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 书名:温软之北,暖宠以南 作者:慕城花   ☆、青春与变故   记忆里的故事,大都以温暖的居多。仿佛电影画面,色调泛黄,阳光灿烂。   但第一次见到顾易北,是在一个寒冷的季节。仿佛就是这个寒冷,将这个清冷的少年带入她的生命。   “顾易北,顾易北同学!”   十几双眼神齐刷刷地投来,有疑惑,有惊诧,也有责备。因为是在图书馆里,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正在勤奋啃书的同学都盯过来。阮襄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小步跑到最边上的那个位置。   安静的角落,那个男生趴在桌上,头埋在手臂里,像是在睡觉。   “哎,顾易北!”声音小了几分。   他动了动,依然没抬起头,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撒在他的头发和背上,白色的校服衬衫泛着暖暖的光。   阮襄戳了戳他的胳膊。   终于,头从胳膊里抬起。阳光是从他背后打来,他的面孔也因此被埋在背光面里,半长的刘海遮着眼睛,脸色阴沉。阮襄顿时背脊一凉。   “干什么?”比起他的脸,声音似乎温度更低。   鲜少和顾易北接触,因为这个刚转学过来不久的同学性情冷僻,很难相处。   “你的英语自测题还没交,我今天晚上放学前要收齐,放到老师办公室。”但她是英语科代表,所以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职责,追在没交作业的同学后面催。   顾易北没回答,慢慢地站起来,套上外套,径直走出了图书馆。   阮襄愣了愣,回过神来急急跟着跑出去,“哎,你到底交不交作业!”   校园里,少年修长削瘦,稍显单薄的身形,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后面跟着她,青葱的脸,微微飘起的校裙,长长的辫子在耳后甩动。   “顾!易!北!”   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眉头皱着,眼睛微眯着。阮襄顿住了,因为她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厌恶和不耐烦。   他一甩开脸,依旧冷漠的口气,“我不交。你滚开,少来烦我。”   阮襄愣愣的,看着少年大步离开的背影。   这算什么?   他几个星期前才转过来的学生,传说还是小混混,家里做黑道生意的。上课不听课,还不交作业,孤僻不合群。   而她,自小就是父母疼爱,老师同学喜欢的天之骄女,副班长,英语科代表,尽职尽责催作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劈头盖脸地让她滚开。   她怎么惹到他了,他凭什么说她烦?为什么厌恶她?   十四岁的年纪,青涩,叛逆。   而十七岁时家里发生的变故,让她的青春嘎然而至。   阮襄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顾易北快回来了。   收拾了桌上的字典和电脑,她关掉台灯走出房间。   偌大的房子,简单而温馨,刚进客厅,就看到张叔拿着文件往楼上走。   “张叔,还没休息啊?”   张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半白,面容慈善,“哦,襄襄啊,你张婶已经睡了,易北马上就到了。”   “好,那我到厨房,把张婶晚上做的汤热一热。”   她话未落音,大门处便响起了动静。她背一僵,愣了一下,没有回头,就钻进了厨房,只听外面已经传来说话声。   汤在锅里冒着泡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顾易北不喜欢微波炉热过的东西,所以这汤还是要在锅里热一遍。   在这个大房子里,平日就是她和张叔张婶三个人。张叔张婶是她的监护人,也就是所谓的养父母。张叔是以前是管家,现在平日看看书练练字,修整花园。张婶则照顾饮食起居。她,就在大学,家教和这里三点一线地来回。顾易北不在,那过得还算安静。   三四个月见不到他的面,今天鬼使神差地给张叔打电话说要在这里住两天。所以刚才张叔应该是把他工作要用的材料放到楼上他的套房里了。   听外面的话音,他好像是上楼了。   鸡汤里骨头已经都剔除,加了几个馄饨,最后撒上些细葱,又热了几个素馅儿蒸饺。   阮襄发现,这两三年的时间,居然这么锻炼她的生活能力。以前都是妈妈一切都为她打点好,现在她却在照顾别人的起居。   把夜宵端出客厅,刚要递给张叔,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   阮襄和张叔对视了一眼,他说:“襄襄啊,你送上去吧。”   大晚上的,又有什么东西不顺。这种时候,张叔就把她往前推。她硬了硬头皮,端着夜宵慢吞吞往上走。   经过转角,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和他擦身而过,佑历明。他看了她一眼,修长的狐狸般的眼睛若有所思,但一言不发。   佑历明似乎跟了他很多年,不管表情,还是行事,跟他老板一副德行。   阮襄心里正吐槽他的时候,佑历明却跟上来,敲了敲门,直接帮她把门打开了。   他和善地举动让阮襄突然心里有些抱歉,回了他一个感谢的眼神。   和客厅不一样,空旷的空间,被隔成卧室,书房和浴室。深色窗帘,紫檀实木桌椅,棕色地板上仅铺了一块象牙色地毯。简单而统一的北欧式设计,强调了空间感和精炼,可想而知,这套房的主人是怎样的性格。   也是搬进来之后才知道,这套带花园的大房子其实是顾易北的产业,因为张叔张婶照顾了他多年,所以才留给张叔张婶居用。但张叔张婶还是给他留了一个大套间,方便他随时要在这里过夜的时候用。他们总觉得,顾易北住在这里,总比在没有人情味的宾馆里好。所以,这里常年备着他用的东西。   床上,西装外套凌乱一丢。书房地上,张叔刚拿上来的几个文件夹散落在地上。除此之外,再没什么人味儿。   他靠着椅背,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抬头看她进来。   宽阔的肩膀,刘海短了些,俊郎的五官,沉稳的气质,只有他脸上的漠然和清冷隐约可以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他们曾经同班,虽然他比她大不了多少,但他身上的成熟气息将她远远拉开。   “张婶做的馄饨鸡汤和蒸饺。”她走近,把托盘轻轻放到桌边上。   “放过来。”   话中总有那么些命令的语气。她听话地把托盘推到他面前,他伸手接过,不经意间,指尖触到一个热源,他的手碰到了她。   她不着痕迹地把手一抽。   把文件抛到一边,顾易北拿起汤勺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馄饨汤,带起麻油和葱香四溢,他却迟迟没有下口,似乎在思考什么。   白瓷汤勺磨着碗壁,发出的声音让她有些烦躁。“说是你还没吃晚饭,这是给你做夜宵的,吃点吧。”   他看了看她,然后静静地喝了一口汤,额头上刘海垂下,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才把文件摔到地上的戾气。   “这边有个项目要开始,过来看看,要住两天。”   他居然在报告他的行程。他工作重心是在B市,虽然离这儿不算远,车程大概两个小时,但平日,他都直接住在B市。“哦,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和张婶说。”   他咀嚼的间歇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用准备什么,你们平常吃的就行。”   “好。”她沉默了一下,“那个…我爸爸…有消息吗?”   “没有。”   他几乎是一秒钟之内回答的。虽然这两个字这三年来也听多了,但心头还是小小的失望。   “对了,最近同学认识的一个公司拿到了出口权,需要产品翻译,她介绍我去做。”   他放下筷子汤勺,十指交叉,问:“什么公司?”   “嗯?同学表兄的公司。”   “什么产品?”   “电子产品。”   “多长时间?”   “是按页数算的,包括说明书和产品报告,大概三十几页。”   他没说同意,也不反对,继续吃着。   但她站在一边就尴尬了,“这么晚了,我先睡了。”   他放下筷子。“不吃了。下去的时候叫佑历明来一下。” 馄饨鸡汤喝了一大半,饺子也还剩着。   “好。晚安。”这人,刚才还吃得这么有味儿,说剩下就剩下。   客厅里,佑历明果然还在。   “佑历明,顾易北让你上去一下。”   又是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佑历明便上了楼。   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阮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刚才莫名的紧张终于送下来。   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告诉顾易北自己兼职的事情。也许是她觉得他们算是比较熟了,也许是因为他刚才也跟她说了自己的行程。但她不喜欢顾易北问她话时候的语气,显得他那么成熟,而自己好像还是那个小姑娘的样子。   认识顾易北,都七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很久,也写过不少。   今儿潜心写文,诚心发文。   共同分享,希望喜欢!   ☆、光鲜和灰暗   她和顾易北之间什么关系?她不知道如何定义。   每个人表面的光鲜一眼可见,而埋藏在里面的灰暗一旦曝光,总会让人唏嘘不已。相反,亦是如此。   顾易北,一个小混混,身后跟着另一个小混混。他转学过来第三个星期,又来了一个叫佑历明的,刚刚转进来就死心塌地地跟上了他。两个人逃课,挨罚,漠视老师,被班主任称为败絮中的败絮。最后班主任忍无可忍,告到了校长那里,却被校长训了一顿。谁都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他转走前,才真相大白:顾易北是个富二代,他家里给学校捐了很大一笔不知数目的款。   而阮襄一直到十七岁,都是在蜜罐里生活的。父亲是公安局局长,母亲温婉而贤惠。她高考考得还不错,她报了T市的英语文学专业。但大学刚填志愿,父母就闹离婚,母亲受不了丈夫常年不在家,后来她遇到了初恋情人,便旧火复燃。父亲无法接受妻子的出轨,分了她一笔财产后,看着她和那个男人回了西北,就没有再有任何消息。母亲只是对她说,她长大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而大学第一个学期还没过两个月,就传说父亲因为受贿案而牵连,当时他正在新加坡进修,而他,竟然离了队。   那个夏天,是阮襄经历的最寒冷的夏天。她从没想过,表面恩爱的父母竟然同床异梦了这么久,而父亲竟会受贿并流亡海外,当时她十七岁生日才刚刚过三个月。而亲戚们因为这两件丑事,都保持了一定距离。   父亲失踪的消息,是两个穿着宽大的西服,一脸漠然的男人告诉她的,当时他们想从她那里挖出父亲最后的线索。但那两个男人,没有再出现第二次,因为第二个要见她的,是张叔和张婶,他们申请做了她的监护人。   茫然的阮襄,没有接触过任何生活中黑暗面的阮襄,木然地接受了当时发生的一切。在收养手续办妥之后,她再次见到了初三的时候突然转学到她班上,然后中学毕业后没在见过面的小混混,顾易北。   顿时她觉得,是不是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如一个不习水性的人,落入水中,现实将她拖到水底,终于有人把她救起,而顾易北又往她头上倒了一桶冰水。   “张叔和张婶我认识了十几年,他们想要个女儿。你的事我听说了,我可以帮你。”   当时,他的话语简单,直接,也没有任何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她曾经想,顾易北是不是对她有好感,想要得到她或是要把自己当那个禁什么。她也曾想过,顾易北是不是做拉什么条生意,要把她卖了。但近三年了,她一年见他不超过几面,他就这么把她放着,而且他身边也偶尔会有女人出现。所以,她否定了这个设想。   后面算是和顾易北能说上话了,她知道他接触面不小,才开口问顾易北能不能帮她找找父亲在海外的下落。顾易北当时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说:“可以。”   倒是张叔和张婶,两人面慈心善,能感觉出他们很喜欢他,也真心把她当家人看。但她也隐约知道,其实真正收养她的,是顾易北。   虽然当时晴天霹雳般的变故,被童话故事天衣无缝的衔接了下来,虽然她现在有温暖的住宿,三餐饱食,甚至不用关心学费生活费,但她暗暗地存了两个心事。   自食其力。   找到父母。   所以大一开始,她就积极地寻找兼职和打工的机会。家教,暑期工,翻译,只要不影响学习,她就尽量安排时间。   “阮襄,你昨天翻译的那些我发给我哥了,他们很满意。”下课,李敏收拾书,坐到她旁边。   “那太好了,剩下那部分我继续翻,按计划下周二之前发给你。”阮襄专业成绩在年级里算不错的,也是因为这样,李敏才愿意找她做翻译。   “阮襄啊,你的水平专业,我哥看了也觉得没问题。他们最近项目有点赶,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周末到他公司加个班,周日赶出来,这样他们就能尽快吧材料发到国外审核。我哥说费用可以按时间算。”   按时间算的翻译费一般要比按页数划算,而且周末她也没什么事,能早点完成也好,阮襄想着,就答应了,“这样也好。那我们是约个时间周六一起去。”   “好,那回宿舍我给你发地址,咱们周六一起去我哥公司。可惜你是走读,你要是住校的话,宿舍里消息比较灵通,这样的机会可能会多点。”大一下半学期,她因为搬出宿舍,还让很多同学诧异了一番。对外,她只是说住在T市的叔叔婶婶家,再加上她课余时间都在做家教兼职,所以和同学之间走得不是很近,活泼开朗的李敏算是她比较熟的同学。   “不过你要是交给我的,我也一定按时保质完成。”   李敏呵呵地笑着,“好,知道你厉害!可别忘了带电脑。”   回到大宅,饭菜香扑鼻而来。   “张叔张婶,好香呢,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她进门,习惯性地就把包随手在沙发上一放,顿时想起来,房子里还有一个人,突然觉得有些不自然。   张婶也是半百的头发,笑眯眯地,“襄襄啊,今天有你喜欢吃的糖醋鱼呢。”   “太好了,快馋死我了。我来帮忙。”阮襄进厨房洗了手,帮着把饭菜端到饭厅的桌上。   酱香排骨,炖羊肉,油闷大虾,还有几个调剂的时蔬,除了糖醋鱼,都不太是他们平日的口味,这饭菜,多半也是因为他在,才多准备的。   “来来来,盛个汤就可以开饭了。”张婶忙活着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张叔也摆上了碗筷。   四个人吃饭,有两个位置上放着杯子,看来张叔是要和顾易北喝上一杯。她笑了笑,便感觉到身后盯着自己的那道目光。   顾易北站在沙发后,手插在兜里,眼里带着某种意味,看着她在厨房忙进忙出。   看什么看,四体不勤,也不知道帮个忙。阮襄心里嘟囔一句,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易北,来来,你喝什么?”张叔的问话,打断了她的尴尬。   他到厨房冰箱里抽出一瓶酒,“张叔,我上个月去德国给你带了一箱Mosel地区去年产的Weissburgunder,据说去年的阳光和雨水很好,所以口味应该不错。三个钟头前放冰箱里的。”   “哈哈,还是易北最了解我的口味。来,咱们一起喝。老婆,再拿两个杯子。”张叔高兴地招呼顾易北入座,然后拉着她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太喝酒的张婶也欣然给每个人拿了个杯子,“半杯,半杯就好。”   张叔也给阮襄倒了半杯,她乖乖地喝了。清凉,甘甜,捎带酸涩。   “吃菜吃菜,有没有怀念张婶的手艺?”几口酒下肚,张叔兴头更上了几分。   “张婶做的菜味道最地道,哪儿都吃不到。”顾易北不着痕迹地笑着。   “那就多吃点儿。来,尝尝这块排骨。襄襄你也尝尝。”   满满一桌菜,张叔张婶难得地高兴,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互相招呼和夹菜在张家是常事。能看得出,张叔张婶非常的喜欢顾易北,但也很客气。他们从酒聊到旅行见闻,又从文学书法聊到园艺。他这尊老敬长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这是那个五年前因为漠视师长而被罚的人。   边吃边聊,笑看着张婶解说着这几个菜的做法,低头看,碗里赫然多了一颗蒜炒西兰花。   这纳闷着,却见顾易北侧脸看着他。这是他夹过来的?   “别光吃鱼。“他低声说了一句。   她抿了抿嘴,低头把青菜吃了。真的不是她太挑食,而是那盘鱼就放在她前面,别的菜都要伸长了手夹。   饭后,张叔张婶在厨房里收拾,就是不愿意让他们俩插手。他们在厨房里夫唱妇和,他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修长的指节扣着酒杯边缘,目光落在她身上,示意她坐下。   偌大的组合沙发,她坐在边上的单人位上。   “大三了?”   又是样的问话方式,阮襄小小的抵触,但也没必要顶撞他。“嗯。”   “忙吗?”   “课不是很多,所以有空找些兼职。”   “缺钱吗?”   他问的这么直接,什么意思?“不…不是,我这个专业的,需要积累些经验。哦,对了,张婶。”   “怎么了?”张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我这个周末要到一个公司打工,周六周日午饭都在那里吃。不用给我准备了。”   “这….”张婶犹豫了一下,目光扫了顾易北一眼,“那晚饭总会来吃吧。”   “回来。”张婶刚才那一眼她也看到了,这让她更不舒服,好像这还要征求他的意见似的。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直接把杯子撂在茶几上,轻拍了一下她肩膀,说:“小姑娘,出门小心点。”   这句话让她小性子一下冒了火。顾易北当她小孩呢?她一撇嘴,“顾易北,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哈哈哈哈。”带着笑声,他手插在裤兜里回了房间。   一个晚上,他心情似乎都不错。   就那几声爽朗的笑,将她拉回一个事实,她和他是同龄人,而且还曾经是同班同学。难道之前的那些距离感和隔阂都是幻觉?   这个夜晚,她做了一个梦,梦到顾易北靠她很近很近,脸都要贴上来了。因为背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记得他眼睛闪烁着,里面流动着莫名的光。他越靠近,她越慌,用力一推,她醒了,手举在空中。   这不是她第一次梦到顾易北。   作者有话要说:   ☆、英式英语和高技术产品以及小剧场   她不否认,她对顾易北的感觉不太一样。   算起来,他应该是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和她接触最多的异性,当然除了她父亲。而且不管是外形还是其他条件,他都是吸引人的。   但顾易北的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她完全没有把握。   他随时会出现,随时会消失。他会嫌她烦,却也能平心和气地问她话。   她隐约知道,其实养着她的,是顾易北,她只是依附着他生存着。所以,她要独立出来。   “这个是今天和明天要翻译的部分。这份东西是要贴在产品上面的,所以要格外注意。不过小姑娘办事我放心,弄好了请你们喝奶茶。”李敏的表兄,标准的技术男,说话也没什么拐弯抹角。他把材料发给几个接了翻译兼职的同学。除了李敏和她,还有另外两个同学,和李敏同宿舍的苏玫玫和隔壁班的余晓。   “好,这几页我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翻完给你审核一下,然后我再修改。”阮襄翻看了几眼,便打开电脑。   出口的产品,技术含量比较高,所以词汇比较麻烦,但四个同学也完成得很顺利。下午,余晓已经把他的部分弄完了,他们几个就交换了材料互相审核。   “阮襄,我觉得,你这几个用词改一下比较好。”余晓指着几个地方,委婉地建议。   阮襄看了一眼,词汇和语法都没有错,“为什么?”   “这没有错,而且国内同类产品的说明书也是这个风格。但这原因很简单,这批产品是出口欧洲的,所以最好用英式英语的词汇。你看,语言说明的括号里也标明的是GB。”   这点她确实没有想到,阮襄赞同地看了一眼余晓,爽快地说:“没问题,马上改。谢谢你提醒。”   余晓一笑,笑容里没有任何卖弄显摆的意思。他算是年级里专业成绩比较拔尖的。倒是李敏的表兄一拍他肩膀吗,说:“哥们儿,专业过关啊!谦虚温柔,有女朋友没?”   “呃?”余晓一愣,没反应过来。   “哥,外院男生这么稀少,到大三还能没女朋友。人家女朋友可是法语系美女哦。”李敏性情活泼,也喜欢八卦。   “那也是。可怜你们外院女生,校园里抬头望去,都没几个雄性。所以剩下你这屁孩儿没人要。”   “就那几根草,歪瓜裂枣,我们才不要呢。我们宁愿做快乐的单身贵族!”李敏一搂阮襄,急忙说明自己不是唯一一个没主的。   自己不小心趟的浑水,还要拉个垫背的。阮襄无所谓地笑了笑:“学习太忙了。”   “我妹这脾气这长相没人要就算了,小襄这么可爱的姑娘,你可别学她。大学不谈场恋爱,就枉费青春了。你们看那些大学没谈的,出来就到处相亲。谈成了,就直接省了这些尴尬事儿,谈不成,也算积累经验嘛。”   “对啊,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苏玫玫侬软酥麻加了一句。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用情的主儿,有过很多恋情,而且都是校外的。   “呵呵,怎么样,小襄,我们公司有好几个单身有为男青年,要不哥帮你介绍…。”   “哥你怎么不给我介绍呢!”李敏表兄正要献殷勤,李敏就抱着他胳膊撒开娇。   “你,你这性子,我哪能放心把我兄弟交到你手上。”   “哥,你什么意思!我俩从小一块长大,我的性子还不是你的性子!”兄妹两一唱一和,亲切热闹。   苏玫玫笑不露齿,却有那么几分妩媚,“阮襄,缘分到了自然会有。”   “我不着急,毕业再说吧。”阮襄继续自己手上剩下的那几行字。昨天的梦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五点多,翻译内容就完成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就周日早上弄完。   原本说是不包晚饭的,但李敏表兄一爽快,就请大家去吃烤肉。阮襄不想拒绝,也不想回去看到那张扑克脸,就给张婶电话里说了一声。   大大咧咧的李敏,妩媚成熟的苏玫玫,温润内敛的余晓,性格迥异,却也能因为同龄而聊到一块。大排档上,她推拖不过,被灌了一杯啤酒。   可能就是这杯酒,让她又是一夜睡的不安宁。十点半才回到家,就钻进房间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她辗转反复,昨天的那个梦境又隐约出现。直到半夜,她才困得不行,安然入睡。   第二天清早,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洗漱好到客厅就看到张婶和张叔在准备早餐。   透过落地窗,看到那个人正在花园里打电话,表情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多少有些严肃,看样子是在处理公事。佑历明还过来交给了他一个文件袋。原来星期天还要忙的人,不止她一个。   “张叔张婶,早。”   “早,襄襄,昨天忙坏了吧。来吃早点。”包子豆浆鸡蛋培根果汁咖啡,张婶都准备了。   “好丰盛啊。”   她刚入座,就看到他换了鞋进来,“早。”   “早上好。”豆浆味道怎么有点重?阮襄皱皱眉头。   “昨天忙的挺晚的。”他自顾自地倒了杯咖啡,语气冷淡,似乎还有起床气。   “还行…。”   “襄襄利用课余时间做些兼职,积累些经验是好的。”张叔把煎蛋和培根端给他,也给阮襄递了一个煎蛋。   “谢谢张叔。”   “不过襄襄,你学的是英语文学,和他们这个产品类型要求不太一样吧。”   “是有点不一样,但我们翻好的东西他们都会让专业人士再审查。而且现在国内兼职的工作,要求不是特别高。”   “也是,也是。毕竟出口的产品,也要符合进出口要求嘛。”   阮襄缩了缩脖子,朝张叔眯眼一笑,突然发现顾易北边喝着咖啡,边盯着他,半藏在杯子后面的眼神犀利直接。   “叮叮叮。”幸好手机响起。阮襄一看,是李敏电话,是忘了什么吗?   “喂,李敏?”   李敏在电话里气愤委屈的声音让她愣住了。   欧洲方面今天早早发消息过来,取消这次的订单。原因是他们的内部变动,什么时候发货再说,甚至之前付了65%的订金都不要了。所以,他们这个翻译项目也搁浅了,今天也不用去了。   就这么说停就停,不是说欧洲公司都很有计划性吗?就算之前付了订金,但因为是第一单生意,所以这边公司也下了血本,这些订金还不够填产品成本的。而且第一次的生意做不成,再找到下一个合作机会很难,说什么要打开欧洲市场,更是不可能。   阮襄挂上电话,沉默了。   “怎么了?襄襄?”张婶关心地问。   “刚才同学说今天不用过去了,剩下的翻译以后再完成。”阮襄缓缓地喝着豆浆。今天的豆浆确实味儿不对。   “哦,这样啊。不去也好,大星期天的,该在家休息休息。那再吃个鸡蛋。”   “是啊,工作学习再重要,身体也重要嘛。”张叔也不了解停产的事,光顾着给她又盛了个煎蛋。他们关心地,更多的是她能休息好,学习工作不要太累。   只有顾易北一言不发,吃着他的早餐。   小剧场:收文   苏玫玫(妩媚气声):你,喜欢吗?   李敏(元气明朗):对啊,喜不喜欢嘛?   余晓(淳朴加羞涩):那个,应该是喜欢吧?   阮襄(侧着脑袋微笑):大家喜欢的话,就把我们收了吧。   顾易北(歪嘴坏笑):明智的人,应该知道在合适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别走错路了。   佑历明(点头):…   张叔张婶(互看一眼):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咳嗽一声,关于小剧场,系内容相关,但风格有些跳跃的部分。轻松一下。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玛丽苏和烟   他在的时候,她就很识相地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晚上,收到李敏刚发来的一个邮件,说是早上电话里太匆忙,所以没法跟她说明报酬的事情,已经翻译好的三分之二,按照谈好的价钱给,但可能要推迟几天才能给。她很不好意思,但也很生气对方公司的不守信用。   父母出事后这几年,她很受张叔张婶照顾。他们也每个月给他零花钱,她拒绝不了,但她也没花,都存了起来。另外她这三年来也赚了些小钱。平时也很省吃俭用,衣柜里已经一年没有添置过什么了,大多数衣服还是以前高中的时候买的。   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加上这次的报酬,这些钱,她能明年毕业后自食其力吗?   想到这里就头疼。算了,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睡觉。   张叔张婶休息早,客厅里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的月光和花园里的电子灯照进来。安静,却也很清凉。   经过落地窗前,才发现,今晚是满月。一股淡淡的忧伤瞬时涌上来,她想到自己分隔异地的父母。母亲似乎过的不错,所以她没有打扰她。父亲依然不知下落。   她曾经哭过,整夜地哭,哭睡过去,醒来,发现一切都没有变。所以,她才决定要自己撑下去。   一道光亮打破了这份安静,客厅的灯被打开了。她回头,顾易北站在楼梯口,表情有些差异,眉头随即拧起。   “怎么不开灯?”   “哦,就取个水,客厅熟了,不用灯。”她急忙去厨房倒了水,喝了几口,冷静了一会儿。出来,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你今天不高兴?”   他很直接地来了一句问话。还是问话,但这次问的是她的情绪。   “不高兴?你是说因为翻译取消了那事?没,倒没有,就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他居然问她可惜什么?可惜李敏表兄失去这个机会,可惜那个公司少了一个项目,可惜那里的员工满怀的希望,可惜他们几个同学的共同学习的机会….但她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她找了一个最不是理由的理由,“可惜那笔报酬。”   “你现在很想赚钱。”   “多赚点钱,多积累些经验,不是更能在社会上独立吗?你似乎不缺钱。”所以他应该不明白她的想法吧。   他脸色突然有点难看。阮襄心想不妙,难道他觉自己间接骂他富二代?   “啪。”他把一本书扔到茶几上。   阮襄一看,那是一个星期前一夜爆红的美国女作家的畅销书原版。她也是在当代文学课上,才听老师第一次提到这本书的。这本书刚走红,各国正在争着买断各语言的翻译出版权。   “你要是缺钱,想要积累经验,可以翻下这本书。两个星期。报酬按市场文学类作品平均价给。”   两个星期?这本小说语言不复杂,算是通俗的玛丽苏文学,对她这个水平来说可以办到。而且作为畅销文学,两个星期的时限算宽裕的,因为网络上会随时出现各种翻版。价格,对她这样的新手来说,也很阔绰。   她拿起来翻了翻,“语言不难,你的报酬也很诱人,但是,我拒绝。”   顾易北疑惑地看着她。   “我虽然亲生父母不在身边,受人恩惠无以回报,但我什么都不缺,需要的话我也会自己去争取。你也不用用这种方式可怜我。”阮襄把书放回茶几上,道了声晚安,回房间,丢下有些错愕的顾易北。   你很缺钱?   你要是想赚钱的话,可以翻下这本书。   他是用钱来衡量她的?他可怜她,就随便给她安排一个活儿,然后变相地给她钱?   她和顾易北之间没有那一层关系,可以让她再去接受他更多的施舍。   扣上门,她胸口堵地慌,连着深呼吸几次,才吐了口气。   她不讨厌顾易北,但面对顾易北,她说话不自然地就会刻薄些。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接触时给彼此留下的印象太差了吧。   初三下半学期,他转进来,自我介绍就五个字:我叫顾易北。   后来,他就几乎没和任何人有交集。   她,是大家都喜欢围着转的好学生。   他,是沉默孤僻的转学生。   一次放学后,抄完黑板报,她在运动场边的洗手,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这会儿,老师们都回家了,难道有人在学校偷偷抽烟?   顺着气味,果然看到运动棚后,几个高中部的混混男生在那里吞云吐雾,而顾易北,竟然在他们中间,嘴里叼着一支烟,接过对面男生递过来的火。   一股正义感涌上来,阮襄没想着对方都是什么人,就冲着他们说:“你们竟然违反学校纪律,在这里抽烟!”   男生们回头,顾易北一脸诧异。高中部的男生一看,就一小女生,便威胁说:“小姑娘,多管闲事,关心你自己要紧。”   “对啊,初中部的小姑娘,难道你要和我们一起试试。”另一个男生说着,就要去拉阮襄,却被顾易北轻轻拦了一下。他淡然地说了一句:   “别找麻烦,小心点名批评变成记过。”   男生们面面相觑,那个男生发出了“哦…”的应声。   阮襄心想,这顾易北还有点良心,所以刚才被吓唬后胆子又大了些,“顾易北,我是你的副班长,你跟我回去吧。”说着就拉住顾易北横在前面的胳膊,把他往外拽。   在场的男生都倒吸了一口气,怎么直接开始拉拉扯扯的,顿时他们又是起哄又是吹口哨。   手被狠狠地一甩,阮襄往后踉跄了两步。   “你烦不烦!少管闲事!”顾易北刚才还漠然的脸,现在多了几分烦躁。   阮襄刚才差点摔倒,再加上他们的哄笑,她一腔怒气,“你,你们,我要和老师报告!”   话出口,两个个子高的男生马上变了脸,胸一挺,站到她前面,“你敢!”   阮襄发现语气不对,卡在喉咙里的话说不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就这时,一个体育老师跑过来,喝住了他们,后面跟着几个田径队的队员,扛着器材。   看到来人了,阮襄急忙一指身后的男生们,“老师,他们在抽烟!”顿时烟头落了一地。   后来,在场的男生都被记了小过,抽烟加上欺负同学,包括顾易北。   那是他和顾易北的第一次接触。从此,她就和顾易北结了仇,顾易北看到她就会把眼神转开。   那几个高中部的男生,每次见到她,都会沉默地盯着她,害的她总担心他们会冲上来把她撕碎以报仇,但幸好他们没有对她下手。   佑历明到的时候,书,翻着页扣在地上。   “这书…怎么处理?”他拾起,整理了一下。   “版权卖了。”顾易北倒在沙发上,声音幽幽地,桌上烟缸里,火星点点。   “卖了?”佑历明有些急了,“这,这不是昨天夜里才高价拍下来的。你那么急,你那哥么儿都抓狂了。幸好有时差,这书才好不能容易弄到手。再说这一个星期,网络出现了至少三个版本。虽然良莠不齐,但再转手,拿不到那个价钱了。”   “留着也没用,随便卖了。钱你收着。”   这招狠,钱他收着,他自然不敢低价卖。但这会儿就如晚市收摊,那能拿到什么好价钱。佑历明无奈,怎么跟了这么个老板。   佑历明无奈,走到他身边,把烟掐灭了,“都戒了这么久了,怎么又抽起来了。”   “就是因为戒了太久,所以一想起来就控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的读者菌们,看出来了吧,都是有内幕的!   顾易北,不用解释,你就是个大闷骚。   ☆、字和家常菜   清晨,头发凌乱。   又是周一。   怎么昨晚又做了个关于顾易北的梦,而且这次他还更变本加厉,竟然扣着她的手把她压在床上不能动弹,脸落下来,像是要吻到了。   疯了!难道她已经进入了开始有那个幻想的年纪?也许应该再不见他,免得白天见到,晚上梦到。   幸好大清早张婶说,顾易北已经出门了。她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对了,襄襄,易北说这本书你忘了拿,要我给你。”张婶手上赫然拿着昨晚那本畅销小说。“张婶我不太懂这些外国话,你们年轻人真好,什么都能看得懂。”   阮襄接过书,手心有些发烫。“谢谢张婶。”   居然还把这本书留给她?他是存心的吗?   公车上,盯着手里的书,想把它丢开。但书本身又没什么过错。再说,最新畅销书的原版,上哪儿能弄到。先看了再丢也不迟,用不着和东西犯气。想着想着,阮襄把书放到包里。   文学欣赏大课,全年级一起上,教授在讲台上念着经,台下纸条乱飞。   李敏给她传了张纸条,上面写着:“难友们:兹与尔等共患难,亦欲与尔等共享福。土曜日老地方,烤肉,可否?Ps. AA哦。”   阮襄差点没笑出声。   这什么文法,什么文化背景,什么用词?还真像是李敏这性格的人写出来的,其实也就是因为李敏这样小二的个性,心无城府,所以她们才会走得近。   她抬头看了看前后排,发现余晓和苏玫玫都朝她挤眉弄眼。   好吧。那就去吧。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教授的声音洪亮急促起来,似乎是聊到了时下流行文学的弊病,“…特别是你们年轻姑娘,都喜欢看什么文章,男主角通通都是无所不能,还就只看得上女主角一个人。而女主角呢,也都是很厉害,或者是能变成什么女王。这都不现实嘛!现实生活里,你们见过几个这样的人?脱离了生活的,就不叫艺术了…。”   教授慷慨激昂,同学们都笑起来。阮襄摸到了包里的那本书。   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这样的大课,老师看到也无所谓,况且她是在看文学作品。   书本装帧很精致,书面是现下流行的梦幻风格,咖啡色调,油画质感,再生纸,每章开头字母是哥特体,让人有拿到手就想翻开的欲望。   翻开,她却看到里面夹了一张纸。对折,加重的纯白的纸面上,只写了简单的一句话:   我收回说过的话。   有一刻,四周都安静下来,没有了教授的侃侃而谈,没有同学的窃窃私语,她脑袋里有一刻空白了。   这是顾易北的字,干净,硬朗。   她急忙把整本书翻了遍,没再找到别的任何信息。   她呆呆地看着着这句略显孩子气的话。   这是沉默寡言蛮横自大的顾易北道歉的方式?   也许,顾易北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让人讨厌。   晚上出了校门,她到城西大一点的超市转转,买一些需要的东西。逛街嘛,女孩子都喜欢。   在货柜间转悠,手里只拿了几样东西。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果然是你,阮襄!”   她一回头,身后的一脸兴奋的女生有些熟悉,她回想片刻,“刘语!”   “哎呀,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碰到老同学,这个世界太小了!”刘语是她初中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后来可能是因为学习忙了,接触就少了些。为了升学,她转到了一个重点高中,所以两人高中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是啊,我差点没认出你来。”阮襄有些激动也有些感慨。   “我是长开了嘛。不过你,除了发型,几乎没怎么变。你一个人买东西啊。”   “嗯,你呢?你也在T市上大学吗?”   “对,我在财大。我和男朋友过来的。带男人过来付钱嘛,嘿嘿。”她挥手叫不远处的一个男生,小声对着阮襄挤眉弄眼,“对了,别提初中时候的糗事啊。”   初中时候的糗事?阮襄一下没想过来。   男生高大干净,看起来爱运动,笑起来牙齿很白。刘语介绍说是她男友,两人同校。   两人没有长聊,交换了联系方式,刘语就挽着男生的手去吃饭了。   回家路上,阮襄想着那两个人,才明白刘语话里的意思。她现在的男友,某些地方和当年的顾易北还真有那么些相似。   虽然顾易北和他们同班的时间不长,而且表现也不那么友好,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受欢迎程度。   刚开始他似乎不喜欢学习,上课不认真,偶尔还睡觉。他从来不做作业,考试测验他都草草了事,提前交卷,但分数都还过得去。只有体育课是他比较喜欢的,他在篮球场上的那拉风劲儿,总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和欢呼。   初中时候的刘语,曾经很迷顾易北,也曾拜托阮襄把一个上面画着爱心的贺卡转交给顾易北。   回想起这些青涩往事,她不禁莞尔。   到家门口,掏出钥匙,一辆车慢慢驶近,他似乎也刚好到家。   颀长的身形,帅气的面孔。没有了初中时候的青涩,倒是多了几分男性的成熟。他关上车门,看到她,稍微愣了一下,竟然站在那里和她对视。   一瞬间,他爽朗的笑声,扣在酒杯边缘的指节,畅销书里硬朗的字迹,还有球场上奔跑的少年汗湿的身影,像电影画面闪过她的眼前。一不留神,钥匙掉在地上。   她慌忙去捡,而顾易北却比她快了一步。   “谢谢。”她接过钥匙,“书看完了还给你。”拧开大门,她钻了进去。   转身那瞬隐约看到顾易北愣了一下的脸,然后扬起的嘴角。   顾易北说的住一两天,渐渐变成了要住一两个星期的样子。   他俨然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每天早晚饭时间按时出现,吃饭前就装着在饭厅里看书,其实是看着她和张婶在厨房里出入忙活。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帮忙拿碗筷收拾桌子。   几天下来,她似乎开始慢慢习惯了多一个人的空间。   周四,她回到大宅的时候,房子里安静地出奇。   张叔和张婶不在家?看了桌上放着的字条,阮襄觉得这个情景让她有些恍惚。三年前的某一天,也是刚回到家,也是桌上放着一张字条。那时候母亲刚离开,父亲要应酬不回家。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顾易北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他进门,她僵直地站起来,小小的不知所措,“张婶的父亲病了,他们赶回乡下了。”   他皱了皱眉眉头,沉默了。   就和他单独面对面,她本来就不太能应付,他沉默的样子让她更尴尬。听到张叔张婶不在,他那表情,仿佛不愿和她单独呆在一起似的。   “那个…我去做饭。”还是避开点好,她钻进厨房。   切着洋葱,她皱着鼻子把脸转一边,却还是被熏得直流眼泪。   “我来。”一只大手拿过菜刀。顾易北接过厨房里的活儿。   阮襄急忙到一边,拿出纸巾擦眼泪。   西红柿炒鸡蛋,洋葱牛肉,地三鲜。冰箱里剩下的食物,现在色香味俱全地躺在盘子里。阮襄愣愣地看着他把饭菜碗筷都端上桌子,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有种说不出的帅气利落。   “吃饭。”   原本觉得自己这三年下来能自理了,但和他相比,自己好像还差了一节。“嗯,你的家常菜手艺还不错,味道很好。”   “很久不做菜了。”他微翘的嘴角,似乎很高兴她的赞扬。   还挺难想象的。不过,关于他的家庭背景,她确实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个富二代,现在应该在某个大公司做高层吧。“哦,对了,我前两天遇到了刘语,她现在在财大读书。”   “谁?”   “就初中同学刘语。”   他还是一脸茫然地看她。   “就是初三的时候,那个给你送过贺卡的那个。”   “贺卡?哦。”他低下头,继续吃饭。   “我们想考完试后一起去吃个饭,你…要不要去?”他能不能不这么不上心,毕竟初中同学一场。   “不去。”   阮襄见他没什么兴趣继续聊,便继续吃饭。不记得别人就算了,见个面都不赏脸,刘语得罪了他吗?好歹人家算是对他表示过好感的。不过他不去也无所谓,不然从前喜欢的男生和现任男友在场,免得刘语尴尬。   看他刚才被表扬还有点小骄傲的样子,现在一下子脸就耷拉下来,这么阴晴不定的脾气。   “你的手机呢?”他突然问。   “这儿,怎么了?”   “借我一下。”   阮襄把手机递给他,只见他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在上面输入了几个号码,把号码存了下来,输入个名字,然后拨通,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把手机递回来。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哦。”   她拿下手机,放下,默默地吃着饭。   要个手机号直接开口就是了,还要用这种搭讪大全上的初级手段。加上他进门后发现要和自己独处一室后的沉默,还有他的阴晴不定,阮襄心里被堵着什么似的。   他能不这么自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多说一句和少说一句,事情就会不一样吧。   各位看官,开始加热啰~~~   ☆、她过敏和他的药   那一串号码,总共只有三个数字组成,很容易记。   但这个号码的主人,挺难相处。   阮襄收起手机,抬头看到另外三个人已经坐在烧烤摊边。   “来啦来啦!我们给你点了啤酒哦。”李敏向来是声调最高的那个。   “别了,你们知道我不太能喝。”   余晓安慰道,“没关系,就点了一杯。能喝完就好,不能喝就放着。”   “对,先喝着,不行再说。”苏玫玫直接把啤酒推到她面前,转而调侃余晓:“有了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下次一定把女朋友带过来哦,让我们见识见识。”   余晓尴尬地笑,“好,好,我跟她说。”   余晓的女朋友是个美人,让人可远观而不敢近玩的那种。苏玫玫也算个美人,却是让人身心瘙痒,愿徐徐而随的那种,外带挑衅和挑逗功能。   他们聊着上次翻译的事。李敏骂着那家欧洲公司的孙子。苏玫玫建议说,要不他们合伙开个翻译公司算了。余晓直呼好主意。   几口啤酒下肚,阮襄脸上已经泛红,隐约看到马路对面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那里,一个熟悉的人下车,走了过来。直到人走到跟前,低头皱着眉端详她,她才惊觉,顾易北!   “你喝酒了?”顾易北语气愠怒。   余晓站起来,问:“这位是…。”   他收回目光看着余晓,说:“我是顾易北。”   我是顾易北,而不是我叫顾易北。他连自我介绍都这么自我。   “顾易北!你怎么在这儿?哦,我和同学吃饭。”阮襄急忙站起来。   “吃饭?在这儿?”   那能在哪儿?“这家的烤肉超挺好吃的,也不贵。”   “阮襄,这帅哥你谁呀?”李敏看到顾易北,两眼放光。   “哦,他是我邻居。”阮襄一口撇清了和顾易北的关系,她不想大家继续问,把她的故事挖出来。要是和大家说他们现在住在一个房子里,那大家可就疯了。   “哦,那就是邻居家的哥哥啊。”苏玫玫看着阮襄,若有所悟地一挑眉毛,“都是朋友,要不,坐下和我们一块儿吧。”   “还是算了…”   “好啊,我也饿了。”阮襄未说完,顾易北就西装外套一脱,就着塑料凳子坐下了。   “你喝什么,帅哥?”苏玫玫似乎对顾易北感兴趣,很快套上近乎。   “和她一样的。”他指了指阮襄的杯子。   他一身高级白色衬衫,扯松的领带,跨腿坐在四角凳上,感觉那么格格不入,却又有几分奇怪的和谐。也难怪,他也曾经是抽烟喝酒打群架的混混。   “你和阮襄认识多久了?”   “七年。”他的回答。   “三年半。”她纠正,“他有段时间不住隔壁。”   大家面面相觑,苏玫玫掩嘴笑了。   而他没纠正,把一盘撒了些椒盐的烤蘑菇放到她面前,侧着脸对她笑了笑。   “顾帅哥你做什么工作,看起来很高级啊。”   “高级?呵,和光鲜的人渣混日子。”他唇贴着杯沿,眼角是她。   她边喝着酒便听着,如坐针毡。看到顾易北和其他几个如鱼得水聊得正欢,心想,他还挺会装的愤世嫉俗的,看起来挺幽默。对她,他每句话几乎没超过二十个字。   趁着上洗手间的时候,苏玫玫贴着她耳边说了一句:“帅哥不错,你不喜欢?那我要可收了哦。”说完,朝她一眨眼。   苏玫玫阅人无数,身上妩媚酥软的气息据说是无人能敌。她开了个玩笑,笑的花枝乱颤,顺势朝顾易北身上一贴,又随即推开。这欲拒还迎的把戏,一直寡语而有距离感的顾易北,却似乎没怎么拒绝。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以捉摸。   不知是第几杯了,阮襄站起来的时候脚底有些不稳。   “你喝酒有点上头了。”余晓扶了她一把。   她感觉模模糊糊,头有些疼,只隐约听到身边的人骚动起来。几声嘈杂道别之后她被送到车上,颠颠簸簸地回到家。   一路摇晃,结实的胳膊搀着她。她一阵烦躁,推搡开来。而对方却挟挠着,把她弄到了房间。   “顾易北,放开我!”他终于松了下劲儿,她就一爪子抓了过去,也不知道抓到了哪儿。   “别闹了。”有些凉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放开我…你混蛋…顾易北…。”   好不容易把她放到床上,她总算安静了些。听耳边他的声音,压抑而无奈,“我哪里混蛋?”   “你…你自负的色狼,别碰玫玫….”声音越来越小,“你就一个装…”   顾易北看着她渐渐入睡,虽然还是不安稳。   玫玫?她是说烧烤摊上坐他旁边的那个同学?光顾着看她,都没注意那个玫玫大概长得什么样子。   色狼?是因为他扶了那个叫玫玫的一把?那他连拉带扛地和她身体接触,不是已经罪该万死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安抚了她,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夜里,感觉有一会儿嘈嘈杂杂的。不同的人说话的声音,眼睛被翻开,强光着过来,但很快安静下来。   她浑身燥热,口干舌燥咳嗽了好几次,有什么东西触到了她的唇,清凉的水滑进喉咙。   她翻来覆去踢被子扯衣服,就有一双手又把她的被子盖好。   清晨,她终于清醒了些,头发乱糟糟,身上的衣服皱巴巴。而顾易北,坐在她书桌边的椅子上,拿着一个小盒子,仔细研究着。   看到她睁开眼睛,有些惊慌地要坐起来,他放下盒子,“醒了。”   “我,我昨晚上喝多了?”下意识地收了收衣领,衣着完好。   “不算多,两瓶啤酒,一点五公升。”他居然量化地说明,话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两瓶?她向来一杯的量。也难怪会不舒服,“那,你送我回来的?谢谢。”   他坐到床沿上,她往后退了退。   “你酒精过敏,你知道吗?”   “酒精过敏?我,平常不太喝酒。”她小时候,医生对她说过,所以她还有印象。但毕竟喝的机会不多,所以她也没太上心。   晕,想起前几次喝带酒精的饮料,都是一杯打住。而且每次喝完,都有梦到这个人。   “你喝到一定的量就会头晕头疼,意识不清。喝多了甚至会全身起红疹,呼吸道红肿,以致窒息。昨晚,医生过来,给你开了副药,以后喝酒前按量吃。”   什么大夫,大半夜出诊?难道是这富二代公子的私人医生?怪不得半夜嘈嘈杂杂的。等等,那,那是谁喂的水?谁给她盖的被子?还有…。她猛地一抬头,对上他晨光下清澈的眼。   不屑,惊愕,羞涩,最后满脸通红。顾易北玩味地盯着她脸上有意思的变化,脸上有笑意。   “我…昨天…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她舌头都快打结了。   “什么话?”他唇角微扬,感觉脸慢慢靠上来。   “我…我怎么还记得,我走路都走不稳。”她缓缓后退,脸上烫的好似发了烧,或者他的眼神太过灼热。   “你走都走不稳….”他越靠越近,眼神在她唇上划过,又折回到她的眼睛,   “那,我照顾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我照顾你吧。”   请把这句话想象成高冷而闷骚的语气。捂脸~~~   ☆、嘴和味道   很多事情的开始,让人始料不及。   这种时候,做出的大多数反应,想起来只会让人想咬断舌头。   天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木木地,竟回答了一个:“哦。”   她是过敏烧了脑子吗?   而他,赫然闯入了原来只有她的空间。   早餐吃了他熬得粥和煎鸡蛋。她窝在落地窗前看书,他就在饭厅的桌上卡啦卡啦地敲电脑。她在花园里浇水,他就泡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她看着最新的综艺节目哈哈大笑,他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报表。   最后,她无奈地瞪他一眼,他却不以为然地一挑眉。   终于周日下午,打开冰箱,发现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而他们周末没有买菜。   他关上冰箱,拉上她的手,说出去吃吧。   就这样,他们就开车上了高速,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到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农庄。   原来他还喜欢这样的农家乐?农庄似乎很大,但院子里,就停了六七辆车,不外乎都是叠字的号码。更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土气的红布彩纸装饰,而是低调的在门口摆了一座石灯,地上用鹅卵石铺了一条道,道路两边是白色的细沙,种着精心修剪的矮树。   经过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厅,就进了包厢,同风格的红木家具,一桌两椅。看来是个私家菜馆。   刚坐下,一个裹着深色旗袍的女人走进来,“易北啊。”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但身材和皮肤都保养的很好,修长匀称,气质也出众。   “小姨。想吃你做的菜,所以过来了。”   原来是亲戚。   女人应了声好,就看阮襄,看得出了神,“小子也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纪了。这姑娘是….?”   “她是阮襄。”   “阿姨好,我是顾易北同学。”被他小姨打量了半天,她有些不自在。   “好,好。”女人连忙回答,“那,今天想吃什么?”   “不麻烦,平常吃的菜就行。另外再要个鱼。”   “好,我先给你们先泡个特供的金骏眉。”   茶香浓郁,菜色正好,颜色要清淡些,味道要自然些。   小姨端上来饭菜,午后不忙,就搬了张椅子过来一起吃。席间聊起,才知道这桌上的所有菜和肉,都是后面的园子里种养的,难得味道来的这么单纯。   他夹了一块剔了骨的鱼,放到她碗里,被小姨看到眼里。   “她很挑食,就喜欢吃鱼。”被小姨盯得不自在,他才开口解释。   “我哪儿有,我也很喜欢吃菜。你还不是很挑剔,不吃微波食品。”说着,她夹了块西兰花。   两人这一拌嘴,小姨笑得更诡异。   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山,她问:“这家店是你小姨的?”   “对,以前是我妈的,后来她在经营。”   原来他的手艺多多少少是遗传的。“那你妈妈呢?”   他沉默了。   阮襄突然觉得气氛不对,后悔问出的问题。   “她,在我初三的时候死的。”他摁下了车窗,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得凌乱。   咬了咬下唇,她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刺耳的刹车声,他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身子。一只手搭在她的靠背上,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他眼底深处的情绪涌动突然让她有些口干舌燥,便无意识地舔了舔刚才咬过的下唇。   可知,这一个动作,让他所有的血液哄的一声,涌向大脑,他低头压了下去————   她曾经也有想过,他们结识了这么久,这几年又走的那么近,所以也有可能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但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却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说有那么些喜欢他,她也不否认。但有多喜欢,她却不想去计量。   初三,他母亲去世的那年,应该就是他转学的那年吧。   一个失去至亲的人,不会有太多心思去想别的事情。这也许是他那时候为什么那么冷漠的原因吧。   而她也是一个失去了家庭的孩子,她还需要时间,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她也需要时间,独立起来。所以,她现在也许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计量,她的喜欢,到底有多少。   只是,这个人的吻来的太突然,他的唇太温暖…。   晚上,佑历明不报而至,他开的门。佑历明进来看到窝在沙发上的她,似乎闻出了空气中不一样的味道。   “怎么了?”他和佑历明说话的语气带着不爽。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星期天晚上,而且是在他不想去处理任何与和她无关的事情的时候。   “刚拿到的重要报表,你看了就知道。”   阮襄看了看表,十点多了。“那我去睡了。”她的作息向来很正常,再说明天又周一了。   “好。晚安。”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进了房间。   回到他的套房,佑历明就调侃开来,“已经把上了?”   顾易北瞪了他一眼,“注意你的用词。”   “开玩笑啦。只是没想到认识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没动静,现在还是出手了。不过要出手的话,你三年前可以直接提出把她包了。”   他坐在办公椅上往后一靠,“如果那样,她会觉得我在强迫他。我可不想自己被她诅咒。我当时确实只是想帮她。”   “但现在不还是对她下手了?不过,你说的是,那样的女生不是最惊艳的,却很有味道,性格也很硬,强迫可能会让她恨你。”   顾易北不目光固定在佑历明身上,眼神带着锋芒,审视着。   佑历明一摊手,急忙表示无辜。“我是说,当时班上能有将近一半的男生可能都对她有好感吧。幸亏她现在上的是外院。不过…”他微微一顿,继续:“喜欢她的,未必是她喜欢的,所以你确实不用担心。”   “你最好把你的想法收回去。”   “我现在是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我满足的很。可怜你身边那寥寥无几的几朵花儿,我都给你捏蔫儿了。你自己可别陷得太深。”他顺手把一个文件袋给了他,“我过来,是因为她父母的事儿。”   他打开文件袋,抽出几张照片,有些模糊,显然是偷拍的。   “她母亲那边很安稳,一直是老样子,随她现在的丈夫一两年换一个驻扎地。他父亲也有些消息了,他在清迈出现过。我查了下他的资料,他战友里有人移民了东南亚,他可能是去投靠了战友。”   “嗯。”他看着照片,若有所思。   “要告诉阮襄吗?”   “算了,这资料还不够全,加上她父亲的事现在还没完全压下来。告诉她他们也见不到。”   “但她母亲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至少是名正言顺地改了嫁,算是过的很安稳的,都不一定会想把女儿接到身边,但见个面应该可以。”   “见了有什么用?她自己都居无定所,无法把她带在身边?”   佑历明沉默了一下,“你怎么有点想把她扣在身边的意思?”   “她现在在读书,等她毕业了再说。”   “说的也是。”   “至于她父亲那边,过段时间我飞一趟清迈吧。”   佑历明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悬梁刺股的和不屑学习的   日子依旧繁忙。   大学准备进入考试的周期,她准备把各个科目的重点准备齐。   他依旧全国乃至世界各地飞,两三天回来一次。   张叔回来收拾了些衣物又回了乡下,说是张婶父亲的病情要拖一段时间,张婶怎么样都要看着他走。   有时候忙的焦头烂额,学到力不从心,她就会停下来,回想,人生难道不是时时处处在应试吗?虽然这十几年来,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摸爬滚打,知难而上,而且也多多少少也算是得心应手,但她毕竟还是需要去努力。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似乎不是个问题。   顾易北上课不听课,考试也草草了事,却在初中毕业会考的那段时间突然来了个大逆转。   第一次模拟考,他突然考了个年级第四,这样突飞猛进的成绩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作弊。但老师们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只得对他进行特殊观察。   第二次模拟考,在特别照顾的监考下他竟然还提高了一个名次。   后来老师们仔细研究了他的卷面,他的最终答案虽然都对,但很多答题过程和标准答案出入不少,很多地方还另辟蹊径。所以结论是,他不可能是抄袭书本资料或是偷看了答案,而是用很多别的方法来解决了问题,很多方法甚至连出题老师都没有考虑到。   评卷的老师是再三思考后不得不承认他的答案,但勉强还是扣了些分数,否则他很可能就是年级第一了。   他的答卷轰动了办公室,她也是在交作业的时候,听到老师聊起来才知道的。   原来这个人不是愚蠢,也不是懒惰,而是不屑于学习。   回想起来,她越是觉得,这人真的自负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已经到了不屑于与常人为伍的地步。   “怎么样,那个和光鲜人渣混日子的人,那天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午饭时间,食堂里,苏玫玫凑到她耳边的一句话,把阮襄吓了一跳。   “什,什么怎么样?”她结巴了一下,夹起的菜又掉回碗里,苏玫玫更乐了。   “是极品哦。”   “极品?哪儿极品?”   “看起来身家不错,长相一流,脑袋也似乎很厉害,重要的是,还很接地气。”   “有那么厉害吗?”阮襄虽然也觉得他不错,但苏玫玫说的也太夸张了吧,“你不觉得这种人很自负,不幽默而且高冷吗?”   苏玫玫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然后若有所悟的笑了起来,也就没再多问,“对了,考完试暑假出去玩吗?”   谈到暑假,对阮襄来说就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暑假就意味着下个学年就大四了,大四基本上课就少了很多,因为大家都会利用这一年的时间为将来做准备:是就业,还是考研,或是对外院学生来说比较普遍的出国。   他们也曾经在烧烤摊上聊起过这个话题。余晓已经决定了要考研,毕竟他成绩放在那儿。李敏家里说了要帮她找合适的工作。苏玫玫则最潇洒,找个有钱人嫁了,不过她又附赠了一句,一个合适的有钱人。   对阮襄来说,出国,她没这个经济背景,考研,意味着将来的几年没有什么收入,所以都不是她想象的能自立机会。她的唯一想法是工作。所以她在考虑找一个暑假的实习。   “你知道我要找个实习或兼职,恐怕没时间出去玩。”   “那不挺可惜的。那好吧,有什么实习的机会我帮你留意。”   顾易北第一次出差回来给她带礼物。   这段时间下来,他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常住地址。以前是两三个月过来一次,现在是下了班开将近两个小时的车都要在这里过夜。   一个做工精致,风格简约的手袋静静地趟在礼盒里。翻开里面,才看到几个低调的英文字母。   “喜欢吗?”他看着她接过礼盒,小心翼翼打开,盯着盒子里的东西看半天。   “嗯,很漂亮。”没有夸张的标示,这样的包,背在身上,也不会人起哄。而且这个颜色一直是她的心头好。以前有段时间放学回家,经过某个商场,上面海报上产品她会看上好半天,就是因为那个颜色非常的舒服。不过,“这个不太适合在学校里用,大小不是很适合文件夹。”   她说的大实话,他却笑了。哪有女人这么不懂情趣的,收到一个品牌包,居然说不合适装文件夹,“那回头再买个大小合适的。”   她虽然不太看时尚杂志,但她知道这样的品牌大概是什么价位,他难不成还要真给她再买一个?“其实…你不用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不太用的着。”   “现在用不着,也许以后会用,先留着。”他口气变得有点不自在。   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她的手,她没有缩回去,他才拉她坐到身边,转了个话题,“最近学习开始忙了,一天到晚都在看书?”   也许是自己刚才拒绝得有点笨拙了,她也缓了下口气,“是啊,要考试了。”   “需要学很多东西吗?”他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书,随手翻了翻。   “文学史最麻烦,因为有很多材料都是旧文法和中古词汇,需要查很多资料。”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是在认真地看其中一段。   等等,他好像在看一段叙事诗的原文,蝌蚪一样的文字,似曾见过却不认识的古英文词汇。   “你在看哪儿?”   “嗯?你是说这段贝奥武夫斗龙的这一段?哦,以前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看过。”   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她对他求学经历的好奇心。“你后来去了英国?”   放下手中的资料,他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想知道?”他的过去?   “嗯。”说起来,她确实没有去了解过。但他这样子,好像是要买什么关子。   他狡黠的目光带着微微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慌。只见他似乎无意识而又带着挑逗的舔了舔唇角,“那…先亲一下。”   她脑袋里哄的一声,脸爆红起来,“算了…”   只是,她头还没扭过去,他带着侵略性地吻就追了上来,锁住了她的唇。   整个画面仿佛似曾相识,但不同于那天在车里的蜻蜓点水的一吻,他今天来得急促而疯狂。唇刚触及到,他的双手就立马跟上,扣住了她的脑袋,炽热就如洪水决堤般涌过来,席卷她,淹没她。   唇齿间的酥麻扩散,似乎挠动到胸口的某个地方,痒痒的,麻麻的,带着一点的颤涩,却又很舒服。   当她的手抓紧他的衣襟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游移在自己脸上的唇角微妙的上扬…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股被打败的挫折感。   那天,他放开她,是因为她快呼吸不过来了。带着成就感和歉意,他没再碰她,他们就只是聊天。   转了学后,他吊儿郎当的态度,被校长转述给了家长,他父亲因此大发雷霆。那之后,他才开始用心学习。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考成绩突飞猛进的原因。   他中学会考后就被父亲送去了英国。他父亲看了好几个学校,都不怎么满意。最后是他敲定了一个学校,原因是那个学校允许他在自己设定的时间内完成学业。于是他两年后中学毕业,就进了一所瑞士的大学,然后又用三年多的时间完成了他的本硕连读。   “怎么可能那么快,你那是什么三流学校?”她仔细一看大学的名字,却噤了声。她了解过他很聪明,但确实没有想过,原来他是属于那些被称为“精英”的人。   “我和教授商量了,他同意专门给我设考试,来测定我的学习和研究成果。所以,理论上,完全可以用一半的时间完成学业。当然,也需要花一些钱,毕竟教授的时间也是需要金钱来衡量的。”   “你那么高人,那怎么没从小就被送去什么精英教育,跑来挤我们这一般中学?”他那个笑,语气里骄慢的成分让她嗤之以鼻。   “那是因为我妈。我爸妈的教育理念不一样。”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但阮襄大概明白了。也许他初中之前,都是母亲在安排一切。而初三母亲过世后,他就被父亲推上了加速跑道。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的不同。而际遇的变化,很多时候也是让人抓狂的原因吧。   六年前,她站在高处,感觉自己是在平视甚至是俯视他,但其实他是在另一座更高的山峰上,只是因为地平线的弯曲而让她错误理解了自己的高度。   现在她觉得,他其实离他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外院姑娘和陪酒女郎   考完一门课,大家松了一口气走出教室。阮襄正要和苏玫玫去图书馆,却看到余晓还留在座位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人要理会他。而他,也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如果没人搭理他,难道他要一直坐在那儿?   和苏玫玫对视了一眼,她叫道,“余晓,去图书馆吗?”   余晓抬起头,好像刚从什么深沉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但又不像是在想刚才的考试,“哦,不去。”   “你没事儿吧?”居然叫去图书馆,他还有不想去的时候。   “没,没什么。谢谢关心,我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神情恍惚地离开,阮襄还是有些捉摸不透,“怎么觉得,这不是他平常应考的状态啊。”   苏玫玫冷不丁来了一句,“这状态,多半是因为感情问题。”   阮襄瞪大眼睛盯着苏玫玫。总觉得苏玫玫每次在说到男女关系,感情问题的时候,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傍观者清的样子,就像人常说的:见多不怪了。   “难道不像吗?我猜中了有奖吗?”苏玫玫边说着边从包里抽了几张A4纸出来,“喏,你看看这个,你感兴趣吗?”   招聘启事。不同的公司和职位,都在T市,都和她的专业多少相关。   “太谢谢你啦!玫玫,你太棒了!”她说过帮她留意暑期实习的职位,没想到她还这么有心,帮她打了出来。   “都是一些叔叔的公司,你看合适就试试吧。别说是我介绍的就行。”她口中的叔叔,阮襄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大学城里,各个大学都有他们区别与其他大学的特点。像政法,个个正人君子,措辞小心。工大,都是标准的工科男。而外院最特别的,就是姑娘。苏玫玫,应该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外院的姑娘”,漂亮,新潮,开放。偶尔会有不同的高档车送她回宿舍,但她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抽身而退。   面试的第一家,主管一看是外院的,就酸溜溜地来了一句:他认识的外院的学生,个个儿都削尖了脑袋要出国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踏实。   第二家的时候,主管是个不擅言辞的秃顶男人。面试后私下递给她一杯茶,说:“你的银行帐号是多少?我回头定期给你转一些钱,你也不用这么辛苦。”换句话说,就是让我包了你吧。   面试了到第三家的时候,对方公司不大,因为一个员工休产假才临时要找一个实习生。虽然她读的不是什么商务外语,但他们似乎对阮襄也比较满意,说一个星期内给答复。就是他们希望她长期兼职,实习工开学后会转成兼职工,工资还会再加。这样对她来说也算稳定,就不用到处再找兼职。   唯一一个问题就是公司离住的地方比较远。如果受聘了,那她可以要搬出来住。   有一份比较固定的收入,搬出来自己住,不再寄于顾易北的屋檐下,这应该算是她能自己养活自己的第一步吧,至少不用再依赖着他而生活。   从面试公司出来她的时候,将近晚饭时间,阮襄决定给自己小小安慰一下,就在市区下了车,准备去吃一顿稍微好点的。   经过中心公园,却看到余晓和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在拉扯中。因为距离有点远,隐约听到女子说着什么“异地”,什么“撑不下去”,一甩手,就捂着脸丢下余晓离开了。   她难道就是他传说中的法语系的漂亮女友?两人在闹矛盾?   这么八卦的事情,阮襄一般都碰不到,也不会去参和。可刚要挪开脚步,余晓懊悔地抓着脑袋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她。   街边,买了瓶冷饮递过去,余晓有些木然地接过。“谢谢。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小吵小闹应该很正常吧,过几天就好啦。”余晓和他女朋友好像是大一就在一起了,才子佳人般的神仙眷侣一直让人很羡慕。   “不过现在这事,关乎未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关乎未来?阮襄转头看着他,他的视线盯在远方的某一点上。   “她家庭条件非常好,又是学小语种的。他爸妈想安排她毕业之后出国,她也想出去看看。但我是肯定会考研的,而且说实话,我家里也没那个条件让我出去,我也不可能再从头开始学法语。这样的话,我们就注定要分隔世界两地。”   “也不用想的这么悲观,只要坚持,也就那么几年的时间。而且现在通信交通都那么先进,随时都可以听到看到啊。”   “阮襄,你不了解。其实她当时就是抱着要去法国的心态学习法语的,为这事我们已经吵了很久了。她说,她要是走了,那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们交往了三年,她从来没有邀请我去过她家里,只是她父母来看她的时候我见过一次。那时候我心里就在想,我真他妈的就是只癞蛤蟆!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眼前这个在学业上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如此沮丧,甚至咒骂自己的无用。阮襄突然觉得,何尝不是每个人都有起有落呢?“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你很出色啊,你也很努力,谁都看在眼里。”   “努力有什么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个千金大小姐,我就一个农村出来的。我去不了她的世界,她也不可能会为我留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晓,只想安静地陪他坐了一会儿。这时,手机响了。   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其实不看那个名字,单是那三个数字组成的电话号码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这是他第一次打她的电话吧?   响了一会儿,她转过去接起,“喂?”   “在哪儿呢?”电话中,低沉的声音更带磁性。他似乎有小小的情绪压抑。   “在外贸和朋友聊天。”   “吃晚饭了吗?”   “没。”   “过来吃饭吧,我派车去接你。”   她确实也饿了。但余晓现在情况,她不好就这么丢下他,“这不太好吧…。”   “就这样,我派车去外贸接你。”他又重复了一次,挂掉了电话。   阮襄有些盯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余晓这时站起来,似乎从沮丧中恢复了一些,“谢谢你,阮襄。你也忙吧,其实我也该回去了。”   “那,好。路上小心,先把最后的几门考好要紧。”   “好,我们一起加油。”他走了两步,回过头说,“你是个不错的朋友。”   我们一起加油。   这句话让她想起那些青春激昂的中学时光。那些大家一起研究答题的时候,一起在运动场上流汗的时候,一起从早上七点半到晚上九点都在学校努力的时候。   顾易北派的车很快就到了。坐在车里,直到车子开进了一个高级餐厅,她还想着刚才的画面。   中学时光,应该算是她目前为止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候,父母都还在身边,她是家里宠,老师欣赏,同学喜欢的乖乖女。而余晓,仿佛就是她身边和她一起长大的人。   她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直到进到一个包厢,她才知道,这原来是他的商业聚会,他还在桌上谈着生意。她开始还有些愠怒,但看到这阵仗,先是一愣,进了门又不好发作,也不好再出去。   大家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上心。顾易北伸手示意她坐到他旁边,看表情似乎心情还不错。   那他刚才电话里的阴暗劲儿是什么意思。她硬着头皮坐过去,只听他在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吃饭就好,别的不用管。”   在座的是三个年龄相仿的男人,气质着装,似乎是他的圈子的人。目光犀利一脸阴沉的,谨慎内敛文质彬彬的,笑容张扬气质狂凛的,每个人身边都带着一个姑娘,都不外乎年轻貌美。甚至有一个,她好像还在学校里见过,因为美得很张扬,所以她隐约记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外院姑娘吧。幸好对方不认识自己。   但是她不太一样的气质装扮和突然的出现,却引起某些人的注意,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举起酒杯,说:“易北向来眼光独特,见解独到。姑娘你来晚了,理当罚酒。来,喝一杯!”   意有所指,这话的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他们纷纷举杯。   “她过敏,不能喝酒。”顾易北笑着替她挡下,阮襄微微松口气。   “这样啊,那没关系。那顾大少爷你替她喝了。”   顾易北欣然接受。   喝了两杯后,他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到她的椅背上。   控股,融资,军备采购,男人们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姑娘们安静地倒酒夹菜陪笑,提出不找边际的问题,给出无关紧要的答案。顾易北不动声色地给她夹了几次菜,然后又回到他们的话题上。   这顿饭她吃的极其无聊,也极其专注。他们的话题她几乎都不感兴趣,她无聊到试图在心里默默地做同声翻译,但还是放弃了。为了避免和他们聊天,她便装作很认真的品尝着食物。   她不明白,顾易北为什么会把她叫到这样的聚会上。这些人,是他的圈子,这些事情,是他的工作。但那些和她完全不相干,那是他的世界。她还想要回去看看书应付明天的考试,或是再看看今天面试那家公司的网站,这是她的世界。   也许用余晓的世界论来说的话,他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的人。   而他,闯进了她的世界。他难道现在想把她拉进他的世界?   可笑的是,她坐在那里,和那几个姑娘一样,就像个陪酒女郎。   作者有话要说:   ☆、你怎么样和我想你   “晚饭很无聊?”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开着车,侧过头对她笑了笑。   “嗯。”   “没事,你不用搭理他们。”   她窝在座位上,安全带压得有点透不过气,“以后,不要叫我去那样的聚会了。”   “怎么了?那么不喜欢他们?那几个家伙刚认识的时候可能会比较让人讨厌,但久了就好。”   “我不想来陪吃饭,你下次叫别的姑娘就好。”   他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吃饭,这个时间我可以去做别的更重要的事。”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他压抑着情绪,“吃饭的时间,还能有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我今天碰到余晓和她女朋友闹分手,他当时心情很不好。你一通电话,就把我拉过来。我和熟人聊天,总比和不相干的人吃饭好。”他当时电话里的不留余地,已经让她有些不高兴。想到自己想那些陪着吃饭的姑娘一样,被当成附属品般对待,她更不高兴。   “他是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他闹分手和你有什么关系?能和他聊天难道就不能和我吃个饭!”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抓得太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我是你什么人?这句话把她堵了一下。   是啊,他们什么关系?   他说了句要照顾她,她回答了一句好。他们算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吗?可是,她当时回答那个好字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没有想过他们会走到哪一步。   就算自己有那么些喜欢他,他就以为他能决定她的一切吗?就像那些偶尔出现在他身边,又如衣物一样被换下去的女人。   她今天的不高兴都堵在那儿,她很想呛回去。但他开着车,她不想再激怒他,便咬着下唇,把所有的话吞了进去。   他调低了空调的温度,自己灌了口水,咽下,喉结微微滑了一下。   等车停到家门口,他没有下车的意思,“你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去趟公司。”   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而且还要开两个小时的车回B市。   阮襄想说话,又作罢。免得了两人再吵开。   刚从乡下回来的张叔听到车声,便起来开门,却只看到阮襄进来,而顾易北的车开走了。张叔若有所思,但没说什么。   那天晚上,她想了很多,但脑袋里一团乱,一夜睡的迷迷糊糊。   考试终于结束,暑假又要开始了。   顾易北似乎也特别忙起来,便一直留在B市住。某天一大早,佑历明肿着眼睛出现在大门前,说是要过来取东西。拿了东西走之前,还带着抱怨深深地看了阮襄一眼。阮襄突然明白,顾易北很可能也没有让佑历明好过。   偶尔看到张叔在打电话,隐约叫起顾易北的名字,但他也没主动要和她说话。   外省的同学暑假回家前都要聚一聚,她和之前偶然碰到的初中同学刘语也约过一起吃饭。但因为刘语要跟男朋友去旅游,所以这次也没见成。   张婶的父亲下了葬之后,张婶就一直很低落,常常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阮襄有一次还看到她私下抹着眼泪。毕竟和她没有血缘关系,那个过世的老爷子也就只见过几次面,阮襄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婶。   阮襄终于还是和第三个面试的公司签了合同,工资和工作内容她都喜欢,只是要到那个公司交通很麻烦。张叔张婶的房子,是在安静地富人区,平日公车就很少,以前去大学都不是很方便,现在要到公司,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一个多小时。她的工作基本上是和公司的外国合作伙伴沟通,因为时差的原因,她必须早上七点多就要到公司。一个星期下来,她有点折腾不过来,就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搬到离公司近的一个地方。私下看了几个地方,刚好也有介于学校和公司之间,交通又方便的便宜出租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张婶像往日一样,给她留了饭。青椒回锅肉,虾仁玉米和炝圆白菜。   “襄襄,多吃点儿,这几天太忙了吧,早出晚归的。”张婶温和地看着她吃饭。   “公司还好,就是路上太花时间。业务还不是很熟悉,不过要上手也不是很麻烦。”她饿得厉害,大口地嚼着虾仁玉米。   “什么事情都是要磨合的嘛。你不知道的事情,要多问问,多和同事聊聊。了解多了,工作自然会很快上手的。”   “嗯。我知道啦。”   “你的同事们好不好?上司言不严厉?”   “都还不错,部门主管年龄比较大,好像要退休了,不过很和气。”   “那就好。来,多吃点儿。”张婶和蔼地给她夹着菜,慢慢地有些语重心长起来,“襄襄啊,张婶也明白了,再怎么忙再怎么累,和气气的,总会好的。”   阮襄抬起头看着她,张婶这些天确实有些变化。以前就一直很关心人,但那都是衣食住行上的多,最近她开始更多地聊起天,说说情感。   “你看,不就像这虾仁炒玉米一样。两个东西,一个地上结的,一个水里游的,但是互搭,炒起来不也一样好吃。”   她摸着阮襄的脑袋,又哽咽开来,“哎,你那老爷子以前一直要我们回去和他住,逢年过节就说,我们也没放心上。可他一病,我们就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说是她的父亲,阮襄一直叫他老爷子。   “有时候,对你要求多的人,就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张婶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反复地想起来。张婶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要求太多,现在才觉得那也是一种关心。   人是不是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去考虑事情的始末缘由以及对错。   看着手机,和顾易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那他是不是也会想那天在车上那几句斗嘴,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如果会,那他会觉得是谁对谁错那?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天因为和余晓聊了一会儿,情绪上有些别扭。而顾易北叫她过去,多少是想介绍她和朋友认识。   但是那个自我的男人也许不会主动找她释怀吧。那如果是自己主动给他打电话呢?   想到这里,她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拨了出去。她一惊,急忙摁掉电话,幸好对方还没有接起。   她吐了一口气,情绪有些莫名地下滑。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她手一震,手机差点从她手里掉下来。   顾易北给她打了回来!   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什么事?”还是那个低沉冷静的声音。自己拨出去的电话他显然是看到了。   “没,想问问你怎么样?”她试图压抑自己的情绪波动。   电话那头沉默了。   沉默着。   还是沉默。   只听到背景的嘈杂声和温和的女子声音在报着航班情况,他好像在机场。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襄儿。”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我很好。你呢?”他继续着,声音里微妙的情绪变化。   “考试考完了,在一个公司实习。”   “嗯。”他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工作还可以。”   “嗯。”   “就是每天挤公交车。”   “嗯。”   怎么又是嗯?他对这样的聊天没兴趣?“你在机场吗?”   “对。我要去趟东南亚。”   “好吧。那一路平安。”   意识到她快要挂电话,他急急地又喊了一声,“襄儿。”   手机还放在耳边,但那头又是一段沉默。   她突然意识到,他的沉默似乎也是在表达什么。   “我想你。”   最后,他还是说话了,就三个字,就挂了。   盯着手机,她发现自己在笑,笑这个人的闷骚。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自我,简单...。   什么两个世界,什么离得太远,她现在也许想不了那么多了。也许,还是应该让一切顺其自然吧。也许,还是应该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第二天,在她和张叔张婶说想搬到一个离公司和学校比较近的地方的时候,他们想了一下。   “这事儿,你和别人说了吗?”张叔问。   别人?什么人?顾易北?   “我看,老让孩子关在家里也不合适。孩子也大了,向来很独立,让她出去住也好,见见世面,独立生活,也能节省上班上学的时间。”张婶却是一口赞成。   张叔想着,点了点头,“也好。但襄襄要记得打电话回来,有空就回来吃饭吧。”   “嗯。好!”   在张叔张婶的支持下,她很快联系了中介,看了房子,计算了支出。决定了一个家具已经基本齐全,步行就能到公司,离大学也有直达公车的单间出租屋。   周末,和那三个大学同学又出去吃了一顿简单的,以庆祝大三的顺利结束,她找到了实习和暑假的开始。苏玫玫暑假去旅游,所有费用都有人包了。李敏一半时间到表哥公司帮忙,一半时间出去旅游。余晓则决定回乡下的外公婆家帮农忙,在那里安心学习。   余晓和阮襄对过几次眼,但他始终没有提及出他和女友的事情。席间李敏调侃他把女友扔一边,苏玫玫抱怨他又没把女朋友带过来,他只是笑了笑。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她看到车库里停着的黑色跑车。   顾易北的车。   他坐在沙发上不断地调着电视频道,脸色有些不耐烦。见她进门,他放下了遥控器,嘴角却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将近两个星期没见,此刻她突然有些小小的不知所措。   “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闷骚男是真的比较难相处...   ☆、单人床和双人房   “你回来了?“   他咻地站起来,径直走过来,突然张开双臂,把她拥进怀中。   满怀的拥抱,她有些错愕。   急促,让人惊讶,但又如此温暖。这个距离,让她清晰地意识到,他比她高很多,肩膀也比她宽很多。此刻,他如一个见到父母归来而拥抱撒娇的孩子,让她心头某个地方软了下来。耳边回想起他的那句“我想你” 。   “嗯,刚下飞机。“脸埋在她的发间,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她伸出手,想要抚到他的背,却听到张婶的声音,   “襄襄回来了。“她惊慌地推开他,转身看到张婶愕然站在一边,后半句话小了好几个分贝,“呃,张婶给你留了饭菜…。“   “张婶,我吃过了,和大学同学们一起吃的。“ 阮襄觉得脸上燥热。   “哦,那好。那易北吃吧。”张婶一脸笑意,似乎心知肚明却又没说什么,匆忙帮顾易北把饭菜拿去热。   阮襄抬头看见被推开的顾易北,一脸的阴沉的问:“又和别人混到这么晚才回来?”   这人,现在又在拿她和别人吃饭的事情说事儿。不但自我,单纯,有时候还有些幼稚。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好不容易周末,我们庆祝下大三毕业嘛。坐吧,我再陪你吃好不好。”   顾易北听她这句话,盯着她,眼底的阴沉被满心的欢喜渲染过去,乖乖地坐到饭桌边。   看着他静静坐在饭桌边,舀汤,吃饭,她隐约还记得,那一次自己给他上楼送鸡汤馄饨的画面。   那时候的他,仿佛还是一个陌生人。   他抬头看到她的目光,默默地给她舀了半碗汤,说:“没喝酒吧。”   “没有。”虽然不饿,但她还是乖乖地喝了汤。   “实习的公司还可以吗?”   “嗯,挺好的。”   “下周末抽时间,我们出去玩吧。”   “下周末?”她想了想,说:“不行,我下周末还有一个家教,还有,我要搬家。”   他的汤勺放到嘴边,又放了下来,“搬家?”   “哦,我找了一个离公司和学校都很方便的地方。我上班早,从这里去公司交通不方便。”这事儿还没告诉他,估计张叔也没有转告。   “为什么要搬?以前去学校不也没问题?哪里不方便?”他表情又变了,仿佛着整个事情触到了某个敏感的神经,他没了胃口。   “那么早不好转车啊。”她耐心地向他解释。   “不好转就叫司机送你去。”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手不稳,碗里的汤洒了出来。   “别闹了,我就一个实习工还要司机接送不成?我的工资还不够油费和保养费呢。”   “收入不高,那这里不花钱的你不住,非要另外付房租?”   “那房子小,租金不贵。我开学了从那里去学校也很方便。再说我也不能老在家里待着。”   “你就那么想飞出去单独过?”   “我,我出去住是为了锻炼独立能力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她有些抓狂地站了起来。   他瞪大着眼睛,没有接这句话,像是堵着气,盯着她。   “我吃好了。先去睡了。”她一赌气,转身回了房。   他好不容易回来,他俩好不容易安静了,现在居然又吵开了。他就算会动怒,也是个冷处理的人,为什么在她的事情是这么容易较真?   难道自己出去独立居住也不行?他有必要这么干涉她的生活吗?   她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想好了,她反正隔几天就回来看张叔张婶,那样他们也能常见面啊。再说他以前也不是每天都在这里住。自己又不是要离开T市或是出国留学,他们又不是见不到面了。   出国留学?她回想起余晓和他女朋友吵架的事情。因为女友要出国,所以两个人就觉得他们的关系完了,所以才会吵架。   是不是就是因为两个人太想爱了,一旦想到要分开,就会很容易抓狂?   她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今天太累了。   凌晨一两点了,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晚上的画面突然闪过她眼前。散着热气的饭菜,饭桌边挨着坐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她托着脑袋,看他吃饭,他勾起嘴角,给她盛汤,仿佛寻常人家的寻常日子。这么美好的画面,他们为什么又要吵?   这么一想,她怎么样都睡不着了,坐起来又更是心慌。她干脆起来收拾起自己考试用完的资料。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归档,至少忙碌能让她分下神。这时,隐约听到门边有动静。短暂的安静后,轻轻地敲门声。   “谁?”说出这个字,她似乎已经想到会是谁。   “襄儿。还醒着么?”果然。   她轻叹了口气,整理好保守的睡衣去开门。   “这么晚了…。”   门一开,他突然抱过来,“襄儿,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他的手冰冷,身上有点凉,也没有换衣服,抱着她,仿佛要汲取她身上的温暖。他难道没有回房间?他在客厅里多久了?   她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就急急地抓着她的脑袋吻上来,口中念着:“对不起,襄儿,襄儿。”   待他有些松手的时候,她咬着下唇,低下头,说:“好,我们不吵。”   他猛地压过来,又是一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吻,带着委屈。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像根刺一样扎破她的外壳,然后又像温暖的被窝一样包裹着她,让她一步一退,却慢慢陷入他的流沙池中。   这一次,貌似是他让步了,但是她发现,自己也在慢慢地妥协了。   话语不多,但他扣到了她的心门。   后半夜,他死活也不愿意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借口是那儿太冷,她这边暖和。   “可是我要睡觉,我这儿没地方给你。”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她的床。   她刷的红了一脸,“滚!我这是单人床!”他被推了出去,房门被顶上。   门后,他无奈地笑了,一股无形的惧意却开始慢慢缠绕他。   他又恢复了白天在B市上班,晚上在T市住的日子。她也每日早出晚归,剩余的时间就采购一些那边房子需要的东西。忙碌,折腾,但似乎甘之如饴。   他们的偶尔的腻歪被张叔和张婶看在眼里。张叔微妙的表情里能看得出欣慰,张婶私下也在阮襄面前对顾易北赞许有加。   那周末,他帮着她收拾东西,脸上偶尔还会不高兴。她要搬出去自己住的事儿,他虽然不再说什么了,但他还需要过程去适应。   房子挺旧的,因为可能会拆迁,所以卖了也赚不了几个钱,所以房主就一直拿来出租。一房一厅一厨一卫,所有面积加起来,感觉都没有他的卧室大。家具不多,但勉强算半新。所以她两三个箱子把一些衣服和书搬过来,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这么小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弄个大点的?”他进来就歪着脑袋看着她狭小的卧室,“至少有一个大点的卧室啊。”   “少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来帮忙的吗?”房租是她付的,够大就好。   屋里一转,他把一些旧的家具用品能扔的全扔了,能换的也都换新的,就差没把墙刮了,重新刷一遍,给房子来个彻底装修。让阮襄无话可说的是,没有扔的家具,他居然用消毒液擦了一遍。   屋外他算是放了一小节心,这个区虽然旧,治安也不如高档小区,但附近住的都是不愿离开的老头老太,大家都和和气气。   “晚上不要太晚回来。回来了就不要出门。回来后记得房门从里面锁好。”坐在小客厅里的小沙发上,他叮嘱着。   看他近一米九的个头,在她的小厨房里上上下下擦拭了半天,她笑着给他泡了杯咖啡。“知道了。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   “凡事小心点。收拾的差不多了。过来休息下吧。”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本来就是个小沙发,他人高马大占了一大半,哪儿还给她留了位置。除非,她直接贴着他坐。她忽然还真有些想念大宅里的组合沙发,这种时候她就直接坐在单人位上。   正犹豫之际,他一伸手拉她,她一下跌在他怀里。她边挣扎着坐到旁边,边要开口抱怨,“你…”   却看见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小盒子。   “给你带的,之前一直忘了给你。”   又是礼物?他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大多都原封不动放在大宅的房间里,现在又是什么?   “打开看看。”   她抿着嘴,打开,一个佛像挂件。水晶的佛像,平和温润。佛像四边是某种银灰色的金属打磨成的护边,看起来仿佛是佛光四射。说不上惊艳,但她觉得这个东西似乎很特别。   他之前送的礼物都是些实用的名牌衣物和包。这个挂件,真不太像是他的风格。“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从泰国回来,带些特产。”   带特产,那他怎不带火龙果榴莲或手工编织袋什么的?“可这是个佛像?我也不算信佛。”   “女戴佛嘛。这是奥地利的水晶,泰国的矿石,日本设计师手工做的,有开了光。”他喝着咖啡,简单地介绍着。   阮襄越听越惊,这看起来虽然特别,但一点都不耀眼的东西,还能这么有来头。翻看标识,确实是仅此一件的单品。   “不用戴着,喜欢留着就好。”   “顾易北,你信佛吗?”拿高挂件,看着它在阳光下摇晃,折射出透明的光,带着些许琥珀色。   顾易北诧异,转而说道,“不信。但我信缘。”   心底小小的感动翻涌,但又很纠结。在他们俩的关系中,她一直是比较被动的那个。慢慢地,他在她身上花的时间,金钱,还有感情,让她开始觉得没办法回报。   虽然都说在感情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没法衡量的。但她想,一个还没有学会照顾自己的人,如何能去给别人合适的爱?他们之间似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而是她被迫依赖着他,她不喜欢这样。而且,她还有父亲下落不明以及和母亲没能释怀的这个心结。   “还是不喜欢吗?”看她一直没说什么,他语气又变得有点小心。   “喜欢。很特别。顾易北,我怎么感谢你?”她低头,小心把挂件收好。   他愣了一下,突然认真地看着她,“你确定你要谢我?”   他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她还不知道知恩图报不成?还没开口,他直接来了一句,“那以身相许?”   隔了三四秒她才反应过来。“顾易北!你流氓!”她一把将他推下沙发。这家伙最近脑袋里都装着什么?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她恍惚了一下,仿佛时光刹那间错乱。   作者有话要说:   ☆、想你和也想你   在公司的实习刚刚步入正轨,上了年纪的主管也退休了,来了一个新的主管,中年秃顶,脾气相当不好,芝麻绿豆小事儿,都被他批评得让人仿佛违章犯法似得。他的上任,如飓风把办公室席卷了一番。同事们私下恨恨地叫他老秃。   回到家,顾易北也很让她头疼。他一个星期,能有四五天在她这儿,待的很晚,她都快睡了他还赖着不走。她不厌恶,但是内疚和心疼。那么点儿地方,就一张小沙发一张单人床,她不可能留他过夜,让他睡小小的沙发,但她又不好赶他走。所以她有时候会整晚窝在沙发上陪他看电视,不知不觉睡着了才被他抱回床上,他才好不容易回他城郊宅子里的大床睡觉。而因为第二天要早起,所以两个人都因此没休息好。   新主管老秃是个加班狂。到了公司基本上要磨磨唧唧几个小时才能做正事,而没做完的事儿就要加班做。几次下来,回到家她就直接倒头睡觉,没时间陪顾易北,他只好变成了电话骚扰。   “在干什么呢?”他这几天也很忙,只有午休时间他们都会通个电话。   “午休。”   “今天工作多吗?”   “还好,可能要加一个小时班。”   “中午吃了什么?”   “楼下餐厅的盒饭。”   他沉默。   第二天中午,一个外卖摁响了公司的门铃,要给她送了餐。   T市五星级的友谊餐厅,五菜一汤加餐后水果甜点。移开了电脑都要摆满一个办公桌。同事们都呆了。   “哇塞,小襄!今天什么排场?”“友谊餐厅啊!那要什么款,才能订得起这样的盒饭啊。”“这什么菜呀?”隔壁的同事们一脸羡慕,眼巴巴地过来蹭吃的。   “那个,今天我一亲戚生日,偶尔讲究下。大家一起吃吧。”她胡乱找个借口,招呼隔壁过来,免得七嘴八舌,话会变得不好听。这一招呼,半个办公室就蜂拥过来,还在忙的同事也放下手中的工作,一下有点乱了场面。   “那边乱哄哄的,怎么回事?”大家正吃着,老秃进来,喝了一声。   同事们都嬉皮笑脸地回去了,阮襄急忙收拾了一下。   老秃走过来,一看,酸溜溜地来了句,“就几盘吃的都能闹成这样。吃得起友谊餐厅,也用不着这样高调,还不得从实习生做起。”   阮襄胃里一阵倒腾,压了压,心想也没必要和他犟。他说的道理毕竟没错,在显摆,她也只是个实习生,就是他口气让人很不舒服。   回头闲下来的时候,正要打电话给顾易北,让他停止这样的送餐行为。刚拿出手机,却响了,余晓打过来的。   原来余晓要提前回来看书,准备考研,所以约阮襄晚上见面,顺便给她和另外俩姑娘带了些特产。和余晓聊了一会,午休时间就过了,阮襄又关了电话回去工作。   终于忙完了今天的事儿,阮襄就要收拾东西下班,老秃却拿了一打文件过来,“下班前把这些东西都复印十份。”   明天下午季度会议的议程。“这,这个明天下午用的,我可以中午前把它复印好。”   老秃脸色一横,“叫你做个小事都要推脱,这公司之前是什么纪律?你们之前都是这样办事儿的嘛?半个小时的事儿,印了再下班!”   也许是之前的主管确实太和气,也许是新官上任需要狠一点儿,老秃脾气大,说话狠。她委屈的默默进了复印间。回想起之前面试的另外那几家公司,这家已经算是不错了了。慢慢觉得这社会上,不会没有受气的时候。   和余晓的见面推迟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给她带了外婆家自己种的水果,聊了下工作。他除了提前回来看书,也是为了回来和女朋友把话说清楚的,隐约透露着他们俩要结束了。   现在征婚节目上都说,趁着年轻尽早谈恋爱。如果大学谈了恋爱,都成了,社会上就没那么多剩男剩女了。   但是,如果大学谈不成呢?   晚上,把余晓送的水果放到冰箱里。水果包装袋上都贴了保质期,短的一两天,长的半个月。   恋爱也是吧。余晓的恋爱,保质期会是这整整的三年吗?苏玫玫的恋爱,随时能开始,随时能结束,保质期不清楚。李敏的恋爱,还没出厂。而她自己呢?   和普通的上班族一样,她今天在办公室里踩了一天的高跟鞋,晚上也是穿着这双鞋子去见的余晓。现在,脚后跟磨得有些发红。跟阿基琉斯一样,那可是她的软肋啊。   窝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新鲜酸甜的芒果,电视上千篇一律的相亲节目,办公室的遇冷,余晓沉重的话题,脚后跟的疼痛,对面楼的老太太们早已关灯入睡,还有微凉的夜。   手机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期待这个声音。   “刚到家?”顾易北的声音依然温柔。   “嗯。”   “今天中午电话占线。在和谁通电话呢?”   “大学同学。”上次因为余晓的吵架她还记得,所以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名字。   电话那头声音似乎没什么起伏,“那午餐吃了吗?”   说起这午餐她就来气,“顾易北,别再这样给我订餐了,好吗?”   “不好吃吗?你知道你每天吃的那家餐厅做的都是什么垃圾。”   “我知道你想让我吃点好的,但是你不知道这样做有多招摇。而且你点得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请同事们过来吃,最后还让那个新主管不高兴了。”   “新主管,就是那个成天加班的?”他声音冷了几分,“他怎么不高兴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说你吧,这两天也很忙啊。”她不想为老秃的尖酸继续伤神,便换了个话题。   “是有些。想我了吗?”听这句话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在那头的笑意。   他要是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他们之间感情的保质期,会什么反应呢?算了,她虽然没什么信心,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是依赖的。   “嗯。”她简单地应了一声。   听着这一声嗯,他靠在办公椅背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安静地看着B市的没有星星的夜空,迷蒙,黑暗,模糊,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久久没有放下手机。   半夜,门铃声大作,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谁家这么折腾,半夜也不让人睡个好觉。但突然间一惊,这不是自己家门吗?   谁会这大半夜地摁她房间门铃?她坐了起来。除了顾易北,似乎没有别人了。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果然看到那个男子站在门外。   “顾易北,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卡啦卡啦打开门,她之前上了两道锁。   顾易北满脸笑,然后又是熊抱,“我也想你了。”   什么叫“也”…。   给他换了拖鞋,倒了水,看到他一脸风尘仆仆,脱了西装和领带。“你从公司过来的。”   “嗯。”   “大半夜的。”她还没彻底清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可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又是一亲。“放开我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要不,回去张叔那儿睡觉吧。”   “不,我要睡这儿。”他又来劲儿撒娇了,抱着她也不放。   “你想睡沙发?可我没被子,只有一条毯子。”   “我要睡床。”   “那,那我呢?”   “一起睡。”说着,他抱起她就进了卧室。   “等等,这不行!”她慌了,挣扎着要下来。   “为什么不行?”他一脸坏坏地笑,“你难道怕我怎么样?”   阮襄还没想什么,被他这么一说,突然明白他话中有话,脸一下子红透,“你混蛋,不要!你要是敢怎么样我就敢打电话报警!”   谁能这么没良心,居然要报警来威胁自己的男朋友。“好,好,好。我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睡觉,好吗?”做的比说的快,他已经抱着她一头栽到床上。   “你,你放开我。”她扭动着,试图推开距离。   “别动了,襄儿,再动我就不保证能安静睡觉了。”他在她脸上吐着气,低沉,燥热。   她乖乖地闭嘴,不敢再动。   几个小时前的电话,为了那个“想你了”,他半夜驱车从另一个城市来到这里。也许是一直中规中矩地长大,她会把这样的行为归类为疯狂。   人说,爱情就是疯狂的。她却有些内疚,她何德何能,何以回报。   有些僵硬,有些执拗,终究抵不过这温暖的气息和平稳的节奏,她慢慢放松身体,瞌睡虫又回来了。   待她静下来,他一伸手关了灯,收紧了她的腰,把脸埋到她的头发里。   她刚才还气呼呼地,现在慢慢平稳的呼吸着。空气里是她的味道。耳边,是她清浅的呼吸。触到的地方,是她的身体。   安静的黑暗,只有窗外路灯淡淡的光。   如果那个混沌黑暗模糊不清深不见底如同漩涡的黑洞,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   他愿意放开手,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   ☆、单人房和双人床以及小剧场   一夜睡得僵硬,第二天起来真的有些腰疼。   她早早烤了几片吐司,摆上果酱和黄油,给他冲了个速溶咖啡,然后就是昨天余晓送过来的水果。   不算丰盛,对他,就更稍微简单了些。“你早上就吃这些?”   “路上还会几个包子零食,十点多的时候再吃点。”把咖啡递给他,他稍微皱了皱眉头,还是喝了。想来,他的嘴巴刁钻,而且这些年都被惯着,也很有可能不习惯这样的速溶咖啡。   “不过水果还挺新鲜。”他陪她吃了些面包,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大口咬下去。   “是吧,那是余晓昨天才从乡下带过来的。”   他水果卡在牙上没有咬下去,阮襄立刻发觉好像什么不对。   “还没开学,他就出来晃?”   “人家考研,先回来看书了。他也是热心的人,还给带了礼物,别这么说人家了。” 水果不吃了,他也没说句好话。   “我说什么了?我…。”他却噤了声,没再说下去了。   阮襄突然明白,他是不想和自己吵架。心头一软,她笑着给他又抹了一片吐司,涂上满满的草莓酱。   好好的吃了一顿早餐,虽然不很丰盛,但美好的开始,可以让一天过得顺利。上午老秃被叫去汇报工作了。山大王不在,办公室里气氛一个上午都很好。下午他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换了个脸,免得被老秃挑毛病。可谁知他也跟着换了个人似得,进来看到大家都绷着,就乐呵呵地说了句“大家随意点”,随后就窝在自己办公室里忙活,一个下午没出来巡查说事儿。   下班的时候,阮襄磨叽了一会儿才收拾东西,毕竟老秃昨天因为半个小时的加班呛了她。但他这会儿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看到了阮襄,居然说:“诶,小阮?怎么还在?”   “哦,弄完这些东西。”他的称呼让她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算了,回家吧。那些明天弄也不迟。别耽误回家吃饭了。”   阮襄不是很确定他话语里的意思,“没事,很快就好了。”   “那,那我处理吧。你下班吧。”老秃居然走过来,把她手里的工作接下了。不只是她,办公室里还留着的几个同事都像看到了陨石落地一般。这会儿,她只有一种想尽快抓起包离开这里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她顺便买了一些菜回去做。而顾易北果然给她打了电话,说自己正在往这里的高速上。   菜做了一半,门铃就响了。让她愣住的是,门外不只是顾易北,他身后还跟了几个着装统一拿着工具的人。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到卧室把她的单人床拆了下来,把带过来的东西组装上,整理好新的床单被套,一个小鞠躬,带着所有垃圾,离开了。   她的卧室不大,现在一个大床赫然占去了大部分空间,书桌也被移到另一头。   “顾易北,这是什么?”她指着那张一米四宽的大床,质问道。原本今天从公司回来心情还算不错,现在好像又被搅和了一番。   “那张旧床太小了,为了咱俩休息好得换个大的。但是太大了又放不下,所以就差不多换了个法式双人床。”他有些嬉皮笑脸,明显知道自己在绕圈子。   “这是借口!我要听重点!”   “昨晚,睡的有点腰疼。现在这样咱们可以睡的舒服点。”   “你有自己的住处,有自己的奢侈套间,而且你开个车二十分钟就能到,你为什么非过来跟我挤。”她不是不愿意他在这里过夜,而是因为他没有和她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强挤进来,强迫她接受。   他收起笑,一脸委屈,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襄儿,我,是你男朋友么?”   换了心理战术,她心头软了一下:他们都到这份上了,他怎么可能不是她男朋友呢?   他继续静静地看着她,从表情看不出他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似乎只是在等她回答。   抿了抿嘴,她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大手,无奈地说:“好啦,算了。那你不能半夜影响我休息,不能吵到邻居,不能再擅自做决定改变这里的东西,一定要提前和我说。”   一个大声的叹气,他把她拉入怀中,圈紧她的腰,压着她的后脑,将自己的脸埋入她的颈窝,热热地呼吸,不清晰地回答了一声,“好。”   这个幼稚的顾易北,还会耍出什么花样呢?   他太过高大的身躯虽然弯着低向她,但她半提着脚尖,还是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我做着菜,过来帮忙吧,大厨。”   他的脸还是埋着,阮襄见他久久没有反应,就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吃饭啦。”   “可是,我想吃你。”阮襄脑袋一片空白,这下她才意识到,小腹好像被什么东西顶着。   “顾易北!你得寸进尺!”   小区里响起重重的一声巴掌声,楼上楼下都听得到。院子里散步的老太太对身边的老头说:“老伴儿,今儿蚊子有点多啊。”   后来阮襄老抱怨顾易北睡觉挤她,让她滚回大宅睡的时候,他耍着各种招赖着不走。一次,他只是淡淡地说:“你这儿缓和。”然后像只考拉熊一样抱着她不放。   大四开学,日子似乎依旧。   因为课少了,她有三到四个半天在公司继续兼职,其余时间上课。苏玫玫准备出国语言测试,李敏没什么具体目标,所以每天没心没肺地晃着。   她和顾易北,也就这么稳稳地发展着。从换大床开始,他的睡衣牙刷拖鞋内裤就开始慢慢出现在她那小小的房子里。他步步渗透,但不会逼近,她点点接受,也偶尔矫情。   工作和学习都忙,但有空也去张叔张婶那儿吃饭,或跟着他去他小姨的菜馆。后来她才慢慢察觉,长辈们似乎极其赞同他们的事情,而他老拉着她一起去看长辈,似乎也是在寻求支持。   为了感谢苏玫玫给她介绍的工作和李敏余晓之前的照顾,她请他们吃顿饭。他已经在她家常住,自然了解她的行程,所以也去了。   再见到顾易北,大家都愣了。他们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大三暑假前的那个烧烤摊上。   李敏指着他帅气的脸,“帅哥邻居?”   他扯着嘴轻笑,“顾易北,襄儿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像一颗炸弹一样被他丢了出来。李敏尖叫。苏玫玫弯着眼睛怪笑。余晓木讷地愣了下,后拍了拍阮襄肩头,说:“哥么儿不错。”   才刚上大四,对未来的迷茫和分别的离愁就已经开始蔓延。聊着过去,聊着以后,尽兴的时候李敏又往阮襄面前放了杯啤酒。   她要拿起,顾易北却碰了碰她,在桌下给她递了一颗药片。酒精过敏的药。   他时刻都带着,也在帮她记着。她接过药片,笑着,轻轻地抓过他的手,捏了一下。   于是,那天晚上,他也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因为他几乎不说话,就端着酒杯,微笑着静静地看她和几个同学的互动,眼睛里流动着光,如同黝黑夜空的星点。   夜凉如水,他却燥热不堪。躺在的大床上,双手双脚都缠着她,死死不放。她呼吸不过来,胳膊都开始发麻,便推开他翻个身。他却一下凑上来,又把她圈住。   就这么一来一往,她睡的不安稳,早上好不容易安生些,闹钟一响,她迷迷糊糊一下摁掉,就差点让两个人都没及时起来,待她清醒一些看到闹钟的时候,已经八点多。   “天啊!顾易北,你给我起来!”她用力地推了几下顾易北。   “怎么了?”他的声音也迷迷糊糊。   “要迟到了!”   “没关系,我打电话取消今天的行程。”他是高管,想怎么就怎么。   但她今天可是有重要的课啊,缺勤就表示会被挂科。大四了还挂科,那不明摆着不想毕业吗?   “不是,是我要迟到了!八点半的课,天啊,这铁定是要迟到了!”她匆匆忙忙穿好衣服,随便洗了一把脸。   他终于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缓缓说,“那我开车送你。”   上下班高峰,他一辆黑色跑车,巨大的马达声,在车流里穿梭,见到缝儿就迅速一抢道,轰轰而过,引得无数目光。   “你,你慢点,不怕被罚单?”终于过了闹区,她被吓出了一身汗。   “这车有速度设置,最快速度不可能超过警察的上线,就是油门大点加速快。”他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够显摆还不违法,他的自负还是有根据的。“好,那你把我在前面放下,我跑过去够时间。”   “为什么不送到校门前,你不是在前门的主楼上课?”   “你太招摇了,让别人看到不好。”她已经准备解安全带了。   顾易北脸色有些别扭,“我还这么见不得人了。”   阮襄这下意识到他好像又想歪了。“又乱想,我只是不想太招人耳目。”   他轻轻吐一口气,慢慢把车停到一个巷子的路边。   “下午我过来接你,就这儿。去小姨家吃点东西。”看着她下车,他叮嘱了一声。   “好。四点半。”   小剧场:不满   佑历明进来的时候,顾易北靠在椅子上,背着门,眼神无焦距地投向窗外的某一点,静止,八分又二十五秒。   “啪!”佑历明把文件拍到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顾易北惊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文件封面,眉间瞬时褶皱起来,“屁大的事儿不要来烦我!”说着,他站起来,到天台透气去了。   经过的地方,流传开一个谣言:Boss这几天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佑历明眼一斜,心想:那叫…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甜宠温暖,写着写着就觉得心情好~~~   如果一直都这样...   ☆、类似告白和类似分手   幸好有顾易北专车护送,上课没有迟到,她勉强挤在最后几个进了教室。   刚坐下,气喘吁吁,李敏凑到她耳边来了一句。“怎么,昨晚上太累,今早上起不来?”   她耳朵根一红,瞪了李敏一眼,“别胡说。”   “好好好,脸都红成这样,嘿嘿。”刚安静会儿,教授课讲了一半,李敏就又凑过来,说:“哎,你昨天有没有发现余晓有什么不对劲儿?”   余晓昨晚话不多,偶尔走神,阮襄心里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也不想八卦。   “我听说,他和法语系美女闹分手了。”李敏一脸好奇和可惜。   阮襄想,这种事铁定是纸包不住火,但她也不想火上浇油, “余晓自己不说,咱就别搅合了。”   下午下了课,她看了时间,要往和顾易北约好的地点走,远远看到余晓低着头走着,差点没撞上树。   “你没事儿吧,余晓?”急忙过去,扶了下他。想起他分手的事儿都闹到大家的耳朵里了,他一定很伤神。   余晓一看是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和她彻底完了。”   阮襄愣住,他真的和她女朋友分开了?自己亲眼看到他和女友的争执,所以他也不必避讳和自己话直说。   “她暑假和家人环游欧洲,已经去看了学校了。”   “但这不代表你们会真的分开,也不代表你们会永远分开啊。”她试图安慰他。   “我说了,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其实,我已经没有信心了。”   “你…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余晓想着看阮襄,无奈地说,“好好过我的日子。”   好好过日子。三年前,母亲离开的时候,父亲也说过这么一句话。曾经相爱的人,曾经在一起那么亲密的人,分开之后,这也许是唯一的出路吧。   “加油!你可以的。”她义气地一拍余晓的胳膊,这是她现在能说的最合适的话。   余晓带着释怀地笑,“谢谢。我可以的!你也加油。”   “我?”她加什么油?   “阮襄,你真的不错。要早点认识你,我很可能就追你了。” 余晓带着欣赏和坦然地看着她。   阮襄愣了。这算是类似告白吗?来得太突然了,她一下不知道怎么应付。   “不过,你那哥么儿不错。还有,谢谢你昨晚买单。我回头一定请你吃饭。”   “好,那,那我等着。”   和余晓分别,有些心虚。她只是把余晓当哥么儿看,再说,他也看到顾易北了。   巷子口,顾易北的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似乎停了好一会儿。   她其实知道自己条件不差,喜欢自己的男生也不算寥寥无几,特别是在中学的时候。和她告过白的,算起来却只有三个,如果包括余晓和顾易北的话。   第三个,是她高二时,高三班的体育委员。男生成绩不算出色,但很阳光,偶尔他会在走廊上隔着窗户,看她在教室里学习,和同学聊天。那天,他在一场班级篮球赛胜利结束后,绕场跑了好几圈,对着在场边欢呼看比赛的女生群大喊了一句,“我喜欢你!阮襄!”她当场愣住了。   后来那个男生被他班主任叫去批评了一顿,他没再乱来,只是还会偶尔隔着窗户看她。可惜那个男生高考作弊,被抓了。后来他怎么样,她就不知道了。   车子在高速上狂奔,看着车速的指针不断上滑,阮襄提醒开着车的顾易北,“别开那么快,是限速的。”   难道他觉得自己开着德国车就能不限速吗?   顾易北速度缓了些,但一言不发。   “工作不顺吗?”她看着他硬线条的侧脸,他状态不太对。   “今天晚上要出差,去两个星期左右。”   “哦。”两个星期,这么久。心小小地下沉了一截,“今天晚上就走?”   “吃完饭。我让人送你回去,我直接去机场。”   这么着急?看来是很棘手的事情。   顾易北的沉默感染了她。   在菜馆里,顾易北的小姨因为要忙,所以也没过来和他们吃。所以一顿饭下来,他们几乎没说什么。这个顾易北,忽冷忽热的。   走的时候,她和小姨寒暄了几句,一块儿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顾易北站在外面,叼着一支烟。   这个画面有些熟悉,因为初三时,他们就因为吸烟起了争执。但这样的顾易北,又让她觉得很陌生,因为他们后来就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   看她走出来,他把烟掐灭,扔了,过来,双手圈住她。   他的气息温暖,带着微凉的夜色,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裹住她。但是,他的脸和指尖却是冰冷的,兴许是在外面站久了。   还没有呼吸够,他就放开了她。   “要走了?”   “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淡淡地交代。她怎么听到耳边不那么是滋味儿。   小姨微笑着,“好了,易北。舍不得,就早点工作弄好就回来。”   他把阮襄送上了车。从后视镜里,阮襄看到他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车开出,才转身上了他的车。   顾易北离开了四天,没有一个电话,一个短信和一封邮件。   他的工作,什么业务,什么职位,什么行业,她从来没有仔细问过。所以这一次他去那儿,干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虽然之前他去东南亚那次,他们也好几天没有联系,但那是在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很确立之前。所以这一次,她隐隐地觉得不对劲儿。   把手机放一边,她继续吃着饭,无意间却听到食堂隔壁桌在聊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开什么玩笑,你是说那个学霸余晓?”   “就是他,说是对方父母闹到系主任那儿去了…。”   余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匆匆把饭吃完,回到教学楼的时候,李敏也跑过来,“小襄,余晓出事儿了。”   “怎么回事?我听到系里的同学在说什么。”   李敏压低声音说:“余晓的女朋友怀孕被舍友发现了,她把孕检书放在宿舍里。消息传出去了,女方父母看事情压不住,过来找余晓。”   “怀孕!”这是晴天霹雳吗,“他们不是分开了吗?”   “肯定是分开之前怀上的啊。所以大家说余晓让女朋友怀上了,还和人家分手?”   这样的言论,简直是对男生人格的极大贬低。   大学期间怀孕这种事儿,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最多就是闺蜜之间心知肚明,然后偷偷去打掉,事情就算过了。年轻的时候,谁会没有些伤?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些,心照不宣就行了。但这种事儿一旦被捅出来甚至大肆宣扬出去,那再怎么样,名誉和脸面就都已经扫地了。   “这不可能!”阮襄一口否定。   “为什么不可能?”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余晓的前女友在大街上甩开他的手,如果不是之前就知道余晓提前回校,为的就是要挽回他们的感情,阮襄也许也会相信这些传言。但这些,并不是大家都知道,“因为…,因为说是她女朋友甩了他。”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苏玫玫过来了,冷静地分析着,“怀上了之后闹分手,不管是谁甩了谁,错的,都在男方。”   “那会怎么样?”   “很难说,一般这种情况,受保护的都是女方。结果可想而知。”   要么结婚,就算女方没问题,但余晓还没有到法定婚龄。要么就打掉或就这么生下来,但这样两人都要受人指指点点。要么就两人都退学,女朋友应该无所谓,她本来就要出国,但余晓就不一样,因为他是打算留校考研的。   猜测,担心,同情,惋惜。在系办的走廊里,她看到余晓从办公室走出来,默默地看了她们一眼。   而她的女朋友,不,应该说是前女友,一直躲着,没出现在学校。   狗血剧的剧情,毫无人情可言的关系。他们不是三年来人人羡慕的校园情侣吗?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一步?   余晓会怎么样?他的学业,他的未来,他的努力都会付之流水吗?   晚上,在张叔张婶那儿吃过晚饭,她帮着张婶收拾碗筷,却一直想着余晓的事情。   “襄襄,有心事儿?”张婶看她失神,便拿过她手中的东西。   “在想学校的事情。”她收回思绪。   “想学校的事情?”张婶揶揄道,“在想着易北吧?这孩子,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这好几天了也没见他打过电话。你要和他通电话,就让他在国外出差,要好好照顾自己。”   “哦,好的。”他几天没往张叔这儿打电话?也没有联系自己?   什么事情,能忙到这个程度?   回家,又拿出电话,她犹豫着。   也不知道他那边时差是多久,是不是在忙?给他打手机上吗?那算是国际长途吗?   这些天发生了这些事情,她很想听到他的声音。   想半天,她一狠心,拨通了他的手机。   响了三四声,手机被接起。   “喂?”   那个低沉的声音仿佛久违了半个世界,她耳朵微微发震,“顾易北。”   她突然觉得有好多话想说,然而他的下一句话把她满腹的言语堵在喉咙里:   “怎么了?有事儿吗?”   他的问话让她愣住了。他的态度有些冷淡,是不是她打扰到他了。   “没,没什么事。你在忙吗?”   “没什么事儿就先挂了,我这边很忙。”   她手机放在耳边,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直到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分开的时候她隐隐地有感觉,这几天来他的不闻不问以及刚才那个电话似乎证实了一点。   顾易北在回避她?   可是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他那边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她双脚冰冷,久久不能入睡。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失眠过了。一胸的闷气,她一骨碌做起,吐了出来。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干脆进厨房,把明天上班要带的盒饭都收拾好。再回卧室,把换下来的衣服分类准备洗。最后她看看整个小房子的地板不顺眼,将它拖了一遍。   一看时间,凌晨三点,还是睡不着。   而他,依然没回电话。   这次,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潜规则和大惊喜   余晓的前女友,还是去医院做了手术,同时办了出国。余晓决定主动退学,以他的成绩,可以换到一个民办学校,继续把学位读下来。   私下聊的时候,李敏很情绪很低沉,苏玫玫一脸沉默。他们四个才真真正正认识没多久,就要已经有了分离。越是习惯了某一种生活,现实和社会就越走越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越拉越来,让人想不明白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就像,顾易北为什么冷落她。   心里一旦堵着什么,做什么都事事不顺:复印的时候卡纸了,倒茶的时候打翻了,给老外回信的时候竟然发错地址,她急忙再发一封道歉,幸好不是什么重要的信,要不然就泄露公司机密了。   中间,老秃过来,环视了一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小阮啊,今天工作不忙吧?”老秃自从上次态度大变之后,一直用这种让她掉鸡皮疙瘩的方式和她说话。   “还可以。”说忙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推脱工作,说不忙的话他会不会给自己加班?阮襄谨慎地回答。   “哦,那等会儿跟我去合作公司谈个事吧。”   老秃要带她去谈事儿?这么重要的差事,怎么能轮到她这个兼职生去做?   “呵呵,可能有些外语的材料你要看看。剩下的,你就帮我拿着文件就行,跟着我走一趟就行。”   她一头雾水。老秃之所以叫上她,除了外语能力,估计也是因为外形。她自知是办公室最年轻的,毕竟是工读生,长相也算不错。但他这样,多多少少是要她出卖色相的意思?   一路上,老秃还说:“人啊,要多结交些关系,多认识些朋友,对以后工作有好处。”她听着,心里暗暗不爽。自己一个花瓶帮他装点门面,他还这么道貌岸然。她心里盘算着,要是事情不对劲儿,她就翻脸走人。   下午,车停到一大型投资公司的楼下,前台通报之后他们被请进一个会议室。等了一会儿,投资公司的主管出现了,进来没给个正眼就直接进入主题。对方一副年轻才俊的样子,文质彬彬,有些面熟,也许在什么商业杂志上见过。仔细看,还有些过分的阴柔,但也能看得出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一副纨绔的二世祖的样子。   “这是列出的条件,你看看有没有问题。”他把文件递给老秃,径自喝着咖啡。   “好好,林总,我看没有问题!那个,小阮,你收好。”老秃连连点头,没仔细看就转交给身后的她。   随文件转交,被称为林总的人,目光扫她一下,他忽然放下咖啡,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这位小姐…”   阮襄胳膊上一紧,稍稍往回退,靠在椅背上。对方这态度,难道真如她猜测的,商场里也有潜规则,对方对她有异心?   他刚才还一脸的没什么表情,瞬间有些乐了,“还真是你!”   靠的近,看清了对方的脸,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眼熟。原来上次和顾易北闹脾气之前,在那个私人聚会上,见到过这个人,那三个哥么儿中给她敬酒的一个。当时包厢里光线一般,而她一直埋头吃着东西,所以才没太记住他们的脸。   “原来林总和我们小阮认识啊,难得难得!”老秃说着,眼里闪着光。   林总咬着牙,瞥了老秃,“是啊,我们挺熟。”   既然熟识,老秃识相地借口去方便一下,留两人在会议室。咖啡冒着热气儿,她安静地坐着。   和顾易北冷战,却在这会儿碰到他的熟人,极度尴尬。   “你似乎没认出我来?”林总一脸戏谑,“我林海。和顾易北家世交。那天另外两家伙也是我们小圈子里的。”   “你还不也没认出我。”要不是老秃一句话,林海的注意力也不会转到这小跟班身上。如她所想,他们是关系很好的一个群体。说到顾易北,她心头就空空的。   “哈哈。你还真特别。”林海好奇地盯着她的表情变化,“不愧顾易北的女人。”   这人虽然和顾易北一样不可一世,但也算温和些。但他似乎话中有话,难道他以为自己要和他攀关系?“我,我不知道你是我们公司的投资商,我只是个兼职工。”   “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公司的情况还可以,你不用担心。我是说,你把顾易北怎么了?”   阮襄懵住了。什么叫她把顾易北怎么了?   他出差将近一个星期没音讯,她打过去他还挂了,到底是谁把谁怎么了?   看她表情,一脸不知情,他哎地一声,说:“上次吃了个饭走之后,又回来把我们叫出来,差点没把我们喝趴下,那家伙骚扰了我们一整夜。这回,人家在英国那边要死要活的。你俩…,吵架啦?”   吃晚饭那天他把自己送回家,然后就说去公司。难不成顾易北没回公司,而是又去找他们喝去了?   “吵架?没有。我们没吵架。”那天他从学校接了她,他就一直不对劲,拌嘴,倒是没有。   “那…”那还能有什么原因?林海一挑眉,随即道。“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他这是心病,还需要你来医。”   “我?怎么医?你不是说他人在英国吗,也没时间听我电话。”顾易北要愿意接电话也行啊,但人家不忙着吗。   林海一听她话里的意思,阴阳怪气地说:“呦,这小脾气闹得。你有护照吗?”   “有,几年前办的,应该还有效。要护照…是...?” 和父母去泰国旅游办过。   “那就好,就我这个做哥么儿的帮你们想办法。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给他一个惊喜,怎么样?”林海和煦地笑,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   五天后,她坐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   世界金融中心,投资者和投机者的天堂。对她这个英文专业的人来说,到了这里应该是何等兴奋何等满足,但此刻,她却对眼前这些在书上曾经熟读的街道建筑风景名胜完全没有上心。   凌晨七点,她拿着林海给她的手机,递给接待前台的棕发女子,女子接通说了几句,便领她进了电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学的这个专业,其实某些时候完全没用武之地。因为从那天见到林海到现在抵达伦敦,她就签了几个字,识别了一下交通,基本上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流。   佑历明在电梯外等着,看到她一脸惊诧,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回过神来后,他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帮她开了门。   进入他全玻璃的高层办公室的人时候,第一道阳光刚刚射进来,他躺在沙发上,还在睡着。   他在这里过的夜?忙到这种程度?   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衬衫有些发皱,脸色疲惫,甚至能看到有颗小痘痘,长长的睫毛被阳光照射,在脸上打下一层阴影,一如他七年前在图书馆睡觉时候的清冷。但他现在胡子新生,眼下的阴影也很重。林海说的要死不活,难道是真的?   她静静看着他,有些不忍吵醒他。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有些心疼,她也害怕他醒来后会一脸冷落。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睫毛在阳光下颤抖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迷蒙,看到她。   仿佛穿射过林立的高楼间的阳光,他脸上绽放出一朵明亮而温暖的笑,如同他每个清晨醒过来时一样。   但那个笑容只持续了一秒钟,他顿时清新,咻地坐起来。“襄?”   “早。”他的表情变化让她有些尴尬。   “你怎么过来的?”他脸上泛开嫣红,魔怔地看着她。她进来多久了?   “我…我飞过来的。”   “我是说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在这儿?   她来之前的满心期待如清晨的海潮,一点一点褪去。他不欢迎她?   “我,碰到了林海,他把我弄过来的。”   他闭上眼,捂着额头说,“那小子。好吧。我让佑历明给你安排酒店,你先去落个脚。”   阮襄怔住了。   之前拨的手机国际长途,他借口忙就算了。现在她飞了半个地球刚刚到,就为了来看他,他居然要她先去酒店。   这不是他说的他是她男朋友吗?那男女朋友近两个星期不见,什么都没有,他却要支走她。一肚子的火此刻再也忍不住,她爆发出来,“然后呢?然后再把我扔进飞机回去?我担心了将近两个星期,飞了十几个小时,你话都没有好好跟我说一句就要我走!顾易北,我做错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易北也愣住了,她话说得那么急喘着那么大的声,脸上有些燥红。在他们的感情开始到现在,他是燥热的那个,而她偶尔还会抵触。此刻,这个女孩心里的焦躁写在脸上,他胸口狂乱起来,急忙拉住她的手。   “不,不是,襄儿。我不是要你走…。”一急,他把她扯进怀里,双脚不稳,两人都跌坐在沙发上。   “那你想怎么样?”她推开他,坐起来。   “我,我只是还有没整理好…”   阮襄看着他,等他的说明。   “那天,我看到…我有些受不了。”   “你是说,”她小心地求证,“余晓?”   他的沉默代表了默认。   原来那天在学校的后巷等着,他果然看到了她和余晓说话,他真的是因为在意余晓的告白而躲了起来。“可是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他和女朋友闹得很厉害,心情不好,只是随便说了一句。”   “他自己的关系出了问题就需要你的安慰?之前也是,那天也是!他就那么需要你?我就是受不了这样的人。”她挣扎着要拉开他的手,他的声音急促起来。   确实,他们闹别扭好像都和余晓有关系。第一次是在市区遇见的时候,他们吃晚饭在车里吵。第二次是送水果的时候,他把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而这次,余晓说,有如果的话他会追她,他居然为此出走,躲避,冷落她。   她不否认,余晓是和她走得最近的男同学,他们也有共同的话题,共同的追求,但她从来没有对余晓表示过任何态度,“那都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啊!你这样纯粹是空穴来风,小人心度君子腹!就算他真的有什么心,难道你对自己就那么没有自信,对我也没有自信吗?”   他闭上了嘴,不,应该说是抿起了嘴,执拗,倔强地看着她,眼神变得冰冷。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似乎牵扯到了他的自尊。他是一个多么自我的人。她缓了缓,说:“而且他现在情况也很不好,她分手的女朋友怀孕了他好像都不知道,现在被捅了出来。他那么努力的人,这要是弄不好会影响他的未来的。”   “那是自作自受。”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周围的气温骤降。   他说什么?   阮襄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此刻他表现得如此事无关己,他的眼神让她有些发怔,他仿佛变回了那个陌生的顾易北,让她有些发寒。“顾易北,你有没有同情心,人家都这样了。”   “同情心?同情心是用来对待宠物的。”他声音淡淡的,手再次收紧,将她拉近他。他的脸压向她,睫毛低垂,洒下阴影一片,口中吐出几个字,   “襄儿,吻我。”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昨夜抽风,操作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导致发表顺序出现混乱,希望没有让亲们凌乱了。现在调整了一下,十四十五章一起都发了。顺便吼一句:   求花求评求收藏!~~~   ☆、东西半球的距离和对不起的重量   “同情心?同情心是用来对待宠物的。”他声音淡淡的,手再次收紧,将她拉近他。他的脸压向她,睫毛低垂,洒下阴影一片,口中吐出几个字,   “襄儿,吻我。”   ————   阮襄猛地用另一只手抵开他的下巴,牙关咬着,“不!”   他扯开她的手,胳膊快速缠上她的腰一收,她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她别过脸去,让他的唇只落在了脸上,纠缠间,听到他说,“乖,襄儿。”   …同情心是用来对待宠物的…,…乖…   她瞬间怔住,仿佛自己是那只困在他牢笼里的挣扎的兔子。   “啪!”一声响,她甩出去的手狠狠地落在他的脸上,他顿住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打他,但却是最突然的一次。   “顾易北,你混蛋!”   趁他顿住那一瞬间,她挣脱出他的怀抱,一拉门奔跑出去。门后他狂乱的呼叫和东西被绊倒的声音被她远远甩出。   一边慌乱地摁着电梯一边用颤抖的手指寻找林海的电话,可手机却摔在地上,她蹲下去捡却手又滑了一次。无助地靠着边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仰头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外。   佑历明。他有些吃惊,眯着眼睛看着她。   在她瞬间以为佑历明会把自己架回到顾易北面前的时候,他一把拉起她,说:“走,我给你买机票回去。”   这趟伦敦之行,她总共待了四个小时。   回到T市,她打电话到系里和公司请了三天假,然后关掉手机,把自己关在小小的房子里,锁上三道门。   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顾易北第一次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两人就像两条平行线,她做她的好学生,他是他的小混混。   后来在她家里发生变故之后,小混混以救世主的姿态再次降临。这回,他是神,她是人。她间接地在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被他养着。   试图脱离这个怪圈,所以她在自己有限的能力里寻求独立。她自己赚钱,搬出去住,就是因为她不想依附着他而活。就在她慢慢觉得他们再次平等的时候,她开始陷入情感的漩涡里!   天知道在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她做过多少次关于他的梦。她意识到,自己想要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和他在一起。   可是那个孤僻,自我,倔强地男人,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能结这么大的心结,甚至因为这个心结而躲避她。他为什么就不能直接面对,告诉她自己在想什么。他不说,那他要他们怎么在一起?   他难道真的把她当成了宠物?一个除了他的呵护眷爱之外,不需要做任何事的宠物?不,她不想要一个主人。她想要一个能直面他的顾易北,一个能和她站在同一个平台上的顾易北。   在她回到家把自己关起来不到一个小时,她的门铃就被人摁响了。   顾易北追过来了?这么快?不可能!   她小心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只听到两个比较陌生的声音。“我看到她回来了啊,怎么不开门呢?”“也许人家姑娘家睡了。”   仔细一听,是楼下住的一对的老头老太,不算很熟,见面打打招呼,但也是邻里。   她打开门。   “哦,姑娘你在啊。”老太太见她开了门,嚷起来。   “叔叔阿姨,有什么事儿吗?”   “哎呀,没什么,就过来谢谢你们家那口子。那个,他在吗?”   除了点头打招呼,他们基本上没和邻居怎么聊过。他们看到顾易北进进出出,自然会以为他们俩是年轻的小两口。   “不,不在。您要谢他什么?”   “哦,这样啊。大前天夜里啊,我们家小宝发烧,闹腾得。幸亏你们家那口子在楼下,开他那黑色的什么捷,送我们去的医院。这些水果啊,就当小小谢礼了。”老太太把老头儿手里的水果拿过来,塞给阮襄。   大前天?夜里?他那会儿不在伦敦吗?难道他中间回来过?   “这,您不用客气!他这也不算帮了什么大忙。再说,阿姨,不用这么多。”   “没事儿你就收着,他回来你们一起吃。”老太太客气地拍拍她。   “是啊,姑娘,一起吃,多增进感情嘛。”老头儿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姑娘啊,年轻嘛,磨合磨合总是要的,有话好好说。我都看到好几次,你们家那口子,在车里窝了半天。上礼拜三,还有这礼拜…”   “好了,老头子。”老太太打断他,讪笑着,转而向阮襄,“姑娘啊,我们也不是爱管闲事儿。算我多说啊,我们想,你们可能是吵架了。小吵小闹,不是什么事儿。再说啊,那小伙儿是不错的。”   阮襄头疼,愣愣着,两老后面说什么,她笑着点点头,也没再听进去。   邻居们道了别,阮襄看着桌上的水果,回想着,顾易北到底要干什么?   听邻居的意思,过去的两个礼拜里,他至少在楼下出现过三次。难道说他在英国出着差,中间还回来过?可是,他心里在膈应什么?都到了楼下,却还躲着她,不愿意上来。   她眼前闪过一个画面,他躺在跑车里开着天窗,看着她窗户里亮着的灯。   顾易北确定是要冷落她吗?他确实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吗?   越想越头疼,晚上八点多,她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门外又有动静。   门铃响了半天,就听到他的声音,“襄儿。”   他还是追来了。   “襄儿,对不起。”   “襄,求求你开门吧。”   “襄…”   大晚上这么吵,邻居有人开始抱怨,楼下的老两口也出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的,邻居们后来就又走开了。他继续靠在门上,轻轻地对着门缝说:“襄儿,我错了,你和我说句话吧。”   她心头有些软,却啪地把所有的灯都关掉,钻到被窝里,用被子蒙着头。   他在门外又嚷了一会儿,也许是发现灯关了,她睡下了,就没有再出声。   夜深了,楼道里很安静,只是偶尔有院子里的猫喵了几声。   他还在门外吗?他会像之前在大宅里那次一样,在她房门外坐着吗?或者他会像邻居说的那样,又在楼下的车子里过夜吗?   半个地球,马不停蹄地来回飞了,再加上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还要为顾易北的事伤神,此刻,巨大的倦意席卷上来,眼皮眨巴了几下,她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中天马行空,魔兽横处。顾易北随时出现随时消失,他温柔地笑着,温暖地看着她。他漠然地抽着烟,冰冷地要吻她。他抱着她的身体飞起来,耳边响起巨大的国际航班的轰隆声,她被气流推着向前,拉向后,身体极度不平衡,却伸手抓不到任何东西。   然后她被困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好似一个未破壳的蛋,密不透风,她蜷缩在里面。空气越来越稀薄,温度越来越高。她试图睁眼,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想伸手触摸,指头连弹动一下都觉得无力。恐惧布满心头,她开口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巨大的碰撞声,黑暗的壳壁被野蛮地撞破,扯开,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抱起。   顾易北…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都是白色,白色的屋顶,白色的窗,白色的墙,然后是他黑色的眼睛。   “襄!襄儿,你醒了。”他眼里带着兴喜,脸色却是憔悴,胡渣新生,头发凌乱,也难怪,繁忙的工作,中间又东西半球来回三四次,回来还就只在车里过夜。甚至他身上的衣服,仿佛还是伦敦时看到的那件。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终于清醒了。”一道和他完全不同的语气,说话的人站在床尾,是林海。林海旁边还有那个从来都是西装革履的佑历明,脸上一块青紫。   想坐起来,却浑身酸痛,头沉的仿佛被灌了铅,嗓子干的像是被火烧过。   “慢点,先喝点水。”他扶着她的背,将她轻轻托起,将杯子放到她唇上,缓缓地倾斜。   一口水下去,嗓子润了很多。她睁大着眼睛仔细看着周围的环境。   “姑奶奶,你现在在医院。你发烧四十度,还把自己锁了三道门关在房子里,昏睡了一天一夜。顾易北都快把你的房子拆了。”   “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顾易北瞥了林海一眼。   林海和佑历明对视了一眼,说,“好,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做的孽也能结了。那,先走了。”说着,两人出去了。   这是一个特护套间,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虽然自己从小也是父母宠着惯着的孩子,要什么父母都会尽量以最好的条件满足。但发个烧就住特护套房这种事儿,有些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顾易北…”嗓音依然沙哑,但她试图打破沉默。   “要不要再喝一口水。”   她现在病着,没办法造次,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他又喂她喝了一口水。   “有没有好点。”此刻的他,格外温柔。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和冰冷。   “嗯。”   他把杯子放到一边,抓起她的手握在双手间,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襄儿。”   “嗯?”   “对不起。”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的和没有给的及小剧场   “襄儿,对不起。”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无奈。   ——————   “顾易北?”自己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滑稽,但她却全无笑意。   “你听我说。”他温柔地打断她,不想她太累,“对不起,我不想别人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所以,你的那个同学,和你走的太近,让我很在意。”   “可是我也说了,我对他没有任何那个方面的想法。”   “我知道。我只是害怕。”   说完这几个字,他低过脸去,似乎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狼狈。   她皱了皱眉头,他说什么?他害怕?她的心微微发痛起来。   自负而傲慢的顾易北,竟然会说出自己害怕?他会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靠你太近你会躲开,也害怕靠的近之后我就放不开了,我更害怕在得到你之后又会失去你,所以我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翼翼。”   他始终把脸扭过去,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在张叔那儿,我知道我可以见到你,但是我怕,在我习惯见到你之后,就离不开那里了,因为那是你在的地方。你知道你刚搬进去的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一个要拐卖少女的罪犯。”   他无辜地说着这话,她差点噗嗤笑出来,刚才心里的一阵心痛差点卡了壳。顾易北竟然看穿了她当时的眼神。   “我很高兴,你对那个余晓根本没有想法。在你和我说之前,我只是不确定,所以才会害怕。在对一些事情不太确定的时候,我很没有把握。我…会避开,我只想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再出现。”   需要他的时候?   阮襄扶着他的脸,转过他的头,“那这两个星期,你都躲着我,你觉得我不需要你吗?”   他眼睛慢慢睁大,一股被需要的感觉让他迟缓了一下。   “我用手机给你拨国际长途,你觉得我不需要你吗?还有,我为什么要去伦敦,你觉得是我不需要你吗?顾易北,你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不需要你吗?你怎么能这么自以为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怎么可能会不考虑你的感受呢?” 他欲哭无泪,想笑又笑不出来。“襄儿,你也许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多久。我就是因为太在意你,才会这么患得患失。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很自我,我也许从来没有学会如何去与人交流,也没有时间去学习,我承认,我是个情商很低的人。”   “对不起,我想要改。原谅我,好吗?” 摩挲着她的手,他的声音很低,浅浅的如流水。   这个高傲的人,这么低下头,承认自己的不足,承诺改正。似乎闹的几次别扭,都是他开的口说对不起。   其实,她也许在刚登上回程的飞机的时候就开始后悔扇他的那一掌。也许在知道他在楼下看着她熄灯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也许,在烧的昏迷时落入他怀里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原谅他。她咬着下唇,抬头看着他期待的眼神。   “那,你以后不能这样。”阮襄弱弱地说。   不能这样?是怎样?他还不明白,但她缓和的表情和语气,让他抿着的唇开始咧开来。   “你以后不能凭空消失或者没有说明就不理我!”   “绝对不会。”他笑开了。   “不要独自臆断我是不是需要你,然后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   “…嗯。” 他已经放开她的手,坐到床边。   “不能胡思乱想然后什么也不说!”   “好。”双手撑在她两侧,声音变得沙哑。   他已经在俯视她,眼神变得...,让阮襄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成为我的人。”他很大声地一吞口水。   “顾易北,流氓!你能不能矜持点!”她不得不有用双手抵着他的下巴,他新生的胡子扎得她手心疼。   “不是你要我说出真实想法的吗?”   “可是我现在不需要!”   他顿了顿,松开了她,“好吧…。”口气里无尽的失望,让她有些小小的自责。   “那,我可以要回你在伦敦没有给我的吗?”   “什么?”刚问出口,她瞬间明白,脸上霎红。   他紧紧地盯着她,脸停在那儿,没有动,似乎在等她的动作。   “可是,我在发烧。”她找了个借口。   “没关系。”他看着她。   她咬着唇。   他还在看着她。   “好吧。”她缓缓凑上去。   他看着,她带着紧张和羞涩,一寸一寸地靠近,她的嘴唇贴上自己,还在颤抖着,他喉咙底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午后的夕阳,洒进来,温暖慢慢攀爬上他的背,舒服的,痒痒的,蔓延全身。   佑历明再次进来的时候,他才放开她。   泛红的脸,润得要滴水的唇,迷离而不知所措的眼神。   佑历明愣了一下,很快又面无表情的转向顾易北,把手中的电脑打开,说“你匆匆飞回来,英国那边的事情还要处理一下。我现在给你接通那边的视频会议?”   顾易北在餍足之余又有些小小的不悦,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在旁边,你先喝点水。”   因为是套间,他在隔壁的沙发上坐下,就开始蹦英语。他可能是追着自己乘了下一班飞机,所以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佑历明正要出去,她突然说,“你脸上?”她之前没在意,现在才发现,他脸上一块青紫,似乎还挺严重的。   佑历明翻了个白眼,嘴角轻扯,瞥了隔壁的顾易北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那眼神,好像在说,被顾易北打的呗。   除了顾易北,还能有谁?佑历明把她从电梯里拖出来,给她买了机票,把她塞进了飞机。顾易北在后面追,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不过顾易北和佑历明,就像初三那年一样,也是不打不相识,打完之后就开始惺惺相惜。佑历明晚顾易北几个星期转的学,他刚进来还有些看顾易北不顺,就跟他干了一仗,最后俯首称臣,居然还跟了顾易北好多年。   说起顾易北打架的历史,不得不说,顾易北小混混的名声是怎么得来的。那还真不是因为那次吸烟被抓,而是因为后来在厕所里把一同班同学揍得鼻青面肿之后,被班主任冠上的。   那个同班同学还是坐在阮襄后面的一个有些胖胖的男生,成绩一般,平日也没什么特别出众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把顾易北惹火了,在一次自习课上他就把小胖拉进了厕所。那个男生后来主动换到最后一排,应该是想要避开顾易北的耳目。   他的电话结束,又拨了个电话说了什么。她正躺在病床上看书。   回来,他坐到她床边,“饿了吗?”   “有点。我叫护士来问问订餐的事吧。”她要摁床边的铃,他却拉下她的手。   “不用。我订了餐,一会儿就送到了。”   “用得着这么麻烦?”不用说她也知道,他一定又在什么高级饭馆订了餐。他对吃向来是讲究的,谁叫他从小就被惯坏了呢。   “你现在是病人,应该吃点好的,清淡点的。医院食堂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我是觉得没必要花这么多钱。清淡的话,食堂肯定有皮蛋瘦肉粥吧,材料简单的东西,肯定不会差到那里去。”   “越是材料简单的东西,就越要精心做才行啊。”他低低地笑,手很自然地把她耳边缭乱的发丝拨到后面,躺的太久,她头发都乱了,“要不是离的太远,我就让小姨的店做点吃的送过来。”   手指在她耳垂上摩挲,力道之轻,仿佛在触摸柔软的丝绒。他继续说道,“要不是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我就回去给你做碗粥了。”   好温柔,温柔得让她有些心疼。   握下他的手,放在双手间。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指,有些粗糙。   这个男人,竟然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做饭的时候似乎要比她做的多些。   手背上,手指关节处,一道小小的伤。   怎么伤的?她眼前闪过佑历明的青紫的脸。   她抚上去,他却抽回了手,换之而来的,是他如决堤洪水的吻。   ————————   小剧场:为什么顾易北对林海这个的雄性比较放心   林海:呦,小佑佑,这是被顾易北打的吧?   佑历明:…   林海:你对他那么死心塌,他居然下得了这个手。啧啧。   佑历明:…   林海:要不,你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佑历明:滚开!我不出柜。   林海:哎妈,原来你会说话啊!怎么跟顾易北一个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对林海还没有什么太具体的设定...   ☆、红酒和发梢   就一个发烧,怎么能赖在这日开销让她咋舌的豪华套间病房里呢!坚持出院,他让医院把她上下里外检查了一番之后终于同意。   回到家,看到被撞开的房门已经装上了新锁,顾易北无所谓地耸耸肩。钥匙自然是她一把,顾易北一把。   但在家里,就成了被他唠叨的日子,“吃药了吗?”“喝了多少水?”这样的话,他每天要问三遍。   因为发了烧,医院开的证明拿到学校和公司,就更能为之前的请假说明问题。   对老秃来说,有没有证明都无所谓,他甚至还说,“小阮,这感冒发烧没有一两个星期不行啊。那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两天呢?”   而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李敏就告诉她,在她生病这段时间,余晓已经离校了,可能换到了另一个城市的民办大学,或者是先休学一段时间。   没能道别,阮襄有些惋惜。看着手机里的号码,她还是没有勇气拨过去。毕竟顾易北的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卡在脑海里。   苏玫玫说,算了,他可能也不会接。   毕竟是垂头丧气离开的,有谁能再回过头看别人的脸色呢。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他在,也许生活会更有意思些。但少了那个人,生活会依然继续。   冬至,张叔张婶做了饺子,楼下的老太太送过来红豆粥。她还想做一个简单下饭的小菜,那晚饭就这么解决了。顾易北却说他的几个哥么儿约在T市吃饭,“一起去吧。”   想着和那个林海也算是真正认识了,人家也帮了她,她没想拒绝,但也可惜了老人做的饭菜,“那这些东西怎么办,饺子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那一起带过去。”   就这样,原木的桌椅地板,大师设计的高级水晶灯饰,异国植物围绕,在这高大上的星级餐馆里,他把一锅红豆粥和一大盒饺子递给着装一丝不苟的服务员,说要热一下。   真是人至傲而无畏!   倒是他们这几个二世祖,吃惯了山珍海味,对他带的外食却也格外感兴趣。   今天,她是在场的唯一一个女生。除了林海,阮襄和另外两个人也算正式认识了。   比较张扬的似乎是做大型制造业的,从头到尾就他笑声不断,比较有意思的是,他的名字就叫张耀扬,人如其名啊。一脸面瘫的那位居然是做娱乐出版,看到阮襄他很直接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林海小声告诉她,那人是先辈是名将,所以他有一个虽然文气,但又保国爱家的名字:宋元清,也为此被同学取笑了十几年。林海是做技术和投资的,所以才会和阮襄的小公司有些瓜葛。   四个人似乎是从小就认识,眼前几个男人凑在一起的画面,让她想起之前很火的一些偶像剧和新闻报道的什么某城四大。   顾易北聊着,偶尔会在喝酒的间隙侧过脸来看她。眼角带着笑意,酒杯还放在唇边,他微微张口,液体就顺流入他的口中,在喉咙间滑下。这么酣湎的画面让她刷的把目光转开,怎么觉得,那杯子里的,是她自己。   他们的话题对阮襄来说依然无趣,中间她出去了一趟,回来路上还被走廊里挂的一些抽象画吸引住了。看了一会儿,就见林海刚好从包厢里出来。   “诶,怎么不进去?”   “看看画。”   看她似乎有些无聊的样子,林海双手插兜微笑,仿佛他温润的气质是浑然天成的,“我们几个在一起就很随便,怕是你无聊了。不过,我们一起聚,你不在也不好。下次你拿本书在那儿看都无所谓。”   为什么自己不在也不好,非要把自己撵进他的圈子不成?不过林海也是好心。“谢谢。说起来,上次的事儿我还没有谢你呢。”   “你是说去伦敦的事儿?小事一桩,你俩好了就好。”   “也谢谢你的注资,我们公司的那个项目快开始做了。”   “那个项目啊,那更不用提了。我注资也是等着盈利的嘛。”顿了一下,他侧着脑袋想起了什么,“你那个主管…。”   “主管?你是说老秃。”   林海扑哧笑出声,“对,就那个老秃。他,知道你和顾易北的关系吗?”   他这么一问,阮襄有点莫名,“他?我和顾易北?这,他不可能知道吧。”她在公司比较专注于工作,和同事的私人交往不多,而且同事们基本上以和她有年龄差距的男性居多,也从来没谈过她感情的事。“再说,知道又能怎么样?”   林海手在兜里捏了捏,说,“也是,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但是,你为什么这么问?这会涉及到顾易北吗?”阮襄却好奇他问话的原因。   “没。你不是说你是兼职吗?带兼职生出来谈生意比较少见啊。就是觉得那老秃对你挺关照的,带个兼职生抛头露面,但他也不像是要吃你豆腐的样子。”   一想,老秃是个向来态度很不好的人,刚开始对她也酸溜溜地,但确实突然变了个脸,然后对自己一直算不错的。   “我和顾易北家是世交,这是业界都知道的。老秃要是知道我和顾易北的关系,又知道你和顾易北的关系,那…。”   看着林海话只说了一半的表情,阮襄想,他是在推测老秃可能是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拉她一个兼职生去谈判,利用她来做筹码,获取更过的利益。   关系,在哪儿都是个犀利的字眼。   如果真是这样,那老秃是怎么了解到她和顾易北的关系呢?   “怎么都站在外面?”话题的当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走廊尽头,声音在走廊中有些回响。   林海像是立刻发现情况不妙,上翻了一个白眼,马上换了个嬉皮笑脸,“筹划大事中。”   顾易北走过来,手挽上阮襄的腰,将她拉进几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此刻连看自己兄弟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只听他有些冷地说:“什么大事儿?”   林海做好了一副赶快逃走的样子,侧了身子一滑而过,抛下一句话,“关于你生日怎么过。”   狼来了,就赶快抛下一块肉,然后跑。   而这块肉成功地转移了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注意力。   “你生日?什么时候?”阮襄问。   他脸上立刻写上了愉悦,“下周四。”   晚上,洗了澡窝在沙发里看书,抬头看着顾易北高大的身躯在她狭小的浴室里钻进钻出,差点撞到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B市的顶层豪宅不住,张叔那儿的大套间不住,非要跑过来和她挤这个又小又旧的破房子。这房子本来就不大,放了他的东西之后就变得更拥挤了,再加上他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她都感觉这儿不是她的地方了。   顾易北洗完走过来,摸着她的头发,说:“还没干,我帮你吹一下?”   “好。”   修长的手指,干净的指甲,宽阔的大手在她的发丝间穿过,触着她敏感的头皮。若不是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她仿佛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们在一起也有半年了,顾易北对她越来越好,甚至到了可以被称为溺宠的地步。除了工作和出差的时候没法陪她,除了尽量断绝她和别的男人的接触,她做什么,他都可以。   这个男人,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好?好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他。   “顾易北。你生日都收到过什么样的礼物?”问一问,也许可以借鉴一下。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车,房子,表。”   前面两项就算了,如果是表的话她应该能送得起,“什么表?”   “有收过Glashütte的,也有Richard Mille。” 吹干,他顺了下她的头发,把吹风机放回浴室。   她上过德语的二外,这两个德语区的产品名,曾经有班上的男生讨论过,所以她大概这东西让人卖肾的价位。算了,都是她送不起的。   “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顾易北一愣,他走过来,从她背后弯下腰,扶着她仰起的头,亲了下去,“想知道?”   这个闷骚男,又在吊她的胃口,说不定他又会说出什么想要你之类的话。被他仰着的脖子有些不舒服,她口水都无法下咽。她脸一红,说:“算了,我自己给你想个惊喜好了。”   说实话,他挤进来住的这段时间,他们一张床,除了被吃干抹净,他该摸的摸,该亲的亲,该看的也看到了。可这是生日,她不想这么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当礼物送了。他越是要勾引她,她就越是要顶住!   “好吧。那一定是要惊喜哦。” 顾易北有些小小的失望,也带着小小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面与面子以及小剧场   但是,他生日送什么好呢?   阮襄靠着复印机,机子嗡嗡作响,一张一张地吐着纸张,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选择。虽然她这段时间打工也存了些钱,但太高大上的东西她送不起,他似乎也没有真正缺的东西。平日都是他送她礼物,那些衣服包包都放在柜子里,房子里放不下的就放到张叔那儿的房间里。   回到自己的座位,老秃就走过来,“小阮,复印的东西好了吗?”   “好了,正在分类。”阮襄急匆匆把东西都分好,交给老秃。   老秃脸上的褶皱如一朵菊花,“好,好。做事用心啊。好好干!”   “哦,是…。”阮襄又是一身的汗,低头见隔壁桌的同事嘴巴撇着。老秃对她的特殊对待,大家都眼明耳聪,在办公室里多多少少会有人不满。   老秃继而转向别的同事,语气却是另一个样儿,“你跟的那个单子回信了吗?”   “还没呢,对方可能还没来得及吧。”   “没回?那你不会再发一份信催啊!”   “哦,好,我马上就发!”   “就是,马上弄好不就行了嘛。跟小阮学学。”   关自己什么事?阮襄一抬头,却看到被训的同事白了自己一眼。   心里很不舒服。   午休的时候,她拿着自己带的盒饭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顾易北不想她吃楼下快餐店的东西,但她坚决不让顾易北给她订餐。所以晚上做饭他就会多做些,剩下的第二天带着,当午饭。   电话接通的时候,背景有点吵,顾易北好像在路上。   “听声音不太高兴,怎么了?”连他都听出她声音里的低落。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工作有些多。”工作上总会有不顺心的事。再说,同事们的那些不友好,但还没到排挤的地步。这些小事,何必要跟他说呢。   顾易北沉默了一下,说,“也不能一直在那个小地方待着,有没有想过以后来我的公司?”   “不要。”能源和投资方面,这么大的公司,她肯定能在他那儿找到用武之地。但她上了大学后就基本上是他间接地养着,毕了业还要在他的公司上班,她不愿意。毕竟好不容易才算自己找了份工作,搬出来住,自给自足了。   “你是不想进我公司吗?那,也好,那在我这边找个工作也好,毕竟这个城市机会多。”   “太远了。我想先留在张叔张婶这边。”张叔张婶,毕竟是她三年多来的合法监护人,他们也是原因之一。   “他们那儿又不远,就算在B市,可以随时回来看他们啊。就两个小时车程。”   “还是不要啦。”   阮襄耳边响起他很大的呼吸声,“襄儿,我只是不想我们离得太远。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但有时候又真的太忙…。”   他说的也是事实。他争取,但不是每天都能过来,就比如这三天,他又要出差。   “顾易北,我知道,让我再想想,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她知道,顾易北在妥协。   “反正快过年了,下个学期我主要就是写论文,答辩,你让我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完吧。”   顾易北无奈了。“好吧。那,过年我抽了几天假期,你寒假想干什么?”   寒假?能干什么?对啊!阮襄脑子里一个闪光,她忽然想起来可以给顾易北什么惊喜。张口欲言,她马上换了个语气,“嗯,还没想好。那个,我要回去工作了。晚上再打电话。”   不行,这是个惊喜,等他回来再告诉他。   “好。襄儿,小心点。”   挂上电话,阮襄兴奋地打开电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只要行程不是很长,地方也不太远的话,钱不多就能打住。而且还也别的礼物相比与众不同,换来个好心情。他不是抽了假期吗?春节前后,肯定会有时间的。   她准备送给顾易北一个旅游。   第三天,林海注资的项目要正式启动,虽然不是什么大项目,但对方公司却突然要来个启动仪式,说是形象工程。公司的大头和老秃都一头雾水,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毕竟对方说费用他们出,这也是能提升自身形象的。   启动仪式在市区的一个豪华酒店举行,会场都布置差不多了,除了双方公司,也邀请了几个相关大公司的代表进行剪彩和讲话。这样的大场面,对于他们这个小打小闹的公司来说,还真的要全员出动才能驾驭得住。   酒水部分是阮襄负责,同事把清单给她,她根据上面的说明把需要的东西买全,布置到会场中,剩下的部分暂时存放到准备区。   下午三点,重要人物都出现了,公司大头和林海,以及相关公司的头儿们。   让阮襄吃惊地是,顾易北竟然也在其中。   公司大头受宠若惊甚至有些惶恐,热情的招呼介绍,安排入座。顾易北表情中带着些微的不屑和轻傲,不着痕迹地笑,和人家握着手,另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然后微点了下头,就兴趣缺缺的扫视了下会场。   不出意料,顾易北一眼就看到了她,淡然的目光在扫过她所在的角落的时候,有意识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他怎么会出席?他之前没有提到过半句话啊?之前不是说出差三天吗?怎么才两天半就赶回来了。就算他和林海的交情众所周知,他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为自己兄弟站台啊,再说这场合也轮不到他出来。   正纳闷着,手机震了一下,他的短信:“你在做后勤?”   战战兢兢地从遥远的会场后面的角落伸长脖子,看他坐在主席台上,低着头。他竟然趁着别人发言的时候偷偷发着短信!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发了一个笑脸!   主席台上,那个男人低头看着手机,嘴角一抹微笑,台下不知情的,看得不知有多迷离。   “我在忙。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别乱来,好好听发言。”她急忙发了个消息回去,安抚一下他。   幸好这时主持请他发言,“那我们有幸请顾总讲话。”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站起来只说:“谢谢,我没什么话要说。大家尽兴。”然后把话筒递回去,主持人一脸尴尬。   能坐在主席台上的也算大人物了,他能不能给点面子!   他坐下又发了条短信:“你什么时候能走?”   这时,投资公司的人过来点酒水,她急忙发了条短信,就去忙了,“我要去点下东西。回头打电话。”   投资公司的后勤看了两遍,转过来就劈头问:“怎么还缺几箱?”   这东西她核对过了啊!阮襄拿出清单,“没有错啊,这里就是清单上的数目。”她把清单递给对方。   后勤看了一眼,说:“第二页呢?我给你们发了两页,第二页上还有整整一页。”   阮襄愣住了,第二页?清单是同事给她的,完全没有什么第二页的事儿。要么是同事真的也没注意,或者…,或者是有同事故意下了个小套子,她开始意识到这事情的蹊跷,“我…我没有拿到第二页。”   “你!你们是怎么做事!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酒水不够,现在怎么办?”对方的声音有些大了,引起旁边的几个同事回头。   阮襄有点发懵,但现在不是无助的时候,她想了想,“现在再去买也来不及了。这里不是酒店吗?我们先就近从酒店采购一部分,然后我马上去加购。”   “在隔壁酒店采购,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店吗?你知道这里的价格吗?小姐!第二页上整整一页都是高档酒,是我们的客人指定的!就算你能找到同样的酒水,这个差价谁来付?”   “这…。”阮襄这会儿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麦克风里传来一个声音,全场震住。   “她是我的人!她出了什么状况?我来负责!”   ——————   小剧场:执着   后来问顾易北,他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都拿到过什么特别生日礼物。   他思索了一会儿,说:“自己煮个面条。”   “怎么可能?”   “这是我印象最深的生日礼物。”   “你…,”阮襄无语,“那在你小的时候,自己还不会煮面条的时候呢?”   “我妈煮的面条。”   他存心气她吗?   “要不,你给我煮个面条吧。”   “好吧。你点,我尽量做。” 阮襄无奈。   “真的?”一脸不相信。   “当然。”   “我要吃刀削面。”他似乎在坏笑。   她眼前闪过一幅画面,自己站在冒着热气儿的大锅前,头上顶着…,手上拿着…,顿时面片儿四飞。   她一个白眼,“不会,我削不起来。”心想,真想削了他。   “那…臊子面。”   嗯?吃过,很好吃,但是怎么做呢?她上网查了一下食谱,顿时被那眼花缭乱颜色怪异的各种丁儿给绕晕了。   “那个…我给你做点别的吧。”放弃,还是另辟蹊径吧。   “我就想吃面。”   欲哭无泪啊!   他能不能不这么执着!   她决定自己给他一个决定。如果是他做决定的时候,他会不知轻重甚至不知餍足。   “那…顾易北,我还是给你下个方便面吧。”   顾易北的唇很不明显的抿了一下,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秃,我真心不想把你的脸描述成一朵菊花,但是,我也真心不想改....   ☆、暖宠和冷处理   麦克风里传来一个声音,全场震住。   “她是我的人!她出了什么状况?我来负责!”   会场瞬时寂静,主席台上骚动起来,那个男人绕过嘉宾席,跳下主席台,穿过人群,大步到她面前。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身影的移动投向她,她抬着头张着唇,呆了,“那个…顾…”他要干什么?   “我来处理。”他一脸微笑,看着她傻傻的脸真有种想吻下去的感觉。   就在大家看清了她的脸之后,他一把扶住她的脑袋,埋进自己怀中,目光转向后勤,用清晰而冷静地语调和语速说,“不管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合适的方案来解决。中间出问题我来处理,需要沟通的话让你上司联系我。”   没有纠结事情的原因过程和对错,所以也没有留下任何说闲话的余地,而是直接让对方去解决问题,所有责任可以后台解决。   后勤目光抖了几下,似乎一切来得太突然,“顾总?”   “我的意思清楚了?”顾易北又加了一句。   后勤清醒过来,“是,是!非常清楚!我这就去办!”急忙转身去处理事情。   在场的人依然莫名,主持人急忙拿起话筒:“各位尊敬的客人,我们很抱歉…。”   林海却从他手中抢过话筒,继续说:“各位来宾,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顾总,不愧是业界精英!让我们看到,危机管理在经营中有多重要!谢谢了,顾总!”   没有指责他人也没有揽下责任,夸了顾易北的同时还调侃他了一句,成功而幽默地转移了大家对小插曲前后的注意力。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时候怎么做。   四两拨千斤,都是高人啊!   “不敢当,林总。项目启动大会办的很成功,大家都尽心尽力,我表示祝贺也祝双方合作成功!那,很抱歉,我还有事,就先失礼了!”搂着怀中的女子,他环视会场半周,给林海丢了个眼色,离开了。问题永远没有最终解决的时候,所以这种时候,最好就是带着当事人,逃!   阮襄的脸始终被他捂在怀中,她无需做出任何表情,爱花边的记者也只拍到她的侧脸。   车子在城市间穿梭,窗外景色一闪而过。   “顾易北,你要我回去怎么见人?”她一个劲儿地纠结刚才的事儿。   顾易北握着方向盘,间隙中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干脆不去了。你先跟我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阮襄一五一十把大概经过告诉了她。他的重点很自然就停在了酒水订单这事儿上。   “你是说你同事没有把完整的订单给你?”   “我只是说我拿到的订单不完整,但他们可能也是没注意到第二页,或者是丢了。”   “也或者是故意没有给。”顾易北冷冷地补了一句。   她没否认,但如果真是那样,那是挺心寒的。   “你觉得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你回那个公司还有意思吗?”   她撇了撇嘴。   “再加上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你?”   想到这里,她就头疼。顾易北什么背景,也许不是每个人都很清楚,甚至包括她。但今天坐在主席台上的人,要么地位举足轻重,要么利益关系匪浅。回到公司,就算不当着面,私下大家肯定都会说她傍了个什么富二代,然后要么更排挤她,要么假惺惺调侃说闲话。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这股冲动。这事也许自己刚才咬咬牙就撑过去了,他这话一出口,明摆着要昭告天下,她是他的人,别惹他的人。这明摆了要在她和别人之间划清界限。   “你知道那还大庭广众之下那样说话。”还是拿麦克风说的!她当时推也不是,抱也不是,逃也逃不成。   这回换他沉默了。   她在公众场合对他似乎是极度介意。有一次他们去吃饭,远远看到自己的同事也进了饭店,她马上拉着他折回。后来他气了一晚上,把她挑逗得七荤八素,差点缴械投降。最后她求了饶,他才无奈地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   “我说错话了吗?”他压下性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正视前方的眼睛有些发红,她看着,微微心虚。“没有啦。我刚才那句话不对啦。”   他说,她是我的人!   他怎么会说错了呢?   也许只是他的方式不太合适而已。   无奈,这次只好换她先道歉了。   她看着方向盘上的大手,有些粗糙,蜜色的纹理。抚上去,下一秒,那只手已经翻转过来,和她十指纠缠。   被他拉过去,放到唇边,摩挲着,温热和湿润在她手背上推开。   这样的接触,让她想起之前那个晚上的尴尬,便不着痕迹地滑出他的手心,轻轻在他脸上安抚了一下。   “算了,反正寒假后我也要写论文准备答辩了。毕业关头,兼职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她还是妥协了。   他虽然不满她把手抽走,但也终于回头微笑看她,“好,那明天就把工作辞了。”   “好吧。我直接过去,顺便把我放在那儿的东西收拾下。   “不用,打电话说。需要签什么寄过来。东西我让人帮你收拾回来。”   “这还能让人帮我收拾?”他这是坚决的要自己和那个公司断绝关系啊!   “佑历明就行。”他一抬眼。俊逸的脸上写着愉悦,意气风发。   隐约觉得,她大学以来一步一步的寻求独立,打工,搬出来住。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反倒让她进退不能,一步步被他扯进自己的圈子里。   和老秃通电话的时候,电话里那股热情劲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说休息一段时间,他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然后大呼惋惜,说什么要签固定合同,毕业后直接进公司,大有前途这类的话,再三挽留。   谁知道,这挽留,有多少是和顾易北有关系的。   想起林海说的,老秃可能了解她和顾易北的关系,所以才对她特殊照顾,虽然现在看来大有可能,但昨天那个事情一出来,这也无从考证老秃是否如此心计了。   辞了职,接下来就是另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就是房租。   顾易北一脸“这还要讨论吗?我来付啊。”的表情。   他有钱也不用这样吧。“我这房子主要是因为打工的关系租的,怎么能让你付?”   “可是我也在这住。之前都一直是你付房租,但现在你没有固定收入了,我来付就好。”   “算了,要不直接回张叔那,那边虽然不是很方便,但条件比这儿好,张叔他们也有人陪。”   顾易北在听到她这想法之后脑海中迅速闪过一系列推论:   在张叔那儿他们是绝对分房睡。   她的房间是绝对的单人床。   她绝对不可能会同意换大床。   她也绝对不会同意到楼上他的套间睡。   他们要是腻歪深点那张叔张婶绝对大电灯泡。   “不要!”他坚定地蹦出两个字。   为什么?阮襄等着他继续。   “你自己说的从那边去学校很不方便。”   是。   “反正这边的东西都安置好了,丢了可惜。”   他居然知道节约东西了。刚搬进来的时候,是谁快把半个房子都扔了。   “还有,你是因为我的原因丢了工作的,这件事我来负责!”   又是一个很自我的表现。   “所以,我们继续住这里,我来付房租。”   他一脸坚持,她全然无奈。   “那,同意吗?”   “好,同意吧。”他说的都有道理。况且他付了房租,她送他一个旅游,也算是小小偿还了。   “那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了。”   “可我有意见。”   他又想怎么样?   “我的生日礼物呢?”   天啊,阮襄惊呼,今天星期三了!   她之间看了好几个比较好的旅游计划,只是因为这几天公司里都很忙,所以还没有定下来。完了,现在还没到十二点,他就来要礼物了!   “那个…我…”   他静静地盯着她,等着回答。“忘了?”   “没,怎么可能忘了!我打算送你一个旅行劵。”   他一挑眉,似乎有点兴趣。   “你想去云南吗?”   “无所谓。”似乎兴趣仅限于此。   “那你想去哪儿?”她有点心虚地问,“但是不能太贵,我怕负担不起。”   只见他坏坏的笑起,靠过来,带着气声在她耳下说:“你和我一起去?”   “我,还是不去了。”她心神有些恍惚,他的唇已经沿着脖子上移到脸上。   “可是我生日,我想和你一起去,你要答应。”   “唔。”唇被堵着,她嘤唔了一声。   “好吗?”他放开一秒。   “好…”话又被他了吞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冬种和夏藏   腊月,天寒,私家菜馆里。   小姨关了店,准备了火锅,另外还特地给顾易北做了一碗清水面。“你生日的时候没过来,给你补的。”   “谢谢小姨。不过襄儿也有给我做了。”他欣然接过,带着小炫耀的姿态对小姨说。   小姨看了一眼阮襄,没说话,却也欣慰地笑。   阮襄傻笑了两声。   其实,大多数时间,是顾易北在照顾她。他生日,她也就做了一碗方便面,当然很爱心地加了鸡蛋和蔬菜。   顾易北轻轻刮了一下她傻傻的脸,接着给她夹了一块鱼。   小姨准备的是京味涮锅,火红的炭一块块夹入炉中,空气里弥漫着炭火的气味,冬日的气息更浓了。   除了牛羊肉是小姨的朋友从内蒙带过来的,其余的菜都是后园子的暖房里采的。北方的冬天,这样的新鲜,甚是难得。为了她,小姨还特地把池子里的冬草鱼给捞上来了。   这种感觉,何尝不像一家子在热炕头上的一顿家常。   席间,小姨问起,“小襄上的外语学院吧,大四了?”   “对,下个学期就要写毕业论文了。”   “那毕业之后,想好去向了吗?来,这个暖胃助消化。这火锅,肉多,需要喝点。”小姨温和,要给她倒上一小杯自酿的稠酒。   “嗯,会直接找个合适的工作吧。”她礼貌地伸手。   “小姨,她不能喝。”顾易北却把酒杯接过去了,“这妮子,让她来我这儿她不愿意,非要自己去闯。”   她无辜地看着顾易北,真的很想尝尝那稠酒,就一杯。   顾易北哼了一声,把酒放到了另一个手边,离她远远的。   小姨看他们你来我往的,可怜阮襄没能喝上一口。想来他们之间,应该是易北比较强势些,“年轻,出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对。工作两三年再去你那儿也不迟啊。”   “你看,小姨不也这么认为吗?”有人撑腰,阮襄对顾易北硬了一下。   “就怕不是两三年了。”   他语气平和。阮襄低下头,乖乖地吃菜。   他那个怕字里,藏了多少心思。他还真不放心自己啊。   小姨看着两人的表情,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送他俩的时候,小姨问道:“春节过来吃饭吗?”   顾易北答:“春节不过来了,我和襄儿订了个旅行。后天就走。”   他生日送他的旅行,他欣然接受,然后威逼利诱她一起去。回头,他马上联系了旅行社,把旅行改订成了二人双飞不跟团游,多出的费用,他补上。   “哦,那也好。”   不忍小姨语气中的失望,阮襄打着圆场说:“那个,我们就去两个星期,回来后我们再过来吧。好不好,顾易北?”   顾易北有些诧异。她居然主动要过来看小姨。她的主动让他突然间心里沉甸了许多。“对,我们旅行回来就过来。”   “好,那你们好好玩,玩的开心。”   顾易北去取车,小姨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阮襄,“小襄,这是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收拾出来的,给你反拍了一份,这是你的。”   简单的牛皮纸B5信封,里面薄薄的什么东西。随手抽出来一看,几张照片。每张照片似乎都是随意拍的,没什么主题重点。但看了两眼,她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的地方。   她愣住了。   “回去再慢慢看吧。”小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把她带出门。   车子上了高速。   信封在手袋里,烫的要透过手袋灼伤她的手。手指蜷在掌中,在手心里抠啊抠,始终平稳不下胸口的心跳,让她靠在椅背上坐立不安。   只听顾易北说:“冷吗?”然后看他把车里空调温度调高。   “顾易北…”   “嗯?”   “从这儿回T市,路也挺长的,要不…,去你那儿吧。”   一个不留神,他踩着油门的脚突然松了一下,他们身体猛然前倾,他又迅速稳住。后面跟着的车惊慌地摁着喇叭。   “顾易北!你干什么!”手扶着车门内的把手,她贴在座位靠背上,惊魂未定。他在超车道上,后面跟着好几辆快车,他能不能不玩这种吓人的变速!   只听他说:“扶好。”然后他一个加速,超了慢车道上的几辆车,唰地换右道,开出了高速出口,耳后又是一阵鸣笛声。   她真想再次咬断自己的舌头!   洗漱的东西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也没有。而且她,一个女生!竟然主动要求去男生家里过夜!   而他竟然没有确认就直接开回了家!   他在B市的顶层豪华大套房,CBD中心区,步行就能到他的办公室。玻璃结构,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尽收眼底。室内,宽敞,空旷,设计简单的桌椅沙发,如他一贯简单开放的风格。   “要喝什么?”她看着窗外,他却看着她,眼里清澈中带着的星点,缓缓地在流动。仿佛眼底这座城市一般,闪闪发光。   他说话间喉结动了动,似乎自己也渴着。   “那个…喝水就好。”有些小纠结。他估计十天半个月不回这里,能有什么喝的。   “温的,不加气?”   “好。”   他起身去拿水的间隙,她悄悄拿出手袋里的照片。   没看错。   每张照片上,正面的,侧脸的,背面的,半张脸的,心不在焉的,有说有笑的,一脸毅力的,甚至稍带痛苦的......都是她。   虽然每张照片上都很多人,有些画面上她甚至被别人挡去了半边,但每张照片上,都有她。   那是初三最后一次全校运动会,她参加了女子四百米,累的死去活来。顾易北体育相当不错,但是他竟然什么都没参加。后来她看见,他和佑历明,两人无所事事的躺在操场的草地上,研究着什么。   原来他那时候手上拿的是个相机?   而这个貌似对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却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的人,现在正端着一杯水,站在她面前,瞪大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照片。   她抬头看他,他一脸窘态,眼神不着痕迹地避开,耳朵根竟然慢慢地染上红色。   “小姨给你的?”   那个人前高傲冷漠,在她面前极尽色诱的顾易北,居然会有脸红的时候!她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有些飘飘然起来。   “顾易北,这是…你拍的?”   他没说话,快速拿过照片收起来。   “偷拍的?”   他这会儿红到了脸颊,收拾的间隙才说一句,“明知故问。”   她恍惚记得,他从伦敦回来的时候跟她说过,喜欢了她很久。那,很久,是多久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有些失措地一抬头,抿起了嘴。   不说?   “说嘛,说了有奖励哦。”他别扭的时候还有那么些可爱。这回,换她挑逗他了。   顾易北眼睛一斜,头一偏,继续不说。   这人,有时候脾气还真够犟的。习惯被人捧在天上了,就不知道如何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之前几次愿意低头道歉,也是因为有错在先。   三年前她家里出事的时候,他手插在裤袋里,仰着头垂下眼睑看着她,如天神下凡,说:“我可以帮你。”   而现在,即使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即使满脸通红,他依然闭口不谈。   “顾易北。”她凑上去,盯着他正脸瞧。   “干什么?”   “我说过不能无缘无故不理我。”   他轻叹一口气,张开了手臂,把她轻轻抱住。怎么觉得此刻她好软,又舒服。   “不能心里胡思乱想却什么都不说。”   他眉间的褶皱更加深刻,看着她凑近的脸,顺势要亲下来。以此表明,因为要接吻,所以没有嘴说话。   她两手一挡,把他的脸扶正,“还有!”   “还有什么?”他的脸红此刻一半是因为发窘,一半是因为被挑逗后的隐忍。   “我…喜欢你。”   ———————   第一道阳光透过玻璃大窗照进来。   B市难得有这么和煦的冬日暖阳,哄得被窝暖暖的。   张叔在大宅子的暖房里挪动着过冬的花草盆,张婶在厨房温了一锅豆浆。李梅还在自己的床上流着口水呼呼大睡。苏玫玫穿好衣服,回头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离开了酒店的房间。林海一个人在桌前面对着丰盛的早餐,喝着咖啡。佑历明一个喷嚏,像是要感冒了。   她把他死沉的胳膊拿来,终于舒服地翻了个身,面对他沉睡的脸。   虽然昨晚上没能睡几个小时,从半夜折腾到凌晨,但是她现在却没有什么睡意。昨夜的惊心动魄,此刻安稳平和的脸,他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他们半年多关系里唯一一次正儿八经的告白,居然她说的。   他当时在那里愣了有足足七秒钟,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他越沉默她越心慌,慌到要扭头之际,他猛地扑上来,咬着牙,狠狠地说,   “今天你别想喊停。”   也许是之前他老对她动手动脚,她早有心理准备他做到什么程度。但昨晚,她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他。   慌乱间,他的力道不知轻重,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他眼中的猩红。   此时,她自己能看到的痕迹从脖子一直延伸往下,单是动一动还会有扯痛的感觉。而这些,都拜他所赐,是他微薄多情的唇,修长有力的手指,灵活柔软的舌头,还有…。   天啊,她在想什么!她一拉被子,蒙住头,这个动静却把他弄醒了。   “襄…。”   他的声音还沙哑着,带着浓浓的睡意和笑意。   她此刻肯定是红到了脖子,她抓着被子,热得像三伏天,继续捂着。   “宝贝,怎么了。”他睁开眼睛,连人带被子将她团团抱住,腿也卡在上面。   “嗯。”她胡乱的应一声。   却被他扯开被子,露出脸来。   头发凌乱了一脸,皮肤粉红得轻轻一碰就会戳破掉似的,娇嫩的还微微红肿的唇倔强地嘟着,水光灵动的眼里有羞涩和慌乱。   天啊,她怎么能大清早就挑战他的底限!   他哼吟一声,又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南寒与北暖   等到他拉扯着进浴室,不愿意放开她好好洗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她埋怨自己饿得不行了,他才悻悻地松开。等她洗好帮她擦了头发之后,才自己去洗澡。   趁他在浴室的时间,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昨天丢在沙发上的照片。   也是在她威逼利诱之下,他后来才说起,其实初三的那半个学期,顾易北就对她有好感了。只是那时候他母亲刚刚离世,而且他是被父亲逼着离开以前的环境而转到这个学校的,所以当时他,忤逆所有的一切。   后来被送出国,所以他不能不负责任的向她表明,然后又离开。   “回国之后,佑历明找到我。我是从他那儿了解到你的事的。” 夜已深,他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低低地说着。   佑历明当时也许和以前的同学还算偶尔有来往,所以知道她的一些事。   至于在她住到张叔那之后的三年里,他多少是因为忌讳她的防备心而保持和她的距离。   “只是,我会关心你的一举一动。”   她听着他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身上好累,眼皮偶尔打着架,窝在他胳膊里睡着了。   这个冬天,也许是她经历过的,最温暖的夏季。   收拾间,他的手机响了,而浴室里还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你的电话!”她敲了敲浴室门,推开,拿着手机把手伸进去。   “谁的?”他拉开淋浴间的门,问。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进去,就有可能出不来了,所以卡在门口。“那个,没有名字,号码是…。”她把电话号码念了一遍。   “林海的。你接吧。”   她无语。林海的电话,他都不存名字吗?她拿起电话,直接来一句,“喂,林海,你拨的确实是顾易北的电话,他现在不方便接。”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传来哈哈的笑声,“阮襄?是你吗?”   她撇了撇嘴。   “你怎么会接顾易北的电话?你们,在一起?难道,我打扰到你们了?”林海语调一直在上升,一贯的调侃。   “别胡说,他在浴室。”   “浴室?难道,你们刚刚起来……更衣?”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阮襄有些难堪,诶,俗话说,祸从口出啊。   “林海,你要干嘛?”她羞得声音大了几分。   “哈哈,没什么正事儿。我们几个就是担心他一人无聊,所以想叫他出来,老地方吃饭的。没想到,我们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好啦,我和他说。挂了。”   林海外表看着那么斯文温和,一副正人君子样。但接触几次之后,才知道这人,要多八卦有多八卦,要怎么逗逼就怎么逗逼。   挂上电话,她还在纳闷,他从来不存号码吗?来电显示里只有号码没有姓名。随手一点开电话簿,只有自己的名字。别的号码纯靠记忆吗?   这人,就算智商高记性好,也无需这样浪费脑力吧。   顾易北出来,阮襄转告了林海的话。   他笑得有些张扬,“去,怎么不去?反正也饿得不行了。”   B市的高级餐厅,他们几个哥么儿是随时随地都能凑到一起聚啊。   他一身闲适,春风得意,搂着她的胳膊。   刚进包厢,六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研究出什么端倪来。她刚才帮顾易北接电话的事情,林海铁定已经和另外两个说了,所以现在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对她极是好奇。   她低下头,决定继续全程专注在吃上面。   算是和他们熟了点,所以他们话题也多多少少围着他们俩转了。   “过年干什么去?”那叫张耀扬的问道。   “还能干什么,回去和老头子姨太太们吃饭。”林海回答,转向顾易北,“你呢?”   “去旅游。”他说着,另一只手在桌下,缠起她的手。手拉着就拉着,他还把玩起开,捏了捏她的虎口,然后手指在她的手心挠着。她轻轻一扯,他就抓紧。他不说,他们也知道,这是双人游。   “你有种!居然敢放着你家老头子去旅游。那,去哪儿?”张耀扬对着顾易北说,食指在那儿晃了晃。手指指的是顾易北,眼神却瞧着阮襄。   “这季节能去哪儿。新西兰,澳大利亚还是南美?”宋元清冷不丁地冒话。   顾易北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云南。”   “云南?” 另外三个人齐齐愣住。   看那几个人的表情,她大概知道,这样的二世祖应该是成天纽约巴黎奥克兰什么的,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国内游吧。   她放下筷子,扫了一眼顾易北,说道:“云南挺好的,喜欢民俗的可以去丽江,喜欢风景历史可以去大理,喜欢动植物可以去西双版纳,什么都不喜欢就想自己一个人的,可以去《消失的地平线里》写到的香格里拉啊。”可别说,这本庸长无趣的小说她还真读过。   阮襄没想到自己给云南的正名言辞,再次让那三个家伙愣住了。   “哈哈哈哈……。”只听到顾易北爽朗的笑,看三人目瞪口呆,才发现是有些放肆了,便手背抵着唇低低地笑。   “好,那是好地方。”搞媒体的宋元清真是处乱不惊,第一个端起杯。   “对对对,重点是能和美人一起出游。”张耀扬说话不遮掩。   “是啊,那先祝旅行愉快了。”林海也拿起杯子敬了他俩。   在酒店门口,阳光正好。抬手遮了下眼睛,觉得全身暖暖的,他的车缓缓地停到她面前。   他注视着她坐进车,关上门,眼神后是翻滚的情绪,声音都有些压抑,“好了吗?”   “嗯。好了。”她冲着他一笑。他身上清淡而硬朗的香水味混杂着他个人的气息,弥漫在车里。一种她觉得其实很喜欢的气味。   顾易北无奈的摇摇头,靠上来,脸几乎贴到他脸上。   又要了?她心一紧,下意识地盯着他的唇。   “咔。”左手边一个声响,身体被轻微的力道勒住。   他居然只是在系安全带!   她顿时松了口气。谁知,他忽然再次凑上来,快速却轻柔地咬了一下她的唇。   “嗯…。”有些痒痒地疼。   放开她,他声音里的嘶哑已经无法忽视,   “襄儿,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   不似冬季北方的严寒,亚热带的南部,气候如春,温暖宜人,阳光直接却不猛烈。   就像他的那些二世祖哥么儿一样,他这种海外归来,又常年乱飞的人,国内这样的旅游景点应该不会入他的法眼吧。但他此刻却一脸怡然,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   刚下飞机,出机场,他高大的身材,精壮的体格,随性的短袖,戴上太阳镜,强大的气场就吸引路人回头无数。   她忽然有种不很想站在他身边的感觉,便假装在推行李。   “小姑娘,来旅游啊!需要导游吗?”一个口音不标准,皮肤黝黑的当地男子过来问。   “不需要了,谢谢。我们有订车。”她婉言拒绝。   “我们有一日游啊,还有…。”对方继续纠缠着,小广告纸都快搭到她身上了。   一只大手很客气地挡到她前面,将她一揽,“我们两个,已经跟团了。谢谢。”下一秒,顾易北就推着行李,搂着她,快速登上了出租车。   “不要离我太远。”车上,他简单地交代了一句。   她仰头看着他。那句话,似有深意。   这是他们旅程的开始。   而那之后,不管是在洱海边惊叹于苍山的延绵,在丽江古城广场被拥挤的人群围绕,还是在景洪被冷水浇头,她回过头,就发现,他就站在她身边,笑容暖得让人窝心。   旅行的日子,简单而快乐地过着。   直到在云南的最后一晚,她还在想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顾易北,你玩的开心吗?”   这次的旅游原本是她送给顾易北的礼物,后来他鬼使神差地把它调成了两人旅行。而整个过程下来,对什么都新奇的人是她,对什么都惊艳的人也是她。她说要看什么,他就说好。她看着什么小玩意儿爱不释手,他就掏钱。好像是他过来陪旅行似的。   住的是民宿,顾易北正泡着房东送过来的普洱。这儿的居民还真热情,把自家茶树摘下来的茶叶发酵后的普洱送过来,给他们尝尝。他抬起头,一脸“怎么会不呢?”的表情,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她盯着他,企图看穿他是否在违心回答。   他挠着她洗完澡后半干的头发,“头发还没干呢?晚上凉,先把头发擦干吧。”手心,极热。   “顾易北你不说是不是?”她凑上去盯着他眼睛瞧。   顾易北却吻上她的眼睛,“傻妞,有你在,我是最开心的。”   “这么油腻。说正经的呢!” 心里微微发甜,嘴巴却噘起来。   顾易北眉头一挑,挑衅说:“那好,那我来点不正经的。”说着,手就从裙子下伸去。   “啊——”她惊呼跃起,急忙拿起个枕头挡在前面。   “你觉得那个软绵绵的东西能挡得住我?”他歪着嘴坏笑。   正要扑上来,手机适时地响了。   “接电话!”救星啊!这几天,他一直关着手机,因为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才把手机打开。   他带着不爽的表情拿起手机,往她脑袋上丢了条擦头发的毛巾,就走到房里接起。   喝着醇香的普洱,隐约听到他打电话时的声音有些冷冽。说着说着,他声音有些大起来。又是工作上的事?   哎,旅行还没有结束,繁琐的日子就已经开始牵着他们往回走。在这个地方能远离城市和喧嚣,连星星都一颗一颗能看得清清楚楚,让人莫名的安静下来。   草丛里的昆虫吱吱作响。雨林里,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动物的叫声。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百米外,另一户人家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   顾易北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窝在藤椅上。   “冷吗?进去吧,嗯?”他从背后圈住,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用脸拨开她耳边的头发,嘴唇似有似无地游走在她敏感脆弱的耳垂上。声音里的慵懒和闲适,带着宠溺,和阮襄几个月前认识的那个顾易北,判若两人。   “不冷,再坐会儿。”她幽幽地说着,目光投在远处的某一点上,没有焦距。   “怎么了?有心事?”这种表情,这种状态,并不是她的常态。除非她心里装着什么东西。   她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子。顾易北的目光定在她因冻得发红而有些许透明的鼻尖上,皱了皱眉心:还说不冷?   “我想他们了。”   她淡淡的一句,他胸口匀速的跳动被拉滞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天赋和人算以及小剧场   “我想他们了。”   她淡淡的一句,他胸口匀速的跳动被拉滞了一下。他手收了一下。   “前两年都没有这么想,可能是因为在张叔那儿也很好吧。但刚刚,突然好想。”   住在张叔那儿,过年过节,他们都安排得很周到,让她几乎都没有时间去想那些破事儿。这个傣族聚居的地方,没有过春节的习惯,所以这里也没有让人欢愉或是哀伤的气氛。但他的一个电话把她拉回现实,她的时间意识告诉她,这几天,其实是那个合家欢聚的日子。   “襄……”听她说着,他只是轻轻唤了她的名字。   “也许他们过得很好,也许也不好,我都看不到。如果我能看到,他们过得很好,甚至比我过得好,那我也会很开心。但是如果……”她有些凌乱,话未说完,他指腹已经压在她唇上。   “我们会过的很好的,不需要去比较衡量。不管怎么样,先把书读完,大学毕业之后,再去看你妈妈。你爸爸那边,我说过会帮你找,你就不用想太多了。”   他遇事向来冷静,也想的周全。   母亲改嫁后,就跟着那个叔叔的部队,不时要换驻扎地。所以这么去找她会很冒失。再说,三年多,她也没收到过母亲任何东西。   而父亲,“我爸,还是没有下落吗?”   他拉起毯子,裹紧她,“嗯。”   她低下头,难掩失望。   “襄儿。你还有我。”   依靠在他怀中,心跳一怦,一怦。好暖心的一句话。   前额抵着他的下巴,眼睛前面是他微微凸起的喉结,突然间动了动,感觉他的体温在上升。   “宝贝,我想做。”   她睁大圆眼瞪着他,他怎么能这个时候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让我们继续刚才不正经的事情吧。”他眼睛染上浓重的颜色,脸上也是深沉的带着颜色的笑意。说着,他猛地将她抱入里屋,丢在床上,拉起她的腿就往她头上推,裙子就被掀翻。   他已经熟悉每一寸,了解每一个反应。   待她已泛滥的不像话,难受得嘤唔,他就变换着各种甚至让她觉得屈辱的姿势。   咬着手背,她推挠着以抗议。这男人,到底是多有经验!还是太有天赋!   而他,自上而下,气息粗喘,邪魅地笑,“宝贝,我就喜欢你在我身下…。”   这个变态男!   她抓起他撑在她耳边的手,就着他的小手臂咬了一口。他勾起嘴角,低下身子,在她颈后,也咬了下去,更重,更深,疼得她求饶。   他越埋越深,她却觉越陷越深的,是自己。她开始渐渐离不开他了。   从云南回来,也临近开学。   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和李敏苏玫玫他们通了个电话,约开学后见面的事儿。刚挂上不久,她居然接到了原来实习公司的老秃打来的电话。   “小阮啊,过年好啊!”老秃还是那让她掉皮的语气,“咱们部每年过年都一起聚的。虽然你现在回去整那个毕业论文了,但在公司干了半年,也算是咱一份子嘛。要不,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刚看到电话显示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公司落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这种公司的年后聚会啊。中秋国庆的那次,顾易北闹着情绪,她没去成,所以也没怎么和同事们交流过,当时还觉得有些可惜。但现在,她已经是正式离开公司了。   “这…。”所以有些犹豫。   “一起坐坐,就当是我们给你送个别吧。”   老秃这一句话,让她开了闸。也是,最后大家不太待见她,也是因为没和同事们打好关系,她也没办法。现在人都走了,不用朝夕相处,也不忌讳这些了,留下个和气的结局也好。   “那,也好。我过去坐坐吧。”   “好好好,那就今天公司旁边的露雨轩山茶厅!晚上六点,大家一起!一定到啊!”老秃一阵兴奋,再三确认后才挂电话。   六点,顾易北应该还在从B市。两个星期的假期回来,他那儿一堆的工作,等着他回来处理,所以也忙得挺晚。她想了想,在桌上给他留了个纸条,让他把饭菜热了自己吃,就出门了。   酒店里这阵仗,她进这小公司半个年头,还是头一次见。整个部门,加上公司大头儿和另外几个部门的主管都来了,十六七个人。包了露雨轩最大的厅,墙壁上窗户上都做了装饰,厅里摆着两张圆桌,每个座位前面三个不同的玻璃杯。   “小阮,来来来,坐这儿。”老秃招呼着她入座。   她低下几分脸,避开头儿和同事们的目光,坐好。不是说六点开始吗?怎么弄得她迟到了似的。   菜色上齐,头儿和老秃几次把目光投过来,似乎在期待什么。   动筷前,头儿和各部门主管都以极轻松地语气简单总结了一下今年情况,展望了一下明年,中间还开了几个玩笑。真不像是在办公室里,几个发言下来,气氛轻松了很多,同事们也放开了胆子聊。   她专心地吃着菜,偶尔和平日关系还过得去的同事聊两句,说说自己最近要写论文的事儿。   终于有一个年纪和她相仿,比较八卦的女同事开口了,“哎,小襄,那天会场上那个人,是你什么人啊?”   “哪个人?”问出口,才明白,她说的是顾易北吧。她就怕他们问这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那个气场很强的那个。他们叫他顾总。是你男朋友?”女同事一脸好奇,味道却酸溜溜的。   “呵呵。”她笑了笑。   “是男朋友今天怎么没带过来呢?”   “他很忙。”阮襄应付了一句。   怕话题被继续深入,她和别人一样,装着拿出手机随便看了一眼,才发现,整个手机页面都是顾易北的电话和短消息:   “襄儿,我在路上,很快就到家。”   “你在忙吗?”   “宝贝,在哪儿呢?怎么不接电话?”   “襄儿,回我电话!”   “襄儿,你到底在哪儿?给我回个电话或是消息好吗?”   ……   十三条消息,从第一条消息到最后一条,中间间隔不到一个小时。正看着,又进来一条消息,“襄儿,我给张叔打了电话,你不在。楼下的李太太也说你不在。我没有接到你的任何消息和电话回复。我很担心你,所以我现在就和T市公安局联系。要是有警察和你说话,……”   公安局?!她就一个小时没回复他就要报警!阮襄没看完那条消息就急忙一摁他的号码给他打了过去。   “襄儿,你在哪儿?!”电话那头声音如释重负。   她转过身去,压低声音,“你报警了吗?”   “正要打电话。”听他这么一说,阮襄大松一口气,幸好自己电话回得及时。对方接着就问,“襄儿,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公司旁边的餐厅,年后聚餐。对不起,刚才一直都没注意手机。”   “你之前上班的公司?”   看来他是没看到桌上的纸条。“嗯,我给你留了纸条。你好好吃饭,我十点之前就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   “小襄,要不要也来点儿这个?”同事嚷着要给阮襄倒饮料,打断了她。   她急忙对着电话里说一声,“那就这样了,拜拜。”就挂了电话,转过来应付同事。   领导们喝了两杯,就开始对同事们个个儿敬酒,感谢一年来的努力和支持,然后每个人给了个小红包。阮襄惊讶,自己居然也有,虽然钱不多。   “小阮啊。”公司大头儿来到她这里,“你还是我面试招进来的呢。不错不错,你们部门经理说你工作很努力啊!”   “领导夸奖了。”场面话她也就会那么几句,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是可惜学习太忙了。那,要不要考虑毕业之后再回公司啊?”   头儿居然开口挽留。是什么原因她不愿去细想,傻笑着没回答。   “来,我敬你一杯!”大头儿有些尴尬,端起白酒就一口闷了。她站在那儿,手里也被递了一小杯白酒。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这回是真有些犯傻了。   这时,不知是人算还是天算,不早不晚,又是那个男人,推门进来了。   ——————   小剧场:痕   Boss休假两个星期,回来之后晒黑了。   圆桌会议室,员工们手机藏在桌下,纷纷在群里互发:好性感!好man!更是意气风发了!神采飞扬啊!而且人nice了好多哦!啊——为什么这样的男神不是我?!   但再怎么犯花痴,都被年后堆成山的工作转得晕乎。   “顾总,这个,您看怎么处理?”女秘书为难地把电脑转到顾易北面前。   顾易北皱了皱眉,思索一下,说:“我来处理。”说着,松了松领带,解开袖扣,把袖子拉上来,修长的手指就在键盘上飞舞。   员工们不约而同地瞄了一眼顾Boss袖子下结实的小手臂,一个令人销魂的痕迹,顿时齐齐鼻血喷张,会议室再次乱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里来,平淡无聊。   十月,大家一切都好,只缺烦恼。   要夸奖的,喜欢的,觉得还可以的,勉励的,想卖萌的,大家留个评呗!城花好牵挂啊!~~~   ☆、不省心和很闹心   不知是天算还是人算,不早不晚,又是那个男人,推门进来了。   此时顾易北双手插在裤袋里,闲庭信步,一步一徐。目光扫了一眼,直接从她身上划过,停在公司大头儿身上。不管谁的眼里,他这样子都是气质闲雅而温和的,只有阮襄隐约觉得他身上带着气。   不是让他好好在家吃饭的吗?他没回家?难道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顾总?哎呀,难得难得!什么风把顾总吹来了?”头儿撂下阮襄就去迎接。   “哦,约人吃饭被放了鸽子,前台经理说您在这儿聚会。上次启动大会提前离开,抱歉了。所以顺道过来陪您喝一杯,赔不是。”顾易北言之谆谆,礼数周全,理所当然。   “哎呀,顾总,哪里哪里。顾总出席启动大会,我们不胜荣耀,哪里有什么不是之理?来,顾总…,请坐。”大头儿安排他入了上座,琢磨了一下,然后让他身边的一个主管起身,意思可能是想要主管和阮襄对掉下座位,让阮襄坐到顾易北身边。   顾易北却一把拦下了那个要起身的主管,“不麻烦了。您坐吧。”   “这…。”头儿这下摸不着头脑了。启动大会上,明明是顾易北搂着阮襄离开会场的。到今天这场合来,顾易北却挡着不让阮襄坐到自己身边来?   “大家随意。”顾易北笑着,目光流转,扫了阮襄一眼。他那个眼神,分明写着极度的不满。   阮襄觉得脊背发凉。刚才被头儿撂下,这会儿被顾易北疏远。顾易北和刚才电话里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现在又在玩什么?刚才自己不回电话的事儿,他还在生气了?还是挂电话挂得太快他火了?但是,有必要这样吗?   顾易北这态度,头儿和主管们就没再勉强,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阮襄一眼,就陪着聊开天。   刚才还和她聊着顾易北的那个女同事瞅了瞅阮襄,又瞄了瞄顾易北,两人表情态度让人极其不解,她认真地琢磨起来。   “小阮,来,去敬个酒。”还是老秃谨慎,试探性地叫阮襄去给顾易北敬一杯。   阮襄有些不情不愿地端着刚才没喝的那小杯白酒,来到顾易北面前,“顾总,公司敬您一杯。”   说着,正要抬起杯子闭上眼睛灌,他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手不稳,酒洒出了一些。   她正在怔愕中,顾易北抽走她手中的杯子,把酒喝了。带着冷笑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小姐酒量很好啊,差点把我给骗了。”   两人唱的又是哪一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像是污蔑,又像是辟谣。好似她把他给骗了,过程还和酒有关系。心理黑暗,狗血剧情看多的人就会浮想翩翩:一个女子,自装纯洁,实则无酒不欢。在某场合,将翩翩公子骗的团团转。多久之后,公子才悔悟当初,说了如上这么一句话。   但这样的联想,对她,不是重点。让她心里一截一截凉下来的,是他那个生疏的的称呼:“小姐” 。顾易北进来之后两次阻止自己和同事换座位,现在又是这么生疏。他就算气她电话的事儿,也该够了吧。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阮襄移开视线,说了句:“顾总,赏光了。”连个谢字也没说,转身回到离他三个人的自己的座位。   “哈哈哈,顾总好酒量!”老秃干笑着化解尴尬。没想到自己如意算盘没打成,他急忙转换话题。   坐在位置上,她心底透凉,开始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才从云南回来没几天,他晚上还那么温柔,现在却如此冷落她。这阴晴不定的脾气!   这算什么?   气愤之间,她拿起包去了洗手间。   刚才的他人的酒气和怒气熏得她脸色通红,她掬了把凉水,捂到脸上,终于平静了些。   洗手间里安静,包里的电话突然震动,吓了她一跳。打开看,那个男人的短信。他又在公众场合偷偷给她发短信?   “襄”   就一个字,甚至连标点的都没。但这个字,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软肋。顾易北只有在某些时候会这么叫她。   五六秒之后,另一条短信。   “向我道歉吧。”   她差点要把手机扔出去。   这个自大的男人!是谁在无理取闹?谁在傲慢矫情?他居然要求她先道歉!   收了收气,她把手机塞回包里,她决定和大家道别然后回家,顾易北爱留不留,他的事。   跨步走回包厢,正要推门进去,听到顾易北不耐烦的声音:“怎么了?”   “顾总酒量好,我敬了您这杯。”一个甜腻的声音。分明是刚才还和自己聊天的女同事,怎么声音高了六七度?   顾易北没说话。   “刚才我们小襄不懂事,就当我给她赔不是了。您喝了这杯……”   她什么意思?阮襄火气一冒,推门而入。   哗啦哗啦!   只见顾易北右手一抬,一桌子酒菜杯碟,被掀轰在地,破的破,翻的翻,溅了同事一身的酒水菜渍。   顾易北眼睛下阴影沉沉,女同事惊呆了,头儿和老秃也都愣了,其他同事都站着没敢吱声。服务员闻声赶到,也都不知所以然。只有两个盘子在地上还咕噜咕噜打着转。   “顾易北,你做什么?”她小小声地问了一句。   只见顾易北慢条斯理地从另一桌上拿了块干净的纸巾,擦了擦手,说:“抱歉了,各位。服务员,这里所有的账单我都付了。”   他踩着盘子,脚下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长腿跨过掀翻的桌子,走到门口,拉起她凉凉的小手,继续说:“我女朋友在公司期间给大家添麻烦了。她懂不懂事,都是我惯的。”   “现在她也结束实习,多谢贵公司鼎力栽培。”这里,他瞥了老秃一眼。   “也非常感谢贵公司出具的推荐信。如果没有什么后续手续的话,那,我,也代她祝各位过年好,新年心想事成。告辞了。”   出来,上了佑历明的车,车子驶进夜色中。   终于甩开他的手,阮襄劈头就问:“顾易北,你闹什么脾气?”   顾易北抿着嘴。   阮襄要抓狂了,“说话啊。”   “和我道歉吗?”   他还在纠结道歉的事?好,如果一句道歉能解决问题的话,她说!“对不起。”   顾易北嘴唇动了动,手就要伸过来扶住她的脸。   “不。”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双手捂住他的嘴。“先告诉我,你刚才什么意思?”   顾易北转着眼睛,瞥了瞥她的手。她手捂着,他怎么说话。   好,她放开。狡猾的顾易北却马上凑到她脸上又亲又啃,都逼着她靠到车门上。   终于放开时,她腮帮子还鼓鼓的。   “襄儿,我不高兴你一个多小时对我的电话短信不接不回,不高兴你离开了那公司还回来参加什么年终聚餐,还有你出了门就把我置于一旁。打电话的时候你旁边那个男的是谁?他要给你什么?”   “打电话的时候?果汁啊。”阮襄愣愣地回答着。这他也生气?   “如果是酒怎么办?还有,你为什么要切我电话,我还没说完。后面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敬我酒?你都辞了职了,还说什么“公司敬您”之类的话。你就在那儿只是打了半年的工,你不是卖给他们了!”   顾易北连着蹦了好多字,阮襄还来不及反应。   “还有,最后那个女的,她哪根葱?”   “呵呵。”佑历明在驾驶座上冷冷的一笑。   “你闭嘴!”顾易北呛了他一句。   他们刚才又闹又亲的,佑历明全看到听到了。这会儿,他很识相地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把车里的音响开大声。   阮襄顿时羞得跟什么似的,差点没把脸埋到座椅里。顾易北却一把拉过她,将她的脸压到自己怀里。   “襄儿,你能不能让我省心点。”   他低声一句话。   车里安静,只有钢琴声流转,飘忽,陡起,狂乱,回归沉定。   她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说到底,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太对。公司的昭然之心,谁都看得出来,自己居然还傻傻地往里跳。为这事儿把顾易北撂一边,确实也是不应该。还有她竟然气得连自己过敏的事儿都没想起来就要喝酒,于自己,也是不对。   “还有,我刚才一些话,都是胡说。”   他低声又一句。   他是在说那一声让人心寒的“小姐”和他的胡言乱语?顾易北这人,说自己不省心,但他不也让人闹心。   阮襄心里有些憋屈,揪着他的衣襟就把脸往他怀里头藏。   顾易北的吻落在她头顶,发间和脖子后。   “对不起。”她脸闷在他胸口,小小声又说了一句。   “襄儿,以后不要和他们联系了,好吗?”   “嗯。”   他这样,也是为她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温婉贤淑和霸气侧漏   如假期前承诺的,他们旅行回来就去小姨店里吃顿团圆饭。   下午,他电话里说,之前的工作堆了一通,他要稍微晚一点到。所以安排了司机把她先送到小姨的菜馆,自己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也难怪,他们出走了将近两个星期。而年前年后,是他们一年最忙的时候:春夏是经济回暖的季节,采购们要提前两三个月开始忙,所以那些财团们也开始做新年度的投资预算。   总觉得他在工作着,而自己有些无所事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发痒。   她在菜馆的前厅里翻着杂志,暖炉发出嘶嘶的声音,却也温适。   小姨走进来。“小襄。”   “哎,小姨。”眼前这个精致的女人保养得极好,就算常年和厨房打交道,也能保持得素雅而苗条。从她的眉目举止间,大概能看出,顾易北的母亲也是个如此温婉贤淑的人吧。此刻,她漂亮的眼睛里闪过犹豫。   “跟我来一下,好吗?”   “好。”小姨之前整理了顾易北藏了多年的偷拍照,现在,她又是要报顾易北什么料吗?   穿过内庭,外面已经积雪层层,她带她到了一个隔风的偏房前。   “有个人想见你。易北还没有到,但是…,你一个人进去也好。”小姨帮她拉开了门,示意让她自己进去。   隐约觉得这个气氛,比神秘还要来的蹊跷而隆重。她迟疑地看了一眼小姨。但她既然说,“你一个人也好。”那也许是有道理的。   阮襄直了直背,进屋。   屋里,坐着一个人,喝着茶,穿着纯黑色的休闲V领羊毛衫,背脊健壮,气场强大。   “您好。”她礼貌地先开口。   “哦,进来坐吧。”声音沙哑,却十分浑厚硬朗,如同他给人的强大压迫感。那人放下茶杯,给她示意了一个和他正对面的位置。   坐定,看着眼前的人,含威不露,两鬓微白,褶皱不少,脸上写着太多的风雨,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气。看年纪约莫六十多岁,但身后似乎有着比这个年纪更多的的故事。   “要喝茶吗?这是英德的红茶,我就好这一口。”他像是拉着家常。   “好的,谢谢您。”   他用功夫茶具斟了一小杯红茶,放到她面前的竹托里。伸手时,能看到他袖子下面若隐若现的纹身,让她眼前瞬时间闪过九十年代的港片画面。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见你吗?”那人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声音里带着笑意。她镇定的进来坐下,陪他喝茶,却也先问问他是什么人。   “向长辈问话,这似乎不太礼貌。”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虽然不很确定,但看样貌,您应该是顾家的长辈吧。”   “哈哈,小姑娘有魄力啊。没猜错,我是顾易北的父亲。”   阮襄心里微微诧异。眼前这人,说是顾易北的祖父辈,那稍显年轻。但就年龄,也很难看出是顾易北的父亲。上次和顾易北的损友们吃饭的时候,他们提了一句“他家老头子”,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   他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说,“你不用介意,我是老来得子,所以,我和易北离得远,也疏远。”   原来是这样。关于他父亲,顾易北只提过一句,就是他父母在对他的教育上分歧很大。   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比顾易北大很多。他话语中能听出有些许的无奈。也许,他是在感慨,顾易北连过年都没有去看他,而是和自己去旅游了。   “你叫阮襄,那我叫你小襄吧。还要茶吗?这茶润喉开胃,适合饭前喝。”看她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以茶打破沉默。   “哦,顾伯伯。谢谢。”   她举起他再次斟满的茶,到口边,又放下,“顾伯伯,顾易北他平日也很忙,所以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去看您。但是,他一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男人愣了一下,继而微笑不言,喝了口茶。   “小襄啊,我听说,你和易北是初中同学?”   “是的。初三的时候我们曾经同班。”   “初三啊。”他仰着头,感叹了一句,“易北那时候,可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但是他的成绩后来居上,毕业考考得非常好。”   他听着她句句为顾易北说好话,颇有些意外,低声笑了,笑声在胸腔里回荡。   自己作为父亲的,点了顾易北的几个问题,而她,却这么向着顾易北。反过来想,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易北,对你很好啊。”   门吱呀地被推开,顾易北到了,眼神有些忐忑地看了阮襄一眼,转到她对面的男人身上,瞬间眸子上封了一层冰。   “说曹操曹操到。”男人说不上惊喜,但也颇为欣然。   “爸,您怎么来了?”问着,没等父亲的回答,顾易北径直走到阮襄身边,公式化地介绍,“襄儿,这是我父亲,顾啸先。这是阮襄,您已经认识了。”   第一次听到她父亲的名讳,真是人如其名,张狂又不失仪态。   “你来晚了。我们都喝了半盅茶了,胃也开了,一起吃个饭吧。”他拿起旁边湿毛巾擦了擦手。   “好,那我去和小姨说一声。”顾易北没有拒绝。   没有父子间久不见的情愫,没有拍肩,没有寒暄,而是尽快安排了下一个事项以填充空白。   不一会儿,小姨进来,扶着顾啸先入座吃饭。   其实他身体健壮,不需要人搀扶,但小姨的举动却来得自然合理。   一家人吃饭,安安静静。不像在张叔张婶那儿,有互相招呼吃饭互相夹菜的习惯。偶尔会聊及菜色,但对个人健康与否,工作忙碌与否,几乎没有涉及。阮襄在里面算是外人,所以顾易北不说,她也尽量不开口。   顾易北和他父亲之间的距离感和疏远感,似乎要比他父亲所说的还要更强烈些。父亲问话,他就很简单地回答,父亲不问,他也直接不说话。能感觉得出,他对父亲的疏离,与其说是因为敬畏,反倒带着更多的不愿接触。   顾啸先常年不住在此,这次过来,只是偶尔出现。饭后,他简单道了别,就要去机场了。走之前他在大家面前对顾易北说,   “易北,你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好。为父就先走了。”   “我知道。您慢走。”顾易北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微微鞠了个躬,实际上更像是要避开顾啸先要拍到他肩膀的手。   车在夜色中奔驰,吃了刚才热乎的一顿,阮襄有些昏昏欲睡。顾易北悄悄把车里的温度调高,阮襄似乎察觉到了,睁开眼睛朝他温柔地一笑,又侧过头,睡去。   顾易北笑着,注意力又转回路前方。   车灯照入黑暗,四面徒壁,像是在一条封闭的通道中,他们被推拉牵引着。他的嘴角慢慢放下,恐惧开始攀爬向上。   这样的不安感,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他眼睛泛着红,抓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回想起晚饭前后的这几幕,阮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一,顾易北很少提及父亲,但他父亲今天却毫无预警地出现了,那会是因为什么?二,他毕竟是顾易北的父亲,作为长辈,他会对自己怎么看?   她的小房子,窝在沙发上看着煽情的亲子节目,他一如继往地翻着工作文件。   “你和你爸爸,不经常见面吗?”她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常。” 他如是回答,干干瘪瘪的。让他好好说句话还真难。   “哦。” 沉默一下,她继续不放弃,“他,很有气势的样子。”   “嗯。”   看来他真是不想聊啊。阮襄努了努嘴,转过脸去。   “想知道什么?”顾易北终于凑过来。她耍着小性子,反倒能引起他的注意。   “有关你家人的事。”她侧着头说。   他笑得有些愉悦,但又似乎不太情愿。“好吧,他是我爸,我妈过世了。”   她睁大眼睛等他继续。   “我爸和我妈年龄差很多,他今年有七十多了吧。”   什么叫“七十多了吧”?他自己的父亲多少岁他不知道吗?“不过他还很精神的样子。”   “是吗?”顾易北把脸埋到阮襄脖子里,低低的说着。   “好啦。”她痒得不行,推开他。“那你觉得,他会怎么看我?”   他耸耸肩,脸上是被推开后的沮丧,说:“他怎么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觉得他挺和善的。”阮襄自己补充道。心想:顾易北同学,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他眉间微皱起来,“你怎么对他的事情这么关心?”   “拜托,他是你爸爸。”   她关心的,不是她的父亲。她关心,是因为那是他的父亲。就像人说的爱屋及乌,她对他身边的人感兴趣了?想到这里,顾易北脸上一抹微笑,“走的时候,他不是说了吗?我的事情,我自己安排好。所以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你觉得他是这个意思吗?”   “就算不是,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自恃地脸上,轻蔑的表情。那刻,她没有仔细去想,这个表情背后的意味。   “襄儿,明天,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   ☆、Marry me, marry me and marry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那个地方:全城最高档的首饰店。   店内装潢讲究,即高档豪华,又不入俗流之气。虽然各种饰品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但专业的导购确保能满足顾客需求。看到一着装讲究,气质出众的男子拉着一个女子进来,导购小姐就立刻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位先生,您想给小姐送什么样的饰品呢?”   顾易北居然不理会人家,扫了一圈,拉着她径直走向一处柜台,上面摆满了…   婚戒!   阮襄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柜台小姐拿出一套款式简单却精致的新款,颇符合她的气质。套到她手里,他眼神里闪着期待的光,“这个,喜欢吗?”   看着他满心期待的眼神,她隐约有些茫然。他昨晚就开始卖关子,大早神神秘秘地带着她到这里,真的是为了要选购结婚戒指?这,这太突然了!   “顾易北,我…。”   “不喜欢?那看下一个。”他又让柜台小姐拿出几套不同的款式。   她拦住顾易北,“不是,我是觉得…,太突然了。”   他懵了几秒钟,思索了一下,随即深吸了口气,说:   “襄儿,嫁给我吧。”   “哈?”这回是她懵住了。刚才说买戒指的事情太突然了,现在这一茬,不是更突然吗?难道他以为她说的突然,是因为他没求婚就买戒指?   “让我娶你吧。”   她依然呆着。在一边的柜台小姐看到已经着急了。   “襄儿,”他开始有些担心,“我们结婚,好吗?”   她回过神,竟然觉得这个场面太荒唐了,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她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他们正式在一起,都不到大半年。“这,顾易北,这,我们,太快了吧。”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太着急了,也或许是因为阮襄的反应让他沮丧开来,顾易北声音冷静下来,“快吗?我们认识已经七年了。”   他居然从头算起。“可是…,可是我还在上大学。”   “没有人规定上大学期间不能结婚。”他抓紧着她手的力道收紧,让她有些生疼。她开始觉得自己反驳无力。   “这,你还没有满法定结婚年龄啊。”如果她没记错,他不久前不是才过二十一岁生日吗?   “生日可以改啊。”   “顾易北!你!啊——”阮襄气的要抓狂,尖叫了一声。顾易北愣住。   有几个顾客和店员听到声音张望过来。   毫无说明,她就被他拉到这儿来。更戏剧的是,他居然开口求婚。她找一个理由,他便否定,没有余地。她还没有任何准备,他却把她堵得无路可逃。   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僵持着,柜台小姐只好打圆场,“先生小姐,这是好事嘛。小姐啊,这位先生诚意可鉴,您…。”   “闭嘴!”顾易北居然给店员来了一句。   阮襄性子也压下来,“顾易北,你别这样。”他们俩大庭广众下这样的闹剧就够糗的了,柜台小姐也算好心,顾易北居然还训人家。   顾易北沉了沉气,拉着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甩开店员弱弱地一声“谢谢光临”。   回到车里,关上狭小的二人空间,车里闷的不像话。   他坐定,没有系上安全带,也没有要开车的意思。阮襄偷偷瞅了他一眼,侧脸如同一具冰雕,僵着,也不转过头来看她。   “顾易北…?”她试图小心打破僵局。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他视线依然盯着车外。   “我,我也不是不愿意。”她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确实也不能说不愿意,真的还是因为这太突然,而且…毫无气氛可言。回想起来,他们中只有她表过白说喜欢他,而他却从来没说过爱她之类的话。   “真的?”他终于侧过脸,眼睛盯着她,似乎在研究她这句话的可信度。稍许,他似乎确定,她不只是随便说句让自己高兴地话,便继续问:“那为什么不答应我?”   这个问题,答案这么纠结吗?他是高智商低情商吗?   “顾易北,我们放开我们现在的情况不谈。如果是正常的两个人,认识虽然比较久,但正式交往半年多…”   “八个月。”   “好,交往八个月。而其中一个人,没有任何说明,也没有任何提示,忽然说想一辈子和另一个人捆在一起,然后也没有给思考的时间。你觉得另一个人会怎么样?”   “很认真的考虑这件事情,答应!”   他一脸理所当然,她有种要背过气的感觉。   “我是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件事情!因为我要考虑将来一辈子的时间,所以我需要很仔细地考虑,很谨慎地回答。而不是开个车到商场,买了戒指之后就去登记!”   顾易北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对不起,襄儿,我也许是太心急了。”   微微的心疼,因为他说的心急。每个人的速度,都是不一样的。别人需要十六年的小学中学大学本科的学习,他能在更短的时间把硕士也读出来。初中的时候,她是女子四百米跑道上的健将。现在,她的情感,却跟不上顾易北的脚步。   顾易北,不是你说想要的时候,别人任何时候都能给的。   “你在害怕吗?”   顾易北没有说话。   “害怕什么?”   他抬起眼,目光越来越认真,摄人心魂。仿佛他所有的力量,都从他的眼睛和身体里挣脱而出,向她笼罩过来,带着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将她死死钳住,就算她被扣死的身体被戳破,血隐隐渗出,他也不肯一丝松动。   “——我害怕,你会离开。”   她背脊处,一股寒意上升,将她之前微微的心疼掐住,她冷颤了一下。“顾易北,你…就对我这么没自信?”她咬着牙关。   他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下,抱着脑袋抵在方向盘上,只听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阮襄此刻看不到他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是个用情不专的人?他认为自己不能给他安全感?他担心自己会哪天把他甩了?所以他想要用婚姻来绑住她?   他怎么会这样想?   她靠回座位的靠背上,有些木然:“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车内安静,某种电流声作响。他狠狠地说:“好。我等。”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论文的范围出来了。她从教授们给的范围里找了一个题目,大概拟了个构思。   哈姆雷特和奥菲利亚。   美丽的姑娘,犹豫在对爱人和父兄的爱与背叛之间。投向两情相悦的哈姆雷特,就意味着背叛父亲和兄长。站到所爱的父兄一边,就意味着会伤害她挚爱的男人。左右游走,举棋不定,最终被疯狂侵蚀,溺水死亡之前还哼着失心的歌谣。   “这么悲剧的题目,我现在还真写不出来…。”李敏交了男朋友,正处在甜蜜热恋期,看不得这种死去活来的题材。   寒假同学聚会,她居然和一个小学同学对上了眼。那小学同学她们直接叫二胖。二胖长真的是微胖,憨厚朴实,心态好,家境还可以,最重要的是,人家小学的时候就对李敏有好感了。   似乎旧情重燃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啊。   二胖对阮襄和苏玫玫也一见如故,说李敏的好朋友就是他的好朋友。从此,他们又成了四个人混的日子,只是之前是她们和余晓,现在余晓变成了二胖。   一顿饭下来,苏玫玫却郁郁寡欢,吃饭像小鸡啄米,半天也不说句话。中间,她一个人走了出去。   天黑的早,顾易北电话说要过来接她。和腻在一起的李敏二胖道了别,她出去的时候,隐约看到树下的烟头星火点点。   仔细看,竟然是苏玫玫!鲜红的唇吐着白圈,葱白的指尖捏着一支烟。看到她出来,尴尬地一笑,吸了几大口,把剩下的烟头掐灭了。   “玫玫,你怎么了?”   “闹心的事儿。”她微微一笑。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玫玫。这样洒脱的人,从来不会把任何事情看的那么重,现在居然需要抽烟解愁。   “想要一吐为快吗?我当你的垃圾桶。”   苏玫玫笑着,媚惑的脸上有浅浅的让人看不明白的意味。“小襄,”这声叫唤中带着信任,“我爱上了一个人。”   苏玫玫家境不错,也是个美人。只要她愿意,能在一起。但情感爱恋这些破事儿向来不入她的眼。如果对方的需求变了,她就能全身而退。她享受的,只是过程。所以从来只有别人爱上苏玫玫,没有见过苏玫玫爱上过别人。   “但是,那个人,要结婚了。”   又是结婚?这种事情,怎么大家也在撞车?   “他知道,你爱他吗?”自己竟然在给苏玫玫做情感咨询,阮襄其实蛮心虚的。   “也许知道,也许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挑明呢?如果不知道,那不就很可惜吗?”   苏玫玫还是那个笑,“小襄,我不想因为我的爱,而给他和他身边的人带来伤害。”   阮襄心头被她那个笑一震。   远处一道强光,一辆车子驶近。   苏玫玫看了一眼,说:“你好好的吧。小襄。我走了。”说着,快速转身离开了。   顾易北的车停在她身边。她看了一眼苏玫玫消失的地方,随即拉开了车门。   刚上车,顾易北充满男性气息的吻便盖上来,唇舌纠缠,辗转迂回,几番即离又转而深切。那天后,他越来越黏腻,越来越温存,仿佛是要用这种方法融化她。   久久,放开。   “刚才在看什么呢?”指腹轻轻擦拭她湿润红肿的唇。   “嗯…,苏玫玫刚才在。”脑袋还有些晕乎。   “走吧,我们去一趟“玄”。”“玄”是他和那几个损友常去的一个酒吧。和她在一起后,他就去得少了。阮襄也只去过一次。   “又去?我刚吃完饭。”   “我知道,就是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然后去看电影。”他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汽车。   作者有话要说:   ☆、牛奶和手机 及小剧场   “玄”,灯光灰暗,音乐颓靡,三个男人各拿着杯波特酒或是威士忌,蜷在沙发里。   四个兄弟的聚会,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缺席,还是别的原因,大家都兴致不高。顾易北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和宋元清私下交代了几句。期间,宋元清隐隐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顾易北牵着她离开了。   电影,似乎也不是他的题材。   停留在欢乐的搞笑阶段,周围笑声一片。情节走到浪漫之处,黑暗的影院里甚至能听到唇舌蠕动的声音。让人撕心裂肺的分离和死亡,前后都可听到抽泣声。   而他,淡漠的表情,盯着屏幕。更多的,是转过来看看她,黑暗中眼睛里闪着纯粹的光芒。全程都在把玩着她的手,无趣,而又隐忍。直到电影结束,他和她依然十指紧扣,离开影院。   少不了对她的动手动脚。只是顾易北手指间,多了那么些烦躁。   第二天,顾易北工作结束得挺晚的,但他仍然要在她这儿过夜。   “我给你热杯牛奶。”他进门,她起身进了厨房。顾易北这段时间依然很忙。而她,因为辞了兼职的工作,进入大四之后课又少了很多,所以每天过得有些混混沌沌。小小的不如意,在心底涌动。   牛奶在小锅里散着热气,她失神地搅动着。   不觉他的双手从后面揽过,一只手固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下颚把她的脸转向他,温存的吻就带着吟叹和潮湿,和她纠缠。   “唔。”她羞红着,脖子有些不舒服,终于能把脸转回去。   “在走神。”他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这周末宋元清公司有个宴会,和我一起去吧。”   “宋元清?”那三个世交中的狐狸脸?不是做媒体的吗?   “去看看,也和大家好好认识。”   他想带着她去,把她介绍给更多人认识,多少是为了断她的后路吧。这样的聚光灯下,和顾易北双入双出,谁都知道他们是绑在一起的。以后不管谁看到他们其中的一个,都会很自然地想到另一个。   “你定吧。”   “好。”他很高兴,“礼服我给你订。不过......尺寸是多少呢?”说着他就两手抓上来,貌似在认真地丈量她的大小。   “别乱动!”她扭捏地推开他,把火关上,免得被这人动手动脚的时候打翻了。   把牛奶给他盛上,还烫得不能喝,她就先把它放到一边晾。加热过后的牛奶,再放凉,最上层就会结一层薄薄嫩嫩的皮。奶呼呼的,香香的,放到嘴里也很有嚼头,小时候,那是她喝牛奶的唯一动力。   他笑着罢手,“今天都忙什么了?”   “在图书馆写论文,查资料,中间就两节课。”   笑着看她一脸的不满足和无聊,他说:“课那么少,就拿电脑到我办公室写吧。资料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那怎么能?搬个资料多费劲啊!再说,图书馆有些书是不外借的。”   “又不是让你自己去搬。管他图书馆外不外借,只要是公开发行了的任何文字数码资料,都是可以弄到手的。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份就是了。”   阮襄有些发呆,这种奇葩想法真的就他能想出来。“谢谢,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但这样太浪费资源了。我可以自己来。而且,在学校,我还可以和同学讨论啊。”   他温和的表情有些僵,她显然是不接受自己的示好。   那好,他不说话了,但是……   “顾易北,别这样?”她细如蚊蝇地央求着,身体无力地被他托着。   “别怎么样?这样?”他变换了手势,声音粗粝沙哑。   一个晚上,顾易北都很温和,但也很黏宠,亦格外冷静忍耐。   略显粗糙的手和唇舌缓慢地游走挑逗,声音在她耳边循循善诱,他却迟迟没有进去。   “宝贝,那,喜欢这样吗?”   她咬着下唇,闷哼一声。   “襄儿,嫁给我好吗?”   她缩了一下,他追得好紧。扭过头,将脸埋在被单里,却被他托着后脑勺拧过来,窒息地啃咬。   身下的酥麻,如蚂蚁啃噬。她痒得要抓狂,灼热的手心就沿着他的背脊往下。他浑身一僵,丢下了所有伪装,沉没到她身体里。   “襄,不要让我等太久!”   只听他在下沉时低声的一吼。   她知道,他在等。全身心的期待,却又忐忑不安患得患失,所以,他收起了话语,只是用嘴的温柔,手的温度和他所有的身心,试图把她逼到毫无缝隙的角落,让她融化在他布下的温床里。   她哼了一声,湍急间,翻涌中,扶在床头柜上的手一摆,碰到了旁边还温热的杯子。   牛奶,洒了一地。   早上,她还赖在床上,顾易北已经在厨房给她做早饭了。为了让她继续好好睡,顾易北把卧室门拉上了。   迷迷糊糊间,手机在震动。她循着声音伸手一推,手机掉到地毯上,继续嗡嗡响。   谁啊?这么大清早的!   手指在地上摸了摸,拿起电话随便一摁放到耳边,那头一个带着醉意的女声:   “顾易北,求求你!就和我见一面吧!就我们两个……”   她瞬间清醒,手上的电话就像个马上要引爆的炸弹,她慌忙把它往床上一扔,瞪大眼睛盯着。电话那头继续嚷着,因为没有听到回应,对方顿了一会儿,嘟的一声挂掉了。   外面天还没亮,她打开灯,才发现那是顾易北的手机,她迷糊中随便接起来了。   但是,电话那头是谁?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就我们两个”?   她凌乱着头发,嘴巴有些干,几个想法闪过她的脑海。   不要告诉她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发生在她身上!不要告诉她顾易北和什么人背着她勾搭,或是顾易北脚踏两船出轨!也不要告诉她顾易北为了要逼着她答应求婚而找了个炮灰来刺激她。   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极度不安。她匆匆间抓起手机,关掉电源,把它塞到抽屉里,关上。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后,她坐在床上,冷静下来。   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卧室门打开,刚才的咣当咣当拉抽屉的声音顾易北显然是听到了。   “醒了?”看着她瞪大着眼睛头发乱糟糟地坐着,顾易北贴着她的鬓角一吻,然后顺了顺她的头发,“怎么了,做恶梦被惊醒的?”   阮襄回过神来,看着顾易北的手指拨着她额前的乱发。“你的手机……。”   “嗯?”顾易北看了一圈,没看到手机。   “在抽屉里。刚才响了很久。”她继续带了一句。   难道是被手机吵醒,然后把手机关进抽屉里?顾易北猜测着,哑然失笑,然后又是照着她脑袋上一吻,才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号码,“不知道是谁?大清早的。”   “你不是电话号码都过目不忘吗?”他不认识这个号码?   他又看了一眼,片刻,说:“无关紧要的号码不用记。不管他,吃早饭了。”然后不着痕迹地把手机撂一边,过来就要抱起她。   任他折腾着自己。手机被推到了她看不到的角落。只是顾易北眼底闪过一丝暗意,她没有错过。   刚才那个熟悉感,是错觉吗?   顾易北的表情,是错觉吗?   图书馆,不是考试期间,向来人不多。   李敏和二胖选了最角落的位置,两人,明里是学习,暗里则是来这儿卿卿我我。这不,书摊着,看了几行,就一个深情对望,然后笑得腻歪,手指摸着桌面黏到了一起。   人说,不幸的人,有一万种不幸的方式。而幸福的人,都是一样。   她瞥了那两人一眼,居然想到顾易北,耳朵根就红起来。   还是别跟他们在一起了。   她正要收起书,坐到另一边,远远看到苏玫玫进来。她愣了一下,耳边那个带着醉意的声音闪过。   “哎,玫玫,这儿。”李敏朝苏玫玫挥手。   苏玫玫往这个角落看了一眼,竟然转身走了。   “她怎么了?”二胖不解。   李敏也耸了耸肩,看了一眼收起书的阮襄,黏上二胖说:“她们啊,都见不得咱们恩爱,哦。” 二胖呵呵笑,脸蛋儿扑红。   阮襄这时候真的想掉头就走。   天知道顾易北对她动手动脚搞肉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跟着苏玫玫追出去,她没有走远,又是躲在墙角后吸烟。   “玫玫。怎么不去看书呢?”阮襄走近她,却觉得步子有些艰难。   “我出来静一会儿。”看阮襄跟出来,苏玫玫有些不自在。丢了烟头,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看得出她的不安,阮襄没有再继续走近,保持了一点距离。“玫玫,我有什么能帮你吗?”   苏玫玫看了她一眼,随即有些心虚地撇开脸,“没事的。”   “你这样我很着急啊!”阮襄觉得这个洒脱的苏玫玫此刻矫情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苏玫玫终于直视她,说:“小襄,谢谢你,但是我不想把你扯进来。这件事情,也许别人能帮得了,但是你可能帮不了。不管怎么样,我会尽快处理好。你别担心了。”   初春的校园,天气回暖得很快,树枝上已经冒了几颗新芽。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苏玫玫走了好一会儿了,她还定定站着。苏玫玫说“帮不了”,但听起来更像是“不想让你帮”。   她不愿意,却又不得不真的开始怀疑,那天清晨电话里的声音是苏玫玫的。   而且,她意识到一件事:不只是顾易北有事瞒着她,苏玫玫,也没有说实话!   ——————   小剧场:作者采访1   作者:顾易北,请你聊聊你对阮襄动手动脚的事吧。   顾易北:(→_→)……   作者:呃,不方便吗?   顾易北:这种事情,我不会聊,只会做。   作者:(。_。)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地方,大家看看就过吧。   本文秉承暖宠小虐路线。   谢谢~~~   ☆、香水和蝴蝶结   她意识到一件事:不只是顾易北有事瞒着她,苏玫玫,也没有说实话!   因为苏玫玫真的在躲着她。   图书馆,苏玫玫看到她就转身去忙别的。年级大课,她远远地一个人坐在离门口很近的角落,教授一合上书,她就啪啦啪啦收拾东西离开。中午食堂吃饭,她也不在。连李敏都说:“玫玫怎么回事?我和二胖现在这么不招她待见吗?”   二胖一脸无辜和沮丧,“小襄,不会是因为我吧?”   李敏圆眼一瞪,阮襄明白她意思,急忙说:“不会不会,之前不都一直都好好的吗?可能她这段时间真的是忙别的,没时间搭理我们。”   “那,要不周六的时候咱一块儿出去玩?”二胖真心不想是自己的原因。   “这周末?抱歉,我也有事儿。”她明白二胖好心张罗大家联络感情,但这个周六,她答应了顾易北要去宋元清的公司庆典。   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香槟白的平肩短款礼服,衬得她骨感的肩和修长的脖子。全身及长袖雕花镂空,低调典雅又不失性感。腰间缠了一条浅金色的细腰带,蝴蝶结绑在腰侧,下身加了几层蓬松的纱,显得青春洋溢。   佑历明打开礼盒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这条裙子。   顾易北还在B市,所以让佑历明把礼服带过来,顺便把她接过去。   张婶脸上带着美意,帮她把衣服穿好。穿着礼服的时候她心里就在想,顾易北尺寸还量得真精准。选择这样的腰带设计,她要是多吃了点也不会觉得太紧。   “穿好了吗?”坐上佑历明的车,顾易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也不问问合不合适?”她声音里都能听得出满意,却还卖着关子。但她心底却也闪过苏玫玫的脸。   电话那头低低地笑声。“这衣服是按你的身材定做的,不会不合适。”   “你什么时候量的?”   “睡觉的时候。”其实,他想说的是“在和你睡觉的时候”,但他知道这样很可能会有人一到B市,下了车就一只手拍到他脸上。所以他避重就轻地说了这么一句,也可以理解成是“在你睡觉的时候”。   “嗯?”阮襄一个上升的语调。   顾易北身体收紧了一下,突然好想看到她现在的表情,“好,那我真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声音都有些干哑,他轻咳了两声,继续说,“现在到哪儿了?”   她看了看车外,无法判断还要多少时间,就转而问佑历明。   “还有大概四十五分钟的车程。”佑历明说着,眼睛频频往内后视镜瞧,然后加了一句,“可能会快一点。”   “好,那我在这儿等你。”   手机挂了,佑历明看了后视镜里一眼,然后说:“安全带系好了?”   “啊?好了。”他的问话让她不明所以然。   毫无预警,车子嗖的一声突然加速,她惊慌地背脊贴在座椅上。只见佑历明猛踩着油门,穿插着连超了好几辆车,胳膊一个右甩,飚出了高速。最后,他们是提前了十多分钟到了会场。   下了车,腿脚都有些发软。这司机,怎么什么都跟他们家老板学,连飙车都是!她瞪了佑历明一眼,佑历明不以为然地扯了下嘴角。   “我要去下洗手间。”   “好,顾易北在大厅等。”   全国传媒娱乐届的龙头,国际娱乐进入中国必选的合作商,旗下揽扩电影,电视,音乐,数码媒体,游戏以及平面各个传媒通道,签约艺人无数,这就是宋元清这个狐狸脸手下的公司。   匆匆进了洗手间,扑鼻的香水味就刺激到她的神经,浓妆淡抹,几个女子正在偌大的休息间补妆。   其中两个扫了她一眼,就盯着她身上的裙子瞧了半天。   好奇而直接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不像她们身上的深V或露背长裙,性感飘逸,色彩浓烈,她身上的这一套似乎稍显青涩和保守。   一个女子微微笑,走过来,说:“Monique Lhuillier 今春新款,量身做的,很合适你的气质嘛。”   说话的女子有些眼熟,她想起来,是近几年人气还不错的女星,好像还和顾易北曾经在同一张照片上出现过。她礼貌地回答:“谢谢。”低头洗手。   “你是公司新签的吗?”   她哑然失笑,“我不是艺人,我是和朋友过来的。”   女星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如果礼服如果加个长下摆,那还真像个小婚纱呢。”   阮襄有些窘,顾易北还真会给她挑衣服。但是那又何妨?这是宋元清的主场,再说她以后也没打算再多陪顾易北出席这样的场合。   擦干了手,颠着小步回到会场的时候,她看到那个人。   修身玉立,孤傲清冷,得体的西服更是衬得他身形出众。背靠在会场的一个侧门边。头微微低着,专注地看着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的一杯酒在晃。什么人走过,什么事情发生,他都没怎么看一眼,仿佛这鬓影衣香和纸醉金迷都与他无关。   这个对不感兴趣的名字不会上心的人,这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号码不会去记的人,这个,对某些事情,也会瞒着她的人。   他和苏玫玫,真的有什么吗?   偶尔的一抬头,他捕捉到她缓缓走近的身影,泛着金色的衣裙,浓密的长发,微施脂粉的脸娇艳动人。顾易北稍稍怔了一下,瞬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他向她伸出手,拉她入怀,“跑哪去了?”   “去了趟洗手间。”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   她说着,他的手已经扶到她的腰间,嘴唇似有似无地贴着她的耳朵尖,说:“很漂亮,很合适你。你喜欢吗?”   他说的是衣服?“嗯,喜欢。就是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像婚纱。”   顾易北笑意更浓,没有说话。手不着痕迹地继续把她往怀里搂得更紧。碍着在公众场合,她推了推,找个借口说,“我渴了。”   “好,去喝点东西。顺便和他们打个招呼。”   他手放在她腰后,很明确的表示,她是跟着他的。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看到,身后一双带着震惊和恨意的眼睛,从洗手间出来,就跟随着他们。   宋元清手下影视公司的周年庆。   放眼能看到的,都是些平日只能在电视电影上见到的面孔,一些只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名字。知名人士都从正门红地毯进,带着职业且不走心的笑容,在无数镁光灯的照射下在签名墙上画个鬼符,然后还是找熟悉的面孔,三三两两碰个杯,寒暄着。   重要人物讲话后有几个表演,中间是休息的时间,方便大家交流。因为非本媒体集团的记者都被拦在会场外,所以这些公众人士们,多多少少放松些。   但都不是她想要和能融入的世界。   林海和张耀扬自然也在,他们端着酒过来碰了一下。他们几个,似乎都很愿意为对方互相捧场站台。包括上次林海和前公司的合作启动大会,顾易北也出现过。   宋元清很规矩地招呼了他们,然后又必须走开了。她的印象中,宋元清是四个人中最难以捉摸的,因为很国际的面孔和他傲人的地位,他也是杂志媒体专访的常客。在那些平面杂志上,他深沉的表情,疯狂的表情,戏谑的表情,无厘头的表情,都能摆出来。   “你这身,真像个小媳妇。”林海开着阮襄的玩笑。   这件衣服她虽然喜欢,但确实也是是非多啊。怎么每个人都看成是婚纱呢?“你不是第一个怎么说的人。”   “是吗?我觉得也挺像个绑着蝴蝶结的礼物的。”林海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易北一眼。倒是阮襄脸红了。   顾易北没接过他的眼神,撇开,随意扫了会场一眼。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的眼神定住了,收回来的时候,带着阴沉。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顾易北的眼神,阮襄刚才注意到了。她瞥了一眼刚才那个方向。就是这么一眼,就是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让她愣住了,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苏玫玫!   苏玫玫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顾易北看到她之后眼神在变?   后面林海和张耀扬再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默默地抿着玻璃杯里的饮料。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顾易北看她心不在焉,手抚摸着她的背。若不是背对着大家,又没有外界媒体在,只怕这亲昵的动作会被抓拍并八卦一番了。   “不用,我去下洗手间。”她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一待。   “好。我在这儿等你。”   她走着,下意识地回了头。这一回头,让她浑身再次僵硬!   水哗哗地流着,她盯着镶金边的大镜子,里面那个略显幼稚的女人睁大着眼睛,再怎么施了脂粉,也掩盖不住脸上的苍白。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说“我在这儿等你。”,下一秒钟,她却看到顾易北迈着大步往苏玫玫走去。两人争执了两句,苏玫玫转身要走,顾易北一把扯住她,把她拉往另一个方向……   僵着脚步走进洗手间,放了些冷水掬脸,凉的却是心底。苏玫玫和顾易北说过的那些话,有形有影地闪过她的脑子:   第一次见到顾易北,苏玫玫说:“帅哥不错,你不喜欢?那我要可收了哦。”   然后,“我爱上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要结婚了。”   再然后,“顾易北,求求你!就和我见一面吧!就我们两个……”   还有,“这件事情,也许别人能帮得了,但是你可能帮不了。”   顾易北看着手机说:“无关紧要的号码不用记。”但他的眼神,分明是认识这个电话号码的!   顾易北和苏玫玫,真的有什么吗?   她清楚,在顾易北和自己的那将近六年的真空里,顾易北是有过别人的。虽然鲜少,但他也曾经和某些女人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甚至,以前在张叔那儿,顾易北偶尔也带着女人的香水味儿进来,什么都没说就上楼洗澡。   但是她也很清楚,顾易北和她在一起后,几乎是所有工作以外的时间,他都在她身边。甚至工作时,他也会抽空给她电话或消息。顾易北对她的温存和宠溺,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苏玫玫这些话和他的那个眼神,她始终挥之不去。   是她多疑了吗?   她眼睛开始发痒,似乎有什么东西迷蒙了视线。   高跟鞋的声音。她把脸转过去,收拾了下情绪。   “我就说你是什么背景呢?这条裙子是顾少从纽约给你订的?”   她正眼一看,刚才第一次进洗手间和她搭话的那个女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某种表情,好像是……同病相怜。   “不好意思。”她没接她的话,也不想卷进什么麻烦,只是擦了擦手,要离开。   “不用不好意思。我在“玄”已经很久没看到顾少了,我猜,难道是和你在一起?你就是顾少最近的女友?”   对方话中带着挑衅。她站住,扬着头,回了一个字,“是。”   “呵呵呵……”甜美的笑声。这身姿,这语调,也难怪近几年都很吃香。“有意思,只是你可能还不清楚,我是顾少的……”她靠过来,“前任。”   浅淡的香水味,波浪般的头发,曼妙的身材,性感却不失礼的着装。阮襄突然有些说不出话,喉咙里一股酸涩。   “也是,顾少就是这么凉薄的人。我们在一起,也不算长。我刚刚还很惊讶,他怎么胃口换得这么快,对清汤挂面感兴趣了。不过,他好像还是更喜欢有味道的类型。”   清汤挂面?有味道的类型?她很清楚她意有所指。眼前的女人,现在的表情,让她警惕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必这样,我没什么恶意。我只是觉得,顾少,向来对女人不会太用心。看你眼睛红红的,怕是刚才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拉扯,吃醋了吧。呵呵。”又是笑,只是带着怜悯,捉弄和幸祸。刚才顾易北去拉苏玫玫的那一幕,她也看到了。“我只想告诉你,对他用情太深,可能会伤了你自己。”   她再次凑近,放低声音,吐气如兰,“你想想,在床上的时候,他有没有叫着别人的名字,比如“xiang”?”   她意识到一件事:不只是顾易北有事瞒着她,苏玫玫,也没有说实话!   因为苏玫玫真的在躲着她。   图书馆,苏玫玫看到她就转身去忙别的。年级大课,她远远地一个人坐在离门口很近的角落,教授一合上书,她就啪啦啪啦收拾东西离开。中午食堂吃饭,她也不在。连李敏都说:“玫玫怎么回事?我和二胖现在这么不招她待见吗?”   二胖一脸无辜和沮丧,“小襄,不会是因为我吧?”   李敏圆眼一瞪,阮襄明白她意思,急忙说:“不会不会,之前不都一直都好好的吗?可能她这段时间真的是忙别的,没时间搭理我们。”   “那,要不周六的时候咱一块儿出去玩?”二胖真心不想是自己的原因。   “这周末?抱歉,我也有事儿。”她明白二胖好心张罗大家联络感情,但这个周六,她答应了顾易北要去宋元清的公司庆典。   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香槟白的平肩短款礼服,衬得她骨感的肩和修长的脖子。全身及长袖雕花镂空,低调典雅又不失性感。腰间缠了一条浅金色的细腰带,蝴蝶结绑在腰侧,下身加了几层蓬松的纱,显得青春洋溢。   佑历明打开礼盒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这条裙子。   顾易北还在B市,所以让佑历明把礼服带过来,顺便把她接过去。   张婶脸上带着美意,帮她把衣服穿好。穿着礼服的时候她心里就在想,顾易北尺寸还量得真精准。选择这样的腰带设计,她要是多吃了点也不会觉得太紧。   “穿好了吗?”坐上佑历明的车,顾易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也不问问合不合适?”她声音里都能听得出满意,却还卖着关子。但她心底却也闪过苏玫玫的脸。   电话那头低低地笑声。“这衣服是按你的身材定做的,不会不合适。”   “你什么时候量的?”   “睡觉的时候。”其实,他想说的是“在和你睡觉的时候”,但他知道这样很可能会有人一到B市,下了车就一只手拍到他脸上。所以他避重就轻地说了这么一句,也可以理解成是“在你睡觉的时候”。   “嗯?”阮襄一个上升的语调。   顾易北身体收紧了一下,突然好想看到她现在的表情,“好,那我真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声音都有些干哑,他轻咳了两声,继续说,“现在到哪儿了?”   她看了看车外,无法判断还要多少时间,就转而问佑历明。   “还有大概四十五分钟的车程。”佑历明说着,眼睛频频往内后视镜瞧,然后加了一句,“可能会快一点。”   “好,那我在这儿等你。”   手机挂了,佑历明看了后视镜里一眼,然后说:“安全带系好了?”   “啊?好了。”他的问话让她不明所以然。   毫无预警,车子嗖的一声突然加速,她惊慌地背脊贴在座椅上。只见佑历明猛踩着油门,穿插着连超了好几辆车,胳膊一个右甩,飚出了高速。最后,他们是提前了十多分钟到了会场。   下了车,腿脚都有些发软。这司机,怎么什么都跟他们家老板学,连飙车都是!她瞪了佑历明一眼,佑历明不以为然地扯了下嘴角。   “我要去下洗手间。”   “好,顾易北在大厅等。”   全国传媒娱乐届的龙头,国际娱乐进入中国必选的合作商,旗下揽扩电影,电视,音乐,数码媒体,游戏以及平面各个传媒通道,签约艺人无数,这就是宋元清这个狐狸脸手下的公司。   匆匆进了洗手间,扑鼻的香水味就刺激到她的神经,浓妆淡抹,几个女子正在偌大的休息间补妆。   其中两个扫了她一眼,就盯着她身上的裙子瞧了半天。   好奇而直接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不像她们身上的深V或露背长裙,性感飘逸,色彩浓烈,她身上的这一套似乎稍显青涩和保守。   一个女子微微笑,走过来,说:“Monique Lhuillier 今春新款,量身做的,很合适你的气质嘛。”   说话的女子有些眼熟,她想起来,是近几年人气还不错的女星,好像还和顾易北曾经在同一张照片上出现过。她礼貌地回答:“谢谢。”低头洗手。   “你是公司新签的吗?”   她哑然失笑,“我不是艺人,我是和朋友过来的。”   女星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如果礼服如果加个长下摆,那还真像个小婚纱呢。”   阮襄有些窘,顾易北还真会给她挑衣服。但是那又何妨?这是宋元清的主场,再说她以后也没打算再多陪顾易北出席这样的场合。   擦干了手,颠着小步回到会场的时候,她看到那个人。   修身玉立,孤傲清冷,得体的西服更是衬得他身形出众。背靠在会场的一个侧门边。头微微低着,专注地看着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的一杯酒在晃。什么人走过,什么事情发生,他都没怎么看一眼,仿佛这鬓影衣香和纸醉金迷都与他无关。   这个对不感兴趣的名字不会上心的人,这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号码不会去记的人,这个,对某些事情,也会瞒着她的人。   他和苏玫玫,真的有什么吗?   偶尔的一抬头,他捕捉到她缓缓走近的身影,泛着金色的衣裙,浓密的长发,微施脂粉的脸娇艳动人。顾易北稍稍怔了一下,瞬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他向她伸出手,拉她入怀,“跑哪去了?”   “去了趟洗手间。”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   她说着,他的手已经扶到她的腰间,嘴唇似有似无地贴着她的耳朵尖,说:“很漂亮,很合适你。你喜欢吗?”   他说的是衣服?“嗯,喜欢。就是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像婚纱。”   顾易北笑意更浓,没有说话。手不着痕迹地继续把她往怀里搂得更紧。碍着在公众场合,她推了推,找个借口说,“我渴了。”   “好,去喝点东西。顺便和他们打个招呼。”   他手放在她腰后,很明确的表示,她是跟着他的。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看到,身后一双带着震惊和恨意的眼睛,从洗手间出来,就跟随着他们。   宋元清手下影视公司的周年庆。   放眼能看到的,都是些平日只能在电视电影上见到的面孔,一些只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名字。知名人士都从正门红地毯进,带着职业且不走心的笑容,在无数镁光灯的照射下在签名墙上画个鬼符,然后还是找熟悉的面孔,三三两两碰个杯,寒暄着。   重要人物讲话后有几个表演,中间是休息的时间,方便大家交流。因为非本媒体集团的记者都被拦在会场外,所以这些公众人士们,多多少少放松些。   但都不是她想要和能融入的世界。   林海和张耀扬自然也在,他们端着酒过来碰了一下。他们几个,似乎都很愿意为对方互相捧场站台。包括上次林海和前公司的合作启动大会,顾易北也出现过。   宋元清很规矩地招呼了他们,然后又必须走开了。她的印象中,宋元清是四个人中最难以捉摸的,因为很国际的面孔和他傲人的地位,他也是杂志媒体专访的常客。在那些平面杂志上,他深沉的表情,疯狂的表情,戏谑的表情,无厘头的表情,都能摆出来。   “你这身,真像个小媳妇。”林海开着阮襄的玩笑。   这件衣服她虽然喜欢,但确实也是是非多啊。怎么每个人都看成是婚纱呢?“你不是第一个怎么说的人。”   “是吗?我觉得也挺像个绑着蝴蝶结的礼物的。”林海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易北一眼。倒是阮襄脸红了。   顾易北没接过他的眼神,撇开,随意扫了会场一眼。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的眼神定住了,收回来的时候,带着阴沉。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顾易北的眼神,阮襄刚才注意到了。她瞥了一眼刚才那个方向。就是这么一眼,就是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让她愣住了,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苏玫玫!   苏玫玫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顾易北看到她之后眼神在变?   后面林海和张耀扬再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默默地抿着玻璃杯里的饮料。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顾易北看她心不在焉,手抚摸着她的背。若不是背对着大家,又没有外界媒体在,只怕这亲昵的动作会被抓拍并八卦一番了。   “不用,我去下洗手间。”她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一待。   “好。我在这儿等你。”   她走着,下意识地回了头。这一回头,让她浑身再次僵硬!   水哗哗地流着,她盯着镶金边的大镜子,里面那个略显幼稚的女人睁大着眼睛,再怎么施了脂粉,也掩盖不住脸上的苍白。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说“我在这儿等你。”,下一秒钟,她却看到顾易北迈着大步往苏玫玫走去。两人争执了两句,苏玫玫转身要走,顾易北一把扯住她,把她拉往另一个方向……   僵着脚步走进洗手间,放了些冷水掬脸,凉的却是心底。苏玫玫和顾易北说过的那些话,有形有影地闪过她的脑子:   第一次见到顾易北,苏玫玫说:“帅哥不错,你不喜欢?那我要可收了哦。”   然后,“我爱上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要结婚了。”   再然后,“顾易北,求求你!就和我见一面吧!就我们两个……”   还有,“这件事情,也许别人能帮得了,但是你可能帮不了。”   顾易北看着手机说:“无关紧要的号码不用记。”但他的眼神,分明是认识这个电话号码的!   顾易北和苏玫玫,真的有什么吗?   她清楚,在顾易北和自己的那将近六年的真空里,顾易北是有过别人的。虽然鲜少,但他也曾经和某些女人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甚至,以前在张叔那儿,顾易北偶尔也带着女人的香水味儿进来,什么都没说就上楼洗澡。   但是她也很清楚,顾易北和她在一起后,几乎是所有工作以外的时间,他都在她身边。甚至工作时,他也会抽空给她电话或消息。顾易北对她的温存和宠溺,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苏玫玫这些话和他的那个眼神,她始终挥之不去。   是她多疑了吗?   她眼睛开始发痒,似乎有什么东西迷蒙了视线。   高跟鞋的声音。她把脸转过去,收拾了下情绪。   “我就说你是什么背景呢?这条裙子是顾少从纽约给你订的?”   她正眼一看,刚才第一次进洗手间和她搭话的那个女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某种表情,好像是……同病相怜。   “不好意思。”她没接她的话,也不想卷进什么麻烦,只是擦了擦手,要离开。   “不用不好意思。我在“玄”已经很久没看到顾少了,我猜,难道是和你在一起?你就是顾少最近的女友?”   对方话中带着挑衅。她站住,扬着头,回了一个字,“是。”   “呵呵呵……”甜美的笑声。这身姿,这语调,也难怪近几年都很吃香。“有意思,只是你可能还不清楚,我是顾少的……”她靠过来,“前任。”   浅淡的香水味,波浪般的头发,曼妙的身材,性感却不失礼的着装。阮襄突然有些说不出话,喉咙里一股酸涩。   “也是,顾少就是这么凉薄的人。我们在一起,也不算长。我刚刚还很惊讶,他怎么胃口换得这么快,对清汤挂面感兴趣了。不过,他好像还是更喜欢有味道的类型。”   清汤挂面?有味道的类型?她很清楚她意有所指。眼前的女人,现在的表情,让她警惕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必这样,我没什么恶意。我只是觉得,顾少,向来对女人不会太用心。看你眼睛红红的,怕是刚才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拉扯,吃醋了吧。呵呵。”又是笑,只是带着怜悯,捉弄和幸祸。刚才顾易北去拉苏玫玫的那一幕,她也看到了。“我只想告诉你,对他用情太深,可能会伤了你自己。”   她再次凑近,放低声音,吐气如兰,“你想想,在床上的时候,他有没有叫着别人的名字,比如“xiang”?”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佑历明居然不遵守交通规则超速行驶?   嘿嘿,聪明的亲们都看出来了吧?那其实是有原因的。继续看吧。   话说,标题让我想起霆锋同学,越来越有男神气质了。   这章好肥,城花现在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回旋和余地   你想想,在床上的时候,他有没有叫着别人的名字,比如“xiang”?   香槟,高脚杯,燕尾服,白肤红唇。   某新晋的女星坐在某知名导演腿上打着情骂着俏。   某女神级的常青树,手拉着一个新星,脸上堆着,皮笑肉不笑。   还有某个正在闹离婚的男星,和同一部电影里对手戏男星的前任女友,贴着耳朵私聊。   她甚至看到宋元清,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着装工作人员样子的女孩往楼上走。女孩子长发飘逸在身后,他鬼使神差地偷偷一伸手,手指穿过发间,他顿了一小步。   画面在眼前天旋地转,她脚步有些不稳,脑子里一团糟,心跳如雷,手脚发凉。   环视着会场,没有看到顾易北。顾易北呢?顾易北在哪儿?她觉得自己此刻好想见到顾易北,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一个人端着盘子走过,“这位女士,您想要喝什么吗?”   她随便拿了一杯什么,猛地喝了一口,喉咙里好辣,她踉跄了一下。   “您没事儿吧?”那人正要伸手,却已经有另一道胳膊,□□来,一把搀住她,她掉进温热的怀中,熟悉的气息涌进鼻腔。   “她是我的同伴,我来吧。”清冷的声音,疏离的态度,占有性的语气。这人,不是顾易北是谁。   “哦,是,顾总。”那人诺诺地离开。   他低下头,“傻妞,你知道你刚才喝了什么吗?”声音里带着气也带着无奈。   “顾易北?”   迷蒙地抬着头,她恍惚纠结着,不只是因为那杯饮料。四周都还在旋转着,只有俊朗的五官近在咫尺,此刻竟然有些出奇的好看。但她刚才那么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顾易北越看她眼神越深刻,眉心拧在一起,中间的褶皱愈来愈深刻。   扶稳了她就带着快步离开主会场,中间和好几个人擦肩而过,匆匆来到一个某个空间。   似乎还有别人在,但都没看清楚是谁,只有顾易北的声音,“她的包!快翻!快看看有没有……”顾易北把她在沙发上放下就急忙掏着她的包。   “找什么?”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的过敏药!”顾易北几乎是带着吼。   在场的人似乎顿时紧张,几个人翻着她小小的手提袋,口红,钥匙,钱包,散了一沙发。一个女人急急地坐过来,扶着她的胳膊,安抚她。   “有吗?”   “没有!”   “妈的!马上叫医生!”   混乱的声音此起彼伏,也不知道都是谁在说话。吵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过敏药?顾易北不是带着的吗?她小小声地说:“顾易北……你那儿有吗?”   顾易北怔怔地看着她,马上拿出自己的钱包,果然翻找出一小排白色药片。剥了一颗,放到她嘴里。   “水!”又是一声吼。一杯白水立刻递上,他自己拿起杯子猛地一灌,就低下头压向她的唇,随着他舌头的推进,一股凉意滑入喉咙中。   有那么几秒钟,四周都静的出奇。   好一会儿,他缓缓放开她。   “襄儿,你还好吗?”顾易北小心地问。   她坐正,神智还在模糊中,只有眼前这个男人的五官在慢慢清晰中。   “襄儿,你好些了吗?”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她的胳膊,紧张地盯着她。他想晃醒她,却又下不了手,只能焦急地再次问。   她举起无力的柔若无骨的手,扶住他的脸。她现在只想问一句话:   “顾易北,你喜欢我吗?”   顾易北眼睛一动不动,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又松开,手指抖动了几下。   “你不喜欢……?”她开口再问,只是,话没有说完,他就咬上来……   牙齿带着颤抖啃咬着她还带着水色的唇,一阵厮磨。舌头撬开她的口,滑进口腔中,搅起她的舌尖带出来,稍稍离开她的唇。她忍不住,小小的舌头顶了一下。然后那个男人再次张开唇口,覆盖住她吞含下来,舌头在她里面扭转缠绵,甚至发出水渍搅动的声音。最后伸到最里面,沿着她的上颚,缓缓拖出她的口腔。   分开,拉出一道透明的丝线。   再次低下头,唇舌一敛,吞下她的液体。   好霸道的吻!   顾易北放开她,眉头微微皱着,眼里泛着红丝,微薄的唇也有些发肿,只听他郑重地说:   “我爱你。”   “我不喜欢你,我爱你,很爱。”   “阮襄,你听明白了吗?”   阮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嘴唇还发疼。是这样啊!她木木地点了下头。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抬头说:   “那我毕业后,我们结婚好吗?”   连续被刺激,顾易北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世界了。脸上的表情,混着着震撼,难以置信,心有余悸和受宠若惊。他一下子收紧手臂圈紧她,仿佛害怕她下一秒会变卦。   “好!好!我们结婚!”   一只手摁着她的后脑,揉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他几乎是双腿跪在地上,狠狠地将她压向自己,好似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指尖的冰冷只有她能感觉到,她被勒得有些发疼,疼得意识渐渐清晰。他的脸,埋在她的头发脖子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声音有些颤抖,带着狠,   “阮襄,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要后悔!”   刚才被挤开的胳膊攀上他的后背,她这才注意到,顾易北,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再次心疼,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襄儿,我不管你现在是否是清醒地说这些话,不管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只有一次机会。你刚才说的话,没有收回的余地。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到听到了。“   这里所有的人?这下,她瞬间清醒。   睫毛颤抖了几下,她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屏着呼吸看着他们,没人敢把这口气吐出来。   她急忙一推顾易北,看清了室内的情况。   私人休息室,宋元清站在门里,一脸难以置信。身边是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模样的长发女孩。张耀扬在沙发上,手边的杂志翻着页,乱成一团。林海带着笑,脸上很大地写着“终于”两个字,同时也饶有兴味地瞅了瞅宋元清和坐在她身边的女人:苏玫玫。   看到阮襄一脸震惊,林海猜想她刚才大概真没注意到他们都在,站起来,说:“易北啊,你说下楼找人,现在人不但找到了,而且还是个准新娘啊!”   张耀扬拍着脑门笑着滚到沙发里。   一个陌生声音:“对啊!我们都是见证人哦。太棒了!太幸福了!“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宋元清身边的那个长发女孩。她手指抓在一起举在胸前,满脸感动。说毕,她扯了扯宋元清的衣角。   宋元清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易北,你丫认真了?“   林海是对他俩的事最清楚的,“元清,难道你以为呢?小襄,你只要跟易北给的任何承诺,一旦他收了,你可就别想在反悔咯。”   阮襄有些发懵。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是坐在自己旁边,刚才紧张之际一直在安抚自己的女人,苏玫玫。“小襄,你可真想好了?”   确实是看到苏玫玫那一刻,阮襄刚才一路上的混乱才真正清晰过来。   她在介意,介意苏玫玫可能和顾易北有什么,所以她,嫉妒了。嫉妒,让她沮丧了。沮丧,使她茫然了。在洗手间里,那个女星的一句话,砸得茫然她更不知所向,她混乱之际,只想确认一件事:顾易北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顾易北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那,就答应了吧!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画面。   “我……”   “我说了没有反悔的余地的!” 他正住她的脸,很严肃地打断她。被推开,顾易北已经不高兴了。苏玫玫这个尖酸的问题和阮襄有些犹豫的反应,让他的心再次提得万丈高,英俊的脸,因为兴奋和紧张的混合而有些扭曲。   是!他是喜欢她的!而且他还说了,爱。   阮襄温柔地笑了,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我没有说要反悔啊。”   然后她转头看着苏玫玫,“玫玫……”口中喃喃,却不知如何表达。   苏玫玫妩媚地一笑,“那就好。襄儿,至少你是幸福的。”然后,她站起,大声,“我说,各位,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俩留点空间啊?不觉得自己太亮吗?”   “对,对,就是。刚才活色生香也看完了。走吧走吧。哈哈。”张耀扬和林海最先打着呵呵走了。   苏玫玫朝她一眨眼,经过门口时撞了宋元清一下,眼神若有所思,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宋元清没什么表情,拉着那女孩走之前丢了一句:“你俩好好聊。”   苏玫玫的表情,阮襄开始不明白了。   “都走了,能不能也看下我?”   顾易北一句话,把她拉回来。   她还一脸潮红,嘴巴不知道是撅着还是抿着,看的顾易北低低地笑,“宝贝。你好点了吗?”   “嗯。”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确定要毕业后吗?”   他是说结婚的时间?阮襄一阵窘,感觉这婚是她求的。就像之前表白,也是她先开的口,“嗯,等我拿到毕业证书,好吗?”   “毕业考结束就马上登记,好吗?”   “那怎么行,至少等毕业考成绩出来啊。要是我没考过,没毕业怎么办?”   “你觉得你会有毕业不了的可能吗?”   他语气中带着威胁,她再次觉得无力反驳,这男人,难道还能把学校掀了?“不行,一定要毕业成绩出来了。”   “襄儿……”他一哀求。   “只能这样,如果不行就算了。”她一赌气。   “好好好,成绩一出来就去登记!”   等等,刚才是谁狠狠地说没有反悔的余地的?顾易北一阵后悔,扑上去,又是无止尽地吻。反正现在人都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脖子以上,活色生香。:)   ☆、恶情趣和两个傻瓜   疯狂过后,并不总是平静。   那天晚上,就算碍着她的过敏,顾易北还是折腾了很久,有种解脱之后的释放。   他眼神专注,拉着蝴蝶结的一个边,轻轻扯,很慢,很慢。另一只手,很小心地拨开她裙子的纱摆。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好像就如林海说的,她就是个绑着蝴蝶结的礼物。   直到顾易北终于手松开了一下,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你是故意的!”她别过脸去,带着燥意。   被提及的男人,脸上似乎沾着什么,邪恶地一笑,“什么故意?你是说裙子?还是现在?”舔着嘴角。   一个枕头砸向顾易北。   恶情趣!   夜越来越深,他却根本停不下来。   “襄……”顾易北居高临下,背后的光忽暗忽明。他喉咙底下唤出她的名字,她开始恍惚起来。   算了,就让一切,像鱼儿落入水中,自由的发生吧!   最后,她快要昏过去了。   还有另一件让她觉得很囧很丢脸的事,就是她对苏玫玫和顾易北的绝!对!误会。   当顾易北后来威逼利诱地问她,她在去洗手间的时候,在灌那杯酒精饮料的时候,在答应他结婚的时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她躲躲闪闪地丢出了一些信息。而顾易北,严谨地推理一下,再前后脑补了一番,终于明白了事情起承转结。   他当时愣了一小会儿,不但没有笑话,却是将她上下吻了一番,口中喃喃道:“傻妞,你怎么能这么可爱?”真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苏玫玫后来把话摊开了说:她看上的那个男人,是宋元清。   她做了一次平面模特,认识了宋元清。宋元清是个好玩的男人,然后两个人就心照不宣地走到一起。后来她发现自己陷进去了,但是宋元清却爱上了另一个女孩。   “宋元清似乎很迷恋那个女生,迷恋到都不像是他自己了。”顾易北的描述是这样的。他很了解宋元清这个人,“只要他行为表现不像他自己了,那就说明,他疯了。”   什么叫不像他自己了?   顾易北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所以,他应该是爱那个女孩的。我不想去拆了他们。”   后来,苏玫玫找过一次顾易北,求他中间调解一下。可能是因为拉不下面子,所以没有找阮襄,毕竟,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人,不想在姐妹面前太抬不起头。顾易北很明确的说了,不会去干涉兄弟的个人情感。还有,顾易北也不想苏玫玫拿那些破事儿来找阮襄。   她那天早上喝了个烂醉,就拨了顾易北的电话。没有得到回应,就以艺人的身份,去了公司的周年庆,顾易北看到,自然不高兴。   在那里,苏玫玫算是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女孩。然后,苏玫玫在电话里跟阮襄如是说:“那姑娘,还可以吧。算了,反正老娘也没兴趣再陪他们玩下去了。”,于是决定全身而退。   搞了半天,都是些矫□□儿,都是些狗血。   阮襄差点没把脸埋到被子里。顾易北却笑着,把她卷进被子抱在怀里,只听他说。“真是傻得可爱。”   他要是一直这样惯着溺着,她会更傻的!   那个周末结束,顾易北居然没有去上班的意思,最后还是被她踢了出门。   B市的地标,伫立在市区最高层建筑,顶层的餐厅。   佑厉明把她送到餐厅门口,“用餐愉快。”就让服务小姐将她领入餐厅。   顾易北约了她,在这里吃晚饭。隐约觉得会有什么,出门前她稍微打扮了一番。简单地施了些脂粉,明亮的眸,娇嫩的唇,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后,一身象牙白的连衣裙,脚上也是他送的亚光银色高跟鞋。   镜子里的人儿,楚楚动人,有那么些不一样,但又确实是她。真是为悦己者容,顾易北的魄力太强大了,她已经在为他发生改变。   “请随我这边走。”服务小姐礼貌得当,带她经过一张张空空的桌椅,一路其他服务人员热情地朝她点头微笑。   “我是不是来早了?人似乎不多。”被大家盯得有些忐忑,她小心地问。   “哦,顾先生已经把餐厅包下来了。”   她一愣,B市这样的场所,包下来,顾易北是在烧钱吗?   “顾先生就在那儿。”服务小姐就走了几步,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那个清冷,淡漠的男人,坐在那儿,手轻轻地抚着下巴,看着黑暗中闪烁着灯光的城市。   桌上燃着的一支蜡烛,火苗微微跳动,照得他冰冷而立体的侧面忽明忽暗,难以捉摸。合体的黑色西服,修身内敛,白色暗纹衬衫,又是一条黑色细领带,领口微微松开。他身上的气质,仿佛能将他全然融入这个黑暗之中,疏离这个世界,远离这个喧嚣,伫立在高高的顶层,凌驾脚下的世界。   这就是那个男人,那个她想要托付的男人。她心跳加速,多走一步,就更快一频。   回过头,看到她踩着高跟鞋缓缓走来,他推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起,有些不合时宜的庄严和郑重,脸上是很浅很浅的笑意,浅到未及眼角,仿佛因为注意力只放在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所以身体和神经还在紧绷中,来不及作出合适的反应。   走到眼前,他一伸手,将她拉进怀中,用他的黑色裹拥她的白色。   “饿了吗?”终于松了口气地笑。   “嗯,刚才还有些,现在不饿了。”   “为什么?”   “被你吓得。”语气中有娇嗔。   他不知所以然,脸僵了些。   “吃个饭,有必要把餐厅门关上吗?还让不让人家做生意?也不用这样花钱啊。”   他低低地笑了,“好,等我们结婚了,那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花都行,不想花也行。”   “但现在这事儿,我是做不了主了。”   “好,今天的事儿我已经做了主。而且我今天说的,要算一辈子。好吗?” 他说着,仿佛难得的一次恳求。“明天开始,都是你说了算。”   怎么听起来,像是阿拉丁对灯神说:我的第三个愿望就是,还想再要一百个愿望。也罢,她不想去左右他,她也左右不了他。   顾易北为她拉开椅子入座,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服务小姐只是给她指了个路,而并没有跟过来为她拉椅子。有些事,顾易北想要亲力亲为的时候,所有人都要靠边站。   小提琴琴声优美,烛光微微摇曳,玫瑰静静绽放,七道菜精致而精美。轻松,愉快,浪漫。这样的法式餐饮,全套下来,已经是四五个小时了。   他看了一眼她盘子里的餐后甜点,然后盯着她,“那个,好吃吗?”服务员给他们送上来的是不一样的菜。好像这不是他事先定好的,而是主厨的创意和推荐。   “这个?焦糖布丁,很好吃啊。”   “我尝尝。”说着,他抓着她的手,将她的叉子递到自己眼前,一口含下去,还没开始咀嚼就说:“不错。”   她皱了皱眉头,还有这样蹭吃的。“你自己那份看着也很好吃啊。”   他一挑眉毛,舀了一块巧克力慕斯放到嘴里,站起,高大的身子越过小小的桌子,领带都扫到桌上,抓着她的下巴,将一块什么东西渡入她口中。   她潮红了脸捂着嘴,咬也不是,吐也不是,说话也说不成。这难不成也是他包下整个餐厅的用意之一?   突然间,舌尖感觉到一个凉凉的,坚硬的东西。他渡到她嘴里的甜点里有什么东西,好像是……。她咽下清凉细腻的慕斯,小心地吐出那个东西。   一枚戒指!   她愣住,抬头,他已经坐回座位,有些烦躁地解开领带丢到一边,舔着嘴唇上残余的甜腻,眼睛继续盯着她。   “这是……”   “别跟我说不想要!”他卡住她还未出口的话。   这么心急,她瞪了一眼,“我又没说不想要。你这样胡来,我刚才咽下去怎么办?”   “咽不下去的。”他笑开。   用餐巾擦了擦,仔细看:这么大一个东西,确实吞不下去!铂金的戒身,硕大的钻石,闪着浅粉色的光。裹着钻石一圈,银黑色的边,仿佛石头又似金属。   “这上面是什么?”她指了指钻石和那四边的一圈。   “彩钻。还有陨石,去年落在俄罗斯的。”   她顿时无语:陨石!   瞬间觉得身价倍增,就是有点太突然。她头越来越低,这才发现,原本就不是很细的戒身,内侧居然刻着字,“RS&GYB”,还有她求婚那天的日期。   那几个字母,很明显是他们名字的字母缩写。但是日期……   她恍悟,“等等!顾易北,是你先求的婚,为什么要写这个日期?”   顾易北则一脸坏笑,“我求婚的时候,你没有答应。但你求婚的时候,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自然要刻后面那个日期。”   “可是,这……”那天在休息室被大家看到听到,就已经很丢脸了,现在居然还刻在戒指里,搞得好像是她多主动似的。   “也是为了时时提醒你:话是你说出口的,所以,不!能!反!悔!”顾易北凑过来,声音很轻地追加了一句,字句间却是极其铿锵。   “我有反悔了吗?”她撅起嘴。   顾易北仰着脑袋一笑,修长的手指拿过戒指,另一只手拉起她的左手,就着无名指,“襄儿,我现在要说几句算一辈子的话。”   他垂下目光,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缓缓下推。“第一句,这个订婚戒指,不能丢。”   抬起眼,“结婚后,结婚戒指不能摘下来。”   直视着她的眼眸,亲吻了她的手背,翻转过来,又亲吻她的手心,“还有,我这个人,也不能丢。”   字句清晰。   声调,低浅如吟。   嗓音,沙哑似琴。   如魔咒,蛊惑心神。   入骨的酥麻,从胸口,蔓延至趾尖发梢,让身体无助地抖着。   手,伸向他背后,静静地抱住他,似在安抚,其实也是在汲取他的温暖,让自己不在发抖。   “傻瓜,我答应你。不会丢下你。”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他的唇间,品尝出甜美的笑意。“但是,你也不能丢下我。”   抱起她坐到自己腿上,他笑得仿佛在拥抱世界,“我想放都放不开,怎么可能丢下?还有,谁是傻瓜?”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她狡黠地一笑,往他腿上蹭了蹭。   他笑而不语。   “你这种时候,一般是表示默认。”她又调侃了一句,有种占了上风的小得意。   他终于笑出声来,低沉回响,“那好吧,那你也不心疼这个傻瓜等得太久了。要不,我们明天就去登记吧!”   回过神,他竟然又在纠结这事儿,一看表,“不。已经过十二点了。现在该我说了算了:毕业后登记。”   顾易北再次追悔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  玩浪漫啊,易北兄~~~~   这样的戒指应该挺有意思的,Catier都没有哦。   订婚戒指嘛,要的就是高调。   ☆、女人和戏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竟然是咱们里头最快的一个!”   李敏这傻大姐的个性,对她的事儿也只是了解了大概,一听她要结婚了,兴奋得一定要当伴娘之余,感叹了一句:“我和二胖,也很恩爱啊。但说到结婚,一辈子的事情,估计要再想一两年吧。”说着,嗦了一大口米线。   苏玫玫乐了,“小敏,你要是再温柔点,娇气点,再女人点,说不定半年后就有戏了。”放下宋元清的事儿,她照样知心姐姐,照样心灵鸡汤。只不过,她不再忌讳在她们面前吸烟。大学边的小店,吃完她的面,就掏出一根烟。   温柔?娇气?女人?“玫玫,你是意有所指?”阮襄不满的问苏玫玫。   她还是妩媚地一笑,说:“难道不是这样吗?温柔,你一直挺不温不火的啊。女人,和顾大帅哥在一起之后就更甚了。至于娇气,认识你之前还真不觉得,难道是被顾帅惯出来的?”   “对哦。玫玫这么一说,确实,小襄,你在顾帅哥面前,甚至真的可以被理解成娇蛮娇纵哦。你看啊,你班也不用上了,一个星期就最多一个家教,以前你可是个勤劳的姑娘啊。然后呢,顾帅哥在,你饭也不用做。不会你现在的房子,也是他养着吧?还有打电话时那副不甩人家的劲儿,顾帅哥原来吃这套啊!”   阮襄语塞,只得回答:“别胡说。写了论文再说!”然后话题一转,又回到那让她头疼的莎士比亚悲剧上来。   确实,她现在的生活,真的在慢慢被顾易北包办了。   包括婚纱,顾易北都直接找了设计师过来量了身。但苏玫玫和李敏的伴娘装,还是要选的。李敏宁愿和二胖一起去,所以,现在就成了她陪苏玫玫去选礼服了。   T城大型婚纱礼服店,苏玫玫也是个眼光挑剔的人,拿了好几件,就钻进更衣室,不时探个头出来问怎么样。她,只有坐在椅子上翻杂志,等苏玫玫换了套衣服出来,才有评价几句的份儿。   工作人员给泡了温热的柠檬水,随手拿了一本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翻。照片上,一西装合身的俊男,神色有些紧张,低头扶着一个女生。女子的脸,欲盖弥彰地被打模糊了。标题:豪门娇宠:小娇妻不胜酒力,顾大少黑脸攫人。   喝的那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那男人虽然低着头,明显就是顾易北。而他怀中的女子,仔细一看,不是自己是谁?   不是说当天只有宋元清自己集团的媒体在场吗?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曝光?一看杂志出版公司,也是宋元清的。看起来,这很难说不是宋元清跟顾易北开的一个玩笑。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顾易北的电话。   “襄儿?”   “顾易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她试探着。   “你看到了什么?宝贝。”对方的口气,有些压抑着,似乎又在讨好中。   “八卦杂志上的八卦照片!”   “哦。”顾易北轻咳了两声,说,“角度还能接受,不是熟人也认不出来。”   “你……!”她一阵无语。这照片,顾易北显然是审核过的,而且是接受的。   “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让宋元清把他们都收回来。”   顾易北这样,让她真的很难有回旋的余地。众目睽睽下,是她求的婚!现在,连照片都被发出来广而告之,还是个这么言情的标题!就算现在把杂志收回来,该看到的人也都看到了!她还能怎么样?   话说,这标题还真像李敏平日看的一些小说的名字。   她胡乱回答了一句,不再听顾易北的安抚,挂了电话,把那本杂志放到书堆的最底下,随便拿了本婚纱影集。   说实话,影集上的婚纱也很精致漂亮,顾易北却非要另外找几个老外过来给她订做。   这会儿,工作人员带着一个女子经过,那个女人停下了。   “真巧。”   她抬头,愣了下:宋元清周年庆上两次和她搭话的女人,近几年蛮红的女星,顾易北的,前任。对方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思忖着,她怎么在这儿?   “哦,是很巧。”她回答。   工作人员看是碰到熟人,像是要说几句的样子,就说:“陈小姐,那我先过去给您准备,你过来换上,然后去化妆就可以拍了。”   “好。谢谢,我等会儿过去。”陈小姐点了点头,待工作人员走开,才回过头来,说:“我是这家店的代言,你这是在……”说着,她盯到了阮襄手中翻着的婚纱影集,僵住了。   “小襄,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苏玫玫换好衣服出来,征求阮襄意见。   阮襄上下打量了一番,颇诚恳地说:“比上一件好。不过你不觉得腰有点高,显胖吗?”   “也是,算了,下一件。”苏玫玫说着,注意到一旁的女人,“这位是……?”   那位陈小姐甩了甩头发,将脸露个清楚。   苏玫玫眯了眯眼,很不走心地来了一句,“哦,你最近的上映的那个片子有看。”然后拿了下一件衣服,进了更衣室。苏玫玫可能是看不惯和自己一个类型的人,所以没什么好脸色。   “呵,呵呵呵!”陈小姐难以置信,笑得有些癫狂。   阮襄莫名其妙,但觉得她杵在这儿,她确实有些介意。   “刚才她叫你小襄?”陈小姐一步步走近她。   阮襄想起周年庆典上她在洗手间里颇有居心的那一番话,看来这个女人现在想到了什么。她心头还纠结了一番,但女人凌人的气势让她很不舒服,她顶了回去,“是,这是我的名字。”   “xiang?小襄?难不成你就是顾少口中叫的那个名字?呵呵,那,你不介意,我是顾易北的前任?”   说完全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当对方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介意!但又怎么样?”她和顾易北走到一起之前,这些破事儿,她也不是不知道。所以这点,她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而且在我之前,他还有别的前任哦。”她站在她面前,挑着秀气的眉。   她则皱起眉头,“陈小姐,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哈。”一声声调很高的笑,“那天看你楚楚可怜,我竟然还有些同情你!敢情我那番好话的时候,你还在心里头偷笑呢?你手腕比谁都耍的高明啊!怎么,已经在挑婚纱了?你觉得你能一辈子绑住那个人?”   “陈小姐,既然你也说了你是前任,那现在这事儿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做你的婚纱店代言,我们不在你这儿消费就是了。”她也不想做省油的灯。说着,就把影集放下。朝后面喊了一声:“玫玫!”   陈小姐一把扣住她的手,妆容美艳的脸蛋有些狰狞,连珠炮似的蹦出好多字,她无处还嘴,“居然还敢威胁我!我现在非常不爽!我现在就告诉你,顾易北到底有多渣多窝囊!你以为顾易北有多厉害?你以为你捡到个宝了?还指不定是他那个老爹杀人放火赚的几个臭钱养出来的!成天装的跟个什么似的,根本就是身体无能!心理障碍!搞不好是在国外混的连中文都不会说了!我现在没他我活的更爽!”   阮襄火气一冒,手指蜷成拳头,却听到“啪!”一个巴掌声!   苏玫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俩身边,一个手里拿着手机,另一手扬在空中,甩了甩,斜着眼睛瞧陈小姐,“疼了老娘的手。”   女人被掴了一掌,脸已经开始发红,震得头发凌乱,气质全无。她疯了似的抓起苏玫玫的头发就狠狠地晃。苏玫玫疼着叫唤,阮襄急忙上去拉开那个女人,谁知女人一个转身,嫣红的指甲刮到阮襄的脖子上,她就扯着阮襄的领子用力拖。   哪儿来这么大力气!疯了的女人是最难以招架的。阮襄挣脱不是,摔到地上。闻声而来的工作人员也架不住场面,乱成一团。   “把手放开!”一声吼。   女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眼神一抖,“顾少?”   风尘仆仆,似乎是匆匆赶过来的。顾易北脸色阴沉,走过来,掰开陈小姐的胳膊,紧紧捏在手里,陈小姐疼得拧眉头。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冷冷地说,“我不欺负女人。但是,陈小姐是不是有点太自作多情了?而且,陈小姐从我这儿拿到的好处,不少了吧?如果陈小姐想不起来的话,那我会派我的助理去处理一下的。”   陈小姐僵着,大气不敢抽一声,似乎是被掐到了软肋。   “速度还挺快的嘛。”一旁的苏玫玫收起手机,过来扶起阮襄。她刚刚看到陈小姐的出现就觉得会有什么不对,就急忙给顾易北拨了电话,把救兵搬来了。   把阮襄送到车上,有佑历明陪着,顾易北简单地和婚纱店的主管处理了些事情。   车子里,静的连电流声都很清晰,头发有些乱,脖子上的刮痕有些生疼,她发着呆坐在后座上。   佑历明看门进来,看她目光有些呆滞,便坐上驾驶座,把门关上。“那个陈小姐,是顺着宋元清这条腾攀上顾易北的。”   阮襄回过神,佑历明好像在向她解释什么。   “吃了几次饭,她就把和顾易北出入饭店的照片卖给了狗仔。以顾易北的为人,要是知道有人在偷拍,是不会给正脸的。后来碍着陈小姐是宋元清公司力捧的新星,而且是宋元清送上来的,他就没说什么。”   “然后呢?”她想知道。   “易北有段时间比较低落,她那段时间对顾易北很上心。顾易北不想她继续缠着,就开了条件,她开始不接受,说要人不要钱,纠缠了有将近两个月吧。后来也还是缠不下去了。”   开了条件?无非就是力捧,或是高额分手费什么的。也难怪陈小姐有段时间蹿红。   “不过,那也大概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包括那些所谓前女友,也都是冲着顾易北的条件来的。”   这些,佑历明不说,她也知道。只是,“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就这么为顾易北卖命?”   佑历明从后视镜中瞟了她一眼,说,“你俩好好的,这样,挺好的。”   这时,顾易北回来了,坐到车里,带进一股初春的寒风。   搂了搂她,然后帮她把头发整理了一下,摸着她脖子上的红痕,说:“疼不疼?”眼神中明明写着,更疼的是他。   是啊!就像佑历明说的,他们俩这样,挺好的。   微微一笑,“好点了。”   “好,回去就抹点药。”车子开动,他继续说着:“那个女人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你和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用法律手段解决了一下。她要是在你面前一百米内出现,你可以随时报警。”   “那,玫玫呢?”   “她叫车回去了。”她不说他还真忘了:发生这种事,她居然没有找他,他有些不高兴,“要不是她连环call我,我还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她又是笑了笑,胳膊环上他,亲了亲他的嘴角,想把这脸上的不愉快亲下去,却挑起了他的某跟筋。   他一拍驾驶座后背,声音压抑,“佑历明,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八卦杂志的标题调侃一下最近的某些书名。   女人吵闹的戏,还真不是很上手。   不过,算是给把顾易北的事儿给阮襄一个交代。   后面继续,还有彩蛋哦。   ☆、得到和只爱   她笑了笑,胳膊环上他的,亲了亲他的嘴角,想把这脸上的怒意亲下去,却挑起了他的某跟筋。   他一拍驾驶座后背,声音压抑,“快点!”   说罢,将她压在后座上,却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顾易北。”混乱中一声。   他的手指一慌,来不及了!   “佑历明你下车!”   佑历明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将音响开大,车速加快,“嗡”的一声,开出一段偏僻无人的公路,将车子停在空旷黑暗的平地上,开门出去。   随着佑历明“嘭”的车门关上,顾易北发出轻轻地一声喟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了。   “我们…回去吧。”车窗外能看到的星空让她有些迷糊:这是哪儿?   他哑着嗓子,“好,先做完。”   车里太窄,他行动非常不便。她只觉得自己被天旋地转地翻过来,跪在车后座上,然后他……   车,被渐渐下沉的暮色笼罩,天边星点开始清晰。春夜渐寒,佑历明站在那片的空地上,点了一根烟,吸吐了一口,看着远处城市的灯光微弱的闪烁,被薄薄的烟雾缠绕着,迷蒙了他的双眼。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才回到家。   抹了些药膏,她倒在床上,脑子里如电脑程序密码般闪过女星陈小姐今天蹦出的话,还有佑历明的那一番解释。这些话,可是顾易北从来没有提过半句。   “好点了吗?”他坐过来,整了整她脑袋下的枕头,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晃动,却几乎察觉不出。光影随之像钟摆一样,左,右,左,右。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她有些累了。   “顾易北?你爱过一个人吗?”   顾易北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说:我不明白你想问什么。   “我是说,除了我之外。”她依然盯着天花板,其实也是因为不敢看着他说这样的话。   顾易北压下来,俯在她身上,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她眼中是刚才的茫然和他俯过来后的诧异,他眼睛里是淡淡的哀伤,些许的愤怒和更多的深情。   “只有你!没有“过”!”   她抚着他有些僵硬的脸,亲了一下。他这句话,说得简单而决绝!   “那,你愿意告诉我,你的那些前任们吗?”   顾易北顿了一下,突然发现一个让他很愉悦的事情,“襄儿,你在吃醋?”   “讨厌!”   她推开他的脸,却招来他的舌头在手心里湿热地舔着。急忙放开手,他就在她脸上继续。她几番推攘不成,终于放弃,让他吻够了再说……   夜色清凉,他躺在她的侧面,还在吻着她的手,娓娓而谈。   “我没有所谓的前任。”她听着他的声音,太过清冷,“如果去吃个饭喝个酒也算有关系的话,那敢宣称和我有关系的人,大概有四五个吧。女星,合作公司的伙伴之类的。都是佑历明去处理的。”   侧过头看他,他眼中尽是坦然。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那些哥么儿的时候,他们身边也都各带了个女生,当时也看不出来,是女友还是陪伴。其实,顾易北也确实是个很容易受欢迎的类型。初中那半年,除了刘语,应该还有别人和他告过白。   但她也知道,他初中那个时候,就偷偷地收集过自己的照片,他是一直喜欢自己的。   也是,不是每一对在一起的人都能互相拥有对方的全部。有的人也只是对方生命中的一道转眼即逝的风景。她既然想好了,以后会和他一起走下去,那,何必再去要求那么多呢。   “但是,襄儿,我要清楚地告诉你,”他扳住她的脸,她无法把头转开,脖子扭得有些疼,呼吸有些不顺畅,“我第一个开始喜欢的人,是你,也一直是你,以后,还会是你!”   她愣了,为什么他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似乎都在用很大的力气,仿佛想要把这些话语刻到她的眼里,心里和脑海里。   随即上来的吻,也总是那么悠长而深沉。   放开,脸埋在她心跳最清晰的地方,手依然锁着她的腰。沉沉睡去之前,只听他很低声地说,   “襄儿,我没有想过我会得到你。但是我现在得到了你,我就绝不放开!”   很久没有做梦了,梦到以前的中学生活,和同学一起打闹欢笑的日子。   梦中有顾易北的身影,他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她和同学们的吵闹。然后缓缓走过来,越走越近,经过她的身边一步。她那一刻有些焦急和沮丧。他却将手一伸,抓住她,说:“我不会放手了。”   第二天早上,顾易北醒来的时候,摸到的是身边的空床位,瞬时涌上心慌和烦躁,他已经清醒地坐起来。   光裸着身子,随便找了一条牛仔裤套上,里面还什么都没穿。   客厅,不在。浴室,不在。厨房里,飘出浓浓的香味。   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那个女人。长发随意地扎在颈后,还有几根散落着。身上套着他宽大的白衬衫,袖子被上卷了好几层,衬衫长至膝盖以上。光着的脚趾头踩在地上动着,偶尔抬起来蹭了蹭小腿。   正搅动着一小锅粥,感觉到顾易北在门边。这个男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此刻,他靠在门边,带着温暖的笑意,看得有些出神。精壮结实的上身还光着,随便套上的一条仔裤,拉了拉链,却连裤子的扣子都没扣上。她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穿衣服的风格,是对自己身材自信且自恋最极端的表达方式。   “起来了?早餐喝粥。还有昨天张婶送过来的包子。”她快手快脚地把包子从蒸锅里捏出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先去洗漱吗?”   他一抬手,整了整还有些凌乱地头发,帅气地说,“不用。”说着,就过来,索取早安之吻。   “去去去!还没刷牙呢!”她推开顾易北,后者只有小了脾气,乖乖地去洗漱。   端出早餐,看他已经换了T恤,在那里打电话了。   只是,脸色有些凝重。   挂上电话,他就过来抱着她,说:“今天不去上班了。”   真德行!想怎么就怎么。   沐浴着晨光,清香的粥,你一口,我一口,吃了个见底。   自从和顾易北在一起,她就几乎没下过厨房。平日对饮食极其挑剔的顾易北,居然拿过锅子和勺子,煞有介事地刮着,誓要把最后一口粥刮下来,声音很燥耳。她忍不住制止,“好啦。等会儿饿了再吃点别的吧。”   阮襄把锅拿走,却发现顾易北嘴里含着勺子,有些无辜地看着她,两眼发……萌!像是一只期待了许久终于吃到食物后,盘子却被硬生生抢走的小狗。   噗嗤笑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把顾易北想象成一只小狗。   “笑什么?”顾易北不解。   “呵呵,笑你像只小狗。哈哈哈哈!”再也忍不住了。   小狗?顾易北一愣,随即扑上来,舔起她的脸,用嘴巴和鼻子挠着她脖子的痒痒,把阮襄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肚子都笑疼了。   “好啦,别闹了!放开我啦。”   “你确定?”顾易北问了一声,继续亲着。   “确定确定!顾易北,放了我吧!求求你啦!顾易北!”她真的在求饶了。   顾易北终于停下挠痒的动作,却还是用四肢圈着她,不放。   平稳了气,他说:“宝贝,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先说。”答不答应再说。   “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   她还带着笑的脸僵住了。搬过去?这事儿她真的从来没想过。“那这边房子怎么办?张叔张婶怎么办?我还有课呢。”   “房子就退了。上课或是去张叔那儿我派人送你过来。好不好,嗯?”他声音平静而轻松,仿佛是觉得自己提出了很好的条件。   “太折腾了。太麻烦了。”   “襄……”   “好啦好啦!等毕业了之后,好吗?”她退了一步。   顾易北脸上依然是不情愿和……隐隐的担忧。   大四下半学期,天渐转暖,空气中开始弥漫浮躁的味道,整个年级,人心都散漫开来。   苏玫玫神出鬼没,专业成绩好不好无所谓,她只要能毕业,就能有出路。李敏曾经也算是比较努力的学生,但这会儿身处热恋之中,什么论文什么答辩,先一边去吧。能抱着电脑去图书馆的,也就只有她了。   写论文写得昏天黑地,六点,从图书馆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哎,阮襄,办公室好像有你一封信。”一同班同学在去食堂的路上,叫住了她。   “我的信?哪儿寄过来的?”   “不知道。没仔细看,好像就看到你名字了。你去看看吧。”同学继续打水去。   她思索了一下,往教学楼走。   这年头了,谁还会写信?而且自从上了大学她就没收到过信件。就算会给她写信,那为什么不寄到张叔那儿的地址呢?这说明,寄信人有可能只知道她的名字和她就读的学校。那会是谁?   她眼前突然闪过一张脸!   不可能!会是他们吗?   她心跳急促起来,加快脚步,要穿过校园里的小四合院,手机却在包里嘟嘟作响。顾易北的电话。   “喂,顾…。”   “襄儿你听我说!你在那儿?”顾易北的声音焦急紧张。   “我在学校,怎么了?”   顾易北对着电话里喊:“你在学校那儿?告诉我,我马上去接…。”   “唔……”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那头传来阮襄细微的一哼,像是被捂住了嘴,手机断线了。   他睁圆了眼,“襄儿!襄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嗯,先吊下大家胃口吧。换个风格写。   ☆、番外:时间,顾易北的流年   顾易北的六年,过得挺压抑的。   十六岁——————   醒来,四周寂静。   胸口跳得还很快,连心跳声都在耳边震动。   他坐起,低头看,单薄的毯子还撑着,上面湿了一小片。   又梦到她了!   让他舍不得,又不得不醒来。   他咒骂了一声,将毯子扔到洗衣篓里。   还真到了那让人烦躁的年纪!   想起这一摊子烦躁事儿的祸根,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   那个他抵触过,却始终丢不开的女人!   母亲去世后,鲜少见面的父亲接管了他的一切。   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从小带着他。   “你妈护着的这段时间,你也玩够了。把这边弄完就出国,剩下的学业在那边弄完。“   父亲的意思很清楚。   没有了母亲的庇护,九年的义务教育结束,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按照他的意思活了。   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却是陌生的。   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发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父亲的眼神,从鄙夷,轻视,变成了疑惑,震惊,到最后不得不直视。   他开始漠视身边的人。   也只有林海那几个,还算走得近的。   从原来的学校转走,林海他们的眼泪和鼻涕都快把他淹了。   新的学校,从头到尾的不适应。   父亲把他转到这个普通中学,是想让他了解什么是普通的人生,普通的青春期。   算了,反正也就半年。   “我叫顾易北。“   他一句话介绍自己,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下教室。   愚蠢的脸,呆滞的脸,不谙世事的脸,花痴的脸,好奇的脸,事不关己的脸……   只有一个女孩,转过头和她后面的男生说话。   削瘦的肩,   细细的胳膊,   白皙的脖子,   浅粉色的耳朵,   马尾辫在耳后甩啊甩,   骚动身上某个地方隐隐发痒。   他忽然间很想看到那个女孩的脸!   “好。欢迎!顾易北同学请坐到后排的那个位置上吧。“   老师看到他没说话,就当他是自我介绍结束了,让他入座。   他慢慢走下讲台,一步一步。   再有几步就到她桌边了。他依然微仰着头,目光斜下,等着她回头的瞬间,能看到一眼。   却在目光碰撞到的那一瞬间,刷地移开!   触到了电!   她抬起头,冲他阳光地一笑。   一笑,震碎了他从容和傲慢。   居然接下来那几步,脚竟然在发软。   那天下午,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我不想去那个学校!”他第一天回到家就开始抵触。   父亲眼中带着怒气,“抵抗没用。”   “那都是群傻子!”   “狡辩也没用。”   他被撵着继续去上学。   他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打交道。   只有佑历明这个话比他还少的人,成天跟着他。   一天,佑历明说,“也不过如此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佑历明的观察力很强,很清楚他的性格和喜好。他在评价她。   没理会,继续盯着在跑道上奔跑的女孩。   只有在这么远的距离,他才敢如此放肆地盯着她。   女孩手撑着腰侧,像是有些疼,但脸上还是满满的倔强。   发干的嘴唇微微张着。   甚至能看到里面牙在咬紧。   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水,在阳光下发着光。   已经被好几个人超过。   仍然一步拖着一步,往前!   他胸口纠得发疼。   胳膊突然被一把抓住,佑历明带着看怪物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你看她的眼神,像是随时要把她吃了!”   是那个来了。   失血过多,再加上运动过量。   医务员给她开了药。   她沉沉地在医务室睡去。   支走老师,他脚下没有发出声音,走近。   她蜷在白色的床上,捂着肚子。   鬼使神差伸手,放到她肚子上。他手很凉,她动了一下,他立刻触电似的抽回。   不敢再动。   又安静下来,她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他看着她的脸,在床前站了很久,夕阳已经将他的影子拉出两米多长。   最后,他俯下身子。   用嘴,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那半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磨死了。   十七岁——————   这个有百余年历史的寄宿中学。从小学部到高中部,所有的面孔都见过。   早餐,除了刀叉和盘子的碰撞声,听不到一丝别的声音。   课间,无趣地划着手机。   翻到上面存的一些旧照片,看了半天。   两个女生坐过来。   “Elbe,今天下午去划帆船吧。”学校在一个湖边,今天天气和风向还可以。   “看看吧。”他看了一眼这个睫毛浓密,棕发及腰的女孩。对方脸红起来。   “那,Sophie和Leo去打网球,一起去吗?”   “没兴趣。”   站起来,走出教室,碰到班导师:   “Elbe,第六节课的时候请到校长办公室来一下。”   校外的湖边,他叼着一根烟。   十八岁了,就算有老师看到,他们也没有权利去管他。   就像那年他打了架,班主任也拿他没办法。   那个男同学,盯着她的脖子,看了整整一节课。   他火气越积越高。   自习课,他把那男同学拖进男厕。   一顿踩!   后来,高中部的那几个男生说:“没关系,我们帮你拍苍蝇。”   佑历明也说:“我帮你看着她吧。”   远处,小孩子在奔跑。摔了一跤,哭起来。   听着哭声,他耳边想起那个刮着他五脏六腑的声音。   “那个顾易北太讨厌了!我就是让她交作业嘛,他居然让我滚!”   “有这种事?”她身边那几个同学还真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他是不是心里黑暗啊!我那惹他了?”   “别这么想,我们觉得还可以啊。”   “最好让我以后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关系!”她口气带着娇纵和坚决。   他将吸了一半的烟头丢进湖里。   往校长办公室走。   纯木的房间,走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头浓密银发的校长,墨绿色羊绒夹克的基金会主席,目光迎接着他进来。   “Elbe,你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很为你高兴!”   他看了看他们递过来的几张纸。   “你达到了瑞士方面的各项要求,他们很乐意接收你。”   表格上面的那些分数和评语,不出他的所料。   “学校会格外给你申请参加IB考试。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今年秋季就可以入学。”   “谢谢。”   算是要离开这里了。   十八岁——————   阿尔卑斯雪山延绵,马特洪峰清晰可见,他抿着一杯热手的甜香料果酒。   “Elbe,你今年二月返不返中国?”小眼睛的香港同学问。   “唔得闲。”他回着粤语。   “睇你成日想着什么,仲以为你想家先。搞得咁深沉。”   他微微一笑。   想家?他脑子里从未出现过的词汇。   “噉同Linda佢哋去南美啰。”   “点解要同佢?”他问。   “Linda钟意你你不知?约咗你好多次哦。”   又是个喜欢他又自作多情的,好烦!   想起那年她递给他的那个东西。   “给你的。”她攥着一个小信封。   他愣了愣,心跳加快,“什么?”   “自己看。”一塞进他手中,她转身就走了。   他三天没有打开那个信封。   直到他终于拆开。   看了一眼差点要撕掉。   阮襄!   你当我顾易北是什么!   为什么总是他不想要的,别人总会给。而他想要的,她却不给!   说不回国的,但他还是很快飞回去了。   因为佑历明邮件里告诉他:她遇到麻烦了,父母出事了,她还需要一个监护人。   他找来了张叔和张婶。   他们欣然接受。   他交代了一句:“只是,不管有没有事情,请定期和我联系。”   十九岁——————   她渐渐从忧郁中走出来了。   眼睛恢复了从前就闪烁的光彩,盘腿坐在沙发上,和张婶谈笑风生。   也或许,这只是掩饰后的表象。   他见过,她夜里站在落地窗前看月亮。   瘦瘦的身子被月光照得发冷。   看着这融洽的画面,他一步一走近。   她一抬眼,脸突然僵住,笑容收了起来。   胸口像是被刀子划了一下,他停住脚步。   “易北回来啦!”张婶热情地迎接。   “来来,喝杯今年的新茶。”张叔亲切地招呼。   她却站起来,点了下头,回了房间。   一个人在跑步机上奔跑。   身上汗落如雨,他咬着牙,速度越快,他越疯狂,却怎么也跑不出那个怪圈,也停不下来!   偌大的健身房,宋元清走过来。   “总算彻底回国了?还以为你能带个妞回来呢。”   瞥了一眼这妖魅男,“你那儿的妞多得是,还打我这边的主意。”   宋元清嬉皮笑脸,“跟咱去找点乐子吧。”   颓靡的灯光和音乐,蜂蜜色的酒。   他喝了很多,眼前恍惚。   耳边是宋元清低低的声音,“为那妞,有这必要吗?”   然后,一个娇媚的女声,“顾少。”   “扶顾少上楼休息吧。”   躺着。   领带被抽走,扣子解开了几颗。   女子妖娆地俯上来。   “顾少,好点了吗?”   声音甜美,身子柔软。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不是她?   “襄......”他唤了一声。   女子愣了一下,转而笑着,张开嘴......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她还在继续,他烦躁地将女子一把甩开。   竟然发生一件让他非常非常非常不爽的事情:   他举不起来!   回到家。   推门进来,撞到她在收拾桌子。   端着盘子不知是该站着,还是该继续。   “吃过饭了?”她问,却没等回答,就经过他身边,进厨房。   一股淡淡的味道。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气味有多浓,急忙上楼把衣服脱得一块布不剩,去洗澡。   换了全套。   想要下楼,却停在楼梯口走不动了。   她在花园里浇花。   暮光倾斜,照的她身上暖暖的光,甚至连衣物都近乎透明。   头发随意地扎着,又是露出一截细白的脖子。   他看了很久,突然转身又上楼。   X的!   他的身体竟然在反应!   二十岁——————   他咒骂着。   阮襄,我顾易北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所以,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Elbe:顾易北的英文名。如果看托尔金的英文原版,应该会了解这个名字的意思。不过也和某条河的名字又太像了。   本来想写Elber,葡萄牙语的名字,但想起一个叫Elber的足球运动员,就觉得代入感太强,而且出入太大了。   后面的事情也都在正文里了。也出现了一些剧透。   中间有一段粤语对白,哇哈哈哈哈哈,看得爽不爽?欢迎吐槽!~~~~~~~~~~~~~~~~~~   发了刚好一个月的文,以前都是自己随便写写。初次在JJ混,真心学到很多东西,也真心为某些事沮丧过。。。。。。。。。。但回想,算了,也是自己好这口,no zuo no die。   还有,很感谢在文下写了评的童鞋们!还有收了文章收了俺的童鞋们!每次看到有评论和涨收我就激动得在厕所哭,你们造吗?~~~~~~   让咱继续吧!   ☆、绑架和否定及小剧场   “顾易北,我在学校。”   “襄儿,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我去接你……”   “唔……”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那头传来阮襄细微压抑的一哼,像是被捂住了嘴,手机断线了。   “襄儿!襄儿!”他愣了一下,吼叫了两声,瞪大着眼盯着手机。电话那头只是嘟嘟声。再拨,也没有接通。   刹那,手机就飞出去,砸到办公室墙上摔个粉碎。   恐惧,不安,空荡,纠结,无措,忐忑,什么能形容他现在的复杂?   佑历明小心地靠近他,给他递了另一支手机。   他看到手机,恍惚了一下,但马上拿起来,拨了个号码,   “宋元清?你们在哪儿?襄儿她……”   ******   头昏沉,鼻腔里还残留着刺激的味道。   她想咳嗽,突然忍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车开着,前面坐着两个人。发动机呜呜的声音,他们没有交谈,车里很安静。   她被绑架了?   她记得,刚才还在学校和顾易北通电话,突然两只粗壮的胳膊钳住她,脸被一块布覆住,刺激的气味,她挣扎了两下,眼前渐黑,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儿。   因为她是躺在后座上,所以前坐上的两个人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趁这个时候,她冷静下来,半睁着眼,偷偷观察自己所在的环境。   天已经黑了,所以车里也看不太清,但皮质的座椅和车里的气味,能感觉是一辆相当高档的SUV,绑匪应该不像缺钱的样子。那两个人看背影和发型,都是较年轻的男人,看起来蛮强壮。简单的衣着,所以就算天黑着,他们在大学校园里也不会太招人耳目。   车速也不是很快,车外也没有路灯的光闪逝而过。这样看来,他们肯定不是在高速上,而是在某条国道或二级公路上。   可是,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绑架这么狗血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想起父亲失踪后那两个向她追查父亲下落的男人。难道是因为父亲的案子,他们需要她的配合?不可能!他们已经三年多没再找她了,需要她录话的话,他们早就出现了。而且,作为检查机关的人,绑架这种侦查手段是违法的。父亲曾经在公安局任职,这些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那这两个绑匪是为了别的原因。钱?她想到了顾易北!仇?她想到了…顾易北的父亲,还有他袖子底下若隐若现的青蓝色纹身。   这,可能吗?   那个含威不露,背景神秘的白发老人,难道会是他?   顾易北呢?顾易北是不是正在焦急的找她?   “妈的,她醒了!”副驾驶上的男人发现她动了动,咒骂一声,转过来就要钳制她。   一看没办法再装昏迷,她一坐而起,挣扎着抵住男人的手。“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男人看她挣扎,狠狠地威胁,“闭嘴,乖乖坐着!”   “把她扣上!”开车的那个烦躁地说。   男人的胳膊毕竟比她的粗一倍,而且像是常年受过训练。他扣住她的手腕一转,一只手铐就铐上来。   “放开!放开我!”眼看着那男人要把手铐锁到驾驶座头枕的杆子上,她用力一甩,挣脱了对方的手,手铐的另一只环也打到了驾驶人的脸上。   “我X!”随着的一声恶咒,男人猛地一踩刹车,车身剧烈抖动,速度急剧下减,她被惯性推到驾驶座后背,死死卡住,到整个肺部的不剩一丝气,然后,   “嘭!呲——”一个狂烈的撞击,安全气囊被迅速引爆,一下充满了混乱的车内,她又被狠狠甩到后座上 ……。   ******   林海T市的办公室。   桌上,摆着一个摔碎的手机。   林海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在腹部。墙上的大屏幕中,是张耀扬,他赶不来,就只能视频通话。旁边的沙发上,宋元清用食指关节推了推无框眼镜,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顾易北。   顾易北烦躁的拨着电话,等待通话,轮廓刚毅的侧脸被城市的灯光照得更深刻冰冷,但背影却隐隐散发着火气。   “确定是他老头子做的?那老头子为什么要绑了她?”张耀扬刚接通视频,还没了解原委。   “我们派出去的两条线都发现了老头子的人在转悠。”佑历明也在。顾易北不说话的时候,他负责所有交际。   “什么线?”张耀扬觉得自己好想听错了什么。   佑历明翻了个白眼,说:“我们安排了两个线人跟着阮襄的父母。”   张耀扬更是一头雾水,“这,有这个必要?”   “有。因为她母亲改嫁的对象现在任职西北某军区,父亲在清迈受张将军的庇护。”   张耀扬听罢,表情瞬变。看了宋元清和林海,两人也一脸阴霾。   西北某部?清迈的张将军?四个人里面,张耀扬从事重工涉及军工,是最熟悉这两个名词的人,所以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而这些,对顾易北的父亲来说,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那现在情况?”张耀扬继续问。   “我联系了T局的人,让他们全城注意可疑车辆,把T外每个校门半个小时内的录像都调出来。消息应该快过来了。”林海回答。T市算是他的地盘,这些事,他说句话就能给办。   顾易北终于挂上了电话,拿起一杯水喝。   “怎么样?联系上老头子了吗?”宋元清问。   顾易北没回答。   人是老头子绑架的,在被绑人还没有到他手里之前,他怎么可能会接顾易北的电话呢?   “不管怎么样,老头子就算绑了她,也不会轻易动她半根毫毛的。”林海分析。“老头子很有可能是想先和她谈谈心,应该不会下狠手。”   顾易北骨节分明地紧紧扣着水杯,似乎要将它捏碎。   “不管那老头对她是什么想法,她是我的!”   听他这话,林海和张耀扬宋元清互看了一眼。这时,手机震动,林海一看,大呼:“找到了!银灰色的SUV,往西山的二级公…”   “路”字还没有说出口,顾易北就已经捞起桌上一个黑色的东西飞奔出去!   ******   耳朵里嗡嗡的声音,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陌生的声音。   “…是,我们在…。”   她睫毛抖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树木,空旷的道路,四周一片漆黑。她还在那条公路上,只不过现在是靠在树下,肩膀上隐隐作痛。   她一惊,背部僵直,才发现,自己两手被铐在一起。一个男人,站在他前面,一手拿着一支急救手电,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防暴棍,严阵以待地站在她前面。看到她睁开眼,说,“小姑娘,识相点。我们也不想让你伤得太重。”   另一个男人在几米外,对着手机说,“路上没有车。好,我们就在这儿等您!”   她乖乖地不动,对着前面的男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沉默了几秒钟,说:“有人想见你。我们只是负责带你去见他。刚才你一闹,撞到路边的树上,车子不好上路。那个人会自己过来。”   “要见我的人是谁?”   他回头看了一眼,车灯打过来,另一条车道上驶来两辆车,“你马上就知道了。”   阮襄屏着呼吸,看着车子慢慢驶近,停在车道旁边。门开,一根其实完全是装饰的拐杖撑到地上,那个年迈却依然硬朗的身形,迈下车子。果然是他!   “顾伯伯?”   顾啸先有些绷着脸,走过来。看到她狼狈的样子,马上示意身边的人,给她解开手铐,处理伤口。   “小襄,不好意思,让你受伤了。我这两个小弟太不懂规矩了。”   那两个男人面带愧色,到一边处理伤口去了。   简单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就是撞到了好几处,特别是肩膀。随行的人就给她敷了些冰块和药物。   “您要见我,何必需要用这种办法?”冰镇后的肩膀放松了一些,她转而对顾啸先说。   顾啸先看了看SUV被撞开的引擎盖,车内泄了气的安全气囊,大概明白了情况,“ 只怕是对易北说了,他也不可能会让我们单独见面的。没有我的允许,那两个小弟也不会透露什么信息。难怪会引起这样的误会,幸好没什么造成什么大损伤。”   之前的一次见面,她对顾啸先还是怀着崇敬的态度。但他这次的做法,让她很不解,“顾易北又不是什么话都说不通的人。”   听她这句话,顾啸先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   “您避开顾易北,想和我说什么?”   看她直话直说,他也不再避讳什么,“不管你和易北多久了,现在是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都要表明我的态度:我不同意你和易北的事。”   他说什么?!   “你和易北不能在一起!”   ——————   小剧场:同居生活   “顾易北,这臭袜子是谁的?”   “我的。”   “啊——!这是什么?这沙发下的…也是你的?!”   “那还能是谁的?”   “混蛋,你就不能把他们放到洗衣机里啊!”   “…,没注意看。”   气愤地捏着那东西,丢到洗衣机里!   突然,背后一个熊抱,脸埋在她背上。   “也是我的。”   “你…,讨厌。”一脸羞红。   话说,小裤裤是怎么跑到沙发下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和可以   “你和易北不能在一起!”   顾啸先毫无波澜的眼神里透出冷冽的光芒,很清楚地在告诉她:他说的话,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而且,他说的话,不是没有任何根据的。   “为,为什么?”   声音发着抖。她和顾易北,认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而她,也终于觉得应该嫁给顾易北了。此时,第一个不祝福的人,竟然是顾易北的父亲。   偏僻的道路上,没有灯光没有人家,但也蹊跷的没有一辆车经过。此时,引擎的轰鸣声响起,越来越近。   顾啸先抬头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笑叹:“很快啊!”   强烈的光打过来,刺得眼睛睁不开。他跑车出现在视线中,后面远远跟着好几辆,如沙漠尘暴,轰隆而至,即将要覆盖一切。他的车高速奔驰而来,在他们前面大约五十米,一个突然刹车,尖利刺耳的摩擦声,橡胶烧焦的气味立刻弥漫空气。   车门打开,修长的腿迈出,带着火和杀意,英气逼人,如同手屠巨龙的天神降临,一步一步,来到他们面前。   所有人严阵以待,却不敢有一丝所动。   “襄儿,过来。”他向她伸出手,声音似乎不带丝毫情绪,却濒临爆发的边缘。   阮襄下意识地迈出一步,顾啸先身边的一个黑西装男子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制止她继续往前走。   “你他妈的给我放开!”   顾易北一声暴怒的狂吼,西服下摆一掀,一把冰冷的黑色的金属下一秒已经赫然指向那黑西装。   第一次听到顾易北如此火爆的吼声,如此情绪爆发,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如要爆裂般,清晰可见,阮襄耳膜震得控制不住回响的频率。   没人想到他身上居然带着家伙,那黑西装惊愣,双手慢慢举起。   “易北…。”顾啸先皱着眉,咳了一声。黑西装趁这时,手缓缓摸进西装,突然,   “嘭!”的一声,他朝天一枪,瞬间枪头一转指上顾啸先。   场面顿时死僵,黑西装定住了。没有人再敢动一下,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顾啸先瞪大双眼,直视着眼前这个和他几分神似,却完全出于他的男子。跟在顾易北后面几辆车的人都下来,定在那儿:   顾易北带了枪!而且此刻,枪口竟然指着他自己的亲生父亲!   “襄儿,过来!”顾易北再次大声说。   阮襄抖着身子,一步步向他走过去,这次没有人再敢阻止她,被他一把扯到怀里,才听到他轻微的叹声。   “易北,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顾啸先沉稳着语气。   “那您又想做什么?”顾易北亦没有一丝起伏。   “我把小襄带过来,是想和她说说话。但就现在的情况,我只能告诉你们,”顾啸先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和顾易北曜黑的眼睛,“不管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的事的。”   “您之前说的,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但是我改主意了。因为这件事,可能会对我有影响。”   顾易北缓缓放下枪,大家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只听他说:“您和您的那些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您不用把我们和您牵扯在一起。”顿了一下,他说:“还有,小姨的事,是我的最后底限。”   “ 放肆!”顾啸先面色渐变,他拐杖一杵,“什么叫没有关系!你手下的那些公司,不都是我之前分出来的!你现在的周转,有多少不是靠着我的公司!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你!”   声音震耳欲聋,阮襄耳朵呜呜发响,顾易北轻轻捂上它,冷静而邪魅地说:   “是。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您应该好好反省一下,是您,养出了我这个怪物!”   顾啸先脸色渐白,身边的人急忙上前扶着。   “您要是不喜欢自己的公司和我有任何瓜葛,那,我会想办法成全您。您施舍的那些钱,我自己拿过来!如果您的没有什么话要说了,那,您请慢走。”   说毕,他搂着木然地阮襄,转身上了他的车。   “易北…。”顾啸先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能继续。   顾易北透过玻璃,看了一眼那个两鬓发白,脸色更是苍白的男人,拉了倒车档,车子刷的划回去,一个转弯,箭速离开。   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但她还是觉得冷得发抖,头好疼,呜呜的声音仍在耳边,中间听到顾易北对着手机里说:“好了。麻烦T局撤销道路封锁。”   ******   回到在B市的豪华顶层套房,他的医生来了,检查了半天,诊断轻微脑震荡和几处身体撞击造成的淤青和划伤,休息几天就可以。   处理伤口中间,佑历明来过,她看着他把那支枪用一条手帕裹起,放到一个手提箱里,拿走。   医生走后,他搬了张凳子,和她面对面坐着,帮她把脸上脖子上的灰擦干净,处理剩下的小伤口。医生只是帮她把大问题处理,顾易北就把他遣走了。衣服下面敏感部位的小伤口,顾易北要求自己清理。   平静的表情,安稳的动作,仿佛两个小时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要这样,顾易北?”   他没说话,专注地用占了酒精的棉签轻轻擦着她肩,上面有细微的擦伤。微微低垂的脸,高挺的鼻梁线条一气呵成,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洒下一层阴暗。   “顾易北,你说话啊!你又在拗脾气!”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棉签,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   她拉起他的手,也许是因为之前的愤怒和紧张,手指依然冰冷,“顾易北,我也不赞同你父亲的强硬手段。但是你和他谈过吗?他为什么不同意我?如果只是要反对我们,他确实不必这样。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伤害到我,而且他也是你父亲,你为什么和他这样说话呢?还有,你的枪…?”   “襄儿,这就是他自己平常的做事方式,我只是用他的方式来和他对话。”   “什么叫他平常的方式?”   顾易北收起药箱,“襄儿,他是做军工的,说白了就是走黑道卖军火。”   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阮襄却一脸惊愕。她心中虽然有隐约地猜测,但如果不知道真相,她不会妄下结论。而且这个走黑道卖军火,要比她之前猜测的收保护费,甚至比洗钱要来的大单。   “他做事方式都是这样,需要你的时候,就会不择手段把你绑过去。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在他眼中就一无是处。”   军火商?不择手段?阮襄听着他说话,觉得背脊有些发凉。“那,他说的你和他公司上的瓜葛…?”难道中学时候的那些传言关于顾易北是小混混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襄儿,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从来不会涉足有他的领域。在瑞士读学位的时候,我手下管理的公司确实是从他白道的生意里分出来的。不过,它们现在是我的公司。他做的那些,主要和张耀扬他们家有些瓜葛,因为张耀扬也是做重工的。而我,偶尔会投资张耀扬。”   他的意思是,他的投资和收益,也有一部分是从军火制造销售中出来的?   看她小脸憋得有些发红,顾易北笑着说:“襄儿,钢铁重工,大多是白道,但也有可能是做军火的,是很难界定黑白的,就像德法合作的EADS泛欧或者美国的通用。”   “我知道…。”被他这么笑,她有些尴尬,“但是,这不是你回避疏远他的全部原因?”   顾易北缄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他和我妈,不是因为有感情而结婚的。”   他之前提到过父母,无非是他们教育观念不一样,年龄相差很大。所以他现在说,他父母之间没有感情,是可以理解的。“那,他对你们不好吗?”   他无谓地一笑,“他之前有过几次婚姻,一直都有很多女人,但都没有孩子。后来诊断是无法生育,所以他就放弃了。”   “可是你…”是怎么来的?   “后来我妈和他在一起,怀孕了。怀孕期间,过得很苦。因为,他不相信我是他的。后来做了亲子鉴定,他才无话可说。”   阮襄愕然。   如果当时,不管是谁,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他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   “我一直到四岁都没有说话,他觉得我可能…脑子有问题,所以就没有管我,我才落到我妈手里。上了学,他们才发现,我是个正常人。后来他得过一次大病,那之后他才感觉到,我的存在对他是有意义的,他需要一个继承人。”   眼前这个健康强壮的成年男子,居然曾经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忽略和冷落,他的童年应该是何等黑暗。而后来被召回去,身份也只能说是一个工具而已。   “然后他就和我妈开始两个人争,争到我十六岁,争到我妈离开。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他年纪也大了,所以想让我尽快自立,能接手他的东西。那之后…。”   那之后的生命,就有了她的参与。   他盯着她的眼,“现在,我就落到你手里了。”像是在半开玩笑,殊不知,这玩味的表情后面是多少酸楚。她意识到,顾易北是想化解刚才的沉重感。   “你啊,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个超常人。”她手指抵着他的脑门,轻轻一戳。“不都说小时候表现比较特别的孩子,长大之后都会很聪明吗?原来,你就是个例子啊。”   他拿开她的手,脸埋到她颈窝间,弄得她脖子痒痒的要发笑,只听他闷闷的说:“那我这个超常人,你要不要?”   他的点,又回到那件事上了。   “要不要我们马上登记?气死那老头子?我的出生日期都改好了。”只见他抽出一张卡,上面的出生年份赫然加了个一。“我算是刚过二十二岁生日不久。” 他笑的有些期待又有些尴尬,多少显得不自在,也许是因为太紧张她的答案。   阮襄抓着那张卡看了半天,没有任何破绽。   “顾易北,你连这种事都…。”她没再往下说。回想起他车上对着电话里的那句话,什么关城门封路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分分钟的事情,改个年龄对他来说算什么。   “可是你爸爸...。”她再说起他父亲时,他又是一僵,“结婚,如果父母都反对,那会不会很不幸?为什么你爸爸要反对我?”   “襄儿,他不是反对你,他只是反对我的婚姻。”他拉下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中。她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在碰撞自己的耳膜,“就像他把我看成他的接班工具一样,他可能觉得我的婚姻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会反对我现在就结婚。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但是,为了保证不再出任何意外,你从今天开始,就要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大学的那几节课申请不上了,论文到我办公室来写,资料我让人帮你弄过来。”   “这,这怎么可能?”她从他怀中抬起脸,“我不去上课,老师会让我挂科的!那我就毕不了业了!毕不了业,结婚的事儿就免谈。”   “你威胁我!”顾易北脸一板,“我说了有可能,就有这个可能!要不你就直接休学一年。看看是命重要还是学业重要?”   阮襄乖乖闭上嘴。虽然不至于涉及性命,但顾啸先的手段她是领教过了。今天要不是车况好,车速慢,那场车祸,就不会止于轻微脑震荡和擦伤了。   “明天就去你们系说一声。”   “好啊,你厉害那你去说。”阮襄赌气道。   顾易北邪笑着,勾起嘴角,“好,我去说。”   作者有话要说:  顾兄,火爆啊。。。。   有虐和被虐的潜质。。。。   ☆、征战沙场和金屋藏娇   发生了这等事情,顾易北是定不能让她单独出门的。   所以第二天,顾易北随她去了趟T外,系办的领导是小步子跑出来迎接的。   似乎是恭候多时,办公室主任和系主任都热情地和他握手,顾易北清傲的回应。几人寒暄着进了办公室,阮襄低着头,尽量不想太招人耳目,偶尔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什么“项目”,“ 研究投资”之类的话。   一会儿,话题转到她无法出勤的事情上,顾易北的理由如此之冠冕堂皇:   “阮襄同学被我们公司录取了,需要参加为期半年的培训。”   系办主任和系主任都很爽快地答应,说着什么:“好好学习就是为了就业好嘛。早点参加工作对同学们有帮助。很高兴我们的学生能进入贵公司工作!再说,以阮襄同学的成绩,最后来参加考试就没什么问题了。”   她好想笑,自己努力折腾了这三年半,最后一个学期的课,只需他几句话就能这么轻松地一带而过,那她还努力个什么劲儿?   她忽然想起昨天同学说的那封信,便问起系办主任。   系办主任稍微想了想,说:“没有啊。我没看到你的信件啊。那位同学是不是看错了?”   阮襄愕然,“您能不能找找看?说是上面写了我的名字。”   “这…。”系办主任有些为难地翻了翻桌上寥寥无几的一沓信件,没有。“我昨天一直在办公室,是没看到。再说,你的信,为什么要寄到学校来呢?如果是住宿的同学都寄到宿舍去,如果是走读的同学都应该寄到家里啊。”   阮襄有些失望的看着桌上的那几封信件。是啊,怎么可能?昨日脑海里想起的那个已经开始模糊的面孔,一闪而逝。那个曾经如此宠爱她的母亲,都丢下她将近四年了,怎么会这个时候又出现呢?   “或许是那个同学看错姓名了。阮襄同学,如果有这样的信件我们一定会通知你的。”系办主任和善地说着。   离开学校,初春的细雨,夹杂着料峭的寒意。她收了收外衣的领口,一个胳膊搂过来,暖意顿时裹上她,带她上了车。   顺便去了趟她那个小小的出租屋,把一些必要的书籍,电脑还有衣物带上。   锁门的那瞬间,她心里,如同外面的天气,低压沉沉。   回B市的路上,接到李敏的电话。   “小襄,你今天怎么回事?听说你又去实习?还要闭关啊?”   李敏真的好八卦,消息也这么快。“嗯,离学校有点远,所以不能全勤。”   “这样啊。听说你这回进的是大公司啊!哼,你可别飞黄腾达了把咱给忘了啊!你多久回一趟啊?”   “这个,看公司情况吧。”她说着,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顾易北:应该是看顾易北情况吧。   “好,那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啊。”李敏那头的声音降了几个分贝,“哎,玫玫她好像也很忙的样子,这几天没来上学。”   “她忙什么呢?”   “不知道,她现在就在想她的事情。我跟她说了你实习的事儿,她竟然一点都没有上心的样子。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但看她还挺开心的样子,一天到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气场越来越强了啊! ”   想起和苏玫玫对宋元清的事情,她不是已经放手了吗?难道最近找到了替代品?   李敏应该是他们四个里面,最没心没肺,最无所事事的吧。想起大胖那憨憨的样子,阮襄笑了笑,“她开心就好,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对了,向大胖问个好。”   “好。记得联系啊!拜拜啰。”   刚挂上电话,顾易北一个急转弯,她被惯性一甩,安全带紧紧地勒住她。惊魂未定,她眼前闪过昨日的那个车祸,背靠在座位上,深深地抽着气。   “襄儿,没事吧?” 顾易北已经稳住了车。   刚才那个路口标识不是很清楚,顾易北可能是没注意到,这种办事滴水不漏的人还有出这种错的时候。“顾易北,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Sorry!”顾易北一个抱歉的笑,拉起她的手,手背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我们去小姨那儿坐会儿吧。”   小姨的店今天休息。   她一个人在后院里,戴着雨帽和手套,给新种下的菜松土。见他们到来,她站起来,脸上荡漾出一抹轻柔地笑。   淡淡的茶香,微热的温度,抵御这春寒,正好。   “今年的新茶还没有出来,这些就先喝着吧。”小姨给他们斟了两碗茶。   看着釉青色的茶碗,掺杂着些许红褐色,碗底布满细微的冰裂,半透明的茶水在里面冒着热气儿。这是什么古董或是大师之作,她就无从考究了。但在小姨这儿就是这么讲究,这样的茶碗,应该是手工制作价格不菲的单一品吧。   一个独身的女子,不争世事,就算有一手精致的手艺,也难得能攒得这一方与世隔绝的风韵雅致吧。   “小姨,昨天我爸过来了。”顾易北直入主题。 “他不同意我和小襄的事。”   小姨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你爸爸,他的顾虑比较多吧。”   “顾虑?他可能是想让我和他指定的女人结婚,来扩张他的势力范围和事业领域吧。”   “易北,你爸爸也老了。”   “我知道,所以他以为,他比以前更有资格安排我的生活。”顾易北换了个语气,“我也和他说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所以也希望他不要插手。还有,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说什么。”   惊讶,为难,尴尬和羞愧:小姨的表情没有让阮襄意外。然后小姨背过身去,没有再说话。   “在公事上,我也尽快解决。我会把我们公司之间的纠葛划清楚。”   这次,他们没有留下来吃饭。走之前,他淡淡地对小姨说:“谢谢您这些年照顾他。”   那晚上,顾易北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安静地搂着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后来,顾易北告诉她:他母亲死后,他父亲没有再结婚,因为他母亲是唯一一个给了他儿子的女人。但是他身边依然有不同的女人,而小姨,也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的其中一个。因为不能再给任何女人名分,所以,顾啸先更多的是给她们金钱上的支持。这也是为什么小姨多年独身经营这个私家会所的原因。   他说,小姨的事情,是他最后的底限。所以他不会对小姨怎么样,也不会就小姨和父亲的事说什么。   但是,他要让顾啸先在生意上,对他无话可说。   ******   她知道,顾易北所说的“划清楚他们公司之间的瓜葛”,是对顾啸先的宣战!   “现在抛了多少股?”林海对着视频里的张耀扬说。张耀扬人现在还在俄罗斯,通过视频和他们对话。   “不多。”张耀扬稍微谨慎。   “法兰克福那边的同类股平均下挫四点三个百分点,日经那边下的更多。美国L3也跟着跌,是纽约板块跌得最厉害的。”宋元清手指在鼠标上快速地点着,手提电脑的光反射到他的眼镜上,银光一片。   “现在老头子那边的一股多少钱?”顾易北问。   “十三点四…,不,现在是十三点三八美元。”宋元清汇报。   “好,继续!”   听着顾易北笃定的“继续”两个字,宋元清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脸抬起来,看了顾易北一眼,然后转向表情阴郁的林海。   张耀扬在视频那头说:“易北,这样的话我家老头子会被惊动到的。”   “我知道。所以要速战速决。”   张耀扬犹豫了半秒钟,说:“好!你说,再抛多少?”   “8%。”   张耀扬立刻转头走出视频,去安排事情。   宋元清停下手中的动作,给顾易北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易北,你确定这样做的风险?几家人里头,就你老头子年纪最长,我爸他们都以你老头子马首是瞻。要是惊动到他们,他们可能会插手的。”   顾易北接过水喝了一口,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桌面光滑的原木。“一,就算股权出现什么大变动,也不会漏给外家,他们基本上也就坐收渔利。二,等到他们觉察的时候,东西都已经抛出去了,他们还能做什么?三,即使他们碍于面子插手这件事,也基本上是做做样子。难道还能把你们这几个少东家的骨头拆了不成?你做好舆论就行。”话说得如此不经心,脸上却写满了势在必得。   林海也走过来,拍了他的肩,说:“易北说得没做!但这样做,无疑会断了你家老头子的后路。如果这是为了她,那她可赔不起啊。”   顾易北微微倾斜了头,侧目看着林海,目光中带着让林海发寒的意味。   林海意识到自己触到了雷区,便识相地双手一举,说:“我只是觉得,咱们可以均衡考虑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嘿嘿。”   这时,佑历明抱着一堆书进来。   宋元清林海侧目一看,什么《莎士比亚研究》,《西方戏剧精华分析》,《伊丽莎白一世》之类,另外还有两个文件夹,写着:西方修辞学,英国思想史作品选读。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佑历明一眼。心想:这哥么儿不是高中都没上完吗?   佑历明面无表情的走过他们身边,对顾易北说:“这是她最后两门课的讲义,还有,这些书合适吗?”   “都可以,送过去吧。”顾易北摆了摆手。   佑历明离开,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阮襄自从绑架事件之后,就全程受着顾易北的个人保护,关在他顶楼的两百多平的豪华套间里……   写论文。   作者有话要说:   ☆、瓶颈和收手   佑历明来到顾易北套房的时候,阮襄开了门,表情却木木的。   空旷的客厅,桌上电脑开着。   “这些书是和你的论文相关的。还有这两本讲义。” 他把东西一一点给阮襄,扫了一眼空白的电脑屏幕,只打了六个字:复仇,奥菲利亚。   “好,谢谢。”阮襄心不在焉,拿起那本《西方戏剧精华分析》就开始看。心思似乎都放在她的论文上,没有搭理佑历明。佑历明站在那儿等着她的反应,有些尴尬。而她,全然没有让佑历明坐或是走的意思。这两天她都关在这里,沉浸在她下不了手的论文,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中。   傍晚,外面的天阴沉,似乎有雨。   她站在桌前,低头翻着书,看了几行就翻了下页,垂在脸边的发丝因为书页翻起的风而晃动几下。佑历明有些站不住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他退了一小步,要转身。   声音很低,她仿佛没听到,没回答。他没再说什么,放轻脚步,往门的方向走。   “去,或是不去,这是一个难题。但不是只有王子在左右不定,奥菲利亚也同样无从选择。她的死,是意外,还是自杀,仍是观众们猜测至今的一个问题。”她仍然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声念着书中的一段。   已经走到门边,佑历明脚步停下,回头看着她,皱着眉,“不管背景如何扭曲,王子的复仇,最直接的原因是公主的死。男人的战争,大多是因为女人而起。”   愣愣的抬起头,阮襄似乎是很惊讶佑历明还在,而且还在做评语。佑历明继续说:“女人就算牺牲,也是死的悲惨可惜,所以是受怜悯的。就像奥菲利亚是溺水而死,王子的母亲是误喝毒酒而死。她其实都是因为爱而死,这样,就不会有人会把女人看成是发动战争的毒蛇。所以男人的复仇和决斗,往往都会被认为是傲慢和追求私欲的结果。”   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从佑历明嘴巴里蹦出这么多个字,阮襄确实感到意外,她瞬间眼前清晰了很多,“佑历明,你…。”   佑历明没有让她说完,就打断道:“不好意思,我废话多了,你继续。”   “咔嚓。”他出去,关上了门。   他刚才那些话,似有深意。没想到这个号称高中没毕业的人,居然还对莎士比亚的悲剧有见解。阮襄虽然不了解佑历明这个人,但是她猜测,如果不是他很想说话或是有必要说话的时候,他是不会开口的。   怎么跟他老板一个德行。   同样的想法再次闪过脑海。她看了看时间,顾易北还在忙吗?   ******   等到顾易北回来的时候,客厅的沙发上,书房的桌上,地上,都散着她的书。这个女人,认真起来跟疯了似的。如果不是他安排的钟点服务,他还真担心这个妮子不会好好吃饭。   此刻,锅里的闷着饭,烤箱里飘出诱人的香,她正在厨房里做切着青菜,长长的围裙,挽起的头发,露出一截干净的脖子。   带着外面的风尘和寒冷,他从背后搂住她,头埋到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放下手中的刀,转过身子。顾易北的手工西服还穿在身上,表情有些疲惫,但马上又换上了温和的脸:“在做什么好吃的?”   她有些心疼,顺手帮他脱下外衣,他顺从着,眼睛带着笑意盯着她。   “蛤蜊芥菜汤,一个素菜。还有张婶昨天腌好了送过来的羊排,正在烤着。”她喜欢吃鱼,但是又不太见得血腥,所以不敢下手解鱼,一般就做些简单的海鲜。而他是无肉不欢,为了两个人都满意,平日也就是一些简单的荤素并炒。但这顿晚饭,她似乎是下了心思。   他把脱下来的西服自己胳膊上一挂,就一把抱起她。把她的腿拉开圈着自己的腰,走到客厅,西服随手一扔,两人也顺势倒在沙发上。压着她的身子,微凉的手指就顺着她脖子的线条往下描,“很好吃的样子。今天很棒,要我怎么奖励?嗯?”   又在动歪脑筋!不过,这种时候顾易北最好说话,如果这个时候劝下他,那……,“好,那你把那边的事放了,别再和你父亲斗了。”   顾易北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提起这事儿。随即笑了,说:“这个奖励有点大,我要仔细考虑一下,除非……。”   “除非什么?”她双眼一亮。   他手缠着她的手指。他送给的镶着陨石和粉钻的订婚戒指她几乎就没戴过,虽然,她把它很宝贝地放在很重要的地方。他不强求,毕竟那个戒指,确实是太招人耳目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戴着那东西上街,定会被抢劫!但是,不戴在她身上,他心里头有那么些空。   “除非……明天早上就和我去登记。”   阮襄一推,把他翻在沙发上,自己坐起来。他这会儿还威胁她,拿她做筹码!   他急忙也坐起来,圈住她的腰,说:“好了,襄儿,不逗你玩了。”声音中带着无奈和慌乱。   无奈从何而生,慌乱从何而起?但,他何必要这样野心勃勃?   阮襄嘟起嘴,带着小媳妇的脸,转回身,说:“你和你爸爸的事,你知道适可而止吗?”   她那个小表情,刚才明显就只是在耍性子。顾易北回过神,终于在心底笑,原来自己已经如此可悲。她现在这样子,难道真的是自己惯出来的?托着她脸的拇指就开始在她脸上巡游。“我怎么会不知道。放心,我需要和他做个了结。那之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换成食指在描着她的唇,他在分散她的注意力?阮襄发现到这点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撬开她的唇齿,进她口舌中翻搅。   她闷哼一声,他的手指长驱而入,快抵到她的喉咙。他收了收,换而纠缠着她的舌头,奇异的让人联想翩翩的温度和触觉让他的身体迅速苏醒。   “宝贝…”   他轻启的唇间带出的喟叹让她瞬下如火燎,她窘得扭开头,他指尖带出的液体划在她脸上。   “顾易北,你手洗了没!”   顾易北被她呛了一声。他西服都没有脱,当然没洗手。谁知他却循着她脸,照着她的口唇就亲下去。换下手指,这回是他的舌头在口中翻搅,勾着她的舌头,划过她口腔中他所能及的角落。   放开的间隙,他重重地喘着气,带着戏谑,说:“刚刚消了毒。”然后,继续。   晚饭:迷迭香羊排烤糊了。蛤蜊芥菜汤炖老了。素菜,还没下锅。   ******   军工股的异常下挫,已经引起业界注意,媒体第二天就做出了大幅报道和猜测。   “怎么样?买进吗?”林海看着满屏幕红绿弯曲的线条,转头问顾易北。   顾易北漫不经心地托着腮,居然在走神。林海又问了句“买不买?”,他才收回目光,“他们抛了多少?”   “五万左右。”   顾易北思索了一下,“不够。五万只是他们的百分之十三。”   “难道要继续等他们跟抛?”林海有些着急。   这时,顾易北手机震动。他拿起看了一眼,随手接起,听着,脸色却一点一点阴暗下来。   “怎么了?”林海看情况不对,问。   顾易北放下手机,说:“耀扬那边出问题了。”话刚落音,手机又震动起来,他看了看号码,摁掉。   “刚才是谁的电话?元清的?”林海没有顾易北记数字的神力,但这几个号码他还是知道的。顾易北此刻的表情,相当不对劲,这会儿他开始急了,“难道他那边也出事了?”   顾易北没有说话,一步一踱地走到桌边,坐下。   林海声音大了几分,“易北,现在要怎么样?”   ******   一脑子的悲剧,阮襄只觉得脑袋发疼。   她关掉文档,打开一个综合网站随便看看。论文写得昏天黑地,她都不知时日了。   屏幕右边闪烁的股市报表让她恍惚了一下,她犹豫着,打开了页面,一行字映入眼帘:   军工股市瞬息万变,连续下挫数日之后,业界领头公司大幅注资和回购,使整个行业重拾信心,指数扭转回升。   她不太懂这些东西。但屏幕上的红色绿色的箭头和公司的名字,她至少是听过的,可能是从林海嘴里,又或是张耀扬说起过。越看越心慌,她咬着下唇,关掉页面,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她看了看外面的天,站起来换了鞋子,奔下楼。   顾易北的办公室。   林海正对着电话里大声嚷嚷。佑历明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舞。另一台电脑上连线着宋元清,光线很暗,像是用手机拍的。视频通话上张耀扬也在,一脸不爽。   顾易北有些慵懒地斜靠在办公椅上,拿着手机正查着什么。抬头,愕然,“你怎么过来了?”   她气喘吁吁地,头发有些乱,衣服还有些随意。顾易北急忙过去,牵她坐到沙发上。   她稳了稳气息,抖着目光看着顾易北,“我,我看了股市情况。看到……你们公司的名字。你们在忙什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顾易北说。   “为什么她不让知道?”宋元清脸阴沉着,抢过话噼里啪啦就说:“老子我被软禁了,现在只能在家里用手机连线。还有张耀扬家里也出面了,现在他家老头子正和顾易北的父亲联手,把他们的股价抬回去。要这样下去,我们抛下去的钱很快会被他们钓回去。所以,现在正在商量对策!”声音通过手机,电脑和扩音器的传送,听着有些不舒服。   顾易北眼里透着寒光,没阻止他,也没分辩什么,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依然在敲打着键盘的佑历明。   “那现在怎么办?”阮襄茫然。   大家沉默。   “最惨的情况就是被他们反吞。”林海双手在胸前交叉,“不过没关系,要东山再起也不是问题。”   “没资本你东山个屁啊?”张耀扬从视频里蹦出一句。   “你们,要不,先把我弄出来?”宋元清话峰一转。   大家似乎真的有些混乱了。   顾易北似乎没有他们的紧张感,他一胳膊搂着阮襄,另一支手一伸看了看腕表,然后居然拿起遥控器,打开数码电视,看晚间新闻!   “哎,易北,你倒是说句话啊!”张耀扬不耐烦了。   宋元清的镜头晃得让人难受。他似乎是拿着手机,倒到床上。被困得无出路,反倒自得其闲,“四儿,你也说说话啊。”四儿指的是林海,林海年纪最小,所以被他们私下戏称四儿或小四。   林海靠到顾易北身边,低声说:“难道,你有想法?”   顾易北眼睛盯着电视,里面低醇的女音播报着新闻,说:“再等等,会有转机的。”   四下无路求进不得的时候,他会等,就像等她的一句“我愿意”。   林海沮丧。   “现在播报一则快讯……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某些股市商战,城花不才,请勿深究。   ☆、空难和执念   “现在播报一则快讯。”电视中的女主播端庄的面容,低醇的语音。   “今天下午四点,在刚刚开幕的新加坡国际航空航天展上,俄罗斯研制参展的“米格35”型战斗机和同时间正在做飞行演示的日本航空自卫队研制的“川崎XC-2”军用运输机发生机体碰撞,两架飞机均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当时参加观摩的游客录下了这段画面……”   摇晃的镜头里,红白色的庞然大物飞行到一定高度后,画面中突然出现一架银灰色的战斗机。两机鬼使神差般愈飞愈近,运输机□□,却已避闪不及,被银灰色的战斗机刮到机翼,战斗机接着紧急拉升,掉下的碎片竟然被卷进运输机引擎中!运输机控制不住紧急迫降,在离镜头很远的地面上擦出一道火痕,然后是黑烟……   “我X!”林海爆了个粗口,马上转过头去摸自己电脑的鼠标,点击着什么。   佑历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张耀扬眼睛睁得大。宋元清背脊直直的坐在他的大床上,已经开始低头翻手机新闻。   “……两架飞机做出了及时迫降,但都造成了不同程度损伤。目前没有人员伤亡。”   “哈哈哈哈……”张耀扬捂着肚子滚出了视频镜头,张扬的笑声被扩音器一放大,回荡整个原本就很空旷的办公室。   阮襄张着嘴巴。这种空难画面,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就算这四个人都是见过世面的,现在这表情,夸张些都不为过。   “别笑了!干活。”宋元清刷着自己的手机,闷声说着,“易北,你丫真是天助呵。出这事儿只能是天下大乱,谁都撑不起来!明天就看开盘了!”   顾易北低声一笑。   阮襄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样的事故,虽然不是911或飞机被导弹轰炸,但坏就坏在这是军用机,而且还是在航展上!拍下来的画面公诸于世,只能是一片哗然,使得行业信心大跌。之前好不容易被宋张两家花大本钱抬起来的股市,这下,必然会失控。毕竟,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股价就算有财团在撑着,也买不下众多股民的信任。   这样的空难,无疑是给进退两难的顾易北注入一剂强心针,股价大跌,就是他收网的时候。   此刻,顾易北身子闲适地往后靠在沙发上,手指缠着她的头发绕,轻轻在她背上打转。   阮襄转过头,他抬着下巴勾着嘴角,目光流转,俊逸之气昭然可见,无法掩藏。   他低调地笑着,却笑得势在必得,笑的不可一世……   看着她,笑的仿佛能拥有整个世界。   ******   航天军工板块的强势震荡拉得整个股盘直线回落,跌得一发不可收拾。顾易北和林海,把顾啸先散在盘上的能抢下所有的股份都压在脚下。   百分之三十一点五!这和抽了顾啸先的筋一样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商界的集团,公司或法人再怎么独立,但利益都息息相关。运作环环紧扣的商业网络里,不管股权怎么转,资金怎么动,或多或少还是攥在那几个大财团手里。顾啸先被抢下的那百分之三十一点五,其中只有百分之十被顾易北留下。另外各百分之五转到了宋元清和林海门下。剩下了,由行业关系最紧密,在这次股战中功劳最大的张耀扬来接管。   这四个家族,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样互相提携互相压制的机制,才能保持多年的世交关系。   张家在某会馆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冷餐会,少东家张耀扬主持,邀请了另外三个家族和一些大股东。顾啸先也在被邀请名单里,只是,他借故没有出席。商场上的事儿归商场。股权转手,投入后分出的效益,还会用别的方式再次回流。不管商场上发生什么,和气和讲求平衡最重要。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都担不起。   比上次宋元清的主场要轻松许多,人虽然不多,照样排场奢华,气派尊贵。   看着林海非常不走心得牵着一个举止优雅的女孩,宋元清怀里也搂着上次见到的那个长发小个子姑娘,阮襄心里稍微放下一些:都是带着伴儿的,这样自己也不会太招人耳目。   这次,磨着顾易北,挑了一套简单点的宝蓝色裙子,不会太亮,也不会太显眼。   张耀扬的父亲,携着一名风韵犹存的女子,和顾易北亲切的寒暄了几句。   “易北啊,你真的长大不少啊!去瑞士的时候,还看着是个毛头小子,哈哈,这几年,很磨练人啊。”张父拍着顾易北的肩。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些质疑和惊讶,但也客气周到。   张父身边的女子也附和道:“是啊,人大了,也到了带着女孩子的年纪了。”说着,也看着阮襄。   顾易北很低调地说了一句:“这是小襄。”却没有要把自己认真介绍给对方认识的意思。   张父明白,说了句“易北你们随意吧。”就笑着给他们俩留了空间。   “张耀扬的父亲和四太太。”顾易北解释道。   四太太?真是个风流的人!   从她的表情看出她心中所想,顾易北笑了笑,说:“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阮襄抬眼看了他一下,他这是在夸他自己吗?   “其实,不用我多介绍,他们也知道你是谁。不过认识就够了,不用太深入了解,也不用太拘谨。”他低下头,继续说。   难道顾易北是怕自己碍着他们是长辈,多少会有些拘谨和太乖从,所以才说了上面一番话?他的原则向来很清楚,觉得会与自己无关的人,没必要太上心。   阮襄心中暗暗感激,却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吃了些生鱼和鹅肝点心,她稍微有些不舒服。顾易北便送她到会场外的暖房里休息,让服务员送来一壶暖茶,说:“还要去和他们商量些事,我十五分钟后回来。”   “嗯。”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暖房里长满了亚热带植物。宽厚的叶子,将里面铺得满满的,有种置身于自然的感觉。喝了些茶,闭上眼睛休息,耳边听到很轻微的开门声。   宋元清进来了,身后竟然站着一个拄个拐杖的老人:顾啸先!   “顾伯伯过来了,看看你。”   宋元清,你这个奸细!阮襄心里嘀咕了一句。   她着实不想,也没太有脸见顾啸先。这场商战,是顾易北的复仇。虽然也因他长年对父亲的不满而引起,但直接原因却是她。   她扶着躺椅的扶手,站起来。“顾伯伯。”   “小襄,坐着吧。”   顾啸先拄着拐杖走过来,步子比之前重了些,初次见面时候的霸气和轩昂,褪去了一一半。阮襄有些恍惚,竟顾不得身子的不舒服,以更快的速度站起来,扶了一下顾啸先。“顾伯伯您先坐。”   对方低笑了一声。“今晚,我也受邀请了,但是不方便露面。”   他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茶和四周的环境,脸上有些无奈的欣慰,“我也不久留。就是想就上次把你押上车的事情,给你赔个不是。我那几个手下还不知轻重,当时我也没把话说完。”   眼前这个老人,脸上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戾气。但现今也迟暮,阮襄就算想着顾易北过去的经历,但仍然对这个老人抬不起气来。“顾伯伯您也不用这样。我也做的不周,其实是应该早日拜访您的。”这样,也不会让他如此不喜欢,以至于反对他们的婚事。   “呵呵呵。我也不在意这些事情。你也是个懂事聪明,又很规矩的孩子。易北如此坚持,我也难有所为。”   阮襄这下有些不明白了。其实她一直觉得顾啸先可能是看不上自己,所以才会反对她和顾易北在一起。但他现在这番话,似乎又不是这样。   “我这个人,一生以事业为重。做什么,也都从利益出发惯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喜欢和我背道而驰的人。现在,我手下的权力也抛了大半,也该是他们这一代年轻人的接手了。公司的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了。易北想要怎么样,就由他吧。”   “您……?”他这是要金盆洗手的意思?   宋元清一直在门外,这时看了看表,推门进来说:“顾伯伯,时间差不多了。”   顾啸先起身,“易北这孩子,执念太强。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待他。这样,我也好安心退休了。”   阮襄心里淌过一股暖流,他这句话让她感动了。   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今天过来,就无需易北知道了。有空,就去他小姨那儿吃吃饭,能从她那儿了解下你们的近况,我也不至于太无趣。那,我先走了。”意味深长地看了阮襄一眼,离开。   顾啸先最后那几句话,那个眼神,以及他的背影,让阮襄的心头莫名地怅然。孤独和老去,唯有以他人之口了解到的消息来慰藉自己。他,毕竟还是父亲!   顾啸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阮襄才低低地说了句:“顾伯伯,您慢走!我会的。”   宋元清还站在原地,看着她有些深沉的表情,撇了撇嘴。“人都走了,再看也没用了。”   她回过神看宋元清。如果说林海是他们俩在一起最有力的支持,张耀扬是负责添油加火,调节气氛的,那宋元清就是那个负责浇冷水的。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她直直地盯着宋元清。   宋元清一抬眉毛,堪称男神的英俊脸蛋多了些不经意和随性,“没!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意见!只是觉得……”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怎么表达。   “顾易北之于你,不比你之于顾易北。”   阮襄愣了,什么咬文嚼字的!他想说什么?他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顾易北?   “宋元清!” 一个非常不屑的女声,原来是宋元清的女伴,那个小个子女孩。“看你的人生简历,半条命都是在国外混的,居然还会遣词造句,还文言文呢。”   “嘿嘿。”宋元清一看来者,瞬间变了张奴才脸。   女孩走过来,对阮襄说,“你别听他胡说,他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废话。”然后扯着宋元清的衣角,“走走走,找了你半天了,少在这儿杵着!影响人家休息!”   “是是。”他唯唯诺诺地跟着那姑娘离开。阮襄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平日一如臭脾气,偶尔还京腔开涮的宋元清。顾易北身边的人,真是各有特色。   笑着,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身子也好了些。   也许是因为顾啸先那番话。   没有长辈祝福和接受的婚事,会不幸福吧?但现在,至少顾易北的父亲是不会反对她了。只是,自己的父母如果知道自己就要结婚了,他们会怎么想呢?回想起同学说起的办公室里有她的信,她当时还满心期待,以为是母亲或父亲寄过来的。   躺回椅子上,看着绿叶间窗外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个想法。   顾易北脚步无声,走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直到他俯下来亲了她的额头。“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有些羞涩,她抬头看着他如雕刻出来的下巴和鼻梁,坚毅,执着。刚才和顾啸先见过面的事,还是随了顾啸先的愿,不告诉他了。   “那,想要回去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一个女孩,还没名字,呵呵,宋元清的那个。   ☆、鱼和车   顾啸先之后和顾易北通了一次电话。   据顾易北的转述,顾啸先将会离开国内一段时间。换句话说,他们的事情,他不会管了。   “也许,他并不是一个那么坏的人。”她说了一句,换来顾易北直勾勾的眼神。顾易北可能是不太喜欢她总是为顾啸先说话,所以她加了一句:“也许,人也老了,其言也善吧。”   “傻瓜,如果世界上这样的人都被你称为善,那我们就搬到另一个星球上去住吧。”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的光芒,亮得让她心惊。但同时又因他不着边际的想法发笑,“不用搬,你本来就是个外星人。”   顾易北挑起眉,“你这是在褒我还是在贬我?”   “我怎么敢贬你!自大狂。”她手想要指往他脑门上一戳,他却笑着将脑袋避开,手却一捞,她跌坐到他腿上,惹得他笑声肆意。   顾啸先既然不插手他们的事情了,那她就自由了许多。   偶尔回大学,把论文的事儿处理一下。不时也去看看张叔和张婶。他俩虽然一直无儿无女,安静惯了。但毕竟阮襄在他们那儿住了三年多,还是很有感情。所以去看他们一趟,还真的就像回趟娘家,他们也拉着她问长问短。   顾易北出国三天,今天晚上回来,阮襄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查了一上午的资料,下午去超市买了些东西。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想,转进邮局里。柜台前,她攥着笔,站了半天,终于还是挤出了几个字,邮票一贴,扔进邮筒里。   会有回信吗?   晚上,顾易北进门,看见让他忍俊不禁的一幕:   她在厨房里,围着花围裙,身子站得僵直,手里举着一把刀,紧张地盯着案板上的一条鱼。那条鱼还有一下没一下地翘着尾巴,嘴巴微微地一张一合。她在那儿似乎站了好一会儿,愣是不敢下手。   “宝贝,要不要我帮忙?”他戏谑的语调。   她转过脸时,眼睛还睁得圆圆的,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恳求闪闪发光。   “自己不是很爱吃鱼吗?怎么看到活物就下不了手了?”他没有马上要帮忙的意思,而是过来又是搂又是亲。   “好啦,别说风凉话了。要不然晚饭就没着落了。”她推着他,把刀子放到一边,以免混乱中会碰到他。   顾易北不再逗她,脱了外套,白色衬衫的袖子随意地往上卷了几下。领带扯开,丢到一边,顺手解开了领口的几颗扣子。然后,拿了条围裙低低地系在腰上。这下子,随意,自然,而又性感。   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一下,仿佛随口般,说了一句“宝贝,没有我你可怎么办?”拿下她手上的刀子。   只见他修长的身材站在流理台边,白色的围裙看着如此帅气。手腕一落,鱼就僵在案板上,阮襄心头也跟着一震。然后他刀锋一转,鱼尾鱼鳍就已经去掉。然后刀尖下去,丝丝红色染红案板……   他一气呵成,一切都是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待鱼在盘子里冒着气儿,排骨和和青菜也出了锅,他已经将厨房整理干净,也洗了手。   阮襄如看神一般看着他,“顾易北,你真的是……”   顾易北用腰上白色的围裙擦着手,等着她的下文。那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的优质男。   “呃,上的厅堂,下得厨房。”她差点要竖起拇指。   噗地一声,顾易北低低笑开。   丢了围裙,就靠过来,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宝贝,我不想上厅堂,也不想下厨房。如果有第三个选择,我宁愿选择卧室。”   指尖朝他腰间一捏,他疼得叫唤,只听她说:“顾易北!你还想不想吃饭?!”   得寸进尺!被夸了两句就这么嘚瑟!   ******   和顾易北争执了一番,她还是决定,至少每个星期去两次T市。一是为了论文和最后两门课。虽然书和讲义的内容很全,但她不是一个光看就能明白的人,她学习的方式,更多还是听老师的讲解。二来也是为了偶尔回去看看张叔张婶,以及和李敏苏玫玫碰头,她们也是她的伴娘嘛,女人结婚前,不都大多和闺蜜伴娘们在一起吗?   只是,每次都要一个司机送过去,跟在身边,等一整天,最后再送她回来。   “这种工作很折磨人的。我可以自己坐高铁去啦。”她不想整天被一个人跟着,看着别人无所事事的样子。   顾易北不以为然,“这是他的工作。再说,坐高铁去?不可能。”   她很清楚顾易北不喜欢人很多的地方。话说回来,高铁其实也快不了多少,因为从火车站也要打半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大学。   “我这边的司机随你挑。你要是高兴,我送你也可以。”他平日更喜欢自己开车,另外他还给自己配了两个司机,而且,佑历明也偶尔充当司机的角色。   说这事儿的时候,顾易北正在开着车,看他娴熟地转着方向盘,动作轻松帅气,她有些好奇,“顾易北,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嗯,十七岁。”   “十七岁?!这么早?你能考驾照吗?”   “当然可以。在欧洲读书的时候考的。那边最早16岁就可以,只不过需要陪驾,所以我推迟了一年。”   十七岁,人家就已经拿驾照了。而自己现在都二十出头了,连车子前面的那些标志都不太认。她心底有一丝不服气,“那好吧,我也去学个车。”   顾易北一挑眉毛,似乎当她在开玩笑。   “我说真的!明天就去报名!”   他一笑,笑得随意,“好。”似乎没真的怎么当回事儿。   然后,她果然找了一个驾校,报了大名,把材料买回来,周末上了一次手。只是,第二天起来,腰和脖子都酸疼得要抽筋似的。想来,可能是第一次抓车,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太紧绷了。僵了将近两个小时,不酸疼才怪啊。   晚上和顾易北那几个哥们儿吃饭的时候,林海差点没笑岔气儿,“我就说,女人和车,是两个不相容的东西。知道吗?我认识一个驾校的老师,他曾经跟我说,驾校老师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女人全身出汗的职业!”   张耀扬一拍桌子大笑。   宋元清斜了他一眼:“四儿,少在易北面前调戏你嫂子。”   阮襄听他这话,愣了,宋元清这个人,到底是帮她的还是损她的?之前都好象和自己对着干似的,怎么现在,他是第一个称嫂子的人。难怪顾易北曾经说过他很多变。   听他这声称呼,顾易北自然是开心地扯着嘴角笑,只是林海那个道听途说的话让他心里不太舒服。“襄儿,你是认真要学?”   “我都买了材料上了第一次课了,难道还有假的不成?”虽然全身酸痛,但仍然抬着下巴。   顾易北看得有些恍惚,倔强的小脸,仿佛和记忆中好多画面重叠。他顺着一抬手,挑了一下她的下巴,“要不,跟我学吧。保证,包教包会!”   虽然他的技术肯定过关,但她担心,如果是顾易北教的话,她肯定会更不能集中精神。但是,拒绝的时候她换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又不是持证上岗的驾驶教师,我可不想被警察拦下。还是算了吧。”   顾易北表情有些沉下来,不满意,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林海算是看出其中的蹊跷,便开口打圆场:“不过那些驾校的老师胡说归胡说,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是吧?”手肘顶了顶身边的张耀扬,张耀扬便接着说:“对!量他们也不敢!小心驾校被炮轰了。对了,你想要辆什么样的车?”   阮襄想了想,说:“还不清楚,等考下来再说吧。”这个二世祖,碗里的还没吃下,都想着锅子里的,盘算着把整个锅子买下来不成?   “不用太具体,什么类型的就可以。”张耀扬是个绝对的机械迷,对这些东西再清楚不过,所以急忙着要做咨询顾问。   “电动的吧。环保。”她随便抛出一个简单的说法。   张耀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似乎心里有数了,便看了眼顾易北,顾易北更是眼明心了。   ******   第二次去驾校,被副驾驶上的教练指挥得团团转。转头间,竟然在场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差点让她手打了滑。   顾易北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她的车,不时和身边的驾校领导交谈几句。   他还是真的不放心啊!   终于结束了庸长的练习,她这次抓方向盘,算是放松了一些。   出门的时候,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停在那儿,顾易北靠在引擎盖上,手上拿着一包烟。轻轻敲了敲烟盒,抽出一根点燃,脸上清冷的表情,白烟缭绕更显迷蒙。脚下,烟头三两个。   “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她出来,顾易北把没有吸完的眼掐灭,脸上换成一副笑容,“等你。”说着,张开怀抱,等她走近。   阮襄无奈,脚步虽然有些顿,但还是走过去,靠进他的胸膛里,脑袋顶着他的下巴。   他手收起,脸埋进她发间。独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就钻进她的鼻腔。心跳,平稳和有力,撞击着她,带起悸动。   “过来有一会儿了吧?刚才就看到你了。”   “嗯。过来验收下成果。”   “才练了两次,哪儿能有什么成果!”她嗔着语气。   他扬起了笑,似乎很享受她现在的调调,“回家吧。有东西要给你看。”   平日送她东西,他一般都不会提前说一声。但这次,真的是个很贵重的东西,真的把她吓到了:门口停了一辆车。   一辆白色跑车:特斯拉S型,钢琴键白,风挡和车顶全开放式连接。   作者有话要说:   ☆、口欲期和小番外:滚开   “回家吧。有东西要给你看。”   回到家,门口停了一辆车:完美的流线设计,超低底盘,加宽轮胎。钢琴键白的车身,锃亮的车灯,风挡和车顶全开放式连接,能看到里面:象牙白色的纯皮座椅和磨光的原木操作盘。   “顾易北,这是什么?”她指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像变形金刚的东西。   “特拉斯S型。”   “什么斯斯?”劳斯莱斯什么的她知道,但他说的这个名字她还真不太清楚。   顾易北笑出声:这姑娘有时候的傻样儿还傻得真可爱。“你不是想要个环保的新能源车吗?这款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张耀扬也跟我推荐这个。我选了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颜色和配置。”   这是要送给她的。   阮襄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向前两步,低着头,靠到他胸前,眼前是他的领口。那一小片白色衣领,被黑色西装和深蓝色领带覆盖过,透着干净的气息。   春日午后,暖阳煦煦,却也不及他身上温暖。   甚至,还有些燥热。   已经记不清楚他送过了多少东西。女人们都喜欢的:衣服,鞋子,首饰。她喜欢的色系的各种衣服和包。她可能会需要到的:书,电脑,甚至国外的文献。当然,还有很多她不喜欢的或是不需要的。就比如现在这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新款新能源电动车。   她低声说:“顾易北,驾驶课我只上了两次,驾照都还没影子呢。”   顾易北似乎很喜欢她这样的靠在他身上,就算她的口气中没有太多的惊喜和喜欢。只是她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脸和表情。胸口里有些痒痒的,“没关系,先看看。不想要退了再换。”   “不是,只是还用不着。那你实话告诉我,这车多少钱?”   “很重要吗?”他笑她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不能知道吗?”她倔强他又不是不知道。   顾易北挑眉想了想,说:“大概十几万吧。”   只是这个价位吗?以他送的那些东西和那个陨石粉钻的戒指的规格,应该不会送她一辆不太知名的车,只怪她孤陋寡闻。还有这车,光是肉眼能看到的配置,只会比十几万要高吧。 她语调抬高,“真的?”   顾易北顿了下,才说:“欧元。”   阮襄终于叹了口气。十几万欧元,那不就已经是百万人民币的价格了。   “宝贝,不喜欢吗?”   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她怎么敢不喜欢?   她不说话,抓着他的衣襟,口鼻中充满了他的气息,还是那股带着清冷烟草味的气息。   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轻轻拉开他们的距离,托着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起头,目光被他曜黑而明亮的眼睛攫住,“你想要的,随时都都能给你。你不想要的,随时可以扔掉。”   吻轻如羽毛,落在她额间,只如一习温和的风拂过,留下凉凉的印记,“除了我说过的三样东西。”   后面一句话,如魔咒,时时被念起,就是为了蛊惑她。   她无言以对。   然后,那辆车,被安静的放在他的地下停车库里。每次她看到,罪恶感就油然而生。   他的层层逼进,步步为营,她不是不知道。   就算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了,他仍然越逼越近,用物质覆没她,用温柔淹溺她。   到了黑暗笼罩的时候,他就似那张黑色的网,将她锁得死死的。他却还不满她的身体和布帛的摩擦,狂躁地托起她站起,让她只能附着在他身上,让她紧张得不得不抓住他。仿佛一旦松手,她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无法,只得让他为所欲为,摆弄着她的一切。   看着黑暗中,影子在晃动,她眼前白光阵阵。   最后,虚脱地俯在他身上,吐气如丝。   刚落到床上,他却又黏过来,点点吻走她背上的汗,也留下一块块深深浅浅的印记。   许久,她以为只有自己睡不着,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宝贝,生日想让我送你什么?”   她生日快到了。他还惦记着这事儿呵?那辆车不是吗?“不是已经送车了吗?”   黑暗中悉悉簌簌的声音。他仿佛在笑,胳膊横过来,圈着她的脑袋拉向他,有些强势,她不得不把脸转往他的方向。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仿佛夜空中的星。   “那个不算。”   如果那个都不算,他还打算用什么来收买她?“顾易北,我觉得我不需要太多东西。”   顾易北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她,看的专注而仔细,“需要只是一种需求,人真正的需求确实并不多。但想要是一种意愿,意愿是可以无止境的。”   她笑了,“和我聊哲学呢?”   “不,就想知道你的意愿和你想要的东西。”他依然之前的平静和专注,说得认真。   她顿了一下:她想要的东西?   脑中闪过一个个画面:在午后阳台,和朋友们嬉笑着喝茶,互开玩笑。她穿着学士袍戴着学士帽,手里举着毕业证书,脸上笑得灿烂。办公室,她忙乱的敲着键盘,摆手要去拿一个文件,咖啡被碰倒,洒了一桌。婚礼殿堂,穿好洁白的婚纱,转身,看到的是两张从记事以来就慢慢在变老的面孔,已经陌生,却含着幸福的泪光。被牵着手走向神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起来,安静地看着她,嘴角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   还有十年后,她坐在沙发上看出书,抬头,看到他正在翻着孩子的作业本。   她眨了眨眼,眼前,借着月光,只有顾易北。   “你想要什么?”   她含笑,摇了摇头,钻进他怀中。   “宝贝?”顾易北声音有些疑惑。   抬起头,有些撅着嘴,她说:“好多好多东西呢。我可以慢慢来的。比如,你不要抽烟了。”   他愣了一下,她在介意他今天抽烟的事?“很简单啊。”   “能实现吗?”   “当然可以。只要以后每天都能这样亲你。”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接着是鼻尖,之后落在唇上。   她仔细想了下,觉得他话中有别的含义,“顾易北,难道你把我当成那些臭烟的代替品?!”说着,就推着他的下巴。   “我怎么敢?”顾易北的笑声很清朗,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就已经拉开她的手,“应该是反过来说。”   “那些烟,只是你的替代品。”他缓缓地一句话,吻就要落下。   阮襄恍惚了一下,闭上眼睛,他温热的唇贴在她的眼睑上……   佛洛依德,精神分析学:男人对烟的依赖,对吞吐的迷恋,其实是人性心理发展的某个阶段在成人后的映射。口唇吸取所带来的快感无法被满足,烟,就成了不满足时候的替代品。   如果有了她,他可以不需要那些替代品。   ——————   小番外:滚开   周四,决定回T市去找教授谈谈论文,去图书馆找几本书看看,和李敏苏玫玫吃个饭,顺便去看下张叔张婶,最后买个东西。   顾易北顶着冰雕一样的脸, “我也去。”   “你不用上班吗?”   “可以电话处理。”   心里一阵吐槽。有些人,真的就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自己,家人,下属以及下属家属的幸福生活全部解决,居然还能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去陪她。她之前要死要活的拼命养活自己,现在却被他养得心安理得。   自己就是一个……。算了,拿某些词形容自己也不好。   安排了一系列事情,又有个帮扛东西的,阮襄何乐而不为呢?然后,就有了一场乱到让人抓头发的准备运动。   “你确定你要去?那好,帮我把这几套书拿上。”   “还有这几本,是拿回去还给李敏的。”   “还有还有,这些东西是给张婶的。”   “对了,你再去拿两个大袋子,我要把那边房子的一些衣服拿过来。我都快没衣服穿了!”   “那就去买啊。”他终于有了插一句话的机会。   她瞪了他一眼,“那么一大堆衣服难道扔掉啊!”   越弄越混乱,她又跑回房间那什么。顾易北抱着一大堆东西等在门口,渐渐不耐烦,胸口发麻,冲着里面大喊一声:“襄儿,好了吗?”   没回答。   “襄儿!”   还是没回应。   他几个大跨步,往里走。谁知不经意,那个女子带着飘起的发尾,满满地撞进他怀里。   “哎呀!”她哼叫一声。两人跌坐在地上,东西洒了一地。   他胸口有些震,只听她带着哭腔,说:“不是出来了吗!你着什么急啊!”   他微微发愣,盯着怀里手捂着额头的女子,微红着鼻子和眼睛,带着恼意瞪着他。只觉得胸口间刚才的不耐烦现在被震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疼痛,钻心的疼痛。他下意识地用胳膊圈住她。   如同一个天使,无意中落进他怀中。   现在,终于被他抓住了。   明明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明明已经有过那么多身体的接触了,为什么,这个女子,还是会让自己有如此悸动,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震撼。   他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够呢?   “Sorry,撞到鼻子了?”他有些手足无措。   “撞到整张脸啦!都快破相了!”哭丧的语调,还在疼呢。   “没关系,破相了我也要。来,让我看看。”   “滚一边去!”阮襄推开他,他却继续黏上来,脸上还带着乐意,心里清楚得很,这妮子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是小脾气闹得。   被他小心地扶着脸蛋,巨细靡遗地检查着每个细节,阮襄吸了吸鼻子:他还真上心啊。   曾几何时,是谁让谁滚开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房产和潜意识   第三十一天了!   她看着日历,心头开始拧起来。还是没有!   第一张明信片寄出去后,她又寄了另一张。但是已经过去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没有任何回音。   也许,是信件还没有到达。也许,是她根本没有理会。   她视线转到另一个日期上:再熟悉不过的日子,她的生日。   论文已经进入修整阶段,她也在做备考,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多事情。而顾易北,要出差国外几天,安排了佑历明为她待命。   这天,去出租屋收拾收拾。这里,她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回来常住了。   想到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这里住,所以她打算有时间的时候,把这里收拾出来,准备退了。房子也不算乱,她还是仔细折腾了一番,出了一身汗。   离开的时候,碰到楼下的老两口,他们先是愣了,然后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说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和顾易北了。她只得回答,最近工作学习太忙,所以暂时回父母那儿去住。   “这样啊!”老太太惋惜道:“还担心你们搬走了呢。”   老太太人也很和蔼,她突然不敢说自己打算退房子的事情。老两口说让他们回来了就过他们那儿喝个茶,她也只能口上答应着。   回到B市的,和顾易北聊了会儿天。电话那头的顾易北,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和无可奈何,还有更多的唠叨,“宝贝,我会乘后天的夜班飞机回去。你在家要好好吃饭,睡觉的时候暖气度数调好,别忘了喝水。还有,佑历明可能今天会过来。”   他那边还在忙着,她不再多打扰,便发了几句安抚他的话。放下电话,门铃就响了,果然,一张千年不变的扑克脸板在门口:佑历明。   “怎么了?”她刚洗澡,头发还湿湿的,脑袋上搭着一条毛巾。   “他今天让我处理的东西。” 佑历明连招呼都不打,直入主题。说着,递给阮襄一沓东西。   “给顾易北的吗?他过两天才回来啊。”阮襄接过,厚厚一打,全是红色或蓝色的小本本,用一个橡皮筋箍着,像是从什么机关单位刚刚取回来。最上面那本,就算不仔细看,都能瞬间认清上面的金色的国徽和一排大字:房屋所有权证。   她纳闷,“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都不用个袋子装着?”   “装不下。”佑历明极简单地说明:那一沓东西,厚厚的一团。然后,“而且,这些,都是给你的。”   阮襄一惊,“什么?”   佑历明没重复他的话。   阮襄抽出一本,打开看,直到看到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字:阮襄。赫然打在“房屋所有权人”这一栏的右边。粉红色的纸张,黑色清晰的字,再明确不过。   “这……?”急忙打开下面几本,同样,持证人,所有人或是权利人的那一栏,都是她的名字。   T市那个她今天刚刚收拾了一番的小屋子,张叔他们住着的大宅子,B市的房产,还有分散在别的城市的,她根本不知道的房子,现在,全都成了她的!   “这是顾易北让你做的?”她举着那一打东西,在佑历明眼前晃。   “是。之前都是他的,现在转到你名下。”   她眼前模糊。真的不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震惊:顾易北,似乎是要把一切都摊开了给她看。   佑历明看着她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这句话让她把目光收回,她咬了咬下唇,皱起眉头。   佑历明的话应该是在说:你何其有幸。但是她心里想的是:我何德何能。   看她有些为难的样子,佑历明没再说什么,想走,却被她叫住了。“佑历明,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对方回过头,听她陈述着,眉头拧得跟个死结似的。   后来佑历明走的时候,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阮襄看他那样子,也没有强求。   夜晚,顾易北不在的床上,双脚好久都暖和不起来。她找了双袜子套上,才慢慢睡过去。梦到了很多认识的人,还有不认识的人。和她擦肩而过的,对她笑的,和她说话的,还有那个伸出手,将她搂进温软的怀中的女人。   她叫了一声:“妈妈。”   母亲笑着,却突然一僵,看向她身后。   她扭过头:顾易北远远地看着她们,眼睛睁大!   ******   除了把课业的东西弄完,她一天到晚就是看看书,在他的健身房的跑步机上踩半个小时。或是出门逛逛商店,在咖啡厅喝一个下午的茶,或是在超市里为了买一个人的伙食而推着车子转一个小时。   终日无所事事,睡到日上三竿。   大门的电子锁发出“哔哔”的声音,她睁开眼睛。   神智是清醒了,但身体还是好累。感觉昨晚睡得全身僵硬,现在肌肉还有些发酸。   他走进来,轻的几乎听不到声音的步子,然后,床的一边就陷下去,随即,就是他还带着外面的冷意的,有些干燥的吻。   “回来了。”她伸了伸懒腰,希望能缓解下身体的僵硬。   他带着笑意看着她,没说话,也没有动。靠得这么近,她能看到他额前的头发上还沾着外面湿气,长长的睫毛上也迷着雾。伸出手在他脸上碰了碰,凉的让她差点打颤。急忙要收回,他抓起她的手继续捂在上面。   “顾易北!”她抗议地娇嗔一声,“好冷。”   “可是你好暖。”他带着玩笑的语气,但还是把手放开。去扯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解开的领带。   修长而干净的手指准确地卡在领带口上,随意的轻扯,领带就被他帅气地拉开,还挂在他宽阔的肩上,他就灵巧地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松开的衣领,微湿的刘海,还有他稍显疲惫的脸,慵懒的气息随即充满全身。   “刚下飞机吗?”她抱着被子坐起来。   “嗯。”   她看着他抽了条毛巾,将头发擦得有些凌乱,然后随手脱掉衬衫,俊朗中又带着野性。她移开视线,问:“外面下雨了?”   “刚停下。幸好。”   她真的过得不知时日了。不过,他刚才居然用庆幸的语气来评价面的雨停了。这不食人间烟火的顾易北居然关心起天气来了。以前,天气怎么样向来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转开的视线触到放在桌子上的那些红蓝色小本本。她幽幽地开口,“顾易北,那些房产证是……?”   这时,他已经换上了另一套简单干净的衣物,坐回床边,拨着她刚睡起来而有些凌乱的头发,“这些东西吗?它们现在都是你的。”声音低沉,亦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仿佛一切发生的自然。   “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有物业管理,还有专门的律师,你什么都不用管。”   吐了一口气,她不是在担心这个,“为什么要把这些都转成我的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手一指向他的脸,说:“顾易北,你这是在财产转移?难道你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要急于脱身?”   “哈哈哈。”顾易北肆意地笑起来。“这个想法虽然很新颖,但是,宝贝,事实不是这样。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碰黑道生意。”   她耷下脸来,“那这些……算是生日礼物?”   “如果你愿意,也算吧。” 他托着她的脸,拇指在上面摩挲,还在笑,“襄儿,我们就快要结婚了,所以,我的东西,都是你的。所以,我趁最近准备婚礼还不忙,就让佑历明把这些不动产整理一下,划到你名下。”   她睁大眼睛:他居然只是这个想法?   “我在考虑,要把公司多少股份划给你。”他摸着下巴思索着。   她急忙一摆手,“不!别!千万别!我管不了,也不想要。”   顾易北讶异于她的强烈反应,想了想,说:“也是,这样你还要出席股东大会。而且做投资,风险太大。”   阮襄大吐一口气。   “但是那些不动产都归你了。所以,襄儿……”他一头倒到床上,钻进她的被子里,闷闷地说:“我以后要是一无所有了,就只能你收留我了。”   他这是强送了她一堆东西后,又借口自己一无所有然后强赖着她吗?   但是这样,她是否能承受?   她虽然也是娇惯过的,但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达到什么目标,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去努力。而现在的一切,就像天上掉下的一块巨大的馅饼。她从现实中被拉进美得让人不敢相信的梦幻世界,被换上公主的玻璃鞋,被王子带着翩翩起舞。   一切,来的太不真实了。   阮襄无措地扯了扯被子,低声说:“顾易北,请不要对我太好了。”   顾易北愣了愣,坐起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和她额头抵着,看到她眉心淡淡的忧愁,他心疼地伸手抹去,说:“为什么不能对你好?对你好有什么不对吗?”   她微微抬起脸,直视他的双眼,说:“不,没有。我会觉得我配不上你的。”   他身子僵了一下,猛地搂住她,收得很紧很紧,想要揉入身体中。比起他身体的用力,他的声音却是如此单薄,“傻瓜!”   她被箍得喘不过气,必须要将他拉开一些才能好好说话,“顾易北,你给的这么多东西,我都没有好好谢过你。我也不是一个不爱虚荣的人,只是,我也许真的不需要这么多。”   她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话中太多的拒绝了,便说:   “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几章下来,暖宠变成了强宠。   顾同学,这样,不是没有尽头的!   过不了多久就会虐吧。   不过放心,我是亲妈。   ☆、生日,烟花绽放   阴霾了两日的天,今天终于放晴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生日,她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还算不错。   而顾易北的脸上,写满了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幸福”的表情。往日刚毅的线条,此刻看起来竟然柔和得出奇。如果说他以前嘴角的笑大多都不及心的话,那此刻的笑意,却像是由心底而发。时刻都跟在她身上的眼神,今天,更是寸步不离。   他刚出差回来,腾出了整整一天,安排了一些简单的购物和徒步行,当然,还有吃饭。   北山粉色的樱花开满了园,他们合掌,在树下许了不能说的愿。她紧闭着眼睛认真地默念着,他却睁开眼侧过脸看着她。问自己,他还需要什么愿望呢?   去买衣服,她没什么喜欢的,于是给他挑了一对袖扣,放在手心要递给他看看。他假装要低头仔细看她手心里的袖扣,却突然弯腰,吻了上去。   买了菜回来,晚饭,还是他在厨房里挥舞着刀具。他的厨房,配置了清一色全套德国进口刀具,阮襄平日就只用其中那么两把,现在看他,才知道原来每个工具都有它独到的用途,放在他手里,看起来就像一把把雕刻艺术品的工具。   他边做着饭,还边盘问她这几天的饮食,“我不在这几天,都吃了什么?”   “嗯,自己下的面,炒了些菜。那天在T市是在张婶那儿吃的。”她坐在厨房的高脚凳上,小脚晃着,两只胳膊撑着,仰着脑袋,看着他在黑大大理石的流理台前的削发如泥,有一种像是在看古装片的感觉:年轻俊逸的大侠将十八般武器耍的龙飞凤舞,让人眼花缭乱。   “下的方便面?”他经过她身边去冰箱拿东西,顺便亲了她光洁的额头。   “嘿嘿。”被揭穿了,也就不解释了。   “好,那今天就补一补。”   他真的说到做到。晚饭出锅,槐花蒸饭散着淡淡的清香,鲫鱼汤熬出了奶白的汤色,豆豉蒸扇贝鲜得让人垂涎,酱排骨让她食指大动,当季的竹笋闷的腌笃鲜,还有一道蒜爆青菜。   撑得已经再无法下咽,菜都还没有下去一半。她只好顶着肚子,去泡了一壶助消化的茶。   “顾易北,你要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胖死的。”终于缓过劲来,她却开始抱怨道。   顾易北看似认真地捏了捏她的胳膊,说:“不可能,我养了你这么久,不也还是那么瘦,我还宁愿你能胖上几斤。再说,如果我做的饭菜吃了会发胖的话,我自己不就已经是个大胖子了。”   “你?胖子?呵呵。”她想象不出来。   “难道你觉得我胖?我真的胖吗?”顾易北突然拉过她的手,压在自己小腹上。硬硬的一片,好似触到了什么东西似的,阮襄一惊,急忙把手歘地抽走,睁大着眼睛地看着他。   他脸上浮现出一副不安好心的表情。阮襄明白,他是故意的!   “怎么样?”他居然还带着笑问她。   阮襄耳根子一红,“哼!”了一声。   他起身,拿走她的茶杯。她已经喝了两杯浓茶了,就算是助消化,也可能会因此睡不安稳。他看似让她吃喝随意,但这些事儿,他却已经看在眼里,适时给她换了一杯温水。   “就算胖,我还能把你养瘦回来。”   这个男人对自己能力盲目的肯定,真的无处不在啊!   不过也难怪!   她双手握着温热的水杯,窝在顾易北的胳膊里,看着电视节目上主持人们的逗笑,却无心听下去,在想:他这种细心的举动,何尝不是无处不在?这样专注而用心的男人,有什么能难倒他?他了解她的饮食习惯,也清楚各种食材的搭配,再加上他的手艺,要他做出既美味又营养还吃不胖甚至能助消化减肥的膳食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想着,她脑袋慢慢靠在他胸口上。   这一天,过的满足,开心而安稳。所以,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她会觉得特别踏实。   作息向来很规律,很晚了,大概半夜前,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顾易北轻轻打横抱起她,就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顾易北,要去哪儿?”她揉了揉惺忪的眼,问道。   “去楼顶。”他温柔低声说着。   这套复式公寓,连着大楼的顶层花园,上面是个简单的隔热草皮和几棵常青耐寒的小树。自从上次从张耀扬的冷餐会回来之后,顾易北就让人在顶楼辟了一块地方,修了一个玻璃暖房,上个星期才完工。   他口上说是为了晒太阳用,但B市的这空气,何时难得能出一次太阳呢。   “楼顶,可现在黑漆漆的,连星星都没有啊。”   顾易北神秘地一笑,没回答。   她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也许,顾易北又有什么惊喜吧?   顶楼花园的暖房,电子遥控的屋顶可以开合并调节光线,四面玻璃结构的设计,两道玻璃门。环视一周,站在最高层建筑之一的顶峰,被B市商业中心的高楼环绕,灯火辉煌的城市尽在眼前和脚下。而暖房里摆满了亚热带植物,中间是一套组合沙发和躺椅,闲适而安静,仿佛这喧闹繁华城市中的一个小小的绿洲。   把她放在沙发上,没有打开灯,而是伸手看了下腕表,动作自然而帅气,唇角带着一勾深意,“难道只能看星星吗?你就没有别的期待吗?”   她皱起眉,等着他的下文。只见他拿出手机在上面划了几下,什么信息发送出去,然后说:“宝贝,再过几十秒钟就是你的生日,一个对我也很重要的日子。”   “感谢你在过去的那年走到我身边。不管你的生命里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要在你身边。这个生日我陪着你过,下个生日,下下个,以后的每一个日子,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我想要送你一样东西……”他一看表,   “七,六,五……”   他竟然在倒数?缓慢而郑重!阮襄愣着,看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下一秒。   “四,三,”深邃的眼睛里是无底的温情和清澈的爱意,在黑暗中清晰得无法忽视。   “二,……”   “一!”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温热的吻落下。   天空突然一阵白光,绚烂的烟火在黑夜的大幕中绽放。满眼的闪烁,仿佛要在浓云密雾的B市的夜空中种下无数颗星星,努力迸发出最灿烂的光芒,如瀑布的飞流般画下条条银光,持续数秒,欲去欲留,未来得及褪去,另一朵烟花紧随其后,然后又是一朵,开启天空一片片的五彩斑斓。映照在暖房四面的玻璃上,重叠,再重叠,迷幻得如同坠身星际。   整个黑夜,被白光,照得通亮!   包括他的脸。   放开她,棱角分明的脸和高挺的鼻梁被烟火照射出分明的黑白,薄薄的唇上闪着湿润的光芒。他轻启双唇,带着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生日快乐,宝贝。”   然后,退开两步,身形修长,挺拔玉立,仿佛一个站在舞台上,在烟花漫天的幕布前将要展开翅膀的舞者,用身体蛊诱迷惑,攫住她最深刻的五感,夺去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张无形的黑网捆绑着,无法动弹,只得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易北……”   只见他优雅的手指,缓缓解开皮扣,拉开衬衫,撩起的衣角下,一个阴影若隐若现。直到他褪去遮掩,精致健壮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眼前,她才看清:他的小腹上,人鱼线下,深刻地纹着一个字。   “我,是你的礼物。”   他缓缓走向前,伸出手,让她看得更清晰,却也更惊心!   “襄”   是那上面纹着的字!   “这是为你纹上的。”   他,竟然将她的名,纹在自己这么私密的身体上!心跳的声音,震得她的鼓膜发疼,隆隆的声音让她无法思考,只是隐约听到声音,他的声音:   “小襄,我的襄儿,要我吗?”   她僵硬着神经,被这排山倒海轰鸣而来的震撼撞击得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感官,越来越清晰。   “收下我吧。”   他的温热,和她的血液同步,从额头往下滑,流过鼻尖,唇齿,指缝,脚踝,膝盖,汇集在她的躯干,酝酿出噬骨的搔痒,迸发出销魂的哼叹。   层云笼罩的大幕中,烟花延续的天空下,黑暗压制的空间里。她被扯动着,牵制着,拥吻着,紧箍着。   已经不知道是多深,是多久。   就算感官控制着,他的声音依然回荡,口中吐出的,是那个字,又是那个字,还是那个字!那个刻在他身上的字!   无助地,口中轻轻念出那个越来越疯狂,极尽身心想要把她越锁越紧的男人的名字:   “顾易北……”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易北兄,你这算是无以复加了吧?   作者菌自行捂脸~~~~~~   ☆、闺蜜和男友   当爱情来得迅猛剧烈的时候,各种措手不及和心惊肉跳,然后要么以之为常,要么恃宠而骄。   她觉得,自己似乎除了上面两种情况并存外,还多了一些被他牵扯着前行的跌跌撞撞。   顾易北,好快。她越来越害怕自己跟不上了。   “没得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阮襄拿着杯奶茶,刚吸了一口,李敏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喷出来。   走在她旁边的李敏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一边昂着脑袋看着天,一边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搅啊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差点踩到路边的下水道坑,被她及时扶住。   “小敏,好好看路。” 她叮嘱一句。不想接她的话,免得自己掉坑里。   “哎!”李敏又是一声叹息。刚刚阮襄才了解到,她和二胖吵架了。二胖其实已经出来上班几年了,所以不可能每天陪着大四无所事事的李敏,这让她今天一看到阮襄的脸就沮丧开来,“小襄啊,你看你都快结婚了。毕了业你就是有双证儿的人了。你说那二胖,怎么就老是这个死样子呢?我俩啊,这还遥遥无期啊。”   “双证?”阮襄一头雾水。   “毕业证和结婚证啊!难道你以为我说是房产证驾驶证什么的?”   后面几个字让她冒了汗:驾驶证她还在努力,不过房产证,要是告诉李敏,那那姑娘可就要疯了。她缩了缩脖子,立马把话题转开,“前面就是了,我们快到了。”   T市小有名气的小资会所,高级白领和新晋土豪们的汇集地。门口铺着红地毯,进门后前台小姐将她们领入一个隔着屏风的半开放包间。当然,这不是她们选的地点,而是苏玫玫邀请她们过来的。   此时,那个性格洒脱,最近更是出手阔绰的女人正坐在包间一角,手翻着杂志,半张脸遮在黑墨镜后边,却也遮掩不住她出众的外貌和气质。   李敏不顾形象地把奶茶杯子往桌上一杵,“咦,弄啥呢!”逗比地来了个河南音。   苏玫玫被她这么一雷,还是镇定地摘下眼镜,露出精致的妆容,依然妩媚,却多了几分成熟,“来了?坐。”   “玫玫,你什么情况?”   “对啊,最近老不见你。你又不像小襄去实习了。你干嘛去了?”   对方卖着关子,先点了菜。待就剩下她们三人,她才抿着红酒,说:“姐最近接了两个片子,要走演艺圈的路了。”   李敏下巴都快掉地上,阮襄也是惊得说不出话。   她晃着酒杯,殷红的唇吞吐间,尽是性感,“之前忙,都是去试镜,上个星期签的合同。所以,今天,和姐妹们搓一顿来庆祝一下!”   “等等!”李敏突然打断,“你拍的不会是…….那种什么片吧?”   苏玫玫一脸黑线,“啪”把刚才翻的杂志拍到桌上,说:“老娘需要那个吗?看这儿!正经活儿!”   两人一看,某著名偶像剧导演的都市白领奋斗电视剧,女三号,再正经不过了。   “嘿嘿。真的呢!恭喜你啦,玫玫!”李敏眯着眼傻笑,还是好奇地问:“你是碰上贵人了,还是走在大街上被人递上名片的?”   她这句话问出,让阮襄不禁想起宋元清,那个传媒界巨子。   苏玫玫只是说:“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是后者,你以前又不是没有被搭过讪挖过角。”阮襄虽然也不确定,但还是做了一个自觉合理的回答。“话说回来,都说演艺圈是个大染缸,玫玫,你做好准备往里面跳了吗?”   苏玫玫看着她,含着意味一笑,说:“染缸?这对我有威胁吗?来!碰个杯,庆祝一下吧。”她端着一杯果汁,和另外两人的红酒杯一碰。   一杯上头,女人之间的心事畅谈开来。   李敏抱怨着二胖不能理解她,太忙了没时间陪她。但说了几句,脸又黯淡下来,说是二胖忙的时候,自己都帮不了他。看样子,她还是很喜欢二胖的,只不过都是一个女人那点小娇气和小脾气。   苏玫玫现在主攻事业。她之前就做过平面模特和广告模特,现在,算是正式踏入演艺圈了,而且还同时有了两个片约。她外形出众,气质也特别,而且胜在有平常心,这样的人,在演艺圈,应该不会太把那些风言蜚语放在心上。她说:“我现在挺享受这种状态的。不是非要有男人才能行啊。”   李敏吸了吸鼻子,说:“倒是襄儿现在最好,爱□□业学业三丰收啊!”   阮襄微微一笑,“小敏,该来的都会来的。再说,我学业还没结束,什么事业也是半吊子的事,哪来什么丰收呢?”   “但至少你和顾帅哥是真心不错啊。”   是吧。她笑着。   顾易北步步为营,戒指,车,房,该送的都送了。那天生日,他都把自己送给了她。   苏玫玫仰头抿了口酒,透过红酒杯沿看着阮襄微红的脸,放下,说:“小襄,顾易北对你好吗?”   阮襄微怔,眨了眨眼,“很好啊。”   苏玫玫扯着一边唇性感地一笑,接道:“那就好。”   “为什么这么问?”阮襄不解于她的问题,追了一句。   她耸了耸肩,美目一翻,“没什么。就是觉得,顾易北那么优秀,应该是个很特别的人吧。”   李敏也接着话题:“是哦,你这么说我也觉得!顾大帅哥真是有钱有才又有性格,就像那个什么节目里面的主持人说的:有钱财,有才华,在你面前基本上是个奴才。这样的男人,不是应该只在总裁文里面才会出现吗?”   苏玫玫这下真的是个彻底无奈的白眼,“小敏,你有点理想好不好!”   阮襄笑了,这么二货和这么女强的闺蜜,真的太让人……觉得可爱了!   ******   和两人分别,离开前去了趟洗手间,却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人:余晓的前女友。   她家里条件不错,也会偶尔出现在这样的会馆吧。听说她和余晓分手后做了流产,几个月前就听说出国了,这是回国探亲吧。只是,余晓现在也已经消失了好几个月了。看她在洗手间里仔细地洗了手,顺便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   她应该不认识自己,因为她们从来没打过正式的照面。那天她和余晓吵架,阮襄也是远远看到。所以阮襄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发现了注视的目光,对方冲她笑了笑,收起口红,走过她身边。   真是个气质美人。   高跟鞋敲着地面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处停住,她转过身来。“我认识你。你是……。”   阮襄一愣,她居然对自己有印象,便回答:“哦,我也在T外读书。”   气质美人笑了笑,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说:“既然是校友,那,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阮襄没有马上接过。她们俩今天一面之缘,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互相问,就算是校友,也不一定以后会有什么来往。   “私人名片。你用的着的话,就留着吧。”对方把名片往前递了些。   用不着就丢了吧。既然是这样,她不拿也不是。“谢谢。希望有机会。”   看她踩着有节奏的声音离去,阮襄拿着名片。留着吧,能有什么用。丢了吧,难说会不会有什么猥亵男捡到之后,打过去骚扰她。   算了,她把名片随便塞进大衣口袋。   出来的时候经过的走道大厅和入门的前厅,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女子的身影。   她放下这事儿出了大门,看到一辆眼熟的车远远地开过来。   顾易北今天安排了佑历明做司机。他下了车,帮她拉开车门,面无表情地用手挡着车门上方,护她上车,看着她把安全带系上,才关门。   车内轻柔地钢琴声,佑历明安静地开着车。   不知到了那儿,他突然开口:“那个……,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我想,我不能答应。”   阮襄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看着驾驶座上男人肩上一丝不苟的西服,皱起眉头。   “顾易北已经说过要帮你联系上你的父母,而且他一直都在追查线索。但是你知道,你母亲改嫁的那个人身份有些敏感,你父亲在海外,所以这事儿比较难,他需要一些时间。” 他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她的反应,继续说:“顾易北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是随口说说。所以,我就不好再另外开一条线索了。你知道我是顾易北的人。”   阮襄低下头,抿了抿唇。“是,我相信顾易北,我也相信他会努力帮我。但他们是我的父母,如果我自己都不想办法去找,那还算什么?我觉得你是个有能力,而且是唯一可能帮我的人,所以我才找你。”   佑历明沉默了。   “顾易北给了我很多东西。”她一笑,“而且是太多了,多到我快要不起了。我不想再跟他提要求了。我只是想,能在毕业前,至少能让亲口告诉自己的父母,我要结婚了。如果他们是祝福的,那我也能把这个当成是给顾易北的惊喜。”   佑历明又是许久不说话。她抬起头,在后视镜中隐约看到他皱着眉眨了下眼睛,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他怕是真的不愿意吧。   是啊,他顾易北的人。找他,其实就是找的顾易北。   “算了。反正我爸妈也顾不上我吧。”   她不想再和这个扑克脸讨论下去,把视线投向窗外的夜色。   一会儿,只觉得车子慢慢的在减速,停到了路边另一辆黑色车子后面,有些眼熟。然后,身边的车门被打开,一条黑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跨入,带着男性香水的气味,那个男人钻进来,那张写着清冷夜色的脸便映入她的眼中。   “怎么在这儿?”   “刚好同路。就在这儿等了你一会儿,一块回去。”   他上了车,坐到她身边,保险带还没拉上,便是亲了好几口,似乎真的是上瘾了,停不下来,他手和舌头都用上了。   他动口,那她就还手,抵着他的下巴往上推。   打打闹闹地,两人终于算是上路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开虐......   ☆、人性黑暗和别哭   第二天中午,打开楼下的信箱,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明信片,上面贴着张小黄条:“查无此人”。   卡片没有寄到,被退回来了。   这说明,母亲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地址,已经不用了。   佑历明拒绝帮她联系在西北的母亲,她确实有些失望。但回想起来,这种事,都要求别人,被拒绝,也是因为自己的无用。   她把卡片撕了,丢进垃圾桶。然后把从张叔那儿搬回来的一个箱子拿出来,整理一番。那里面都是大学以前用过和收集起来的东西,因为当时被领养后匆忙搬到张叔那儿住,简单收拾,所以里面的东西不多。   里面,有好多小时候和中学时期的回忆:几本书,一个随笔,还有很多照片。看着张张照片上那张青涩娇嫩的脸,还带着些婴儿肥,原来自己以前是这个样子。   笑了笑,摸到初中同学的通讯录,突然想起很久没有联系的,在T市的超市里碰过面的初中同学刘语。当时偶然碰到,说是要再聚聚,约了两次都没有见成,挺可惜的。想了想,她拿起手机翻出刘语当时给她留的电话,给她发了个问候的短信。   整理着,电话响了,以为是刘语,她拿起一看,是李敏。   李敏电话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沒心沒肺,应该是和二胖和好了。她天花乱坠地说着今天去苏玫玫的片场探班,看到男神女神们有多光芒耀眼。然后话题要转,却过渡得有些不自然。   “那个,有件事儿,二胖他昨天去工地监工……,看到一个人。”   她听出李敏的声音有些支吾,便问得小心,“看到谁?”   “余晓。”   “余晓?”好久没有听到的名字,她眼前闪过前天还在T市的会所里见到的那个女人,余晓的前女友。“你刚才说,在什么地方见到他?”   “二胖的公司承包的建筑项目,在T市郊区的工业区。他昨天去做项目验收看到的。二胖说很像他在咱的手机照片里看到的余晓。”   “可是余晓当时离开学校的时候不是说转到了别的学校吗?怎么会在建筑工地干活呢?二胖确定是他吗?”   电话那头的李敏也有些犹豫,“这个,二胖昨晚回来还又看了一次我手机里的照片,应该是确定吧。不过,他也没有见过余晓的面,所以,我也很难说。”   她愣了愣,眼前闪过那个优秀内敛还有些腼腆的大男孩的脸。   “小襄,如果那真的是余晓,你觉得我们能做点什么?”   阮襄冷静下心情,说:“你和玫玫说这事儿了吗?”   “说了,她建议二胖再去确认一下。”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二胖下次再去那个工地的时候,让他再确认下是不是余晓。如果是,我们再把他找出来看看能怎么帮他。”   “好!我和二胖说。他估计下个星期会再去一次。”   挂了电话,阮襄心里默默地为余晓惋惜。   前天,在一个高级的会管理,还碰到了他的前女友,精致,干净,高雅。而曾经和她在一起的,人人羡慕的才子余晓,现在却是这个样子。他曾经多优秀,努力上进,背负一个家庭的希望,却因为一时的错误被抛离走向成功的轨道。现在,默默地躲在城郊的一个工地干着脏累的活!   生活,对某些人来说真的太残酷了!   她烦躁地把手机一丢,打到那一沓还未整理的杂乱的照片和书本上,最上面一本书滑了一下,“啪”,掉下来,书页朝下扣地上。   是她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看的童话集,小时候因为认得字还不够多,所以睡觉前总吵着爸妈给她念,但现在要让她说里面的情节,她也只能说出其中的一二而已。   时间过得好快!   她捡起那本书,翻开,铜版插画看起来好有年代感。翻着翻着,竟然在中间的插画页摸到一叠厚厚的东西,粘着一封信!粘信件的透明胶已经微微发黄,信封上曾经熟悉而现在却很陌生的字体,写着:   吾女阮襄启。   浑身如石头般僵住,血液往头上涌,眼前的一切不真实的晃动了一下。   她有些神经质地左右看了几眼,然后靠到一个柜子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拆信刀把封得死死的信封打开。手在发抖,指尖冰凉,差点几下都怕划错地方,怕把里面的信件撕破。   她耳边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   拆出,打开。是!是他的字!是她父亲的字!   第一行,写着一句话:“小襄,不管你在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这封信,再见到我之前,里面的内容,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看到这行字,她又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四周一眼。   低头逐字逐句地往下读,越读越心惊,越看越发冷!   那个在她眼里那么伟大而且无所不能的父亲,那个如此疼爱她的父亲,那个在官场平步青云的父亲,竟然如此糊涂,竟然做出如此错误的事!四年前那两个检察院的人所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父亲最后醒悟,但是回头已晚,追悔莫及!   她迫不及待地快速往下看。   “小襄,你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现在给你写这封信吗?爸爸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和你妈妈生命的延续。我们爱你!很爱很爱你!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们也一天天老去。你总是那么懂事,那么努力,那么乖,有那么善解人意!我和你妈妈从来没有为你操过什么心!我们真的很为你骄傲!”   最后几行,字体已经开始缭乱,也开始语无伦次,甚至能看到薄薄的信纸上水滴湿润后又干过的痕迹。   “也许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到这封信,但是也有可能会看到。爸爸现在是抱着可能会被你讨厌也可能会被你嫌弃的痛苦心情,写下这些话。爸爸想告诉你,也许人会有错,也许人会犯傻,但是,我是爱你的!不管以后有什么人对你说什么,说爸爸怎么样,说妈妈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   她身子颤抖着,仿佛看到深夜,台灯下,披着一件针织衣的那个宽阔的背影,几次下笔又几次提起,然后一口气奋笔疾书。最后,写完了,却不敢再看一眼,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进信封。   感觉呼吸都停顿了,待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鼻子,已堵得透不了气。   那三张写得满满的信纸的最后一页,字迹变得很清醒,思维也很清晰。应该是在另一个时间写的。   她仔细看下去,睁大了眼睛:父亲和母亲的离婚,竟然是父亲提出的!母亲虽然知道另外那个男人一直很关心她,但她一直没有动摇。后来,在父亲发现自己被上面观察之后,提出了要母亲离婚改嫁的建议,母亲坚持了很久,最后还是签了字。   父亲甚至曾经想办法给阮襄换外国护照,让她出国去。但是因为她是未成年人,而检查下的太快,他没有来得及。信的后面写着,他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但不知道是多久。有一对夫妇已经提出,想要收留她,所以,他才敢放心地走。但就算如此,如果她任何时候被任何人欺负,包括那对收养她的夫妇,她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最后,他给她留了一个电子邮箱的地址,还有那句话:“见到我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说!”   她捏着这三张信纸,从上到下,又看了两遍。又拿过信封,仔细看里外,再没有找到任何信息。   靠在房间的角落,茫然的蹲在凉凉的地上,抱着膝盖,地上摊着那三张写满了黑色钢笔字迹的信纸。   爸爸!爸爸!   她心中默默地呐喊了两声,身子剧烈地抖着,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湿满了裤子和衣袖,鼻子堵得不通气,只能张大嘴巴着呼吸,却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   晚上六点,顾易北开门进来的时候,灯没有开。但整个公寓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和地板都被擦过,连平日有些杂乱的书和杂志都摆得整整齐齐,桌上的玻璃杯也按大小依次放好。   今天没有安排钟点工啊?难道是那丫头收拾的?   他皱了皱眉头,“襄儿。”叫了一声,外套一扔就往里面找。   在卧室里,看到床上合着衣睡着的阮襄,没有盖被子。   有什么不对。   他躺到她身边,搂起她的身子,有些发凉。他急忙抓过一条被子,裹住她。然后才轻轻唤:“襄儿,宝贝,醒醒。”   “唔。”她幽幽得醒过来,睁开有些红肿的眼睛。   顾易北心头纠得发疼,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有些烫,她在发烧。   “宝贝!看着我,我是谁?”   阮襄无力地眨了眨眼睛,看清对方,“顾易北……”   “告诉我那儿不舒服?”   她茫然地看着他,干干的唇张开,又合上,然后抿了抿,一股液体就从眼眶里涌出来,无声地流着。   顾易北浑身震了一下,马上疯了似的喊出声,“襄儿!襄,我马上叫医生!你忍着点!”   二十分钟后,他的私人医生到了。   仔细检查了好一会儿,他急的都快抓着医生的衣领要把他扔出门外。最后,诊断结果是:发烧,轻微脱水,然后是心情压抑。医生开了一些退烧药,要求她每天至少喝三升水,尽量保持心情舒畅。   人都走之后,他给她准备了一壶温水,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着。   “襄儿,告诉我今天怎么了?”   阮襄抬起头,眼睛被水汽熏得泛着光,眼眶还是浅浅的一圈红。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以前就算再遇到什么挫折,再怎么委屈,她都能倔强地顶过去。   但是今天,这是顾易北他妈的第一次见到阮襄哭!   他倾身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捏在一起,顶着下巴,指尖深深地嵌进手心,压出红色的血印,他却不觉。   “为什么不喝水?为什么不舒服还要把房子收拾了?这些东西不是都有人做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就算发个短信也可以啊。”他带着质问的语气。看似在埋怨她对自己不够好,其实更是在指责自己对她的忽略。   他一肚子火:她不舒服,他竟然是在事情发生后才知道!   她默默地没有回答的意思。他收起火气,走到他前面,跪蹲下去,压低着脸看她,离着她鼻尖一个拳头的距离,“宝贝,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襄心底纠结着。   今天她消化了整整一个下午:被退回来的明信片,余晓的境遇,父亲那封信,和最后那句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咽下了一口水,嗓子被摩擦得疼痛。然后她放下水杯,将脸埋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李敏告诉我,二胖在公司上班,碰到了余晓。余晓现在很不好。”   顾易北硬硬的肩僵了一下,“只是因为这个?”   “我今天收拾了一下以前的东西……看到……想起以前的事,就……好难受。”眼泪又滑下,湿到了他的肩头。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床边的小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角落。只是里面那封信,被她抽走了。   他眉头拧得死紧,坐到床上将她用被子裹着。   脑中,闪过记忆的画面,她曾经坐在冰冷的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还有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她愣愣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一个人推开。   “襄儿,我在!我在你身边。”   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别哭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要开虐顾先森的,作者菌却先把自己虐了一番。。。。。   写不得亲情这种东西。。。很多年前看过一次《再见萤火虫》,之后再也没敢看。   ☆、名字和密码   她在家里养了将近一个多星期的病。而顾易北这些天,直接把办公室搬回了家里。   两百多平的顶层复式公寓里,本来就有一个很大的书房,里面准备了各种办公用品。让人收拾了一下,把一些需要的文件档案搬过来,装了电视和电话会议视频,就成了他的办公室。   毕竟还是办公室,也偶尔会有人过来,后来为了避嫌,只允许秘书和佑历明出入。另外,私人大夫每天会过来一次,看看她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折腾,原因不用多说:照顾她。   早上,是被他挠着背抓醒的。   他问一句,“中式还是西式?”她无所谓地“唔”了一声,相当于没有给回答。   好不容易爬起来,看到桌上摆着中西两式早餐,B市某饭店送过来的,还冒着热气,她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笑了笑,说:“那,要不明天吃港式的,我让林海找个茶餐厅订。”   阮襄这才觉得自己的“选择恐惧症”如此强烈。   然后那一天他根据工作的多少来决定花的时间,长则五六个小时,短则一两个小时。偶尔去客厅或她的书房看看她,看她要么睡觉看书要么整理下快写完的论文。   天气好的时候他陪她出去走走,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抱着她窝在沙发上看一两部电影。就是这个电影一般都是看着看着,他就不安分地开始摸,摸着摸着就停不下来要继续深入。最后实在把她烦着了,她就把他一推,说:“别弄,我还病着呢。会传染的。”   人家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那更好,我也病了就不用去上班,直接和你一起窝床上。”然后手就往下面去。   她被呛到,忍无可忍,身子还不太舒服,推搡不是,口辩不行,就直接上手。“啪。”的一声,她手背拍到他的脸,人家也不痛不痒,笑得更邪魅,压上来,竟然说:“宝贝,想要玩更刺激的?”   身子轻飘飘,软绵绵,所有的部位,都比平日要热。   她蜷在沙发上,脸几乎要埋进皮质的凹陷中,一条腿被高高地架在沙发靠背上,她的手拼命却无用地抓着光滑的皮面,好让自己不被他的力道用力往里顶而窒息。   “宝贝,你好热!”   连他的声音都听着好陌生。   触觉似乎超脱了肌骨,漂浮在意识之上。   她仿佛能从房顶的角度,俯视着空旷的客厅中间唯一的沙发上,顾易北拼命地压着那个女孩!如要将自己融进她的!好强烈!   几次退出,又几次逼近!   终于,在她快要昏过去,他脊背一下绷死,才缓缓放开了自己,落在她身上。   不知是汗液还是什么,沙发上湿了一片。   抱着她沉入浴缸,温暖的水溢出,他吻着她沾着发丝的脸,寂寞空洞的胸口才隐隐觉得被暂时充满了。   *****   感冒低烧,拖了一个多星期。但那个壮得跟牛一样的男人,竟然没有被传染到。   在家待着的这段时间,在顾易北的照顾下,她的身体恢复不少,论文也算是结了。   也到了交论文的最后期限。早上,她把所有的东西打印出来,整理了一下,又在光盘里拷了一个备份,决定去学校交论文。   走进他的办公室,看到顾易北在桌子后面打电话,手指捏着皱起的眉心。看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G市这个项目不一直都是你跟着吗?怎么会资金不到位?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林海帮忙。”见她进来,他嘴角算是浅浅的勾了一下。   “好,你先过来,我们再说。”   他匆匆结束,把电话扔一边,仍然坐着,只是眼神中带着强烈的邀约:“襄儿,过来。”   她什么也没想脚就已经开始动了,蹭着蹭着到他身边,被他伸手一捞进怀中, “怎么了?”大清早,她这么乖巧,让他突然觉得今天会一天心情都不错。   阮襄说: “我今天要去T市交论文。”   “今天?好,我收拾一下。”   他也要一起去?他这是真打算和她寸步不离?阮襄不想他老是按着自己安排行程。这两个星期他把办公室搬回家,又随时把工作丢一边,主业照顾她,这已经让她很过意不去了。虽然,被这样宠溺着,她心里也隐约觉得很受用。   “我就是去趟学校,你也不用陪着。只是……”她语气慢慢有些心虚,“我的车照还没到手,所以你安排一个司机就好。”   他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永远不要拿到驾照,那……。   这时,门铃响了。   佑历明进来,脸色有些绷着,看了她一眼,直入主题。“情况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描述了。林海现在不在G市,所以他也帮不上忙,看来是需要你马上去处理一下。”   阮襄抬头看了顾易北,他脸上写着阴霾。“易北,这么重要的工作,你去忙吧。”   顾易北愣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极其惊喜的东西,带着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盯着她。佑历明也默默地看着她。有什么不对劲儿吗?她被盯着都有些不自在,便紧接着说:“去G市又不是出国。晚上就回来了,不是吗?我去T市,你安排老王就行了。”   那个男人还在惊讶的表情中。阮襄等了一会儿,还没回答,她又问:“顾易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顾易北嘴角缓缓斜上角咧开,说:“确定一个人可以?”   这话问的?“这点事情你还不相信我?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九点走,下午四点之前回来!”说着,她把顾易北往外推,“走吧!你都在这儿窝了一个星期了!去!上班去!”   他被推着出了办公室,却一伸手卡在门上,转过脑袋, “等等,至少先给个奖励。”说着,伸着脖子,笑着在她嘴角啃了一口,才肯放手。   他这样,已经全然不顾佑历明的存在了。   “还有,电话要接,短信要回!”   “顾易北,我不是你保姆!”   出了门,拿过助理递过来的领带,边走边打上,依然能系的整齐帅气。跨上车,他嘴角的笑依然没有褪去。   要不是她那声“易北”,他真的还不愿意出门。   *****   那个黏了她一个多星期的男人终于老老实实回去上班了,阮襄这下倒觉得房子里有些空。   把出门要带的包收拾好,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拿出钱包,拉开里面的里层,翻出那几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摊开,看了好一会儿。   父亲的信上最后一页写了一个电子邮箱的地址,由几个简单的字母和数字组成,不是一个名字,也不是什么词语。他在那个邮箱里给她留了什么信息吗?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时间,司机还有一会儿才到。   她打开电脑,找到那个注册的网站,输入电子邮箱的地址,然后,顿住了。   没有密码!   父亲没有给她留密码!她想了想,输入她的生日日期,不对。父母的生日,也不对。包括以前的车牌号门牌号,都不对。连试了几十个号码,各种组合,都不正确。   她瘫坐在椅子上。   为了保密,父亲一定是选择了一个很特别的密码,而且也应该是她知道的。   但是,密码是什么呢?   *****   终于把论文交了。教授简单看了两眼,似乎挺满意的样子,没多说什么,就让她把接下来的试考好就行。   从教学楼出来,她并没有轻松很多。   看了看手机,快没电了,就急忙给李敏发了条短信,约她在食堂碰头。   往食堂走的路上,她在前面看到什么,停住了,想了想,加快脚步跑上前,轻轻一拍对方的肩:那是之前告诉她系办放着她一封信的同学。   对方拍着胸,“阮襄?哎呦,吓我一跳,怎么了?”   “那个,我想问……你那天确实在系办公室看到我的信了?”   那同学一愣,“信?哦,哦——!那个啊!是你的信啊。我还跟你闹着玩不成?全校基本上就你一个姓阮的,我不可能看错。”   “那……”她语塞了。   对方坚持着,但是办公室主任却矢口否认。真的有过那封信吗?如果真的有,为什么主任会否认?那信为什么就凭空消失了?是谁弄错了?或者中间有什么误会?又或者是谁在说谎?   好多个问题在脑中绕着,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这封信也是父亲给她留下的什么讯息?就像那个打不开的电子邮箱一样?   拖着步子,走到食堂,远远看到李敏已经在那儿了。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走过去,却见平日嘻嘻哈哈的李敏,一脸愁容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阮襄,她脸上一皱,叫了声“小襄。”然后“哇——”地一声要哭出来。   ——————   小剧场:北鼻   一天,顾易北决定聊聊这件事,“宝贝,你可以不用连名带姓地叫我。”   阮襄一愣,转着眼珠子想,“那叫什么?叫易易?不好,北北?或者是顾顾?”   名字一个一个蹦出来,顾易北的脸色有些憋不住,“都不好。”   “那猪头?狗狗?”   她能不能有些更奇葩的主意。他还是一脸不满意。   “那叫什么好?”她反问。   “老公。” 自己说着,竟然笑起来。   “切!”头一扭。   他急了,拧过她的脑袋。“难道不是吗?我们都快结婚了!老婆?”   “还没呢!这样吧,你说了算,顾顾,易易,北北,猪头和狗狗你选一个。”   顾易北一脸黑,“算了,还是叫全名吧。”   一场无意义的讨论就这样没有结局地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破事儿和暗欲   见到阮襄,李敏的委屈就布满脸上,她“哇——”地一声就要哭出来,阮襄也急了,“怎么了?怎么了?”   “小襄,二胖他,被公司辞退了!”   阮襄一愣,发现旁边几个正在吃饭的同学回过头来看,急忙小声安抚她:“嘘,别哭别哭!先慢慢说,怎么回事儿?”   “那个,他工作上出了个错误,他们老板什么都没让解释,就让他收拾东西。”   “什么错至于要开除人?”   李敏抹着脸,说话声音还带着哽咽,“他,他那傻小子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是报表写错了。”   “这……”报表没做好,有可能是大错,也有可能是小错。这下,也很难说到底是二胖真的太不小心还是老板小题大做了。“那,现在二胖怎么样?”   “他还能怎么样?很低落又窝火啊!我也帮不了他,只能是劝他尽快调整心情,找个新工作了。”   “对,不管怎么样,尽快走出来是最重要的。你多安慰鼓励下他吧。”   “嗯。我知道。”李敏擤了擤鼻子,终于不再抹眼泪了,“可是现在他也不在那个公司了,他们那个工地又不让外人进,所以余晓的事,他可能是帮不上忙了。”   阮襄抿嘴笑了笑,说:“没关系,那个,我们再想办法吧。”   待李敏情绪平稳下来,她们给正在拍片的苏玫玫发了消息说这事儿。苏玫玫自然是很仗义地说她会帮二胖留意工作。   总觉得最近两个星期,点子有些背。试图联系父母的事儿有了些眉目,却又卡住。了解到余晓可能境况很窘迫却不知道如何能帮上忙。而朋友又碰上这等倒霉事,余晓的问题也只能先耽搁了。   吃了午饭又去喝了茶,聊了一会儿,已经快四点了。和顾易北说的要四点之前回到家,这下看是要食言了。   匆匆走往和司机约好的地方,远远看到车已经停在那儿了。   她看到司机收起了报纸,下了车,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刚要打开门上车,却被一股力量拉住手臂一扯,退了两步,落进某个人怀中,温暖,独有的香水味。抬头,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浅浅的笑。这个男人,怎么无处不在?   “看到我不意外吗?” 他问的,像是在讨什么奖励。   “分开才几个小时?你的事情办完了?”   “处理好了。回来就直接飞了这儿,顺便过来接你。”从B市飞到G市来回都要好几个小时,他居然在这么短时间把所有事情处理完,还能“顺便”接一下她。他淡淡地继续说:“不是说四点之前能回去的吗?迟到了。”   隐约听出话语中带着的气,她转过身,圈住他的腰,试图安抚下他。 “这么小气。对不起嘛,聊得太多,忘了时间了。” 大学附近,虽然人来人往,但动作来的自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我是很小气的人!”   阮襄一愣,他居然认真地接她这句无心的话。   顾易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换了个放松点的面色,说:“走吧,回去吧。明天纽约的设计师会过来,婚纱设计好了,要套在身上修改下。”   明天,这么快?   是啊,论文也交了,毕业也近在眼前。他们,也快要结婚了。   越是临近,她却开始有些慌了。   下班时间,路上堵得厉害,车子在龟行中。却没有往高速上行驶,而是开到林海T市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前。他扶着她下车,就直接进了电梯。   只是,都没和林海打上照面,他带她上了顶层的——停机坪!直接上了直升机飞回B市!   ******   吃着他做的晚饭,她今天却嚼得很慢,很慢。   顾易北看了她半天,随手给她添了一碗汤,“襄儿,今天顺利吗?”   “嗯?哦,论文没什么问题。挺顺利的。”除了那些破事儿。   “那,是饭菜不好吃?”   阮襄抬头看他:顾易北像是在关心自己的情绪。她想想,挪了挪椅子坐正,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几分,两眼发亮,“顾易北,你不是很厉害吗?”   那个很厉害的男人忍着没把汤喷出来。他好不容易咽下,低笑说:“想干什么?”   “你可以帮两个小忙吗?”   他顿了一小会儿,没说话,像是在想什么。   “那个,二胖最近丢了工作,他是学土木工程毕业的。你不是有做房地产投资吗?你觉得,能不能给他推荐个什么公司……?”看顾易北笑意渐渐隐去,继续低头吃着饭,她声音越来越小。   谁知他接话了,“第二件事呢?”   阮襄精神又是一振,说:“二胖说他在T市郊区的建筑工地上看到一个和余晓很像的人。我们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你可以帮打听一下吗?”说完,她一脸期待,静静地等他回答。   顾易北放下筷子,语调突然变得很认真,“第一件事,他丢工作是什么原因?”   “呃,好像是报表写错。”她只能如实回答。   “报表写错?那就证明这样的人不够细心,文职工作做得不好。因为报表出错而被开除,那说明是个大错。你刚才说他是学土木工程的,学土木工程的人连报表都写不好,那测量怎么办?数据怎么办?这是在拿安全开玩笑,在拿人命开玩笑。你觉得,这样的人我可以推荐吗?”   听他说着,阮襄越来越心虚却也不怎么舒服,怎么感觉他把二胖都快说得一无是处了。虽然她喜欢二胖的为人,但也不得不否认,顾易北也说的句句是理。   顾易北是个果断的人,但如此苛刻,还是很少见。想起他和他父亲之间的事,他可能是个生意上和私事上分得很清楚的人。看来,他是对二胖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想到这儿,她心里只能祈求:二胖,你自求多福了。   “第二件事……”停了一下,能看到他耳下腮帮处线条瞬间硬起来。他坐过来,搂着她,很淡地说了一句:   “不要在和我提这个人,好吗?”   她心头梗了一下,拿着碗筷的手慢慢放到桌上,声音放得很轻,“顾易北,你就这么讨厌他?”   顾易北说了一个字:“是。”   有些不解,却也有些心疼,“顾易北,他都消失那么久了,而且现在情况很可能不太好。那之前,他确实什么都没做过。我和他真的从来没有什么。”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光华浅浅,毫无情绪的荡漾,平静地如同冰冻的湖面。   只是她不知道,那冰层下暗涌的翻动,搅起漩涡层层,拧起他隐藏在深处的某种蠢蠢欲动,叫嚣着要突破!要爆发!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闭上眼,将那层暗欲压制下去,抿着唇笑了一下,说:“我知道。吃饭吧。”   她乖乖地一口一口地扒着饭,味同嚼蜡。   有些事情,让她觉得无能为力。   ******   站在一张小凳子上,近两米长的白色纱摆摊了一地,腰身苗条,胸部被婚纱里层的束身衣托高,两条细细的绸带在缠在肩头,线条优美的脖子,然后是她被抬高的下巴。镜子中的那个人儿,一身洁白,纯净,高贵,甚至颇有些冷艳。   “Good!Very good!Amazing!”   黑头发黄皮肤,却操着一口标准的美式口语。顾易北从纽约请过来的设计师,带着助手,什么细枝末节都看了三遍,已经折腾了她一个多小时了。   顾易北正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手背托着下巴,一言不发,也盯了她整整一个小时。   好似他不说话,设计师也就不会说结束。这样,她踩着香槟色绸面高跟鞋,腿一直要发抖,腿间还隐隐疼痛。   顾易北昨晚一直很安静,直到上床的那一刻。他贴上她的身子,就不知道什么是餍足的时候。强烈的碰撞让她轻哼出声:“疼!”,顾易北才慢慢松开,结束。   他最近,深得她开始捉摸不透。   顾易北走过来,正面看着她。她站在小凳上,还有高跟鞋,也只是和他一个高度。她说:“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   她笑得有些牵强地,说:“没有,很好。”   他满意地一笑,转过头说:“Well, I think it’s perfect. Thank you, Anna.”过去和设计师握了握手。   她松了口气。   换下衣服,设计师离开了,顾易北还坐在那儿,依然盯着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易北一笑,“没。”过来,吻了她的脸她的唇,在她耳边喃喃细语:“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来。”然后,又是不舍地紧紧地一抱。   “嗯。”他照顾自己的那一个星期,也耽误了不少工作,也该开始忙了。   收拾了一番,简单吃了个午饭,准备把昨天从学校带回来的材料拿出来,备考。   拿出手机,发现没电了。昨天和李敏最后一个短信之后就没再看手机。插上电源,开机,发现上面有几通未接电话,都刘语打来的。   昨天给她发了条短信,难道她打过来和她定时间碰面?   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   “喂?”刘语冷淡的声音。   “刘语,我是阮襄。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阮襄觉得似乎和预想不太一样。难道因为自己没有接电话,她有些生气了?初中的时候她就挺公主脾气的,两人也是因为这样才疏离了些。她接着解释,“我手机昨天没电了,现在才看到,不好意思啊。”   对方显然在,但还是没有说话。阮襄开始确定有什么不对,“刘语?”   “阮襄,我问你。”刘语直直地来了一句,“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和顾易北在一起?”   一愣,她昨天在大学附近看到他们了?   刘语还那么介意顾易北的事情吗?   她有那么一秒钟有些心虚,毕竟初中时刘语曾经跟顾易北表过白,而自己和顾易北在一起的事,她还不知道。不过,她和刘语自从去年重遇后,就还没见过面。而和顾易北在一起,是在她们重遇之后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应该对不起的,“那是顾易北,我们后来联系上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为什么你都没有和我说过?”   “我们,一起大半年了。我是觉得,和你见了面就说这件事的,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是吗?我倒觉得,如果我今天不问你就永远都不会跟我说吧。”刘语电话里的声音带着讽刺。   她怎么会这么介意?她不是现在已经有了男友了吗?“刘语,我……知道你以前曾经喜欢顾易北,但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还没有释怀。而且,我和顾易北,还不算很长时间。”   “是,我是很喜欢顾易北!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是很喜欢那样的类型!但是我更接受不了的,是你的阳奉阴违!我更受不了你道貌岸然! ”   第一次被人用阳奉阴违道貌岸然这样的词汇形容,阮襄怔住了。   “那时候是这样,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样!你以为大家都围着你转,都喜欢和你一起讨论作业,你就了不起了!你根本就很自私,伤害了别人还装无辜!其实我一直就很讨厌你!”   一连串的侮蔑和诋毁,阮襄从莫名变得愕然,一下反应不过来。   “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电话被挂断了,嘟的一声。   ——————   小剧场:讨厌   一整个晚上耳边都是那个轰鸣声。   “顾易北,你什么时候弄得直升机?”   那男人抬头,不解,“一直都那儿啊。”   “你申请了飞行许可了吗?国家领空是不可以随便乱飞的。”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经常飞。”他继续低头看他的东西。   分明就一土豪,还很清高!“顾易北,你这样很让人讨厌你知道吗?”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很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   就在她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顾易北突然走过来,压下来。   气喘吁吁,“现在讨厌吗?”   两颊绯红,“很讨厌。”   再一次!   衣衫半解,“还讨厌吗?”   意识浅薄,“你……”   “不讨厌了?好。”说着,还是继续。   见到阮襄,李敏的委屈就布满脸上,她“哇——”地一声就要哭出来,阮襄也急了,“怎么了?怎么了?”   “小襄,二胖他,被公司辞退了!”   阮襄一愣,发现旁边几个正在吃饭的同学回过头来看,急忙小声安抚她:“嘘,别哭别哭!先慢慢说,怎么回事儿?”   “那个,他工作上出了个错误,他们老板什么都没让解释,就让他收拾东西。”   “什么错至于要开除人?”   李敏抹着脸,说话声音还带着哽咽,“他,他那傻小子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是报表写错了。”   “这……”报表没做好,有可能是大错,也有可能是小错。这下,也很难说到底是二胖真的太不小心还是老板小题大做了。“那,现在二胖怎么样?”   “他还能怎么样?很低落又窝火啊!我也帮不了他,只能是劝他尽快调整心情,找个新工作了。”   “对,不管怎么样,尽快走出来是最重要的。你多安慰鼓励下他吧。”   “嗯。我知道。”李敏擤了擤鼻子,终于不再抹眼泪了,“可是现在他也不在那个公司了,他们那个工地又不让外人进,所以余晓的事,他可能是帮不上忙了。”   阮襄抿嘴笑了笑,说:“没关系,那个,我们再想办法吧。”   待李敏情绪平稳下来,她们给正在拍片的苏玫玫发了消息说这事儿。苏玫玫自然是很仗义地说她会帮二胖留意工作。   总觉得最近两个星期,点子有些背。试图联系父母的事儿有了些眉目,却又卡住。了解到余晓可能境况很窘迫却不知道如何能帮上忙。而朋友又碰上这等倒霉事,余晓的问题也只能先耽搁了。   吃了午饭又去喝了茶,聊了一会儿,已经快四点了。和顾易北说的要四点之前回到家,这下看是要食言了。   匆匆走往和司机约好的地方,远远看到车已经停在那儿了。   她看到司机收起了报纸,下了车,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刚要打开门上车,却被一股力量拉住手臂一扯,退了两步,落进某个人怀中,温暖,独有的香水味。抬头,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浅浅的笑。这个男人,怎么无处不在?   “看到我不意外吗?” 他问的,像是在讨什么奖励。   “分开才几个小时?你的事情办完了?”   “处理好了。回来就直接飞了这儿,顺便过来接你。”从B市飞到G市来回都要好几个小时,他居然在这么短时间把所有事情处理完,还能“顺便”接一下她。他淡淡地继续说:“不是说四点之前能回去的吗?迟到了。”   隐约听出话语中带着的气,她转过身,圈住他的腰,试图安抚下他。 “这么小气。对不起嘛,聊得太多,忘了时间了。” 大学附近,虽然人来人往,但动作来的自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我是很小气的人!”   阮襄一愣,他居然认真地接她这句无心的话。   顾易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换了个放松点的面色,说:“走吧,回去吧。明天纽约的设计师会过来,婚纱设计好了,要套在身上修改下。”   明天,这么快?   是啊,论文也交了,毕业也近在眼前。他们,也快要结婚了。   越是临近,她却开始有些慌了。   下班时间,路上堵得厉害,车子在龟行中。却没有往高速上行驶,而是开到林海T市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前。他扶着她下车,就直接进了电梯。   只是,都没和林海打上照面,他带她上了顶层的——停机坪!直接上了直升机飞回B市!   ******   吃着他做的晚饭,她今天却嚼得很慢,很慢。   顾易北看了她半天,随手给她添了一碗汤,“襄儿,今天顺利吗?”   “嗯?哦,论文没什么问题。挺顺利的。”除了那些破事儿。   “那,是饭菜不好吃?”   阮襄抬头看他:顾易北像是在关心自己的情绪。她想想,挪了挪椅子坐正,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几分,两眼发亮,“顾易北,你不是很厉害吗?”   那个很厉害的男人忍着没把汤喷出来。他好不容易咽下,低笑说:“想干什么?”   “你可以帮两个小忙吗?”   他顿了一小会儿,没说话,像是在想什么。   “那个,二胖最近丢了工作,他是学土木工程毕业的。你不是有做房地产投资吗?你觉得,能不能给他推荐个什么公司……?”看顾易北笑意渐渐隐去,继续低头吃着饭,她声音越来越小。   谁知他接话了,“第二件事呢?”   阮襄精神又是一振,说:“二胖说他在T市郊区的建筑工地上看到一个和余晓很像的人。我们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你可以帮打听一下吗?”说完,她一脸期待,静静地等他回答。   顾易北放下筷子,语调突然变得很认真,“第一件事,他丢工作是什么原因?”   “呃,好像是报表写错。”她只能如实回答。   “报表写错?那就证明这样的人不够细心,文职工作做得不好。因为报表出错而被开除,那说明是个大错。你刚才说他是学土木工程的,学土木工程的人连报表都写不好,那测量怎么办?数据怎么办?这是在拿安全开玩笑,在拿人命开玩笑。你觉得,这样的人我可以推荐吗?”   听他说着,阮襄越来越心虚却也不怎么舒服,怎么感觉他把二胖都快说得一无是处了。虽然她喜欢二胖的为人,但也不得不否认,顾易北也说的句句是理。   顾易北是个果断的人,但如此苛刻,还是很少见。想起他和他父亲之间的事,他可能是个生意上和私事上分得很清楚的人。看来,他是对二胖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想到这儿,她心里只能祈求:二胖,你自求多福了。   “第二件事……”停了一下,能看到他耳下腮帮处线条瞬间硬起来。他坐过来,搂着她,很淡地说了一句:   “不要在和我提这个人,好吗?”   她心头梗了一下,拿着碗筷的手慢慢放到桌上,声音放得很轻,“顾易北,你就这么讨厌他?”   顾易北说了一个字:“是。”   有些不解,却也有些心疼,“顾易北,他都消失那么久了,而且现在情况很可能不太好。那之前,他确实什么都没做过。我和他真的从来没有什么。”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光华浅浅,毫无情绪的荡漾,平静地如同冰冻的湖面。   只是她不知道,那冰层下暗涌的翻动,搅起漩涡层层,拧起他隐藏在深处的某种蠢蠢欲动,叫嚣着要突破!要爆发!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闭上眼,将那层暗欲压制下去,抿着唇笑了一下,说:“我知道。吃饭吧。”   她乖乖地一口一口地扒着饭,味同嚼蜡。   有些事情,让她觉得无能为力。   ******   站在一张小凳子上,近两米长的白色纱摆摊了一地,腰身苗条,胸部被婚纱里层的束身衣托高,两条细细的绸带在缠在肩头,线条优美的脖子,然后是她被抬高的下巴。镜子中的那个人儿,一身洁白,纯净,高贵,甚至颇有些冷艳。   “Good!Very good!Amazing!”   黑头发黄皮肤,却操着一口标准的美式口语。顾易北从纽约请过来的设计师,带着助手,什么细枝末节都看了三遍,已经折腾了她一个多小时了。   顾易北正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手背托着下巴,一言不发,也盯了她整整一个小时。   好似他不说话,设计师也就不会说结束。这样,她踩着香槟色绸面高跟鞋,腿一直要发抖,腿间还隐隐疼痛。   顾易北昨晚一直很安静,直到上床的那一刻。他贴上她的身子,就不知道什么是餍足的时候。强烈的碰撞让她轻哼出声:“疼!”,顾易北才慢慢松开,结束。   他最近,深得她开始捉摸不透。   顾易北走过来,正面看着她。她站在小凳上,还有高跟鞋,也只是和他一个高度。她说:“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   她笑得有些牵强地,说:“没有,很好。”   他满意地一笑,转过头说:“Well, I think it’s perfect. Thank you, Anna.”过去和设计师握了握手。   她松了口气。   换下衣服,设计师离开了,顾易北还坐在那儿,依然盯着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易北一笑,“没。”过来,吻了她的脸她的唇,在她耳边喃喃细语:“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来。”然后,又是不舍地紧紧地一抱。   “嗯。”他照顾自己的那一个星期,也耽误了不少工作,也该开始忙了。   收拾了一番,简单吃了个午饭,准备把昨天从学校带回来的材料拿出来,备考。   拿出手机,发现没电了。昨天和李敏最后一个短信之后就没再看手机。插上电源,开机,发现上面有几通未接电话,都刘语打来的。   昨天给她发了条短信,难道她打过来和她定时间碰面?   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   “喂?”刘语冷淡的声音。   “刘语,我是阮襄。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阮襄觉得似乎和预想不太一样。难道因为自己没有接电话,她有些生气了?初中的时候她就挺公主脾气的,两人也是因为这样才疏离了些。她接着解释,“我手机昨天没电了,现在才看到,不好意思啊。”   对方显然在,但还是没有说话。阮襄开始确定有什么不对,“刘语?”   “阮襄,我问你。”刘语直直地来了一句,“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和顾易北在一起?”   一愣,她昨天在大学附近看到他们了?   刘语还那么介意顾易北的事情吗?   她有那么一秒钟有些心虚,毕竟初中时刘语曾经跟顾易北表过白,而自己和顾易北在一起的事,她还不知道。不过,她和刘语自从去年重遇后,就还没见过面。而和顾易北在一起,是在她们重遇之后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应该对不起的,“那是顾易北,我们后来联系上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为什么你都没有和我说过?”   “我们,一起大半年了。我是觉得,和你见了面就说这件事的,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是吗?我倒觉得,如果我今天不问你就永远都不会跟我说吧。”刘语电话里的声音带着讽刺。   她怎么会这么介意?她不是现在已经有了男友了吗?“刘语,我……知道你以前曾经喜欢顾易北,但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还没有释怀。而且,我和顾易北,还不算很长时间。”   “是,我是很喜欢顾易北!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是很喜欢那样的类型!但是我更接受不了的,是你的阳奉阴违!我更受不了你道貌岸然! ”   第一次被人用阳奉阴违道貌岸然这样的词汇形容,阮襄怔住了。   “那时候是这样,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样!你以为大家都围着你转,都喜欢和你一起讨论作业,你就了不起了!你根本就很自私,伤害了别人还装无辜!其实我一直就很讨厌你!”   一连串的侮蔑和诋毁,阮襄从莫名变得愕然,一下反应不过来。   “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电话被挂断了,嘟的一声。   ——————   小剧场:讨厌   一整个晚上耳边都是那个轰鸣声。   “顾易北,你什么时候弄得直升机?”   那男人抬头,不解,“一直都那儿啊。”   “你申请了飞行许可了吗?国家领空是不可以随便乱飞的。”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经常飞。”他继续低头看他的东西。   分明就一土豪,还很清高!“顾易北,你这样很让人讨厌你知道吗?”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很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   就在她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顾易北突然走过来,压下来。   气喘吁吁,“现在讨厌吗?”   两颊绯红,“很讨厌。”   再一次!   衣衫半解,“还讨厌吗?”   意识浅薄,“你……”   “不讨厌了?好。”说着,还是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热情和冷漠   “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电话被挂断了,嘟的一声。   她还没有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什么阳奉阴违?什么道貌岸然?什么自私?什么伤害了别人还故作无辜?还有,什么叫她那时候就是这样?她做了什么,如此伤害到刘语?   试着再拨过去,刘语果真没有接。   她思索了半天,唯一的一件涉及到她和刘语以及顾易北三个人的事,就是初三期末的时候,刘语曾托她给顾易北送过贺卡。而确实就是在那之后,刘语就和她走得不是那么近了。那时候学习也忙,她多少觉得有些委屈,但也没放心上。这件事,必和顾易北脱不了关系。   看到小姨给的照片之后,顾易北才承认,他初中的时候就注意到自己了。而刘语和顾易北的间接表白,大概也是在那个时间前后,难道顾易北那时候对刘语说了什么?   难道那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直都在纠结着。能解开她疑问的人,只有顾易北。   晚上,顾易北回来的时候,她在厨房,眼睛盯着锅里的汤翻滚着。   “宝贝?”看着她有些不一样,他扶着她的脑袋亲了一下。   她没回应,沉默了几秒,还是决定要说下这件事,“顾易北,我今天…和刘语通了电话。”   “谁?”   “刘语啊,初三期末的时候给你贺卡的那个。”他居然又记不起来?他不是号称记忆天才,手机里的电话都不用输名字,光看来电显的号码就知道是谁的吗?   “哦,是吗?”他似乎想起来了,不过只是简单反应了一下。   “你还记得她托我给你送的贺卡吗?”   他微微挑着眉,等着下文。   沉默就是默认,他记得。她继续问:“后来她有找你吗?或者你有和她说过什么吗?”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短暂地思索,他继而明白,她今天的有些反常的样子,似乎和这有关。转问道:“她和你胡说了什么?”   阮襄一愣,他不答反问,这是在心虚吗?说了什么很重要吗?难道是她的担忧,真的都中了?“你只要告诉我,你拿到贺卡后,有和她说过什么吗?”   “看来,那个刘语确实胡说了什么。”顾易北凌冽地笑了笑,脸色却黯淡下来,毫不经心的眼神瞥到了一边,看到灯上的一只飞蛾,扑楞着翅膀撞向光源。“我当时本来不想理她。但她放学后堵了我好几次,问些无聊的问题。我叫她不要烦,就把她给的那个东西撕了还给她。”   她瞪大了双眼,“你把卡片撕了,还…还给刘语?”这!这不是当面的回绝和侮辱吗?   “然后我告诉她,不要在委托你做任何无聊的事情。”   阮襄听他冷冷地说着,眼前恍惚了一下:他此刻的表情,让她想起在伦敦的时候,他那冰冷的态度。语气,如出一辙。   “我?为什么牵扯到我?”   “那你当时为什么这么无聊要帮她传递这种东西?”   “因为,因为她们都不敢和你说话啊。我算是比较敢和你说话的女生。”他那时候脸臭的跟什么似的,甚至很多男生都不敢上去和他说话,更何况是女生呢?   “那你知道我当时看到那个卡片是什么心情吗?”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当时算是对她有好感的吧。如果一个自己有好感的女生给自己一张贺卡,但里面却写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可想,他当时会是什么心情。   “对不起,我但是真的不知道……”她声音减低。那确实是个让人回想起来唏嘘的误会。她当时一直觉得顾易北很讨厌自己,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唯一没有料到的是,顾易北对她的好感竟然埋得这么深。如果知道,她也许也不会答应刘语这等事。但换个想法,刘语也只是少女心动,她又有什么错呢?想到这里,她说:“但是,你那样做,对刘语太伤害了。而且,她还为此迁怒于我。”   “你觉得那种人的想法,值得去尊重吗?”他拉她,把她揽进怀中,“襄儿,不要再想了。不是都过去了吗?”   “但对刘语,这件事情也许还远远没有过去。我觉得,她是还没有忘记你。甚至我上次看到她的男友,都长得和你相似……”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事太狗血,所以,话也没再说下去。   “幼稚。”他一脸轻蔑。   不再说话,他只是吻她。   脸埋在他怀中,汲取着他的气息。   温暖而安心,却带着毒。那些过往的面孔,都像带刺的玫瑰,扎得她满手鲜血。他的毒液,顺着伤口,侵入她的身体。   灯旁,飞蛾似乎已经无力,还是挣扎跌撞。   “顾易北,你说,我们在一起,会伤害到别人吗?”   他倏地扶住她的肩拉开她,直视入她的双眼。   “百分之一亿的否定!”   此刻的眼神,仿佛太平洋,深邃不可测。犹岩石雕刻一般的轮廓,冰冷刚硬,无比坚定。就连刚才亲吻过的柔软温润的嘴唇,都像是用钢刀一锤一锤刻出来的。钳固住她双肩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深深嵌入她的皮肤中,生疼。   “襄儿,是你不准我胡思乱想的,但你自己不遵守规则,这不公平。” 待他怨屈而诱惑地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放开她的肩,手已经摸到了她衣服下边,冰凉的手指带来让她发颤的触觉。“不要为任何没有关系的人和事情浪费时间和精力!”   “襄儿,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托高她的身子,放到流理台上。他需要仰着脸,下巴和脖子拉出一道弧度,以够及她的唇。他甚至需要轻轻拉扯她的头发,才能让她倒向自己。   “相信我,跟着我,不需要去想任何事情。”   她知道他这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放开自己,任由顾易北动作。   是啊!他是一个如此自傲,目的如此清晰的人。想太多的,只是她自己。   ******   再美再精致的女人,也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女子披上婚纱时幸福的容颜,更何况是她这样,本来就有一张生得清丽娇嫩的脸蛋儿和匀称的身形。   她身着白色婚纱,手中是娇艳的花束,被她的两个伴娘左右陪伴着,缓缓走向神台,走到那个男人眼前。   他微笑着,伸出手,吻,如蝴蝶轻轻扇着翅膀,落在她的唇上。   圣洁而庄严的管风琴声声响起。   “嘭!”,门被撞开,“停下!全部停下!”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这梦幻的一切。   众人往声音源看去,她也转过身来,门口,竟然站着近四年未见的父亲和母亲!“爸爸,妈妈……”她喃喃出声。   “襄襄,你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你的婚礼我们都不知道?”母亲捂着嘴,眼眶中是抑制不住地眼泪。父亲几步上来,抓着顾易北的衣领,大声说:“你是谁?我们连见都没见过你,你凭什么娶我们的女儿?”说着,就把他往神台上一推,众人乱作一团。   “爸爸!住手!”她喊道,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她被扯到一边,手中娇艳的花,被踩了一地……   猛地睁开眼,胸口压抑得呼吸困难,视线中,只是天花板。   梦。只是个梦。   坐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春困的日子真难受,上午看书看得眼睛酸涩,睡个午觉都会做这样的梦。   毕竟在这里办公还是不方便,顾易北又恢复了回他自己办公楼工作的日子,也是为了能让她安心备考,虽然他不时的电话和短信总会打扰到她。但这样,总比他看着看着就扑上来要安静许多。   洗了洗脸,倒了杯水,她坐回电脑前,想起刚才那个梦。如果父母真的知道她结婚的消息,会怎么想呢?   打开电脑和那个页面,始终还是进不了邮箱。秘密是什么呢?   摸着信纸上刚硬的笔迹,上面写着一个邮箱地址,后面接着一句话:见到我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说!   突然眼前一闪,想到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   父亲曾经给她讲过很多罪犯作案的手段,告诉过她:最危险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最隐蔽的线索,有时候就是最明显的线索。她带着尝试的心理,试着在电脑上输入了十二个字母:父亲最后一句话每个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   “Bing!”电脑发出一个清脆的声响,通过了!   竟然真的打开了!她抖着手点开邮件箱,里面只有两封邮件:第一封是注册成功地通知,时间大概是父亲失踪前后。另一封寄信人署名是Li,里面只有一句话:   打开邮箱,可以联系我。   Li?父亲以前的司机李叔叔?!那个就算父亲应酬多晚喝得多醉都会把他安全送回家的李叔叔?会是他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急忙撰写了一封简短的邮件,发了出去。   等待回音!   只是,在一个星期过去之后,在她不知道是第几次打开邮箱的时候,还是没有回信!   难道李叔叔那个邮箱不用了?或者只是不经常看?也有可能是他看到信了,但是不愿意再插手这件事情?   他如果回信了,会告诉她什么呢?那如果他根本就不回信呢?那她该怎么办?   睡前,顾易北给她递了一杯热牛奶,看着她喝完。   这个男人,怎么每次看着她喝东西的时候,都好像也渴得自己频频咽口水。   跟着他到厨房放杯子,她看着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便觉得,有些话,是不是该在这种时候说,“顾易北,你觉得,我们的婚礼稍微推迟一下可以吗?”   “啪!”杯子没有拿稳,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他转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受了伤和被安慰   “顾易北,你觉得,我们的婚礼稍微推迟一下可以吗?”   “啪!”杯子没有拿稳,摔到地上碎了。   他转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这表情,好像碎的不是杯子,而是他的满怀憧憬。   瓷器碎片在灰色光滑的地面上打着转,她就要低下身子去捡,却被他一个胳膊挡住。“我来。”淡淡的一句话,他自己弯下腰,一片一片地捡起地上的碎片,脸上没有写着任何表情。   她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背,默默地捡着,他说了一句:“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硬了硬头皮,说:“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推迟一段时间,因为……”   手中捏着瓷杯的碎片,他站起,侧过身退了两步,背靠在流理台上,似乎在等她能拿出什么样的理由来支持这个不能让他接受的建议。   “我想,至少能先联系到我爸妈,能在我们结婚之前和他们说一声。”   “然后呢?”回答得平静,平静得阮襄猜不透他的情绪。   “我知道你也在帮我联系他们,只是他们现在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她先撇清顾易北的关系,“我不是要催你。只是我自己一点主意都出不了,一点忙都帮不上。毕竟他们也是我的父母,所以我觉得很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很无用。所以我也想要查下线索,最好是能尽快找到他们,就算他们不能参加婚礼,但至少能告诉他们。”   “可这和我们结婚的时间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的父母。我结婚他们都不知道,那太不合常理了。就算以后说起来也会很遗憾的。”   “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被问住了,停顿了几秒。为人子女,她会说这是孝义。但父母远离,却是他们被迫的选择。对啊,就算知道,他们又不一定会参加。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却说:“知道了就会祝福吧。这样不是一切都很幸福吗?”   “知道之后应该是也许会祝福吧。那如果不是祝福呢?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他这个问题提得尖刻,阮襄这些真的顿住了,她怔怔地站住,是因为顾易北声音变大起来,也是因为这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要是不同意,你会像我对我父亲说“不”一样站到我的身边吗?” 他上前一步,带着逼迫的意思。   她心惊,如此决绝,她是做不到的。   “或者是你要选择放弃你承诺过的誓言,放弃和我结婚,然后将那个订婚戒指还给我?”   她无以相对,只得强装笑颜,“怎么会?”   “襄儿,是你说的,你说要毕业结婚的!然后我说的不能反悔!你可还记得?” 他放慢语速,声音听着有些轻,但又更字句清晰。低垂着眼,双手无力地垂在两边,但整个身子却似乎绷得用力。   “我,我记得。”她细小的声线,清楚地传入他耳中。   “那你现在却告诉我之前的话不作数了,需要改变计划,你觉得我会接受吗?我能接受吗?”   阮襄意识到自己真的触到了他的某个底限。他那么满心期待,那么用情致深,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完全只考虑才到自己的感受,却没有想过他会怎么样。也许真的像刘语说得那样,自己真的太自私了!   脚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双手穿过他的腰间圈住他,轻轻说,“对不起,顾易北。我什么都没有说,好吗?”   他低声叹了口气,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长发,顺滑下来到脖子间,动作看似爱抚,实则使她往他怀中嵌得更深。好像拥抱已经不足以说明什么,他低下头,在她脖子间深深地咬下去。   “啊。”她轻哼一声,他已经放开。   稍微放开她,放在她背后的手现在扣着她的下巴,脸对着脸,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所以,不要再提推迟结婚的事。好吗?”   脖子上,被他咬的一道发红的痕迹。红得,像他眼眶的颜色。   感觉有什么不对,她错开眼神,低下头,发现他脚边已是湿湿的一小片,暗红的颜色,有些惊骇!她大惊,“顾易北,你流血了!”   他另一只手上捏着的瓷杯碎片,被他紧紧地攥着,扎入手中!   血,沿着他苍白的骨节流下,一点,一点,滴到地上!   “易北!顾易北!把手松开!”她惊措,却很清楚自己现在不能乱。赶紧扶他坐下,找来消毒药水和棉花,掰开他的手指,拿掉碎片后用力摁住伤口,另一手忙乱地抓起手机说:“电话?私人医生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顾易北唇角动了一下,又似乎不是因为疼痛,然后报了一个电话号码。   医生很快到了,做了急救措施。   幸好瓷片都不算很锋利,扎穿了皮肉,还没有伤及筋络动脉。但就算如此,十指连心,手心这么敏感的部位,他竟然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坐在沙发,手被抬高。阮襄低头看着医生仔细地将伤口处理干净,抹了消毒水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然后裹上厚厚的绷带。整个过程细致,却也很揪心,抬头看他,他却没什么表情,眼睛跟随着她。   看到她目光投向自己,他很自然的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说:“过来,襄儿。”   阮襄心头紧紧地一纠,缓缓地走向他。没有受伤的左手扶着她的腰,搂着她坐着。   “疼吗?”她轻轻问。   他微微的一笑,带着苦。她能看出开,不可能不疼,但是,“你在,就不疼。”他却淡淡地回答。   伸手环着他宽阔的胸背,脸深深埋进他胸口中,好温暖,也好惊心,“顾易北,不要做傻事。”   被环抱着的男人显然一愣,有些沉重的呼吸喷在她发间。好一会儿,他扶着她的脑袋,在她的脖子上被咬红的地方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手,始终卡在她的腰间。   ******   佑厉明第一次看到他手上的伤的时候,瞪着眼睛看了顾易北很久,然后把目光转向她。眼神中有意味,但他没说什么。阮襄心里明白,他应该是在怪自己。   因为右手受伤,很不方便,在家里休息了两天。   而那三个哥么儿自然是要过来慰问一下,正准备一块儿去好好吃个饭,但被顾易北拒绝了。   “啧啧啧,易北居然会受伤?你是嫌自己的皮不够厚啊,哪儿不伤,伤到右手,连饭都吃不了。你这是想要被人照顾的节奏吧?”林海像是看出了什么蹊跷,调侃着。   张耀扬听罢,看看顾易北,又看阮襄,恍然大悟的表情。   顾易北斜了他们一眼。   只有宋元清兀自走到阳台上吸烟。   阮襄给每个人打了杯咖啡,看宋元清情绪不太高的样子,便端着送出去。   “谢谢。”他把烟放到另一只手上,以免她被熏到。接过咖啡,却没有要喝的意思,而是说了句话,“易北手上的伤,是你的原因吧?”   佑历明没有说出口的话,被宋元清说了。阮襄抬起眼,看进他的眼中,“当然不是我直接伤的,但也是因为我不小心。”话语中是一种无稽的无畏。   他扯着嘴角一笑,脸上却是不爽,“我就知道。易北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也很少有人能让他受伤。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说着,他用力吸了一口烟,接着说:“你们女人就不能安生些。”   阮襄一愣,觉得他这是在说自己,又好像不仅仅是。   “我叫你一声嫂子,是为了易北。他这样为你,你自己也该想想了。好好照顾他吧。”宋元清拿着熄掉的烟头和咖啡去了厨房,烟头扔进垃圾桶,咖啡一口没喝放流理台上。   她睁大眼睛看他的背影,心想,如顾易北说过的:宋元清这个人,真的有些不正常。   只是,他说的,她是该好好想想。   顾易北对她一直以来的好,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因为她真的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回报他。   只是,他给的,她连不要的选择都没有!   难道在他说把自己送过她的时候,她能说不要吗?   或许,她真的也该做点什么。   ******   送走那些哥么儿,已经黄昏,她躲回自己的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顾易北在那儿静静地坐着,似乎是在等她出来,然后,嘴角浅浅的笑。   “饿了吗?”她问道。   他摇了摇头。   她双手背在身后,走过来,在他腿间站定。他仰起头看她,双手揽着她的腰。   “顾易北。”   “嗯?”   “你的手受伤了。”   “嗯。”她想说什么?   “所以说,你这几天会很不方便。所以说,我会尽量照顾你。然后呢,我觉得可以……”   这妮子在绕圈子。   她将一张小卡片递到他面前,“给你一个小小的安慰。”   他低头一看,一张手写的小卡片,简单,上面写着:可以答应你十个小要求。   “这是什么?”   阮襄有些尴尬了,“就是答应你十个小要求啊!就十个!用完了就没了。”   他一挑眉,“什么叫小要求?”   “这个……我来界定。”说实话,她还真么有仔细想,所以只能先信口胡诌。   顾易北看着她有些不太确定的表情,有些恶作剧又有些心疼,说:“那好,给我倒杯水。”   “好!”那姑娘便跳着进厨房。   瞬间一股清冷的风灌进他怀间,随着她跳离,他感觉寒意袭来,愣愣的看着她的身影很快回来。   “诺。”手中是一杯水。   “坐到我这里。”他什么都没想,就张开手,提了第二个要求。   阮襄努了努嘴。算了,也是为了安慰他。然后乖乖的坐进他怀中。转过脑袋,对他说:“好了。两个要求了。”   温暖又回来。他似乎明白,原来还可以这样。   “那,第三个要求,吻我。”   夕阳西下,光影交错。顾易北此刻半张脸掩藏在暮色中,有些深蓝色的阴暗,另外半张脸,被未尽的红霞度上一层微弱的光。还是浅浅的笑。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笑越来越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高强度培训,累的啊......   明天结束后就好好存稿!   ☆、躁动和安生   她发现,这个“答应你十个小要求的卡片”,确实是个笨主意。   她心里所想的十个要求纯粹是需要照顾他的生活要求,比如说端茶倒水,做饭洗衣。在顾易北说出那两个字的要求后,她先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他还能这样。   想起伦敦的那个阳光绽破云层的清晨,他也是淡淡的声音说着这两个字,只不过声音冷得仿佛不列颠清冽的晨色。而如今东灵山前,半明半暗的暮色中,这两个字,却带着帝国末日般的挣扎和期待。   她怔怔道:“这……”   “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他唇边是浅笑,眼神中是期待和欲挣脱而出的失望。   她定了定心,说:“好,那你先闭上眼睛。“   他合上眼睑。玉一般的皮肤,覆下来的浓密睫毛此刻看起来根根清晰,长长地,在脸上遮出一小片阴影。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接近,他的唇动了一下,从紧闭变成了微启,仿佛在等待,又像是在邀请。   两张脸只有一纸之隔的距离,近在咫尺。   动作缓慢,一点一点靠近,感官被放大,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温热愈来愈浓烈,他的呼吸愈来愈清晰。又不是第一次亲他,怎么这么紧张呢?   不行!不敢再看了!她闭上眼,带着决心亲上去。   两唇相触得那一刻,他让人察觉不出的翘了下嘴角。如久逢甘露般,几乎是在触到的那一刹那,他反受为攻,摩擦着她的柔嫩,张开口,深度入侵,使她陷落,挣扎,放弃,投降!   他一把抱起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托着,另一手扶着她的背。贴着,没有缝隙,甚至能感觉出身体的曲线以及急促呼吸的起伏。他和她,刚硬和柔软的质感。   事情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他下手变得强烈,她开始意乱情迷。   斜阳,勾勒出他背脊上肌肉的线条,铺上一层浅暗的蜂蜜色。他却突然一个翻身,“宝贝,你在上面。”   “我手不方便。”   她热得耳根发软,被他捧着覆在上面,双手没有支撑,只有腰,被他顶着,满满地撑着。他像是一根火柴,瞬点即燃……   直到再无力反应,直到他精疲力尽。   抽离她的身体的那一刻,上一秒还充溢在灵魂里的某种东西也似乎脱离他,留在了她身上。几乎是立刻,他又靠过去,汗湿的身子贴着她,空虚才暂时又被缓解。   已经开始不够了吗?   ******   爱不爱,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被发现。   而是在你做某一件事情的那一刻,感觉对了,那就是爱了。只是那个时候,你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第二天,她说她来做饭。   他坐在客厅的高脚椅上,缠着白纱布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摆在桌上,扶着一个马克杯,桌上的报表摊着,他却拧着眉头,看往厨房的方向。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些不忍心。但是那个妮子自己要求的,她要自己来!   最后做出来的饭菜,看卖相似乎还过得去。   在被顾易北养着的日子里,好不容易做了一次饭。在她满怀成就感,把饭菜端上桌子的时候,门铃响了,佑厉明有事过来。她突然有些心血来潮要炫耀一番,说:“要不你也来一起吃吧。”   这话出口,愣住的不只是佑厉明,还有顾易北。   “试试看我做得怎么样。”她没什么别的想法,一是菜做多了,二是她也想看看顾易北以外的人如何评价她的手艺,便去多拿了副碗筷。   香菇青菜,蒜爆芦笋,肉末炒豆角,还有一个排骨,也不知是糖醋味的还是红烧的。佑厉明坐下,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顾易北。   顾易北自顾自得用左手拿着筷子,有些吃力地夹了一条青菜,吃着,评价道:“很好吃。”眼睛也不抬一下。   她有些开心地笑了,能被顾易北胃口这么刁钻的人夸奖菜好吃,那应该是真不错吧。一旁的佑厉明,看他不敢下手,她招呼着,“吃饭,吃饭!”   “哦,谢谢。”佑厉明就近盘子也夹了条青菜,放到嘴里,嚼了一口,顿住了,表情有些不自然。   “好吃吗?”阮襄一脸期待。   佑厉明轻咳了一声,继续嚼了两口,整个儿咽了下去,“嗯。”   “嘿嘿。”她有种想拍拍自己肩的想法,自己也夹了香菇青菜,慰劳下自己。只是......她自己顿住了,差点没吐出来:怎么这么咸?   抬眼,顾易北面无表情,津津有味。佑历明面带窘色,难以下咽。   *****   “所以说,你是盐放多了?但是,顾易北还是把菜都吃了?” 葱白的手指捏着花纹繁琐的细勺子,轻轻地搅动着茶杯,苏玫玫放下勺子。   “那他后来没闹肚子什么的?”李敏自然也在。   “还好,他还挺壮的。” 她抿了一口茶,无奈地应了一声。   咖啡厅,音乐流淌,算是闺蜜的聚会,也算是准新娘和伴娘们的聚会。分享着各自的心事糗事,听着苏玫玫描述剧组里的那些八卦,李敏说着她和二胖的吵吵合合,安生的日子,再平静不过。   “对了,二胖现在怎么样?”   “还不就那老样子,心情算是好点了,就是找工作的事情还没有什么进展。”李敏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上个星期带二胖去见我爸妈了。”   “真的?那情况怎么样?”阮襄和苏玫玫异口同声。   “还好。我爸妈开始还挺喜欢他的,人老实憨厚,对我也还可以。就是一说到工作的事儿,我爸妈就不怎么说话了。他们后来还说起什么我表哥的前车之鉴,说我表哥去年丢了那个项目后就一蹶不振,最近要把公司注销了。”   “什么,那公司要注销?”想起去年他们四人也是为了到李敏表哥公司做翻译而走近,现在,余晓不知道在哪儿,公司也快没了,有些人是物非的感觉。   “那也怪你,你怎么在这个骨节眼上带他去见父母。”苏玫玫比较懂得人情世故,明白做父母的自然不愿意看到未来的女婿还没着落。   阮襄却暗自支持二胖和李敏,“换个想法说,患难见真情嘛。总归是要见的。”   这时,手机震动着,她拿出来一看,放到耳边:“喂。”   “襄儿。”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轻柔。“在哪儿呢?”   她心头一丝暖暖,也放柔了语调,“和小敏玫玫她们喝茶。”   “那,什么时候回来?”   “嗯……”她看了身边的两个姑娘一眼,说:“不确定,我们再聊会儿吧。”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了。   她有些奇怪,便叫了一声,“顾易北?”   “我在。”   心头安下来,她想了想,便找话说:“你在干什么呢?”   似乎听到一声无奈地笑,那头说:“等你。”   他居然这么回答,这让她心中有些自责。虽然这才下午四点多,没有要马上回去的意思,但顾易北说出那两个字,她有些不忍心了,“顾易北,那我就回去,晚上陪你好好吃饭,好吗?”   电话那头又是短暂的安静,然后听他说:“好。”   挂了电话,李敏马上凑过来:“谁?你家顾帅哥?”   她点点头。   “哟,顾帅哥电话查勤还挺严的啊,对你的事儿真够上心的,也跟得紧啊。”   “没啦,他前几天手受伤了,不方便。”她边说着,边收拾东西,把账单付了,“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我再给你们电话。”   要起身,苏玫玫拉了她一下,说:“需要什么,跟我们说一声。”   “哦,好。”她回答得有些睖睁。   路上,想着那快过去了的一年,心头有些怅然。   明天驾照考试,六月初毕业考试,七月,她就要结婚了,嫁给那个男人。   而天黑前进门的那刻,那个男人真的在,等她。   房子里没怎么开灯,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还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脸,隐藏在晦暗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把灯打开,他的目光随即转过来,黯然的眼底折射出灯的光芒。站起来,走到她身侧,低头看着她:“回来了。”   “怎么不开灯呢?”她轻轻搂了他一下,才去脱大衣换鞋。   “哦。”他一声,不算是回答。然后说:“襄儿,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说什么?她手还搭在挂外衣的架子上,身子僵住了。这句话,让她感觉到顾易北对自己强烈的需要,也感觉到顾易北很少表现出来的强烈占有欲。他的不放心,他的无处不在,还有他的眼睛转向自己后的光芒,她突然发现,顾易北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她放下胳膊,再次去搂他。   “傻瓜,我怎么丢下你了?我只是去和她们商量下婚礼细节,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他安静地也把手放在她的腰背上,收了几分,“下次,可以让她们过来。我安排车就好。”   “劳师动众!”她嗔了一声,戳了下他的胸膛,感觉到他刚才还有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这都是小事。”他终于低笑开,吻着她的额间发际,“宝贝,我们先……,然后在吃饭,好吗?”   “怎么现在?”她能不能拒绝?   挑着眉,他却说:“我还有五个要求,这是其中之一。”   她一愣,就已经被他扛到肩头……   顾易北最近的欲!望愈加强烈。   每天的一次已经无法满足他,甚至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时间,他想要,就会动手。或是半夜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凑过来,摸索着就要进去。   她抗拒过,最后也只有被攻陷和妥协的份儿。   顾易北,跟得好紧!   第二天的车考他是跟着去的。   在车场远远的,就看见驾校的人给他递烟。呵,向来只有考生给考官或教练递烟的,顾易北还真能搞稀奇。   她一直都是个乖学生,平日练得也不错,考试顺利地通过了。   拿着驾驶证在他前面晃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淡淡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占有和残忍   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她伸了个懒腰,手机里又来了两个短信:顾易北的,无非是问她在干什么,怎么样之类的话。   难道是所谓的婚前综合症?他看得好紧。白天还好,隔半个小时的一个短消息,几个小时一个电话。到了晚上,就是无休止的做,仿佛永远满足不了。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里,除了顾易北,其他的东西都慢慢开始远离了。   既是无奈,又是些微的不满。   离开了张叔那儿,班也不上了,学校也不去了。在这儿复习考试,然后就是为□□的日子了?这样的不满,已经潜伏了很久了吧。   但是,谁叫她那么喜欢顾易北呢?   也许可以考虑结婚后去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吧。这样,自己也不会太游手好闲,顾易北也不会太不放心。   她无奈地一笑,回了个短信:“挺好的,看书呢。你呢?”   把手机放一边,打开电脑在网上随便逛逛,突然看到娱乐网站上一张有些脸熟的面孔,女星陈小姐!   标题:代言致癌护肤品,消费者齐讨公道!陈小姐长期代言的一个护肤品竟然被查出含有毒致癌物质。据说用了护肤品而导致皮肤癌的消费者不但控告产品公司,也要声讨代言人。而陈小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无谓,已经四天没有公共场合露面了。   娱乐圈本来就是个深水谭,每个人都走得小心翼翼,也不知道能几年河东几年河西。阮襄心中唏嘘,一是同情陈小姐,性格太硬,好胜心太强,在娱乐圈不是件好事。二来也是为苏玫玫捏把汗。   电脑开着,她鬼使神差地打开那个有些时间没有点开的邮箱,心颤抖了一下,“未读邮件”后面,赫然是一个 “1”字,寄件人是Li!   李叔叔回信了!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   “铃铃铃”,同时,李敏的电话打进来了,劈头就来一句:“小襄,小襄!那个人真的是余晓!”   她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听着电话那头李敏急着要一口气说完他们如何去堵余晓的工地,如何好说歹说才问出,余晓是因为负担不起民办大学的学费才去打工的,还有如何劝了半天才留下他联系方式。   李敏快速地蹦着字儿,阮襄脑中闪过一个个她屏蔽不了的画面。   记忆中内敛干净的余晓,现在头发凌乱满身污糟,背着行囊。   陈小姐小心地拉开窗帘的一条缝,看了一眼楼下聚着的记者,又放下窗帘。   还有四年前父亲接下厚厚的信封,脸上习以为常的表情。最后变得惊恐无奈追悔莫及,却武断的决定了逃离。   这个世界,似乎已经疯狂了。   她扫了一眼电脑页面,抓起抽屉里的钥匙,飞奔出去……   电脑上,打开的邮件箱,邮件上写着:   小襄?真的是你吗?   我是李叔叔。   你爸爸当年去新加坡之前委托我,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他对我有恩,我很愿意帮忙。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了,还能收到你的信!   很多话邮件上不方便说。你要是看到这封信,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临时的地址是……   *****   她启动那辆才开过两次的特斯拉白色新能源车,开往邮件上写的地址。   车子飞奔在路上,她手脚还不算很熟练,但车子的设计很人性化,性能很好,又是自动挡,还有内置的全球定位系统,所以开起来很顺手。顾易北真是直接给她选择了一个最方便的车型。   李叔叔,会知道父亲最近的下落吗?   定位系统带她到市郊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扬着黄尘的路,一辆显眼的白色超低底盘跑车,停在一个大门敞开的简陋小院前。还好这个时间村民们都在忙,所以没几个人看热闹。   下车,眼前这个地方她隐约有些印象,小时候李叔叔加家办酒席,请领导们也过来吃饭,她曾经随父亲来过。   院子里一个中年男人看到车子,愣了一下,走出来,“小襄?真的是你!”眼前那个人就是跟在父亲身边多年的司机李叔叔。   简单给家人介绍了一下,李叔叔的媳妇带着上了学的孩子在院子里大树下做作业,他则陪着阮襄坐在客厅里。   桌上摆着一杯茶,冒着热气儿。   “小襄长大了不少啊。”他感叹道。“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读高中。”   “是。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没怎么寒暄,直接进入主题,“李叔叔,您,还和我爸爸有联系吗?”   他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爸爸了。”   刚看到邮件时候满心的期待这下泄了一大半,她低头,眼睛盯着茶杯,但又似乎什么都看不清。“那么说,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没有他的消息啊?”   李叔叔看着她无尽失望的眼神,沉默了一下,说:“小襄,容我多问一句,你知道你爸爸犯的什么错吗?”   她抬起头,张口,却没敢说话。   对面的男人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笑了笑,“看来你是了解的。小襄,我也很清楚你爸爸的事情。有些话,我也只能告诉你,我和你婶子能有今天,也是托你爸爸的福。”李叔叔年轻的时候很叛逆,曾经坐过几年牢,后来是父亲很赏识他,给他找了个司机的稳当工作,最后也娶妻生子,过上安静地日子。   “那些官场上的东西,我跟着你爸爸,也见多了。有时候,身在那样的位置,确实也是身不由己,走错一步就错一辈子。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尊敬的大哥。”又是笑了笑,他继续说:“这几年,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大概有他的消息。”   阮襄抬头睁眼,眼中重燃希望,“李叔叔您是说您知道我爸爸在哪儿?”   “只是大概。”他清了清嗓子,看了眼门外院子里的媳妇和孩子,“他应该还在新马泰一带。”   “您怎么知道?您和他还有联系吗?”她急急地问。   “我也只是半年前收到过他从曼谷寄过来的特产。”他到里屋,拿出一张寄信单,上面有些模糊,只写了“泰国曼谷”和邮编。“他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但我记得,你爸爸在那边有几个以前的战友,说不定,到了曼谷就能查到更多消息。”   她捏着单子,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字,苍劲有力,是父亲的字!   他在泰国?至少他曾经在泰国出现过!   “小襄,我也就只有这些消息。你要是想继续了解,可能就需要到泰国去一趟了。”   “去泰国?”她重复着李叔叔的话,脑子里还有些空白。   话刚落音,院子外传来轰鸣的机动车的声音,至少是四五辆,然后是急促的刹车声。她把目光投向门口,“嘭嘭嘭”的关车门声后,顾易北出现在门口。   一手插在口袋中,信步走进来,眼神中什么都不带。   身后,跟着的是佑历明,还有好几个黑西装男人,依次快速进了院子,嘭地把大门关上,外面看不到院子里发生的事情。然后他们分立于门边,院中,还有顾易北左右。   “你们是谁?”李叔叔的媳妇抱着被吓着的孩子,嚷道。李叔叔急忙过去护着媳妇和孩子。   阮襄赶紧出去,“婶子,他们不是坏人!”转向顾易北,走到他面前,仰着脑袋问:“你干什么?”   “来接你回去。”顾易北声调平静。   一把将她拉近,手劲儿有点大,她感觉到有些疼,突然意识到,顾易北身上是灼人的火气。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捏的有些紧。而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里,拿着手机!   突然想起,刚才出来的匆忙,自己手机忘在桌上,而那之前,他们还在发短信。顾易北难道是短信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就查着跟到这儿来了?这个男人,占有欲竟然强烈到这样的程度?   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寄信单,低垂着眼睑,说:“跟我回去,好吗?”   他都不问她为什么到这儿来,带着一队人马就过来劫人,进来就说要跟他回去。阮襄心底有些不解和不悦,试着平心气和地答道:“顾易北,那位是李叔叔,他是我爸爸以前的同事,这是他的家人。你不要这个阵仗吓到他们好吗?”   他抬眼扫了一下,只是一点头,然后继续对阮襄说:“先回去吧。”   她心中觉得有些蹊跷,感觉他现在不太一样。顾易北坚持着要先回去,但她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刚到没多少时间。李叔叔说他知道我爸爸可能在泰国,我再待会儿好不好?”   顾易北低下身子,脸要靠过来。阮襄以为他要亲她,众目睽睽之下,她侧了下脸。顾易北一顿,靠到她耳边,用只有她的耳朵能听到的音量,说:   “宝贝,如果你不想这里发生什么事的话,就先跟我回去!”   她浑身顿时一凉,想起他那次带枪从他父亲手中把她劫走的事儿,看到他身后的几个黑西装男人,她僵硬地推了推他,目光有些呆然地盯着地面,说:   “你在威胁我?”   他捏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开的距离又拉回来,还是那个音量,“阮襄,不要以为我宠着你,我就能什么都依你。”   她猛地一抬头,引入眼帘的脸庞如此熟悉,此刻却如此陌生。   清冷,高远,却带着残忍!   他一把搂住她有些站不住的身子,扶着木然的她,轻轻对房子的主人一点头,说:“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同学,这几章可能会有人不理解你。没事,亲妈安慰下。   ☆、强和暴   眼前的顾易北,似乎不是她认识的那个。   行驶在归途中,车里安静得很,佑历明习惯性地打开音响,还是钢琴曲。他拉着她坐进了同一辆车。那辆特斯拉,自然有人帮她开回去。   他还没有恢复的那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左手,与她十指纠缠,偶尔拉到唇边,吻着。他始终捏着,丝毫不肯放开,以至于她的手心都有些汗湿。目光,缓缓地落在她身上,却没有任何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呼吸很平静,但身上绷得很紧。   她不想,也不敢抬头去看那个男人一眼。怕自己看到那张脸会气爆,也怕自己会心软。   试图平复纠结的情绪,说:“顾易北,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顾易北沉默了三秒之后才回答:“你车上的定位系统。”   “你居然调查我的行踪!”声调提高,她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算什么?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她抚着额头,坐正,又好气又无奈,“顾易北,有必要这样吗?我就出了一会儿门!”   “你没有回我的短信,我不知道你的情况。这是我唯一能查到你位置的方式。”   “好,就算如此,你就能带着这一大帮子人,闯进人家院子?你那些人把他老婆孩子都吓得。李叔叔是我爸爸以前的同事,我是有事要求他帮忙的!还有,顾易北,你不是说你不碰黑的?跟你来的那些人都是谁?打手?小弟?”   “我说到做到,不碰黑。他们是保镖。”她说得快要抓狂,他答得却很平静。   “你,你一个大男人需要这么多保镖跟着?”   “也是跟你的。”   “还要跟我?!”她要气绝了,“顾易北你就这么不放心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放心?”   他不说话。   她了解顾易北这个有话憋在自己心里的臭脾气。但这个脾气,几乎没有好转,反而是变本加厉了。他还真打算把这事儿就这么搁着?好,他不开口,那她说话:“顾易北,我想去趟泰国。”   感觉到身边男人的视线猛地钉到她脸上。他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否定:“泰国?不准去。”   她抬起头,“什么叫不准?为什么不准?我爸爸可能在那儿!”   “我说不能走就不能走!”他声音大起来。   她这句话直接让她懵了,瞬间火气上来,声音也跟着往上走,“顾易北,你这叫蛮不讲理!那是我爸爸!犯了罪也是我爸爸!我去见他一面为什么不能?”在车子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个音量有些刺耳。佑历明不禁回头看了好几眼,眼里有内容,但没插嘴。   “你只是说你爸爸可能在那儿。你知道他在泰国哪个城市吗?你这样没有任何头绪地去找,纯碎是浪费时间。”   她被问住了,“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哪里找线索啊。三天!三天之内,我会根据泰国那边的邮戳地址找。如果能找到就最好,找不到也是要回来的。我下个月初考试,我保证都已经准备好了。婚礼的日期也不会耽误。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安排一个人跟我去,那些保镖或是佑历明什么的。”   “不可能!结婚之前你那儿也不能去!”他话语绝决,声音独断!   “你……”   刚好在这个骨节眼上,车子稳稳刹住。到了,他顺势下车。   她一肚子气,打开车门要下车,眼前一只手伸过来,黑色的西装袖子下面一小截干净的白,他要扶她。侧头瞥了一眼,没有把手放上去,而是自己扶着车门迈出来。   快步走着,身后的男人被甩出了好几步。但腿长就是有优势,他很快跟上来,一把抓起她的手。   “放开我!”她甩开,自己跑进了专门电梯,直接摁上关门键。   “嘭”的一声,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一只手什么也不顾地插/进门缝,门还没来得及反应,夹住那只手才开始缓冲。   电梯门几乎是被他生生掰开!门后那张紧绷的脸,野兽一般的眼睛,穿过被慢慢拉开的门缝盯着她,她背脊一阵寒意。   顾易北的表情,此刻看起来有些……可怕!   “顾……”她未来得及惊呼出口,那个男人就挤进电梯里,大手往她左右的电梯壁一拍,发出隆隆的声音,把她锁在电梯壁和他的身体之间,唇舌就落下来!   带着电流的酥麻和燥热,摩挲着,还有些许温柔。她别开脸躲避,他就两手抓着她的脑袋,固定住她。她紧闭唇齿,他就用手扣着她的下巴,舌头逼她张开。她舌尖发麻,试着顶回去,他求之不得纠缠起来。   快要无法呼吸的间隙,她闷哼一声“不——”,又被他吞下去。   电梯里,数字在一个一个上升,嗡嗡的电流声,水渍搅动声,沉重急促地喘息声。昏暗的灯光,从他头顶上打下来,她眼前恍惚起来。   眼前这个男人仿佛一道魔咒,要将自己笼罩,贴死,无从反抗!   终于松了一小寸力道,他身体起伏,低喘着,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异样的颜色。拇指揉磨着她泛红的脸颊,上面写着冰冷。   “宝贝……”轻声,要说,“我爱……”   “啪!”她一挥手!   顾易北脸偏向一边,定住了。   阮襄抹着唇上的水迹,四个字从牙间挤出,“我讨厌你!”   因为那一掌而血色尽褪的脸,慢慢泛出颜色,她下手好重。他缓缓把目光放回她身上,深邃而迷蒙的眼睛,渐渐褪成清明,又一点一点染上暗沉。他身体,甚至四周的温度也在下降,冷意肃杀,头顶上的光照射下来,把他塑成一座冰一样的山。   阮襄看着他一言不发,突然意识到,这次似乎真的有什么不一样。她不是第一次打他,但他从来是扯着笑脸回来继续黏着她。   现在,他的眼神,陌生!   他身上,裹着一层要覆灭之前的哀凉和狠绝!   他的某种情绪,疯狂地要撕破他的身体,将锋利的尖爪插向她!   “叮”地一声,电梯停住。   她没来得及反应,顾易北一把将她扛到肩头上,迅速开门,踢开所有挡在路上的东西,长腿迈进卧室。   她突然很清楚,他要做什么!   “顾易北,放我下来!啊——!”捶着他的背,挣扎要下来,下一秒她就被摔到床上。   在软绵绵的床上弹坐起来,她马上一个枕头砸过去,无济于事。   摸着床头能抓到的任何东西就往他身上扔。书,她的毛绒玩具,甚至一个闹钟砸在他肩头上,他吃痛地一哼,然后继续走向她,抬手扯着领带。   没有开灯,只有天上挂着的一盏清冷的月亮。月色中,衣裤落地,他分明的身形被镀上玉石一般的颜色,下腹的纹身依然清晰可见。只有双眼,泛着野兽一样的赤光。   “你要做什么?放开!”   顾易北瞬间压了上来,冰冷的手抓起她衬衫的衣领猛地一扯,扣子飞了出去。   “顾易北,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求求你......放开我!”   “放开?怎么可能?”他狠绝的声音中带着冷笑,“我怎么可能放开你!宝贝,我都是你的,放都放不开!丢也丢不掉!”   她惊恐地叫着,分不清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带着任何一丝理智。后退,脚踝却被他的手钳子般扣住,缓缓拖向他,又是衣物撕裂的声音。   未待她有任何反应,他扯下她破碎的衣物,强硬猛地抵进她的柔软干涩——   “不要——!” 她弓着身子,尖叫声被他张开的唇齿尽数吞入。   双手被他的领带缠死,身子被他的大手死死地压着。   疼痛的摩擦,疯狂的吮/吻,无休止的驰/骋。   身上的顾易北,让她心惊,让她寒颤,让她害怕!   尖叫声渐渐薄弱下去,慢慢变得毫无力气,双目空洞,无焦距地落在某个点上。   “顾易北,我会恨你的!”   男人眼中的红光愈发深沉。   “恨我?可是,宝贝,我爱你……”   他的欲/望,一点一点扩张。   她的绝望,一寸一寸上升。   “襄儿!”   “阮襄!”   “小襄!”   “宝贝!”   “我的襄!”   “襄!”   顾易北在黑暗中仰着头,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一下一下不知轻重地撞着她,直到遁入地狱,直到灵魂破灭,直到海枯石烂,直到时间终止……   宝贝,我爱……   我讨厌你!   放开我!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宝贝,我都是你的,放也放不开,丢也丢不掉!   顾易北,我会恨你的!   恨我?可是宝贝,我爱你……   多久了?   下身,腰背,手腕,浑身都疼痛着。嗓子干渴得仿佛被灌了沙子。   她缓缓地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灯,被凌晨的光拉出一道影子。身子,整齐的盖在被子下。床边,坐着那个男人,低垂着头,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褶皱的衬衫,垂下的刘海,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写满了痛楚的眼。看到她醒来,他的眼睑跳动了一下,   “宝贝……”   声音沙哑,不得不轻咳一声。   她拉开目光,盯着天花板。   “宝贝。”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颤抖,带着深刻的懊悔和自责。   “顾易北……”   她声音也很小。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沉默后的爆发。   好不想写成这样。。。   ☆、爱与憎   没有爱,就没有憎与仇。   因为恶,皆是因爱而生。   “顾易北,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她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那个男人坐了很久,简单地一个回答,带着颤抖的声音,“好。”跌撞着走出去,然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他去哪儿,她不知道。   身子被擦拭干净过,套着睡衣。床头,放着一杯水。被子,盖得小心严实。   这是顾易北狠狠地用强之后给的一颗糖?   好渴,但是却一动也不想动。就这么睁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直到第一道阳光照进房间。   缓缓地坐起来,身下有什么液体流出。   镜子里的那个人苍白,憔悴,凌乱,没有生气。想起他求婚的那晚镜子中充满神采的自己,那还是多久前的事情。   顾易北将她带入天堂,又推进地狱。   用冷水清醒了下脸,“铃铃铃。”电子门铃的声音响起。   她不想去开门,门铃停了一会儿,又响起来。   不会是顾易北。她心里想着,那只有可能是佑历明。他难道还让他过来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她冷笑一声,穿上浴袍,将自己裹得严实,走到门边,看到电子监控上的人,愣了一下。打开门,张婶的一脸担忧,她一下子有些站不稳。   “哎呦,孩子!”张婶赶紧扶住她,担心地帮她整着凌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真是作孽啊。”   扶她坐好,张婶到厨房拿了杯水让她喝下,她才缓过来。   “张婶,你怎么过来了?”   “易北,他大早给我们打了电话,说请我过来照顾一下。唉……。”   是顾易北让她过来的。那个男人知道后悔?知道她受的伤?那他为何如此折磨她?   沉默,躲避,强烈,疯狂。顾易北为什么会这样?顾易北为什么要这样?   他总是以自我为中心,除了她。他冷漠地对大多数人保持距离,仿佛他从来就不信任任何人。他不愿意主动倾诉,除非她要求。他对父亲的怠慢一直存恨于心,就算顾啸先也许并不尽是一个恶人。他会没有根据地警惕她身边的男人,虽然她再三否定。   他在害怕自己会离开他。就算她们快要结婚,就算她的保证,他依然不安。为什么?   看她沉默着,张婶是过来人,不用多问,也能大概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先让他们静一静,安排好饮食起居。“你先好好歇着,我给你熬点粥去。”   看着张婶在厨房里忙开,她慢慢才觉得这个房子里有了些人气。如果不是她过来,她可能真的会颓倒在床上,不知道该做什么。   洗了很久的热水澡,搓不干净身上的痕迹。换上干净的衣服,那些破碎的布都被扔掉。咽下热乎乎的粥,睫毛被蒸汽熏出一层薄薄的雾。   “襄襄,来喝点蜂蜜水。”吃过早饭,张婶贴心地把一个温暖的杯子递到她手中,坐到她身边,慈爱地看着她。   “谢谢张婶。 ”   桌上手机不知道是第几次在震动。她只是看了一眼,抿了下唇,手机关掉。   “襄襄啊。”张婶看在眼里,好半天才开口,“张婶和你们算是隔代,不知道你们这代人的想法。但是张婶也见不得你们这么好的小两口…吵架。要知道,看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别提有多高兴。”   她用词是斟酌过的,阮襄心里听着明白,只是简单答道:“张婶,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们好。”   “你张叔和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孩子。易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也是我们的孩子。”张婶一手抚上来,“襄襄你一直都很让我们放心。只是易北,他的想法,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   她垂下眼,“这些,我知道。”顾易北从小生活的环境特别,他是说过的。而他行为的特别,她中学也经历过。   “所以,有时候需要敞开了说话,这日子才能好好过下去啊。”   张婶语重心长,阮襄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不愿意和我交流的是他。他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那,襄襄,刚才是易北给你发的短信吧?你都不看看,也就更不知道易北是怎么想的了。”   张婶一句点醒,阮襄耳根发红。   “襄襄,种下一棵苗,不去浇水呵护,哪儿能开花结果呢?你要是真打算和易北在一起了,那也要自己伸手去拿啊。”张婶点着头,没再说什么,微笑着走开。   她一个人安静地坐了很久。   打开手机,顾易北的第一条短信,跳出屏幕的,只是三个字:“对不起。”   第二条,“对不起” 。   第三条,还是“对不起”。   第四条,仍然是……   混蛋!她差点以为自己的手机坏了!   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顾易北这个人,怎么这么执拗?   放下手机想想,除了执着,她还了解顾易北什么?   她告诉他,不要沉默。但是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顾易北一直在给,而她只是睁着眼睛拿。就连拒绝,都拒绝得憋屈。   顾易北的给,让她觉得无以回报,是因为她不知道顾易北需要什么。也许就像张婶说的,很多东西不都是理所当然的,而是要去争取才能恒久的。   宋元清说:“他这样为你,你也该好好想想。”   想什么?   一个闪电,惊得缩了一下,视线投向窗外,轰鸣大雨从天而降,将B市涤荡得不染一尘。   雷鸣后,她突然惊觉,她恨不起来?而只是在想,她真的了解顾易北吗?   一直在问为什么,但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给她一个答案?   这一场雨,持续了整整一天。   晚上,张婶要做完晚饭再走。   她在书房,拨了小姨的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直接进了语音留言。   “呃,小姨,我是小襄。”她顿了一下,电话那头没有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我,没什么事,就想知道您怎么样。我,挺好的。那,我回头再打给您。”   挂了电话,她吐了口气。   给小姨打电话,其实是想和她聊聊顾易北。毕竟,小姨还算是他最近的亲人。除了她,还有谁能更了解顾易北?   脑中闪过一张面孔,佑历明。确实,佑历明是过去的将近八年里和顾易北走得最近的人,甚至要超过他的那些兄弟。只是,他会告诉她什么吗?   这时,门铃响了,张婶去开门。她走出来,好巧不巧,佑历明站在门外,扑克样的脸上,写着一种叫做“担忧”的表情。   “你,还好吧?”   她扯了扯嘴角笑,果然顾易北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我…,顾易北他情况不太好,所以我过来看看。”他解释道。   阮襄心跳快了一拍,什么叫情况不太好?嘴上问:“他怎么了?”   佑历明犹豫是不是要说。   “你想告诉我什么?顾易北怎么了?”她又问。她确定,自己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半遮半掩。   “顾易北他,在楼下站了一天,现在在特护房里。”   她懵了一下。记忆中,顾易北从来没有生过病住过院。但就在这个时间,就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   “你是说他现在病倒了?怎么会这样?襄襄……”张婶急了,叫着她的名字。   “那他现在在哪个医院?”她冷静的一句话。   张婶愣愣地看着她。佑历明皱了下眉,“你确定现在要过去?”   “是。”她抬着头,眼神笃定,看进佑历明犹豫的眼中。   *****   张婶一路的催促,佑历明用他过人的技术飙着车。   安静地想了一天,很多不解的疑惑开始慢慢汇聚到一个点上,她心中开始有那么一丝清明,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东西。   顾易北的疯狂让她冷静下来,而顾易北的倒下让她清晰起来。   匆匆赶到医院,特护套房,几个大夫和护士面有难色站在门外,看到佑历明带着她和张婶,他们让开了一条道。病房里,人的吵闹声,东西的破碎声。   他们开门进去的时候,病床上的男子要下来,被一个医生拦着。   “易北,求求你安静下来!”小姨的哭声,伸手,却不敢上前。   “放开!”他大吼一声。   还缠着松垮的绷带的手胡乱扫过旁边护士手中的托盘,针筒药水摔了一地。他褶皱的衬衫,湿着的头发凌乱,脸色和唇色苍白,眼睛下面一层厚厚的阴影。   怎么会这样!   “顾易北。”   声音很小,男人身子却突然一顿,目光开始寻找,散乱集中到那个女子身上。带着不相信的表情,眨了一下眼,又看了她好几秒,脸上慢慢泛出一股暖意,眼睛里浮上一层光芒。   “襄。”   大家都发现情况的转变,医生们松开手,他赤着脚一步步走过来,脚下不稳,一伸手,搂住她,仿佛抓到了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不敢一丝松动。   在场的人纷纷松了口气,佑历明在慢慢遣走病房里的人。   她发现,他身上好烫。之前再怎么忙碌,甚至有她这个传染源在,他都不曾病倒。现在,怎么觉得受委屈的是他?   “对不起,襄儿。”   听着这句话,她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扶上他的背。“顾易北,你先睡一下吧。”   顾易北慢慢放松,坐到床边,他要拉着她的手才肯让护士输镇静剂。针头□□皮肉中,她心头一颤,却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某种喜悦,仿佛在说:“你愿意见我了。”   她帮他弄了弄枕头,让他躺下。“你休息一会儿,好吗?我等会儿给你带点吃的。”   “好。”他乖乖地听着,顺从地闭上眼。慢慢,呼吸还是均匀。   安抚他睡下,如果不是一抬头,看到窗户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有多温柔。   她愣了愣,看了顾易北一眼,出去,关上门。   走廊里,还站着佑历明,小姨,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小姨愁容中带着欣慰,“小襄,谢谢你。”   她笑了笑,一个小时前还给小姨打电话,她没接,原来在这儿。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上前,和她握了下手,说:   “你好,我是顾先生的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神与魔   “诸论各异端,修行理无二,偏执有是非,达者无违诤。”   重于一的执着,偏僻固执而不通达。   看着病床上安静呼吸的男人,面如玉,无论是轮廓,鼻梁还是睫毛,勾画出来的线条,都纯净如莲。   她不禁想:顾易北,你真如庄医生所言?   *****   回想,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上前,和她握了下手,说:   “你好,我是顾先生的心理医生,敝姓庄。”   庄医生是顾家心理顾问,也是较有名的脑神经科医生。顾氏这样的家庭,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会雇上一个,有备无患。   他自我介绍,阮襄心底暗暗燃起不安。心理医生来找她,这说明什么?   庄医生看了一眼旁边的佑历明,礼貌地说:“关于顾先生的情况,我只能和直系亲属谈。如果可以,我想和您二位去下会议室。”   他的意思是指小姨和她,要遣走佑历明。佑历明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会议室里,他,阮襄和小姨三个人谈了很久。   庄医生几乎是在盘问,让她描述最近所观察到的顾易北的所有行为。她开始还有些犹豫,但看到小姨的信任态度,她才慢慢叙述出来,除了某些细节。   顾易北用情很深,也可以说是离不开她,绑架事件之前他就很关注她出行。但慢慢地开始不一样,是在她的生日之后。那天他出国回来,脸上还写着幸福和温柔。在那之后,他却突然开始不安和越来越放不开,时刻盯着她的行踪,有必要的时候直接去接她,对她提出延迟婚礼的建议做出强烈反应,阻止她和不熟悉的人的来往,武断的拒绝她去泰国的要求。   医生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便对她们说:“顾先生小时候我就对他的心理和大脑发育做过观察。他可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案例。”   那个心理医生用的是“案例”这个字眼,她颇有些不舒服。   “顾先生小时候就有超于正常儿童的表现。我们曾经为他做过大脑的核磁共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最先运作的是右脑,然后左脑才开始慢慢发育,而之后的发展都会有偏差,所以才有左脑人或右脑人的说法。”   庄大夫边说边比划着。   “顾先生两个半脑之间胼砥体的神经冲动异常活跃,所以他处理信息的能力非常强,会有很多超越于常人的表现,这也会导致他对很多事情异常敏感,而且会因此做出快速强烈的反应,有时候这些反应甚至会带攻击性。”   庄医生说着,阮襄并不很清楚其中的逻辑,但是听到“攻击性”这个词,她无意识地一抖。   “他儿童时期的家庭情况复杂,青少年时期就有心态过于早熟的现象。如果我没有分析错误:作为一个青年才俊,他自我意识强烈。对他人信任度不足,对他人特别是家人的怠慢会长期怀恨,以及……”心理医生推了下眼镜,额头上有些汗,看着阮襄,“对自己关心和依赖的人抱有不忠的怀疑。这些表现,被国际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称为:偏执型人格障碍。”   这个名词听起来有些懵,阮襄不确定地问:“那,这种现象算是严重吗?”   “人格障碍虽然是比较普遍的心理问题,甚至包括有人咬手指,无意识骂脏话,都是属于人格违常的外在表现,患病率大概是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一般这样的人,还能算拥有正常的意识和生活。但这不能说不严重,因为这个现象可能会是一辈子,也很可能会加重。”   “会是长期的?还会加重?是不是可以抑制或治疗?”小姨也着急地问。   “这…很难说。一般情况下这种心理问题是与抑郁症,焦虑症或狂躁症并发,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通过药物联合治疗。”   “可是顾易北没有这些症状的表现。”阮襄说,庄医生怔于她的笃定。她对这些问题的心理学定义并不十分清楚,但在分析哈姆雷特的时候,她曾经了解过相关的资料。   “目前是没有。”庄医生点头肯定了一下,“但是,人格障碍只是现在的表现,如果没有及时治疗或疗养,会有演变成类精神分裂甚至变成严格意义上的严重精神分裂症,具体的区别就是会出现幻觉,幻听和幻视,妄想,胡言乱语,行为紊乱和思想障碍,甚至会无意识伤害他人。”   “不能这样!”小姨打断他,她抓着头,不敢再听。   庄医生看了一眼小姨,接着说:“只是这还不是顾先生所有的情况。我刚才说了“依赖” 这个概念。偏执不是自闭,再偏执的人,也有喜好的事物。但是根据你的一系列描述和我刚才的发现,顾先生除了属于偏执型人格违常,还有对您的极度依赖。阮小姐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他加重了“极度依赖”四个字。   没想到他会把问题丢给自己,阮襄快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确实,在他们之间,顾易北一直是占主导的那个。他不爱的,任何机会都没有。他爱的,那连他自己都会奉上。剩下的,就是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   而她,就是被顾易北爱着的那个!   “就像药瘾者依赖大麻或毒品,贪食症者依赖不停地进食,或者是一个人依赖另个人生存,而变得生活不能自理……”庄医生停顿了一下,看着阮襄她脸上慢慢浮现出的惊恐,继续说:   “阮小姐,您是否想要,被一个潜在精神分裂患者依赖?”   身上一股黑暗的寒意蔓延……   庄医生走的时候给她留了电话,说他会随时联系并了解病情。并加了一句:“病患的病情,只能在必要的时刻才能告诉他。特别是对偏执型病人,这点尤为重要。请时刻注意他的心情变化。”   送走庄医生,小姨陪她坐了一会儿。   小姨抿了一口纸杯里的温茶,“是易北的助理给我打了电话,因为他不愿意输液,医院需要家属在场。到了医院,刚好碰到在这儿开会的庄大夫。”   家属,顾易北真正意义上的家属只有父亲和小姨吧。还没结婚,她还什么都不是。“也是。您有联系他父亲吗?”   小姨带着些微诧异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明白,顾易北虽然不喜欢他父亲,但阮襄和他父亲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便笑了笑,“当然,我接到助理的电话就打给了他在南亚疗养的父亲。他最近身体不好,没法回来,所以我就过来了。”   已经到了晚上,探病的时间快结束了,四下无人,偶尔有一两个值班的护士走过。在医院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那,他们,还是那么僵吗?”   “一直都是那样。”小姨看了四周一眼,说:“小襄,易北这个孩子生的苦难。你是决定要和易北共度一生的。”   最后一句话语调上升,听起来像是一句问话,阮襄不禁疑惑,小姨在试探她?不带太多的停顿,她正视着她, “小姨,我想过一些相关的细节,但是我从来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   坐在她旁边温婉清雅,风韵犹存的女子笑了。   “那就好。小襄,你们都还年轻,我一直以为你们之间是易北在单方面。但是现在,我觉得可以把你当家人看待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说,“我决定照顾他父亲的余生,也是为了弥补我姐姐欠的。”   阮襄知道小姨在自己的姐姐死后,跟着顾啸先,也就是她自己的姐夫。   “我姐姐是个非常要强的女人。她年轻美貌之时,决定嫁给相差几十岁的易北的父亲,也是为了要救我们这个曾经也算是书香门第,现在却已经没落的娘家。”停了一下,声音里似乎带着哽咽,“易北的父亲那时候年纪也大了,已经被诊断为不育,没有子嗣是可想而知的。只是姐姐为了守住顾夫人的位置,觉得必须要个孩子,所以找到了他存在精子库,做了试管婴儿,瞒下了亲子鉴定的事……”   阮襄捂住了嘴,惊愕呼之欲出。“您,您是说……”   试管婴儿?那换句话说:顾易北纯粹是被人工制造出来的!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他的母亲,竟然以假乱真!   不敢相信这样的现实!她抓着小姨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这,这些,顾易北他知道吗?”   “我也是处理我姐姐死后的东西,才发现以前的医院报告。”小姨无奈地苦笑着,深深叹了口气,“那些东西,我藏着,他父亲也不知道。易北,更是不知道。现在终于有个可以分担秘密的人,憋了好久,才算是松了口气。”   “怕就怕,易北知道之后,会接受不了。”   小姨轻轻地一句话,在空荡的医院走廊,似乎都有回响。   *****   休息时间了,小姨先回酒店过夜。佑历明给她在特护套房安排了过夜,她没法入睡,在顾易北身边坐了一会儿。   今天那些庸长的对话,她想起最近看的一本书。   传,崇尚婆罗门教的明王心性成魔,杀戮无数,观世音教化之,化为“明妃”与之身体相交。软玉温香中,明王顿时化解了一切恶,终于皈依佛座,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   先以欲勾之,後令入佛智。   明王风神玉秀,眉目俊逸。有如此倾世之颜的男子,较之眼前清朗如玉的顾易北,也不过如此吧。   男人半梦半醒间睁眼看到她,脸上浮出清浅暖和的笑意:   “襄儿,你在。”   伸手过来拉着她上床躺着,将她裹进身体里。心跳平稳如钟,身上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神和魔共存的精神,天才和疯子同在的体质?   顾易北,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为后面情节铺垫下。   考究请绕道,不要相信作者的话。奸笑~   ☆、偏与执   她有时候在想,顾易北是个机器人。身上有个开关,说烧就烧,说退就退。   当她提着张婶做的早饭进来的时候,他在打电话,表情看着有些严肃,好像已经在处理公事。张婶昨天来得匆忙,做了饭就先回T市了。佑历明也跟约好了一样,消失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自己过来。   看到她开门,他简单结束了电话。脸上出现笑意,眼神一直盯着她,而阮襄却将脚步停在门边。   烧退了,人清醒了,现实重新回到理智中。   “襄儿。” 他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无限却琢磨不透的情绪。   脸色还有些苍白,就算病后,也只是为往日的轩朗之气平添几分清隽。看她没有往前走,他声音都僵住了。掀开毯子下床,就要拔掉输液针头。   “别!”她本能地上前去阻止,指尖搭到他的手臂上。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有专业的操作,怎么能随便自己拔输液管?再加上,如果真如庄医生所说,顾易北存在精神问题,那他必须有人照顾着。   按照庄医生的说法,顾易北是个“病患”。   他自然没有领会她的第二层意思,抬起头看她,只当她是关心,笑容不知不觉中荡漾开来。   瞬觉尴尬,她要退一步,被他一捞,手腕扣在他手里,她心一惊。但只是一秒钟,他马上又放开,几乎是同时,说:“对不起。”   手腕上还有他的触觉,但他只是一碰,就像触了雷一样放开。阮襄突然有种感觉,顾易北不敢碰他。他像是在顾及她的感受。这说明顾易北还是理智的,而且能分辨情感。如果不是庄大夫的那些诊断,她可能不会认为顾易北有人格分裂倾向。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把早饭放下,说:“吃饭吧。”   无锡包子甜豆浆,枫糖小薄饼,椰汁西米粥,又是中西混合式早点,而且基本上是偏甜的。装饰得赏心悦目,让人垂涎欲滴。阮襄不禁想,张婶这是故意的。俗话说,甜的化心。   把早餐盒都打开,一样一样摆上。   顾易北默默地盯着她的脸,因为她低着头,所以他甚至要低下脖子侧着脸才能看到她的表情。她一抬头,顾易北眼睛眨了几下。   这明显是准备了至少三个人的份,他顺着张婶这意思,说:“襄儿,过来和我一起吃吧。”   “好。”   她没有犹豫就答应,颇让他有些意外,急忙把腿往边上移了移,让出一个位置,让她能坐在床榻上。   离他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是平日的他,早就一把抱过去,甚至是要搂在腿上。但现在他却没有这么做。就算他的目光灼热,还是保持了一点距离。这证实了她刚才的感觉:顾易北不敢轻易碰她!   安静地吃着早饭,阮襄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顾易北的眼神烧穿了,他自己却根本没有动筷子。   “你不饿吗?”她抬头问,语气平淡,但心里很明白自己的故作镇静。   “饿。但是更想看你。”   这男人怎么说这种话的时候总能脸不红心不跳。她放下筷子,“你想和我说话吗?”   顾易北一愣,“想。”   “想说什么?”   “襄儿,对不起。”又是那句。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不请求你原谅我,但是我请求你相信我。”   相信?不是说偏执型人格障碍的最主要表现就是不相信别人吗?他现在竟然在请求自己相信他!   “我对你……做过的事,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他前半句话说得艰难,“也是因为爱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害怕。”   晨光清澈,照在他们身上,暖暖。   “我可能现在有很多话说不出来,也无法说。但是,不管发生过什么事,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只请求你相信我。还有,前天的事,……”   “…,我发誓,那是我最后一次伤害你。”   阳光不知不觉移转,折射在玻璃上的光此刻刚好打在他脸上,白光一道,刺得她眼睛发涩。这一刻,仿佛能听到光在移动的时候发出声音,类似心跳的闷隆,类似耳鸣的嗡嗡,类似冰块融化时的清脆喀嚓声。   阮襄低下头,感觉眼睛热热的,又抬起头,晨光模糊,嗓子里堵着什么,“顾易北,你是说到做到?”   顾易北目光没有片刻的移动,笃定,“我说到做到。”   唇角清浅,笑若云染。一刹,他眼神抖了一下,那个笑慌起来,舒展的眉心拧起,顾易北突然掀起毯子措乱地压过来,大手抓住她的肩,睁大着眼睛,瞳孔在放大。   什么事情让他突然惊慌失措?   她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自己脸上滑下的一道液体。   顾易北如魔怔般盯着她,捏紧手指,五官微微皱起,脸上写满心疼。   “襄儿,别这样。”声音在抖。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乖,不哭了。好吗?”   要用手抹去她的眼泪,却在拇指快要落下之时,他改变了主意,换以唇吞去她的眼泪。   她闭上眼,让他的唇落下。   *****   持续几天的好天气。   晚上,住宅区的老头老太太们都拎着菜回家做饭。   佑历明从一辆黑色奥迪里开门走出,“谢谢顺路送我回来。”   关门之前,想了想,弯下身子,对着车里说:“我觉得,之前的那些事情可以做一个了结了。”   车门关上,他拿出一根烟,点燃,边抽着边往小区方向走。在进门前还没抽完,就掐灭了才进去。   *****   之前淋了一天的雨,还担心会殃及到肺,但顾易北的恢复能力算是很好。   这两天下来,也好得差不多了。   小姨来过一趟,和顾易北没怎么说话,看他气色相较于前一天要好了很多,就没有久留。走的时候,阮襄送了她。   “易北,应该是真的很需要你。”小姨上车前,转身对她说。   “如果我真的能帮他解决那些问题也好,就怕我也是有心无力。”这两天,她一直在很留心地观察顾易北。但是顾易北表现出来的情况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他依然不会主动说什么。   “我今天看他,感觉像是没有什么异样。不管怎么样,可能一切只是需要时间。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庄大夫的。”   “好,那小姨您慢走。”   看着车子远远开出,她心里在想,小姨这样性格的女人,清雅得就像一张白纸。就算知道家族背后的龌龊和至亲间的龃龉,也怀着至善之心,尽力去弥补。   和顾易北回到那个豪华公寓,开门,她愣了一下。   她两日没回来,这里直接变了天!   墙由原来的金属色全部换成了温馨的香槟白,原本灰黑色的石质地板变成了橡木地板,窗帘换了,桌椅换了,门换了,连床,也换了。看着这些变化,她觉得很舒服。   如果说房子原来的色调品味是顾易北风格的话,那现在,就是她的风格。   “还算满意吗?”顾易北站到她身侧,低声说。   “这是你安排的?”   他轻轻一耸肩。   她忽然明白,为了避免她眼见心伤,顾易北想要把之前所有不好的记忆抹掉,给她一个新的环境。   “这颜色,还有这个设计,不是你的风格。”阮襄指着墙壁和桌椅说。   他无奈地一笑,说:“可以去慢慢适应。”   顾易北在改变自己,去适应她的世界。   意识到这点,她抬起头看他,脑袋只到他的下巴。伸手去抱他的腰,男人身上僵了一下。手,有些犹豫,才放到她身上。   他还在一直介意自己做过的那件事情,所以这两天,他对她的身体接触都有些迟疑。   此刻的顾易北似乎非常好说话,她决定,“顾易北,那,你可以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想知道我什么事情?”顾易北声音听着确实异常愉悦。如果她能看穿他的心,那她会看到,顾易北此刻正因为被她关注而欢喜感爆满。“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知道自己很自负吗?”她的第一个问题。   顾易北低低的笑,她搂着他的腰,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因此轻微起伏。“对不起,我有时候的衡量是有失准。”   他居然把那些自负和轻蔑的行为称为衡量失准。   “那,你恨你父亲吗?”   他停顿了一下。   “说实话。”她补充了一句。   “有时候会。”他淡淡地说。   “不是一直?”   顾易北对她这个追问有些莫名,但还是回答:“不能算一直,只是在懂事后,会排斥吧。”   “那,你信任他人吗?”   “很难说,看是谁?”顾易北现在是觉得她的问题越来越离奇,笑着说:“你这是在给我做全方位心理测试?宝贝,你想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别打岔,刚才那个问题不算认真回答。”   顾易北笑得温润,“如果是你,我只有绝对信任。”   她心跳漏了一拍。顾易北这句话,让她忽然辨不清现实和虚幻。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我去泰国吗?”   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顾易北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说:“我们结婚后再去泰国,好吗?”   她不解,“泰国又不是出地球,再说,和结婚先后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他润薄的唇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又收回去,只是回答:“以后再告诉你,宝贝。”然后他拍了拍她的背,放开她,边进厨房边说,“今天想吃什么?给你做木耳烩鱼片?”   很明显,顾易北在躲避这个问题。   阮襄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想着他刚才的那些回答。   庄医生所说的那些话,她都记住了。一个人的时候,她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刚才的问题,就是她根据那个“人格障碍”的手册总结出来的最主要的几个问题。   如果顾易北是在认真回答这些问题的话,那他的答案,并不尽符合那上面的描述。而最后最关键的那两个问题,他并不算真正回答出来。   顾易北,真的有人格障碍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苦与病   人生有两种苦,苦于钟情,苦于得不到。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她就记住了。当时她想,这种苦,只有爱钻牛角尖的人才会理解吧。   从医院回来后的第二天,顾易北的工作就开始忙了。   在家里的时候还偶尔有电话进来。   吃着饭,他的手机响了。顾易北看了一眼,眸色暗了下去,拿起电话对她说声:“抱歉。”便走到书房里再接起。   大多时候,她在,他就会把电话滑掉,回头再拨过去。这些日子,他似乎是真的忙了。   因为这样,他无法经常和她在一起。她要出去,他依然会派一个司机和两个保镖跟着。她不喜欢这样,但考虑到顾易北可能是因为“人格障碍问题”而担心她会不忠,那,就随他吧。   只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有尽头。   因为装修还没有完工,她在家里照看了两天。两天下来,也算是有了些事情做。东西搬进搬出,才注意到书房里有一个大保险柜,直接焊在墙里。   顾易北忙着,她才抽时间自己去了趟T市,因为李敏给她发了条短信。   “余晓今天在我们这儿。你过来不?”   阮襄感慨,很久没有见到余晓了。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如果见到他,他需要帮忙的话她会尽量。   佑历明开车把她送到李敏住的小区前。下了车,她边往李敏和二胖租的房子走,边给顾易北发着短信,不留神,被一个匆匆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她一下。   “哎呀。”她肩膀疼得叫了一声。   那人扫了她一眼,就已经闷头闷脑地跑了。她抬头也没看清对方是谁,只觉得头发好像几个月没剪,衣服灰漆漆的。她揉着肩膀,心想:挺没礼貌的。   到了李敏那儿,对方却一脸抱歉,“小襄,余晓刚才还在这儿来着。我们和他说了你要过来,他就…就走了。”   听起来像是余晓不愿意见她?她不禁哑然,“为什么?”   “这……”李敏和二胖对视了一眼,犹豫着挤眉弄眼,“他好像说什么不想惹到你。”   阮襄脑子里空了一下,突然想起刚才那个撞了她之后匆匆跑开的男人,觉得有些面善,“他,余晓他是不是穿着灰色的外套,头发没太修的样子?”   “对,对!他…那样子看起来有些邋遢的样子。你看到他了?”   这下她彻底懵了。那个撞到他的男人,明显是看清了自己之后才转头走开。那个人是余晓的话,那他真的不想见自己。   李敏心思本来就不是很敏感,直接问:“小襄,余晓以前有惹到你吗?”   *****   “哔哔哔哔。”密码不对,再输!“哔哔哔哔!”   她站在家门口,手颤抖着,输错了两次门锁密码。第三次门终于打开了,她一头撞进去,到换衣间找出春天还穿过的大衣。   果然还在!她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余晓前女友的名片。   “嘟——”她抓着电话,紧得手指泛白。天不冷,但是身子在发抖。   等着电话被接起,脑子里闪过她所查的资料里的一句话:偏执型人格障碍的病人会无理由地担心别人对他的伤害,并迅速作出反击。   “喂?”电话那头一个女子的声音,是余晓的前女友。   “喂,你好!我,我,我是余晓的朋友!我叫阮襄,我想问你一件事。”她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说:“你,是顾先生的女朋友?”   “哗啦。”旁边那件大衣没挂好,掉下来。   她瘫坐在地上。   听着电话里平铺直叙地描述,她眼前闪过的却是一个很狗血很狗血的故事。   顾易北帮助余晓的女友出国,上的是堪称欧洲商学院之首的巴黎高等商学院,条件是:她要想办法让余晓离开。   “我们当时也没有感情了,而且余晓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又缠着不放,何必呢?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他不好,但是,总有人要牺牲的。”电话那头的女子说着,语调中带着怜悯和自圆其说,“我很抱歉,但话说回来,我也只是帮了你那位顾先生一个小忙。再说,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余晓的事情……真的是顾易北做的!   这些,难道都是因为他那偏执妄想的人格障碍?   “我明天的飞机回法国。你这个电话也打得真巧,不过,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祝你好运吧。”   电话被切断了。   她侧目看到客厅里,才发现,佑历明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我看你一路脸色不太好,所以跟上来。那个,你门没关。”他很自然地说明原因。   阮襄麻木地站起来,看了看表,走进客厅打开电视。脸上写着冷意,她对佑历明说,“我要等顾易北回来。你刚才听到什么都无所谓了。你是顾易北的人,顾易北做过这些事情,估计你也知道。”   电视里正在播放某电影的歌曲,轻快悠扬的节奏,低沉古典的女声:   “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   这是一部旧电影的主题曲,电影名字叫《The man who knew too much》。   佑历明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反而朝她走近几步。   阮襄此刻心里透亮,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是,你有更多的话要跟我说?”   “我不能说完全是顾易北的人。”佑历明回答着,没有一丝变化的表情,“我可以告诉你:顾易北,因为你,确实做过一些事。”   阮襄脸上写着凄哀,仿佛看到层层黑云向她压来。   佑历明仿佛在交代公文一般,叙述着顾易北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切换着画面,像是闪着森森寒光的刀子,片着她的心,一刀一刀,血淋淋。   她几乎每天都和顾易北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看书,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他们亲密无间,他甜言蜜语。   而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顾易北的这个背光面:甚至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顾易北已经将无形的手,伸到她身边的各个角落,伸向她身边的每个人……   从中学开始,后座被打得那个男生,高中考试被抓的那个学长,然后到张叔和张婶的出现,李敏表哥公司项目的搁浅,余晓的退学,二胖的失业,陈小姐的形象危机,甚至那场拯救了他商战逆局的空难……   就像刘语说的那样,她和顾易北在一起,只会伤害到别人!   顾易北,心理已经病态到这种地步!   她低头抓着胸口,疼痛难以抑制。   佑历明看她痛苦的样子,眼中闪过不忍,“你还好吧?”   阮襄情绪激动,冲着他一吼:“你告诉我这些,你觉得我能好到哪里去?”   对方噤声。   她站起来,走近他,“佑历明,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顾易北的人吗?你不是对他死心塌地吗?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在背叛你的老板?而且,这些事里面,有哪件不是你亲手参与的?”   佑历明似乎是被问得有些乱了阵脚,退了两步,定住脚步,“我是有参与部分。但是顾易北做的大多数事情,并不触及民事和刑事的底线,而且他的手法很干净,大多数只要交罚款就能解决。而那些触及法律的事情,必要的时候是可以自首或通过别的方式斟酌减缓惩罚的。”   “是吗?你倒是查得很清楚。”她打断。   佑历明额头上一滴冷汗,“我这样做,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她冷笑,“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顾易北吗?你知道顾易北住院那天那个庄大夫跟我说什么吗?你现在在我面前抖出这些事情,安的是什么心?你说为我们好,那你告诉我,你到底站在哪条线上?你想得到什么?”   他嘴巴抿起,似乎在犹豫着。   这时,门口有响声,他们谈及的那个男人开门进来。   修身的黑西装,随意地发,迷倒众生的颜。   一眼扫到阮襄和佑历明站得只有一人之隔,对峙着,他眉间瞬时拧紧,冰冷的目光刺到佑历明身上。没想阮襄快步走过来,抓起他的衣袖,“顾易北,你过来。”拉着他进书房。   “怎么了?襄儿?”顾易北已经察觉出什么,但还是从头问起。   她放开他的手,试图平心和气地说:“你可以打开那个保险箱吗?”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顾易北肯定在里面藏着一样东西。   顾易北没想到她会这么要求,愣住了,侧目看了后面的佑历明一眼,脸色那刻如冰一样硬冷。   “我在外面。”佑历明识相地关门出去。   “宝贝,你想要什么?”他目光回到她身上,带着请求。   她不想,也不能和他多磨,但是从最开始一直积到现在的疼痛和怒火平息不了她的急迫,“我现在只想让你打开它。”   她要顾及顾易北的情绪,但是她现在也平复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能看的出来她此刻的焦虑,“你确定要打开?佑历明和你说了什么?”   “不管他说了什么,我们先打开它。”   她执意,他抚着眉头的褶皱,一言不发地慢慢低下身子,输入了一个号码。   阮襄好想笑,他输入的那个号码,竟然只是她的生日!他设了这么简单地密码,但是自己从来不会想到过要去看里面的东西。   顾易北,真的要刻意隐瞒什么的话,他就只设一个这么简单地密码?   保险箱打开,里面躺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走势是必然的。。。。   那首歌和电影是送给佑历明同学的。。。。。   ☆、生与死   顾易北跌坐在椅子上,蹙着眉,指尖摁着发疼的太阳穴。   保险箱开着,里面躺着一些文件,一把枪,还有一封信。   信上,写着T大英语文学系的地址和“阮襄收”三个字。   果然,是那封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信!是母亲寄来的信!竟然真的在他手里!   耳朵里刺耳地“嗡嗡——”声,阮襄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上天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却笑不出来!   她拿出那封信,手颤抖着,端到顾易北面前,“这是什么?”   顾易北闭上眼睛,像是不愿意去看。但马上又睁开,说:“宝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本来是想等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的。这封信,我,我只是暂时收起来。”   带着责悔,他慢慢靠过来,想要握住她的手,仍有些迟疑,“我说过,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只要你相信我。”   他做过的事情,之前所有的疑虑,现在剥开童话的外衣,□□裸血淋淋地摊在她面前,惊得她不知所向,无地自容。   现在他说任何话,她真的很难听进去。   “相信?相信你什么?我四年前就请求你,帮我查寻我父母的去向,我相信你会去做。可是你不但没有帮我,反倒是把我唯一的线索切断掉,把我妈妈的信藏起来!不让我去泰国找我父亲的下落!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她仰天苦笑,“顾易北,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们结婚只是时间问题,我说了要嫁,我就会嫁给你。可是现在,我只能说,阻止我们结婚的,不是别的,是你自己!”   听着她的最后两句话,顾易北慌了起来。   “襄儿,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这么做的。你当时被我父亲绑架,我很担心,所以必须要把你保护起来。”   “一时鬼迷心窍?易北,顾易北,一时的鬼迷心窍你会去在初中的时候就去打同班同学而落的个小混混的名号?我以为高中那个学长高考落马跟我完全没有关系,谁知道竟然是你在高中部的那些朋友把他整死的。还有李敏表哥的那个公司,你是生来不愁吃穿的,你知道人家创业的艰苦吗?你知道因为你给欧洲公司的那个好心建议,弄得现在他表哥要申请公司注销吗?”   顾易北的手放在她手边,只有毫米的距离,但他始终不敢抓上去。她很少这样说话,字字句句撞得他太阳穴突突发疼。   他试图安抚她,也在安抚自己,“襄儿,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去弥补他们。”   她的愤怒冲昏了理智,这些积攒了很久的忍让,现在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忍气吞声一笔带过,“钱财可以弥补,但失去的机会可以弥补吗?失去的名誉可以弥补吗?你告诉我,二胖的事是不是你和他们公司领导谈过?我以前实习的那个公司,你也和那里的头儿谈过吧?还有陈小姐,你怎么能让宋元清的舆论这么轰她?她不算是你的前任之一吗?”   “她不是!”顾易北大声果断地否定。痛苦的脸色她忽视不了,他嚷求:“襄儿,求求你别说了,我们不吵架,好吗?”   “但是,有一个人我必须说:余晓。”她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放低了声音,仿佛带着心疼。   顾易北此刻难以抑制的疼痛从脑袋蔓延到到五脏六腑。他抬起一只手抓着疼痛的额头,“襄儿,别提他好吗?“   阮襄看着他的表情:他痛?那她就不会痛吗?“是不是对你来说,余晓从来就是一个魅影?你无论怎样就是恨他,是吗?”   “我说过不要再和我提这个男人,提到他我就恶心!”顾易北说了句重话,显然他的情绪开始失控。   阮襄怔住,意识到,不能再用争吵来刺激顾易北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冷得如一摊白灰,说:“易北,我需要安静一下,你也需要冷静一下。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回那个出租屋住,你留在这儿吧。”   “不,不可能!”   顾易北生怕她会消失,他站起来,什么也顾不了,抓住她的手腕。   “你能理智一点吗?我好累,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你冷静点好吗?”她想掰开他的手,却怎么都无济于事。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想要什么,我都想办法给你!但是不可能分开!不会分开!也分不开的!”   他在这种时候都如此偏执,她已经觉得无言以对。   “顾易北,不是你想要的时候,别人就能给的!”   一句话,把顾易北某一根筋震断。   他茫然地看了她片刻,脸上浮出一种叫绝望的表情。   阮襄心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要做什么!   只见顾易北迅速抽出保险柜里的枪,子弹已经上膛,“咔咔”拉开保险,枪口反转,抵在自己胸口。   左边,心脏的位置!   他竟然拿着枪指着自己!   面色苍白,眼中带着狠绝,唇角似开出一朵凉薄的花。   惊悚,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顾易北……”声音带着颤抖,抖得厉害,抖得让他心疼。   他却平静得如一潭水,“襄,你答应过,不能丢下我的。”   “不……不会的!顾易北,你放下枪!”   他看着眼前所爱的人,拉过她僵硬的手,握着放在枪上。   “别这样,好吗?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   她心悬得抓不到,胸口空荡荡,眼睛被突然涌出的液体蛰得生疼。   “别哭,亲爱的。”   他伸出受过伤的那只手,用微凉的指尖抹去她的眼泪,在笑,笑得悲凉,笑得如同鬼魅。   “我不想你为我伤心,我不想伤害你。”   她拼命摇着头,身子抖得站不稳。   “襄,我不是说过,我的命都是你的吗?那,你在不要我之前,杀了我吧。”   看着她,浅笑,他压着她的食指,扣下扳机————   “不————”   挣扎的身体,嘶哑的嗓音。   沉闷的枪声。   被眼泪迷蒙的瞳孔,看到这个撕裂她心肺的男人脸上,竟是不真切的心满意足!   “嘭!”门被大力顶开,佑历明闻声撞进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枪,摔在地上。   暗色的橡木地板上,滴出一朵一朵暗红色的微小的花。   男人低着头,重重地喘着气。女子脸上布满眼泪,惊恐和哀惧。   顾易北一个不稳倒靠在桌上,阮襄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他。   佑历明咒骂一声迅速伸手扶住,将他扶到椅子上,另一手马上掏出电话呼叫急救。   “顾易北!顾易北!你说话!”她叫着他的名字,扶着他的脸,像是要确认他还活着。   他却低沉地笑,抓起她的手,放到胸口,声音有些不持续,“宝贝,我赢了。”   在开枪的那一刻,她奋力挣扎,枪口,偏了方向。   胸口偏上,左肩以下,大量的血液涌出,将他白色的衬衫染红一大片,黑暗,血腥。   “顾易北!你疯了!你简直是个疯子!”她哭喊着。   微微睁开的眼睛,闪烁着星一般的光。流血过多,他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抬着头,   “襄儿,吻我。”   再没有任何迟疑,阮襄闭上眼。随着眼泪滑下,她吻上他苍白的唇,轻轻地辗转。   柔软,温润,像雪花落在唇上,融化。   那一刻,佑历明停下对着电话里的嘶吼。看到眼前的人,安静地亲吻,他垂下目光。   她放开顾易北,他却说:“有点咸……”声音仿佛轻得已经没有力气。   阮襄微微一笑。   “顾易北,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就结婚吧。”   他怔住,仿佛是听到什么让他不敢相信的消息。   但是没有回问,他抓紧她的手,说:“好。”   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她呆呆地看着椅子上安静地男人。   看到楼下的保镖带着急救大夫匆匆而入。   看到他们小心地将顾易北抬到担架上。   看着推车离开,地上却还留下一沥血迹。   顾易北!顾易北!顾易北!   她被佑历明扶着,心底呼叫着他的名字。   为了顾易北,她愿意给婚姻。   而顾易北,赌上的却是性命。   *****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漫长,单调。   阳光照下的影子,上一眼还停在墙上的画框边,此时,已经移到了门后。   一个下午,小姨的哭喊,张叔的震惊,张婶的无助,林海的不解,张耀扬发狂和宋元清的埋怨,现在,终于自己一个人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请问是庄大夫吗?”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   她简单地道明电话的原因和发生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方思索了半天。   “阮小姐,这个情况看来,顾先生的心理问题正在加重。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明天会到医院,我们在会客室仔细谈。”   “好,谢谢您,庄大夫。”她平静地回答。   挂上电话,看到自己的手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已经结痂。她将脸埋在手中。   没有哭。   因为没有哭的理由!   因为顾易北需要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走势也是必然的。Aya同学,你是半仙吗?mable同学,鱼和熊掌只能选一哦。   自言自语一番:可能有同学会觉得“男主占有欲,女主被动受”,“男主为女主舍身或自残自杀,然后女主突然开始爱上男主或变强”这样的情节会有些俗套。但城花不禁想:文嘛,就是要看得爽,何必这么较真?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再怎么俗套,逻辑过得去就行。还有,大家不追求超雷超刺激,而追求理想化但要新颖,那说明大家还是三观很正的有为好青年啊,哈哈。   发现大家都挺喜欢潜水的。潜吧潜吧,有空冒泡交流就好,谢表拍哦!   这个故事也走得差不多了,新坑的时候再玩点别的吧。爱你哦~   ☆、番外:空间,顾易北的世界   空   第六十九次摆弄完手中的玩具,   “有些无聊”变成了“很无聊”。   偌大的房子安静冷清,没别人,只有这些堆成山的玩具。   张叔是个园艺迷。张婶打理家事。小姨偶尔会过来。   母亲一般只到很晚才出现。   而父亲每几个月只来一次。   这是我从小所认识的世界。   懂事后我基本上跟在母亲身边,   就这样自己照顾自己长大。   没有过别人的日子,   正常。   上学,回家。上学,回家。   偶尔会见到那几家的孩子,   简单地打个招呼。   母亲冠着顾夫人的名号,   流连于艺术展和社交舞会中,   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处处留情。   对我这个儿子,她很苛刻。   上的最好的学校,进最上层的社交圈。   我可以张扬可以低调,   但是我必须高傲。   而父亲是个只爱他自己的人。   从白入黑,从黑入白。   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对我这个儿子,他很强势。   不管做什么,   给他一个目标,   然后给他要相应的结果。   很小的时候就在想,   他们真的是我的父母吗?   还是像某些书上说的,小孩子都是鹳鸟送过来的?   当一次在某堂课上引用本书上这句话的时候,老师乐了,   嗲声嗲气地说:“那易北同学你就是按着妈妈的样子送过来的。“   我没有笑,   因为我知道,自己长得更像母亲,却不像父亲。   “鹳鸟?哈哈!你丫是傻子吗?有鹳鸟你爸妈结婚干什么?”   宋家的小子扮着鬼脸,张家的咧着嘴巴笑,林家的小四好奇地看我的反应。   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一个拳头把他鼻子爆出了血。   从此,那三个渣就跟着我屁股后边,   求虐!   无所谓,反正里面都是空着。   Children waiting for the day they feel good   Happy birthday, happy birthday   Made to feel the way that every child should   Sit and listen, sit and listen   Went to school and I was very nervous   No one knew me, no one knew me   Hello, teacher, tell me what\\\\\\\'s my lesson   Look right through me, look right through me   And I find it kind of funny有种荒诞的感觉   I find it kind of sad 感到难过   The dreams in which I\\\'m dying 那些我濒死般的梦境   Are the best I\\\'ve ever had 却成为仅有的美好   I find it hard to tell you 我发现很难向你倾诉   (\\\'cause) I find it hard to take 因它实在难已启齿   When people run in circles 当人们的日子就这样循环往复   It\\\'s a very very这也就成了一个非常非常   Mad World 恒常的世界   Mad World 错乱的世界   Mad world 无聊的世界   Mad World 疯癫的世界   *****   影   终于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   身上散发着不让靠近的气息。   侧过脸看过来,   眼中没有书上写的所谓慈爱。   漠然,无奈,   走过我身边时,他说:   去你妈妈那儿吧。   后来不记得是第几次,   撞见母亲床上的男人。   和上次那个,不是同一人。   她身上搭着丝绸睡袍,   手里卷着什么东西,吞云吐雾。   痴笑着,   把我赶回自己的房间关起来。   身边的人越来越远,   空虚却越来越近。   先是开始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还需要什么。   然后开始叛逆,   开始冷漠,   因为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如果就这么死了,   那这个世界会有改变吗?   就这么想着,死亡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母亲!   她躺在那儿,干瘦苍白,手臂上清晰的针孔。   胸口已经没有起伏。   父亲还是一样,没有出现。   Your faith was strong but you needed proof   You saw her bathing on the roof   Her beauty and the moonlight overthrew you   She tied you to a kitchen chair   She broke your throne and she cut your hair   And from your lips she drew the Hallelujah   Hallelujah Hallelujah   Hallelujah Hallelujah   well there was a time when you let me know 有一段日子你让我知道   what\\\'s really going on below 接下来真的会发生些什么事   but now you never show that to me do you 但你从来也不向我展现你自己,你是这样的吗   but remember when i moved in you 但记住当我的心向你靠近   and the holy dove was moving too 神圣的鸽子也靠近了   and every breath we drew was hallelujah 我们每次的呼吸都是哈利路亚   well, maybe there\\\'s a god above 可能天上真有上帝   but all i\\\'ve ever learned from love 但我从爱学到的   was how to shoot somebody who outdrew you 是如何对更能吸引你的人开枪   it\\\'s not a cry that you hear at night 你晚上听到的不是哭泣声   it\\\'s not somebody who\\\'s seen the light 不是看见过光线的某人   it\\\'s a cold and it\\\'s a broken hallelujah 它是冰冷的,破碎的,哈利路亚   Hallelujah, Hallelujah   Hallelujah, Hallelujah   计程车里,   飘出一首哀伤的歌。   夜色中,   巴黎铁塔向我身后驶去。   有一段词出自撒母耳记下,赫梯人乌利斯的妻子拔士巴,生下了大卫的儿子所罗门,   我好想笑!   其实上帝已死!   *****   光   我最初没有把佑历明踢开,   是因为他也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后来我才想,   我居然还会可怜别人?   而且这竟然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发现!   因为除了冷漠和会怜悯,   我还有其他的情感……   英国,满眼的有色面孔,   黑色的长发飘逸,很显眼,   走在熙攘中,   我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一眼。   我给父亲拨了一个电话,   告诉我想要尽快回去。   他沉默,说,你自己安排吧。   家,挂上佑历明的电话,   转过身,看见她在厨房里削着水果,   也许她自己都没发觉,   她口中哼着小调,   一直脚很自然地在另一只上蹭了蹭,   我不禁笑。   我想要她。   笼罩在黑暗中,   她小脸憋得通红,   咬着下唇,忍着不叫出来,低沉地喘着气。   只有我能感觉到,   她身体里的震撼。   填得满满的,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我闭上眼睛,看到黑暗通道的尽头,一束光。   Wenn wir Nachts nach Hause gehen   die Lippen blau vom Rotwein   und wir uns bis vorne an der Ecke   meine groe Jacke teilen   der Himmel wird schon   morgenrot   doch du willst noch nicht schlafen   ich hole uns die alten Rder   und wir fahren zum Hafen   Ich lass für dich das Licht an   obwohls mir zu hell ist   ich hr mit dir Platten   die ich nicht mag   ich bin für dich leise   wenn du zu laut bist   renn für dich zum Kiosk   ob Nacht oder Tag   ich lass für dich das Licht an   obwohls mir zu hell ist   ich schaue mir Bands an   die ich nicht mag   ich gehe mit dir in die   schlimmsten Schnulzen   ist mir alles egal 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hauptsache du bist da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感觉是要往死里作的节奏。。。。   随手玩玩,大家看着开心就好,不喜欢关掉就好,下章回正题。   三首歌,送给顾易北。   Mad World,Hallelujah,Ich lasse für dich das Licht an.   ☆、深入骨血和潜于灵魂   子弹打进了左肩下方,差一点擦过肺部,卡在身体里。   失血导致短时昏迷。   一个多小时的手术,顾易北身体里的子弹已经取出,血止了。   她进来的时候,他已经醒来,半躺在病床上。   似乎是未卜先知,他目光投向门口出,她推门,他便已经笑脸相迎。   上身简单地披着一件衬衣,衬衣下,裹着层层纱布。只是脸色稍显苍白,深邃的眼睛下面微微的青黑,虽然有些憔悴,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是依然。   “襄,过来。“他伸出手,等着她靠近。   他笑得那么轻松随性。   她突然觉得眼泪差一点又涌出来。低头忍下,安静地走到床边,轻轻地搂住他的腰。   被搂住那一瞬间他有些受宠若惊,似乎察觉到了怀中的女子有什么不一样。他很快有些心满意足,右手抚弄了下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的发际,却只是一吻。   “宝贝,你好香。”   “别乱动。”阮襄松开,扶好他。   “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不动。”   她十指搭在他手上,“说了不要动就别乱动,身上还伤着呢。”制止的话语中带着娇娆。   “真讨厌医院。才出去,又被送进来了。” 他似开着玩笑,居然少见地表达自己的喜好。   阮襄垂下目光,整了整披在他身上的衬衫,手指很自然地捏着扣子扣好,声音幽幽,   “易北,答应我,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好像真的有什么在悄悄发生变化。   顾易北有那么一小刻没有说话,低下头和她的额相抵。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襄,那你相信我吗?”   她脑袋往后退了一些,双手托着他的脸,与他直视,“相信。”   顾易北看着她,眼中泛出水光。   “我相信你!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是真心在伤害我。”   “我只希望,不要有其他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她低声地加了一句。   他拉下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掌中。   “我知道,宝贝。”良久,他平淡地继续,“也许是每个人评判无辜的标准不一样,也许是我太固执太肆意妄为。也许有些人我们都没有看透,也许有些话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说出口。但那些事情,我会尽量弥补的。”   阮襄笑了,顾易北也许话不多,但他的话从来不是随便说说。   “没关系,我有时间,等你这个固执的硬脑袋软化,等着听你说。”   顾易北拇指在她的手背上一下一下摩挲着,轻的像是蝴蝶翅膀煽起的风拂过,软地像是自己的两只手在互相摩擦。   唇上是薄得分辨不清的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安静地看着她。   此刻,似乎不用说话,她也能听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耳根开始发热,有尴尬地想,是不是脸色都在发红?   “喝点张婶熬的汤吧,照林海给食谱做的,大补汤。”她急忙换了个话题,端出食盒,香气顿时四溢,食材被烹饪得恰到好处。   林海给她食谱的时候没就他们的事情说什么,之前眼神中的不解已经换成了让她心定的沉着。他只是说这汤他喝了二十多年,对他养伤有好处。毕竟他在G市常住,对这种靓汤食疗这种东西很熟悉。   嘴上说是张婶熬的,她其实是说了个小谎:这汤,是她在张婶的帮助下熬的。只是,她不想顾易北因为她的原因而忽略自己的味觉。就像上次做咸了的那些菜,佑历明差点没吐出来,他竟然吃到连菜汤都不剩。   她小心地搅动着还有些热的汤,等它的温度适于入口。顾易北看着,暖到心底,蠢蠢欲动,“吃什么都好,只要你喂。”   这是要等她喂的意思。   阮襄有些愣愣地抬头,唇角轻微陷了一下,便低头舀了一小勺,递到他嘴边。   顾易北就着勺子喝下,眼睛却盯着她。   “还可以吗?”她问。   “嗯,有点淡。”   她蹙起眉,心想:放错盐这种初级错误竟然没有长进。不对啊,她端来之前明明尝过了的。想着,就着勺子自己喝了一口,“真的吗?没太淡啊。”   难道是顾易北失血过多,味觉都变了?   她有些心惊地看着他,却发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有些露骨,盯着她看看,又看看她手上的勺子。   他用过的勺子,她用来喝汤,这就是在间接接吻。   阮襄刚才就耳根的燥热蔓延到脸上。他们一起这么久,也不是什么情窦初开了,怎么还对这种事情这么敏感。   想来自从那次顾易北对她用强之后,他就没有敢碰他,连亲一下,身体接触一下,他都有些迟疑。   他在等待她的释怀,他在乎她的感受。   他眼睛里的光芒异常惊人,终于带着沙哑的嗓音小心地问:“襄,我可以亲你吗?”   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情他还征求她的同意。   阮襄放下碗,通红着脸,抬起下巴。   闭上眼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的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他微凉唇瓣落下。   似有似无的一触,就分开了。   她心头的失落滋生开来。   还未来得及睁开眼,他微启的唇下来,又摩擦了一下。   这次有了带着隐忍的重量。   她睁开眼的时候,他的唇第三次落下来,含住她已经有些发热的双瓣,似乎是在吮吸,舌尖在她双唇间掠过,才终于不舍地离开。   止于唇,未入口。   看他舔了下自己的唇瓣,阮襄就已经觉得燥热已从耳根扩张至全身。   顾易北却搂住她,将她的脑袋压在怀中,带着隐忍的声音说:“宝贝,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受不了的。”   放在他身体两边的手抓住他衣服的下摆,等身上的燥热褪去,她说:“易北,你身上还有伤。”   只听到他无奈的笑,“我知道。我也在等你说愿意。”   *****   为了能尽快回复,喝了汤,她哄顾易北睡下了。   在盥洗室将食盒稍微冲了一下,她回想着这些天来的一切,仿佛是上天在跟她开着玩笑:   顾易北很多她不解的行为竟然被心理医生诊断为人格分裂前兆。他会不信任身边的人,偏执。他会幻想她的不忠,并会为此狂躁,做出伤害行为。   他甚至为了留住她,赌上自己的命。开枪那刻,顾易北也许真的不确定,她是否会将枪口扭偏。   对他的执着和不舍不弃,她开始发现,自己的灵魂被震到了。   顾易北的爱,深入骨血,潜于灵魂!   阮襄所能做的,就是用时间来好好爱他!   从口袋里摸出今天在会议室里庄大夫给的药,她开始发呆。   “只是目前对治疗妄想,狂躁和抑郁等并发症最有效的药物。它的药物作用其实并不大,含有一些镇静和调节荷尔蒙的成分,主要是基于Placebo的安慰剂效应。”庄大夫将一瓶药递到他面前,瓶子上没有任何标签,药片上没有任何字母。   看出她的迟疑,庄大夫继续说:“为了让病人无法识别,这些药物都会做成最简单的形状,放进无法识别的包装。阮小姐,您放心,我是顾家多年的心理顾问,这个药,我拿我的工作保证。”   “我……这个药怎么让他服下?”阮襄还有些懵。   “您只要将它和其他药物或维生素片混在一起,每天饭前一粒就行。第一个疗程是六个星期,顾先生要服满六个星期的药。”   他将药瓶放入她手中,“那请务必让顾先生按时服药。”起身。   “那个,庄大夫,您确定不需要和顾易北谈话,或是做分析疗法?”她急着追问。   庄大夫推了推眼镜,说:“在病患还处于狂躁的阶段,只能采取先服药,等精神镇定之后才能进行精神分析疗法做精神疏泄,否则只能是事倍功半。那,您还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庄大夫离开,留给她一瓶药。   她却在问,真的要给顾易北服下吗?   如果顾易北需要的只是她,如果她已经决定不离开他身边。那这些药,还有必要吗?   她犹豫了。   从盥洗室出来,她迎面看到一个人,顿住了脚步,脸色变得清冷起来。   “我刚刚去看了顾易北。”佑历明依然是那副扑克脸。   “他睡了。”阮襄说。   佑历明没有接着句话,而是说:“那,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去哪儿?”话出口,突然觉得有些突兀。不是因为她对佑历明有什么想法,而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佑历明应该并不对她抱有消极的想法,换句话说,佑历明应该不是坏人。   佑历明也因为她这句话愣了一下,难得脸上有了表情。   “如果你是担心顾易北因为你跟我抖出那些事情而记恨于你,我可以向你保证,尽量劝服顾易北。而且我相信他能做到克制,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   “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佑历明话里似乎有嘲弄的意味,“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就算一直觉得他是顾易北的人,他也不一样在自己面前把顾易北做过的事都摊开了?   没有一个人,能任意锁住另一个人,想多久就多久,除非爱进骨血,爱入灵魂。   “也是。只是……”她一句话,佑历明抬头着她。她继续,“我其实觉得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些话,我也许永远不知道易北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也许永远也看不到他心里的那一面。”   “那,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轻松,阮襄甚至感觉到有某种情绪在里面。   佑历明,一直是顾易北身后的那个影子。   他很少说话,却总能看见他在出入。   他曾经帮过她,甚至为这事被顾易北打了一拳。但是,他也曾经拒绝过她求助。   影子一样的男人,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转身走着。   快要消失在转角,他停住了,回头说了一句:   “顾易北,有些事情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和环游世界   “顾易北,有些事情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佑历明消失在转角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笑了笑,他说话怎么那么像顾易北的语气。但是,现在就算再听到这样的话,她也已经不会再去想什么了。   顾易北不说的,佑历明帮他抖出来。而佑历明不继续说的,恐怕谁也不会帮他补充吧。   她回到病房的时候,顾易北醒着。   “刚才不是让你睡了吗?”   她责备一句,他倒是受了宠一般笑,“刚醒过来。”   帮他整理了一下毯子,她说:“刚才看到佑历明了,他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办事。”   “嗯。我知道。”   她一听,才明白,佑历明过来的时候顾易北已经醒了,他们显然是谈过了,所以他自然会知道。   既然佑历明那么以顾易北马首是瞻,那么他为什么要在顾易北背后抖出他所做的事?而佑历明上次帮她买了机票回国,就被顾易北一拳挥到眼睛。而这次的事情,顾易北怎么会饶过他,甚至还放他走?   她纳闷着,突然想到什么:“佑历明他,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你?难道他……对你有想法不成?”   顾易北一挑眉,“什么叫有想法……”说着,恍然大悟,大笑开来,“你是说……他对我感兴趣?哈哈哈哈。”   他久违的笑让她有些恍惚,急急追问,“如果不是,那还有什么原因?”   “哈哈,如果他真的有这种想法,那我早就把他踢得远远地,还能把活口留到现在?宝贝,除了你,我对其他任何生物都不感性——趣。”   他强调了某个词,这男人说话也挺不遮掩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个人的想法太难以捉摸了,老是装的神秘兮兮的。”她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顾易北面前表现出太多对其他男性的关注,以免刺激到他。瞅了瞅他还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她及时换了个话题,“对了,今天的汤好喝的话,我回去再给你炖。好吗?”   顾易北笑着应了一声,仿佛一切心知肚明。   这让她不得不想,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不说,她就永远不可能知道。   司机送她回家的途中,经过一个挂着长条牌子的机关门口,她扫了一眼,想起什么,急忙让司机停了车。   “我要去买点东西。你在前面的停车场等我吧。”   待司机的车开走,她揣着口袋里的东西,进了那个院子。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食品药品检验所”。   不是她太多心,不是她太多疑。只是因为大家就像约好了一样,不管是余晓,顾易北,还是佑历明,甚至是庄大夫,他们的话都根本不说或是只说了一半,有的地方甚至矛盾百出。   她想要自己确认一下这些信息!   检验结果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家里, “案发现场”的一切已经收拾干净:保险柜关着,地板擦拭得崭新。枪,被佑历明收走了。   她一个人的时候,把母亲的信拿出来仔细读了一遍。   信大概是两三个月之前写的。她过得很好,对那边的环境很适应,而且那个男人对她也很好。母亲常常会想起自己的女儿,常常回想起以前那个家。   只是,原来一切真的能被时间冲刷。   母亲那个所谓的离婚后,也曾经试图去找过父亲,但是也没有任何音讯。渐渐地,她就放弃了。毕竟,她现在是跟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正直”的男人。   “正直”这个词是母亲信里面的用词。   母亲写着,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想法,不管她的未来如何,她过得好就行,只要有时间去看看她就好。   阮襄脸上带着欣喜的泪,看完这封信。   也许离开,真的会带来变化。   *****   而佑历明离开后的第三天,似乎就发生了变化。   午后,她缩在沙发上翻着书,他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脑。   翻书的间隙她抬起目光看他,他微微蹙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和阴郁。   感到有目光投过来,顾易北抬起头,脸色舒展开来,冲她温柔一笑,便伸出手要她过去。   阮襄放下书过去,脚步有些磨蹭。到他跟前,他拉了她一把,轻轻亲在她脸上。   “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专注。”她瞅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红红绿绿的曲线图,不用说她也知道这是股票走势图,虽然也看不明白,但她就是问问。因为顾易北刚才的表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都是公事。”他一语带过。   顾易北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公司的事情也开始忙得让他脱不开身,就算是在住院期间,秘书常常会带着电脑和大堆的文件进来,病房俨然成了办公室。   他养病的这段时间,她偷偷地把剩下的婚礼筹划接过来。礼服都订好了,请柬也设计好了,只是酒店什么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订。还有两个多星期就要毕业考试,她也需要复习。   所以,病房里,他在办公室,她在复习。   “襄儿,我们过段时间去旅游好不好?”   顾易北突然的计划让阮襄有些意外。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婚礼在即,他这是说的蜜月旅行吗?想到这儿,她心底暖暖。   “你想去哪儿?”她问。   “那儿都行。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我喜欢很多地方啊。比如说挪威的极光圈,英国高地,贝加尔湖畔,还有在南美看星星。”她有故意说着刁难他的意思。   他一笑,说:“那就环游世界吧。要不你就把那些地方全写出来。”   “环游世界?话说得轻松,可别以后做不到哦。”   “一次做不到那就分着做。一辈子的时间,风景总能看尽的。”   他低声说着这话,人却仿佛就已经飘在空中,随风落到下一个她想看到的风景中。   有那么一刻,阮襄突然有种伸手抓不到他的感觉。   她的心,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林海。他表情过于严肃,甚至有些焦急,少了些平日的冷静和不经心,进来脚步也有些匆忙。看到他俩靠在一起,林海放慢了动作。   “来了。”   顾易北的话中似乎是带着有所预料。   看他桌上电脑开着,林海清咳了两声,说:“怎么样?喝了我的大补汤,有没有更好点?”   “汤好不好不在材料,而在手艺。”   顾易北这句话,像是在夸她。也是,不管什么东西,就算是她给的,他都会说好。   阮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讲义,说:“你们俩聊吧。我正好要去一趟大学,和李敏讨论下考试复习的事。”   “毕业考?这么快啊。”林海有些惊讶,摸着下巴想了想,声音上扬,“那么说,要好事临门了?”   顾易北笑着,只是转头对阮襄说:“让老王送你,带上两个人。”   “哦,知道了。”   他的那些安全措施,她没有再拒绝,其实也是为顾易北的病情考虑。这些她不太介意的事,就顺着他的意思吧。   关上门之前,听到里面林海低声的一句话:“这几天下来的走势你看了吗?有些不太正常。”   顾易北回答:“看了……”   *****   去T市的路上,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她脑中闪过一幅幅未来要看到的画面。   环游世界。   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不需要太多的钱,不需要住高级酒店,也不需要吃豪华大餐。只要顾易北不太忙,只要顾易北愿意,她会陪在他身边。   这也许对顾易北的心理也是一个治疗吧。   她拿出纸笔,开始写下她想到的美好的风景,一口气写了二三十个。   自己看了看,仿佛真的看到那些景色,然后把纸折起来,夹到自己的记事本里。   T市,和李敏去图书馆取了书之后,两人就到市区的一个咖啡厅与苏玫玫见面。   苏玫玫最近势头开始上蹿,电视剧还没有上映,就已经被一些记者挖出来报道了。当然这些报道都是正面的多一些。   海藻般的头发披在身后,脸上的墨镜遮了半张脸,苏玫玫踩着高跟鞋,摇曳多姿地走过来,做到她们身边。   “气场真的越来越强啊。”李敏感叹道。   女人勾起红唇一笑,摘下墨镜,“小敏你这话,你以为我听不出那股酸劲儿?”   对方打着哈哈:“哎,就是,这酸爽!”   “少来了。小敏。”阮襄都忍不住接话了,转而向苏玫玫:“对了,你毕业怎么办?最近几个月老在拍戏,考试你复习了吗?”   苏玫玫无所谓地一耸肩:“只要没作弊没抄袭,能过就行。”   “哎,玫玫,最近很红的那个男神怎么样?”小敏把话题扯回娱乐圈上,问起她关注的那些明星的八卦。   苏玫玫在圈中,知道的也不少,在她们俩面前也没什么要遮掩的:李敏就是自娱自乐一下,而她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们聊着圈中的趣事,阮襄搅动着茶,目光投向窗外对面商场的大屏幕上,上面播放着眼花缭乱的广告和简单地实时新闻。看着看着,上面的图片和字幕吸引住她:   “……金融股下挫,多家集团及时整检,部分企业受创严重……”   画面出现的公司名字,是顾易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强势猛攻和静观其变   金融市场,瞬息万变。   一个普通的人,可以在两三年甚至几个月的时间内身价翻倍,炙手可热。而再怎么资产雄厚,稍有不慎,也同样可能一夜之间变得分文不值。所谓的市场的“无形之手”,在这里就是最极致的体现。   她赶回医院的途中,特护套房的会客间里已经坐满了几个人:林海,宋元清,张耀扬都到场了。   事态,似乎真的有些严重!   “对方势头太猛了,而且似乎是突然冒出来的,没有任何预警。”   “对,而且对方似乎有种趁火打劫的意思!全盘受挫,他却专门挑你投下的股来吃,而且连续几天下来都这样。易北,我担心这个人是专门冲着你来的。”宋元清分析着,看向顾易北,像是要等他的答案。   张耀扬性子直来直去,听了宋元清几句话,马上接着问:“易北,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顾易北向后靠在沙发上,衬衫下的绷带还缠的有些紧。他瞥了张耀扬一眼,没说话。   对面坐着的林海看他的态度,帮忙打着圆场,“都是生意上的事,怎么能说得罪不得罪。而且易北向来低调,圈里面又不是不知道。”   宋元清没有放松,接着说:“而且我更担心地是,对方不只是一个人……”   他话刚出口,林海和张耀扬愣住了。   顾易北冷静地开口:“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你是怎么想的?”三人急忙问。   “对方确实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他背后还有帮手。”顾易北只是总结了宋元清的两条推测。   “那你知道那崽子是谁吗?”张耀扬追问。   顾易北顿了两三秒,说:“不很清楚。”   “那,我们打算怎么办?”   宋元清说的是“我们”。顾易北侧目,却只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三人屏住了气。   宋元清脸黑下来,林海挑起眉毛。   最沉不住气的张耀扬却发作了,一拳捶在大理石的茶几上,桌上的咖啡茶水差点没洒出来,“这……!对方都踩到底盘上来了,再不动手就怕晚了!”   “扬子,我看还是先照着易北的意思吧。谁又说不会像上次的军工股那样,说不定等等,马上就有转机了呢?”   林海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阮襄回来了。   推门而入,眼前的阵仗让她吓了一跳。看到大家脸上表情都挺凝重,她迈进来的步子有些小心,但她却不想避讳任何问题。   “易北,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易北的脸色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柔下来,“没什么,聊生意上的事。”往沙发边上移了一下,身边留出一个位置。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旁若无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阮襄看了一眼他肩上的伤,确认没什么事情,便说:“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公司在股票市场上不是很顺利?是不是很难处理?”   “嫂子,这些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张耀扬换了副表情,在哥们儿面前,他是热血真性情。但在女人面前,他向来都比较好说话。   “对啊。这点信得过你还是得有的。”林海一副让她安心的表情,说完给宋元清抛了个眼神。   宋元清接到他的意思,就换了个话题,“对了,四儿说你过两个星期要毕业考了。复习得还行吗?需要帮你和你们学校领导打个招呼吗?”   “千万别!”阮襄急忙摆手,“我准备的挺好的,应该没问题的。”心想着别再来这种暗箱操作了。   这三个男人,虽然对她和顾易北之前发生的事情极度不解,甚至对她有些轻慢。   但他们也很清楚顾易北的想法:只要是他认定的,就算全世界与他为敌,他都要坚持!而且到现在,他们也算是了解了阮襄的一些身世和她淡然的性情。   所以,就算不怎么问他们也明白,顾易北这两次受伤,有多少是因为他自己那让人费解的执念。也因此,他们一直是比较接受阮襄的。   转了话题,他们聊开些别的事,张耀扬的电话响了。   他简单接起来,挂断后有些抱歉地说:“老头子的电话。不好意思,我要先过去一趟。”   宋元清嘀咕一句:“都是不愿意退出历史舞台的角儿。”   “哎,宋元清同学,这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你说的最‘红‘的一句话。”林海调侃起他来,“怎么,你家那老头把也你怎么了?”   “小四,少说句话嘴巴就不会漏风。”他站起来,“好了,咱就不打扰你俩恩爱了。我也走了。”   “噉我都行先。”林海冒了句粤语,走之前顺带调节了下气氛。   三人离开,只剩下顾易北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是平和的表情,带着浅笑。   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而是保持着这个右手搂在她腰间的姿势继续坐着,似乎时间没有在流逝,似乎空间没有任何变化。   顾易北,这两天,似乎沉静了许多,静的让她开始有些猜想。   “今天还顺利吗?”良久,他问。   她干了什么,顺不顺利,他只要问司机和保镖就大概知道了。   但是他只是想听她说。   “去了图书馆,然后和小敏玫玫喝了茶。小敏还是那个老样子,听说二胖找到了个新工作,不如以前那个好,但也算过的去。玫玫最近在拍一个电视剧,还不错。我在想,是不是宋元清有栽培她的意思……”她流水账地说着,只觉得顾易北像是在听,但同时又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她便叫道:“易北?”   “嗯?”他抬起眼。   “你在听吗?”   他张口想说什么,又停了一会儿,然后说:“襄儿,想不想陪你去看看你母亲?”   突然提出的这个建议,阮襄一愣,急忙用力点了点头。想起四年未见的母亲,她心中抑制不住地激动,两只眼睛都放着光。   看她的反应,顾易北低笑,“那就周末的飞机?”   这,这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吗?是顾易北要弥补之前把母亲的信藏起来的过错?还是顾易北有别的意思在里面?刚刚才看到新闻,股市情况这么严峻,公司的运转遇到难题,他却突然提出要出行?   她才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这个周末?易北,我刚才看到新闻,描述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怎么这个时间你说要去看我妈妈?”   “不是说了公司的情况不用担心吗?再说周末也不会开盘,不出去走走留在这儿也无事可做。还有……”顾易北眼底深处是她看不真切的歉意,“我想陪你去。”   “易北……”她低下头,食指放在他的右手臂上,轻轻扣了扣。   心底的暖意流淌,她开始越来越沉迷在顾易北这往死里宠的溺爱中。   将他胳膊往下拉,顾易北身子低向她,她闭上眼睛,吻上他。   男子似乎僵了一下,很快张开唇齿,回吻她。   谁知怀中的女子开始大胆起来,她吐小小的舌尖,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柔腻的触觉让他身上某个地方开始叫嚣,发疼。   多一点!还想要多一点!他捏住她的下巴开始猛攻,温存变成强取,力道加重。   “嗯……”不知是因为弄疼了她,还是动了情,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顾易北倏地抓着她肩膀推开她。   阮襄眼中还有未褪去的颜色,迷蒙地看着他。   他扭过脸,“我打个电话让秘书订机票。”说着,站起来去拿手机。   她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修长的身形,自己心底的失落油然而生。吐了吐舌头,唉,勾引失败……   她不怀疑顾易北对她的感觉,但是顾易北似乎是还没有放下那个心结,铁了心不敢碰她!   *****   股市接下来两天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对顾易北的强势猛攻和顾易北的静观其变,已经开始引起专家的关注,甚至在股评节目中讨论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什么记者,挖到了顾易北受伤住院的事情,开始添油加醋称可能是仇伤,或许和这次的股场战事相关。   周四下午,医院住院部外就出现了一些记者,追查顾易北的情况。   特护套房设在医院内部安静地地方,自然看不到那些记者。但连进来查血压换绷带的护士,都忍不住偷偷瞄着顾易北的脸,好奇这是何方神圣,能掀起如此风浪。   当事人则是一脸平静。   顾易北这几天确实没有就股市的这个情况做太多的反应,反而有些坐以待毙的意思。   那三个哥们儿不愿袖手旁观,但是都奈何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连出个门都不方便。电话里张耀扬气氛叫嚷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易北,”看着他切着盘子的里的肉,她不禁开口,“公司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看到门外有些记者,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是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他抬起头看她。   他身体恢复得很快,明天就安排出院。这两天食欲也不错,此刻他安静地吃那块所谓“三分熟”的牛肉,是某酒店的厨师用医院的厨房煎的。她纳闷,顾易北这样的肉食动物,这次似乎完全无心恋战。   “没有,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莫名地优雅。手伸过来,手背抚着她的脸。   “宝贝,生意上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但是,你出门要小心点,别老是把保镖支开。”   最后那句话让阮襄一囧,她偶尔把保镖支开的事情居然还真让顾易北知道了,这,只怕会更让他疑虑加重吧。   “嗯。”她口上回答着,心里想,总不能随时随地都把保镖带在身边吧。   回家的路上,驾驶座上是司机,副驾驶座上一个保镖,后座自己的身边是另一个保镖,如果不是因为顾易北的心理问题而迁就他,她还真不适应这样的日子。   车子经过“食品药品检验所”,阮襄急忙喊停。   “我就进去一下,你们在路边等着就好。”   她和保镖们打了声招呼,他们看了看检验所就是个安静地小院,就点头答应。终于觉得身边没有这么压迫,她松了口气进了检验所。   可是检验结果,却让她呼吸顿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捏着手中的检验单,脚上鞋子的跟并不高,但是下楼梯的时候,她还是差点扭了下脚。   迎面走过来的两个男子突然过来,抓住她的手。   “谢谢,我没事。”以为是要扶自己,她推开想拒绝,却发现对方的手法不对,胳膊被抓紧。   “你们要干什……!”一只大手马上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唉,裸奔多日,觉得这样赶趟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很多事情就要开始交代了,前面的疑问就慢慢解开吧。   不过,易北同学,你还真是个闷骚啊!当然,目前可能只有我能理解你。呃,怎么有被白了一眼的感觉......   ☆、恶人和浩然正气   “你们要干什……!”一只大手马上捂过来,堵住她的口鼻!   检验所位置偏僻,工作人员不多,平常来的人少,在这个时间居然没有人进出。她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而且这个位置也看不到大门外,门外的保镖觉察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绑架?难道又是顾易北的父亲的人?她脑中迅速闪过两个念头,身体里所有的警觉细胞叫嚣起来。对方没有用致人昏迷的药物,她奋力扭动试图挣扎,手抓向对方的头,脚不断踢打身后扣住她身体的人。   “唔——唔——!”   “安静点。不要吵!”带着奇怪的口音,身后那个男人捆紧她,捂着她脸,指甲都嵌进她的皮肤中。另一个男人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她的手腕被扭得生疼。   阮襄觉隐约得这两个男人绑架的手段似乎并不是很娴熟,下手比较鲁莽,而且他们竟然在用劝说的方式稳定她的情绪。   她突然想起自己包里面有一个警报器,是顾易北之前让秘书给她带过来的,必要的时候防身用的,便伸手要去摸。   似乎是听到声音,楼上办公室有人从窗户探出身子来看。为了避人耳目,两个男人连扯带拉想要把她往无人角落里拖。她心里一慌,身体僵硬地撑着,一只手试图往还挎在胳膊上的包里钻,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呜呜呜————”警报器大作!一个小小的仪器,竟然能发出如此高分贝刺耳的声音,估计是楼上的办公室里都能听到。   这下换成是两个男人慌了。身后那个身子一颤,手劲松了一下。   阮襄用大学体育课学到的仅有的几招防身术,脚后跟往身后男人的小腿上一踢,对方马上抱着小腿叫。   她一挣开对方的手,就拼命往门口的方向跑。   另一个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疼得她身子往后倾,只听抓住她的男子焦急地说:“别跑!我们……”   警报器的声音很大,门外路边的保镖这时闻声而入。看到情况马上冲上来,一人一个,抓住手腕反手一压,将两个男子制服在地。   她呼吸凌乱,差点坐到地上。   这时门外却响起警车的声音,两辆警车刷地刹车分毫无误地停在门口,警察马上冲进院子,手持警枪,围住他们。   没有人敢动!   “刚才是谁报的警?”为首的警官大声问。   办公楼里匆匆跑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指着地上的两个男子,说:“警察警察,就是那两个流氓,刚才还抱着这个姑娘来着!”   *****   警察局的休息室,和办公区连在一起,能看到审讯室里的人。   她缩着身子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头发凌乱,脸上有几道被指甲刮出来的痕迹,手腕上也红了一片。   审讯室里的两个男子,皮肤黝黑,口音很像南方偏远地区的人。此刻双手被铐,耷拉着脑袋在录口供。   这两个人她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他们没有理由要绑架她?或者他们只是企图强奸她,但又为什么要和她对话?其中一个抓住自己头发的时候甚至还想要解释什么。   她盯着对面门里的两个人,视线却被一个进来的身影挡住,“你还好吧。”   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眼前的男子,她怔住了!   藏青色的全身套装,闪着银光的胸章和扣子,腰间的配枪带着寒光,庄严神武,正气逼人,高高的帽子下一张无表情的脸。   “佑历明!”   给她递了一杯热水,佑历明搬了张椅子,坐到她对面,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口,说:“小伤,等会儿我让医护人员过来处理一下。”   “你是警察?”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看了她几秒,承认道:“是。我的职业是警察。”   这个跟在顾易北身边很多年的男人,这个像影子一样一言不发地男人,这个曾经帮着顾易北去做一些难以启齿之事的人,身份竟然是警察!   她没有喝,把热水放到一边,“那,易北知道吗?他知道你是警察吗?”   “他……”   佑历明话未说完,门口“嘭”地一声,一个颀长的身影撞进来,四处搜寻,目光找到她。   “襄儿!”   顾易北脸上是惊魂未定和焦灼,看到她乱着头发,脸上和手上的伤,眸子深处的颜色顿时一变。   任何人都还没反应,他已经迅速一伸手,将佑历明腰间的配枪抽走,两三步走到审讯室,咔一声,拉开阀门的枪已经抵在审讯室里的两个男人的头上。   “啊啊——!”两个男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易北!”   阮襄急忙冲上去,不敢碰他拿枪的手,她却紧紧抓住另一只胳膊手。   “易北!不要乱来!”佑历明大喊住他,却也不敢轻易说什么,更不敢伸手去取下他的枪。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疯了!   地上的男人瞪着黑乎乎的枪口,眼睛里红红的血丝都快爆出来,张着嘴巴啊啊声,却说不出话。顾易北低着脸,一片黑暗,猛兽般的眼神似乎在盯着两个濒死的猎物。   “易北,放下枪。不要做傻事,他们两个还在审讯中。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佑历明试图通过理智的劝说平复顾易北的情绪。   “是他们两个?”顾易北一句问话,手却没有放下。   “嗯?”佑历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他们两个要绑架襄儿的?”他冰冷的语调又问了一次。   身子抖得厉害,都快哭出来,却能清晰听明白他们的对话,她急忙说:“他们不像是要绑架我,易北,你不要这样,好吗?”   “对,易北,你先听小襄怎么说。这两个人肯定会绳之于法的!”佑历明跟着解释道。   “易北,求求你,放下枪吧!我很好!我没事!”阮襄继续嚷求。   感觉到顾易北身上绷紧的神经开始慢慢放松,他持着枪的手缓缓放下,低下头来看着身下的女子,眼底的黯色渐渐褪去。   “襄儿,你没事?”   她重重地点着头,说:“我没事,真的没事!你把枪还给佑历明吧。我们回家,好吗?”   他一伸手,把枪放到佑历明手中,扶起阮襄,对他说:“佑历明,你要给我彻底查清楚,最好是让他们在里面待着。要录口供的话你再过来吧。我先带襄儿走。”说着,就拉着她走出警局门口。   “哎,这怎么成……”一个值班警察正要叫住他们,却被佑历明伸手拦住。   他淡淡的眼神看着走出门口的两人,“我会处理的。”   ******   没有回医院,而是直接往家的方向开去。   车子飞速地行驶着,他抓着方向盘,手指抓得发白,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身上冷峻的气息无法扑灭。她有些担心地看着仪表盘上不断攀升的指针,试图说话让他放松。   “易北,你不是明天才能出院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听着她温和的声音,顾易北身子松了一下,“我接到佑历明的电话,就让人办了出院手续。我们直接回家。”   佑历明给他打的电话,那他可能早就知道佑历明警察的身份了。   只是顾易北刚才在警局里火爆的样子,吓了她一跳。   真的是如此在乎,还是偏执到可怕?如果这真的是偏执所致,那为什么庄大夫开的药……   回想起刚才在药物检验所里,那张检验单上写的药品所含成分:维生素,淀粉,一种叫地西泮的镇静成分,还有少量的“二甲基色胺”。   她问工作人员这个“二甲基色胺”是什么,工作人员冷着脸将药瓶从她手中抽走,说:“姑娘,这瓶药我们要收走。不管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你如果还有,最好马上都送过来交给我们处理。”   “为什么?”她不解。   “这个成分曾经被用来治疗抑郁症,强迫症等病症,但在目前它是违禁的药物,是一种致幻药。超过一定的量就会导致人的知觉,情绪或者意识上的改变。”   听着工作人员的话,她震惊了!   致幻药?违禁?这相当于是一种毒品!她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脑神经科专家的庄大夫,怎么会给她开这种药!   不管怎么样,把那瓶药拿去做检验是她一时不确定地行为。现在知道了那药物中的成分,她是绝对不会让顾易北服下!   只是,顾易北刚才的情况,如果是他心理问题所致,那,要怎样才能治疗?   回到家,他洗了手,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先喝点水吧。”顾易北将水放到她手中,脸上依然带着些许未沉寂的火焰。   阮襄双手握着水杯,心底咽下的却是苦涩的味道。   他刚坐下,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接起来,“扬子,怎么了?”   张耀扬在那头的声音激动,顾易北听着,眉头开始拧在一起,越来越紧,拿着电话边听便往另一个房间走。   阮襄心中慢慢涌出不详的预感。他还接着电话,家里的座机响了,她没怎么想就直接接起来,电话那头是林海焦急的声音:“易北呢?易北在吗?”   “在。他在接张耀扬的电话。”   “扬子他那边怎么了?”林海继续问,“还有元清呢?他有没有联系过你们?”   “我们刚回来,还没有接到他的电话。”阮襄想,难道是这三个人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怎么了?”   电话那头长长的一声叹气,“妈的!我们大概知道操控股市的黑手是谁了!”   “谁?”阮襄急忙问。   “易北的父亲!”   怎么可能?他不是放手了吗?阮襄眼前闪过那个雄浑霸气却以稍显苍老的脸。瞬间,又换到了小姨提及顾易北母亲时候的表情。难道顾啸先了解到了什么?   “他暗中联合了他黑道里的关系,看样子是要把易北现在的公司都吞并掉!而且他还跟我家那老头下了禁令,不能去帮易北!我在集团持股35%,现在还被其他的百分之65%压着,我没法说服董事会去支出易北。我估计,扬子和元清那边也一样!”   她听着,声音开始颤抖,“他,顾易北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么知道!但是你要告诉易北,我35%的股份也会站在他这边!我先和元清联系……嘟嘟——”   不知什么时候,顾易北站到她身后,已经将电话摁掉。   阮襄转过头,焦急地要把林海的话转述给他:“易北,林海他说……”   “我知道他的意思。”顾易北心知肚明。   她放下电话,靠到他怀中,心想,他还知道什么?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吗?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但是,这样的事情,不管对什么人,都会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啊!更何况顾易北的情绪不稳定,怎么可能再用这种事情刺激他!   此刻她柔顺乖巧的窝在他怀中,仿佛是像在安慰他。顾易北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很久没去看小姨了。我们去看看她,顺便在那儿吃晚饭吧。”   他的建议让她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裸奔啊~~周日,为了龙与地下城,作者要人间蒸发一天,所以无法更文。下周争取一个双更!真的!我发誓!   我会努力写的~我会努力写的~请给我时间~ 脸在键盘上打滚卖萌中.......   ☆、未解的真相和脆弱的生命   筱林丛中,一个强盗称自己□□了一个女子,随后与女子丈夫大战二十回合,并杀之。   女子被抓到,则称自己失身后被丈夫鄙夷,自尊受伤,失手杀了丈夫。   已死丈夫的灵魂被召回,反说是妻子背叛了自己,他痛苦不堪,用匕首自杀。   一桩命案,三个人却给出三种不同的死因。   不管过程究竟如何,人们能看到的只是结果。过程,是可以编造的!   驱车前往小姨的店之前,私人医生来过,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简单的划伤和手上的红肿,消了毒抹了些药膏。   顾易北每次看到她脸上的伤口,眼底的黑色变得深沉。   阮襄隐约能理解顾易北的心疼和愤怒:他自己现在都不敢随便碰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被别人弄伤。在警局里的行为,与其说是过激行为,不如说是愤怒所致。   市郊,那个依山傍水的私家菜馆。   小姨今天似乎没有营业。在和顾啸先的事发生之前,他们来过几次,门前都停着号码吉利的高级轿车。但今天,除了附近的农民经过,店门关着,院子清冷,没有什么人气。   顾易北皱起眉头,拉着她进门。   没看到有人出来迎接,她唤了一声:“小姨?”   里面的人闻声而出,见到到他俩,小姨有些惊讶,却马上把脸侧过去。   她动作很快,而且极不自然,但阮襄看到她脸上有阴影。她把脸扭开,好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她急忙上前,“小姨,您脸上怎么了?”   小姨依然别开脸。   顾易北走到她身侧,冷冷地问了一句:“他打的?”   面色写满尴尬的女人终于转过头,苍白得有些让人害怕的脸上,嘴角边,青紫色一小片,眼睛还红肿着。   阮襄一惊,这个“他”,难道是顾啸先?   古色古香的客厅,冒着热气的茶。   小姨收拾好情绪,给他俩倒了一杯热茶。除了她脸上的伤和沉闷的气氛,仿佛一切如常。   “我昨天去西贡看了他。”小姨轻声诉说,“他身体不太好,态度也……很不好。”   顾易北看着她还微微发抖的手,说:“小姨,你不用再为他说话了!他为什么会打你?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姨犹豫着,看了阮襄一眼。   阮襄从她眼神中读出顾虑。她明白这个女人心中带着太多的善意和为他人的着想。但是,顾啸先如此对待一个女人,已经超出了阮襄所能隐忍的范围。与其让小姨继续因为姐姐过去的欺骗而同情顾啸先,甚至包庇他的暴力行为,阮襄无法再将林海在电话里告诉她的一切咽在肚子里。   “小姨,不知道你是否听说,易北在金融股盘上的大部分投资现在连续几日被人恶意吞并。林海从他家里才得知,幕后的黑手正是顾伯伯和他集结的黑道关系。而且顾伯伯和他们几个家族都下了禁令,不允许他们插手易北的事。”   她说着,顾易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抚上他放在桌下的手,在他手心轻轻捏着。   顾易北被自己的父亲暗中往死里整,而三大家族却袖手旁观,并扣着张耀扬,林海和宋元清这三个死党。   “现在知情的人都很清楚,顾伯伯很明显是想要暗中整垮顾易北的公司。”   小姨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她低下头,将脸埋在双手中,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头埋得很低,好像又哭起来。顾易北稍微靠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小姨?”   女子猛的抬起头,脸上的眼泪模糊了淡雅的妆,大大的眼睛睁得慎人,里面写着决绝。她一把抓住顾易北的手臂,声音颤抖着。   “易北……他……他不是你父亲。”   阮襄怔愕,她瞬间把目光转向顾易北。   “我一直瞒着你!一直瞒着顾啸先!我现在不能再扛下去了!你妈妈当年为了要一个孩子,在精子库……挑选了捐献者条件最接近顾啸先的精子,生下了你……后来她又瞒过了鉴定,才把你带大!我不敢告诉你们,害怕你们会受不了!害怕你们会反目成仇,可是……可是……”小姨时而情绪激动,时而断断续续,想一口气把话说出来,可是却已经泣不成声。   男子清冷的眼神看着自己被紧抓的手臂。阮襄看不清他此刻心里想着什么,只觉得他眼底的黑暗更加浓重,冰冷凉薄的唇轻启,   “可是现在他发现了?可是现在事情还是发生了?”   声音平静得如千尺深潭的水面,如玉的面庞此刻线条如刀削。   小姨无力地摇着头,弯着的身子如飘零的浮萍,没有依靠,只有手还紧抓着顾易北,“对不起,易北……我也不想这样!你妈妈还留着当年的医院报告,我想了好多次要不要把它毁了,可是……竟然没有烧掉它。他,顾啸先他……”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顾啸先如此阅人无数,又在黑白两道出入多年,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很难不会顺藤摸瓜,查到事情的原委。   可是阮襄看不懂的,却是顾易北的表情,冰冷,却平静。   顾啸先得知顾易北非己出,为此打了隐瞒事实的小姨,而且近日更是遮掩着要整垮顾易北,不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顾啸先尚且如此,而顾易北呢?现在他了解到自己的身世,他会怎么想?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阮襄想起庄大夫的诊断,想起顾易北屡次强烈的行为,她心中寒意涌起,“易北……”她轻轻抚上顾易北的手臂,试图用温柔迎接他可能会爆发的情绪。   男子看了看阮襄,脸上是不可名状的表情。出乎意料,顾易北竟然没有惊诧,没有悲哀,没有震怒,而是拧紧眉心,说:“小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确认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我想不通的问题,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阮襄不解。小姨听完他这话起初,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易北,你……难道你一直也在怀疑你自己的身世?”   “是。我也是最近,才确认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现在你告诉我,也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的原委。”   “易北,你是说什么事情?”小姨止住眼泪,有些茫然。   顾易北停了一下,冷静地说:“这些事情,我们回头再细说。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和他并非真正的父子?”   小姨擦着已经干了的眼睛,摇着头:“我不知道,我去西贡看他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知道了,也许是在去疗养之前。”   “也许更早!”顾易北补充说。他想了想,扶小姨起身,“小姨,您先跟我们走吧。您现在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好。我送你却张叔那儿,在那里也有人照顾你。”   小姨点了点头,“也好,这段时间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做什么。”   他们帮着收拾了一些简单地衣物和重要的东西。   顾易北一直没有什么震惊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他所知。但是,他的内心是否在暗涌,阮襄不敢确定。看着他低头将主电源拔出,脸上冷静沉着,她靠过去,轻轻说:“易北……”   男人抬起头。   “我在你身边。”短短的一句话,暖暖地拂过他的心头。   顾易北扶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襄儿,我虽然不能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阮襄看着这个近乎无所不能,在她面前却愿意表现出脆弱的男人,她微微一笑,“不会的。”   古调雅致的店,因为一段时间没什么人气,现在主人又即将离开,走廊里有些阴森。   扶着小姨出去,顾易北要把门都锁上。阮襄看了看四周安静地田园人家,只有一个男子经过,看了他们一眼。   只是那一眼,似乎有什么不对。   还没有来得及想,小姨拍拍她的手背,说:“小襄,易北拿了太多东西,你去帮帮他吧。”   阮襄回头看了一眼,顾易北身边两个箱子,正在将大门锁上。“好。”她答应一声,小姨拿走了车钥匙,阮襄一个人往回走。   顾易北将大门钥匙抽出,回头看见她,“怎么不先上车?”   阮襄笑了笑,“小姨先上车了,我帮你提行李。”   他扯着唇角一笑,看着她,默默地将那个轻一点的箱子递给她。这时,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停车场上闪过一片红光,瞬间火光四射,将整个黑的跑车裹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他们震惊地看着眼前场面,阮襄还在震慑中,口中喃喃,“小姨……”随即疯了一般叫起来,朝着车子飞奔过去,“小姨!小姨!”   顾易北两步跟上,猛地扯出她,“襄儿!不要过去!”   还没有靠近熊熊燃烧着的车,热浪就将她挡住。抓着顾易北的衣服,她跪在地上,嘶吼着:“小姨!小姨在车里!小姨还在车里!”   大火漫天地烧,顾易北曜黑的双眼被火光映得通红,却带着让人心生恐惧的冰冷。他迅速往大门走,抬脚狠狠地两踹,将大门踢开,从门后抽出一个灭火器,奔过来往燃烧的车上喷射。   她抖着手拨着报警电话,跑到附近人家哭喊着求救。   过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水桶,水盆,灭火器,所有派上用场的东西都用上了。   火势渐熄,红光渐弱,换来的,却只是青烟一股……   真相,往往只有一个,但参与者纠辩的过程和审判者的一叶障目只会让整个事情变得更扑朔迷离。   在自我,尊严,利益和私欲的纠缠中,在一切未解开的时候,人所扮演的角色,竟然如此脆弱。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儿,我实在萌不起来......   其实除了两条线索,前面的内容加番外剧透的东西,大家多多少少可以猜想一下原因和结局。   下个文走轻松线吧。   ☆、身份和背景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眼泪都没有来得及涌出,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安静地村庄,清冷古朴的小店前,聚满了村民。男人们过来帮忙,看到已经烧得灰黑的车子,捶胸顿足。女人们看了一眼,急忙把孩子赶回去不敢让他们看一眼。   她跪坐在地上,清晰地记得顾易北的眼神,震惊,愤怒,悲哀。   然后他盯着她,眼底浮现出一种叫做害怕的东西,好像害怕她会像这渐渐飘散的青烟一样消失殆尽,突然紧紧地把她收进怀中,一言不发。   警车,救火车,还有救护车很快到来,封锁了现场,将他们送回警局。   需要录案,她看着顾易北进了一个房间,门后面是几张充满历练的脸,他们肩章上都镶满了银色的星。   肃静的走廊中,阮襄双手扶着额头无力地弯下身子。   “阮襄。”一个人叫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佑历明。还是一身警服,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制服的同事。   “顾易北在那边做案件记录。你跟我来吧,我给你做记录。”佑历明语调很平淡,只是看到她的面容之后,眉心有些微微皱起。   跟着佑历明和他的同事进了一个设置简单的房间,其中一面墙上是一个巨大的镜子。安排她坐下,他们在她面前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你能告诉我们,事情都是怎么发生的?”一个女警直入主题,虽然语气也算缓和。   阮襄目光盯着杯子里的水,麻木地把自己能回忆到的所有画面都描述出来:   他们想要把小姨接回T市,收拾东西出了门。她回头帮顾易北提行李,小姨自己一个人先上车,可是,车子就这样爆炸了!   她说完,那个女警开始提问确认某些细节,“你是说你们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有伤痕,是被人使用过暴力?”   她点点头。   “然后你们出门的时候,你说你看到一个男人经过,回头看了你们一眼,是吗?你能具体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外形和衣着吗?”   印象有些模糊,但是她仔细回想,“那个人穿着……灰黑色的夹克,也可能是纯黑色的,穿着深色长裤。戴着一顶棒球帽,手上好像还提着一个工具箱。看着不是很像村民…。”   “你有看到他的长相吗?”   “很不清楚,他的帽子压的很低。我只觉得他皮肤颜色很黑,嘴巴有些厚。”   “你后来在现场还有再见到他吗?”   “我,我当时没有注意现场的人,所以也没有再看到他。”   另一名警察根据她的描述,很快在纸上画出一个人物草案,递到她面前,问:“大概是这个样子吗?”   阮襄看了一眼纸上的图,瞬间觉得背脊一凉,仿佛眼前又看到这个陌生而可疑的人。   她别过脸去,“我……当时就想他不像是当地人,还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我也没有多想,如果我多留心一点……”她哽咽住。胸口开始纠痛,拳头捏的死紧,“之前还发生了绑架,如果我当时多想想,如果我当时没有让小姨自己一个人上车,那小姨就不会死了!”   “那死的很可能就是你们三个!”佑历明重重地丢下一句话。   两名警察愣住了,阮襄也愣住了。   “拿着这张图,先去查一下现场有没有这个人,同时去查下犯罪记录里面有没有长相相应背景关联的。一个小时后给我汇报。”佑历明对两名警察说,“她这里,我来接着问。”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应了一声,起身出去。   空旷清冷的房间里只有她和佑历明两个人。   抬头看着站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她冷冷一笑,说:“佑历明,你到底知道什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佑历明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车子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被人动了手脚。车底下装了一个炸弹。车门的锁栓上,连接了一条导火索。打开车门不会有问题,只要关上车门,导火索就自动引爆。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炸弹很可能是你说的那个男人干的。”   “然后你的推测是他想把我们三个都……?”炸死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   “不确定是三个。因为他不可能知道小姨也会跟着你们出来,但是你们肯定是要开着那辆车回去的。他要炸死的,是你和顾易北。”他往前走了两步,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握着放在桌上,上身向她靠了一点,眼神直盯着她,“更确切地说,是要炸死易北!”   她浑身寒意四起,摇着头,“是……是顾啸先派的人吗?”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小姨被人使用过暴力,打她的那个人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顾啸先。那个男人现在已经不顾任何情面了。以他的关系和势力,要除掉一个人,根本不是难事。”   她想起那个步子已经有些重的年迈的男子,深藏不露。第一次见面很和善地问着她话。第二次见面却是在绑架她的现场,他执意反对她和顾易北的婚事。后来在张耀扬的晚宴上,他背着顾易北,对她说了一番释怀的话。但其实他根本没有放手,而是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和顾易北放下警惕。   更何况是在他了解了顾易北并非他亲生之后,手段更是变本加厉。但是,佑历明知道他们现在这层关系吗?佑历明到底知道顾易北多少事情,而顾易北又有多了解佑历明?   她回视着佑历明直勾勾的眼神,说:“易北他一直知道你的警察的身份吗?”   佑历明拉开视线,“不是一直都知道。”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佑历明有些犹豫了一下,说:“这些话,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 然后他视线转向那副巨大的镜子,“麻烦请他过来。”   阮襄开始有些不明白他眼神的意思,看了一眼那大幅镜子,突然明白了:这是一副单向透视玻璃镜!镜子的背后,是监控室!   她冷笑一声,这也不奇怪。涉及人命的案子,是属于刑侦范围,自然需要高级手段来审案。   很快,门开了,顾易北进来。   紧绷的脸,刀削般的刚毅,有些憔悴,完全没有平日柔和的线条。   看到他的表情,她有些担心地站起来。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坐下。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慢慢平复刚才还紧张的呼吸。   他坐下之后第一句话不是解释什么或叙述什么,而是对着佑历明说:“我同意和你们的全面合作,但是你们要保证襄儿的绝对安全!”   佑历明脸上涌上惊讶和欣喜的表情,他低声说了一个字:“好!”   “合作”?指的是顾易北和警方的合作?阮襄盯着两个人,等他们的答案。   佑历明对着阮襄起身,简单地敬了一个礼,开始说:“正视介绍一下,我是隶属B市的特别刑警。”   肩章因为举起的手反了下光,锃亮。他动作轻松娴熟,却有种举重若轻的庄严。   “初中毕业后我辍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报考了警校。入校后,因为我父母双亡的特殊背景,我申请进了刑侦部门,做暗地侦查工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卧底。”他说着,语气中是不能忽视的庄严,“之所以后来又找到易北,是因为顾啸先。”   “警方盯顾啸先已经盯了很多年,但是那只老狐狸很狡猾,他入得黑道,出得白道,我们虽然在他身边也有人,但是一直抓不到最有利的把柄。所以易北两年前回国,我就跟在他身边,主要为了多一条线索注意顾啸先的动向。”   阮襄此刻清楚了,为什么佑历明这个人做事能如此小心,能够对什么是都守口如瓶。   “我和易北公开身份,是在发生了那次空难之后。”佑历明继续说,“当时易北要削弱顾啸先在军工股板块的势力,顾啸先投入他的黑钱和白钱把股价抬回去。易北买通了俄罗斯空军内部的人,在航空展上制造了一起飞行事故,从而打响舆论,消怠股民的信心。但是,这个手法是有违竞争的,所以我跟他摊了牌,并提出了合作。”   佑历明曾经说过,顾易北所做的事情中,有一部分手法是触及法律底线的。而且他几次做出的违背顾易北意愿的事情,多多少少是出于他的职业良知。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佑历明会帮她,而且有意无意会透露出他不一样的一面。   “顾啸先以前的案子,只要有一半成立,那他很有可能会被终身监禁。而易北之前并没有把顾啸先赶尽杀绝的想法,所以易北一直不太愿意全面合作。”佑历明说着,看了顾易北一眼。   “所以你之前把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抖出来给我听,希望能让以此有转机?”阮襄接过他的话。   佑历明有些惭愧地说:“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很抱歉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顾易北此刻握着阮襄的手紧了几分,他开口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道歉也没有必要了,而是应该想想怎么对应。”他深吸一口气,“现在你们也很清楚了,我和顾啸先不是血缘关系,他也没有打算再留我的意思。”   “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阮襄打断道:“顾啸先在商界集结势力要整垮易北的公司,暗地里又派人想要暗杀易北!他既然不能接受易北,为什么不直接宣布真相,断绝关系?”   佑历明冷笑,“顾啸先可以说是在黑白两道有双重身份的人。如果他要这么做,早就宣布了。照我们对顾啸先的了解,以他的刚愎自用,不可能会接受自己被这样欺骗,所以他要赶尽杀绝。但是更不可能把事情闹大让全世界都知道,当年他多么愚蠢,被一个女人耍了二十多年。所以要下手,他会使用他最擅长的黑手段。”   他顿了一下,放慢语速说:“换句话理解,就是:人没有了,也就什么也没有存在过。”   一股寒意袭来,阮襄收了收手,捏紧顾易北。   末了,佑历明要送他们两个出来,“警方会想办法尽量保护你们的安全。易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让顾啸先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我们等待时机就能逮住。”   顾易北侧过身对他说:“还有,你要把这两个绑架犯查个彻底,让他们多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他们两个的幕后还不是很清楚。这次是的事情可能是绑架或强奸未遂,进去也不会太久。但是已经入案,就算出来也会被盯着。进去多久这要看他们的动机和之前有没有犯罪记录了。”   “那好,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我会尽量合作。而且我这段时间,为了行你们的方便,都快把我的公司拱手相让了。但是你要答应我把这两个人好好处理了,把他们的幕后主使挖出来。”顾易北对自己的要求没有让步,而是愿意提出更多的帮助来获取更多要求的机会。   佑历明一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这点?”   顾易北也回敬他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唯一和爱恋   送走顾易北的阮襄,佑历明部署了几个便衣安排在阮襄和顾易北身边,随后去审讯室将里面收拾一下。   审讯室里,还放着那杯阮襄喝过两口的水,静静的摆在桌上,已经凉了。   伸手碰到杯子边缘,他手心却开始发热。   他有些恍惚,眼前闪过初三那年,炎热的下午,某一节课上,他偶然抬头看一眼顾易北,发现他的目光静静的投向某个地方。   他顺着顾易北的目光看去,一个女生的背面,马尾扎得挺高,随着她说话的起伏微微晃动,扫过她一截白净的脖子,却好象扫到他身上某个地方,隐隐骚动。   顾易北对那个女生感兴趣?这是他当时的第一个想法。   后来他见到那个女生的正面,挺清秀干净的,但是也还没到能让人惊艳的地步,好学生一个,而且听说性格还有些冷。“不也就那样了。”他心想,也这么对顾易北说了。顾易北当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远远地看着她。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慢慢开始注意起那个女生。偶尔看到她放学后还一个人在教室里解还没有解开的数学题。看到她为了帮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找一家相馆照像,陪她停停歇歇,走了整整两站路。看到她参加四百米跑竞赛,应该是身子不舒服,跑得一身冷汗,却咬着下唇,走着到终点。   那之后,他开始了解顾易北看她眼神中的意味。只是,那个女孩,是顾易北的。   直到快要毕业考,他们要分道扬镳了。顾易北早已决定好要出国。他没有父母,抚养他的爷爷年纪也大了,他不知所向。   “你以后去报个公务员什么的,至少还有国家养你。”放学后,他们坐在河堤上,看着水流湍急。顾易北夹着烟,抽了一口,递给他。   他接过烟抽了一口,无所谓地一笑,“我?我这成绩,不可能熬到那份儿上。再说,我是个待不了办公室的人,我坐不住。”   “那,去报个警察什么的。”   他像是在看着奇怪生物一般看着顾易北,仿佛听到向来不苟言笑的顾易北在说一个冷笑话。他?一没有家庭没有家教的小混混?去报考警察?“哈,别开玩笑了。”   当时是这么回答顾易北的。但是没想到辍学半年后,他真的站在警校的门口……   回想起这些往事,佑历明不禁笑了一下,收走桌上的杯子。   不是一切都已经这样了吗?   只是,有一件事,他和顾易北,都没有敢跟她说……   ******   秘书将已经定好的去兰州看母亲的机票送过来,她看了一眼,又看看在客厅打着电话的顾易北,没有说什么,将机票收了起来。   前天从警局回来,他就没有安静地坐下来过。   小姨的葬礼一切从简。张叔低声叹气,张婶低垂着脸,阮襄却觉得欲哭无泪。顾易北安静地看着照片上温婉的面庞,眼中写着决绝。整个殡仪馆里,他是唯一的亲属。   股市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警方让他撑着,他抛出很大一笔钱来稳定局势,但是对方的势头却越来越猛烈,席卷过来。业界也在积极寻找下狠手的买家,但是顾啸先藏得很深,他们奈何不清楚买家是谁,只得开始预测顾易北会撑不下去。   林海,宋元清和张耀扬都来过,他们虽然不清楚顾易北和顾啸先之间的情况,也因为家族的阻挠而不能出手帮顾易北,甚至不是很了解中间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站在顾易北身边。他们提出过用自己个人名下的资金帮助顾易北,但是顾易北拒绝了。   天晚了,她在厨房里做着饭,顾易北进来,从后面搂住她,动作还是有点轻。   她转过身,“打完电话了?”   “嗯。”顾易北眉心写着些疲惫,“佑历明的电话。他和越南方联系,越南警方说顾啸先已经不在胡志明市了,前天出境去了泰国。”   泰国?又是泰国。阮襄心底叹了口气,自己父亲也很有可能在泰国。只是顾易北一直反对她在婚前去找他,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更不可能出国。   “还有,他说的爆炸现场的那个人落网了。他供认,说自己确实是被指使的。”   她一惊,急忙追问:“是顾啸先指使的?目标是你?”   顾易北默默地点头。   顾啸先是个在江湖混迹多年的人物,手段狠绝,有时候甚至不计后果。与他相争,顾易北和佑历明现在计划的这一步,无疑是在悬崖走索。   “那两个绑架嫌疑人呢?他们也是顾啸先派过来的?”   顾易北没有马上回答,而看着她好几秒钟,才说:“佑历明还不是很清楚。”   阮襄失望地吐了口气,“确实也很难说。顾啸先现在行踪不定,指派人做事自己也不会露马脚。很难查到线索也是情有可原的。”   “佑历明这段时间都会派便衣警察跟着我们,但是他要求我们尽量不要出行,所以,之前说要陪你去看你母亲,现在不得不先推迟一下。”   她低头笑了笑,说:“没关系,刚才秘书把机票送过来,我收起来了。”   “因为我的事情,牵扯了这么多,连小姨她也……”顾易北顿了一下,“对不起,襄儿,让你也受苦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阮襄胸口沉了一下。   顾易北母亲很早过世,而又并非父亲亲生,现在连小姨这最后一个亲属都离开了。   她关上火,拉着顾易北坐下,说:“为什么这么说?这里面也有我的原因啊?顾啸先当时不也是挺反对我的吗?他当时应该还不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但他不还是派人到学校绑架我了?”   “襄儿……?”顾易北坐在沙发上,阮襄站在他面前,他仰着头。   “还有,”阮襄牵着他的手,目光似在看他掌心中的纹路,“我们不是都快结婚了吗?不是说夫妻在一起,就是要互相支持,互相扶持吗?怎么能说我因为你受了苦呢?再大的苦,两个人分担下来,不就都少了一半吗?”   她把目光放到顾易北脸上,才发现他此刻眼中如水的清澈,让她轻柔一笑,“再说,你不是在我身边吗?你怎么舍得让我受苦呢?”   顾易北猛地拉下她的身子,手臂锁在她背上,将脸埋入她的怀中,久久没有说话。   温热的呼吸透过衣物拂过她的皮肤,她不清楚是不是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灼热了她的胸口。她蹙起眉心,弯下腰,抱着他的脑袋。   “宝贝。”很久,顾易北才唤了一声。   “嗯?”她放开他。   顾易北却依然埋在她怀中,只是轻声说着,“除了你,我可以什么都没有。”   但是就是这么简单地一句话,他也不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语调也如此轻,却将她震住到了。无奈,释怀,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望,和面对生命时的抉择,以及他只需要的唯一,这些仿佛都是他这句话里的内容。而她心中,感叹大于震撼,爱恋大于心疼。   “宝贝,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嗯,我相信你。”她再次弯下腰,吻了吻他的脖子。   ******   顾易北需要到公司一趟。为了再录一次备案,她在保镖的陪同和便衣的关注下,去了趟警局。而且,想起那个药品,她还想让佑历明查一下庄大夫的情况。   接待她的是上次审讯室里向她提问的那个女警。看到她,女警很清楚她和佑历明之间是旧识,而且阮襄又是警方重点保护对象,所以直接给她指了一个方向,说:“佑警官正在那边会议室里面,你可以直接过去找他。”   “好,谢谢。”她说着,往走廊另一头的那个会议室走去。   门虚掩着,里面的说话声很大,甚至掩盖过她的脚步声。她抬手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正在说起她的名字。   “佑历明,难道阮襄父亲的那件事你就不打算说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张局,这个我需要斟酌一下。”佑历明回答。   “你这样拖是不可能的。那两个嫌疑人下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要伤害她的意思,阮襄迟早会怀疑那两个嫌疑人不是顾啸先的人的。”对方声音大起来,“再说,她父亲四年前是受贿潜逃,前段时间又是涉嫌G市那大批毒品入境,现在又是绑架案,我们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人在逍遥法网之外!”说完,他愤愤地用力一拍桌面。   阮襄一抖,手指叩在门上,引来里面两个人回头。   那个张局长看了她一眼,说:“佑历明,看来还是要说了。”   佑历明一脸为难。   阮襄脸色苍白,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你们说的难道是……我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先卡这儿。   掐指一算,这应该是最后一条大线索了吧。   后面就看线索怎么展开了。   ☆、涉毒和保护   手扶在门边,阮襄双腿有些站不住, “你们说的难道是……我爸爸?”   佑历明看她面色苍白,便先打开门先让她进来。   张局长看佑历明的反应,又想起资料上的照片,很快明白她是谁,开口说,“你就是阮襄吧?你刚才听到什么?”   “我……”刚无意中听到的信息,阮襄还在懵着,“我就听到你们说,说什么毒品和绑架的事情……它们,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张局长看了一眼佑历明。见他正想要回答,张局长直接把话接过去,说:“很抱歉,但是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要告诉你。前段时间G市有一批冰毒从东南亚入境,你父亲涉嫌其中。还有那天企图绑架你的那两个人是来自中缅边境的傣族人,他们说是受你父亲委托过来找你的。”   阮襄刚被佑历明拉进去坐下,听到张局长的说法,急得又站起来,“你是说……我爸爸涉嫌贩卖毒品?这不可能!”   佑历明看阮襄执意反对,想她可能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便解释道:“你先听我说,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G市毒品案,但货是从清迈北部过来的,携带毒品的人供出了你父亲的名字,所以我们必须先将他入案。所谓绑架,那两个嫌疑人也承认自己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而是想把你带到安静的地方再和你说原因。”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佑历明!”阮襄否认道,“我爸爸也曾经在公安机关工作,也许接触过很多不同人和各种诱惑。但是他是有原则的,直接伤害到别人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去碰的!之前也只是受贿,他不可能去做毒品生意的!”   “那也许是他以前的原则,但是他现在躲在毒品交易猖獗的金三角地带!投靠的是以前毒枭的余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且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如果问心无愧,他就应该马上回来自首合作,而不是潜逃海外!”张局长换了个义愤填膺的语气。   阮襄似被震住了,又不愿相信自己父亲反人道的行径,低着头,口中喃呐着:“不可能……”   佑历明见阮襄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说:“张局,这些事情我来跟她说吧。”   张局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佑历明说:“好。佑历明,你前途无量,上面也对你寄予厚望,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佑历明不卑不亢地回应。   张局长离开,关上会议室的门。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门刚刚合上,阮襄马上就问佑历明。   她这立刻的追问显然把佑历明吓了一跳。他以前认识的这个女子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甚至有些被动,但她此刻眼神中的灼热让他移不开视线。   “至少是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他别开目光,有些吃力,“你父亲全名阮晋山?”   “是。”阮襄简短地回答。   “他曾经是C市公安局副局长。”佑历明接着说,“四年前去新加坡学习,但是受了贿却拒绝参与检察,甚至脱离团队,藏匿东南亚。”   这也是她从当年的检察人员的口中了解到的信息,也是父亲的信中证实的信息。   “你和他有任何联系吗?”   阮襄冷笑,“有没有联系你不知道吗?我托你帮我找他的下落,你拒绝了。其实你了解的比我还清楚。”   佑历明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们也是大概知道他在泰国和投靠了前毒枭余部而已。连顾易北了解的也不比我多。”   顾易北?原来他连这些都知道!阮襄盯着佑历明。   “顾易北三番五次阻挠你去泰国,也是因为你父亲现在情况很复杂。”   阮襄想去顾易北固执蛮顽不让她一个人去泰国,不让她婚前去泰国,甚至为此强迫了她,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父亲现在危险的身份?   佑历明看清她眼神中的光芒,继续解释道:“你父亲现在是重案在身,根据我国的法律,这个案子一旦审判,这批冰毒的数量足以判他死刑。他身处毒品猖獗的金三角,又可能是个毒枭,顾易北不可能让你去那里!我那天借口将顾易北从家里拉去G市,就是为了确认那里入境的毒品案子。”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她五脏六腑纠结着,手紧紧捏成拳头。   “一,是我们阻止他将消息继续外泄,毕竟我们也还没有最终证据,还在侦查中。二……”他停了两三秒,看了一眼她的反应,继续说,   “你觉得,你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毒枭的事实吗?”   她茫然,然后摇着头。   佑历明接着说,“顾易北说,如果这是个事实,那你迟早会知道,不需要他告诉你。但如果这是个迷障,那他会先想办法帮你父亲洗干净,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震惊了,想起佑历明曾经对她说过的:顾易北有一些话没有告诉你,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顾易北,竟然只是因为如此在乎她!为了不让她受父亲案件的影响,就算可能会被她误会,就算可能会被她恨,他也宁愿将一切对她不利的东西挡在自己身后,将一切会伤害到她的话语咽进自己肚子里!   甚至到最后自己被这些不能说的秘密折磨得要崩溃,被她的不理解刺激到抓狂,他也只是对她说一句话:请相信我!   眼眶中涌出大量泪水,迅速积起来,一大滴眼泪落在光滑的桌面上。   她抬起衣袖,抹去。   她的动作看在佑历明的眼里,有一种强韧的倔强。这是佑历明看到之后移不开目光的东西。   他清咳一声,说:“顾易北去年开始就曾经试过要和你父亲接触,但是一直没有联系到他。直到你生日之前的那次出差,他又去了一趟泰国,但是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   “你是说,他只身一人去了金三角?”   “是。虽然说现在的金三角,一般的旅行观光都没有问题。但是金三角实现和平也不过二十年的时间,那里还驻扎了大量毒枭余部,还有很多缅甸军阀和泰北孤军的人。要深入毒枭的老巢,和他们当面对质,是要够胆识的。”   “他那次去,见到我爸爸了吗?”阮襄小心问。   佑历明轻轻点了点头,“时间不久,他只是为了你们的婚事去的。而且你父亲,好像首肯了。”   “为了我们结婚的事?你是说我父亲答应了?”阮襄重复他的话。   她仔细回想起那些细节:顾易北出差几日,她生日那天凌晨他带着外面的寒气回来,整个人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那天夜里,顾易北就给了她一场梦幻般的焰火,闪烁光芒的映照下,他肌肉清晰的小腹上,纹着她的名字。   “对。他从金三角出来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你父亲好像又反悔了!他给顾易北发过两封邮件里否定了你们的婚事。那之后,就发生了G市的毒品事件,我们就必须对你封锁消息。”佑历明说。   在她生日之后,顾易北就越来越不对劲,对她也看得越来越紧。去G市的那天,他早上出门,下午回来直接开到学校接她,然后坐着直升机回去的。   当时顾易北已经越来越不安,只是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他开始试图屏蔽扫除她身边的一切东西,想尽一切办法将她锁在身边。   顾易北,难道并不是因为所谓人格偏执分裂而变得不正常,而是因为父亲的出尔反尔而焦灼害怕?   害怕会失去她!   她浑身在发抖,“佑历明……”   对方静静地看着她,回答,“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她笑了,这个男人,和她接触久了,他甚至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还记得顾易北开枪住院后的那个心理医生庄大夫吗?”   佑历明点头。   她几句话将庄大夫那天对他们说的话叙述出来:关于顾易北的心理疾病,关于庄大夫给顾易北开的药物,还有关于那个药物的成分。   佑历明听着,眉头拧得死紧,“你那天会在出现在药物检验所,就是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药物?”   “我当时不是很确定,但是我不想顾易北吃下这些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物,所以我把它拿去检验所检验了一下。那瓶药因为里面含有违禁成分,已经被检验所没收。但是开药的那个人……”   “关于那个庄大夫,我之前也留意了一下,他的确是一名比较有名的神经脑科大夫,而且在顾家工作了很多年。所以我就没有再继续追查。”佑历明问,“你是想让我查一下庄大夫的信息?”   “对!”   “好。这些事情完全没有问题。我可以很快给你消息。”   “谢谢你,佑历明。”阮襄说着,起身要走。步子走得很慢,似乎在想什么,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佑历明说,“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阮襄眼中闪烁着让人惊心的光芒。   佑历明听她说,身子站得直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至少解了一部分疑问。   ☆、镜面和涌流   接到佑历明的电话,顾易北正在回来的路上。   听到他的说阮襄在警局无意中了解到自己父亲的情况,顾易北心头一沉,丢掉电话对司机说:“开快点。”   车子火速到家,他焦躁地摁了好几次电梯,进了家门直接把东西往门边一丢。   “襄儿?”   她不在客厅和厨房。他急忙往卧室,也不在。最后在书房,才看到她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亮着。   身子靠在办公椅背上,她的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红唇微启,目光没有焦距,脸上的表情有些木讷。看到顾易北,她的头轻轻地晃动着,似乎是在摇头。   他不明白她表情里的含义,急忙单膝跪在她面前,转过办公椅让她面对自己,“襄儿?”   “易北?”她低声唤道。   顾易北眼睛余光这才扫到电脑屏幕上,一个打开的电子邮箱,是他的邮箱。   “佑历明告诉我,你和我爸爸联系过?你还见过他?”   他认命地紧紧一闭眼,缓缓睁开,说:“是,我是见过你父亲。”   “他好吗?”   顾易北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作为人子女,怎么会不关心自己父亲的近况呢。而且,阮晋山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也是问:小襄好吗?   顾易北笑着,如实回答,“他很好,身体不错,在那边过得也不错。”   “然后,你和他提了我们的婚事?而且他也同意了?”   “我简单介绍了自己,他没说什么。然后我告诉他我们想要结婚的事,他开始有些惊讶,看了我很久,才说:只要是他女儿喜欢的,他不会反对。”   顾易北这样出色的男人,能够只身一人进到毒枭老巢,去和父亲面谈,不管是胆识,谋略,还是对她的尊重,都是昭然可见。父亲看了他半天后没多想就答应了,这完全可以想象得来。   而且最后那句话真想是她父母的作风!大学选专业,她高分选了个冷门的英语文学,爸爸说: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他就觉得挺好的。妈妈上次那封信里对她说: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那个时候,父亲首肯婚事,而顾易北至少是可以确定,她是喜欢他的。所以他才会如此雀跃,如此期待幸福的降临。   阮襄抬手抚摸上顾易北的脸庞,心想着:这个似乎被上天垂怜着的男子,这个似乎又隐藏着黑暗的男子!“但是,我爸爸后来给你发了邮件,说他需要在考虑一下?”她说着,指着电脑。   顾易北皱起眉,一眼扫过电脑屏幕上邮件里的那句话:谢谢你上次的拜访。我思虑再三,觉得你提的那件事情我还需要考虑一下。三天后,下一封邮件,甚至是更简单的一句话:我想我要收回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说的话。   阮襄打开了他的邮箱,看到了阮晋山给他发的两封邮件!   “对不起,佑历明说我爸爸给你写了邮件否认我们的婚事。我太好奇了,而且,你的邮箱密码太简单了,我第一次试就点进去了。”阮襄有些抱歉地说。   的确,和他的保险箱一样,他的邮箱密码也设的是她的生日,她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没关系,你想看,随时都可以。”他回答着,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而且此刻的阮襄让他觉得异常温柔,温柔得让他猜不出来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易北。”她的手指划过他坚毅的下巴,又掠过他的耳垂。   “嗯?”他应了一声,看到她眼神中的雾,不知是自己眼睛模糊了还是她真的在迷离中。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开始觉得嗓子有些干燥。这个女人,好像又有要勾引他的意思!   “我爸爸说只要我喜欢,他就同意我们的婚事。那,你会要我吗?”她声音很轻很轻,轻得有些酥柔软糯。   “要!我要!”顾易北马上回答。   “可是,我不是喜欢……”   她停住,看着他,眼神中的意味他越来越看不明白,直叫他心慌。   “而是很喜欢,很喜欢,也许是……”刚才还算是轻柔的声音现在变得越来越小,“爱上了,那,你还要我吗?”   他突然愣了,有足足五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停止。   一下,他猛地吻下来!   带着积累已久的隐忍,还有折磨得他全身发疼的渴望,他将欲爆发的爱恋倾泻进他的这个吻中。   她说的很喜欢!她说的要不要!她说的爱上!   这是他想都没有去仔细想过的奢求。他曾经觉得他不需要她的任何回报,只要她愿意接受,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可以满足。   但是爱就像一面镜子,当他努力去微笑,伸出手,去讨好镜子里的那个人。但当那个人却没有微笑,没有伸出手,没有同样来讨好自己的时候,他开始不安,开始焦灼,开始抓狂!   但是疯狂和强迫只会让他不知轻重,捶向镜子,只会把镜子打碎,让爱成幻灭。而自己,也会被扎得一身伤口。   他沮丧地抓着自己的头,突然有一天,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脉脉地看着他,轻轻一笑。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兴奋地跳着站起来,扑到镜子前面!   一番肆意的吮吻,他似乎都已经忘记技巧,忘记温存,而是专注着释放自己已经无处压抑的疯狂渴望。   当怀中的她手指收紧,指甲抠到他的皮肤中,他猛地放开她,脸上带着还未清醒的残欲,微薄的唇上闪着液体的光芒。他慌忙道歉,“对不起!”   阮襄抓着他的衣襟,头有些低下,轻声说:“我不要道歉,我只要你温柔些。”   心跳快到连声音都无法忽视,愈来愈燥热,愈来愈强烈,脑袋中轰的一声!他突然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一扫到地上。阮襄还来不及惊叫,就被他扛起放到桌面上,他的身子就压上来!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要做得这么惊天动地!   灵巧的舌头划过她的口腔,温柔地纠缠着她的舌尖,感觉到她似有似无地回应,他开始绕着她的舌尖打转,吮吸,含着她才放开一点点,待她换了口气他再次张开口深入。柔软酥麻的触觉如细碎的电流蔓延到身子各处,他灼热的手也滑过她身体的每寸来到她之间。   感觉到湿热成流,欲念成涌,他的坚硬抵着她,收不回,却踯躅还不敢再进一步。   她从迷乱中微微清醒过来,顾易北的脸近在咫尺,额头上是大颗的汗,写满了未能纾解的情绪,却强迫着压抑着。   他低哑这声音,“宝贝,叫我的名字。”   她不解,“易北?”   “我想要。可以吗?”   顾易北,竟然在这个时刻还在确认她的意愿!   她胸口一阵狂乱,手抚着他的脸,“易北,我也想要你。”   他脑中绷紧了很久很久的一个弦终于“砰”地一声断掉!   什么都没有再顾及,他埋入她的深处……   “襄,我爱你!”   ******   还是浑身的酸痛!   阮襄动了动身子,发现顾易北的手臂还圈在自己腰上。他凌乱着头发,带着些孩子气的脸,继续往她身上蹭近,又开始安稳地呼吸。   顾易北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算了,让他好好睡吧。她微微睁开眼,没敢再动。   但是,她躺在办公桌上的时候外面的天快要黑了,而现在外面好像还是下午。   顾易北和她一直在纠缠着。他折腾了她好久,终于她饿了才放开她。吃着饭的时候他就没有消停,才吃完又把她抱回床上。就这样反复着,她过得迷迷糊糊,到底已经过了多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她慢慢从被窝中伸出手,摸到丢在地毯上的手机,翻看了下日期和时间。   天啊!他们窝了将近两天两夜!   手机上方,一条短信。   打开一看,是佑历明的,上面写着:“今天下午四点半。”   现在是三点钟,她瞬间清醒,急忙推着身边的人,“易北,易北!快起来。”   男人带着未清醒的重重地鼻音,“怎么了,宝贝?”说着,还直接把脸凑过来,索吻!   “你什么都别问!马上给我起来,收拾好,穿好衣服!”阮襄三下两下套上睡衣,闪躲着床上的男人,指挥着他下床。   顾易北揉了揉头发,惺忪着双眼,随性地一笑,说:“好的,我的女王。”   他把工作都丢一边,就都是为了她,现在她要做什么,就随她吧。他想着,懒洋洋地起身就要去浴室。   “顾易北!你能不能穿条裤子在下床!”阮襄抓狂地大叫。   他一挑眉,直接转过来面向她,“宝贝,穿着裤子就看不到我的纹身了。”凑过来,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质疑,“还有,亲爱的,你刚才叫我什么?”   顾易北似乎是比较忌讳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一可能是因为那个姓,二可能是因为她对他的称呼好不容易才从“顾易北”变成了“易北”,现在又回去了,他怎么能不上心?   她红着脸,推他进了浴室,“好啦,易北!快去收拾啦。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来不及做什么?”顾易北一脸狐疑。   “你,你快收拾,我回头会告诉你。不整理好就永远也不告诉你,你可别后悔!”阮襄下了杀手锏。   可是她越是这样,顾易北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这妮子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顾同学,瞧你现在星湖得~~可别忘了,你还处在危急中啊!   ☆、   女人,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长大。   阮襄挑了一条红色的裙子,裙摆恰到膝盖,腰身收的刚好。简单地白色小外套,复古的香槟色小皮鞋。黑发飘逸,脂粉略施。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成熟知性但又复古休闲的气息。   然后她看了一吹干了头发正在穿衣服的顾易北,便很难得地主动帮他找了条领带。   两人站在镜子前,顾易北看着镜子中她和自己。为了配合他的高度,她光着的脚微微踮起,纤细光滑的小腿,弧度诱人的腰臀,还有能依稀看到线条的蝴蝶骨。她认真地在他脖子前缠着领带,小脸有些纠结。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弯下身子,好让她不用踮得这么辛苦。   如此契合,如此安稳,仿佛牵手走过多年的夫妻,他好想这么站下去。   只是低下身子后,鼻息间是她淡淡的香味。他没办法不再乱想,手就绕过她的背,收了几分,让她贴近自己怀中。   “宝贝……”   不知是他还没有清醒,还是又开始蠢蠢欲动,顾易北的声音听在她耳中有些低哑。“嗯?别乱动。”阮襄扯了扯他的领带,让他安分些。   男人却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压下唇,气息似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耳朵,说,“我有没有说过,你好漂亮?”   温热的,痒痒的。她缩了缩脖子,脑中闪过这两天他们沉迷在一起的画面。   但是!现在有正事!她退了一步,笑着放开他,“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个,我不会系领带,还是你自己来吧。”   就这么被撂下,顾易北心里空落落的。   看着她转身去穿鞋,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自己把领带系好,忽略掉镜子中自己上翘的嘴角。   殊不知,阮襄无意间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修长的手指穿过领带结,性感的喉结上微微抬起的侧脸,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漂亮得让她心头砰然一动。她瞬间想起某一句话:   我爱的男人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侧脸。   *****   被她带出了门,路上她跟着司机说了一个什么路多少号,然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她表情中的神秘和期待,也能看得出来其中也带着决意和忐忑,他心中隐约有个画面,只是他觉得似乎不太可能,便撇开那个想法。握着她微微发热的手,他低头和秘书通电话,简单了解公司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   当车子停下,顾易北抬头往外看,瞬间停住了通话。   一个机关门口,站满了脸上写着憧憬的年轻男女,门口的大长牌子上赫然写着“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几个字!   阮襄正要下车,顾易北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回头,微微一笑,“易北,我们到了。”   他有些惊怔地看着她,似乎在觉得她的表情不真切,似乎在觉得这个场面不真实,“宝贝,你是要和我……去……?”   “对,去登记。”她看到顾易北的反应,自己的忐忑开始愈加明显,“你,难道不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顾易北急忙澄清。   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刚才在家里看着她仔细挑衣服化妆,甚至帮他选领带,他心里就在想象着她如此神秘会不会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虽然不敢去确定,但是当他真正站在这里,幸福真正来的太突然的时候,他却开始无措。   他紧紧地盯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心灵神魄。她的表情和眼神让他确认:   这个女人终于是认真的!   “那,你要和我进去吗?”阮襄见他久久不说话,又没有放开自己的手,便问。   他猛地一拉,扣住她的头,狂风暴雨一样的吻就带着他压抑已久的喟叹锁住她的唇。   是她的唇,是她的气息!   深深含住,用力地摩擦,舌尖撬开她的口狂扫而过,吞下带着口红的她的液体,他才急喘着放开她,发出重重地声音,最后还低下去一吮才算结束。急促而短暂,强烈而深至。   阮襄还在怔愕中,顾易北已经跳出自己这边的车门,绕过车,帮她打开门。   他一手帮她护着车门,一手伸到她面前,要去扶她。   眼前恍惚,还是那只修长漂亮的手,黑色的西装下露出一小截白色衬衫的衣袖。她抬头看了他:因为刚才强烈的呼吸仍在起伏的胸膛,脸上浅浅却写满愉悦的笑,清澈明亮的眼睛。   她伸出手,紧紧握在他手中,迈脚出了车门。   已经早早等在门边的佑历明,穿着一身西装,看到他们便走过来。   看着眼前这对着装讲究却又不失随意,气质迥异又不失契合的人。佑历明勾起嘴角,对阮襄说:“受你所托,给你约的四点半,加证婚。还有十五分钟,等会儿你们直接进去就可以。一直没有等到回信,我还以为你们不过来了。”   “谢谢你,佑历明。”阮襄对他笑着。   顾易北眉毛一挑,什么时候佑历明也有瞒着他帮阮襄做事的时候。但是这次,他却不得不表示满意。   佑历明想了想,欲言又止,还是开口,“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还有一些话想单独跟阮襄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盯着顾易北的。   顾易北皱起眉,打量了他一会儿。   就知道顾易北会是这个眼神,他一耸肩摊手,说:“放心,我还没这个胆量,也不会把你新娘子怎么样!没什么几分钟的事,我们就在站边儿上说。她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就当我是她娘家的人,说几句体己的话吧。”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阮襄也清楚佑历明不会有别的意思,“易北,还有十分钟,你等等我好吗?”   佑历明的为人顾易北还不清楚,他给了佑历明一个警告的眼神,轻声对阮襄说:“好,我在旁边等你。”说着,走开几步,远远看着他们。   收到顾易北的眼神,佑历明嗤笑一声,便对她说:“东西都带齐了吗?身份证,户口簿那些。”   “都带齐了。”阮襄回答,“你不会只是想要和我说这些吧?”   “当然不是。是关于那个庄大夫。”佑历明说:“易北小姨出事的那天,那个庄大夫就出国了,说是要参加国外的一个研讨会。”   “什么?你是说现在找不到他?”   “对。我们觉得他和你们这件事情有很大关系,他的诊断和那瓶药,很有可能也是一个阴-谋。肯定是有人给了他消息,他就潜逃出国了。”   “这……”阮襄觉得这件事情似乎还有更多隐情在里面,“你觉得他是去找顾啸先了吗?”   “对。”佑历明很明确地回答,“但是这样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就是以后可以一网打尽。只要易北能在股市上把顾啸先钓出来,我们就很快能掌握证据,飞去擒住他们!”   “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好了……”阮襄喃喃道。   佑历明看她有些不集中的表情,感觉她是在想什么。他说:“你呢?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阮襄抬头看他,“什么?”   “结婚的事儿。”佑历明微微侧着头,“你之前还有些犹豫的样子,总觉得是因为易北对你太好,而你需要一个归宿。我还想,反正你过几个星期就毕业了,你之前说要毕业结婚,现在却打算提前。你真是考虑好了吗?”   “也许之前是有些……”阮襄声音有些低,“结婚,没有一个最好的时间,只有一个真正想的时候。所以,现在我决心已定。”   佑历明甩开目光,“我不是想动摇你,只是在情况比较复杂。你父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后来还是反对你们的婚事的。还有那个心理医生虽然很可疑,但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他人又消失了,他说的易北的人格障碍问题还是个疑点。如果那个心理医生说的是实话,你确定……”他瞥了一眼站在十几米外的顾易北,“你确定你能接受易北的这个人格缺陷?   阮襄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爸爸是想要我好的,我会去劝说我爸爸。”   然后,她把目光投到顾易北身上,缓缓地说,“如果,易北真的是有人格问题,也许我没有这个能力改变他,也许我也没办法让他变得更好,但是,我还是会去试试。”   此刻,她看着不远处的顾易北。而顾易北安静回视着她,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仿佛在盯着生命中唯一能抓到的赖以生存的光线。   渴求,沉迷,虔笃,依赖,爱恋,宠溺……,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空气中,不知是谁的眼神中传递出这些信息。   一种简单地默契。   佑历明再次被她的眼神震了一下。   “好,挺好的。”他尴尬地抬腕看了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进去吧。”   看着阮襄朝自己点了点头,走向顾易北。快到他身边的时候,她伸出了手,他很自然地牵起。   佑历明看着这一对他熟悉也陌生的人进了登记处的大门。顾易北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谢意。   佑历明想笑,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有些释放开后的不适。他走到门边,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翻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段,作者拈花一笑。   关于佑历明是怎么想的,亲们自己去想象吧~   ☆、两个人和一起   民政局的颁证员很和气地说了一大通话,还应佑历明的预约加了很长一段的证词:   “我国实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夫妻双方应当互相忠实,互相尊重;家庭成员间应当敬老爱幼,互相帮助,共同维护平等、和睦、文明的婚姻家庭关系……”   期间阮襄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顾易北,他临危正坐,以前可从未见他这么认真过。   感觉到她的视线,顾易北侧过脸来,嘴角扬了一下,握紧她桌子下的手。   “……阮襄女士,”她被颁证员唤到名字,急忙收回视线,认真听对方说:“请问您愿意嫁给顾易北先生吗?”   “我愿意。”她微微扬起的下颚,回答,目光随即转向顾易北。   “顾易北先生,您愿意娶阮襄女士为妻吗?”颁证员继续问道。   被问到的男人目光却依然锁在他未来的妻子身上,眸中琥珀般的流光回转,美得似心生幻象,笑颜如三月春风般让人如沐温暖。   “我愿意!无论逆顺贫富,不管生老病死,我都愿与她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她回视着他,看他微微凉薄的唇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看他握着自己的手,低头在上面印下一吻,她轻轻漾出一抹笑。   “请……请二位上前领取结婚证。”颁证员看着他们的深情对视,差点乱了舌头,急忙给了他们一支笔签字。   顾易北接过笔快速稳健地签下了一个漂亮的字体,然后把笔递给她。   阮襄正要下笔,却感觉到顾易北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右手上。这个行为似乎是想要制止自己。她抬头看他,有些不解。   顾易北没说什么,随即又把手放开了。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说:“易北,我真的想好了。”   他还舒展的眉心瞬间蹙起,眼中水光潋滟,只听他轻声说了句:“好。”   她微笑,低头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取得结婚证,即确立夫妻关系。今天是你们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你们的爱情,因为今天而绽放美丽;你们的婚姻,因为今天而拥抱幸福。”已入中年的颁证员都微微激动起来,“二位已经结为合法夫妻了,希望在未来的岁月里,你们彼此珍惜!祝你们相亲相爱,天长地久!”   北纬23.5度的北回归线,到北纬66.5度北极圈,之间那段部分温和多雨,部分四季分明凉爽干燥的地带被称为北温带。   这里,拥有浩瀚无际的海洋,高耸媲天的山脉,延绵生息的森林,还有能让生命绝望的沙漠,以及他,这个有时候让她看不清摸不透的温暖的男子,在单纯地爱着她。   现在,她愿意蛰伏于他身边,扎根入土壤,挣破出新叶枝芽,慢慢地生长,绽放。陪他盛开,生息,败落,凋零。   庄严的证词依然回响耳边,温暖的祝福还幸福心田。   握着那本红色的小本子,她迈着的步子都有些软绵绵,还好有顾易北扶着她的肩膀搂着她。   她转过头看他,甜甜地一笑,头往他怀里一靠。   谁知,那男人竟然接着说:“宝贝,要我背你吗?”   顾易北这人,心情好的时候说话明显就会不一样,也不知道他是脸皮太厚还是单纯在调侃。   他外形原本就这么招人耳目,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更是引得在走廊里坐着排队的男女好奇地看过来。被别人看着不自在,她拉着他的手想先离开为好,边说,“不用啦。”   “那我抱着你也好。”他却不屈不挠地跟上。   这像是打情骂俏的样子,让旁边一个女生看着很羡慕,小声对着自己身边的男孩说:“亲爱的,我也想要抱。”   但这句话却清晰地钻进他俩耳朵里,阮襄脸刷地一红,径直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在门外,她又愣住了!   林海和宋元清不知道怎么听到风声,已经堵在大门口,看到他们出来,马上挤到他们面前。   林海半开玩笑地第一个开口,“哎呦,就几天不见,你们就变了天啦!直接登记啊!天啊!你们有的是条件不用裸婚啊!”   宋元清也过来拍着顾易北的肩,朝阮襄一眨眼,“你丫行啊!”   大老远一辆蓝宝坚尼飞速而至,稳当当刹在他们前面,张耀扬还带着墨镜的笑脸出现在车窗后,“把我吓死啦!提前了也不跟哥儿几个说一声?幸好还有佑历明通知,我急的一路飞过来,超速被拍到也无所谓了!要不错过好哥门儿的大事儿,我会追悔莫及的!”   顾易北看着还站在门边的佑历明,手中晃着他的手机,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便低笑着,“你们三个跟魂儿似的,真是能随叫随到啊!”   三个兄弟哈哈大笑。   佑历明走过来,说:“还有人呢。”   话刚说完,一辆出租车停在前面,苏玫玫,李敏下了车看到她就直接过来,二胖往副驾驶上扔了一张粉红色钞票也跟着往他们跑。   “小襄!你……”苏玫玫一看她手中的红本子,大呼一声:“你真的嫁啦!”   李敏兴奋地一把抱住她,说:“亲爱的小襄,你现在真的是个有车有证有爱情有男人的四有青年啊!”   大伙儿噗嗤一笑。   二胖憨憨地不知道是要伸手还是要拥抱,急忙说:“小襄,恭喜你啊!”   阮襄半是刚才的激动,半是因为朋友们到场祝福而感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顾易北清楚她的情绪,捏着她的手笑着对大家说:“谢谢你们能过来。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就趁这个机会,一起去吃个饭吧。”   “今天准备得有些仓促,但是谢谢你们过来,也谢谢你们的祝福!”阮襄感激地看了佑历明一眼。她只是让佑历明帮她在民政局做了个预约,但他想得要更周全,把大家都联系到了,“我们去庆祝一下吧!你们挑地方。”   “我给个建议吧!”佑历明大声说,“有一个地方比较合适,就是张叔那儿。”   他这么一说,阮襄和顾易北心领神会。   到了大宅子,张叔在门口欣慰地呵呵笑着,张婶眼含着泪,两人已经开始大张旗鼓准备着,看来佑历明是提前打好了招呼。   满桌让人垂涎的饭菜,温馨热闹的气氛。十一个人,彼此之间可能还不是很熟悉,却因为他们两个人,聚到一起,围着大桌子坐的挤挤的,却很开心。   一个空出来的位置上,摆着一双空的碗筷,顾易北说是给小姨留的。   吃着饭,张耀扬他们怂恿她喝掺了香槟的果汁,都被顾易北挡了过去。他们不是不知道她不能喝酒,而是想借这个机会给顾易北灌酒,以解他们登记了也不相告知而引起的公愤。   李敏对顾易北的这些朋友很是好奇,但二胖在身边,她也就是花痴地笑笑。苏玫玫似乎是没再把宋元清的事情再放在心上,而是不着痕迹地喝着她的酒。   虽然之前没有准备宴请朋友,但现在的气氛,仿佛已经是在新婚宴席上。   一晚上喝了很多酒,顾易北似乎被大家灌得差不多,林海看他的脸色,笑着对张耀扬说:“扬子,你这灌酒的速度谁都受不了。小襄,你要不先扶易北去休息一下吧。”   刚才还挺好的,难道现在酒精上头,顾易北醉了?阮襄急忙担心地看了看他,“易北,还好吧?”   “没什么大事儿,去楼上休息一下就好。”   “呃……”张耀扬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林海和宋元清,呵呵笑道:“好,易北,那刚才对不住了。”   阮襄扶着顾易北到楼上他以前住的房间,刚关上门,就突然被他一压贴在门上,吻就铺天盖地地覆过来。   他的舌头滑进她口中,如果冻般滑腻,带着醇淡的酒味。手撩起裙子下摆,拉到腰间,腿卡住她。   好不容易放开她,阮襄才看清楚他脸上邪坏的笑意。他根本就没有醉,刚才纯粹是装的,只是想借个机会逃开而已。而林海也心领神会,顺着他的意思帮他找了个借口。   “易北,你刚才让我担心了!”阮襄娇腻着语气责备着他。   “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顾易北回味着刚才那个吻,舔着唇角,“他们太闹心了,我只想和你,我们两个人待一会儿。”   她又何尝不想。刚刚领了证出来,就杀出一帮程咬金,虽然她心中非常高兴感激,但是,“嗯,我也想和你待一会儿。”她圈着他的腰背,脸贴在他胸口,安静地呼吸着他的气息。   “老婆。”   顾易北久久,冒出了两个字。   阮襄一愣,随即笑了,“老公。”   感觉到顾易北胸膛的起伏,他又叫了一声:“老婆。”   他要玩?好吧,那她就陪他,“老公。”   “老婆,我本来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顾易北淡淡地说,“今天你却拉着我去登记。”   阮襄从他怀中抬起头,“你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我只是觉得太过幸福,而委屈了你。”   顾易北的爱,惊天动地,带着抛开一切的舍得和投入生命的心甘情愿,就算她不会去要求,他也要倾尽所有,给她最好的。今天这个简单地登记,虽然已经是带着证婚仪式的,他却觉得是委屈了她。   阮襄鼻子发酸,“不会,只要是你就好。我一点都不委屈。”说着,将脸往他胸口中蹭,埋得深深地。   感觉到他收紧了手,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老婆,我爱你。”   “老公,我也爱你。”   两个人,在安静地房间里,享受着这个完美的时刻。   人生,也许并没有最完美的那个时间点。结婚,可以说是人生的一个高峰,但是每个最顶峰的地方,也就是下一个深渊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文了,自勉一下!~   ☆、快乐和预感   股市的情况已经跌入低谷。顾易北的公司里,人心惶惶。   阮襄每次看到秘书的表情,就能感觉到公司里的气氛。早上秘书打电话过来,说企划部总监递了辞呈。晚上,顾易北开车回来,车身上被恶意用尖利的物品刮了一道,估计是某个愤恨的股民或公司员工干的。   因为和警方的合作,顾易北不得不在股市的吞噬中缚紧手脚,公司内外都不理解,甚至责骂他畏首畏尾,之前的成功只不过是少年得志,年少轻狂,现在已江郎才尽。甚至她第二天去公司,前台和秘书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好像她就是那个让君王日日不早朝的红颜祸水。   阮襄进办公室的时候,顾易北在看着电脑上的数据。见她进来,顾易北拧紧的眉心才微微舒展开来。   “怎么过来了?”他伸手,就把她抱着,坐到自己腿上。   “在附近买东西,顺便过来看看你。”阮襄拇指在他眉心揉了揉,才放下。顾易北握过她的手,目光停在她的手指上,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算是新婚几天了吧,他却忙得早出晚归。结婚的戒指之前订的,原本要等到她毕业后才能做好。现在,她的无名指上,还空着。   阮襄看清楚他表情中的含义,不着痕迹地抽回手,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午饭还没有吃吧?要不要我去给你订点什么?”   “已经订好了,等会儿和我一起吃吧。”顾易北怎么能不明白她的那些小想法,笑着在她脖子上轻啄着,“现在先吃点餐前开胃品。”   她痒得推开他,目光才注意到桌上的一个文件,愣住了,上面印着几个字:“破产申请书”。   “易北,你要申请破产?”她有些吃惊地问。   顾易北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已经递上去了,这是复件。只是和警方一起走的一步棋。股市的强购,他们还是抓不到他的影子,所以,现在打算通过申请破产,组织债权人会议来抓到他的线头。”   顾易北口中的他,指的是顾啸先。顾易北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他养了自己这么多年,顾易北也不愿直呼其名。   “可是破产不就意味着公司……”   “破产只是说明公司可能会重组,和解或拆散清算。但我们走得只是一个形式,只是想在法院受理之前抓到有力证据,反正在受理之前可以随时撤回申请。公司照常营运,想留下来的就留下来,想走的就走,这也是一个检测忠诚度的测试。”   “我们只是想利用这个时间差。债权人会议是要实名参加的。他那么爱金钱和权力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顾易北冷静地说,好似一切尽在他掌握中。   顾啸先如果真的出现了,那就是顾易北要和他对峙的时刻了。   顾啸先这次下得了这个狠心和手段,会和顾易北拼个你死我活。之前的那次军工股盘战,顾易北是用了手段才赢了他,但现在,顾易北不可能再这么做,而顾啸先却已经做好要顾易北命的准备。顾易北,会不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阮襄心里纠缠起来。她双手环住顾易北的脖子,紧紧搂住他。   感觉到她紧张的情绪,顾易北搂着她身子靠向椅背。双手绕到她后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得像是金属和石块摩擦而出,却又轻得仿佛羽毛飘落。   “宝贝,不会有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在哪儿,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阮襄脸贴在他的脖子侧,感觉得到他脖子上大动脉平稳有力地震动,很舒服,她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下。   顾易北不甘示弱,含住她的脖子也是吮吸着,白皙的凝脂上晕出一小片嫣红的色彩。他放在她背上的手撩起衣摆,沿着她滑腻的背往上走,挑开一个暗扣,另一只手也从前面钻进去。   掌心和手指间她的触觉让他呼吸开始紊乱,抬起眼竟然看到怀中的人儿咬着下唇忍着不发出声音,潮红的脸,眯起眼睛,他脑子里像是爆了炸一般,不再顾忌任何,他张开口含住她的唇,手放到了她下面。   夏天真是个美好而让人躁动的季节。他手在她裙子下,想起那年夏天,他放学要离开学校,回头看到她抱着一沓作业小跑着去办公室,裙角飞扬。   “嘴张开点。”贴着她的唇,他呢喃道,“舌头伸出来。”   “别……”阮襄似乎是在推他,但双手毫无力气。   “反抗无用。是你先开始的。”   “会有人进来的。”   顾易北已经拉开自己衣物上某个地方,唇上邪魅的笑着,“不会有人进来的。”   他刚开始的焦躁变得黏腻起来,一寸一寸地磨着她的耐性,一点点在享受她和他之间的契合。他往前一推,桌上的文件落在地上,都与他无关。   宽敞的办公室,实木的门合着,他拉下落地窗的遮光帘。   他背着光,暗淡的光线中她隐约看到他仰着头,眉心轻轻皱起,却写着让人心疼的快乐……   我的天空太亮你的脸太暗给我什么样预感   没有张开眼睛看不见阳光也会听到潮涨   我的命运太长你背影太短   再怎么填都怕填不满   你的头发都烧成了过眼云烟我也抽不完   是否我们再一次拥抱以后答案就会不一样   宁愿快乐到堕落在你的胸膛   没有天空也不相信天堂   你的地狱就是我的天堂   一切归于寂静,他的一滴汗,落在她胸口上。她缩了缩身子,蜷成一团,被他抱着。   “易北,我们要个孩子吧。”昏暗中,她轻轻开口。   他愣住,没有回答。   看不清他的表情,“易北?”   温暖的大手抹去她身上的濡湿,他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光芒。   “只要你想要,我就会去爱。”   ******   想尽了办法,甚至利用公司的破产来诱出顾啸先。但是顾啸先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危险越来越接近。危险什么时候会出现,无法预知,只是这次,来得太突然。   开车回家的途中,顾易北手机响了,他握着方向盘,扫了一眼手机,就套上蓝牙耳机,说:“佑历明。”   对方说了什么,阮襄没有听到,只听顾易北蹙起眉头,回答,“这么快?现在?”   他看了一眼阮襄,阮襄即大概明白了佑历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抿了抿唇,手抚上顾易北的膝盖。   顾易北眉头拧的越来越紧,眼中布满决意,一转方向盘,上了机场高速。   到了机场,佑历明和几个面比较生的男人在那里等着。他们西装革履,几个简单的行李箱,看似要准备商务出行。   他匆匆过来迎接,朝阮襄微微一点头,给顾易北递了一件西装外套,低声说,“债权人会议的消息散播出去,我们抓到顾啸先的线索了!他往股市里投的那一大笔钱来路不明!我们已经和泰方联系,确认了他的落脚点,现在就过去。”   “刚刚申请破产他就露了马脚,这是不是快了点?你们确定他没有察觉什么?”顾易北接过外套穿上,“还有,你说那笔钱来路不明?你是想用洗钱的罪名来逮捕他?但是这要看那笔钱的数目。”   “他有没有察觉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错过这个机会很可能就很难再抓住他了。洗钱只是其中一个,当然我们还有他扰乱市场秩序,违法竞争法的证据。”   他们说着,机场的广播传来他们要乘坐的飞机准备关闭舱门的消息,让他们尽快登机。   站在那群男人后面,阮襄突然感觉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如此渺小。   顾易北转过身看着她,狠狠地一把抱住,似乎要用尽力气将她刻入身体中。   不能,她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拖顾易北的后腿,也不能让他担心。阮襄也抱着他,手在他背上轻轻抚着,似在安慰他,“易北,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她说了这句话,他却将她抱得更紧。   其他几个男子有些尴尬和着急了。佑历明走过来,说,“小襄,没事的。我让两个同事送你回去。我们和泰国警方,还有国际刑警都有联系着,不会有事的!”   两个男子走过来,对她说:“阮小姐,我们送你回去。”抬头一看,她见过,佑历明在警局的同事。   阮襄朝佑历明点点头。   顾易北终于放开她,紧接着在她额头上印下深刻的一吻,紧绷的脸上是一抹清浅的笑,“宝贝,吻我。”   “嗯。”阮襄笑着,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一吻。   广播再次响起,佑历明不得不催促顾易北上飞机。   看着那几个人风尘仆仆地走进海关,顾易北的身形在那群高大的男人中如此出众,外套的下摆随着他匆匆的步伐扬起,他低头在看着手机。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阮襄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开始发热。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   “我在你身边。”   顾易北刚刚发过来的短信。   眼中热辣的液体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人格分裂的是与非   顾易北下了飞机,就往阮襄手机上发了一条消息:“我到了。”   清迈,已经夜色笼罩。雨季来临,气温也骤降了好几度,白日的时候还算闷热潮湿,到了晚上,夜晚的风吹过,反倒能感觉到渗透到身体里的凉意,让他想起他们年前在云南的旅行。   随同行的佑历明等人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刚系上安全带,来接他们的副驾驶上的男人就给佑历明递了一个平板电脑。   顾易北看了看那个男人,又侧过脸扫了一眼佑历明手上的电脑。   佑历明一边手指滑着平板电脑,一边估摸着,“我们现在要直接往清莱方向走,然后向西往缅甸边境开,大概需要……”   “现在这个时间,1号高速上的车不多,大概不到三个小时能到清莱。”顾易北没等他说完,就直接问, “不过,去泰缅边境,为什么不直接走107道?”   佑历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你对这边很熟?”黑暗的车内,平板电脑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苍白。前座上的男人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眉毛一挑。   “一般地理知识。上次来过。”顾易北不加修饰。   佑历明诺诺地又低下头。虽然上次见阮襄父亲的时候,他和顾易北一起来的泰国,但当时他们只是在南邦府见的面,根本没有往清莱方向开。所以他只是大概记得几个城市的方位,而顾易北连公路的号码都清楚。他不得不说,顾易北的某些能力确实是让人望尘莫及。   “因为我们要在清莱和那边的国际刑警碰头。”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操着不是很熟悉的中文,回答了顾易北刚才那个问题。   对方刚毅的东南亚面孔,粗壮的脖子,宽阔的肩膀,刚才给佑历明递电脑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手腕都很粗。顾易北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是国际刑警组织ICPO派过来的人。”佑历明介绍道,顺手把电脑还回去。   “你好,顾先生,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亚洲专员安迪。因为这次的行动涉及清洗黑钱,还有毒品和军火走私,所以我们国际刑警也参与其中。我也是今天早上刚从里昂飞过来,我们其他人已经在清莱等候。”那名男子伸手和顾易北握了一下,“后面那一排座位上的东西你们拿出来穿上吧。”   佑历明把后座上的东西拿出来:防弹衣!   安迪看着他俩有些惊诧的表情,扯着嘴角笑了笑,“穿上吧。不一定有用。但是一万种情况中可能会有一种用的上。”   佑历明翻了一个白眼,说:“那叫以防万一。”   什么也没说,顾易北套上防弹衣,心中隐约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想着,就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正要给阮襄发条消息。   副驾驶上的安迪回头看了他一眼,说:“看来这两天,你要先把手机和其他通讯工具关掉。到那边,我们不希望有任何让人分心的东西。”   顾易北皱起眉头,先是斜了一眼也还不十分清楚情况的佑历明,然后看着前座上那个背影,声音沉着而冷静地说:“你先给我说明白,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安迪点开平板电脑的某个页面,递过来说:“这是你们在飞行途中从清莱西北的一个村庄传过来的画面。”   照片一张一张扫过:第一张,葱郁的山林里,两三栋简单地小房子。第二张,某栋房子上站着几个男人,手里拿着什么长形的黑色的东西,似乎是机枪。第三张,还是一个远景,房子里冒出浓烟,隐约从窗子里看到几个穿着防爆服的身影。   “顾啸先可能是接到情报,他压了几个人质,撤退到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房子里。我们包围了很久,只得开展攻城战,特别行动队冲进去。”安迪简单描述了情况,“但是那只狐狸很狡猾,比我们快了一步,带着部分人质退到泰缅边境,我们只是打死了他的几个人,抓住了几个人。”   “抓到了谁?”佑历明问。   “这几个。”安迪把被俘者的图片调出来。   佑历明一看,那名姓庄的心理医生果然在里面。   “那他抓的那几个人质是什么人?”顾易北疑问,什么样的人质,值得国际刑警组织都参与其中,甚至不惜直接从法国总部派专员过来调查。   “其中有一个对顾啸先走私毒品的罪名非常重要的证人,你看看。”安迪调出另一张资料图片,把电脑放到顾易北面前。   顾易北看了一眼照片,眼底闪过一道赤红的光。   ******   “我到了。”   “襄。”   收到这两条短信,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过去了,不管是手机,座机还是电脑,阮襄没有再接到顾易北的任何消息。   她捏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摩擦着,心跳的如此不安稳。   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六月的晚上,居然会冷得睡不着。早上醒来,头疼得厉害。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中间和苏玫玫通了个电话,也因为担心顾易北可能会打进来,她和苏玫玫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   放下手机,她取了一个杯子倒了点水喝,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叹了一口气。   顾易北就算再忙,也不会这么久也不联系的。现在这个情况下,他知道自己很担心,更没有理由没有任何音讯了。   难道,那边太忙了,他脱不了身?还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   想到这里,阮襄手一个不稳,杯子滑出手心,摔碎在地上。   看着散了一地的碎片,阮襄心中越来越不安。她不是迷信的人,但,这会是什么不祥的征兆吗?顾易北那边真的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她来不及收拾地上,直接拿起手机要给顾易北拨电话,但手指又顿住了。不行!如果他真的是很忙,真的在参与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她给顾易北打电话,会打扰到他的!   可是,她现在好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左右不定,她沮丧地要蹲在地上。这时,门铃响了!   抬起头,她看了看门的方向。门外和楼下分别站着两个便衣,所有来这里的可疑人物都会被挡在外面。那现在摁门铃的,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难道是林海他们?或者是李敏他们?又或者……是顾易北已经回来了?   她急忙奔过去,在电子显示屏上,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看了第二眼才突然想起来是谁。   她有些失望,但又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张局长?”   对方一身便装,一脸历练,没有进门,而是很严肃地跟她说:“阮襄,泰国那边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我们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泰国。”   “发……发生了什么事?顾易北……他还好吗?”她脑子一片空白,不敢有任何猜测。   “顾易北没事。”张局长说,“但是,你的父亲被顾啸先抓为人质。”   张局长的话,让阮襄的心沉了下来,又瞬间吊了上去!   ******   泰国。   直升机卷起巨大的风浪,吹得四周的草木狂乱。   阮襄小心地钻出直升机,就被两个人高马大黑衣男人迎接着,带进一个小房子里。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都是山林,简单的村舍,墙上和角落里是一些破旧的家具和务农工具,已经积了灰,看来像是很久没人居住的当地平民家。里面站了几个穿着防爆服的男人,有的还带着黑色头罩,其中还包括西方面孔。   刚才在飞机上,张局长就跟她大概说明了情况。父亲被顾啸先虏为人质,中泰警方介入,国际刑警也派了人过来。   “这是哪儿?”阮襄问着随行的张局长。   “我们现在在泰缅边境,这里是一户在山里偷偷种植罂粟的居民家。但居民现在都去做旅游和蔬果种植,也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张局长回答。   “顾易北呢?他在这儿吗?”   “不,他和佑历明在从这里往西大概五十公里的一个村落,顾啸先退守到那里。”张局长说着,引她到一个房间,“你先跟我过来。”   打开门,里面除了警察,还有一个灰头土脸的人。   “佑历明说这个人你认识。”   阮襄瞪大眼睛,身上一股怨火冒出来,“认识!他是庄大夫!”   庄大夫畏缩在角落,瞄了他们一眼,不敢再抬起头。   她走向庄大夫,留着四五米的距离,直视着对方,声音铿锵,“庄大夫,你告诉我,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骗我们吗?”   “我……我也是被人指使!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是说,你的那些诊断都是胡说八道?”她一字一顿。   庄大夫哆嗦着声音,“心理疾病诊断要……要通过和病人交流才能初诊。但是顾老……顾啸先他想要扰乱你们的关系,所以我也是因为被他强迫才这么说的。这个,这个人格障碍问题,我只是将那些模糊的事件强加到确诊条件上……这样才能说得过去。”   “那瓶药呢?”阮襄上前两步,“你说!你给我的那瓶药里面都有什么?”   “那瓶药是……是我自己合成的!里面的大多数成分都是无害……”   “除了里面的那个致幻药!二甲基色胺!”阮襄大声一句话打断他。   庄大夫没想到阮襄会检验出药物成分,自知大势已去,一切败露!他脸色煞白,无从狡辩,“那个……那个成分……”   “你是想让顾易北吞下你的致幻药,让一个没有精神问题的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这样就算你的诊断是捏造的,一个正常人也早已被你逼成一个精神病人!是不是?”   庄大夫被逼到墙角,不得不闭着眼睛大声招供,“我都是被逼的!我那些学术成果,如果没有顾啸先支持,我就分文不值!我在顾家这么多年,我也是身不由己!顾啸先逼着我,我不得不那么做啊!”   果然!果然都只是谎话!顾易北根本就没有精神障碍人格问题!   幸好她没有放弃顾易北!如果她当时动摇了要离开顾易北,如果她当时没有任何警惕心就让顾易北吃下那瓶药,那现在,害了顾易北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阮襄咬紧牙,身上阵阵发抖,两步上前,用尽力气往庄大夫脸上甩了一掌。   混乱中,一名警察马上制止她继续。   被警察扣着手拉开,她重重地喘着气,瞪着庄大夫。比起他们所做的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她的这一巴掌,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另一名警察隔在阮襄和庄大夫之间,正气凌然字字清晰地对庄大夫说:“你刚才的那些供词,我们都已经录下来,将会作为你的呈堂证供。我们现在以协助危害他人生命为由,逮捕你!你只要坦白,我们会根据刑法从宽处理。”   庄大夫耷拉着脑袋窝在地上,眼前警察身上的胸章反射着光,晃着他的眼。他有些有气无力,“我就知道会有这天!我都供了吧……顾啸先还做了其他更多的事情……”   看到庄大夫合作的态度,警察看了一眼还浑身带着愤怒的阮襄,说:“阮小姐,这个案件我们会继续处理,请您先回避一下。”   那名拉着阮襄的警察要带着她离开房间,庄大夫却叫了一声:“等等!”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警察问。   庄大夫盯着阮襄,说:“关于顾易北……我的诊断虽然是捏造的,但是我不得不说,顾易北是一只无法用牢笼困住的猛兽!”   作者有话要说:  庄大夫,装大夫......哈哈,他的名字就是这个用意。   后面不多了吧,大家愿意的话,可以养肥了再看吧。   ☆、笃定和与世隔绝   “顾易北是一只无法用牢笼困住的猛兽!”   庄大夫一句话,让在场的的气氛凝结住了。   阮襄停住脚步,回头看庄大夫。光线昏暗,重重地灰尘飘在空气中,他半张脸隐没在这昏暗和灰垢中,写着已经不希冀任何侥幸的沮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拉她出去的警察发着愣,阮襄不费力气就挣开他的手,转身对着庄大夫,“你想说什么?”   庄大夫没有马上继续回答,目光游走在两名警察和一直在门口边站着的张局长身上,带着哀求问:“如果我说了,可以从宽处理吗?”   “你说!”张局长开口喝道。   “好,我说,我说。”庄大夫诺诺回答,语言快速而断续,“阮……阮小姐,我在顾家这么多年,顾易北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他出生下来就是个……特别的孩子,对事物的领悟能力很强,这也是所谓的天才儿童的表现。但他,他同时又很敏感,七八年前,顾太太死的前后,顾易北曾经表现出没有求生的欲望……”   “少扯废话,说重点!”张局长没耐心听庄大夫分析这些心理问题。   庄大夫声音还在打着颤,急忙两句话说完:“我,我,我是想说这样的性格如果没有找到正确引导,疏泄或者正确的爆发途径的话,很可能,很可能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什么叫不堪设想的后果?”阮襄目光无惧,盯住庄大夫。   “我不知道顾啸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毒手,还唆使我和其他人加害顾易北。但有一点我很确认,”庄大夫抹着额头上沾满灰尘的汗,说:“顾易北和顾啸先对手,两个都是极其强悍的人,他们其中一个必死无疑!”   在场的人先是一愣,半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易北带着要杀死顾啸先的心态?”阮襄第一个开口,“你为什么能如此确认?”   张局长也支持阮襄的说法,“你这个说法很牵强。顾易北碍着和顾啸先的养育之恩,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拒绝和我们合作。这说明他还带着恻隐之心,不想送顾啸先入狱。正式愿意和顾啸先作对,是在顾啸先要下手杀他之后。你从何下这个定论?”   “因为有一件事情顾易北还可能还不清楚,我……我……”庄大夫越来越紧张,似乎有什么开不了口的话。   张局长又是一声吼:“你什么你!快说!”   庄大夫似乎是想说难以启齿的话,又被吼得吓坏了胆子,情急之中一口气喊出了一句:“顾啸先曾经从我这里拿过大量毒品和精神药品,提供给顾太太!”   张局长和两名警察瞬间警醒:骗取医务人员开具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诱唆他人吸毒并非法向他人提供毒品!   其中一名跟踪调查的警察马上反应过来,“根据背景资料的调查,顾太太当年的死因是吸毒过量,看来这和本案有很大关系!”   “一定要确查此事!”张局长指挥着两名警察,眼神冷静地朝缩着不敢再说话的庄大夫一瞪,“去查他当年开具的精神药品账目,如果查明当时毒品来源确实和顾啸先有关,那顾啸先现在就是罪加一等!故意杀人罪!就算毒品走私案拿不下来,但就这几次谋杀案,看来他也逃不过无期徒刑了。”   阮襄眼前瞬间闪过顾易北十六岁时候的面孔,清冷,孤寂,仿佛其他的人在他眼中都是行尸走肉,那是因为他刚刚失去了他唯一算亲近的人:母亲!   而母亲,竟然是被父亲提供的毒品,还是因为吸毒过量而死!   也不知道是怎样被那名警察带离那个房间,带到一个简陋的椅子上坐下,她目光有些茫然。   庄大夫说顾易北和顾啸先,两争必有一死。顾啸先已经毫无退路,甚至还压着自己的父亲作为人质,他一定会破釜沉舟,拼死一搏。而顾易北要是知道是顾啸先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加上小姨的死和之前的那些事件,他很可能会极其愤恨,会失手杀了顾啸先!   “爸爸!易北!”阮襄口中喃喃道,倏地站起来,找到张局长。   张局长见她匆匆走过来,面色凝重,便对她说:“阮襄,你先在这里坐着,我们联系前方正在了解情况商量对策。”   阮襄在他面前站得挺直,说:“张局长!我要去易北那里!”   张局长愣住,冷静下来说:“我也考虑过让你直接去,毕竟你的父亲在那里,顾易北也在那里。但是,如果这是一场战争,那他们那里就是枪林弹雨的前线!现在那里只有国际刑警和中泰特别行动队的人,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也不能随便进去。”   阮襄不为他的冷静所动,而是郑重地说出她此刻所想:“张局长!请让我去吧!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就算死,我也要看着他们死!”   虽然只见过一两次面,基本只在资料上有所了解,在张局长眼中,她是年纪轻轻就经历过变故的人,性格很安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寡言。   只是此刻她眼神中闪耀着的笃定,反射出她内心的强大的力量。   张局长看了她一会儿,沉思了一下,拿起卫星定位通讯器,对着里面说了一句:“安迪,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通讯器里不一会儿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中文发音不是很流利,“还在对峙中,顾啸先现在撑不了太久了,里面除了他应该还有三四个人,他要求和顾易北单独谈判。我们要求至少有一个人跟着进去,他还在考虑,正在僵持。”   阮襄急忙问:“顾易北怎么样?还有我爸爸呢?”   张局长对着通讯器重复了她的问题。   对方回答:“顾易北正在做谈判准备。阮晋山还被押在里面。”   张局长又盯着阮襄看了很久,似乎在脑中审度了一下局势,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对着通讯器说:“我现在带她过去!”   ******   雨季初始,午后的大雨一扫热季让人无法忍受的炎热,也将沾满了尘土的油绿的树叶洗涤得青翠欲滴,木瓜上还淌着水,芭蕉叶也被这潮湿压得低低。满山的葱郁,偶尔看到几个竹木搭成,草木为顶的小楼或棚子,也不见几个人。   单就是景色,那这里也算是远离尘世喧嚣。但就在这样的竹楼里,上世纪九十年代缴械以前,住着很多以种植罂粟提炼毒品为生的农民。现在,这些地方大多废弃了,却仍然匿藏着一些仍然通过这种非法手段谋生的人。   而顾啸先,就在其中!   车子艰难前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已经能看到前方隐藏在树丛中的一个破旧的白色土坯房,她们的车子开到一个临时搭建的篷房边,两名个穿着防爆盔甲服的男子走过来,递给他们每人一件防弹服,穿上。   “你就是阮襄?”其中一个男子摘下黑色头罩,操着一口不是很流利的中文。   “我是。”阮襄听声音觉得他像是刚才在通讯器里说话的那个,问道:“易北呢?”   “我叫安迪,国际刑警组织的专员。顾易北刚刚和佑历明前去谈判,在前面那个房子里。”他指着前方那个半掩在树林中土坯房。   “去了多久?”张局长问。   “六分钟了。”安迪看了下腕表。   “他们带家伙了吗?”   安迪顿了两秒,说:“没有。”   “他们没带枪?为什么?”阮襄大惊。   “胡来!”张局一怒,“就他们两个人?又没带家伙!你这不是让我的人去送死吗!佑历明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除了人质,里面的人估计是四个。对方要求不能带任何武器进去。”安迪沉着地说,“我在他们身上装了窃听器,从这里也可以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可以随时作反应。而且,他们两人的身手,还可以。”   安迪说着,还给他们递了一个望远镜,将无线窃听器发射到窃听装备里的声音调大。   阮襄急忙拿过望远镜,透过镜片看到几百米外,坍塌了半边墙的土坯房。里面几个晃动的人影,似乎有三四个人,很狡猾,躲在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的地方。   而他们能看到的那两个高大修长的男人,是顾易北和佑历明!   他背侧着身子,隐约看得到他侧脸腮帮上坚毅的线条,微微凌乱的头发,身上贴的很紧的黑色衬衫,穿着黑色长裤的修长的腿,直挺挺地,站在一片灰黄色尘土飞扬的简陋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与世隔绝。   仿佛他就不是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是因为某些人或某些事,被牵绊到这一切中来。   “怎么样?我的条件很简单。”旁边的窃听装备里传出一个声音,顾啸先的。   “你这样做没有用的。”然后是佑历明的声音,“你已经被盯上了,不管到那里,都会有警察跟着你的。”   “到墨西哥或者南美你们也跟着?哈哈哈哈!”顾啸先放肆地笑着。   墨西哥?南美?那片没有正义的犯罪天堂?顾啸先想逃到那里?   “你不用想了。”顾易北清冷的声音。似乎和以前一样,他和顾啸先说话的语气,仿佛在对着一个不相关的人,“警方至少能翻出四条能你判入狱的行为:通过违法竞争手段扰乱股市秩序并恶意收购其他法人集团,在股市中洗黑钱,唆使他人安装炸药,蓄意谋杀,还有涉嫌毒品交易。”   “你他妈地给我闭嘴!”顾啸先声音震得窃听设备都沙沙响。   阮襄从望远镜里看着那边的情况,沉闷的心跳愈来愈压抑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僵持和杀气   “你他妈地给我闭嘴!现在还根本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话!”窃听设备里传出的顾啸先霸横的语气,似乎是指着顾易北大骂。   顾易北不为所动,从望远镜里看到他移了一个脚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说:“是吗?”   阮襄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用意,却听到她旁边也在观察的安迪对自己手下说了一句:“很好,位置很好,狙击手准备!”她才明白,顾易北是在通过谈判调整位置,好让后方做好准备。   窃听装备里又传来顾易北的声音,带着嘲弄,“我说过,是你养出了我这个怪物。现在,不也是你,把我留到现在吗?”   “少给我在这儿胡说八道!你他妈的跟我没关系!”   顾易北低笑一声,“是,我们的关系是清了。我十八岁以后就没要过你一分钱,上次军工股那事,我们也划清了界限,你的归你,我的归我……”   “这事没完!”顾啸先打断他,“那贱人骗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留下你这个冒牌货?”他口中的“贱人”,指的应该是顾易北的母亲。   “冒牌货?除了公众场合,我私下在你面前叫过你一声爹吗?”通过望远镜,看到顾易北轻蔑地扬了一下下巴。   “哼!嘴皮子很硬啊!少说废话!”顾啸先被将了一军,诡笑着,声音里有几分狠意,“呵呵呵,听说你最近结婚了?我现在枪顶在你丈人的头上,你觉得我会不会开这枪?”   顾易北没有回答。窃听装备里只传来另一个男人呜呜的声音。   阮襄心惊:那个呜呜的声音,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我现在你面前杀了他,你无力阻止,这样,你的女人会不会恨你一辈子。”顾啸先的笑从诡异变得霸气放肆,“或者,我直接杀了你?”   “杀我?不也是失败了吗?这手段你还想故伎重演?”顾易北说,“为了杀我,还间接要了一个愿意为你送终的女人的命。”   他说的是小姨。   “那个女人?她也骗了我!死有余辜!”顾啸先的声音开始不稳定,似乎在指挥身边的某个手下,“你,给我杀了他!”   望远镜中,一个持枪的男子出现在视线中,手有点哆嗦,枪抬起来要指上顾易北脑袋!   “不!”阮襄大叫一声。   没想到顾啸先会突然来这招,同时,安迪急忙下了命令,“妈的!来不及啦!狙击手,准备开枪!”   也是在同一刹那,谁都没有预料,顾易北手一扬,锁住持枪男子的手腕,自己身子一侧,似乎是一个眼神扫过来,安迪身边的狙击手仿佛接到信号似得扣下了扳机,“砰!”沉闷的一声枪响。   枪声一起,安迪马上飞奔出去,大喊:“U阵型!卡着所有人!不能让鱼漏网啦!”   潜伏在土坯房附近全副武装的哗哗从埋伏中冒出来,脚上的靴子,手中的武器咔咔作响,一身黑,如一层厚重黑云,压向目标!   顾易北!爸爸!他们都在里面!阮襄心中大叫两声,要跟着冲出去。   她身边的张局长赶超而上,一拉住她手臂。以为对方是要制止自己,但张局长却拉着她,跟着安迪跑上去,口中对她低声说,“跟着我!”   也许刚才那个混乱的时刻,谁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训练有素的安迪才清晰事情的经过:持枪男子要开枪爆顾易北的头。那一刻,狙击手还没有锁定目标。顾易北反锁住持枪男子的同时一个侧身,固定了目标。狙击手打出的子弹因此直直击中持枪男子的胸口。男子应声倒地,所有潜伏的特警也接到信号,汹涌而出!   佑历明心中早有准备,看到顾易北的动作,他一个侧身回旋踢,将正要挟持自己的另一名持枪男子撂倒在地,然后马上跨跪到他背上,将之反手扣住,拿下他的枪。   剩下两名顾啸先的手下,一见形势不对,一个弃枪要逃,被特警们的夹击阵型团团围住。另一个要开枪突围,被特警当场击毙。   形势陡转直下,顾啸先惊恐,踉跄退后两步,但马上反应过来,手中的枪死死顶在阮晋山的太阳穴上。他大吼一声:   “统统靠后!再靠近我就杀了他!”   安迪大喊:“不要开枪!人证很重要!”   所有人的位置都再次石化。   顾易北几乎还站在原地。炎热的天气下,他额头上微微渗出汗。脚边是一具男人的尸体,手上是一支黑得锃亮的枪,枪管朝下。   特警们的枪口齐刷刷指着一个目标,都如瞬间冰冻般定住。   佑历明膝盖顶着地上男子的背,一手持着拿下的枪,指着顾啸先。   安迪挤进包围圈,扫视着现场,低声对身边的特警指挥官说:“那个人质是顾啸先往中国G市倾销冰毒的重要证人,而且他还可能知道更多,国际刑警组织需要他。”他很不愿意这么说,但事实如此。现在顾啸先还挟持着阮晋山,这让他们再次陷于被动。   阮襄和张局长赶到,被档在包围圈外。   “易北。”   看到这个僵持的场面,阮襄一个小小的声音。顾易北身子微震,他目光马上开始搜寻,在土胚墙后看到了她,被张局长护在身后。   他眼中的明亮很快变成责备,不舍和紧张。她怎么来了?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退下!你让他们都退下!”顾啸先嘶吼着。他枪口戳着阮晋山的脑袋,大声要求特警们都退开。他看得出来,阮晋山的命对警方来说很重要,他也看得出来安迪是行动指挥官。   安迪极度不愿,但看着阮晋山痛苦的表情,看着顾啸先丧心病狂地抖着手,他不得不一个示意。   原本包围得黑压压一片的特警退出了土坯房,整个空间光线算是亮了许多。   “你们都放下枪!”顾啸先见自己占了上风,开始继续命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把枪扔过来!”   情况又是一阵逆转,刚才分明已经被逼到劣势的顾啸先,现在再次掌控住着整个场面的主动权。   “顾啸先,我们好好谈谈。”安迪开始采用缓兵战术。   “谈?好啊!我要你们马上给我准备一架直升机!让我离开这里!” 顾啸先暴性毕露,没有退路,只想着先走为上。   “直升机?可以,我们可以准备。但是你想想,你是走不远的。”安迪说。   “你他妈地到底要不要谈?”顾啸先啐骂道。   “好,好,你先别急,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安迪双手作安抚状,随即拿出通讯器,正要对立面说什么。   顾啸先打断他,“少磨蹭!其他人都他妈的先给我把枪放下!”   安迪要拖延时间,顾啸先当然一眼就看穿了。   阮襄看这不是办法,顾易北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乖乖地躲在土墙后面。   可这时张局长却小声对她说:“阮襄,你跟我过来。”   阮襄不解,却已经被张局长拉着,绕到了土墙的另一头。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屋内的场面,包括阮晋山!他被顾啸先挟持于手下,靠在墙边,枪抵着太阳穴。   她喉咙里堵得满满的,双手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眼眶热起来。   爸爸!她四年未见的爸爸,头发花白了许多,皮肤被晒得黝黑。   阮晋山此刻双手被绑在身后,嘴被封条封着,还被顾啸先卡着头。眼看着特警们因为自己的安危不得不退去,而顾易北,佑历明和安迪又被顾啸先逼得要交出枪。他无奈的闭上眼睛,一瞬,睁开,眼中充满决意,脑袋突然撞向坚硬的墙角!   这一没有任何预警的动作让顾啸先慌了一下。阮晋山脑袋一个震荡,血液马从前额汩汩涌出。他受了伤无力地滑下,顾啸先抓不稳当,让他滑落在地。   “妈的!”顾啸先怒骂一声。原本手中驾着一个有价值的人质,但现在人质自残,行动不便,反而成为累赘。他看形势不对,正要开枪了结了阮晋山。   就在这时,阮襄还在为父亲伤势的安危揪心,只听到耳边张局长突然说了一句:“阮襄,委屈你一下!你不会死的!”   然后背后一股强力,她被张局长往土胚房里狠狠地一推,跌撞两步,差点地倒在地。   几乎是同时,顾啸先凶狠的目光扫到了她。只消一眼,他就认出了阮襄,瞬间的一怔变成饥渴的豺狼看到食物般的疯狂,他如狂魔般扑上来。   用阮襄作为人质,对他来说是能逼死顾易北的凶器!   顾啸先的猖狂,阮襄惊慌地往后退——   “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响,同一个人开的枪!顾啸先跌在地上,手撑在地上扶不稳,手上的枪卡啦卡啦,甩出几米远。   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开枪的人身上:顾易北英俊的面孔微微扭曲,杀气腾腾,拉着枪,长腿三两步,站到顾啸先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如驾于凌云之上,直射而下。   顾啸先张嘴仰着头,对方长长的阴影将他笼罩住。顾易北黑漆漆的枪口再次冰冷地抵上顾啸先的脑门,身上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以下。他微侧着头,低垂的眼睑,眼睛毫无温度地睥睨着顾啸先。   场面再次紧张,特警们又纷纷涌上来,顾易北却一声大喝制止他人上前:“别过来!这是我和他的事。”   众人僵住,顾易北身上的寒气蔓延四周。   和数月前的那次绑架案的现场一样,顾易北也枪抵着顾啸先。但不同的是:那次,是暴怒。但这次,是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寒颤的重重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愤怒还是暴怒   “别过来!这是我和他的事!”顾易北眼神一个横扫,杀气的震住那班欲蜂拥而上的特警们。安迪一个手势,压下了自己跃跃欲试的手下们。   目光重新落到顾啸先身上,顾易北音量降了几分:“我说过,别碰她。”   腿上和腹部各中一枪,顾啸先跌坐在满是土尘的地上,按着腹部,瞪着顾易北。   “刚才这第一枪,用来敬被你无辜所杀的小姨。”顾易北一字一顿,语速缓慢地说着,杀气依然弥漫,“第二枪,是上次你绑架襄儿的时候没有给你的,现在悉数奉上。”   “哈,哈哈!”顾啸先开始呼吸困难,冷冷笑了一声。   顾易北不等他说话,枪口对着他,自己绕到了阮襄前面,用身体挡住她。   “呵。”顾啸先喘着粗气,还是冷笑,随即变得癫狂,“你以为你赢了?哈哈,你以为你就能赢得过我?那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你那么想让我杀了你?”顾易北淡淡地说着,眉心紧拧,枪口方向没有移开。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顾啸先已经深知自己没有退路,所以他就是要挑拨顾易北,他就是要顾易北朝他开枪。“怎么?不敢开枪?心虚了?那你说,你什么时候知道你不是我的种?”   他现在明显是在用语言激怒顾易北。他现在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刀械,此刻没有对顾易北或任何他人造成威胁和伤害,不具有攻击性和紧迫性,顾易北如果这个时候朝他开枪,那就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   顾易北嘴角动了一下,才说:“是小姨说的。我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又有何相干?你除了需要一个继承人,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存在?”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我顾啸先他妈的在乎过谁?”顾啸先狂妄地破口大骂,伤口震动,他咳嗽了几声,继续说:“你和那个贱女人合谋起来愚弄我。你觉得你能有多了不起?值得我去在乎?你他妈的就是一个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杂-种!”   最后两个字听得阮襄心惊胆战。她明显感觉到,顾易北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身上僵住了。她站过来,站到顾易北身侧,手抚上他。   顾易北看了她一眼,眼神黑暗浑浊得不见底。   “怎么?这么懦弱?你不敢杀我?你难道不知道我花了那么多钱,找了那么多人要你的命?你不想报复我?你难道不恨我杀了你漂亮的小姨?那个愚蠢的女人!哈哈哈哈!” 顾啸先依然嚷着。   顾啸先回天乏术,还如此冷血地嘲笑曾为他着想却被他所害的人。阮襄愤恨,却很清楚:不能让顾易北被他如此挑衅。“易北,别听他说了!”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顾易北僵硬的身子动了一下,侧过身看着她,枪口慢慢放下。   顾啸先却没有停下:“还有那个生了你的贱女人!她招蜂引蝶,居然还招到我的地盘上来了!好啊,既然她喜欢,那我让她更开心!我就让她先尝尝大麻的味道,然后是冰毒,还有海洛因。”   顾易北唰地又转过头死盯着顾啸先,身上温度一节一节骤降,眼睛抹上浓重的黑暗,“你是说,是你给她提供的毒品?让她吸毒上瘾?”   “对!是我带她吸的毒。我怎么可能让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继续留在我身边?”顾啸先腿上和腹部的血不断涌出,眼睛下的青黑越来越重,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且,我还在她最后一次吸毒的时候,帮她加了些剂量。让她早点结束!早死早超生!”   “住口!是你杀了她?你杀了她!”顾易北暴吼着,放下的枪管再次顶上顾啸先。愤怒和震惊让他的手几乎在发抖。   他第一次在顾啸先面前这样揭下清冷地外表,手紧紧抓着枪,食指要控制不住的勾下去。   顾啸先冷笑着。阮襄直觉告诉自己:他揭穿了自己害死顾易北母亲的行径,就是为了等着顾易北的那一枪,就是要逼顾易北开枪杀了自己。就算是因为顾啸先挑逗刺激,就算顾啸先恶贯盈满,顾易北那一枪下去,会将整个场面弄得更复杂。   她抓紧了顾易北的一边胳膊,要安抚下他汹涌的怒气。   “我住口?我不说你会杀了我吗?”顾啸先继续说着。他仿佛是目光没有焦距的魔鬼,眼神穿过顾易北,盯上微微颤抖阮襄,“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你,小妞。早知道,我就在上次绑架你的时候就直接让人把你强-奸了,免得你现在带着个这杂-种出现在我面前!”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顾易北发际青筋凸起!硬挺的枪口顶着顾啸先的脑门,顾易北力气重得让顾啸先脑袋被压偏向一边。   “开枪!杀了我!开枪啊!”顾啸先吼着,挑衅着顾易北一触即发的神经。   “不!易北!不要!”阮襄能感觉到他身体里欲将爆发的怒火,神经中不能承受的刺激。她从背后死死抱紧顾易北的身子,大声喊着:“不要开枪!易北!你不能杀他!”   场面纷乱,声音此起彼伏。   “开枪!杀了我!”   “易北!”   “顾易北!放下枪!我们来处理!”   男子俊朗而扭曲的脸上深刻地盛怒,千钧一发之际——   “砰——!”   顾啸先脑门正中,一个枪洞。他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言语,直直地向后倒在地上,仿佛一棵直挺挺倒下的大树。   阮襄愣住了。   在场所有人,他们只听到一声枪响,都不知道这一枪是怎么发生的!   “目标中弹!解除警报!”安迪反应过来,大声叫,“医护!医护!”   现场泰语,汉语和英语混乱。特警们鱼贯而入,封锁现场,押走所有犯罪人员。守候在篷房的医护人员赶到:被狙击手击中的男子当场身亡,顾啸先被诊身亡。阮晋山头部重伤,身上多处轻伤。他们急忙处理了阮晋山头上的伤口。   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看到被压着头部止血的父亲,急忙过去看他的伤势。   “爸爸!爸爸!你还好吗?”阮晋山手上的绳索已经解开,她手忙脚乱地撕掉他嘴上的胶布,急急地叫着他。   “小襄……”阮晋山明显清醒着,只是有气无力,轻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医护简单检查了一下,说:“病人情况还算稳定,只是体力透支,需要先马上止血。我们先把他抬到篷房,会尽快送到清莱的医院医治。”   “好!”阮襄紧紧地握了一下阮晋山的手,他也用力捏了一下。四年来第一次靠的这么近,他看着长大了很多的女儿,深深感慨。   目送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阮晋山离开,阮襄回头,身后还在一片忙乱。   张局长在忙乱中插了一句,“顾啸先是顾易北杀死的?”   安迪横了他一眼,说:“行动结束!我不管是谁杀的。我要把现场所有人都带回去!刚才身上带枪的,都先待着!给我把枪交上来!”   现场几名手持枪械的警察乖乖交上家伙,跟着离开。张局的枪被抽走。佑历明也交了枪,被一名特警带下。   安迪在顾易北面前打开一个塑料袋,顾易北什么也没表示,把枪放进去。一名特警手搭在他肩上,说:“请跟我们走一趟。”   “易北!”阮襄拉住他另一边手,看着他,没有言语,只是摇着头。   她都不知道和顾易北分开的这两天她是怎么过的,现在刚刚见到,又要分开。而且不知是什么预感,让她心底不安。   阮襄对着安迪一字一句清晰地问:“你们要把顾易北和佑历明带到那里去?”   安迪被她铿锵的语调吓了一跳,“我们要做彻底调查,所以需要他们的配合,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公正处理的。”   “那你们要调查多久?”   “这个,很难说……”安迪说着,马上又去忙别的事情。   “襄儿,没事的。”顾易北温和地说,仿佛对一切心知肚明。他凌乱着头发,被汗湿了几缕,看着阮襄,一笑,嘴角盛满暖意,“等我回来。”   特警一个用力,拉着顾易北离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中间一个回头,还是笑。   忙碌的案发现场,满是灰尘的地上躺着的尸体,身边忙碌着穿梭而过的人,破旧坍塌的土坯房,已无人烟的偏僻村舍,葱葱郁郁的山林,陌生的东南亚,遥远世界的一角。   阮襄一个人站在这一片混乱中,想起庄大夫之前的话:顾易北和顾啸先两虎相争,必有一死!顾易北没有死,是她所期待的的!但是现在顾啸先死了,顾易北却没能完整地走出来!   燥热的傍晚,几丝凉风,山雨欲来的空气。耳边发丝缠绕,撩拨着她的脸庞。她抬头看了一眼西边还亮着的天。   顾易北说过:他在她身边!要等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故意杀人罪和消失   被送出那个山村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顾易北,也没有见到佑历明和张局。   清莱医院,安静地走廊,清洁的病房,安迪安排她去见急救出来的阮晋山。阮襄推开病房门,里面的护士刚刚调完点滴的速度,迎面走出来,合掌颔首向她微笑。   她点头,走到病床前。阮晋山躺着,转过头来,眼中写满羞愧和慈爱,“小襄。”   “爸爸。” 握着他的手,阮襄眼眶湿热,她眨了眨眼睛,没有哭出来。   阮晋山打量着她,感慨地说,“小襄,你长大了!”   听着父亲这句话,阮襄觉得又要抑制不住眼泪了,“爸爸,这几年我好想你们。”   “唉,都是爸爸不对。都是爸爸不好。”阮晋山叹着气,热泪盈眶,“爸爸那些年真应该抵挡住那些诱惑!也不应该听了那些老战友的话,把你们丢在国内!”   “但是你父亲阮先生也向我们国际刑警组织提供了重要情报和证据。”安迪在一边笑着说:“他几经转折,后来投靠泰北雇佣军余部,受张苏泉将军临终指名保护,所以一直留在泰国和缅甸边境地区。这几年这里以毒品谋生的人都转投其他行业,但是有少部分人还在做毒品生产和交易。阮先生了解这些信息,是我们重要的人证。”   阮襄看着一脸坦然的安迪,问:“你是说,我爸爸这几年潜伏在这里,为你们提供线索?”   “正确。当然他刚开始也是走投无路找到了这一带的华人。后来是我们暗中联系到他,让他做我们的线人。”安迪黝黑的皮肤,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阮先生,谢谢你这三年来的合作。通过你的线索,我们抓到了一批毒品的销售线索和源头,也解决了顾啸先这个军火毒品走私犯!我们会为你出具一份非常详细的报告。根据中国的法律,你也一定可以得到减刑。”   减刑?阮襄一惊:“爸爸,你打算回国?”   阮晋山点头,“对,我也老了,还是要落叶归根。就算现在已经人是物非,我还是想回去。安迪已经帮我把自首报告交给警方了。”   “爸爸!”阮襄没想到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就算能将功补过,他也还是可能要在监狱里面待上几年。   “这几年我对不住你们。我只想回去好好反省的!小襄,我的女儿,你能接受我这么做吗?”   阮襄哽咽着,“嗯,嗯!爸爸,我支持你!”他的父亲,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还是那个正气的人!   安迪看着父女俩,笑着说:“我母亲是华人,中国人太讲究亲情了。你们说话吧,那我先走了。”   目送安迪离开,阮晋山拍着阮襄的手背,表情有些严肃。   “小襄,爸爸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就是那个叫顾易北的男人。你们结婚了?”   案发现场,顾啸先说起了他们结婚的事,父亲也听到了!阮襄摇着头,担心他会责怪,解释道:“爸爸,是我不对!我应该事先告诉你的!我一直想要找到你,还拜托过易北用他的关系找。后来我联系到李叔叔,原本想在结婚前和你说一声的,但是我……”   “但是你放不下那个男人?”阮晋山补充道。   阮襄蹙着眉看他,“爸爸,我知道你见过易北,你也给他写过邮件。易北也许外表看起来很冷淡,但他是个很好的男人。”   阮晋山看出她的为难,浅笑着说:“唉,傻丫头,你是担心我不承认你们的婚事?”   “那爸爸你……”   “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我。但因为我身份特殊,又身在毒品老巢,不可能随便就见一个陌生人。后来他一个人过来,我就在一个大一点的城市和他见了面。”阮晋山回想着当时的画面,不禁莞尔,“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他,感觉也有些奇怪,那毕竟是个要娶我宝贝女儿的男人。”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阮襄好奇。   “呵呵,他话不多,但态度很诚恳。和我说起你近况的时候,他眼睛里闪着光,我能看的出来他应该对你很好。是吗?”   阮襄抿着唇,她能想象出顾易北当时的样子,带着小小的紧张,兴奋,还有他说起自己时候眼中的光芒。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阮晋山点着头,“我们当时见面时间不长,第一感觉,还不错。我就对他说,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他的,我就不会反对。”   “可是后来呢?你为什么要给他发那样的邮件?”   阮晋山叹了口气,说:“因为顾啸先。顾啸先后来找到我,说顾易北是他的儿子。我当时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我想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毒枭的儿子呢?所以我联系顾易北说,我要再考虑一下。”   听到这里,阮襄急忙解释道:“可是易北和顾啸先并没有血缘关系,易北和他之间并没有亲情和生意上的牵扯。”   “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阮晋山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正在为别的男人焦急,心里酸酸地也不是滋味,“瞧你急的,爸爸话还没说完呢。还担心爸爸反对你们的婚事不成?真是女大不中留。”   “不是啦,爸。”阮襄羞得低下头,“我只是好好和你说明白嘛。”   阮晋山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女儿心里这些小九九,“总之,爸爸不会反对的。他昨天在顾啸先这么面前护着你,也还算是不错。只是……”   父亲的停顿让阮襄心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只是什么?”   “那个孩子好像家庭很坎坷。还有,打死顾啸先的那枪是他开的吗?”   阮襄顿住。她无从回答,当时在场的也没有任何人表态,谁也没有说到底是不是顾易北开的枪。   阮晋山低下头,声音沉重,“如果是他亲手杀了顾啸先。那根据刑法,这是故意杀人罪,是要判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的。”   ******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想象,自己在刚刚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就经历这样的命案,然后自己的父亲和新婚丈夫同时要面临着被判入狱的命运!   父亲因为伤势,还不能乘坐飞机,在泰国养伤一段时间后再回国接受调查。国际刑警组织的报告起了不少作用,再加上父亲的自首和立功表现,安迪估计他会被判五到十年的有期徒刑。   但是问到顾易北的情况,安迪却支支吾吾地闪开了。   一种不清楚的预感弥漫阮襄的心头。   顾易北消失了!   打电话问林海,他接起电话,沉默了很久,说:“关于顾啸先的事,他死了?”   “嗯。”阮襄应声。世交之家死了人,自然很快会传到他们耳朵里。   “妈的!”第一次听到林海咒骂,“我从小就觉得那老头有问题!我就说易北怎么可能有这样一个爹。他他妈的就是个变态!他对易北从小就没好到哪儿去,现在居然还翻旧账出来报复!”   看来他们也了解到易北和顾啸先的关系。也难怪,小姨出了命案,公司被父亲恶意吞并,而易北在泰国的时候顾啸先被杀,林林总总,仔细调查一番,也会查出来是顾啸先因为非父子关系的报复行为。再说,他在黑道走私军火,贩卖毒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易北呢?他有没有和你们联系过?”   “没有。”林海也只是在电话里说:“你下周一毕业考了,你还是先回来把考试的问题解决了,你那两个闺蜜都快急疯了。我们也很着急,易北现在公司的事情都是我们仨接管了,情况也很不好。但是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易北的!”   “可是易北现在的情况根本还不清楚!那个国际刑警说什么要封闭调查!我……”   “小襄,你想想,如果是易北,他会想看到你因为过度担心,而耽误你重要的大学毕业吗?他之前期待的,可就是你的毕业啊。”电话中林海的声音沉着冷静。   阮襄抓着电话,怔住了。   是啊!如果是顾易北,他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她。而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顾易北。   挂上电话,她决定了回国考试!   虽然最后的毕业考,她并没有发挥得非常好,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考完试,苏玫玫和李敏要狂欢庆祝,她没有参加,而是在家里安静地等待着音信。   一个多星期下来,依然什么都没有。   她联系安迪,安迪忙得不能给他任何回复。她直接到警局,却得知张局长和佑历明也还没有回来报到。   恍惚着从警局回到家,她赤着脚站在门口,房子里冷冷清清,一种强烈的无助慢慢袭向她。   易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儿?   难道真的像父亲猜测的那样,顾易北因为开枪杀死了当时毫无反抗能力的顾啸先,现在被关闭调查,甚至会被判刑?但是佑历明和张局呢?他们为什么也同时消失了?难道那一枪,还和佑历明有关系?还有那天张局为什么推了她一下,还说什么委屈她了?   “铃铃铃。”门铃响了,阮襄腾地站起来,打开门,宋元清站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某些历史名词,还有法律相关,请勿深考究。都是情节需要。呵呵,谢谢~   估计77章结束!真是个好数字。   笑歪~   ☆、你要签吗和你怀孕了   宋元清站在门口,手上那着个黑色公文包。   怎么是他?   “我可以进来吗?”宋元清看阮襄一脸的疑惑和沮丧,撇了撇嘴,说:“不欢迎我?”   阮襄扯着嘴一笑,“进来吧。”宋元清这个性格让人捉摸不透的的男人,她没心思去猜,也无意去琢磨。   他径直走进来,看擦拭整理得干净的房子,脸上很快写上满意的表情,说:“你还挺持家的嘛。”   不管他是不是在调侃,她只当是夸奖来听,简单招呼着,“谢谢。要喝水吗?”   “不用,谢谢。”宋元清把他的公文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抽出两份文件,“易北现在不在,我们帮他处理公司的事情。之前申请的破产现在撤回来了,但是公司资金缺口还是很大。他一日没有回来,我们就一日没有头绪。只能把业务缩到最小化,避免内耗和出错,希望他尽快回来。”   “这些东西你们都比较清楚,你们处理就好。”她知道,这三个人有足够的能力,而且也是可信任的。   宋元清瞥了她一眼,说:“我今天过来,是有另一件事要处理,是易北之前拜托我的。”说着,他把两份东西递到她面前。   阮襄低头一看:   一份财产转让证明,一份离婚协议书!   她猛然盯住宋元清,“这是什么意思?”   宋元清平静地把其中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你们结婚后不久,他拜托我,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一个星期以上,那就要我把这两份东西交给你。这是财产转让书,里面的明细写清楚了易北的所有财产,包括他的个人投资,基金,在海外的不动产,公司股份,还有所有储蓄。当然不包括顾家的遗产和已经转到你名下的各种动产和不动产。你签了这份材料,那些东西都归你。”   看着上面的明细,阮襄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发抖,她不得不用力咬紧。   “还有这份离婚协议书。”宋元清将另一份文件推过来,说:“他已经签好字了,让我交给你。你可以随时签字,那协议就随时生效。他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走,他会尝试去接受。”   “这两份东西你可以同时签字。这样你就自由了,而且拥有一大笔财产。但是如果你只选其中一份,那……”宋元清继续说着,手指在其中一份文件上敲了敲,“那他请你无论如何都要选这份财产转让书。”   她的心跳漏了一下。   如果顾易北是要和她离婚,那他就不会同时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转给她!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去或离开,所以顾易北为她做好了安排,甚至未来的路都替她想好了:就算他不在她身边,他也要保证她最安全的环境,最优渥的条件!   顾易北是在告诉他,如果她不想要他了,她可以随时放开。但是,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阮襄盯着桌上那两份文件,还有上面顾易北沉稳漂亮的签名,她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你要签吗?”宋元清递给她一支笔。   她抬起头,看着对方,眼眶中盈着水光,“宋元清,你们现在都知道易北不是你们世交的亲生儿子。但是你们三个人为什么还愿意和易北在一起?”   宋元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思索了半天,似乎没有结果,便说:“没什么原因。所谓的世交,也只不过是上一辈儿的老头子们用来巩固关系的幌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他就是我们兄弟,我们不在乎所谓的名衔关系。”   阮襄笑了,“那顾易北是我爱的人。我爱上他,没有原因。所以你觉得我会放弃他吗?”   宋元清盯着她,表情舒展了一些,然后说:“那好。那这份财产书,你签了吧。”   她把文件推回去,“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只想要他回来。”   宋元清刚才还平静地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啪啦啪啦地收起笔和那几份文件,“当我什么都没说。这些东西,我会帮你收起来,还给易北。”   收着收着,宋元清又顿了一下,说:“只是,易北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拿不准。”   阮襄将视线投往窗外,手上捏着手机,拇指轻轻搓着手机光滑的屏幕,她幽幽地说:“他说他在我身边的,我等他回来。”   宋元清离开之前,手扶着门,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易北如果这么说过,那他就算是被拖到鬼门关也会杀回来的。你不会等太久的,嫂子。”   他的那声称谓让阮襄有些错愕,她抬头,看到宋元清脸上的笑。   ******   天亮,又天黑。   日子就这样每天慢慢地和她擦身而过。她习惯性地每天醒来点开手机,出门回到家看一眼电话,晚上查一下邮箱,睡前再翻一下手机。   顾易北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这样漫长的等待,她觉得自己似乎开始越来越撑不住,开始食不下咽,睡不安稳。   闺蜜们知道婚礼推迟了。散伙饭一波接一波,李敏找她出去庆祝,换个心情,她无心参加。苏玫玫要带她去参加电视剧首映礼,她婉拒了。   林海,张耀扬和宋元清这三位公子比较了解她的情况,几乎隔天会带着某饭店的好伙食过来,帮她改善改善,但是她看了一眼就没有食欲。想起以前兼职的时候顾易北给她订的饭菜,心里更是不舒服。   “看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瘦了一圈了?”林海将那个纯天然食材烹制而成的美食推到一边,“要不你去张叔张婶那儿住吧,也好有人照顾。”   “不用了。”阮襄知道他是为自己好。   宋元清接着说:“小四,你不用劝她了。她是要在这儿等易北回来。”   林海和张耀扬听宋元清这话,愣住了,眼神盯着阮襄,沉默了。   阮襄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便笑着说:“你们不用这样,我现在挺好的。宋元清说的没错,易北要是打了这里的电话,或者是直接回来,找不到我的话,那也不好。”   “嫂子,你不用担心!我的人已经在给国际刑警那边施压了,很快就能有易北消息的!”张耀扬说着,声音铿锵有力。   “嗯。”她笑了笑,喝了口汤,还是觉得味道不对。   直到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她打开楼下的信箱,发现里面放着一张明信片。   一面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蓝色地中海和白色的教堂,纯净的颜色,莫名地神圣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圣托里尼,是她之前很向往的一个地方。翻开背面,上面只写了这里的地址和四个字:   “宝贝,等我。”   她脑中轰然一声!   劲朗有力,仿佛要穿透纸张而出,这是顾易北的字!   这个熟悉的字迹!这个熟悉的语气!还有这几个仿佛还萦绕在耳边的字眼!   她急忙仔细找着上面的线索,明信片应该是在圣托里尼当地购买的,而且也印着当地的邮戳,航空件,四天前寄出的。   那这至少说明了,顾易北四天之前在希腊!   她激动得抑制不住心跳,眼前有些眩晕。一边往电梯走一边急着拨着林海的电话,“嘟——嘟——”等待被接起的声音。   电梯门关上,才发觉自己身上发冷。她扶着电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但她却浑身无力。怎么回事?难道没有顾易北,她就已经开始活不下去了?或者说她这些天来寝食难安,难道是因为她……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模糊中,有人进来,一见她昏倒在地上急忙过来。身边人越来越多,声音嘈杂,她被小心扛起,天旋地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顾易北的私人医生正要给她量血压,一脸谨慎缜密。林海站在一边很紧张地看着她。   注意到她眼中的清明,林海急忙凑过来,脸上带着莫名的喜悦,“小襄!你有没有好点?”   她意识恢复着,微微点点头。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昏倒在电梯里,有人看到,我才尽快赶过来。”   “嗯。”   待医生测好血压,一切正常,阮襄急着要坐起来,林海却轻轻压着她的肩膀让她躺着。   她不解林海的动作,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头昏,所以不坚持要坐起。只是看到桌上的明信片,她眼中又带着愉悦,说:“林海,你看到那张明信片了吗?我收到易北的消息了!”   林海嘴都快咧到耳边,说:“看到了。我也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佑历明回来了。我刚刚跟他通了电话,他在赶过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了。”   顿了顿,林海继续说:“第二个大好消息是,小襄,你怀孕了。”   ******   佑历明进门的时候,看到的画面让他在门口站住了:   阮襄半躺在床上,手捂着脸,不知是在欣喜地笑,还是在哭着?林海手足无措地安抚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佑历明,你来啦!太好了!快,快过来。”林海看到佑历明就像看到了救兵,急忙招手叫他过去。   难得看到林海没辙的时候,佑历明倒觉得蛮新鲜。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随他而来的魁梧的黑外套男子,对方绷着脸点了点头,站到门外,佑历明这才抬脚进来,“怎么了?”   “小襄怀孕了。”   佑历明愣住了,耳边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他有些僵,扯出一个笑,“真的?”   “刚才大夫过来确认了,检查抽了血,正式检查结果后天出来。我就说,我们老给你带吃的你都看不上眼。一天到晚郁郁寡欢的,今天居然还在电梯里头昏倒了!原来是怀孕初期综合症啊!”林海大松一口气,掏出电话:“我得跟元清和扬子打个电话说一声。这段时间都是烦心事,终于有件大好事儿了!佑历明,你陪一下她啊。”   林海出去了,佑历明看着阮襄。她清瘦了不少,此刻抹着眼睛,脸上湿湿的一小片,却明显是在笑着,口中说着:“不好意思,我是太激动了!”   佑历明给她递了张纸巾,声音温和平静中带着微微激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真的是个好消息!恭喜你了。”   “谢谢。”阮襄笑着,却还是抑制不住欣喜的眼泪,“能见到你太好了。”   佑历明手捏成拳。   “只是,易北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的情况怎么样?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易北他……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阮襄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你是说,他的调查结束了?他要去处理什么事?”   佑历明犹豫着没来得及开口。   倒是门外那个黑外套健硕的男子探了个头进来看了一眼。阮襄看到他,瞬间觉得什么事情不对:那个男人,不像是佑历明的人。   “佑历明,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判决和翻篇儿   阮襄看着那个健硕的黑衣男子,感觉有什么不对。他双手握着放在身体前面,两腿分开站在门外。   “佑历明,他是谁?”   佑历明沉默了两秒,说:“他是跟着我的法警,我现在在取保候审中。”   阮襄唰的盯上那个黑衣男子。他严肃着脸,出示了一下黑色皮套带国徽的证件,朝着她微微点头。   “什么意思?”她问。   “因为那天,是我开的枪。”佑历明微微一笑,脸上是尽然是无谓,“这段时间正在出庭受审。现在过来这儿,需要有法警监视。”   “那天?你说那天是你开的枪打死了顾啸先?”阮襄惊愕着,小心再问。   “对。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些的。”佑历明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开枪打死顾啸先?你自己也是警务人员!你知道他当时没有武器没有反抗能力,你为什么要……”   “难道你更希望是易北开的枪吗?”   佑历明说了一句,让阮襄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说:“顾啸先是个肯定要被判死罪的人,所以对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人直接杀了他最好。如果易北开了枪,那更合他意,因为他死了,也能把易北拖下水。那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易北当时应该是被激怒了。”   “所以……所以你替易北开了这枪?”阮襄觉得自己的话都快要说不出口了,“你知道这样你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这你会断送你的前程,你要坐牢的!”   “我当然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不过也不一定会太糟。所谓前程又是什么?你当时差点被张局推到顾啸先面前,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她一直还想不明白张局为什么要这样。   “张局对我的期望很高,一直想拉拢我站到他那边,一直想让我能爬得快点。当时僵持着,他推了你一把,因为他知道:你一旦进入危险区,顾易北就一定会开枪!”他说着,目光直锁着阮襄,“如果能打死顾啸先更好,这样我的案件就能顺利破了,我也可以在他的支持下平步青云。”   佑历明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想牺牲她和顾易北来换取他的前程的话,所以他开了枪,一解决了顾啸先,二断了张局利用他们的念头,三,成全了顾易北!   阮襄沉默,嗤笑了一声:真是在人利用人,只是这世界上幸好还有能真心相待的人。她问:“张局现在人呢?”   “他现在也要接受纪律处分审理。”   阮襄看着佑历明,眼睛又开始发酸。   佑历明,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竟然是藏得最深的!   “那你呢?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佑厉明平静的眼眸明亮,“怎么样倒是不会,被开除是肯定的。易北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律师,庭辩上ICPO也会为我作证,法条我很清楚,逻辑和证据都没问题。就算要坐牢的话估计也是三年以下,而且我这个人又没什么社会危害,所以还能有个法警带着出来晃。算是扳回了几年。”   “什么叫扳回几年!”阮襄声音大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佑厉明现在还能这么无所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佑历明看到她发红的眼睛,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小襄,谢谢你这么关心。”声音有些低哑。然后站起来安抚她,“你现在有身孕,不能太激动!”   阮襄安静下来,胸口起伏着,“这些,易北都知道吗?”   “他知道。他虽然是这次案件的重要证人,也和警方通力合作,甚至还为了钓出顾啸先把公司都差点赔进去。但是他的公司成立初期和顾啸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法院的裁决是:他在股市中的损失只能部分偿还,另外将近40%的那部分将会清算上缴,作为他之前市场违规操作,制造撞机事件的赔偿。”   “40%?”阮襄喃喃重复他的话,“法院知道这40%涉及到几百个号人的工作吗?”   佑历明点点头,说:“小襄,你了解易北的,他现在就是在处理这个事情。法院的裁决刚刚下来,很快就会传到公司内部。易北应该是早已想好了对策,现在就趁着这个时间差去处理这个40%的缺损。”   “而且,他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佑历明说着,站起来,“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阮襄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的黑衣男人,对方似乎也没怎么有催促佑历明的意思。她急忙问佑历明:“你要去哪儿?”   佑历明脸上是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回去准备庭审。我再联系你们吧。”   阮襄咬着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个黑衣男子也随着离开。   出了门,进电梯之前,他们和林海擦肩而过。   林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佑历明回了他一个笑。   电梯门慢慢合上,里面只有佑历明和黑衣男子两个人。男子突然说:“多说一句话:刚才表现不错。她问你去哪儿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你会说出实情来。”   “这哪儿能随便说。我又不是不知道纪律的人。”佑历明挑着眉角瞅了对方一眼,笑着。   男子看着他,却没有笑,而是沉默着。   “而且,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吗。”佑历明靠在电梯墙壁上,后脑抵着墙壁,仰着头看电梯上方的昏暗的灯光。随着电梯渐渐下沉,他似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小襄,不要辜负我。”   ******   第二天,信箱里是第二张明信片,图片上是德国慕尼黑玛丽恩广场,精美辉煌的哥特式建筑,繁琐的塔楼和钟琴。邮戳还是四天前的,上面还是那四个字,“等我,宝贝。”   日复一日,她每天都收到顾易北卡片。挪威极光区,英国高地,纳米比亚红色沙漠,智利安第斯山脉上拍到的星空,纽约的黑白色one way指示牌,西雅图的天际线,还有澳大利亚沿海的暗礁群。每封信都来自世界不同的地方,每封信上面都只是聊聊几个字,有时候只是一个字:“襄”。   她开始发现,这些地方似乎都是她曾经很想去的地方。想着想着,突然恍悟,那是她写下的二十多个环游世界的目的地!   那是在和顾啸先的金融股战之前,顾易北突然说过段时间一起去旅游吧。她随口说了句想去的地方太多,决定不了。而他便说:那就环游世界吧。之后她随手写下了二十多个想看到的风景。   她急忙翻开自己的记事本,那张写着二十多个地址的纸条,果然不见了。   顾易北,将她的纸条拿走了。   她看着那一张张明信片,手轻轻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笑着。   后来,和安迪通了电话。   父亲被轻判了四年。   佑历明的调查结果也公布了。当时子弹发射的位置,子弹的型号都证明了,枪确实是佑历明开的。   佑历明在庭辩上解释是:当时顾啸先的手放在腹部,作为警务人员,他敏锐的观察力那一刻断定,顾啸先有在外衣下掏枪的嫌疑,而且顾啸先在大声吼叫分散在场人员的注意力。他以此判断顾啸先具有危险性,所以他开了枪。但他也有警务人员的常识,所以并无直接杀害顾啸先的意思,只是当时子弹误中顾啸先的头部,导致死亡。   而对案件起核心作用的法官几经审理讨论,认为当时客观情况复杂,而且开枪人的主观判断合理,故裁决佑历明为过失杀人罪,刑期为一年零八个月。   张局长,也被ICPO指诉为企图利用第三者推进破案进程,危害他人生命。最后经过公安部门内部处分,被调离岗位,下了派出所。   宋元清他们突然开始忙起来。说是张耀扬和林海在欧洲需要帮手,他当天整了张机票就直接飞过去了。   毕业典礼在即。李敏和二胖照样闹了和,和了闹。苏玫玫的电视剧要上映了,她趁着自己上街还没有被认出来之前,来找闺蜜们在聚几番。   幸好阮襄怀孕初期的不适渐渐减退,现在人也精神了很多,已经开始看到什么都会有食欲了。   “小襄啊小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李敏每次一见面就是这一惊一乍的调调,抱着自己的茶杯,就差没把眼泪飙到杯子里。   “怎么了怎么了?”苏玫玫和阮襄不解。   “你说二胖他混不混!半个月前有个大公司居然找上他来,说什么他们通过推荐了解到他的简历,对他十分欣赏,希望他能加入他们企业。你猜二胖怎么说来着?”   “这我们怎么知道?”苏玫玫抿了口茶。因为知道阮襄怀了孕,所以她就找了个安静舒适的地方,抽烟的习惯暂时忍着。她和李敏喝茶,给阮襄前面搁了杯热水。   “他怎么说的?”阮襄问着,心想也不会坏到哪儿去,要不然李敏在家里训他还来不及,哪儿还能在这儿诉苦。   “那呆子居然说:哦,我已经签约了,和另一家公司。”   “真的假的?”   李敏一看两人的胃口被吊起来了,马上换了张笑脸,嘚瑟地说:“那还能假!早就在一个月前和他中建总公司签了约,人家可重视他啦!”   两人大舒一口气:“那你刚才还哭什么?”   “这不是逗你们吗?哈哈!我们家二胖棒棒的!”   “少来。”苏玫玫打击道。   阮襄笑着:“那你家二胖确实运气还不错啊。”   “可不。对了,我表哥那边最近也顺风顺水的。”   提到李敏表哥,阮襄心又跳漏了一下。   “说是那家欧洲公司在比较了多家供应商之后,还是觉得我表哥他们的产品最实在,价钱也最合理。所以他们决定和我表哥继续启动去年的合同,而且还加大订购量。我表哥就说,幸好去年的那些翻译存稿都留着,这样就可以马上印刷,马上出货啦!”   李敏说着说着,阮襄越是听着不对劲儿,这些原本都快翻篇儿的事,怎么现在一下子都好转了呢?不会这背后还有什么故事吧。   喝完茶,李敏屁颠屁颠地去接二胖下班。   苏玫玫说想和她继续坐坐。阮襄倒不觉得累,所以就答应了。   刚续了新的饮料,苏玫玫就说:“小襄,你还记得陈小姐吗?”   阮襄就觉得苏玫玫留她是有话要说,“记得,她怎么了?”   “她现在又开始接戏了,我下一部和她有对手。”苏玫玫说。   阮襄脑中闪过了刚才李敏提的那些事,现在又听到影星陈小姐的事业又回到了正轨,真的无法不去想这一切是否都有原因。   “嗯,这样也挺好的。你觉得她人能相处得来吗?”   “能不能相处得来怎么能看我?那要看她怎么做啊!”苏玫玫笑了。她是个很看感觉的人,又吃软不吃硬,这性子当时扇陈小姐那巴掌的时候就可见一斑。“只是,小襄,我也认识宋元清,那个男人向来不会随便给任何女人好处。这次他冷藏了陈小姐这段时间,又放出来,看来是有原因的吧。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因为你……”   “我?”阮襄睁大眼睛,“我可什么都没说,也没做。”   “哦,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应该说是宋元清或是顾易北,为了你。”苏玫玫纠正道。   阮襄笑着说:“我没这能耐。不管是不是宋元清为了我,还是易北为了我。现在能这样也挺好的。”   苏玫玫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她看,翘着嘴角说:“小襄,你变了。”   阮襄抚着脸,说:“怎么变了?”   “你这妮子变得有能耐了。”苏玫玫开着玩笑的语气,和她绕着句子玩,却似有深意。她喝了一口茶,抓起身边的皮包,说:“对了,我留你是为了件别的事儿。”   “什么事?”   苏玫玫边翻弄着包,边说:“余晓想见你,单独和你聊聊。”   阮襄看着那个健硕的黑衣男子,感觉有什么不对。他双手握着放在身体前面,两腿分开站在门外。   “佑历明,他是谁?”   佑历明沉默了两秒,说:“他是跟着我的法警,我现在在取保候审中。”   阮襄唰的盯上那个黑衣男子。他严肃着脸,出示了一下黑色皮套带国徽的证件,朝着她微微点头。   “什么意思?”她问。   “因为那天,是我开的枪。”佑历明微微一笑,脸上是尽然是无谓,“这段时间正在出庭受审。现在过来这儿,需要有法警监视。”   “那天?你说那天是你开的枪打死了顾啸先?”阮襄惊愕着,小心再问。   “对。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些的。”佑历明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开枪打死顾啸先?你自己也是警务人员!你知道他当时没有武器没有反抗能力,你为什么要……”   “难道你更希望是易北开的枪吗?”   佑历明说了一句,让阮襄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说:“顾啸先是个肯定要被判死罪的人,所以对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人直接杀了他最好。如果易北开了枪,那更合他意,因为他死了,也能把易北拖下水。那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易北当时应该是被激怒了。”   “所以……所以你替易北开了这枪?”阮襄觉得自己的话都快要说不出口了,“你知道这样你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这你会断送你的前程,你要坐牢的!”   “我当然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不过也不一定会太糟。所谓前程又是什么?你当时差点被张局推到顾啸先面前,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她一直还想不明白张局为什么要这样。   “张局对我的期望很高,一直想拉拢我站到他那边,一直想让我能爬得快点。当时僵持着,他推了你一把,因为他知道:你一旦进入危险区,顾易北就一定会开枪!”他说着,目光直锁着阮襄,“如果能打死顾啸先更好,这样我的案件就能顺利破了,我也可以在他的支持下平步青云。”   佑历明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想牺牲她和顾易北来换取他的前程的话,所以他开了枪,一解决了顾啸先,二断了张局利用他们的念头,三,成全了顾易北!   阮襄沉默,嗤笑了一声:真是在人利用人,只是这世界上幸好还有能真心相待的人。她问:“张局现在人呢?”   “他现在也要接受纪律处分审理。”   阮襄看着佑历明,眼睛又开始发酸。   佑历明,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竟然是藏得最深的!   “那你呢?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佑厉明平静的眼眸明亮,“怎么样倒是不会,被开除是肯定的。易北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律师,庭辩上ICPO也会为我作证,法条我很清楚,逻辑和证据都没问题。就算要坐牢的话估计也是三年以下,而且我这个人又没什么社会危害,所以还能有个法警带着出来晃。算是扳回了几年。”   “什么叫扳回几年!”阮襄声音大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佑厉明现在还能这么无所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佑历明看到她发红的眼睛,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小襄,谢谢你这么关心。”声音有些低哑。然后站起来安抚她,“你现在有身孕,不能太激动!”   阮襄安静下来,胸口起伏着,“这些,易北都知道吗?”   “他知道。他虽然是这次案件的重要证人,也和警方通力合作,甚至还为了钓出顾啸先把公司都差点赔进去。但是他的公司成立初期和顾啸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法院的裁决是:他在股市中的损失只能部分偿还,另外将近40%的那部分将会清算上缴,作为他之前市场违规操作,制造撞机事件的赔偿。”   “40%?”阮襄喃喃重复他的话,“法院知道这40%涉及到几百个号人的工作吗?”   佑历明点点头,说:“小襄,你了解易北的,他现在就是在处理这个事情。法院的裁决刚刚下来,很快就会传到公司内部。易北应该是早已想好了对策,现在就趁着这个时间差去处理这个40%的缺损。”   “而且,他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佑历明说着,站起来,“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阮襄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的黑衣男人,对方似乎也没怎么有催促佑历明的意思。她急忙问佑历明:“你要去哪儿?”   佑历明脸上是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回去准备庭审。我再联系你们吧。”   阮襄咬着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个黑衣男子也随着离开。   出了门,进电梯之前,他们和林海擦肩而过。   林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佑历明回了他一个笑。   电梯门慢慢合上,里面只有佑历明和黑衣男子两个人。男子突然说:“多说一句话:刚才表现不错。她问你去哪儿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你会说出实情来。”   “这哪儿能随便说。我又不是不知道纪律的人。”佑历明挑着眉角瞅了对方一眼,笑着。   男子看着他,却没有笑,而是沉默着。   “而且,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吗。”佑历明靠在电梯墙壁上,后脑抵着墙壁,仰着头看电梯上方的昏暗的灯光。随着电梯渐渐下沉,他似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小襄,不要辜负我。”   ******   第二天,信箱里是第二张明信片,图片上是德国慕尼黑玛丽恩广场,精美辉煌的哥特式建筑,繁琐的塔楼和钟琴。邮戳还是四天前的,上面还是那四个字,“等我,宝贝。”   日复一日,她每天都收到顾易北卡片。挪威极光区,英国高地,纳米比亚红色沙漠,智利安第斯山脉上拍到的星空,纽约的黑白色one way指示牌,西雅图的天际线,还有澳大利亚沿海的暗礁群。每封信都来自世界不同的地方,每封信上面都只是聊聊几个字,有时候只是一个字:“襄”。   她开始发现,这些地方似乎都是她曾经很想去的地方。想着想着,突然恍悟,那是她写下的二十多个环游世界的目的地!   那是在和顾啸先的金融股战之前,顾易北突然说过段时间一起去旅游吧。她随口说了句想去的地方太多,决定不了。而他便说:那就环游世界吧。之后她随手写下了二十多个想看到的风景。   她急忙翻开自己的记事本,那张写着二十多个地址的纸条,果然不见了。   顾易北,将她的纸条拿走了。   她看着那一张张明信片,手轻轻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笑着。   后来,和安迪通了电话。   父亲被轻判了四年。   佑历明的调查结果也公布了。当时子弹发射的位置,子弹的型号都证明了,枪确实是佑历明开的。   佑历明在庭辩上解释是:当时顾啸先的手放在腹部,作为警务人员,他敏锐的观察力那一刻断定,顾啸先有在外衣下掏枪的嫌疑,而且顾啸先在大声吼叫分散在场人员的注意力。他以此判断顾啸先具有危险性,所以他开了枪。但他也有警务人员的常识,所以并无直接杀害顾啸先的意思,只是当时子弹误中顾啸先的头部,导致死亡。   而对案件起核心作用的法官几经审理讨论,认为当时客观情况复杂,而且开枪人的主观判断合理,故裁决佑历明为过失杀人罪,刑期为一年零八个月。   张局长,也被ICPO指诉为企图利用第三者推进破案进程,危害他人生命。最后经过公安部门内部处分,被调离岗位,下了派出所。   宋元清他们突然开始忙起来。说是张耀扬和林海在欧洲需要帮手,他当天整了张机票就直接飞过去了。   毕业典礼在即。李敏和二胖照样闹了和,和了闹。苏玫玫的电视剧要上映了,她趁着自己上街还没有被认出来之前,来找闺蜜们在聚几番。   幸好阮襄怀孕初期的不适渐渐减退,现在人也精神了很多,已经开始看到什么都会有食欲了。   “小襄啊小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李敏每次一见面就是这一惊一乍的调调,抱着自己的茶杯,就差没把眼泪飙到杯子里。   “怎么了怎么了?”苏玫玫和阮襄不解。   “你说二胖他混不混!半个月前有个大公司居然找上他来,说什么他们通过推荐了解到他的简历,对他十分欣赏,希望他能加入他们企业。你猜二胖怎么说来着?”   “这我们怎么知道?”苏玫玫抿了口茶。因为知道阮襄怀了孕,所以她就找了个安静舒适的地方,抽烟的习惯暂时忍着。她和李敏喝茶,给阮襄前面搁了杯热水。   “他怎么说的?”阮襄问着,心想也不会坏到哪儿去,要不然李敏在家里训他还来不及,哪儿还能在这儿诉苦。   “那呆子居然说:哦,我已经签约了,和另一家公司。”   “真的假的?”   李敏一看两人的胃口被吊起来了,马上换了张笑脸,嘚瑟地说:“那还能假!早就在一个月前和他中建总公司签了约,人家可重视他啦!”   两人大舒一口气:“那你刚才还哭什么?”   “这不是逗你们吗?哈哈!我们家二胖棒棒的!”   “少来。”苏玫玫打击道。   阮襄笑着:“那你家二胖确实运气还不错啊。”   “可不。对了,我表哥那边最近也顺风顺水的。”   提到李敏表哥,阮襄心又跳漏了一下。   “说是那家欧洲公司在比较了多家供应商之后,还是觉得我表哥他们的产品最实在,价钱也最合理。所以他们决定和我表哥继续启动去年的合同,而且还加大订购量。我表哥就说,幸好去年的那些翻译存稿都留着,这样就可以马上印刷,马上出货啦!”   李敏说着说着,阮襄越是听着不对劲儿,这些原本都快翻篇儿的事,怎么现在一下子都好转了呢?不会这背后还有什么故事吧。   喝完茶,李敏屁颠屁颠地去接二胖下班。   苏玫玫说想和她继续坐坐。阮襄倒不觉得累,所以就答应了。   刚续了新的饮料,苏玫玫就说:“小襄,你还记得陈小姐吗?”   阮襄就觉得苏玫玫留她是有话要说,“记得,她怎么了?”   “她现在又开始接戏了,我下一部和她有对手。”苏玫玫说。   阮襄脑中闪过了刚才李敏提的那些事,现在又听到影星陈小姐的事业又回到了正轨,真的无法不去想这一切是否都有原因。   “嗯,这样也挺好的。你觉得她人能相处得来吗?”   “能不能相处得来怎么能看我?那要看她怎么做啊!”苏玫玫笑了。她是个很看感觉的人,又吃软不吃硬,这性子当时扇陈小姐那巴掌的时候就可见一斑。“只是,小襄,我也认识宋元清,那个男人向来不会随便给任何女人好处。这次他冷藏了陈小姐这段时间,又放出来,看来是有原因的吧。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因为你……”   “我?”阮襄睁大眼睛,“我可什么都没说,也没做。”   “哦,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应该说是宋元清或是顾易北,为了你。”苏玫玫纠正道。   阮襄笑着说:“我没这能耐。不管是不是宋元清为了我,还是易北为了我。现在能这样也挺好的。”   苏玫玫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她看,翘着嘴角说:“小襄,你变了。”   阮襄抚着脸,说:“怎么变了?”   “你这妮子变得有能耐了。”苏玫玫开着玩笑的语气,和她绕着句子玩,却似有深意。她喝了一口茶,抓起身边的皮包,说:“对了,我留你是为了件别的事儿。”   “什么事?”   苏玫玫边翻弄着包,边说:“余晓想见你,单独和你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想这章结了下章番外的。可这章写了阵长,死活结不了啊!   易北,你到底在哪儿?   ☆、华丽回归和完美收官   苏玫玫边翻弄着包,边说:“余晓想见你,单独和你聊聊。现在应该快到了。”   余晓?阮襄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诧异。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上次想要见面他却躲着,现在他突然主动要和自己单独聊,这让阮襄有些不明白。想起顾易北以前利用了余晓前女友假装怀孕,逼得余晓退学,不得不打工赚学费的事情,难道是余晓了解自己被顾易北所害,现在要来算账了?   阮襄这么想着,心中却没有什么不坦荡的感觉。因为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不管怎么样,她已经站在顾易北这边了,也会帮着他承担的。   “他最近好吗?”阮襄问。   苏玫玫看了看她身后,拎起包站起来,“他来了。你自己问吧,我先走了。”   阮襄回头,看到那个男子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对方温润地面孔,平静的表情。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什么?”其实不用问,阮襄也能看得出,余晓似乎还不错。干净,一脸文气,稍微成熟了些,虽然还带着以前的腼腆。   “不喝了。我现在挺好的。”他回答,看样子只是要长话短说,“上次在李敏家附近碰到的时候,很不好意思。”   那个时候他们匆匆一面。她没认出来。他蓬头垢面,躲开她。   “没关系,我也挺不好意思,也没认出是你。”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听说你结婚了?嫁给了顾易北。”   “嗯。”她手轻轻抚上小腹,也无所谓这个动作他有没有看到。   “恭喜你了。我今天想和你单独见面,是为了和你们道个歉。”   阮襄有些懵了。   “其实,那个顾易北对你不错。我一开始……说实话,挺讨厌他的,所以语言上有些冲撞了。”   冲撞?想起顾易北很不喜欢余晓,说什么提起他就恶心,难道背后是有原因的?“你?你和易北说了什么?”   余晓似乎脸上有些挂不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陈年旧事,过去了,都无所谓了。”说着,转了话题,“现在看你这样子,安静成熟了不少。以前上学的时候太冷了,现在过得挺安逸的,散发着光辉啊。”   她没有回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他不愿细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她也不强求。   他们随便聊了些别的事儿,无关感情,无伤感情。最后,他站起来,说:“我也不和你长聊了。有人帮我申请了个奖学金,我这个月准备要去加拿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不管怎么样,后会有期。”   余晓和她握了握手,没有回头就离开了。   他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知道他都释怀了。   付了帐,正要打电话给司机,宋元清却拨过来了,“嫂子,我刚从机场高速下来,现在在市区一带。你今天是和闺蜜见面吧?要不要我顺路送你回去?”   这段日子宋元清也开始有了巴结她的意思。三位公子哥儿虽然忙着,但也随时和司机联络着了解她的日程。毕竟她怀着顾易北的骨肉,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阮襄这么想着,怎么有种母凭子贵的感觉。把这念头搁一边,她说:“我在市区,正要回去。你要是不麻烦的话也好。”   “好。我大概十分钟后到。”   阮襄挂了电话,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些人,说起的那些事儿,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巨幅电子屏幕上的滚动新闻,屏幕闪烁的光芒照的她的脸,一下明亮一下阴暗。   她的周围,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地变化,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回归到正轨,似乎一切都在慢慢长大成熟。   人说,女人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长大,男人会因为和一个人的分开而成熟。   只是,易北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几乎每天收到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数一数,已经有二十多张了。剩下的地方,也寥寥无几了吧。只是,易北,还没有回来。   对面商城60平方米的LED电子广告屏上,播放着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信息通信工程展CeBIT的最新消息:超现实,未来感十足的会场设计,肤色各异的熙攘人群,各种新奇又让人叹为观止的新技术。穿着橘红色职业套装的德国女总理为展会的完美闭幕演讲,并和中方代表们握手,签订来年伙伴国合作协议。   阮襄看着,心想这仿佛就是在另一个世界。   但是在看到其中一位中方代表人发言的时候,她愣住了。   笔挺又随意的西装,衬着他高大修长的身材。往后拨的刘海,露出的额更显几分成熟和睿性。俊朗的眉目,英挺的鼻梁,在精英汇聚的场合他从容地发言,甚至还带着些执傲,但那份自信又让人不得不折服。   她一动不敢动的秉着呼吸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男子。   在这举世瞩目的场合,他以工业4.0新贵的姿态出现,与世界最大的智能机械研发制造商合作,投资涉及德国KUKA,瑞典ABB,美国Adept,英国Autotec等目前正横扫世界信息技术领域的领头羊,成为他们在亚太地区重要的支柱。   只是简单地几个画面,却如此振奋人心,已经让她心跳快得要抑制不住!   易北,当公司上下都在为清算上缴的事情人心惶惶的时候,他已经抓到了能让一切转折的契机。   宋元清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茶馆门口赫然停了辆怪物:豪华加长版悍马!   被宋元清扶着坐进车里,她无心感叹他的排场和车内宽敞奢华的设计,而是急着说:“宋元清,你知道现在易北在那里吗?”   宋元清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个……我们只是了解到他最近在欧洲。”   “我刚才看到汉诺威信息通信工程展会上的消息。”她补充道。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笑,说:“嗯,我也了解了。法院那个裁决算什么,这次签下的东西能翻它好几座山。财经金融行业里面投机和泡沫太多,易北早就准备了另一手,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在新工业领域占上一席之地。而且最近欧盟出台的三千亿欧洲振兴计划,大量吸引私人投资,易北已经先于高盛和野村控股这样的大家,入驻了欧洲。”   阮襄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你们知道他的近况?你们这段时间飞欧洲飞得这么勤,就是因为知道他在那儿?难道他告诉你们,却瞒着我?”   宋元清一脸无辜地回答:“小襄,其实我也只是从我的那些消息渠道里面了解到他在欧洲的。去那边只是为了证实消息,但也没有见到他,小四和扬子现在应该还在找。如果易北一开始不说,又怎么会在中间说呢?而且就算是要说,也是先告诉你啊。”   “告诉我?除了那每天或隔天一张的明信片,我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任何电话。那些明信片上,也都只是只言片语。每天我最期待的,就是能看到他的信。但是看到那些信,我只知道他去过那儿,却不知道他当时到底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宋元清摸着下巴,思索一下问:“那他的信写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她有些难以启齿。顾易北写的都是他们之间说的话,如此亲密的言语,她无法具体描述,只是说了下大意:“嗯,一般都写让我等他,或只是写我的名字。”   宋元清得出她表情里的意思,心想这易北在老婆面前真是另一面啊。“这样啊。” 有些失望,他似乎还要说什么,这时车到了家门,停下了。他便收回话,开了车门。   扶着她下车,他才开口:“你今天看到了信箱了吗?”   “还没。真要去看。”   宋元清把她送到楼下,正要陪她进门,电话响了,他一声“抱歉”就转过去接电话。   阮襄知道他是个大忙人,便自己进门掏出钥匙打开信箱。那几份报纸和杂志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卡片:一面,是白纸,没有美丽的风景,没有邮戳。另一面,是五个字:“宝贝,我等你。”   她猛地一回头,什么都不顾,朝着门外的宋元清奔出去。   “宋元清!”   宋元清似乎刚挂上电话,表情还有些错愕。回头看到她又跑出来,“哎呦!我的姑奶奶!你不能跑!”他急忙伸手扶却不敢太过于接触。   “易北,易北他的字!” 阮襄激动地将手上卡片扬到他面前。   宋元清嘴角慢慢上扬,表情有些诡异,又带着恶作剧,说:“嫂子,跟我来吧。”   随后,他什么都没说,将她又送上车。   天色已暗,华灯初上,B城的辉煌的灯火在车窗外闪逝而过。   宋元清在前座上打了几个电话,中英法语混用,弄不清他在说什么。然后途中上来了三个着装前卫,装备齐全的的人。一个将带上来的香槟色礼服让她套上,另一个打量了她半天,给她画了个精致的裸妆。幸好是加长豪车,要不还真不够空间。   B城国际会展中心,直射天际的镭射光,灯火通明的会场。   “这是国际高端品牌博览会的闭幕晚宴,换句话说就是奢侈品展会的闭幕式。往年以追求极致生活为主题,那些尊华奢贵今年被划为横流物欲,换以‘独一无二’为本次展会宗旨,纯粹而高尚。”宋元清指着窗外那一幅幅巨大的广告,给阮襄简单介绍。   宋元清的车稳稳地停在会场入口,他很绅士地扶着她下车。阮襄刚换上的银色高跟鞋踏上长长的红毯。   “走吧。我送你进去。”他整了整西服。   阮襄随他入场。足有千余平方米的场内,灯火装饰华美莹煌,众人玉履华服。   会场中散放着很多设计艺术的座椅,与会者几几成群,手中是漂着金箔的香槟。会场中间是一个简单主席台,舞台旁是一个小型交响乐团,背景音乐却是简明的小提琴钢琴协奏。说是晚宴,其实更像个晚会现场,只是没有拘束的座位,更多是随意地交流。   奢侈品展会,在她想象中要更媚俗而低浅一些。但眼前,与会者似乎都是非富即贵,品味超众。整个会场的感觉,除了尊贵,更多地透露出独特和纯粹的气息。   “易北在这里吗?”她心头一直没有平息的跃动现在更是紧张起来。   宋元清笑了笑,正要说话,余光看到林海的张耀扬走过来。那个温和的林海和张扬的张耀扬接了话说:“他在。等会儿会出来。我们拭目以待吧。”随后,他们就安排她会场一边坐下,自己则分站在她身边。   会场的主席台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士用醇和的声音说:“各位晚上好,我很荣幸能看到各位光临,并表示感谢……”   看像是展会的主办方,那些官方客套的话却也说得优雅而有韵味。   “……此次博览会能成功的举办,除了各位的厚爱和支持,也要特别感谢一位年轻有为,才气横溢的得力人物,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一些已经认识他了。作为本次博览会的重要投资方,也是今年主题的倡导者,顾先生刚刚从欧洲回来……”   女士话停下,那高大的男人就带着能震慑一切的气场,在聚光灯下的伴随下,信步走到舞台,接过话筒。   看到舞台上那个她思慕了多日的男子,阮襄站起来,眼泪开始禁不住。她捂住了嘴,压下呼之欲出的激动。   较之刚在在广告屏上看到的成熟和意气风发,现在的他更显得随性和高远。   “谢谢靳总的器重。没有靳总和她的精英团队,没有台前幕后各位的共同勉励,没有在座的各位,怎么会有今天我们举杯同庆呢?谢谢各位!”他难得谦虚地举起手中香槟,小饮一口,目光似有似无地扫到她和三公子所在的角落。香槟随着他性感喉结的滑动,流入他口中。   他已经看到她,他看着她喝下了那口酒。阮襄心中默念着:顾易北还是那个样子!   “追求时尚,追求奢华,追求极致的生活,也是在追求独一无二。”他拿下酒杯,重申了一下今年博览会的主题,目光却一直盯着她。   “今天其实也想借这个机会,将一份独一无二的东西送给我独一无二的人。”   阮襄开始错愕。   他远远看着她,掏出一枚外形简单,银色和赤褐色相间的婚戒,“宝贝,这是我自己用月岩打造的婚戒,它只有戴在你的无名指上,才是独一无二的。”然后,对她伸出手,直接在话筒里说:“宝贝,我回来了。”   月岩?那不就是月球陨石!而且还是亲手做的?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是顾易北的独一无二呢?全场哗然,开始议论纷纷。   她在人群中和他对视,眼泪此刻终于涌出。   易北,他在!他在华丽收官!他在完美地回归!他要高调地迎接她!   聚光灯瞬时在人群中搜索,停在了她身上,众人目光也随之扫过来。   她一身香槟色礼服,盈手可握的腰身,点缀着钻石的星星点点,如水般拖曳着后摆。束起的长发华贵而优雅,浓密的发上是珍珠装饰。就算是清裸的妆容,在强烈的聚光灯下,也不失纯净和美丽。更难得的是她恬淡的气质和隐隐透出的强大内心力量,仿佛静静看着她,就会让人慢慢移不开目光。这,就是站在顾易北身边的女人。   林海和宋元清及张耀扬对视了一下,一个手势,交响乐团的音乐响起。   “宝贝,过来。”顾易北站在舞台中央,轻轻的说。所有人都让出来一条道,微笑看着她。   她眼角带着水光,充满幸福和期待地笑着。   音乐声从简明轻快不断旋转,上升,一重一重将旋律上推向绚烂□□。   万众瞩目中,聚光灯下,她走向他,脚步从沉重变得轻快,到最后三步并成了两步,跃到他怀中,看着他那张如天神降临人间般的面庞上,绽放出这世界上不可能有的笑容,如此遥远,却近在咫尺。   他一手将她紧紧锁入怀中,另一手扣住她的头,深深地吻就落下来,让她感觉到淡淡的带着金箔的香槟味。   久违的温软,久违的柔暖,他无忌于众人,研磨着这让她日思夜想的最爱的唇齿舌腔,在众人的祝福的鼓掌欢呼中慢慢才放开她。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泽亮的唇和微醺的眼,轻启朱唇,说:“易北,我好想你。”   他微笑着,笑得迷离,“宝贝,我在。我爱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说想他,他回答的是爱她。   如果她的爱是潭水,那顾易北的爱就是深洋。如果她的爱的赤道,那顾易北的爱就是火山。如果她的爱如绸缎般软,那他的爱就是丝绒。他总是要比她更深刻,更强烈,更钻心。   这就是她的顾易北。   她扶着他的脸,脸颊上是粉得让人心醉的色彩,说:“我也爱你。易北,吻我。”   苏玫玫边翻弄着包,边说:“余晓想见你,单独和你聊聊。现在应该快到了。”   余晓?阮襄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诧异。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上次想要见面他却躲着,现在他突然主动要和自己单独聊,这让阮襄有些不明白。想起顾易北以前利用了余晓前女友假装怀孕,逼得余晓退学,不得不打工赚学费的事情,难道是余晓了解自己被顾易北所害,现在要来算账了?   阮襄这么想着,心中却没有什么不坦荡的感觉。因为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不管怎么样,她已经站在顾易北这边了,也会帮着他承担的。   “他最近好吗?”阮襄问。   苏玫玫看了看她身后,拎起包站起来,“他来了。你自己问吧,我先走了。”   阮襄回头,看到那个男子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对方温润地面孔,平静的表情。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什么?”其实不用问,阮襄也能看得出,余晓似乎还不错。干净,一脸文气,稍微成熟了些,虽然还带着以前的腼腆。   “不喝了。我现在挺好的。”他回答,看样子只是要长话短说,“上次在李敏家附近碰到的时候,很不好意思。”   那个时候他们匆匆一面。她没认出来。他蓬头垢面,躲开她。   “没关系,我也挺不好意思,也没认出是你。”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听说你结婚了?嫁给了顾易北。”   “嗯。”她手轻轻抚上小腹,也无所谓这个动作他有没有看到。   “恭喜你了。我今天想和你单独见面,是为了和你们道个歉。”   阮襄有些懵了。   “其实,那个顾易北对你不错。我一开始……说实话,挺讨厌他的,所以语言上有些冲撞了。”   冲撞?想起顾易北很不喜欢余晓,说什么提起他就恶心,难道背后是有原因的?“你?你和易北说了什么?”   余晓似乎脸上有些挂不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陈年旧事,过去了,都无所谓了。”说着,转了话题,“现在看你这样子,安静成熟了不少。以前上学的时候太冷了,现在过得挺安逸的,散发着光辉啊。”   她没有回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他不愿细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她也不强求。   他们随便聊了些别的事儿,无关感情,无伤感情。最后,他站起来,说:“我也不和你长聊了。有人帮我申请了个奖学金,我这个月准备要去加拿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不管怎么样,后会有期。”   余晓和她握了握手,没有回头就离开了。   他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知道他都释怀了。   付了帐,正要打电话给司机,宋元清却拨过来了,“嫂子,我刚从机场高速下来,现在在市区一带。你今天是和闺蜜见面吧?要不要我顺路送你回去?”   这段日子宋元清也开始有了巴结她的意思。三位公子哥儿虽然忙着,但也随时和司机联络着了解她的日程。毕竟她怀着顾易北的骨肉,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阮襄这么想着,怎么有种母凭子贵的感觉。把这念头搁一边,她说:“我在市区,正要回去。你要是不麻烦的话也好。”   “好。我大概十分钟后到。”   阮襄挂了电话,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些人,说起的那些事儿,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巨幅电子屏幕上的滚动新闻,屏幕闪烁的光芒照的她的脸,一下明亮一下阴暗。   她的周围,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地变化,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回归到正轨,似乎一切都在慢慢长大成熟。   人说,女人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长大,男人会因为和一个人的分开而成熟。   只是,易北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几乎每天收到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数一数,已经有二十多张了。剩下的地方,也寥寥无几了吧。只是,易北,还没有回来。   对面商城60平方米的LED电子广告屏上,播放着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信息通信工程展CeBIT的最新消息:超现实,未来感十足的会场设计,肤色各异的熙攘人群,各种新奇又让人叹为观止的新技术。穿着橘红色职业套装的德国女总理为展会的完美闭幕演讲,并和中方代表们握手,签订来年伙伴国合作协议。   阮襄看着,心想这仿佛就是在另一个世界。   但是在看到其中一位中方代表人发言的时候,她愣住了。   笔挺又随意的西装,衬着他高大修长的身材。往后拨的刘海,露出的额更显几分成熟和睿性。俊朗的眉目,英挺的鼻梁,在精英汇聚的场合他从容地发言,甚至还带着些执傲,但那份自信又让人不得不折服。   她一动不敢动的秉着呼吸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男子。   在这举世瞩目的场合,他以工业4.0新贵的姿态出现,与世界最大的智能机械研发制造商合作,投资涉及德国KUKA,瑞典ABB,美国Adept,英国Autotec等目前正横扫世界信息技术领域的领头羊,成为他们在亚太地区重要的支柱。   只是简单地几个画面,却如此振奋人心,已经让她心跳快得要抑制不住!   易北,当公司上下都在为清算上缴的事情人心惶惶的时候,他已经抓到了能让一切转折的契机。   宋元清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茶馆门口赫然停了辆怪物:豪华加长版悍马!   被宋元清扶着坐进车里,她无心感叹他的排场和车内宽敞奢华的设计,而是急着说:“宋元清,你知道现在易北在那里吗?”   宋元清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个……我们只是了解到他最近在欧洲。”   “我刚才看到汉诺威信息通信工程展会上的消息。”她补充道。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笑,说:“嗯,我也了解了。法院那个裁决算什么,这次签下的东西能翻它好几座山。财经金融行业里面投机和泡沫太多,易北早就准备了另一手,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在新工业领域占上一席之地。而且最近欧盟出台的三千亿欧洲振兴计划,大量吸引私人投资,易北已经先于高盛和野村控股这样的大家,入驻了欧洲。”   阮襄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你们知道他的近况?你们这段时间飞欧洲飞得这么勤,就是因为知道他在那儿?难道他告诉你们,却瞒着我?”   宋元清一脸无辜地回答:“小襄,其实我也只是从我的那些消息渠道里面了解到他在欧洲的。去那边只是为了证实消息,但也没有见到他,小四和扬子现在应该还在找。如果易北一开始不说,又怎么会在中间说呢?而且就算是要说,也是先告诉你啊。”   “告诉我?除了那每天或隔天一张的明信片,我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任何电话。那些明信片上,也都只是只言片语。每天我最期待的,就是能看到他的信。但是看到那些信,我只知道他去过那儿,却不知道他当时到底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宋元清摸着下巴,思索一下问:“那他的信写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她有些难以启齿。顾易北写的都是他们之间说的话,如此亲密的言语,她无法具体描述,只是说了下大意:“嗯,一般都写让我等他,或只是写我的名字。”   宋元清得出她表情里的意思,心想这易北在老婆面前真是另一面啊。“这样啊。” 有些失望,他似乎还要说什么,这时车到了家门,停下了。他便收回话,开了车门。   扶着她下车,他才开口:“你今天看到了信箱了吗?”   “还没。真要去看。”   宋元清把她送到楼下,正要陪她进门,电话响了,他一声“抱歉”就转过去接电话。   阮襄知道他是个大忙人,便自己进门掏出钥匙打开信箱。那几份报纸和杂志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卡片:一面,是白纸,没有美丽的风景,没有邮戳。另一面,是五个字:“宝贝,我等你。”   她猛地一回头,什么都不顾,朝着门外的宋元清奔出去。   “宋元清!”   宋元清似乎刚挂上电话,表情还有些错愕。回头看到她又跑出来,“哎呦!我的姑奶奶!你不能跑!”他急忙伸手扶却不敢太过于接触。   “易北,易北他的字!” 阮襄激动地将手上卡片扬到他面前。   宋元清嘴角慢慢上扬,表情有些诡异,又带着恶作剧,说:“嫂子,跟我来吧。”   随后,他什么都没说,将她又送上车。   天色已暗,华灯初上,B城的辉煌的灯火在车窗外闪逝而过。   宋元清在前座上打了几个电话,中英法语混用,弄不清他在说什么。然后途中上来了三个着装前卫,装备齐全的的人。一个将带上来的香槟色礼服让她套上,另一个打量了她半天,给她画了个精致的裸妆。幸好是加长豪车,要不还真不够空间。   B城国际会展中心,直射天际的镭射光,灯火通明的会场。   “这是国际高端品牌博览会的闭幕晚宴,换句话说就是奢侈品展会的闭幕式。往年以追求极致生活为主题,那些尊华奢贵今年被划为横流物欲,换以‘独一无二’为本次展会宗旨,纯粹而高尚。”宋元清指着窗外那一幅幅巨大的广告,给阮襄简单介绍。   宋元清的车稳稳地停在会场入口,他很绅士地扶着她下车。阮襄刚换上的银色高跟鞋踏上长长的红毯。   “走吧。我送你进去。”他整了整西服。   阮襄随他入场。足有千余平方米的场内,灯火装饰华美莹煌,众人玉履华服。   会场中散放着很多设计艺术的座椅,与会者几几成群,手中是漂着金箔的香槟。会场中间是一个简单主席台,舞台旁是一个小型交响乐团,背景音乐却是简明的小提琴钢琴协奏。说是晚宴,其实更像个晚会现场,只是没有拘束的座位,更多是随意地交流。   奢侈品展会,在她想象中要更媚俗而低浅一些。但眼前,与会者似乎都是非富即贵,品味超众。整个会场的感觉,除了尊贵,更多地透露出独特和纯粹的气息。   “易北在这里吗?”她心头一直没有平息的跃动现在更是紧张起来。   宋元清笑了笑,正要说话,余光看到林海的张耀扬走过来。那个温和的林海和张扬的张耀扬接了话说:“他在。等会儿会出来。我们拭目以待吧。”随后,他们就安排她会场一边坐下,自己则分站在她身边。   会场的主席台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士用醇和的声音说:“各位晚上好,我很荣幸能看到各位光临,并表示感谢……”   看像是展会的主办方,那些官方客套的话却也说得优雅而有韵味。   “……此次博览会能成功的举办,除了各位的厚爱和支持,也要特别感谢一位年轻有为,才气横溢的得力人物,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一些已经认识他了。作为本次博览会的重要投资方,也是今年主题的倡导者,顾先生刚刚从欧洲回来……”   女士话停下,那高大的男人就带着能震慑一切的气场,在聚光灯下的伴随下,信步走到舞台,接过话筒。   看到舞台上那个她思慕了多日的男子,阮襄站起来,眼泪开始禁不住。她捂住了嘴,压下呼之欲出的激动。   较之刚在在广告屏上看到的成熟和意气风发,现在的他更显得随性和高远。   “谢谢靳总的器重。没有靳总和她的精英团队,没有台前幕后各位的共同勉励,没有在座的各位,怎么会有今天我们举杯同庆呢?谢谢各位!”他难得谦虚地举起手中香槟,小饮一口,目光似有似无地扫到她和三公子所在的角落。香槟随着他性感喉结的滑动,流入他口中。   他已经看到她,他看着她喝下了那口酒。阮襄心中默念着:顾易北还是那个样子!   “追求时尚,追求奢华,追求极致的生活,也是在追求独一无二。”他拿下酒杯,重申了一下今年博览会的主题,目光却一直盯着她。   “今天其实也想借这个机会,将一份独一无二的东西送给我独一无二的人。”   阮襄开始错愕。   他远远看着她,掏出一枚外形简单,银色和赤褐色相间的婚戒,“宝贝,这是我自己用月岩打造的婚戒,它只有戴在你的无名指上,才是独一无二的。”然后,对她伸出手,直接在话筒里说:“宝贝,我回来了。”   月岩?那不就是月球陨石!而且还是亲手做的?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是顾易北的独一无二呢?全场哗然,开始议论纷纷。   她在人群中和他对视,眼泪此刻终于涌出。   易北,他在!他在华丽收官!他在完美地回归!他要高调地迎接她!   聚光灯瞬时在人群中搜索,停在了她身上,众人目光也随之扫过来。   她一身香槟色礼服,盈手可握的腰身,点缀着钻石的星星点点,如水般拖曳着后摆。束起的长发华贵而优雅,浓密的发上是珍珠装饰。就算是清裸的妆容,在强烈的聚光灯下,也不失纯净和美丽。更难得的是她恬淡的气质和隐隐透出的强大内心力量,仿佛静静看着她,就会让人慢慢移不开目光。这,就是站在顾易北身边的女人。   林海和宋元清及张耀扬对视了一下,一个手势,交响乐团的音乐响起。   “宝贝,过来。”顾易北站在舞台中央,轻轻的说。所有人都让出来一条道,微笑看着她。   她眼角带着水光,充满幸福和期待地笑着。   音乐声从简明轻快不断旋转,上升,一重一重将旋律上推向绚烂□□。   万众瞩目中,聚光灯下,她走向他,脚步从沉重变得轻快,到最后三步并成了两步,跃到他怀中,看着他那张如天神降临人间般的面庞上,绽放出这世界上不可能有的笑容,如此遥远,却近在咫尺。   他一手将她紧紧锁入怀中,另一手扣住她的头,深深地吻就落下来,让她感觉到淡淡的带着金箔的香槟味。   久违的温软,久违的柔暖,他无忌于众人,研磨着这让她日思夜想的最爱的唇齿舌腔,在众人的祝福的鼓掌欢呼中慢慢才放开她。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泽亮的唇和微醺的眼,轻启朱唇,说:“易北,我好想你。”   他微笑着,笑得迷离,“宝贝,我在。我爱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说想他,他回答的是爱她。   如果她的爱是潭水,那顾易北的爱就是深洋。如果她的爱的赤道,那顾易北的爱就是火山。如果她的爱如绸缎般软,那他的爱就是丝绒。他总是要比她更深刻,更强烈,更钻心。   这就是她的顾易北。   她扶着他的脸,脸颊上是粉得让人心醉的色彩,说:“我也爱你。易北,吻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得我快要shi了,光是查资料都能把我晕死,以后不能干这种卡章节的事儿了。不过我是星湖滴shi。哈哈。   其中背景音乐:小提亲钢琴协奏可以是克莱斯勒的“爱的喜悦”,交响乐背景可以是“费加罗的婚礼序曲”。   一个小细节,想点一下,可能有些多余,知道就跳过吧:余晓没说以前冲撞顾易北的细节,但是说有人帮他申请了奖学金。   番外写一个吧。大家想看什么样的番外呢?比如以后生活,比如生包子?哈哈,不过我会考虑用另一个视角写。   也到最后了,所以想说说所谓“偏执型人格障碍”。这只是个名词,被确诊也还是可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和行为的,而且历史上的帝王暴君强者和当代很多商业巨子多少有这些倾向。还有就是《中国精神疾病分类方案与诊断标准》中的特征描述偏贬义,还是《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冊》(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简称为DSM)的描述比较中立。   下个文准备写轻松一点的,把初步文案发上来大家看看,关于宋元清的。感兴趣的话过来关注一下吧。   《坑的就是你,男神...经!》   一个常常闯祸的吃货二货女人如何把呼风唤雨的洁癖变态男神(和其他一群男女神们)坑拉拐骗吃干抹净的故事。   关于女主是吃货的问题:   认识第一天:这么能吃的,你是女人吗?做你男友,不被吃死才怪。   认识第n天: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来个包子?   认识第n+n天:我包养你!你以后的吃饭问题我解决了!   认识第n+n+n天:宝贝儿,吃我吧!   ☆、番外:双城记 一 柏林   番外:双城记一   时间:华丽回归前一周   地点:柏林   人:林海   飞往柏林的全球最豪华的巨型客机,空客A380,头等舱。   同一个机舱的大多数乘客,要么仰着鼻子喝香槟,要么带上眼罩呼呼大睡。   一个棕色卷发的女人经过我身边,端庄矜持的香水味弥漫。她在我左前侧的座位坐下,刚把包放好,包里的口红就掉出来,几个咕噜滚到我脚边。一个高档地法国化妆品品牌。   我拾起口红,走到那个棕发女人身边,用法语说:“女士,我想,这支颜色迷人的口红一定是您的。”   她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口红,有些不好意思又很大方地说:“对,是我的。谢谢您。”   “不客气。”我把口红递给她,转身前补了一句,“看到这支口红,我就在想,它的女主人一定拥有美丽的嘴唇。但是没想到,您的眼睛也如此漂亮。”   那女人目光瞬间变得含情脉脉。   回到座位,从包里随便抽出一本书,抬头还能看到那个女人不时回头看我,有些矜持又暧昧。   女人嘛,其实都很好搞掂的。先挑起她的胃口,然后把她撂到一边,她就会对你服服贴贴。当然,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能这样。比如,易北的小襄。   我对那个女人回以一个简单地笑,心不在焉低头翻开手中的书,上面哥特体的印着:《Dante:Saligia》,翻译过来就是《但丁的七宗罪》。   由希腊神学修士提出,并被基督教正统的人类七项罪名:傲慢:Superbia,嫉妒:invidia,憤怒:ira,怠慢:accidia,貪婪:avaritia,暴食:gula和色慾:luxuria。欧洲中世纪起,这几个拉丁词语首字母重新排序,衍生出的新词是Saligia,也就是七宗罪的代称。   七宗罪里最原始,最严重的一项罪名是傲慢。但丁将之解释为:对自己的喜爱变质成对他人的轻蔑。某些人,因为拥有而感觉自己比别人更优越,而把自己定位成比他人甚至比神更优秀的存在。   唉,如果这些都算罪,那光就傲慢这一条,易北就该千刀万剐了。   他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们三个兄弟动用了多大的劲儿,前天好不容易查到他的行踪,和他通了电话。他在电话中竟然说:“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你们过来是帮倒忙。”   我哑然失笑,又突然有些心血来潮,继续翻下去。   嫉妒:“对自己资产的喜爱变质成了忌恨其他更美好事物的拥有者的欲望”,例如因不能满足的欲望而产生的罪恶,比如爱情。色慾,過份的愛慕一个人。貪食,也就是過份貪圖逸樂,包括对任何事物以及人的过分沉迷。以及被解释为未能全心愛神的怠慢。   哎呀,易北,这几乎条条对的得上你啊!   为了一个女人,易北你可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抵达柏林,一个可以被称形容为飘樊落溷的城市。   帝国风格大气的建筑上,常能看到枪炮斑驳的痕迹,历史沉淀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宏伟教堂棕红色的砂岩被熏成黑色,但顶端的天使雕塑却依然闪着金光。   总理府是现代化的玻璃结构设计,总统的官邸却是前普鲁士皇帝居住的美景宫。这个城市拖曳着历史的沧桑,却是全球先锋音乐的聚集地。柏林大片云集的电影盛事,偏偏选择在最寒冷的二月举办。大量金钱在这里流动,并没有将她装扮得像伦敦一般雅痞或如巴黎一样花枝招展。   柏林,更像是一个风韵成熟,带着朝气和戾气的女子,安静地看着所有在这个城市里奔波和享受的人。   我看到易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从酒店顶层的套房可以俯瞰整个柏林城:脚下是灯光笼罩的勃兰登堡门,向东是菩提树下大街,向西是六月十七日大道,一直延伸到胜利女神纪念柱。套房里群青色的地毯,绯红色厚重的窗帘,金色的花纹,纯粹帝王级的设计。我脑中又不合时宜地闪过书中某句话:贪婪,热衷于金钱和权力所带来的优越。   易北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一个多月没有见,除了脸上带着些被我从床上翻起来的倦意,他较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哥们儿,你知道自己消失一个多月吗?要不是我在这个酒店有股份,他们还不让我上来呢!”   易北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你不用特地过来。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现在处理。”   “能有什么重要事情,能把朋友老婆放到一边?”我回答。   他看着我,表情有些难以琢磨,才说:“之前去泰国,襄儿后来也跟来了,我不想让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涉及到别人可能会有危险,只能我自己处理。”   我愣了一下,他是因为不想涉及我们的安危,所以才会瞒着我们?   “佑历明找过我,他把之前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包括小襄的事,你和顾啸先的事,以及你和警方的合作。”   我之前并不知道易北并非顾啸先骨肉这个秘密。易北的小心警戒和愤怒,让我们曾经认为他会把对公义的爱护歪曲为憎恨和复仇。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之所以会站到易北身边,也只是因为易北本人。反之,我还庆幸他们并没有血缘,毕竟顾啸先是什么样的货色,不只是我们的父辈,我们也很清楚。   我唯一震惊的是佑历明竟然开枪杀了顾啸先。   他轻笑,“我就知道佑历明迟早会把事实都抖出来。这人不做警察真是浪费。”   “不过他也挺能忍的。这七八年他潜伏在你身边,我们根本没察觉。法院判决他可能要在里面待上一两年。这样的人才,他要愿意,出来之后我随时雇用他。”   “还是算了吧。他已经给自己算好出路了。”   “哦?他打算出来后干什么?”   易北平静地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他背景很复杂,已经过世的父母是走暗道的。因为枪杀顾啸先被判过刑,出来后顾啸先的竞争对手会找上他的。他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去执行特殊任务。”   我愣一下,想起那天佑历明那个若有所思的眼神,还有他身边那个毕恭毕敬的狱警,突然反应过来:“靠!他难道打算潜伏做卧底?”   又是沉默。“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易北转身,去给自己和我倒了一小杯威士忌。   我小饮一口,黄褐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顾啸先已死,他大部分资产都被充公,他个人事情也与我无关。我这段时间走了些地方,南美,纽约,也为了处理顾啸先的地下财产以及我和他生意上的纠葛。”   “靠!你是说你去和那些南美毒贩谈判?”我一拍桌子。   “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划清楚界限。我要把我口袋里的任何一分钱沾过白粉的钱烧掉。”   “易北,你知道法院已经没收你40%的持股。你这样是在烧钱!如果这样做,最后不单是你手下的公司会毁了,还会牵扯到……”   我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四个家族,特别是我们四个,虽然是门户各立,但一个倒下,剩下的三个也不会好过。   他笑得轻松,”这些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我知道你想法很多。但是你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易北是不可能带着我们翻阴沟,而且他这个人向来敏于事而慎于言,所以我现在只想钓出他的想法。   他平静地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美国页岩油繁荣,去年参股压裂砂生产商EmergeEnergy Services的那些股权涨了400%,收益已经回流。”   “我就知道你已经留了一手!”我勾起唇角。400%,不愧是易北。我林四海也算是在金融界玩得风生水起的人,但这样的数字我都不敢随便说。   “然后下周我会公开出席CeBiT,然后欧盟的三千亿投资计划我今天早上大概谈好了。所以不管是资金,舆论还是未来走向,都不会是问题。如果你愿意,等着数钱就好。”   听他说完,我反应了一下,哈哈笑起来,”易北,你真是...真是个疯子!”   左肩上坐着天才,右肩上是疯子。眼前这个男人,也许是我认识的最具体的例子。   他一挑眉毛,笑着没说什么。   “易北,只是,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辜负佑历明,也不想让襄儿失望。”   我无言以对,僵站着。   柏林城,灯火未眠。易北的脸隐没在光和影中,我能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放空。   我拿起吧台上的威士忌,往我和他的杯子里倒了些,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哥们儿,这杯我替杨子和元清喝了。”说罢,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一瓶威士忌,我们聊了很久。   易北很少说这么多话,但幸好有酒精助兴。反正被我拖下床,他也没打算再睡了。   “在英国和瑞士那段时间,我就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要回来?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回来能做什么?整得自己跟个哲学家一样。”昏黄的光下,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后来我有一天做了一个梦...”   “你梦到什么?”   “我梦到我和她在一起了,幸福得我自己都无法想象。但是,我们分手了,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是汗。”   我胸口抽痛了一下。   “所以我开始寻找梦想,去实现梦想。我接受顾啸先的部分白道生意,在伦敦和苏黎世做投资,尝试去做一切,让自己变得更好。因为我知道我给不了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但是我将自己最好的一切给她。”   “甚至现在,我深知我急需拯救手下公司过半的资产和几百人的工作位置,但是我却不可抑制地只想她。”   他抿了一小口酒。   他话不多,笑得也很吝啬,连喝酒都如此节制。这样的细节我看到很多遍。   易北可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上心,但对小襄,他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柏林纬度高,再加上夏季使用夏令时。六点,外面的天似乎已经亮了。   “你接下来会做什么?”我问。   “接下来?”他抬起手臂看了看了看时间,看来是今天还有行程。“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帮我去处理下这些事情。”   “什么事?”   他把一个文件夹放到我面前,我打开,里面是两个小公司的简单介绍,几张女明星的照片,和一个学生样男子的退学说明。我看了两眼,笑了笑。   “反正现在佑历明也走了,这几件事情他还没处理完,你就帮我处理了吧。”   “你呢?”   “我?今天飞法兰克福。”   “哈哈,答非所问。”我笑出声。   他拉开厚重的窗帘,一道阳光直射脸上,如圣光一般笼罩他的身体。就算教堂神龛上的天使,也无法折射出这样的光芒吧。   返航的飞机,又是十个小时的航程。汉莎航空,高大的空姐满头金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在我面前放了一小杯帮助入睡的红酒,并留下一个迷人的笑。   我没有睡意,继续翻完那本《Dante: Saligia》。   合上书,我不觉想,傲慢和谦逊,妒忌和宽容,贪婪和自制,贞洁和□□等等,也许只是视角问题,只是硬币的两面,双刃剑的两锋,左手的天才和右手的疯子,或者,是一个人肩上的恶魔与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那本关于但丁的书是编出来的。呵呵,番外之一,想到哪儿写哪儿。   收拾收拾,准备过新年了! 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