经过她身边时,轻佻地摸了一把。起初许琳琅疑惑为何占有欲这么强的人,居然不介意她胸口敞亮,临出门时才发现,上身还需要披一件色彩斑斓的宽大围巾,胸口便遮得严严实实了。   下楼时,谢家成一身白西装,像个自恋的孔雀。胡安穿着燕尾服,以往凌乱的胡须经过精心打理后,竟然也能变得略微帅气。伊莲娜因为年轻貌美,和许琳琅穿的都是传统服装,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真是别有风情,伊莲娜是完全西化的美,许琳琅则是东方式的古典神秘。   舞会就在韦林,以往也有在其它小镇或者城市举办的情况,这次是为了迎接伯爵回国,所以声势浩大。豪华的加长车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下,这是许琳琅第一次出城堡,来到韦林。谢家成在前面开车,后座只有许琳琅与冯诚甫,胡安与伊莲娜开着自己的甲壳虫。   谢家成见老板心情好,对许琳琅笑道:“小姐,韦林是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小镇,那里的甜馅饼和薄荷酒都很不错,您到时候一定要尝一尝。”   许琳琅原本是对谢家成很有意见的,但自从那晚过后,竟然奇迹般地对他印象复杂起来,不是简单的厌恶,而是带些说不清的情绪。他这样努力推荐,许琳琅也不能听而不闻:“是吗?谢谢你,我到时候会尝一尝的。”   谢家成见许琳琅答话,越发侃侃而谈:“小姐,您会哪些舞曲,我会通知乐队,让您以最完美的舞姿与冯先生共舞。”   灯光掠过许琳琅的眉眼,她低垂下卷翘的睫毛,淡淡道:“我不会跳舞。”冯诚甫却不愿意放过她:“你的资料我一清二楚,你读大学的时候还是校园舞蹈冠军,我不指望你今晚有心情与我共舞,但第一支曲子,你必须和我跳。”按照舞会上的礼仪,女伴的第一首曲子一般是要和随同来的男伴跳,不过女伴有选择的权利,她可以拒绝,冯诚甫可不想在舞会上强迫她。   许琳琅侧过头,不理这个神经病,只答道:“好。”   冯诚甫得意洋洋的抱紧她,来到西班牙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有时候还是剑拔弩张,但他能体会到,她对他情感的慢慢转变,就如同今天早上,她梳头发时看着他的眼神,绝对是富含情感的,冯诚甫很是激动,便越发宠爱她了。   小镇韦林的街道都是石板路,车轮碾压在上面发出轻微的擦擦声,两旁的店铺看得出来年代已久,但干净整洁,处处透露着闲适惬意的生活情趣。她好奇地从车窗外望过去,街上的行人手捧着面包与香肠,正踏上回家的归路。   车在一家建筑别致的歌舞剧院前停下,后面的伊莲娜跑过来,亲亲热热挽住许琳琅的手笑道:“小姐,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舞会,听说很好玩,但胡安说这里坏人太多,根本不让我来。”原来胡安是害怕自己的娇妻被舞会的登徒子给迷住,所以常以各种理由搪塞,阻止伊莲娜参加小镇韦林的各种舞会。他的心思被谢家成与伯爵看穿,尴尬地咳嗽下,避过脸去。   见伯爵的车来了,举办舞会的主持人慌忙迎接出来,站在门口深深鞠了个躬,道:“欢迎您伯爵,您的驾临是韦林的至上荣光!”阿隆索家族的历代伯爵都为韦林乃至阿拉贡所敬仰,简而言之就是阿拉贡的土皇帝,特别是他们生活在高山半山腰的古堡里,更添神秘色彩。   冯诚甫走进去时,许琳琅终于明白何谓身份差异,恢弘壮丽舞厅里,水晶灯高悬,昂贵的香烛燃烧,衣香鬓影华彩四溢,所有人分两侧退开,伏低身子迎接伯爵。有春心荡漾的少女试图偷偷瞧他一眼,但看到他身侧的许琳琅,那个传说当中的东方美人时,眼神里都是一片惨淡灰败。   曾经有传说伯爵迷恋男性,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看见有女人出现在他身边,闹得韦林小镇的某些性取向异常的男人摩拳擦掌,企图获得伯爵的亲睐,可没想到伯爵去了一趟中国,居然带回来个女人,女人被关在古堡里,伯爵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所以除了男人女人爱慕的眼神投向冯诚甫外,更有不少男人女人的复杂目光投向许琳琅,不得不说,传说中的东方美人真的令人惊异。特别是当她站在伯爵身边,因都是黑发的原因,或者是因身上流着东方血统,所以难得地和谐与亲密,让外人不可插足。   冯诚甫携着许琳琅站在舞厅的正中央,没有说话,只是抬抬手,乐队便自发奏乐,舞场上顿时热闹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男男女女想往伯爵身边凑,但都很明智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许琳琅觉得有些滑稽,难得地指指正向冯诚甫抛媚眼的漂亮姑娘道:“要不要和她们跳舞?”   冯诚甫霸道地搂紧她的腰,咬牙切齿道:“你别想!”许琳琅将手放在他的胸口,若有所思地笑了,原来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在意他的一切。比如说冯诚甫今晚特别特别英俊,他的好看不是时下影视剧里流行的花样美男般的帅气,而是刀斧镌刻一样的轮廓深陷,充满男性魅力。再加之他近一米九的个头与阔胸长腿,分开站立时,毫不逊色于T台上的欧美模特,最关键是他有钱有权。   许琳琅微微叹口气,正视他碧色眼眸,心底越发纠缠不清了。   第一支舞开始,冯诚甫伸出宽大厚实的手掌等待,许琳琅迟疑片刻,有些着迷地将手放置其上,结果一股大力袭来,她一个踉跄扑进他怀里,引来周遭艳羡的目光。冯诚甫紧紧搂住她,随舞曲晃动,许琳琅不知道自己踩着什么拍子,只能跟随他起舞,旋转旋转,仿佛升入天堂又坠入地狱。一曲完毕,她轻轻伏在他的胸口喘息。   冯诚甫低头挑起她的下巴,眼神亮晶晶的,兴高采烈道:“好玩吗?”有时候许琳琅真心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精神分裂,既能扮演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傲娇自负的伯爵,也能变化成渴望得到爱意的大男孩,许琳琅突然不愿意扫他的兴,点点头:“好——”   一个好字,如扑面而来的春风,瞬间让冯诚甫面目柔和,他眼睛里竟然有点湿润,一把将许琳琅拉入华美的窗帘后,捧着她的脸就吻起来。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第四支舞曲已经开始了。陆续有少女前来邀约伯爵,原本男性是不可以拒绝的,但冯诚甫身份不同,他的婉言谢绝非但没有引起众怒,反而因为距离感与神秘感更添魅力,这些少女还真是受虐心啊!   许琳琅也很有市场,从阿拉贡各地慕名而来的贵族子弟,早就想乘此机会一亲芳泽了。他们盯了许琳琅半响,终于有个胆子大的走上前道:“美丽的小姐,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他说的是西班牙语,许琳琅不懂,自然而然地看向冯诚甫。冯诚甫皱皱眉头,解释道:“他说你很漂亮。”许琳琅看着眼前人伸出手显而易见的意图,不想戳穿冯诚甫,便用西班牙语道:“谢谢!”又摇摇头。   胡安可没有这么好命,带着老婆来舞会,却不能像伯爵那样简单粗暴地拒绝其他男性邀约自己的娇妻,只能眼睁睁看着伊莲娜被一个他认为的纨绔子弟邀走,肉疼得在原地打转,许琳琅忍不住笑了。   冯诚甫见她额上有汗,道:“我们去喝一杯。”舞厅的四周有酒吧,最常见的是白兰地、威士忌以及各种鸡尾酒,还有适合女士的薄荷酒。   酒吧的少女见冯诚甫来了,娇羞地递给他一杯威士忌,然后又为许琳琅送上一杯薄荷酒。   薄荷酒的味道很淡,清冽可口芳香四溢,大汗淋漓之后喝一杯很是畅快。许琳琅一回头,竟然看到谢家成正好被个年轻男人围住,她有些疑惑地以眼神询问冯诚甫,却被他神色自若地挽着去跳舞了。   从第五支舞曲开始,舞场就变得十分热闹,激情似火的西班牙男女抛开顾忌,欢快地跳起舞蹈。许琳琅因不太熟悉当地的传统舞蹈,所以宁愿当个旁观者,正在她看的入神时,身边突然有个人靠过来,她回头一看,是个浓眉大眼,也有对碧色眼眸的男人,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唇角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盯着许琳琅,见她眼神变化,忙收敛眸子里的精光,无害地笑道:“小姐,我想邀你跳支舞?”竟然是中文。   冯诚甫早就注意到他了,冷冷道:“帕布洛公爵,别来无恙!”帕布洛家族是西班牙世袭的大家族,可惜到了近代因经营不善人才凋零,只剩下个空壳子,若不是有些田地苦苦支撑着,早就沦为笑柄了。偏偏这位帕布洛公爵自诩为风流公子哥,勒紧了裤腰带也要寻花问柳,在整个西班牙名声很臭,不知怎么就到了韦林,冯诚甫可以在私底下解决他,但明面上还要与他虚与委蛇,毕竟他是公爵。   可惜帕布洛以为冯诚甫是怕他,他当然看不起这个私生子,只有他们帕布洛家族的血统才是最纯净的!不过他现在只对这个私生子身边的美女感兴趣,好长时间没有玩过东方美人了,眼下就有个猎物,他非得弄到手。所以帕布洛公爵以自己最为完美的笑容展现在许琳琅面前,然而许琳琅却被那副故作情深的碧色眼眸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栽倒在冯诚甫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帕布洛公爵   悠悠醒转,但许琳琅没有动,她默默睁开眼,盯着头顶繁复奢华的浮雕入神好久,才将视线投向坐在火炉边抽烟的冯诚甫。   他的背影有些孤高,脸色也很抑郁,必须用烟草解除烦恼,但又怕熏到许琳琅,所以第一次坐的离她那么远。   耳边仍旧传来楼下欢快的舞曲,想必是她昏过去并未多久,连舞会也没有散。   许琳琅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响声惊动冯诚甫,他锐利的眼神扫过来,迅速将烟头扔进炉火,然后大步走过来。坐在床边,男人低头打量许琳琅苍白,但脸颊泛着虚红的面容,以不容逃避的语气质问道:“为什么昏倒?你以前见过帕布洛公爵?胡安帮你检查过了,你身体的状态尚好,不可能无缘无故昏厥!”他一番斩钉截铁的话,将许琳琅所有说辞堵死,许琳琅想到此刻蒙混过关恐怕难,便轻轻抬起头,以布满泪水的眼睛楚楚可怜望着男人,略带点撒娇的口吻道:“我只是,胸口有些闷,然后又被那人无礼的举动吓到,你连这个都要盘问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甚至连什么帕布洛公爵也是第一次听说,不信你可以去查。”   许琳琅不怕冯诚甫去查,当初那件事帕布洛家族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买通政界压下来,必定是做得滴水不漏,冯诚甫在短时间内肯定查不到什么,这点时间足够她复仇了。冯诚甫充满怒火的碧色眼眸死死盯住她,浓黑的眉一挑:“你最好不要骗我。”他的愤怒并未消除,但却被许琳琅难能一见的态度所折服,他爱她可怜兮兮对他屈服求饶的模样,这也是许琳琅第一次,在他面前软语娇嗔,刻意献媚。   而对于许琳琅,除了有那么点演戏的成分,她此刻对待冯诚甫的态度,倒是有七八分真意。自从在心底承认爱上他,许琳琅才明白有一种感情,不是像她与罗竣曾经那样,常常花前月下甜言蜜语,而是夹杂着苦涩、懊悔、负疚与疼痛。她开始心疼他从小在歧视中长大,心疼他少年老成,尝遍世间冷暖,更心疼他一个人在古堡里,反复翻看留下的一点时光印记。她曾经那么绝情地待他,他却一如既往,至始至终。   而这种偏执、炽热,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情感,一度使许琳琅无比困惑,她挣扎在逃避的边缘,但最后还是深陷其中。当她躺在冯诚甫身下,享受被占有的爱|欲与激情时,她心底的负疚感与罪恶感像春季的杂草滋生。夏芳,夏芳让她没有理由安然享受爱情,她必须得补偿她,为她赎罪,否则与冯诚甫在一起,就是罪孽。许琳琅不信佛,更不信上帝,所以执着地认为有怨报怨,就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可惜,这是她最后能为夏芳做的一点事情。如果,如果她还活着,能再次回到冯诚甫身边,她定会以百倍千倍的爱意奉还,一辈子为奴为仆。   眼前的女人陷入深思,冯诚甫不得不以含住她嘴唇的做法,来换取对他全心全意的关注。许琳琅嘤了声,发现面前是他毫无瑕疵的英俊面容,眉心微微皱起,带点不耐烦的神色。许琳琅突然如春花般一笑,眉眼弯弯,梨涡浅笑,主动地搂住他宽厚的肩背,稍微用点力就使男人俯身其上,她伸出右手的食指沿着冯诚甫宽阔的额角、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巴摸去,然后不动声色进入他笔挺的西装内,抚上男人光滑厚实的胸膛。冯诚甫眼神一闪,差点直接将许琳琅按倒狠狠进入,但他忍住了,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许琳琅一歪头,明明看见男人难耐的表情,却指使不动他已经勃发的身躯,便有些挫败地垂下嘴角,将气息喷在他脖间,嘟囔道:“为什么不肯要我,不喜欢我吗?”冯诚甫受不了了,却仍旧执着地问:“为什么这样?”他虽然略微了解她对他并非完全无情,但没料到眼前娇媚的女人能变化这么快,他记得跳舞时,她还是一本正经矜持自傲的模样,那个时候他就想把她压在身下了。   因带些豁出去的情绪,再者心里夹杂着终见仇敌的畅快感,许琳琅只简单想放纵一把,便笑道:“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   她这话出口,冯诚甫并未觉得惊喜,他眉头紧皱,捏着女人白皙的下巴,嗤笑道:“想逃跑?”也难怪冯诚甫会这么想,许琳琅今日的表现过于反常,不是估量着想逃跑,就是和那个帕布洛公爵有关。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在冯诚甫的掌握之中,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许琳琅有想逃的念头,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抓她回来关在城堡里,每日要她,只让她跟他一个人在一起,十年八年之后,她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至于那个帕布洛公爵,冯诚甫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一个西班牙上流社会的老色鬼、臭虫罢了。   许琳琅见男人果然一副不相信,仍旧表情冷冷的模样,假意叹口气道:“是啊,我想着逃跑没错,就看你能不能关住我了。”她最后一个“了”字说得令人心神荡漾,冯诚甫面目一凛,直接撕开她华丽的外套,然后利落地除掉她的头饰,让一头黑发披散在宽大的床上,沉沉笑道:“这你是惹我的,原本不想在这里要你的,不过尝一尝这种别有情趣的地方也好,正好也让楼下的曲子助助兴!”他顺手扯开自己的领结,毫不留情地吻上她。   所谓的助兴,让许琳琅简直后悔撩拨他了。他今晚特别兴奋,从头到尾要了许琳琅三次,到最后许琳琅只能全身酥软地躺在那里,剩下能喘口气儿的份了。要说许琳琅也是自作孽,冯诚甫对她原本就是恨不得嚼碎骨头吞下去,她因要掩饰些情绪,便故意以与往日不同的风情展示在他面前。平日里的许琳琅不太注重装扮,一副素素静静与世无争的模样,但一旦娇媚起来,便就是吐气如兰热情似火的艳丽了。   若干年后,许琳琅仍旧后悔今夜的出格,冯诚甫尝遍了她另一番滋味,于是不肯罢手,昏天暗地的换着法子来吃她。   冯诚甫穿戴好之后,又恢复成小镇韦林众人眼中冷淡神秘绅士的伯爵形象,只有许琳琅明白他在床上是多么的热情如火,抵死纠缠。有人说他不纵|欲,却不知道他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只有许琳琅才能让他产生欲|望。衣服被撕坏了,许琳琅捏着被单有些发愁,冯诚甫看看她,眼里带着笑意,然后按响床头的铃,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伊莲娜怯生生的声音传来:“伯爵大人,伊莲娜帮小姐准备好的衣物送来了。”他们说的是西班牙文,许琳琅听不懂,但当她看到伊莲娜洁白光滑的手臂托着衣物送进来时,脸蓦然爆红。   伊莲娜肯定知道他们两人在舞会上宣淫,连衣物都撕破了!   许琳琅虽然不怕别人说闲话,但伊莲娜,那么干净纯粹的小女孩——冯诚甫拿着衣物走到床边,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笑道:“伊莲娜不会多嘴,更何况胡安在床上的花样更多,把这个穿上,我们下去继续跳舞。”   许琳琅机械地穿着衣物,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花样更多”几个字眼,冯诚甫是怎么知道的?胡安,还真看不出来,许琳琅在以后每每遇见胡安,都会想起他这番话,于是胡安在许琳琅心中被扣上了顶“外表正经内心闷骚”的大帽子。   西班牙人都爱夜生活,小镇韦林也不例外,更何况这场舞会声势浩大,许多年轻男女都冲着伯爵的身份,以及寻找恋爱对象来的。许琳琅下楼时,虽然没人敢嘲笑她换了衣物,但仍然有小女孩艳羡地窃窃私语,想必他们在楼上乱来的事,整个舞场上的人都知道了,许琳琅脸如烈酒烧红,却不得不保持正经严肃的样子,她自己深觉很是虚伪。不过每场舞会都有一些供身体不好的人休息的场所,久而久之这些场所成为舞场男女一夜欢愉的场所,他们激情来临时,一个小小房间都能成为天堂。   所以在场的人都心境明了,有些男女受伯爵与东方美人之间关系的刺激,也双双躲进了暗格,就连伊莲娜也被胡安拖上了楼。许琳琅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右侧,帕布洛公爵正与一众女人调|情,他笑得很开心,心情似乎特别愉快,没有受到许琳琅晕倒事件的影响,但许琳琅知道,按照帕布洛公爵的喜好,她现在就是沙漠里的一汪水,他为了喝到这汪水,什么都能干出来。   许琳琅用手帕擦擦额角的汗,红唇一抿,用点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想喝点薄荷酒,不知我的男伴可否效劳?”冯诚甫轻轻一笑,眸色变浓:“当然!”他腰背挺直地走到吧台边,很快就有调酒师恭敬地围上来,冯诚甫取了一杯薄荷酒,然后对身边的谢家成道:“我要帕布洛公爵的所有资料,所有的。”谢家成喝了口酒,打了响指应下来。   而这厢,许琳琅缓缓将目光投向帕布洛公爵,她的眼神很媚,情意绵绵令人销魂,帕布洛公爵很显然已接受到许琳琅传递的讯息,他举起酒杯向她点点头,然后饮下一大口,故意使酒水从他粗大的喉结滑过。他一向喜欢东方美人,但鉴于亚洲人的面容过于相似,帕布洛公爵总想不起他在哪里见过这个美人,香港?大陆?还是台湾?澳门?不过地点不重要,重要的是美人看来也对他有意,帕布洛决定将她弄到手,打击下冯的嚣张气焰,如果能睡到冯的女人,那一定是西班牙上流社会最轰动的事件,想想都令人激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记忆   纵然历经百年风霜,春日里的城堡依旧充满生机。鲜花四溢,鸟语花香,绿草葱茏,湖光山色。   伊莲娜哼着歌,手拿剪刀小心翼翼剪下一丛玫瑰花,伯爵说了,小姐喜欢玫瑰,每日清晨都要在主卧放一束最新鲜的各色玫瑰。   伊莲娜愉快而兴致勃勃地承担了这项任务,还做的非常出色,她专门研习了许多日式的插花技艺,装饰出来的花束千娇百媚,富丽堂皇。   许琳琅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转头去寻找淹没在花海的伊莲娜,找了好半天终于在石榴花树枝里见到小姑娘。伊莲娜今天穿一身鹅黄色的薄纱裙,脸色红润眉目神采奕奕,她见着许琳琅抬头张望,欢快地飞奔而来,拉着她的手就道:“小姐,你看这朵石榴花,是整丛中开得最大最好看的,我帮你剪下来送给你!”小姑娘努力将剪刀伸到树枝间,咔擦摘下来,递到她面前。   许琳琅原本与伊莲娜无亲无故,即便伊莲娜是因为冯诚甫的关系对她好,也实属难得。她带着笑意接过石榴花,放在鼻尖嗅了下,虽然没有特殊的香味,但还是感叹道:“真香。”小姑娘高兴了,她见许琳琅温文软语,手里拿着石榴花素素静静貌美如花的模样,惊叹道:“都说石榴花儿是咱们西班牙的国花,却很配小姐,下次外出我可以多剪些下来,让小姐佩戴。”许琳琅不语,点点头。   要说伊莲娜其实还挺怕许琳琅的,原本她接触的中国人少,更何谈眼前人是未来的伯爵夫人,再加之小姐性格冷淡,实在不好接近。伊莲娜起初由于完不成伯爵布置的任务,都急得哭了,直到后来慢慢接触小姐,才发现她冷淡的外表下,也有一颗爱玩爱闹的心,所以越发亲近她了。而许琳琅对伊莲娜的观感也发生着变化,最初她只当伊莲娜是对冯诚甫唯令是从的人,是胡安的小妻子,也是个简单纯净的西班牙小姑娘,她原本是想着没有过多交集,说些面上的话就可以了,但自从在城堡里住下,和这几人日日相处,心境又发生了巨大变化,才逐渐觉得小姑娘天性善良与世无争,纯净得如同一颗无暇的水晶,简直就像软萌的妹妹般可爱。   所以许琳琅才会信她。   小姑娘又要去剪石榴花,许琳琅拉住她的手,笑道:“伊莲娜,我有事要和你说,你将花篮放放,过来这边。”   她拉着伊莲娜坐在茂密繁盛的大树下,微风轻拂,山脚下绿油油的麦苗迎风招摇,极目远眺,还可以看见埃布罗大河。许琳琅将手中厚厚的书递给她,解释道:“上次你说让我帮忙推荐最有名的中国著作,这本是《红楼梦》,你能看得懂吗?”实话实说,《红楼梦》里七大姑八大姨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与曲折波澜起伏跌宕的故事情节,就连许琳琅这个正宗的中国人都看得很费解,更何谈眼前这个西班牙小姑娘?不过许琳琅在看过伊莲娜的智力测试与学习语言的能力之后,才相信伊莲娜是有能力读懂这本著作的。   “呀!真的?”伊莲娜惊呼,取过堪比西班牙文词典的著作,欣喜地翻开前几页,欣赏下插图里的十二美,不住发出赞叹之声,好奇地问:“小姐,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伯爵把小姐看的紧,怎么可能让小姐出去买书,再说韦林也没有卖中文书籍的小店。   其实这本书许琳琅是在冯诚甫书房找到的,她进城堡这些日子,除了未经他允许出堡之外,在城堡内可以畅行无阻,甚至连藏宝室都能去,冯诚甫还似笑非笑地说那些都是留给伯爵夫人的,谁以后做了伯爵夫人,就可以拥有所有宝藏,以后再转交给儿媳妇,说完还笑着看她。   许琳琅从冯诚甫的无赖之语中回神,笑道:“这本书是冯诚甫的。”其实真正来说,这本书是冯安妮的,书中最后一页写了她的名字,看来众人口中传说的叛逆少女也是有颗文艺心的,更值得深思的是,冯诚甫还留着母亲的书,足以可见他对亲情的渴望。   “伯爵的?”伊莲娜仿佛烫手般吓一跳,差点将书扔到半空中,忙膜拜般地举在头顶道:“感谢伯爵,感谢上帝!”   “你们很害怕冯诚甫?”许琳琅问。   伊莲娜看她一眼,欲言又止,但还是直言道:“小姐,恕我冒犯,称呼伯爵不能直呼他的中文姓名,这在我们韦林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见到伯爵要行礼,未经伯爵允许不能直视伯爵的眼睛,伯爵的命令要誓死遵从!”小姑娘义正言辞,虽然不敢直接指责许琳琅的无礼,但句句都在暗示许琳琅在伯爵面前太放纵了!伊莲娜的话让许琳琅有些愕然,她说的不是新世纪的人吧?按照她的表述,冯诚甫的形象在韦林人的心中倒像中国的皇帝,或者是欧洲中世纪的教皇,真的令人难以——理解。   “为什么?你们,会对你们的伯爵产生这样的——信仰?”原本许琳琅想说愚昧的崇拜之类,但看见小姑娘亮晶晶的大眼,还是把不敬的话咽了下去。   “小姐!”伊莲娜显得有些惊异:“伯爵对你那么好,难道你不喜欢他吗?这可是我们整个西班牙所有少女的梦想!”伊莲娜只看到冯诚甫平日里对许琳琅万般宠爱,却不知道这个有点精神分裂的男人是刺激不得的,一刺激就从乖觉的大男孩黑化为喜怒无常的暴君,和他在一起,有心酸、甜蜜、心动、更有如履薄冰的危机感。不过许琳琅还是太天真了,冯诚甫真正发怒的样子,她根本就没有见过。   许琳琅有些无语,但还是希望能从侧面了解那个男人,于是解释道:“我是想问问你们的感受,就是那种,真正的信仰是从何而来?”   伊莲娜苦于中文有限,憋得小脸通红,努力组织语言道:“伯爵,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比一般的西班牙男性要更为英俊,特别是他身上还流着神秘的东方血统,但也有阿隆索家族几百年历史的碧绿色眼睛,简直太完美了!”果然颜值很重要,许琳琅脑海里回忆起冯诚甫略显特殊的面容,想必在中国她那句口不择言的话,狠狠地伤到了这个男人。这也使许琳琅回忆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在香港读书,见他第一面时的惊异与无所适从,就因为他生就碧色眼眸,她就永远将他排除为可以做朋友的那一类了。可尽管如此,许琳琅的朋友仍旧很少,倒是印象深刻特意回避的冯诚甫变成与她同一世界的人,所以说,有些事情,记忆故意屏蔽,灵魂深处可能记得更清楚吧!   伊莲娜提起对伯爵的崇拜,滔滔不绝:“伯爵大人救了我家胡安,要不是伯爵大人,胡安别说上美国的医学院,恐怕连自己都养不活,伯爵还救过很多人,我母亲病重,也是伯爵大人请医生诊治的,那时候胡安还没有毕业,也没有认识我,所以我和胡安能在一起,全是因为伯爵大人,伯爵大人在伊莲娜的心中就是上帝!”已经上升到神的高度了——许琳琅默然,看来冯诚甫对他们的恩惠,或者说洗脑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让她这种没有信仰,只认命的中国人来说既佩服,也有略觉夸张。   “就这些吗?”   “当然不!”伊莲娜继续如数家珍:“老伯爵的独子去世后,阿隆索家族无论是在经济还是名誉上都陷入危机,韦林的小镇人心惶惶,都说阿隆索家族要衰败了,整个阿拉贡各行各业都有无数人要失业,但自从伯爵大人毕业接管家族产业后,他以强硬的作风扭转局势,让意图吞下阿拉贡的大财阀灰溜溜地滚回自己的土地,如今阿拉贡的繁荣都是伯爵大人的功劳,所以我们誓死追随伯爵大人!”   想要成为一个阿拉贡众人拥戴的伯爵,冯诚甫所做的远超过伊莲娜所言,他是一个手段狠辣,雷厉风行,奖罚分明却又控制欲与占有欲极为强悍的男人,这种人,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往往不惜任何代价,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做事的方式很成功。许琳琅的幸运在于被冯诚甫念念不忘,不幸在于被爱失去自由,连同心性也要为其折服,她有点讨厌这样的感觉。   她和冯诚甫之间,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但无论怎样,她是一定要去做那件事的,不管结果是什么。   很久以前,她最讨厌的,唯恐避之不及的,与其对视就会恐慌和害怕,发誓此生不会爱上的那对碧色眼眸,此刻却成为她最后留念的一点东西,那人热情如火的拥抱,她真的想多贪念几次。也许只有复仇,才能让她放下心防重获爱人的能力,冯诚甫,对不起。   白云悠悠,缓缓飘过小镇韦林的上空,各色尖顶房屋像七彩糖果般散落在山脚下,伊莲娜怔怔地看着小姐突然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有她似乎哭了?伊莲娜被吓呆,手中提着花篮想着是要去报告伯爵,还是要追上那个慢慢走远的单薄身影。   头顶罩上一片阴云,她抬头一看,被吓得一愣,花篮滚落在地,清晨采摘的玫瑰散得到处都是。她伏地身子恭恭敬敬道:“伯爵大人!”   冯诚甫嗯了声,弯腰捡起地上一只鲜艳欲滴的玫瑰,因刚采下,花瓣上还凝有露珠,他仿佛有些不经意地问:“小姐刚才和你聊什么了?”   伊莲娜一顿,越发不理解伯爵大人和小姐之间的关系了,明明可以看见他们眼里都是深爱着对方的,却需要通过她这样个小角色了解对方,为什么不相互交流,做对方喜欢的事情,度过愉快的每一天呢?就像她与胡安。   但伯爵大人是不能置疑的,伊莲娜将许琳琅和她交谈的所有全部告诉伯爵大人,也多亏了她惊人的记忆力,竟然一字不漏。   听完后的冯诚甫目光温柔,却又带些不容反抗的凌厉气势看向快要消失在草坪边际的许琳琅背影,皱皱眉又问:“就这些,还有别的吗?”   伊莲娜腿一软,摇摇头:“没有了,尊敬的伯爵大人!”伊莲娜从不敢骗他,冯诚甫敢肯定这一点。   “还是,不肯?”他喃喃自语,眼睛扫到那本厚厚的书:“小姐送给你的?”   “是!”   冯诚甫碧色眼眸晦暗不明地闪烁下,捏紧拳头将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入掌心,这个女人,从始自终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筹谋   那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许琳琅拿到那张等待很久的纸条时,正坐在城堡前的草坪上喝下午茶。有个高高瘦瘦,留着长发的西班牙男性仆人不动声色将一杯咖啡端到她面前,咖啡底下压着那张纸。许琳琅深呼吸下,用略微颤抖的手展开纸条,看清楚上面的字迹,然后默默地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咖啡杯里。   帕布洛公爵虽然风流成性,但做事很谨慎,在滴水不漏的城堡里,想将消息送到许琳琅手里,需要花费很大功夫,但公爵认为很值,冯金屋藏娇的东方美人已强烈刺激他的好胜欲与占有欲,更令他得意的是,东方美人似乎对他公爵的身份地位很是崇拜,帕布洛公爵不介意英雄救美,拯救美人脱离冯的魔爪。   许琳琅招招手,马上就有仆人靠近:“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冯诚甫安排照顾她的人,基本上略懂中文,日常交流不成问题。   “咖啡冷了,请帮我换一杯。”许琳琅道,然后看见冯诚甫从城堡里走出来,身边的谢家成正指挥众人搬运些东西。   纸条上帕布洛公爵言明,最近一两日会在阿拉贡的经济上给冯诚甫制造些麻烦,他势必要离开城堡解决问题,而需要解决问题的地方是绝对不适合女人随行的,这样许琳琅就有理由单独留在城堡,帕布洛公爵便可以利用此机会与她花前月下共诉衷肠。   许琳琅冷笑,看来帕布洛公爵为了追求女人,还是嚼了不少中文字的,连花前月下共诉衷肠这些词都能写出来,她确实需要与他好好诉诉“衷肠”,非常非常想,想了快要十几年,现在终于等到了。她咬着唇,眼神倔强地盯着远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视死如归的凛冽感,冯诚甫回转头见她这副模样,碧色眼眸寒气氤氲,用乌木拐杖狠狠敲一下犯错的仆人,伸出手召唤许琳琅:“过来!”   许琳琅见他周身气压低,简直犹如乌云蔽日,有点不大想和他面对面,但又有些舍不得,所以还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问:“你要出去?”   冯诚甫眉一挑,言简意赅道:“阿拉贡出了些事,我必须出去看看,你好好呆在城堡里,有什么事找伊莲娜。”   许琳琅乖觉地表示明白,鉴于前段时间她与冯诚甫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以及众目睽睽下不好过于缠缠绵绵,所以只是将手按在他胸口低声说:“早些回来,一切顺利。”冯诚甫听闻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碧色眼眸越发凌厉,似乎再想等许琳琅说些什么,而不是要听这种干巴巴的场面话,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所以他走的时候是带着愤怒的,连亲吻也忘了索要,独留下许琳琅站在空旷的古堡前。   身后的仆人似乎有些尴尬,他们所见的,是伯爵大人对眼前东方美人的万千宠爱,像这般怒气冲冲负气而去的举动还是头一次,这是不是预示着东方美人的失宠?不过在伯爵还没有明示前,他们可不敢揣摩主人的心思擅作主张,除非嫌死得太慢了。所以等伯爵的车队消失在半山腰,许琳琅身后及时有人围上来,为她披上一件遮风的外套,还是春天的夜里,会非常非常凉。   许琳琅虽然面上淡淡的,但失落的心境又有谁能知道?她裹着披风走进城堡,空旷的大厅因为缺少男主人的存在而显得冷清静寂,烛火闪烁,扰人心神。她没有胃口,拒绝了伊莲娜共进晚餐的请求,然后手持一盏烛火,如同鬼魅般穿行于城堡的各个角落。   没有目的地,也没有言语,更没有无礼的要求,仆人们原以为这位东方美人会任性地要求打开城堡的藏宝室,去欣赏那些价值千万的钻石和金器,可惜他们都猜错了,许琳琅去的地方,都是些偏僻的角落,比如祷告室、电影放映室、花房与楼梯下的小阁楼。她每到一处,都会静立几分钟,然后再转身默默离开。   当谢家成把许琳琅的举止用视频传给他看时,伯爵居然神色震动,然后又咬了咬牙,恨恨道:“这个女人!”   这些地方,都是冯诚甫来到西班牙之后,受尽欺辱的藏身之所。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从来不想给她讲这些屈辱的过往。人的一辈子要向前看,如果不想被欺负,就要将其他人狠狠踩在脚下。冯诚甫做到了,所以他成功了,那些曾经为难过他的人,现在都畏惧于他,臣服于他,他也曾试图忘记不堪的少年时光,但,当这个女人,他生命中的至爱站在那一处处默默感受他曾经的苦痛时,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情感来的更猛烈?   他对许琳琅,是又爱又恨,恨也是爱到极致的时候,产生的那么一点不甘,谁叫她永远没把他放在心上。   冯诚甫坐在车里,用手指抚摸视频里女人惨白的影像,黑白世界里,只有她如一抹降临凡尘的幽灵,一步步走近他内心深处。   许琳琅逛完这些城堡仆人不屑于常去的地方,才觉得肚子饿了。她拉响铃,吩咐安德莉亚将晚餐送到书房,然后坐在火炉前,取出甜馅饼咬一口,一本本翻开冯诚甫的书籍,有历史的、政治的、哲学的、天文的、军事的、也有野史猎奇,她注意到有一本《邋遢大王历险记》的漫画书,书被翻得很破,看来是长期阅读,等许琳琅喝了一口咖啡翻到最后一页,突然泪流满面——这是她读初中最爱的一本漫画书,有一天被扫垃圾的阿姨误扔到垃圾箱找不回来,想不到被他找到了。许琳琅抱着书嘤嘤哭了会,然后躺在书房的地毯上睡着了。   伊莲娜悄悄跑进来,为她盖上一条毛毯,伯爵大人吩咐了,不能惊醒小姐。   第二日,许琳琅的生活与往常无异,不过在与伊莲娜吃午餐的时候,向管家何塞要了瓶城堡最烈的酒,何塞不敢问许琳琅用作何用,急得向伊莲娜使眼色,小姑娘倒是心直口快,问:“小姐,你喝点白兰地就醉了,要烈酒干什么,西班牙男人都不敢轻易品尝它呢!”   许琳琅一笑,切下一块小排放进嘴里吃完,才道:“天机不可泄露,伊莲娜,你知道这句中文的意思吗?”   伊莲娜开始卖弄中文:“就是事情很重要,谁也不能告诉的意思!”   “对!”许琳琅赞同:“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小姑娘的眼睛立刻红了——   用完午餐,整个下午许琳琅没有外出,就在书房里看了一本书,晚饭的时候喝了一碗汤,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仆佣们对此并无诧异,东方美人性格喜静,有时候一天呆在影音室也是有的。   主卧的立式大摆钟指针慢慢指向凌晨三点,城堡的人早睡早起,这个时候都在梦中。许琳琅穿戴好,手里捏着那瓶酒,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扣扣,轻微的敲击声响起,她站起身整理下裙子,然后慢慢打开门,是白天那位西班牙仆人。这个时候相见,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掩饰,所以这位仆人的眼神便有些放肆了——背着伯爵偷情的女人下场一定很惨,要不是他收了公爵的钱,也真想玩玩这个女人。   许琳琅清楚男人淫|秽的眼神,但并不在意,低垂着眼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两人避开城堡巡逻的守卫,拐过无数房门,穿过长长的隧道,又下了无数级台阶,终于从城堡东侧的一个暗道走出来。她回头一看,巨大的城堡在黑漆漆的夜里如野兽般蛰伏着,天上的星子很亮,远处是埃布罗大河在月光下淙淙流动,好美的一幅夜景,许琳琅感叹番,继续跟着男人走。   路过草场,穿过白桦林,经过那片湖泊,许琳琅被带到山脚下一处隐秘的小木屋里。   她记起来了,这是狩猎时供伯爵落脚休息的小屋,那日骑马,两人滚落草丛,冯诚甫带她来过这里休息。   很好,很好。   小木屋没有通电,只有一点微弱的烛火,帕布洛公爵更愿意称呼为情调,他听见脚步声后,将一粒药丸放进嘴巴里吞下去,然后整理下仪容,推开门笑道:“我的美人,你终于来了!”眼前的许琳琅身着西班牙传统服装,肤色白如瓷器,仿佛中国故事里的洛神踏月光而来。   帕布洛公爵兴奋地擦擦掌,对那位男仆使了个眼色,命令道:“你先回去,两个小时之后再过来。”男仆会意地笑了笑,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从许琳琅身上扫过,然后悄悄离开了。   而许琳琅此刻更兴奋,带着股嗜血的情绪,马上就要面对她此生的仇敌。眼前的男人虽然还不到四十,但因终年纵|欲,原本年轻时如冯诚甫一般,那种位居上位的绿色眼睛已蒙上污浊,就连他的身体,也散发出腐朽不堪的气息。她忍住扑面而来的令人厌恶的男性味道,主动跨进小木屋,将酒瓶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却并不开口。   帕布洛公爵以为是自己的容貌和身份起到作用,东方美人害羞了。于是大摇大摆走到许琳琅的对面坐下,还算结实的躯体靠近她,笑道:“许小姐,请原谅我的冒昧,深夜相邀你前来此地,于小姐的名声有碍。但我实在是仰慕小姐的容貌与气质,想盼能与小姐一叙。”他的中文说得很慢,为了显示水平,还斟酌了用词,有些文质彬彬的模样,如果不是许琳琅了解他丑恶不堪的脾性,还真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过去。   许琳琅轻轻一笑,露出好看的梨涡,有些娇羞道:“公爵大人言重了,是许琳琅冒昧来访,给大人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好说,好说——”帕布洛公爵的手摸上许琳琅白皙的手臂:“您的处境我了解,小姐相信我,我不胜惶恐!”   许琳琅叹口气,就着话题道:“不瞒您说,被带到西班牙实非我愿,伯爵大人,是个非常强势的人,我不能拒绝他的盛情,但我实在想念在中国的家人,如果公爵大人不嫌麻烦,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让我尽快回到中国去见亲人,这个请求,您不会拒绝吧?”   帕布洛公爵一听,绿幽幽的目光划过许琳琅的胸口,笑道:“许小姐言重了,我原本就很爱慕小姐,这点举手之劳肯定不在话下,只不过小姐难得与我相会一场,不如我们就在这个小木屋聊聊天,喝喝酒?”帕布洛公爵想在冯诚甫手里把人带走,只是个笑话,他只想利用许琳琅的这点心愿,不停诱她前来相会,等到冯发现,他早已睡过这个女人,冯就会沦为整个西班牙的笑柄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许琳琅不动声色,眼睛扫过带来的烈酒,笑道:“公爵大人,许琳琅也正有此意,月色很好,美酒助兴岂不是更好?”   她拧开酒瓶盖,从橱柜里翻出两个杯子,将酒水倒进杯子里,说道:“公爵大人,我的酒量不是很好,但还是想陪您喝一杯,我一口您一杯怎么样?”她说这话的时候,美目流转,把帕布洛公爵勾得不住点头。帕布洛公爵心里早就如猫抓般痒痒,亲近他的人都知道,公爵不仅喜爱女色,更喜爱东方美人,年轻的时候特意跑到东南亚去寻花问柳,还沾染上一身病,后来虽然治得差不多,但其脏可想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     ☆、复仇   这个人,不仅毁了夏芳一辈子,让她发疯,还将病传给夏芳,疗养院里所有人都不愿意靠近夏芳,就是因为每到夏天,夏芳的下|身都会散发出恶臭!而一切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令人恶心的男人!许琳琅举起酒杯的手有些颤抖,夏芳,我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   许琳琅不等帕布洛公爵回答,先喝了一小口,笑道:“该您了!”帕布洛公爵不是没有警惕性,但既然美人都喝了,他还怕什么?   一杯酒下肚,他浑身很快热起来,酒壮色胆,更能助兴,公爵上前一把搂住许琳琅的腰,将她往床上拖,许琳琅顺势躺倒在床上,心里默念:胡安,你可别骗我,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二三四五,啪,帕布洛公爵如死猪般瘫软在地上,全身无法动弹,只剩下眼睛会转动,嘴巴能讲话。   “你,你胆敢——”   “我敢——”   许琳琅止住他的话头,站起身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可绑缚的,再说胡安的药效很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失效。要说这个类似肌肉松弛剂的药丸,许琳琅可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她先是假意奉承胡安的医学水平,然后威逼利诱他带她进入城堡的实验室,再装作无知的样子问遍所有药丸,才找到这种,据胡安说,这颗蓝色药丸药效猛烈,五秒钟之类,一头大象也能放倒,果然不错。   所以她轻松地踱了几步,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瑞士拆信刀,下手狠辣地直接在帕布洛公爵脸上划了一刀,刀过之处霎时鲜血四溢,公爵如杀猪般嚎叫起来。许琳琅原本想直接了结他,但她不甘心,她终于明白影视剧里,明明好人抓到坏人,或者坏人抓到好人之后可以直接大结局的,却还要唧唧歪歪番,说出自己常年以来为何等待这一刻。   许琳琅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做错了什么,死在谁的手里。   “你不记得我了吗?帕布洛公爵,你再仔细看看我的脸。”许琳琅在微笑,但此刻看来更像美女蛇。   帕布洛公爵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忍住脸颊抽搐的疼痛,努力睁开眼盯着许琳琅,怒骂道:“你这个贱人!”   “我是贱人,那你就是禽兽不如。”许琳琅轻轻松松接下话头,手中却不停歇,又一刀划开公爵大人的左脸,自言自语道:“还没认出我吗,给你长点记性!”   “啊啊啊啊啊!贱人!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公爵大人目龇俱裂,疼得脸都歪了。   许琳琅将自己凑近:“仔细看看我这张脸,你十几年前在香港不是很喜欢吗?”   十几年前?疼痛的公爵大人被酒精侵蚀过的大脑负荷高速运转,猛然想起一件事,在香港!在香港的时候,他正意气风发,以学习中文的理由留学,有天夜晚喝得大醉,路上遇到两个莽莽撞撞的小姑娘,两个小姑娘一个古灵精怪,一个美如天仙,他喜好幼女的心一下子被勾起来,左右手一边一个,猛然捂住她们的嘴拖到暗处,将两人弄进一间荒废的木板房内。他原本是要先玩一下那个长的漂亮的,结果另一个奋力挣扎,把那个漂亮的推进木板房的隔间,还从反面上了锁。原本他只要几脚就能踹开房门,但醉酒的他早已欲火焚身,反正他的精力使不完,先玩这个,再把门踹开玩另一个也是一样,更何况这个算是开胃菜,门后面的那个才是大餐。   于是公爵大人借着酒意把才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强暴了,那个小姑娘烈得很,不停挣扎反抗,被他甩了十几巴掌才安分下来。再加上醉酒后没个轻重,他只记得小姑娘最后很惨。后来等他再踹开房门去找那个美人时,却怒气冲冲地发现,另一间房连着隔壁街道有个小洞,美人从洞口逃跑了,帕布洛公爵脑子晕沉沉的,一下子醉倒在地上,等他醒来,已经在警察局了。他的老子,上一任帕布洛公爵连夜飞到香港给他擦屁股,利用外交关系和经济手段将这件事压下来。不过他可丝毫没有悔意,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玩到那个更漂亮的小姑娘。   而眼前的女人,居然就是那晚逃脱的贱人!公爵瞪大眼,嘴里含含糊糊叫道:“原来是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许琳琅有些诧异,好整以暇道:“你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但逃不过老天的安排,我可以很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要你的命,让你替我的朋友,夏芳,赎罪!”她一字一句把话说完,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沉下来,举起刀就要刺下去。   “慢,慢着!”公爵大人惊恐得声音都变了,流满血的脸看起来既可怜又滑稽,他惊叫道:“我,我可以补偿!我可以给你们钱,我有很多很多钱,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杀我!你杀了我也是逃不掉的,杀公爵是大罪,冯也救不了你!”   “呵呵!”许琳琅干笑声,仿佛觉得戏弄此人很有意思,她慢条斯理道:“你真蠢!公爵大人,你觉得我在冯诚甫身边会缺钱吗?我要你的臭钱干什么?逃?我没想过逃,我就是要一命抵一命,我只要能拿到你的狗命,是不是判刑都无所谓,简而言之,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下!”   她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突然落泪道:“你强暴夏芳的时候,没想过要遭到报应吧?你在香港学了中文,知不知道古中国有句俗话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嗯,我给你解释下,就是你犯下的罪孽,定然会有人来收拾你,跑也跑不掉的。”   帕布洛公爵四肢抽动,像虫蠕般试图逃跑,许琳琅笑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开心,想不想知道那个女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那晚后,她就疯了,她的父母认为丢人现眼,把她关在精神病院整整十多年,她每日下|身都是烂的,她会一直这样烂下去,散发着肮脏恶臭的气味一直烂到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恶心的臭虫、混蛋、禽兽!”许琳琅举起刀毫不犹豫猛刺下去,锋利的刀刃却被一只手止住了!   她瞪大眼,帕布洛公爵右手牢牢握着刀刃,活动四肢爬起来,邪恶的眼神狠狠盯着她,恐怖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许琳琅竟然发现他的下|身翘起来了,撑得老高老高,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牛。   “怎——怎么会?”许琳琅手中的刀柄被夺去,惊慌地后退几步扶住橱柜,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帕布洛公爵扔掉瑞士刀,伸出舌头舔下手掌心的血,充满淫|欲的眼神仿佛要把许琳琅生吞活剥,他嘿嘿笑道:“贱人,你想杀我?”   胡安明明说过药丸的功效是一小时的,为什么?许琳琅站稳身体,眉目沉下来,既然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奋力一搏。她随手取过一个陶罐就朝公爵扔过去。但很不幸扔偏了,然后又是水杯、凳子、马鞭和瓷碗。直到最后身边再也没有可抵抗的了,许琳琅才打算认命。她气喘吁吁地坐下,然后闭上眼回想下夏芳的容貌,想起两人共度的那点亲密时光,想起两个人少女时期的梦想。   时间和空间都越来越安静,人在死亡的前一刻五感似乎都特别敏锐,她几乎能听到公爵如公牛般的喘息声,闻到公爵身上散发出的恶臭,甚至能感受到公爵黏腻大手碰触她肌肤的恶心感。就在许琳琅想试着能不能咬舌自尽,不受凌辱时,突然房门一声巨响,小木屋还算厚实的木板轰然倒下,冲在最前面的是谢家成,然后是冯诚甫,以及他身后一大堆人。许琳琅迷糊中,似乎还看见了谢家成瞧好戏的表情。   许琳琅的意识并没有昏厥多久,很快便清醒过来,耳边传来胡安的声音:“伯爵大人,我给小姐的药没有错,但这个——”   胡安仔细查看下,从帕布洛公爵口袋里搜出一个小药瓶,恍然大悟道:“他是吃了这个,正好和我的药丸相冲,所以还能爬起来。”   胡安又回头看了下帕布洛公爵高高翘起的下|体,嫌弃地吐了口口水,早就听说这个公爵那方面不行了,但仍旧拈花惹草,难怪是用了这个,药效之猛可以夜御数女。当然,与药效匹配的是能叫人精尽人亡。胡安小心翼翼观察下伯爵大人的神色,见他没有怪罪办事不力的意思,就悄悄退到一边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去了。   冯诚甫蹲下来,摸了摸许琳琅的脸:“你怎么样?”   许琳琅有些想哭,更想狠狠抱住眼前宽阔温暖的胸膛,可惜眼前的男人虽然语气温和,但眼神很冷,她只好抱紧自己的手臂:“还好。”   视频里一直监视小木屋的情形,冯诚甫知道她没事,就是被吓到了,能被吓到是好事,他还有一堆账要跟她算呢。   冯诚甫转身,许琳琅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同时不得不承认,当他踏进门的那刻,她从未如此惊喜过。   冯诚甫皱着眉头打量下被敲晕的帕布洛公爵,忍住眉心的厌烦,又回头看了许琳琅一眼。许琳琅心里一紧,迅速爬到帕布洛公爵身前,捡起那把瑞士刀放在他的脖子上,虚张声势道:“你们谁也不准放走他,我要杀了他!”她的眼神透着一股拼命的架势,她绝对不允许冯诚甫因为顾忌帕布洛公爵的身份而放走他,要偿命她来还!   这个女人——冯诚甫眼中的怒火更甚,拳头捏得死紧,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自认为他会放走帕布洛公爵?   但现在不是跟她清算的时候,冯诚甫点点头,谢家成对外招招手,很快有几个西班牙男子抬了个轮椅进来。许琳琅第一眼看到轮椅时,心底那根弦仿佛突然被人用手拨动了下,待她擦擦眼,真的看到了夏芳!夏芳被人打理得很干净,头发梳得好好的,换上了新衣服,脖子上还围了条羊绒的围巾。可能是因为时差和环境原因,她半梦半醒地睡着,小木屋里发生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芳!”许琳琅猛地扑上去:“夏芳,你看看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我将夏小姐请过来的。”冯诚甫金属质感般冷淡的声音响起:“你要复仇,没有夏小姐看着能叫复仇?”   冯诚甫又似笑非笑道:“还有你的手段,你以为复仇是过家家吗?”他拎起酒瓶闻了闻:“只有帕布洛公爵那样的蠢驴才会喝下半夜女人送过来的酒”他意有所指,许琳琅的脸刷地红了,她低垂着眼,自顾自地轻抚夏芳的脸。   冯诚甫在小木屋里唯一一张完好的凳子上坐下来,指着帕布洛公爵道:“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他!”   他歪歪头看着许琳琅问:“我知道你很想亲自手刃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但,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满鲜血,那会使你夜晚做噩梦,一辈子也不能解脱。”   “不!我要亲手杀了他!“许琳琅有些激动。   冯诚甫伸出食指嘘了下,示意她稍安勿躁:“琳琅,杀人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你看,你在他脸上划了两刀,别看流了很多血,其实养个几天最多只留下两道疤,你说你能拿刀刺进他的心脏?”许琳琅抱着夏芳,仍旧坚持:“我要杀了他!”   “好!”冯诚甫道:“就算你能刺下去,我也不希望我的女人,一辈子的回忆当中有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我希望你是干干净净的,许琳琅,让我替你来做这件事。”他话音刚落,帕布洛公爵就被一桶冰冷的湖水浇醒,他拖着肥硕的身体四处爬动,看到冯诚甫之后开心地大叫:“冯,冯!哦,你终于来了!你听我说,你身边的女人,她要杀我!她要杀一个公爵,反了反了,赶快找人把她吊死!”   冯诚甫冷冷地听完,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胡安指挥人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防水布,而胡安则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包裹,包裹展开一看,竟然是各色各样锋利的手术刀。帕布洛公爵似乎察觉到不妙,尖叫道:“冯,你干什么?我是国王授予的公爵,你伤害我是要被绞死的!啊啊啊!”   “很吵!”冯诚甫皱皱眉。   很快就有人把公爵大人的嘴巴堵住了。   胡安拿着手术刀自言自语道:“伯爵大人,我是搞研究的,不是屠夫啊!”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他手下可不含糊,快很准地切向公爵的右手,然后是手臂,然后是左手、胸膛、大腿等等,他有条不紊地分割着,看着流了很多血,但被四个大汉按住的公爵仍旧狂命挣扎。   “保证让您满意!”胡安切着切着,突然抬起头看向脸色极度惨白的许琳琅:“小姐,我手艺不错吧?”   许琳琅看着快被切成一条人肉干的公爵大人,终于忍不住恶心反胃了!   小木屋里除了传来帕布洛公爵越来越微弱的惨叫,以及胡安哼着的歌曲之外,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天上的星子仍旧亮晶晶,许琳琅捂住唇低头看见夏芳睡得迷迷蒙蒙,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是啊,她心心念念复仇,夏芳却永远不知道是为她做的,许琳琅开口道:“算了吧!”胡安哎了声,手脚麻利地一刀割向公爵的喉咙,帕布洛公爵的血飚出来,腿脚蹬动几下就没气了。   许琳琅终于明白,为何地上要铺上一层防水布了。   她默默看着冯诚甫手下的人麻利地收拾残局,抬眼看向他,他却第一次,没有正眼看她,抬腿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仆装   帕布洛公爵的死,犹如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小石子,只在有限范围内制造点波澜,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许琳琅后半夜被带回城堡之后才觉得后怕,要是冯诚甫没能找到她,药丸失效的后果不堪设想,她其实不怕死,只害怕死的时候模样太惨,等冯诚甫找到她,然后嗤笑一句:真丑,蠢女人!   此时,她紧紧抱住夏芳,不顾夏芳口中的涎水流到肩膀,略带点焦急的神情问:“胡安,请问夏小姐的病,你能治好吗?”   胡安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仔细研究过夏芳的病历后,才装模作样意欲高姿态地谈论病情,却不料被自己老婆伊莲娜一扭大腿,疼得他脸颊抽动,不敢再吊许琳琅胃口,道:“夏小姐的病情,其实没有到最严重的状况,只是缺乏有效的治疗,如果按照我的疗程来,一年后治愈的希望很大。”他说完,得意地朝伊莲娜眨眼,表示希望得到奖赏,伊莲娜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许琳琅松口气,感激涕零道:“太好了!胡安先生,那请问夏小姐精神上的问题你能有办法解决吗?”   许琳琅的提问让胡安摊摊手,为难道:“小姐,夏小姐的精神问题是顽症,国际上至今没有办法来根治,只能采取心理疏导与药物治疗相结合的办法,我所学的专业不是心理精神学科,不能做出有效的判断,不过如果伯爵大人能为夏小姐聘请国际上知名的心理医生来诊疗,我相信是可以好转的。”胡安说的是好转,并不是完全治愈,许琳琅也知道夏芳这辈子不可能如正常人那般生活了,但还是很感激胡安传递的讯息,她朝胡安鞠了个躬,然后推着夏芳去客卧。   因夏芳行动不便,城堡的仆人把她的卧室安排在一楼,其实也无需许琳琅照顾,早就有无数仆佣围着,但她还是给夏芳洗了澡,顺便给她掏干耳洞。虽然痴愚,但洗澡后的夏芳极不喜欢湿水留在耳洞的感觉,她会啊啊地叫唤,并用手猛扯耳朵,如果不给她擦干,她几乎会把耳朵扯下来。有好几次,许琳琅因太忙没去疗养院,结果再去的时候夏芳的耳朵总是血淋淋的,直到她后来多付了钱,值班的护士才肯把这件事做好。   也许一路上都在昏睡,夏芳此时的头脑很清醒,心情也很好。她吸着手指头,四下好奇地张望,与疗养院有天壤之别的豪华装饰与温暖舒适的大床让她乐得欢快地叫起来,不停地揪着许琳琅的袖子,示意许琳琅这里很好,她很高兴。   许琳琅擦擦因热气蒸腾而有些湿润的眼睛,摸着她的头轻哄安抚:“好好,我知道,这里很好,很舒服,你要好好休息,我不会离开你的。”   夏芳躺在床上,将腿翘得老高,然后重重地摔下来,乐此不疲地玩耍。许琳琅看见她渴望一起玩的眼神,也把鞋子脱了,然后爬上床和她并排躺在一起,就像中学时期同床共枕那样,也将腿举得老高,再重重砸向床铺。   两人玩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床上,但明显夏芳的精力很好,她笑嘻嘻坐起来,扯过被子给许琳琅擦脸上的汗珠,口里含糊不清道:“谢谢,谢,谢!”许琳琅一惊,忙摇着她的肩膀问:“夏芳,你记得我是谁,我是琳琅啊?”夏芳有时候会无意识喊出许琳琅的名字,还夹杂着“快走”等字眼,许琳琅明白夏芳这是还记着当时把她反锁在隔壁房间的情景呢!   如果胡安的判断可信,那么夏芳病症的好转也不是没有希望,许琳琅这时非常急迫地想见到冯诚甫,但自从那晚后,她已经有两三天没遇见过他,城堡的仆人守口如瓶,绝对不议论伯爵大人的行踪,许琳琅也拉不下脸去问谢家成,两人就一直这么耗着。   但今晚,她实在想念他,再加上夏芳的事——许琳琅把夏芳哄睡后,站起身给她拉好被子,有些迟疑地走出房门,正好看见他风尘仆仆地从大厅正门进来。最近冯诚甫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许琳琅原本也认为帕布洛公爵的死,会牵扯出她,但等了好几日都风平浪静的,难道是他把这股风波压下去的?所以于情于理,她都该跟他说谢谢,而不是一味逃避。   冯诚甫将外套扔给身边的仆佣,拐杖递给谢家成,正要上楼时,看见那个女人像一尊羊脂玉般的雕塑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期待,但更多还是该死的矜持与隔阂,一股突如其来的怒气止住他走向她的脚步,然后冷漠地转过脸,径直走上楼。   许琳琅愕然,她原以为冯诚甫生气是一时的,那晚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之被他宠爱惯了,就自认为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理她,但看来她错了,错得离谱,愤怒而冷漠的男人是需要女人去温暖的,许琳琅心想既然喜欢他,那就去哄哄他,何况这件事原本就是她的不对。上楼后,许琳琅踌躇下刚想敲门,却不料管家何塞如幽灵般钻出来,语气平淡地说了句西班牙语,许琳琅虽然听不出意思,但从情况来看是伯爵大人不想被打扰,她咬咬唇,不好意思笑笑,然后静静地等在门边。   半个小时过后,房门被打开,冯诚甫见她还站着,似乎有些意外,浓眉挑了挑,径直下楼去吃晚餐。   许琳琅无法,也跟着他下楼。整个城堡的仆佣都很好奇两人如今的关系,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冯诚甫自顾自展开餐巾,并未邀请许琳琅落座,而是眼神淡然地投向前方,一句话也不肯和她说。许琳琅略微有些尴尬,幸好安德莉亚跑上来,拉着傻傻的许琳琅道:“小姐,请坐!”   外表活泼内心却不大愿意与人交流的许琳琅,原本就因为喜欢上眼前的男人而觉得害羞和尴尬,如今又被人晾在一边,便歇了主动开口的心思,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陪他吃晚餐。冯诚甫似乎胃口很好,除了不正眼看许琳琅。他吞下两大块羊排后,突然拿起酒杯摇了摇,身后的仆佣立即上前帮他倒酒,却被他制止了。许琳琅觉得有些不妙,果然见他盯着自己,薄唇吐出几个字:“你来。”   许琳琅闹不清发生什么事,只看见仆佣站在那里有些束手无策,冯诚甫举着杯子懒洋洋的似笑非笑,如果她没有听错,他是吩咐她倒酒,对,就是吩咐,就如同吩咐城堡的仆佣那样。许琳琅没有觉得屈辱或者意外,如果倒酒能表达她对他的感谢,那么就值得去做。   许琳琅立即跳起来,左脚差点绊到右脚,跑到他跟前,举起威士忌的酒瓶,给他斟满一杯酒。冯诚甫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吩咐许琳琅再倒,两人一来一往,冯诚甫酒量惊人,将一瓶威士忌喝了个精光。他喷着酒气道:“你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许琳琅大喜,忙道:“我知道你很忙,但请你再忙,能不能抽个空给夏芳请个精神病症方面比较有名的医生,胡安说她康复很有希望!”   许琳琅并不觉得此时提出要求有何不妥,她是仗着冯诚甫喜欢自己,但冯诚甫的心又一次被她踩在脚下无情践踏,他喝完最后一滴酒,用失望得不能再失望的语气道:“许琳琅,你怎么敢提这样的要求?你以为你是谁,是我的女朋友?妻子?还是伯爵夫人?你什么都不是!你是觉得我爱你爱到骨子里,没有了自尊是不是?嗯?”他酒气熏天地凑近她,难过地抱怨,有些想抱紧眼前的女人,但还是放下了手。   冯诚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空荡荡的大厅回荡起他冷酷的声音:“既然你想为奴为仆,那从今晚起,你不再是城堡的贵客,让安德莉亚给你拿套女仆装,穿上给我看看,干的让我高兴,我就给你的夏芳请医生,如你所愿怎么样?”原来他已经看到《红楼梦》里藏着的纸条,许琳琅原本想着如果她死在帕布洛公爵的手中,伊莲娜就会将纸条交给他,算是表明了心迹,怎想到她被救了,纸条他也看到了,此时倒有些讽刺。   那上面一字一句写着:若有来世,愿为奴为仆!   正常男人看到这句话,大概都会感动不已,为何轮到冯诚甫反倒怒气冲冲,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再者,她单刀赴会,也是为了不连累他,据她所知,谋害公爵是要被吊死的,许琳琅相信冯诚甫会保护自己,但自己的仇她自己要报,更何况许琳琅没有自信到冯诚甫可以为了她,硬生生弄死一个公爵。   如此种种,都惹得他不高兴,许琳琅咬着唇将泪水逼回去,意气用事道:“我又不是你的仆人,我要回中国!”   “哈哈哈!”冯诚甫大笑,但绝对不是善意的笑,他带点打趣和恶意道:“你就在我手里,能跑到哪里去?你要是这仆人能做的好,我就给夏芳请医生,要是做的不好,你就困死在这里,别忘了,你还有一条别的女人没有的优待,那就是陪我睡觉,陪得好,让我开心,你就能达成心愿,陪得不好,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夏芳彻底变成个傻子!”他扔下话,慢悠悠走上楼,转过身又吩咐道:“穿好女仆装到我房里。”   许琳琅被气得脸上青白相交浑身颤抖,她并非不愿做女仆,但看他充满侮辱性的语气和神态,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等着她。她不知道冯诚甫的怒气从何而来,她自认为以前是因为他和帕布洛公爵有相似的眼眸而有意与他保持距离,但这种心理上的距离因为帕布洛公爵的出现而改变,冯诚甫,这个强势的男人变成了她能相信和依靠的人,她也慢慢的开始接受和爱上他,但当一切尘埃落定,她也已经调整好心态接受他时,却遭到这样的侮辱,冯诚甫是在报复她吗?报复曾经她对他的轻视与怠慢,以此维持伯爵的高傲姿态?   许琳琅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餐盘上,原来她才是真蠢!   一位年轻的女仆慢慢靠近她,小心翼翼道:“小姐,伯爵吩咐我送给您的衣服。”   许琳琅抬头一看,粉红色的女仆装有着情|趣的作用,还有对毛茸茸的兔耳朵,这分明就是冯诚甫有意践踏她,她一个冲动,很想撕开踩在脚下,但转念想到痴傻的夏芳还躺在床上,自己还要有求于这个男人,便艰难地伸出手,把衣服抓到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欺辱   许琳琅躲在夏芳房间的卫生间将女仆装换好,有些麻木地盯着镜子里女人袒露在外的白皙肌肤,然后扯动嘴角给自己一个微笑。   纵然她想将这套衣服踩在脚下,哪怕被冯诚甫关个几天也好,但为了夏芳,为了还能继续见到那个男人,期望得到的回应是他在开一个恶作剧的玩笑,所以她才有勇气将几块布组成的情|趣装穿在身上。   出门的时候,她亲了亲正熟睡的夏芳,然后拿条毯子披在身上,光着脚走上楼梯。主卧的门没有关,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水声,应该是冯诚甫在洗澡。她顿了会,不想坐到床上去,直接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发呆。还没等她坐几分钟,浴室里传来冯诚甫懒洋洋的声音:“进来!”直接的生硬的命令式言语,把许琳琅吓一跳,她迟疑下,还是走进浴室。   城堡的每个浴室都很大,主卧尤其是。许多个夜晚,她被做到全身虚脱后,都是冯诚甫抱着进来的,他给她洗干净然后涂上润肤霜,再用薄毯包紧放到床上,但此刻,虽然许琳琅站着,他躺在浴池里,视线上是一高一低,但许琳琅明白,他的眼神里是真的把她当下人看的。   冯诚甫放在浴池边的右手抬了抬,吩咐道:“过来给我搓背。”许琳琅一震,眼前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肌浮在水面上,长腿笔直地随意靠在浴池边,下|身黑漆漆一团物事由于水波荡漾看不清,但许琳琅知道这人的侵犯力有多强。虽然是被指使做女佣的工作,但许琳琅悲哀地发现自己可耻地脸红了。她咬咬唇,水汪汪的眼睛既有迟疑也有些尬尴,天人交战一番,还是跪在浴池边,取过一块布等在那里。   两人没有再开口说话,冯诚甫将背靠过来,然后闭目养神。许琳琅举起手,轻轻将柔软的布巾放在他背上开始用力搓揉。冯诚甫的背部是那种特别宽阔舒展的类型,既有西方人的强健线条,也有东方人的俊美曲线,整片肌肤泛着古铜色光泽,没有一块伤疤,只在左肩胛骨上有颗黑痣。许琳琅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热气熏的,她发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简直就要烧起来了。   自从到西班牙后,她与冯诚甫日夜相处,往常都是他以贪婪而充满占有欲|望的眼神来欣赏她,这是第一次,她这么认真仔细地直面他的裸体,虽然两人已滚过无数次床单,但角色的变换,让许琳琅充满奇异的感觉。她怔怔想着,不经意抬头一看,对面镜子中冯诚甫睁开了眼睛,眼光肆无忌惮地盯着镜子中她快要跳出衣襟口的小白兔,许琳琅再一看镜中,顿时脸羞得通红,他那里已经涨得老高老高,直直戳出水面。   许琳琅手一抖,把布巾掉在地上,冯诚甫的眉头一皱,径直坐起身,不顾身上还沾着水珠,走到衣帽间拿出一件睡衣披上,任由身下的那根翘起,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淡淡道:“你走吧,我今晚没兴趣。”许琳琅的脸色蓦然白了,她抖着手,好不容易站起来,忍受着巨大的屈辱,身体僵硬地走出房间。   除了主卧,她没有地方可睡,但看意思管家何塞并不准备帮她安排房间,许琳琅站在那里想了想,把眼泪憋回去,走下楼推开夏芳的房门,扯掉身上的女仆装,然后缩进被子里,她原以为会彻夜不眠的,没想到因为过度的劳累与伤心,反而迅速进入梦境。   在梦里,她看见自己不顾廉耻地跪在冯诚甫身边,如城堡的女仆般求他看她一眼。被梦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醒来的夏芳正笑嘻嘻地看着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然后跳下床,拉开窗帘指着外面的太阳道:“光!光!”   许琳琅眨眨眼,不顾头疼的要死,跌跌撞撞爬下床,果然看到天际太阳正在升起,红灿灿的日光将夏芳的脸映得特别好看,她突然发觉,如果能治好夏芳的疯癫之症,那么她受到的屈辱又有什么呢?如此想之后,她很快打起精神,将自己梳洗完毕,还给夏芳梳了个漂亮的发髻。   夏芳虽然喜欢这个城堡,但或许是因为帕布洛公爵的阴影,她一点儿也不让城堡的西班牙仆人靠近,否则就哇啦啦乱叫,到处疯了般去找许琳琅。现下好了,许琳琅成了城堡的仆佣,正好顺便照顾夏芳。   她扶着夏芳走到大厅,夏芳一见坐在首位喝着咖啡看着报纸的冯诚甫,立即吓得全身发抖,嘴里乌拉拉的,竟然顺手抄起餐桌上的盘子向他砸去!许琳琅被吓得浑身冒汗,劈手夺下夏芳手里的餐盘,将她拉着跑向厨房。   开玩笑,夏芳这一砸下去,冯诚甫不仅不可能给夏芳治病,还会直接将夏芳丢进埃布罗大河喂鱼。   而端坐着的冯诚甫眉心皱了皱眉,仿佛很忍受不了疯女人,但看到许琳琅拦下砸向他的餐盘后,他竟然扯动嘴角似乎笑了笑。   被拉到厨房的夏芳情绪很激动,她双手挥舞,指着外面道:“跑跑跑!”许琳琅明白她的意思,外面有坏人,让她快跑呢!她抱着夏芳,安抚道:“嘘嘘,他,他不算是坏人,不用害怕——”这次夏芳很紧张,许琳琅花了半个小时才让她安静下来,能转移她注意力的居然是一碗蘑菇汤,她看着夏芳捧着碗喝得有滋有味,才发现自己也饿了,所以从烤箱里掏出一块蜂蜜吐司吃。   两人吃完后,许琳琅再也不敢把夏芳往冯诚甫身边带,正想牵着夏芳去城堡西侧的花园逛时,管家何塞过来递给她一把大剪刀,道:“伯爵大人吩咐,希望小姐能为主卧采一束玫瑰。”许琳琅耸耸肩,二话不说拿过剪刀和花篮,带着夏芳去了玫瑰园。   玫瑰园很大,大概是城堡历代的女主人喜欢玫瑰,所以花匠精心照料,才长成这么一片美好的景象。呼吸着新鲜空气,许琳琅放下剪刀和花篮,将剪刀踩在脚下,防止伤到夏芳,做了几下广播操舒展身体,夏芳也有样学样,舞动手脚。许琳琅见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噗嗤地笑了,她现在心情很好,真的,人谁没有难过的时候,至少现在她还活着,如果女仆做得好,还可以为夏芳换来救治的机会。   她不可以因为冯诚甫的羞辱而放弃这个机会。他爱她,或者现在恨她,她都受着,她会做好本职工作来换取他的心,如果他仍旧不爱她了,那么她也会潇潇洒洒地走。打定好主意,许琳琅一扫昨日阴霾的心情,开心地剪起玫瑰枝。   但很快许琳琅就发现带着夏芳去采玫瑰行不通,夏芳什么都不知道,看见好看的花儿,就会拿手去捏,一掌下去,手心被刺了好几个洞,疼得她哇哇直叫。许琳琅被吓得扔下花篮拖着她去找胡安敷药。敷药之后,许琳琅不敢耽误冯诚甫吩咐的事情,就只能让伊莲娜在一旁看着夏芳,自己则安安心心去采玫瑰。忙了两个小时,才胡乱地采来一篮子,花束良莠不齐,简直不能与伊莲娜采的比。   许琳琅心虚地将花篮提上楼,偷偷一看,冯诚甫正坐在露台上忙着报表什么的,她安静地走到花瓶前,按照伊莲娜教的法子把玫瑰插好,也总算是有模有样。插好花之后,她准备无声无息退下去,却不料刚移动脚步,那边就传来冯诚甫的吩咐:“给我倒杯水来!”   听见他冷漠的话语,许琳琅的心有一刻被伤到了,但很快她自我安慰,这一切都是有报酬的,为了夏芳,再苦再累也值。于是她道了声是,走到露台上取过茶壶,到厨房里倒了一壶茶,再给冯诚甫倒在杯子里。但他并没有喝茶,而是仰起头若有所思看着许琳琅,突然放下电脑指指自己的腿道:“坐上来,我现在有兴趣了。”   许琳琅的脸蓦然红了,光天化日之下,他就这么让她坐在腿上,想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许琳琅心里很难受,拒绝道:“伯爵大人,我不舒服,请您——”   “坐上来!”仿佛忍耐许久,他厉喝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许琳琅今天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她憋着眼泪,一甩手就要走,冯诚甫沉着脸一把搂过她得腰,死死将她按坐在腿上,不带一点感情地说:“做仆人就要有仆人的自觉,你不是城堡的贵客,已经没有了耍脾气的资格,我要你是你的荣幸!”   他冷酷地结束发言,直接不做任何抚摸与前戏就进入许琳琅的身体,她疼得浑身抽搐成一团,一口咬住他的肩背,被死命地晃动。   漫长的单方面欢愉后,冯诚甫吐出一口气,将身体放松到最自然的状态,享受她胸前白兔紧贴的感觉,脑海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如此也好,她不想做伯爵夫人,不想做他的妻子,那就做个乖巧的女仆吧,只有女仆才会将所有心思放在主人身上,以期望获得垂爱! 作者有话要说:     ☆、糖果店   许琳琅从未来的伯爵夫人变成伯爵的专属女仆后,除了仆人们的窃窃私语,更有大胆的漂亮女仆跃跃欲试,在伯爵大人面前热辣地抛媚眼。   厨娘安德莉亚对这些放肆的女仆们很不以为然,常操着西班牙语安慰许琳琅,许琳琅虽然听不懂安德莉亚说的什么,但还是很感激。所以,当安德莉亚邀请她去小镇的糖果店购买节日所需要的点心时,她愉快地答应了——其根本原因在于她实在不想呆在城堡里,听从冯诚甫的吩咐。   看起来在办公的伯爵听完安德莉亚的请求,淡淡的目光扫过许琳琅,似乎并不害怕她到了韦林就能逃跑,只随意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许琳琅舒一口气,迅速跑到夏芳的房间里换好便装,帮夏芳整理下散乱的头发,并再三嘱咐她不可以乱跑后,便挎着篮子随安德莉亚出了城堡。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韦林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日光下,天空是湛蓝色的,白云自由翱翔,小镇的房顶上不断有飞鸟掠过,简直犹如世外仙境。许琳琅再回头一看城堡,虽然恢弘,虽然华丽,但孤零零耸立在半山腰,显得特别孤寂,她自然而然又想起了那个男人。许琳琅既难过又有些束手无策,男人似乎对她已厌烦透顶,但又还是需要她的——至少需要她的肉|体。但许琳琅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去接近他,也不知道他为何而生气,他大概是快要不爱她了,她只能作如此猜测。安德莉亚嘴里蹦出一大串西班牙语,指着车窗外的大片麦地兴高采烈地说着,许琳琅恍惚地转过头来,抱以微笑。安德莉亚真是个热情、单良而纯朴的西班牙女人。   对于这次放风,许琳琅没有生过任何想逃跑的念头,首先是根本跑不出去,再者夏芳还在城堡呢,但最重要的原因,许琳琅有些难以启齿——即便那个男人对她如此恶劣了,她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丝期望的,期望他正眼看她一次,而不是以所有物的方式。   由于乘坐的是城堡用于购物的专用车,车体宽大底盘也很高,所以景色也不一样。许琳琅将忧伤与烦恼放开,专心致志享受美丽的西班牙风景。很快,小镇韦林就到了,车停在中心的广场上,安德莉亚给许琳琅戴上墨镜和围巾,才拉她下车,两人走在青石板的路上,两旁是历经百年风霜的石墙。街道上不断有上学的孩子经过,这个时辰也是大人们要上班的时候,但每个人都不是行色匆匆,西班牙人做事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节奏来,许琳琅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很适应这种生活的环境。   安德莉亚先是在一家小店买了点伯爵大人喜欢吃的新鲜黑莓,特意交由许琳琅看管。然后又去一家老字号的店买了伯爵大人最喜欢的奶酪。   城堡有个规矩,虽然厨房大,但伯爵大人的餐点只由安德莉亚安排,别的厨师做的菜他是一点也不肯吃,所以安德莉亚经常来小镇帮他选些新鲜的食物。许琳琅拿着黑莓,跟在安德莉亚身后,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指挥店员切奶酪。街道外有个推着红气球小推车的老爷爷经过,许琳琅在张望时,突然发现有个黑头发的身影晃过,她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再睁眼时,哪有什么黑头发的人,想必是幻觉。   大概是太过想念远在中国的亲人了吧!   许琳琅回神,安德莉亚装好奶酪,以西班牙语道:“你和我等会儿给伯爵大人做奶酪馅饼!”   也不顾许琳琅听没听懂,安德莉亚大手拎着菜篮,拉着许琳琅直奔糖果店。据说伯爵大人很喜欢一种用蜂蜜制作的小糖果,只有韦林的老店有卖,许琳琅吃过一次,是冯诚甫强行逼着喂的。所谓的老店可真老,许琳琅看着店面有些目瞪口呆,原本斑驳的墙上长满树藤,夏季绿油油的叶子快要把门遮住,只留下容一人进出的空间。摇摇晃晃的标示牌要掉不掉地耷拉在石墙上,上面的字体被风吹日晒,早已消掉原有的色彩。   她看着安德莉亚有些肥胖的身躯挤进门里,连忙也跟上去。进门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屋子里被五颜六色的糖果装饰着,空气中充满甜香,一下子就让人心生欢喜。安德莉亚与老板熟悉地交流着,选定了好几种糖果,付钱时才发现手套丢在上个小店了。她原本想让许琳琅帮着去取的,但小姐听不懂西班牙语,安德莉亚害怕她走丢,便用英文与她交流道:“留在这里,等我!”这句英文很简单,许琳琅听懂了,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跑,安德莉亚满意地拍拍她的手,摇晃着身子出去了。   一下子孤身一人的许琳琅有些自由的欣喜,但也有些害怕。她坐着老店的椅子上,静静等待安德莉亚。由于戴着墨镜与围巾,老板并未认出她是伯爵的东方美人,只是出于客气,给她送了一盘糖果就去忙了,店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许琳琅刚把一颗糖果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门外进来的年轻人就叫她呆住了——黑头发黑眼睛,和蔼的笑容与修长的身躯,是董源!   许琳琅呜咽声,把高兴的呐喊咽下去,冲上去紧紧抱住董源,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董源放下随身的手提包,也难抑激动地低声道:“那天我突然晕倒后,就去你家里找你,你父母说你到西班牙散心,有冯先生照顾,但是我不信,所以我通过各方面的信息找到这里,原来只是想试一试的,想不到真的找到你了!”   许琳琅抹抹激动的泪水:“你什么时候到韦林的?你怎么认出我的?”   董源有些不好意思:“来了一个月了,你虽然遮着脸,但我熟悉你的身材,很好认,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什么?”许琳琅惊愕:“你一个月都在这里找我?”   董源点点头:“阿隆索家族的城堡我上不去,所以只有在韦林碰碰运气,万一你哪天出来玩,我就能见到你了!”   许琳琅呆住了,如此有情有义的男人,自己竟然把他当做备胎,还利用他拒绝冯诚甫,许琳琅的脸烧红:“你——”   董源笑了:“不用跟我说什么,我早就说过,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琳琅,我知道你还没有喜欢上我,但我愿意为你付出。再者,你在我面前失踪,我要是不能找到你,看你究竟过的怎么样,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许琳琅听完,心里又是内疚,又是不安,自己绝对不值得董源这么付出,冯诚甫不是好惹的,她不希望董源发生什么意外。   “你回去吧,我很好!”   董源扶扶眼镜,神情认真道:“虽然伯父伯母都说你过的好,还给我看了视频和照片,但我不相信,除非我亲眼所见,冯先生是真的对你好,愿意跟你结婚,我才会放手。”当初董源承诺过,除非许琳琅结婚,他才会重新爱上别的女孩子。   冯诚甫为了取得许父许母的信任,常命人拍些许琳琅在城堡内活动的视频和照片传给他们,还允许许琳琅偶尔与他们通话,天真而充满善意幻想的许父许母都以为自家女儿想通了,和准女婿冯诚甫过着逍遥的二人世界,只有董源不信,因为他知道她怕这个男人,他必须亲眼所见。   董源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许琳琅心想,但绝对不能再耽误他,于是她道:“董源,非常非常感谢你,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上了冯诚甫,虽然现在我不幸福,我也不知道未来这么办,但只要我还没有完全绝望,完全恨他,我都愿意留下来给自己一个机会,希望你理解。”   董源听完,眼神黯淡下来,清晨的余光洒在他背上,使他看起来如此悲伤。他移动下身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叹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琳琅,想不到——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如果说琳琅和罗先生在一起时,他偶尔会冒出恶毒的念头妄想着两人分手,但如果是琳琅与冯先生在一起,冯先生这个人,恐怕是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机会的。   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气,道:“琳琅,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结婚,我都会等下去!”说完,他突然探身看一下窗外,以飞快的语速道:“我会在一周后奔牛节下午三时的这个地方等你,如果你想跟我走,我就是豁出性命也会带你走,如果你不想跟我走,我想你亲口告诉我!”   安德莉亚快进来了,董源最后道:“我等你!”他侧过身子,随手丢下一些钱,取走柜台上的一盒糖果,和安德莉亚避过身子擦肩而过。   安德莉亚只为找到手套而欣喜,根本没来得及注意这个外国游客,她看见许琳琅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放松地提起老板包扎好的糖果袋,笑道:“走吧,我们回城堡。”许琳琅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手心里全是汗。   回城堡的路上,许琳琅早已没了兴奋之情,显得心事重重。见到夏芳后,她换上正常的女仆装束,伏在夏芳腿上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不过夏芳你放心,我是不会丢下你的。”许琳琅看看时间,应该要到厨房帮忙了,但夏芳不让她走,所以只有带着夏芳去帮安德莉亚做事。   由于今早买了新鲜的奶酪,安德莉亚决定帮伯爵做奶酪馅饼。为了极力促进两人的关系,安德莉亚手把手地教会许琳琅和面与调馅料,做出的第一个糊了的馅饼让夏芳抢了去,夏芳吃完还闹着要吃。许琳琅无法,又给了她两个,剩下的全用盘子盛了,准备给冯诚甫送过去。   原本许琳琅不想的,但冯诚甫现在的饮食起居都由她来负责。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传来冯诚甫低沉的声音:“进来!”   许琳琅进去时,他正在看股市,回头扫一眼盘子里的东西,好像来了点兴致:“端过来!”   随手捞起一块,咬下一口,冯诚甫皱皱眉头:“你做的?”   安德莉亚与许琳琅的手艺是有天壤之别的,冯诚甫一下子分辨出来。   许琳琅羞红了脸,默不作声站在那里。   冯诚甫吃完一块,又去取另外一块,接二连三把所有奶酪馅饼吃完。   许琳琅莫名地有些欣喜,她偷偷抬眼看看餍足的男人,鼓起勇气道:“冯——伯爵大人,有件事情我想说。”   冯诚甫点点头,擦干净手继续移动鼠标,许琳琅道:“既然我已经在城堡帮佣,那请伯爵大人信守承诺,帮我请医生治疗夏芳!”   听完这句话,冯诚甫的手顿了下,书房里一片死寂,他漠然道:“知道了,但想不想请,什么时候请,由我来决定,你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奔牛节   许琳琅退出书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伊莲娜蹦蹦跳跳跑上来笑道:“小姐,韦林的奔牛节就要举行了,我已经向伯爵大人申请前去观赏,伯爵大人说了,只能远观,不能参与。”每年西班牙这个时候都会在中心城市举办奔牛节,但有些富裕的小镇,比如阿拉贡自治区的韦林,也是有权力和金钱来举办的,阿隆索家族就是他们有力的支持。   奔牛节不仅能带动韦林当地的旅游经济发展,还能吸引众多游客参观城堡的四周,当然城堡内部是不能进的。在奔牛节期间,阿隆索家族与韦林所盛产的各种美酒、美食与手工艺品都能获得好的销量,所以举办奔牛节对韦林来说是大事。上次随厨娘安德莉亚去镇里采购,许琳琅就已经看到到处弥漫着节日的气氛,有些墙壁被粉刷一新,广场中心打着旅游的招牌,天空可以看见四处飘摇的红气球。   许琳琅终于知道董源为何能混进韦林了。快到奔牛节的时候,西班牙本地的游客与国外游客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在不到几天的日子里将小镇挤得水泄不通。原本很惹人注意的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董源,完全淹没在五颜六色的人海中。   许琳琅稍微放下对董源的担忧,现在虽然冯诚甫对她如此,但她了解这个男人,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可没有随着她女仆的身份而有所松懈,所以人越多,董源越安全。再者,冯诚甫之所以暂时没有发现董源,只有一个可能,他从来没有将董源放在眼里。但无论怎样,奔牛节的时候许琳琅都必须见董源一面,将事情说清楚,让他马上回中国。   伊莲娜有些忧虑地看着许琳琅将伯爵大人的衣服放进洗衣池里,慌忙帮她扶好水桶,伊莲娜怎么也弄不明白,小姐和伯爵大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那天晚上她不在场,胡安以场面太血腥成功地恐吓她留在城堡,所以伊莲娜想一定错过了那晚发生什么。她也试图大胆地与伯爵大人沟通,但她人微言轻,伯爵大人并没有理她。倒是伯爵身边的那个顾问谢家成,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伯爵大人心情恶劣,照旧吃吃喝喝。   许琳琅将冯诚甫的贴身衣物洗好烘干,然后准备放到指定的衣橱去,嘟着嘴的伊莲娜跟在她身后气鼓鼓道:“伯爵大人怎么能这样?让小姐干这种活!”许琳琅觉得有些莫名感动,要知道冯诚甫在他们心目中可是近乎神的地位,而她只是个刚来城堡不久的客人,伊莲娜态度能有这种转变,并为她打抱不平,她觉得很意外,笑笑安抚道:“伊莲娜,谢谢你,不过伯爵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我,欠伯爵大人一个恩情,这些活计又不累,算是报答。再者我也有求于伯爵大人,事情做好了,他就会让我得偿所愿。”   帕布洛公爵死了,还死得悄无声息,在西班牙激不起一点波澜,肯定是冯诚甫压下来的。至于用什么手段,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事情想得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她欠那个男人的一份大大恩情。而夏芳的病症,许琳琅也急,越拖她的脑子就会越不清楚,但冯诚甫就是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每次只要一提夏芳,他的脸就会沉下来,然后对她更加恶劣。起先许琳琅还觉得委屈,但现在她的心态放平了,准备安安心心在城堡做工,直到要么冯诚甫给夏芳请医生,要么他对她没有兴趣了,让她滚回中国。   她晾晒好其它衣物,伊莲娜还跟在她身后,许琳琅奇了,问:“怎么一直跟着我?”   伊莲娜捏着衣裙小心翼翼道:“我在小姐你给我的书里发现了一张纸条,我交给了伯爵大人,是不是因为这个伯爵大人生气了?”   伊莲娜很自责,她看见那句话后惊慌地找到伯爵,并马上把纸条呈给他,要是因为这个引起他们的误会,她罪过可就大了!   许琳琅笑道:“不是,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很复杂,并不是因为那张纸条闹成这样的,你放心,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伊莲娜,谢谢你为我着想,未来怎么走,我和伯爵之间的关系会发生何种变化,一切交给你们的上帝。”   伊莲娜这才放松,开心道:“小姐,奔牛节你一定要去,就没有比奔牛节更好玩的节日了。”   许琳琅点点头,她当然要去,不然怎么见董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韦林的奔牛节。奔牛节又名圣费尔明节,以往韦林的奔牛节声势浩大,前来参加节日的游客与用于活动的公牛数量众多,但自从动物保护协会发起保护公牛的示威□□活动以来,这次韦林的阵仗稍微收敛点,但仍然显得吓人。   许琳琅清晨起床,费力移开冯诚甫宽阔的胸膛和长腿,拉开窗帘一看,顿时惊住了。昨晚只是稍微有些热闹的小镇,现在简直是人山人海,到处国旗飘摇,呐喊声鼎沸。奔牛节是个持续时间比较长的节日,大约一个星期,人们可以在此节日里尽情玩耍,挑战自我。   冯诚甫醒过来,看见窗边站着的窈窕身躯,懒洋洋唤道:“过来!”许琳琅的曲线让清晨欲|望本就很强烈的伯爵大人又硬了。   按照往常,对被他翻来覆去一个晚上的许琳琅总是有些怜悯的,但现在不用管了,想什么时候要她就什么时候要。冯诚甫觉得有些高兴,愿意持续这种状况,但内心里却十分悲伤,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她眼里的绝望与漠然。   许琳琅迟疑下,乖乖地走到床边,被冯诚甫一把拉过,他直接将她压在身下,就着昨晚的余热缓缓进入,然后冲撞,把许琳琅顶得不停耸动。半个小时过去,直到小镇韦林吹响喇叭,□□的队伍整装待发,他才放过她。冯诚甫拍拍她的屁股,将头埋进许琳琅的胸前吸了会儿,才满足地让她伺候着穿衣了。   “今天出门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奔牛节的惨剧每年都会发生,虽然原则上不允许女性参与,但实际活动中,不少女性和儿童会因为拥挤的人群而摔倒,要么被牛踩伤,要么被人群踩伤。他必须确保她跟在身边,如果她不愿意,那就把她关在城堡。   许琳琅嗅到他强硬的命令气息,乖乖道:“好。”   等用过早餐,城堡的一行人才出门。伯爵大人、谢家成、胡安、伊莲娜与安德莉亚都同行了,还有城堡的其他仆人早已自发驾车到了小镇。今天是休假日,大家都不用工作,城堡只留了必须的人数把守。许琳琅被指令与伊莲娜坐在一辆车上,这样她更加自在。   快要到韦林时,喧闹声已经完全遮盖过交谈的声音,但阿隆索家族的车队丝毫不乱,它们按照预留的通道,在随行保镖的保护下,缓缓开进镇中心,停在一处安全宁静的小广场内。冯诚甫下车,碧色眼眸淡淡扫过许琳琅,然后径直拿着拐杖走向一处通道口。众人随着他沿阶梯而上,拐过几道弯,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冯诚甫身后的人被拦下来,许琳琅看见自己身处一个高台的隔间,下面是沸腾欢呼的人群。   伯爵大人一个人走上高台,他拿起一根火炬,将奔牛节表示节日标志的碗形凹台点燃,广场霎时安静下来。冯诚甫目光扫视过全场,沉声道:“开始!”奔牛节最大的赞助商是冯诚甫,自然由他点燃圣火,这火将持续一周,直到最后一头公牛被引进栅栏,才能熄灭。   除了上次舞会,这是许琳琅第一次在公众场合看见那个男人如此沉稳、大度而又充满魅力的举动,她的心不可自抑地跳动下。   按照风俗,伯爵大人点燃圣火后,奔牛节的活动算是正式开始。先是大约两个小时的□□,然后是驱赶公牛和被公牛追逐的活动。   韦林为伯爵大人能前来做到了极致,许琳琅一行人只需要在街道的三楼走动,就可以一览无遗看到整条街的风景。□□的队伍主力还是西班牙人,有化着妆跳着奇怪舞蹈的,有丰满性感西班牙女郎唱着歌的,也有口里喷着火的杂耍人,整条队伍看似乱哄哄,但实则有序。   许琳琅略微有些焦急,她小心看一眼冯诚甫,他似乎并未关注这边,而是安然坐在那里喝茶。许琳琅四周看下,守卫森严,只有城堡的人能进来,她害怕董源寻她,便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四处张望,但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董源露面。   许琳琅无法,想装作希望下去更加切身感受活动热闹气氛的样子,邀请伊莲娜随她下楼,看样子伊莲娜也跃跃欲试,原本就是娱乐的日子,呆在楼上未免太闷了。伊莲娜眨眨眼睛,偷偷在许琳琅耳边说了一句话,许琳琅立刻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怒   伊莲娜对许琳琅耳语的内容是她们看中街角所售卖的装饰品,希望下去亲自购买。她将这个小心愿禀告给伯爵大人,冯诚甫仿佛不在意点点头,让两位警卫跟着,放她们下了楼梯。即便在楼上已感受到奔牛节的热闹气氛,但下楼后身临其境更能让人体会到西班牙人的热情与勇敢。   饶是许琳琅心中有事,也被身边热闹歌舞着的人群所感染,不由自主地舞动起身体。伊莲娜拉着她在拥挤的人群中狂奔:“小姐,伯爵大人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街道放出公牛的时候我们就要回到楼上,快跟我来,我带你吃好吃的!”   真小气,许琳琅心里想。她被伊莲娜带着四处乱钻,眼睛却不停看向四周。跟在身后的两名警卫训练有素,明明拐个弯就看不见他们了,但跑几步他们又能紧紧跟在许琳琅身后。她一面有些讨厌这些警卫的盯人战术,但又不得不佩服他们。   她与伊莲娜都戴着墨镜和围巾,再加之本国与国外的众多帅哥美女齐聚一堂,各种打扮怪异的有之,她们的举动便不太惹人注意了。别看伊莲娜个子娇小,奔跑起来像阵风般,饶是许琳琅学过几年舞蹈,身体好,也被累得扶墙喘息。伊莲娜惊喜地指着墙角有个买糖果的小摊,笑道:“小姐,你看,这是塔迪亚大婶,她家的糖果最好吃了,我们买些,给伯爵带回去。”许琳琅知道冯诚甫有个特别幼稚的习惯,就是喜欢吃一些口味特别的糖果,比如山楂的、蜜桃的、还有薄荷的。伊莲娜这么说,她虽然不想买,但心里微微动了动,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不停催促她买一些买一些。伊莲娜蹲下来,扬着笑脸对塔迪亚大婶说:“给我来些薄荷糖,还有糖人。”   韦林的很多吃食与用品都是全手工的,这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但韦林的西班牙人不是没有钱,而是崇尚那种最淳朴最简单的生活状态。比如说这些糖,可不是机械化批量生产出的劣质糖果,而是韦林人纯手工熬出来的,里面加入的山楂、蜜桃等水果,都是产自韦林,以最原始的方式腌制,味美甘醇,到韦林旅游的人都喜欢带点回去。   许琳琅被伊莲娜塞入口中一颗山楂糖,糖块酸甜可口,令人顿生津液神清气爽。她默默地吸着山楂糖,看伊莲娜与塔迪亚大婶聊天,眼睛偷偷巡视下四周,除了身后的两个警卫,没有董源。其实她心里清楚,就算董源暗中跟着她,这时也不能贸然出现,她如何能独身到约定的地点呢,这是个大问题。许琳琅有些焦急,幸而伊莲娜也没有久呆,她拉着许琳琅的手快快乐乐寻找下一个目标。   许琳琅手中捏着糖果,不由自主被拉到一个卖手工艺品的小摊,守摊的是个西班牙老头,头发胡子全都白了,闭着眼坐在那里打瞌睡,热闹的奔牛节一点也不影响他,可能是习惯了。两个年轻女子跑过来的时候,老头只是略微睁开眼睛,用西班牙语嘟囔几句闭上眼,任由她们挑选。这些手工艺品都很精致,像是羊角雕刻的酒壶,野猪牙做成的项链,还有各种产自阿拉贡自治区五彩石所镌写成的印章,都很有特点。   伊莲娜为胡安挑选了个小酒壶,拿着美滋滋乐了好久,许琳琅摩挲着手里的印章,上面她让伊莲娜看了,写的是玫瑰之爱。她不知道要送给谁,只知道想买下它,就算是放在身上也好。掏出钱按照伊莲娜的指示放在老头身边的小碗里,许琳琅捏着糖果与印章被裹挟进人群。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或许此刻被人群冲散是个好时机!许琳琅装作脚下一个踉跄,被疯狂的人群挤到一旁,与前面的伊莲娜分开。手中落空的伊莲娜惊慌地回过头想拉许琳琅的手,但身后冲上来一大群舞蹈的热情男女,将两人隔开。此时,许琳琅身后还紧紧跟着那两名警卫,他们虽然不敢进许琳琅的身,但高大的身躯与面无表情昭示着很不好惹,所以靠近两人的人群全都自觉地绕开了。   许琳琅被他们护在中间,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热闹的人群过后,伊莲娜紧张地跑过来拉着许琳琅问:“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被挤到?你放心,迭戈和拉米雷斯身手很好,我们只要跟在他们身边就没事。”确实,眼前的两位西班牙大汉身手真的很不错,关键是现在许琳琅想摆脱他们,想想都头疼。   伊莲娜还要拉着她继续逛,老公胡安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找到她们,看许琳琅没出什么事,笑道:“伯爵大人说了,让你们马上回去。”   伊莲娜嘟着嘴巴,怏怏道:“好吧——”她是断然不敢不听伯爵大人命令的。   许琳琅摘下墨镜,对胡安笑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逛一逛,如果不放心,让他们跟着我就行。”   胡安皱皱眉,严肃道:“很抱歉,小姐,伯爵大人请我们马上回去,五分钟后这条街以及其他街道都会变得很危险,出于安全考虑,您现在不适合独行,就是迭戈与拉米雷斯跟着,伯爵大人也不会允许的。”许琳琅知道计划失败了,只好老老实实被带上楼。   她告诉自己,奔牛节一共要持续一周,她还会有机会的。   上楼后,冯诚甫正在楼上的贵宾室休息,他看见她嘴巴湿润,眼神带点意犹未尽的哀怨走过来,喉部动了动,淡淡道:“过来!”   许琳琅磨磨蹭蹭走近,他一把揽过她,嘴唇毫不留情压下,吸了半响开口道:“山楂味?”   许琳琅红着脸点点头,冯诚甫大手抚上她饱满高挺的胸部,揉了揉,道:“我的小女仆,好玩吗?”   许琳琅最反感他以所有物的目光与语气说出“女仆”二字,挣扎着要起来,冯诚甫抓着她的腰不放:“都被我睡过那么多次,还这么害羞?”   许琳琅因没有遇见董源,又被冯诚甫这么坦然地说出下|流的令人羞耻的言语,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突然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冯诚甫重复一遍:“为什么我这么对你,是不是?”   许琳琅抵住他的胸膛,点下头。   冯诚甫好整以暇问:“你想要问我之前,没有想过问问你自己?你对我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许琳琅低着头,想了半天才道:“我对你,以前是有误会,但——帕布洛公爵已经死了,夏芳也需要你照顾,我想,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她睫毛卷翘,楚楚可怜。   冯诚甫却心烦意乱,他狠狠地将许琳琅压在沙发上,用一种恶毒且充满不耐的语气道:“帕布洛公爵?夏芳?你的重新开始这么委曲求全?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许琳琅你知道为何我要这般对你,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是我的,你所有情感和目光只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想要怎么对你,就能怎么对你!”他的声音很大,门外骚动一会儿,很快被谢家成压下来。   许琳琅这时才有点醒悟他为何生气了,但,无论是帕布洛公爵还是夏芳,亦或者是罗竣,都是她生命中经历过的,她不能抛下也不能忘却的记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纠缠这个又有什么用?她已经爱上他了不是?他肯定知道这点,所以把往日在她这里受到的委屈现在都报复过来。   她忘了,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锱铢必较,他就是要她可怜兮兮地跪倒在面前,如阿拉贡所有人般匍匐在地。   可惜许琳琅绝对不是那样去乞求爱情的可怜女人,她现在是爱他,但并不等同于,他把她绑来西班牙,强迫她,就要对他卑躬屈膝。   她做不到!   许琳琅从沙发上爬起,退开一步,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两人正在僵持,突然门外号角声响起,冯诚甫长腿分开站立,眉心紧皱,眼神带着凌厉的刀刃刺向女人,但面对她又束手无策。许琳琅擦干眼泪冷冷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伯爵大人?”   冯诚甫内心憋闷,恨得咬咬牙命令道:“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许琳琅头一偏,不答话,垂着头默不作声站在一侧,似乎要与他扛到底。   奔牛节每年都要选出最灵活勇敢强大的获胜者,获胜者可以拥有颁发的奖牌与巨额奖金,这吸引了众多想要冒险的年轻人。   所以当栅栏打开的一刹那,狂欢的人群飞奔在公牛面前,身上穿的白色衣服与红色腰带特别显眼,可以牢牢吸引公牛的注意。但无论脚步多快,都比不上公牛狂奔的速度,所以街上不断有人避开,或者逃到墙上,或者爬到树上,只有那些胆子最大的人,才可以狂奔在公牛的前面。   比赛才开始十分钟,就有好几个人被掀到半空中,虽然是陌生人,但吓得许琳琅的心吊到嗓子眼。她用拳头堵住嘴巴,惊讶地看着这种血腥的场景,伊莲娜捂住眼睛躲在胡安的怀里,许琳琅也很想被人抱住,但那个男人挺直身躯纹丝不动站着,连一眼都没看她。   许琳琅的心沉到谷底。在某一瞬间,她真有想放开眼前的一切,跟着董源逃跑的冲动。   比赛仍在继续,狂奔的公牛已经是第三次经过面前的街道,许琳琅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今天就可能见不到董源了。正在她内心焦急时,突然楼下咔擦一声响,原来暴躁的公牛慌不择路,撞倒了面包店门前的两根柱子,柱子上面搭着坚实的凉棚,有些游客以为很安全,踩在上面看热闹,结果柱子一断,凉棚倒塌,有两个人直接那么滚下来。   四下里一片尖叫,身后涌上来的公牛脚蹄踏在其中一人身上,半空中传来那人的惨叫。   这种事年年都有发生,人群虽然惊慌,好歹维持了秩序。冯诚甫脸一沉,吩咐谢家成,让手下的人去协助警察救人。   许琳琅躲在暗处,见两人下了楼,却没有锁上门,她放轻脚步,偷偷跟着下了楼。   到街上后,她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逃出来了,许琳琅回头看一下并不存在的那人身影,拔腿就往约定的地方跑去。   她必须在冯诚甫找到她之前回来,她虽然想过离开,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的决斗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的景物似电影般掠过,许琳琅大口喘气,喉中发痒,扶在石墙上咳嗽,有些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身后没有人。休息片刻,她继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狂奔,幸好举办节目的主街道没有经过糖果店的,所以一路畅行无阻。   大约跑了十分钟,她终于找到糖果店。店门虚掩,显得很安静。许琳琅惊喜地推门而入,却在看到屋内景象后,浅笑的梨涡僵硬在脸上。   屋内没有董源,只有冯诚甫。   她打了个冷战,手扶着门,有些不太置信般擦擦眼睛,然后不顾糖果店诡异的气氛,脱口而出:“怎么是你?董源呢?”   脸色阴沉得快要结冰的冯诚甫一听这话,终于爆发了,他不顾往日得体高贵的绅士形象,脸扭曲得如同恶魔,冲站在门边的许琳琅厉声质问道:“很失望看到我站在这里是不是?阻碍了你和老情人相会?你们是不是早商量好一起离开这里?许琳琅,你回答我!你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给你的夏芳治病吗?你想扔下她?你不怕我将她关在城堡的地下室,让她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告诉我!”   许琳琅从来没有看到过眼前男人愤怒到这种地步的样子,在她心中,冯诚甫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他占有欲强,他心狠手辣,他能掌控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包括人心,而不是如此的恐慌而脆弱。她有些心急了,试图用手去拉他的衣襟,却被猛然挥开,冯诚甫眼里蓄满恶狠狠的恨意,以及无与伦比的伤心落寞,掐着她的下巴道:“我爱你敬你,把你当做这个世界最珍爱的人来对待,但你有没有对我用过真心?去了一个罗竣,现在又来一个董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许琳琅知道他误会了,咽下一口唾沫,焦急地试图解释:“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我来找董源是因为——”   她的话戛然而止,看见董源被蒙着头绑住手推进来时失声尖叫道:“冯诚甫你要干什么?你放开他!”   冯诚甫冷笑,高耸的颧骨微微抽动,让人将董源扔在地上,满脸阴鸷地说:“在你心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周围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比我重要?你回答我?”仿佛有些心灰意冷,他扶着额头,不依不饶地讨要答案,很不能将许琳琅一口吃下去。许琳琅瑟缩地看下站在四周的人群,羞于在他或者众人面前承认这个问题,她承认,她爱他,但不是这么被逼着卑怜地毫无尊严承认。   许琳琅缓和语气,试图与他沟通:“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董源走,我是来告诉他,让他一个人回中国,你别误会,真的是这样!”   “我不相信!”他的语气显得很哀伤,突然又笑道:“你是害怕我杀他?那恐怕今日不能如你意了,许琳琅,你来做个见证吧!”   他从保镖怀中掏出两把枪,示意道:“这个就像玩具枪一样,所有人都能玩。我承认我的射击水平要比你的董先生好,所以为了公平,你的董先生在开枪打我的时候,我可以不用回避。而你的董先生可以躲开。直到我们最后把对方打死。”   西班牙上层社会的贵族,有时候为了荣誉和尊严,会选择与敌人决斗,两人站在某段距离内对射,被射中而死的那方只能怪运气不好。冯诚甫从来不肯相信运气,但也不怕死。他这一生中,从未试图,或者说不屑于与人决斗,他能在数米开外精准地射中对方的心脏。   但今日,他的心像是被寒冰冻结,他必须以枪击的火花来照亮黑暗的世界,要么他干掉董源,要么他被董源杀死,无论哪一种,他势必能永远在她心中有不可撼动的地位了,独一无二的。   许琳琅瞪大眼,不知所措地看看他,又看看董源。这时候董源已经被取下蒙住的头罩,萎顿地坐在地上,刚才那番话他也听到了,但董源并没有退缩,而是站直身体,叹口气道:“琳琅,我接受,既然我要死在这里,也要死的有尊严一些,谢谢冯先生能给我这个机会。”他目光深情地看着许琳琅,又道:“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完完整整回中国,能过来找你,就是想看你过的好不好。冯先生也是在乎你的,如果你愿意和他在一起,我祝福你。如果你过的不幸福,那我做鬼也会帮你离开他的。”   “不——”许琳琅泪流满面,她从未想过,董源会对她用情至此,只可惜冯诚甫冷冷地打断两人:“董先生,我们能存活的几率是一半对一半,你想让琳琅记住你决斗前的这番话,然后让她喜欢上你吗?董先生,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她谁也不会喜欢,她没有心。”   冯诚甫拉过许琳琅,将她按在怀里吻下,笑道:“可怜我们这些爱她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想去讨她欢心,还甘之如饴,真是可悲啊!”   董源的脸红了,但立即恢复正常,严肃道:“冯先生,喜欢琳琅是要去尊重她,爱护她,而不是剥夺她的自由,剥夺她的快乐!”   冯诚甫听了觉得好笑,眼前的书呆子果然人都读傻了,像许琳琅这么无情无义的女人,如果不是用强硬的手段逼她,恐怕是连她的手都无法摸到吧!冯诚甫坐在椅子上,目光投向女人,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奇怪我突然变了,以前是将你捧在手心,转眼却毫不留情将你踩在脚下?”   许琳琅难堪地任他指责,冯诚甫继续道:“其实我很爱很爱你,比你的董先生,更愿意将生命奉献给你!这一点你很早就知道不是吗?你还知道,即便是我在让你做女仆的时候,只要你一声呼唤,一声安慰,一声爱语,我都可以放下尊严马上匍匐在你脚下,任你驱使。但是,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暗示过,你虽然喜欢我,但还是不够在乎我,你可以任意践踏我的感情而不用完全负责任,你就是没有心。”   他的指责或许是对的。许琳琅脚步踉跄下,不得不承认,年幼时经过帕布洛公爵的事情后,她就将心封闭起来,天生地对男人产生抵触心理,就连罗竣也未能完全对他敞开心胸,更可况是董源。直到遇见冯诚甫,她的心一直就在爱与不爱,恐惧与内疚中交织,她没有办法,只能将无法把握的情感交由命运安排,而从来不会去主动争取或者去爱一个人。冯诚甫的谴责有道理,无论是罗竣,是董源,还是冯诚甫,她都是以一种消极应对的抗拒心理来面对,她对不起他们。而这句对不起,对眼前的那个悲伤男人,冯诚甫,更是如此。   许琳琅哽咽,她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冯诚甫握住她的手,又道:“从我见你第一面,就被你排除在外,你将我与像只臭虫般的帕布洛公爵相提并论,害怕我的绿眼睛是不是?所以,你不喜欢我的长相,就是害怕我眼睛的颜色。”   “我很失望——”冯诚甫道:“我对你的爱,难道不能抵御你内心的恐惧?”   许琳琅摇摇头,又点点头。冯诚甫英俊的面容沉浸在愤怒中,又道:“你甚至不相信我,想去一个人解决帕布洛公爵。你是认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需要自己处理?还是认为我会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力而去阻止你去杀他?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一个男人不能被自己心爱的女人信任是多么的痛苦,我默默忍受着从暗处观察你为了报复而做出的一举一动,包括你色诱公爵,试图以自己的身体复仇,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伤害!能将我的心一刀刀凌迟的,你都做到了。”冯诚甫的语气变得很平静,许琳琅越听越羞愧。她承认,她从来没有将冯诚甫当做真正可以信赖的,或者说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杀帕布洛公爵时,因为急于求成,也因为复仇心太切,所以她潜意识里绕开或许会阻扰她复仇的冯诚甫,但她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在意。   “我——”   “别说话,别解释,许琳琅,你还想听吗?”冯诚甫道:“还有那个夏芳,虽然救了你,但我嫉妒她,我恨不得她死,她死了,就不能占据你的全部心神了。但是我没有杀她,因为杀不杀她,她都已经是你的全部,最好的办法是让她恢复健康,然后爱上一个人,你的愧疚也可以结束,对不对?所以我给她请了美国最好的医生,马上就会替她诊治。所以,许琳琅,你听好了,我要和董先生决斗,如果我能杀他,那么你恨我一辈子,如果我被他杀死,那么你记我一辈子,我要的是同等的刻骨铭心,不只是我对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许琳琅颤抖着唇,伸手去抚摸男人轮廓坚硬的脸,但冯诚甫不为所动:“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不要动你的董先生?你看看,每次都是这样,你对我的感情总是捆绑着一大堆人,你为了那些人,不得已喜欢我,求我,让我放过他们。我的爱有这样廉价?要知道,我的爱对你可是能去换命的。所以,这一次,不行。许琳琅,既然我说出口要决斗,董先生也同意了,所以决斗必须进行。你只要在我垂死前给我一个吻就行,你的董先生会陪你度过下半辈子的。”   冯诚甫嗤笑,突然一把将许琳琅推到谢家成怀里,示意保镖解开董源的绳索,意味不明地笑道:“董先生,我数一二三开枪,能逃过去就算你命大!”董源凝神,看了许琳琅一眼,缓步走到店中央,道:“冯先生,来吧!”   许琳琅声音都哭哑了,哀求道:“不要,不要,冯诚甫,别开枪,董源,你不要过来——”   保镖把许琳琅护得死紧,场中央的两人很平静,冯诚甫缓缓举起枪,对准董源,一二三,砰地一声,许琳琅吓得腿都软了,只见后墙上的花篮被击穿个洞,董源躲得很辛苦,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许琳琅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脸色惨白地看着完好无损的董源,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   她一颗心才放下,却又被董源捡起手枪的举动吓呆。一股巨大的恐惧袭来,如果说她担忧董源,是因为他是她的朋友,而她担忧冯诚甫,是真正绝望地害怕一个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人受伤乃至毙命。许琳琅的心脏狂跳,额上冷汗冒出,拼尽力气喊道:“冯诚甫,不要,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的呐喊声董源听见了,他有些难过地抬起手,然后又放下,茫然地看着许琳琅,她的叫喊声让董源深觉痛心。   冯诚甫回头一看状若疯狂的许琳琅,唇角勾起一抹笑,道:“即便是死了,也值得。董先生,为了争取自己的女人,开枪吧。我死了,你才能带走她!”董源内心挣扎许久,才用颤巍巍的手举起枪,他刚从生死线上回来,知道只有赢,才有生的希望,于是他缓慢数出一二三,然后开枪了,砰地一声,惊飞糖果店外的鸟儿,冯诚甫一动不动,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倒下去。   啊——许琳琅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全文完结哦,还有番外呢,啾啾各位亲!哈哈~~~   ☆、诺言   许琳琅醒来时,正身处平稳开动的轿厢里,因是加长车,所以空间很大。谢家成与胡安坐在前面,面有忧色,但表情还算平静。她有些困惑地爬起来一看,顿时愣住了。冯诚甫脸色惨白地捂住胸口坐在她身边,因痛苦而紧闭双目,高高昂着头,显得陌生而疏离。   她惊慌地想检查下他的伤口,但又不知从何下手,大概是胡安帮忙简单包扎过,所以他胸前的白色绷带只是慢慢渗出血迹,并不算太恐怖。许琳琅咬着唇,漆黑莹润的眸子盯了半响,终于开口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刚才他疏离的表情让人害怕,许琳琅原以为他让她做女仆,是对她最大的侮辱,现在比较起来,那只算情|趣而已。幸而冯诚甫张开眼,专注的目光紧紧看着她,眼神里还有强烈的爱意与热度,许琳琅才从冰寒的世界中脱身而出。   “还好,放心,死不了。”他长舒口气,胸口似乎更疼了,然后闷哼一声,想要坐起来纾解下。   许琳琅抖着手扶住他强健有力的臂膀,身边的男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肩膀上,喷出的热气熏得人头晕。许琳琅大汗淋漓地抱着他坐好,鼻子里钻满男人阳刚的好闻味道,心头又砰砰狂跳几下。冯诚甫贴住她的身子,想去取一旁放置的水喝,奈何伤口很严重,他根本不能移动,只能皱着眉头瞪着那瓶水。许琳琅看他极力忍耐的脸色,连忙取过水,拧开瓶盖喂他。水从瓶子里流出来,男人吞咽水的幅度很大,喉结耸动,一口气将一瓶水喝光,然后目光凶猛地盯着许琳琅的红唇,一下子含住,翻搅咬吸,将她的嘴唇吻得水淋淋的。   前座的谢家成与胡安敬业的很,他们后座的动静这么大,仍旧镇定地开着车,连眼神都没有闪一下。   许琳琅不敢推开他,待他吻得尽兴,吻得天地失色之后,才睁大眼,脸庞浮上红晕,手指仍旧抓住他的衣襟不说话。冯诚甫眼里有些复杂,开口道:“我虽然没有死,但也算输了,但既然我没有死,那你就不能跟董先生走,除非你再在这里补一枪,把我打死后,你才能离开。”   许琳琅一惊,她慌忙摇头,将脸埋在冯诚甫的胸口,瘦弱娇小的身子抖个不停,她用手捂住他的薄唇,喝道:“不许你这么说!在你开枪之前,我承认了,我爱你,所以不管你恢复得怎么样,我都是不会离开的!”她眼神坚定,又道:“我也承认自己性格懦弱,自私,不敢将爱这个字说出口,但今日你在我面前中弹,我才发现倘若连一直站在身后的你都失去了,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许琳琅一股脑将自己的真情吐露:“往日,我以为你强大、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所以我将所谓的善良、单纯、热心肠这些可笑的情感给了别人,却独独将冷漠、绝情、任性的情感留给你,我这是仗着你喜欢我,爱我才敢这么干的!冯诚甫,对不起,我错了,我错的离谱,我错在看不见自己的真心,看不见你的真情!”   许琳琅从未如此大胆炽烈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说这些话时,她觉得既羞耻又畅快。香港事件发生后,男人这种事物在她心里是噩梦般的存在,是刽子手,是毁了自己生活的深潭,所以她不想,或者不屑于向男人表白,对罗竣亦是如此。直到遇见冯诚甫,这个永远活在狂躁、不安稳和极端情绪状态中的男人,她才终于明白,有些话不是不想说出口就能不说出口的。这样的男人要的很简单,就是一份刻骨铭心,一份至死不渝的承诺,他们需要爱人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们是被爱着的,是活着的,是有安全感的。   所以冯诚甫才会变得这么极端,想以决斗的方式来印证人世间最激烈的情感,要么是爱,要么是恨。   冯诚甫宽大的胸膛起伏,他伸出大手抓住许琳琅的脸,英俊的面容恶狠狠问:“你要知道做出承诺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答应留在我身边,就只能时时刻刻关注我一个人,不许背叛,不许逃离,更不许不爱我!”他霸道地要求。   曾经他最爱的妈妈,就是在他苦苦的信赖和等待中一去不返的,但后来他长大了,不会再强求母亲留在身边,他不需要。但许琳琅不同,她是他的命,是他的所有,他会牢牢将她锁在怀里,没有人能抢走。   许琳琅盯着眼前疯狂的男人,心里有些害怕,未来是不可知的,如果一旦承诺应下,她将永远被困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再也不能对其他人付诸比这男人多出一点点的情感。但是,他爱她如此,一生何求,即便被关着管着,也是一种永恒的长久,许琳琅缓缓点头:“我承诺!”   冯诚甫笑了,他忍住子弹还埋没在皮肉里,伸手利落地按下挡板,将谢家成与胡安隔在外面,只留下他们的世界。   “总有一天,我要和你在一起,就像世界上只剩下最后孤单的一男一女那样的相依相偎,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我将以权势、金钱、忠贞与生命保证,会对你一辈子臣服!”冯诚甫在心里默念誓言,但并不准备对许琳琅说出来,只要她对他回报一分的爱意,他就会对她回报以十二万分的情感,一辈子为证。   许琳琅下车的时候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原以为冯诚甫伤得很重,事实也是如此,但那个男人硬撑着在车上将那个东西塞进她的体内,抱着她闭上眼睛享受,却没有动,最后下车前他抽出来还是硬邦邦的,两人都没有高|潮,但却是最令人心悸和震撼的一次交|合。许琳琅抖着腿,脚踩在地上还像飘在空中般,脸红的像是要滴血。冯诚甫英俊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故作正经地拉过她的手,向城堡走去。   “琳琅!”身后传来董源的声音,许琳琅没有挣开冯诚甫的手,转过身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董源鼻尖出了点汗,他用袖子擦干,笑道:“冯先生还好吧?”他知道,他错了,从他避身躲开,逃过一劫,然后开枪打中眼前气度不凡的男人时,他就知道他做错了。他入了一个局,如果他不避开,他就没有命,他避开,他就永远失去许琳琅。冯诚甫就是看中他惜命,所以迫使他放弃许琳琅,因为被射中的人,天然地成为弱者,更何况是琳琅喜欢的男人。   果然,许琳琅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这就是人心。在此之前,许琳琅是把董源当做真正的好朋友,还因为被喜欢不能回报而存在一丝歉疚和愧对,这对董源来说是有利的,也是对付冯诚甫最好的条件。但现在,因为冯诚甫受伤,许琳琅往日对董源的愧疚不说烟消云散,至少没有那么深刻了。就像现在她能非常坦然地面对董源,微笑道:“还好,需要马上手术,董源,你在城堡多呆几天,好好休息再回国吧!”   女主人般的语气让董源失落,但他并不后悔追来西班牙,他叹口气道:“好——如果需要我帮得上忙的,请尽管说。”   许琳琅没有回答,她扶着冯诚甫进去了,谢家成在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是个痴情汉呢,我早说了,你是斗不过伯爵大人的,命,可是比什么都重要。”谢家成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自顾自地走了,只留下董源一个人站在夕阳西斜的城堡外。   胡安与谢家成帮冯诚甫取出子弹时,抬眼望了下门外焦急等待的许琳琅,胡安笑道:“伯爵大人,小姐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冷冰冰的样子了。”谢家成点头,表示同意,有些兴奋地道贺:“伯爵大人,小姐现在终于是您的了!”   冯诚甫微笑,局部麻醉并未让他大脑失去意识,反而很清醒。他的心脏狂跳,一直沉浸在得到的喜悦当中,中弹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手段,手段使得好,断胳膊断腿都没有问题。   谢家成拿着纱布,道:“冯先生,当时您朝董源开枪的时候,我还真担心您打中他呢,岂不是便宜那小子?”   胡安摸摸脑袋,有些疑惑地问:“伯爵大人,难道不是您枪法失误?我看那小子驴打滚躲得辛苦,以为是他避开的,原来是伯爵您放水?”   谢家成敲一下胡安朽木脑袋道:“冯先生的枪能打中天上的飞鸟,他董源一个大活人,能避开冯先生的枪法?”谢家成觉得胡安是真蠢,哀叹自己要与这么蠢的人共事。   胡安道:“伯爵大人,您?您这是开玩笑!您有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颗子弹要是再打偏一点点,伤到脊椎,您就站不起来了!”胡安被伯爵大人吓得一身汗,有些后怕地摸摸鼻子。   谢家成哼了声不说话,其实他也怕,害怕自己的金主为了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献出生命。   不过他相信自家的冯先生,冯先生做事,从不出差错。   果然,冯诚甫慢慢道:“董源惜命,而我无所惧,他明知道无论打不打中我都不能活,所以他下手的那一刻迟疑,决定了今日的结局。你们听好了,要想得到一颗心,首先得用这里去换。”他指指自己的心脏,又道:“当然得加上一些特别的手段,盲目的爱情悲剧总是让人悲叹,而掌握在我手里的结局,却只能走向更好的方面,许琳琅,永远在我手里了。”   伯爵大人感叹完,继续道:“快点手术,我要陪她用晚餐,顺便再抓紧时间布置婚礼,我想,我要结婚了。”   伯爵大人的一句我要结婚了,让整个阿拉贡自治区忙得鸡飞狗跳,虽然之前伯爵也亲口承认过要结婚的事,但这一次不同,城堡的仆人都得到了小姐的印证,城堡里即将要诞生新的伯爵夫人了!小镇韦林的各家手工作坊忙着赶制结婚用的礼服、装饰品、糖果、烟花与酒水等,所有人都很忙,包括许琳琅在内。许琳琅忙什么呢?只为照顾冯诚甫一个人。其实并不累,冯诚甫很好伺候,她也不需要做多少事情,唯一烦恼的是,这个男人很缠人,比如说她端一杯咖啡进去,就要被男人压在沙发上里里外外亲个够,那杯咖啡也被以羞耻的方式让她喝了。   许琳琅被缠不过,想到逃到安静的地方歇一歇,她真的只想休息下,却被惊慌的男人掀翻城堡找出来拥在怀里。他明知道她是逃不出去的,却一定要时时都能见到她。许琳琅心里想,也许就这样被禁锢着生活一辈子了,也好。   冯诚甫的伤早就好了,却赖着许琳琅每夜擦身暖被。   一日,许琳琅在厨房帮安德莉亚调制一种夏芳喜欢吃的甜点,当她掀开特制酱料的盖子时,里面的气味冲出来将她熏得狂吐不止。   明明是很正常的气味,食物也没有变质。许琳琅以为是正常的恶心,安德莉亚请来胡安,胡安居然按照中医的方式帮她把脉,然后表情怪异小腿打颤地走出去了。三分钟后,刚才还躺在床上病怏怏的伯爵大人如旋风般跑进来,一把抱起许琳琅,冲出城堡,滚向花丛。   “我要有孩子了!”伯爵大人护住许琳琅,将头埋在她胸前,耸动肩膀似哭似笑。   他终于有完整的家人了,感谢上帝!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亲爱的们,正文要完结了啊啊啊,作者自己很激动!快来恭喜我吧,又写完一个故事!虽然很汗颜被亲们总结为写的不长,还想看,仓促结尾等等,但一直催眠自己说是因为大家喜欢才想看,哦,屎作者感觉很无耻~~~咳咳,正经的说,我写文就是那种感觉故事到头,没有剧情可走,觉得可以结局了然后就当机立断收尾的人,可能和以前写评论有关,所以所以,想看这个小故事的人,还有一到两篇小番外献给大家,哈哈,啵啵你们,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细水长流、路人甲、11、Season、噼里啪啦、Z、makiotell、liliy 等等,感谢你们的陪伴,抱抱你们,愿大家过年好,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番外一   我叫谢家成,男,38岁,冯先生的中国顾问。   相比起城堡里诚惶诚恐的西班牙仆人,我更愿意称呼他为冯先生,起码可以自我安慰地想,在他面前,我是个平等的有尊严的中国人。   但事实的真相总令人忧伤。   冯先生无论是从相貌、身份,还是权势上来讲,都将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比成了渣,虽然有钱的人并不一定快乐。   认识冯先生是出于机缘巧合,那年我刚从牛津大学法学院硕士毕业,准备混迹于英美以及内地的招聘场合将自己售卖出去,赢得与学历相等的报酬。但还是太天真,我这样圆滑的性格,投机取巧的品德以及,咳咳,还有些不可告人的身体原因,导致我不是对普通工作嗤之以鼻,就是财阀的大老板瞧不上我。半年后我才发现,学历才真他妈是一坨屎。它会让你好高骛远,但又吃不到好果子。   我很沮丧,想回老家的县城,安心考个公务员,然后一辈子混吃等死,看顺便能不能在破旧的酒吧旮旯里泡到真爱。   那天我刚被一个大公司拒绝,天很热,我不想出去坐公交,更厌恶在太阳底下像傻逼一样行走,于是我蹲坐在公司大厅的角落里喝一杯凉掉的咖啡。喝着喝着,我就想将咖啡杯子摔到地上,跳起来骂几句他娘的。但我没有这么做,大公司的清洁阿姨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我蹲在那里,如同死了爹妈一样深深地痛恨这个操蛋的世界。   直到有双擦得锃亮的纯意大利手工皮鞋出现在我面前,看皮鞋就知道站在面前的人身份颇高,但我已经很讨厌再去阿谀奉承那些猪一样的老板了。我继续喝咖啡,一道清冷,且带点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中国人?日本人?”   他的发音很标准,但音调有点生硬,我好奇地抬头一看,居然是个混血儿,也不知是中国人和哪个国家的混血,眼睛像宝石一样碧绿,头发却是乌黑的,他和我一样,在英国的这种高档写字楼里显得很突兀。   但他和我又不一样,我像个穷鬼蹲在地上,他身后跟着一大堆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大概是个标准的高富帅。   我以为他是无聊,看见半个中国人就认为是他乡遇故知,所以没有理他。直到他递给我一份申请表,说要聘请个中国顾问,他觉得我的长相、学历和身份都很合适。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自作多情了,比我优秀的人还在贫困线上挣扎,而我能坐着豪华专机,吃着绝顶美食,能跟着他全世界谈生意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羞于见人的性取向。   在此我重申一下,我对自家老板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他不是我喜好的类型,我喜欢软萌的正太。   而我被选择的更深层理由,是因为老板喜欢十年的女孩子,他掌握权势的那一刻,就是我派上用场的时候。对此,我并不觉得悲哀,或者有被戏弄的感觉。哈佛的博士也有洗厕所的,我一个牛津的小硕能跟在伯爵的身边,做梦都能让人笑醒。   了解到自己的真正用途后,我才发现我是最明智的人——女人真是麻烦的物种,远远没有男人之间该打啵就打啵,该上床就上床那么爽快。   即便冯先生喜欢的女孩子真的很美,以我不太能欣赏女性的眼光来看,都要被她浅浅的梨涡迷倒,就不难理解冯先生为何选我了。   只是我一直不能理解,以冯先生的权势和地位,把她掳到西班牙,城堡里一关,豪华大床一按,裤子一脱不就行了么?   大概冯先生是想玩你追我追大家追的把戏,我勉为其难装作知悉冯先生的心思,“强烈要求”冯先生按照正常追女的程序走。   他果然很同意。   怎么说呢?冯先生是我见过所有的有钱人中,最不正常的一个。   有钱人喜欢玩的东西他也玩,但绝不痴迷。   女人也不想睡。   每天就是无限夸张地扩大自己的权势和金钱,偶尔有次问到冯先生这个问题,他面无表情道:“如果你嫌工资太高,我可以帮你转赠些给需要救济的儿童。”我马上闭嘴了,我就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我喜欢钱。   也许是因为冯先生生活过于严谨、自律和禁欲,从而改变了我对有钱人刻板的印象。   所以我决定倾己所能,帮他追到初恋。   哦,我偏题了,我刚才说到那个女孩子很难搞定是不是?对,岂止是难搞定,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不是说女人都是视觉性动物,看见英俊男人和花花绿绿的钞票就走不开的吗?但许小姐似乎是个另类。   她一心一意地爱着她的男朋友,我真难过,毕竟冯先生阴云罩顶的时候,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好在罗先生在认识许小姐之前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富二代该有的习性他都有,找到破绽搞定他是分分钟的事,这个战线拉得比较长是因为冯先生害怕伤到许小姐的心,希望采取更缓和与更温情的措施,照我说,应该把罗先生所有去夜店泡妞的照片往许小姐面前一拍,啧啧,那些姿势那些动作,倒是启发了我,可以学习下。   总之,我认为,冯先生和这个世界所有男人,包括我在内,都不一样。   我不是因为钱而这么说的,如果有个人,能像冯先生爱许小姐那样死去活来、坚贞不渝,大概我也是愿意放下俗世的束缚和他远走高飞的,但是木有。所以我对冯先生是深深的羡慕嫉妒恨,以前是嫉妒他有钱有权,现在是嫉妒他还能收获真爱。我去,还要不要人活了?   当然,我之所以比不上冯先生,和他之间的人生距离相差一个银河系,是因为他执着、坚守,而我则是玩玩乐乐,该滚床单就滚床单,就算是遇到真爱,也被我滚走了,我活该!   不过让我暗自窃喜的是,许小姐居然讨厌冯先生的长相?这让我们这些穷diao丝乐开了花,看看,高富帅也有碰壁的时候,被歧视了哈哈!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我看着调查报告,没想到许小姐的少年还有这一出,我似乎可以预见冯先生此后的悲催人生了。谢天谢地,帕布洛公爵自投罗网,省得我还要去找他,然后胡安按照冯先生的吩咐把他千刀万剐,别看胡安是个白衣天屎,下手可一点都不含糊。   好啦,仇报了,应该是大欢喜的结局了吧,可是,可是,冯先生你闹哪样?居然把许小姐当仆人看,你就真的没想过结婚后许小姐会让你跪键盘吗?这种行为是不明智的!是应该被坚决制止的!可是这次冯先生听不进去,坚持要把许小姐当仆人一样虐待!!!我承认,男人在这个时候一定是暗爽的,但,你有没有考虑后果啊!后果很严重的好伐?   我自认为很了解冯先生了。他痴情、忠贞、渴望爱,希望能和许小姐结婚后生一大堆我不感兴趣的小鬼头,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腹黑到愿意以性命来换取在许小姐心目当中的地位——我认为他脑子坏了,当然这样的话我肯定不敢对他讲,但我坚持认为,这是种错误的行为,要谴责!   万幸的是,一切尽在冯先生掌握中,我的心也像过山车般起起伏伏,冯先生要是死了,我哪里能找得到,善解人意,大把钞票任我挥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老板呢?最重要的是,他从不拿有色眼睛看我,我爱男人,就如同他爱许小姐那般自然。   我很感激。   所以,我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保姆!!!是的,保姆!!!   这是冯先生与许小姐的第二个孩子了,是个调皮的小子,才三岁就能让我追着他从城堡的东头跑到西头,然后躲在黑暗的角落让我找到哭。   他的姐姐是个女孩子,但亲爱的们,不要以为女孩子就好养,她前天还把花园的玫瑰都揪光了!   我被这两个魔头弄疯了,后来一问许小姐,原来冯先生小时候也是很调皮的,遗传基因真强大啊。   许小姐温柔地对我说:“拜托了!”   然后被冯先生抱着登上专机去云游四海,我,谢家成,坐着这里写下这篇日记,以示抗议。   不要以为我孤家寡人好欺负,等我有了伴侣,有了收养的孩子,哈哈哈,让你们羡慕死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谢的番外哈哈,献给大家!   ☆、番外二   黑暗的小巷道。   “琳琅,路在这边还是那边?”   小琳琅也被弄糊涂了,她指着其中一条小道:“我看见老师和同学他们的背影是在这里消失的。”   两个贪图漂亮饰品的女孩子迷路了,走着走着,光线越来越暗,环境越来越陌生。   许琳琅被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住夏芳,夏芳大着胆子提议:“咱们往有光的地方走,等老师来找我们。”   小琳琅表示同意,但走到对街卖鱼蛋粉要经过一条最暗的小巷。两个女孩子手握手,相互打气,慢慢摸黑往前走。   刚走到一半,身后有个重重喘息的男人跟上来,夏芳示意小琳琅避让,希望可怕的男人快点走开。男人走到她们身边,绿幽幽的眸子吓人,他喝了酒,摇摇晃晃邪笑地盯着女孩子,突然二话不说,将身材娇小的夏芳与许琳琅抱住,捂住她们的嘴就往暗处拖。   “呜呜呜——”小琳琅被吓坏了,使劲地喊夏芳。   但小巷道又窄又深,对面街道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高谈饮酒唱歌,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   夏芳用手去抓男人的胳膊,指甲断了也没能挣脱。   两个女孩子被扔进小巷道破旧的棚屋,屋内有盏暗黄的灯,是工人用的,但他们不知是下班,还是溜到哪里去喝酒,一个人影都不见。   小琳琅瑟缩在屋角,醉酒的外国男人双目如饿狼般发射出淫|邪的光芒,嘿嘿笑着走向小琳琅。   小琳琅长得要比夏芳好看,看来男人是想对她下手。小琳琅更怕了,爆发出凄厉的哭声,但还是没有人来。   夏芳像小兔子般跳起来,用头去撞男人,把男人撞了个踉跄。顺手拉起小琳琅,把她推进隔壁的屋里,一口气将门反锁。   男人见目标消失,有些恼怒,但兴致还在,他扇了夏芳一个耳光,将她打倒在地,然后脱了裤子直接压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小琳琅一辈子的噩梦。   她拼命扒开门缝,不停摇晃门锁,试图打开木门将夏芳救出来,但掰断了指甲也没能将门打开。   她只看见夏芳在挣扎,白晃晃的幼小身躯被虐待摧残殴打,耳边不停传来耳光声和不堪入耳的生硬中文。   夏芳最后也不动了,她直挺挺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般。   小琳琅怔怔地看着她裸着的身体,在墙角找到一个洞,疯狂地扒开洞口,钻了出去,向明亮的大街跑过去。   ——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算是真正的完结,再有新文希望大家继续捧场的呢,两个番外送给大家,下周四可能完结入V,留出时间给亲们看完,拜拜~~~啵啵你们! 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