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青梅小娇妻 作者:郝薇香 【文案】 穿越到小山村,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忠犬竹马骑。 古代生活如此惬意,何必努力奋斗?还是抓紧上炕生娃去吧! 本文架空,1v1 HE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种田文 布衣生活 主角:叶灼灼、栾青枫 ====================   第1章   第一章:   庆历四年春,夏朝中原南部小孤山下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远远的,就见一十三四岁的小女娃手里拎着个布娃娃往河边跑。小女娃叫叶灼灼,准备从家里跑到河边上找她哥哥去。   刚跑出家门不久,叶灼灼只见前方灌木丛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是光光的。   男人的衣衫褪在腰腹间,裤子掉落在地上。而那个已入迷离状态的女人修长白皙的双腿紧紧夹着男人,却是浑身不着半寸布。   见此,叶灼灼一下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头。   那二人似乎不知叶灼灼的到来,仍沉浸在片刻的欢愉之中。   男人的手从女人的腰部往上细细摩挲,亲吻着女人脸颊的唇经由脖颈逐渐下移,吻至女人的雪白的胸膛,继而含住隆起的娇嫩。   很显然的,女人自那粉红的小樱桃被男人含在口中后身子便不断的颤动,嘴边由衷的哼出最原始的舒畅与渴求声。   叶灼灼惊叫了声:“陆大叔怎么吃俏姨姨的奶?”   正在酣畅淋漓间奋力拼搏的男人听见这一声,连忙回头看,待看清是叶灼灼之后,连忙回头问自己怀里的俏寡妇,“俏俏,叶家的傻子看见了,让我去杀了她!”   “等等!”俏寡妇拾起衣裳极快的穿,又拉着陆俊不让他去捉住叶灼灼。   陆俊无奈,便只得先把衣物穿好。   俏寡妇见陆俊没动静,赶紧上前拉着叶灼灼说:“灼妞子乖,告诉姨姨,刚才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   叶灼灼一派天真的看着俏寡妇,拧起眉毛颇是正色道:“不对,刚刚陆大叔在吃俏姨姨的奶,在吃俏姨姨的奶。灼灼早就不吃奶了,陆大叔羞羞。”叶灼灼说着便竖起食指在脸颊一上一下的划。   这举动叫陆俊大为恼火,几步上前就将叶灼灼拎起来,高高举过头顶,大骂道:“臭丫头,你敢说出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摔死你!”   叶灼灼脚不沾地,不免害怕,双脚在空中扑腾,双手也直往陆俊脸上挠,大叫道:“陆大叔就是吃了俏姨姨的奶,我要告诉哥哥去。”   “哼!”陆俊冷哼一声,将叶灼灼使劲扔在地上,指着叶灼灼怒骂:“臭丫头不知好歹!”   眼见陆俊下手狠毒,俏寡妇连忙护在叶灼灼身前,怕是叶灼灼真受了伤,连连劝阻道:“俊哥,你别吓她,村里谁都知道她脑子不好使,就是她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何必下手这样狠!”   陆俊脸色黑沉沉,却不听俏寡妇劝,直冷冷道:“不行。哪怕是一星点儿的流言蜚语都能叫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不能为了可怜叶五哥家的傻子却把你推到大家眼前。杀了她,是最好的选择。只有她死了才不能把咱们的事情说出去。”   俏寡妇有些犹豫,看着自己的手,像是沾满了血腥洗也洗不去。   陆俊拉起她,像是给她下决心,“这事是我犯下的,与你无关!”   他一边说着,一面掩住叶灼灼的嘴,把她扛在肩头往肥水河边跑去。   到了肥水河边,陆俊掐着叶灼灼的后脖颈便她的脑袋按进水里。   虽说小孤山里冬暖夏凉,但早春三月的溪水触手仍旧冰凉。   叶灼灼一面感到浑身冰冷无常,一面又觉不能呼吸,身体里像是要炸开一般,口鼻中不自觉的就流入了好些河水。   陆俊下手十分狠,半点也不给叶灼灼生还之机,待看见叶灼灼在水里不断扑腾求救的双手逐渐停下动作直至最后毫无动静之后他过了会儿才罢手。   俏寡妇愣在一旁半晌都没回过神,双眼直直的看着叶灼灼娇小的身躯浮在肥水河面上,她吓坏了,也不顾河水冰凉,跳进河里就把叶灼灼的身体往地面上拉,嘴里直喊:“快,俊哥,灼妞子还不一定死了,快把她救活。”   陆俊并不心软,只先把俏寡妇拉上岸,探手到叶灼灼鼻间,眉头压低,沉声说道:“没气息,她已经死了。”说罢,便又一次把她提起,扔进河里去。   俏寡妇哭得伤心,呜咽道:“我没想杀她啊!我没想!”   陆俊把她搂在怀里,脚下扑扑的踢了河边踩过的泥,像是要毁灭杀人证据一般。他拍拍俏寡妇后背,只宽慰道:“你没想杀她,也不是你杀的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怪在我身上。”   他仔细张望了下,此时四周无人,连忙抱着俏寡妇逃走,“这时候没人,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今天咱们也没见面。回家之后洗米做饭,吃饭穿衣,一切正常着来。谁也不能看出什么来。至于那个叶灼灼,她头脑本来就不好使,就当她自己跑到河边玩,溺水了吧!”   俏寡妇把头埋在陆俊的肩窝里,无助的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俏寡妇一人在家,吃了饭,端着木盆犹豫着要不要去河边洗衣服。她当真怕一去河边就能看见叶灼灼那漂浮在河面上的尸体。   或许尸体已经被河水泡得肿起来了……   隔壁梅三婶子这时带着自家小女儿梅霞端着木盆从俏寡妇门前走过,见她也准备去河边洗衣的样儿,便在篱笆前问她:“陆俏啊,衣裳洗了没?要不要一起去河边上?”   俏寡妇原本在沉思之中,乍一听梅三婶子问话吓了一跳,身子明显颤了颤,战战兢兢地没言声。   梅三婶子看她面色有些苍白,倒是又问:“别不是身子不舒坦吧?要么等叶老五回来上他那儿瞧瞧去。”   俏寡妇本就想着叶灼灼的死,心里害怕,再这么一听梅三婶提及叶老爹,心底一阵发毛,连连说道:“不要紧,没多大事情,就是刚过了葵水,有些头晕而已。”   梅三婶子也没多说,瞧瞧天色便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带着二妞子洗衣去,一会儿回来抓两个鸡蛋煮了给你补补,你一个人,也别太累了。”   俏寡妇“嗯”了声便端着木盆回了屋,她一个人,衣裳也不是非要今天一定给洗了,明天,或者后天,要么喊俊哥陪她一起去吧!她实在有些害怕。   梅三婶子也没再多说,只是看着俏寡妇憔悴的样儿有些担心。   她心里明白,身为女人,谁没个男人靠着都不行。只是这陆俏年幼时不懂事,和那郝老头……诶!不然也犯不着像现在这样没人亲没人疼的……   到了肥水河边,梅三婶子蹲下身拨了些衣物给梅霞洗。   梅霞听她娘给她念叨俏寡妇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拎着衣服抖抖,往河水里浸湿了便抹上皂角汁。   梅三婶子从洗衣开始便一直不停的唠叨,见梅霞并不仔细听她说,她撂下手里衣服朝梅霞喊道:“二妞,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梅霞心里叹了声,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她捣蒜一般的点头,“听着呢,娘你继续说。”   这下,梅三婶子方才开始继续唠叨,“你们小女娃不懂事不要紧,不过千万不能跟那些老爷们儿混在一起,有些爷们心里忒坏,就爱欺负不懂事的女娃。不是娘爱说人家闲话,但你瞧瞧隔壁的俏寡妇,她不就是十几岁的胡来,这才跟了五十多岁的郝老头嘛!不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不过话说回来,你和大妞一样,都必须自爱,没的不成亲先上炕的道理,你们俩姐们谁要是敢,可别怪老子娘要打折了你们的腿……”   梅三婶子絮絮叨叨,这话说个千百遍她也不腻味。   梅霞听着却是耳朵都要起了茧子,也不知道是从她几岁开始的,可能是从俏姨和郝老头厮混的事情被村里人知道开始的吧!三天两头的和她们姐儿俩说,平时也不叫她们二人单独在外头走,生怕她们给人骗了。   就像这会儿,姐姐梅香在家里刷锅洗碗伺候老爹,她就被娘带来河边洗衣。   她心里又叹了声,手上一面搓着衣服一面往河面上看。   肥水河就是好,环绕小孤山缓缓流,景致十分得好不说,滋润了他们肥水村的人可是真真切切的。   河水潺潺,梅霞不经意瞧见了个布娃娃,她认得那个是叶灼灼几乎不离手的,吓得手里衣裳一下没拿住,掉进肥水河里去了。   也顾不上捞衣服去,她连忙指着那处对她娘急急大喊:“娘啊,你看,那不是小乙哥给灼妞妞做的布娃娃吗?”   梅三婶子先是看见梅霞手里的衣服滑进水里,伸手便从水里捞起来,刚开了口准备说她,却听她这么一说,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倒要吓死个人。梅三婶子给手里的衣裳往木盆里一扔,站起身就赶紧往四处打量。   “这可不好,叶老五夫妇两个上镇子去了,说是有个几天才能回来,老天!小乙这孩子是怎么看着灼妞子的,怎么能发生这种事情!”梅三婶子在周围都没能看见叶灼灼的身影,急得直拍手跺脚的大喊。   叶老五和梅老三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灼妞子虽然人傻了点,可到底也是叶老五的女儿,跟她半个闺女似的,要是真那什么有个好歹,恐怕叶老五和春花妹子也活不下去了……   她拉着自家妞子忙道:“二妞,你赶紧回家,和你爹说,叫你爹赶紧喊村里大伙儿沿着肥水河来找灼妞子。然后你再往叶叔叔家跑一趟,看看小乙在不在家,在就和他说一声让他赶紧出来找人。”   梅霞点头“嗯”了声,掉头就往家里跑去。   太阳落山后,落日余晖给大地染上一层金灿灿的光彩,但这温暖的时间并不能长久。一旦天色入暮,即便打了灯笼也难以看清目光所及之处,灼妞子生存的希望可就越发渺茫了!   梅三婶子一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其他,沿着河边跑着找去。   第2章   第二章:   “灼灼……灼灼……”栾小乙发疯似的沿着肥水河边一声声大喊。   懊悔、自责,各样的心思齐聚心头,他不应该把灼灼一个人丢在家里!此时此刻,他或许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情绪。倘若灼灼救不回来,那他绝无脸面苟活于世。   梅霞紧跟栾小乙身后一齐大喊叶灼灼,但她心里清楚,时候过去这样久,灼妞子又不会凫水,恐怕已经……她不忍往下想,心里总是希望灼妞子还能就回来。若不然,叶叔和春花姨会伤心,小乙哥也会伤心。   岸上的一声声大喊或许惊醒了水中人。   救命!这是叶乔被一声声“灼灼”的大喊叫醒过来时的唯一想法,窒息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她稍稍张口期望能有些许的空气进入空中以缓解痛苦,但只一开了口,嘴里便被灌进大量的酒。不对,是水!   透骨的冰寒深入骨髓,可怎么会这样?   叶乔来不及想那样多,小腿抽筋,腹中像是喝了太多的水,涨得发痛。她只剩一只右手能划水。也不知为了什么,脑子里闪过的尽是些不认识的男女交合场景。   “灼灼……灼灼……你在哪里……”   叶乔耳中又听见叫灼灼的声音,仿佛那“灼灼”是在叫唤她,她甚至能察觉到她对那人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只想此刻立即回到他身边。她好容易凭着一只胳膊划出水面,想大声向那人呼救,但无奈她嗓音嘶哑,喊出的“救命”声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   周围黑压压一面,或许她大声喊出了救命那人也不能听见吧!   叶乔身子在冰冷的河水中逐渐失了知觉。   她要死了,不知不觉间又吞进一大口水。不过是宿醉而已,难道走叉了路,掉进什么湖还是池塘里了?溺死吧!那些债不用她来还了。   “小乙哥,那边好像有动静呢!”   梅霞柔柔的声音传到栾小乙耳朵里,他赶紧拿起火把往河面上照,那处水面上涟漪起的有些大,不似正常的波动。   他顾不得身上的衣衫早已湿淋淋,手中火把随手往梅霞身前一推,“扑通”一声便跳进水里。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跳进水里了,从傍晚回到家发现灼灼跳窗子跑出去后便心急如焚,恰巧碰上梅霞,梅霞与他说在肥水河边看见了灼灼的布娃娃,他那时就吓惨了,撒腿就往河边上跑,但凡看见湖面上有动静他都会跳下去看看。   跳入水中,栾小乙此刻已然不知什么叫做冰冷了,他睁开眼睛便能看得见,不远处,就在距离他一丈不足的地方有个娇小的身影直往下落。他双手急急拨开面前河水,直往叶乔处游去。   这时的叶乔,也就是叶灼灼头脑中混沌一片,有了死志。栾小乙怀抱着她便浮上水面,头顶刚出来,便听他对着岸上大喊,“灼灼找到了……”   拖着叶灼灼被灌满了水的身子上岸,栾小乙往他鼻间一探,尚有微弱气息。   三三两两的火把队伍沿着肥水河边跑动,附近搜寻的人听着小乙与梅霞的叫喊声都赶了过来。   老村长当先上前,探了探叶灼灼的气息,又替她把了脉,而后又往她发胀的肚皮上按了按,眯眼道了声,“呛水太多,得把腹腔内喝下去的水都排出来。梅霞,你往灼妞子肚皮上按,但凡感到有水发胀的地方都使劲按,务必把水都给吐出来。”   梅霞“嗳”了声,伸手就往叶灼灼滚圆的肚皮上按。   先开始,叶灼灼是吐了几口水出来,后来,梅霞再按也没了动静。   栾小乙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便向老村长讨主意。   老村长按了按叶灼灼的肚皮,叹声说道:“没多大碍,不过河水太凉,怕是要冻着染风寒,你带灼妞子回去先瞧着吧!醒了能吃能喝能下地就煮碗姜汤给她喝,情况不好就立即找我去。”   栾小乙点头应了声,把叶灼灼背上肩头与众人道了谢便往叶家小屋去。   老村长看栾小乙走远了,扳着脸,寒声说道:“咱们这肥水河养人是不假,但也不能把小娃娃往河里泡。以后大家看见灼妞子都惊醒着点,别叫她再掉进河里溺水了。其他人家的也是一样,叫大家伙儿黑灯瞎火的找实在不像样!”   老村长严肃的训完话,这才朝梅三叔与梅三婶子的地方看去,摸了摸灰白的胡子,道了声:“梅三娘,你家跟叶顺卿家走动得多,叶家夫妇不在家你多照顾点。”   梅三婶子连忙点头,梅三叔也拉着梅香、梅霞姐儿俩向老村长保证,“您放心,我以后叫家里两个妞子多去照应,绝不会叫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老村长鼻间“哼哼”一声,“今晚大伙儿为灼妞子的事都忙累了,早些回去歇息,散了吧!”   天色漆漆黑,肥水村的村民在老村长下令后各回各家。栾小乙这时也把叶灼灼背回了家,摸着她凉冰冰的身子,连忙把她湿漉漉的衣衫脱得干净,又拿毛巾给她擦干了身子这才稍稍放心的把她放到炕上,用被子给她捂了个严严实实。   这边刚忙好,他便听见门口有人叫他,想是有人来关心灼灼的事情,他连忙跑了出去。   叶家小木屋外头,俏寡妇提着了一盏灯笼,颤颤跳动的火光照映在她略显苍白的面上脸上,有种大风刮过,连根拔起的感觉。   栾小乙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是来找叶老爹看病来的,便道:“俏姨,爹娘都上镇子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家。我看你这脸色不大好,赶紧去村长大叔那里瞧瞧吧!”   俏寡妇摇摇头,压低了头,缓缓说道:“我是来看灼妞子的,怪小的人儿,真怕有个万一。”   栾小乙嘴边苦笑,“村长大叔号了脉,说是没多大事情,明儿一早我再带她去村长大叔那里再看看。”   俏寡妇又抬了头,往透着烛光的窗户边上看了看,也没言声。   栾小乙倒是好声道:“俏姨,你要担心就进去看看吧!灼灼这会儿在炕上,没醒呢!”   俏寡妇抿唇笑笑,又摇摇头,道了句,“没事儿,我就是来问问,灼妞子没事就好。挺晚的,我就先回了。”她说罢便满怀心事的走了。   栾小乙看她这番模样只倒是俏寡妇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身边没个孩子,对孩子可能有些难以言明的感情,所以特意过来问问。   他也没多大在意,跑去厨房生了火,准备烧些热水给叶灼灼洗洗身子。   而叶乔躺在床上醒得快,身子稍稍捂热便醒了过来,她睁开眼便能看见圆木做的横梁与人字形的屋顶。她这是上哪儿了?醉酒掉湖里给人救起来了?   坐起身,再这么仔细一瞧,真真吓傻了眼。   这小屋里连个家用电器都没有,难不成是她叶乔醉酒掉湖里之后被歹人捞起来卖到小乡村里做个什么童养媳的了?   不能够啊!她得趁着人家不在赶紧逃跑!   想到这里,叶乔掀了被子撒脚就准备跑。可刚掀开紧贴在身上的被子,她又一次瞠目结舌起来。   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小了?一点点短的身子,再加上那芝麻大点的胸……唯一的想法从口中闷声说出,“我穿越了?”   正愣神间,栾小乙已然往屋里放了木桶,见傻傻的她坐起身来,连忙放下木桶坐去她身边,一面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一面温声对她说:“身子撂在外头冷,你乖些,快躺进被窝里。我去看看热水烧好的没有,马上就回来。”   叶灼灼一张沉沉的脸直至栾小乙起身也未反应过来,倒是栾小乙,看她愣愣的表情蹙了眉,颇是担心。他捏了拳,把一边落下的袖口又朝上卷了卷,快步往厨房走去。   大锅上热气腾腾,栾小乙也不顾蒸汽烫得手臂疼,迅速把烧好的热水用葫芦瓢舀进木桶里。整整装满了两桶后,栾小乙这才拎着往叶灼灼的屋里去。   叶乔这方才缓过神,却见栾小乙提着两大桶水又走进来了,碰巧眼神对上了,她也不知要说什么好,装着傻气又特难为情的朝他“嘿嘿”一笑。   栾小乙这一见,面颊两侧的肌肉明显因为牙床紧咬动了动,眉头沉沉紧锁,他把那两木桶的水倒进先前放置在屋里的大木桶的,又提了些凉水伸手试了水温,而后随手将手中那两个木桶丢在一旁走去叶乔身前。   叶乔心里暗叫,她这童养媳难不成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么!   眼见栾小乙黑色的身影逐渐压下,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生怕这小哥会对她做点什么。   栾小乙见她一脸惧怕,伸手摸摸她头,“灼灼别怕,爹娘不在家,我不说你。你掉进肥水河里身上凉得很,我烧了热水,泡一泡会暖和许多。”   他说罢,也不管叶乔心里怎么想,一把掀开原本盖在叶乔身上的被子,将赤条条的她抱起转身往木桶那处走。   触上热水的那一瞬间,叶乔也不知该怎么来形容,要么说一个字“爽”?总归之前在被子里捂了半天也只是有一星半点热气的感觉,但现在身子泡进热水里,身上说不出的暖和,真舒服啊!   如果真是穿越成童养媳了,那她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似乎也不错。   她偷眼去看这小丈夫,冷冷的脸,也没个表情。不过他的五官却无一不精致,深沉的冷脸配上一对能阅世的眼,双唇微动,那纯纯的红色像是有红梅的鲜艳。叶乔心底感叹,她穿越前怎么就没能遇上这样的?   想她穿越前,姑且称为前世吧,未婚夫那国字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囧字型的眉,流氓兔的眼,鼻子是刘德华与成龙鼻子的合体,大大的一坨一看就是能聚财的,最后,唇色就甭说了,一定是吃多了烂葡萄的……   不过自从她那贪财的老爸垮台之后,国字脸未婚夫单方面取消了先前的订婚。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谁知老爸却带着小姨子卷款私奔了。   她也没想到她气得去喝酒,却喝醉穿越了。大约是她前世悲催,后世要享福了吧!   叶乔偷眼看这小丈夫正得意,却见这小丈夫往水里扔了个什么,定睛一看,大蚱蜢?   只听小屋内“啊!”的一声惨叫,叶乔跳出木桶,却是一个不小心嘭通一声闷头栽在地上。   第3章   第三章:   叶乔前世最怕虫子,她也不顾她赤条条的摔在地上摔了一身脏,转身对着小丈夫便大骂,“你有病啊?没事往水里扔虫子干什么?不知道我最怕虫子了吗?”   栾小乙一怔,见她一脸真真的害怕样,便将热水上飘动的蚱蜢捞起来收进怀里,“这是草编的。”他后面的话没说,灼灼记性不大好,有时候刚才说出口的话,下一会儿就弄混了。他只把她抱起,又放进木桶里。   “别乱动,洗好了就睡觉。”栾小乙一面给她洗去身上的灰尘,一面又仔细检查看她有没有摔伤。   叶乔没能看见那蚱蜢究竟是不是草编的,不过她小丈夫都拿走了,那也没什么了。不过,小丈夫帮她洗澡的可真不舒服,而且,在古代是不是应该是她替小丈夫端水擦背做小工的?   她正琢磨着,栾小乙碰巧托起她的脸,用沾湿的布子给她擦脸。   叶乔一扬起脸,从他手中抢过澡布说道:“我自己洗,不用你帮我。”   或许是这样的事情栾小乙早就习以为常,他并没觉得哪里不妥。倒是怕她身上有地方伤着了不想叫他看见,他蹙起眉,严肃朝她问:“受伤了?”   先前一脸关切的时候还好,眼下换了这么一张严肃的面孔,叶乔心底抽了抽,她总不能说她不是他的小妻子,是个穿越过来的冒牌货吧?   她吞了吞口水,心想,既然他问她有没有受伤,那她就顺着他胡诌呗!   叶乔摆出一脸呆憨样,伸手指指自己头脑,很是糯糯的说:“这里好像撞着了。”   栾小乙对着她指着的地方看了看,有头发挡着,看不大清楚。他把叶灼灼抱去床上,拿了块大毯子给她裹住身子,靠近烛台,小心翼翼的扒开她头发问:“碰着疼不疼?”   叶乔缩了缩脖子,“哪儿都不疼,就是里面坏了。”她说着,身子也朝后缩了缩,“我……我就是一不小心忘了很多事情,把你也给忘记了……”   原以为小丈夫会责怪她,至少也要说她几句,却不想,栾小乙只是叹息了声,然后伸手摸摸她的头让她躺下。“灼灼,你叫叶灼灼,还有两个月就要到你十四岁生日了。我本名叫栾青枫,不过在肥水村化名做栾小乙,比你长五岁,你喜欢叫我哥哥,还有一年两个月我们成婚。”   听他这么说,叶乔心底有些偷着乐——感情这生米还没煮成熟饭!挺好挺好!   栾青枫后面又给她说了爹娘的情况,老爹叫叶顺卿,娘叫俞春花。而再多的话,栾青枫并没有多说。譬如他的身世,还有怎么他们还有个在一年之后的婚事。或许是他不想多说,他拍拍她身子,只是温声和她说:“睡吧,时候不早了。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叶乔乖乖点头“嗯”了声。待栾青枫收拾木桶走了出去,她这才开始戳着手指头盘算,既然穿越过来了,那就先和这小丈夫好好过日子,她现在就是叶灼灼,会不会再穿回去那是后话了。   栾青枫回屋时,大约也清洗过了。   他见她还醒着,便抱她往床里面动了动,兀自拿了被子将他们二人包裹在一起,他睡在外面,叶乔睡在里面。   叶乔见他们就睡在一张床上,心里不免觉得奇怪,这叶灼灼,也就是她,虽说和这栾青枫有婚约,可那也不至于就先睡在一张床上了吧!叶灼灼她老爹老妈,不对,是她老爹老妈难道都不反对吗?   毕竟叶灼灼是闺女啊……   想着想着,叶乔便耐不住瞌睡虫的叫唤,窝在栾青枫暖暖的胸膛间沉沉睡去。   次日晌午,在几乎要吃午饭的时刻,叶乔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揉着眼睛。   前夜身侧一同睡着的栾青枫或是早已下床,被窝只温暖着她一个人。   也不知是否叶灼灼这身体前日受了什么刺激,这一夜梦到的尽是同一对男女的身影。   她不清楚叶灼灼先前看见了什么,可能是心境不同,看见那对男女在她面前上演真实版爱情动作片也没多大感觉,只是后面有那个男人把她高高举过头顶又发怒将她扔在地上的情景。   醒来之后想到这些,有些后怕,该不是原本的叶灼灼就是被那男人这样扔死了,叶灼灼魂魄未散,跑到她梦里让她报仇吧?   不过叶灼灼应该是被淹死的,该不会是那一下没扔死,那男人又把叶灼灼丢进河里一定要杀死吧!   如今她占了叶灼灼的身体,梦里又有意无意的总是看见这些,看来她得先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如果梦里的事情是真,那她定要想法子给叶灼灼出这口恶气!   叶乔下定这般决心,便做起了身。才刚穿好栾青枫给她放在床头的衣物,栾青枫竟忽然进了屋。   “灼灼,既然穿好衣服了就不要在床上再赖着了。快些起床洗洗,马上要吃午饭了。”栾青枫这么说了句便又走了出去。   叶乔有些难为情,她这不是赖床,明明是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大天亮了啊!但转念一想到叶灼灼之前掉进水里淹死的事情,她忽的又抖擞了浑身的精神,立马翻身爬下床去梳洗。   栾青枫此时正在厨房里做菜,叶乔本是想好准备吃完午饭再一点点问栾青枫的,遂溜达进了厨房。   或许是栾青枫的手艺好,也或许是叶乔太久没有吃东西,腹中馋虫叫唤的厉害,她一进厨房闻着那股子飘逸的茄子香。   睁大眼睛看了看,栾青枫在茄子里加了肉末,似乎又加了一些自己家熬制的酱料。叶乔凑近了嗅嗅鼻子夸赞道:“小哥哥,看不出你挺会做菜啊!”   栾青枫闻言,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但很快异样的情绪便消失在他黑洞洞的眼底,他十分平静地说:“大锅边上烫得很,坐去屋里等着,茄子烧好就吃饭了。”   不容多说,栾青枫说话间淡淡的口气里总有那么一股命令的意味。   叶乔暗自吐吐舌头,也不便和他多说。刚到叶灼灼这身体里初来乍到,不叫到厨房去,那就在屋里各处晃悠晃悠,也算是她自己个儿熟悉熟悉这家。   她溜溜着跨步出了屋,前脚跟还没落下地,叶乔就惊喜的发现小屋门前是个正正方方的小院,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起码够几只小鸡仔在院子里蹦跶来蹦跶去了。   站在自家小院里瞧自己的屋子,还别说,虽然是乡村屋舍,但屋子宽敞得很,从外面看着就觉得比一旁别人家的屋舍要气派。   叶乔看看这屋,又掰着手指头大荒儿的计算,嘴里不禁小声嘀咕起来。   “哎哟,我那小哥哥说家里就爹爹妈妈,他还有我四个人住,犯得上弄这样大的房子么?有没有个二百坪?要是古代也兴炒房,那我不就成了个土财主了!”   她美滋滋的心里乐呵,脚边上却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一只鸡,那鸡还朝着她咕咕叫。叶乔抖抖脚,低头看那只鸡。那是一只可怜的大公鸡——屁股上没毛!   或许是叶乔在现代的生活不如意,就喜欢这样类似农家乐的感觉。她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鸡屁股上没毛的地儿,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看看,落难的鸡不如麻雀了吧!”   那大公鸡被她碰着,吓得跑撒着俩脚丫子直奔。   叶乔见大公鸡跑了,也像模像样的在后撵着它到处跑。   待跑到个茅草搭起的小窝棚底下,叶乔又看见了一只母鸡,肥肥的身躯窝在地上,依叶乔的直觉判断,这老母鸡一定是在孵小鸡。   也不知是触动了哪跟弦,叶乔瞧瞧躲着她远远的大公鸡,又看看离她不太远的老母鸡,嘴巴里不知不觉就哼起歌来。   “奶奶喂了两只鸡啊,什么鸡什么鸡,大母鸡和大公鸡啊!一只白天忙下蛋啊,一直清早呜呜啼啊!”   大母鸡和大公鸡,不正是她心底长久期望的生活嘛!她半哼半唱,心里乐乎乐乎的,却不防身后栾青枫一句话打乱了她所有的思路。   “灼灼,你在干什么?怎么跑到鸡舍来了?”栾青枫怕看看那只屁股没毛的大公鸡,皱了皱眉,生怕她像上回一样,想吃鸡蛋却独自跑到鸡窝里瞎胡闹了一番。   叶乔原本一脸淳朴的笑容,在听见栾青枫的声音后,顿时转过身,几乎是想也不想的,随口就回了句:“喂鸡。”   说完了,她瞧瞧打量栾青枫的表情,一面心里暗自嘀咕:我没说瞎话,是在唱刘欢大叔的《喂鸡》来着。   栾青枫与她所想不同,他皱着的眉头没有压得更低,反倒是舒缓了。走上她跟前一面拉着她的小手往屋里走,一面问她:“是不是想吃鸡蛋了?”   屋子里,大桌上早放好了两菜一汤以及两碗米饭,大桌旁边还打好了一盆清水。   栾青枫把叶乔的袖子往上卷了几道,然后把她的手按进水里给她搓手。   有些出乎意料,叶乔原以为这水就是随意打来的凉水,却不曾想,这水竟然是温水。栾青枫真是好样的,体贴入微。   栾青枫大概是瞧见了叶乔嘴角一抹得意又满足的笑,便道:“不然下午去采点茶叶尖儿,给你炒鸡蛋吃?”   叶乔朝他笑笑点了点了头,想起那个身姿风韵的老母鸡,忙问:“鸡蛋是从鸡窝里直接拿吗?母鸡是不是在孵小鸡?”   栾青枫鼻间“嗯”了声便把她的手从水里拿出来,又用事先准备好的帕子给她擦手。   叶乔见手洗好了,从栾青枫手里抽过帕子,想想可怜的诗圣杜甫,那可怜的“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愣愣的说:“怪不得它待遇那么好,还有高端大气的茅草屋住呐!”   第4章   第四章:   对于叶乔来说,栾青枫和她从前的未婚夫差不多,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是得过且过。不过他们成婚还差了一年多,每天都睡在一起,好歹也能培养培养感情。   这一顿午饭吃得十分平静,只要叶乔不问话,栾青枫绝不会主动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给她夹菜。直到叶乔扒完碗里的米饭,栾青枫这才开口发了话,问她吃饱了没,需不需要在添一碗。   叶乔摇摇头,拍拍小肚皮只说是吃饱了。   眼看又要落入两两无话的境地,叶乔伸手搔搔头,有些尴尬的问栾青枫,“哎,小哥哥,爹娘都上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家里呢?我这掉水里,当真把啥都给忘记了。”   栾青枫看她一眼,只说道:“上镇子去了。”   叶乔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毛毛的,就像是栾青枫和她这身子原主的爹妈三个人聚在一起悄悄商议,有事情瞒着她。她暗自吐吐舌头,罢了,人家不想说,她暂时就不问了,吃过饭还是先想想怎么搞清楚叶灼灼的事情比较好。   她脑子里暗自盘算的功夫,栾青枫已然吃好了正收拾桌子。   旁的事不说,这洗锅刷碗的事情她不干,叫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干实在说不过去。叶乔只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撸,也帮衬这收拾碗筷,嘴里还讨好的说:“这事儿我来做吧,小哥哥你找别的事情干去。”   栾青枫并不理会她的话,从她手中拿走碗筷,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在屋里坐着,别乱跑。一会儿带你上茶园采些茶叶去。”说罢了便径直走进厨房。   叶乔就被他这一说,无奈的坐了回去。   她还没能搞懂这算什么事儿!伸出自己的手指看,真可谓是嫩如葱白,估摸平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一型。大概是被栾青枫这样给养出来的吧!   她忽然又对叶灼灼的爹娘好奇了,老爹不是姓叶嘛?那她就不是童养媳了!再看栾青枫事事这样照顾她,洗碗刷锅样样事情都亲力亲为的,难不成栾青枫是倒插门女婿?她的童养夫?   叶乔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而进了厨房的栾青枫却蹙起了眉头。   灼灼这番掉进肥水河救上来后性子与从前完全不同了。从前就爱黏着他,吃饭睡觉都离不开,就是对爹娘也没到这么个程度。可是现下不同了,昨夜洗澡不闹腾,刚才吃午饭也没要他哄着,他隐隐觉得灼灼的脑子似乎同从前不一样了。   怕虫子,说是要自己洗碗,还阴阳怪气的叫他小哥哥?   栾青枫的眉头几乎紧拧成小山丘,灼灼变成现在这般都是他没照顾好的缘故。他对不起爹娘,也对不住他在爹娘上镇子前的承诺。过几日爹娘回来,他真真无颜面对。   “决不能再让灼灼出半点事情!”栾青枫心中默念。   他和灼灼两个人吃得不多,锅碗洗起来也快,不消一刻的功夫,栾青枫已经收拾好厨房走了出来。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拿出一条麻绳,二话不说就往叶乔的腰上绕了一圈,另一头就直接套在自己腰上。   叶乔这么一看,傻了眼,一面低头想要拆掉绳子一面不甘的叫唤:“栾青枫,你要干吗?”   栾青枫低头系自己腰上的身子,沉沉说一句:“不能把你单独丢家里,把你和我拴在一起,省的你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   叶乔冷了脸,坚决抗议。这算什么,用绳子拴着像小狗一样。   正在叶乔抗议之际,梅霞忽然出现在小院外面,对着屋里喊:“小乙哥,灼妞子,你们在吗?”   叶乔感觉这时机好,有人来了,栾青枫总不能不顾着面子就把她这么给绑着吧!于是她头也不抬,连忙伸手到背后去解绳子。可没曾想,她这小手还没摸上绳子便被栾青枫给捉住了,不轻不重的箍住她两只手,拉着往外走。   栾青枫拉着叶乔去开小院的门,也就随口给梅霞回了一句,“在。”   梅霞看见叶乔和栾青枫这般架势,忙喊着问:“小乙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栾青枫捏着叶乔的双手,对她说:“灼灼,别闹。”转而又对梅霞说道:“灼灼大概是想吃鸡蛋了,我准备去茶园里采些茶叶尖儿回来给她炒着吃,顺便也上山看看,兴许捕兽夹子捕到猎物了。”   叶乔这一听,心里呕得慌,栾青枫怎么对旁人说话倒是和声和气的,怎么和她动不动就说乖或者别闹之类的呢!明明都要十四岁了,放这年头,嫁人早的都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犯不上当孩子哄着吧!这是独独跟她过不去呢?总不能因为是倒插门女婿,童养夫的事情就心中怀恨了吧!   她低头看着腰间那麻绳,又抬头看了看栾青枫,小嘴一嘟,插着话就说:“我才不要吃鸡蛋,我就是去鸡窝拔毛的。”   梅霞一听她这么说,怕她这是要闹脾气了,连忙从胳膊拐着的篮子里拿出了个布娃娃,哄着说:“看,灼妞子,昨个你那布娃娃掉肥水河里找不见了,我重新给你做了个,你拿着玩儿,别乱跑叫小乙哥费心好不好?”   叶乔听着她柔柔的声音,有一种想顺着这个声音听她话的感觉。她一面接过布娃娃,一面偷眼瞧了瞧眼前这姑娘。   梅霞一看就是个挺淳朴的农家姑娘,大约是因为常年在山里山风吹得多的原因,小脸蛋红扑扑的;年龄估计和叶灼灼差不离,身侧垂着一条乌溜黑的麻花辫,左耳边上还插了一只不大不小的花儿,叶乔也说不上那是朵什么花儿,姑且叫野花吧!有些像是绢布做的,粉粉嫩嫩,倒是好看。   梅霞被叶乔俩眼睛滴溜滴溜的打量,有些吃不住,怪臊的,低着头小声问栾青枫:“小乙哥,灼妞子这是怎么了?”   栾青枫知道灼灼这是伤了头,忘记了从前的事,便给梅霞抱歉的说:“对不住,灼灼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不大认得人了。”他说罢,松开捏着叶乔的手,拉着她介绍说:“灼灼,这是梅霞,梅三叔家的二妞。比你稍大些,你从前都叫她霞姐姐。”   霞姐姐……   叶乔不大乐意叫,她穿越前都二十岁了,叫栾青枫小哥哥都是勉强给叫着的,前面还特意加了个“小”字才能叫得出口。现如今让她管个十四五岁的小妞叫姐姐,还霞姐姐,怎么不叫霞妹呢!多顺口的。   她低头捏着手里的布娃娃,前世做人孙子,穿过来了还见谁都小一辈儿,喊什么喊。平辈差不多大的不都是直呼其名的吗?   还有这个梅霞,跑来给她送什么布娃娃,头上插朵花这不分明是打扮给她小哥哥看得么!栾青枫可是叶灼灼的未婚夫,也就是她叶乔的小丈夫。想什么想,肉在她碗里,别人也只有看的份儿,想吃也吃不着。   见叶乔半天也不吭声,栾青枫沉了脸,“灼灼,要懂礼貌,见着人总要招呼声,快些叫人。”   叶乔垂着头翻白眼瞧他,三个字一字一顿的喊出口,“霞!姐!姐!”   她这样闹脾气,栾青枫叹息了声。   如今灼灼连他的话都不听了,脾气越发古怪,往后得好好约束,不能再叫她随着性子来。若是有一天他不在,爹娘也都没能在她身边可就不好了。   梅霞将小乙哥脸色黑沉沉的,灼妞子也是满脸的不高兴,也不知这是闹的那一出,连忙从篮子里那处糖糕递给叶乔,“灼妞子,我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糖糕,看看,香喷喷的,这才刚做好,咱们回屋里吃去好不好?”梅霞说着还特意凑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示意说她手上这糖糕十分好吃。   若是从前的叶灼灼,恐怕闻着糖糕的香早就拉着栾青枫一起乐颠颠的吃去了。可现下这身子的主人是叶乔,好吃歹吃的她都不大稀罕,况且她才将将吃饱的饭,哪里有空闲的胃去再去吃点心!   不过,碍着栾青枫的脸面,她也没表示出她内心的不满,从霞妹手里接过糖糕闻了闻,赞了句:“好香!”这话尾还没离口,她又立马把糖糕递到栾青枫面前,一面还拍着自己的小肚皮,满脸忧愁的样儿,“可是午饭太好吃我吃撑着了,现在吃不下去,小哥哥,你吃吃看,好不好吃你尝了告诉我。”   栾青枫看她这会儿的样儿倒是和从前有那么几分相似,自己吃不下但又舍不得的东西一定要叫他吃。   他默默“嗯”了声,接过糖糕咬了口说是好吃便让梅霞进屋。   进了屋,梅霞便和栾青枫说:“小乙哥,我爹娘不放心灼妞子,让我这几天都过来多陪陪她。”   栾青枫点头“嗯”了声,又说:“多谢梅三伯的好意了,只是你家里也有事情,总不能这几日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上头。灼灼这边我多看着点,也忙得过来,不必担心。”   梅霞有些尴尬,这几日来看着灼妞子,一方面是爹娘的意思,另一方面她自己心底也想,起码能多见着小乙哥。“家里都是些琐碎事,灼妞子却更重要些。等叶五叔和春花姨回来了我再回去忙也不迟。”   “也好。”栾青枫想想从昨夜到此刻灼灼的举动,觉得还是有人帮忙照应着要好些,“灼灼这回忘记许多事情,你能得空和她多说说我也放心些。”   梅霞见栾青枫拜托她,心里开心,眉眼笑开了直说着“好”。又闲话家常一般的给栾青枫说:“这时候青黄不接,家里也没什么好忙的,只是下月底我姐要出嫁,过阵子估计有的忙。我爹说到时候得请叶叔叔和春花姨帮忙呢!”   “那是自然,到时候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说。”栾青枫一面说着一面在心底算算日子,一想,也是了,梅香下月底都要嫁人了。这么说来,他到这肥水村得有十四个年头了。时间竟过去的这样快!   叶乔看见这二人一搭接一搭的没完没了,双手托着脑袋不大高兴。   不管她对栾青枫有没有感情,起码栾青枫都是叶灼灼的未婚夫,她得替原主守好这还比较会体贴人的小丈夫,不能叫人给抢跑了!   第5章   第五章:   虽然梅霞说了叶氏夫妻还未回来的这几日都会过来帮忙看着灼妞子,但栾青枫此刻却丝毫没将他和叶乔两人腰间的麻绳解开的意思。   在往茶园去的路上,叶乔一路低着头,任由栾青枫牵着她走。就甭说梅霞在不在身旁,给原主的熟人或是小伙伴看见栾青枫把她这么捆着像什么样?   丢人啊!   叶乔并不知道叶灼灼原先头脑有些问题,肯同她玩的孩子极少。叶氏夫妇也因为叶灼灼这般,心中罪孽万分,并没有再要孩子。   到了半山处的茶园里,栾青枫嘱咐了梅霞几句便身影飞快的穿进那不及他腰线的灌木丛中。   小孤山中这一片茶园都是叶家的,叶灼灼的母亲——俞春花是个种茶的好手,春茶秋茶分着种,收来的茶叶一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要拿去镇上卖,换些钱财补贴家用,另一部分其中给叶老爹喝茶用去一些,而更多的则是被叶灼灼吵着要炒鸡蛋给吃掉了。   其实对于叶乔来说,茶叶炒鸡蛋这个菜倒十分新鲜,她从来只知道茶叶是用来泡着喝或者做成茶食,却从不曾听说茶叶也能炒鸡蛋做菜吃。   看着栾青枫匆匆忙碌的身影,她心底不觉间充满了期待。   一多会儿傻傻愣愣的想心思,又捏捏手里的布娃娃玩,好半晌叶乔才想起身边还有梅霞陪着她。   她捏着布娃娃的两只胳膊往外拉了拉,看着缝的细细密密的针脚,不禁赞叹道:“霞妹,你手艺不错啊……”   这话还未说完,叶乔立马意识到她把心里想着的“霞妹”说漏了嘴,而这时候,也赶巧,梅霞先前看灼妞子自顾自的玩着布娃娃并不说话,她也就多多的偷看了小乙哥几眼,并没听清楚叶乔所说的话。   只听梅霞长长的“啊?”了一声,叶乔便大概明白,她这么突然说话,梅霞并没有听清楚。面上带着稍稍尴尬的笑,一面搔头一面说道:“我是说你手艺好,手艺好!你看这布娃娃,多俊啊!”   虽然梅霞知道灼妞子这是昨夜掉进河里失去记忆了,但她仍不能习惯灼妞子这么更她说话。   事实上,灼妞子并不喜欢她爹娘和小乙哥以外的人,即便是头脑不如同龄人,她也一直我行我素。除了小乙哥,似乎就没听过她夸谁,眼下却只为这么个普通的布娃娃夸了她,梅霞真不知要怎么说好了。   也像叶乔先前搔头那般,梅霞把那乌溜黑的麻花辫拉到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发梢。   叶乔见梅霞脸上红红的,害羞一般,颇为无奈的缩回头,一面摆弄手里的布娃娃,一面继续发呆愣神。   “咦?那是谁?”叶乔无意间瞥到一个面色不大好的女人,她站在茶园外头,神色颇是紧张的盯着她和梅霞的方向看。   那女人的眼神怪异,带着一股莫名的忧伤,让叶乔看着几乎以为叶灼灼曾经头脑不大好,伤害过人家。   体内不断有钻入筋骨恐惧滋味在全身传递,她肩头有些瑟缩,不自主的往梅霞背后凑。   梅霞伸手搂着叶乔并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此时站在茶园外面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偷情被叶灼灼发现,并害死叶灼灼的寡妇——陆俏。   梅霞见着是她,连忙站起身,礼貌了喊了声:“俏姨。”   俏寡妇正愣神没曾想会被发现,听着梅霞喊她,下意识的抬脚转身便准备走,但刚走两步,却又转过身,像是解释一般,“我就是去下田顺道路过这里,看你们在茶园我也就停下来歇歇脚,看你们采茶。”   叶乔觉得她说这话分明多此一举,像是特意要解释清楚一般。并且,也不知为什么,看见她便觉得发自内心的害怕,只感觉这位被梅霞称作“俏姨”的女人随时能从地上捡起个树枝当做牙签插死她。   梅霞可能是因为梅老爹和叶老爹相熟,两家交情也不错,梅霞当着自己是叶灼灼的姐姐一样,拉着叶乔给俏寡妇解释道:“俏姨,灼妞子昨天失足掉进肥水河里,这不,河水太凉,冻坏了,现在忘了好多事,连我的都不记得了呢!”   梅霞说罢,又用手轻轻拍了叶乔后背,附在她耳边和声说道:“你可能记不起来了,这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俏姨。快叫声姨姨。”   叶乔张了张口,又觉得喊不出声。心底总有一种“我为什么要喊她”的感觉。她一脸怯生生的样子,摇着头抓住梅霞的衣服就往她身后躲。死活不肯开口。   梅霞只当是她真的忘记了,这会儿忽然见着生人,小乙哥不在身边便有些害怕。冲着俏寡妇尴尬的笑了笑。   而俏寡妇因为先前的事情,大抵有些心虚,总觉得叶灼灼是胆小不敢与人家说出被害的经过,或者是说出来了也没人相信,所以栾小乙和梅霞谎称叶灼灼失忆了。这么一来就没人相信叶灼灼说话的真假了。也算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她和俊哥怎么办?他们的事情可不能叫人知道!   心绪间,只见俏寡妇往梅霞跟前走,看着叶乔,伸手就摸了摸她的躲在梅霞身后的脑袋。问道:“灼妞子这是伤到了头?好像还不如先前有灵气了。”   梅霞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就在这时,栾青枫似乎是采好了茶叶,喊了声“俏姨”便大步的往叶乔身边走来。   叶乔原本就是因为身体里的恐惧才刻意躲在梅霞身后,这下可好,见着栾青枫往她这边走来了,心下像是多了跟定海神针,将她见着俏寡妇那张不阴不阳的脸的所以波涛与雾霾都定住了。   她转了头,对着栾青枫弱弱的喊了声:“哥哥……”   栾青枫没应声,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的直接握住她的手。大约是意识到叶乔不对劲,便道:“俏姨,您这脸色还没好起来,还是赶紧去村长大叔那里瞧瞧吧!身体最要紧。”   俏寡妇听栾青枫这么说,苍白的点轻轻朝下点了点头。伸手又去摸叶乔的小脑袋,“我看灼妞子也是,你好好照顾她,得空再带她去村长那里看看。我田里还有活儿,先去田里了。”   “您走好。”   见着俏寡妇走远了,栾青枫想着捕兽夹子那边明日再上山来看,还是早些带灼灼回去,她看着不大好,早些回去家里得问清楚。   这般想着他随手抓了几把茶叶放进梅霞的篮子里。道了声:“霞妹,你带些回去炒了给了梅三叔泡茶喝,我看今年这长势好,过几日等我娘回来了,估摸能收上不少!等她做好了,我再去给三叔送些。”   梅霞脸颊上红红的,低着头,看着篮子里才刚小乙哥放下的翠绿的嫩叶,羞涩的道了声:“好。谢谢小乙哥。”   叶乔看着这一副好似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儿,心里不是滋味儿。遂扭过头不去看,只去想俏寡妇的事情。   这女人看上去不像是个凶悍的,必定不会是因为平时欺负了叶灼灼才让她的身体感到这样的恐惧。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原因,那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一定和叶灼灼的死有关!   俏姨?哼,她一定要为叶灼灼查清楚,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正想着,却被栾青枫拉着走。   她也没在意听栾青枫和梅霞在聊什么,一面跟着走,一面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栾青枫像是知道她刚才走神,柔声给她说:“先送梅霞回去,然后咱们回家。”   叶乔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她忽然觉得她的头好大,一面要搞清楚这身子原主的死,另一面还要提防着有人把叶灼灼的未婚夫给抢走,真是烦透顶了!   虽然梅霞看上去是个挺淳朴的姑娘,但是这年头什么也不能保证,真正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就像现在,栾青枫是握着她的手,如果有一天,同样也是这样的三人行,却变成了栾青枫握着梅霞的手呢?   或者栾青枫同时握着两个人的手?   呸呸呸!这事儿还真不能多往深处去想!越想越糙心!   叶乔垂头暗自嘀咕,“栾青枫,你是叶灼灼的,也就是我的。叶灼灼在天之灵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和别的人相好。我得把你给稳稳守住了。”   第6章   第六章:   晚间吃饭的时光,叶乔脑中总是不断的闪现俏寡妇白天在茶园里恍惚的神情。   面对先前满怀期待的茶叶炒鸡蛋她也没什么胃口,胡乱扒了几口饭便回去端了凳子跑到小院里坐着看月亮。   月亮不大也不圆,叶乔透过月亮什么也不能发现,她不禁“唉!”的叹息一声。   先前被她好一番玩弄的大公鸡一步一点头的走到了她面前,“咯咯”的叫了声。   也不知这叫声听在叶乔耳间成了什么,很可能觉得是这屁股没毛的鸡在朝她示威,她弯下身顺手捡了块石子就往大公鸡身上丢。   正可谓女人坏脾气上来的时候一定不能得罪,就像这么会儿,叶乔用石头丢了大公鸡,大公鸡先是吓了吓跑远了。但见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没有战斗力一般,大公鸡又悄然的得瑟了两只爪子溜了回来。   叶乔本也不想在意它,可那大公鸡偏是又挑衅的围着她绕圈。   这下可是惹火了叶乔,只见她两手把袖子往上一撩,小拳头往腿上一砸,“嘿!小样,还神气了你!看小爷我不拔了你的毛把你炖汤喝呢!”   她说着,卷起袖子撒丫子便追。   许是动静太大,惊动了正在屋里温书的栾青枫。   他放下书,快步走到院子里看。   这时候叶乔正一门心思与大公鸡作战,完全没注意到栾青枫已经走到他身后,就在她扑在地上抓住大公鸡的那一刻,忽的觉得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将她提起。   她一面大声嚷嚷着问:“干什么啊?”另一面手里却不忘紧紧抓住大公鸡扑腾扑腾的两只翅膀。   “把鸡放下。”栾青枫沉沉的说了声。   叶乔只听见这么一句,顿时感觉眼前一阵黑,也不和他犟嘴,“哦”了声便故意往远的一抛,把那大公鸡扔的老远。   随后,她便被抱回了屋子。   栾青枫嘱咐了她待在屋里不许乱跑便去厨房里烧热水,准备给她擦手擦脸。   也就在栾青枫去打热水的功夫,叶乔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想了很多。   她有点惆怅。   穿越到这个小山村之前,她叶乔其实也是很活泼的人,有时候有点调皮捣蛋,只不过一切都是她和那个国字脸男人订婚之前。   自从和那个男人订婚开始,她就开始忧伤,并且一直沉浸在那淡淡的忧伤之中。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嫁给她心满意足的男人,不过像那样的男人还是算了吧!   现在倒是好,没有国字脸未婚夫,也没有抛下她和小姨子远逃国外的老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也算是无忧无虑。   正想着,栾青枫已然端了热水走进来。   看着栾青枫,叶乔的意识立马飞了回来。她现在可是叶灼灼哟,得想法子搞清楚叶灼灼的死因。不过,要查明叶灼灼的死因就一定要了解叶灼灼的之前的性情,她这么想着便向栾青枫问道:“哥,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啊?”   栾青枫正坐在她面前把她的手浸进热水里搓洗,他想了想给她说:“有时候会比较调皮,就像刚才,你偏要追着家里那只大公鸡玩,它屁股上的毛可都是被你一根根给扒掉的。”   叶乔心头一惊,感情她之前还嫌弃那只大公鸡屁股没毛,丑来着的,原来是被这身子的原主给扒掉了……看来这身子先前的小主人倒是和她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不过她和叶灼灼不一样啊,一根根拔下来有点残忍,如果是她小时候,恐怕会用火烤吧!   她缩了头,小声的为自己申辩,“我刚才没想拔它毛,我……我就是……我就是想把它捉住,炖鸡汤,想喝鸡汤而已。”   栾青枫掸眼看了她,撒谎竟然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低了头继续给她搓手,不过嘴里却是说道:“从前你心思单纯,从不说谎。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尤其是对我和爹娘,即便干错了事,也总会勇敢的承认。”   栾青枫并没有和叶乔说她从前有些呆傻,只是说她心思单纯。不过这也是实情,如果不是叶灼灼单纯,恐怕也不会被陆俊扔进河里溺死了。   而叶乔现下听栾青枫这么说,只觉臊得慌,撒个小谎被他发现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还反过来说她,太丢脸了!   她脸上红红的,任由栾青枫给她搓手,拿了帕子给她擦脸。   也不知为什么,栾青枫给她擦脸的时候叶乔有一些小小的不好意思,要知道,前日刚刚来到这个小山村的时候,栾青枫还给她洗过澡啊……那时候她都没有现在这样扭捏呢!   最终憋不住,叶乔从栾青枫手里夺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便给帕子扔进木盆里,心里想着法儿打岔。   她低着头两只小手都在木盆里搅和那帕子,搅合了好一会儿,却也没听见栾青枫言声,只得无奈的把帕子拧干,又递给栾青枫。   栾青枫看她低着头,像是一副知错的样,也不想多说。心里暗暗想,灼灼现在看起来要比从前机灵,这是好事,至于那些她从前不大懂的,他慢慢教她就好了。   他问她,“真想喝鸡汤?”   叶乔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盯着栾青枫的脸颊看了看,又有些脸红的垂下脑袋,摇着头一面支吾道:“不想,就是想和鸡玩儿。”   “那什么……下午在茶园里遇到的那个姨姨,她是谁啊?”叶乔忽的抬起头,十分认真的向栾青枫问道。   她可是记得清楚,那个被霞妹唤作俏姨的女人给她身体上带来的全身战栗的恐惧感。甚至不需要她记清楚,只要现在想起俏姨那张脸,她就有一种要被迫害的感觉。   栾青枫拿着叶乔递给她的帕子擦了手,看见她似乎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儿,伸手宽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说道:“俏姨是郝大爷的继房,住在梅三伯家隔壁。郝大爷前两年老去了,俏姨膝下没有子女,先前郝大娘的儿子郝思韫见郝大爷过世便和俏姨分了家,只留了郝大爷的屋子给俏姨。”   他说着不免叹息,“俏姨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年纪轻轻便守了寡,我看她对身边的孩子都有种难以言明的感情,可能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吧!”   他说罢,把手里的帕子放回木盆里,一面端起木盆一面和叶乔说:“明天带你去梅三伯家认认门,梅三伯和爹的关系极好,真要遇上事情但爹娘都不在家,我也不在的时候,就直接去梅三伯家和他说。看着爹的面子他也会照顾你周全。”   叶乔觉得他这话说得十分奇怪,不止听着奇怪,越想越觉得心底发毛。栾青枫这就像是在嘱咐身后事一样,她不能接受,她不想永远都没人疼没人爱。   看他站起往厨房走,连忙起身追上他的脚步,抱着他问:“你会走吗?要离开是不是?”   栾青枫步伐忽的顿住,人也怔了怔。   他忘记了,灼灼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却还把她当做是以前天真的什么都不懂的,一句话要同她说好多遍她可能都不能理解的丫头。   这些年来,他很多事情都是习惯性的和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说。譬如刚才说的那话,就是怕爹娘上镇子去了,而他或许手头上忙着事,或许是正在山上不在家里无暇照顾她,让她被欺负了可以去找梅三伯帮忙……   灼灼可能误会了。   不过,他也确实有私心。   他往灶台上搁下木盆,转过身来搂住叶乔,也拍拍她后背叫她放心,“傻姑娘。我就是怕你给别人欺负了。”   叶乔没能理解他的话,好好的,怎么会给人欺负呢?   她把头往栾青枫怀里蹭。虽然相处不过两天,但她可以肯定,栾青枫肯定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之一。并且,这种好,是她前世不曾享受过一星半点的。   而一向镇定的栾青枫这时思绪有些凌乱,往后跟灼灼说话得注意些。现在的灼灼很敏感,随时都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被伤害。   良久,栾青枫开了口,“时候不早了,你先上床睡着去。我把这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就过去。”   叶乔点点头,默默的从厨房走了出去。   其实厨房里没什么要收拾的,也就是把刚才的木盆和水处置一下。待收拾好了木盆和帕子,栾青枫便回了屋。   熄了蜡烛的屋子里黑洞洞的,两人都能听得清彼此的呼吸声。   叶乔忽的觉得小腹上有一根神经突突的跳,像是大姨妈要来的前兆。虽是身上盖着被子,却感觉并不起暖。   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往栾青枫身上贴,男人的身体像火炉,贴在他身上立时觉得贴上的那一块儿都暖和了,被滚热的温暖着。   栾青枫也感觉到叶乔身体并不热腾,伸手揽住她往怀里带。   从前有过无数次这样的亲密接触,却在这一刻,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第7章   第七章:   叶乔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被栾青枫坚实的臂膀搂在怀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她在睡梦中静静的享受着这种满足的感觉,直到栾青枫下了床她才有一点点伴着好梦嘟起小嘴,使劲往原先栾青枫睡着的地方蹭。   而栾青枫,他是每日雷打不动的要晨起练功,屋外天刚蒙蒙亮,他便醒了过来。看着怀里难得安稳了一夜都没踢被子的小姑娘,他嘴边泛着浅浅的笑。   在好容易分开她的小爪子之后,他极轻的下了床,外衫搁在床头柜上没穿,以免动静大了要吵醒穿上熟睡的人儿。   只是他不知,他离开床之后,叶乔便不安稳起来。   像是叫梦魇住了,叶乔口中艰难的“嗯嗯啊啊”低唤,手指头似乎想动一动,但却由不得她自己。   梦里面,又回到了她刚穿来小山村的那一夜,她四肢痉挛,无法游动,腹腔内胀满了饱鼓鼓的水,身体不断在河水中下沉,但与之不同的是,梦里没有人不断的大声喊她。   没有人救她,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控制力不断的试图动一下手指或是叫喊出声。   她甚至感觉到能到栾青枫在院子里练武,而昨夜被她欺负的大公鸡此刻正在在院子里“咯咯”的叫唤。   可是梦魇住的时候,又哪里能这么容易就醒过来了?   她一面拼命的想挣脱,而另一面却是不断的感受到脖子被人掐住越发大的力气。   面上像是有潺潺流水冲刷而过,她睁开眼,看见了一张女人脸。   “啊!”叶乔终于大叫出声。   外面小院里正在练功浑身大汗的栾青枫听见屋里叶乔的尖叫声连里衣都顾不上拿,直接冲进了屋。   他眼见她双手抱头坐在床头,眼泪漱漱的直往下,没办法停下。   “乖,不哭。”栾青枫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叶乔见到栾青枫,却是哭得更凶,并不止是因为那个梦境被吓到了所以哭,她大概就是想哭,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之后便能把所有事情都给放下了。   她投进栾青枫的怀里拼命哭,使出全身力气的哭,想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次给统统流干了。   对此,栾青枫有些手足无措。   难道是做恶梦了么?   他的手一下一下的在她后背滑动,生怕她哭的太惨,一不小心给呛着了。   也说不上究竟哭了多久,总归哭到没有力气了继续再哭了,叶乔这才趴在他胸口抽搭。   可能因为之前哭的时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之中,她并没有注意到栾青枫没穿上衣。这一下止住哭泣慢慢抽搭,意识也逐渐的恢复了,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他j□j的皮肤,也就是忽然的一瞬间,她发现紧搂着她、不断言声宽慰她的男人没有穿上衣。   她吓着了,忙从他怀中挣脱开来。期期艾艾的问:“你,你冷不冷?”   栾青枫缓缓摇头,倒是随手从床头柜上拿了外衫给她披上,沉声问道:“怎么哭成这样?”   叶乔咻咻鼻子,依旧是止不住的抽搭,“没什么,就是做了恶梦,吓着了。”   栾青枫轻轻“嗯”了声又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他也不去问她做的什么梦,怕她多想想又要哭,便只说道:“春天这个时候最容易着凉,快躺进被子里去。”   叶乔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身上有些发凉,“啊啾”一声便打了个喷嚏。她赶忙缩进了被窝里,却也没忘把栾青枫的外衫递给他。   她伸手拧拧鼻子,糯糯的说:“你也穿上,别和我一样冻着了。”   栾青枫点点头,把衣衫套上身。其实这时候他刚舒展筋骨,打了几套拳脚,身上正热腾,并不感觉冷,反倒是身上有些汗水,也有许多她哭干的泪水。   看来一会儿得把这身衣服给换下了洗了,栾青枫在心里默念。   他顺手把叶乔的衣服拿到了床头,温声问她:“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去弄早饭,吃过早饭了咱们去梅三伯家串个门子好不好?”   叶乔拽着被角弱弱的点了点头。   栾青枫看她心情平静了,便拿了身衣服出去。   叶乔看他出去了,也拿起刚才栾青枫给她准备好放在床头的衣服换上。   不过穿戴容易,梳头发却有些难了。   古代人的发型叶乔不懂,一窍不通,现代的人嘛,梳个马尾倒不是问题。但叶灼灼的头发太长,梳个马尾铁定很奇怪。   她对着屋里的黄铜镜照了照,也用手握起头发比划比划,最终还是放弃了梳马尾的想法。昨天的头发是栾青枫给她弄的,有他在,她犯不上自己麻烦了。还是直接找他去吧!   这才刚抬脚准备去找栾青枫,她又疑惑的转回了身。   黄铜镜里,那是谁来着?   她捧起黄铜镜对着叶灼灼的脸仔细照了看,但现实要不要这么吓人,如果说刚才她对着镜子摆弄头发的时候没在意,那她这一刻却一定看得十分仔细了。   叶灼灼这圆乎乎的小脸蛋,略略吊梢的杏仁儿眼,樱桃红的小嘴巴,尤其是那象征着财富,圆润的鼻子……这……这分明和她十四五岁的时候差不多啊!或者说几乎一模一样。   她放下黄铜镜,一巴掌拍上脑门。   感情这小山村里的叶灼灼的她的前世,或者是边缘科学里说的平行空间一类的?   她怔了怔,原本对占有了叶灼灼的身子还有些心怀愧疚,可是刚才对着镜子这么一看,分明是同她一样的脸蛋,除了没有之前的记忆,她有什么理由认为这不是她自己?   或者会不会有那种情况,就像边缘科学里,人可以在两个世界共存的那种?   这事情想半天也不可能想通,对她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必要想,毕竟这个社会没有能给她详细解释的科学家嘛!   “好吧!姑且把现代的生活称为前世好了,就当我前世活了一世,现世可以继续活一世了吧!”叶乔敲敲脑门,又甩了甩头,最后往厨房那边走去。   早饭吃完后,栾青枫给她扎了两个小辫儿便准备带她往梅三伯家去。   临行前,栾青枫有些犹豫,是否要像昨日那样,给他们二人腰间系上绳子,以防灼灼不听话乱跑。   叶乔大概也看出来他对那根绳子的执着,嘟着小嘴不满的哼哼道:“我不想给捆着,不要用绳子好不好。”   她说的一脸委屈,直叫栾青枫看着心头不忍。   他牵着她的手,放弃了要把她用绳子捆住的想法。弯下身对她说:“可以不捆着,不过得牵着手一起走,你不能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言下之意就是只能在他眼皮子低下活动嘛!这也没什么,但凡能不用被绳子捆着,要她怎样都行。   她咧开嘴,笑得灿烂,轻声糯糯的说着“好”。   梅三伯家住在叶灼灼家的下首不远处,在那儿一起住着的倒是十来户人家,不过人多便不清净。这也是叶家之前特意要单独挑一处清幽处建房生根的原因。   走了不多会儿,叶乔感觉到她的手心好像出汗了,可这时候栾青枫还牵着她的手呢!   这下可把她给着急坏了。要怎么办?把手缩回来擦擦汗再伸过去和他继续牵着吗?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奇怪了点?但不把手心的汗给擦掉,黏黏的汗碰在栾青枫手上,他会不会不舒服?   叶乔心底纠结的慌,到底要不要和他说呢?   诶!罢了,还是说吧,汗涔涔的,黏在自己手心里也不舒服,索性给说出来擦了吧!   就在叶乔纠结许久终于决定要说出来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和他牵着的手被他提起来了。他捏了捏她满是汗的手,蹙眉问道:“怎么这么多冷汗?”   栾青枫一面说着,一面从袖口拿出帕子给她擦手汗。   至此,叶乔老大不好意思的手汗终于被擦干净了。她尴尬的笑笑,明知道她肾虚,却还是瞎说道:“走得快,有点热。”   栾青枫点点头,伸手指着前面那处挺多人家的地方说:“不远了,就在那儿,咱们快点走过去,然后就可以歇歇了。”   这一下继续走起来,叶乔没敢向先前那样,和栾青枫手攥得紧,这会她几乎就是轻轻搭在他手心里。等有手汗的时候,她便把手心握成空拳,让飕飕的小风能从她手指缝吹到手心,手汗不多了,再放松了手指头,搭在他手心里。   就这一回两回的,叶乔只觉得胳膊发酸,但这却更不能说明。她就只盼着快点走到梅三伯家了,她可得把小手臂好好的歇一歇。   本身不远的路程,在叶乔反复纠结之间几乎已经走到。   叶灼灼嗅嗅鼻子,只觉闻到一阵十分香的馒头味。跟着馒头香走不远,便见到一个身穿狼皮大衣的大叔正在自家小院里归置鱼叉。   没等叶灼灼出声问,就听栾青枫对着小院里那身材魁梧的大叔喊了声:“梅三伯。”   梅三伯应声抬头,看着栾青枫招了招手,“你小子来的正好,跟我上山打猎去!”   第8章   第八章:   梅三婶子这时候正在厨房里忙着蒸馒头,先前让叶乔闻着心头痒痒的馒头香就是从她这里飘出来的。   旁的东西不说,就说这蒸馒头,梅三婶子蒸的馒头的那一手可是肥水村最能耐的。同样的酒曲,同样的麦麸,但旁人做出来的和梅三婶子的却怎么也不能比。   从进了梅家开始,栾青枫便松开了手,没有要求叶乔必须时刻在他眼前。叶乔撒了手,跟着鼻间闻到的馒头香走,一路就走到了厨房里。   梅三婶子看她进来了,忙喊道:“哎呀,灼妞子怎么跑这地方来了,厨房这地方容易烫着,梅香梅霞都在外头呢,你找她们玩儿去。”   叶乔点头“哦”了声只得转身往外面走,不过她心里还是惦记这那香喷喷的馒头,她可从来没有过这么想吃馒头。   这一面离开了往栾青枫身边走,一面又想起了昨天中午梅霞说她娘做了叶灼灼最爱吃的糖糕,那个糖糕,应该比这个馒头还要香吧?   叶乔越想越觉得馋虫直往肚里钻,明明早上起来才吃过栾青枫给她坐的早饭,可就这么一会儿,她又觉得饿了。   “唔,好想吃昨天那个糖糕。”她坐在栾青枫身旁双手托着脑袋小声嘀咕起来。   梅三伯看小姑娘兴致缺缺,也知道她掉进肥水河忘记了许多事,便打趣道:“这会上山灼妞子想要个什么?三伯给你捉一个来。”   叶乔先前听了梅三伯喊栾青枫跟他一起上山打猎去,捧着脑袋看向他:“三伯伯,这山里都有些什么呢?”   梅三伯整了整手里的竹篓放在一边,脸上有种难得的意气风发,说道:“山里的东西可多了去。咱们村经常捉的是狗獾子、猪獾子、獐子,要么还有野鸡野兔一类的。三伯倒是可以下套子捉个獐子来给你玩。”   “獐子是什么啊?”叶乔纳闷了,这名字挺起来挺猥琐,梅三伯怎么就要捉这个给她玩儿呢?小野兔不是挺好的么!   梅三伯一面给她做手势比划一面给她说:“獐子大概跟我手臂差不多长,一身黑褐色的皮毛,隐约的还能看见一些土黄色的斑点,腿不长,和咱们家的大黄差不多高。雄性獐子身上有股子香气,闻着特别舒服。”   叶乔听着连连点头,按照梅三伯的形容,她心里大荒儿的想象了獐子的形象,不过任她怎么想,都觉得獐子应该是一种张牙舞爪的生物。   对此,她咬了咬唇,这獐子真能捉回来玩儿么?   栾青枫大约看出她的担忧,伸手摸摸她头,说道:“别胡思乱想。獐子不是和豺狼一样凶猛的动物,挺温顺,叫声有点像羊又有点像猫,若是三伯真能给你活捉个回来,你肯定喜欢。”   梅三伯听着连连点头,直道:“小乙说的是!”说罢便拍着胸脯向叶乔保证,“今个三伯不能给咱们灼妞子捉回个獐子就不回家了,什么时候捉着了再回来!”   梅三伯大约兴致正高,拿起竹篓起身,“我这就做个套子去,一会你们三婶儿蒸好了馒头,小乙就跟我上山去。捉个獐子不费事。”   他笑呵呵的进了屋。   可叶乔却纠结上了,她看了看栾青枫,“咩”的叫了声,想想不对,又“喵”的叫了声,甩甩头,觉得好像还是不对,“咩喵,喵咩”合在一起又叫了几声。   可能是她发声奇怪,并不像小羊和小猫的叫声,但就是这样她越发的觉得栾青枫和梅三伯口中的獐子恐怖。   栾青枫看她又是“咩”又是“喵”的胡乱叫了好几声,闷声笑了笑,拉着叶乔给她纠正道:“咪。”   叶乔侧首想了想,也学着他“咪”的叫了声。她嘿嘿笑起来,像是终于学会獐子叫声的满足感,又“咪咪”的叫了两声。   只是她突然停住学獐子的叫声,抬眼看看栾青枫,又垂下了头。她刚才这样一定很傻,颇是无奈搔搔头,尴尬的笑着,又继续“咪”的叫了几声以掩饰她的窘迫。   栾青枫晓得她的心思,并不说破,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头。   “你们这是学獐子叫学上瘾了?”梅三伯家的大妞子梅香从屋里走了出来。   叶乔循声看了看她,和梅霞长十分像,不同于梅霞给人的那种感觉的亲近自然、纯朴的小女孩之美,眼前的梅香,要怎么说呢!可能是梅香比梅霞要大一些,长开了吧!总觉得要比梅霞多了几分女人味儿,小女人的那种。   “灼灼,快叫姐姐。这是梅霞的姐姐梅香。”栾青枫适时的打断了叶乔的思绪,给她介绍道。   叶乔听着心里纳闷,那会儿让她喊梅霞的时候是霞姐姐,怎么这会儿遇上梅香,却不是喊香姐姐呢?   栾青枫这可真是偏心!   她朝梅香看了眼,很顺着栾青枫的,甜甜的喊了声:“姐姐好。”   梅香也听梅霞给她说了灼妞子失忆的事,不过看着这么会儿灼妞子乖乖的听栾青枫的话喊她姐姐,她稍稍愣了下,随后笑着双手往身前的围腰擦了擦,说道:“那什么,我房里桌上还有几块糖糕,灼妞子要不要吃?”   叶乔一听,这个好,她刚才还心心念念没吃到昨天的糖糕来着。果然这声“姐姐”没白叫呐!   她乐颠颠的点了头,跟着梅香去她屋里拿糖糕吃。   去了屋里,她也不贪心,拈了两块稍小的,栾青枫一块她一块。   出了屋子,她拿着糖糕跑到栾青枫面前,糯糯的说:“给。”   栾青枫看她这样,想起她从前那副憨傻的样子。   其实他和灼灼的婚姻是他自己向爹求的。   十四年前,年仅五岁的他受尽了抄家流放之苦,奄奄一息之时被灼灼的爹娘救下,他们二老好心收留他,认他做了义子。   那时候,灼灼还没有出生。娘怀着大肚子,却还悉心照料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的他。   从那时起,他心底就暗暗发誓:从今往后要视叶顺卿与俞春花如亲生爹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他一定视如同胞弟妹,绝不叫人欺负一根毫毛。   灼灼出生时,起初并没有不正常的地方,直到她周岁后较同龄孩子明显要痴傻些,二老这才发现异常,他们似乎就在那一夜苍老了许多。往后,或许是对灼灼心存愧疚,想把所有的爱都给她,所以他们再没有继续要孩子。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二老想给他张罗婚事询问他的意见,他才告诉二老他的想法:他要娶灼灼,他会爱护灼灼一辈子。   二老起初也不同意,他们清楚灼灼的情况,娶了灼灼,不但不能像正常人家那样有妻子料理家务,反而像是背起了一个大包袱。   然而,无论二老怎样劝说,他的心意却如磐石一般不能动弹,二老最终同意了将灼灼许配给他。   不过这一切灼灼都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呢?”叶乔看他发呆愣神了,便在他眼前挥手喊他。   “嗯?”栾青枫回了神,看看叶乔,从她手中接过糖糕,沉声道:“没什么。”   还未待叶乔继续问他,耳边便传来梅香的叫喊声,“二妞子,梅霞?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栾青枫看梅香一脸焦急,忙问:“怎么了?有事要帮忙么?”   梅香“昂”了声,说道:“这天不是逐渐的就要热起来了么,先前我爹打到的那些猎物都得趁早送地窖的缸里腌了藏起来,再放上面恐怕不久就要坏掉了。我本想喊二妞子和我一起拾掇拾掇快些弄好呢!可天晓得她跑到哪里去了,完全看不见人影,喊也没人应。”   梅香显然有些气呼呼的,双手搭在腰上只差把梅霞拎到面前来好生发一通脾气。   不过,没了梅霞这么个小帮手,可不是还有栾青枫这大个子在么!   只见栾青枫一面卷着袖子一面对梅香说,“走吧!我帮你弄去。”   梅香也没有多大不好意思,“嗳”了声爽快说道:“那我就先谢谢小乙哥了!”   栾青枫走了两步,却又回了头,走回叶乔面前,温声说道:“灼灼,你就坐在小院里吃糖糕,我帮梅香料理好事情就过来。”   叶乔咬了口糖糕,笑着点了点头。   大概是梅三伯前阵子猎到的大家伙较多,叶乔把手里的两块糖糕都吃完了他也没回来。坐在小院里发呆又有些无聊,她便来回的在小院里踱步。小院里实在走腻了,她便在梅家门口晃悠,一会儿还不忘东张张西望望。   可这不看还好,一看过去,叶乔看见了个熟悉的人,未待她张口说出那人的名字便听另一人说道:“阿霞,你亲我一口。”   第9章   第九章:   梅三伯家这一带附近有不少的古柏树,都是上了年头了,腰杆又粗又壮。   因家里蒸了许多的馒头,梅三婶子让梅霞去叫小乙和灼妞子中午过来吃过饭,他们俩孩子在家也省得忙活了。梅霞乐得这样的差事,欢欢喜喜的踏出家门,却不想被苻东淳拉到了老树后面。   苻东淳是老村长侄子家的小子,肥水村里出了名的皮猴。比梅霞大上一岁半,这会儿将将十六。甭管旁人说他靠不靠谱,他对梅霞的那点小心思可是一心一意从来没变过。   只看这会儿,他看着梅霞笑意盈盈,先前想好的诸多话语竟一时忘记了说。   梅霞有些窘迫,垂着眼睑不敢看他,怯怯的问:“东子哥,有事吗?”   苻东淳依旧是笑,笑了半天,嘴里溜出了句,“我爹同意了。”   梅霞听他这话没头没脑,便问:“同意什么了?是你之前想要和叶叔叔求学的事吗?”   苻东淳摇摇头,竟伸手摸她的脸。梅霞吓的一下躲开。他大概也也意识到太心急,缩回了手,喜悦的心情逐渐平静,慢条斯理的给她说:“阿霞,我爹答应我,这两天挑个好日子上你家提亲。”   “提亲?”梅霞怔了怔。是啊,总得有人上门提亲,阿姐要成婚了,而她没几个月也就要十五了,总得有人上门提亲。如果没人主动上门来,爹娘脸上也没光。   她抬头看了眼苻东淳,又垂下了头,小声“哦”了下。   苻东淳原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番光景,她怎么不乐意呢?他双手按着梅霞的肩头,问她:“怎么,你不想嫁给我?难不成你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喜欢小乙哥?”   梅霞一听苻东淳说她喜欢小乙哥,挥手摇头一起上,嘴里连连解释:“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我哪里有……喜欢小乙哥。”她说着顿了顿,咬住唇想了想,又道:“你突然跟我说提亲,我能不惊到吗?”   “我这不是高兴嘛!乐得我昨夜一宿没合眼,尽想着你要成我媳妇了。”苻东淳嘿嘿直笑,心底的那点甜头都挂在脸上了。   只是忽然的,他收起了笑意,十分认真的看着梅霞,说道:“阿霞,你亲我口。”   “这怎么行……别说你爹没上我家来,就是现在上门了也不能这么干啊!”梅霞慌慌张张的却只看着苻东淳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那我亲你。”苻东淳蹭在她脸上,往她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了口。   梅霞伸手捂住脸,眼睛瞪的老大,“你怎么能这样?啊……灼……灼灼?”   “嗯?”苻东淳回头看去。   叶乔从梅家小院里走出来,真好碰上这一幕,她原本只是想看那个说让霞妹亲他的男人是谁,却不曾想被霞妹发现了,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不过,因为这个,霞妹在她心中的印象又下滑了一层。她并没有听见苻东淳和梅霞说提亲的事情,寡看见亲热的那一幕。   原本还以为霞妹是真心喜欢栾青枫,现在看来,她这不只要是个男人就行么!   心里是这么想,但脸上却不能给表现出来。只见叶乔堆了一脸的笑,朝他们二人挥手,“嗨!我碰巧路过,你们继续。”   梅霞一听叶乔这话,涨红了脸,眼泪委屈巴巴的掉下来,她使劲推开苻东淳,甩下一句“我讨厌你。”便跑回了家。   苻东淳也吓到了,他本来只是高兴,也是听着阿霞说不喜欢小乙哥,他一时兴起,想让梅霞亲他。只要他们亲了,梅霞肯定不会想别的男人了。可谁晓得竟然给叶灼灼这傻妞给看见了!   他伸手摸摸鼻子,一头丧脸的笑。阿霞都生他气了,不过还是得先哄好小傻妞,叫她说出去可毁了阿霞的名节,阿霞得恨死他!   “灼灼,你过来。”苻东淳朝叶乔招了招手。   叶乔认不得他,也不想搭理他,别人的闲事她管不得。这般想着,便摇摇头,直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赶快找霞妹解释去吧!”   偷看了人家干坏事要长针眼的,她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好。她说罢了转身就走。   但这话听在苻东淳耳朵里可不这么想,按照叶灼灼以往的性子,这会儿铁定是要找小乙哥去,若是这小傻妞和小乙哥说了,那可就……   他想都没想,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追上叶乔,拉她转身。   叶乔胳膊被他拉的疼,叫嚷一声,“你干什么啊,弄疼我了,快松开。”   “刚才那事你不能……”   苻东淳话还未说完,只听身后一声浑厚的男音怒喝:“撒手。”   栾青枫这才帮梅香把腌肉都送进地窖,急忙跑到小院里去看叶灼灼,却不想,这灼灼没见着,倒是碰着了哭花了梅霞,他连喊了几声,梅霞也不搭理她,径直跑进了屋。   他怕是灼灼淘气把梅霞给弄哭了,连忙出了小院找她去。却不想这刚踏出梅家大门就看见苻东淳使劲拉着灼灼。   旁人怎么打闹了玩儿都不要紧,但只有一样他不许,谁不能别人欺负灼灼。   只听他怒斥道:“你吃了几个胆子,敢当着我面欺负灼灼!”   苻东淳见栾青枫脸上黑沉沉,心知叶灼灼就是栾青枫的命,这肥水村谁欺负了叶灼灼他必定要讨不到好果子吃。   他退一步解释道:“小乙哥,我没欺负灼灼,就是想和她说几句话。”   栾青枫双眼眯的细长,直盯着苻东淳的脸打量,容不得他说半句假话。见苻东淳并不像骗他的样,他拉过叶乔,低头问她:“你有话要跟东子说?”   “没有。”叶乔摇摇头,回答的倒是干脆。   栾青枫点点头,又看向苻东淳,义正言辞道:“你比她大两岁,这点道理不能不懂。不管当着面还是背着我,都不该欺负她,也不能看着别人欺负她。”他并不直说叶灼灼先前头脑状况,只是苻东淳拍着胸脯,“这个铁定不能!”   苻东淳走后,栾青枫把叶乔的袖子往上推了推,看着胳膊上没有红印,脸上依旧不高兴,只问她:“疼不疼?”   叶乔摇摇头,“不疼,他没弄疼我。”   “刚才我没出来的时候,不是听着你喊着说他弄疼你了么?”栾青枫脸上冷冷的,大约是看着她被欺负了心里不高兴,也怪自己没保护好她。看来,还是得时刻把她捆在身边。   “嘿……”叶乔难为情的笑了笑,她总不能说被弄疼了,让栾青枫上去把人家打一顿吧!况且,也是她偷看了人家亲热在先。她不想说这个,打岔了问:“哥,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栾青枫检查完叶乔的手臂,理好袖子,说道:“苻东淳,你以后看见了就喊他东子哥,平时倒是正气,没见他欺负过你,这回也不知是怎么了!”   叶乔拉着栾青枫的大手,想着刚才的那事心里美滋滋的,栾青枫对她真好,怎么样都护着她,也没问问理由看是不是她得罪人家了。和这样的男人结婚,多好呐!   第10章   第十章:   栾青枫拉着叶乔回去梅家小院儿,一面不忘说:“走吧,刚才出来的时候见着梅霞哭,问她也不说话,咱们回去瞧瞧她。”   叶乔被栾青枫拉着,也不好直说不去,但是想想梅霞刚刚和那个叫什么东子哥的,躲在古柏树后面亲亲热热的算哪门子的事儿啊!古代人不是思想保守么,难不成也兴谈对象这一口子?   她老大不乐意的跟着栾青枫走。   梅霞是急冲冲的跑进屋的,屋门也没顾着关,栾青枫敲了门便叫叶乔进屋里安慰梅霞。   叶乔进了屋,瞥了眼正趴在床上大哭的梅霞,说了句:“阿霞,你别哭了。”她其实不明白,不就是亲了么,有什么好哭的?   梅霞的头埋在紧紧环抱的双臂之间,也不知听没听见叶乔的话,依旧哭得凶。   叶乔心底不喜欢她,本就有点不耐烦,再被她这不搭不理的海着哭,烦头了顶。只对着屋门口大喊:“我降不住她,要不然你亲自上阵。”   栾青枫黯黯摇头,虽说肥水村里规矩不像附近其他村子那样严,但姑娘家的闺房总不是他这么个大男人能够随意出入的。   灼灼可能也不够机灵,不能劝着梅霞点儿。这时候如果叫了梅三伯他们过来,反而不好解决问题,倒不如去叫梅香。她们是姊妹俩,有什么问题也好说说,倾诉倾诉。   他这么想着,便和叶乔说:“灼灼,你先陪着梅霞,我去叫梅香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呜咽中的梅霞却刚好能听得清。梅霞一听说要喊她阿姐来,生怕要惊动她爹娘,忙朝屋外喊着:“小乙哥,你别去喊我阿姐。”   梅霞缓缓坐起身,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拉着叶乔的手哀求道:“灼妞子,刚才的事,你别和小乙哥说好不好?”   叶乔蹙了眉,心底暗想:看吧,这种事儿还真不能偷看到,会长针眼不说,还不听要被人缠着不让说。说得难听一点,梅霞这不就算是自己行为不检点却还想标榜贞洁么!   她不想卷进梅霞和苻东淳或是和其他男人的事情,眼皮一翻,扮作一派天真的说:“刚才什么事?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梅霞一听,连连问:“真的吗?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看见没看见?看见什么了?”梅香不知何时走近了屋。却不是栾青枫叫她来的,先前亲栾青枫帮忙完成的手上的活儿,随后她又找梅霞去了。可找了一圈,就见栾青枫在梅霞的屋门口站着,她连围裙也没拆,带着一肚子的火气跑了进来。   梅霞一见是她阿姐,忙住口不说。苻东淳说提亲的事情只私下和她说了,毕竟没提到明面上来,就是她的亲姐姐,她也没脸说这个啊!况且,他亲了她,还被灼妞子给看见了。   老实说来,梅香和梅霞之间,叶乔更喜欢梅香一些。梅霞内敛,许多话儿都放在心里不明说,能急死个人。但梅香不同,梅香性子要急一些,做事利索,比较泼辣,通常这样的人进入社会比较能吃得开。   叶乔拉着梅香的胳膊摇了摇,样子憨憨的说道:“刚刚霞姐姐偷吃糖糕给我看见了,她叫我别说出去呢!”   梅香叫梅霞说个明白,可叶乔这么拉着她说了,起码当着她的面她不能直接斥责梅霞。她看了叶乔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事儿?值什么能叫你哭成这样?”   梅霞坐在床上不言语,梅香大约是觉得叶乔在姊妹俩不好说话,便朝叶乔笑了笑,“灼妞子,小乙哥在外头等着你呐!要不要上外头找小乙哥玩儿去?”   叶乔听着这话怪怪的,有种在哄三岁小孩儿的感觉。不过她是真心不想打扰这姐俩儿说私房话,看着梅香明媚一笑,“那我找我哥玩儿去了。”   出了小屋,叶乔没看着栾青枫,估摸他也不会随意走了丢下她不管。拍着脑袋想了想,可能是去厨房了吧?先前听梅三伯的意思是等着馒头做好了就要上山打猎去了,恐怕他这是被梅三婶子叫进去收拾馒头了。   想着梅三婶子蒸的馒头,她鼻间似乎又闻到了那种淳淳的酸,是发酵呕出来那种酸的香。   几乎是一瞬间,她摔开梅霞的事情,转而就跑进了蒸着馒头的小厨房。   栾青枫果然在小厨房里,只是看他微蹙的眉,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梅三伯也在一旁说叨,似乎是让他一起上山打猎的事情。   叶乔溜进去,梅三婶子正好看见了她,直拉着她问:“灼灼啊,你小乙哥想跟着你三伯一块儿上山打猎去,你瞧着好不好?”   叶乔看了看他们三人,打猎呗,有什么不好?   她随口说道:“好啊,我还想我哥给我捉个獐子回来玩儿呢!”   栾青枫听她这么说,却还是有些许犹豫,“可是爹娘不在家里,灼灼这儿……”   “有你婶子在,有什么不能放心?”梅三伯笑着打断了栾青枫的话,“大妞子二妞子都在家里,还有你婶子,她们三个人一起陪着灼灼,能出什么事儿?你啊,有时候也得让灼妞子自己找点乐子,不能一直把她给捆在身边唠,她也不自由不是!”   梅三伯这话说的尽是好意,他也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哪个有血性的汉子不想上山打猎显显身手,招点姑娘们的喜爱?小乙虽然和灼灼订了亲,不需要吸引小女娃的目光,不过年轻人也总得历练历练不是,上山打猎这就是历练的一种方式啊!   栾青枫其实十分想去,他平素照顾灼灼只有晨起的时候练功,其他时间无暇顾及,他也十分喜欢打猎,尤其碰见大家伙,那股劲儿上来真是没法子说。   他一面心里跟猫抓的一样想去,一面却又担心灼灼不在他身边会有个万一。   不过最终他还是决定要和梅三伯上山打猎去,有些日子没试试身手了,偶尔去山里,也锻炼锻炼。   他和梅三伯说好了,他不能在山里过夜,晚上得回来接灼灼回家。梅三伯欣然接受。   因为就去白天大白天的功夫,栾青枫和梅三伯稍微一拾掇便尽早出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这也不知怎么的,小院儿隔壁便来了人,在那头大吵大闹起来。   梅三婶子大约是见怪不怪了,让梅香看好灼妞子便去隔壁看看风头。   梅家隔壁的就是俏寡妇的亡夫,郝老头的家。这会和以往一样,又是郝老头的儿子郝思韫媳妇过来闹事,大抵是说郝老头临终前私自给俏寡妇留了些什么,分家分的不公平,要俏寡妇把那些钱财都给拿出来重新分家。   俏寡妇不如郝思韫夫妇二人能吵,总要落个下风。平素也就是陆俊在,郝思韫夫妇不能当面把俏寡妇给怎么着了。这回陆俊不在,郝思韫夫妇也是盯准了这是时候来的,把俏寡妇家里翻了底朝天,锅碗瓢盆,但凡有可能藏些钱的地方都叫他们翻了个遍。   大抵是郝老头真没给俏寡妇留下东西,郝思韫夫妇什么也找见,一共就翻出了七枚大钱,外加些许口粮。   胡闹一通没找着银钱,郝思韫夫妇不得不鸣金收兵,回了家去。   梅三婶子看不过郝思韫夫妇时常这么欺负俏寡妇,但人家的家务事她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翻箱倒柜一团糟之后带了家里二妞子帮忙收拾收拾。   俏寡妇面上不大好看相,看梅三婶子帮忙来收拾,脸皮子薄,一边漱漱落泪一边连声道谢。   不过在看到叶乔在梅家小院的时候,她吓了吓,问道:“灼妞子怎么在这里?没跟小乙在一起吗?”   梅三婶子也没多大在意,想也不想便回道:“跟我家那口子一起上山打猎去了。说是要早些回来的,但我估摸不到半夜,恐怕也回不来。”   俏寡妇垂着头,只顾着收拾东西,低低的“哦。”了声。   梅三婶子看她这样,便好心劝她,“陆俏啊,你说你这也还年轻,不然趁早改嫁了吧!这么守着活寡也不是个事。郝思韫他们时不时过来闹上一同,你这日子也没办法过不是,当真家里要有个男人靠着,他们哪儿敢这样!旁的不说,你就看你哥子在的时候,他们敢这样动粗么!”   俏寡妇点了点头,她也这样想。她的名声那样臭,村里那么些女人也就梅三婶子还把她当个人看。她要想改嫁,男人是这么好找的么?   梅三婶子心肠好,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同为女人也是心疼,便道:“他们上门这么闹腾一通,我看你这午饭也吃不成了,家里收拾好了就上我那吃去。正好今天给蒸了馒头,回头吃过午饭你再拿几个搁家里吃。”   俏寡妇忙着收拾家里确实不好忙活午饭的事情,便点头应是。   在东西差不多收拾好的时候,陆俊气喘吁吁的跑到的郝老头家。   他往屋里跑,也没见着梅三婶子就在一旁,拉过俏寡妇浑身上下打量,嘴里还不忘焦急的问:“他们打你了?”   俏寡妇可见着她的主心骨了,摇着头眼泪直掉,嘴里呜呜咽咽,直喊着:“俊哥……”   梅三婶子看着架势,忙带着二妞子脚底抹油溜回了家。   叶乔在梅家待着不老实,有点后悔先前没提出要和梅三伯一块儿上山打猎。梅香忙东忙西,横竖是个勤快人闲不下来,而梅霞帮着俏寡妇家收拾好便回了自己屋,估计想心事去了。   她跑进厨房里拿了个馒头吃,之后实在闲着无聊,便出了小院溜达。   可这不出来溜达还好,这刚出来晃荡便看见陆俊搂着俏寡妇,那种情侣间很心疼的吻着俏寡妇的脸,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叶乔啃着馒头一拍大腿,她今天出门一定没走对方向,一定是风水不对,不然怎么这些个破事尽叫她给撞上了呢!   第11章   第十一章:   “叶灼灼怎么在这儿?”陆俊眼光瞥见了叶乔,松开搂着俏寡妇的手臂,像模像样的整了整衣裳。   俏寡妇也正愁这一头,忙擦擦脸上还挂着的泪水,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呢!刚才郝大鬼和他媳妇过来砸东西的时候我就看见她了,可能是去三婶子家串门子的。”   陆俊一听,心知叶乔到这儿已有一段时间了,连忙抓着俏寡妇问,“那她和梅老三胡说什么了没有?”   俏寡妇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哪里清楚,你不在,郝大鬼过来都吓死我了,哪里能顾着那边。不过,我看情况应该是没说,昨个我在茶园碰见他们,特意留心看了看,叶灼灼和从前不一样了,我问梅霞,梅霞说叶灼灼掉水里回家发了病,这会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话谁知道真假!”陆俊斥一声,“即便那傻妞这会子忘了,过几天又想起来呢?指不定还能到村长那边告我们偷情,还差点杀了她。我看,这傻妞还是早点杀了早好。”   俏寡妇想了想,大约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但为了她和俊哥能长长久久,她也不得不牺牲掉叶灼灼。“俊哥,郝大鬼他们刚跑来的时候,我看着栾小乙跟着梅三哥出去了,那架势像是要上山打猎去。”   “那正好!就是今天了!”陆俊眼神凶狠,双手也是紧紧捏住了拳头,这下他可下了狠心,今晚必定要把那傻妞弄死!   他朝外瞪着正在啃馒头的叶乔,心里暗想:臭丫头,快点啃吧,多啃几个馒头争取晚上上路了能当个饱死鬼!   叶乔原本看着屋里的二人没注意她,她也就啃着馒头准备离开。但脚掌还没有抬起来,就感到浑身森森然的冰冷,抬眼一看,正是那和俏寡妇卿卿我我的男人恶狠狠的看着她。   她吓一跳,就像是在哪儿被他掐死过,手里馒头朝天一扔,大叫一声“我的妈啊!”瞎着方向就跑了出去。   叶乔来到这肥水村还没到处晃荡过,也就今天被栾青枫带来了梅三伯家,她这么一跑,脚下步子也快,没跑上多久便发觉认不得路了。周围没人家,都是一块块儿划好的菜地。   这可怎么好?   栾青枫不在身边,那她……   刚才心底怕极了那个男人,也没在意路线,现下可好了,找不着路回去,馒头也扔了。   要么还是先找个人问问路吧!   她往周围晃了晃,水稻田边上碰着了个熟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和梅霞亲亲抱抱的苻东淳,叶乔记得栾青枫让她见着人要叫东子哥。她也不知道苻东淳的脾气好坏,不过那会儿栾青枫也说过,以前没见着苻东淳欺负她,该不是个坏人。   就这么的吧!   叶乔搓搓双手走上前,圆乎乎的小脸上堆满的笑意,略微吊梢的眼角翘的老高,只听她糯糯的喊了声,“东子哥。”   苻东淳坐在水稻田边上想心思,没聊着有人会叫他。他回头一看,是灼妞子,可正是他急着要找的呢!   他忙站起身,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问道:“是灼妞子啊!小乙哥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叶乔憨憨的朝他笑,“我自个儿偷跑出来玩儿,走着走着就忘记了路,之后越走越糊涂,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里了。”   苻东淳听着她口齿这样清楚,说话也较以前流利太多,一时怔了怔。   叶乔也摸不清苻东淳是个什么态度,栾青枫说苻东淳大她两岁,那应该是同龄人吧?和梅霞那么要好,想必她没穿到叶灼灼身上之前,也是在一起玩过的小伙伴吧!   她伸手挠挠头,左右看看,满脸无助的样儿,“东子哥,我记不住路,你送回家呗!”   苻东淳这么一听,口中“好”之一字尚未说出便连忙改了口,“送你回去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儿!”   叶乔“咦?”了声,她跟苻东淳得有多大交情?带个路还得相互利益了?   苻东淳看她一脸迷茫,忙给解释道:“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先前,也就才过一会儿吧!就我和阿霞的那事儿,你别和人家说好不好?”他知道灼妞子但凡都事情必定要和小乙哥说,连忙加上了句,“小乙哥也不行!”   叶乔心里暗叹,不就是亲了脸么,多大的事儿。小青年一头热血没脱了衣服上炕生娃就算是好的了。   她拍了拍脑门,心底那股促狭的小心思泛起来。抬眼苻东淳,脸上依旧迷茫,只道:“东子哥,你说的什么事儿啊?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件,你给我提醒提醒呗!”   苻东淳一听,这还哪一件,不就那么一件么!这傻妞子到底看见或者听见了多少啊!   他红着脸,叫他自己把那事儿说出口还真是难为情,但不说,灼妞子又肯定分不清楚。他躁的直跺脚,“就是那事儿,我亲了阿霞那事儿。”   叶乔心底笑翻了天,这个苻东淳也未免太甩了点。不过这也说明人家率性,起码不是藏着掖着的。她继续装,“啊?你亲了阿霞?可我先前什么都没看见啊!”   苻东淳心里大囧,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绞了。灼妞子什么都没看见呢!他怎么就自己给说了出来,真丢人。   他伸手给拉着叶乔的小手,“走吧,我送你去梅叔家。”   苻东淳的手不像是栾青枫那样骨节分明,相反的,手掌比较肉实,像是能给女人安全感的那种。   叶乔被他拉着,手里却没有之前被栾青枫拉着时的那样——满手直冒收汗。不过,苻东淳的手掌她不喜欢,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没有庄稼人耕种留下的厚实茧子,面糊糊的,好像刚刚包过饺子手上沾了面粉的感觉。   她不耐的缩回了手,打岔着问:“东子哥,你喜欢阿霞?”   苻东淳被她说中心事,停下了脚步,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叶乔昂起头,自豪道:“我猜的,聪明吧!”   苻东淳脸上红红的,却是看着叶乔笑了笑,“我悄悄和你说,阿霞就要是我媳妇儿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苻东淳送了叶乔去梅家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了叶乔要替他保密,这等好消息不能提前叫人家知道了。其实他就是一时高兴,真真跟叶乔说出口了他也后悔,怕她说出去被人传开了梅霞脸上不高兴。   到了梅家,他也就多看了梅霞两眼,心里偷着乐,嘴巴也始终合不拢。   而在叶乔回到了梅家之前,梅三婶子可要急坏了,带着梅香梅霞在自家小院儿周围找了了遍,却都没看见叶乔的人影。想着先前答应照看好灼妞子的话,梅三婶子的眼泪都憋出来了。   眼见着苻东淳送了叶乔回家来,梅三婶子两手一拍,暗叫了声:小祖宗。她可算是明白了平时春花妹子和小乙的苦,灼妞子可真不是好看着的!   一步三句谢的送走了苻东淳,随后便叫梅香梅霞俩人手头活计都放下别忙,只管看好灼妞子。再找不着,可叫她俩吃不着好果子。   叶乔算是被看管了起来,但凡走个一两步,梅家二姐妹都紧紧跟在她身后,来回个几次,她也乏了,没心思跟她们玩这游戏,索性乖乖坐在一旁,等着梅三婶子弄午饭吃。   大约是先前忙着找叶灼灼浪费了太多功夫,准备午餐没来得及煮米饭。梅三婶子想着反正还有馒头,下田里随意摘了些蔬菜伴着火腿心灌的香肠片炒着吃。   地窖里有去年冬月里腌下的咸猪腿肉,梅三婶子自个儿下了地窖,弄了个咸骨头上来熬了个汤。从蒸笼里拿了八|九个馒头放盘子里端去大桌上便叫了吃午饭。   坐在大桌上吃饭,叶乔也不知是怎么的,总觉得这菜都不合她的胃口。那个莴苣,她从来就不喜欢吃啊!梅三婶子却还炒了一大盘,直溜溜的放在她面前。好不郁闷!   她伸了筷子,又有些犹豫,怎么就觉得这时候特别想吃栾青枫先前给她做的那个茄子炒肉末呢!   如果把馒头掰开两瓣,再把沾了酱的肉末挖几大勺塞进中间,那应该特别香吧!   叶乔想着想着,不禁流了口水。   鼻间闻到面前的莴苣味,她无奈的把思绪拽回现实。怎么说呢!就算是她不喜欢吃的莴苣,人家也是废了心思做的不是!况且离她远些的,还有青椒炒腊肉。   她就着咸肉汤以及少量的青椒腊肉,勉强把手里的馒头给吃下了肚。虽说没吃饱,但她却不想再吃了。梅三婶子叫她再多吃些,她只道是胃口小,吃不下。   多想想,其实主要是因为栾青枫做的好吃,她随意就能吃下一大碗,吃到肚皮撑。   午饭过后,叶乔又开始了无聊的修行,梅香帮着梅三婶子做事去了,留下梅霞看着她。   梅霞大约是对她心里有芥蒂,有些畏畏缩缩,不知是说话聊天的好还是两人各自怀着心思想的好。   到最后,叶乔实在无聊的紧,便主动开了口和梅霞聊起来。她并不大喜欢梅霞,那种促狭的小心思放在梅霞身上便更甚。比如像这么会儿,她翘着小腿晃啊晃的问梅霞,“阿霞,你喜欢东子哥么?”   梅霞是小山村里的孩子,平素老实巴交又受礼教约束,听叶乔说这话急红了脸,直说道:“灼妞子你别胡说,我没有。”   叶乔看梅霞这话说的干脆,一想,也是了。梅霞喜欢的是她哥栾青枫,自然不会承认喜欢苻东淳了。她眼珠一溜,又问:“阿霞,那你喜欢谁呢?你看村里哪家的小子长得好,喜欢呢?”   梅霞心里恐怕是想了个人,面色羞红一片,但也没说出口,只是解释道:“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爹娘给选了谁,我就嫁谁呗。没去想那么多。”   叶乔似信非信的长长“哦。”了声。   两个姑娘间实在没话题说,在小院儿里傻傻坐到天色入暮吃晚饭,这才起了身往屋里走。   叶乔看着天要黑下来,心不在焉的吃了米饭,心里担心十足。人都说山路不好走,在这古代,又没要手电又没有先进的设备,真要天色黑透了没法儿下山可怎么办?还有,山里会不会真有豺狼老虎啊?   他走之前可是答应了她晚上会回来陪她的,该不会食言吧!   叶乔越想越担心,恰巧小腹上的神经又开始突突跳的疼起来。她嘤嘤叫唤,“哎哟喂,可不是大姨妈这时候要来了吧!这才掉进河里泡过不久,身体里肯定寒气重,真要亲戚这时候来慰问,可不得疼死呀!”   她坐在小板凳上捂着屋子嘴里小声叫唤个不停,而梅霞在她身边想心思似乎入了神,都没听见她出声。直到梅香和梅三婶子忙完了家务准备过来坐下一起说说话儿、谈谈心的时候,这才发现叶乔面色不大对劲。   梅三婶子伸手摸了她额头,问道:“灼妞子这是怎么了,该不是晌午的时候跑出去受了风寒吧?”   叶乔摇摇头,什么也不多说,直言想要回家。   她这会儿,可是想极了她的床,躺进被窝里捂的暖暖的。如果有栾青枫一起躺床上更好,他身子火炉似的,暖的她舒服。   在叶乔再三坚持之下,梅三婶子终于坳不过,让梅香留在家里看家,她带着梅霞一起送了叶乔回家。   天色黑漆漆的,风吹老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乔有些毛骨悚然,总感觉这月黑风高的,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到了家里,她脱了外衫直接爬上了床搁被窝里捂着身体。梅三婶子说是要和梅霞一起留下来陪陪她,起初她也没有拒绝。   三人随意唠嗑家常,多数时候叶乔都是听着梅三婶子在说,问着她了,她才猫出两句话来。   到后来,叶乔逐渐来了睡意,她没有叫人家看着她睡觉的习惯,便对梅三婶子和梅霞说道:“婶子,我犯困,想睡觉了,不然你们先回去吧!我哥回来就说我耐不住困先回家睡了。”   梅三婶子也这么想,这么小的人儿,真要犯困了,摸着床就睡着了。想来也不可能到处乱跑,她拍拍被子说:“行吧!就这么的。婶子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这时候,梅霞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似乎也犯困了。   梅三婶子看了看,又拍拍叶乔说:“你睡吧,婶子看你睡下了闩好门再走。”   叶乔想说些什么,不过想想也就罢了,她装睡吧!装着打几声鼾,梅三婶子听着指不定就觉得她睡着走了。这么想着,她也就顺着“嗯。”了声,闭眼便睡。   “呼……呼呼……呼……”   没隔多久,梅三婶子便听见叶乔的鼾声,她笑了笑,小声给梅霞说:“二妞子,你看这丫头睡觉还打鼾呢!”   见着没回声,她扭头过去看,却不想梅霞双手托着脑袋上下直点头。   “诶!这孩子……”梅三婶子叹了声,扭头给叶乔整了整被子便熄了屋里的蜡烛,背起梅霞闩门回家。   屋内寂静良久。   叶乔探出头来,依旧装着“呼呼”的打鼾,耳边听着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估摸着梅三婶子应该走远了,她这才放下心不在装打呼噜,“总算送走了这好心的婶婶,可是我这大姨妈哟!该怎么办好呢?”   她坐起身,得先打火石还是找到火折子把蜡烛点亮呢?之前都没太在意,刚刚梅三婶子好像是那个什么东西吹了下,看来她得先下床找找看了。   可能是屋内太过黑暗,她视野内黑压压一片,下了床半天才摸全两只鞋。才将将把鞋套好,耳边却忽的听闻门口传来“哐当”一下重重的砸门声。   “这什么呀?”叶乔身子颤了颤,栾青枫是个温润的人,可不会忘带钥匙了便这么重的砸门。   逐渐的,门口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或是进来的那人有些不熟悉,没大步大步的迈进来。   叶乔感觉她的心脏几乎贴在了嗓子眼,一下一下的心跳都传到了她的舌头上。她吓的缩在床脚不敢动弹。   不知来人碰翻了什么,只听“嘭通”一声,随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听见这些声音,来人明显有些不耐烦,再不顾着会不会碰到东西,大步子试探开来。   叶乔吓的连床上的外衫也顾不上穿,摸着黑便往窗户边上跑。   窗户自他们早上出去便没有开过,这时候开窗必然会弄出声音,外面那人会不会很快便能追过来?   她有些想哭,心底歇斯底里的大喊:栾青枫,你在哪里?   因着对屋子里局势的熟悉,也因为窗户那儿略微冒着亮,叶乔不一会儿便摸着窗户边上,她动作十分轻的撑开窗户,但外面冷风嗖嗖的直往她袖孔里钻,身上一件里衣和一个小肚兜穿着就和没穿一般。   但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把窗户撑到最大,两手往窗户上一按,纵身一跳便出了窗子。只是可惜的是,跳出去的时候她小腿碰着了支撑窗子的那根木头,在她身子还未及地之前便听“嘭”的一声,窗子伴着阴冷的风合上了。   而屋里那人听见这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她爬窗户跑了,口中大喊一声,“臭丫头,哪里去!”   叶乔一听,哪里管的上许多,撒丫子便跑,唯恐自己不能再多出两个蹄子来。   第13章   第十三章:   “嘿,我的媳妇儿,阿霞就要是我媳妇儿了。”苻东淳乐呵呵的打着灯笼在黑暗的小道儿上走。   刚刚梅叔在他家喝酒的时候他爹给借着酒劲说了要上门提亲的话,梅叔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爹还笑称明天就要上门提亲去呢!   苻东淳嘴边哼着欢快的乡间小调一面缓缓往梅家走,“不知道阿霞这会儿睡了没有,真想告诉她这好消息!”   他乐的尾巴要翘上了天,眼睛不带看路的直直往前走。   “救命啊……”   忽的这么一声把苻东淳从美好的幻想之中拉回现实,但四周黑了吧唧的,连鬼火都瞧不着,哪来的人叫救命?莫不是他产生了幻觉?   而就在此时,叶乔身着单衣拼命的往前跑,她想尽快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不管灯还亮不亮,只要有人家,后面那个离她越来越近的人必定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她给怎么着了。   但事与愿违,叶氏夫妇是特意挑了清幽无人的小山坡上修建的小屋,四周不是没有人家,但都有着一定的距离。   山里人通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时候天黑一片,不打着灯笼根本找不着路,极少有人家没有睡下了。即便叶乔拼了命的往前跑,一时间却也难以逃到别人家里去。   叶乔心里越来越害怕,甚至感觉不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回头往身后看,那满口骂着她是“臭丫头”的歹人离她越来越近,她急的口中止不住的一声声大叫“救命啊!”   黑暗中,并没有人回答叶乔。   昏昏老树在夜色的映照下像是一尊尊冷漠而麻木的塑像,携着黑暗的神秘与诡异静立一旁,只眼睁睁的看她赴死。   叶乔心里头急,心里头怕,没防着脚下步子踏空,整个人天昏地暗的从小山坡上滚了下去。   苻东淳老远的就看见个娇小的身影从小山坡下直往下滑,半点儿没有能力停下来的样子。他再一想刚才那叫救命的声音,心里大叫不好:该不会是叶灼灼梦游了吧!   这么想着,他连忙往那小身影即将滑落的地方跑。跑到那小身影面前时,他定睛看了看,几乎没办法肯定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叶灼灼。他提着灯笼往她面上照了照,又拨开她散乱的头发看。   眼前这姑娘就只穿了里衣,身上多处都被树枝划伤,甚至……还一身的鲜血……   “坏了!真是灼灼!”苻东淳连忙把叶灼灼背上身往家跑。心里却是在想:这黑灯瞎火的,小乙哥不在家叶灼灼怎么就自己乱跑出来了,先前不是在梅叔家里好生待着的么?   叶乔这时候也不知意识是否清楚,她就感觉被人背着跑,身后好像没人继续大骂“臭丫头”要杀了她了,她伏在苻东淳的肩头呜咽出声,“哥,我怕……”   此话一出口,苻东淳怔了怔,灼灼这定是在叫小乙哥。诶!这时候小乙哥还在他家……恐怕知道灼灼成这样了得心疼死。   苻东淳一面跑着一面安慰叶乔,“灼灼乖,小乙哥这会儿正在我家吃酒,我背你过去找他,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忍忍。就要到了啊!”   叶乔大约听出了他是苻东淳,伏在她肩头的脑袋抬了起来,脑袋里混沌一片,什么头绪也理不出来。隔好半会儿,才哼唧一声,“东子哥,你跑慢点儿,我疼。”   苻东淳不大懂要怎么照顾叶乔,她平素都是娇滴滴的给小乙哥保护着的,小乙哥是怎么护着她的他也不知道啊!不过刚才她说疼,他也就“嗳”的答应一声,脚下步子稍微放缓了点儿。   跑了一多会儿的功夫,叶乔看见不远处有个小院里张灯结彩一般的,像是一群人在闹腾着吃酒。   那是附近这一带唯一一处大亮着萤烛之光的地方,叶乔觉得栾青枫就在人群里,想伸伸手,但手臂还未动弹这寸思想便已作罢。   耳边能听见的,就是苻东淳冲着那小院儿的叫喊声,“爹、娘,你们快来看看灼妞子。”他一路背着叶乔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句话当一句话说。说完前半句,隔一会喘了喘气才又说下半句,“小乙哥,我刚看着灼灼从山上滚下来,也不知是怎么的。”   苻东淳他娘此时正在厨房里忙活,梅老三今儿个带小乙上山竟然打着一匹狼,狼肉先前都给煮了吃,这会儿她得把狼皮给收拾收拾,一会梅老三走的时候让人家带回去。   她没听见苻东淳在外叫唤,依旧忙着收拾那狼皮。但此时与厨房一墙之隔的小院里却炸开了锅。   苻东淳没想着叶乔身上划伤的地方多,也没顾及着乍暖还寒会冻着叶乔,一个奔子跑到自家小院里把叶乔放下来丢在栾青枫面前,大喘气的给栾青枫一通一通的说明情况。   但他说的话栾青枫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眼见着叶乔只穿了那么点儿,连忙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给她裹上抱起她往屋里走。   苻老爹在小院儿里招呼客人,叫苻东淳去喊他娘来瞧瞧看灼妞子的情况。   在苻东淳的指引下,栾青枫抱着叶乔进了苻东淳的屋。   进了屋,栾青枫便把包裹着她身躯的外衫拿开检查她的伤口。先前在外面没仔细看,这下他把外衫拿开,见着叶乔的裤子全被鲜血给染红了,饶是他打猎时杀生见过那多的血,此刻却也怔住了。   “灼灼……怎么会这样!”栾青枫一时心头有血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巧这时候酒过三巡的梅三伯听闻叶乔出了事,跌跌撞撞的爬来瞧叶乔的情况。“小乙,灼妞子怎么了?”   叶乔见是梅三伯,她默默的把栾青枫的外衫给裹在了身上,严严实实,不叫旁人能看到一点儿。她冲醉酒的梅三伯没好脾气,直说道:“没怎么。”   栾青枫见她这样,伸手又给她把外衫整了整,问她道:“早上不是和你说了要在梅三伯家等我晚上回去接你吗?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叶乔这时候正气着,听他提起这一茬,心底连连大骂:她一个人在家担心受怕,还差点被人捉住杀掉,他却在这边喝酒吃肉,还质问她怎么没留在梅家等他?当她是属蛇的,有蛇精病吗?   她脸色一黑,随手伸手推开栾青枫,说道:“不要你管。”   第14章   第十四章:   苻大娘被苻东淳拉到了屋里,看着叶乔这么裹着一声衣服,脸上又苍白无比。拿着手里的抹布三两下擦了手给抹布随手扔到苻东淳手上,随后一面往叶乔身边手一面又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   苻大娘本来心里高兴,儿子的心事想了好多年,今儿个他爹给梅老三提了提,梅老三竟一口答应了。她心里乐还没乐过来,在厨房里直接被儿子给拉到屋里来,说是灼妞子出了事。   她其实挺不喜欢灼妞子这样的姑娘,头脑不好还成天爱惹事。和她将来的儿媳妇梅霞可没得比!   她问:“怎么了这是?”   叶乔没直接搭理苻大娘,她伸手又推了推栾青枫,垂着脑袋说:“你出去。”   栾青枫闻言黑了脸,拳头紧紧握上了。他看向苻大娘,说道:“麻烦您给灼灼看看她哪里受了伤,像是在腿上,裤子都叫血染红了。”   “行吧!”苻大娘应了声,她一听栾青枫的话便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处理这事情可不方便有男人在场。她推着栾青枫和梅老三出去,又对他儿子喊:“东子啊,娘先前煮了绿豆汁搁厨房里凉着呢!你去端两碗给你梅叔醒醒酒。”   “嗳!”苻东淳应了声便扶着梅老三出了屋。   栾青枫站在门口有些不放心,又想往里面走,被苻大娘拦下了,“小乙啊,你也喝点绿豆汁去,灼妞子没多大事。一会好了我叫你。”见他把外衫都披在灼妞子身上了,她又朝外大喊了声,“东子啊!快去拿件你爹的衣服给小乙穿上。”   栾青枫脸色不大好看,却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把几个男人都弄出去了,苻大娘这才回身去看叶乔。   她把叶乔紧紧包裹在身上的衣衫拉开,朝她裤子上看了看,原以为就是小姑娘葵水来了,却不想她身上还有多处划伤。她连忙问道:“老天,怎么伤成这样?东子也没给我说,你这是从山上滑下来了吗?”   她说着便动手把叶乔身上几乎烂掉的衣服都给扒了下来。   “我出来找我哥,不小心摔了一跤。”叶乔点点头,随口扯了个句。   “唉!”苻大娘叹了声,起身便往衣柜翻衣服,“我给你找两件东子前几年的小衣服穿吧!大晚上的往外跑,怎么也不穿件衣服呢!”   叶乔听得出苻大娘不大喜欢她,可能是嫌麻烦吧!嫌麻烦就嫌麻烦,她也没办法。   有了孩子的女人免不了爱唠叨,苻大娘一面提醒她先套上小乙的衣服别冻着,另一面又问她,“我看你这是第一次来葵水吧!慌慌张张,一点儿经验都没有,看着裤子红了害怕,所以跑出来找小乙是不是?”   叶乔不想多说话,“昂”了声算是表示认同。   几乎在苻大娘的各种唠叨中,叶乔换上了苻东淳几年前的小衣服。苻大娘又给了她月事布用上。   之后苻大娘便去叫了栾青枫进屋,“小乙啊,灼妞子没多大事,就是姑娘家的日子到了,我估摸她是头回,家里没个人害怕就跑出来找你了。身上有些地方给树枝划伤了皮,倒不严重,你给她弄点三七粉抹上唠。”   栾青枫沉沉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苻大娘。”   “行吧!那就这样了,你赶紧带她回去上药吧!”苻大娘说着便送他们往外走。   栾青枫可能还有些不放心梅老三,便问:“那梅三伯得麻烦东子给送回去了。”   苻大娘摆摆手,“那还用说,他未来岳父这时候还不得招呼好了!这事儿你甭担心,抓紧带灼妞子回去吧!”她看了看叶乔的脸,又一拍手,“对了,我看灼妞子这脸色不大好,你回去弄点红糖煮些红豆、红枣给她吃。再不然捉只鸡,加点党参、枸杞和红枣给她煮个甜鸡汤吃。女孩子家,这时候最要补补。”   栾青枫道了声“好”便告辞离开。   回家的路上,栾青枫牵着叶乔的手缓慢前行。   他心头沉重,苻大娘和他说的“姑娘家的日子”那是什么他不懂,但他看到灼灼身下满是鲜血,甚至他现在都觉得鼻头能隐隐闻到血腥味。他有些担心,灼灼又受伤了,并且这时候还在生他气。   大概走了一会儿,他开口问她:“要不要背你?”   叶乔低头走路,没看他也不搭理他。   栾青枫叹息了声,停下脚步把她背上身。   叶乔把头靠在他后肩上,也不说话,似乎是在无声的控诉。   一路上栾青枫心底想了许多,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让她开口。或者这么说,灼灼从来没生过他气,他也从来没有这么荒唐过。短短两天,让她受到了这十三年多都不曾收到的伤害,他心里也自责,也不好受。   回到自家小院门口,栾青枫猛的发现自家的屋门被人砸烂,他背着她连忙走进屋里,虽是没有烛光照亮,但仅凭着夜色中的淡淡月光他也能发觉屋里一片狼藉。   他放下叶乔点亮蜡烛,这时才发觉屋内的大桌被弄翻了,好些东西也被扫落在地上。他回身想问叶乔发生了什么,却见她默不作声的往他们的屋里走。   他连忙跟上她的脚步看她想做什么。   只是他不曾想到,她竟不看他兀自脱了鞋爬上床,面对着墙壁蜷缩成一团。   栾青枫心头一紧,他不得不承认他看着灼灼这样十分心疼。而她背对着他始终不肯说话也不回头,他便唤了声,“灼灼……”但他也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伸出去的手也悬在半空,隔半晌才缓缓垂于身子两侧。   栾青枫沉了脸,走进爹娘的屋子里找药箱拿金疮药。   取了金疮药来,叶乔却仍是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栾青枫往床边坐,才刚坐下,他便又起了身,给她拿了套衣裳来。他隔着被子轻轻拍她的肩,“灼灼,坐起来,我给你涂药。”   叶乔不想搭理他,但是想了想,“噌”的又坐起身。心想:栾青枫给叶灼灼不知洗过多少次澡,光着身子的样子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她身上被划伤的地方多,疼着呢!还是得让他给涂药,尤其是后背够不着的地方。   栾青枫看她自顾自的解开衣裳让他涂药,他也顺便把刚才拿过来的那套衣服递上她面前。“别穿东子的衣服,一会儿涂上药换自己的衣服穿。”   叶乔侧过头看他,接过衣服便捂在胸口,趴在床上让他涂药。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和栾青枫说过一句话。   栾青枫涂好药,嘱咐了她赶紧穿衣服便往厨房里去。他得按苻大娘给他说的,做红豆汤或者甜鸡汤给灼灼吃,给她补身子。   他记得昨天晚上,她还好好的在小院里和大公鸡闹着玩儿,说是想炖鸡汤喝……   家里没有红豆,倒是娘喜欢用红枣或者枸杞泡茶喝,那就给灼灼炖个鸡汤吧!她也爱吃甜食。栾青枫这么想着便去厨房里拿了刀与小瓷碗,在碗里撒上一小勺盐,又往碗里倒了清水,随后便去鸡舍里捉了那只屁股没毛的大公鸡。   他左手大拇指与食指从鸡翅膀下面穿过直接捏住脖子,小指往鸡腿上一勾,这样便箍住了大公鸡,只听大公鸡“咯咯”的哀声叫唤,但无奈脖子、翅膀与一条腿无一能挣脱束缚。   栾青枫一面拔这大公鸡脖子上的毛,一面对它说道:“本来还想再把你养些日子,可灼灼现下身子不好,你得贡献一下给她补补。”   他自说自话,忽的拿起刀往鸡脖子上一抹。随着大公鸡痛苦的哀嚎,他左手并不松动,右手攥着鸡头,两手一起在先前准备好的小瓷碗上空画圈转悠,让鸡血流进小瓷碗里。   直到他把鸡下了锅以后用胰子洗干净了手这才回去屋里看。   叶乔这时候依旧面对墙壁蜷缩着身体,估计是动弹过,上身盖着的被子被掀开了,身体都在颤抖。   栾青枫连忙上前给她盖好被子,可刚上前伸出手,便听见她小声的哭泣,嘴里还不行的叫唤。   他凑近了些,听她在说:“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要摔我下来。呜呜……求求你,不要把我扔进水里……”   “难道是做恶梦了?”栾青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不想,她的额头滚烫,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他连忙除开她身上的被子,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小脸喊她,“灼灼,快醒醒。”   可能是高烧的缘故,叶乔依旧在说胡话,感觉到被栾青枫抱起她,她不自觉的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脖子伏在他肩头大哭,“哥,我怕……后面有人追我……”   栾青枫听她这么一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心里风云变幻几遭:岂非灼灼先前掉进肥水河里不是意外,是因为她看见不该看见的有人故意把不会凫水的她扔进了河里?而今夜她本是被梅三婶子送回家里睡觉,却被那人钻了空子,趁他和爹娘都不在的大好时机跑到家里来要杀了她?   灼灼到底看见什么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因为大锅上炖着甜鸡汤,厨房里温度也较屋里要稍高些。栾青枫此时急着给高烧的叶乔身体降温,怕在屋里解开衣裳会冻着内忧外患,便直接在厨房了。   叶乔迷迷糊糊,高烧中不断的说胡话,身子软糯,棉花一般粘在栾青枫身上。   栾青枫好半天才把她上身的衣物都给脱下,只余内里的那件大红肚兜。他一手托着身上汗涔涔的叶乔,一手往温水里拎了条巾子,随后坐在给她擦浴。从额头擦到颈部,从颈部又擦至腋窝。   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避开叶乔身上多处划伤,一遍遍的擦拭。隔断时间,还要稍微注意下甜鸡汤的火候,不时得添些柴火。   就这样一遍遍的不断重复着十分单调的动作,约莫一个个时辰左右,他又一次用嘴唇触了叶乔的额头探试温度。这次比先前又降下了些,似乎烧退下去了。   他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放下一些。   忽的,灶膛内的柴火“噼啪”一响,炸了开,栾青枫用火钳挪了柴火的位置,让叶乔坐在小凳上靠着墙,他又走到灶台前尝了尝,再稍稍等上一会儿鸡汤差不多要炖好了。   他又坐回灶膛后的小凳上,把叶乔抱在怀里。这时候叶乔要舒服了许多,没了之前浑身滚烫的难耐感,她也不再梦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会再说胡话。   栾青枫看着灶膛里柴火燃起的黄色火光照在叶乔红扑扑的脸上,一时着了迷。伸手摸摸她的脸,其实,灼灼继承了爹娘的好容貌,又因为家里给养的好,怎么看都是个水灵灵的美人。   这时候的他竟不知那时年幼,固执的向爹娘提出要娶灼灼究竟是对是错。   灼灼自掉进肥水河被救上来之后,明显要比先前聪明了,或许以后也会成为正常的姑娘。而他,是罪臣之子。他肩上有重担,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肥水村,他得去京城、去朝堂之上为他亲生爹娘洗刷冤屈。   因此,他现在完全不能确定在他十五岁时提出要娶灼灼对她究竟好是不好。   “嗯……”叶乔酣睡在梦中呓语。   栾青枫看她闷哼一声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心头百感交集,“灼灼恐怕已经离不开我了。”   他抱着她起身,把她送进了房间里盖好被子让她安心睡下,而他则是转身又回去了厨房。   对了,爹说过待他弱冠之后,可为他寻关系在青州总兵手下谋个差事。其实这些年,他也大概看得出,爹娘都不是肥水村里的寻常人家,十四年前,他们也是从京城躲避到这肥水村中来的。   也隐约听梅三伯说过,爹原本就是肥水村人,只是在八|九岁的时候便被高中状元的兄长将一家人都接到了京城,是后来才携了妻小返乡居住。   栾青枫心底一点点的理思路,只无奈他栾家出事的时候他不过五岁垂髫小儿,并不了解京城内的官家贵族,有没有叶姓人在朝为官他也不清楚。   现下居于肥水村,平日寒暑不断的练习着爹教他的武功,而到了天黑入暮灼灼睡下之后,他便温书学习兵法。只待他年满二十,他便要离开肥水村,为他的家族出一份力。   他长长叹息一声,而后又甩了甩头。无论如何,他都会娶灼灼,灼灼是他唯一的妻子。   大锅上的甜鸡汤炖好了,他盛了一小碗出来放凉了些便端去屋里喂叶乔吃。   他喊她起来,用手轻轻拍她。   叶乔大概睡的沉,又有些起床气,被他叫起来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全然不知晓她先前高烧的事情。听他说让她喝鸡汤,她翻了翻眼睛,往窗外看了看天,嘟起小嘴嚷嚷了句:“几点啊?”   为了能尽快躺进被窝里睡觉,叶乔不管不顾,从栾青枫手里拿过小碗,闭上眼睛“咕嘟咕嘟”大口的将鸡汤全部喝了下去。喝完便朝栾青枫手里一推,道一句,“喝完了,别喊我了。”便自顾自的躺进被窝里睡下。   栾青枫看她这耍横的模样甚是可爱,摸了摸她的头便起身回去了厨房。   这一夜他未眠,一直在小院里借着月光打拳。   天在不知不觉间便亮了起来,红日缓缓升起,照耀大地。   叶乔这天早上醒得早,醒了便不在想睡了。她觉得脑袋迷糊,伸手敲了敲脑袋,自言自语道:“什么啊?怎么感觉脑袋里都是浆糊呢!”   她准备起床,这才刚坐起身,却发现上身只穿着一件小肚兜,可昨夜不是她自己换上的衣裳吗?到哪儿去了?   “好像昨天栾青枫半夜叫我喝了什么鸡汤?味道和平常不一样,怪怪的。该不会……”叶乔往歪里想,该不会栾青枫昨夜给她喝了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忠犬化身狼了吧?   “呃……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叶乔拍了拍脑门。栾青枫和她好歹是定过亲的,总不至于这么干,而且,他们不是成天睡在一起的么!   对了,栾青枫去哪里了?   叶乔看了床头柜上有准备好的衣物,连忙拾掇拾掇穿上身。   她往小院儿里跑去一看,栾青枫这时正在忘我的打拳,沉浸在武艺之中。可能是因为练得久了,身上淌汗太多,他索性把上身的衣物都脱了去。于是,那汗水顺着他饱满的肌肉便流在了腰带上。   叶乔看着看着,不自觉的把食指伸进了嘴里。她有些着迷,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栾青枫真的很好看,而且,身材也十分的好……她一寸寸的欣赏他上身的肌肉,半点儿不放过。   也不知过了过久,栾青枫停下了拳脚拿了汗巾子擦汗,他这才注意到叶乔一直在旁边观看。他喊了声,“灼灼。”   叶乔先是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但随后很快便想起他承诺晚上会去梅三伯家接她,但却跑去苻东淳家喝酒的事情,尤其是她还被莫名其妙的人追杀,几乎要被吓破胆!   她不高兴了,扬起脸冲他,“哼!”的一声便回了屋。   第16章   第十六章:   栾青枫知道叶乔气他没去梅三伯家接她反倒是留在东子家里吃酒,他拿了汗巾子往脖子上擦了一把,随后拿了外衫披上跟她往屋里去。   他看她一个人气鼓鼓的坐在床上双手抱胸,无奈的摇摇头,对她说:“灼灼,洗脸没?我给你炖了甜鸡汤,你过来厨房吃一点。”   叶乔不大乐意搭理他,可摸了肚子想想:在吃饭这事儿上和他对着干划不来,饿的可是她自己啊!算了,大不了就是不主动理他,他喊她,跟她说话她就多听着点,反正给一口吃的就是大爷。   栾青枫看她跑出来了,便去厨房里烧了柴火热鸡汤,顺便也打些水擦擦汗湿了的身子。   叶乔没料着栾青枫这时候会擦身子,颠颠的跑进去,直接看见栾青枫光着俩膀子的样子。先前在小院儿里看他打拳,那时离得远,而且他在不停的动弹,可不想现下这么会儿,厨房里并不多大,就这么近距离看着个美男在她面前擦身子……   她感觉鼻头热热的,好像是鼻血要流出来了。   这时,栾青枫开了口,“灼灼,你先坐一下,鸡汤正在大锅上热着。”   叶乔听他言语,这才出视觉上的喜悦中回归现实。她拗劲儿大,虽是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对她好,但她偏生就和他斗气,气她昨晚上最危险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最无耻的是他不遵守承诺,竟然在苻东淳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她在梅三婶子家吃的可是莴苣!莴苣!莴苣!   哼!不道歉坚决不原谅他。叶乔在心底念叨。   栾青枫大约知道她不想和他说话,便与她找话说:“练了一夜的功夫,身上汗留的多。灼灼,你过来帮我擦一下后背。”   叶乔一怔,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怎么个意思?一宿不睡觉在院子里打拳,是不是属蛇的就不说了,但他让他帮他用那块小布子擦背?他也太会享受了吧!   她本打算不理会他,坚决不帮他擦,但要命的是这时候她鼻子里好死不死的闻到一阵鸡汤的香味,还有种甜甜的感觉。   是了,他刚才有说是甜鸡汤的。   罢了,吃人最短拿人手软,叶乔想着昨个夜里好像还被栾青枫喂下了这个鸡汤,便不在犯轴,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帕子给他擦后背。   她习惯性的把帕子扔进水里给搓一下拧干了再拿出来用,可她刚把手伸进水里搓那帕子便后悔了,水是冰凉的啊!他怎么不和她说这是冷水呢!   她鼓了嘴,朝栾青枫嚷嚷道:“水是冷的。”但随后看着栾青枫光着的上身,想着他还用这冷水擦身子,又变了表情,问他道:“春天用这么凉的水擦身子容易着凉的,你不冷吗?”   栾青枫冲她笑了笑,伸手进那冰凉的水里拧干了帕子递给她,“好了,心疼我冷就快点帮我把后背擦了吧!”   他说着便转过身去,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叶乔又一鼓嘴,心道:他怎么这么能扯呢!她什么时候关心他了?明明是随口一问嘛。   为防栾青枫真的冻着受凉,她赶紧给他擦拭后背。   起先是很不满的用了力气擦,可擦着擦着,便被他后背上泛着淡淡古铜色的皮肤给吸引了去。   她不自觉的伸手摸了下,手指刚触上,心底便是一阵惊讶:这一定不是传说的吹弹可破,紧绷绷的,随便哪里都能摸出一种肌肉感,那肌肉鼓鼓饱满的,指尖感受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挺好玩!   栾青枫受不住她那小手指头在他背后乱摸,她从前不这样。   他就这么直接脸红了起来,原本还想自己忍着,给她闹够了收手了便好。可等了半天,她却没有半点儿收手的意思,反倒像是摸上了瘾,还用她那小手指头在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起来。   他实在忍不住,却又不敢后头去看她是个什么表情,便无奈的装着咳嗽两声,“咳咳……那什么……灼灼,我有些冷了。”   叶乔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那帕子往盆里一丢,缩回了手。   栾青枫耳边听着她把帕子丢进盆里的声音,站直了也没回身,转头就去搓那帕子。他可不想让灼灼看见他满脸通红的样子。   叶乔看他侧对着她,也在反思她刚才的花痴行为。她怎么能摸着他的后背就着了魔呢!她怎么能被男色收买呢!   她懊恼的往大桌旁坐下,就等着栾青枫给她盛鸡汤吃了。   不过,反思的片刻,她也不忘回想他皮肤的手感。那当真一个完美的没话说啊!   她想了想,半晌儿又转头觑眼看他。   不赶巧,栾青枫刚拧干了帕子去大锅边上盛鸡汤,他正想问她要不要吃个鸡腿,一回头,却正好看见她不怀好意的偷眼瞄他。   这一下,俩人的四只眼睛撞上一起了,叶乔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心底砰砰直跳,连忙把头转到另一面去。   栾青枫脸颊上这才刚飘散的两片红云有浮了上来,他也没开口问她,直接撕下个大鸡腿放进她碗里,又捞了几颗红枣。   他记得苻大娘的话,姑娘家要多吃些红枣好。   叶乔看着自己碗里横着一只鸡腿,又看了鸡汤上面浮着些许红枣与枸杞,她把小嘴贴在碗边上尝了尝。   还真是甜的!   难道是按照昨天晚上苻大娘说的做的吗?她记得她昨天夜里睡的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浑身发热脑袋痛,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给她解除了痛苦,随后便叫她起来让她喝甜鸡汤。   这么看来,他昨夜一面炖着甜鸡汤,一面还要照顾她,倒不是真练了一夜的功夫,恐怕是照顾她就照顾到快要天亮了吧!   叶乔这般想着,心里暖暖的说不出话。嘴里喝着的鸡汤甜,心里更甜。   栾青枫看她面上带着喜色,也不知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只得开口问她:“我这个第一次煮甜鸡汤,也不知你吃着腻不腻。”   叶乔抬眼看了看他,笑意尽在眼底,直大声说道:“好吃,好吃。”栾青枫的手艺可没二话说。在家里,他是居家好男人;在外面,他也是能护着她的好男人。反正,怎么看,栾青枫就是个好男人!   她乐颠颠的喝完了鸡汤,随后问了句,“我以后不叫你哥,直接叫你栾青枫好不好?”   第17章   第十七章:   灼灼说她不要叫他哥,要直接叫他名字。   栾青枫听叶乔说这个,眉头立马蹙成一团。他弄不清她的意思,难道是她现在仍在气头上并且坚决不肯原谅他吗?   他低下了头,端起自己面前那盛满了鸡汤的瓷碗,想就着喝上一口,但又觉得有些难以下咽。瓷碗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儿,他又把它放在了桌上。   叶乔看他这样,心里吓了吓:不给喊就不给喊呗,大不了继续喊他小哥哥,犯得着忽然变得这么凶吗?   她眼睁睁看着那瓷碗里的鸡汤摇啊摇,却半点没有溢出来,垂了眼睑,把自己跟前的鸡汤捧起来喝,只当做没看见他面目肌肉的僵硬。   栾青枫没在意叶乔心里的那点子害怕的心思,拳头稍稍捏紧,沉声说道:“灼灼,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但有些话一定要听我说,听我给你解释。”   纳尼?叶乔愣住了,他要给他解释什么?难道是昨晚的事情?   她有些木讷的点点头“嗯”了声。   栾青枫见她愿意听他说,这才放下心和她解释道:“昨日答应了你晚上会回去梅三伯家接你回去,但我却陪着梅三伯在东子家吃酒,这是我不对,没遵守承诺……”   叶乔心里想:你不但喝酒,还吃肉了呢!   顺着他的话机械的点点头,并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问道:“嗯,然后呢?”她捧着手上仍旧温热的鸡汤喝了口,坐等他陈述下文。   栾青枫接着说:“我跟梅三伯才刚上山,便遇上一匹狼。你可能不知道,猎人打猎,十分忌讳遇见狼,倘若遇见了,不将它杀死,那当日必定打不到猎物。因此,我与梅三伯和它斗上了好几个时辰,几经周折才将它制伏。”   叶乔有些不可置信,在这年代,没有枪没有麻醉针,要杀狼,得多么艰难!不过,这也不是他晚上没去梅三伯家接她的借口,一早上山去的,他也说了,是几个时辰,可不是一整天,真要到了天黑,深山老林里什么怪东西都出来爬行了,他和梅三伯两个人不可能仍在山林里逗留。天不黑应该就下了山。   她捧着瓷碗,全然一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儿。   “那时候,天色尚早,离太阳落山还得有两三个时辰,我惦记着你想要只獐子便拉着梅三伯去找獐子。”栾青枫硬着头皮想往下说,他和梅三伯昨日运气不大好,一下午没见着个獐子的影子,所以就……   “对哦!我的獐子,你答应给我弄个獐子回来的,獐子呢?”叶乔耍了小性子,一副娇嗔薄怒样儿。   栾青枫看她这般娇憨,低了头,大有没脸见她的意思。“獐子没找着,倒是弄了只獾子回来。昨夜忙着把你带回来,丢在东子家了。要么待会儿我带你去东子家要回来吧!”   叶乔嘟了嘟嘴,心里好大的失望,十分不肯迁就的朝他嚷嚷,“獾子是什么,我不认得它,也不喜欢它。”   “灼灼,对不起。”栾青枫也知承诺了不兑现是他不好,下回上山去,必定要给她弄一只回来。   叶乔看他这样的诚恳的和她道歉,心底的小性子不多大,想想他还战胜了狼便不和他多计较獐子的事了。   毕竟獐子以后还可以抓,男人嘛,就他一个,真吵红了脸可不好。   她一大口把瓷碗里剩下的鸡汤都喝了下去,然后抬头看他,“呀!你怎么还没穿衣服呢!”她连忙起身去给他拿外衫,嘴里又问:“冷不冷啊?”   她把那外衫递到他面前,伸手摸了他的肩,“皮都凉了,快点穿上。”   栾青枫见她这般,却不急着穿衣,探试的问道:“灼灼,你还生我气么?”   叶乔又嘟了嘴,一面把衣衫抖开拉着他胳膊往上套,一面娇声说道:“你要是给我做拔丝苹果吃,我就不生气。”   先前娘倒是给做过拔丝苹果,不过这早春三月,他上哪儿找苹果去!灼灼这是要为难他么?   他知道她素来爱吃甜食,便问她道:“拔丝好做,只是苹果这个季节却是没有的,你若真想吃拔丝,我给你做拔丝汤圆好么?”   叶乔心里想,拔丝汤圆应该就和糖不甩差不多,笑着回他道:“那也成。”   栾青枫见她可算是同意不生气了,连忙从她手中接过衣服穿好,笑道:“午饭后就给你做。”   “小乙在家么?”   叶乔和栾青枫二人正在厨房里逗着趣儿,却听门外有人叫他,听着像是梅三伯的声音。他应了声,牵着叶乔的手往外面走。   还未出厨房门,栾青枫忽的又停下脚步,弯下身附在她耳边说:“在家里可以叫名字,不过上外面,在外人面前还是得叫哥哥,这样好不好?”   他附在她耳边说话,那热气吹到她耳朵上痒痒的,叶乔伸手拨了拨耳朵,乐呵呵的点了头。   梅三伯昨夜在苻东淳家吃了酒,说了什么也忘记的差不多了,后来喝了青梅汤,倒是好了些,却被苻东淳直接送回家了。到今个儿早上才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忽的想起昨夜吃酒的时候见着灼妞子的,小乙没等他就把灼妞子带回家了。他这才一拍大腿,心想坏事儿了!   他连忙拉着自家婆娘问,却听她说她昨天把灼妞子送回家睡下了。他心想昨夜必定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没喊家里两个女儿,拉着自家婆娘就往叶家跑。   到了叶家的时候,看着那被砸烂的大门,梅三伯心底“咯噔”一下,心道他难得喝上一回酒竟就出了大事,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叫灼妞子出了什么事才好。   他这厢心里祈祷着,栾青枫已然牵着叶乔走到小院儿里。他叫了人,“三伯,三婶子。”叶乔也跟着他喊了人。   梅三伯仔细的打量叶乔,连连问道:“乖妞子,昨晚上出什么事了没有?”   叶乔看看栾青枫,摇了摇头,如同昨夜给苻大娘解释的那般说道:“我半夜醒来,见哥哥没在身边,裤子又染上血了,心里害怕,所以就跑出去找哥哥了。”   栾青枫一听,知道她这话说的不实诚,但心里想她方才先看他一眼再这般说,恐怕是有些事情不想让梅三伯知道,等他们走了,他在慢慢问她吧!昨天回来时,家里那么个情形,他后来也检查过,钱财一分没少,只是摔碎了些东西,来人可能是冲着灼灼来的。尤其是灼灼昨夜梦里呓语,说那般的话更让他怀疑!   他捏了捏叶乔的手,明显不擅长撒谎,却点头道:“是这样,她是给东子碰见背回去的。苻大娘给她检查过,说是姑娘家的日子到了,让不用担心。”   梅三婶子一听,心里埋怨:这小乙,灼妞子不懂也就算了,他怎么能把这话儿当着爷们儿的面说。她把叶乔拉去一边,问她道:“灼妞子,你这是第一次来葵水么?”   叶乔并不清楚,不过看栾青枫应对起来毫无经验,该是初次的。她点点头,象征性的“昂”了声。   梅三婶子又嘱咐她,“别叫小乙把这事儿挂在嘴上,爷们儿都忌讳说这个。”   叶乔的心底老大开放,不过想着古时候的人肯定要比现代的要保守很多,她也就点头说了声,“好,我知道了,待会儿就和哥哥说。”   梅三伯和梅三婶子看着灼妞子人好好的,没什么意外情况,便稍稍放下了心回家。临走之前,梅三婶子又拉着叶乔给她说了葵水期间的注意事项,之后才放心离去。   见着梅三伯走远了,叶乔问栾青枫,“你知道姑娘家的日子是什么吗?”   栾青枫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   叶乔走到他身边举起粉嫩的小拳头捶了他一拳,“不知道还当着梅三伯的面说,你可真丢我的人啊!姑娘家的日子说的就是葵水,是葵水你知道吗?”   栾青枫对这方面了解的并不多,隐约知道女孩子来葵水了就要成女人了。他蹲下身把她抱在怀里,用脑门顶她,“说我给你丢人了?还要不要吃拔丝汤圆了?”   叶乔听他这么说,立马嘟了嘴,伸手拍打他的肩,“你赖皮,不给我做,那我不理你了!不理你了!”   栾青枫少见她这般使性子耍赖,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可爱、心里欢喜,便抱着她往屋里走,笑着说道:“怎么敢!马上就做,马上就做,午饭前就让你吃上口。”   叶乔高高兴兴的“嗯”了声,随后看着他笑意满满的脸,忽的伸了双手捧起来,问他道:“栾青枫,我亲你一口好不好?”   未待栾青枫反应过来,她十分迅速的往他脸颊上“啵”的一口亲了上去。   一时间,栾青枫怔住了,半步跨在门槛上空,半晌儿脚才及地。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那处被亲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唤了声,“灼灼……”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下午的时候,叶乔坐在小院里怀念她的大公鸡,一面还咂咂嘴,心里暗道:鸡汤是好吃,可是没大公鸡陪着玩儿了啊!   她这一头真黯然神伤,另一头,栾青枫也端了小板凳过来坐在她身旁。   春天里的太阳热乎,照在人身上直感觉暖和。   他问叶乔,“灼灼,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家里成这样是什么人干的?”   叶乔知道他早晚要问她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那有风没影儿的事,毕竟她没有叶灼灼的全部记忆,只凭穿越过来的那一点零散的,加上昨天夜里梦着的,可真不好判断。   而梅霞家隔壁的那个俏姨,昨天上午她看见俏姨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说不定就是她守寡了却耐不住寂寞,暗地里偷人叫叶灼灼看见了,所以他们要将叶灼灼杀了灭口,以免传出去了要被浸猪笼。   她想的时间忒久,竟都要忘记了回栾青枫的话。栾青枫在她面前晃晃手指,问她,“想什么呢?可记得昨晚那人什么模样?再叫你认人,你可认得出来?”   叶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要睡着了,忽然就听见外面嘭嘭嘭的直响,吓得我赶紧爬下了床。后面感觉他在往屋里走,我害怕,就从窗子跳出去了。隐约听见他在后面大喊,是个男人声音。”   栾青枫点点头,心想村里人和他家素来友善,断断没有趁他不在家跑来劫持灼灼的道理。他记得昨夜她梦里呓语的话,像是之前掉入肥水河里看见过什么,便又问她:“你仔细想想,之前掉进河里之前都见到过什么?”   叶乔伸手搔头,把脸别过去另外一面,只时不时的瞥着眼睛去偷看栾青枫的表情。她毫无底气的说,“这……这我哪里能记得……你把我捞上来的时候我都和你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栾青枫心底叹了叹,线索就断在这里了。但凡她能记得些先前的事情,现在便也不至于这样被动了。   “昨夜你不停的说梦话,可还记得做了什么梦吗?”栾青枫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他想尽快把蓄谋伤害她的人给尽快抓住了,早些免除后患,省的她每日都要过得提心吊胆。   叶乔脸色变了变,如果那梦境是真的,她倒是想赶紧和他说,可那毕竟是梦啊!而且偷情那种事情,也不好没有证据就随便说。她摇摇头,依旧道:“不记得了。”   栾青枫一向宠她,并且纵容。他看得出她是不想说,却也没有为难她。只拍拍她的小手温声对她说:“不打紧,现下想不起来往后再说,不过这事儿没弄明白之前,你得都在我身边待着,哪儿都不能乱跑!”   叶乔直点头答应,她可是恨不得栾青枫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待着啊!连睡个觉都有人要杀她,这也太恐怖了点!   对了,昨夜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被她偷看见和俏寡妇拥吻的那个男人吧!她先前闹不明白,但这会儿脑子可清醒了许多,定是那个男人怕事情暴露,又在俏寡妇家看见梅三婶子送她回来悄悄跟着,见家里没人便下手要杀她的。   她也不含蓄,直接问栾青枫,“那个俏姨,她有亲戚吗?或者和谁来往亲密呢?”   这倒是个新鲜问题,栾青枫仔细想了想,“俏姨平时和村里人来往的十分少,可能是因为寡妇的身份,许多人不大喜欢她。也就是梅三婶子对她还好一些,其他的,除了陆大叔,应该没别人会和她走动了。”   “陆大叔?”叶乔当即愣住,“我听梅三婶子管俏姨喊陆俏啊,那个陆大叔是俏姨的哥哥吗?”   栾青枫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兄妹,陆大叔叫陆俊,俏姨叫陆俏。”他说着侧脸盯着她看,“怎么问这个?”   叶乔吐吐舌头,实在编不出理由,便道:“我就随便问问,昨天在梅三婶子家里看见俏姨家里有个男人,我好奇而已。”   他们正说着话,苻东淳离着小院儿老远的对他们高喊:“小乙哥,灼灼,我给你们把猪獾子送回来了。”   猪獾子是野猪么?   叶乔迎上去看那猪獾子。只见那猪獾子被苻东淳拿了跟绳子拴着,跟是要溜猪一般的往她家走,再看那猪獾子,还别说,长得还真是像猪,不过它毛比猪的长,脸上还有三条怪异的白条条,鼻子有那么点猪的两只大鼻孔的感觉,不过嘴倒不那么完全一样。   她心里拼命的在想前世见过的猪的样子,人家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可她这是吃过多少斤说不清的猪肉,却每一次真真的见过猪啊!难得在电视上看见猪,却还是小时候看西游记,天蓬元帅好色被贬下凡间投错了猪胎……   不过,那猪很肥体积很庞大啊!可不像是眼前见着的这么一点点小。   正常的老母猪,怎么也得有个一二百斤吧!眼前这个灰黑的小短腿,它撑死也就二三十斤了。   她冲苻东淳喊了声:“东子哥。”然后又问:“它和猪是一类的么?吃什么呢?”   苻东淳伸腿提了提那极不安分的猪獾,笑着说道:“这好家伙,我爱吃什么它就爱吃什么,半夜里经常上我家田里掰玉米,偷花生吃,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贼啊!”   “啊?”叶乔郁闷了,这东西怎么还是个贼,趁着月黑风高跑人家田里偷东西去的?   栾青枫对此大约有些无可奈何,他本想给她捉一只獐子,活泼可爱的獐子,可谁晓得天不遂人愿,他和梅三伯一下午也没看见一只獐子,倒是碰上了三月里才度过冬眠期的猪獾子。   他们费了极大的力气搜索才找到獾子窝的好几个出口,留下两个将其余的都给堵死。他们二人由梅三伯在一个出口往里面熏烟,逼着猪獾子往外面跑,另一个口则是由他套好了网,守株待兔,坐等窝里的猪獾子受不了烟熏逃跑出来。   好在找着了窝的猪獾子好逮,一下逮了仨。   不过东子怎么就牵了只大的过来,还有两只小崽子呢?   第19章   第十九章:   栾青枫本是想把大的这只给梅三伯家杀了吃,两只小崽子留下给叶乔留着玩儿的。他不解的问苻东淳,“东子,我那两只小的呢?”   苻东淳做了亏心事,有点抬不起头。“对不住啊,小乙哥。我来你家之前先去了趟梅叔家,梅叔和梅姨都没在家,就阿霞和梅香在,阿霞见着那俩猪獾子小的可爱就跟我要,我没好意思拒绝她。你也知道那事儿的……呵呵……过几天我爹上山,我让他给你多捉几只回来吧!”   栾青枫从苻东淳手中接过了捆着猪獾的绳子,淡淡说道:“到不用麻烦苻老爹,我本也没打算吃它,而且灼灼不喜欢獾子身上那股土腥味,捉几只下来就是给她玩儿的。现下还有一只,也不打紧,她好满足得很,有的玩儿就行。”   他把那绳子递到叶乔手中,问她道:“灼灼,你喜欢它吗?”   叶乔的眼睛持续关注在猪獾子脸上的三条白纹以及那酷似猪鼻子的鼻孔,十分不解的拉拉栾青枫衣角问他:“哥,这是不是野猪?”   栾青枫与苻东淳失笑出声。   栾青枫摸摸她头,“不是,你回院子里玩儿去吧。”   叶乔点头“哦”了声,果然扯着绳子把猪獾往屋里牵。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猪獾子和猪是一类的东西,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懒还是懒……   她没花多大心思在它身上,就当做牵着个阿猫阿狗的往小院儿里走。   可谁曾想,这猪獾子与猪是大大不同的动物。猪獾子拗劲大,即便用鱼叉叉住它了,它也能憋着口气,一个奔子跑个老远。   叶乔就是没大注意,以至于绳子被满身拗劲的猪獾子一下扯开,她猛地一愣,随后便朝栾青枫大喊:“哥,我的猪跑了。”   栾青枫与苻东淳听着她喊,连忙跟着猪獾子便追上去。   正所谓双腿难敌四只脚,寻常的脚力比不上那卯足了劲的獾子,栾青枫和苻东淳都追了一阵子,但无奈与那猪獾子相距越来越远,最终不得不放弃追赶。   “我的猪……”叶乔看着栾青枫与苻东淳都往回走了,看了看刚刚还拉着绳子的右手,心里有些失落。   从没见过的野生动物,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便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弄丢了。她都不知道还能说句什么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她现下可算是体会到了。   栾青枫与苻东淳越走越近,栾青枫知道这时候叶乔必定在懊恼,便对苻东淳说:“东子,你先回去吧!灼灼一会儿肯定要闹脾气,我得花心思哄哄。”   苻东淳老大不好意思,他先是自作主张把两只小崽子送给他中意的姑娘,这会儿猪獾子跑了,他又没能力给捉得住,等于说这猪獾子经他手三只都没了吧!   他十分难为情,也怕叶乔会像小乙哥说的那样闹脾气,跟在他身后吵着要猪獾子。他挠挠头,说了句,“那我先回了。下回我爹上山,我一定让他给捉几只獾子回来送给灼灼。”说罢便跑开了。   之后,栾青枫走到叶乔身边安慰她,她满面惆怅,但却没像他与苻东淳说的那般会闹脾气。   他牵着她回去自家小屋,叶乔坐在小凳上双手托腮,怎样也高兴不起来。栾青枫没办法,便对她说:“不然咱们去梅三伯家看看东子送给梅霞的那两只小崽子怎么样?”   叶乔“昂”了声算是答应,但随后有扬起头看着他,十分单纯的说:“可我不想走路怎么办?”她大姨妈来,可能是因为先前掉进过冰冷的湖水里,小腹隔个一时半刻的便会抽痛,她是真的不想晃来晃去的走路。   栾青枫笑笑,把她抱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那我背你去。”   路上,栾青枫特意往村边上的史六妗子家绕了一圈。   史六妗子家木匠活做的在肥水河流经的这几个村里堪称一绝。叶家的木门被砸烂了,栾青枫勉强将那木门弄起遮掩,可破烂的门却不能长久使用,丢面子是一方面,真要遭贼什么的,那可就不好说了。因此栾青枫特意往史六妗子家走一趟,准备请人家帮忙给做个门。   到了史六妗子家的时候,就史六妗子一人在家,她正在洗菜,看着像是腌制过的雪里红。一遍二遍的用手焯,可能是想把长久腌渍的咸味去淡。   栾青枫和叶乔一起喊了史六妗子好后,栾青枫便直截了当的和史六妗子说:“史六妗子,我家那大门坏了,得麻烦史大舅给帮忙做一个了。”   史六妗子给手里的雪里红往打盆了一撂,漫不经心的问:“门怎么能坏啊!我家老史这才刚出去给隔壁村的叫去打人家成婚用的家具去了,你得等着。十天半个月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肥水村里,最是以爱占便宜闻名的人恐怕就要数史六妗子了,她家老史确实是往隔壁村帮人打家具去了,但却不是多大的事儿,三两天便能回来。她刻意对栾青枫说是十天半个月,就是知道栾青枫家大门坏了恐怕会心急,想多捞两个好处来着。   栾青枫并未多介意她的话,他知道史六妗子的名声。背负身后的双手把叶乔屁股往上一撮,笑呵呵的对史六妗子说道:“我那木门可有些着急,您知道的,这谁家没个大门也不行啊!不知道您有没有法子请史大舅尽快给我家做了的,工钱方面好说,另外我爹娘上镇子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家里要上山收些春茶炒,史大舅爱吃茶叶,等茶叶炒好了我给史大舅多送上些。但就是得麻烦您请史大舅尽快给我家打个门了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史六妗子这人遇钱好说话,她也知道叶家人一向出手大方,并不像村里某些人家抠门抠得紧,便道:“行吧,我给你催催看,这门可是个要紧的东西啊!”   通常情况下,史六妗子这么说便是同意成交了的。   栾青枫给付了定金,这才背着叶乔往梅家去。   未进入梅家,在从俏寡妇家屋山头的时候,栾青枫隐约听见屋里面有人对话,那男人的声音像极了陆大叔。   他回头冲着叶乔“嘘”了声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轻手轻脚的靠近窗户边上,矮下身附耳上去偷听里面人说话。   “俊哥,你昨晚上没叫灼妞子看见吧?”俏寡妇焦急的问。   陆俊叹了声,“黑灯瞎火的,她哪儿能看见,我都摔了一跤呢!你看看我这胳膊,没十天半个月能好的了么!”   俏寡妇又道:“俊哥,不然你还是别想着要弄死灼妞子了,你看她从肥水河里捞上来后都像变了个人,可能是真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你放过她,就当是给我积德了。”   陆俊明显不同意,十分不高兴,但却压低了声音说:“不行!这臭丫头的命忒大,但她活着一天我就得担心受怕一天,万一她把我告到村长那边可怎么办?哼!我就偏不信这个邪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有一次我能把她给做掉。”   “可过几天叶五哥可就要回来了,你哪儿有那么多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俏寡妇极其担心,典型的拿不起、放不下。   “那就趁着叶老五还没回来,我做了她!”陆俊的声音有些发狠,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弄死叶乔了。   在屋外面的栾青枫与叶乔听着心惊,栾青枫蹑手蹑脚的背着叶乔离开俏寡妇家。   他走远了一阵,这才把叶乔放下问她:“是去梅三伯家还是会咱们自己家里去?”他暂时还没有打算把这事情告诉梅三伯,但这些事情得仔细想好对策才是。既然老天有幸叫他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了,那他绝不会再让灼灼再受到半点伤害。   正如现在这般,他问她还要不要去梅三伯家,起码,见见那两只小獾子也能叫她心里开心些,他不希望她被刚才陆俊所说的那些事情给吓住了。   不过听了陆俊刚才的话,他心中差不多也有个八|九分肯定:必是那日灼灼撞见了他们的丑事,陆俊生怕灼灼会告发他们,他与俏寡妇都要被处死,便下了狠心要将灼灼杀掉!   多么歹毒的心!灼灼什么都不懂,说出去的话只要没证人恐怕都不能被人相信,只以为她信口胡说,但他们却下了那样歹毒的心要把她杀掉以绝后患……   叶乔听了刚才陆俊那番话,终于相信那梦是真的了,她相信那是叶灼灼给她托的梦。   她一手揪着领口,像是在回忆梦里被陆俊掐着脖子淹进水里的样子,害怕至极。她摇摇头,赶紧拉着栾青枫的手说:“不去了,我不想看猪獾子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家去吧!我害怕。”   栾青枫点点头,又把她背上了肩,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第20章   第二十章:   没隔两日,收了定钱的史六妗子便叫叫了自家儿子史玉祥用板车拖着那木门往叶家送。   二人还未到叶家门前,便听史六妗子一声吆喝:“小乙呐!快出来,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栾青枫此时正在屋里温书,并未听见史六妗子的吆喝声。   叶乔一人坐在小院里玩儿,看着前两日见过的那个史六妗子带了个人上门来,还拖着个板车,她心想定是她家的订做的那门做好了,便连忙跑进屋里去喊栾青枫。   栾青枫听闻史六妗子来了,放下手中的书籍连忙取了些银钱走出来。   “真是感谢!您家这也活计做的也太麻利了点儿,不过两天的功夫就给做好了的。”栾青枫连声感谢。   史六妗子拍手笑道:“你们俩小孩儿在家,没个门能不着急么!要防着贼,哪儿都不能去的。当天晚上我就让我家玉祥去找他爹连夜赶制了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挥手示意儿子帮着装门。   史玉祥是不比他娘,是个实诚人,不待他娘说起,他便本着一颗服务到家的心直接上前装门。   叶乔看了看史玉祥,拉拉栾青枫的衣袖悄悄问:“他多大?我该叫他什么?”   栾青枫垂下头给他介绍,“他比我大,今年二十有五,你看着叫吧,哥哥也成。”   叶乔“哦”了声。   史六妗子看着叶乔不似以前那般傻的嘴边几乎要流哈喇子,仔细看看吧,也觉得她长得挺好看,起码比她家里那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强得多。   她笑呵呵的夸赞:“灼妞子这是长大了,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叶乔讷讷半天,只憋出一句“谢谢”来。   史六妗子伸手摸摸她头,又朝栾青枫说道:“最近要成婚的人多,我家老史忙完隔壁村那一桩婚事的家具,回头还要再上梅老三家看看。他家梅香的东西之前就给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怕下月成婚时真要缺个啥,还得帮着再去看看想想。能赶着这么快给你们做好个门,这可都是忙里偷闲,偷来的时间了捏!”   叶乔听着前面两句还好,听到最后一句,心里稍稍有些不满:这史六妗子是特喜欢标榜自己,想多挣点钱还是怎么着,怎的说话就这么不中听呢!   她瞥过眼去看史玉祥装门,不再打量史六妗子。   栾青枫听史六妗子这话,却也没多大反应,不知是听得多了,习惯了还是怎么的,也就陪着笑,说着:“那可真得感谢史大舅了!”   他说着,便把事先准备好的银钱拿出来递给史六妗子。   史六妗子也不看,只搁手里掂量片刻,随后便笑的十分得开。她就知道叶家人出手大方,绝不是村里那些吝啬之辈可以比拟的。   虽是上门来收钱安装的,但史六妗子也是个极会在唠家常中给自家拉生意的人。她看着心不在焉的叶乔,掩唇笑道:“灼妞子这也快要及笄了吧!你们也就还有个一年就要成婚了是么?   栾青枫点点头,“是的。”却并不多说。   史六妗子顺杆上,连忙说道:“到时候如果要订做家具之类的木工活儿,可得早些给我说,我准叫我家老史给你们做得满意!”   栾青枫笑笑点头,心想如果正在肥水村里和灼灼成婚,恐怕还真得麻烦史六妗子家了。   史玉祥跟他爹学了不少年的手艺,装个门这等小事可难不着他,三两下的,只在史六妗子说话间便将那门给安好了。   他拍拍手,道一声:“好了。”便往史六妗子身边走。   史六妗子见门安好了,也就不多说,带着史玉祥道别往家里走。   回去的路上,史六妗子想起叶乔那俩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儿,旋即又想起了家里的那只母鸡。   同样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她一面想着随手一巴掌便拍在史玉祥后背上,气得牙痒痒,“你房里那母鸡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出来?”她双手交叠着使劲一拍,“就是没先生个孙子,给先生个丫头也行啊!成婚快十年,连个蛋都给我下不出来,别等着郝老头他家的陆俏都生出个娃娃来了,你那母鸡还生不出来!”   “娘,你这不是瞎说嘛!”史玉祥不耐的抗辩,“陆俏是寡妇,她怎么能生出孩子来!你也太爱在人家背后编排人家了!”   史六妗子双手叉着腰往地上一吐口水:“我呸!她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还得我编排她?”她伸着手往周围有人家的地方指,“她的破事这肥水村里人谁不知道。那郝老头是个什么东西,婚里婚外的尽爱跟年轻小姑娘勾搭,陆俏也就灼妞子那么大的时候就跟郝老头厮混上了,这样不要脸的破鞋,兴我瞎说她!指不定郝老头死的这两年,她耐不住寂寞背着村里人又找了谁厮混呢!”   史玉祥不爱听妇人嘴里这些长长短短的事情,陆俏的事情他也知道,可犯得着抓着人家的年轻时不懂事闹下的事情不放么!   他长长喊一声:“娘!”   史六妗子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气,甩甩手说了声:“罢了,我不说了。反正你趁早跟你那母鸡给我生个娃娃出来,大胖小子也好,俏皮丫头也行,总得能生。再不能生养,我可得把她撵出家门了!”   史玉祥嚷一声“知道了”便拉着他娘往家里走。   另一头,在叶家小院里,叶乔讷讷的问栾青枫:“这是史六妗子,是我舅爷家的?”   栾青枫笑着摇头,“哪里是!娘不是肥水村人,怎么能给你变出个舅爷来。”   “咦?那我怎么听你叫她史六妗子还有史大舅呢!”叶乔有些给弄糊涂了。   栾青枫看看天,感觉小院里风有些大,便牵着叶乔的手拉她进屋。到了屋里才给她解释道:“史大舅辈分大,和老村长是一辈儿的人。史大舅的妹妹又嫁给了村长,之后,也不知村里谁先带的头,大家都跟着叫他史大舅,管他媳妇叫史妗子。听说史六妗子是隔壁村嫁过来的,家里排行是六,所以大家都管她叫史六妗子。“叶乔听着晕乎乎的,人物关系图她分不清楚,索性有栾青枫,栾青枫让她管谁喊什么,她就喊什么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一日,栾青枫算着爹娘也差不多时间要回来了,手下也没忙活多少事,准备吃完早饭带叶乔去村头望望。   爹娘每回上镇子去买卖,去的时候要带上不少东西,回来的时候,更要带回不少东西。不止家里常用的,还有许多专门是买回来给灼灼的。他得早早的去村头接应着点儿。   待吃完早饭,他收拾好了碗筷便牵着叶乔往村头走。   早上时分,来往村头的人不少,大多是扛着锄头往田里去的。   栾青枫见人一一打招呼叫好。   叶乔看着面前走过的一个个淳朴的村民,又想着他们都是去种田的,便拉着栾青枫问:“哥,咱家有田吗?”   栾青枫点点头,“田是有的,是祖上留下的田,不过爹娘从未打理过。”   叶乔叹息着“哦”了声,隐隐有些失望。   栾青枫伸手摸摸她头,问她道:“怎么了,你想去看看家里的田?”   叶乔嘟嘟嘴,她是从没自己种过田,想着如果自己家有田,她就可以种着玩儿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和栾青枫说了说:“嗯,我就是想种田。”   “种田?”还未待栾青枫反应过来,叶乔便把她头脑里胡思乱想的东西立马给说了出来,“现在是春天,马上就要夏天了,我们种西瓜好不好?到时候就可以吃好多好多的西瓜了!”   她想着就十分开心,连看着栾青枫的眼神里也透露出几分喜悦。可西瓜这东西现下这个时分种植日子晚了;况且一行人做一行事,从未种植过西瓜的人毫无经验,恐怕连西瓜该怎么打头都不知道。   他不忍将一盆冷水给她兜头倒下,便只道是:“咱们村子这土壤不适合种西瓜,你若是想吃,隔两个月西瓜上来了,我带你上镇子买去。”   “上镇子啊!”叶乔伸手挠头,上镇子逛逛倒是挺有吸引力的,她到这里来了些时日了,却还没往镇子上逛过呢!不知道镇子上都有些什么。   她想着镇子的各种好,一时间充满了期待,竟把那种西瓜的事情给忘了去,只缠着栾青枫给她说镇子上的事情。   不远处梅三伯背着装满了猎物的小篓晃悠晃悠的往村口走,因着打到的猎物十分多,小篓里不够装,有些便直接用绳子系在腰上了。   仔细看看,梅三伯身后还跟着苻东淳。可能是苻老爹已经请了媚人上门送过聘礼的缘故,苻东淳一心想提前讨好未来岳父,从来没上山打过猎的他竟然跟着梅三伯俩人上山一宿未归。   他没有竹篓,肩上扛着一只獾子,手里还拿着他和梅三伯上山打猎时用到的工具。看见栾青枫和叶乔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坐着,笑盈盈的向他们招手:“小乙哥,灼灼。”   梅三伯听着他喊,也看见了他们二人。抬着步子快速往那大石处走,及至跟前,才问道:“小乙啊,你爹娘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栾青枫点点头:“算算日子,差不多就这两天便要回来了。我怕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多,便领着灼灼上村口等着,若是来了也好帮着拿些东西。”   梅三伯“嗯”了声,旋即说道:“快晌午了,走吧,中午上我那儿吃去。昨天下午带着东子上山打猎,一时上了瘾到这么会儿才回来。收货不少,一会儿吃过饭你也带些回家吃去。”   栾青枫应了声便扶着叶乔跳下石头。   梅三伯一向喜欢栾青枫,回家的路上便与他唠起嗑,忙不迭的说他这番上山的经历。   叶乔起先也是被栾青枫牵着走的,不过她不喜欢三人行的感觉,索性挣脱了手,跟在后面和苻东淳并排走。   苻东淳看未来老丈人忽视了他,心里难免有些说不上的感觉,他侧头问叶乔:“灼灼,你觉得我好吗?”   叶乔一怔,“东子哥,怎么这么问?”   苻东淳没好意思说他感觉未来老丈人不是特别欢喜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给我说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比如我想给阿霞送东西,让她开心开心,我得送什么好呢?”   叶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忽然憨笑出声,“我说东子哥,你肩头扛着这死獾子,难不成是要把这死獾子送到阿霞跟前,跟她说‘霞妹,我送你肉吃’吗?”   她起初只是笑,到后来,笑的肚子疼,连走在前面的栾青枫和梅三伯都忍不住回了头问苻东淳她在笑什么。   苻东淳臊的脸的红了,哪里有脸说,低头看地,也不说话。   栾青枫见叶乔笑成了这般,又见东子低头不语,想是她刚才和东子说趣,说着东子什么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把仍旧大笑的叶乔抱起身,拍拍她屁股附在他耳边说道:“好了,别笑了,人都要笑抽了。”   叶乔听他话,把脑袋躺进他肩窝里,一派享受的样儿。   之后,四人又开始继续往梅家走。只是叶乔被栾青枫抱在身上,她面对着苻东淳,好容易等着他抬起头也恰巧看到她了,她不大想说出声,便对着苻东淳动口型。   苻东淳看了看,起先没明白过来,后来跟着她的口型学了学,竟发现她说的是“霞妹,我送你肉吃”……   他先前红着还未消散的脸颊又开是红起来,甚至红的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发烫。   到了梅家的时候,苻东淳的脸依旧是红的。   梅三伯才进自家小院儿便大喊着“二妞子快出来。”   是以梅霞应声跑出来时,正好见着苻东淳红红的脸蛋,她想着前两日苻老爹才上门给她和苻东淳订了亲,再几个月嫁给他就要是一家人了,她的脸不禁也红了起来,赶忙接过苻东淳手中的打猎工具往一边上放。   梅三伯一看这情形,心想:乖乖,这倒好,闺女看见未来女婿都顾不上亲爹了。他也感叹,其实这样也好,东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喜欢他家二妞子,而他家二妞子又乖巧懂事,想必日后成婚了小日子过的也会十分美满。   他这个当爹的什么都不图,就希望俩闺女都能过上好日子。   随后,他自个儿把背后的竹篓给放下来了,又喊了梅香过来帮忙。   苻东淳不会做菜,也不会给獾子剥皮,他闲在一旁没事干。看着梅叔带着梅香动手收拾那些猎物,而栾青枫则是坐在椅子上把叶乔抱坐在腿上和她说话,他心里一时羡慕至极,多早晚他也能正大光明的把阿霞抱在怀里就好了。   这么一番想法上心头,再加上他好些日子没见着梅霞了,一时冲动起来直往厨房跑去找梅霞。   梅霞此时正在厨房里帮着她娘打下手,满耳朵都是她娘的唠叨声:“你说你爹,他还有完没完!地窖里那么些东西吃都吃不掉擎等坏,他不看也不管,反正凭着他高兴,只要他瘾上来了,拿了叉子就往山上跑,嫌我不够忙,回回弄那么多猎物下来。我现在光想着这獾子就想吐,还吃!吃他个大头鬼!”   梅三婶子似乎是说着没完,又絮絮叨叨的说:“你说你还要养那么两个小畜生,难不成准备养大了自己吃吗?我看你趁早把它们放回山上去,别叫我看着眼烦!”   梅三婶子一面说着,一面就把獾子肉从凉水里捞起来,往开水里焯了焯又赶忙再捞出来。   这时,苻东淳正好跑了进来,先看了看梅霞,之后才不大好意思的喊了声:“梅姨。”   梅三婶子一眼便看穿了苻东淳的心思,不过好在都是村里头看着长大的,孩子的品性她多少也了解些,况且前几日又订了亲,二妞子婚前多处处也没什么不好。她把梅霞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二妞子,把手洗洗跟东子出去玩儿吧!娘一个人忙得过来。”   梅霞心底老大惊讶,她娘竟然主动叫她跟东子出去。她不大想听她娘一二三的给她数她爹的不是,便点了头,跟着东子出了厨房。   小院儿里有梅三伯、梅香还有小乙哥和灼灼,不是方便独处适合培养感情的地方,苻东淳想想便问梅霞,“阿霞,上回我送你的两只小崽子在哪儿呢?你带我看看去。”   梅霞“嗳”了声便带着往后院走。   后院好啊!苻东淳心里美滋滋的,除了那两只小崽子以及几只畜生,没人能打扰他们。他心底乐呵,跟在梅霞后面看那两只小崽子,不自觉的偷偷牵她的手。   前院里梅三伯和梅香处理好了今日刚打来的猎物,怕着往厨房送他婆娘看着他便要说他的不是,他便指挥了梅香,叫她把那么些猎物分两次往厨房里送,还特意嘱咐了梅香让今天多烧些。   梅香听了话往厨房里走,梅三伯这才抬了头,发现苻东淳那小子早已没了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找他家二妞子去了。他也不多加阻止,乐呵呵的去洗了手,端了椅子坐在栾青枫身边和他聊起来。   叶乔见这俩男人聊的话题她明显不感兴趣,忽的又想起之前苻东淳送给梅霞的那两只猪獾子,听说还是幼崽并不大呢!她十分感兴趣,便问梅三伯:“三伯,你家的那两只猪獾子小崽在哪里呢?”   梅三伯指了指后院,道了声:“就在后院,你过去就瞧见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叶乔欢欢喜喜的,以为真像梅三伯说的,一踏进后院便能看见那两只獾子幼崽了。她蹦蹦跳跳的往后院走,嘴里还哼着不知是啥的小调。   没几步的,她就跑到了后院。话说这后院和梅三伯说的可真是不同啊!   大约是养了鸡的缘故,围墙盖的比较高,还有两头猪一头牛养着。不过獾子在哪里养着呢?   因着后院鸡散养着,大约有个十几只,叶乔怕踩着鸡屎,便踮起脚尖一步步往里面找。   猪獾子被放在靠近里面一些的位置,在猪圈旁边一处不知做什么用的用篱笆给圈起来的地方。   叶乔缓慢的避让着地上的鸡屎靠近了那处篱笆,刚准备高兴的欢呼看见那两只可爱的小崽子了,可忽的发现地上坐着两个人,并且……   “额……”叶乔无奈,怎么苻东淳和梅霞每次亲热都要被她一不小心给发现呢!偷看人家的好事,真的会长针眼的啊!   不过,那什么,苻东淳也未免太积极了点儿。瞧瞧他现在这劲头,把人家小姑娘往怀里头,嘴巴还不闲着,拼命的含着梅霞的小嘴儿。   梅霞看不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她承受着苻东淳的压在她身上的力气,双手向背后撑着地,反正不是多么主动的样儿。   啧啧……叶乔在心底叹出声。等他们过几月成婚了,想必梅霞在家绝对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小女人,一心都扑在苻东淳身上,多好,别想她的栾青枫,那是不想干的人。   她默不作声的往外头走,可才避开两坨鸡屎,便听见栾青枫喊她,抬头一看,栾青枫这还准备往里面走。   艾玛……后院里还有两人在亲热呢!可不能叫他进来看着,要长针眼,她长呗,总不叫栾青枫看着那俩人嘴巴对嘴巴卿卿我我的样儿。   她应着声朝他招手,“呀,哥,你别过来,这后院地上都是鸡屎,踩着可恶心了。你等我慢慢绕过去。”   “好。”栾青枫点了头看着她一步一跳的往他跟前来。   等着她到他跟前了,他摸摸她的头,问她:“看着獾子了吗?”   “嗯嗯,看着了,两只小獾子,靠在一起特亲热……”她说着又往那高高的篱笆处看了看,心底只差要笑出声,怕是苻东淳和梅霞都缩成一团或者直接趴在地上了吧!哈哈……   栾青枫往她看去地方看了看,总觉得她有点什么心思,但也没多问,摸摸她头便牵着她离开了后院。   而篱笆里那两人。   此时苻东淳压着梅霞趴在地上,就如叶乔心底所想的那般。他耳边听着栾青枫和叶乔走远了,后院里没动静了,他这才放心的朝梅霞脸颊上亲上一口,把她扶起身来,“阿霞,你真好看。”   梅霞脸上羞红一片,推了推他,“东子哥,以后别这样了。”她说着便站起身,摸摸脸颊,又补上了句,“叫人看见多不好。”   苻东淳看见她这羞哒哒的模样心里欢喜不已,“嗯”了声算是表面上应了她了。   “那我先去厨房了。”梅霞低着头,有些娇羞。   苻东淳看她慢慢走在前头,有摸摸自己略略发烫的脸,心底欢呼雀跃几乎要大喊出声:嘿,刚才阿霞可没有推开他,也不像上回那样闪躲害怕,而且……而且她好些都沉浸进去了!嘿,嘿嘿,他的媳妇儿!   前院里栾青枫正拉着叶乔跟她说一会儿吃过午饭,他们得再去村头看看,说不准爹娘下午就能回来。   叶乔一面听着他说话,一面俩眼睛直往后院那边瞧。好容易瞧着梅霞脸红红的从后院走出来了,她心底唯恐天下不乱,装着十分讶异的说:“咦?阿霞,你刚才在后院呐?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经她这么一说,梅霞的脸更红,“我……我……”她半天也没想出来要说什么好。   栾青枫不知道后院的事,也问上一句,“是啊,刚才我去后院找灼灼,也没看见你呢!”   “我……”梅霞听着她放在心底的小乙哥也这么问她,心里顿时委屈开来,她也没想着东子哥见着她就要亲她啊!   “你们都站在这儿干什么啊?”苻东淳慢悠悠的从后院走出来,见着梅霞、栾青枫还有叶乔都在院里站着,也不知刚才在说什么。   其实他这时候不出来还好,正赶上这最不好的时机出来。   梅霞没嘴和别人解释,又听着苻东淳的声音,她转身看了看他,眼泪顿时流出眼眶。擦着眼泪嚷嚷了声:“你讨厌。”说着便跑回了自己屋。   苻东淳一头雾水,挠着头问叶乔该怎么办。   叶乔朝梅霞屋努努嘴,“还能怎么办,感觉过去安慰安慰她去呗。”   见着苻东淳跟着梅霞跑进屋了,栾青枫一副怀疑的模样问叶乔:“灼灼,你刚才在后院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叶乔双手一摊,细声细气的嘟囔:“看见什么啊,我就去看那两只獾子了啊!”   栾青枫笑而不语,不再问她。不过却坐在椅子上把她抱起,圈住了不叫她乱跑,以免她又生事。   隔了好半会儿,叶乔才看见苻东淳垂头丧气的从梅霞屋里出来,就像一颗蔫了的豆芽。只听他叹一声,和栾青枫说道:“那什么,小乙哥,你替我和梅叔说一声,我有点事情先回家了。跟着梅叔一夜都在上山,没往家里跑一趟,估计我爹娘也不大放心。”   他说罢了,只听着栾青枫应了他便跟没魂儿了似的跑了出去。   “没想到霞妹的拗劲儿还挺大。”叶乔不自觉的嘟囔了声。   没成想她嘴边刚溜出这句话脑门上便被栾青枫弹了下,赏了她一记毛栗子,“以后不许捉弄人,知道吗?”   叶乔摸摸头,额头上没肉,被他冷不丁弹一下可疼了!她鼓了嘴,“不知道。”   “那你看见东子和梅霞这样,你开心了?”栾青枫十分严肃的看着她,也用双手托着她的小脸,让她和他直视。   叶乔无奈,横不过栾青枫,又想想他们二人先前在后院里挺亲热,是被她点破了才闹了红脸,苻东淳走的时候大概心里也不开心。   她沮丧的摇了摇头,“我以后不这样了。”   栾青枫大约觉得对她这样严厉了些,况且她也知道错保证不犯了,便把她搂进怀里,揉揉她脑袋,在她耳边温柔的说:“知错能改就好。有空我带你去东子家,你得和人家道个歉。”   “嗯”叶乔窝在他怀里,脑袋直往他怀里拱。   “小乙啊,带着灼妞子上桌吃饭吧!”梅三婶子站在门口叫了声。看着梅霞和苻东淳不在小院儿里,也就顺便和栾青枫说了声,“小乙啊,你替我喊下二妞子,让他叫了东子一起吃饭,菜都烧好了。”   栾青枫叹了声,牵着叶乔先去梅霞屋。他在门口小声嘱咐她,“进去喊梅霞吃饭,记得刚才的事情要和人家道歉。”   叶乔“昂”了声,便走了进去。   梅霞趴在床上哭,和上一回不同,这回她哭的大声,像是真伤了心。也不知刚才苻东淳进来都和她说什么了,她不肯听叶乔的话,直呜咽着让叶乔出去,说她中午不想吃饭了。   叶乔直到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她先前的行为有些过火了,明知道梅霞脸皮子薄,却还那么对人家。按理说,人家也没怎么她,一家子都对她和栾青枫十分得好,梅霞还给她缝过个布娃娃……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却也不得不退出了屋。   饭桌上梅三伯向栾青枫了解了些梅霞和苻东淳的情况,只当做是俩小孩闹别扭了,也没当个事,叫了梅香给梅霞留饭,一会儿送屋里给她吃去。   吃完饭,梅三伯可能还是有些不放心,让栾青枫帮他和苻东淳了解了解情况,毕竟是自己闺女的事情,他得多操心些。   梅三婶子看着厨房里那多完全不知该怎么处理的猎物正在发愁,她想想,站在小院儿里冲着俏寡妇家喊了声:“陆俏啊,你有空不?上我这儿拿些野味儿回去吃呗?”   俏寡妇不知吃过没有,听着梅三婶子喊她,就出来了。   梅三婶子把她往厨房里拉,见她一个人可怜,准备多给她些。   而这时,梅家小院外头来了一个人儿,老远的就冲着梅三伯大声吆喝:“梅三啊,吃过没?”   梅三伯循声望去,“哟!这不史六妗子么!哪阵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史六妗子人没走到门前,但好在声音洪亮,她那俩大长腿直往梅家小院儿走,并说道:“没哪阵风儿吹就不许我过来串门子了?”   梅三伯往小院儿门口走,“哪儿能啊!你这来的也巧,我正好打猎回来,一会儿叫我那婆娘给你弄只野鸡带回去炖汤吃。”   话正说着,史六妗子已经走到门前了,她朝梅三伯瞥眼大笑,“怎么着?是不是手痒上山打太多猎物了你媳妇说你?”   梅三伯引着她往屋里走,面上有些无奈,“怎么会,有野味吃还不好?”   史六妗子没多说,笑着往里边儿走。刚想张口问梅香的事情,耳边却听到侧面屋子里传来哭声,她“哟”了声,连忙问梅三伯,“这是怎么的了,你家大妞子还是二妞子?受委屈了?”   史六妗子好打听闲事,你不说,她便会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梅三伯尴尬的笑了笑,“能有什么事,二妞子和老苻家东子吵了几句嘴,没多大的事情。孩子嘛,今天吵嘴明天又和好了。没个准儿的。”   史六妗子听着梅三伯提起的是梅霞,她可是听说了,苻老爹前些日子请了媒人上门提亲,这是好事儿啊!她家老史又有大生意做了的。   她顺着梅三伯的意点头叹道:“是啊,现在的孩子可不比咱们当年,心里鬼着呢!摸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一旁栾青枫和叶乔牵手站着,栾青枫有意想和梅三伯道了别便往村口去,但无奈史六妗子和梅三伯聊着天,史六妗子现下又说起了梅香的婚事,帮忙算计着还缺哪些东西,他不方便这时候上去打岔。   叶乔不大喜欢史六妗子,便把栾青枫往一边上拉,小声问他:“梅霞好像还在哭,她又不肯听我说话,该怎么办啊?”   栾青枫伸手捏捏她鼻子,“这下你长记性了?以后不能这样为难人家,尤其是梅霞,她脸皮薄,禁不住你这么捉弄。”   叶乔脸上讪讪的,说不出的滋味。一面是对梅霞的抱歉,另一面心里面有怄——栾青枫怎么这么了解梅霞呢!   她不想再从栾青枫嘴里听他说梅霞如何如何,抬眼往厨房看,她对俏寡妇那人有点好奇。如果陆俊是她亲哥哥,那不是兄妹不伦么?   这时候俏寡妇正好从厨房里拿了两只野鸡和一盘中午做好的野兔肉走出来,正朝着梅三婶子连声道谢。   史六妗子眼尖,俏寡妇刚从厨房走出来便叫她看见了。她眼皮朝天一翻,鼻间一声轻蔑的冷哼,“我当是谁,这不咱肥水村的大名人,郝家寡妇么!”   她甚至都不愿意用一般人所称呼的“俏寡妇”,让她管陆俏说俏,她大约能把一口吐沫星子直接喷到俏寡妇脸上去,以表示她对俏寡妇的不屑。   梅三婶子也没料着史六妗子会在自己院子里,她尴尬的笑,也怕史六妗子嘴碎偏要说俏寡妇几句,伸手就推着俏寡妇往外走,只说了句,“你还没吃午饭,赶紧回吧!时候不早了。”   天晓得史六妗子到底是看俏寡妇有多么不顺眼,她张口就说了句:“都这时候了还有人没吃上饭?该不会灶头上还没生气火来吧!唉!真是,也不知道这人的时间都花在什么上面了。”她转脸直勾勾的瞪着俏寡妇,一本正经的对她问道:“是勾引男人去了么?”   梅三伯和梅三婶子一看这情形,脸上皆不好看相,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好好的就叫这俩冤家遇上了呢!史六妗子嘴边太能说,陆俏不回她还好,真要跟她骂上了,恐怕他们梅家小院就要成马蜂窝了。   梅三伯和梅三婶子倒是夫妻齐心,梅三伯把史六妗子往正屋里拉,“你瞧,你来这么久了,还没喝上杯茶,咱们进屋去,梅香的事情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啊!”   而梅三婶子则是把俏寡妇往隔壁送,小声宽慰她:“陆俏啊,你别计较。史六妗子就是爱嘴碎胡说,你当没听见,刚才也见着她这人。”   叶乔看着眼前还未开始就几乎平息的口水仗,有些兴致勃勃,倒不是想看着二人如何吵架,她想看俏寡妇会怎么反击史六妗子。   史六妗子这人嘴太坏了,都惹人嫌。不过俏寡妇也太好欺负了点儿,怎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呢?是战斗力不行还是经验值太低?竟然直接就回家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史六妗子那番话说的,是不是俏寡妇勾引过史大舅以至于史六妗子这么讨厌她,当着旁人的面都能不顾颜面的随口骂人?   她正想着,却见梅香从梅霞屋里端着之前给她留下的饭走了出来。   栾青枫大抵因为是叶乔把梅霞捉弄成这样的,便关心两句,“怎么,梅霞不肯吃吗?”   梅香无奈的摇头,“都哭成个泪人儿了,也不知她跟东子怎么回事。小乙哥,你有空帮我问问东子呗!有什么事情,让他来好好和二妞子说,都是订了亲的人了,这么的样也不合适。”   “嗯。我一会带灼灼在上村口看看去,晚上回家的时候从东子家绕一趟。你放心,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栾青枫和梅香打了包票,不管怎么说,是灼灼引起的,他就有责任要让东子和梅霞两人和好。   “嗳,那我先多谢你了。”梅香又叹了声,“我家这二妞子,尽不让人省心!”   梅香端着碗这准备往厨房里回,恰巧史六妗子眉笑颜开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见着梅香,便上前搂着她肩膀好一阵夸,“梅三啊,瞧瞧你闺女,这年头像梅香这样懂事的可真难得哦!可惜我就玉祥一个儿子,不然真想给讨回来做媳妇的。”   梅香不大好意思,笑了笑便借口说要收拾手中的饭菜进厨房离开了。   梅三伯大约在梅香和梅霞之间,也觉得梅香要大气一些,点头直赞,“是啊,大妞子确实懂事,而且脾气好。谁娶回家都是个宝!”他说着,又想起他的宝贝闺女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要出嫁了,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史六妗子看梅三伯这神情,知道是舍不得嫁女儿,也不多说,便告辞道:“那没事儿我就先走了,还要些什么东西,你看看要不要和老村长家再商量商量,我就先走了啊!”   她这话才说完,转身却见着俏寡妇又走进门来。看她端着个盘子,估摸是来还盘子的。她心底暗暗“呸!”了声,但刚才和梅三伯说过要走了,也不好留下,便抬着她那两双大长腿,一步一挪的往梅家小院儿外面走。   但眼看俏寡妇就要从她身边走过,史六妗子抬眼看了看她,心里啐了声:好一张清高脸,一个幽怨守活寡的臭寡妇,凭什么在她面前趾高气昂,搞的好像她矮了一头似的!   在俏寡妇正从她身边经过时,史六妗子伸腿一绊。   俏寡妇根本没料着史六妗子会伸脚绊她,稳不住身体,只听“嘭”的一声便重重贴在地上。而那盘子,也是“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她伸手掩着小腹,一种无法忍耐的痛楚传遍四肢。   叶乔“呀”了声,紧紧攥着栾青枫的手掌,“出事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栾青枫拉着叶乔不让她靠前,此时看着眼前的俏寡妇,他只觉得老天这是要降下报应了!若不是他那日偷听到他们要杀了灼灼,他还真不相信身边会有这样凶恶的人!   他冷脸看着史六妗子双手环在胸前,一副轻蔑样儿,直往俏寡妇身上啐了口,骂道:“呸!瞧瞧看,好好的路走着走着都能莫名其妙的摔倒,会不会是你行为不检,郝老头在地下拉着你要你去陪他呢!”   这一句话说得狠,正中俏寡妇心中藏着的那点子心事。旁人骂她什么都成,却最不能接受有人提起郝老头在地下等着她。   她怕,她是真的怕!   她连忙想爬起身往家里回,只是手臂刚刚撑起身子,小腹上传来的那股子痛楚便让她没法儿起身。可怎么会这样!   梅三婶子本以为俏寡妇就是被绊了摔一跤,爬起来也就没事了,可看她脸色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头。俏寡妇脸色越发的苍白的了,并且额头到鬓角边上不断的有虚汗冒充。   “呀!这是怎么的!”梅三婶子连忙上前扶她。   俏寡妇在她的搀扶下才勉强起了身,但起身后,随即赶紧一股乱流从体内沿着小腿直直流下。   她没生育过,也没人和她说过这些,是以她就眼睁睁看着裤子沾上了血半天才说了句:“我葵水来了。”   她怕给院子里的两个男人看见了丢人,连忙转了身,拼命往家里跑。   梅三婶子怕出事,也跟着她跑过去看。   而史六妗子站在一旁,倒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心底大叫着爽!   梅三伯也怕俏寡妇在她家这么一摔真要出个事,便连忙朝厨房大喊梅香,让她也过俏寡妇家看看。   史六妗子大约是觉得这里没她什么事了,一句话也没说,抬脚便走。   而叶乔在一边上看着,看傻了眼,她讷讷的拉了栾青枫的手,示意他弯下身子把耳朵贴过来。   栾青枫见她有话要说,便弯下了身子靠近她,耳边只听她说:“俏寡妇好像是怀孕了,被史六妗子这么一绊,可能要小产了……”   栾青枫听着眉头一蹙,小声和她说:“别乱想,她是寡……”寡妇一词尚未说罢,他便立刻想起上次在俏寡妇家屋山头偷听到话。俏寡妇和陆俊说的不清不明,总归是灼灼看见了他们的丑事,不过他那时并未细问,也不知具体是什么事。现在听灼灼这么一说,再细细想来,竟是这般事情!   “你是说她和陆俊的?”他怕弄错,便问了句。   叶乔连忙点头“嗯”了声。   不过她这才刚点了头,隔壁便传来“嘭”的一声,随后便是史六妗子尖细的怒骂声:“想唬老娘!葵水能摔一跤给摔的大出血!老娘仔细看了,一路上都是滴的血!你个下贱胚子不守妇道,跟野男人搞出了孽种!”   她这话还未说完,便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大声喊道:“乡亲们都快来看看,郝家的寡妇怀孕了,这郝老头都死了两年多了,也不知这怀上的是谁的孩子啊!”   她卯足了劲儿站在门口大吼,吼的梅家周围这十来户人都听着了赶过来看。   梅三婶子人心肠好,把史六妗子往屋里拉,“史六妗子啊,你别喊这么大声啊,叫人都来看着了可怎么好!”   史六妗子大手一挥,摆开梅三婶子拉着她的手,恶狠狠的说道:“这难道是我给她下的种,让她怀上野孩子了?哼!像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按照族规处置,不但不守妇道,还勾引人家男人,浸一百次猪笼都不够!”   梅三婶子也知道俏寡妇这事上做的不对,有心替她说话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拉着梅香让她赶紧回家去,别一会儿大家伙儿都来了在这场合难为情。   经由史六妗子这么一喊,不论是村里平时爱长舌的妇人还是极少问事的男人,纷纷聚集到了史六妗子家门口听她和大家伙说道。   叶乔扒在梅家小院儿的篱笆上往那边看,耳边传来的尽是史六妗子粗俗不堪的话语。她心里有些怕,没经历过这些事情根本不知道女人小产是怎样的痛,尤其还因着是寡妇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大骂,然后也有可能像史六妗子说的那样,要浸猪笼。   她身子直往栾青枫身上贴,心想:如果俏寡妇就这么被抓去按村规处置了,那陆俊会不会还要继续来杀她?   只是想着想着,脚下忽然一轻,竟是被栾青枫抱了起来,栾青枫冷冷的看了看俏寡妇家门口的众人,转身和梅三伯打招呼道:“三伯,这里太乱,我就带着灼灼先走了。”   梅三伯摆摆手,“走吧!这可真是要乱了天了!一会儿指不定村长要来,恐怕一村子的人都要赶过来了。咱们肥水村可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啊!”   栾青枫点了点头便抱着叶乔离开梅家小院儿。   走远了,叶乔才四下张望了下,小声问栾青枫,“你说别人知不知道俏寡妇是和陆俊有一腿弄出了小孩啊!”   栾青枫听她这么说,不悦的皱起眉,责编道:“你跟谁学的,怎么说话这么粗鲁!”   叶乔尴尬的吐吐舌头,搂着他脖子的双手也有点僵住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得好。   栾青枫想了想,他觉得叶乔可能是和史六妗子现学的,史六妗子骂人时好不粗鲁,什么话都能骂得出口。他压低眉头,沉声说道:“以后别和史六妗子学,她那人胸中无墨,出口便是粗俗不堪的话。还有俏寡妇和陆俊的事情,你别往外说,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叶乔听他说的一愣,“啊?为什么要装不知道呢?我们偷偷跑去和村长说,反正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事情,也怨不得我把他们的丑事给说出来啊!”   栾青枫心想:灼灼先前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甚至现在,许多不熟悉的人依旧拿她当先前那般对待,怎可能她完全相信她说的话!况且陆俊只一句灼灼看错了,他是哥哥关爱妹妹之情,就这一句便能叫灼灼无话可说。   他摇摇头,抱着她继续玩村口走,安慰她说:“你还小,说出的话大家未必完全相信。那陆俊是俏寡妇的哥哥,只要他想解释,事实怎么样都能被他颠倒过来。等着看吧,老村长会有法子知道事情真相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栾青枫带着叶乔从中午等到黄昏时刻,落日余晖把古柏树的树影拉的老长。   叶乔大约疲倦了,伸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随后便半昏半醒的靠在栾青枫身上。   栾青枫看她没精神,也知道一下午枯坐在这边等人实在无趣,即便他给她说趣事,说的多了,可能也不如乍一听到时有意思了。他想了想,都这个时辰了,爹娘恐怕今天不会回来了,或者是明天吧!明天再来等着看。   他想着便拍了拍她脑袋,颇是无奈的说:“这么早就困了。走吧,咱们先回家,弄了饭吃然后早点歇下吧!”   叶乔哈欠连连,波浪鼓一样摇头晃脑的。她此时只想早点回家,躺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什么姿势舒服就保持什么姿势睡觉。   栾青枫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儿,没忍心牵着她的手叫她自己走回去,他当先跳下村口那块大石头,把她背上身,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往家里走。   大约是真的困,叶乔伏在他肩头上不多会儿便睡沉了,栾青枫耳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底笑了笑。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   栾青枫背着叶乔点亮了门口的灯笼,进了屋便把她放在了床上脱去外衫用被子盖好。他要去厨房做饭,且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待饭菜做好了再来叫她。   因为回来得迟,他便也没费心思做几个好菜,只想着尽快让她吃上,然后洗了睡下。   他进去厨房没多少工夫,便端着一大锅粥走了出来,之后又端上来一碟萝卜干,还有三张鸡蛋粑粑。   “灼灼,起来吃晚饭,吃完了再睡。”他走在床前喊她。   不过叶乔睡的沉了,不大愿意起身,朦朦胧胧的听见他喊她,连忙把身子对墙那面一翻,索性当做看不见听不见。   栾青枫在她屁股上拍了拍,“小懒虫,快起来。”   “……”   叶乔起床气重,不是她自然醒,想把她叫起来还是个难!她伸手就把被子拉起来蒙在头上,以此达到一叶障目的效果栾青枫眉毛挑了挑,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怎么能让她没吃晚饭也没洗脸就这么一觉睡到第二天大天亮了!只看他这时一手拉开了她特意闷着头的被子,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一心一意要叫她起床吃晚饭。   果不其然,叶乔鼻子被捏住了便用嘴呼吸,可嘴巴呼吸哪里能和鼻子呼吸相比,没一会儿,她便耐不住拉着他的手起了身。   晚饭比较清淡,其实就是稀饭萝卜干子。叶乔就着萝卜干把栾青枫给她盛的一大碗粥喝的干干净净,又吃了一块鸡蛋粑粑,小肚皮可算是填满了,并且撑得圆滚滚的。   之后她飞快的用栾青枫给她打好的水洗了洗便又爬上了床。   因为已经睡过一觉的原因,这时候想要睡着还挺难,她索性就等着栾青枫昨晚事情一起睡觉。   栾青枫做惯了家务活,手上动作极快,不隔一会儿便把厨房收拾好了。随即便打水擦了身子上床。   他上床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刚刚擦过的身子,赤着比较自在,便没穿衣,直接进了被窝。   叶乔半天睡不着,好容易等着他来了,也没在乎他穿没穿衣,下意识的往他身上贴,并搂着他的腰身问他道:“栾青枫,你说老村长会有法子知道真像,那老村长会用什么法子呢?”   栾青枫捏捏她鼻子,“村里整治不守规矩的妇人法子多,有的专为嘴巴严实的妇人设立,俏寡妇平素柔弱,恐怕吃不了一套刑罚便已经招认了。”村里有些刑罚比较残忍,他仔细与她说,或是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酷刑啊……”叶乔吐吐舌头,虽然知道古代早有这么一招,不过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感觉有几分后怕。在现代的时候也曾看过“满清十大酷刑”,电视上头,也见过炮烙,虿盆那些,不知道肥水村会有什么样的刑罚,或许是浸猪笼吧!   她脑海里总是不断去想那些恐怖的刑罚,以至于一不小心想到了杨乃武与小白菜案里面小白菜被施的那些残忍极刑……   她把脑袋往栾青枫肩窝处拱,小嘴嘟囔着,“酷刑神马的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栾青枫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东西,隐约听她说酷刑恐怖,便伸手拉着她,也拍拍她后背安慰她,“别怕,明儿一早我照样带你去村口等爹娘。俏寡妇和陆俊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可以管的了,索性随老村长处置。”   叶乔窝在他颈间弱弱的“嗯”了声,双手紧紧环着他精装的腰,一刻也不肯松开。   良久,他才逐渐发觉她鼻间温暖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在他脖颈间流淌,触碰上他原本应该火热的胸膛。   他忽的觉得胸腔里有股燥热的气体在全身蹿动,飞扬跋扈并且无法抑制住。他不自觉的把原本随意揽着她的手紧了紧,让她本就紧贴着他的身子更为贴近一分。   “嘭通……嘭通……嘭通……”不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他也能从胸膛上的紧贴的皮肤上察觉到另一颗慌张的心跳声。   叶乔感觉被他搂的透不过气来了,便小声哼哼以示抗议,但这时候她微弱的哼哼声并不起多大用处,她只觉得栾青枫滚热的大手正隔着她的小衣慢慢摸索,毫无规律的,但是她却因此感到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隐隐有种想要接纳的感觉。   缩回环住他腰身的手,使劲塞在他和她身子中间,硬生生隔开一条让她透气的风儿。只是她双手挡在他们身体中间,大有一副自卫的架势。   栾青枫气息不大平稳,他低头看她。她因被窝里暖和,小脸红扑扑的,贴着他皮肉的地方同他一样的烫,他不自觉的往她脸颊上亲了口,沿着脸颊一路轻啄,至四唇相接时,他有些不知所措,往她娇嫩的唇瓣上舔了下。   “栾青枫……”叶乔失了神。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在她这一声唤中,他忽的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想从她的眼底看出些什么,但却从她眼底却什么也看不明了。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她还小。   他撑起胳膊,双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温柔的说了声:“睡吧。”随后便松开原本紧紧揽着她的手,往她脸上摸了摸,又把她轻轻搂在怀里,一下下小幅度的拍她后背,让她安稳入眠。   叶乔先前想着心事失神了,这会儿在他一下下的轻拍中回过神来。想想栾青枫刚才那般的失态,她并不觉得会有所排斥,倒是觉得有点惊喜。   她伸伸手,用胳膊环住他脖子,往他下巴上亲了口。   栾青枫怔了怔,他停下拍她后背的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尚未想好要说什么,便觉得嘴唇上贴上了两片柔柔软软的东西,竟是她的双唇。   他感觉到她无师自通,那两片柔软的唇含住他的下唇,用舌尖、用牙齿在不断的挑逗,做各种试探。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两人都是侧身面对面,他很自觉的夺回主动权,身子稍稍一倾便把她压在身下。   十九岁的男人,他有正常男人的欲念。从来都是压抑着,想等到和她成婚的那一天,可今日他发现他的控制力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好,起码这一时候明显不如。   他亲她的脸,吸吮她的唇,双手像是有了独立的思考,联合起来去解她的小衣。之后顺势而下,沿着她美丽的脖颈往下亲吻。   他听得见她越发沉重的呼吸声,贴近了心脏的位置,仿佛也能听见她慌乱的心跳声。   伸手去她背后,食指缠住一更丝带,轻轻一勾,那丝带缠起的蝴蝶扣便一下结了开。此时只需轻轻一拨,那篇水红的肚兜便离开她的娇柔的身子。   他是这么的想的,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她温温热热的皮肤不知何时贴上了他火热的胸膛。   叶乔的双手环着他脖子,忽的感觉一湿,她口中吟出一声。但大抵有些娇羞,那声音十分小,小到只能够让他知道她在舒服的哼哼。   他双手微微撑起身子,特意要看清她的此时的神情。仔细看了看,她紧闭着双眼,身子微颤,藕臂却依旧环着他。   目光在不经意之间,逐渐注意到她雪白的胸脯上。   栾青枫手心有些紧张的汗,却还是伸出手,小心的抚摸。灼灼现在还小,身子还没有发育好,所以这时候胸脯并不大,只有些微微隆起。不过他很满足,他的女孩儿生的这样美。   虽然身体的各样讯息告诉他他现在很想要她,但他心底却更加清楚,这等事情该在他们成婚之后再去做。再者,她现在还小,还有一年零一个月了,等吧!等他们成婚之后。   在一番思想挣扎之后,他终于躺下了身,只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看的出她脸上羞红一片,躲在他怀里不肯抬起头来。   他有些抱歉,向她解释道:“对不起,灼灼,我今天有些热血上头,往后我必定控制好自己,等我成婚之后再……再这样。”   叶乔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他是念着她现在的身子还小,“嗤”的笑一声,缩回双手放在两人胸口之前,糯糯的“嗯”了声。   夜色十分的好,照在寂静的大地,想必睡梦中的人此夜好梦。   天空显现出一片鱼肚白的时刻,肥水村的村民大都起了床。只是今日和往日不同,往日要有家务,有农活要做,但昨日老村长下令命令,通知村里众人明日一早去肥水河边的林立贞节牌坊的地方集合。   昨日有好些人都被一传十,十传百的告知说村里俏寡妇偷人被逮着了,但也有忙着农活此时尚不知情的村民。   他们纷纷猜测老村长为什么把他们叫去贞节牌坊那边。   其实原因也不难猜,与贞节牌坊相关的无外乎两条,一是村里又出了贞洁寡妇,二是村里出了不守妇道的妇人。   其一不大可能,村里这些年头守了寡却未改嫁的年轻女子极少,即便有中年的寡妇,却没听说谁有这贤德,能被赐下贞节牌坊。如此说来,是村里出贱妇了。   肥水村是个较为开明的地儿,并没有禁止寡妇再嫁,也正是因此,一旦有寡妇偷人,按村规一定严惩不贷。   就像这时候,但村里绝大多数人围观在肥水河边的落水椅周围,瞧那上面被捆着四肢必须端正坐在上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面色苍白,下身的裤子早叫血染红透了的。此人正是昨日被史六妗子发现怀有身孕的俏寡妇。   她才刚流产便被史六妗子喊了众人押去了村长家,村长号了脉,确实小产不假。他当即命人将她锁起来,通知村里众人明日一早集合,定要审出那奸夫是谁!   待看到村里人差不多来齐了,老村长这才站在临时搭建起的台子上费尽力气将话说得大声,“咱们肥水村从来没有阻止过寡妇再嫁,村里人也一向不会瞧不起寡妇,相反的,还给予寡妇优待,每月发半吊钱帮助生存。我以为,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肥水村不会出现贱妇,却不想,村里竟还是有人破坏规矩,毁了肥水村数十年的名誉……”   老村长上了年纪,多的话,让他一时大声吆喝他也没有那个力气。他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半天才继续说道:“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之人已被抓住,具体情况,让史六妗子和大家详细说一说。”   他嗓子才说这么几句便直感觉要冒烟,说不动却不能叫村民都干等着他慢慢道来,便临时叫了史六妗子,让她上去同大家说。人是史六妗子发现的,想必她很清楚陆俏的情况,此时让她来替他说,那再好不过。   一旁的史六妗子领了命,眉宇间稍显嚣张跋扈之态,一手叉着腰,另一手直指着俏寡妇,欲将她所知道的事情统统说出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村民们都止了口不再说话,只等着史六妗子给大家说个明白。   史六妗子见大家伙的出人意料的安静,便卖力的大声说起来,“是这么个事情,昨个午后半晌啊,我惦记着梅老三家大妞子的下月的婚事,怕有东西没准备好还得我家大志帮忙,便去梅三家问问。可谁晓得啊,我这才刚进去,便见着这陆俏在梅三家蹭吃蹭喝,不过这也不是我自己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看着也就看着了。   可谁晓得,再一会儿我和梅三聊好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陆俏又往梅家跑,她自己脚底打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我原想,陆俏人是年轻,摔个一跤也没多大关系,爬起来拍拍灰就是了,可谁晓得她的下身竟然开始流血,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睛快速扫过大部分村民的脸,将大家伙的表情都看了个清清楚楚,随即才慢悠悠,带着点煽风点火意味的说:“我当时就疑乎了,大家都清楚,这好好的人,哪里有摔了一跤就摔出血来的道理嘛!磕哪儿、碰哪儿流点血吧,却也不可能流的满地是血,大家伙儿可是不知道,那会子我在梅三家吓的啊!别的不说,你们看看她现在满裤子的血,多少也能知道点情况了么!”   木台下的人听她说的玄乎,但往落水椅上的俏寡妇裤子上看,史六妗子说的也确实不假。   俏寡妇的样儿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不是史六妗子胡诌就能哄骗了大家了。而且这事还是以村长的名义说的,看来俏寡妇确实是村里的贱妇了!   于是,底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那个奸夫是谁?   苻大娘抬头看看俏寡妇被捆在落水椅上的凄惨样儿,同为女人多少有些不忍心。俏寡妇才刚刚小产便被史六妗子让人五花大绑,虽然俏寡妇确实不对,但这样也到底残忍了点儿。   她凑近苻老爹与他悄悄嘀咕,“你看这史六妗子平时神气的劲儿,这村里头,谁家男人没事往外跑,不就她家男人在外最多了么!指不定就是史大舅呢!巴巴的跑到台上说,没准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苻老爹赶忙捂住她嘴“嘘”一声,“小声点儿,她到底是的村长亲戚,爱怎么神气就怎么神气去呗!跟咱们不相干。你说这话要让她听着了,以后指不定怎么挤兑咱们呢!”   苻大娘也认同他这话,史六妗子可不是个好得罪的人。她看了看俏寡妇,又看了看台上神气活现的史六妗子,冲着地面“呸”了声。   “哟喂,苻大娘,你这是这么地?”挨着苻大娘十分的郭家寡妇问道。她其实听见了苻大娘与苻老爹的对话,就是特意过来问问。   她也是寡妇,当寡妇的各种滋味,她都清楚。不就是偷个人么,值什么?史六妗子这人不但见钱眼开,还尖酸刻薄,活该她这辈子抱不上自己的孙子。   苻大娘瞥眼看了郭家寡妇,无奈道:“能有什么,就是看俏寡妇这番模样太惨了点儿,同是女人我心里不大好受。”   郭家寡妇叹了声,“没办法,她守不住寂寞能怪谁呢!村里也不是不给改嫁,她寻个能过日子的,怎么样不行?偏偷偷摸摸的来。给别人逮着也就罢了,又偏偏遇上这得理不饶人的史六妗子,唉!只能怪她命不好。”   台下头人各说各话,说什么的都有,但史六妗子在台上头却听得并不清楚。她心里猜着是大家都不齿俏寡妇这行为便跑去村长身边,挑唆道:“村长,您看,咱们现在是不是得审出奸夫来,给大伙儿一个说法呢!”   老村长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喝了口,“这等贱妇坏我肥水村名声,待审出奸夫直接浸猪笼,不必再来问我。”   他声音说的大,意叫台下村民都能明白他要整治村里风气的决心。   史六妗子在他身旁听得清楚,这一下她就乐了。像陆俏这样没脸没廉耻心的女人,成天销想人家男人,就该早点浸猪笼。   她往落水椅下一站,双手叉腰如泼妇一般问道:“陆俏,你可得知道这落水椅的厉害,如果不把奸夫从事招来,那我就让人把绳子松了,喂你喝下几缸的河水。”   俏寡妇大约是心里有恨,看都不看她,两眼睛巴巴的往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她看见她的俊哥就在人群最后面,面色铁青,她眼泪漱漱的淌,却又不断的摇头示意,让他别站出来。   史六妗子一看她拼命的摇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跑到那拴在石头上的绳子处把绳子解开。   那落水椅是肥水村专门用来惩罚不守妇道的女人的,犹如孩童经常玩的跷跷板一般,岸上这头用大石头压住,撑起另一头;而水面上的那一头,用绳子系了张椅子,将妇人捆在椅子上,如果不老实坦白,那便松开岸上的绳子,让落水椅浸入河里,隔一段时间由几名壮汉将绳子拉起,让落水椅伸出水面。但倘若那妇人仍然不说,便如此这般继续下去,直到坦白为止。   此刻,只听“嘭!”的一声,原本被绳子捆着悬在空中的落水椅一下就落入了水中。   史六妗子心想,陆俏是才刚小产了的,铁定受不了这冰凉的河水。即便嘴硬,却也不可能挺得过两三回下水。月子里,可最忌讳碰凉水了,不信她不招。   隔了好一会儿,史六妗子见着村长的手势,这才指挥人叫把俏寡妇弄出水面。   她这会儿依旧双手叉腰,问俏寡妇:“怎么样,下水走一会,冰凉透骨了吧?我看你还是早点招出奸夫,省的在死前还要多受上几份罪!”   俏寡妇此时确实痛苦无比,但她却根本不想听史六妗子的话,她是不可能把她俊哥招出来的。要死,她一个人也就够了,俊哥还可以有大好的人生。   史六妗子见她死活不张嘴,便让人又松了绳子,要叫俏寡妇继续尝尝这窒息的滋味儿。她有的是闲心,只等着她把奸夫的名字说出来。   而这一番落入水中之前,俏寡妇往先前瞧见陆俊的那处看了看,此时陆俊已经没了身影,人群里也看不见他,她急了,他往哪里跑?是怕她吃不了苦,把他招出来所以赶紧跑了吗?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再一次被拉出水面之后,俏寡妇贪婪的大口吸着气。水下那样凉,而且史六妗子那女人心眼坏,存心要把她憋死在水下。   她气的咬牙,再听史六妗子在岸边神气活现的叫唤,被绳子捆住的手便使劲想挣开,她想挣开绳子扑上去掐死史六妗子。就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杀了她和俊哥的孩子,还将她抓起来要将她j□j致死。   然而她使尽了力气,但那绳子已经束缚着她,半点没有挣脱的可能。她双拳捏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去。   一面是浓浓的恨,但同时,她也认清了,她跟史六妗子耗不起,多来几次,她就是不溺死也得被冰凉的河水给冻死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她反咬一口!   她反正逃不掉了,寡妇怀孕被逮着横竖都是个死,与其被折磨死,倒不如和这坏女人同归于尽。就是死,也要叫史六妗子活着不安生!   史六妗子看着俏寡妇在落水椅上一副惨败的样儿,心知她受不了冰凉的河水,想必是要招认了。她便也没顾着刚才那遍问话没回答,反倒是又问一遍,“陆俏,你可要想清楚了,再不说,可就得再下河里喝几缸水了!”   俏寡妇特意看了人群里,她的俊哥,早已消失。她忽然惨笑出声,颤抖着唇说道:“你放我下来,我就说。”   史六妗子这么一听,眉开眼笑,她就知道陆俏禁不住这落水椅的苦,看吧,才第二回就吃不住招人了。她连忙唤人把俏寡妇给放下落水椅,反正她招出了奸夫也要浸猪笼下地狱。   等着俏寡妇落下地面了,她也不管俏寡妇是否瘫坐在地面上瑟缩成一团,大声朝她问:“说吧,到底是谁?”   小风悠悠过,俏寡妇双手抱紧自己,她斜眼看着史六妗子,颤颤说道:“史六妗子,你就这么想知道?我可是怕说出来要吓死你。”   史六妗子这么一听,急了,有什么能吓着她的!她伸脚往俏寡妇腿上踢了一踢,又蹲下身拍她的脸,“说就赶紧说,不说再把你扔河里去。你自个儿掂量。”   俏寡妇此刻几乎没直觉,就只剩小腹有一阵阵抽的痛。想站起,但双腿瘫软无力,没办法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她便就这么躺在地上,附到史六妗子耳边小声和她说:“我说是史大志,你相公,你相信么?”   “你说什么?放屁!”史六妗子先是怔住了,但随后便抬起手来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俏寡妇“嘶”的一声倒抽一口气,但随后却感觉脸颊上并不那么疼。她看着史六妗子身后的众人,扯着嗓子吼道:“是史大舅,史大舅强了我,逼我和他好。乡亲们可得为我做主啊!我是被逼的,这个孩子也不是我想要的!”   经俏寡妇这一声吼,围观的村民们忽然有分不清了。   按理说,村里男人除了梅三那几个平时爱上山打猎,其他人都是常常能见着了,除了田里就是家里,哪儿有和俏寡妇厮混的功夫!大概也就史大舅往外跑,做木匠活的功夫多。该不会真是史大舅吧!   村民们越想越疑乎,木台底下已经有人叫嚷着要把史大舅从隔壁村叫回来问个清楚。   可就在这时,村里西南角冒出滚滚黑烟,郭家寡妇最早看见,忙拉着苻大娘急急说道:“呀,快瞧,那儿是哪儿,谁家的地方?好像烧起来了啊!”   她声音说的不大,但她周围的人却都听得清楚。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伙儿都听着了那消息,唯独在史六妗子跟俏寡妇没有听见。   不过俏寡妇面对众人,也能瞧得见那在空中翻腾的黑烟,她记不清哪里是什么地方,不过众人慌乱了手脚,如果没人注意,那她就算拼了老命也要逃走,哪怕死在山里也比被史六妗子折磨死要好。   她眉眼逐渐舒展,抬着的眼皮有些神采奕奕,她问:“史六妗子,那着火烧起来的是不是你家的方向?是不是害死我孩子,平日又缺德事做太多,所以老天降了惩罚在你身上呢?”   史六妗子起初不相信她嘴里的话,拍拍她脸刚想说什么,却听身后有人大声叫她。   她回头一看,是郭家寡妇,她老大声的再喊:“史六妗子,好像是你家那边着火啦!快点回家看看去吧!”   史六妗子这才看见那滚滚的黑烟,她一拍手,要命!那可真是她家的方向,不管烧的是邻居家还是她家,她都得赶紧回去。老天保佑,希望烧着的是别人家吧!   她忽的脚下抹油,一溜烟跑的没人影了。   老村长看台下村民躁动,便让大家各自先回家去,又叫了两人把俏寡妇押回昨夜关押的小木屋里。   等到人群散去,俏寡妇被两名男子拎着胳膊抬起。   她没精力去看那两人是谁,只想寻个机会赶紧逃走。可她现在这般模样,根本没可能从他们二人手下逃走,看来,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这时,栾青枫与叶乔正在村口处等他们爹娘。   栾青枫看着不远处的黑烟,他站起身看了看,似乎是史六妗子家。怎么会这个时候着火呢?他有些疑惑,“该不是陆俊干的吧!”   叶乔一听着陆俊的名字,明显吓了吓,连忙问他:“怎么了,他要杀人放火吗?”   栾青枫摇摇头,“倒不至于要杀人,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可能是老村长在大伙儿面前审俏寡妇呢!因为俏寡妇是被史六妗子抓着的,陆俊可能出于报复,也为了寻个机会救下俏寡妇不让她受罪,便一把火把史六妗子家给烧了。”   叶乔心想,那她还偷看见他们偷情了,陆俊担心她会把他们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也要把她家给烧了让她不敢说话?而且这时候正审着俏寡妇,说不好真的会……   她害怕的小脸要缩成一团,连忙拉着栾青枫问:“你说陆俊会不会也要把咱们家给烧了啊?”   栾青枫拍拍她肩让她放心,“那倒不至于,依我看,他烧了史六妗子家恐怕也是为了要转移注意力。史六妗子那人嘴上刻薄,心眼也小,指不定在河边上为难俏寡妇。陆俊在场也看着了,心里不忍心,这才报复性的把史六妗子家给烧了,一来达到报复目的,二来也能转移大家视线,如果选择的时机好,说不定能瞧瞧把俏寡妇给救走,远走他乡。”   叶乔听他这么一说,点点头,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但只要陆俊和俏寡妇在肥水村一天,她悬着的心就永远不能落地。   她拉拉栾青枫的手,“我们回家好不好?”   栾青枫看了看天,“再等等吧!一会儿快到午饭时分咱们再回去。”   叶乔没奈何,便跟着他又坐回村口那块大石头上等。   离午饭时分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叶乔实在无聊,靠在栾青枫肩上昏昏欲睡。   不过隔了一会儿,栾青枫让她坐在大石上等一下,他去去就来。随即便飞快的往一处树多草密的地方一路小跑而去。   叶乔乖乖坐在大石上等他。   因为今天村长号召了开村民大会的缘故,村口这么没人路过。叶乔一个人也就难免有些害怕,她不停的四处张望,生怕在她一个人的时候遇上陆俊。   她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往栾青枫跑去的那处草丛走去。   半道上,却忽然看见个人往村口跑。那个人像极了陆俊,背后还背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叶乔吓得连叫都不敢叫出声,连忙往栾青枫那处草丛跑。可能是心里害怕希望尽快跑到栾青枫身边,她都没能在意脚下的石头,“嘭”的一声摔到在地。   她摔的重,膝盖处的裤子都已经破了,手掌上也擦出了血丝。但此刻她看也不看,只想赶紧起身跑到栾青枫身边去。有他在,她才能安心。   就在她正要站起来时,却忽然被从她身后跑来的一个男人抱起,她几乎不敢回头看,“啊!”的一声大叫出来,眼泪也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出来。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呜呜……救命啊!栾青枫,你在哪儿啊?呜呜……”叶乔不知身后抱着她的人是谁,拼命挣脱。   那人可能也是不想为难她,听见她哭便把她放了下来。   叶乔感觉到双脚着地了,撒腿便往草丛深处跑,口中一面是呜咽,一面却有高喊栾青枫。   栾青枫一早便带着叶乔在村口了,刚才那会儿是有些憋不住要小解,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跑去草丛中。却不曾想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功夫叶乔便摊上了事儿。   他听着叶乔带着哭声的叫他,连忙循声往她那处跑,一面还高声应着,“灼灼,我在这儿。”   跑到她面前时,看见她满脸哭的都是泪水,当即心下大为后悔,连忙把她搂进怀中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乔扑在他怀里便立刻觉得心安,手指直往身后指,嘴里咿咿呀呀的说:“陆俊……呜呜……陆俊……”   栾青枫抬眼一看,四下没能看见陆俊的存在,倒是惊讶的发现个人。他很正经的叫了声:“爹。”   叶乔听他叫“爹”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擦擦眼睛回身看了看那个被叫做爹的人。她睫毛上沾着的泪水多,看起来有些透过水珠的模糊,边缘处还带了点白茫茫的感觉。   她又揉揉眼睛看着那人,心里想:这究竟是姓栾的爹还是姓叶的爹呢?但无论她心里怎么想,嘴上却是止住了呜咽,甜甜的叫一声:“爹。”   来人正是肥水村人口中的叶老五,叶顺卿,也就是叶灼灼她爹。   叶顺卿听着自家女儿叫一声爹,心里却并不痛快,感觉像是哪里有什么不对一般。他上前去从栾青枫身边抱起叶乔,半带着点哄的问:“怎么啦,看看爹爹不高兴吗?”   叶乔一下傻了眼,这老爹不但没生气,还这么好言好语的哄着她么?天上有这么大的馅饼掉下来怎么就砸中了她呀!她一时喜不自禁:哪里会不高兴,是太高兴了,简直高兴死了!有爹还有栾青枫,她犯得着还要怕那什么劳什子的陆俊么!   她伸手就搂住了叶顺卿的脖子,乐道:“高兴啊!”   叶顺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一声毛驴叫,他那牵着驴子的娘子俞春花紧接着说道:“灼灼刚才被你爹抱着,怎么就哭着跑了?爹爹像坏人是不是?”   嗷?叶乔大概知道眼前这女人就是她娘了,不过娘啊,您这番语气是为了哪般?怎么觉得是在哄小孩子呢?   她身上抓抓头,又看看栾青枫,只说道:“哥哥不在身边,我怕。”她说着便挣脱着要下来,她还是不想给叶灼灼的爹娘抱着,俗话说知女莫若父,是不是亲生女儿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还是乖乖回到栾青枫身边的好,有什么事,他还会为她打掩护。   叶顺卿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心里有些微微惊异,但却也没多说,顺着她把她放了下来。   叶乔一着地,很自觉的往栾青枫身边走,还很是心虚的紧紧攥着栾青枫的手,手心里直冒着冷汗。   栾青枫自是知道她的情况。她从肥水河里被救上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他都不认识,恐怕此刻也不知道爹娘是谁。他宽慰的拉着她手拍了拍,这些情况一时半儿的也说不清楚,只能回家再说。   他这么想着,便拉着叶乔去签那驴子,一面说道:“爹、娘,你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灼灼出了些事情,具体的,咱们路上慢慢说,先回家吧!”   叶顺卿应了声,心底却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和俞春花对视一眼,两人此刻只想赶紧回到家听栾青枫给他们说个清楚。   他们前脚刚回到家里,另一头便听见外面有人叫他们。   “小乙,你赶紧带着灼妞子去……呀!老五回来了啊!回来的真好,赶紧收拾收拾上落水椅那边去,俏寡妇逃跑被逮着了,她点名说有些话只和你家灼妞子说,无论咱们使什么法子她都坚决不说,没办法,村长便让你们赶紧带灼妞子上河边上去。你们快点啊!”   郭家寡妇这时充当了传信官,将村长的命令待到叶家。只是她没想到叶老五夫妇竟然回来了。   叶顺卿一听是村长有令,又隐隐觉得村里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带着点担心,便对栾青枫招招手,“你先带灼灼去吧!村里的事情要紧。我和你娘稍微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到。”   栾青枫点点头,牵着叶乔不紧不慢的往河边落水椅那处走去。   这时的河边上,救下俏寡妇的逃走的陆俊双手被绳子捆在背后,俏寡妇则是被人直接用绳子吊起,挂在树上,下面是排列好的木柴,乍一看上去,大有要烧死俏寡妇的架势。   一个灰头土脸,身上衣物也有些许烧破的女人指着俏寡妇大骂:“你这贱妇!竟然敢指使陆俊去烧我家屋子!妈了巴子,竟然还敢逃跑……”   谩骂声绵绵不绝,春风里,你能看见的,是树下的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被吊在树上的女人怒骂声,而树上的那个女人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也可能是病魇中,半昏半醒,听着下面有人指着她骂,“呸!”的一声便吐了一大口吐沫出去。   刚从炭灰里爬出来的史六妗子见树上有莫名的东西飞下来,连忙往后大跳三步,待看清了是口水,便指着树上的俏寡妇继续大骂。   而栾青枫带着叶乔来到这里时正碰上这一幕,他几乎没认出那从头到尾黑不溜秋的人是史六妗子。不过想想也是了,史六妗子家先前被烧了,她跑回去救火,浑身上下脏成这样也不足为奇。不过这番模样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喧哗,也未眠太难看了点儿。   老村长看着栾青枫带叶乔过来了,便招招手示意让叶乔到他身边去。   叶乔往老村长身边走,心里却忍不住想:她刚才在村口不是见着陆俊背着俏寡妇逃跑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叶乔不曾想,她才刚刚走到老村长身边便听见陆俊冲着史六妗子嘶吼:“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什么时候烧了你家的房!你个j□j的贼婆娘可别想把这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   “放屁!除了你个狗东西跟陆俏蛇鼠一窝,还能有谁没事跑去烧老娘的房子。”史六妗子一抹脸,冲着陆俊大骂道。   陆俊忽的从地上跳起,伸头快速朝史六妗子身上猛地一撞,“放你妈了个屁的,老子要救俏俏,有空去烧你家的破房子还能来得及救走俏俏?”   #%……&……##……   老村长听陆俊和史六妗子互骂脏话实在不像个样,站起身将手里的拐杖往地面上连戳了好几下,怒吼道:“都给我闭嘴!当着大家的面,到底要脸不要?吵吵吵,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史六妗子和陆俊意识到老村长生气了,连连缩头不敢再吵。   老村长看着二人消停下来了,这才坐下来,摸摸叶乔的脑袋慢声细语的和她说:“灼妞子啊,一会陆俏和你说一些事情,她跟你说完你过来告诉村长爷爷好不好啊?”   叶乔感觉她左脸肌肉抽了抽,老村长这么个语气怎么让她感觉背后阴风恻恻呢!搞的本来俏寡妇是坏人的,现在却像是被陷害了一般……   她心底小小的无语一下,面上却还是点点头,“昂,好。”   随后老村长便叫人把俏寡妇放下来,放在离大伙儿并不远的贞节牌坊下,然后让叶乔过去听她说话。   栾青枫怕俏寡妇会使幺蛾子,不动声色的跟在叶乔后面,在离她不远却又能及时保护她的地方停下驻足。   叶乔回头看了看,见他就在不远处,心下倒也安心,便问起俏寡妇来,“你想和我说什么?”   俏寡妇此时被五花大绑,双手负在身后,她背靠着贞节牌坊坐着动弹不得,听叶乔主动问她,便抬起泪水纵横的脸,嗅了嗅鼻子,说道:“我多羡慕你,看见你,我就总会想起我十三岁以前的时光。”   “呃?”叶乔怔了怔,她原以为俏寡妇会说关于溺死叶灼灼的事情,却不想她来了这么一招,那下面是想说什么?该不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尽法子感动她然后让她帮忙向村长求情吧?   俏寡妇看她一脸迷茫,也不多管,自顾自的说道:“我一出生便被父母抛弃了扔在山里,那时候天上飘着白雪,山里积雪能到膝盖那么深,陆老爹看我可怜,便把我给捡了回去。起初家里穷,陆家是想把我当童养媳给养着的,等俊哥长大了便不用花大钱娶媳妇了。反正多一口吃食,家里也养得起……”   她说着,眼泪水就直往下掉,“我和俊哥打小就好,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成为一对幸福的夫妻。可是谁晓得……谁晓得……”   俏寡妇说着哽咽起来,哭腔浓,她咿呀的话叶乔听的并不清楚。叶乔并不想安慰她,毕竟她是杀死自己身子的原主的罪人之一,但毕竟想听她说清楚过往的事情,便说道:“你不要哭,慢慢说。”   俏寡妇呆了半天,望天又道:“那年我十三岁,是在仲夏,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耻辱的一天,那个姓郝的王八趁着俊哥不在把我拖到古柏树林子里给强了……之后他竟然跑到我家求亲!不知他跟老爹说了什么,老爹以为我勾引的那个王八便把我赶出家门,俊哥也不要我了……呜呜……”   她又开始哭号起来。   “那个五十多岁的王八蛋就这么把我‘娶’回了家,我恨啊!我恨死他了!他毁了我一生!是一生啊!”俏寡妇一面哭着大吼一面把后脑往牌坊上撞。   叶乔怕人在她面前撞死了,便把俏寡妇拉起来,“你别这样,他死了,你成了寡妇,却为什么不改嫁,偏要在林子里偷……情呢?”   “你懂什么!那个老畜生把我带回家,每日j□j我,我生不如死!”俏寡妇冲她怒吼,但随即又开始悲伤,眼前一片血色,像是回到她杀人的那一夜。   “那天晚上他又一次把我捆在床头,完事后给我松了绳子他就睡下了,我那时根本不打算活了,拿着菜刀把他给砍了后便跑去肥水河边准备跳河自尽。可谁晓得我刚跳进河里便被在河边游荡的俊哥救了上来,此后我三番两次想要自杀,却都被他发现了……”   她把哭泣的脸往肩头上蹭了蹭,“后来我和他说了那老畜生的事,他说他想娶我,他说了会娶我!可我不能嫁给他啊,老爹早就给他和别人订了亲,而且,而且我早就不是个干净的女人了……”   她蹲下身继续哭泣,泪水一滴滴的顺着脸颊留在地上。   叶乔听她这么说也怪难过,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的人,都认定了彼此,却被是糟老头子给破坏了。五十多岁,j□j十三岁的小女孩,那不是有恋童癖的神经病么!而且,十三岁真的长好了身子可以被那样的糟老头子强迫ooxx了吗?   叶乔想想,问道:“你既然决定不要嫁给他,那为什么还和他……嗯,就是被我看见的那一次。”   说到这个,俏寡妇脸上似乎有些隐隐约约的泛红,“他都要三十的人了,和那家人退了婚,那方面只靠自己怎么行!他想要,我就顺着他。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叶乔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也是,不过就因为叶灼灼看见他们偷情了所以他们便要狠心的杀了叶灼灼么?她想到这里,往后倒退一大步,恶狠狠的问:“可你们再怎么也不该因为我看见你们了便要杀了我!”   俏寡妇终于没再哭泣,苍白着脸长长叹息一声,“你也看见我现在这情况了,如果那事被村里人知道,我要被村里人用火刑烧死,死了也要被诅咒永世不得超生。俊哥也得受罚。”   叶乔听着生气,不管她身世多苦,但杀了叶灼灼却是怎么都不应该的,她冷冷的问俏寡妇:“你还有话要说吗?”   “我……”俏寡妇看她的表情,终是止了口,摇摇头道:“没了。”   “那我走了。”叶乔头也不会的径直往栾青枫身边跑去。   俏寡妇站起身,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里又注满了泪水。我朝天望,想把眼泪水吞回去,但眼泪水太多,她没办法止住。   老村长见叶乔走开了,便指挥人过去把俏寡妇带过来,继续吊在树上。其实他心底也猜的j□j不离十了,只要陆俏承认是陆俊便叫人往他们身上倒油,将他们烧死。   俏寡妇眼看村长的人就要到她身边了,她嘴里小声说了句:“俊哥,对不起……”随即一头撞在贞节牌坊上。   一时间,鲜血横流。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要死!这等贱妇撞死在贞节牌坊上岂不是侮辱了那些贞节寡妇!”   老村见俏寡妇一头撞在那朝廷赐下的贞节牌坊上,一时间悲愤气塞,见周围无人动弹,他把手里的拐杖狠狠朝地上一砸,对身边众人道:“还不去把她给我抬走!以免贱妇之脏血玷污了圣洁的牌坊!”   先前那两名将俏寡妇抬去的两名壮汉听了村长示下,连忙跑去见半昏半死的俏寡妇抬去先前的古柏树下,直溜溜的扔在地上,随后赶紧回到村长身边看村长是否另有喻示。   这一时,大多数人因俏寡妇玷污了牌坊辱骂声四起。   叶顺卿与俞春花真好在这时赶到,叶顺卿见俏寡妇头上鲜血直流,本着医者父母心连忙上前替她探了脉。   陆俊见叶顺卿竟肯替俏寡妇整治,蹭着地面爬到他二人身前,满是哭腔问道:“五哥,俏俏怎么样?你一定能治好她是不是?”   叶顺卿并不先搭理他,给俏寡妇探了脉又扒开她的眼皮看,半天才闷闷说了句:“对不住。她身子弱,才刚小产又受了好些刑罚,往后再不能生育了。至于她头上这伤,恐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陆俊一听,连连哭嚎,他挨着地面拼命往俏寡妇身上蹭,口里一声声的喊着:“俏俏,俏俏,你醒醒,我是你俊哥啊!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只要你肯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俞春花起先站在一旁不语,但看眼前这形式便不难看出是陆俊和俏寡妇偷情被村里人抓到了,恐怕是要处死。她和叶顺卿身上背负的烂事多,本身就在承受老天报应,不该插手别人的事情,尤其是这等不堪的事情。   她抬眼往四周看,寻找叶乔和栾青枫。不赶巧,正碰上眼底充满了怒意,恶狠狠瞪着他们的史六妗子。史六妗子朝地上啐了口,却不敢上前,只在原地暗自骂骂咧咧个不停。   俞春花最是见不得史六妗子这狗仗人势的样,只见她眉头一挑,笑着问道:“史六妗子有话要说?”   史六妗子摇摇头,似乎忘记了她是刚刚从灶膛里滚了一圈出来的,大嚷一声:“我?我和你能有什么话!”   俞春花白她一眼,并不搭理,转头又去寻找自家女儿。她往贞洁牌坊那边看,见栾青枫和叶乔在村长身边便拉了叶顺卿让他起身,“五哥,咱们快去看看灼灼,她怕血,见着这等事情,指不定吓得六魂无主了。”   叶顺卿听着连忙起身,跟着俞春花往叶乔那边去。   叶乔老远见着她“爹娘”都往她这边跑来,她心底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与不安,忙拽着栾青枫衣袖,打岔道:“怎么办?我掉进肥水河里什么都忘了,爹娘的事情我也都记不清了,他们会不会骂我?”   叶乔前世时,妈妈走的早,而她和她爸爸相处的并不融洽,但凡她做错一点事情爸爸都会骂她,甚至因为小时候左撇子拿错了刀叉让爸爸丢脸被爸爸当众被抽过一耳光……   此刻面对陌生的父母,或者说是叶灼灼的父母,她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她怕他们也会像她爸爸那样,会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叶灼灼,不记得从前的事情骂她、打她。   她看着跑的越来越近的叶灼灼父母,心里那股子紧张与不安越发厉害,直往栾青枫身后躲。这个世界里她只和栾青枫最熟悉,她现在最能依靠的人就是栾青枫了。   栾青枫见她怕成这样,想是她以为忘记以前的事情要被爹娘骂,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宽慰她:“灼灼别怕,是爹娘,不是别人。”   他正说着,俞春花已经当先跑到他们跟前。   栾青枫叫了爹娘,又拍了拍怀里的叶乔示意她叫人。   叶乔不敢仔细看眼前叶灼灼的爹娘,怕被人家亲生父母识破,在栾青枫怀里伸出头来轻声糯气的叫了声:“爹,娘。”随即便又将头缩回栾青枫怀中。   俞春花一怔,连叶顺卿也被叶乔这般举动给弄的不知说什么好。他们往镇上打探消息不过数日,怎的回来了家,闺女却和他们这般陌生,像是不认识一般呢!   俞春花当即就掉了眼泪,哭道:“灼灼,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娘都不亲了!”   栾青枫面上僵了僵,他知道这都是他没照顾好她的缘故,心下自责不已。这些天,每当他想起灼灼差点被陆俊和俏寡妇扔进肥水河里溺死身上便一阵寒凉,甚至在睡梦中都会梦见那场景忽的惊醒。   他抱紧怀里的叶乔,沉沉说道:“爹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灼灼。”   叶乔这时还没明白过来,她只是这时没办法像亲生父母一样的热乎,但娘为什么会哭呢?甚至爹的表情也是怪怪的叫她看不懂。   她肩头动了动,挣脱了栾青枫怀抱去拉俞春花的衣袖,垂眼说道:“娘,不是哥哥不好,是我忘记了好多事,我怕你们会不高兴,会骂我……”   俞春花一听,心里疑乎,怎么好好的会忘事了呢!莫不是老天仍然在对他们惩罚么!她猛地把叶乔搂进怀里,“娘不怪你,娘怎么会怪你!娘最爱灼灼了!”   叶顺卿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十分不好受,眼见栾青枫数度有话要说却数次欲言又止,他清了清嗓子,嗯哼一声后便道:“有什么事咱们回家慢慢说,这里人多不好看相。”   俞春花点头嗯了声,慢慢松开叶乔,可她这才松开了手叶乔便自觉自愿的走到栾青枫身边去,牵着他的手跟他当先走,她忍不住掩面哭泣:“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老天,你要惩罚就冲着我来,要杀要剐随你便,不关孩子的事啊!”   “好了好了。”叶顺卿搂着她慢慢往前走。   “五哥,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把我们的错都惩罚在灼灼身上呢?呜呜……为什么啊?”俞春花几乎泣不成声。   这一边叶顺卿一家四口各怀心事的往家里走,另一头老村长被俏寡妇撞贞节牌坊的行为激怒,加之陆俊承认与俏寡妇的事情,老村长当即下了命令:明日午时召集全村村民来落水椅这边,将陆俊与陆俏以火刑烧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当陆俊和俏寡妇也在村长的震怒下被押去单独的一间木屋中时,叶乔一家四口已然回到家里。   俞春花脸颊上的泪痕尚未擦干,忽然见着家里的各处都变了样,眼泪哗啦一下全涌出来。这都是怎么了啊!短短十几日,家里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该不会灼灼受了什么苦吧!   她拉着叶乔全身上下的打量,嘴里一面抽噎一边呜呜说道:“让娘看看,娘不在家的时候,灼灼在家里有没有……”她刚想问有没有受苦,却怕这样说要伤着栾青枫,便改口说道:“灼灼在家里有没有想娘?”   叶乔总算是感到了一片慈母心,她慌乱的点点头,怕是不够,又补着说了声:“想。”   俞春花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心疼啊!   叶顺卿看着他们母女二人紧紧相拥,眉头蹙了蹙,灼灼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具体的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是从前的灼灼了。   他拍拍栾青枫肩,示意栾青枫跟他去一旁说话,栾青枫点点头转身跟叶顺卿往屋外走,可他才刚刚往外走两步尚未踏出屋子便听见叶乔大叫了一声,“爹,你叫他出去干嘛?”   叶顺卿背对着叶乔,面部肌肉十分不自然的抽了抽,他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察言观色了?   他无奈的转过身,摸摸叶乔的头说道:“爹就是喊他出去说说话儿,问问看爹娘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做什么了。”   叶乔垂着头默默从俞春花怀里退出来。她知道肯定是问关于叶灼灼的事情,她和叶灼灼很大的不同,之前也想从栾青枫口里了解过叶灼灼是个什么性子的,可他从来没给她言明,偶尔说到了也是有些遮掩的说,拢共没说上两句便会立马刹住脚转变话题,她根本无从了解去。   况且,叶老爹如果向栾青枫问明她现在和以前怎么不一样了,栾青枫肯定会照实说,把她被陆俊和俏寡妇扔进河里溺死的事情说出来。如果爹娘知道了,肯定会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她,接着,会不会把他……   她往叶顺卿身边走,拉着他的大手用一种“我在反省”的语气柔柔弱弱的说道:“爹,对不起,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不听哥哥话自己跑去河边上玩儿,不小心掉河里去了。后来……”   “后来怎么了?”俞春花要比叶顺卿情绪激动很多,上前一把拉着叶乔的胳膊急急问到。   叶乔脸色变了变,又听栾青枫喊她,她猜栾青枫不想听她说瞎话,便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不会凫水,掉进河里的时候好像脑袋撞到什么了,哥哥把我救上来的时候我什么都忘了,谁也记不清。”   她说罢飞快的瞥了眼栾青枫的表情,随后干嘛拉着俞春花的手愧疚的说:“娘,对不起,都是我贪玩儿,是我不好,你和爹不要怪我也不要怪哥哥好不好?”   事情已经这样了,叶顺卿和俞春花还能说什么好。叶顺卿摆摆手罢了,只要女儿现在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俞春花很显然也不想把这事情完全怪罪在栾青枫身上,自家女儿的情况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替他们遭受了那么大的罪,这一次指不定是老天又在惩罚他们呢!   她只说:“娘不怪你,也不怪小乙。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娘还能图什么呢!”   叶乔沉沉点头,虽然她穿到叶灼灼身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她发现栾青枫和爹娘有些共同点,譬如有些意味不明的话从来只和她说一般,关键想听的始终也听不见。看来她得想法子弄清楚他们都想瞒着叶灼灼什么了!   她正低头闷声闷气的思考,耳边却听俞春花说道:“小乙,带灼灼出去玩儿去,爹娘这回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总得收拾收拾,你们出去多转转,等家里收拾好了再回来吧!”   栾青枫点头说好,牵着叶乔走出了小院。   直到看见栾青枫带着叶乔走远了,走得没影了,俞春花这才投进叶顺卿怀中大哭,“五哥,是不是我们当年选择错了?我总觉得是我害了灼灼啊!”   叶顺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是我们不好,但我们的选择没有错,谁也不能念预见未来,你不能因为现在的事情去否定我们当年的决定!我爱你,也爱灼灼,无论她以后怎样,我们都会把最好的留给她,只要她过的开心就好,旁的你别去想。”   “灼灼,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栾青枫牵着叶乔漫无目的随意走,他知道爹娘有话要说,他其实也有话想问叶乔。   叶乔眨着大眼睛看他,“你生我气了?”她觉得栾青枫心情并不大好,嘴里咕哝一句,“我不想你因为我的错误被爹娘责怪。”   栾青枫猜到她是这么想的,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是我的失误便该承认,尤其是让你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这其实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的缘故。”   栾青枫不爱撒谎,做错了便是做错了,但这事情上却有那么些子的不同。不是说他不愿意承认,而是怕爹娘知道她差点被人杀死要吓去半条命,所以之前叶乔在家里胡编了那样的话他没有直接反对。   爹娘眼里,灼灼是捧在手心的宝,于他也一样。   叶乔停下脚步抱他,“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反正我现在也好好的不是么!咱们多想想未来吧!”   栾青枫点点头,又牵着她继续往林子走。   古柏林边上挨着人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木屋,那里正是关押陆俊和俏寡妇的地方。   史六妗子家媳妇带了些水和馒头给木屋门口守门的那两名壮汉食用,她有意瞅瞅那二人喝下了多少水。   馒头和水里都放了不少的吠吠花粉,人家说只要吃下了吠吠花,短时间内连狗在旁边叫都醒不了的。   她眼见面前这二人昏昏悠悠的倒下了,从那二人身上摸出钥匙打开木屋门,对陆俊说道:“大表哥,你快带俏俏逃走吧!”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王岑是陆俊表大伯家的小表妹,年幼时和陆俊、陆俏玩得十分好,十年前嫁进史家。她便是史六妗子口中的那成婚十年都生不下蛋的母鸡。   陆俊看她撂倒了门口的二人,还弄来了锁,一面把半昏迷的俏寡妇往身上背,一面问她道:“阿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别管我们,如果让史六妗子知道你跑来放走了我们,她一定会告到村长那里,到时候我和俏俏逃走了却让你为了就我们被连累受罚多不好!”   王岑听着史六妗子的名就满头恼火,将手里的钥匙使劲往地上一掼,“大表哥,我告诉你,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这一回我一定要跟史玉祥和离!史六妗子那个臭女人,让她去死吧!”   陆俊看着平素十分乖巧的小表妹此时露出这样狰狞的面容,忽的想起史六妗子家被烧一事,赶忙问道:“这么说来,那把火是你放的?”   王岑哼哼一声:“是啊,我这是替自己下定决定。房子都没了还过什么过?史玉祥现在就住我爹家里呢!”她想着史玉祥心里火就大,再加上他那将无耻发挥到极致的娘,简直让人没话来形容!   她甩甩头,不去想那糙心事,只是三言两语的和陆俊解释道:“我这把火放的可是放在大好的时候上。你想想看,我那把火一方面是为我自己,另一方面不也是为了你和俏俏么!好歹也给足了你时间救她了,只是可惜没能成功逃走。”   “唉!”陆俊叹息一声,但很快的又伸头看了看外面,“你打探过没有,外面还有没有别人守着了?”   王岑当先走出去往外面看了看,回身说道:“没人,快走!”   陆俊背起俏寡妇跟在王岑后面跑,由王岑在前一路领着从古柏林里较少有人行走的地方跑。   在快要跑到隔壁响水村地界的时候,王岑这放下心,脚步逐渐慢下来。   她扶着陆俊往肥水河边走。确切的说,肥水河只在肥水村里叫肥水河,到了响水村,因着口小肚大的缘故这里人管它叫响塘。   到了响塘边上,王岑跑去河边捧一口水去喂俏寡妇,同时也对陆俊说:“大表哥,你背着俏俏跑这么远肯定累坏了,赶紧捧点水喝。响水村挨着咱们村太紧,留不得,休息好了你还得背着俏俏继续跑,起码得再跑两个村子才能保证咱们村里人找不到。”   陆俊应了声,回头看看陆俏依旧不醒,他捏紧的拳头一下砸在地面上。怨道:“当年是我没保护好她,她被那个老畜生强了后多次想和我解释,我却都不曾搭理她,这才导致她被那个老畜生领进门!我真恨不得冲到地狱里去杀了那个老畜生,让他死了再死,死是加死!”   王岑看他这样心里只能叹息,“那时我劝过你多少回?可你死活都不听,现在后悔说什么都晚了。如今最紧要的是你带着俏俏赶紧跑,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带着她好好过日子。”   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两吊半铜钱往陆俊手里塞,“那个臭女人管钱管得紧,史玉祥挣来的钱都叫她收上去放在公中了,我气不过,那日她不在家我便偷偷找钱来着,实在找不到才气得一把火烧了屋子。跑去救你们出来之前我凑了凑,连着我爹平日里私下给我的,还有史玉祥偷偷扣下来讨我欢心的,就这么多,旁的说不上,起码路上饿着渴着了也能买点东西填饱肚子。”   陆俊接过钱心里有些感动,慢慢道:“阿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等我带着俏俏安顿好了家,一定让人给你捎信,有机会,我带着俏俏回来看你。”   王岑“嗯”了声,看看天色感觉时候不早了便连忙说道:“表哥,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你安顿好了尽快给我捎信。”   陆俊默默点头,待看着王岑跑远了,这去河边捧了水,自己喝下去几口又捧了一捧给俏寡妇润唇。   不过碰着她面颊的时候陆俊感觉异样的烫,伸手去探她额头,竟高烧了!响水村他并不熟悉,上哪里给俏俏找大夫去?   在陆俊寻找大夫的同时,王岑飞快的往家里跑。好在她一把火把史家的屋子都给烧个干净,不然这一会儿她还真出不来救她大表哥。   只要心里一想到史六妗子那个臭女人她就气得浑身打颤,她是史家被欺压了近十年,现在她想通了,哪怕被她爹揍死,被村里人唾弃死她也一定要和史玉祥和离。   眼看着已经穿过了古柏林快跑到小木屋门口了,她巴巴的看见两个人——栾青枫和叶乔。   栾青枫拍了拍那壮汉的脸,朝他二人喊了喊。   王岑一看,心道该来的总要来,她私自放走了村里要被处决的人,但再怎么说也罪不至死,顶多挨一度板子,再不然也就是一些丢丢人的招。   她现在好歹是史大舅的儿媳妇,和村长拐着弯儿的沾点亲,村长就算发怒要罚她却不能不顾史大舅的面子。况且,她后面为了要和史玉祥和离,还不知道得丢多少人呢!近十年的委屈就要考那不要脸的精神来支持她顺利和离了,只要真真正正是为了自己好,脸?要脸干什么?   只见王岑往栾青枫与叶乔身侧一站,气喘吁吁道:“小乙,你别喊了,我给他们吃下了吠吠花粉,没小几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劳烦你跑去告诉村长一声,就说人被我放了。”   不止叶乔,栾青枫听着也是心头一惊!放了?那两个人先前差点杀死灼灼,怎么能放了!   叶乔并不认得王岑,但听她说放了陆俊与俏寡妇,心里一把火顿时熊熊燃烧。   她冲王岑大吼:“你凭什么放了那两个杀人犯!他们之前杀了叶灼灼……差点杀了我!”叶乔嘴快,一下子差点没说漏嘴,好在旁人不知道她穿越的事情,一时间也不能反映过来。   倒是王岑听叶乔这么说忽的一愣,打量着说道:“灼妞子你没事可别瞎说,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怎么可能会弄出被杀的事情出来。该不是你又胡思乱想出什么了吧!”   叶乔听她这番话,心头火越发的大。“什么叫我胡思乱想……”她这话还没说完,立刻被栾青枫制止了。   栾青枫冷着脸,十分硬气的说道:“岑姨你这话说得不对,灼灼虽然不懂事,但她从来不会乱说话。前些日子灼灼就是因为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被人扔进肥水河里去了,想必那时候老村长让出来寻找灼灼的时候,您也有出来帮忙吧?”   王岑听着一怔,心里慢慢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日天都要黑下来了却听着老村长叫了村里每家都出来点人,说是灼妞子贪玩儿不小心掉河里去了,让大家赶紧上河边帮忙找去。   坏了!   王岑心里砰砰直跳,该不是大表哥和俏俏做什么的时候被灼妞子看见了吧!大表哥性子急,一下就把这丫头给扔河里去了?   她面上有些僵硬的笑,“那日不是说灼妞子到河边上玩儿失足掉河里的么!呵呵,反正……反正现在人已经被我放走了,你们要是想报仇,那赶紧去村长那边告发我吧!”   王岑说着说着,忽然心里多几分豁出去的架势,甚至有几分是想着能把事情闹大了,她趁机和史玉祥和离的雀跃。   “你!”栾青枫见她不知悔改竟还这般强词夺理,心知与她无话可说,拉着叶乔便往老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可即便老村长真的把王岑了重重处罚了,也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他们差点害死灼灼,怎能让他们逃脱!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嘭!”的一声,只见老村长那历经沧桑并因上了年纪而凸起经络的大手时间往小桌上一拍,随即痛骂道:“王岑也太大胆了!竟然敢私自放迷魂药放走那对无耻男女!简直不可饶恕!”   栾青枫在一旁提醒道:“村长,当务之急您应该尽快召集大家去将他们找回来依照村规处置才是。”   老村长点点头,“正是。”   他挥手吆喝一声,有两名与栾青枫差不多大小的村民应声上前。老村长命令他们速速挨家挨户的去通知,并又叫了人赶往邻近的响水村与秀水村联系,务必要将陆俊与俏寡妇捉回来。   此时老村长家里省下的人不多了,他一想起王岑竟然无视他的命令甚至还敢违抗他的命令他便一头恼火。随即又唤了人来,怒道:“你们去把王岑给我抓回来,按村规重重责打三十大板!”   栾青枫看着老村长把各样事情交代完之后便向老村长告辞,谁知他们才刚走出老村长家便见着王岑站在门口正与老村长叫去抓她的人交谈。   叶乔比栾青枫要激动,拉着他就上前去听他们说什么。   只听王岑说道:“谷大哥你不必担心,我王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私自放走的人,没的要去请公爹过来给我说情的道理。你和马大哥召集村民过来看着吧!三十大板,我承受得起。”   那被王岑换做谷大哥的谷阿牛摆手说道:“村长没说要在村民大会上打,况且这时候上哪儿召集人去,都被村长下令去找陆俊和陆俏了。我看你还是请史大舅过来给你说说情,就是史大舅不在家,史六妗子她能说会道,肯定也能为你求情的。哪怕少个十板子你也少受不少痛苦啊!”   王岑一听谷阿牛提及史六妗子,大骂一声:“我呸!死都不叫她来给我收尸。”   谷阿牛见好说歹说也没个用,便和身旁的马骏商量,“王岑到底是女子,三十板子下来咱们大男人都吃不消更何况她!我看这板子我来打,你去找史玉祥通知一声吧!打过板子了好歹叫史玉祥给背回去。”   马骏看看王岑,想着也是。王岑一家都是热心人,他从前还受过王老爹的帮助呢!去就去吧!他“嗳”了一声便快速往王老爹家的方向跑去。   而谷阿牛因为王岑就在门口的缘故,让她在村长家门口先站着,他去给村长回复。   此时门口就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叶乔因为王岑放走了本该为罪恶受刑的陆俊与俏寡妇,看着她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一个不爽,她翻了个白眼对栾青枫说道:“看看,这就是被买了还替人家数钱的典型。别人好言相劝她还上赶着要人家多打她几下呢!不知道她是不是属蛇的。”   王岑心里琢磨着她大表哥先前把叶乔扔进肥水河溺死一事,并未对她的话恼火上。   栾青枫往村长家里探头看了看,对叶乔说道:“罢了,咱们回家去。这里没咱们的事了。”   叶乔嘟嘴“昂”了声,朝王岑厌恶的做了个鬼脸便跟着栾青枫走。   不过他们还未走出多远,只听谷阿牛一面从村长家搬出条长凳,一面向他们大喊:“小乙,你们先回来。村长说这时候不方便召集村民在村民大会上处罚,让你们在一旁看着。”   谷阿牛没有说假话,肥水村百年不变的规矩,一旦有人做了于肥水村不利的事情,即便是小事也必定要在村民大会上严肃处理,同时也震慑其他村民。   不过老村长也算是给了史大舅面子,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急在一时处理的,推延几天也可以,可一旦真在所有村民面前处罚王岑,那得叫史大舅的脸往哪里搁!夫人也会和他过不去。   是以此时老村长只叫了正在他家的栾青枫与叶乔两人看着,不管怎么说,也是特殊情况,只要有人看见了能证明就行。反正不算他徇私枉法了。   栾青枫颇觉无奈,但这是老村长的命令不能违抗,只得牵着叶乔带她过去。   肥水村打板子的刑罚意不在真把人给打成什么样,主要在于让对不住村里的人颜面尽失。打板子前,不论男女都要脱光了裤子趴在长条凳上被行刑。脸皮厚些的男人还好,女人就……   谷阿牛手上拿着板子站在长条凳旁边,不过头却扭向另一方,他面上十分的尴尬的紧张,“王岑,你……你自己脱裤子趴凳子上吧!三十板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你咬着这个,记住了疼也不能叫出声来。否则还得加板子。”   他说着便递了块帕子过去,那是这几日村长家才给发的新汗巾,每人一块他还没舍得用。   王岑知道必须脱了裤子打,虽然当着谷阿牛与两个晚辈的面丢人至极,但这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起码不是一群人围观,也不用一边挨着板子一边忍受那个臭女人尖酸刻薄的话语。   她接过帕子塞进嘴里,伸手就解了腰带脱裤子。   其实谷阿牛的本意是叫她意思着脱了外裤就可以了,毕竟这里没几个人,大家都宽容些不说出去,这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谁真在乎有几层裤子呢!   他等了一会,听着感觉王岑已经趴在长条凳上了,这才回过头来准备打板子。可这刚回过头就吓着了,他看见的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女人白花花的屁股……   “你你你……你没看见吧?”叶乔转头看向身边的栾青枫。这时栾青枫已经背过身子看向青天,很自然的说道:“没看见。”   叶乔对他这样十分满意,也跟着他背过身去,“就是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过转瞬又对老村长这无耻的命令拽着栾青枫的大手发起牢骚,“这个老村长也真让人无语,打板子嘛,干嘛非要我们俩留下来看,真打起来得多残……”   她话还没说话便听着身后“啪、啪、啪……”一下接着一下的打起来,顿时攥紧了栾青枫的手,颤颤的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多残忍!”   栾青枫伸手捂上她耳朵,“不看不听,你也别胡思乱想。”   然而此时他们身后正在受刑的王岑……她是从来没想过打板子会这样痛!没出嫁的时候在家里是娇滴滴的幺女,没做过什么事情;出嫁之后虽然史六妗子对她不好,但也不曾做过什么苦力活。   这时面对谷阿牛已经偷偷放了水,减少许多力气的板子一下下打在屁股上,她的眼泪直往外飙。好想大声叫出来但却有碍村规——禁不住板子叫出声的,叫一声加十板子……   受了这样大的苦,不知等这三十板子打完,见着史玉祥来接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了。或许,史六妗子会跟来?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好容易打完了三十板子,王岑疼的起不来,双手撑着长条凳想爬起身来赶紧把裤子提上。即便那两个晚辈都背过去身子没看,可谷阿牛这么个大老爷们儿就在身边看的真真切切呢!   好不容易撑起了身子,可是感觉这时候屁股替她尝够了这辈子都不曾感受过的酸甜苦辣。如果让她只用一个字来形容,那绝对不是疼,而是……涨……   屁股上那两团肉被板子打的滚烫,一方面是感觉里面的肉几乎要散成肉末涨出来,另一方面又觉得屁股被打的痛的已经没知觉,麻了。   王岑回头看了看,如果不是谷阿牛下手轻,恐怕她这会儿屁股已经要开花了……   谷阿牛在一旁看着她起不来身子,伸手去扶她,一面还转过身子帮她把裤子往上拉。“王岑,我叫马骏去喊你男人了,等他来了让他背你走吧!恐怕有个几天得趴在床上睡觉了。”   王岑一听“你男人”三个字,心道:男人个屁!她成婚十年还是处!不过当着人的面她可不能这么说,况且她悲伤的屁股此时不允许她去想那么多。也就应了声当是了。   就着谷阿牛这时候还扶着她,王岑伸手小心翼翼的把没提好的裤子拽了拽。   叶乔当先回了头看,这时候王岑已经穿好了裤子也没让谷阿牛在扶着了,她便和那谷阿牛说道:“大叔,板子打完了,我们走咯。”   谷阿牛应了声,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   栾青枫点点头便带了叶乔往家里走。半路上十分不意外的碰上了和马骏一起赶来的史玉祥,他们跑得快,身后老远的还跟着个妇人,不用细细打量便能看得出那人是史六妗子。   叶乔摇摇头,叹一声:“唉,又遇上搅屎棍子了。”   史六妗子大约是跑不动了,也正好看着他们二人便跑到他们跟前问:“你们是刚从村长家来么?看见我家那母鸡没?”   不说叶乔,连栾青枫都嘴角发抽——到底是儿媳妇,怎么直接跟外人说是母鸡呢!   “在村长家门口呢!”叶乔说道。   “已经打过板子了?”史六妗子有些不敢相信。   叶乔看她阴阳怪气的,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看到王岑的屁股,抬脸看着史六妗子说道:“打了啊,皮开肉绽的,都要疼死了。”   叶乔本以为史六妗子好歹是王岑的婆婆,怎么着的不喜欢但当着外人的面也得真真假假的心疼两句,可谁想,史六妗子一面大喘气一面咬牙恨恨道:“妈了个巴子的,打的好!”   她也不顾有叶乔与栾青枫就在身旁,啐一口骂道:“十年生不出个蛋竟然还敢背着我把陆俏那个小贱妇给放了,她这是给咱们老史家丢了大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叶乔听着脖子一缩。早就听说婆媳难处,不过也犯不上这样恶狠狠的吧?生不下孩子又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男人就没有问题了么?指不定是他儿子那方面不行呢!   她悄悄地拽了拽栾青枫的手,小声道:“我们走吧!”   栾青枫不喜史六妗子出口成脏,便直接说道:“史六妗子,岑姨挨了三十大板伤的不轻,您赶紧去村长家门口看看吧!我家里还有点事情,就先带着灼灼走了。”   史六妗子应了声便继续往村长叫跑去。   栾青枫看着她跑远了,这才无奈的摇摇头,叹一声:“何必呢!”   “女人呗,都这样。”叶乔用一种十分老成的腔调说道。   栾青枫扭头过来看她,伸了手指来戳她的脑袋,“你才多大点子的人,上哪儿来的这声感慨!”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哪里需要我来感慨,千百年来婆媳间都不都是这样么!”叶乔想了想,又问他道:“你都没和我说过你家里的事情,和我说说呗?”   其实叶乔想问的是:我会不会也有史六妗子这样一个极品的婆婆?不过话到嘴边又转了口,万一栾青枫身世凄惨怎么办,岂不是接人伤疤?   栾青枫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现在也能告诉她了便和她慢慢说道:“我家人都发配边疆去了。”   他的口吻不咸不淡,平平静静中听不出任何语气,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而且是毫不相干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问这个的……”叶乔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她以为栾青枫是孤儿,或者家里没人了。流放神马的,那他家以前是犯了大罪的臣子或者皇亲贵族?   她不懂这些,不过只要他愿意和她倾诉,她一定洗耳恭听。   “没关系。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栾青枫伸手摸摸她粉嫩的小脸蛋。   “我爹是朝廷的少府监,在我五岁时有人诬告我爹贪污朝廷拨下的制造门戟款项,圣上下令让彻查,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在我家里查出了赃款,圣上龙颜大怒,下令将与此事相关的人全部革职查办,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朝。”   “但我从来不相信我爹会是个贪官!”栾青枫强调一声,随后叹息道:“流放途中我不幸染了病,算得上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押司见我奄奄一息,唯恐耽误了行程不能按时抵达,便将我随意扔在林子里当做我已经死了。”   “之后你遇见我爹娘,我爹会医术,把你给治好了并带到肥水村里来么?”叶乔糯糯问道。   “嗯。”栾青枫想了想那时候的情形,和她说道:“那时候娘肚子里已经怀了你,挺着五个多月的大肚子跟着爹到处跑。我那是年岁小并不明白,现在想想,爹娘大约是背着家里私奔出来的吧!”   私奔……   叶乔脑袋一斜耷拉下来,所以她现在算是私生子还是什么?   栾青枫见她这副表情便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只是继续道:“爹小时候是肥水村长大的,救下了我,又想着娘没几个月就要临盆了,便带着我们一起在肥水村安家。也就是你能现在能看见的,咱们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叶乔没心思听他后面说的话,也没心情去想爹娘私奔的事,她就一个想法——栾青枫的都被流放在边疆,他肯定得想法子替他们洗刷冤屈,这么说来,不管能不能成功替家人洗刷冤屈,他都会离开肥水村?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其实来到肥水村也有些日子了,叶乔十分喜欢这里。外面的城镇她没去过,也不大感兴趣,如果栾青枫和她就在这小山村里守着过日子多好!   可是……   叶乔不想直接问栾青枫会不会离开或者什么时候离开,但话到嘴边,几度张了口都没说得出来,总觉得问了也是多余。他十几年的念想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况且又是他至亲的家人。   “回家吧,我饿了。”叶乔恹恹的说了声。   栾青枫大约看得出她在想心事,随便胡诌个理由说要回家。他应了声便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其实有些话,他在心里想了很久,不过还没想好得先问好她还是先去和爹娘商量。   他想提前成婚。是的,把还有遥遥一年的日期提前,等她过了十四岁他们就成婚。他想早一些去青州城,尽快的为他亲生爹娘洗刷冤屈,所以,灼灼这边还是先成婚了的好。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他暂时离开肥水村了,那她怎么办,到时候是把她带上还是为了安全起见,将她留在肥水村?   回到叶家小屋的时候,叶顺卿和俞春花将家里收拾了一番,新添置的东西分别放好。   此时俞春花正在小院儿门口淘米,叶顺卿在厨房里烧菜。   俞春花和叶顺卿来到肥水村安居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柴米油盐为何物。到了肥水村安定下来不久,肚里的娃娃又降生下来,此后一直忙着孩子的事几乎从未下过厨房做菜。也就偶尔帮着淘淘米、洗洗菜什么的。   叶乔看着她娘淘米的样子,虽然脸上没了先前那么多的泪水,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她不高兴。也不一定是因为她掉进肥水河的事情,反正就是不高兴。   叶乔心想:她如今已经穿到叶灼灼身上了,替叶灼灼孝敬父母是最起码的。   她跑上前抱着俞春花,有些懒洋洋的,也有些半撒娇的样儿说了声:“娘,今天吃什么啊?”   俞春花原本心里压抑,总觉得女儿现在遭受各种痛苦都是她的缘故,是老天惩罚她十五年前哄叶顺卿跟她一起私奔的事。那时人家已经向她家下了小定,离大婚也不远了,她不想和那人成婚便拽着两情相悦的叶顺卿私奔,后来也就有了灼灼。   他们原计划想要好多孩子,到老的时候膝下便儿孙满堂了。可谁晓得灼灼生下来不久便被发现与正常孩子不一样,是以这十几年了,她在也没有想再生孩子的打算。怕的就是万一,万一再生一个也像是灼灼那样,那孩子岂不遭罪!   这时候看着搂着她似乎也懂事一些的叶乔,俞春花突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伴随着压抑的内里,她腾出一只手来摸叶乔的头,“都是你爱吃的。娘淘米呢,你乖一点和小乙上边上玩儿去。饭菜弄好了我叫你们。”   叶乔原本就是不想和栾青枫说话,这才一面为了让俞春花开心,一面躲着栾青枫跑去抱着她的,可谁晓得俞春花让她和栾青枫一边上待着去。   她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也不看栾青枫,直接往厨房里走。   见着叶顺卿站在大锅前正炒着菜,蹦蹦跳跳的跑到他身边,问道:“爹,你在炒什么菜?我帮你拉风箱添柴火好不好?”   叶顺卿朝她一面摆动锅铲炒着菜,一面和她说:“灼灼啊,爹在烧红烧猪蹄。这厨房里味儿呛,也容易烫着你,你想玩儿上外面玩儿去吧!”   叶乔一听,耷拉下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哦……”   小院里俞春花正和栾青枫小声的说着什么,叶乔也没在意,转而跑到自己屋里躺床上去了。   脑袋枕在软软的棉被上,她觉得不舒坦,索性反过来身子把脸埋在被窝里,“呃啊……”的闷闷叫出声。   “怎么我活的就这么窝囊呢!”她抱紧了棉被把头塞进去塞的更深,“累死个人!我就想在小山村里面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忠犬可以骑,怎么就这么难!”   她别扭的捂着脑袋叫唤,俩小腿悬在床沿边上扑腾扑腾的直动,像极了从水里跳到沙滩上的鱼。   栾青枫和叶乔是前后脚进的屋。刚才俞春花只是随意叮嘱了他几句,见叶乔脸上不大高兴的进屋了便也就没和他继续说,是以叶乔刚刚把头埋在被窝里栾青枫就已经走进了屋。   他心里大概晓得她是听了说了家里的事情不高兴,恐怕也知道他以后会离开一阵子。心想要好好和她说说,有些事情能顺着她尽量都顺着她,实在不行,他出去后站住了脚便赶紧把她接过去。   不过他隐约听见她说要喝酒吃肉,还要骑忠犬。如果她真想喝酒的话,给她少喝一点米酒也不是问题,吃肉,家里有的是,可是忠犬是什么?小小的一只狗能用来骑?   栾青枫想着让她在屋里发泄发泄,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好容易等着饭菜都上了桌,四个人一同坐下吃饭。   栾青枫给他们四人都倒了杯米酒,最先倒好的那一小杯他很自觉的先推到叶乔面前让她先尝尝,之后给依次给他们三人倒米酒。   叶乔把栾青枫推到她面前的被子端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甜甜香香的,“米酒么?”   栾青枫“嗯”了声,“你尝尝看。”   叶乔端起被子一饮而尽,喝完了心底十分爽快的发出一声赞叹,随即把杯子又推回栾青枫面前,“再来一杯。”   栾青枫又给她到了些,不过倒完这杯之后他还是提醒她一声:“到底是酒,怕你喝多了上头,喝了这杯就不要再喝了。”   叶乔讷讷的“哦”了声,把新倒好的米酒慢慢的喝下了肚,随即开始夹菜吃。   栾青枫看她就夹了红烧猪蹄膀里面的黄豆,没有蹄膀吃,连忙给她夹了一块放在她的碗里,“多吃些肉。”   叶乔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看他,随后低下头去咬那块肉。   一旁俞春花和叶顺卿一边吃着饭,一边不动声色的注意着栾青枫和叶乔。俞春花在桌底下用脚踢了踢叶顺卿,用眼神向他示意:五哥,这饭桌上气氛不对啊!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如俞春花所想,这饭桌上的气氛确实怪怪的。   饭桌上难得的安静,叶乔三两下扒完了碗里的饭就说吃饱了又跑回了屋。俞春花和叶顺卿看她这么快就跑走了,出人意料的没有粘着栾青枫,很是意外的看着栾青枫,俞春花小声问道:“灼灼这是怎么了?”   栾青枫摇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叶顺卿想得开,一边夹菜到俞春花碗里,一边说道:“唉,孩子的事情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吃饭,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解决。”   俞春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故意在桌底下提了他。   栾青枫看看桌上的菜,也不知是为什么竟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他搁下筷子,道了一声:“爹娘,我吃饱了……我去屋里看看她。”说罢了便立即起了身往屋子走去。   叶乔这时候正坐在栾青枫平时温书的书案上随便拿了张纸瞎画,嫌自己画的丑了便双手撑在桌上托着脑袋想心事。   不防栾青枫忽然出现在身后,听他问:“你画的是什么?”   叶乔吓一跳,一只手直接没撑住桌子滑了下去。她讷讷的转头看他,又回过头来看那副她自己都认不出的画,无奈道:“你看它像什么?”   栾青枫仔细看了看,其实这也说不上是画,就是个圈儿,不停的转不停的转,可能就像她的现在的想着的心事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他想了想,“头发么?”   叶乔脖子一昂,“才不是。”她心里哼哼道:话的是坨坨,坨坨就是你。   她以为栾青枫还会再问,却不想栾青枫直接把画放在书案上,然后让她坐下,他自己则是坐在一旁十分坦诚的问:“是不是之前回来的路上和你说了我家里的事情,你怕我会离开?”   叶乔先是默不作声,而后仔细想了想,闷闷的点了头。   栾青枫心想,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在哪才好下手解决问题。他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腿上捏住,郑重道:“你放心,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你也都是我的妻子。我家里确实有些状况,现在在边疆做着苦役的都是我家里人,有我上了年纪的爹娘,还有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妹妹,无论我能不能成功把他们解救出来,但都应该尽力试一试对不对?”   叶乔静下心仔细想了想,其实她最渴望的就是亲情,扪心自问,她还在现代的时候,知道家里有困难,还不是答应了要和那个国字脸的男人结婚么!说起来,都是自己的父母,谁舍得呢!   她垂下脑袋,有气无力的又点了点头。反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也想你爹娘,可我就是……我就是没办法想象你忽然有一天会离开,到我找不着的地方去了。我不想看到你离开的背影,那样我会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   栾青枫搂着她哄了哄,“怎么会呢!就算出去,早晚也有要回家的一天。至多三年,若是三年我都无法给我爹洗刷冤屈,我就回来和你好好过好不好?”   叶乔听着也高兴不起来,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好像是有个盼头,其实什么也没有。她侧过身子不愿意让他搂着,咻咻鼻子道:“你说的,至多三年。”   栾青枫点头,“我发誓。”   叶乔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会好过。他都想好了的事情,她能说什么?   她伸手挠头,故意把头发弄散了,闷闷的朝他说:“我头发散了,你给我扎上。”   栾青枫“嗳”了声,起身走到他身后去给她扎小辫儿。   俩马尾梳好分别放在脖子两侧,栾青枫拿了黄铜镜给她看。叶乔大概瞟了一眼,哼哼一声“好看”便往小院儿里跑。   家里那只屁股没毛的公鸡被栾青枫煮给她吃了,叶乔忽的觉得自己没伴儿了。想想上回在梅霞家还没见到那两只小獾子呢!便去厨房里找她娘说:“娘,我想去梅霞家玩儿。”   俞春花刚收拾了碗筷来洗,听她这么说,想着也好,不知先前为什么事情和小乙怄气,找梅霞去有什么好女孩子多说几句就好了,况且梅霞又是个实诚的姑娘,没多大关系。她点了头,应声道:“好啊,你让小乙跟你一块儿去吧。”   叶乔摇摇头又赶忙回头看了看,确定栾青枫不在她身后便向俞春花说道:“没事,咱们家和梅霞家又没有多远,我自个儿去就行了。”   她说罢了,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生怕栾青枫在她身后跟着她。   其实她哪儿认得梅霞家啊,什么时候她家里养个导航犬才好呢!她牵着导航犬,跟它说明了要去的地方,然后它就带着她一路往那边走。   说起来,之前去过梅霞家几次都没留心认路,就记得往前走啊走……都是栾青枫带的路,不论往哪里走都是他牵着她走去的。现在想想突然觉得她自己好没用啊!到了古代来,除了依赖栾青枫还是依赖栾青枫,她都找不着北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梅霞的家。   大约是想往这个方法走的吧!   叶乔按照记忆中大概的方向往梅霞家走去。   而这时候俞春花洗着碗,忽然想起来梅老三的大妞这个月底就要出嫁了,她赶忙洗好了碗放进碗橱里,擦干了手往屋里走。   “五哥,梅三哥家的梅香是不是要出嫁了?咱们带着这回上镇子买的东西过去看看呗!正好刚刚灼灼跑去找梅霞玩儿了。”俞春花一面走着一面冲叶顺卿喊道。   栾青枫此时正准备和叶顺卿说起想提成成婚的事情,谁晓得听俞春花这么一说,连忙站起身,似是不相信的问道:“灼灼自己一个人往梅家去了?”   “是啊,怎么了?”俞春花还没弄懂他的意思,村子就这么点大,灼灼又不是不认路,自己去也没多大关系啊!   “坏了!”栾青枫急着就要往外走,说道:“她什么都忘了,现在也不记得路。”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栾青枫当先跑了出去,俞春花来不及多想与叶顺卿一起锁了家门跟出去。   叶乔这时候还没走出去多远,加上栾青枫追她跑得快,没一会儿便看见了她的身影。她正和一个人并排走,从背影看,应该是苻东淳。   栾青枫一边跑着一边喊了声:“灼灼。”   叶乔和苻东淳一起回头,见是栾青枫急急跑来,叶乔努努嘴,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栾青枫跑到她面前听她说这一句,一腔担心的热血瞬间停止流动,再看她和苻东淳聊的开心样儿,板着脸说了句:“我去梅三伯家有事儿。”   叶乔缩缩脖子,心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事呢!或者是他想去看梅霞?这绝对不行。她当即“哦”了声,转头去看苻东淳,想着还是先帮苻东淳搞定梅霞吧!这般想着便与他道:“那你先去吧!我和东子哥要去摘点花,过一会再去她家。”   栾青枫觉得挺惊讶,不管是之前的十几年还是她掉下肥水河里失忆之后,她几乎没和苻东淳走近过,从来都是黏着他比爹娘更甚,现在这是怎么了?还要和苻东淳一起去摘花,摘什么花!恐怕还是在为他说会离开的那件事儿生气。   他心底叹了声,想着不能让她单独和苻东淳去,他就她身边,让她和别人一起去像什么话。“我也不急,正好陪你去摘了花儿一起去梅三伯家。”   叶乔鼓鼓嘴,“你找梅三伯又是就先去,别耽误了人家。摘个花,什么时候都成,又不急着的,况且还要东子哥和我一起呢!不会跑丢的。”   栾青枫侧过头去,她这么说分明是要赶他走,他不能当着东子的面说不放心,不过他心里又确实放不下。瞥过眼看了苻东淳,他想东子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苻东淳看到栾青枫看他一眼随后便抬脚要走的样儿,连忙上前拦他,“哎,小乙哥,反正你也不急,咱们一块儿去嘛!我摘些花送阿霞,你也摘一些给灼灼,再不然带回家里放着,看见了心情也好嘛!”   叶乔见苻东淳开口说了,觉得不好抚了他的面子便抿了唇直愣愣的站在一旁没说话。   栾青枫见她不说,正好了,他“嗯”了声,“也好,娘喜欢桃花,我去摘一些带回去。”他心想,用娘作掩护,灼灼也不好再用什么理由让他别跟着去了。   四月里,小孤山上的那些子桃花儿已然盛开。   平日里好在山林间走动的苻东淳一马当先,闷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山上走,就想早些摘了花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去。   他走得快,后面的灼妞子肯定跟不上。刚才他就看出来了,灼妞子那是和小乙哥闹了矛盾。哎!人嘛,或者怎能没有矛盾呢!就像上回他和阿霞一样,姑娘家都要靠哄的,会哄自己娘子并且能叫她一心一意跟着自己的才是有本事的男人,可他这会儿显然没能做到啊!就让他们俩有点空间,自己慢慢琢磨去吧!反正也不是多大点儿的事。   因为苻东淳走的太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叶乔身子小腿短明显跟不上,跑在半山腰就脸色通红,气喘吁吁的了。   倒是栾青枫跟在她身旁时不时的拉她一把,见平时不太走动的她累的快要走不动了,温声问她:“累不累?没多远了,我背你上去吧!”   叶乔往山上看了看,人间四月啊!盛开的桃花眼看着就在自己眼前了。虽然山路难走,但也用不着他背,她自己一个人走的都够呛,再让他背,把他累坏了可怎么办!   她摆摆手:“不用,不是没多远了么,我自己走就好。”   栾青枫平日里练拳脚寒暑不断,家里的有些活计譬如劈柴那一类的也需要体力,不会像叶乔那样平日不走动的这么难得一爬山就累死累活,大汗淋漓。   他看她虽然很累,但还坚持一步步的抬脚往山上走,心里不知是要欣慰她懂事了还是苦涩她不高兴搭理他。   “看山走死马。”   叶乔是不懂这个道理的,眼看着近,又听栾青枫跟她说没多远了要背她上去,她以为真的很近了,可正儿八经的走啊走,这才发现山路弯弯绕,不是你看着的那么短的路程就只有那么短了。   她越走越慢,走到快要没有信心继续走下去了。忽的,栾青枫走到她前面去,半蹲下身,回头跟她说道:“别犟,快点上来,我背你走的也快些。”   叶乔有些犹豫,“一个人走都好累,背着我你会更累。”   栾青枫笑了,“你那么点重,就跟个獐子一样。我跟梅三伯上山打猎哪回不是扛一堆猎物下山的?你听话,快点上来,东子都快看不见人影了。”   叶乔长长的“哦”了声,心想也是,他身上肌肉多,好强壮的,而且,他是栾青枫,不是别人。   也是因为她当真走不动了吧!她往他后背上一趴,栾青枫就跟背着个小崽子一样的快步跟上苻东淳去。   苻东淳这时候已经在山腰上摘桃花了。靠近山顶上的桃花比山麓上的开的晚,这时候正是盛开的好时候。他心里美滋滋的,先前碰着灼妞子,问她要怎么让阿霞喜欢他,灼妞子说女孩子都喜欢花,让他先从花送起,还叮嘱他别老搞突袭,那么突然的就亲十分胆小害羞的阿霞会吓着她。   他一面哼着小调儿一面挑着好看的摘,最好是含苞待放的那种,羞羞答答,颜色也粉嫩,是阿霞平素带在头上的绸子花是一个样儿的。没错,就是阿霞喜欢的颜色。   他摘了好大一堆,俩手都快拿不下了才放弃继续摘的念头。眼看着栾青枫正好背着叶乔上来了,他忙上前给叶乔说道:“灼灼,快点啊!看我都摘了这么多了呢!”   叶乔趴在栾青枫肩头上,不动声色的从旁边桃树上摘了一枝仅带了一朵桃花的枝子下来,瞧瞧往栾青枫头上一插,这才挣了挣,“嗯,让我下来,我也要摘好多好多的桃花去。”   她自顾自的跑去摘桃花,苻东淳看她跑远了,这才朝栾青枫头上指指,“小乙哥,灼灼往你头上插了朵花。”   栾青枫伸手摸摸头上的髻,倒是有朵花。他闷闷笑道:“我知道,没事儿。她喜欢就让它插在这里吧!”   苻东淳点点头,又去看正在摘桃花的叶乔。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羡慕,哎!什么时候他也背着阿霞上山摘花,阿霞摘了送给他就好了,他肯定宝贝的要死!   不过他好像也只能想想了,阿霞,阿霞她怎么可能送他花啊……   小孤山的桃树并不多,叶乔随意摘了几枝花朵繁密的便跑回来,也是怕苻东淳急,毕竟她给人家出的注意说让他给梅霞送花。不过她这还正儿八经不是随便瞎说的,梅霞喜欢在头上带花,瞧瞧,每次见栾青枫的时候不都是头上特意插一枝绢花儿么!   她走过来,一抬头正好看着栾青枫头上的那桃花,心里不禁暗想,苻东淳在这边肯定告诉他头上被插了花儿了,可他怎么没拿掉呢?   栾青枫晓得她的心思,也不多问,牵着她的手说道:“走吧,咱们赶紧下山去。这会儿爹娘肯定已经在梅三伯家里了。”   “啊?”叶乔没想到她爹娘也会往梅霞家跑,问了声:“爹娘怎么也去了?”   栾青枫没说爹娘担心她的事情,只说道:“爹娘每回从镇子里回来都会替梅三伯捎带些东西,尤其是这回,梅香月底出嫁,爹娘帮着置办了好些东西,回来得尽快往梅三伯家送去。”   叶乔讷讷道:“梅香就要出嫁了,那梅霞也不远了吧?”   一旁苻东淳听着这话开心,连忙说道:“是啊,我爹和梅叔这几天正在商量日子,我爹的意思是等六月里梅霞过了十五就挑个好日子尽快给我娶进门,就是不知道梅叔的意思怎么样了。”   他一面走着路一面看着手里的花幸福满满的说道:“其实吧,我也想早点和阿霞成婚,只要想着她是我娘子了我就开心。”   叶乔拿手里的花往他身上轻轻一掸,“你倒是容易满足,知足者常乐啊!”   下山的路不像上山那样费力气,三人说说笑笑间也就到了山下,没走多远便到了梅家,苻东淳进屋和梅三伯梅三婶子打了招呼便去找梅霞去了。   而叶氏夫妇此时正和梅氏夫妇聊天儿,见着栾青枫终于带叶乔平安到达梅家这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先前他们跟着栾青枫跑出去见着他追上叶乔了,想想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跑到梅家也不好,况且梅三还托他们从镇子上带了东西。   他们想着反正小乙在她身边,梅家离的也近,走走就到了便赶忙回了家去拿东西。可谁知他们到了梅家却听闻栾青枫和叶乔没有来过,这一下心里又是着急又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家女儿说了要找梅霞玩儿的,想必是半路上又想着什么好玩儿的,让小乙陪她玩儿去了,还是多等等看,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的。   听着栾青枫和叶乔二人异口同声的喊着爹娘并且叫了梅氏夫妇,叶氏夫妇悬着老半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们可算是发现了,女儿这掉肥水河里失忆后比失忆前更能折腾人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叶顺卿朝叶乔招手,示意她到面前来,“灼灼过来,告诉爹,刚才上哪儿玩儿去了?   叶乔碰着手里的花上前,“我刚出家门就碰着东子哥了,我们一起上山摘花去了,爹你看,好看吗?”   叶顺卿看着自家女儿眼底映出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纯真,笑道:“好看好看,只要是灼灼摘的都好看。”   叶乔嘿嘿笑着递给俞春花和梅三婶子几枝桃花,“娘,婶子,我送你们花。”   俞春花“嗳”了声,眉眼间几分忧愁几分满足。倒是梅三婶子说道:“灼妞子,婶子和你爹娘有话说,你上梅香屋里找她玩去。”   叶乔也并不大想待在屋里,面对梅三伯和梅三婶子还好,叶灼灼的爹娘,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好。一来是怕露相,二来到底不是亲生父母,体会不到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疼,不过也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比较爹娘才回来一天而已,他们不过才一起吃了顿饭,或许往后多处处,该好起来的一样不会少。   “嗯,我出去玩儿。”她往外走,才刚踏出门,又回了头问:“哥,你不和我一起吗?”   她有意无意的盯着栾青枫头上的桃花看了看,此时那枝子上的花苞不知去了哪里,就剩光溜溜的一个杆儿插在头上,那模样,可比上面有花要滑稽的多。   栾青枫看她的眼神直溜溜的往他头上看,心里清楚她在看那花苞怎么没了,如果是他单独和她在一起也就罢了,可现在到底是要见爹娘,要在人前现眼,怎么能还把花留在头上!就当那桃花自己飘散了吧!   他和屋里的长辈说了声,便走出屋子和叶乔一起往小院儿里走。   叶乔一直惦记着梅家后院儿里的那两只猪獾子幼崽,一心想要到后院里看看去。好在叶家和梅家交情好,她拖着栾青枫往后院走栾青枫也没说她什么。   后院里那两只猪獾子明显比上回苻东淳送到她家的要小很多,肥乎乎,嫩嫩的一团,大概是梅霞喂它们吃得好吧!叶乔看着竟有一种两坨黑白配糯米团子的感觉。   栾青枫看她喜欢,又加上想要她别闹脾气疏远她,问道:“很喜欢?那我过两天寻个好天气再上山去,给你捉两只回家养着玩。”   叶乔看着他,一脸的不愿意,摇头道:“不要。”   栾青枫没明白,分明看着她十分喜欢,怎么就不想要呢!   “难道你不喜欢这两只小崽子?”   叶乔依旧摇头,“不是不喜欢。我就是看着觉得挺好玩儿而已,如果真让我养这种东西,我肯定扛不住。”她悄悄打量周围,然后手掌贴着脸靠近他,一副小心翼翼不想让人听见的样儿说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土腥味儿?”   栾青枫点点头,“土腥味儿倒是有。獾子打洞在土堆里,成日的又在山野间混,怎么能没有土腥味呢!”   “那你们都爱吃獾子肉,难道煮熟了就没有这股味儿了?”叶乔想想又问。她葵水初次来的那回,栾青枫就和梅三伯在苻东淳家里吃酒,肉食全部都是他们从山里打来的猎物。看他们那么爱吃,恐怕獾子肉得挺好吃的吧!   “倒不是,这得看厨艺的。通常来说,剥了皮之后先用冷水洗一遍,然后放进大锅里用滚烫的开水焯,把血沫子泡出来了赶紧捞上来,再用冷水洗一遍之后放进大锅里煮,基本上土腥味儿不会太重,但也还是有的。”   栾青枫认真的考虑了这个问题,托着下巴道:“说起来,獾子和獾子也是有所不同的。比如猪獾子就比狗獾子的土腥味儿要大,而獐子,獐子就基本没有这种味道。相比之下,我可能会更喜欢吃獐子一些。”   “獐子啊……”叶乔想起獐子便有些朝秦暮楚的意味儿,再看那两只猪獾子小崽没了兴趣,好奇心一下全扑在了獐子身上,“我还没有见过獐子呢!你上回说了会给我弄一只回来的,骗人,到现在我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栾青枫摸摸鼻子,他倒是很少说话不算话,只是那一天他连獐子毛都没看见,上哪儿给她抓去!   “那我过两天再上山看看去,只要能碰上,我一定给你捉一只回来。”   叶乔朝他伸出小手指,“一言为定?”   栾青枫伸手勾住她手指,“嗯。”   叶乔不大喜欢那股味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在后院里逗猪獾子玩,她还是比较喜欢先前那只被她吃掉的大公鸡……   栾青枫心里掂量着事,想了想,坐在前院里和她说道:“灼灼,有件事情我想问问看你的意思。”   “嗯?什么事?”叶乔见他坐下来了正好能够着他头上的髻,伸手便把那桃枝拿了下来,憨憨的朝他笑。   栾青枫稍微犹豫了下,似乎是再决定要不要说。不过犹豫的这也只是一瞬,他的心意已经定下来了,只等着她和爹娘爹娘同意,倘若他们不愿意提前,那他再等一年也不是不可。只是他心里着急想要尽快寻路子去替他亲爹洗刷冤屈。   “我想,我们提前成婚好不好?”他看着她,满心期待她肯定的回答。   可叶乔听了明显面部肌肉一抽,她现在十三,五月初过了生日就十四了。所以说,栾青枫是要让十四岁的她就跟十九快要二十了的他结婚洞房神马的?   可是十四岁……只要想到她现实的年龄以及她这含苞待放还没发育完全的身子她就头脑发沉,真的能ooxx了生小孩么?   十四岁结婚,十五岁生娃……她才不要!听说早生小孩容易变老的!这种事还是等到十八岁成年了再说吧!或者,他再怎么着急也得等到她现在的身子成熟点再说。   她耷拉着脑袋,倒不是一副害羞样儿,满脸的忧愁,问他道:“为什么要提前?”   这话乍说出口,她忽的想到他说会要离开的事情,忙接着问:“是不是你想早点成婚了然后尽快离开肥水村去救你爹娘?”   栾青枫没想到她直接这么问,心里没了底,有些发慌。侧过头不看她,缓缓说道:“我们现在不也和夫妻一样么?除了没做生孩子的事,吃喝玩睡都在一起,提前把名分落实了有什么不好?”   “我知道你不想让你爹娘在边疆受苦,可是我……我……”叶乔咬咬唇,心里急的胸前大大的起伏,她在这个世界目前只相信栾青枫一个人,有一种有他就有天地的感觉。   她很想说她不能没有他,除了他,甚至连爹娘她都十分陌生,可这话她不可能说出口,她不可能把她穿越到叶灼灼的身上的事情和他说。如果她真的说了穿越的事情,他或许会把她当疯子吧!又或许……他会逼问她原来的叶灼灼上哪里去了,让她把原来的叶灼灼还给他……   想到这里,她觉得鼻头开始发酸。   心里想的事情一样也不能说,其实这两世,她最喜欢最亲近的人就是栾青枫了。她不能让栾青枫知道她不是叶灼灼,不能让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低头看看手里盛开的桃花,不是人人都爱说桃花寓意春天到来,既代表爱意有代表鸿运当头么!现在她手里就碰着桃花,这么多的桃花,怎么走的还是狗屎运呢!   她越想心里越酸,可能栾青枫对叶灼灼对她都是照顾的义务,他那叶灼灼或者她当做责任,其实没有什么实在的感情吧!所以才说出刚才那番话。   栾青枫看她脸色不对,半天都回他一句话,心下更是慌张,双手按住她肩头,紧张道:“灼灼,如果你不想,那我等你过了十五,等你及笄了好不好?”   叶乔本就心里泛酸,听他又改口说等她十五,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眼泪倏地从眼底一股脑的都流了出来,她把手里的桃花往他怀里一砸,“你愿意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问我做什么?爹娘都同意不就行了!”她带着哭腔撂下这么一句,接着甩开他的手就往梅家小院外头跑去。   栾青枫顺手把桃花往边上一扔,起身快步上前追她。   他从来不晓得她在这事情上有这么大的脾气,说起来,这也怪他,明知道她先前听着他说会离开一阵子心里难过,偏还问她提前成婚的事情。若是没叫她知道他得离开些年岁还好,这下却不知该怎么收拾残局了。   唉!他这怎么就更得了魔怔一样,一心想要尽快把婚事完成了呢!明明知道她从小就依赖他,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尽在她伤口上抹盐。她,她刚才都哭了啊……   栾青枫此时心如刀绞,从小宝贝到大的人儿,就被他三言两语伤害了。恐怕这件事情无论他怎么说也没办法挽回了。   他跑得快,三两步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了,他连忙大声喊她:“灼灼……”   第40章   第四十章:   栾青枫从后面拉住叶乔不让她跑开,他把她搂进怀里,吻着她的鬓角贴在她耳边说:“灼灼,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满脑子都想着我爹娘的事情,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最后一句话说起来竟让叶乔有一种哀求感,她要说什么好?不让他离开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十四岁成婚还是十五岁成婚又能有多大区别?他不就是想成婚了,名分定下来之后立刻离开去替他爹娘洗刷冤屈,救他爹娘脱离苦海么!   明明知道为人子女这么做一点儿错都没有,甚至是难得的至诚至孝之心,可她就是觉得很伤心,不想让他离开。   她顺势搂着他的脖子贴在心口大哭起来。   “我不想你走,不想你离开我……”   栾青枫见她止不住哭泣,只得轻轻拍她后背,“我不离开你,如果我走,那也会带着你走。”他对她承诺道。   可叶乔听了这话,心里却更不安。他要去给他爹娘洗刷冤屈,心里肯定早就想好了计划,如果到时候出去把她带在身边,她笨手笨脚的还不知道会给他填多少麻烦,她怎么能成为他的包袱呢!   “呀!发生什么事了?”俞春花在屋里听着动静赶忙跑出来看,见着叶乔窝在栾青枫怀里大哭吓一跳,连忙跑上前问他们。   叶乔偏过头不想说,只把脑袋往栾青枫怀里钻。   栾青枫也有些不好说出口,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儿,最后还是决定便事情说出来,藏着掖着的那不是他。他说:“娘,我和灼灼说我想提前成婚。”   俞春花听着一惊,心想:小乙说想提前成婚,恐怕是想早些出去……其实京城里十三四岁就嫁人的姑娘不少,倒也不是年龄问题,可是……灼灼真的能接受他离开的事情吗?虽然这么多年都知道他得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可真到了这个当口,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尤其灼灼从小那么依赖小乙。   她尴尬的笑了笑,“这事儿我也不好做决定,一方面要看灼灼的意思,另一方面还得和你爹商量商量。到底成婚是件大事,怎么着也得好好操办。”   栾青枫听得出俞春花口中的意思,大抵是舍不得让他离开灼灼,但这件事情上他无法妥协,在边疆受苦受难的是他的亲生爹娘,他怎能独自在小山村里享受着却忘记了他们正在饱受各样的痛苦!   他拍拍怀里的叶乔示意她松开手,沉默一会儿方才说道:“也好,咱们晚上回家商量看。”   俞春花点点头当先往梅家小院走,这时候管不得其他事情了,她女儿的事情才最重要,得赶紧喊了五哥回家想法子去。   叶乔擦擦眼睛,和栾青枫一起跟这俞春花往梅家走。   她红着眼睛小声嘟囔一句:“如果你真的很想,那就早点成婚。你先前答应我至多三年,不许食言。”   她说着伸手又一抹眼泪。他不在么,就是和爹娘在一起,虽然现在还比较陌生,不过到底这躯体都是亲生的,无论怎么相处,那都是亲情。亲人之间,不怕陌生。   如果她坚决不同意,栾青枫会觉得十分正常,可现在她忽然这么说,他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其实错的人是他。   他心里想好了一番话,但真正从嘴里说出来,却又好像变了味儿。“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不过这下叶乔却似乎坚强起来了,她没有再哭,也不再闹脾气,“栾青枫,我只是觉得今天一天忽然这么多事情突然堆叠到一起,我暂时接受不了。”她缓缓的说,“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而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你是最让我信任的人。我喜欢你,也很依赖你,不想有你会离开我的一天。”   栾青枫难得听她和他说这番交心话,不觉的停下了脚步,想听她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他点点头,有些沉重的“嗯”了声。   叶乔抬头看着他的眼,诚挚的说:“你早早晚晚都要去救你爹娘,不论是早是晚,你都肯定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忽然觉得……与其拖住你不让你走,不如让你早些去,尽早归家。”她别过了头看向大地,叹道:“毕竟你爹娘就是我爹娘,是我日后的公公婆婆。”   “你……你真的这么想?”栾青枫其实也这样想,一方面他能尽力早些救他爹娘,另一方面他的家还在肥水村,等他的事情办完之后必定要回肥水村来。早去,也就早归家。   叶乔狠下心,点头“嗯”了声。   “对不起。”栾青枫心里觉得对不住她,“这其实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叶乔没让他把话说完,连连摇头道:“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是我们俩的事情。是你的也就是我的。”   栾青枫心底欣喜,他很感激她能理解他。“那等下回去,我们找爹娘商量选个日子好不好?”可能是意识到他说这话太心急,有补充了句:“虽然我想快一些成婚,但这毕竟是我们俩的婚事,是大事,马虎不得,必定要好好操办的。”   “先选日子吧!选好的日子再去想那些。”叶乔拉着他的手,紧紧握住。   “小乙,灼灼,走吧,咱们回家去。”俞春花和叶顺卿同梅氏夫妇道别后一同走了出来。   叶乔远远的朝梅氏夫妇挥挥手道了别,便牵着栾青枫跟她爹娘一起往家里走。   一路上,俞春花与叶顺卿都问一些有的没的,就是没往栾青枫想说的那件事情上扯。直到回到家里,四人坐定,叶顺卿这才问栾青枫:“你娘和我说你想提前成婚?”   “是。”栾青枫很肯定的答道。   “那你……”叶顺卿不确定自己女儿是否知道栾青枫得出门远行的事情,他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大婚后就走?”   栾青枫回道:“我已经和灼灼说过了,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走我暂时还没有去想。”   叶乔先前哭肿起来的眼睛还没消下去,叶顺卿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叹息一声,问她道:“灼灼,你当真同意提前成婚吗?小乙的意思是他跟你成婚之后就得上京救他爹娘去,你们可能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有可能是一年,有可能是两年,也有可能是……”   叶顺卿没忍心说下去。   当初小乙执拗,他现在不知当年答应了小乙就是是好还是不好。如果不是和灼灼,他恐怕早就结婚生子,不至于今年十九了却还在守着自己傻傻的女儿。说起来是守,其实真要论起来,倒不如说是端茶倒水,照顾女儿吃喝拉撒的事情他一人都包了。加上灼灼从小就特别依赖他,于是,这一晃,十四年也就过来了。   盼着盼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倒不可能站出来阻止,只要灼灼愿意,他不会说什么。他了解小乙的性子,知道他是着家的人,即便去了京城也一定会回来肥水村继续守着灼灼。   “爹”叶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甚至俞春花都小声问他,“五哥,你想什么呢?孩子说话呢!”   叶顺卿这才“哦”了一声意识到他刚才想着以前的事情想走神了,都没听见刚才俩孩子都说了什么。   叶乔看他一脸茫然,便又重复说道:“爹,我说我愿意在肥水村等他回来。您给我们挑日子吧!”   “嗳!”叶顺卿无奈的答应一声,在桌底下特意用脚踢了踢俞春花,示意她找女儿单独聊聊。   俞春花其实不被他提醒也想问问女儿的意思,和叶顺卿不同,她怕栾青枫一去不返,也怕自己女儿在等待中消磨了意志,等到最后,什么希望也都不剩下,心碎成一片片。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灼灼啊,娘有些话想和你说,你跟娘到屋里去。”   叶乔点点头,起身跟着俞春花进屋。   这下可好,叶顺卿与俞春花两人各自展开攻势,爷们儿用爷们儿的方式说,女人家也有女人自己的独特方式。   此时没了叶乔在身旁,叶顺卿抖擞精神,直说道:“小乙,咱们到院子里比划两手去。”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叶顺卿与栾青枫比划拳脚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他小的时候在肥水村生活,因着家里大哥早年从军弄了名堂,他也跟着他大哥学过拳脚。说来惭愧,若不是他当年带着妻子从京城里私奔出来,现在恐怕也能沾着大哥的光,在朝堂上混个不大不小的武官。   从前的事不宜多说,只看眼下这么会儿,他与栾青枫拳脚相对,二人找找互不相让。恐怕斗上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叶顺卿敌不过,败下阵来。   他大喘着气说:“你现在功夫倒是不错,比上个月又大有长进,十八招之内就赢了我。这么看来,即便你现在就去青州城也铁定能谋个好官职。”   栾青枫脸不红气不喘,只道:“爹,我知道您和娘会怨我这时候要离开灼灼,可我真的不能放下家人在边疆受苦而我却独自在这里享福。但凡能使上力气,但凡有零星的可能,那我一定要尽力一试。”   叶顺卿伸手擦擦额头上出来的汗,坐去凳子上和他说:“好孩子,爹懂你。爹是个不孝子,十五年前带着你娘逃出家里,当时年虽小,从没顾及亲人的感受,与你这般相比,爹真是惭愧。现下就是想回家里看看,却也不知老母是否尚在,还认不认我这不孝子!”   栾青枫难得听叶顺卿和他提起叶家的事情,其实这都和他所想的不差,他早先就猜到爹娘是背着家里私奔出户的,爹娘隔一两个月都要往镇子上跑一趟不单单是为了贩卖药材茶叶挣点家用,想来更是为了打探消息,打探家里是否有人追查到肥水村来了。   他这么想着,忽的就在叶顺卿面前“嘭通”一声跪下来,“爹,我向您发誓,三年之内无论能否救下我爹娘我一定回肥水村来,绝不辜负灼灼!”   “成,爹相信你。快起来吧!”叶顺卿伸手扶他起来,“今日天色晚了,明日早上我带你去村长那里算日子,瞅着宜婚宜嫁好日子办喜事。”   外面的俩爷们儿拳脚间商量好了人生大事,而屋里的两个女人……这应该叶氏夫妇回来后叶乔第一回和俞春花交心的聊天。   俞春花有些舍不得,拉着叶乔坐在榻边上问她:“灼灼,你告诉娘,你是真同意和小乙早早成婚放他去完成他的心愿么?”   叶乔点头,“娘,我想着,既然他心里放不下,那便早些让他着手去做,把他捆在身边,心思却早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那样在一起也没意思。我想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他。”   俞春花挺这话其实挺惊讶,她女儿失忆之后竟然变得这样豁达,相较之下,她几乎感到羞愧。她像叶乔这般大,不想嫁给武臣侯便想尽了法子把叶顺卿给连蒙带骗的拐出京城,同是想要一份完完整整的爱情,只是手段截然不同。   她摸摸叶乔的脑袋,手指顺着她的头发滑下,难为道:“可你不怕他走了就不回来了吗?他爹娘的案子是天家定下的,如若要翻案,那便少不得要为自己争取上高位,常常在官场里摸爬滚打的人,有几个不在外面养了女人,就是他日后把你接去京城里,谁又能保证他在这些念头里没有其他女人呢!”   “如果品德足够好,就算一个人走遍天涯海角也不会去找别的女人。但倘若品行不端,有瑕疵,我就是成日在他身边又有什么用?守得住人却守不住心那才是真正的悲哀。”叶乔垂下头随意拨弄自己手指,她觉得她信得过栾青枫,他就是块无瑕的美玉。   俞春花与她想的不同,男人就是需要管的,你不管着,放任他,品性再好的人也会跟着大流变坏。她苦口婆心道:“他去救他亲生爹娘是必须的,但你不能任由他在外面几个年头不归家,依娘看,最好你跟他一起去。这样他的心愿能了,你也能从旁监督,不让那些狐媚的女人把他勾引了去。”   叶乔并不是个心智多么坚定的人,她是在内心劝告了自己无数遍才能狠下心让栾青枫走,如果她娘这样不停的劝说下去,她都不能保证她是不是能坚定不移的放他走。   她握住俞春花的手,尽力的想说服俞春花,“娘,您难道没听说过这么句话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当真遇上这样的人,就算一辈子时时刻刻都守着又有什么用呢?”   俞春花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嘴巴张张合合几乎说不出话。倒不是她认同了叶乔的观念,只是她觉得……她觉得她的女儿怎么就在她不在家里的这么点时间里忽的长大这样多呢!和她说的大道理,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肥水村里的村妇可没谁能这么正儿八经的说着还能让女儿听见了依葫芦画瓢的说给她听。   “灼灼,你长大了么?”   叶乔一听这话,全身立时僵硬起来。“娘,我……”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先前满脑子想着栾青枫的事情,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恐怕要吓着她娘了。   “让娘好好看看你。”俞春花说着就捧着她的脸细细打量起来。   十月怀胎加上十四年的养育,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认错。那杏仁儿眼,眼角还略略吊梢,分明是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能不是她女儿?   俞春花忽的忍不住,侧过身子伸手掩住口鼻呜咽出声。   究竟是她这个娘做的不称职还是怎么的,她刚才恍惚觉得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掉进肥水河里失忆了,却又能一下子忽然明白这么多道理吗?   可若说眼前这个不是她女儿,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肚里掉下来的肉,每一寸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从襁褓中的那一丁点儿长到现在这样大,分明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娘,您怎么了?”叶乔心底又是担心又是害怕,莫不是她娘这时候发觉她和从前的叶灼灼哪里不一样么?   俞春花听她问,只是摇头依旧小声啜泣,好半晌儿,才将眼泪水擦干抹净。她又转过身子来仔细看她女儿,她伸手从叶乔的头顶开始划着轮廓线。从来不信鬼神的她自从生下灼灼后越发的相信鬼神,越发的相信因果报应。   或许是她这些年积德行善,所以老天特意让她女儿掉进肥水河里,叫河伯还了女儿智慧吗?   鬼神之事,有些还真不好说。不过这一时,俞春花用了鬼神最好的诠释了女儿的所有变化,并且,只有这样想,她才能够心安。   她的手终于画完了叶乔的轮廓,她抓紧叶乔的手说道:“娘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能这样想得开娘很欣慰,你比娘要好很多很多。”   叶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俞春花又抹了把眼泪,拉着叶乔站起来看向屋外,“走,咱们上屋外头看看那俩爷们去,估摸又动上拳头了,不知道你爹这回又要输上多少招了。”   叶乔听着眼睛一亮,这么说来,栾青枫应该挺厉害啊!那他离开家,会很快就能回来么?   一家子人说好的事情,提成成婚已是板上钉钉了。   晚上大家都上了床熄了灯,叶乔窝在栾青枫怀里,她想了许久,还是问他:“你离开肥水村后打算怎么办呢?”   栾青枫揽着她,把和叶顺卿商量好的计划和她说:“青州城的兵马大都督是爹的兄弟,爹会修书给他请他招我进军营。进军营后,各样的事情还得细细谋划,如果爹的兄弟肯帮忙,提升品级并不难,只是要等到一定的时机我才能攀上关系着手暗查我父亲的事。”   “我爹还有这样的大官兄弟?”叶乔不想让他现在就费心费神,知晓了他的思路便不再多问,只是随口问了她爹的事情。   就她看来,她爹娘都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按照栾青枫先前的说法——私奔,或许她爹的背景挺大,她娘的来头也不小。   她伸手环住栾青枫的腰,在他唇上亲了口,糯糯道:“睡吧,明早咱们还要去村长那里算日子呢!”   栾青枫应了声,在她额头上十分爱惜的亲了亲,揽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往自己怀了紧了紧,二人逐渐进入梦乡。   肥水村近日里好事成堆,老村长家的嫡孙要娶妻,相上的姑娘是梅老三家的梅香,大约在十天后便要大摆流水宴了。   梅家的二女儿梅霞也与苻家的小子订了亲,这些日子双方家长往老村长那里跑了好多次,但至今还没选好成亲的日子。梅三伯与苻老爹意见走不到一起,谁劝也没用,这事儿只能慢慢商量好,可千万不能打起来。   而叶家么,其实成婚的日子只要叶顺卿和栾青枫选定了就好,不至于像梅苻两家那样闹心。只是选过了日子,叶乔便只能每天扒着手指倒计时了,一天天的数,数到日子的尽头,那时栾青枫便要离开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栾青枫与叶顺卿定了日子,放在六月初八办喜事。日子选的快,竟是比苻东淳与梅霞的婚事还要提前许多。   从选定了六月初八的那天开始,叶乔便正式开始了掰手指头倒计时的日子。   日子说快不快,但时间总是停不下来的,叶乔多少有点郁郁寡欢。   这一日,叶顺卿与俞春花被梅三伯请去帮忙,因为隔日就是梅香的大喜日子了,家里人手不够,亲朋好友都请去帮着打下手了。因着叶氏夫妇有意想腾出空间让栾青枫和叶乔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多相处,便也没让他们跟着去梅家。   吃过晚饭,栾青枫带着叶乔在家附近走走路散心,他不想她心里沉重如背了大包袱一般。   走着走着,不多时便走到了肥水河边。   叶乔自己走到河边上蹲下,看着河里的清澈的流水,愣愣说道:“先前我好像就是从这里被陆俊扔下河里的。”其实她心里更想说的是:我是穿越到这里被你救上来的。但无奈他们之间有许多话不能说明。   有时候她也为此苦恼,或许不要去想自己是叶乔会比较好,毕竟她现在就是叶灼灼。用了叶灼灼的名,用了叶灼灼的身子,甚至还占了原本属于叶灼灼的男人……   栾青枫看她小脸透着一股苦劲,蹲下身坐在她身边把她的小身子揽在怀里,“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不管是好是坏,总归都过去了。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等我救了爹娘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前面的路还很长。”   叶乔想想,如果他们能活到六十岁,其实三年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等一等,熬一熬过去得也快。而且,说不定他本事大运气好,一两年就能回来了呢!   她心里暗暗盘算了下,马上就要十四了,等他办完自己的事情回来,她这身子也有十六了,做那事尤其是生孩子会比现在好很多。到时候么,该来的慢慢来,生个两三个小孩也不是不可以。   她往栾青枫怀里蹭了蹭,双手环住他坚实的腰,懒洋洋的问:“栾青枫,你喜欢孩子吗?等你回来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栾青枫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另一只手紧握住她的手,沉沉应了声“好。”   说起孩子,栾青枫心底憧憬起来,等到他救回爹娘,和她生多几个小孩,到时候一家三代人在一起,孩子在大人腿边转悠,那场景挺美,像极了他小时候家里未落难之前。   不多理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么残酷。   栾青枫现下不得不面对他得离家上京的现实,隔了好久,他才沉了嗓子说道:“灼灼,我想咱们六月初八成婚,我在家里陪你三个月,九月出发去青州城。”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叶乔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长长的“哦”了声。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爹娘也许已经回家了。”叶乔一边说着,一边从栾青枫怀里爬起身,也拉了他起来往回家的路走。   叶氏夫妇恐怕在梅家忙的事情多,到天色昏黑了也没着家。   叶乔兴致不高,做什么都觉得心不在焉,索性早早的就爬上了床。栾青枫收拾完便脱了衣衫上床陪她。   今夜的叶乔极不老实,她在被窝里翻腾个不停,活像个大跳蚤,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栾青枫也有些受不了,无奈的把她的头从被窝里捞出来,问她怎么了。   叶乔和他面对面躺着,又被他吧脑袋弄出来和他面对面,她往他怀里一靠,伸手在他胸口画圈圈,嘴里嘟囔道:“也没什么,就是你傍晚和我说你九月就要走,我觉得心里像是少了什么,空落落的。往后更得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   栾青枫轻叹一声,“我觉得有些事情不必藏着掖着,还是告诉你为好。一方面叫你有心理准备,另一方面咱们也更加珍惜这几个月的时光。”   叶乔想想,她男人对她坦诚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事情让她有危机感,有失落感,太实诚了反而让她没有心理准备。   她手指头在他胸口划着划着,不自觉的就撩开他贴身的里衣,弄开条道儿让她好好欣赏里面的风景。   即使这时候屋里烛光十分的暗,她却也能感觉到他胸口结实的肌肉,温热的肌肤下怦怦跳动的温暖的心。   她把手伸进他贴身的里衣,探寻着他心脏的位置。   好容易摸着正中心了,她忽的钻进了被窝,双手摸索这解开他的衣物,往他的心头肉上亲了亲,叮嘱道:“这里是我的。”   栾青枫被她弄的有些受不了,身子绷的紧紧的,怕她再干别的事连忙把她的身子往外抱了抱,让她的脑袋露在被子外面。才刚想说她让她不要这样,可一垂下头便看见她嘟起小嘴,又不忍说她。只得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睡吧,别想旁的事。”   他说着便抬起身子去吹床头的蜡烛,准备早些歇下。可谁晓得烛光刚灭,他便被她使劲拖回了被窝。   叶乔用一种半是撒娇半是命令的口气说:“栾青枫你听见我说的么,你的心是我的,不管去哪里去多少年,你都不许喜欢别的人。”   栾青枫在黑暗中点点头,发誓道:“我向你保证,就算在外面遇见仙女我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充满阳刚气息的鼻息喷洒在她脸颊上,她闭上了眼,什么也多想,环着他的脖子便吻上去。她一面吻着他的唇,一面越发的得寸进尺,将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她小小的身子身子并不重,半压在栾青枫身上也不叫他感觉到是多大的负担。栾青枫抱着她窄窄的腰身,原本以为她也就是亲了亲便罢,他回应着她吸允她的唇。   可慢慢的,他才逐渐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环着他脖子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捧住了他的脸,像是在亲吻她的心爱之物,细细的吻,轻轻的啄,温情与诱惑并存。   他往后躲闪了脸,“灼灼你……”   话尚未全部脱口,叶乔却咬住他的舌头,俩小手不再捧着他的脸,反而是伸进了他半敞着的衣衫,像是灵动的小舌一般在他上身游走滑行。   他感觉心脏跳得厉害,几乎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任是他这十九年的自制力再好,却也敌不过她这时候刻意的撩拨。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将她那两只兴风作浪的小手捏住了放于胸前,并不想刻意忍耐,反正……反正他们六月初八就要成婚了……   他喘息着亲吻上她的脸颊、她的唇,口中一声声呢喃:“灼灼,灼灼。”   在他沉浸的时刻,叶乔挣脱开了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身子也贴上了他。她感觉她这是要发疯了,心里知道她在玩火却怎么也不想停下来,此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两腿间的斗志昂扬。   她用腿蹭了蹭,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她明显感觉到那东西顶了出来。   而栾青枫则明显受不住了,喘息声越发的重,往她唇上舔了下,大手从她的脖颈滑到衣领处去解她的小衣。她的衣物他再熟悉不过,胸前那几颗葡萄扣恍若无物,被他滑下去的手一路解开。   之后他握着她纤细的腰,又既不满足的滑向她后背摸索。   他的手有明确的目的地,不多时便摸着了那根丝带,两根指头捏住一勾,丝带便解了开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动手解开她的肚兜,上一回解开过,也看过她的雪白的胸脯……她雪白的胸脯……   想到这里,栾青枫扯开了她的肚兜随意往床边一丢,终于摸着了那微微隆起的圣地。   虽然这时候叶乔的胸脯还不大,但栾青枫抚摸在手里只觉得十分的软,上面那一顶殷虹的小帽儿也不知为了什么,竟然硬了起来,他好奇的捏了捏,感觉挺好玩儿,又继续捏了几下。   这回换做叶乔吃不住了,她口中情不自禁的“嗯”了声,流淌着热血的身子直往栾青枫身上贴,最好是没有半点儿缝隙紧紧嵌合在一起才好。   栾青枫听她口中连连娇柔的吟出声,他这才知道原来他捏她的胸脯她不但不痛,反而十分享受。他继续逗弄了会儿,直到听见她嘴里不清不楚的嚷嚷不要才逐渐停了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摸索。   “嗯……栾青枫……”叶乔搂住他的脖子朝他索吻,她这时头脑已经迷糊,不知究竟渴望什么。   栾青枫此时显然已经不能接受这样慢的调子,他把伸进她裤子里的手拿了出来,忍不住拉着她的手往他那处剑拔弩张去。   她的小手有那样大的魔力,碰着了便想让她在那处上下滑动。他咽了下口水,一面粗重的喘息,一面用低沉又找人着迷的嗓音嗓音说道:“灼灼,你摸摸他。”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叶乔的手被他拉着在那处剑拔弩张的地方上下滑动,甚至原本只是半握着的手被他用力的捏住,紧紧包裹在那处之上。   她心里一半慌张一半被欲念侵蚀,原本紧握的手挣脱开来,用食指在那上面一下下的触摸。   前世活了二十岁,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被他吮过的双唇微微张开,她侧过脸亲吻他正抚在她面颊上的手掌,在迸发情意中含住了他长满了茧子的拇指,舌尖一下下从他拇指上舔过。   栾青枫没想过仅仅被她舔着手指头也能叫他心神荡漾,他从她口中拿出手指,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两侧撑起身子,凝眉问她道,“行么,”   叶乔有些微微怔神,屋里没有灯光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感觉到他此时强忍着的那股劲,她微微颔首,甜腻腻的“嗯”了声,眼底是不尽的迷离。   栾青枫得到她肯定的答复,终于挪了身子置身于她两腿之间,挺起了早已勃发的意志。   他只是随着意识这样一步步做,当真面对上时,他又开始疑惑:从哪里进去?   在他思绪之间,耳边忽的听闻外间有动静,像是爹娘回来了。他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从她身上下来躺在一侧。   他才刚刚躺好,只听“吱呀”一声,他们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俞春花一面往里边儿走一面说道:“五哥,咱们回来的太晚了,孩子们都睡下了。”   叶顺卿也没往里面看,见着黑灯瞎火的便小声道:“那你赶紧出来了,别吵着了。”   俞春花“嗳”了声,又道:“我看看灼灼有没有蹬被子,给他们盖好被子我就出来。”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这时屋外头叶顺卿已经点了灯,灯光虽然不如晨光明亮,但怎么也能映着些光到屋里来。再加上叶顺卿怕她看不见里面磕着碰着,自己磕疼了还要惊醒俩孩子便站在屋门口给她照着光。   不照着还好,照着了,让已经走到床边了的俞春花吓一跳。她弯□捡起在床脚下的那一抹水红色的小布子,拈起来看了看。   “天!”   俞春花没忍住叫出了声,回头看着叶顺卿露出个惊呆了的表情。回过身子,赶忙把叶乔的小肚兜掸了掸放在床头边上,又给栾青枫和叶乔掖了掖被角赶紧跑出来。   掩上了门,她一下下的抹着自己的心口。   叶顺卿没见着女儿的肚兜掉落在床脚,只以为是随意的衣服搁在床头柜上掉下来了,见俞春花出来一副受了惊的样儿,把手中的烛台放去一边,拍拍她后背让她宽心,随后问道:“怎么了?进去掖个被角就成了这般模样?”   俞春花回头看看已经被她掩上的门,眼睛嘴巴蹙成一团,“五哥,我跟你说我刚刚进去看着灼灼的肚兜撂在地上呢!”   肚兜?   叶顺卿眉头一挑,想了想,拉着俞春花往大长条凳上坐下,沉声道:“兴许是灼灼晚上换了衣服没在意呢!你别一惊一乍的。”   俞春花往他手上使劲拍一巴掌,戳着他的肩膀说道:“胡说八道,怎么是我一惊一乍呢!我刚刚进屋里去闻着股味儿,起先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灼灼的肚兜掉在床脚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已经……”   “你觉得他们圆房了?”叶顺卿随口问道。   “是啊!”俞春花一本正经的说,“不然灼灼的贴身衣物怎么会掉在地上呢!”   叶顺卿听着心底在想:哦,圆房了啊!   他倒是没有俞春花那么惊讶,相比他年轻的那会儿,小乙可比他能忍多了。   俞春花看他什么意见也没有,站起来双手捏住他耳朵,哼了声,“嗯?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灼灼现在那么小呢!”   叶顺卿坐在长条凳上,也不嫌两只耳朵被她拽住难受,只搂住她的腰宽慰道:“哪里小?你就因为是自己女儿所以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吧!灼灼再隔十几天也就十四了,你想想看,你十四哪会儿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俞春花被他紧搂着腰身,又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来她十四岁时哄着叶顺卿跟她私奔的事,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啐了他一口道:“臭不要脸,你还有脸提?”   “怎么没脸?”叶顺卿反问一声,“我记得可是你主动的。”   俞春花听他这么一说,捏住他耳朵赶忙转去掩住他的嘴,“不许你说,不是我主动的,是你勾引我的。”   叶顺卿伸手往她屁股上一拍,站起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笑道:“好好好,是我主动的,是我勾引的你。要不要我现在再勾引你一回,郡主殿下?”   俞春花往他怀里一窝,一面环住他的脖子,一面含住他耳垂,娇哼道:“死鬼。”   直到听着外间完全没了动静,被窝里的栾青枫和叶乔这才松了口气。   经过这么一番打扰,两人的头脑都清醒许多,尤其是叶乔,她刚才竖着耳朵听她爹娘的对话,几乎忘记了她的小手还抓着他的小小乙。等了这么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再找不到先前紧紧握住的勇气,连忙松了开来。   只是松开了,手却又不知要往哪里放才好了。   栾青枫脸上羞涩,这时头脑清醒了便觉得刚才那会儿他一定是着了魔,不然他不应当在成婚之前就要了她的。眼下还有两个多月,还是忍一忍罢,把最美好的夜留在大婚当晚。   他坐起身,不欲让她看见他即将要做的举动,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你干嘛去?”   叶乔觉得被她娘发现她和栾青枫差一点就ooxx了,甚至还和她爹讨论很是丢人,所以先前强烈迸发的欲念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是稍微平静了,可她缩回手时,栾青枫哪里好像还是很硬很烫呢!   她眨巴着大眼睛去拉他的手,涩涩的说:“我……我帮你……”   栾青枫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现在就要,遂摇摇头,“等等吧,到咱们大婚之夜名正言顺的来。”   叶乔拉着他的手一紧,随后把他手往床上一扔,低眉嘟囔了句,“我说用手。”   她说用手帮他……老天……栾青枫几乎不知要说什么好,那会儿他把她手放在他那物上面时……那感觉似乎……似乎也不错……   叶乔见他半天没动静,以为他还在犹豫,她往床里面挪了挪,说道:“还不躺回来?被窝里都不暖和了。”   栾青枫掀开被子顺势躺了回去,但觉得躺着似乎不大方便,又坐起了声靠在床沿上,将被子盖在腰线的位置。   叶乔也把身子往上面蹭了蹭,小手从他的大腿上一点点颤颤的移到两腿中央的那处炽热上,直至最后握紧了她的一颗心仍然在怦怦的剧烈跳动。   她紧握着的手上下动了动,探着头小声问:“我这样弄,你舒服吗?”   栾青枫嗓间低沉的“嗯”了声,将她的身躯往上抱了抱,让她的头正好抵在他下巴处,他搂着她的要不住的亲吻她的额头她的脸,闷哼一声:“快一点。”   叶乔手上滑动的速度不断加快,随着他的吻从脸颊上转移到脖颈处,胸膛间,她难受的绷紧身体,甚至夹紧双腿。   先前早已灭掉的一把欲念之火迅速重新点燃,她手上的动作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慢下来。她情不自禁的缠住了他腿,双腿往靠近他的那条腿上蹭。   “嗯……”   叶乔又哼出声,她感觉她胸口有一条致命又销魂的虫不断在她胸膛间翻滚滑动,她终于忘记了要帮栾青枫救火,双手抱着他的脑袋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仰,手指从他发间一下下的捋顺他的头发,心口间似是被一波强过一波的快意不断冲击。   栾青枫埋首她胸口间亲吻,一手揽住她微微向后仰的腰身,另一手在她的那一点殷虹上慢慢揉捻。   “唔……栾青枫……”叶乔叫出声来,他……他竟然含住了她的……还用舌头在那上面j□j吸吮……   她感觉她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先前夹着他的大腿软成了一团,如果他不揽着她,她一定要倒下去了。   就在她以为栾青枫要继续做些什么的时候,栾青枫忽然停住了,他的脑袋埋在她胸口间粗重的喘息。   他在后悔,干嘛要听她的说用手,这分明不是在灭火,而是在助长他内心的火焰啊!   他……他还是出去用自己的手,或者用冷水淋身子吧!用她的手只会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吃了她。   他整了整心思把她按在床上盖好被子,拎起床头的衣衫快速往身上套。   待衣衫大概穿好了,他才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低声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叶乔把脑袋缩进被子里“嗯”了声,羞涩道:“你把肚兜拿过来,我把衣裳穿好。”   栾青枫想着先前俞春花把床头边上,在床头边上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她那块遮胸的肚兜。递给她,他在心里念叨:肚兜是个好东西,看不见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次日天光破晓,栾青枫早早的醒了过来,他十年如一日早起练功。   下床穿戴好衣物,他回头看了看扔在熟睡中的叶乔。她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昨晚他们做那事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般,脸上红润润的好看。   栾青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爱怜的在她额头上亲了口,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   通常他起来打完拳之后叶顺卿和俞春花才起床,但今日因为梅香出嫁,梅三伯拜托了叶顺卿夫妇早上去帮忙,因此这一日他刚洗了脸到院子里伸展拳脚便见着正匆匆欲走的叶顺卿与俞春花。   俞春花本来急着要走,都要出小院儿了,眼睛余光见着栾青枫从屋里出来,她连忙折回头喊了声,“小乙这么早起来了,灼灼醒了么?”   栾青枫摇摇头,“没呢,她贪睡,这会儿还在床上睡着。”   俞春花“哦”了声,脸上意味不明的走上前问道:“你们昨晚有没有……”   “什么?”栾青枫昨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娘好像不太想灼灼这么小就圆房。他脸上一讪,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就是……”俞春花尚未把话说出口便被叶顺卿打断了拉着要走,“行了,别啰啰嗦嗦的,老梅家里好多事要忙,等着咱们赶紧去呢!”   俞春花被他拉走了便也没再问,不过她心里盘算着,等帮老梅家忙完了婚事,她得偷偷瞧瞧俩小孩的床单被褥去,有没有真圆房了看落红就知道了。   叶顺卿看着离家远了,这才拉着俞春花说话:“唉,你别追着小乙问啊!这种事你让孩子怎么可能自己说出口。”   俞春花很认同的点头,奸诈道:“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早些回来,我偷偷瞧瞧他们床上去,小孩子不懂,估计不会把床单处理掉。”   叶顺卿颇感无奈,扶额叹道:“夫人,你可以不要这样的。咱们早先让小乙跟灼灼睡一起照顾她,不就等于已经把灼灼给他了么?眼下已经定下了六月初八让他们成婚,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计较,让小乙怎么想?反正成婚了都要圆房,早两个月还是晚两个月不一样么?”   俞春花想了想,但无论怎么想,却都总觉得灼灼是自己女儿,才这么点大就要是别人的了……   她脸上纠结开来,拉着叶顺卿手臂摇晃:“可是五哥,我总觉得咱们不应该同意让小乙提前成婚,你想啊,小乙成了婚可不就得想着离开肥水村了么!那灼灼怎么办?你这几天又不是看不见,灼灼都不笑,她不开心啊!”   叶顺卿叹了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想那么多也没用,灼灼这些年的都是小乙照顾的多。现在是灼灼主动同意了让他走,我们不让他走你以为灼灼不会闹脾气么?有些事情就顺着孩子吧!小乙要走的事情咱们也不是这一两天才知道,十几年前救下他的时候不就了解清楚了么!”   他牵着俞春花往前走,看她脸上逐渐软下来的样,停下脚步搂着她说:“你想来想去那么多其实就是担心小乙走了不回来,对他不放心的缘故。”   俞春花蔫蔫的点头,“是啊,就是怕他不回来。外面那么大,京城里诱惑那么多……”   叶顺卿捏捏她鼻子,笑着问她:“京城里诱惑是多,可是你想回去吗?”   “不想,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叶顺卿这下完全放轻松了,搂着她又往梅家走,“小乙是咱们养大的,什么品性咱们都了解,你想那么多都是白担心。再说了,青州我二哥在,我把他送到我二哥哪里,我二哥能不为我看着女婿?再说了,他往后跑哪儿了我都能找着,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为了女儿回京去嘛!”   俞春花听他这么给她保证,只得无奈的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大不了回京,我逃了这么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俞春花和叶顺卿没走多远,栾青枫便把叶乔叫醒,打了热水让她梳洗。   叶乔懒懒的不高兴起床,可是想着今天梅三伯家女儿出嫁,她得跟栾青枫吃喜酒去,便揉揉眼睛爬起床洗脸。   栾青枫见她起来了,便把热好的早饭往桌上端。他心头事情多,没心思打拳。或者说,他本来心里没想那件事,只是早上俞春花问了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娘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让他和灼灼圆房么?   “你在想什么?”叶乔从他背后偷袭,环住他脖子懒洋洋的赖在他身上。   栾青枫把她拉到身前,随口说道:“坐下吃饭吧,吃完了我们早点去梅三伯家。”   叶乔看他像是心头有事,态度一点也不亲热心底小小的郁闷了下,但也没多问,乖乖的坐在桌前吃着他做的早餐。   栾青枫心里还在想俞春花早上特意来问他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同意他们成婚了,也定下了日子,怎么昨天晚上还会说出灼灼很小,不愿意让他们圆房。   他不觉得是像娘昨天晚上和爹说的那样——因为灼灼小,恐怕还有别的原因。   一顿早饭,栾青枫一句话也没和叶乔说,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早饭,各自揣着心事。   吃完早饭,栾青枫收拾好了碗筷便说着要带她去梅三伯家,叶乔看他难得粗心大意,指着头发委屈道:“你没给我梳头发呢!”   穿过来的这些日子,栾青枫每天早上都会给她梳头发,怎么今日脾气怪怪的,还忘记给她梳头了呢?虽然说她自己也能扎好,但他扎的和她自己动手扎能一样么。   栾青枫大约也意识到他心思重得有些反常,叹息一声,叫她进了房里对着黄铜镜给她梳头。   做惯了十几年的事情竟然这么一下就忘记了,怪他不好。可任是谁,自己要娶媳妇了,岳母却不乐意让新婚夫妻圆房这事搁谁身上都不能高兴起来。   梳好了头发,他锁了屋门带她往梅家去。   叶乔看他压着眉头黑沉沉的,始终不说一句话,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恼,忍了好半天,在快要到梅家的时候,她终于憋不住问出声,“栾青枫,你有心事吗?”   栾青枫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她,毕竟那是她亲娘,他不能做出让家里人不和睦的事情。   他摇摇头,沉声说道:“没有,你别多想。”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叶乔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叶乔现下真真恼上了,她心里暗想:如果没有心事,那干嘛这么冷落她?昨天晚上亲亲热热的,怎么今天早上起来就变了样?   难道是嫌她昨晚不好么?可她又没有实战过,怎么能有经验?战斗值还得靠打怪升级养出来的呢!   平日里近在咫尺的路一下子远去了天边,眼看着就要就到了梅家了,可两人相顾无言,叶乔觉得这一小段路走了好久好久,直到走进梅家,她脸上依旧是一副讷讷的表情,心里不快得紧。   苻家因为和梅家即将结为姻亲,苻大娘乐的过来帮忙。见着栾青枫带叶乔过来了,上前拉着叶乔说,“来吧,灼妞子,跟大娘走去女客那里坐,小乙你去男客那边,找你爹或者找我家那小子去吧!”   叶乔讷讷的,还没回过神便已经被热情的苻大娘给拉着走了。回过神时,却已经被送到了女客的坐席,她回头看了看,栾青枫已经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   她闷闷的,一个人随便找了边角的位置坐下,反正这里都是一个村的人,也不用担心什么。   “呀,灼妞子来了,小乙哥呢,没和你一起吗?”   梅霞姐姐今天出嫁,穿的十分喜庆。她刚从梅香闺房里欢欢喜喜的走出来,就见着叶乔独自一人坐在旮旯里。她想着不然灼妞子叫去她姐的屋里吧,村长家的迎亲队伍还没来,一会儿来了保不定要乱哄哄的,让灼妞子磕哪儿碰哪儿可就不好了。   叶乔抬眼看了正往她走来的梅霞,她心里正恼着呢,梅霞往她跟前跑干什么?而且张口就问小乙哥,真是烦人,不是都已经和苻东淳定亲了么,怎么还惦记着栾青枫呢!况且,男客女客分开排席位不是梅家人自己安排的么,跑在女客席这边问什么栾青枫,讨厌。   她不高兴搭理梅霞,随口扯了句,“和我爹在一起呢。”   梅霞看叶乔不大高兴,她知道叶乔一向爱黏着小乙哥,上哪儿都要和小乙哥在一起,便好心说道:“要不要我带你过去找他?你一个人坐这儿也不好。”   叶乔摆摆手,拧眉回道:“不用,我自个儿在这很好。”   梅霞被回绝了脸上讪讪的,她搓搓手,“那我有点事儿先走了,你如果一个人无聊了,要么去找我,要么也可以到我姐闺房里,春花姨也在哪儿呢!”   叶乔点头,淡淡道:“哦,知道了。”   看着梅霞走了,叶乔“呼呼”的吹了吹脑门上几根碍事的头发,心里又开始琢磨,栾青枫怎么就不高兴了呢?她没惹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村长家嫡孙来接亲的时候,在梅家帮忙的或是宾客们都热热闹闹的跑出去送亲了,唯独叶乔一个人仍在坐在角落里独自忧伤。   有人从堂子外面经过,看着里面还坐着个娇小的人儿,窝成一团极是不高兴,那人对他喊了声,“哎,灼灼,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呢,”   叶乔抬头一看,来人是苻东淳,她礼貌的喊了声,“东子哥。”抓耳挠腮半天也想不出要怎么回答人家她坐这里干嘛,好像她就在发呆,仔细一回想都忘记了先前究竟在琢磨什么。   她无奈道:“也没干嘛,我就坐这里发呆愣神儿。”   “外头很是热闹呢,走,我带你出去玩儿去,一个人在这儿多没意思。”苻东淳说着就走到她跟前来准备拉着她出去。   叶乔在他心里,或者说在全村人心里就是个需要多关照的小孩子,这一点,从上一回她掉进肥水河里老村长叫了一村子的人沿着肥水河边寻找就能看得出来。   可能谈不上喜欢,但是叶顺卿夫妇平素待村民们十分得好,各样的帮忙同他们说一声,但凡他能帮得上的绝对倾囊相助,因此他家有了这么一个有问题的孩子大家也就都当着她是个小女娃来看,哪怕她马上就要十四岁了,在村民心里也都是半大的小女娃,她弄出事情也不会责怪她。   叶乔看着他伸在眼前的手,鼓着嘴弱弱的摇了摇头,“谢谢你,东子哥,可我哪儿都不想去。你自己去外头玩儿吧!”   苻东淳往四周看了看,非但找不到栾青枫的身影,甚至连个人影都没。他挠挠头,无奈道:“是不是想找小乙哥?不然我带你找他去吧!”   叶乔眨巴着大眼睛,明显要比刚才有些精神气,她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苻东淳摇摇头,大家都去送亲了,因为是老村长家嫡孙的喜事,多少人上赶着去凑着热闹沾喜气去呢!人挨着人,人踩着人的,他不过上了一趟茅房回来,就连阿霞的影儿都找不着了,哪里还能知道小乙哥去哪里了。   叶乔脸上瞬间泛着一丝失落,“唉,算了,那我还是不去找他了。”找他干什么呢!找着了还不是要看他一副臭脸,起码得等她找着他心事重重的缘由在去找他吧!不然跑去找他找着了又算怎么回事儿,依旧扳着一张脸给她看么?那还不如等晚上回家了再看。   她有气无力的往大桌上一趴,继续她的忧伤。   “哎哟,这是怎么的了,怎么这么不开心呢?有什么烦恼和我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苻东淳像是哄小女孩一般的哄着她。对他来说,找不到阿霞在人群里凑热闹也没意思,倒不如开导开导一个人生闷气的叶灼灼了。   他往叶乔身边很爽快的一坐,大有一副大哥哥心疼小妹妹的样子。   叶乔看见他,倒觉得这时候看见他比看见栾青枫要好得多。   她不大想跟他说她自己的事情,便问他:“东子哥,你和梅霞怎么样了?上回我让你送她花,她喜欢么?”   叶乔心想:栾青枫不在身边,既然苻东淳在,那就得趁着时候赶紧让他把梅霞给管住,省的梅霞总是惦记着栾青枫。   但说起这个,苻东淳挺无奈。梅霞对他一直就那个态度,不温不火的,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他把两手往大桌上一放,大拇指交替堆叠,颇感忧愁,“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对我从小到大都那个样,可能因为近些日子家里给我俩订了亲,她总算待我要亲厚一些了。但也不是太亲近,旁的不说,就说上回咱们一块儿去摘桃花儿,我摘了那么多给她,她也就和我说谢谢,也不跟我笑一笑,哎,我都觉得她待你和小乙哥都比待我要亲厚得多……”   只要一说起梅霞,苻东淳的话永远如滔滔江水那般连绵不绝。   叶乔仔细听着他的话,她也惊讶了,难不成苻东淳看出来梅霞喜欢栾青枫了么?   她打断他说道:“你肯定很五大三粗的把花往人家面前一撂,一点都不温柔,所以她才不对你笑呗。你看我哥是这样对我的么?”   苻东淳红了脸,“我哪里五大三粗了?”他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倒是忍不住去想小乙哥平素是怎么对灼灼的。   叶乔看他一脸在思考的样儿,给他指路道:“所以你要走温情路线啊,女孩子,哪个不喜欢温柔一点,体贴一点的男人呢!”   “是啊。”   苻东淳想了想,觉得叶乔说得对。好比他们一起去摘桃花那次,灼灼明显在生小乙哥的气,可小乙哥也不恼就哄着她,怕她上山走得累,还把她背在肩上,她淘气,往他头上偷偷插了花,他也就顺着她也不拿下来,让她看见自己作弄的成果自个儿偷着开心。   看来,他确实得向小乙哥多学学啊!   不过说到温情,他有些茫然的问:“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在成婚之前随便亲阿霞么,我不亲她,怎么温情得起来?”   “大概就是像我哥对我那样的,你多学着点儿。”叶乔一面说着心里一面暗想:东子,多跟栾青枫学学,你家梅霞可喜欢栾青枫呢!你往这路子上凑准没错。   苻东淳似懂非懂的“哦”了声,嘴里还在念叨:“要像小乙哥多学学……”   不过……万一这套路不行怎么办?明显梅霞现在喜欢的就是栾青枫啊!让苻东淳依样画葫芦真的没有问题么?如果苻东淳技术不过关,学了个二班料子不但不招好感反而招反感了那不就悲剧了么!没改变梅霞的思路反而害了苻东淳……   她这么一想,忽然一拍桌子,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东子哥,如果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这一点可是说进苻东淳心里去了,让他学小乙哥他不一定能学得来啊,他和小乙哥可不是一个性格的人。   他也一拍桌子,喊道:“对,就这样。我先试着学小乙哥来文的,如果我学不来或者这招不管用,那我就来武的。”   “你们在说什么文的武的?”栾青枫听着苻东淳的话一边问着一边往屋里走。   叶乔一见是栾青枫,心底忽然慌张起来,她回道:“我和东子哥就随便聊天,没说什么。”   苻东淳才刚确定了追妻策略,这一下又见栾青枫来了便没心思再待在这里了,他满面的笑意,乐呵呵的说:“小乙哥,既然你找到灼灼了,那我就不陪着她了啊。我上外头看热闹去了。”他说罢了便一溜烟跑远了。   栾青枫往叶乔身边坐下,脸色比先前来梅家那会儿要好了一些,不过大抵还是心事没想通,仍然有些沉沉的。他问:“怎么跟东子在这里坐着?”   叶乔不用看都知道他还是不高兴,她垂下头,折腾着栾青枫给她扎的小辫儿,“没地儿玩去啊!也没人陪我玩儿,就东子哥肯陪着我呗。”   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向他控诉他把她一个人撂下了,竟然都要苻东淳来陪她聊天了。   “我去找你了,原以为你会跑去看送亲接亲的热闹戏,上外头转悠一圈没找到你。屋子一间挨着一间的看,直到刚才听见东子拍着桌子跟你说什么文的武的,我这才晓得你们在这屋里待着。”栾青枫如实的说道。   叶乔一听,心里乐了,原来他去找她了呢!其实也是这么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早上不怎么搭理她弄的她心里忧伤,她应该也会跑去看热闹,毕竟她还没看过这边怎么嫁新娘子。不知道是不是真像电视剧的那样,打扮的美美的然后盖上盖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呢!   她嘟着嘴,用手指头戳他,想不到要说什么,就朝他“嘿嘿”一笑。   栾青枫被她这模样逗笑了,伸手弹了她脑门,“跟我说说,你跟东子说什么文的武的呢?”   叶乔摸了摸被他弹痛的地方,也不叫疼,憨憨笑道:“没说什么文的武的啊,你肯定听错了。”她可不想在他面前说起梅霞,那姑娘,她只是想着都觉得不喜欢,还是让苻东淳早日把梅霞收了娶回家去为好。   栾青枫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是吗?可我刚才听得十分清楚,东子跟你说要跟我学什么文的,然后又说文的不行再来武的。你们这是要干嘛?聊什么能聊到这个?”   叶乔脸上略感尴尬,但她确实不能说她和苻东淳讨论让他怎么去追她情敌啊!   她看看他,垂下脑袋装作一脸害羞样儿,手指头又开始拨弄她的小辫儿,娇声道:“没聊什么啊,我就说你文的很好,武的也行,我特别喜欢,让他跟你多学着点呗。”   并不是多么深情的话,不过栾青枫不得不承认,他听她这么说确实感动了,她说他文武双全特别喜欢呢!   顾及着俞春花可能不太想他们成婚之前圆房的事情,他心里仍不好受,便没按照心里所想直接轻轻她的额头。他只把她的小手拉过来握在手心里,她的小手肉乎乎暖乎乎的,握在他手里也温暖了他的心。   他情感上比较含蓄,不会像她那样直接把喜欢说出来。虽然心里高兴,但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喉头间轻咳一声:“东子挺好的,每个人性格不同,你不必让他学我。”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就这么的,叶乔和栾青枫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不过栾青枫还是没有把他心里忧愁的事情告诉叶乔。   叶乔一家人大婚午宴是在梅家用的,晚宴则是去老村长家。毕竟这是老村长的嫡孙成亲,老村长的意思是平时村里不够热闹,得把嫡孙的亲事办的热热闹闹的,因此晚上这桌酒席是大办特办,全村人都被叫来吃酒。   没了梅家那份男女宾客分开入席的规矩,老村长家这边露天的酒席可真真热闹。平日里不常在一块儿打闹的小孩子们都聚到一起,玩儿什么的都有。   当然,乐的人十分乐,忧的人也有自己心中的担忧。就像这会儿脸上笑盈盈的,心里却不知翻滚了多少遍的苻大娘。   她眼看梅老三家大妞子攀上了老村长这门好亲戚,婚事办的也大,心底开始盘算起几个月后东子和梅霞的婚事。   其实也要说梅老三家运气好,大妞子出落的水灵叫老村长嫡孙看上了,而二妞子几乎算是被她家东子早早就预定下的。   东子从小就喜欢梅霞,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是不知道,东子想了这么些年,眼下看着这美梦就要成真把梅霞给娶回家了,好得很呐!只是有一点挺可惜,她家和村长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到时候办起婚礼来,梅霞可千万别埋怨他们没村长家办的好。   苻大娘心里正琢磨着该使多少银钱给东子给梅霞办场像样的婚事,原本笑着的脸逐渐沉浸到自己的思维中去。冷不丁的听着个人喊她,那人一面撅着屁股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朝她走,一面说道:“苻大嫂,想什么这么入神?”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被杖责三十的王岑。   王岑被杖责后躺床上不到三天便开始与史六妗子闹腾起来,一个吵着闹着说要和离,另个四处嚷着说生不出孩子耽误了老史家的大事要休妻,这么一来二去的,最终史六妗子向王岑妥协,逼着史玉祥与王岑和离。   王老爹觉得王岑是被史家人撵出来的,本就觉得脸上不好看相,加之王岑始终硬着一股劲儿觉得自己没错,无论王老爹如何劝说死活不听,因此与王老爹杠上了。只是这脾气发的不是时候,带着一屁股的还没结痂的伤口被王老爹撵出家门。   算得上是村子里好心人多吧,当日施刑的谷阿牛就是那么一个,他家里穷,但好歹破砖破瓦搭起房子也能遮风挡雨。想着是自己把王岑打成那样的,便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她。   “哟,是王岑啊!那什么,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苻大娘看着她怪异的走路姿势问出声。   王岑笑笑,“这两天比先前好多了。”她没好意思说,因为和史六妗子闹,再加上被她爹赶出门,她屁股上有些地方都起了脓。好在遇上了好心的阿牛哥,她还不至于横尸街头。   “我看你这走着还是不行,实在不能走就不要来吃酒,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村长也不能怪你的。”苻大娘往前递了手,稍微扶着王岑一些。   “这大喜日子家家都来,你说我这一个人不来也不好不是。”她依旧在笑,只是笑的有些寒颤,“再说了,我也想见见我爹。”   苻大娘看她这走路都不安稳的样儿,碎嘴劝她:“你爹也真够狠的,不管你身上的伤就把你给撵出家门了,我看你还是过些日子最起码等身上的伤好透了再去见你爹吧!不过我说你也是,史六妗子那人也就贪财一点,说话刻薄一点,你是和史玉祥过日子,管她的呢!犯得着要和离么!咱们村子可都不兴这档子事的。”   王岑心想苻大娘是有个中用的男人没体会过那种苦,尤其她明明是个处子,史六妗子还唯恐村里人不知道的成天大声骂她,说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就算这辈子再找不到男人孤苦伶仃,她也不要在史家再受那份苦。   “反正都已经和离了,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苻大娘看她走路实在吃力,想着手上也没什么事便往四周打量寻找了王老爹的身影扶着王岑过去。   本来只是王岑想去看看她爹,也想求求她爹别再生她气,可走着靠近了些却看见史玉祥正在和她爹说话,这算是个怎么回事!   “史玉祥,你和我爹在说什么?”王岑高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倒让原先不知道史玉祥偷偷跑来找王老爹的史六妗子听见了,她双手叉腰赶紧过来看。这会儿史玉祥正拉着王老爹说悄悄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史玉祥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摇头道:“没说什么。”   史六妗子看儿子这么不争气,撒口骂了句:“都和离了,他又不是你老丈人,你跟他有什么可说的?说王岑吗?人家离了你马上就勾搭上别人的,你还想指望什么东西?”   “你……你别胡说八道!”王岑脸色噌的一下煞白,她没想到都已经和离不相干了史六妗子还往她身上泼屎。她算是已经被史家毁了小半辈子了,明明是史玉祥他硬不起来,不能当个真正的男人,是史玉祥的错,凭什么骂她欺负她。   因着酒席尚未开始,听着这面吵吵嚷嚷许多人不自觉的就围了过来看热闹,不多时竟就围成了好大个圈儿。   众人只听史六妗子骂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谁胡说八道,这才和我家祥子和离就立马钻进了别家男人的窝,这不叫勾搭人叫什么呀!”   王岑心里气愤,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是被她爹撵出去的,无家可归屁股上又伤成那样,谷阿牛收留她几晚怎么就不行了!她冲史六妗子质问:“那我已经和史玉祥和离了,我是自由身,往哪里去跟你多大关系?”   这时她身侧的苻大娘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倒是周围有看不惯史六妗子的人闻言也嚷嚷起来,“就是啊,人家王岑都已经不是你们老史家的媳妇了,你还盯着人家盯着个什么劲啊!”   “和离了还不准人家再嫁了?难不成你家祥子往后也不娶了?”   “都和离还管人家什么闲事,找   ……   史六妗子原以为自己占理,却不想周围看热闹的人里头好几个长舌妇都替王岑说她。她气的跳起来对这众人大骂:“看什么看,关你们什么事啊!”   “不关人家事,那关你什么事了吗?”王岑捏着拳头,呛着史六妗子问:“我和史玉祥和离了,和你家就再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是他自己跑过来叨扰我爹的,不是我巴巴的主动贴上去找他。从前你就爱骂我是个不下蛋的鸡,我现在找着下家了,你替史玉祥找好没有?得趁早替他找个会下蛋的鸡,而且是和他能下出蛋的鸡。”   “嘿哟!”   围观的人本都想散去了却听王岑这么一说来了劲,感情这当中还有什么大家不了解的缘由呢!   山村里的人平时除了忙农活没多少事情要干,偶尔有这么一场热闹没的不看的道理。   史六妗子坚信孩子方面是王岑有问题,朝地上大吐一口唾沫,“我呸!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不下蛋?妈了巴子的,成婚十年耽误了我家祥子十年的青春,我看早就应该把你给休掉的,让你在我家待了十年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是享了八辈子福才遇到我家祥子这样好的人,给你搁别人家,十年不下蛋的鸡早杀了吃了。”   “哎呀,娘!你在大家伙儿面前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史玉祥怕他娘把王岑逼急了真把他的事情说出来,拉着她便要冲出人群去,“走,咱们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你拉我干嘛呀!”史六妗子拼了命的想撤回自己的手继续和王岑争辩。   王岑念着她和史玉祥好歹夫妻一场,而且史玉祥待她又十分不错的份上并没有考虑要正经把史玉祥的那点私事公之于众。   史玉祥感激她,一面使出浑身力气把史六妗子往外面拖着走,一面趁众人不注意朝王岑点了点头。   这时众人意犹未尽,但碍着眼下是村长家的大喜日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各自入了席位悄悄的聊。   王岑往王老爹身边走,王老爹大约觉得她刚才那般更让他们王家丢脸,索性把头扭去另一边当做没看见她。   王岑见她爹这样,心灰意冷的转了身没再往她爹身边去,而是往附近随便找了个席位坐下来。   好巧不巧,她真好同谷阿牛坐上了一桌。   因为先前与史六妗子那番吵,村里人原本没把她和谷阿牛想到一起去的这时也歪了脑筋把他们想成一回事了。说实在的,虽然村里人不大接受和离这种形式,不过这可是朝廷规定的,和离了夫妻双方都是自由人,再婚配与前任无关。王岑就是找一百个谷阿牛成天勾搭史家人也管不着。   “阿牛哥,你也坐这桌啊?”王岑看着谷阿牛有些不好意思,前几日他还帮她处理过屁股上脓水……让他见着她撒泼和史六妗子当众大吵实在丢人,可十年前嫁史家是她一辈子的痛,就是她现在说她还是个完璧身却有有谁会相信?到底跟了史玉祥十年了啊!   倘若谷阿牛不介意……   王岑低下头不敢和谷阿牛对视,她心底怦怦直跳,连问了自己好几遍:他会不会介意?   谷阿牛看她低下了头,以为是她是屁股疼的坐不住,连忙问她:“是不是你……那里疼得没办法坐?”   王岑难为情的点了点头,她倒还真不想在这里坐着。周围那么多人不方便动弹不说,和他坐一起也尴尬啊!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说他们。   “你能陪我回去吗?”王岑小声的问。   谷阿牛实诚的点头,“好,那我送你回去,回头我带点东西回去给你吃。”   王岑听着,心头一暖,怎么看都觉得谷阿牛要比史玉祥强上太多。尤其是他抚着她走的时候,总举得铺面而来的都是他身上那阳刚的男人气息。   其实谷阿牛什么都好,双亲都不在世上了不担心有史六妗子那样的恶毒婆婆,虽然他是穷了一点儿,但人老实勤快啊!日子苦一点不要急,夫妻和睦了日子总会好起来。最重要的一点,她这几日借住在他家里也偷偷瞧见过——谷阿牛是个正常男人。   他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总会有点那什么,她清楚的看见他下面撑起了好大一个帐篷。   走远了靠近小树林,王岑看着周围没人影,忽然停下了脚步,鼓起十二万分勇气和谷阿牛说:“阿牛哥,你都二十七还没娶媳妇,你……你还打算娶媳妇吗?”   谷阿牛面上露出一副老大难的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穷,也就这两年忙农活的闲暇时候去村长家打杂手头稍微宽裕点儿,往年忍饥挨饿的常有的事,村里面,谁家肯把好姑娘嫁给我遭罪。再说了,我年纪也大了,估摸这辈子也讨不着媳妇,可能等年岁再大一些了,能请个媒婆帮我看看能不能在隔壁村找个寡妇,能过日子的就行。”   王岑心底又是欢喜又是无奈,眼前这么个女人他就看不见吗?   她忽的伸手抱住谷阿牛,把头埋进他怀里,怯怯的问:“阿牛哥,你甭找寡妇去,你娶我呗!我什么都不要,就想找个能好好过日子的。”   谷阿牛怔住了,他穷的叮当响,王岑却向他求婚……日夜要颠倒过来了吗?   王岑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计较她和史玉祥的事,连忙拔开自己的袖子和他说:“阿牛哥,我还是……我和史玉祥没圆房。”   这下谷阿牛完全怔住了,他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所以说史六妗子骂了王岑十年,其实不是王岑不能生而是史玉祥他……他不行?   王岑看谷阿牛始终不给她个反应,以为谷阿牛不想要她,一下伤及自尊,只觉得刚才完全是头发发昏之举,往后真真没脸见人了!她掩住口鼻也不看方向就跑。   谷阿牛看见她跑了这才回过神来,跟上去追。   而王岑屁股上的伤还未好,咬着牙没跑多远便撑不住疼,腿一抽筋便面朝地下摔了下来。   谷阿牛三两步跑上前来拉她手扶她起来,不过他这还没将人扶稳了,就见朦胧的月色中,古柏树下有两个人儿,男人背靠古柏树怀抱一女子,那女子像小鸭子一般的骑坐在男人身上,正双手托着男人的脸颊完全没意识到他俩的存在……   谷阿牛和王岑都嘘了声往前探着身子看,只听叶乔正娇声跟栾青枫说:“再亲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明天要上收藏夹,临时把凌晨的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吧!估计在晚上十点钟以后。   下了收藏夹以后还是0~2点这样的时间更新。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谷阿牛悄悄拉着王岑轻手轻脚的走开把她往家里送,看人家小孩子那么热情奔放,谷阿牛心底难免有些失落。同样都是人,他只是穷了一点却一把年纪了都还没讨上媳妇……   他原先还准备等这再过两年手头上攒够了钱,请媒人帮他看看附近村子有没有年轻守寡的寡妇,模样的什么的他不敢要求多么高,能有个女人肯跟他过日子就行,也算是活着一世没白走一遭。   不过,现在……谷阿牛这么个二十好几的老男人也有点春心萌动。王岑想和他过日子呢,不管她原来和史玉祥怎么样,她都还是个挺好的女人,如果真能凑合凑合过日子,那也好。   谷阿牛想着想着,原本扶着她的手也有使上了些力道,往她耳边凑着问:“你……你屁股还疼不疼了?”   这一头谷阿牛和王岑算是私自定下了事儿,另一头再看栾青枫与叶乔。   栾青枫原是说酒席还没开始,带着叶乔在附近逛逛走走,村里人难得能这么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事情多,再加上是老村长家的大喜日子,大家碰着个人便爱多唠些家常。一两个人也还好,但倘若大家都这样的,那便有些麻烦了。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就他而言,他不喜欢叶乔被几个妇人拉着问事。问着旁的也就罢了,三两句就往他们婚事上头扯,扯多了总要扯出些不该被扯出来的事情。   他想九月离开的事,在她心中至今都是个不能提及的话题,他怎么能让大家当做笑话来问?   走得远了,累的,他们便随意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   “哎呀,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听我说话?”   栾青枫也不知想什么想出了神,一时没在意靠在他肩头半天没说话的叶乔突然开口和他说话,看着一脸不满的叶乔,“嗯?”。   叶乔鼓了嘴,从他身侧爬起来往他微曲的两条大腿上一坐,叉着腰便问:“你刚才想什么了?”   想什么了?说起来好像是想什么了,可细细想来,其实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也没想什么大事情,没的说。栾青枫笑了笑,“发呆正愣神,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其实叶乔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问清楚他大清早那样冷着个脸是怎么一回事,想了好半天终于问出口了,他却发呆愣神没有听见。   叶乔叹了叹,算了,还是不要问了,他嘴巴严,不想说的事情你怎么问他都不会说。   这时候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叶乔使坏,往他脸上吹气,就想把他弄的不舒服。   可谁晓得栾青枫脸上被她吹得痒痒,伸手就往她腰上挠。这一下,叶乔可不敌栾青枫,她直躲着痒痒让他别再挠了。   “不带你这样的,是你先不听我说话的……”叶乔一面阻挡着他伸来挠痒痒的手,一面大声说道。   栾青枫难得和她闹得欢,两只手尽往她想不到、阻挡不及的地方去挠痒痒,“可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啊……”叶乔腰上又被他挠了下,她气急,决定不再防守要转向攻势,于是,她不顾栾青枫挠她痒痒,两只小手抄到他腋窝下也去搔他的痒痒肉。   栾青枫并不阻挡,她眼见得逞,在他腰间腋窝下挠了好多下,这才志得意满的收了手。   直到她收回了手,这才发现栾青枫好像并不怕痒痒,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笑,也不拦她的手。   “哼。”她鼓着小嘴不大乐意自己吃了亏,双手突然往上环住他脖子,使尽了坏的往他嘴唇上一咬。“这下把亏吃回来了。”   她咬了一口后,看看他被她口水湿润的唇,乐呵呵的笑了笑。食指往他唇上一按,她贴着他的脸问:“疼不疼啊?”   栾青枫看着她把手指头按在他唇上,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夜他的手正抚着她脸的时候,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就把他的拇指含进了嘴里,用舌头,更准确的说是用舌尖一下下的在那上面滑动……   栾青枫咽了下口水,忽的就捉住她的手定睛仔细看了看。他其实从来没仔细注意过她的手,平素给她洗手擦手也只是看看洗干净没有,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捉着她的小手在手心里把玩。那感觉……他找不到话来形容。   柔若无骨么?可那是什么,不像可以用来形容她的手。   他捏着她的手指一个个吻过去,吻到那刚才按着他唇的食指时,他粗喘了气,把那手指含在嘴里,上下牙齿合了合,轻轻咬在她饱满的指腹上,用舌尖舔了舔,又用牙齿磨了磨。   那感觉……实在妙极!   这时栾青枫整个人都不安稳了,好容易克制住自己把她的手指从嘴巴里拿出来,可她却忽的捧住了他的脸颊,柔情满满的往他嘴巴递上香吻。   栾青枫只觉得他这时候脑中要炸出浆糊来了,虽然知道这会儿是在外面随时有人会从周围经过,但是他停不下来。她往他嘴里递进了濡濡的小舌,与他的舌一起缠绵。   就像是要告诉他,他们这辈子都要死死纠缠在一起绝不放手。   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游移至她腰间,将她往前抱了抱,让她正好坐在他的大腿最末处。   叶乔感觉屁股下面有东西正顶着,她坐的不舒服。她停下来,往他大腿后一截挪了挪,这才又继续捧起他的脸,娇声娇气的说:“再亲一口。”   就在她往后挪开他那处喷薄欲念的瞬间,他努力让自己清醒清醒。见他双手捧着他的脸,情意浓浓的说再亲一口,他倏地侧过脸去只让她亲在了脸颊上。   但其实,他双手的指甲早已掐进了地下的泥土里。   不单是这样的场合不够好,更是因为……因为……他没办法无视娘的意愿,养育了他十四年的爹娘,分明已经把她许配给他,甚至已经定下了大婚的日子,他们怎么能……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们俩圆房……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叶乔看他扭过脸去,以为是和他逗逗趣儿,她费力把他脸板正过来,撒娇问道,“干嘛扭过头去,这样不好吗,”   栾青枫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嗯。”   叶乔很是吃惊,他刚刚分明是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怎么会觉得不好呢,难道是他们这儿的人思想保守还是怎么的,觉得她这样有点没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不知羞耻吗,可她觉得栾青枫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死心的问:“为什么?”   栾青枫沉着嗓子说道:“你别多想,这是在外面,被人瞧见的不好。”   叶乔依旧骑坐在他身上,她转头往四周都打量了看。天色入暮,古柏林里静悄悄的,根本没人路过,况且,这时村里人都在老村长家的酒席上,谁会没事像他们一样往树林子钻?   她有些失落的垂下头,咬了咬刚刚还想主动亲着他的唇瓣,小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面对的人是她,栾青枫一向不大能撒得出谎,他也垂下头,怕正对着她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没能耐说半句谎话。他又是从鼻间发出“嗯”的一声。除了这个理由,他暂时想不出什么正经的理由,或者可以说的难听一点——冠冕堂皇的理由。   叶乔抬头看了看他,眼见他心虚不敢面对她,便又把头埋得更低。刚才他把她往前面抱,她感觉到了,她感觉到他腿根末处的炽热,那如石头一般的坚硬的欲,但他现在却撒谎骗她说是因为这里环境不适合。明明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他是不知道他“嗯”的那一声里包涵了多少对她的歉意。   这样赤果果的歉意,他以为她听不出来吗?   她就是想亲他一下,就是亲一下,这样亲近的举动也不可以吗?   叶乔这会儿忽的想起来他晨间对她的冷淡,应该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冷淡,忽然一下子就那样了。还有……还有昨个晚上,他明明已经被欲念折磨的不行却说想把那事留到大婚之夜跑了出去,他当真是这样想的吗?她可以相信他吗?   她有点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只是脑袋压得低,下巴死死抵在脖颈处不肯抬头看他。   栾青枫跟着她站起了身,他习惯性的起来了先替她掸掸衣衫上沾着的尘土,伸手就替她去掸。   可这时候叶乔觉得心里受了伤,难过的紧,她不想他碰她,于是侧过身子一让,避开他正朝她伸过来的手。   栾青枫起先知道她不高兴,但却直到这时他才发觉他刚才拒绝之意那么明显,她决计会胡思乱想。只瞧现在,她耷下脑袋一副受伤已深的样子,甚至不愿他为她掸去身上的尘土。   他可能伤着她的心了。   栾青枫这么一想,心里忽的有些害怕,他连忙拉着她的手臂说:“灼灼,你别多想,我……”   叶乔只觉此时没心思听他不真诚的解释,也不等他说完,使劲抽回了手,闷闷说道:“不知道开席了没有,去迟了就不好了,赶紧过去吧。”   栾青枫从来没有过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和她解释却知道她现在根本不想听她说,他想了想,实在不行等晚上会家里去再和她好好说吧!她是小孩子心性,加之从小就相信他、依赖他,这会儿气一气,吃完酒席回去说不定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睡前多哄一哄应该就没事了。   他跟在她后面走,一面走着,一面轻轻叹息。   叶乔走在前面,却不仔细看路,眼泪早已才眼眶里留了出来。   长长的睫毛上像是凌了霜,眼眶里晶莹的泪滴令她视线模糊。她小小的抽噎一声,悄悄的抬起手用袖子把眼泪水给擦了去。   或许说叶乔不是被他拒绝亲近伤了心,她觉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最相信的人拒绝与她亲近,还撒谎骗她,那么谁来告诉她,她在这里还能相信谁?要不要她跑去往肥水河里跳一跳,死便是死,不死的话,大不了回去没人亲没人疼的前世,说不定她在前世的身体还没有死掉,穿回去还能苟延残喘的再活些日子。   叶乔也不知道她一个人独自在前面瞎绕了多久,就在她越来越觉得没有希望之时,栾青枫从后面走上前来,牵着她的手说:“你不认得路,转悠了几圈越走越远,还是跟着我走吧!”   叶乔没有拒绝,他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柔弱的小手,那种感觉是说不出的踏实、舒心。她活的这两世里唯有栾青枫能给她这样的感觉,能给她安全感。   难道是她太敏感太会瞎想了吗?   栾青枫不会随意欺骗她,而且他们就要成婚了的,他怎么可能随意拒绝她,也许他就是个极有贞操的男人,一定要把初夜留在大婚当晚呢!   她又悄悄的打量了四周,树林子里景致倒是适合一些有“冒险”精神的人席天幕地的打野战,不过对于栾青枫这样的,嗯,有节操的男人,那还是不必了吧!   叶乔刚才往坏处想,便拼了命的去想,甚至想着要跳肥水河去,但念头一转,乐观的去想,又觉得栾青枫没有错,只是他表达的方式不好。   她综合起来想了想,觉得栾青枫那一声“嗯”很可能并不是她先前所以为的歉意,而很有可能是那种事情上的。   她心里乐开了,脸上虽然没有笑出来,不过也明显没有先前那般哭丧着脸了。   牵着她往酒席处走,不多时,栾青枫察觉到了她心思的变化,心想略略安定一些。   等他们回到酒席上时已经开席,他牵着她寻了个座位坐下了来。   桌上有现成的碗筷,栾青枫拿了筷子,看了看桌上的菜,首先给她夹了块排骨放在她碗里,“想吃什么和我说,不好夹的我给你夹。”   叶乔讷讷的“嗯”一声,她不知道除了摆出一副讷讷的表情,其他还有什么样的能掩盖她心里想的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叶乔几乎没自己动手夹过菜,全部是栾青枫瞧着她喜欢吃的往她碗里夹。她心底暖哄哄的,一时又重拾信心,她要和他好好过,以后不能胡乱使小性子了。   没见着新娘没见着新郎官,也不知道这里的拜堂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心里叹了叹,早知道就不和他闹腾了,嘴巴没亲上不说,还没看见她今晚最想看见的婚礼。如过她没主动亲他,恐怕他早就带她回来参加婚礼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他们俩人之前又弄出了摩擦来。   这样的摩擦多了不好,日子久了双方都会心生嫌隙。   看来晚上回家去她要好好和他说说,他们往后是要成婚过日子的,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她得回家振妻纲,再不然想她前世一样签署婚前约定,信任是最薄弱也是最考验人的一关,如果夫妻间互相信任,遇上事情都能坦言相告,那还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呢?   叶乔吃着菜,心里想了很多,主要还是他和栾青枫相处之间的事情。   栾青枫给她夹的菜多,她又是个食量小的,没一会儿,在桌上菜还未上全的时候便已经吃饱了。   她咂咂嘴,对栾青枫道:“你一直都给我夹菜,自己碗里却是空空的也不夹菜吃,你也多吃点嘛,不要总顾着我了,我自己也能夹菜的。”   栾青枫看她这样,心想可算是把她喂饱了,现下看上去也不是个生气的模样了,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许多。不过为防她表面上不生他气心里却不高兴,等吃完酒席回家了他还是得好好哄哄她。   他伸手摸摸她头,又从袖管里拿出个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宠溺道:“看你吃的满嘴都是油,也不注意一点,看来以后我得准备个帕子让你随身带着了。”   叶乔也不多说,就应了声“好”,然后又催促他,“你快吃呀,桌上菜都不多了。”   栾青枫唇边微笑着点头,这才开始正经的吃东西。   两人都吃饱了,有那么会儿,栾青枫和叶乔俩人都静静的坐着,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同桌的村民有人问他们两句,人家问了他们也就照直回答。其实大家问的最多的也就是他们要成婚的事情,问问日子,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   叶乔坐了会儿,突然有些想小解,她伸手戳了戳栾青枫肩头,把脑袋凑近了说:“我有点内急……”   栾青枫一听,当即和桌上的村民告了声,随后便赶紧起身待她去茅厕。   老村长家这席酒席就在老村长家附近露天举办的,叶乔是女子,不能像栾青枫上回在村口那样溜进草丛里速战速决,得找个茅厕小解。那么,靠着酒席最近的就是老村长家了。   栾青枫带着叶乔赶紧往老村长家里去,大活人可不能让一泡尿给憋死。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留言好伤心……   正2分评超过25字作者真的会送积分昂,亲们真的不考虑么不考虑么?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栾青枫站在小院儿外面松开了牵着她的手。   叶乔点点头,撒腿就往老村长家的茅厕跑去。   就在栾青枫正等着叶乔出来的时候,梅霞穿着一身喜庆的衣服似是正要往茅厕去。见着是栾青枫,她低眉红着脸喊了声,“小乙哥。”   晚间的酒席上梅霞陪着爹娘多喝了几杯米酒,平常没怎么喝过米酒的她这时候正有些上头,借着如厕的名义跑出来想透透气,却没想竟然见着她了心心念念的小乙哥。   栾青枫见她脸上红红的,想是她姐姐梅香的大喜日子,多喝了几杯。他应了声,朝她说道,“今天是梅香的好日子,我看你像是喝了些米酒,待会儿最好去厨房里讨碗青梅汤喝,解解酒劲。”   梅霞听着栾青枫话,心里暖乎乎的。小乙哥人好,如果她要嫁的人是小乙哥该多好!今天是她姐姐大婚,梅香看着少言寡语的但其实心思不像她这样多,梅香只想嫁了人本本分分的给男人洗衣做饭生孩子,可是……可是她和梅香不一样,她一直都喜欢小乙哥。   并不是因为小乙哥长得好看,就拿东子哥来比,东子哥从来没有小乙哥那样温暖细腻的心。即使东子哥特意跑去小孤山上给她摘桃花,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被小乙哥关心一句便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小乙哥……   梅霞伸手遮住不知是因酒劲还是因害羞红了的脸颊,心里想,如果她是灼妞子该多好,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小乙哥,和他在一起了。   栾青枫看她脸上泛出一抹异样的红,甚至红到了脖颈,他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了酒身体不舒服?”   梅霞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那个……”梅霞难得见着叶乔没有黏在栾青枫身边,这时候四下无人,正是她诉说心里话的好时候。她接着酒劲,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颤颤问道:“小乙哥,我可不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梅霞一面想说,一面又觉得心里害怕得紧,不能被人看见,尤其是东子哥。   她忽的拉住栾青枫往小院侧面的墙角处跑,栾青枫没料着一向腼腆柔弱的梅霞突然会来这么一招,刚被拉着跑出一步的时候几乎一个踉跄控制不住身形,连连往前栽上好几步。   他心想,梅霞最多和他说几句话吧!说完了他还得赶紧回去等灼灼去,她本就不开心,让她出来了发现他按照约定在小院儿门口等她就不好了。他没奈何的跟着梅霞又跑了两步,只盼着梅霞想说什么快点和他说完。   他心里想得好,只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他才刚被梅霞拉着跑叶乔便从茅厕里出来了,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个女人拉走。   因为梅霞今日与平素所穿衣物不同,叶乔一眼看着侧面身影也没能认得出来,便加快了脚步跟上去想看看把栾青枫这么拉走的人是谁。光天化日的,视她与无物吗?   梅霞把栾青枫拉倒院子侧面的一处墙拐,吃了几杯酒再加上才刚跑了几步的关系,她脸上越发的红润有光泽。   黑夜里,月光下,现在就只有她和小乙哥两个人。   她要把她的心事告诉他。   只这么一想,她便开始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跳,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甚至觉得双手有些多余,垂着放也不是,捂着心口也不是。   “小乙哥,我……我……我想说的是……”梅霞此时只觉得心脏快要撑破胸膛从躯体里跳出来了,但都已经到这节骨眼上了,她话说一半就走人实在不好,况且,她喜欢他,她也想让他知道。至于知道后会怎么样,她这一会儿头脑空空的也想不过来,只想把从小到大爱慕的心思全部说出来。   只有说出来了,她才不会惦记着。   栾青枫此时可没有梅霞想得那样好,他大约已经看出了梅霞想要和他说什么了,但这样是不对的。他要娶灼灼了,心里也只能装下她一个人,没能耐还有兼顾旁人的心思。而且梅霞也东子也订过亲了,虽然大婚的日子选的比他们要晚三个月,但总归也是有人家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实在不应该,似水般的感情放在心里是一回事,当真说出来了,往后要怎样坦然面对?   且让它如春水东流一般远去罢!   这时候狠下心,咬咬牙过去也就过去了,他得把她这样的感情掐死在摇篮里,这样对她,对东子都好。   “你别说,我知道。”栾青枫沉着嗓子一字一字慢慢说道。   梅霞听他这么一说,猛地抬起头看他,不可思议道:“小乙哥?”   小乙哥小乙哥,叫那么亲切!   叶乔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偷听,梅霞的声音极好认,一开口她便认出来了。可梅霞竟然把栾青枫拉到一边表白,栾青枫竟然就跟着梅霞跑到边上来,俩人躲在一处互诉衷肠了。   她心底不停的咒骂:明明已经和苻东淳订婚了,她怎么能勾搭栾青枫!还有栾青枫,他说他知道,他说他知道!所以这就是他拒绝和她亲近的原因吗?   叶乔一手掩住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另一手使劲往墙上锤了一拳掉头便跑。   而这时正在拐角处私语的两人并不知已经被叶乔偷听了墙角,梅霞依旧痴痴的问:“小乙哥,你……你真的都知道吗?我……我的心思……”   栾青枫向来不说重话,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把话说得重一些,“梅霞,你知道我和灼灼定亲四年马上就要成婚了么?”   梅霞听他这么一说,之前上脑的酒劲一下消去了大半,她清醒了些。是啊,小乙哥六月初八就要和灼妞子成婚了,她却想和小乙哥表达心意,她……她一定是酒喝多了,疯了吧!   如今小乙哥这么对她说,那往后会怎么看待她!   她忽然认识到这十分严峻的问题,其实她宁愿小乙哥像平常那样对待她也不要小乙哥以后看着她为避免闲言碎语躲着走。   梅霞大为慌张,解释道:“对不起……小乙哥,我没想其他的事情,我……我只是一时喝了些酒,这才像把心里藏着的话和你说,只是和你说,我没想其他的心思。”   栾青枫也知道梅霞今晚这番举动必定是吃了酒的缘故,他不想为了酒后胡言之事坏了和气。他叹一声道:“我心里只有灼灼。而你,你也快要和东子成婚了,往后得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东子喜欢你,这是打小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这些年来坚持着不容易,你多想想他的好,打开心去接受他。”   梅霞点点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东子哥对我的好,我都能感受到……”   “那就好!”栾青枫不欲和她再说,时候过了这样久,恐怕灼灼早就在小院儿门口到处找他了。“走吧!我要去找灼灼,你也快些会酒席上去。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但往后你也莫要再想了。”   “我知道了。”   梅霞逐渐平静着心准备往茅厕走去,天知道她这时候多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那是他她从小爱慕的小乙哥啊……   栾青枫一到小院儿门口便慌了心神——她不在!   “梅霞,等一等!”栾青枫大声喊了正往茅厕走去的梅霞。   梅霞愣愣的,不大清楚小乙哥还有什么要和她说。她怯怯的问:“什么事?”   “你帮我看看灼灼在不在里面。”   栾青枫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其实他心里已经意识到叶乔肯定不在里面了,必定是早早的出来了见着他没在门口等她,气呼呼的跑走了。   梅霞应声跑去一看,茅厕里空荡荡的可没能有半个人影。她也急了,朝栾青枫问:“小乙哥,灼灼不在,怎么办?”   “我往酒席上看看去,说不定在这儿没看着我自己跑回酒桌上去了。”栾青枫说着便跑。   梅霞也怕是因为她拉着小乙哥去一旁说话,叫灼妞子如厕出来找不着小乙哥一着急便往酒席上跑着去找小乙哥了。若真是在酒席上还好,村里人都知道她的情况,顺道帮忙看着点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怕她瞎跑没跑去酒席上反而……跑没了……   叶乔起先瞧着那一幕,哭着随意跑,可跑着跑着,她又觉得她一个人生闷气气坏了自己是不对的,她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把栾青枫送去梅霞的怀抱呢!   对,是了,她得去找苻东淳,找东子哥!   叶乔这么一想,抬起手把脸上的眼泪都给擦了干净。她的男人得靠她管着才行,至于梅霞,她不是和苻东淳定亲了么,苻东淳一心一意的待她,怎能接受她掏了心肝肺把一腔的热血,一腔的爱恋都给了栾青枫!   她往酒席上跑,大步大步的跑着去找苻东淳。   苻东淳原本在酒席上和几个平日里玩得好的弟兄吃酒,听人说灼妞子找他,他愣了愣,没弄明白她有事怎么不找小乙哥反而来找他。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放下手中的米酒便去找她,心中暗想:或许是和小乙哥走散了?找不着小乙哥想找他帮忙找找?   然而他见着叶乔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叶乔眼睛哭过,被胡乱擦的都有些红肿,小脸惨白一片,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有些担心,问她道:“这是怎么了?是想找小乙哥吗?”   叶乔摇摇头,极是平静的说道:“我有事和你说,找个人少僻静点的地方吧!”   苻东淳是习惯性的把她当成小女娃看,冷不丁听她这么一句更是弄不清闹不明了。难不成是关于阿霞的?   他领着她往人少一些的地方走,真正好说话了,他才停下脚步心怀忐忑的问她什么事。   叶乔想直接说她亲耳听到的事,可想着想着,眼泪忍不住的就掉落下来。   苻东淳见着怪心慌,他也没把灼灼给怎么样啊,怎么见着他忽然就哭起来呢?而且还是那样的难过。   “你别哭啊,有事咱们慢慢说,万事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如果是你和小乙哥闹别扭了,和我说说看,我给你们充当个和事老啊!”   叶乔咻咻鼻子,擦擦眼泪,吸了好大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问:“你知道梅霞喜欢谁吗?”   第50章   第五十章,   “你……你怎么问这个……”   苻东淳被她这么一问,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阿霞到现在还没有喜欢上他,而且……他还知道阿霞从小就对小乙哥有好感。灼灼现在特意跑来当着他的面问,难不成是他们做了什么被灼灼发现了吗,他越想,心里越慌张,阿霞就快要是他的人了,她怎么能还想着小乙哥,叶乔又咻咻鼻子,擦了把眼泪,呜咽道,“看你这副模样,其实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苻东淳上下牙床紧紧咬合,半天才发狠似的承认:“是,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   叶乔心想:原来苻东淳早就知道了,看吧!梅霞做的是多么明显,连她男人都知道她心里装着别人。“那你怎么不想想办法让她喜欢上你,她就要和你成婚了,你真的能接受她心里装着别人?”   苻东淳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说实在的,其实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梅霞待小乙哥和对他之间的不同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心里从来隐忍,他以为只要梅霞成为自己媳妇儿了,只要他全心全意的待梅霞好,梅霞总有一天会被他感动,会喜欢上他,可现下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个情况了!   或许只有她真正成为他的人了,和他拜堂成亲生了孩子他才能安定下心来。   思绪间,苻东淳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他不认为叶乔这样的姑娘那么聪明能看出梅霞的心思,一定是亲眼看见或者亲耳听见什么了。他整整头绪,问她道:“灼灼,你刚才碰着什么事了?听见或者看见什么都要如实告诉我。”   叶乔点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看见了梅霞拉着我哥去一旁不容易被人发觉的地方,梅霞说她喜欢我哥。”   没有挑明了说,只放在心底还好,这下被叶乔大刺刺的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苻东淳整个人不好了,“阿霞……他怎么可以这样!”   苻东淳蹲□,一拳捶在地上。“她难道忘记了要和我成婚了吗?明明已经和我定下了日子,她竟然背着我去找小乙哥表明心意,她把我苻东淳当成什么了!”   忍着十几年了,他对她好虽然不求梅霞一定能够回报,但也希望梅霞能尊重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婚事,已经接受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糟蹋他的心意,难道他当真比小乙哥差上那么多吗?   “这件事不能当着梅霞的面的表现出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让她心里装着你,只要她心里有你了,她还会想着别人吗?”叶乔心里也因为栾青枫难过,但家丑不可外扬,她现在只能想办法让苻东淳管住梅霞,她再慢慢想法子把栾青枫的心收回来。   她还在想他那句“我知道。”这一句到底算什么?是他早就知道梅霞喜欢他的事情还是他早就知道梅霞的心意并且能够接受。   “我还能怎么办?这么多年,我对她的好全村人都看在眼里,大家都知道我喜欢她,她不是瞎子不是傻子,她都知道!可这么多年,她心里不还是没有我么!我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心里装着我忘记小乙哥。”苻东淳拼命的捶着地面,发狂似的吼。   他吼的声音大,让附近能听见的人都掉过头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和叶乔。   叶乔把他扶起来,往别的的地方换地儿谈话。边走着,她一边说:“所以说是你用的套路不对。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我认为你的举动也太过温水煮青蛙,太慢了!既然想让她心里满满装的都是你,那你得做出让她永远都能记住的事情。”   “可什么事情能让一辈子她记得住?”苻东淳声音有些冷,此刻全然不是他寻常的样子。   “灼灼。”   “东子哥?”   叶乔和苻东淳同时寻着声音看去,如他们所想,正是栾青枫和梅霞一前一后的跑过来。   叶乔看着因穿着礼服跑动十分不便的梅霞越来越靠近他们,她只觉心底抽的疼: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前一刻还在和她的男人告白!   多么美好的幼年爱恋啊!只可惜栾青枫已经是有主的人了,梅霞这么做不道德。   “灼灼,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和东子一起?”栾青枫喘气问道,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叶乔还没来得及回他,只感到身旁苻东淳已经一步跨出,明显一副气愤十足的感觉。但叶乔并不想让栾青枫知道她偷听到他和梅霞的对话,她真好还拉着苻东淳的手,索性把他往回一拉,往他手臂上掐了掐,然后对栾青枫说道:“我出来了找不到你,所以就来找东子哥,让他帮我找你去。”   苻东淳听她这么一说,又退一步回来,看看叶乔,拍着她的手说:“既然小乙哥找着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叶乔与他对望,似乎是约定了要把刚才没商量完的大事择个时间商量好。   见叶乔送开了原本抓着苻东淳的手,栾青枫把她往怀里一拉,满脸愧疚的说:“对不起,灼灼,我一时遇上些事情,所以离开了一会儿。”   “那你现在把事情解决了吗?”叶乔伸手十分亲密的环住栾青枫,甚至故意看梅霞一眼,赤果果的告诉梅霞这个男人是她的。   苻东淳注意到了这一幕,也看着梅霞眼底生出惭愧、尴尬的意味,他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黑沉着脸直接走了开。   梅霞见苻东淳竟不叫她自己直接走了,她小碎步跟上去,一面追着一面喊道:“东子哥,你等等我……”   苻东淳是习惯了寻着她的身影四处追逐的人,这一时,算得上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了罢,梅霞在他身后追着他。他心头一软,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便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她冷冷说道:“今天是你姐姐成婚,想必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不打搅先回去了。”   他狠了狠心,把无措的她丢在那里兀自离开。   “可是……”梅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苻东淳却早已大步流星的走远了。她心底没来由的“咯噔”一下,这是头回,这十几年来,他头回对她这样冷淡,她忽然觉得她有些不能接受。   这些年她都已经习惯他对她好,甚至她只要站在原地等着他主动到她跟前关心她,逗她开心……可现在,这是怎么了?他好像生气了。   梅霞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处想了半天也没回过劲来,最终只得无奈的往酒席上回去,她得和爹娘一起回家去。   而叶乔看着梅霞和苻东淳已经走远了看不见身影,她心底暗暗想:栾青枫之前和梅霞独处,是不是也用他温暖的胸怀抱过梅霞?   这一想让她觉得恶心,他们在一起待了挺长时间的,抱一下算什么,就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儿她也没奈何啊!   她忽的使了劲一把推开栾青枫。   “灼灼,你……”栾青枫关切的话尚未问出便被叶乔截住,“你抱得太紧了,我透不过气。”   “哦。”栾青枫隐隐感觉叶乔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没等她所以生气了吧!   他也没多想,牵着她的手说,“走吧,我们回酒席上和爹娘说一声,我带你早些回去了。”   叶乔不想表露的太明显便顺着他,被他牵着手去找爹娘。   找到叶顺卿和俞春花的时候,他们也表示要回家,遂向老村长与同桌的人告了辞。   叶顺卿今日吃了不少的酒,俞春花也稍微吃了些。回家的路上,叶顺卿心底高兴,也加上喝了酒的缘故,撒口就说:“夫人,等咱们灼灼和小乙成婚的时候,婚事也一定要弄的热热闹闹的……”   俞春花顺口应了句,“是啊,必须要弄的好。”伴着微酣的醉意,她眉眼间有股子说不出的忧伤,突然冒了句:“你都没跟我正经办过婚事,灼灼的一定要好好办。”   叶顺卿啧了声,“咱们不是说好的拜天拜地定终生么,你还想着我欠你个婚事呢!”他酒吃的多,有些醉了,说话似乎也不经过大脑。   “那我想想都不行吗?我就想给灼灼好好办,又没动别的心思。”俞春花和他杠上了,旁的事都好说,他们之间就这一样最不能提。其实想想当时,他们一拜苍天二白大地,那是何等的痴情,可现在呢!时光容易把人抛,他们都老夫老妻了,再也找不回当年那种说私奔就私奔的豪情了。   叶顺卿忽的一把搂住俞春花,喝道:“那就好好办,好好办。自己女儿,怎么能舍得不办好一些!”   叶乔听她爹娘这么说,悄悄抬了头看栾青枫。她很想问他:你真的想和我成婚吗?还是说只是出于你的责任心?   她一点点的从他手心里把手指一根根抽出来。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这样把照顾她当做责任一样的心思,如果他对的情意只关乎责任,那他们还是不要成婚了,让他找梅霞去。找他喜欢的人去。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回到家里,俞春花急急忙忙的煮了热水给叶顺卿擦了脸、手、脚,之后便把他扶上床让他躺上面早早的睡下。   叶乔没搭理栾青枫,自个儿跑去厨房帮俞春花的忙。   俞春花看她跑来了便也拿了木盆打了水递给她,“灼灼,你端着盆上你屋里洗洗去,也叫小乙过来。”   叶乔从她娘手里接过盆,听着说让她叫栾青枫过来,她鼓鼓嘴,一点儿也不想和栾青枫说话。   俞春花看她端着木盆半天没动静,盖上大锅放下手中的水瓢,侧首问她,“怎么了,和小乙闹脾气了?”   叶乔垂着脑袋没言声,其实也算不上闹脾气,不过就是她听见了不该听见的生气了呗。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栾青枫,换成是别人,她看都不爱看的,管梅霞和谁表白去呢!   俞春花叹了声,自己女儿自己了解,还有小乙,就像五哥先前说的那样,他们养大的孩子,什么品性她也都能摸得清。灼灼爱耍性子,小乙虽然做事沉稳,但其实很多时候宠着灼灼是比他们夫妻更甚。她先前各种担心,说起来,也都是她太不把小乙当成自己孩子了。   她弯□帮叶乔把额头前面细碎的发丝撩到脸颊两侧,捏捏她鼻子颇是语重心长的说:“你就要嫁人了,要成大人了,不能再随意和小乙闹脾气知道吗?小乙他是宠着你,多半时候不是他的错他也都包容你,想着法子让你高兴,也因为这样,你更加不能使小性子让小乙为难。”   叶乔咬着唇,眼睛盯着地下看。   她也不想和栾青枫闹脾气,可这回分明是他的不对,她不生气,那他们结婚以后,就像娘说的那样,他去京城后又找了别的女人呢!她也不生气?   “怎么都不说话?”俞春花看着叶乔一脸受伤的表情有些担心,连忙问:“要么你和娘说说看是怎么个事情?娘帮你出出主意?”   叶乔讷讷的摇头,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她爹娘,其实这就是他们四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如现在早点洗洗睡下,明天早点起来找苻东淳商量商量去。   “娘,没事。你不用担心。”她说着就端了木盆往自己屋里走。   正巧栾青枫这时候往厨房里走,碰上她,将她两手端着一大碰到水往屋里走,他连忙伸手准备从她手中接过来,但不想,他才刚伸出手,叶乔便往边上一闪,宁愿将木盆里的水撒出来好一些也不要让他帮忙。   栾青枫转头看她头也不回的独自端着木盆回了屋,心里不大好受。掀开厨房的帘子走进去,看见俞春花正在里面,喊了声“娘”便兀自打了水往外走。   “唉,等一下小乙……”   俞春花觉得栾青枫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劲,在他走出厨房前叫住了他,问他道:“小乙,你和灼灼怎么了?我怎么看着你们两人都怪怪的,说不上的感觉。”   栾青枫蹙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答应等她却有点事没等她,她找不着我便去找东子帮忙,估计这会儿正在生我气。一会儿我和她道个歉,好好说说,应该没事。”   俞春花听着点了点头,拍拍他肩,“行了,我知道了。确实灼灼这段时间闹脾气闹得大,我看睡觉前你稍微哄哄她,按灼灼一贯的性子,明个儿一早睡个懒觉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嗯。”栾青枫心头沉沉,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栾青枫的嗅觉从来不会错,闻一闻就知道叶乔这会儿不会消停了。   等他回到屋里时,叶乔依旧大致洗好,她一个人坐在床边上发呆,双手撑着床板,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在胸前,眼神空洞,下唇紧咬,满脸的忧愁,甚至栾青枫进屋了她也没感觉。   “灼灼?”栾青枫随意往一处搁下手中的木盆,跑到她面前担忧的叫她。   叶乔被他这么一叫,吓了吓,抬头正对上栾青枫关切的脸,她皱了眉鼓了嘴,眼泪一下就淌出来。   栾青枫见她哭了,心下自责不已,那时候他就不应该跟着梅霞跑一边去,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他捧着她的脸替她拭去脸颊上晶莹的泪,愧疚道:“灼灼,对不起。我向你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好不好?”   叶乔侧过脸不想听他说,他们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如果他真有事,那她一个人也没关系,酒席是挨着老村长家摆的,她自己能回去。可他是跟梅霞跑到个墙角旮旯里私会去了,叫她怎么能忍。   她挥手推开他的手,同时也侧过脸去,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说话,只一个劲的流眼泪却什么也不说。   “灼灼,不要这样。你生我气,那就往我身上撒气,不要憋在心里。”栾青枫握住叶乔的双手,又说:“或者你觉得我哪里不好,需要改,你和我说,只要能改的我都改。别哭了,好不好?”   叶乔越听他说话越难受,她觉得他哪里都好,就是和梅霞有接触不好,她让他以后都不准和梅霞说话,他能做到么?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她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她真的讨厌死梅霞了。   她一句话也不和栾青枫说,只是哭,并且越哭越大声,到最后,俞春花在厨房里都听着声音跑了过来。   俞春花才一踏进屋子就见叶乔哭成了泪人,而栾青枫半蹲在叶乔面前,但好像说什么叶乔都听不进去一样。她心底暗叫不好,赶忙上前搂着叶乔问:“灼灼乖,不哭了啊,告诉娘发生什么事了?”   叶乔往她怀里一窝,扑在她怀里哭得伤心,却始终摇头一句话不肯说。   俞春花和栾青枫互相看了看,也弄不清叶乔这会儿到底在闹什么,看着现在这架势似乎只能先哄着让她不哭了最好。   隔了会儿,叶乔大约觉得这样哭让她娘担心不好,逐渐止住了哭泣,在俞春花怀里抽噎起来。   她好不容易停下不哭,俞春花也不好这时候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拍拍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安慰道:“灼灼不哭了啊,今天时候不早了,早些睡下,有事明早起来和娘说好不好啊?”   叶乔一时气还没顺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气,她点点肉,弱弱的“嗯”了声。   俞春花见她已经同意了便把她放下来整了被褥准备让她马上躺床上去,可叶乔却不乐意了,忽的抱住俞春花的腰,倔强道:“我要和娘睡。”   俞春花这一听,傻了眼。   从前要带她一起睡她死活不要,犟着一定要和栾青枫一起,得有好几年了罢,这时候忽然说要和她睡,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如果像是小乙说的那样,因为没有等她生气了却也不至于起成这副模样啊,竟然还说要和她睡!倘若这会儿她同意了,那灼灼往后再使小性子的时候岂不是以为爹娘无论任何事情都会迁就她,发起脾气就更肆无忌惮了吗?   可不能开了这个先例,今晚就是她再闹腾,也决计不能宠着她不能同意。   俞春花拍拍她的手说:“你爹喝醉了躺床上人事不省呢!娘得照顾他,没办法和你一起睡。”   叶乔听她这么一说,半是哭腔半是撒娇的说:“可是我想和娘睡,我就是想和娘睡。”她说的激动得甚至不停的跺脚。   俞春花无奈的看了看栾青枫,掰开了叶乔怀抱着她的手,换了法子问:“你爹喝的那样嘴,你忍心看着你爹一夜没人照顾,吐的时候吐一床的吗?”   叶乔指指栾青枫,哼唧道:“他可以去照顾爹,我想和娘一起睡。”   “行了啊,灼灼,不要在闹了。先前在厨房娘和你说什么的你都忘了吗?”俞春花一本正经的和叶乔说。   俞春花觉得她不能再宠着灼灼了。不管是什么事情,是不是小乙做的很错,灼灼却不能一味的发脾气耍性子。当着小乙的面这么说,得让他多伤心!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禁不起这种折腾,初时耍性子还能忍忍,时间久了,任是谁,再好的脾气也有忍不住了要爆发的时候。况且,小乙照顾她这么些年,功劳苦劳的那都没话说,也许是得在他们婚前好好管一下灼灼的脾气了。   叶乔记得俞春花先前嘱咐她不要发脾气使小性子的,可是她不想和栾青枫一起睡觉,最起码今天晚上不要。她得一个人好好想想。   “灼灼。”栾青枫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来,劝她道:“不要为难娘,爹那里需要娘照顾。”   叶乔没吭声,大约是知道她闹腾没有用,索性挣脱了栾青枫的手,自己爬上床钻进被窝里面朝墙壁的侧躺着。   俞春花叹了叹,这时候只怪他们一个个的以前太宠着她了,让她以为撒撒娇,掉掉眼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不过这回她可是没有心软,孩子们都大了,她也不能管一辈子,成婚后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所以现在遇上些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她朝叶乔说了句:“早些睡吧,我得去照顾你爹了。”说罢便匆匆离开了屋子。   这时屋里只剩下栾青枫和叶乔二人,叶乔不哭也不闹,睁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墙壁。   栾青枫心知叶乔不想和他睡,他走上床前替她掖好被角后便往书案前走,看书吧!实在困便趴在书桌上睡一会儿。一切等她气头过去了,最起码,等到明日吧!   叶乔蜷缩着躺在被窝里好长时间,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且被窝里怎么捂着都没有热气。   想了许久,她忽然发觉其实是被窝里没有栾青枫了,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可能是她刚才闹腾得太厉害,他……他生她气不想理她了?   半晌,拗不过心底疑惑,她扭过身子往屋里看,却见他坐于书案前,手里拿了一本不是写了什么的书在发呆。   她伸手扒扒头,心里又有些懊悔。   梅霞喜欢栾青枫她早就知道,今晚上也许就只是梅霞和他表达心意呢!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栾青枫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是还直接打断了梅霞没让梅霞把话说出口么,说明他一早就知道,却从来没把这事当做一回事?   她感觉扭过身子肩膀上透着风,有些凉,随手把被角往里拽了拽,但头脑里立时想起了他坐在书案上看书之前还特意给她掖了被角,再想想她刚才的举动,她说想和娘一起睡,也许很伤他的心,所以这会儿他根本不往床上睡了。   她把脑袋缩进被窝里去,他很爱她,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四点了……我觉得我就要变成黑山老妖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长夜漫漫,叶乔几乎一夜未睡,满脑子都在想着当晚发生的那件事。偶尔也会侧过身子来看栾青枫,栾青枫蹙着眉头面对着书,不知究竟是因为她今天晚上大闹一场烦闷还是因为正在看书,书里有叫他困惑的东西。   次日一早,栾青枫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如往常一样去小院里打拳,临出屋前,却也不忘走到床边上替叶乔掖一掖被角。   叶乔起初听他走来的脚步声想装睡,可感觉眼睛根本就闭不上,只要一闭上就有那种涨开了眼球要跳出来的感觉。她揉揉眼睛,想是一夜未睡眼睛过于疲劳的缘故便睁开了眼。正好对上了栾青枫的眼睛。   栾青枫难得看她这么早就醒过来了,四目相对,不由一怔,仔细看她眼睛里全是一条条的红血丝,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他叹了声,拍拍她说道:“天色尚早,你多睡一会儿,吃饭了我来叫你。”   叶乔点点头,把脑袋缩回被子里去。   她又在被窝里躺了会儿,不过依旧是没有半点睡意,索性起了身。   屋外头栾青枫一如寻常的打着拳脚,叶乔扒在门框上看了看,随后便去洗了脸,自己给自己扎了小辫儿就要往外头走。   “干什么去?”栾青枫惊讶的问。   叶乔小声说:“我想找东子哥去。”   栾青枫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一大早起来就说要去找东子,难不成她和东子之间还有许多话要说不成?他也想过,昨天东子的情绪不对,不像是她说的让东子帮忙找他。“等会儿罢,现在太早,吃完早饭我陪你去吧。”   “哦。”叶乔垂着脑袋叹气。现在确实太早,她从来都没起过这么早。抬头看看栾青枫,心里又觉得不大好受,栾青枫大概不知道她偷听他和梅霞的对话,而且看他现在这样,好像梅霞和他表白并没对他产生一点影响,她如果继续闹下去,恐怕也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我想吃鸡蛋饼。”她走到栾青枫面前,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但到底是先开了口,不想让栾青枫再为昨晚的事情担心。   栾青枫听她说着想吃什么,眼底亮了亮,拉着她手往厨房走,“好,那就吃鸡蛋饼。一会儿再熬点粥好不好?”   “嗯。”   吃完早饭,栾青枫准备带着叶乔去找苻东淳,可叶乔并不大想让他一起去,打哈哈道:“我认得东子哥家在哪,让我自己去一回吧!”   栾青枫点点头,心底越发觉得她和东子之间有秘密,起码是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他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从什么时候起,她和东齐亲厚了?   叶乔看栾青枫同意她自己出门,和他保证会很快回来便往苻东淳家里跑去。   苻东淳此时正端着小板凳坐在自家门口想心事,破天荒的,他看见梅霞跑过来找他了。   “东子哥。”梅霞远远了叫了声。她今天就扎了俩小辫垂在胸前,头上倒也没簪花。   换做以前,苻东淳见是梅霞来找她准要高兴坏了的,可这时候,他心底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闷闷沉沉,怎么也乐不起来。只问道:“你大一早过来,有事么?”   “我……也没事。”梅霞咬了咬唇,她昨晚回家想了好久,她以前从来也没主动找过他,现在他们都要成婚了,她也得主动一些,小乙哥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往后要把东子哥的全部都装在心里才好。她也没有事情,就是觉得昨天晚上苻东淳对她有点怪怪的,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来找他。   苻东淳依旧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淡淡说道:“没事就回去吧!梅香姐刚刚出嫁,你多在家里陪陪你爹娘。”   梅霞一怔,眼前这个几乎不是她从前认识的苻东淳,她主动来找他,他不高兴吗?   “东子哥,我做错了什么吗?”   苻东淳侧过脸不再看她,语气有些僵硬有些坚决,“没有。”   随着他话音落下,梅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两只手垂在衣裙边上,心里很没底似地一下下的抓紧了衣裙,直到裙子被他抓皱了,他也没开口和她说话,甚至没把转过去的脸回过来看她。   “东子哥。”叶乔一边跑着过来一边大喊,靠近了,才看见苻东淳面前站着的人是梅霞,她惊讶道:“咦?梅霞也在。那你们聊吧,我回家了啊!”   苻东淳忽的起身,“等等。”   他和身前的梅霞说:“我和灼灼有些事情说,你吃东西了没?没吃就在我家吃一些吧。”   梅霞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苻东淳从来没有这么冷淡的对待过她,她点点头,也不知是说她没吃东西还是要在他家吃些东西。   她站在原地,看着苻东淳和叶乔走去离她远一些的地方说话,心头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酸涩。如果昨晚上她把小乙哥拉到一边上表明心意的时候被叶乔看见,恐怕她心里也不好受吧!   梅霞几乎要恨死了酒,如果不是吃了酒,借着酒劲发疯,就是在给她一辈子她也不敢做那样的事。   就像现在,她看着东子哥和叶乔离她远远的说话,也不知是说什么事情,总归她心里都不大好受。   “你昨晚上不该告诉我那件事!”苻东淳黑沉着脸对叶乔说。   叶乔想着刚才苻东淳对梅霞的那态度,隐隐觉得苻东淳和梅霞之间有什么要改变了。   苻东淳见叶乔没说话便继续说道:“如果你不说,我只是心里知道,我仍旧抱着一颗只要我待她好,她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心……可现在……我的心却怎么回不到从前了。昨晚上,我想了一夜,可无论我怎么想,脑子里都是她喜欢小乙哥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叶乔看他双手抱头,痛苦不堪的样子。她也觉得她昨晚上不该找苻东淳说,可她那时候正在气头上,生着气,谁会去想后果。况且她和村里其他人又不大熟悉,除了苻东淳她也不知道还能找谁说去。   “可你心里知道不也是知道吗?就为这么一点事情,以后的数十年也不一定就不会闹出矛盾来。现在知道了,有好处也有坏处,两样都有。趁早把它解决了就当是解决后顾之忧。”   苻东淳有些无奈,其实她说的也对。他在婚前无所谓,一旦成了婚,他决计不能允许她心里还想着小乙哥。即便她从来没说出来过只是心里偷偷的想,那也不行。他作为一个男人,他有他的尊严,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心只为讨她欢心,让她心里偷偷想着别人。   等他成为她丈夫,他也会有男人正常的占有欲。   “你说的我都懂。”苻东淳一字字的慢慢说出口。他往自家门口看了看,梅霞正看着他和叶乔,他捏了捏拳头。“你看,以前我对她那么好,她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看着我。难道我对她的好她就一样看不见,就因为我昨晚上心情不好,没有理她所以她就来关心我了吗?”   叶乔脖子一歪,想想好像是这样。以前可都是苻东淳到处追着梅霞跑,时不时的往她家里去,想着要送她这个送她那个,但梅霞却从来没有主动跑过来找他吧?而且,梅霞脸上的表情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和一样不一样,不知是不是现在当真开始关心苻东淳了。不过苻东淳那么想可不对。   她开导苻东淳说,“哎,你别那么想,你真要对她不好,她还能对你好么,人心是肉做的,或许是她昨晚上看你那样以为你喝多了,今个早上特意过来看看你呢?别把人家好心当做驴肝肺啊!”   苻东淳想想也是,他从没那样对她过,昨晚上冷不丁的凶她一句,刚才又对她冷冷淡淡的,恐怕她也不高兴吧!这会儿还在他家门口等着他……   他叹了叹,但到底不能把梅霞喜欢栾青枫的事情完全抛却脑后,便道:“我知道了,目前看来,咱们俩还是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尽量少让她和小乙哥接触吧!如果她去你家,你拉着她跟她玩呗!”   叶乔点头,“我觉得梅霞可能是昨天吃了酒有些醉,加上是她姐姐成婚,她受了点影响才醉醺醺的和我哥说那事的。现在该说的都说了,也许是想借此斩断过去的心思往后跟你成婚跟你好好过吧!总之,昨晚我那么冲动的和你说了是我不好,不过你也要想开一点。”   “行了。”苻东淳说一声又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他家门口盯着他看的梅霞,“她还在门口等着我,你早些回去,估摸小乙哥要担心你。”   他说罢了便往自家门口走,心底暗暗想:小乙哥心里应该都是叶乔,不会想着梅霞,看来得努努力了,和梅霞的婚事,他考虑要不要和长辈们商量着提前一些的。   正想着心事,脚步已然走到梅霞跟前,只听梅霞柔柔的喊他:“东子哥……”   苻东淳“嗯”了声,问她:“你吃了没?”   梅霞点点头,“在家里吃过了才上你家找你来的。”   苻东淳伸出手,示意梅霞把手搭上来。梅霞稍稍考虑了下,缓缓将小手放在他手心里。苻东淳这才心里十分满足的说:“跟我走。”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你找东子说什么去了,”   栾青枫见叶乔蹦蹦跳跳的跑回自家小院儿里,皱眉问她。   叶乔一愣,眼珠滴溜溜的转,唔了声,“我找他能干嘛啊,就是……就是谢谢他昨天帮我找你呗,昨天晚上不是没来得及和他说么,”   栾青枫不言语,眼底满是琢磨。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也东子之前一定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他知道。他现下不问她不代表他不想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嘴可从来受不住秘密,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叶乔见他不说话,一脸不相信她的样子,她假装往屋里望了望,问他:“咦?爹和娘呢?”   栾青枫回道:“爹陪娘上茶园看看去了。往山上走,也顺便采一些日常能用到的草药,家里备一些,多的上镇子卖掉。”   “哦,这样啊!上山去了……”叶乔心底暗想:爹娘不在家……叶乔猛地咽下一口唾沫,栾青枫该不会逼问她吧?不会无论他怎么问,他可都不会说的。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栾青枫只是上前摸摸她脑袋,温声对她说:“估计娘中午回来了会让我们给梅三伯送茶叶去。我看你精神不大好,两只眼睛肿肿的,趁着这会儿没事,上床睡一会去。”   还别说,睡觉这事儿真不能替,栾青枫一说,叶乔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哈欠。   栾青枫笑了笑,把她往屋里送,“去吧,躺床上睡一会儿。”   叶乔沾着床,原本还想再仔细琢磨琢磨苻东淳和梅霞的事,可她还没开始思考便已经昏昏欲睡,不自觉的便已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栾青枫往屋外去了没多大会儿便折回屋里来看她,大约是一夜未眠的缘故,他进来的时候她已然睡熟。栾青枫坐在床边伸手摸摸她脸,压不住心底的好奇,小声问道:“你和东子之间,能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他慢慢回想昨天的事情,冷不丁想起了东子拍着桌子说什么:对,文的不行,就用武的。当时他没仔细想,就只听着她说是让东子跟他多学点儿,可她为什么要让东子和他多学着点儿?难不成她知道梅霞……   栾青枫没敢往下想,希望他这一番推测都是毫无根据的,尤其是那句文的不行,就用武的。   叶乔是被屋子里飘荡的菜香味儿给香醒过来的,直到醒后睁眼前的一刻,她还在努力用鼻子嗅那饭菜的香味儿。   “嘟噜。”   叶乔的肚皮叫了一声,这下她终于睁开了眼。轻轻拍着自己的小肚皮说:“真是不争气,早上吃了那么大一个鸡蛋饼还喝了一碗粥呢!什么事都没干,竟然就饿了。”   她慢吞吞的爬下床去舀水洗脸,准备吃饭。   看着厨房里放了一大堆绿油油的茶叶,叶乔忽然想起栾青枫和她说过吃完午饭可能要去给梅三伯家送茶叶的事情,用沾了凉水的手指拍拍脑门,去就去吧,看见梅霞也不会怎样。   午饭是叶顺卿做的,一盘茶叶炒蛋,一盘青椒炒腊肉,一盘清炒大蒜,一碗白菜汤以及一盘放在米饭上蒸的红薯。   叶乔看见那盘红薯喜不自禁,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烤红薯了,虽然放在大锅上的有点不一样,但到底也是红薯,变不了味儿。真怀念前世那种大冬天被冻的发抖,找着个拉着铁皮桶买红薯的人便赶忙买一个暖暖的感觉,捂暖了手,吃到胃里,全身都热乎了。   她乐滋滋的吃下了许多,也没顾着要吃饭菜。   叶顺卿纳闷了,“丫头啊,你什么时候爱吃红薯了?以前我蒸了红薯都是你娘吃得多,难得见你这么吃啊!”   叶乔突然一僵,她没想过以前的叶灼灼爱不爱吃,不过人的口味是会变幻的嘛!她咧嘴笑着说:“就是今天看着特别想吃,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它看着好吃就吃了。”   饱餐一顿之后,栾青枫帮着俞春花把碗筷收拾干净后,俞春花这才开始忙着炒茶叶。   她是自己架起个小炉子往上面固定个锅抄的,叶乔跑过来的看的时候,那茶叶已经开始收缩,宽大的叶子一下像是变成了松针,只看俞春花那两只手在锅里面快速的翻腾,叶乔越发有兴趣,她当真觉得她娘不是和她爹私奔出来的什么贵人,反而就像是小山村里地道的采茶女。   “炒茶叶真好玩儿,娘,你有空也教教我呗!”   俞春花不抬头,眼神炯炯只看着大锅的茶叶,“学这个干什么!可容易烫着手了,娘不可要你做茶女。”她是跟叶顺卿私奔后穷途末路不得已跟人家学的这门手艺,好好的姑娘家,没事学这个干什么。她的女儿享福就好,不需要自己给自己找苦吃。   炒完茶叶,把茶叶都摊开了放,过上一会儿,俞春花拿着个木盒往里面装了些,递给栾青枫说:“小乙啊,你把这个送去梅三伯家去,我老久都没他送茶了,也不知早先给的那点儿他吃完没有。”   “秋茶到现在也差不多吃完了,现在这个送去说不定正正好。”栾青枫接过茶叶,又牵了叶乔的手往梅三伯家走去。   梅三伯刚刚嫁了梅香出去,老两口觉得不大习惯,吃着饭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顿午饭索然无味,梅三伯和梅三婶子也没发现梅霞脸上的异样。   吃完了午饭梅三伯就没精打采的搬了躺椅出来,搁在自家小院儿里阳光最好的地方——晒晒太阳,眯眯眼儿养神。   “梅三伯。”栾青枫在梅家小院外头喊了声。   梅三伯一看是栾青枫,连忙叫他过来,还叫梅霞给她端了椅子来。   栾青枫递上茶叶,梅三伯喜滋滋的收下的同时也叫梅霞去地里弄点菜给他带回去吃。   梅霞听了她爹的话,有些犹豫不想动,步子迈出去一步却又想等着栾青枫说不用,让她不要去。可她等了等,始终没听见栾青枫和她说,反倒是看见她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栾青枫聊得欢腾。   她一脸的尴尬,朝她爹问:“爹,我能叫灼妞子陪我去吗?”   梅三伯想着菜地就离他家后院子不远,往常这种事都是叫大妞子去做的,只是大妞子昨个出嫁了啊!现在也只能叫二妞子去了,他冲梅霞挥挥手,“要是灼妞子愿意跟你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叶乔抬眼一看,望见的竟然是梅霞一副可怜兮兮,满是乞求的眼神。她脖子一歪,想来是和苻东淳的事情了,只是不知他们两人早上都说了些什么。   从小院里找了个篮子,走到梅霞面前说道:“走吧。”   梅霞有些感激,挪这脚步在叶乔身旁走。   离开梅家小院儿,大约又走了好一会儿,梅霞突然拉着叶乔很是难为情的说:“你……你走慢一点儿,我跟不上。”   叶乔觉得她这话说的怪怪的,她走的也不快啊,正常的步子么。梅霞可是还比她要大要高腿要长,怎么会跟不上她?   她颇是奇怪的“昂”了声,脚步也放缓下来。   这下,她有意偷偷观察梅霞的脚已经她的身子,梅霞的两条腿走起路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里怪气,说她扭吧,又不是。说她不扭吧,可她屁股动的姿势还真有点怪异。   像那谁,叫什么的,像王岑。对,就是像王岑。   王岑屁股被打开了花,不能正经好好走路,所以在村长家的酒席上看见重伤未好的王岑时,王岑就是这么挪动步子的。   艾玛!苻东淳该不会打梅霞屁股了吧?   叶乔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梅霞,你你你……你屁股上受伤了吗?”   梅霞显然没想到叶乔会问她这个问题,身子没有来的一缩,怯怯的回说:“没……没有啊!”   叶乔有些担心,仍旧追着问:“可我看你走路姿势很奇怪,是不是屁股受伤了?”   “有那么明显吗?”梅霞干了坏事,被叶乔一说,心虚着问,生怕真被叶乔看出点什么来。   叶乔很严肃的点头道:“是啊!你感觉不到吗?”   梅霞眼神有些闪躲,她不敢看叶乔,只说道:“好像是昨天晚上吃多了酒,摔了一跤摔到屁股了,总隐隐约约的感觉着疼。”   “哦,那你以后注意一点。”   叶乔心道:昨晚上摔着……那我早上看见你去苻东淳家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感情是在苻东淳家门口摔的了?   梅霞完全没心思铲菜,忽的莫名其妙问一句:“你和小乙哥在一起有没有那个……”   叶乔正高高兴兴的从地里发现了她认得的一种野菜——马苋菜,真乐滋滋的指着它想问梅霞是不是叫马苋菜的,却被梅霞这么一说,让她忘记了刚才想问梅霞什么的,眨着眼睛问梅霞:“你说我和我哥在一起有没有干什么?我就顾着看这个野菜了,没在意听你说。”   “没,没什么。”梅霞有垂下了头。   “嘿,梅霞,你说这个菜叫什么名字?”叶乔捧着被她手指头扒开泥土挖出来的马苋菜问。她几乎要得意洋洋的说出来了,但却怕这儿的名字和她前世的不同,说出来会让梅霞感到无语。   “那是苋菜嘛!”梅霞闷闷回了声。也不知是不是她心理原因,她从觉得下面还在疼,东子哥明明说不会疼的,可是她都疼了这么久了……   叶乔看梅霞脸上闷闷的,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好,索性宽慰说:“梅霞啊,你摔着屁股了不好走动就歇息歇息吧,我想吃什么菜,自己随意弄一些好不好?”   梅霞点头,这会儿她一点也不想动弹,正求之不得。“好,你弄吧,需要帮忙了叫我。”   叶乔应了声,欢欢喜喜的在田里先铲起马苋菜来。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叶乔自顾自的铲好了菜,又往菜地里溜了一圈这才蹦蹦跳跳的跑回梅霞身边。“梅霞,我铲好啦,咱们回你家去吧,”   梅霞有些心不在焉,大概也没想到叶乔这么快就弄好了,伸头往叶乔手里的篮子看了看,从她手里拿过小铲子,小声说道,“你怎么就挖了苋菜啊,我再给你弄点别的去。”   叶乔摇头,“不用啊,我就想吃这个苋菜呢,”她心里琢磨,看着和她前世的马苋菜长得一样,应该味道也一样吧!她很喜欢吃呢,不知道栾青枫喜不喜欢。   “哦。”梅霞摇摇嘴唇,“那……我爹估计和小乙哥有话说呢,你和我在田埂上多待一会儿聊聊天吧!早回家了,我爹还在和小乙哥说这话儿,多没趣。”   叶乔“嗳”了声,感觉梅霞脸色怪怪的,也说不上脸色差或者不开心,但总给她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她弯下腰把篮子往田埂上一放,问梅霞道:“我感觉你不大高兴,和我说说,怎么了?是不是早上东子哥欺负你了?”   “啊?”梅霞一听,几乎要吓死,眉头蹙成一团,随口回了句,“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他为什么要欺负我呢?”   叶乔吐吐舌头,心道:东子哥为什么要欺负你我哪知道,他是你未来老公,你问他去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可不能当真说出口,只听叶乔问她,“东子哥真的欺负你了?”   梅霞不爱撒谎,看着叶乔十分紧张,像是一幅被逼的样子“嗯”了声。不过怕叶乔误会,又赶忙补充说,“不是他强迫我的,我……我也是愿意的。”   叶乔一听,突然明白了梅霞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梅霞走路姿势怪怪的。可是在这个年代里,还没成婚就先上床生娃了,这样真的好吗?虽然说梅霞和苻东淳已经定了婚,但她还是觉得这事传出去影响不太好啊……   她嘴巴张张合合,又努力的往其他方向想,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其他情况,只得做一副无奈状,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怎么就愿意让他欺负……欺负你呢?”   说到这个,梅霞眼泪倏地就在脸上划出一条透明的水痕,她很是伤心,“东子哥说……他说他昨晚上看见我在村长家把小乙哥拉到一边说话去了,他很担心,也很不高兴。”   她擦擦眼泪,哭着又说:“我知道他一定什么都看见也什么都听见了,可我真的是平常不喝酒,昨天晚上姐姐大婚我才多喝了一点儿,那会儿真的是酒劲上来了,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就没想要那样做啊!呜呜……”   叶乔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她没想到苻东淳竟然直接和梅霞说他自己看见的,而且还把梅霞给……   她有些后悔,拍拍梅霞的背,假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你和我哥说什么被东子哥听见了?”   梅霞看着叶乔,一脸愧疚,把眼泪抹干净了和她说:“对不起,灼妞子,我其实……我那会儿酒劲上头,想和小乙哥说我喜欢他。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要和小乙哥怎样的意思,真的是那会酒劲上头,像是着了魔一样的一门心思想要和小乙哥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东子哥。”   叶乔昨天晚上亲耳听见心里堵得慌,现下又亲耳再听梅霞和她说,心里反而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会所剩的仅有自责。早上苻东淳说她的一点没错,她就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现在大家都为此受到伤害了,只有她,除了自责,其他什么都还好好的。   她使劲摇头,惭愧说道:“没关系,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自己随意就能控制得了的,而且你又喝了酒,借着酒劲什么浑事都能做得出来,不怪你。不过,东子哥他和你怎么说?”   梅霞听着叶乔说不怪她,大概心底安了些,又抹了抹眼睛,“其实东子哥一开始没有那个意思,可是,你知道的,被他亲眼看见这种事情,就等于我不清白,传出去了,村里所有人都会觉得我贞洁上有问题。就算不会像先前俏姨要被烧死的那般严重,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说的伤心,又开始哭起来,“如果苻大娘知道,她一定会让东子哥上我家退婚,到时候,我就不是嫁不嫁得出去的问题,全村人都会看不起我。等他们一传十,十传百这样传下去,原本没有的事情也会变成事实。我不清白了,还要连累你和小乙哥……”   “所以你……”叶乔几乎不敢说出口,或者说连想也不敢想,梅霞和苻东淳的第一次,竟然是梅霞主动的。   梅霞忽然笑了,嘴角扬起一点点,或许是她证明了自己清白的笑。她咻咻鼻子,稍微有些开心,“东子哥从小就喜欢我,他说只要我以后不再想别人,他就不计较这件事,在脑海里忘得干干净净。可我不这么想,我娘从小就教育我说男人极其在乎女孩子的清白,村里有些女孩子就是因为婚前和丈夫以外的人好过、亲近过,所以婚后时不时的就会为这些事情吵,日子过得很不好。我不想那样,也为了证明的自己的清白,所以我就……”   叶乔觉得梅霞很伟大,以前不大喜欢她,但是这会儿听了她的担忧,尤其是她担心自己会被影响了不清白之后,还会连累别人……梅霞在叶乔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也变得可人了许多。   她忽然抱住梅霞,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嘴里只一句句的念叨着:“梅霞,你真好……”   “可是……”梅霞从叶乔的怀抱里抬起头来,“东子哥说这样可能会怀上孩子,我爹先前不想我姐嫁了不久很快再把我也嫁出去,就和苻老爹商量着要等要到九月份成婚。东子哥说了回去会和他爹说,尽量再和我爹说说把婚期提前,他让我也和我爹说,可是,我怎么和我爹说,我姐姐才嫁出去的,我这么和我爹说我想把婚期提前,他得多伤心!”   叶乔伸手搔搔头,确实是像梅霞说的这样。梅香才嫁出去,梅三伯肯定不愿意让梅霞太早嫁人离开家的。   不过,苻东淳和梅霞说做了那事会怀孕……估计他也就一知半解外加想忽悠梅霞早点把她娶回家才能安下心吧!可现实怎么可能跟琼瑶剧似的,一炮就中呢!   她虽然想和梅霞说,但总归苻东淳不把梅霞娶回家就不安心,而且,万一真是一炮就中呢!现在才四月底,就算怀上了估计六七月份成婚也看不出什么来,可到了九月份,过去四个多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听说三个月就显怀了,而且还有孕吐什么的,各种怀孕的反应一起来,梅三伯和梅三婶子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梅霞未婚先孕了啊!   “你别急,我替你想想法子。”叶乔垂着脑袋叹息。   苻东淳一定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有可能会怀孕,竟然还就真这么干了。就算梅霞一心想表明清白,他也不能就顺着她这么干了啊!明明知道梅霞就是嘴上一说,而且他从小就知道梅霞心里喜欢栾青枫。   他一定是故意的,想逼一逼梅霞,也叫梅霞心底愧疚,往后就不敢再想别人了。   叶乔心底暗暗骂道:苻东淳,你可真是个好样的!难不成是心里有了把握一定能把婚期提前还是有把握这一炮一定不会怀上孩子?   “如果我和东子哥的婚期能提前在六七月份就好了。现在准备也还来得及,而且日子也提前了不少。”   梅霞隐隐担忧道,“我娘说她怀我和我姐的时候,都是三个月就能看出来了。而且她反应还特别大,几乎闻着什么都想吐,有一两个月几乎都是硬逼着自己往肚子里吃一些清淡的东西,我真怕,如果我和东子哥的婚期不能提前,那我该怎么办还好。到了七八月份,我会不会也像我娘那样……”   叶乔苦笑,或许苻东淳这也是逼着她必须帮他和梅霞的忙吧!他早知道梅霞的性子不可能自己和梅三伯提及婚期的事情,太奸诈了啊!   她心里连连骂着苻东淳奸诈,嘴上却还安慰着梅霞说:“别担心,我帮你想法子。就算我想不出,不还有我哥么,我让他也帮着想想。”   “不行!这事你不能告诉小乙哥,我……”即便现在这样了,梅霞却还是不想让栾青枫对她产生一个不好的印象,尤其这事还和栾青枫相关。   叶乔又无奈了,但却只能点头答应梅霞。可她这猪脑子,真的能想出好办法劝服梅三伯同意把梅霞的婚期提前么?罢了,她惹出来的事情,还是得她自己想法子解决,不能太依赖栾青枫。   “咱们出来好久了,你赶紧把眼泪擦擦干净一会儿别让你爹娘看出来。”   叶乔把梅霞扶起身,又弯□去提篮子。和梅霞才走上几步,她有担忧道:“对了,你方便走吗?来的时候你走路的样子怪怪的,好像很疼的样子,真的那么疼吗?”   梅霞脸一红,缩着脑袋说:“可能因为他和我都不懂吧!疼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疼。估摸是我之前心里害怕,怕我爹娘看出来,也怕你看出来,心里越想越怕,就觉得疼了,其实现在也还好。”   “哦。”叶乔点点头却还是低头看了看,拍着梅霞肩膀说:“不过你还是注意一点,长辈们肯定在意这事儿,你和我说我不会对外说,不过你也千万得管住你的嘴还有东子哥的嘴啊!就算你们已经订了亲也不大好的。”   “我知道呢,他答应我不会跟别人说,连他爹娘都不说。”   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儿便走回了梅家小院儿。   栾青枫可能有些担心,看着叶乔回来了便问她:“去了这么久,你都挑了什么菜回来?”   叶乔看看篮子里就只有苋菜,心虚的指着篮子里说:“梅霞告诉我说这个叫苋菜,我看着感觉应该挺好吃的,就自己挖了一些回来。”   栾青枫伸头往篮子里看了看,露出个怪异的表情。   倒是一旁的梅三伯笑了笑,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说:“你这妞子,往回我让梅香给你家送过苋菜。只因小乙说了句他不喜欢吃,你就闹脾气把苋菜都给放脚底下踩了个稀巴烂。今天竟然说想吃苋菜,我看明天的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吧?”   “啊?”叶乔脸上十分尴尬,看看梅三伯一脸笑意,再看栾青枫逐渐舒缓却还没完全恢复的表情,她赶忙扯了扯梅霞的袖子,用眼神问她:“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这么个事情呢!”   梅霞大感无辜,连连摇头,她是真不知道这事情。不过小乙哥不吃苋菜,好像大家都知道啊!   “噢……”叶乔鼓了嘴,心里委屈无比,把篮子往地上一丢,嚷嚷道:“那就不要了,不吃了。”   “哈哈,你看看,又闹上脾气了。二妞子,我看咱们家以后还是不要种苋菜了,省的让灼妞子不开心啊!”梅三伯大笑道。   栾青枫上前把篮子提起来放回叶乔手里,“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吃肉那样爱吃,吃也能吃得一点。你觉得好吃那就带回家烧了吃,爹娘也吃这个。”   叶乔依旧鼓着嘴,把手里篮子往栾青枫手里推回去。“那就带回家去,不过你先提着。”   她才刚把篮子推到栾青枫手里,忽的脑子里就想出一条妙极,三两步就跑到梅三伯身前,无比郑重是说:“梅三伯,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梅三伯闻言一惊,脸上的笑立马僵住,叶老五家这妞子想干嘛?还要和他商量个事?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能商量个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能守住节操回归0点更新了!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看梅三伯一脸的不可置信,叶乔颇感无奈,恐怕想把梅霞和苻东淳婚期提前的事情挺难。她撇撇嘴,逗笑说道,“哎,其实也不是多大事情,我就是想说……我想问问您,可以把梅霞跟东子哥的婚期和我定在一天吗,”   梅三伯没弄明白她意思,抬头想了想,“你和小乙是六月初八,”   叶乔连连点头,一边做着六和八的收拾一边解说道,“是啊,六八,顺发,您觉得怎么样啊?”   栾青枫听她满口胡言,把她往自己跟前一拉,小声冲她说:“婚姻大事,别信口胡说。”   叶乔哼哼着要挣脱开来,犟着回道:“我没胡说,这是我想了好久的话呢!”   她又跑到梅三伯面前,不带梅三伯说话便继续说道:“我爹娘这几天经常在一块商量要怎么才能给我办好婚事,尤其是昨晚上从梅香姐的婚事回去之后。您也是知道的,梅香姐的婚事因为是老村长主办的,咱们再办,和她的可都不能比啊!那不如把我们四个的婚事安排在同一天咯,咱们几家合着一起办,保管能把婚事办的办的热热闹闹的不输给老村长家。”   梅三伯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顿狂轰乱炸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抓着脑袋问她:“我说灼妞子啊,你怎么大白天没事想到这么个事儿呢!”   可叶乔似乎根本没听过他的话,正色道:“而且我爹请村长给算过,六月初八是今年最好的日子,能在这一天成婚的人都好运不断呢!”   梅三伯可算是明白了,叶乔这是一心觉得她和小乙成婚的日子好,加上叶氏夫妇一直琢磨着要把叶乔的婚礼办好一些,所以她才特意跑来和他说让梅霞跟她放在同一天,一起嫁人吗?   他一拍大腿,可真是个好姑娘。   不过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是问道:“灼妞子,你说这话是你爹娘的意思吗?他们也想放在一天办?”   叶乔生怕梅三伯误会,赶忙摇头解释道:“可没有,这都是我自己的一个人胡乱想的,您也看见了,我刚和您说事儿的时候连我哥都不知道呢!”   梅三伯心下暗自揣测:这妞子不会无端说出这话,要么是叶老五和她说什么了,要么就是听见别人和她说什么了。   他瞥眼看看梅霞,见梅霞失了心思傻傻站在一旁,终是叹了叹气——女大不中留啊!   他也不是没想过梅霞的婚事问题。梅香是上辈子做了好事运气传到了这辈子来,竟让她被老村长家的嫡孙看上了。可梅霞不一样,她就是他们老梅家普通的闺女,没有那样好的运势,也没有特别好的家世,说起来,和苻东淳那小子家也算是差不多。况且那小子这么些年对梅霞的心思全村人可都看在眼里,大家或许都觉得梅霞能嫁去苻家是最好的归宿。   可……   有些事情梅三伯也不忍心去提,苻家和老村长家可不能比,办的婚事和老村长家的肯定不在一个档子,不知道梅霞会不会和苻家认真计较,但不能给两个女儿同等待遇的婚礼,他也惭愧……   “你也知道三伯已经和苻老爹商量好时候了,都已经定在九月十六的事情怎么好随便改?”梅三伯摸摸叶乔的脑袋,“梅香昨天才嫁出去,灼妞子想梅三伯这边还没担心往梅香,那边却又得紧赶慢赶的操忙梅霞的婚事吗?三伯可舍不得哟!”   “梅三伯您别多想,灼灼她也就一时兴起,随后一说的,哪儿能真让您这么快就把梅霞嫁出去呢!”栾青枫用眼神示意叶乔不要在多说下去,叶乔看梅三伯没有想要考虑的意思,这想法只能暂时作罢。   在梅家没待上一会儿,栾青枫便随便扯了了理由说要带叶乔回去。就在回去的路上,叶乔心底琢磨了又琢磨,还是决定她得找苻东淳说说去。答应了梅霞尽量想法子把他们的婚期提前,那可不是空口白话瞎说了不作数的,不过作为始作俑者,苻东淳似乎也得做些什么才好。   她想了想,和栾青枫说:“我有些事情想找东子哥说,可以吗?”   栾青枫这一天中第二次听到苻东淳的名字,眉头拧了拧,却是故作平常一样的问:“你找东子想和他什么说么呢?”   “也没什么,我……”叶乔想起早上才说了要去谢谢苻东淳的,这会儿肯定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她肩头往下一摊,身体有些瑟缩,十分不自然的说:“就是刚才嘛,梅霞带我一起去田里挖苋菜。她和我说了些话希望我能代为转达东子哥,我想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答应她了。你看,这会儿天色还早呢!我替梅霞传一下话儿好不好?”   栾青枫按着她的肩,努力让她和他对视。这是今天她第二次和他撒谎,或者说以前从来没有对他撒过谎的她今天竟然一下就向他撒了两次慌,她想干什么?和东子到底有什么话一定要单独去找东子才能说?   还有今天莫名其妙和梅三伯说想让梅霞的婚事和他们的一起办,她到底想干什么?   栾青枫努力克制脾气,只是问她:“如果我说不可以,不准你现在自己跑去找东子,你是不是要和我闹脾气,一定要去?”   叶乔瞧他这副表情,一下子就懵了,她讷讷的摇头,“你……你……不想,那就回家,回家去吧!”   “要么,你很想去找东子的话,我陪你去也成。”栾青枫大约看着叶乔被他吓着了,连忙收敛了气息,尽量心平气和的和她说。   可叶乔被他刚才一吓,哪里还敢再提这件事情。她和苻东淳之间的那是秘密,旁的的谁都不能说,尤其是栾青枫和梅霞。   她摇摇头,“还是不去了吧。我想了想,其实梅霞想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下回碰着东子哥再说吧,或者让梅霞和东子哥见着了,让她自己和东子哥提去。”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去。”   叶乔虽然嘴上说了没有要紧的事情找苻东淳,不过心里可叫一个急。她是真急啊,也不知道一个月后,梅霞肚里会不会真弄出个小孩儿来。   为此,她下午回家后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栾青枫把她满腹的心事都看在眼底,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情,但他心里也不好受。昨晚上为着他没等她大闹一场,现下也不知是为了哪一出,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清早,可起来了,二话不多说,才刚和他缓和一些便说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找东子,说是要感谢东子。   看来,昨天晚上她生气很有可能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等她那么简单。在他找到她之前,她和东子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看来这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照东子当时被她拦下的表情,很有可能跟他本人有一定关系。   而东子这人,向来对事不对人,能对他摆出一副几乎要爆发的架势,不难想,应该是和梅霞有关。   和梅霞……   栾青枫心头一紧,难不成她或者东子其中一人看见梅霞和他说话的事!   不好!   难怪她昨晚上脾气闹的那样大,还说不要和他一起睡,要和娘睡,原来竟是这番缘故。不过他不怪梅霞,这事谁也不怨,怪只怪发生的时机都不大好。   四月二十九是她生日,也就是后天的事情了,他得做些什么让她开心才好。   次日清晨,栾青枫起了个大早,这一日他难得的没有练功打拳,只是和俞春花打了招呼,他上山寻些东西去,要给叶乔做十四岁生日的礼物。不过同时,他也叮嘱了俞春花不要让叶乔一个人出去。他实在不想让叶乔再和东子见面,或者说是让她和东子再讨论回前天晚上的事。   疑神疑鬼,其实对谁都不好。   他领着准备好的东西便上了山,总想去寻找一些她没见过的并且会好奇的东西。   叶乔习惯性的睡懒觉,睡醒的时候栾青枫没在身边也没多想什么,没人催着她她也就慢吞吞的穿好衣服爬下床。   她脑筋慢半拍,洗漱完了才想起来问:“娘,我哥呢?”   俞春花想着他们俩人最近感情不大好,想给叶乔个惊喜来着,便随口扯了个理由说:“小乙有点事情出去了,估摸晚一些才能回来。你洗漱好了就过来吃早饭吧,娘一直给你放在大锅上热着呢。”   叶乔“哦”了声自己跑去大锅上面拿早饭,她才刚走开,叶顺卿便戳戳俞春花问:“小乙干嘛去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事情?”   俞春花竖起食指放在他唇上“嘘”了声,往叶乔那边看看,又小声的说:“你可别和女儿瞎说。没瞧见么,灼灼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大好,有时候和小乙小闹一场,有时候却发脾气大闹,就像昨天晚上,你是喝多了不知道啊!灼灼抱着我说要和我睡呢!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吧!”   “和你睡?”叶顺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俞春花肯定道:“可不是,都吓死我了。所以今天早上小乙和我说要为灼灼生日弄个礼物去,我心里直叫好啊!且让灼灼等一等,小乙回来了,肯定让她惊喜。”   ……   不过栾青枫这一去,竟是到了日落西山也未回来。   俞春花这下急了,感情惊喜不成了,不仅如此,恐怕还要让他们三人在家担忧了。   小乙啊小乙,你快点回来。就是没弄着什么礼物也不打紧,灼灼怎么会在意这个!人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又没守住节操……趴在桌上流口水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娘,哥哥呢,他还不回来,”   这已经不知是叶乔第多少次问俞春花了,越问她心里越害怕,跑回房间看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确定栾青枫的衣物都还在屋里这才稍稍放下心又跑到小院里四处张望,等栾青枫回来。   她娘总是和她说让她再等等,兴许是事情没处理好,等事情忙完了肯定回来。最早说的时候信誓旦旦,说多了,尤其现在已经到这番功夫了,黑漆漆的天,她已经不相信她娘的话。才刚问了栾青枫怎么还没回来,忙又补充了句:“娘,你告诉我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忙什么事情忙到现在还不能回来?”   俞春花脸上颇为尴尬,她其实也挺想和叶乔说是栾青枫想讨她开心,给她弄礼物去了,可这话如果是早上说她肯定相信,但现在已经这么会儿了,似乎也没什么说服力。   她唔了声,“别急,你看小乙是会胡乱来的人吗?他忙到现在还不回来有他的道理,再等等,他和娘打过招呼的,就是天再黑也要回来。”   叶乔坐在小院里抬着脑袋向四周望,她娘还是同样的话,反正就是不告诉她栾青枫干什么去了。她相信她娘一点知道栾青枫干什么去了,只是不告诉她,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让她知道就这么为难吗?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沉默了,其实今天过的很奇怪,她早上吃过早饭后本想出去找东子哥的,可她娘一看她要出去,便说要她帮忙做事,她那时觉得不要急,下午去找东子哥也可以。吃过午饭,也不知她娘想什么,刚收拾好碗就说要去茶园看看,叫她也一起去,一点时间也不给她随意往外跑。   越等时间越晚天越黑,叶乔早已不再问俞春花为什么栾青枫还不回来。她就傻傻的坐在小院里盯着外面看,始终不再说一句话。   这样的她让俞春花也叶顺卿担心不已,叶顺卿叹了叹,拍拍叶乔的肩头说道:“外面风大,跟你娘会屋里去等,爹出去找找小乙。”   “可是村子这么大,爹知道要上哪里找去吗?”叶乔闷闷问出声。   叶顺卿只是摸了摸她后脑,点头道:“嗯,爹知道。放心吧,爹出去一定把小乙带回来。你快跟你娘一起上屋里去。”   叶乔摇摇头,“我就坐在园子里,哥哥回来的,我一眼就能看见。”   叶顺卿看看俞春花,十分无奈的点头妥协,挥手对俞春花道:“夫人,你拿件衣服让女儿披上,别叫她冻着。”   俞春花“嗳”了声,赶忙从屋里拿了件较为厚实的衣服披在叶乔身上。   叶顺卿这才放下心,出了家门找栾青枫去。   也不知道等到了什么时候,天上月早已高高挂于夜幕之上,小院里一盏烛台上闪烁这暗蒙蒙的光,叶乔很没骨气的流下眼泪,冲俞春花哭道:“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俞春花搂住她往怀里抱,安慰道:“别瞎想,哪有的事。”   “那娘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去干什么了?是不是我昨天晚上脾气太大,他生我气了,不想理我,就离家出走了?”叶乔心灰意冷,什么胡思乱想这一会儿全部涌上心头。   俞春花捏了捏叶乔的鼻子,叹息道:“傻孩子,你都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叶乔摇摇头,她来了这边就正常的过,从没问过日子的问题,每次有事情也都栾青枫主动和她说,他没和她提起过,她哪里会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俞春花给她擦擦眼泪,心底十分无奈。“明天是你生日啊!”往年要过生日了,从四月头就开始惦记着一直惦记到过完生日,这下倒是好,不提生日的事情却把生日完全忘记了……   “嗯?我不要过生日,我就要哥哥,我要他回来,呜呜……”叶乔不管不顾,一心认为栾青枫不要她了。   “哎,夫人,快来帮帮忙。”叶顺卿老远的看见自己门口亮着灯火,大声喊道。   俞春花一听,干嘛拍拍怀里的叶乔,“灼灼,快别哭了,娘看着好像是你爹带着小乙一块儿回来了让咱们过去帮忙呢!”   “那我们快点过去看看去。”叶乔抬头看了看,也不管身上是否披着个大衣,爬起就跑。   跑近了看,果然是叶顺卿抚着栾青枫,而栾青枫怀里还抱着个动物,不知是羊还是什么东西。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叶乔只要看见他回来了就好,这比什么都值得开心。   栾青枫将叶乔跑过来了,把怀里的那东西递到叶顺卿手里,拖着受伤的腿往叶乔面前迎。叶乔显然已经注意到栾青枫的腿受了伤,她一上前就问:“腿怎么了?”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栾青枫摸摸她脑袋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后背说道:“没事,受了皮外伤而已。”   叶顺卿拉着俞春花往家里去,“快弄点药来,小乙被狼爪子抓伤了。”   没了别人在身旁,叶乔在栾青枫怀中放声哭喊起来,“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去干嘛了,怎么都不和我说呢!”   栾青枫哑声说道:“明天是你生日,我就想让你开心开心。”   “你不在身边,我一点都不开心。”叶乔垂着他胸口说。   栾青枫早上出门时,也没想着会到这么晚才回来。他本来就是想弄两只獐子回来让她乐一乐,可谁晓得去的时候一路顺利,回来的路上却碰上的狼。他单独一人不是群狼的对手,只能上了树。但那群狼死活就在树下不肯走,最后他只能放弃一只獐子,将群狼引走。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和她说,管它如何呢,反正他现在安然回来。   “小乙,快点回屋里来,你娘正在给你调药,快点回来上药。”叶顺卿一面用绳子捆着獐子一面朝他们大喊道。   栾青枫应了声,拉着叶乔说:“走吧,我腿上有伤,得敷药。”   叶乔哝着鼻子点头,像模像样的将他的手臂扛在肩头,“我扶你回去。”   “好。”   回到家里,上了药,叶顺卿把栾青枫扶到床上躺着去,叶乔坐在床边上,想睡进被窝里却又怕要碰着她伤口不敢动。   叶乔垂着脑袋低声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我脾气闹得大,你不要生我气,我以后再也不闹脾气了。”   栾青枫把她往怀里一搂,吻着她额头说:“不怪你。不过往后不许说不和我睡要和娘睡的话。听你这么说,你知道我有多伤心么?”   他算是差不多猜到了她昨晚上闹脾气的理由,其实真不怪她,让他看见她大晚上单独拉着东子说话去,他也不会高兴。虽然不至于像她那样撒火闹脾气,但他不也是因为气她和东子走得近,独自个儿的跑到山上去了么!找了由头说是给她寻礼物,可心底总也有想要发泄发泄的意思。   而叶乔是头回听说她闹脾气他会伤心,猫一样的窝在怀里。乖乖顺着他说:“再也不说了。你不晓得,昨晚上你没在床上,我的心始终的悬在嗓子眼,提着,放不下,也害怕。”   “所以以后更不许说这样的话了。”栾青枫说着,亲亲她的唇,掀开被子把她往床上拉。   叶乔小心翼翼的,“会弄疼你么?”   栾青枫摇摇头,伸手结了她衣服把她拉进被窝里盖好。   看她只露出个小脑袋,他也缩了身体,把身子都往下改上被子,脑袋枕在枕头上,却把手臂从叶乔脑袋下穿过去,吻着她脸颊,低沉着嗓音说:“我有些想你,怎么办?”   “啊?”叶乔没听明白,搔着脑袋说:“我就在你怀里呢!”   栾青枫闷声往她身上蹭了蹭,红着脸说:“我有些难受,你帮我弄弄。”   叶乔本来也没感觉什么,可他在她腿上不断的蹭,不一会儿便横起一物,那物擦着她大腿有越来越强壮的趋势,她战战兢兢地伸手握住,“是他难受吗?”   “嗯。”栾青枫点点头。   叶乔这下好奇了,“可他怎么突然就难受了呢?”   栾青枫咬咬她耳朵,不假思索的说:“我也不知道,有时候就是会想,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实话,其实我在山上的时候想。”   “嗯?”   叶乔想再听他说,但握住那物上的手已经被他抓住,他的手引导着她逐渐开始上下j□j,待她不需要他的手也能自己上上下下的让他舒服时,他松开了手,沿着她的胯至腰线一点点往上抚摸。   隔着衣物,一点点寻上她微微隆起的胸脯,大手微曲,握在那上面随意揉捏。   叶乔本来觉得帮他那物上下j□j就有些不好意思,两腿夹得紧紧的,现在被他摸着胸脯,只感觉浑身都要酥软开来。她哼哼道:“不要……”   栾青枫咬着她的唇,大手在她胸脯上半点儿不停歇,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往那一点已经逐渐立起,绽放开来的小樱桃上轻轻揉捏,不清不楚的解释说:“我就摸摸。”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栾青枫和叶乔的婚期定得近,叶顺卿与俞春花这段时间也都忙翻了天。虽说没像村里其他人家那样——娶媳妇的盖个新屋子,但他们也十分的忙。   旁的不说,他们自己就没正经成亲拜过天地,这回儿忽然忙起来,许多事情都不知该怎么办,只得跑去梅三伯家打听。   而栾青枫因为腿上有伤,休息了好些天。这期间,叶乔就像个小媳妇似的主动端茶倒水伺候着。久而久之,叶乔泡在和栾青枫的甜蜜日子里,忘记了梅霞和苻东淳的事,也没再提过说要去找苻东淳。等她再见到梅霞的时候,大约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苻东淳领着梅霞上叶家来,梅霞依偎在苻东淳身边,全然一副担心受怕只能依赖他的模样。见着栾青枫和叶乔,她戳戳苻东淳,让他开口问。   苻东淳对栾青枫问道:“小乙哥,叶叔叔在家吗?”   “才出去不久,估计得有一阵子才能回来。”栾青枫有些好奇,东子和梅霞很少上他家来,这回也不知是怎么的,恐怕找他爹是真有事。该是要求治病的吧!他猜测着问:“你们是来找我爹有事么?”   梅霞点点头,很快的又往苻东淳身后缩回去。   苻东淳古里古怪的打量了左右,冲着栾青枫意味不明的问:“小乙哥,你会把脉吗?”   叶乔在旁边一听,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她不等栾青枫回答便跑上前拉着梅霞一脸惨兮兮的模样,“梅霞,你该不会……”   梅霞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往苻东淳身上缩了缩,但很快又摇摇头,紧紧抓着苻东淳的手背哝一声:“我不知道。”   “出什么事了?梅霞病了吗?”栾青枫觉得叶乔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不过这会儿不方便直接问她。听她问梅霞的话,好像真的是梅霞出了什么事,而且东子刚才也问了,问他会不会把脉来着。   叶乔脸上不大好看,她大约猜到了是什么事了。如果梅霞这时候真有了身子,那他们肯定不能拖到九月十六成婚了,不到九月,估计七八月份肚子就显出来了,中间伴随着各种妊娠反应,食欲不振、喜酸食物、厌恶油腻恶心什么的,家里人看出来知道也就罢了,可传出去了该怎么好……   她鼓着嘴往脑门上的碎头发吹了好大一口气,拉着梅霞往屋里去,“嗳,梅霞,东子哥,我们进屋里慢慢说去。”   “也好。”苻东淳应了声,并未阻止叶乔把梅霞从他身边拉走。   进去堂屋里坐下,叶乔觑眼看了看梅霞,小声问她:“你跟我进屋里去,这边就让东子哥和我哥说明情况好不好?”   梅霞兔子一样的温顺的点点头,跟着叶乔往她屋里去。   她们往大床上一坐,梅霞小声嘟囔说:“其实东子哥本来就没打算找叶叔叔帮我把脉,我知道小乙哥和叶叔叔学过医术,所以想让小乙哥帮我看看,如果真的有了,你们也不会说出去,最多我去求我爹把我和东子哥的婚期提前,早些成婚,婚后肚子大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叶乔纳闷,“你们就那一次,难道这么巧就怀上了?身体有什么反应了吗?”   梅霞摇摇头,半天才腼腆着说了句,“不止那一次……”   “啊?”   叶乔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一句话:“他想要,我就顺着他。”   这是俏寡妇当时要被处死之前在贞节牌坊下和她说的话,那时候俏寡妇脸上隐隐约约的泛红,和现在的梅霞是一个样子。   她正想着,只听梅霞羞涩说道:“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也弄不懂为什么……反正他总是很想……”   叶乔没经历过,但她这些日子手头上都不清闲,隔几日便会被栾青枫拿过去“用”一次。不过栾青枫也只是忍着让她帮他,虽然有时候也要摸摸亲亲,但他头脑里始终记得要把他们的第一次,最美好的夜晚留到大婚那晚,留到洞房花烛。   她暂时还不太明白梅霞和苻东淳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了,大抵是因为喜欢吧!如果梅霞不喜欢苻东淳,也不会由着他想要就要的。   她拉着梅霞的手,瞧瞧梅霞小腹,又问道:“你葵水来了么?”   “就是没来我才担心。”梅霞握紧她的手,拧着眉头说:“四月份,我初十还是十一的时候来的葵水,可这个月,都到月底了,还没一点动静。我娘月中的时候还问过我,你不知道,我现在怕死了,如果是真的,那我要怎么和我爹娘说才好。他们一向在意这个,没和东子哥定亲以前,他们都不许我一个人随意乱跑的。”   叶乔搔搔脑袋,忽的想起前世听人家说排卵期里容易受孕,安全期一般没事,她掰着指头数,“我想想,梅香姐大婚是在四月二十七,那你和东子哥应该就是在四月二十八了,四月十一葵水……咦?”   她数着指头忽的吓了吓,四月二十八那应该是梅霞的排卵期吧!   “怎么了,日子上有什么问题吗?”梅霞看她的表情怕是有不好的事情,连忙问她道。   叶乔无奈的点点头,“是有点问题,你们头回的那个日子,似乎是你受孕可能性极大的日子……而且……而且你这个月葵水隔了半个月还没来……”   “那是真的有了啊……”梅霞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她身上抚上自己小腹,怔怔说道:“这里面已经有一个小孩了吗?是我和东子哥的孩子。”   “哎,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不懂医术,也不一定啦!要么让我哥给你把把脉。他跟我爹学过些,是不是喜脉应该能把出来的。”叶乔拉着梅霞准备往外面找栾青枫去。   “阿霞,快出来,让小乙哥给你瞧瞧。”苻东淳大约和栾青枫说明了情况,推了门进屋让梅霞跟他到堂屋里去。   梅霞“嗳”了声,跟叶乔一起去了堂屋。   栾青枫大概从来没想过梅霞这样乖巧的女孩子会在婚前就闹出这么个事,坐在堂屋里扶额。见着苻东淳叫梅霞出来了便放下了手让梅霞坐在他对面,他探出手,往梅霞左右两只手腕分别搭了脉看。   其脉流利,圆滑如按珠,正常来说,这样的脉象是喜脉。不过,也可能他经验不足,是别的情况也说不定。   他思忖片刻,对梅霞身后站的直挺挺的苻东淳说:“像是喜脉,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如果可以,最好是等我爹回来请他看一看。我毕竟极少为人把脉治病,了解的脉象多数是听我爹说来的,不一定准。”   虽然栾青枫已经说明了他把得脉不一定准,但苻东淳和梅霞似乎已经认定他们有了孩子,他拉着梅霞就要往外走,嘴里直道:“走,我找梅叔去,不管怎样,我一定求他让咱们俩快些成亲,不能叫你让别人说闲话。”   “可你要和我爹怎么说,你总不能说因为我怀上你的孩子了,所以要提前成亲……我不想让我爹娘知道这事。”梅霞甩开他的手,眼眶红起来。“你都不知道我娘多在意这个,让她知道我早就和你……我没脸见她了。”   “那还能怎么办?”苻东淳也撒了气,他蹲在地上抱着头,“我爹找你爹不知道商量多少回了,你爹就是不同意把日子提前,我没办法了!”   “东子,起来。蹲在地上像什么样!”栾青枫弯□使劲把苻东淳拉起来。“我和你说了,我把的脉不一定准,最好还是请老村长或者我爹给看看,万一你去找梅三伯说,但我把的脉象却是错了,这岂不是白叫你和梅霞遭骂么?”   “那也不能找老村长,找他看了,全村人也就都知道了。叶叔叔也不行,他们都是抱着同样想法的人,让他们知道了,我不要急,可阿霞怎么办,我不能让别人说她。”苻东淳被栾青枫拉着站起身,心里后悔不已。   栾青枫叹息一声,心道:你做那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怀孕这事,当时不仔细考虑清楚,只顾着那一刻的快活,现在已经怀上了再想该怎么办,谁能知道到底怎么办才好!   他想了想,沉声道:“如果光是求梅三伯和梅三婶子不行,那要么你试试看去找梅霞的外公,梅霞爷爷不在了,听说梅三婶子是孝女,最是听梅霞外公的话,倘若你能把梅霞外公说动了,让他来和梅三伯说,说不定也能成。”   “外公?”苻东淳垂头想了想,“是这么个理,老人家最想早些抱上孙子了,我爷爷就是,他比我还急。没订婚之前,他老人家是三天两头上我家让我爹快点找梅叔把阿霞定下来。也就是现在日子定下来了,他才安稳下来,不像先前那么着急。”   栾青枫点点头,又道:“既然你爷爷很想你尽快成婚,那不如你去找你爷爷说。毕竟你还没和梅霞成婚,跟她外公还隔了一层,而梅霞是姑娘家,也不好直接向家里人说把婚期提前。最好是你说动你爷爷,让他和你外公说。他们是老一辈的人,说起来会比你们去说要容易得多。”   苻东淳有些开心,拉着梅霞问她的意思。   梅霞自然没有别的话,只要不和家里人说她婚前就和东子哥做了不该做的事,她怎么样都行。她乖乖的点头答应,“那我们赶紧去找苻爷爷吧!”   苻东淳向栾青枫道了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栾青枫和叶乔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他们的事。   送走了苻东淳和梅霞,栾青枫看叶乔待在屋里盯着自己的手出神,他有些臊,赶忙握住她的手,“干什么盯着手看?已经五月底了,没几天咱们就要成婚了。”   叶乔侧抬着头不怀好意的看他,笑道:“嗯。看来这几天我的手还得再辛苦辛苦……”   栾青枫没再说话,他觉得他的方法不错,虽然这法子并不太过瘾,但绝对不会弄出事来。正经的洞房花烛就得等到他们大婚当晚,那样才名正言顺。   他亲亲她的手,“就快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栾青枫是如何说的,苻东淳就是如何按照他说的做的。   他离开叶家后便带着梅霞直奔苻老爷子家,苻老爷子一见孙子带着未来孙媳妇来了,乐呵的不成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拿出来招待他们。   苻东淳自己喝了口茶,吃的点心都递去梅霞面前,旁的话也不多说,直奔主题问苻老爷子道,“爷爷,我想和阿霞提前一些结婚,您看怎么样,”   苻老爷子一听,拍手乐道,“好啊,当然是好事了。不过你爹和我说给你和梅霞丫头定的日子是在九月中,说起来,也就四个月不到了。怎么,你还想往前提到多少去?”   苻东淳听苻老爷子的意思,好像对九月十六挺满意,这可不行,老爷子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老爷子不想帮他,那他还能找谁去,难不成直接冲到梅霞外公家去求人家?   他跟苻老爷子哼哼道:“还有那么长时间呢!您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想早点抱孙子么,那我早两个月成婚不是就早两个月能让您抱上大胖孙子吗?”   苻老爷子琢磨着眨巴眨巴眼睛,“都已经定下日子了,你小子还想怎么样?早两个月还是晚两个月能有多大区别,你每天早上起来掰着手指头数,一天天很快就过去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成婚这种事要慢慢来,各方面都要准备好才行。”说着,他觑一眼吹吹胡子教育道:“东子啊,你不已经十六了吗?怎么还一副小孩子心性呢!”   苻东淳见苻老爷子都已经不在乎这早晚两个月了,他没了辙,开始撒泼打诨起来,“哎呀,爷爷,您怎么一点都关心我呢!”   苻老爷子闻言,心里直纳闷,一向直性子的孙子竟然向他说起恶心肉麻的话来了。要知道,从前他稍微说点这一类的话,他孙子就跑的远远的,声称听不惯这种矫情的话。今天这是怎么了?带着未来孙媳妇跑到他家来,张口就说要提前成婚,还要他关心他?   他纳闷道:“东子,你今天怪怪的啊,怎么跟平时不一样?我都要怀疑你不是我亲孙子了。”   苻东淳甩甩头,“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我现在就一心想和阿霞提前成婚,您说吧,痛快给我一句话,帮不帮我?”   苻老爷子看看自己孙子,又看了看未来孙媳妇,拍拍自己脑门闹不清怎么一回事,只得问梅霞:“梅霞丫头,你和东子这是怎么回事?他把你拉过来说想早成婚,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梅霞伸手搭在小腹上,有些难为情。她是女子,又不是年纪大了嫁不出去,明明已经订了亲选过日子的人,怎么能大刺刺的跟人家说她想提前结婚,传到她爹娘耳朵里还不得把他爹娘气死,而且被村里人传闲话也不好呐!   她低下头,往小腹上摸了摸,乖顺的说:“我都听东子哥的。”   苻老爷子和梅霞搭过话,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反正心里就是感觉他孙子和孙媳妇怪里怪气。   他老伴儿过世了,这两年都是一个人过,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孙子。眼下看着孙子这样怪异,碍于孙媳妇在场他不好逼问什么,便站起了身,拎着苻东淳肩膀说,“东子,你跟爷爷出来一下。”   梅霞一看苻老爷子要把苻东淳单独叫去问话,忙跟着上去,大喊了声:“爷爷。”   苻老爷子回过头,却见苻东淳闻言赶紧跑到梅霞身边,拍拍梅霞肩头宽慰道:“没事,爷爷就单独跟我说两句话。桌上都是点心,你喝着茶,吃点茶食等一会,爷爷就说几句,我很快就回屋里来。”   “好。”梅霞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安定了许多。到底是一家子的人,应该没什么关系的。   到了屋外面,苻老爷子终于伸了手点点苻东淳的额头,暗笑一声问道:“你媳妇不在,快跟爷爷老实交代清楚,为什么要提前成婚?爷爷可不会相信你是一时头脑发昏,更不相信你是小孩心性,想什么就要来什么,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眼下就爷孙两人了,苻东淳已经顾不了其他,他双腿“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抱着苻老爷子大腿哭道:“爷爷,孙子干了糊涂事,现在不早点成婚不行了。您帮帮我吧,除了您,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了。”   苻老爷子一听,和他心里想得差不多啊,他摸着苻东淳脑袋严肃道:“都知道是糊涂事你还干!现下错到什么情况了?”   苻东淳擦擦脸上好容易挤出来的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说:“如果我告诉您,阿霞可能已经怀上我的孩子、您的孙子呢?”   “什么?”这有些出乎苻老爷子的意料,他憋着嗓子喊了声,但随即有镇定下来,蹲□子,“难怪你刚才死活和我说要提前成婚来着,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对了,你爹娘知道吗?”   “哪儿能让他们知道!阿霞脸皮薄,谁都不准说的。也就是您是我爷爷,我才敢和您说的。您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啊,谁都不行!”苻东淳叮嘱道。他可没忘记先前梅霞谁都不准说的样儿,当真让梅霞知道他对他爷爷说了,指不定要和他怎么哭呢!   苻老爷子点点头,“成,爷爷不对任何人说。不过你得告诉爷爷你想怎么办,梅霞丫头要真是怀上了,那婚事还真得趁早办,不然肚子大了能看出来了别人就要说闲话了。”   “其实我爹娘倒是无所谓,尤其我娘,我娘可想我快些把阿霞娶回来了,但就是梅叔不同意,他说才把大女儿嫁出去,舍不得这么快就把阿霞也嫁出去,说是就几个月,让我多等等。可现在这情况,我是真的不能等了的。”苻东淳说着顿了顿,像是特意停顿一下再往下接着说,“我听人家说起过,说是梅姨和梅叔都特别听梅霞外公的话,我想着您和他一个辈分的人,找他说说看,请他帮忙一定比我自己去容易很多。”   苻东淳以为他想的很好,可没想,他才说出来便被苻老爷子在他脑袋上使劲抽了一巴掌,“你怪能想的啊!那个老东西能帮忙吗?正常人谁会在乎早两个月还是晚两个月,到底是梅霞外公,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早嫁人了。也不知道你想的什么馊点子,关键时候,还是得看我的。”   苻东淳赶紧这一巴掌被打的挺无辜,揉揉脑袋,委屈道:“我实在想不到办法了啊!您要是真有办法,那我也不想找梅霞外公帮忙,毕竟不是去亲爷爷亲外公,他哪儿能心疼我呢!”   苻老爷子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找其他人没用。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平时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关键时刻能帮孙子赶快把孙媳妇娶回来才是正经的,毕竟孙媳妇肚子里可能怀上他们苻家的子孙了。   他凑近了和苻东淳说道:“我想了想,其实最好的法子是爷爷躺床上装病去。咱们村的人,最兴的就是冲喜这么一说,我躺在床上装病,你爹娘能不着急?我要真说想看着你们俩小孩尽快成婚,就是你梅叔平时再不同意,遇上我病了却怎么也不得不点头同意了的。毕竟就那么早晚两个月的事情,又不是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你。”   苻东淳颇有疑虑,“可生了病得请大夫来看啊,咱们自己村里的人,就老村长也叶叔叔懂医术。不管是亲老村长来还是请叶叔叔来,您这装病这一招可是怎么都挨不过啊!人家一把脉,不什么都没戏了吗?”   “傻孩子,村长是肯定不能找的,他为人正直,又是村长,有点子事情能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叶顺卿我看到是不错,一会儿我就躺床上装病了,你带梅霞丫头跑去找叶顺卿,就说我病了让他赶紧来替我瞧瞧病,旁的事你不用管,爷爷会和他商量好。”   “嗳!”苻东淳眼底晶晶亮了亮,“爷爷,您可是我的大救星。”   “对了,你找叶大夫给梅霞把过脉没?是不是真的怀上了?要是没怀上,爷爷这一把老身子骨可是白忙活一场啊!”   苻东淳心里信心十足,“我找小乙哥把过脉,他说是喜脉呢!”   “那就好。咱们老苻家就要抱上重孙子了。”苻老爷子哈哈开心笑道。   这边话才说完,他们爷孙两人便回了屋。   苻老爷子朝苻东淳挥挥手,随即便往床上一躺,不大舒服的哀声叫唤,又喊道:“东子啊,快替爷爷请叶大夫去,爷爷耐受啊!”   梅霞正吃着点心呢,看着这情形吓了吓,忙拉着苻东淳问怎么了。   苻东淳倒也不多说,就说他爷爷身子不好,得赶紧请叶叔叔过来给他爷爷治病。他们很快跑出了屋,又往叶家跑去。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苻东淳跑来叶家说是苻老爷子病了需要医治,但他自己爷爷生病了,他看着却不是那么特别着急,反而他身边的梅霞焦急无比,哀求着叶顺卿快些去为苻老爷子治病。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好容易等着叶顺卿跟俞春花一同忙完了事情回家,苻东淳拉着叶顺卿便往苻老爷子家跑。叶顺卿听着说是苻老爷子病了,也挺心急,跟着就跑了出去。   栾青枫和叶乔觉得有些不对,可能和他们先前说的事情有关,便和俞春花打了招呼晃悠悠的也往苻老爷子家去。   一路上,叶乔闷闷问出声,“如果东子哥是为了和梅霞成婚,让老人家装病……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反正想着就觉得心里不大好受,生病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胡乱来的好。”   栾青枫叹息一声,点头道,“是啊,如果真是装病,那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过爹是不会帮着说瞎话的,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苻老爷子家,叶乔进了屋里就见苻老爷子躺在床上,口里一声声的在大喊着:“老婆子……”像是中邪了一般。   她大感无奈,掐掐栾青枫问:“这不是装病,是装中邪了吗?”   “倒不一定。”栾青枫沉声说道。“村里有时确实会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不足十岁的顽童最容易见到怪事,见着逝去亲人的,也算是好的了。”   叶乔不大相信,好好的人,没事能见鬼?要么是心里有鬼要么就是装见鬼了呗。她凑上前听她爹和苻东淳说事,听着她爹说苻老爷子身子虚,需要进补之类的话。   她无奈的摊摊手,所以说,其实老爷子就是没病吧。   眼看她爹正在叮嘱苻东淳,便拉了梅霞上一边说话,她问梅霞:“嗳,梅霞,苻爷爷是真病了么?该不是你和东子哥商量好的,让装病来骗人的吧!”   栾青枫就在她们身旁,听叶乔这么问,也凑了过来。   梅霞看看叶乔,又看看栾青枫,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和东子哥商量过这样的事情。老人家的身体,怎么能随便开玩笑呢!”   叶乔听她这么说了,觉得也不好不相信人家,毕竟梅霞脸上的担心更多。   等到叶顺卿给苻老爷子看完病,他们三口子也就先回了家去。   临晚时分,天色逐渐昏暗下来,苻东淳一人急冲冲的往叶家跑来,神色慌张,早已不是中午那副淡定有余,担心不足的样儿。   还没进叶家小院儿,老远就听着他大喊:“叶叔叔,我爷爷发疯一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您快点去看看啊!”   栾青枫当先从屋里走出来,神情莫名,“东子怎么了,你别慌,慢慢说,苻爷爷怎么了?”   苻东淳脸红脖子粗的大喘着气,双手撑着大腿说:“我爷爷病了,特不知道怎么回事,满嘴都是胡话……小乙哥,麻烦让叶叔叔再去我爷爷家看一下吧!和先前真的不一样了。”   “你等着,我马上就叫我爹去。”栾青枫看得出这一回苻东淳真的不是在说瞎话,真真切切的担心苻老爷子的神情,连忙跟进屋里叫叶顺卿去。   叶顺卿其实也听见了苻东淳在外面大声叫喊,不过因为之前让他去看病和苻家人说假话的事情,他不大高兴,也就没出去应声,打发栾青枫出去看看情况。   听栾青枫说这一回和晌午来叫他应诊的时候不一样了,似是特别焦急,到底是医者父母心,他拎着药箱就要去苻老爷子家。   栾青枫也跟着去了,让叶乔和俞春花好好待在家里,他陪着叶顺卿去看好了病就回来。   就这样,叶顺卿带着栾青枫又跑去了苻家应诊。   苻东淳最早跑进苻老爷子家,只是他将将才踏进门,就听苻老爷子道:“谁让你喊人去的,喊人也没用,后面跟个大夫嘛,开副药,喝喝喝,喝死你。”   这话还没说完,后面栾青枫和叶顺卿已经跟着进了门,叶顺卿听他说话吓一跳,苻老爷子这声音中气十足,像是个壮年男子,丝毫不像是年迈已经有了个十六岁大孙子的小老头。   叶顺卿上前问他:“苻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右爪子疼。”苻老爷子端端正正的坐着,一面说着右爪子疼,一面还当着众人的面,抬起右手用舌头往上面舔一舔。   苻东淳简直惊呆了,这根本不是他爷爷啊!   而苻老爷子看着他这模样,哼哼笑着说:“先前就告诉了,不要喊人过来多事。我让你叫你爹来,你怎么不去叫。”   苻东淳见他又这么疯言疯语的,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指着他问:“你你你……你不是我爷爷,你是谁?你想干吗?”   苻老爷子继续舔着自己的右手,瞧着面前的一个个人冷笑道:“本大仙修行了五万年,怎么会是你爷爷?你个小崽子弄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又怕给人家发现,和你爷爷串起来想装病骗那姑娘家的人早成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请个大夫来,大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拐了朝廷的郡主私奔跑到山里来躲着,你以为躲起来你叶家人和郡主的王爷爹就找不到你们了吗?”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叶顺卿哑了嗓子,他以为他和俞春花的事情村子里的人不可能知道,可,可面前的苻老爷子,他是怎么能知道的。   苻老爷子并不理他,只是又挥挥右手说道:“东子,我叫你你不听吗?让你去把你爹喊来就快去,我爪子疼得很。”   “你是黄皮子?”栾青枫镇定问道。   小时候他带着叶乔在村里玩,听村里老人说过黄大仙和胡大仙的事情,现在见眼前这人,心里有那么几分猜想。只因这时的苻老爷子和晌午过来时见着的完全不同,加上他那一句“本大仙修行了五万年”,他基本可以肯定,这位一定是个大仙。   黄大仙或是胡大仙的倒是好猜,那时候他听村里老人说过,黄大仙心直口快,说话不给人留情面,而胡大仙不一样,胡大仙说话比较平和,一般都是行善修行为主,多半情况是为人治病,劝人行善事。   按目前这位大仙的口气来看,应该是黄大仙了。所以他才那么问出声。   “苻老爷子”看着他眼睛一亮,说道:“好小子,快去叫苻敬阳过来。我找他有事。”   苻敬阳是苻东淳老爹的名字,苻东淳听他这么一喊,吓得腿软,他爷爷可从来不这么喊他爹名字,以往都是喊“阳子”来着。再一听栾青枫刚才说他爷爷是黄皮子,他更是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一面往外退几步一面嘴里颤颤说道:“我……我……我去找我爹去。”   “苻老爷子”挥挥手,道一声:“快去快去。”   眼见苻东淳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苻老爷子”脸上不咸不淡,对着栾青枫说:“好小子,你要娶的人不是叶顺卿的女儿你知道吗?”   栾青枫微微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嘿!”那被黄皮子俯身的苻老爷子笑一声,又道:“你回家问问她去,问她从哪里来,原来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个世界?”   “你休要胡言,灼灼是我从小带大的,怎么可能成了别人!”栾青枫并不相信他,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叶灼灼。   黄皮子又开始舔苻老爷子的右手,“其实也是一个人,就是几辈子的问题。你要么回家问问看,她要是肯跟你坦白说,你也能知道。”   栾青枫拧着眉头,不想和他多说,这时候就等着苻老爹过来吧!恐怕是苻老爹怎么着这位黄大仙了,等苻老爹刚来,了解当中缘由,化去其中的结便好。按照他口中所说的右爪子疼,很可能是被苻老爹伤着右爪子了。   他虽不说话,但叶顺卿却是同他争辩道:“怎么可能不是我女儿,我自己生的养的,十四年来,虽然以前是傻了一点,但她现在叫河伯还了智慧,已经正常了。”   那黄皮子大概觉得叶顺卿的说辞十分好笑,舔一下右手滑稽道:“河伯有那闲情管你的傻女儿,我怎么不知道河伯还能还人智慧呢!”   因为先前女儿掉进河里后来又经历了失忆恢复了神智的事情是听栾青枫所说,叶顺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争辩才好,他一甩袖子,怒道:“反正我不相信。”   “不相信就不相信,反正本大仙从来不说假话。”那黄皮子把右手放下来,往桌子上拍了一拍,似乎是想说明对叶顺卿如此固执的不理解。   苻老爹家和苻老爷子家离得近,在苻老爷子与栾青枫、叶顺卿说话间,苻东淳已经了叫苻老爹来。   苻老爹一见他亲爹怪里怪气全然不似平时的样儿,加之来的路上儿子已经和他说了爷爷不正常的事情,他心底大约有了数,往他爹拱手问道:“你住哪里?”   那黄皮子一听是个懂行的,一拍大腿冲苻老爹怒气冲冲的吼道:“等了这么半天,你可算是找过来!快点把你的捕兽夹子打开,不然我骂你十八辈儿祖宗,连你老祖苻石头都拎出骂!”   第60章   第六十章:   苻老爹一听这黄皮子都要开口辱骂先祖了,忙说道:“我在小孤山上夹子放得多,你和我说你家住哪里,我尽快过去打开。”   黄皮子只说道:“桃花园,三圣洞。”   苻老爹一听,仔细想了想。三圣洞在哪个地方,桃花园又是哪里?   栾青枫也稍微想了下,那黄皮子口中的桃花园很可能就是上回东子带着他和叶乔一起去摘桃花的那片桃花林。他凑近苻东淳,小声说:“是不是咱们上回去过的那地儿?”   苻东淳一听,大约也想到那个地方了,连忙和他说。   可苻老爹一听是那么个地儿,叹着气眉头不展,对那黄皮子说道:“现在晚了,那桃花园又在小孤山上老高的地方,山路看不见没办法走。你容我明早上去吧!天一亮我就去。”   那黄皮子也是个挺讲道理的,不过他还是认为这事儿本来今天就可以完成了,想着要耽误一晚上的时间,他的爪子就得被那破铁夹子夹着疼一晚,站起身来便不停的在小屋里来回走动。   “都怪你儿子,我让他早去喊你他不去,非跑去把不相干的人叫来,耽误我多少时间?我得疼死啊!”他脚下一面踱着步子,一面又伸出他的右手放在唇边舔舐。   苻东淳无奈,他哪里知道还有黄鼠狼上身这么个事,他从来没遇到过啊!不过他不能说出来指责这位大仙的不是,他现在正附在他爷爷身上呢,可千万不能激怒他对爷爷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抬眼看看那黄皮子,心里也道奇怪,他爷爷上了年纪,平时可不能这样行动敏捷,眼看着黄皮子现下这么来回的走啊走,他都担心会对他爷爷身子不好。   而那黄皮子走了一会儿,大约是觉得烦闷,又觉得肚子饿,他冲苻老爹说:“哎,有鸡吗?我想吃鸡。”   苻老爹闷闷“嗯”了声,“我马上给你弄一只煮去,只要不伤害我爹。”   “还要酒啊!”黄皮子看他要走,又喊了声。   “你倒是会享受,又要吃鸡又要喝酒的。”叶顺卿站在旁侧白他一眼。   黄皮子可能生性好动,才站定了还没安稳,便又开始走来走去的晃悠,反问道:“你听说过哪家的黄皮子不爱吃鸡?”   就在苻老爹回家杀鸡煮肉的这么会儿功夫,苻大娘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身后还带了一群靠着苻家近的村民。甚至连史六妗子这样的都都跟着跑过来看热闹。   黄皮子看着这么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往椅子上一倒:“你们想干嘛?”   “你想对我公公干吗?”苻大娘跑在最前面问。   黄皮子不喜欢这样不懂礼数的人,撒口就道:“不想干嘛,我就没事干,出来逛逛。”   苻大娘从外面拎了扫把就准备往“苻老爷子”身上打,想把他从苻老爷子身体里赶出来。   黄皮子一见她要动粗,往椅子上一跳,大喊道:“你想打我?”   “苻大娘!”栾青枫见着架势,连忙上前拦住,“到底是仙,可不能打,就是打了,伤的其实也是苻老爷子。”   那黄皮子耳朵尖,听见了栾青枫的话,舔舔右手得意道:“就是嘛,我就说你是个好小子。阿红,你打啊,你打吧,反正我又不疼,疼的是你公公。”   苻大娘闺中名字叫阿红,嫁到苻家来,尤其是生了东子以后,人上了年龄,大家也都苻大娘苻大娘这么的叫,几乎就听不见还有谁喊她阿红了,就连苻老爹也不喊。   这一时她耳边听着黄皮子喊她闺名,想着周围都是住在一起的邻居,而她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她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涨红了脸。把扫把往墙角一丢,说道:“谁要打你了!”   旁的人看着,其实大家都知道苻大娘的名字,倒也没当个事儿,不过史六妗子这搅屎棍子在,她爱看热闹,看热闹的人看着看着就容易把自己看进去。   她扣扣牙齿,冲苻大娘笑道:“阿红,要不是你公公刚才这么喊你,我可都要忘记你叫什么啦!哎哟,人上了年纪了,到底不是年轻小姑娘,喊着阿红都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苻大娘心知这史六妗子见风就是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啐一口回道:“我是上了年纪了,一心在为我儿子操持婚事呢!谁要找当年的感觉?谁理你?”   “嘿!阿红,你还来劲了啊!”史六双手叉腰,一副泼妇的架势眼看就要使出来。   不过她还没来及将嘴里的损话说出口,便被那黄皮子抢话道:“哎,你说这又不是你家的事情,你大晚上跑来插什么插?不能姓什么就爱吃什么啊!”   史六妗子乍一听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可瞧着周围人轰然笑开了,连叶顺卿和栾青枫那两个平时比较严肃正经的人都大笑起来,她“哼”一声,急的跳起来:“笑什么笑,笑什么笑?姓史怎么了,有什么可笑的!”   那黄皮子伸手抚了下苻老爷子的胡须,淡定道:“嗯,对,姓史的还不够好笑,你娘家姓彭,放一起就是屎盆……”   “噗……”   如果说先前众人笑得还不那么狠,这一下被这“屎盆”可真是弄的笑到肚子疼。   叶顺卿和栾青枫也止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苻大娘就在史六妗子身旁,她得意的笑得没边,甚至忘形的指着史六妗子大笑道:“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想过啊……以前就听人家叫过我苻马氏,可从来没听人家叫过你‘屎盆’氏啊!哈哈哈哈……”   史六妗子此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嫁给史大舅的时候就知道她以后要叫史彭氏,可是没办法,婚事不是自己能定的,也庆幸她成婚之后史大舅辈分高,人家都管她叫史六妗子没往那上面想。二十大几年都没听人叫过,现在却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皮子当着大家的面喊出来,她的脸……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黄皮子的真身,抽筋扒皮。   “哎,屎盆氏,其实你也是个可怜人,按理说史家到这一代就有可能绝后了,不过我看你可怜,我告诉你啊,你去……”黄皮子这话还没说完,只见史六妗子捡起先前被苻大娘扔去墙角的扫把,抡起来逮头就打。   黄皮子“刺溜”一下窜到旁边去,他本以为史六妗子抡一下扫帚没打到人也就罢了,正好看着苻大娘也上前拦住了她。他站定了,嘴里气愤的大喊:“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了怎么样!打的就是你这狗东西,妈了个巴子的……”史六妗子说着便将手中的扫把往黄皮子脸上扔去。   虽然现在是被黄皮子附上身了,但那身体到底还是苻老爷子的,苻大娘还是得护着她公公。她眼见史六妗子把扫把扔了出去,随手往前一抓,可惜她的动作明显比史六妗子要慢了许多,来不及抓住那扫把,只得眼睁睁的瞧着那扫把往苻老爷子脸上砸去。   “啊啊啊……”   大抵是因为没有想到,黄皮子中了招。   他捂着脸,伸手指着史六妗子“你你你……”半天愣是没骂出一句话来。   栾青枫在一旁见史六妗子这悍妇竟然真拿扫帚打了黄皮子,怕是这样真要把黄皮子给得罪了,连忙扶着他往旁边椅子上坐下,“你别生气,史六妗子性子急,她不是有意要这样的。”   可黄皮子这会儿正在起头上,哪里能听得近栾青枫的话,他舔舔右手,又摸摸脸,用一种十分吓人的声音冲史六妗子大吼一嗓子道:“你敢打我,我教你怎么抱孙子你还打我,哼!我告诉别人去。”   他这一声说着就从苻老爷子身上蹿了出去,苻老爷子没了黄皮子的控制,登时没了气力,两眼一闭,歪歪倒在栾青枫身上。   史六妗子只觉得刚才那一声几乎要把她耳朵里的耳屎都给炸出来,看着苻老爷子昏了过去也没回过神来。   “苻爷爷,苻爷爷?”栾青枫摇了摇苻老爷子,冲他大喊了几声,眼见叫不醒人,焦急道:“坏事了,史六妗子,你把黄皮子得罪了。”   他往苻老爷子的虎口掐了掐,两手的虎口都见不着红豆一般大小粒子,他稍稍安了心,把苻老爷子抱起来,又对苻大娘说道:“苻大娘,黄皮子已经从苻爷爷身体里出去了,我把他抬到床上让我爹看看,兴许两三天就能醒过来。”   这时候栾青枫只能顾着眼前正处于昏迷状态的苻老爷子。小时候老人家说过,被大仙上过生的人一般要睡好久才能醒,少则一两天,多的,四五天的都有。不过这也是按身体情况来的,听说就算是身强体壮的,醒过来也少不了腰酸背痛,严重的就……   “爹,您快点过来给苻大爷看看,可能要扎上两针。”栾青枫冲叶顺卿大喊了一声。   现在正在苻老爷子家的,其实多半是就住在周围,因为听苻大娘说苻老爷子被黄皮子缠着了,过来壮人气的,现下看黄皮子蹿出去了,也担心苻老爷子的身子,都跟上去看叶顺卿为苻老爷子把脉了。   这时也只有史六妗子一人仍傻傻的站在原地,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懊悔,怎么一下就把扫把扔出去了呢!听说胡黄二仙是有恩必报,有仇必复的性子,她该怎么办才好?满脑子都是刚才栾青枫说的那句话“坏事了,你把黄皮子得罪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叶顺卿为苻老爷子把了脉,怪惭愧的,苻老爷子脉象正常,此时只像是沉睡了一般,把脉看不出有什么意外。   栾青枫为苻老爷子掐了人中,又掐了虎口,但苻老爷子始终昏迷不醒,没半点反应。   这时,屋里也不知是谁冒了句:“别折腾了,就让苻老头躺床上吧!黄皮子的事情还没完,就算这会子跑出去了,过一会儿也会再回来上身的。”   “那该怎么办才好啊!你们说我家老爷子也是的,怎么好东子不招,一招招来个黄皮子呢!万一赶都赶不走可就完蛋了。”苻大娘担心不已。   栾青枫看着苻老爷子叹叹气,“现在就只能等着了,黄皮子刚才不是说了么,他要告诉别人去。恐怕他跑外面溜达一圈也就回来了,毕竟他还指望苻老爹给他打开捕兽夹去。”   事实上,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黄皮子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就跑回来了。   附上苻老爷子的身爬起来,脸上喜滋滋的,特意跑到外间当着大家的面对史六妗子说:“哈哈,我已经告诉别人了。看你以后还敢打我!”   众人一听他这番话,只觉得后脊背上直冒冷汗。先前听着以为他开玩笑似的胡说八道,现在看来,这黄皮子可当真是个有仇必报的个性,竟然还特意跑出去和别人说他被史六妗子打了……   反正这会儿吧,屋子里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思维。   他也不大理会众人,背负双手又开始不停的在屋里踱步。可走着走着,他鼻头使劲嗅了嗅,乐哉乐哉的欢喜道:“鸡煮好了,酒也来了,啊哈……”   他说话间,倒果真是苻老爹捧着一锅鸡汤,腋下夹着酒壶颇是不容易的往小屋里走来。   鸡汤刚一上桌,那急性子的黄皮子伸手便从那大锅里面想撕下个鸡腿吃,但无奈那鸡汤上面一层老厚的黄油,再加上苻老爹是刚煮好就端来了的,他被烫的哇哇直叫。   大伙儿都冲着他笑。   他没了辙,只能眼看着鸡汤,闻着香喷喷的味儿却没办法吃上嘴。只能拿起酒壶往嘴里倒酒喝。   苻大娘见那黄皮子喝的正欢,把苻老爹往旁边一拉,责问道:“你怎么还当真给他煮一只鸡吃,白白糟蹋咱家一只鸡啊!”   苻老爹印着一脸的无奈,小声说:“那我能怎么办,是我在桃花林附近放着的捕兽夹子夹着这位大仙了,也不能让人家白受苦啊!”他往左右看了看,拍着苻大娘的肩膀更加小声的说:“再说了,这吃的鸡可不都是吃到我爹肚子里去么,给我爹吃的,你想想看,还心疼个什么!”   “哎,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想着还是觉得糟蹋了……”苻大娘看看黄皮子的你吃相,摇摇头仍然心疼她家的那一只鸡。   大约觉得没看头了,而且也知道苻老爷子现在这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了,周围的邻居也都四散了往家里回去。   栾青枫和叶顺卿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天色晚了,这时候还在人家家里呆着不好,况且刚才也替苻老爷子把了脉,脉象上可能倒是一切正常的。这么说来就算被黄皮子上了身,暂时也不会有事。   他们决定明天早上再来为苻老爷子看看。虽然说是好是坏因为黄皮子在他身上都没个准,但把脉什么的总能探试一下苻老爷子的身子的状况。有了问题,也能及时诊治。   他们与苻老爹、苻大娘告辞,并承诺明日一早还会来为苻老爷子看看便往家回去。   按理说,这个时候了,叶乔通常已经上床睡了的,栾青枫和叶顺卿一面往家里赶,一面还很担心今晚栾青枫不在叶乔是不是正常睡下了。   等到他们回家的时候,除了堂屋里还隐约亮着光,也就只有栾青枫和叶乔的屋里还亮光了。   栾青枫当先跑到屋子里去看,只见着叶乔这时候哭成个泪人。俞春花躺在床上陪她,把她搂在怀里直安慰她没有事让她不要多想。   “怎么回事?女儿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叶顺卿在堂屋里放下药箱,踏进屋里见着叶乔大哭便问。   俞春花摇摇头,叹着气说:“那会儿我在厨房里烧水呢!灼灼她非要在院子里说要等你和小乙回来。我想着就在咱家自己院子里,也没多大关系,真要有事,喊一声我在厨房里就能听见,三两步就能跑到小院里。我当真是半点声音都没听见,莫名其妙的就听着她在院子里大哭起来。我赶忙跑到院子看,周围谁都没有,就她一人坐在小板凳上大哭呢!”   “是不是看见什么了?不过像是狼这样的,只有冬天找不着吃食了才会往村子里跑,这会儿都要夏天了,也不能够啊!”栾青枫纳闷道。   俞春花拍拍叶乔后背,又说道:“是啊,起先我也以为是她看着野兽什么的了。赶忙把她拉进厨房去,仔细问她,却听她跟我说刚才见着老村长了,老村长很生气的说他被史六妗子给打了……”   “什么?”叶顺卿和栾青枫异口同声的问。如果没记错,史六妗子是把那黄皮子也就是苻老爷子给打了啊,怎么会成了把老村长给打了!旁的话不多说,史六妗子就因为是老村长的亲戚,所以她平素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村里人都让她三分,她怎么可能把她最硬的后台,同时也是全村上下最敬重的人——老村长给打了。   再说了,他们离开苻老爷子家的时候,史六妗子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是跟他们前后脚离开的苻家,就是时间上也不能满足她跑去老村长家把老村长给打了啊!   “可不是,甭说你们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啊!可灼灼是这么说的。她说老村长很生气,是指着自己的脸愤怒的说史六妗子把他给打了,还拿扫帚往他脸上扔……我哪儿敢相信这样的事,史六妗子那样的人,就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打村长啊!而且村长家里仆人多,没道理说一个二个都眼睁睁的看着村长被打吧!再退一步说,就算是没来得及拦住,村长家的那些人还能让她就那样跑了,甚至还要老村长一家家的上门跑了说他被打了么!”   俞春花并不大相信叶乔的话,她甚至觉得叶乔刚刚可能是撞鬼了。不然,就算是老村长和她说被打了,她怎么会被吓哭?   她招招手让栾青枫过来,从床边上起了身,“反正这事情我觉得怪怪的,有时间,我得带她找个道士看看去。最好能做个护身符什么的随身带在身上。”   俞春花不知道在苻老爷子家发生的事,一心以为叶乔是撞鬼了。而这时正揽着叶乔的栾青枫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很有可能是那黄皮子附上了老村长的身。   大家不都说是黄皮子有恩必报,有仇必复么!黄皮子从苻老爷子身上下去之前,曾经气哄哄的说他要把史六妗子打他的事情告诉别人去,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黄皮子在下去苻老爷子的身子之后附上老村长的身,如果一定要被打之仇的话,那么扮成老村长和村民说被史六妗子打了可是最好的报仇方式了。   老村长是村民最尊敬的人,谁敢伤老村长可不是要和整个肥水村作对么!   如今虽然是被黄皮子上了身,可愤怒的村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恐怕顾不得是真是假,明日一早就要扛着大锹、锄头往史六妗子家去了。   届时,就算要老村长本人出来说明史六妗子并没有打过他,史六妗子的名声在村里恐怕也坏掉了。   栾青枫想着便和叶顺卿说:“爹,咱们明早上苻爷爷家之前,最好还是去史六妗子家看一下吧!恐怕要出事。”   叶顺卿点点头,沉声说:“是啊,我也这么想。史六妗子这人太急躁,得理不饶人。大家也就是看在史大舅和老村长的面子上不与她多做计较,如果这时候大家都听说她把老村长打了,只怕明儿一早就有人上门骂架去了。”   “我也这么担心。不然明早您先去史六妗子家看看,我去找老村长,尽快把这事情和他说清楚。”栾青枫一面说着,一面把哭久了趴在他怀里直抽的叶乔往怀里又搂了搂。   叶顺卿瞧了瞧叶乔小小的身躯仍在抽噎,心疼不已,不过这时候还是让小乙安慰她吧!他们就要成婚了,有些事情他们小夫妻之间多说说,说开了就好,尤其他女儿还从小就十分依赖小乙。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得把黄皮子的事情和俞春花说一说,便朝俞春花叫了声:“对了,夫人,我有话和你说。让女儿和小乙呆着罢,我们出来说。”   栾青枫眼见俞春花跟叶顺卿一起出去了,便贴在叶乔耳边温声问她:“你是不是除了老村长还看见别的什么东西了?”   叶乔窝在他怀里也不说话,就是直摇头。   栾青枫又问:“那老村长除了和你说被史六妗子打了,是不是还说了其他的话?”   叶乔一听这话,猛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眼泪巴巴的齈着鼻子说:“他说了好多话,还都说和我有关系,呜呜……我害怕……”   栾青枫一想,难不成是在苻老爷子家的时候,那黄皮子和他说的事情?说她不是爹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嗷~其实我真的很不想说,我真的很喜欢黄鼠狼啊啊啊……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栾青枫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可不想叶乔因为一只黄皮子的胡言乱语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她是爹娘的女儿,只不过是掉进肥水河里失却了记忆,怎么能凭着这个就说她不是爹娘的女儿!   她才刚失忆那会儿,总为记不得以前的事情担忧。   他尤其记得才把她从肥水河里捞上来,因为怕她冻着凉,回了家便赶忙烧水给她洗澡。那时候她什么都忘记了,也不认得他,看他给她洗澡竟然身子缩成一团,又是陌生又是害怕的说她脑袋撞着了,什么都记不住了。   如果那黄皮子当真和她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恐怕她要胡思乱想。他往她头发了扒了扒,看看她那时说起被撞着的地方,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了。   然而叶乔却很怕他这样做,她脖子一缩,身子忽然就从他怀抱里跳出来,颤抖的问:“你要干吗?”   最初见到老村长的时候,他确实是说他被史六妗子打了的。不过说完那话,他却突然定睛看她,老村长那双时而严厉时而慈祥的眼睛竟然逐渐变成了圆溜溜的一团,在月光的映照下亮闪闪的,活像一颗会发光的黑色玻璃球。   叶乔那时看着就觉得害怕了,可更让她害怕的还在后头。   老村长竟然直接管她叫叶乔,还说她这样占了叶灼灼的身子不好,他已经告诉栾青枫她不是叶顺卿的女儿,不是真正的叶灼灼了……   那番话说罢,老村长的眼睛又变了回来,往天上的月亮望了望,道了声:“今天的月色极好,是修炼的好时候。可惜我爪子被夹住了,这么好的时机就这样白白被浪费了!”   话一说完,也不管叶乔怎么想,掉头立马就走。   叶乔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栾青枫脸色有异,连忙问她:“怎么这样害怕?”   叶乔看栾青枫这样,不确定“老村长”是不是真的和栾青枫说了她不是叶灼灼的话,但栾青枫刚才扒她头发要看她先前胡扯过的那块撞坏的地方,她心底不安稳,只觉得栾青枫可能会因为她不是真的叶灼灼,只是占了叶灼灼身子的冒牌货,随时把她抛弃,甚至严刑逼问她真的叶灼灼上哪儿去了……   她“呜呜”哭着往墙角缩成一团,也不顾脸上眼泪鼻涕一把把,只拼命摇着脑袋说:“对不起,栾青枫,对不起,我也不想弄成现在这样,可这些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跳进河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成这样了……呜呜……”   栾青枫听着,大致已经能确定是黄皮子上了老村长的身,和她说被史六妗子打了之后又和她说了那番和他说起的话。   他恨恨道:“该死的!他怎么能胡说八道!”   叶乔双手抠着自己的肉,哭的越发汹涌,“老村长已经和你说了……呜呜……对不起,是我不好……”她正哭着,忽然想到什么一样,从床上爬起来,连鞋也顾不上穿撒腿就往屋外跑去。   栾青枫一不留神叶乔就已经跑下了床,光着脚丫子两条小腿迈着极快的步子往外面跑。   “灼灼,你干什么去?”   他喊一嗓子,随即跟着她跑了出去。   正在堂屋里谈论黄皮子的叶顺卿和俞春花看着叶乔跑出去,起初没反应过来,待听见栾青枫吼那一嗓子,吓得几乎魂不附体,赶忙跟栾青枫一起跑出去追叶乔。   叶乔人小腿短,没跑多远便被栾青枫追上了。他按着她的肩,带着责备的意思说道:“大晚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你想上哪儿去!”他当真怕她听信了黄皮子的话,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就以为自己不是自己了。他希望她都足够的坚持,足够坚持的信念,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说了什么样的话,只要不是事实,就不必理会。   但此时叶乔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   满心底想的都是:她不是叶灼灼,他怎么能还像以前那样对她。就像刚才他对她吼,那么严厉责备她说晚上不应该乱跑……   眼泪水像是珍珠串子一样一行行的直往下掉,叶乔伸手抹了抹,把脸上的眼泪水和鼻涕全部都擦到袖子上去,哽咽的说:“上我被捞上来的那地方去。”   “上哪儿干什么去?”栾青枫终于开始害怕,开始担心,她该不会已经被黄皮子迷惑了,想到肥水河里去淌一淌吧!   半晌,栾青枫都竖着耳朵等着听她说,她抽抽嗒嗒的,忽然就冒出一句:“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你别听那黄……‘老村长’胡说。”栾青枫拨拨她脸上被泪水沾着黏着皮肤的发丝,“你先前只是掉进肥水河里失去了记忆,不是什么大事,别人和你胡说,你随他胡说去,什么都不要相信。”   叶乔垂了脑袋,丧气的说:“老村长已经和你说了啊!我……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你,我不想离开这里,可是我又不是……”   “胡说八道!”栾青枫没等叶乔把话说出口便狠狠发话打断了她,“你就是你,老村长是被史六妗子拿扫帚打到脑袋了,所以才会和你乱说,你不要随便相信他。爹娘就在身边,你是不是他们女儿,他们能不知道?”   “可我如果真的不是我呢?”叶乔哭着弱弱的问。她其实真不是叶灼灼,不过栾青枫现在这个态度,好像并不认同老村长的话,相信她就是叶灼灼来着。   也是,这个年代,谁会相信有穿越这回事?就是搁在她前世,如果不是她亲生经历了,她也不会相信。   对了,她不是叶灼灼,老村长怎么会知道?叶乔忽然很不合时宜的想到这个问题。   “刚才已经和你说了,你因为掉进水里忘记了一些事情,只是失忆了而已,但你不能因此就怀疑自己。”栾青枫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她的手让她自己摸一摸自己的脸,“不然你自己摸摸看,是不是你的脸?”   叶乔咻咻鼻子,闷闷不做声,只在心里暗道:脸还是我脸,长的一样么,不过身体的灵魂早就不是同个人了。   栾青枫看她信了黄皮子竟然固执成这样,不知道还能怎样来劝说她。他无奈的往身后看,用眼神对叶顺卿、俞春花示意让他们来和叶乔说说看。   叶顺卿、俞春花都是在京城长大的人,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叶顺卿刚才在苻老爷子家见了那么一回。若不是亲眼相见,就是旁人和他说上一百遍他也不会相信。   俞春花没有亲眼见着,显然还不大相信叶顺卿和她说的那么回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蹲□拍拍自己女儿的手说:“娘听了半天都没闹懂你们都在说什么,不过如果有人敢说你不是娘的女儿,娘第一个不认同,如果那人还敢继续胡说,甭说他是村长,哪怕他是当朝宰相,娘都要叫他尝一尝妄言的滋味儿。”   叶顺卿本来有些怕这会儿女儿疯疯癫癫,可能会恢复以前的状态,更有可能比以前更甚。不过看着他娘子这番狠劲使上来,一时稍稍安了心。想他们没私奔之前,她在皇家可算是出了名的能闹腾。武臣侯向她爹求了婚,她死活不同意,把武臣侯折腾个半死却迟迟等不到武臣侯退婚,最后只得跟他私奔。   真要说起来,其实他娘子还真算得上一号人物。倘若女儿这会再出事,他们两口子必定不能继续躲在肥水村避世了,哪怕带着她寻访天下名医,甚至冒险回到京城去,只要有一线希望能让女儿恢复正常,他们什么都肯做。   叶乔看她娘这样坚定,却仍然小心翼翼的问:“爹和娘,真的相信我?”   叶顺卿摸摸她的头,轻笑道:“傻孩子,你是爹娘的孩子,怎么能不信。咱们回去照镜子看,你先看看爹跟娘,再看看你自己,你是平时没仔细注意过啊,你把爹娘的好样貌都继承了去,这样水灵灵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不是爹跟娘的女儿?”   叶乔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爹娘,以及栾青枫,其实他们都是从样貌上确定她不是别人,仍然是叶灼灼,只不过因为掉进水里忘记了很多东西,所以性情什么的,变化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奇怪。   既然他们都这么相信,那她暂时就不要想这些了。其实别人相不相信不要紧,只要爹娘还有栾青枫,他们三人都坚定的相信她,那她还要多想什么,毕竟别人再怎么想,也不需要同她一起过日子。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爹娘,喜欢栾青枫,没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相比她前世的生活,她希望她活在这里永远不要回去,即便她不是叶乔是叶灼灼,那也没有关系。   刚才她想往肥水河边上跑,一定是发了神经,就算她跳进河里死了或者穿回去了又怎么样,已经死去的叶灼灼真的能回来?若真的能回来还好,就怕是回不来,还要闹的爹娘和栾青枫都伤心。   “傻孩子,外面风大,咱们回家去吧!”俞春花站起身,拉着叶乔往家里走。   叶乔茫然的被俞春花和栾青枫牵着走,走进自己小院儿了,她忽然仰起头问栾青枫:“我还是想去肥水河边上看看,你明天早上陪我去好不好?”   栾青枫看她早已不是先前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儿,点头“嗯”了声,“赶紧把脸洗干净上床睡觉去,能不贪睡起早我就带你去。”   叶乔点点头,跟他一起去厨房打了热水洗脸,之后乖乖的爬上床窝在他怀里睡去。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次日清晨,叶乔起了个大早。   洗洗脸,吃了早饭便让栾青枫跟他一起去肥水河边,那个她穿越过来被栾青枫捞起的地方。   其实说实在的,这里不止是她活得生机的大门,同时也是叶灼灼死去的地方。如果可以往好处想,她宁愿相信叶灼灼是穿越去了别的世界,哪怕是穿越到她前生那里。起码,那也是活着。   她举起双手放于胸前,面对肥水河闭起眼睛祷告。   栾青枫站在她身边,并不打扰她,让她安安静静的想清楚心里事。   不知过了多久,河边上有人经过,叶乔没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谁,只是耳间恍惚听着别人在讨论,说的全是老村长被史六妗子打了的事情。   只听其中一人道:“其实我觉得不大可能啊!就史六妗子那个性欺软怕硬的,她敢打老村长?她可没有那么不怕死吧?我觉得也就以前的俏寡妇,陆俏那样性子的人才会被史六妗子欺负,如果换了旁人,她敢欺负谁?听说昨晚上苻大嫂和她吵了一架呢!”   另一人似乎有些怀疑,“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老村长站在我家门口喊我,我出去了,他就和我史六妗子把他给打了,还是拿的扫把砸头呢!”   “也是哦,我也是老村长亲自上门说的。但咱们在肥水村活了这么些年,你见过老村长亲自登门说事吗?肯跑腿的人那么多,老村长家的仆人也多,就是天塌下来也轮不着老村长自己巴巴的跑上咱们家来哭诉被打吧!老村长可是男人,被打的这种事情,你确定他真的能自己说出口?”   “哎,你现在说着这些都没用,活生生的老村长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既然亲自上门一家家的说,那肯定有他的道理。现在上史六妗子家看看去,早上我起来的那会儿隔壁就有人已经往史六妗子家跑了,估计也是上门问这事情去的。”   “说不定别处还有人往老村长家去求证了呢!毕竟殴打村长这可不是小事,把史六妗子掉在树上批斗都是可以的。”   “那咱们快点去史六妗子家去吧!”   栾青枫竖着耳朵听见距离他们不远处路人的话,拍拍叶乔的肩,“这时候估计爹已经往史六妗子家去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我其实挺纳闷,史六妗子真的把老村长打了吗?”叶乔扬起头,跟着栾青枫的脚步往史六妗子家走,一面好奇的问道。   栾青枫摇摇头,“没有的事儿。但这事情一时半会我说不清楚,回去有时间我和你慢慢说。我也是头回遇上这样离奇的事情,我也想去看一下老村长到底是怎么说的。”   叶乔点头“哦”了声。   不过提前老村长,叶乔仍然心有余悸。   老村长是肥水村的权威,他说她不是叶灼灼……倘若他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出这事,那她怎么办?爹娘的和栾青枫的信任,真的还有用吗?   她都不知道她和原来的叶灼灼身上到底有多杀不同,但只要旁人有心指正她,那便不愁找不到“证据”。   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希望事情不要往那个方向发展吧!一会去了史六妗子家,如果有机会,那她一定要找个机会悄悄找老村长说几句话。   快到史六妗子家的时候,离着远远的就能看见史六妗子家门前围了好多人,有的是人空守来问事情的,而有的人则是扛着锄头准备提老村长报仇的。   幸而这天史大舅在家,他把史六妗子护在屋里面,自己站在门口同大家说:“各位,请听我说一句。昨晚上苻老爷子家出了点事,我家那婆娘上苻老爷子家凑热闹去了,之后回来里来就和我在一起,我儿子也可以证明,她当真没有那个时间跑到村长家去打村长啊!”   若说史六妗子平时嘴上无德,骂了人他还相信,真要说到打人,她哪儿来的那个胆子?尤其还是村长。   史大舅昨晚上就听史六妗子和他说明了,她打了附身在苻老爷子身上的黄皮子把那黄皮子得罪了,之后黄皮子发了怒,说是要告诉别人去。   若是附到别人身上去到处说也就罢了,可这该死的黄皮子竟然要死不死的选择了村长。他是村长大舅哥,他那婆娘怎么说也和村长沾着亲……唉!他们可算是被那黄皮子害死了啊!   被黄皮子附身的事情这时候不方便说,说了只怕大家要起疑,唯一的出路就是等着村长早些赶过来,向大家解释清楚。   “史大舅,你说这话我们可不信。是村长亲自上门和我们说的,你就一句她没那个时间去干这些事情,谁相信?”低下不知是谁插了句。   郭家寡妇平素看不惯史六妗子,这时候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对于史六妗子这样的人也决计没有好话可说。只听她附和道:“就是,别人以讹传讹也就罢了,那可是老村长亲口说的,甭说有看错的可能。一个人能看错,咱们这一村子的人,能个个都看错了冤枉史六妗子么?史大舅,我看你还是快点让你媳妇出来想大家说清楚,然后赶紧上村长家领惩罚去。改怎么样,村规都立在哪里。谁也不会胡乱来。”   说起村规,郭家寡妇心里黯了黯。那时候俏寡妇被史六妗子告发和人通女干,怀了孽种的,史六妗子可是按村规行事的?这会儿他打了村长,能按村规处置已经算是给史大舅最大的面子了。   史大舅颇感无奈,这事情涉及村长,他也知道他三言两语无法说明白,只得叹一声说:“哎,有谁能去请村长来?我现在一张嘴没办法向你们这么多人解释清楚,还是请村长来说明罢。我家那婆娘决计没打,村长也不会胡乱说话。”   “你放心,已经有人叫村长去了,搁不多会儿村长就会来。村长来了,咱们可都听村长的,该怎么处置,只要村长一句话。”   “唉!”史大舅现在也只能叹息。   一向嘴上不饶人的史六妗子这时候躲在屋子里,她扒在窗户缝上往外看,也贴着耳朵在窗户上听。没人知道她这时候心里究竟有多害怕。   她心里清楚昨晚上老村长是被黄皮子附了身,可谁能保证老村长昨晚上被附身现在就不被附身了呢?如果被请过来的仍然是被黄皮子附身了的老村长,那她就是有一千张嘴也敌不过老村长那一句被她打了的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扒着窗户看着外面的人,看着看着,就看见了真牵着叶乔往她家门口走的栾青枫,以及正在喊栾青枫的叶顺卿。   史六妗子这一下忽的像是得到了希望,他们是最能证明她昨晚上去向的人。而且,老村长是在黄皮子离开苻老爷子身子那一个多时辰里往各家跑着说被她打了的,叶顺卿和栾青枫可都能为她证明她那时候还在苻老爷子家啊!   别人有的平时被她亏待过,不一定会帮她,但叶老五可不同,他是个正直的人,一定会为她像大家作证的……   她真想着,叶顺卿果然跑去史大舅身边对大家说道:“这都是一场误会。虽然事情的经过我暂时无法向大家解释清楚,不过我敢向大家保证,从酉时到亥时二刻,史六妗子都在苻大爷家,那时候见着的也不止我一人,许多人都见着了。苻大哥、苻大嫂子也都是见证人,乡亲们也可以找他们求证。”   叶顺卿是个实诚人,况且他和史家关系并不特别亲近,因此大家听了他这番话,一个个都凑成团讨论开来。   有些人觉得是自己活见鬼了,但有些人又觉得老村长是挨家挨户上面说的,一个人可能撞见鬼,一村子那么多人,有可能在同个晚上遇见同一个鬼?   看来这时候只能等老村长亲自来向大家说明了。   搁不多大会儿,老村长果然被人请了来史大舅家。   史大舅像是看见了唯一能救他家于水火之中的希望,感情上前和老村长说道:“村长,你可要为我家那婆娘说句话啊!我那婆娘昨晚上就上过苻大爷家,旁的哪里也没去,怎么可能打了你啊!她那人,从来刀子嘴豆腐心,借她十个胆儿她也不敢打人啊!你快为她说句话吧!”   老村长脸上不好看相,他昨晚上按照一贯的作息时间睡觉,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今个儿一早竟然起不来床,浑身酸痛只恨不得赶紧泡个热水澡舒坦舒坦,可谁晓得一大清早的就不停有村民往家里跑,说什么他昨晚上跑到各家去说他被史六妗子用扫帚打了。   他直呼莫名其妙,史六妗子敢打他?这一定是当中出了什么误会。   不过,村民们一个个红口白牙的都说他亲自上门,一家家的敲门和大家说的。他有些犯了疑乎,难不成,昨晚上他犯了梦游症,往大舅哥家跑,对史六始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被史六始子打了?似乎这样能解释的通,不然谁能告诉他,他为什么今儿个起不来床直觉得浑身像是被人殴打过一样的酸痛难耐呢?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经过老村长一番心思和村名们说明,大家总算弄明白一点——史六妗子没有打过村长。置于昨晚上村长为什么挨家挨户的上门说被史六妗子打了,村长并没有仔细解释,只是叫大家不要误会,也不能冤枉史六妗子。   解释清楚后,村名们逐渐散去,他们只要知道村长并没有被史六妗子冒犯便可。早上该喂猪的喂猪,该下地的扛着锄头下地去,各家忙各家的活,没人清闲。   栾青枫见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便和叶顺卿商量着得赶快往苻家去看看。   不知苻老爹找到那黄皮子没有,而那黄皮子又有没有折腾苻老爷子。   他们三人急急忙忙的跑去苻老爷子家里看,这时候苻东淳和梅霞都在屋里,苻大娘和梅三婶子也在。   叶顺卿、栾青枫、叶乔三人才进屋,只听那黄皮子道:“咦?有熟人来,正好做个见证了。”   叶顺卿一愣,问道:“做什么见证?”   那黄皮子正端着个大砂锅坐在床上面,他从那里面捞出只鸡腿来,心满意足的朝那上面大咬一口,随后道:“当然是让东子和梅霞早早成婚啊!两个孩子的娘都在,这事情也就好商量了。你在一旁做个见证,我怕她们这会儿哄我暂时答应了,等苻敬阳找到捕兽夹子把我放开,我走了,他们要反悔。”   跟着叶顺卿和栾青枫一起来的叶乔听着一怔,她来肥水村这么些时候了,暂时还没见过苻老爷子。就现在瞧着的感觉,苻老爷子就像个不问俗事的老顽童,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捧着一锅鸡在床上吃呢!也不知苻大娘和梅三婶子看着什么感受。   不过,说起苻东淳和梅霞成婚这事,苻老爷子现在这般说,看来是东子他们先前劝动了他,苻大娘肯定想苻东淳早些成婚早些能抱上孙子的,可梅三婶子呢?她怎么能一下就改口答应让梅霞早日出嫁了?苻老爷子如果就想用他现在的这个态度想来说服梅三婶子,这也太难了一点吧!   而且,他嘴里说的捕兽夹子还有什么走了反悔的,那是什么意思?   叶乔正在想,耳边只听叶顺卿缓缓道:“见证倒也可以,不过得要人家双方同意,你不能逼人家,也不能威胁人家。”   “嘿,我说你这么个……”黄皮子把那吃完了鸡肉只剩下骨头的鸡腿往砂锅里一丢,又拿起来舔了舔上面沾着的鸡汤,这才把鸡骨头丢在地下。他砸吧砸吧嘴,反问叶顺卿道:“那你带着纳兰喻雪私奔,你是先经过你爹同意了还是先经过她爹同意了?”   “你休要胡言……”   叶顺卿闹了个大红脸,肥水村里正经知道他是带着夫人私奔来的只有交情比较深的梅老三家,旁的人,恐怕也就是刚刚回来捞脚的时候,曾经委婉的和村长说过,其他人可都不知道。   如今这黄皮子当着小辈的面,不单单是苻家小子和梅家二妞子,甚至还有他嫡亲的闺女,他和夫人的事情怎么能被这样当做笑话调侃一般的说出来。更何况还有苻大嫂在,倘若这话传出去夫人一定不高兴。   黄皮子笑道:“我是不是胡言你清楚啊!不过现在我没空和你说这事,梅三媳妇,你和直说罢,你同不同意你丫头和东子提前婚期?”   梅三婶子脸上不大高兴,婚姻大事,崩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就算是她真能做得主,婚姻大事又岂是能当做儿戏的,说提前就提前,那也太没规矩了。把她家二妞子当成什么了?   大概是看梅三婶子久久不肯点头同意,那黄皮子好声好气的说道:“你看,我也不能白吃了人家的鸡,白喝了人家的酒。你要是同意呢,我就送新人一份大礼;不过,你要是不同意呢,那我也得送,等着新人成婚的时候,你就等着接我一泡黄亮亮,长条条状的屎粑粑。”   这臭黄皮子!梅三婶子心里暗骂了声。还屎粑粑!她恨不得现在就往他脸上抹一坨屎粑粑。   “我说话不作数,这事得我家老梅同意才行。他跟老苻上山为你找捕兽夹去了,你等他回来自己和他说去。”   叶乔眼见梅三婶子全然一副死活不同意的架势,心想苻东淳和梅霞的婚期恐怕没办法提前。梅香才嫁人了的,梅三伯和梅三婶子怎么也不舍得这么快就把梅霞嫁出去。   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即便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那也受不住。原本热热闹闹的家一下就只剩下了他们老两口孤零零的待在家里,喊谁也没人应。   她心里想啊想,可想半天也想不到办法能帮梅霞,只得无奈的叹息。   “你叹什么气?”那黄皮子朝叶乔问。   叶乔左右看了看,不是说栾青枫也不是在说她爹,她指着自己问:“我?”   眼睛“苻老爷子”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叶乔无奈道:“我……我本来想梅霞和我在一个日子成婚的,就是觉得大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果结婚这种喜庆事能在一天办,也弄个梅香姐嫁人时的那大排场就好了。”   叶乔仍然没放弃她之前和梅三伯说想要梅霞和她都放在六月初八的想法,虽然这时候日子就在眼前了,心底也知道不可能,但这不妨碍她在大家面前说出来。况且,梅霞现在有了身子,自然是越早成婚越好咯。   “嗯,你这个想法很好,就是时间上有些来不及。”黄皮子一面说着或者一面掐指算日子,自言自语道:“七月不适合成婚,八月又来不及了,就在六月最好,嗯,对,就在六月,我算算……看起来,六月初八是这个月最好的日子啊,不过六月二十九也不错……”   “你们说,东子和梅霞就在六月二十九成婚怎么样?”黄皮子把搁在腿上的鸡汤锅往旁边随意一放,又问:“梅霞,你觉得呢?我挑的日子可一定是最好的呢!”   梅霞来苻老爷子家之前,只听她娘说苻老爷子被黄皮子上了身,听他说话就当耳边风,东耳朵进,西耳朵出便好,不值得放在心上。可这也不知是怎么的,这黄皮子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一口一句的为她和东子哥的婚事担心,甚至还为她说服她娘为她算起日子来……   不过她可不能当着她娘的面说她想提前成婚,她红着脸低下头,只说道:“成婚是大事情,我都听我爹娘的。”   “哎哟喂,丫头哎,你不是不知道你已经……”黄皮子说了句差点漏嘴的话,又及时的刹住口,“你不知道你都要十五了吗?你瞧瞧你身边的小叶,人家六月初八就跟心上人成婚了,你比她还大一岁呢!这种事情怎么能落后?”   苻东淳和梅霞听着前面一句心脏都悬在了嗓子眼,就差上前掐住他脖子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可听着他后面那句话,他们又几乎要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叶乔和小乙哥提前成婚大约是因为小乙哥年纪大了吧!他都要二十了,要成年了,再不娶妻就不成话了。哪有人会在这事情比早晚,还落后……这黄皮子到底是从哪里听过还有落后一说的?   梅霞“啊?”了声。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梅三婶子这时说道:“你这黄皮子,就跟我胡扯吧!十五成婚不是正正好么,也不上村里打听打听去,谁家人会嫌十五老了是老姑娘。我跟你说这事我没法儿决定就是没法儿决定。况且,梅霞是我闺女,我早嫁晚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安安静静坐这里等着我家老梅和老苻找到捕兽夹子打开了带你回来疗伤,别的事,你就别管了,安心吃鸡喝鸡汤吧!”   梅三婶子难得的发了火,让她同意梅霞今年九月份出嫁她已经觉得很委屈了,憋着一股劲没处撒,如今这般都是被这黄皮子逼的,一向不说重话的她都忍不住多说几句。   “嘿,我这暴脾气……”黄皮子碰着鸡汤喝了口,算是一口气把砂锅里面的鸡汤都喝了个激光,随即往床上一躺,翘起二郎腿背对着梅三婶子耍性子说道:“哼!你不同意,那我就不走了。好吃好喝的,你得供着我。”   梅三婶子双手往胸前,反正她就是不同意。   可她身旁的苻大娘听这话,吓得没了魂似的拉着梅三婶子手臂说:“哎哟,我看,让孩子们早点成婚也没什么啊!他们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在哪里呢!早成婚晚成婚其实都一样,如果你舍不得你家二妞子,大不了他们成婚了让你家二妞子多回去看看你呗,再不然,过了头几天让他们小夫妻在你家住些日子也不成问题啊。”   符大娘心里干着急:这黄皮子旁的东西不吃,要吃只吃鸡;旁的水什么的不喝,要喝只喝酒。她家又不是什么大户,哪里经得住他这么吃喝!况且,他长时间占着公公的身子,恐怕要对公公身子不好啊!所以,梅霞她娘,你快点同意吧!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梅三婶子也知道苻家肯定负担不起黄皮子成天这样吃喝,就是把她家一块儿算进去也架不住。但叫她就这么同意把女儿提前嫁了,还就在一个月后的六月二十九,她当真舍不得。   一个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大婚,难不成就得被这黄皮子威胁,在仓促之中匆匆忙忙的办事?别说她舍不得,如果就这么让梅霞嫁了,梅霞恐怕也得怨她。   她板着脸,始终就那么一句话,“这事情我做不了主,你等我家老梅回来了再说吧!”   黄皮子无奈,他威胁也没用,那就这么躺着罢,等到老梅和老苻找到捕兽夹子把他本尊带回来再说。   梅三伯和苻老爹天一亮就上山找那捕兽夹子去了,其实位置差不多确定,找起来也容易,可就是路程比较远,一时半会的赶不了那么快回来。   黄皮子等上一会觉得肚子饿,便让梅霞给他做东西吃。   其实说起来也奇怪,这黄皮子对旁人的态度都不大友善,唯独对梅霞挺亲切,屋里众人一时间看着却只能干看着,怎样也摸不着头脑。   等黄皮子刚吃完梅霞给他下的阳春面,梅三伯和苻老爹一同回来了。   他们两人请神一般的捧着个黄皮子回来,看着屋里人心头一惊,叶乔问道:“三伯,你们干嘛带一只黄鼠狼回来,而且还是抬着的?”   梅三伯无奈道:“这家伙修行上了年头,一个人根本请不动,我们两人抬着都有些吃力呢!不然也不会花这么长时间。”   叶乔听着一愣一愣的,先前“苻老爷子”说话莫名其妙的就怪让她受不了,现在梅三伯和她说请一只黄鼠狼回来,他们要干什么?   叶乔糊里糊涂,而那黄皮子见着梅三伯和苻老爹回来了,叫了他们去一边上说话。   等他们商量了许久终于回到众人眼前的时候,梅三伯轻咳了一声,向大家说他同意让梅霞和苻东淳提前成婚,日子就定在六月二十九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屋里的几人都要吓傻了眼,梅三婶子死活不肯同意的事情,梅三伯一来,就黄皮子和他说几句他就同意了?   就在众人都怔怔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梅三伯和苻老爹低语几句,随后就叫了梅三婶子以及不知是开心还是担忧的梅霞回家去。   梅霞走前往床上看了眼,此时床上只剩苻老爷子一动不动的躺在上面,那黄皮子早已不知往何处跑去。她心里黯了黯,想着她小时候曾经喂过一只黄皮子吃饺子,不知道是不是俯身到苻爷爷身上的那只。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感谢它,让她可以和东子哥早日成婚。   这之后,梅苻两家的婚事提上了议程,因为婚期太近,时间并不宽裕,两家人只得抓紧一切时间尽快安排。   而就在这时候,叶乔和栾青枫的婚事眼看着就要到了。   小两口甜甜蜜蜜,没事儿就牵着家里那只獐子往外头逛,逛到肥水河边上了,獐子往一边上吃草去了,叶乔索性把它拴在一棵并不怎么米且壮的古柏树上,拍拍它笨笨的脑袋说道:“你乖乖的啊,多吃点草,吃饱喝足好回家。”   看着小獐子乖乖顺的低头吃草,叶乔也不多想,蹦蹦跳跳的往正坐在河边上的栾青枫身边跑。她蹲□往他后背上一趴,双手环住他脖子往他侧脸上亲了口。掰着指头数,“还有几天,九天、十天?”   栾青枫反手一捞把她拉进怀里,捏捏她鼻子温柔的说:“怎么都不会算日子了,还有九天。”   叶乔掰着手指头数到九,这才扬起头和他说:“哦,那你还有九天自由的时间,你要不要在这几天偷偷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栾青枫像是要诉苦,故意扳着脸说,“你看,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再过九天,我们成婚了,你是不是也得学着照顾我,让我轻松一些?”   “啊?”叶乔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来是栾青枫对她太好,二来,家里面叶顺卿就没怎么让俞春花做过事情,别人家女人做的事情,譬如烧菜这样的,在叶家要么是叶顺卿做要么叶顺卿不在家就是栾青枫做,反正叶家的女人一点都不辛苦。   她现在才明白,她以前只想过结婚要xo已经生小孩的事情,从来没考虑过已婚女人需要做些什么。她捧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那你累的时候,我给你捶背捏腿好不好?”   栾青枫笑着摸摸她脑袋,她的想法很简单,不过这样也好,他不想她做很多事情,操持家务什么的并不适合她。他点头道:“现在脖子就有点酸,你给我捏捏?”   叶乔“昂”了声,从他怀里站起来,两手把袖子朝上一撸,半蹲在他身后为他按摩两肩。   栾青枫平素虽然不用干农活,但他寒暑不断每日打拳练功,因此身上肌肉十分结实。叶乔没给人按摩过,软软的手指头在他肩膀上使的力道极小,与他而言,就像是挠痒一般,他朝背后说道:“太轻了,隔着衣服都感觉不到你手指头在我肩膀上。”   “哦。”   叶乔原先怕是手上力气大了要弄疼他,这下得了他的话,手指头使大了力,一下下的从他的脖颈捏到肩膀,再从肩膀捏回去脖颈。   她捏了好长时间,但始终也不见栾青枫说个好。她的腿从半蹲着变成半跪着,嘴巴也嘟了起来,“你都不说我捏的好,唔,我累了,不要捏了。”   叶乔往栾青枫背脊上一靠,双手搭在他两侧肩膀上,又把脑袋埋进去,嗡嗡说道:“我给你捏了好长时间了,你怎么犒劳我?”   “你答应了要照顾我,怎么才给我捏了几下就要犒劳了?”栾青枫伸手到后背环住她,忽的两腿使劲往地上一蹬,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双手托着她屁股往上托了托,“很久没背你了,都长这么重了。我看着自己成长没感觉,但看看你,再想想这年头里的各样事情,忽然觉得时间过的太快,稍纵即逝,半点由不得我们自己把握。”   叶乔把脑袋搭在他肩上,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好。她没有叶灼灼那些记忆,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她猫了声:“时间过去的快,现在就要六月份,可转眼就要到九月份了……”   栾青枫点点头,“是啊,时间过去得快。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被蚊子咬,痒了你就抓,经常把皮抓破了。我担心以后蚊子咬在脸上你会把脸给抓破了,哄你说被蚊子咬过的地方我亲一口就不痒了。你个小傻子,竟然真相信我了,往后回回被蚊子咬了就跑来让我亲亲。”   “还有这样的事啊!”叶乔感觉好窘,亲一口就不痒,栾青枫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样的幌子的?还有叶灼灼,竟然真的相信他,痒也忍着不抓了?   栾青枫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不禁“哈哈”笑出了声,“是啊,你现在记不得了,其实如果不是发生过那件事,我可能也不会把这种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叶乔脸上一窘,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栾青枫口里的那件事一定不是好事情,她闭上嘴巴,脑袋一缩,权当自己是只大乌龟趴在他身上,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   可栾青枫还是想说那件事,虽然可能会让现在的她有些尴尬,但那不妨事,他们之间的事,又不叫别人知道,有什么关系。   只听他乐呵呵的说:“有一回,你拉粑粑的时候屁股上被蚊子咬了,你想也不想,拎着裤子就跑去找我,说是屁股被蚊子咬了,痒痒……那时候爹娘都在面前,他们不晓得我和你说过亲一下就不痒了的话,大概有些莫名其妙。我吓得连忙把你抱到屋里去,嘱咐你以后在爹娘面前不能提起这事儿。”   “噗……”叶乔简直要笑喷掉。“那后来呢?你亲了吗?”   栾青枫一下红了脸,哼哼一声,“不然怎么办,让你哭天喊地的跟我说痒痒么?”   叶乔吐吐舌头,一下没话说了。   原来栾青枫对叶灼灼那么好。他说小时候,其实应该说是叶灼灼小时候,他要大五岁呢,那时候应该不是小孩子了,竟然为了一句戏言就亲叶灼灼刚刚拉过粑粑……还被蚊子咬了的屁股。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羡慕,或许就是羡慕吧!被这么好的男人从小带大,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以后她和他的孩子也要在幸福中长大。她从前缺憾的,遗失的,那些通通不会发生在他们孩子的身上。   她紧紧环住他脖子,咬他耳朵说:“那以后我再被蚊子咬了,你还帮我亲亲吗?”   眼光热烘烘的照在大地上,暖着衣衫也热了人心。   栾青枫笑了声,拍拍她屁股说道:“那是当然。”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九天的日子里可以做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对于栾青枫和叶乔而言,这九天过的又是欢喜又是煎熬。   因为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的缘故,婚事倒是省去了一些繁琐的礼节。叶乔出嫁只是从她爹娘房间里嫁进她原先和栾青枫的屋子里。   晨间上头时,是俞春花亲自给叶乔梳的头。俞春花一面用牛角梳为叶乔梳着长长的头发,嘴里面说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俞春花心里有些感慨,鼻头上酸酸的说不出的滋味儿。她是私奔逃出来的,没有过婚礼,就连为她女儿办的这样简单的婚礼也不曾有过。她像叶乔这么大时,也幻想过她的夫君她未来生活,依着她的身份,怎么也不该是这样让她遗憾终身的结局。   她没忍得住,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呜咽着和叶乔说:“灼灼,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以后和小乙好好过。嫁人了就是人家家的媳妇的,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的就闹性子。就算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也要和小乙好好说……”   她哭哭啼啼,说不出话来。才刚说的话,似乎也没经过脑子,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叶乔知道俞春花是关心她的,她拉着俞春花的手在上面拍了拍,“娘,你放心。我会和青枫好好过的。”   俞春花咻咻鼻子,也擦擦脸。“一会儿喜娘会背你出来拜堂,先盖上喜帕吧!整整心思,静下心,等不了多久就要拜堂了。   叶乔因为紧张的缘故,头上盖了帕子看不见外面场景,手心里直冒汗。   不知道到底隔了多长时间,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传进屋里来。   一下子就要成婚了,叶乔前世没结过婚,栾青枫也就大小伙子一个,直到他们耳边上听着“夫妻交拜”还恍如在梦中一般。   她很想掀开盖头看看栾青枫这时候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不像是前世那里穿着白色的婚纱,夫妻双方可以将对方喜悦的表情尽收眼底那样,在这里,她看不见栾青枫,栾青枫也看不见她,互相被一层喜帕遮住了全部的心思。这之中包括激动、羞涩、喜悦,当然也包括承诺。   相比前世,叶乔更喜欢像现在这样,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在一面喜庆的红色中结婚。这是最传统的婚礼,她在前世也曾经幻想过要弄一场中国传统的婚礼,磕头拜天地,可那时候,大环境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现在这样,也可以说是了了她一桩心愿。   “嘭”的一声,她重重跪在地上,和栾青枫面对面的交拜,从此以后她就是栾青枫的人了。栾青枫是她丈夫,他要往外面去做他自己的事情,她会在家里好好等他,绝不给他带来困扰。   礼成之后,叶乔被送进早已被布置好的新房中,其实也就是她原先和栾青枫的房间。她手里握着一个似乎叫吉祥果的水果,耐心等待栾青枫往房里来。   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回到一,像是经过了几百回,数到她快要分不清数字,不知道几是几。   等的太久,肚子都开是咕咕叫,她都恨不得把手里的吉祥果当苹果啃了。可是这不行,喜娘和她说过,这个果子不能吃,吃了对她们夫妻会很不好。算的上是可拿在手里玩,但饿死却都不能考虑吃的东西。   实在是一个人坐着没事情做,闲得慌,她闭上眼睛回想她从穿越过来开始一直到成婚前一天所有能记得的事情。   不管什么时候,栾青枫待她始终如一,不论她是否乖乖听他的话,是否恣意发脾气使性子。她嘴边上满足的笑,能有他这样的丈夫,她还能再想什么呢!前世盼都盼不来的,她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得感谢老天啊!   屋门在无知无觉间被推开了,叶乔手里紧紧捏着吉祥果,她知道是栾青枫回屋里来了,可她眼前除了一片红什么也看不见,心里忽的就紧张起来。   她拧着眉头,嘴里唤一声:“青枫。”   随着屋门“吱呀”一声关上,栾青枫鼻间轻轻哼着应她,一面扯着领口往她面前走来。   还未走进她面前,叶乔便闻到一阵浓浓的酒味,她如坐针毡,只恨此时不能立刻掀开红盖头。她心里只想让栾青枫赶紧掀开盖头,她想尽快看见他,也不知他究竟喝了多少酒。   可栾青枫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般揭开盖头,他只是带着一身的酒气贴着她身子坐下。   他打了个酒嗝,甩甩头,拉过她一只手握紧了说:“灼灼,我们成婚了,以后我要喊你娘子了。”   叶乔“嗯”了声,接着又听他说道:“我知道我一定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可我一定会倾尽所有对你好,尽管……尽管我需要离开一些时间。短暂的分别是为了往后相聚了更好的过,你等着我……等我三年,不管成不成,我都回肥水村来和你好好过日子。”   这件事在栾青枫心中一直是个不大不小的疙瘩,先前也为了这件事同他大闹过,可这时候不一样了,他们已经结婚了,他是她丈夫,她要用一切爱来包容他。   她轻声糯糯的说:“我等你,不管多久。”   “呵……”他笑一声,不知是因为醉意还是满意她的答复。   他缓缓掀开了盖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娘子……”   叶乔被这声娘子弄的怪不好意思,她唔了声:“还是叫灼灼吧,我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不行……”   栾青枫身上酒气重,半带着酒劲一下把她按在床上,“你是我娘子,就是我的,是我娘子。”   他痴痴的亲她的唇,那里面有他浓浓的情意,也有这么多天以来压抑着的所有情感。   忽的,“咕噜”一声,栾青枫抬头问,“什么声音?”   叶乔有些羞愧,侧过脸小声说:“我……我饿了……”   栾青枫“嘿嘿”笑了声,脸上待着股弄不清道不明的味儿,“我也饿。”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快乐,马年行大运~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屋里灯光敞亮,她的好样貌都映在他眼底。   栾青枫伸手捏捏她脸,满是酒气的嘴巴贴近叶乔的脸,呵着气说:“上妆了好看,但我跟喜欢没上妆的。”   叶乔肚里咕咕叫,躺在床上,原本就平平的小腹几乎瘪下去,这会儿没心思跟他你侬我侬。她抱着他的脖子,用抿过唇脂的嘴巴往他脸颊上大大亲了口,娇声说:“我肚子饿,先叫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栾青枫鼻间轻轻“嗯”了声,随后从她身上爬起来当先下了床。   酒劲上头,再加上这时候他们已经是夫妻,不用避忌,他一把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走去桌前。   从来没有过的亲近,他把她抱在腿上,让她窝进他怀里。   栾青枫往桌上面看了看,点心什么的倒是有一些,但能填饱肚子的主食却没有。他心里暗暗恼,抓起桌上早先准备好的酒杯和她一人一只,先喝交杯酒。   吃了酒,叶乔伸出手往点心盘子里拿点心吃,栾青枫却是很快的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他自己小小咬一口,尝了尝再往她嘴里送。   叶乔从没被人这样喂过食物,这一时虽然也能接受,但免不了要闹个红脸。经不住他一块块的点心的喂,她没辙,只得道一声:“吃好了。”   栾青枫听到这句,如临大赦一般,赶忙放下手里的点心,也不顾身上穿着的件喜服,随意把手往身上擦了擦,抱起叶乔就往床上去。   这一回同以往都不同,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可以真刀真枪、提枪上阵。   他抱她上了床,手指头像是几百回锤炼过一般,几下子就把她身上的衣物拨了个干净。双手捧起她的乳,使劲闭了眼睛睁开又开,终是微酣中半明半昧的咕哝一声:“好像比上回长大了。”   叶乔绷直了双腿,身体向后倾了倾,像是打开身体迎接他一般。   印在他眼底,这一幕像是他近二十年忍受的酷刑终于赢来了胜利。他凑上去紧紧抱住她,吻她的光致的脖颈。火热的双唇这一刻早已顾不上其他,片刻便附在她娇小紧实的胸膛上。   他听得见那透过**传来的,紧张的欢喜。   并不太久,他听见她嘴里传出一声声不可遏止的低吟声,他艰难的吞咽了下。不可否认,他先前在脑袋幻想过千百回这样的场景,她用手替他弄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剥光她衣服摸她微隆的胸,可现在这场景却无论如何都觉得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可能,可能就是觉得她现在完全是他的了,他可以真正的拥有她。   他直起身子褪下衣物,明明已经看过好几回了,可她还是红了脸,侧过去没敢直视他的好身板。只是待他将衣物悉数褪去了栖身上来时,她这才探手勾住他的脖颈,一下下的主动亲在他脸颊上。   大婚上妆唇脂涂得重,她用她的唇去描绘他一贯深沉而有些冷然的脸,明动的双眼,高山一般挺立的鼻梁,以及他那纯纯的有如红梅一般火热的唇。只是,这有意无意间,他脸上已然被她留下了一串串大红的嘴唇印。   两具相顾已久的身体,两颗连在一起的心,虽是初次生涩,但在烈焰一般炽热的欲念之中,他们注定沉沦,注定要陷入这无尽头的深渊之中没法自拔。   床头的蜡烛像是受了风,点点烛光跳动。   他双手撑在她两侧,顾不得她低吟中咝咝的抽吸声,每一下皆是倾尽力气的贯穿。   她惧痛,却始终忍着没叫出声。双手抓紧他后背结实的皮肉,指甲在他身上抓出一道道深潜不一的血痕。   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样极致缠绵,猩红的血液与耕耘的汗水在他背脊上融化开来,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汗。   他趴在她身体上喘息,她往他肩头上舔了舔,那是混在血腥与咸水的滋味。她附在他耳边喃喃叫他。   他终于像是在欲念的征战讨伐之中清醒了头脑,没了酒气傍生,他不再一往直前,从她身上翻下来看看她身体。   因为是初次,并且他太鲁莽,他看得见她那处被他肆虐后的红肿。   他惊一声,伸手想摸上去,但又怕要弄疼她,慌张的问:“疼吗?”   她原本还有些微微颤抖的身子忽的平静下来,搂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嗡声说:“有一点。”   他挪动一下,眼神愣了愣,他倒是不疼,甚至,他还在不自觉的回味刚才的感觉,想要再让她痛一回。   到底酒醒了有了思考,他怜惜她,可不想让她现下再疼。但他这方面所知有限,只是晓得初次会见血,恐怕是见血疼罢,不用流血的时候肯定不会再疼了。他这么想了想,心下便暗暗决定:往后日子多了去,这会子忍忍,等下一回再卖力耕耘。   “会有孩子吗?”   等到半缺的月亮藏进云层里,栾青枫吹灭了床头的蜡烛,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叶乔。   叶乔心底算了算,她五月二十来的葵水,今日六月初八,算起来倒是在排卵期边缘呢!不过排卵期也就是受孕的可能大一些,也不是说在这是做了就一定有的。况且她身子还这么小呢!   她抱紧他的腰,往他嘴唇上轻啄了下,笑着问:“你想要吗?”   栾青枫蹙起眉头,亲亲她额头说:“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早的好。一方面你现在还小,另一方面,我,我不久就要离开,如果把怀了身子的你丢在这里,我心头不安。或许等我回来了,咱们再慢慢生孩子比较好。”   叶乔“唔”了声,点点头问他:“那咱们以后这样,是不是采取点措施防止怀上?”   栾青枫想了想,“我以前隐约看见过爹专门去河边上打渔,取出里面的鱼鳔洗干净收在屋子里。”他说着顿了顿,往身下瞧,“难道是用鱼鳔套上去?”   “鱼……鳔……”   叶乔牙齿在颤抖,她以为这时候的人能有点高端大气的避|孕方法呢!结果竟然是……竟然要用鱼鳔?   所以说,鱼鳔其实就是古版避|孕|套吗?   她连连甩头,“不行,我才不要。鱼鳔那东西再怎么洗也是一股子鱼腥味啊!用那东西套上去,然后……然后进我身体里……”   她怎么想都觉得恶心,甚至鱼腥味好像就在鼻前飘动。“不行,死活不行,我宁愿怀上也不要用那个。”   “我也不确定,只是看爹专门弄过。”栾青枫又搂进她,往她发顶上亲了亲。   叶乔却想到什么似地,扬起头问:“话说回来,你怎么看着爹洗鱼鳔就能想着这个呢?你头脑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他笑一声,“这叫学以致用。不过你不喜欢,那就算了。腥乎乎的东西,套上去,别说你觉得恶心,我也感觉不大好。不然我们还是顺天意,怀上就怀上,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真有了,我却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不能看着我们的孩子的孩子降生……”   “你想哪儿去了!”叶乔打断他没叫他继续感叹下去,“想太多了啊!要是一次就能中,那咱们肥水村还不满地都是小崽子了,养都养不过来呢!”   栾青枫像是大小伙子一样,臊红了脸,挠挠头说:“也是。我是看着东子和梅霞那么快就有了,我担心。估摸这事情还得看老天,谁有谁没有,什么时候有,我们尽力而为就行了。”   “嗯。看天意吧!”   叶乔安稳的窝在他怀中有些想睡,但是大腿处始终有个滚烫的东西贴着,她无奈的问:“不是已经……了吗,他怎么还硬硬的戳着我?”   栾青枫伸手握住他,尴尬的说:“嗯,可能他念想太多,一下子没办法满足。”   叶乔咽了咽口水,垂着脑袋,“可是我还有点痛……”   “没关系,我忍忍,一会儿就好了。”栾青枫说着,坚实的胸膛上又感受她娇嫩的酥乳不断撩拨。想正经忍住,可真不容易。他转过身去,没了那样好滋味的感受就不会产生念想了。   可他刚转过身,叶乔便从他身后搂住了他,那一点点挺立的椒乳紧紧贴在他后背,竟比原先贴在胸膛上更要刺激。   他有些忍不住,哑着嗓子叫她。   叶乔不管不顾,反正先前那么多回了,也不在乎现在再来这么一下。   她扳过他身子将他按平,爬在他身上坐着,双手从他圆润的肩头上一点点往下探索,触及他胸前那两颗红豆粒的时候,她调皮的捏了捏,看着咬牙绷紧的表情,她满意的继续往下继续摸索。   亲青枫身上的肌肉结实,让叶弄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许久,她终于把坐在她小腹上的屁股往后挪了挪,俯口子,双手尤似捧起心爱之物一般,抬起头朝他调皮一笑,随即在他极致诧异间,往那正斗志昂扬的小他亲了亲……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栾青枫从来不知,除了她的手,原来嘴巴也可以……她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他艰难的撑起身子,稍稍抬了头,入目所及的却是比身上的畅快更要刺激十分的满足感。   “嗯啊……”   他低声哼哼,很是自觉的反手伸到后背将枕头直起来靠在床沿上,他缓缓压上去,另一手五指穿j□j她的发间一下下将发丝理顺。   随着她小手一下下的扌鲁动,舌尖一下下的在那上面舔舐,他涨红了眼,明显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膝盖那里被压着的地方,隐隐有些黏稠的湿意,他再也忍不住,难填的欲念恍如百虫蚀脑。前一刻越是清醒、越是想要忍住,那么下一刻便越是着魔,越是难以自拔。   初次浅尝辄止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食髓知味。   人欲无穷,当他再一次把她压在身下时,他几欲发狂。   一番酣畅淋漓后,两人寂静无言,享受着彼此心跳与喘息声中的由浅至深的幸福,之后沉沉睡去。   至次日天明,栾青枫早早醒来,他没有像平常一般早起练功,倒是撑着手,侧卧在床上看叶乔沉睡的样子。   还能这样看着她沉睡的时候不多了,按照计划来看,往后的三年里只有目下最近的三个月能亲近的在一起,每一刻都必须好好珍惜,最好不必让她有发脾气的时候。   他从她脸颊旁捏起一撮头发轻轻戳她的脸,挠痒痒似的叫她起床。   她同往常一样,起先揉揉眼睛,虚着眼睛往四周瞄一瞄,傻乎乎却憨气十足的问:“什么时候了?”   栾青枫没点灯,也没出去看天色,回了声说:“天刚蒙蒙亮吧!挺早。”   她猫一样的小拳头往他胸口捶了一记,闭上眼睛又往他怀里窝,“这么早弄我干嘛?别叫我,再让我睡一会儿。”   栾青枫躺平了身子搂着她,其实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他醒了,也就很自然的想把她叫起来。倒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亦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就像他现在把酣睡的她搂在怀里一样,很平常的事情,没有理由。   大概是发觉他始终没有要继续睡的意思,叶乔眨巴眨巴眼睛,从被窝里缓缓探出头来。嘟着嘴打量打量他,瓮声问道:“要起床练功吗?”   栾青枫吻吻她额头,温柔的说:“大喜的日子,倒也不必坚持,就想多陪陪你。”   叶乔昏昏沉沉的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再睡一会儿罢,昨晚上也不知道几时睡的,又累又困,我起不来。”   她说罢了,把脑袋贴在他心口上,在他一声声的心跳声中逐渐睡熟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艳阳高照,外面恐怕早已日上三竿。   她歪着脑袋看他。难得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随口邹话说:“好像挺晚的了,爹娘没来敲门叫我们起来?”   栾青枫摇摇头,从旁面摸出个肚兜往她手里递,“估计是怕你辛苦,心疼着不忍心早早来叫门。”   叶乔听他说着这话,脸上一红,眉毛扬起来眼睛东瞅西瞅的,结巴说道:“我……我辛苦什么啊……明明是你在上面,你在动……”   “哦,原来是我比较辛苦。”栾青枫脸上意味不明,按住她粉嫩的唇瓣,脑袋里很不自觉的又想到她亲他那里的情景。突破了那一层,可以尝试的事情竟然那样多。   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最好是醒来的时候枕边有个人静静的守候。午夜梦回,在最无助的时候,那个人能够从睡梦中醒来,做最可心的人,倾听所有想要在那一刻诉出的话语。   叶乔老大不客气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正正经经的直起光果的身子穿肚兜。大红的肚兜穿好了,便伸手向他要旁的衣物,所谓的衣来伸手,大约就是如此。   她首先穿戴好了咧嘴朝他笑,为了拿了衣物来,一件件替他穿戴整理。   这是穿过来的这几个月她头回给他穿衣,与原主叶灼灼而言,其实也是第一次。   栾青枫眼见闪动着明晃晃的感动,幸福之情荡然于言表。搂着她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才是他爱她对她最好的表达方式。   出乎栾青枫意料的是,从他们成婚这天开始,叶乔像是长大懂事了,每日和母亲学手艺,女工什么的虽然她做不好,但至少有学习的那份心他就很满足。   偶尔有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小院里绣花,晚上睡觉前,也会凑近烛台想给他绣个荷包。也不贪睡了,早上和他一同起床,然后他练功夫打拳脚,她在一旁看着。可能也看不懂他的那些拳脚路数,但他心里隐隐感觉,有个最亲近的人陪着,每天清晨都是嘴边嵌着笑意,他更加卖力了。   相守在一起的每一天,她没再吵闹过,倒是撒娇的场合居多。在家里实在无聊了也不高兴绣花,便会轻声糯气的和他说要去找梅霞玩儿。   往外多走走也不是坏事,他往外出去不在家的时候,她也好有人说说趣儿。   也要感谢爹娘,他们给了最大的空间与理解。   或许是爹娘真真爱得紧,所以希望他们小两口感情稳定,只增不减,时常会想着各种法子让他们增加夫妻间的感情。   可以这么说,现下就等着他救回他亲生爹娘了,倘若能把他们接了来,一同在肥水村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那可真是美翻了天。神仙都羡慕不来。   日子过得快,不知不觉就快要月底了,正是东子和梅霞的大喜日子。   叶家四口人早早的就往梅家去,这些天,替他们忙活的不少,真要到了正头日子,却反而觉得手上活计不多了。   叶乔在屋里陪着梅霞说话,栾青枫不好进姑娘家的闺房,喜庆的日子也容不得男子进出嫁的那间屋子,他在外面帮忙打下手。   梅霞早就定好了妆,只差大红喜帕没盖在头上了。   她明显比叶乔那时要紧张许多,抓紧了叶乔的手,两人凑头在一处,她问:“你瞧瞧我,能不能看出来?我感觉我肚子要显出来了。”   叶乔看了看,“不打紧,才两个月看不出什么来。嫁到东子哥家里去,你就当你在他家日子过得好长胖了。至于未满月生孩子什么的……到时候谁会想那么多,随便扯了理由,说是摔了一跤早产应该也能糊弄过去。”   “唉,虽说能提前成婚了,可是要担心的事情一比接着一比,真是愁不完的。这小东西,真是害惨了我。”梅霞摸摸肚子,又是心疼又是撒气的说。   叶乔挺坦然,这事搁她前世,未婚先孕也没什么,奉子成婚的多了去。她拍拍梅霞肩膀,安慰说:“反正都是你跟东子哥的孩子,他都不说什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今天大喜的日子,要开心一点。”   喜娘顶尖的耳朵听见梅家小院儿外面传来的喜乐声,连忙跑进屋里和梅霞说:“吉时已到,姑娘快盖上帕子吧!苻家来接亲的人都到门口了。”   叶乔应声替梅霞盖好了红喜帕。之后看着梅霞顺利上了花轿被苻东淳接走了,她算是放下了心,乐颠颠的跑去找栾青枫。   送完了亲,吃酒什么的不能少。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这样了。真的很抱歉,过年家里面事情多又有点卡文,拖到这个点才更新……总之,谢谢各位的支持!^_^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夏日炎炎,尤以正午的太阳最为灼人肌肤。   栾青枫从种西瓜的村民手里买了西瓜来,一家四口吃了午饭后破开个大西瓜坐在桌上吃。   还未吃上几口,便听着外面除了知了的叫声还有些吵吵嚷嚷的声音。   俞春花放下手里的西瓜走出去外面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她吓得赶紧跑回屋,嘘声说:“不得了,五哥,村里来了当兵的,我怕……”   “什么?”叶顺卿手里的西瓜没拿好,直溜溜的掉在桌子上,他伸手去接,却不想弄巧成拙,一下把西瓜挥到地上去了。   “你看没看是谁的兵?”他掸掸衣服问。   俞春花紧张说道:“我哪懂这个,看见这些兵就把我吓得要死了,还有空看别的东西。”她想了想,一把抓住叶顺卿的胳膊,“五哥,你说,该不会是武臣侯或者我爹找到这里吧?”   叶顺卿冷哼一声,“找来又怎么样,都十几年了,他找来也没用,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不怕他们。”   栾青枫站门口看了看,确实有些朝廷来的兵,他镇定道:“爹娘,不管外面谁带的兵,你们现在赶紧去地窖里躲着,等风头过了,我再叫你们上来。”   叶顺卿“嗯”了声,也顾不得许多,拉着俞春花立时往地窖跑去。   看着他们都安全进了地窖,栾青枫回过头来看着桌上的西瓜,将叶顺卿和俞春花吃过的一起丢进框里,又叫叶乔跟他坐一起继续吃西瓜。   他二人才坐下咬了几口西瓜,门外果然有穿着兵服的人跑进叶家小院来。   三两个兵,只听为首的人冲栾青枫问:“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他正说着,一面慢条斯理的抽出一张画缓缓摊开。   他动作慢,栾青枫和叶乔的心提在了嗓子眼儿,该不会真是那什么侯爷找他们爹娘找到这里来了吧!   但随着那副人像画摊开,栾青枫仔细看了看,却并不是叶顺卿跟俞春花的脸。他十分淡定的摇头,“没见过。”   那人抄身后两人挥挥手,沉声说:“麻利点,上屋里瞧瞧去。”这方才对身后两人说罢,转头又把手中的画像递在栾青枫手中,“这是衙门正通缉的人,画像你们留着一张,若是见着了尽快上衙门通报。能向衙门告知准确消息的,朝廷重赏十两黄金。”   叶乔对这里的钱没概念,十两黄金大约很值钱,但究竟值多少,她也弄不清。她虽不知,但栾青枫心里清楚得很,那可不是一比小数目,搁肥水村里谁能得这么一比黄金,怕是有些年头不用起早贪黑忙农活了。   他接过画像,应了声。   因这二人并不是他们爹娘,栾青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并未向那官兵多问。   待另两名去屋里搜查的官兵走出来说是屋里没人,这人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京城逃出来的狗|男女让老子在青州这地方找,还得挨个村子搜,这不搞笑么!”   “头儿,快别这么说,听说这男的来头大着呢!而且上头也说了,画上的两人已经跑到咱们青州来了,男的没说名字,只说了女的叫朱砂,让一定把这两人给找着了押回京城去。咱们还是赶快找吧,指不定就在肥水村里呢!”   “是了,走吧,去下一家。”   这三人走远后,栾青枫赶紧去往地窖口喊叶顺卿夫妇二人上来并告诉了他们朝廷派人通缉罪犯的事情。   俞春花手里接过画像同叶顺卿一起看,画像画的倒不粗糙,男女二人轮廓分明,倘若真见过这二人,怕是真能认得出来。   她指着画上的人说:“五哥,这女的我没见过,不过这个男的我好像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真见过。”   “倒像是真的,我也有点印象,就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叶顺卿拍了拍脑袋,努力回忆十几年前京城里的人。   叶乔往那画上瞧了瞧,她肯定不认得这人,不过看着这二人的画像,心里不免在想:难不成这年代里,京城的小姐公子哥们都爱玩儿私奔么?这样来说,她爹娘在十几年前私奔还算得上是先行者了。   “是你家亲戚吧?我怎么看都觉得像你们纳兰家的那谁……”叶顺卿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俞春花啧啧两声,“有可能,看着有点像我堂兄的脸,说不定是我堂兄的某个儿子。”   叶乔听她爹说纳兰,拉栾青枫去一边小声问他:“娘不是姓俞吗?爹怎么说娘是纳兰家的?”   栾青枫脑袋歪了歪,想着便道:“既然爹这么说,那我只能斗胆猜一猜,娘是皇亲贵戚,姓纳兰,不过名字究竟叫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可能和俞或者春花有关吧!”   “我娘是皇族人!”叶乔觉得十分惊异,从前只以为她爹娘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却不曾想她娘还和皇家沾着亲。“不过也不一定啊,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皇帝一家姓纳兰,天底下姓纳兰的可多得是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京城里,能有几家纳兰这样的姓氏。”栾青枫看看他们爹娘,无奈的摇摇头。倘若娘真是皇亲贵戚,那她还真是不容易,估计爹的家族地位不够显赫,所以他们想要在一起只能走私奔这条路了。   他们正说着,俞春花却忽的一拍手,大声笑道:“嘿,我说这是谁呢!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我侄子呢!你记得不,纳兰海印。”   叶顺卿拿着切开来还没动过的西瓜说:“比你还小一辈,我哪里能记得清。不说这个了,西瓜还们吃完,继续吃西瓜吧!”   叶乔手里捧着西瓜吃,默默将纳兰海印这人的名字记在心底。   往后的一个多月,那些官兵又来肥水村找过两三回,但都是无功而返。   这一下,惹的村里人心里越发好奇。   夏日里没事坐在大树下乘凉,拿着扇子端着小板凳就那么坐下了,一群人一起唠嗑家常,当然,也大家也会坐在一起猜测官府通缉的那对男女。   有人说这对男女是世家大族里逃婚出来,也有人说可能官府还弄不清男人的名字,是这男人把叫朱砂的小姐拐骗走了,当然,各样的说法其实都是村里人胡编乱造,做不得真。   就在村里人都在大树下纳凉解暑的时候,叶乔正在为栾青枫收拾东西。早先就说好的,九月份他便出门上青州城投奔爹的兄弟去,现下即便再不舍,却也不能搂着他不让他走。   因为这一趟要出的是远门,并且三年不回来,叶乔看着什么觉得他能用得上的便都想塞进他包袱里带着,一两件倒是不打紧,但带的多的,几乎是搬家一样。栾青枫实在看不过,她给他收拾一件,他便无奈的拿出一件放归原位。   “我带两件衣服,再带点银两就成。虽然走得远三年不着家,但也用不着带这么些东西,若是再让你往我包裹里塞东西,只怕你连油盐酱醋都能一一放进来。”   叶乔听他说这话,原本绷着的一根神经瘫软下来,叹着气说:“我怕你到外面不习惯,你又没出去过……”   栾青枫知道临近他要走的日子,她十分敏感,便搂着她安慰说:“我没出过远门不假,可爹娘已经给我准备了足够的盘缠了,一路上,我省着点,就是遇着了没带上的东西,使了银子,什么买不着?”   叶乔垂下脑袋说:“我也没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银钱虽然能买许多东西,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买不了的吧!”   “那是自然。”栾青枫亲亲她额头,“你就买不来。”   他并不急着在这一时急急火火的早早收拾好包袱,须知他东西越是早收拾好,她就越是挠心挠肺一般的不开心。   离开是必须的,如果说分别之前与分别时一定要让她伤心难过,那他宁愿默不作声,趁着黑夜一个人独自离开。看着她哭,他会心软,也舍不得让她哭。那一刻的离愁别绪,就让它们条条结向垂杨缕吧!   栾青枫淡淡说:“我此去至多三年,你在家里跟爹娘吃好喝好,平素要注意身体,秋老虎过了就是放凉,仔细别受了寒气生病。我在外面把我爹娘的事情就接了他们也来肥水村安居。到时候家里长辈都在了,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多生几个孩子,也可以像爹娘一样,偶尔上镇子做些买卖,赚着的银钱一部分贴补家用,另一部分可以给你和孩子买些喜欢的物件……”   他把未来想的很美好,他和她的爹娘都在,在有几个小患子。没事上山看看茶园里的茶树,或者,也可以把家里那点田重新开垦出来一一种西瓜。叶弄始终闷闷的,但不大像从前那样会哭,她张嘴“昂“了声,窝在他怀里说:无论山高水远,你知道回来就好。三年五年其实也说不准,反正你把你爹娘救着了就回来,我等你。“   第70章   第七十章: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两人早早的洗过了上床,享受还能在一起睡着的最后一晚上。   叶乔心底是百转千回的不舍,栾青枫心底是翻来覆去的忐忑不安。两人躺在床上相拥良久却始终不愿打破这份离别前的宁静。   直到天色漆黑,堂屋里的灯熄了,叶顺卿和俞春花已然睡下之后,叶乔才搂着栾青枫弱弱的问:“明天就要走了……早些回来好不好?”   栾青枫心情凝重,想给出承诺,但又怕这时答应了往后却因种种原因不能实现,那承诺只会变得毫无作用,并且伤人心思。他沉声说:“我会尽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想办法尽快办完事情回来。”   他才刚说罢,想了想,终究觉得对不住她,叹息道:“我知道这样对不住你,咱们还是新婚夫妻……”   “别说了。”叶乔忽的一改先前的消沉,翻身爬在他身上,心里虽苦,但面上笑着说:“早去晚去总归都要去,不如早些办完所有的事,等你回来之后咱们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呢!”   他笑罢了,在黑暗中伸手摸索他的脸,嘴巴从他下颚上一点点探寻着他的唇。这一刻什么也顾不了了,她发疯似的亲他,咬他,像是要在他身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   她拉着他的手往她胸前牵引。   夏夜里闷热难受,她上身只穿了件贴身的肚兜,他摸到她已经逐渐长大的胸脯,怕是她要胡来,赶忙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哑着嗓子让她不要胡闹,但她回以他的只剩咻咻的啜泣声。   他俯身下去吻她的泪,她却值此可乘之机立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嘴巴和他的紧紧粘连在一起。她要的就是这样,彼此吻到喘不过气,吻到窒息,那样,或许他还能再留下一天……   她甚至故意抬起双腿夹住他的腰身,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磨蹭。   他被她折磨的再也坚持不住,低吼一声便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啃咬下去。   隔着那一点点小的肚兜,他张开嘴包裹住那隆起的小山,直至觉得那层肚兜碍事,他有些粗鲁的扯开她脖子后面的系带,嘴巴咬住肚兜一甩头将那肚兜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或许是他们成婚后他时常爱抚的缘故,她的胸脯比他们初次亲热时要打了许多,胀鼓鼓的好像里面揣着了什么一般。   他爱极了她柔软的胸脯,每每摸着总爱不释手。   但这一次恩爱与从前温存体贴,百般缠绵不同,他挖空了心思,想尽一切办法取悦她,抱住她尝试各种姿势,甚至让她骑坐在他身上……   也不知究竟折腾了多久,清光破晓,旁人家的鸡打了鸣,他发现怀中的人儿已经顶不住千百回疯狂的劳累沉沉睡去,他这才放开手,一点点的从她脑袋下降胳膊抽离。   借着窗户投进来的光,他看的清楚,或许因为夜里太过疯狂,她身上明显有许多处被肆虐过后的青紫,再低头瞧瞧他自己,他身上也是同样,她像一只会咬人的猫,不知在他胸膛,胳膊上咬了多少口,甚至下巴上好像也被她咬出了血痕。   他摸了摸下巴,翻身下了床,地上面乱糟糟的一片,又被他嘴巴叼着随意扔开的肚兜,也有被他新手胡乱抛开的她的亵裤,当然也有他被她撕烂的衣衫。   他把她的肚兜和亵裤捡起来放在床边上,自己则在柜子里重新取了一套衣物出来换上。   衣衫穿戴整齐,他提起书案上早先整理好的包裹就要走,可这时脚掌有如千斤重,每一步都要耗费他极大的力气,好容易走到屋门前,却又折回床前。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只说道:“我走了,你在家里好生照顾自己,要听爹娘的话……”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他不适应这样的场景,再她额头上吻了吻,旋即捏紧了拳头毅然走了出去。   叶顺卿和俞春花知道他要起早走不让女儿看见,摸着黑起床为他做好的早饭以及路上要带的干粮。   待收拾好一切,叶顺卿夫妇送他出门,栾青枫不舍的回头,往他们屋望了望。   叶顺卿怕他放不下,拍着他肩头说:“走吧,有我和你娘在,灼灼不用担心。”   栾青枫咬牙点了点头,望着那屋对叶乔道别:“灼灼,我走了。”   俞春花看栾青枫到底心底念着女儿有些舍不得,含着泪同叶顺卿说:“五哥,你送小乙去村口。我留在家里看着,指不定一会儿灼灼就醒过来了,你们快走吧!”   “娘,我走了。”栾青枫说着,便下了狠心头也不回的跟叶顺卿一同往村口走去。   等着叶顺卿送了栾青枫回来,叶乔依旧在床上沉睡未醒。   到了午饭时分,叶顺卿有心想叫她起来洗漱吃饭,却被俞春花叫住了,“别喊,让她多睡会儿吧!早一刻起来就早一刻知道小乙走了要伤心,还不知该怎么闹呢!”   叶顺卿想想也是,便作罢,脑袋里想象着等她起来了会怎样闹,他又该怎么哄她收场。   叶乔这一觉睡得沉,几乎被梦魇住了。   她梦见前世老爹带着小姨子逃亡国外,只留她一人在家,她跑去喝酒发泄,之后便跳了湖穿越到肥水村里来。   梦境变化的快,穿越到这里的一幕幕顺序从她面前闪过,她像是旁观者,看尽了栾青枫对她所有的好。她开始痛哭,哭着哭着,栾青枫便走到她身边来,搂着她温柔的问她为什么哭,她张了张口,想说舍不得他走,但嘴巴里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她大为焦急,指着嘴巴哼哼唧唧,两手不停的比划着不想他离开,让他留在肥水村,留在她身边。   可他根本看不懂她手舞足蹈的胡乱动作,依旧是温柔的笑着和她说如果她挽留他,那他就要走了。   叶乔怕他当真要走,立马想拽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然,她一伸手,栾青枫便会远一分,再一往他身前走近,她走多近栾青枫便会退开多远,这么一来二去,直到最后,栾青枫的身影完全消失,只留下她一人在黑暗又充满的迷雾的空间里坐地痛哭。   这时没了栾青枫,她的嗓子终于能喊出声了,她抹着泪,往四面八方大神呼喊他的名字,一声声“栾青枫”从梦中喊道现实里。   她脱口一声“栾青枫”,一下便把自己喊醒过来。   眼见床边上放着她昨晚上穿的肚兜和亵裤,床头柜上还整整齐齐的放着他给她准备好的衣物,但床上却只剩她一人,靠外面的被窝里早已没了人影,她伸手去摸,他睡着的那处竟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这么说来,他已经走了许久了。   叶乔想也没想,抓起肚兜亵裤迅速往身上穿,眼泪漱漱的往外淌,心底痛楚万分:他怎么能趁着她睡着了走,连个背影都没留给她。不!不,他一定是在外面做家务,或者,或者在打拳练功,他总不会都不和她说一声便走的。   她胡乱穿好了衣物,爬下床连鞋子都忘记了穿,跑出屋便大喊:“青枫……青枫……”   俞春花和叶顺卿正坐在小院里说事,一听女儿跑出来大喊,干嘛撒开手中的活往屋里跑。   “乖女儿,怎么了?”叶顺卿拉着叶乔的手问。   “爹,青枫呢?他上哪儿去了?”叶乔见家里只剩爹娘两人,无论她怎么叫喊,栾青枫始终没有出现,她委屈的哭:“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就偷偷的走了呢?他怎么能这样,呜呜……”   俞春花把叶乔搂在怀里,安慰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说的今天走,早就说好了,不算是他自己偷偷走了的。”   叶乔捂着嘴巴猛的抽噎,她不像叶灼灼,和他有十几年的情谊,如细水长流一般;她和栾青枫其实只有这么几个月的感情,正是情浓处,她怎么能舍得他离开,只要一想到往后就三年或者五年或者更长时间要过没有他的日子,她就难以接受。   痴痴哭了许久,她才对俞春花问:“娘,他什么时候走的。”   俞春花想了想,“天刚亮吧,带上了娘给他做好的干粮就走了。我让你爹把他送去村口的。”   叶乔咻咻鼻子,“哦”了声,沉默一会儿,又说:“我想去村口看看。”   俞春花拍拍她手,“小乙已经走了,去村口干什么?”   她刚一说,叶顺卿便咳嗽一声,朝她使眼色,“既然女儿想去,那咱们就陪她去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就当出去散散心、透透气了。”   俞春花没奈何的“嗳”了声,打了盆水给叶乔擦了脸,又拿了两个馒头让她便走便吃,别饿着。   叶乔跟着她爹娘往村口走,心里悲凉。其实,她并不是想去村口看什么,她不过是想走一走,走一走送他出村子的路而已。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村口早已没有想看着送走的人,叶乔呆呆的站在大树下看了会儿,抬手挥了挥,做一副道别的样儿,“再见了,你要早点儿回来……”   叶顺卿夫妇看她这样伤心,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在一旁看着,只要行为还比较正常,不做出格的事情,那便都随她。遇上这样的事情,伤心是难免的,但只要挺过这阵子,总会好起来。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等,三五年的,有个盼头,等着回来了,真就好了。   “咦,那不是灼妞子吗?”   叶乔静静的站在村口,忽的看见了真坐在驴子上的梅霞。苻东淳牵着驴子带梅霞往她面前走,也叫了人,“叶叔,春花姨,这会儿日头正高,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俞春花叹了叹,看着女儿皱巴巴、拧成一团的脸,没把话说出口。   叶乔垂着眉,苦笑道:“我哥有点事情要出去些日子,我在送他。”   苻东淳往周围看了看,笑呵呵的说:“我也要出去呢,早知道,让小乙哥跟我一起走了。”   叶乔看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苻东淳和梅霞现在看起来很幸福,就像现在,苻东淳知道日头高,给他的新婚娇妻摘了好大一片的荷叶顶在头上,怕她晒着。估摸他们这也是要出远门,怕梅霞怀着身子走路辛苦,还特意给她弄了头驴子骑着。   梅霞大约是看着觉得叶乔脸色不大好,伸了手,让苻东淳抚她从驴子身上下来。可苻东淳看着她要下来,怕她动静大会对胎儿不好,索性也顾不得周围有什么人,要不要脸子了,双手往她腰上一抱,很轻松的就把她从驴子身上抱了下来。   梅霞不大习惯在人前这样,如果只有叶乔也就罢了,可还有两个长辈在呢!叫她怎么好意思的。   她红了脸,拉着叶乔说:“我和东子哥要上集市去,你需要我替你买点什么吗?”   这时候梅霞实际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挺的十分明显,叶乔看着有些羡慕,如果她跟栾青枫也考虑要个孩子就好了。他们做那些事,她都特意挑在她安全期的那段日子里,也就昨夜,昨夜是她正经的排卵期。   可这时候想这些有什么用,他已经走了,而且这一走就要好几年。   如果他们有个孩子,那她还有个羁绊,可现在这样,她就跟那些思妇一般,只能独守空房,一天天的数着,盼着他能尽早回来。不过比那些思妇要好的是,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不像那些思妇,全然没个盼头,不知究竟是及时,或者……她们的那女人早已战死沙场。   “我没什么想买的。”叶乔看着梅霞肚子问:“怀孕辛苦吗?”   梅霞低头看看苻东淳,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动起来不如原先敏捷,不过也挺好,想着肚子里有个小家伙我就开心,什么好受不好受的都忍下了。”   叶乔听着,眼底越发难掩羡慕的光芒,也笑了声,“是啊,再等几个月生下来了,肯定也是个开心果呢!”   苻东淳听到这个,立马j□j来说:“是啊,必须的,肯定是个开心果,最好是个带把的开心果,那样我什么都满足了。”   “呸!你说什么呢!”梅霞终究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很容易被一句话就闹得满脸通红,她伸手象征性的往他身上拍了一巴掌。   婚后和婚前全然不同,有了自己的家,她极少去想小乙哥,也就是偶尔碰着了笑笑打个招呼。况且,东子哥待她是实在好,让她每天都像泡在蜜罐子里似地,满脑袋都装着他了。   “我又没说错,当然是先生个儿子好了,闺女什么的慢慢来,该有的以后都会有的。”苻东淳揉揉自己被梅霞拍打到的地方,腆着脸说道。   可他这么一说,梅霞来了火,提起裙子当真就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哼道:“你这么说是有几个意思?我要是生了女儿,你就不待见也不要我了?”   苻东淳“哎哟”一声,抱着脚解释说:“哪儿能啊!我说的不是先生个儿子好么,你想啊,有个哥哥在前面,以后咱们再有了女儿,干了坏事调皮捣蛋也有人护着不是!旁的不说,你看小乙哥跟灼灼,小乙哥多护着灼灼啊,所以她一直都这么白白胖胖的,没吃过别人亏呢!”   先前说着孩子就让叶乔心底懊悔,这一时再听苻东淳说起栾青枫如何护着她,叶乔也不知怎么的,眼泪一下就掉出来。   这倒把正打打闹闹真开心着的梅霞和苻东淳吓了一跳。   梅霞往叶顺卿夫妇看了看,他们在村口的那块大石头上坐下,看着叶乔哭倒并不以为意。她有些弄不清,便问叶乔:“怎么忽然就哭起来了,我说错什么让你不高兴吗?”   叶乔嗅嗅鼻子,又擦擦眼泪,摇着头说:“没,我看你们现在这样好,替你们高兴。高兴着也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可能是喜极而泣吧!”   “可你丫的看着不开心啊,刚刚来的时候看着就觉得你脸色暗沉沉的,心里有伤心事呢!”苻东淳问了句。   叶乔把眼泪擦干净,用笑来掩饰,“可没有呢!我没事,真没事。最多就是我哥出门了,有些日子见不着他,我想他呗。”   “哦,是这样啊。”   梅霞和苻东淳都怕再说些什么还会让叶乔伤心,便只得说:“那你看,你已经送小乙哥到这里,他也已经走远了,赶紧跟你爹娘回去吧!秋老虎还在,热着呢,回头我回家了上地里弄点葡萄给你送去,打了井水泡一会儿,吃着凉凉的可舒服了。”   “好,谢谢你们了。”叶乔说着便转了身子往叶顺卿夫妇面前走去,“我回家了,你们要赶集市,得有几天呢,快些去吧!”   叶顺卿看叶乔往他们面前走了,估计是要回家了,便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又伸着手递给俞春花把她也接了下来。   叶乔看她爹娘这样恩爱,尤其是在这块大石头上,不禁想起她和栾青枫也曾在这大石头上坐过,心底回忆一片片。“爹娘,我们回去吧,外面太热了。”   叶乔正说着,却听俞春花说:“五哥,我有些不舒服,想吐。”她正说着,恶心的念头立马上来,扶着大石头干呕起来。   叶顺卿怕她是在外面热着了,连忙拉过她的手放平在大石上把起脉来。   原也没当多大个事,但这脉象……他怕他探错了,又沉住气继续把了把。   “坏了!”叶顺卿口气不大好,看着俞春花仍是要干呕的样儿,便附上她耳边上说:“你怎么有身子了!”   俞春花掩着唇吓了吓,朝叶顺卿肩头拍一巴掌也忘记了叶乔在场直接说道:“怎么可能,你不是每次都弄个鱼鳔套上吗?怎么可能有?”   她说罢了才反应过来叶乔就在面前,忙又小声说:“回回都用鱼鳔的,我都忍着恶心的。几百回了,你不是都弄在那里面了吗?没进我肚子里怎么可能怀孕?”   “我哪知道!明明每回都射在鱼鳔里,我检查过啊……”   叶顺卿懊悔万分,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都三个月了,若是打掉……对你身子可不好。”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生下来吧!”俞春花撒了火气。   叶乔起先听她娘说鱼鳔还没反应过来是做什么用的,呆呆立在那里想想,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和栾青枫大婚那夜,他不想让她这么早就怀上孩子一个人被丢在这里便说要避孕,那时候,她隐约记得那时候栾青枫和她说起过,说是爹专门去肥水河边打渔,取出鱼鳔洗干净然后……   她那时候还笑话他看着爹弄鱼鳔就想到这事上来,没想到,她爹娘还当真用鱼鳔来避孕的……   前世科技发达,正儿八经的红色杜蕾斯也不过是99%的避孕率,总有那1%的意外,更何况她爹娘只是用这样原始的鱼鳔做避孕套呢!   “娘,你怀孕了吗?”叶乔想想,终于问出声。   就像刚才苻东淳和梅霞说的那样,先有个儿子再生闺女。这年代的人没有计划生育的束缚,同时又很注意一定要传宗接代,怎么能没儿子呢!她是个已经嫁人的闺女,与她爹娘来说,还是最好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和栾青枫还没打算要孩子,如果她娘现下给她生出个小弟弟,那她也有事儿做了不是吗!   先学着怎么照顾弟弟,以后和栾青枫生了孩子,也好事事亲为,不叫他担心了。   与叶乔想象中的不同,俞春花很是无奈又带着几分懊悔的点头,“是啊,不过你别担心,娘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什么?”叶乔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不要?”   “唉!”叶顺卿叹了声,“你也知道,爹娘是背着家里人私奔逃到这里来了,这本就是不忠不孝的事情,所以当年生了你……当年我跟你娘有了你之后,就决定以后不要孩子了,好好照顾你一个就行了。”   叶顺卿没把他真正的担心说出口,他们当年生下叶灼灼之后,发现女儿痴傻,怕是因为他们做了错事要遭天谴,便不敢再有生子的念头。因此,他现在已到而立之年,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多子多福的思想早被他掐死在摇篮里。   “可现在已经怀上了,那就生下啊,给我填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我在家里无事学着照顾他们,不好么?”叶乔对叶顺卿的话并不多理解,只一心想着她就要当姐姐了,满心底的高兴。   “这事再说吧!再说吧!”叶顺卿不忍心当着叶乔的面提及打胎的事,便带着妻女二人,一同往家里去。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回到家以后,叶顺卿和俞春花二人很默契的没再提孩的事情。一连几天来,叶乔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不过自那日俞春花发现自己有了身之后,便再没笑过,叶顺卿也是一样,两人成日愁眉苦脸的,让原正承受着别离痛苦的叶乔十分难受。   她不大想待在家里,每日都往村口去,有时候坐在村口那块标志性的大石头上,有时候也会从家里端个小板凳去大树坐着。   兴许是村口是最让她能期盼到栾青枫回来的地方,她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等,总觉得犯困后猛地一睁眼,说不定就能看着他回来了。即便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没有可能,但只要心地有了这样的期盼,便觉值得。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就像这日,从一大早上天色就阴沉沉的,叶乔吃过午饭端着小板凳往村口坐了好一会儿,淅沥沥的雨丝一都打在脸上了。   她瞧了瞧天,心知这几日必定连绵小雨,便赶紧收了家伙往家里跑。   不知是不是正着雨的缘故,叶乔跑回家里身上湿了好大一片,她也没想起来先去和她爹娘打招呼径自先回了房换衣服。可衣裳换着换着,她鼻嗅嗅,总觉得问到一股中药味。难不成爹或者娘生病了么?   不会啊,这两天没听爹娘说身不舒服呢!   她赶紧把衣裳穿好,准备跑去厨房看看。   叶乔跑出自己屋的时候特意往她爹娘的屋看了看,没人呢!她又赶紧往厨房跑。   刚进厨房,叶乔就闻见一贯烹鸡烧肉香喷喷的厨房里传出的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她捏了捏鼻,眼看她娘手里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就要喝去,她连忙跑上前伸手打翻那碗药。   她吼着问:“娘你要干什么?”   俞春花眼泪哗啦一流出来,扭过脸不看叶乔,“娘不想要这个孩,这才三个月,也好打掉。喝药去,没一回儿就流出来了。”   叶乔听俞春花的声音里明显有一种委屈之意,她闹不懂为什么在传宗接代思想这样重的年代里她爹娘却死活不肯要孩,并且是已经怀上三个多月的孩。   不说这时候把孩打掉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吧!就说她娘,她娘已经三十了,这时候把怀了三个月的孩打掉,对身真的不会又坏处吗?   叶乔不解的问:“可是为什么打掉呢?家里就我一个,而且我也长大了,再添一个孩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非常的不好。我怎么能再生出一个造孽啊!”俞春花哭着说,身也逐渐感到无力瘫软来,她趴在锅灶上哭。如果可以,她自然也想要一个,可她年少做了错事,已经累及女儿,又怎么能再生出一个让她的孩继续替她承受老天的惩罚?   做了错事,老天怎么惩罚她都行,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接受她的孩要被迫替她承受,这不仅是让孩受苦,更比让她自己接受惩罚要痛心一百倍。   她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我不想生出来他让他遭罪啊!”   叶乔听着造孽、遭罪什么的一时间弄不明白,但始终觉得打掉孩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她摇着头说:“他也有生存的权利不是吗?我也很想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真没有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娘已经怀上了,就当是给我一个当姐姐的机会好吗?况且,如果娘现在怀上的是个男孩儿,那咱们叶家不是后继有人了么?”   这一句后继有人正说到俞春花的心坎上,她何尝不想生个带把的,她五哥也想,可她能生出一个健康正常的孩吗?不用多么出类拔萃,只如肥水村里最普通的村民就好。   俞春花抽抽噎噎,眼睛始终瞄着药罐。刚才那一碗被女儿打碎了,不过这要紧,先哄她出去,待会儿用纱布裹着药渣使劲挤一挤,应该还能挤出不少药汁。   “你先回屋去,容我再想想。”俞春花好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叶乔没听见她娘答应她不再喝药打胎,怕她娘背着她又打这药渣的注意,索性拈了块布,将那仍冒着热气的药罐捧起来往厨房门口使劲倒出去,一点渣都不给俞春花留。   屋外真着雨,雨水几冲刷那药渣便被稀释了。   俞春花哭着大喊:“这些药是你爹废了好些天的心思才聚齐的,你怎么能随意把它倒掉!爹娘都不想要这个孩,你怎么偏要和我们扭着干,一定要娘把他生来呢?”   叶乔咬着唇,把药罐放在灶台上,掐着指甲说:“娘这年岁打胎要伤身体的,还是不要打,安安稳稳的把他生来吧。我一定会替娘好好照顾弟弟的。”   俞春花哭的没了声,嘴里呜呜哇哇的不知想说什么。   这时候叶顺卿撑着伞从外面跑回家里,眼见俞春花瘫坐在厨房门口看着那堆药渣大哭,连忙收了收了的油纸伞,连着手里的另一把随意扔向一边急急上前叫俞春花扶起。   不待他说话,只听俞春花投进他怀里大哭道:“五哥,药被灼灼倒了,连药渣都没了……”   她哭得凶,叶顺卿看看叶乔一脸执拗,只得拍着俞春花的背先安慰她说:“药没了还可以再配,人没伤着就好。”   他这话才说罢,叶乔便在一旁朝他大叫:“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不肯让这个孩降生呢!明明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了,却还来不及走一遭便被你们残忍把他杀掉了,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叶乔也怕这话说得重要伤她爹娘的心,可她确实很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前世是计划生育管得严,现不同了,这是个多多福的年代,条件允许,又已经怀上孩了,怎么能随意就打掉。   叶顺卿被她这话一说,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她。他难得听他女儿这样和他说话,不过……不过他女儿现在是正常的不是吗?并且已经和小乙成了婚,往后会一直幸福去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不如把这个孩生来呢!   运气好,老天看着他们这些年做了些善事的分上,说不定就赏赐他们一个正常的孩呢!倘若时运不济,依旧和女儿先前一样……那他们也可以照顾他,就是他们老去了,也还有女儿女婿,小乙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他女儿也对这孩充满了爱,那么,是否可以考虑生一个?   叶顺卿开始犹豫,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孩。   他带着夫人躲在肥水村里这么些年,旁的不说,村里人生个大病小病的,若不是找村长看便是找他来看。他于贫苦人家想来分文不收,即便是人家执意要付诊金,他也不过象征性的收个药材而已。之后熬药复诊事事他都亲力亲为,可以说,他是把病患当做一家的亲人照料的。   莫非,女儿也是因他做的这些事情,老天觉得可以功过相抵,所以才还了女儿智慧让她成为正常人吗?   看叶顺卿始终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叶乔有些揪心,担心他爹和她娘一样坚定,非要把这孩打掉不可,“嘭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爹,我求你了,别让娘打胎,留这孩好吗?”   都到了这份上,叶顺卿停止思考暂时答应叶乔。他给俞春花擦擦脸,问询着俞春花说:“往好的方面想,灼灼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咱们面前吗?往后咱们多多行善积德,这孩一定不会有事。”   俞春花看看叶乔,摸摸她脑袋扶她起来,对她说:“你是不知道娘的担心,娘怎么能不想要这个孩呢!”   叶乔眼珠一转,想她娘先前一直说造孽什么的,又有她爹之前说过的他们私奔是不忠不孝之举,叶乔忽的感觉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小心翼翼的问:“娘是担心因为你们年轻时背着家人私奔会对孩产生不好的影响吗?”   俞春花含着泪,无奈的点头。   如果是别的原因叶乔还真不好说什么,但若是这个,那根不是问题啊!   她随口说道:“爹跟娘不是真心相爱才私奔的吗?又不是强男霸女的事,怎么会造孽?”   叶顺卿叹息一声,回想往事,那真是一把血一把泪。“可是你娘是天家指婚的,爹带着你娘逃婚,上不忠于天,不孝与爹娘老祖。况且,你是不知,当年那人……那人对你娘情深意重。他一身功勋显赫,虽然大了你娘好些岁数,但到底门当户对,是爹跟你娘不好,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叶乔吐吐舌头,这年代的人到底是被那什么的思想束缚住了,男女婚嫁,当然要找自己心仪的人,一辈要面对着一起过日,每天看着都知道自己心里不喜欢,这样真的能把日过去?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到最后,叶顺卿夫妇熬不过叶乔三番两次的说道,心底仔细琢磨,觉得也能生来看看。是好的,就好生养着,就是有点不好,那也不能亏待了,更得捧在手心里护着。   日一天天的过去,叶乔心疼俞春花有身孕,不让她随意做事,只叫好生养着来年给她生出个白白胖胖的弟弟。   叶顺卿大约觉得叶乔越发懂事了,各样的活计也都一一教着她做。不过仅限于厨房事或者打扫屋,劈柴砍柴这样的男人活,还是得有气力的男人来干。   叶乔最喜欢做的活儿就是淘米,前世挺多了淘米水能美白养颜的话,现每次淘米,总忍不住要把手往淘米水里多焯几。   这日晌午时分,俞春花恶心的厉害,看着什么都想吐,但她不吃肚里的孩也得吃饭不是,叶顺卿想半天也没辙只得让叶乔去煮白米稀饭给俞春花吃。   赶巧,梅三婶往叶家送东西来。她见着叶乔正在淘着米,笑道:“灼灼现在当真是个小大人了,心疼你娘,还帮着做饭呢!”   叶乔回道:“我也就帮我爹做做这些小事,劈柴还是上炕烧菜的,我也做不来,还是得我爹亲自上阵。”   “来吧,看看婶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的。”梅三婶说着,朝叶乔聚了聚手里的篮。   自从她娘有了身之后,梅三婶时常做些好吃的东西送来,一般都是些可口的家常点心,看着就开胃。她娘孕吐厉害,但吃着梅三婶做的点心,很多时候不会太过恶心。   叶乔想着梅三婶这送了好吃的来,说不定她娘吃着能感觉好受一些,不像是刚才那样仅是闻着食物的味儿便恶心开来。她娘已经好些天没正经吃食物了,多半时候是念着腹中的胎儿,强压着恶心勉强喝一些白米粥,有时候煮了骨头汤,她闻着也吃不,宁愿去喝酱油汤。   叶乔发自心底的心疼她娘,这看着梅三婶来,心里特高兴,连忙放手里正淘着的米,兴冲冲的往梅三婶面前跑去。   不过她这些日以来,小腹时常阵痛,这才放了淘米盆跑上一两步,腹上又穿来了阵阵痛感。   “哎哟!”   叶乔一控制不住腿脚,甩了一跤,并且摔倒之后便大感小腹之上的痛感传遍身,没有一点力气能让她撑着身爬起来。   “这是怎么了的?”梅三婶看着叶乔脸色一苍白开来,连忙跑上前看她。   她把手里的篮放在一旁,伸手拉叶乔起来,但发现叶乔一点力气都没有,便双手托着叶乔两腋将她往上拽。   梅三婶力气一向大,提起叶乔这么小小的人儿从来不是问题,但现在看来,叶乔像是有千斤重,她很难将叶乔从地上拉起来。她赶忙大喊:“老五,春花妹,快来看看你家灼妞这是怎么了啊!摔地上都起不来了!”   叶乔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小腹上有种摇摇欲坠的垂感,她捂着小腹,这时候什么都没心思多去想,只期盼赶紧有个人来救救她。   栾青枫,她的栾青枫在哪里!   “灼灼!”   叶顺卿看着自己女儿忽然成了这样,吓一跳,赶忙从厨房里跑出来将她抱进屋里轻轻放在床上。   俞春花挺着个不大不小的肚从自己屋里走出来,看着梅三婶连忙问:“灼灼是摔了还是怎么的,怎么成了这样?”   梅三婶摆摆手,“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和她说我给她带好吃的来了,她大概也高兴,放手里的小盆就往我跟前跑,可谁晓得跑两步一就跌坐在地上了,我使劲拉也没办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俞春花看着床上脸色煞白一片的叶乔,心揪成一团,她紧紧拉着叶顺卿的手问:“五哥,你把脉看着感觉怎样?灼灼肯定不会有事对不对?”   叶顺卿担心女儿还没担心过来,夫人又在一边上折腾了,他两边都得掂量着担心。   他拍拍俞春花的手说:“你别瞎担心,仔细伤着自己的身。上一边做着去,我把了脉告诉你。”   梅三婶也在一旁一旁劝叨:“是啊,春花妹,你也别太担心,老五在呢!你这都有快五个月的身孕了,动了胎气可不好,可能会伤着胎儿的。”   一听说有可能会伤及胎儿,俞春花倒是稍稍冷静了些,顺着梅三婶跟她去原先栾青枫温的案上坐。但还是不了要多说几句,“五哥,你快些把脉,我揪着心呐!”   “嗯,知道了,有我在,你放心。”叶顺卿说着,便搭上叶乔的脉搏凝神把气脉来。   探清了了脉搏,叶顺卿眉头紧拧成一团,他朝俞春花大喊:“灼灼有了一个多月的身,最近一直没怎么注意,现极有可能小产。”   俞春花和梅三婶都吓了吓,谁也没想着叶乔会有身,平素没担心过这方面需要注意的事情。但现在却忽然被告知叶乔已经有了身,并且有小产的风险……   “家里都备着各样安胎的药,灼灼的情况还有机会能挽救过来,我马上抓药,你赶紧生火准备煮药。”叶顺卿往叶乔身上盖好被,嘱咐她别担心,连忙跑去自己房里取药材。   俞春花也起身准备生火煮药,不过她刚起了身便被梅三婶按。   梅三婶麻利地卷起两只袖,拍拍俞春花的肩说道:“你身在这儿呢!成日吃不东西那能做这些事情,我真好在这儿,我来吧!”   她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不过才出去,又赶忙走了进来。把先前提来的篮递给俞春花,“我看你也没吃东西呢!这是才收上来的芋头煮的糖芋苗,吃着有好处的,现在应该还热着,赶紧吃些,这样才有力气好好照顾你家妞。”   俞春花眼眶里含着亮晃晃的泪水,点点头,谢道:“多谢你,我手忙脚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嗨,这算个什么的!”梅三婶说着就走出去往厨房煮药去了。   “娘……娘……”叶乔哭着朝俞春花伸手。   俞春花赶紧握住她的手说:“娘在这呢!乖女儿,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是真的怀孕了吗?”叶乔有些不敢相信,难不成栾青枫走之前的那一次真的就中了?她又问:“会不会流产,孩能保住吗?”   其实俞春花心里也没个底,但这时候总归要说吉祥话的好,她把叶乔身上的被往上盖了盖,“甭担心,万事有你爹呢!况且,你也只是小腹阵痛不是,我以前听你爹说过,只要没出血,都能救回来的。”   叶乔听说流血的事,赶忙把手伸进亵裤里摸了摸。   这时候的她什么顾不了了,她竟然怀了栾青枫的孩,真是老天保佑!这样,就是他现不在家里,她心底也有了羁绊。那是属于他们俩的晶啊!   她苍白着脸,小手缓缓从亵裤里拿出来,仍旧担心的说:“好像没血。可是娘,这一胎我一定要保住。我好像给他生个孩,呜呜……”   叶乔说着眼泪就掉落来,双手抓紧了俞春花的手一遍遍说道。   俞春花往窗户外面看了看,心想:好在她先有了身,五哥极其担心她这一胎把安胎方面的药都准备的齐,一会儿煮了药来吃去,应该不会有事了。也算是老天眷顾了,若是药材不齐,不能及时喝药,那可不知是否能保住胎儿了呢!   俞春花这会儿顾不上自己,把梅三婶给她送的糖芋苗端起来往叶乔嘴巴里面喂,“熬药得好一会儿呢!这是你梅婶儿送来的糖芋苗,这会温温的吃着正好,你赶紧吃几口垫吧垫吧,一会要吃药,你爹说过,那些药都不能空着肚吃的。”   叶乔点点头,张开嘴巴吃了几口。那糖芋苗里面加了用糖腌渍过的桂花,尝在嘴里十分爽口,满口都是令人流连的桂花香。   她抚了抚里面装着一条小生命的肚,咂咂嘴,念着她娘还没吃,便道:“娘,你也吃些。这些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看你现在闻着这桂花糖芋苗的味儿没犯恶心,那赶紧吃些吧!我刚才吃着觉得十分好呢!”   俞春花仍是顾不得自己,虽然她这会儿闻着这糖芋苗确实有些胃口,但这都比不上她女儿。肚里的小崽就先等等吧,眼前能顾得着的就是她苦命的女儿了。   她吞咽了摇头道:“娘现在还是没什么胃口,你先吃着,娘看着你吃得香比自己吃着好的还要开心。”   给叶乔喂了小半碗,俞春花收拾收拾跟叶乔说:“是你梅婶儿在帮着煮药呢!娘得看看去,你安安心心的躺一会儿,别乱想,娘很快就回来陪你。”   叶乔“昂”了声,躺在床上乖乖的想着她的肚里的孩,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怎么样好了。肚里有个小生命,是她和栾青枫的,原来,她这么快也要当母亲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怀上孩的叶乔最期待的就是每天都能看着栾青枫在身边,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偶尔腹中的孩踢她了,他也像个许许多多的的父亲一样,会趴在肚上听孩的声音,傻傻的说几句逗孩笑。   可是这样的喜悦终究没办法和孩爹分享,眼看着她娘进入临盆期,没几日便安安稳稳的生个男婴,爹给取了名——叶粲。   此后叶乔每夜睡的都不大好,一方面是小阿粲总爱在夜里啼哭,另一方面,她越发想栾青枫了,她很怕到了临盆那天没有他的陪伴她会撑不去。   觉睡不好,白日里便不由的精神恍惚。有时候也困,但困也不想睡。   叶乔每天都会围着自家小屋走几圈,走累了,便回到园里找个小板凳坐。不过她这时候肚大,小板凳上坐的并不舒坦,总怕会压着腹中的孩。   偶尔,实在是在家里待得难受,她也会往村口去转悠一圈,或是往梅霞、苻东淳哪里溜达。   别说,老天还如了苻东淳的愿,梅霞为苻东淳生的是个大胖小,叶乔挺喜欢逗弄他。   苻东淳看叶乔很喜欢儿的样,时不时的会跟她开玩笑:“你这么喜欢我家这小,等你生来孩看,如果是个女儿,咱们指腹为婚定这门亲事怎样?”   面对这话,叶乔从来都没答应也没拒绝,她笑笑,又抚上自己挺得老大的肚说:“生来再看吧!谁知道生出来的儿还是女儿呢,你家小玉树这样可爱,长大了指不定要成咱们肥水村出了名的美男呢!”   “哪儿能啊,一周都不到小屁孩看不出什么来,再说了,你弟弟的相貌在哪儿呢!那可真是打小就能看出来的……叫那什么来着的……对了,人中龙凤。”   说起叶粲,叶乔心底总有那一点的庆幸。他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好样貌,两只眼睛乌黑透亮,十分有神,看着就是个让人喜欢的。幸好她当时死活求着她爹娘让把这孩生来,如果当时真打掉了,那才是真的造孽呢!   叶乔上梅霞和苻东淳家逛一圈之后便慢吞吞的往家里回,她也快要生了。   说起来,这段时间村里新生的孩挺多,先是梅霞和苻东淳生了个胖小,之后她爹娘生了阿粲,没隔几天,改嫁的王岑和谷阿牛也传出了喜事,喜得贵。   王岑生出孩之后,可算是给骂她十年的史六妗一个大耳光,尤其是史六妗花了重金在隔壁秀水村买来个年轻的小媳妇,那小媳妇也久久不孕之后。   因为家里两个女人怀孕生娃,叶顺卿这一年里算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忙活的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一日,俞春花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淘米洗菜,忽的听见儿在屋里大哭,怕是要吃奶或是要换尿布了。俞春花把手洗了洗连忙跑去屋里看孩,见着叶乔在外面走了几圈回院,便急乎乎的和叶乔说:“灼灼啊,你帮娘淘一米,大锅上水都已经煮着了,可粲儿忽然哭起来了,娘得赶紧去看看。”   叶乔“嗳。”一声便往厨房里去。   俞春花洗了一半的菜已经被叶顺卿接过手洗干净了正按在砧板上切,见叶乔进来了,便说:“别听你娘的,厨房里味道大,爹手头上动作利索点能忙的过来。”   叶乔笑道:“淘米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帮着淘一,赶紧煮了呗。”   叶顺卿点头道:“那行吧,你淘了米就别忙活别的事情了,有爹在,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叶乔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放淘米盆里淘米,手指在里面随意划几,看看有没有石在里面。   像平常一样的,淘个米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今天不一样了,她换一盆水第二次舀水时,这才拿起水瓢,肚一痛起来。痛到她直不起腰,站不住身。   “爹……我肚好痛啊……”叶乔手里的水瓢不受控“嘭通”一声掉在地上。   叶顺卿见状赶紧扶住她,“怕是要临盆了。”   他把叶乔抱回屋里,又对俞春花大喊:“夫人,女儿可能要生了,你赶紧把稳婆请过来。”   大锅上原烧着准备煮米饭的热水一增加好多,变成了即将生孩用的烫开水。   稳婆是原先就说好的,这时候俞春花去叫一声便赶紧过来了。   叶顺卿在屋外面抱着叶粲紧张不已,而屋里面,稳婆一声声的大喊:“使劲,再使劲……加把劲孩头就出来了……”   俞春花也在屋里面,拽着叶乔的手一遍遍鼓励让她用力生。   叶乔两辈都没吃过这样大的苦,生个孩花了三个多时辰,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听着孩“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屋里屋外三人可算是定了心。稳婆把孩洗干净包上被抱去俞春花面前,“是个丫头,现在眉眼没睁开呢!不过我看着,是个富贵相。”   俞春花笑笑,给稳婆封了个大红包。   叶顺卿原先就为这孩起好的名,是个外孙女,那就叫歆怡,栾歆怡。   不过,叶乔倒是给她去了个小名儿,只因知道怀上的时候正在淘米,降生前,她也在淘米,总觉得这孩和大米又解不开的缘,索性告诉她娘,“我给她起了个小名儿,叫淘米儿。”   稳婆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听着说这名,直叫好,“淘米儿,这名字好啊,听着顺耳,以后也不愁吃了呢!”   俞春花没弄懂叶乔的意思,把孩轻轻放在叶乔枕边让她仔细看看。   才生出来的孩有点像怪物,通体有些发紫,脑袋是椭圆型的活像个大鸭蛋。叶乔揪着眉头心底暗想:原来,这就是她的淘米儿……   如果栾青枫在她身边,看着她给他生了个这样的闺女,会……会高兴吗?   俞春花怎么说也生了两胎,一看叶乔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个事儿了。她摆摆手说:“你别看她现在这样。刚生出来的孩都不好看,隔几天就长开看着就舒服很多。你忘了么,粲儿生出来也是这样——皱巴巴的一团,可现在你再看,他长得好着呢!”   叶乔想想也是,粲儿才出生的那几天她没仔细看。她爹因为她怀着身,也怕叶粲有个好歹,事事亲身照料,到大致确定叶粲是个正常孩这才放心,交还她娘身边。   从生淘米儿开始,叶粲也算是有了伴儿,哭起来俩人一起哭,说是鬼哭狼嚎都不为过。俩小孩躺在一起拼命哭喊,像是要比谁的嗓门大一般。   叶家三个大人时常被他们折磨的要发狂,无奈只得把他们分开照顾。可这俩孩又不乐意了,放一块儿的时候像是仇敌要拼个高,分开了却又像是连体婴,一刻分开不得。尤其是淘米儿,只要不让她和叶粲在一块儿,给奶吃她都不觉得香。   点大的孩看着长的快,在一把把的辛酸的血泪里,叶粲早已能独自行走,虽然偶尔也会摔几跤,但那也比同龄的孩要厉害很多,才十个月而已。   不过,和他一起的淘米儿可就要让人吓傻了眼,她是真真的没学会爬就已经会走了,那俩小胖腿特别有力气,不高兴的时候尽往床上砸,是特别用力的砸,长长把自己脚后跟砸的红红的也不哭叫疼。   在某个谁也没注意到的日里,她看着叶粲在床面走,翻身滚床,“嘭通”一声吓了人一大跳。但也就是从这日开始,淘米儿开始了她没学爬就学走的日——自己扶着墙慢慢走。不过偶尔走到门边上,没有墙可以抚着跨越的时候,那也是一把把难以诉说的血和泪。   又是一年早春三月,乍暖还寒,叶乔牵着淘米儿和叶粲在村口等栾青枫。这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三年了,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叶乔每日带着两个小家伙在村口等,她每天都在竖着手指头数日,一天又一天,除了最初到青州城时寄过一封家报平安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他究竟如何了。爹娘可都救出来了,若是没有,那还得等多久?   淘米儿都两岁了,他再不回来,怕是淘米儿都要不认得他了。每回淘米儿缠着跟她要爹的时候她都没办法,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小小的淘米儿说才好。   她还小,哪里懂那么多,只是每次看着阿粲跟爹娘在一起,尤其是在饭桌上,淘米儿一看着阿粲喊爹就要闹脾气。   为了安抚爱发脾气的淘米儿,怕叶粲总在她面前叫爹会让她觉得是没爹的孩,以至于现在叶顺卿已经不让叶粲当着淘米儿的面管他叫爹。   一家三个大人都十分宠着淘米儿,同时,也都期盼栾青枫快些回来。这样,淘米儿有了爹,有了父爱,而叶乔也有了丈夫的爱,一家人和和美美,当真赛过天上神仙。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淘米儿是我个文(山居春事)的女主,大家要不要先去收藏个~?nveld=1979072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经过叶乔一连数天的坚持,叶顺卿夫妇总归服软,在俞春花为叶乔收拾好行囊后,叶顺卿亲自送叶乔上镇子。   镇子上要比肥水村繁华许多,有的是使了银钱便可使唤的车马夫。不过一般人来找,也就是往附近十里八乡跑,太远的譬如叶乔这样要往京城去的偶尔也有,但少之又少,几乎可归之于零。   叶顺卿凭着多年看人的经验,找了个看着较为稳妥的车马夫,道儿上的人都称他老余头。是个年岁较大,跑马较多的老车夫。   叶顺卿付了老余头一半的定金,又使了些好处,老余头算是同意了往京城跑一趟,不过他也有个要求。毕竟这一趟路程较远,来回得两三个月,他放不下家里,得带着家里的婆娘去。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叶顺卿也就带叶乔跟着去了一趟老余头的家。   老余头家里看着挺好,老余头的婆娘看着是个极爱干净的,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那桌上的抹布,仅是随意一块不起眼的抹布都有挺让人惊讶——那是白的的布,虽然有些陈旧像是用了好些时候被多次清洗的过的,但那布子是绝对的干净,看不着一点污渍在上面。   余婆见老余头带着客人来了家里,像是明白老余头的意思,把桌子又擦了遍请人坐下,随后都倒了两杯茶水上来招呼。   她问老余头,“这趟上哪?”   老余头兀自倒了杯水,喝了水便说:“这位小娘子要上京城去,咱们这里上京城可得有些时日,恐怕送到就得有一个多月。我放心不下让你一个人在家,回来带你一起去。你赶紧收拾些衣服,家里的东西都归整好,咱们早些出发。”   老余头这话说罢,又回头冲叶顺卿笑:“不怕您笑话,我有三个儿子,三个都服兵役去了。家里就这么一个老婆子,平日跑短程的三五天还好,跑长途的,超过十天八天我就一定得带上她。夫妻是一体的,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白担心。”   叶顺卿也明白这层意思,或者说,他并不介意老余头带上妻子。多个人并不妨事,而且不但不妨事,反倒十分的好。老余头是个男人,他还真不完全放心,有个女人在身旁,有些事情怎么说也要好上很多。   余婆好歹收拾一阵子后,提了两包衣物又带了些银钱便出来说收拾好了。   老余头和余婆是二三十年的夫妻了,这方面他十分放心,也不多问,只跟叶顺卿和叶乔说:“我婆娘收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如果没旁的需要准备的,那就趁早上路。毕竟到京城的路实在太远。”   叶顺卿点点头,拉叶乔去一边仍是不放心的问:“你娘给你的玉牌你收好了没有?”   叶乔眼睛红肿肿的,默不作声的点头。   叶顺卿又叮嘱说:“上了京城,你哪儿也不认识,真要遇上困难尽管使你娘给你的玉牌,你娘是皇家的郡主,那块玉牌是她爹肃亲王早年赐下的。这些年来,爹娘每回往镇子上跑,少不得要打听些州府的消息,你外公肃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凭着他的威望,一般宵小之辈不敢恣意乱来。爹在这方面没什么好帮你的,你一会儿跟着老余头去吧,到了京城尽快往家里写信,别让我跟你娘,还有粲儿、淘米儿都在家里为你着急。”   提到淘米儿,叶乔鼻头酸了酸,掩着面说:“爹,我不孝,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请你们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淘米儿,她虽然年纪小,但心底委实敏感,平素也是心高气傲的受不得一点委屈,你们一定要好好看着她,让她和阿粲一起读书,不叫她成天往外跑出去找男孩子玩……”   “这些爹都知道,我跟你娘一定会照看好淘米儿,你放心去吧!”   叶乔哭着爬上车里,随着马鞭子清脆的“啪啪”声,马车渐渐行驶起来。叶乔早已哭的没了体统,掀开车帘子冲还停滞在原地招手的叶顺卿大喊:“爹,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淘米儿啊……”   话才说吧,她立刻被余婆拉回车里。   “小娘子,这样可使不得,摔下去可就不好了。”   叶乔咻咻鼻子点头,把脑袋靠在晃动不停的马车车壁上愣神。   马车行的并不快,稳稳当当,就如老余头的为人一般。陪着老余头跑过车的余婆心底十分放心,竟随手拿着针线做起针线活来。   她随意唠家常,问叶乔道:“姑娘啊,我听老余头说你就是附近肥水村上的人,咱们这儿离京城可远着呢!你怎么想往哪儿去?”   叶乔眼泪巴巴的,但想着已经在往京城去的路上了,伸手擦擦眼泪,不乏委屈的说:“我找我丈夫去。”   余婆听着直叹气,心想怕是丈夫当兵或是考着功名忘却了还留在家的美娇妻了,这年头里,这等事情太多,旁的不说,就她家老余头拉活儿的这十几年就送过两三回呢!   如果男人一心扑在功名利禄上还好,那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上面始终忙活着的,就是找着了也不至于叫人太伤人心。但若是想着别的那可就……   天下痴心汉多,负心人也多。   有那么一遭,她家老余头也送过个女子上京,不同的是那姑娘带着十三四岁的儿子一同上京去的。说是丈夫考了功名后便再没回过家,听说欺君罔上娶了皇家公主成为皇帝老儿东床快婿,便一门心思要上京城去找负心人,要问那男子这般负心究竟是为了哪桩?   后来的事情余婆就不得而知了,那时候只管把那对母子送上京城,怕她们去了京城会闹出事,还特意问过要不要帮忙,或者在京城留些时日等着到时带她们一同回去,不过那女子拒绝了,怕是根本就没打算再回去了。   看看眼前这姑娘,也不过就在二十左右吧!可能是她爹娘把她养得好,看不出一般农家女时常干农活留下的痕迹,相反的,其实这姑娘稍微有些娇气。   余婆这辈子见过的人不少,看叶乔的样儿,心里有那么五六分的确定,怕是叫人抛弃了。她遂也不再多问,跑车马的人家,只管跑好车马就是了,客人的事情少问,若是人家愿意和她说,那她就听着,人家不愿说,那她和老余头绝不开口多问一句。   “余婆,咱们上京城,最快要多少天?”叶乔休息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泪水也早已擦干,想着无事可做,便问起余婆来。   余婆侧首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针线缓缓说道:“一个多月,具体的我也说不准,前几年倒也往京城跑过一趟,带的一对母子俩,跑了一个月零十天。不过咱们这趟也说不准,你知道咱们跑车马的得看天气,遇着大雨,山路打滑马车没法儿走,只能守着雨停或者绕道。”   “那如果运气不好遇上大雨,岂不是要耽误很长时间?”叶乔担心的问,此刻,她的心早已飞去了京城里,只盼着能尽快与栾青枫相见。她等不得多一刻。   余婆吧放在腿上的针线活拿去一边,拍着叶乔的肩说:“也不会耽误太久,至多一个半月多点吧!你别太心急,我家老余头跑车马一贯稳当,你心急,他会惦着选好走的路行快一点的。”   听余婆这么说,叶乔知道她再多的担心也没用,在车上只能等,等着一站站的过。不管会不会遇上恶劣天气,起码两个月内能赶到。   她都已经等上五年了,短短两个月又算的了什么?   一面想着能尽快见着栾青枫了心里开心,但另一面又始终放不下淘米儿。   她走之前怕淘米儿会同她闹,抱着她大腿不让她走,她狠下心,在淘米儿天明还未醒的时候便跟他爹一起往镇子去了。不知淘米儿醒过来会怎么想,会不会伤心闹脾气不肯吃饭。   想到这里,叶乔忽的明白五年前栾青枫为什么挑在她沉睡着的时候走,他心里一定也舍不得她,生怕他们已经送他到村口道别,但她会闹,会哭,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走。就如他临走前的那夜一般,她费劲心思的讨好他,明知道房事极耗体力,却一定要在那一夜让他出力,最好把力气全部都使尽了。那样,他有可能会再留下一天。   不过,他还是走了,趁着她熟睡的时候,连个背影竟都没给她留下。   她不是好母亲,对于淘米儿,她倾注的情感竟都没有她爹娘多。或者说她不是不爱淘米儿,只是一看着淘米儿她就忍不住要伤心,忍不住去想他。   现在她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她发誓,等着他们一同回来肥水村,她一定会好好补偿淘米儿。那是她的心头肉。她靠在车壁上心底祈祷:快点儿到京城吧,快点见着他,也快点一起回家。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京畿重地,富贵繁华,承载了一个国家无数百姓的对美好幻想。   叶乔前世不是没有去过天朝帝都,不是没参观过极具威严、森严壁垒的紫禁城,但那伫立在现代化陷阱之中、隐藏于雾霾之外的百年城池早已失却了当初的的气势。   但眼前这座城池显然与之大不相同,才进城门便能见着皇城正轴两侧各有一座辉煌壮丽、穿插云霄的宫殿。   她惊呆了,原来,京城就是这个样子么?   老余头将叶乔和余婆二人先安置在一处地势略偏的客栈休息,自己便出去为叶乔打听栾青枫在京城做的什么官,府邸在哪里去了。   约莫过去了两个多时辰,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老余头这才急忙忙的跑回客栈里。   他都打听清楚了,栾青枫这时候是皇帝钦封的从三品归德将军,官拜北枢密院副使。   余婆听老余头这么一说,吓傻了眼。眼前这小娘子看着也就这么样,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能当上这么大的官儿!   不过惊讶之余,又忍不住去想几年前的那对母子。眼前的小娘子和那对有什么不同,同样的有子女,她家里有个女儿等着她呐!也不知这当了大官的丈夫靠不靠谱,他不像是尚了公主当驸马那般——因为抛妻弃子会被皇帝处置,大官么,三妻四妾都是有的,五六个婢女通房什么的也是有的,就算家里的糟糠妻一路找到京城来又怎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还能接受小山村的农妇吗?   况且这小娘子看着就是很软的性子,也不知她爹怎么没跟着来京城的,万一人家大官不认,又老爹撑着好歹也多的帮手不是。   哎!一人一条命,多的事她管不了,就在心底默默祈祷,祝她好运吧!   老余头给叶乔说明了将军府的详细地址,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心,还准备带叶乔上将军府门前看一趟去。   不过叶乔觉得她这熬了一整个月的车马路途,面色一定不好看,她决定在客栈里和老余头夫妇一起休息一晚上,明日天一亮,她送走老余头夫妇就上那将军府找他去。   明日就要能见着他了,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叶乔预感到她今夜注定无眠了。满心底的都是欢喜与更大的欢喜。   因为次日一早老余头夫妇就要启程往青州城赶回去,他们晚上吃了饭不久便洗洗睡了。叶乔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人诉说自己心底事的人都没有,她也就闷着头,早早回自己房睡下了。   次日一早,叶乔送走了老余头和余婆,在客房里对着铜镜好生收拾了一番后便收拾了包袱往将军府去。   老余头和她说很详细,过几条街怎么走都和她说的一清二楚,也怕她找不到,让她和路人直接打听北枢密院副使的府邸就成。   将军府在京城南片,是高官贵爵的居住地。   叶乔一路按着老余头和他说的路线走,遇上人,偶尔也问上两句,生怕自己记错了路,找不着将军府。   京城十分大,仅仅是从她原先居住的客栈走到南片区就走了大半天,她饿的是头晕眼花,临着就要到将军府了,实在饿的受不住,便从包袱里翻出个馍馍往个小巷子藏着啃起来。   好在她长个心眼,从客栈里出来之前特意买了两个馍揣包袱里,若不然,她还没走到将军府可就要给饿死了。不过说来也怪,京城里的人和肥水村的不一样,肥水村里大家爱吃馒头,偶尔也做包子吃,像是她手上这种硬邦邦的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也很不好吃。   等着她半噎着似地啃完了一个馍,她整整衣衫擦擦嘴巴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她往自己脸上胡乱摸,“应该看不出刚才风卷残云一般狂啃馍馍的模样吧!”   待她收拾好自己,脑袋里想想老余头和她说的路线,又继续走。   栾青枫的将军府在南片区中间处,叶乔好容易找着个上面写这栾的府邸了。她很想直接走进去,可到底是将军府,和从前在家里不能比。   这府邸十分气派,门口列着两排象征着将军威仪的戟架,门庭两侧各有四名看着十分壮士的兵士看守,那四人每人手中都紧紧握着一柄铁戟,目光直视,像是正盯着她、倘若她有不轨的企图立马能用那手中的铁戟将她刺死一般。   叶乔抱着手里的包袱战战兢兢,想上前,却有有些不敢和那凶巴巴的门口守卫搭话。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而那些守门兵士似乎也盯着她许久。   好容易等着府里面出来个人,像是小厮模样打杂的,叶乔跟着他走,走不多远,除了那些士兵的眼力所能及的范围她便追上那人问,“这位大哥,栾青枫……啊,不,栾将军是住这府上吗?”   那小厮抬眼看她,“是啊,你是什么人?”   叶乔一怔,忽的有些不敢说她的栾青枫的妻子,她随嘴胡说道:“我有个表叔在栾将军府上做事,我来京城投奔他。”   那小厮听着感觉也像是那么回事,眼前的姑娘……呵,其实也就是个山村里来的吧!“你表叔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我们将军府上是不是有这么个人。”   叶乔又随口胡诌了句:“我表叔姓叶。”   那小厮听着挠挠头,半是怀疑的问:“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在将军府上干了三个月了,从来没听说过有姓叶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叶乔眉头一惊,心道怎么被这人把话题绕到这边了,她腆着笑脸又问:“那栾将军是叫栾青枫吗?他现在在府上吗?”   小厮回道:“是没错。不过我家将军这几日告了假,往城外的玉茗山庄接人去了,不在府中。哎,我说,你表叔是不是在你来之前就从我们将军府上辞工走了?我家将军仁慈,但凡因故不能继续在将军府做事的,将军一律退还卖身契,很多家境不好的,将军还赏五百大钱呢!”   叶乔点头“哦”了声,只道是:“谢谢你,可能我表叔离开栾将军府上了,我再去别处打听打听吧。”   “嗯呐,慢慢找别着急。我有点事,先走了啊!”   叶乔朝他笑笑转身又往将军府走,五年来,这是她头回觉得和栾青枫这样近。   “哎呀,糟了!”叶乔一拍手,懊恼道:“怎么没问那人青枫什么时候回来,这下可惨了,都不知道他究竟要隔几日回来……”   “罢了,我先找出客栈住下,每天早上过来等,等到天黑,总能等到他回来。”   叶乔只要一想着没几日就能和栾青枫见上了,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等着就有机会能与他见上,那她一定会好好守在将军府门前等。等到他们见面了为止。   京城南片富贵地也有客栈,环境要比原先住的那个好很多,不过价钱极高。   叶乔舍不得花钱住上等房,摸摸自己包袱中的银两,算计了会儿最终选择住了下等房。不过下等房依旧要比先前的小客栈要好。   至此,大约有四五日,叶乔每天起得早早的上将军府门前晃悠,有时候也坐在附近的小巷子里望将军府门口看。看的她几乎都不想蹲点继续下去了,心思已经从前几日的欢快变成了现在的苦恼忧愁,想他究竟接什么人去了。   不过她知道她想也想不明白,毕竟她只认得肥水村的人,栾青枫这五年里一定认识了许多人,他去接的人,哪里是她能想到的,根本就不认得呢!   她晃荡着脑袋看看天,都已经黄昏了,又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心底暗暗叹息:栾青枫啊栾青枫,你要是再不回来,过几日我便要露宿街头啊!不管你去接什么人,你可要快点回来。爹给的那玉牌我不会使,也不敢使,还是你快点回来,咱们趁早回家去,也省得给爹娘带来麻烦了。   天色逐渐黑下来,叶乔心底一阵难过,想着今天一整天又白等了,还是早些回客栈歇下,明日再来看看吧。   她真要走,耳边忽的听着有马蹄的“哒哒”声已经车轱辘滚滚的声音传来,她停下脚步往将军府门口看。果真见着一对人马停在了将军府门口,那个为首的……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可不就是她的栾青枫!   这一时明明见着了,可脚下却像是灌了千斤重的秤砣,死活迈不出一步。   她不知是笑还是哭好了。   不过惊喜只有这么一瞬,下一刻她便见着栾青枫从马上下来,往后面的马车上去接人。   他动作很是轻缓地掀开车帘,递手上去接住个……女子……下马车。   女子……   叶乔的的眼前一下灰暗开来,原本印着喜悦的小脸一下变得惨白。她怎么能相信栾青枫在京城里还找了个别人,别的女人!   那她还算个什么?淘米儿又算个什么?   “栾青枫……”她不可置信的大声喊他。   他大概也听见了,扶着那女子下马车后往声源处望了望,但仅仅是看了一眼,随即便揉揉眼睛,摇摇头,引着那女子往府邸走去。   “栾青枫,你怎么可以……”叶乔眼角噙着泪,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一定看错了人,那不是她的栾青枫,不是!   将军府上一个新来的小厮看着叶乔摔倒在地,指着问:“管家大叔,我刚刚听着那面的人喊咱们将军名字呢!要不要过去看看?”   那管家十分厌恶的瞥了眼,骂他道:“看什么看!不长眼的东西,京城里仰慕1容军的花痴多了去,有功夫一个个上去看,你看得过来么!赶紧回府伺候着去。那小厮挨了骂,垂头丧脑的跟着管家进府里去,再没管叶弄的事。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栾青枫回府后便往书房里去,他身后的那个姑娘一步步的跟着,懦懦的,生怕做错了事会叫他不高兴。   他大约因为在门口的那一幕,忘记了栾静还在他身后跟着这茬。走进书房才刚想关门,踅声过来却忽的发现栾静已经跟他来了书房。他不悦的皱了眉头,冲院里大喊:“管家!”   那才刚骂了小厮的管家捧着一张谄媚的笑脸迎上前,“将军,小姐的下处已经安排好了,奴才这就叫了婢女来,领小姐过去。”   栾青枫心头烦乱,朝他挥挥手,“去吧。”   他招手让栾静和她一同进书房,但到底心情不佳,只是尽量温柔的对她说:“小静,进书房来,这里是我的府邸,你在这里不用害怕,也不用拘束。”   栾静被发配在边关近二十年,早已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而这一刻恍若在梦中一般回到从不熟悉的兄长身边,她颤颤的点头应他,“我知道了。”   栾青枫见她始终是这样,知道她已经定了性子,没办法转变,也不想多说。   近二十年了,他的父母为边关恶劣天气已经沉重的苦役所累,已然不在人世,大哥也因疾病去世,唯独这么一个妹妹尚在人间。不管她是什么性子,但凡他栾青枫活着一天,那便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欺凌。   他上书案上拿起一副画打开来看,也叫栾静上前跟他一起看。   栾静看了看画上的人,咬着唇,脑袋有些畏缩,踅踅磨磨的,心里有话想说却犹豫着要不要说。   栾青枫看她这样,便给她介绍说:“这是你嫂嫂,叫叶灼灼。过些日子我向朝廷告了假带你回家去,她比你要小上两岁,但若你们见着了,一定能聊得开。”   他心里满满的期待,都已经五年了,也为父亲洗脱了冤屈,是时候该带着妹妹回肥水村看看去了。至于朝廷这面,他暂时辞不去职务,或者到时候把她接到京城里来吧!   屋外面管家已经叫了婢女侍候在门口,他回了神,真准备叫栾静跟着婢女一同去屋里看看,却见她咬着嘴巴吞吞吐吐的样子。他小心的放下手中的画,关切的问她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栾静抬头看他一眼,嗫嚅的说:“刚才在府门口有人叫哥哥,和画上的人很像。”   “什么?”栾青枫不可置信的朝她大喊了声。   栾静明显被吓着了,小步子的往后退,但还是坚持说道:“那个女子叫了哥哥的名字,我粗粗看了看,和哥哥这画像中嫂嫂十分像,只是看着年岁要稍微大一些……”   “不可能……”栾青枫起先在大门口以为他太过思念叶乔,产生了幻觉,而且那人的身姿较叶乔明显要丰润很多,个头也高上许多,他就是凭着这个认为他把别人看做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握拳说:“至多是长得相像,绝不会是她。”   爹娘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跑出来,她还小,除了肥水村从未去过外面。就算是她在家里等待不住要上京来找他,那也爹娘一定会跟她一起来,有什么理由让娇滴滴的她随意乱跑。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到底怕有个万一,他拿着画儿跌跌撞撞的跑去府门上看。并问门前的看守:“我刚才回来时,有没有人在门口叫我名字?”   守门的士兵从未见过归德将军这样慌张失措的样子,连忙点头说:“是有个女人叫了您,而且这女人在府门前晃悠五天了,每日天一亮就来,至天黑入暮才走。”   这话听在栾青枫耳中几乎要把他脑袋炸开,他打开画卷又问:“那女子是不是和画像上的十分像?”   那守门的士兵仔细盯着画像瞧了瞧,半天才回复道:“是一个人吧!像是那个那个女人几年前小时候的样子。”   栾青枫几乎要发疯,难不成当真是她找到京城来了吗?   “她往哪儿去了?”他急切的问,恨不得立刻将那女子拉到眼前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的妻子。   那士兵摇摇头,说道:“刚才您和小姐回来,因此没太在意……不过她每天都是从北面的那条路走过来的。”   栾青枫将画像往他手中一推,命令道:“替我保管好。”说罢立马往北面那条路跑了出去。   他跑得快,没多久就跑到南片颇为繁华的大街上。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大街上的人并不多,他四处查看,但根本看不着熟悉的身影。   前方有人围成一大片,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栾青枫立马上前拉着个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告诉他:“长公主的马车刚才经过这里,路人人不多,所以马车行的较快,咱们寻常看着都会退让的,可谁晓得刚才来了个傻女人,她不让也就罢了,还跟着往上撞。这不,惊了长公主的车马不说,她自己也被撞到在地,撞得那是头破血流啊……”   “什么!那被撞的那人呢?”栾青枫又问。   那人叹气道:“这还用说,当然是被长公主带走了。”   栾青枫向那人道谢后便往将军府回去。   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先皇唯一的女儿,倒是听说过长公主是个心善之人,或许不会把她怎么样。可她怎么会往马车上撞,难不成是他在府门前以为自己太过思念她把她错当成幻觉,她误会什么了?   这么看来,很有可能就是灼灼,她心思敏感又任性,从前为这为一点点的小事都能和他闹上好几天的脾气,得好好哄她才能好,目下该怎么办才好!   可恨的是这时候太晚,不适宜递拜帖上长公主府上登门拜访,倘若能见一见,起码也好叫他知道到底是不是她。   他兜兜转回了府,整晚上都待在书房里,一夜无眠。   而另一头,玉和长公主府上——   玉和长公主派人请了太医来为叶乔包扎,太医说人撞得不重,五脏六腑安好,只是身上的皮外伤较多,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又为她把头上伤口包扎好,便退下了。   太医退下后,玉和长公主叫了将她一手带大的乳娘来,她指着叶乔脸问:“乳娘你看,这个女子是不是很像喻雪?”   乳娘瞧了瞧,大约是年岁大了,拍着脑门仔细回想。想半天,才谨慎说:“我瞧着眉目和喻雪郡主有些像,但脸型上,似乎也有点像当年和郡主交好的叶家公子。”   玉和长公主颦眉烟视,“莫非,是叶大夫家的那小公子与喻雪的女儿?不然不至于这样像。”   乳娘往叶乔身上小心的摸着看,想找到个能证明她身份之物。袖内并没有装东西,乳娘又去打量她腰间系的荷包。   荷包有些银两,还有一块玉牌,上面刻着硕大的“肃”字。   乳娘连忙将玉牌递给长公主,“公主你看,这可不是肃亲王的物件?”   玉和公主接过来放在手上打量,点头道:“确实是皇兄的。皇兄的孙辈里,不曾见过有这么个姑娘,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二十年前和叶大夫家公子私奔,逃出京城的喻雪了。可她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京城里,难不成她回京来了?”   乳娘侍立在一旁,建议道:“公主,咱们要不要派人将这件事告诉肃亲王?”   “不可。”玉和公主扬手制止,“皇兄素来是个严厉的人,脾气暴,当年喻雪私奔差点没把他气厥过去,倘若这时候毫无预兆的和他说喻雪回来了,并且还带着私生子,恐怕肃亲王府又要闹出一番风雨。寻个适宜的时机我亲自和他说。”   “你明日一早派人去侯爷府上一趟,让他亲自来瞧瞧,也问问这姑娘。毕竟……他比较了解喻雪,是不是喻雪的孩子或许他一眼就看得出吧!”玉和公主黯然神伤。   乳娘觉得这样不妥,哪里有不通知外祖父先和武臣侯说的道理。即便武臣侯是喻雪郡主的未婚夫,可喻雪郡主到底也跟叶家公子私奔二十年了,再怎么都不可能是武臣侯的侯夫人了。   她忙说道:“公主,这样不妥。这姑娘和武臣侯素不相识,况且,郡主也必定不愿她的女儿见到武臣侯,您何必……侯爷他心如磐石,这么多年来,他心意从未变动过,您何必这般上赶着呢?”   长公主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痴情人,当年皇帝心疼皇姐,也不是没想过要为长公主指婚,但武臣侯拒绝天家赐婚,并主动请缨戍守边关,抵御外敌。直至过去好几年,皇帝收回了赐婚旨意武臣侯才从边关回京,但之后不久便向肃亲王府家正含苞待放的的小郡主提亲……   此后,玉和长公主再未与任何人说过亲事,皇帝、太后和她提,她便以要做女道士要挟,死活没肯嫁人。至今快要四十岁了,是出了名的老女。她鉴眉整额,缓缓说道:“乳娘,你是知道的,我的心意也从未变过。即使他不爱我,我爱着他就好。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叶乔恍惚觉得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她上京城了,去找栾青枫。但出乎她的意料,栾青枫有个别的女人了。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想下床,但刚刚直起身子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脑门上像是有个老大的窟窿,十分的痛。她伸手一摸,脑门上缠着绷带,前额上像是经过剧烈撞击,摸着那绷带就能感觉到黏腻的湿稠感。她看了看手,果然,手上印着一层薄薄的血丝。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觑眼打量周围,这屋子古朴淡雅,分明不是她曾经来过的地方,她可不会相信她又一次穿越了。   拖着一副无处不痛的身躯,她起身往屋外走。   门外守着两个婢女,见她走至屋门口,连忙扶着她不让她往外去。“您身上伤重,殿下嘱咐如果您醒来了,一定得在床上好生休息,不宜外出。”   叶乔讷讷的看正扶着她的侍女,侍女声音甜甜的,扶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像是被人精心调|教过一般,贴心得很。她问侍女:“这是哪儿?你口中说的殿下是谁?”   侍女抿唇笑笑,“这里是长公主府,殿下自然我家长公主殿下了。”   “长公主?”   侍女大约知道她不懂,解释说:“您忘了么?昨晚上,殿下的马车撞着您了,因此殿下将您带回了府邸,请太医为您医治。”   叶乔摇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头上痛,身上痛,无处不痛,一片黑暗。”   那侍女朝另一名摆摆手,示意她请公主殿下,随后又和叶乔说:“您别担心,殿下为您请了太医,用的是最好的药,身上的伤口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叶乔讷讷“哦”了声,她这会儿身上痛,但心底更痛。大夫能医好她皮囊上的伤,但天下又有哪个大夫能治好她心里的那点子创伤。   心病只须心药医,可她已经无药可治了。   五年前,决定让他走的那会儿,她是多么的坚定,始终相信男人不是管住的。可现在多么真切的现实告诉她,她娘当年的担忧还是发生了。她真是傻啊!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他走,即便让他走,那她也得跟着。   不过都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说什么都晚了。   玉和公主此时正在府中,听着婢女说明叶乔的情况,立时赶去叶乔的下处。   她一进门,见叶乔正靠在床上坐着,端端正正的走去床边,微笑着问:“身子哪儿感觉不适?”   叶乔垂着眼睫,摇头道:“没有。”   玉和公主稍微一惊,其实她也听乳娘说了,这姑娘是自己往马车上撞的,并非车夫大意失神之过。她伸手捋过叶乔额前的发丝,“前额的伤口有些重,太医说只要养伤期间照顾得好便不会留下疤痕。你放心,这段时间你在我府上好好疗养,要什么,和婢女说一声就成。”   叶乔也不知这公主对她的语气为什么这样好,不过她这时候没心思想这些。她不知她该怎么办,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栾青枫有别的女人。若是就她一个人,她什么都不用想,直接离开他,从此和他都只是陌陌的路人而已。可她还有淘米儿,淘米儿该怎么办?她从牙牙学语开始就一直想要爹,就是她这次出来也是有淘米儿哭着喊着要见爹的原因。   淘米儿那么想要爹,她怎么能只顾自己自私的想法让不让淘米儿见着她自出世开始,从没见过的亲生父亲……   她淡淡的,像是征询意见,“我想回家。”她扯头上裹着的那团布,“我不在乎有没有疤痕。”   玉和公主听着一怔,女为悦己者容,天下哪有女子不爱惜容貌的?就如她,她虽然上了年纪,都快四十的人了,但依然在乎容貌,尤其是能见着武臣侯时。   她握着叶乔的手问:“你家在哪里呢?等你养好伤,我派人送你回去。”   叶乔见她这样说,也不好死活要现在就回家,便说:“我家在青州城,肥水村。”   玉和公主心底本就有许多疑问,再听着她说她家在青州城,她连忙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儿?你爹娘又叫什么,也在京城吗?”   叶乔回道:“没,我自己跑来京城的。我爹叫叶顺卿,我娘叫俞春花,我……我叫叶乔。”她决定放弃叶灼灼这个名字,这个身份。   她从来不敢告诉栾青枫,也不敢告诉爹娘她不是真的叶灼灼,怕的就是伤了他们的心,同时也怕会毁了她心底一起期望的来自家的幸福。   她这时候人在京城,既然这公主不认得她,不知道她的事,那她便做回叶乔吧!以后的事情等回肥水村再说,就算栾青枫再如何让她伤心她也不能让那么爱她的爹娘伤心。就算他一辈子都不回肥水村,那也不要急,爹娘可她都照顾好。   “殿下,北枢密院副使又递拜帖来了。”玉和公主的乳娘忽然从外面进了屋,向公主见了礼后说道。   玉和公主蹙眉,叹道:“我与朝政素不相干,他几番递拜帖上来究竟想做什么?”   乳娘说,“这回是副使大人亲自上门递的拜帖,想来您这回不见不行了。”   “什么!”玉和公主眉头纵起,威严道:“胆敢往我长公主府逼上门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事情必须见我。若是没个合理的解释,我定上奏太后,决不轻饶。”   她说着,倏地纵起身甩了袍袖出去。   叶乔起先听着还没反应过来,“北枢密院副使?”她嘴巴里念叨了好几遍,忽的想起,那不就是栾青枫吗?   她也顾不得身上的痛,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追玉和公主出去。   “叶姑娘……”婢女拉住了她,“您这样出去,恐怕不妥……”这婢女到底是公主府上的,手脚麻溜得很,嘴巴上说着就把她拉到床头伺候她穿外衫。   等叶乔好容易穿戴好被婢女引着去大堂,栾青枫早已在大堂上等着了。   一见人来,玉和公主朝叶乔招招手,问她说:“枢密院副使大人说你是她妻子,可有此事?”   叶乔抬头稍稍觑一眼,确认眼前人正是栾青枫便立刻低下了头,“怕是这位大人认错了。我姓叶,名乔,恐怕只是外貌上和尊夫人长得有些相像吧!”   “副使大人,你怎么说?”玉和公主忽的有了兴致,嘴巴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灼灼……”栾青枫这时除了能叫出这两个字,明显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昨晚上没把她认出来,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可她现在这样却是为了哪般?她怎么能说她不是灼灼而是别人。   昨晚上本就因天色昏暗看得不清,再加上他从未想过她会出现在京城里,是以误把她当成了幻觉,以为只是看着个外貌想象的人,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这样!   叶乔听着他叫她,始终没有抬起头正眼看他。是了,五年过去了,他的声音和以前听着也不大相同了,带着成年男人迷人的磁性嗓音,三分威严中不知仅存了几分的柔情,这人,早就不是从前的栾青枫了。   她用一种陌生的语气回答他:“方才就与大人说明了,我叫叶乔,不是您的夫人,您口中的灼灼。大人若是真想找回夫人,可千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错过了找人的最好时机。”   她语气极淡,淡到栾青枫几乎就要相信她不是他的妻子,当真是他认错了人。   可她说这番话始终都是低着头的,他捏紧拳头问:“那你为什么不能抬头看着我说?”   叶乔听他这么说,索性抬起头看他。她没什么好闪避的,明明就是她的男人。五年了,她都没好好看过他,就算现在仔细看看又能如何?   抬头和他对视的那一刹那,她眼泪止不住,漱漱落了下来。   栾青枫赶忙上前扶她,“灼灼,对不起,我……”   “我不是你的灼灼。”叶乔抹一把泪,对玉和公主道:“殿下,我额头上的伤实在太痛,几乎承受不住,求您容许我进内屋休息片刻吧!”   玉和公主暂时还没闹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一回事,看样子像是两口子。她挥挥手,对乳娘说:“乳娘,你叫人去传太医来。她这头伤的可是不轻。”   栾青枫心脏提在了嗓子眼儿,几乎要从体内破体而出。当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他吞咽了下,很是艰难的问:“长公主殿下,能否请问她究竟伤的如何?”   玉和公主本就是试探性的说,想瞧瞧栾青枫什么心思,这么一看,倒像是真心人。她心底叹息,面上与他说:“额头上摔得狠,好大一个窟窿。估计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痕。”   “那她的身子呢?有没有被其他东西碰着撞伤?”他更担心她的安危。玉和公主朝他笑笑,“你若真关心她,那便等太医来吧!太医看了后一切自然有分晓。”   第80章   第八十章:   栾青枫并没有等到太医来便接到府上小厮通知——先前府上来了宫人,传皇帝口谕宣他进宫觐见。   皇命难违,即便栾青枫此刻多么担心叶乔的安稳,此刻却也不得不动身往皇宫去。   可惜他前脚刚走,后一刻太医便上了门。   老太医是个精密细致之人,但凡病患,无论贫富贵贱,他一律尽心尽力,绝不马虎半点。来公主府见着眼前的姑娘说脑袋上的伤口疼,他仔细琢磨了会儿,一层层拆开叶乔头上绑着的绷带查看。   “不能够啊,上天来看时就仔细查看过,这头上的只是皮外伤,不至于伤了脑子。”   老太医暗自琢磨琢磨,问叶乔道:“你要说清楚一些,脑袋疼,究竟是那一处疼?是伤口,还是内里?”   叶乔是信口胡说的脑袋疼的,怕是万一只说额头伤口疼老太医给她弄点药什么的,和长公主说她是皮外伤不碍事。最好让老太医说她此刻病得重需要静修,不宜被人打扰。   此刻的她面对栾青枫就像是老鼠遇见猫,最好能躲多远躲多远,不然见着总要心痛,心痛之后便不剩下什么了。她深切的相信古代老大夫没有前世那些先进的科学仪器,一定检查不出她脑袋里究竟有没有问题。   而令她颇为失望的是,前厅有婢女来和乳娘小声说了什么,乳娘附耳转身告知玉和长公主。叶乔只见玉和公主眉头微蹙,点了点头。随即和那老太医说:“胡太医,你别这样仔细,她其实就是个怕疼的主。姑娘家,难免怕脸上留疤痕,再加上脑门上那个伤口确实大,她一面念着有可能会变不好看,一面又念着那伤口确实疼痛,脑袋里胡思乱想把事情想大了,其实你给她开点药,保证让她恢复了不会留下痕迹,那她没多久便不觉得疼了。”   老太医挺认同长公主的话,凭他行医数十载,怎可能段不出病患是否得病?只能说是眼前这姑娘担心过头了。   老太医随即开了药,被公主乳娘带出门领赏赐去了。   玉和公主见老太医已走,挥手让众人退下,淡淡说道:“他走了。”   叶乔一听,整个人瞬间僵住,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谁?谁走了?”   “栾副使。”玉和公主轻启朱唇,缓缓回她。   栾青枫……走了……所以说,他现在真的已经不关心她了吗?再也看不惯她任性,和他耍小性子闹脾气了吗?   或者说,早就觉得她这样矫揉造作,刚才伸出橄榄枝不过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但发现她并不珍惜,所以丢下装柔弱,装受伤的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么?   她想哭,可始终觉得流不出眼泪。   玉和公主在一旁静静看着叶乔脸颊上的变化,眼见她由哀伤变为绝望,她终于开了口:“栾副使是被皇上召进宫了。你如果不想失去他,最后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叶乔的确不想失去栾青枫,但前世一夫一妻的思想根深蒂固,就算是现在活在三妻四妾合法化的年代,她也绝不能接受要和别人共同分享他。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听长公主说栾青枫是被皇上召见而不是抛弃她,她心里倒有几分安慰,稍微好受一些。   她蚊子一般轻哼一声,算是同意玉和公主的话。   “这块玉牌,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玉和公主从袖间拿出玉牌,面朝叶乔亮出来。   叶乔一看,赶忙往腰上摸,可这么一摸,忽的想到她昏迷的那几天早就被公主府的婢女换过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这身还是公主府的衣裳,不是她自己的。但她倒也不算太慌张,理直气壮的说:“那是我娘的东西,对她十分重要,恳请您还给我。”   玉和公主眼底平静无波,像是所有事情早已了然于心一般,“可你早先与我说你娘叫俞春花,据我所知,这块玉牌的主人应当叫做纳兰喻雪……”她故意停住不说,只等着看叶乔如何接话。   在叶乔离开肥水村之前,叶顺卿已将俞春花的真实身份告知叶乔,她也知道纳兰喻雪这名字。最初是不想惹事,可她不想惹事暴露她娘,事情却偏偏找上了她。她心下稍稍想了想,只为自圆其说,“这个我不知道,村里人也一直叫我娘春花,我爹也是这么叫的。他们没和我说过纳兰喻雪这个名字。”   可能因为叶乔是穿越而来,对于国姓纳兰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让人觉得她说得真实。玉和公主竟没从她眼里捕捉到一点儿对于纳兰这个姓氏的惊讶,这倒让她有些相信叶乔了。   她猜测,很有可能是喻雪为了掩盖真实身份便彻底改了名,特意用上她最为嫌弃的粗鄙字眼,让人没法怀疑她就是曾经名冠一时的喻雪郡主。她心里暗道:喻雪,你为躲避侯爷的爱竟做到如斯,想必也是爱极了叶家公子;而你我同为痴情人,为何差距竟这样大,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至多可怜我,勉强将我算作红颜……老天,你为什么这样捉弄人?   玉和公主心底叹息,沉默着走去叶乔床边坐下,“你娘的心思我大概能理解。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娘的真实姓名叫做纳兰喻雪,是我皇兄、当今肃亲王的嫡女。你养好了伤,若真想回去,我派人护送你回去,但你可一定要告诉你娘,让她回肃亲王府看一看。我皇兄老了,当年的脾气早在思念中被磨平了,他时常想你娘,惦着不然你娘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所以没派兵追捕。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你也这么大了,该回来看看了。”   “这个您放心,如果我一定会和我娘说,如果她真的是您说的那个人,我想,她一定会回京来看看。”   叶乔眨巴着眼睛点头,她从来没想到过肃亲王竟然是为了让女儿过的好,所以没派兵追。如果他真的有心要将她娘捉回京城,恐怕费不了多长时间,她娘根本没机会逃到肥水村,更不可能身下她并在肥水村安稳生活近二十年。   玉和公主感叹一会儿,忽的又想起正事,对叶乔郑重说道:“对了,栾副使和你什么关系?”   说到这个,叶乔瞬间蔫成一团,鼓着嘴,隐隐有些委屈,“他是我丈夫。”   “所以你其实叫叶灼灼?”玉和公主轻笑,“你们母女还真是一个性子的。不过有件事情十分紧急,关系着你和你丈夫余下的大半生。我的侄女儿,长乐公主看上了你丈夫,圣上有意指婚……”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叶乔耳朵听的真切,这里的皇帝要替他的公主指婚,对象是栾青枫。她垂着脑袋,憋屈的想哭,“皇上想指婚……那就指婚呗,我有什么本事能阻止……”   玉和公主料到她会这样说,遂说道:“这样不在乎?可方才是大厅上我看着你满眼都是你,几乎要完结我这个长公主就也在正厅里。”   说实话,叶乔先前还真没怎么在意栾青枫想表达的感情,她只一心想离开他,死活不会原谅他。至于长公主说的,她要相信一半,但另一半,等有机会她自己想办法弄清楚吧!总要弄清楚她在栾青枫心中究竟在什么位置。   “我看你现在这般,想必是和他闹脾气了,夫妻间床头打架床位和是常有的事,我见得多了。你若是这会儿只顾着和他置气,放弃守卫自己的丈夫,一旦他也成为了别人的,你要同别人一起分享他,那就太迟了,一切都没办法补救了。”   玉和公主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作一副嫡亲的长辈状,“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若不愿意和别人共享,我有法子阻止皇上赐婚。”   叶乔咬咬唇,明显有些迟疑,“阻止了这一桩有什么用,他府上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么?我早就不该相信有什么爱情能够天长地久,放他离家五年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决定。”   她说着便从玉和公主手中抽出手,掩面哭泣起来。   “他府上已经有人了?这不可能!”玉和公主说得十分有把握,将往事与叶乔说道:“长乐原本下嫁过,大概在七八年前吧!是那时的新科状元,皇上非常欣赏他便将他招为东床快婿,可没过两年,那状元郎的糟糠妻子找上京城来,带着十来岁的孩子上衙门告状。皇上这才知道那状元郎竟为攀龙附凤隐瞒了已婚生子的实情,一时间龙颜大怒,赐斩立决……”   叶乔先前听余婆说过这事,那对母子坐的正是老余头的车来京城告的状,难不成现在轮到她了么……她吞咽了下,拧眉说:“他已经和我成婚了,我还给她生了个女儿,难不成……他应该不会答应赐婚……不会……”   “我先前见你穿着打扮便猜着你是外乡人,恐怕也是头回上京,这下听你这么一说,其实就是上京城找你丈夫来的?”玉和公主笑一声说道。   “嗯。”叶乔弱弱的应一声。   玉和公主道:“想必皇上是存了要补偿长乐的心思,一直在朝堂上为她寻觅新驸马,这回指婚定是看上栾副使了,只是大约因为他府上没个暖心人,不知他早已婚配。行了,这事我已知晓,我现在立刻进宫,向皇上太后禀明一切。”   叶乔不知玉和公主为什么要帮她,她离开肥水村之前,她娘千叮万嘱,告诉她到了京城要小心京城里的人,尤其是有权势的人。她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您这样帮我,不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玉和公主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太后传召我进宫呢!和你说话已经耽误了些时候,我得赶紧进宫去,你有什么话,等着回来再说吧!”   乳娘早在她们说话间为玉和公主备好了马车,玉和公主和她说罢便走了出去。   叶乔心想,这个玉和公主总让她觉得有点怪,按理说,她是长辈,比她长了两个辈分,按她前世家乡的说法,应该叫姑奶奶,可这公主并没给她姑奶奶应有的感觉,相反的,她总觉得玉和公主每次提起她娘的时候,总是有种很微妙的感情在里面。   按理说,她们是姑侄,那种感觉有些奇怪,像是羡慕。难不成,她娘和玉和长公主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争夺战,最终她娘胜利了吗?   这种满脑不停在胡思乱想的感觉没办法停止,公主府里没她相熟的人,她很想去找栾青枫,可他现在在皇宫里。其实,就算他现在正在府上,她可能也就是想想,不会当真上将军府找他。   她还不确定她见到那天晚上的被他那么温柔扶着下马车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举动,发疯撒泼肯定不能够,可是,她也不能白白的,什么都不做就把栾青枫让给她了啊!按照她的观念,栾青枫已经和她成婚,并且有了孩子,那个女人完全就是第三者。   她到底有什么理由退缩?把自己心爱的丈夫拱手让给小三!   哼!   叶乔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要把小三挤走。就算她对栾青枫现在的感情没有信心,可是她还有淘米儿,那不止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他现在还不知道她为他生下了淘米儿,若他知道,一定会开心。   她拍拍脸,对,正是这样。   且等上几天,待她脑袋上的伤口好了大半,她便上将军府找他去。   晚间,玉和公主从宫中回来,见着她,直觉像是换了个人,满身的精神气同她进宫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她挥挥手,示意乳娘传晚膳,转头问叶乔道:“你想什么了?”   叶乔问她:“殿下,皇上还会赐婚吗?”   玉和公主唇边一笑,说道:“栾副使家有娇妻,皇上怎可能赐婚!不过今日我在宫里见着皇上,皇上说倒不是他有意赐婚,是长乐看上栾副使了。也亏得你来得及时,碰上我,也算没误了一对比翼鸟。”   叶乔默默点头,不过她听玉和公主这般说,好像有深意。她有些害怕玉和公主会让她做不好的事,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人家到底是长公主,什么事情轮的上要她来帮忙?即便是有事想让她做,可公主府上婢女这样多,什么事是只有她才能做的?   对了,叶乔忽然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驸马!玉和公主府上并没听人说过驸马,并且,公主殿下似乎就没她府上有驸马的意思。公主是年岁较大的女人了,就是搁在她前世,这年纪的女人如果没有丈夫……基本不会没有丈夫,除非是丈夫遇上天灾**了……   就像那位长乐公主,她就是遇上了人为的祸事,因此才没有驸马。那么,玉和公主呢?   “你这样年轻,有个爱你的、你也爱的丈夫一定好好珍惜,这是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过来的。尤其是我这把年纪的人……”玉和公主有些感伤,扶额说道。   她正说着,乳娘告诉她晚膳已经布置好,并且,侯爷已经到府门口了。   玉和公主听着说侯爷来了,一时间眉眼里多了几分神采奕奕,她拉着叶乔说:“我带你见个人,倘若她问你,你就老实说你是喻雪的女儿。”她从袖中将玉牌递还叶乔,“这是我皇兄,也是外公的玉牌,是信物,若他不信,你就把玉牌交予他证明。”   “啊?”叶乔愣住了。心底仔细一想,难不成那个什么侯爷的,是武臣侯?和她娘曾经有过婚约的那位?   “按我说的做,其他的你别管,他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是。走吧,侯爷怕是已经进府了,你与我上门子接应他去。”   叶乔怔怔的被乳娘拉走,跟着玉和公主疾步往公主府大门上走。   如玉和公主所预料的一般,武臣侯见着叶乔,忽的就停在当场,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便冲上她身前把她用力拉入怀中。口中喃喃道:“阿雪,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叶乔对于陌生男人的拥抱有些排斥,加上他力气大,死死揽住她,让她无法挣脱开来,她大喊道:“别这样,我不是阿雪,你弄疼我了……”   玉和公主这时才上前说:“侯爷,叶姑娘前几日被我马车所伤,这时候身上伤处极多,你莫要伤着她!”   武臣侯一听,连忙伸手推开她,指着问:“你不是阿雪,你是谁……”他说着便仔细打量叶乔,二十年不曾见,是他莽撞了,眼前这姑娘乍一看像是阿雪,但细细看来,根本不是,不过是与阿雪长的有七分相似罢了。   “我当然不是阿雪,我叫叶……灼灼。”叶乔稍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沿用叶灼灼的名,到底叶灼灼才是栾青枫的妻子。   武臣侯叹了声,觑眼看玉和公主,“你找我来,难不成是想让我见这姑娘?”   玉和公主稍稍点头,“我是觉得她和喻雪长的有些相像,所以……”   武臣侯负手在身后,“多谢你,虽然像得紧,但却不是。”   玉和公主察觉到武臣侯眉宇间流露出的一股淡淡的伤感之情,趁着他没在意,用眼神朝叶乔示意。   叶乔想着人家帮她解决了个公主,那她好歹也得帮人家一把,不就是说两句话么,况且那都是事实,没什么说不得的。她摸摸袖子藏着的玉牌,说道:“你们说的喻雪是叫纳兰喻雪吗?”   武臣侯一听“纳兰喻雪”连忙侧头道:“不错,你知道她?”   “她是我娘。”叶乔平心静气,如实说道。   武臣侯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仿佛他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但之前因为没亲眼见着始终心存侥幸一般。如今,他亲眼见着了,喻雪的女儿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他伸手比划她的眉眼,痴痴的问:“你方才说你姓叶?”   叶乔点头,“是的,叶灼灼。”   武臣侯紧闭双眼,往后倒退两步,喃喃自语:“二十多年了,差不多,当真差不多。”他又对玉和公主道:“玉和,她是阿雪的孩子……”   玉和公主大概没想过武臣侯竟连证据都不用看,仅凭相貌就认得叶乔是喻雪的女儿了。她上前扶住他,“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喻雪的孩子,你没事吧?”   武臣侯摆摆手,“无事,只是从没想过这辈子能见着她的孩子。”他于玉和公主是一样的痴情人。当年从边关回来,其实只见着纳兰喻雪一眼,只那么一眼他便情根深种了,打听着她还并未定亲,准备好一切物事便立刻登门提亲了。他从没想过喻雪竟然拒绝和他成婚,并且,还和旁人一起私奔了。   如今面前这姑娘说她姓叶,他也能想得过来,是当年叶大夫家次子叶顺卿。那个带喻雪私奔逃出京城的男人。   第82章   第八十三章:   玉和公主去皇宫前便叫乳娘安排好了当晚的事情,她想必也料到武臣侯这晚会饮酒,早早让人备好了陈年佳酿。   叶乔心里有计划,她想往将军府上去一趟,因此三个人一桌上吃晚饭,她什么也不说,只顾着的埋头多吃些。至于武臣侯喝闷酒喝的有些上头之后,嘴巴里东拉西扯的说了一老碴儿的话她也没大在意听,反正有长公主在,万事让她先应对便好。   在武臣侯喝高了后,她大约已经把肚子填饱,在征得玉和公主的同意之后,她便离开酒桌。一门心思想着要赶紧往将军府去一趟。   介于长公主和武臣侯仍然在酒桌上絮絮叨叨,有意无意的说那些悲伤的感情史,她逃离酒桌后便与乳娘说了她有事要出去一趟。   乳娘问她:“可是要往栾副使府上去?”   叶乔被猜中了心事,但也不难为情,想必玉和公主早就知道了,或许也安排好了什么。她点头,“是的,我有些急事。”   乳娘朝身后摆摆手,先前伺候她更衣的那名婢女走上前来,乳娘对叶乔说道:“叶姑娘,公主怕您不大熟悉路,使了个婢子让您使唤。她就是京城人,往哪里都熟,您要上哪里和她说,让她领着您去。”   叶乔笑着感谢道:“谢谢您了。”   她原本还担心不知往将军府该如何走,想着出去了又该找人问路了,可玉和公主倒是想的周密,竟还给她安排个婢女领路呢!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将军府与长公主府离得并不远,兜兜转,绕几个弯再走不远便到了。   叶乔朝那熟悉的大门仔细盯着看了看,门口有守卫,甚至还多了一名长得凶神恶煞一般,像是头目模样的人物。她挺挺胸脯,壮了壮胆,迈开步子走上去。   那小头领远远见着她走来,往她身前一站,挡住了她的去路,口气并不大好的问:“这里是归德将军府,你要进去找谁?”   叶乔直刺刺的说:“我找你们将军,栾青枫。”   那小头领大约有些看不上她,觑着眼瞧她,“可有拜帖?”   拜帖?叶乔心底一沉,她可没有这个东西啊!怎么想见自己的丈夫还要有这样多的规矩,这样多的条条框框呢!她摇头说:“没有。”   那小头领不认得她,按照规矩来,也不见她有拜帖递上,便有些不耐烦道:“将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着的……”   未待他说完,叶乔身后那婢女便大声斥责道:“叶姑娘是长公主府上的贵客,也是肃亲王嫡亲的外孙女,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你仔细你这张嘴,再说错话,即便长公主不治你的罪,怕是栾将军也要治你的罪。”   长公主在京城地位显赫,是当今皇上的长姐,地位与肃亲王、睿亲王一般。   那小头领听着婢女的话,心底摇了摇,并不完全相信,眼前的两人无凭无证他不会立即就相信了她的身份,尤其这位被说是长公主府上贵客的女人,先前轮着他上值看守时,见过这女人两三次,都是整天的在将军府门口晃荡,全然就是个没见识的村妇。这一时间忽的凭着个丫头的话让他相信实在难。   他严肃着一张脸说:“对不住,但这是规矩。”   叶乔想了想,拜帖什么的她倒是没有,不过身上倒是有一块肃亲王的玉牌,刚才身后的婢女不是说了么,她是肃亲王的亲外孙女,那这块玉牌便是最好的佐证了。   她从袖中摸出玉牌,朝那小头领面前晃了晃,“看看这个,认得么?”   那士兵就是再没见地,也绝对认得那块玉牌正中刻着的“肃”字,他脸色变了变,问道:“这是肃亲王的玉牌?”   “不错,正是。”叶乔挑起眉毛说,“我要见栾青枫,你让开。”   那小头领有些犹豫,“您在门口等着会儿,我让人进府通知管家,问问这会儿将军见不见客。”他说着,便朝一名士兵伸手挥了挥,站着最靠近大门的士兵得令后立时往府内跑去。   栾青枫这时正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忽的听着门上有人疾步走来,周管家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说:“大人,门上的士兵有事需要向您请示。”   栾青枫往书案前坐下,揉着太阳穴闷声道:“让他进来。”   那士兵得令后端端正正的走进屋里,行了礼后与栾青枫说:“将军,门上有名手拿肃亲王的令牌女子的女子求见。”   “肃亲王?”栾青枫脑子里想的事情多,这时只觉头脑里乱哄哄的,他想,叶乔在长公主府上正生他的起,绝不会来找他,他继续揉着太阳穴问:“什么人?”   那名士兵想了想,“那女子身后的婢女说她是长公主的贵客,不过我看着,她和您前几日要找的画像上的女子有些相像。”   “什么,画像!”栾青枫头脑里“轰”的炸开,是灼灼,她竟然找来了!他此时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从椅子上站起身撒腿便往门外跑去。   士兵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将军,也愣愣的跟上去。   将军府大门处,叶乔脸上表情并不大好,大约是之后又听那士兵小头领说了些什么,再加上左等右等始终没见着栾青枫出来,她心底隐隐有些火气,咬牙继续在门口等着。   她几乎在心底发誓:栾青枫如果你今天不出来,那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她才暗暗发了誓,栾青枫已然快步跑上门来,看着府门前苦苦守候的人果然是她,他顾不得什么将军形象,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眉宇间透露着他少有的柔情,“灼灼,你怎么来了?   叶乔瞧瞧两边的士兵,尤其是那士兵小头领,歪着脖子问他:“你不想我来?”   “想,我当然想。”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往府里面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上府里去。”   叶乔垂着头,默默的被他牵着,一路被他带着走去他的卧房。   他急急的关上门,一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明明答应你三年就回家,但拖到现在却也没能回去……”   叶乔窝在她怀里,眼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你都不想我吗?你一走就是五年,知道我在家里等的快要要发疯了吗?”   栾青枫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说:“我怎能不想你,日日想,夜夜想,每日清晨与每晚睡前,都是我最思念你的时候。怕你在家里不听爹娘的话,也怕你在家里等不住我。”   叶乔窝在他怀里,伸手揽住他宽厚的腰,哭道:“我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你抛下我不回去。你不知道,这几年我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去,我怕见着村里人,我怕他们会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呜呜……你说好了三年的,可都五年了你也不回去,你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不要我了……”   “朝堂里发生一些变故,我没办法安然离开。”栾青枫沉声说。   叶乔不想听他解释,五年不归家,出了青州城奉命进京之后便再不寄家书,还有他府上的那个女人,她无论如何解释也不能彻底治好她心底的伤痛。   她要的,就是现在把她男人的心抢回来!她伸手环住他脖子,把他的脑袋往下按,她踩在他脚背上,顺势就朝他的嘴唇吻上去。   栾青枫起初有些惊讶,也有些无措,但很快便适应过来。他心想,他的小娇妻在家里一定想他想得苦,这一刻是要把五年里所有的情感都发泄出来。   他顺着她,任她在唇上啃咬,偶尔她把小舌伸过来,他也和她纠缠在一起极力回应她,想让她心底能得到一丝安慰。   她吻得有些焦急,嘴巴里面也尽是咸腥的鲜血味道,吻着吻着,她哭泣的泪水滑到嘴边上,触上和他紧贴着的脸流进他们紧紧黏合在一处的嘴巴里。   栾青枫察觉到嘴巴里苦涩的泪水味道,连忙松开她。他伸手的抚摸她的脸颊,擦去她面上一粒粒的泪,很是心疼的说:“别咬嘴唇,要么咬我的,要么尤其往我身上撒,打我几拳。”   叶乔摇摇头,沉默着只是哭,不过倒是听他的,把紧咬着嘴巴的牙齿松开。   栾青枫见她倒是听话,弯□子一下将她打横抱起往床前走。   叶乔想是只乖顺的小猫,环住他的脖子窝在他怀里。待他把她放在床上了,他也坐在床边上,她嗅着鼻子,缓缓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去?”   栾青枫叹气道:“恐怕短时间内没办法离开。现下我是枢密院副使,而枢密院这地方,进去了便很难再想脱离出来,尤其是我现在这位置。”   叶乔“唔”了声。她心底好像明白了,栾青枫大概根本不想离开京城吧!至于肥水村,或许那是一辈子都不能实现的梦了。   她兀自伸手擦去脸上不断流淌的眼泪,侧首避开他正要触碰到她的手。嫌隙一旦生成,便无法挽回,尤其是这五年里,他们没有一同经历过的事情。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栾青枫心知叶乔一时难以接受他要长时间留在京城的事,也不恼她有意闪躲,仍旧凑上前,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吻着她发顶问:“前几日被长公主的马车撞上了,昏迷了好几日,这会儿身子可有不适?”   叶乔想摇头说没有,可她脑袋一动,那挺大的伤口处便撞上了栾青枫的下巴,她“咝咝”的直倒吸冷气,手指想往伤口上护疼,可那伤口开的大,口子深,根本没办法用手触碰。   她“呜呜”的缩在栾青枫怀里哭,什么也不说,颇有点想看栾青枫什么表情的感觉。   栾青枫头回见着她明明很痛却没和他叫疼,往上抬了抬身子,紧盯着她额头的伤口看。他白天在长公主府上时,她说错额头上的伤口疼。他托起她的脑袋很是认真的问:“很痛吗?要不要我派人请大夫来瞧瞧?”   叶乔这下没敢下头,只撇这嘴说不要。“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会自己先给我看,不行就请爹来看,可是现在你多威风,是个什么大人什么将军的,随口一说就是要让别人给我看……你瞧,你也说了不想回肥水村了,大概我不来京城找你,你也就一直不回去,不再要我了是不是?”   栾青枫蹙眉叹息,她大概比以前还会胡思乱想了,满嘴都是他会不要她,也不知她到底想到什么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要他,这五年里他没同任何一个女人亲密接触过,即便有时候身上想的难受,他也从没考虑过要从其他女人身上寻乐子去,哪怕一丁点儿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倘若她误把他想成了那种人,可真对不起他始终为她守着的心。   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也不假,他自己也懂医术,虽不至于像太医院的太医那般精通,但替她把脉看病这样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这五年里面,或许他确实改变了许多吧!   他歉意的说:“京城里的大夫医术高超,请名医替你治病我也算放心。”他抓紧她的手捧在胸前:“不要把我不要你这样的话挂在嘴上面,五年不归家是我不好,但我绝无可能抛弃你。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好比我心头一块不可缺少的肉,没了你,我就死了。”   叶乔嗅嗅鼻子,大约有些听进了他的话,但脑袋里面总是他五年不归家,来了京城便不往家里寄信的事,她从他宽大的手掌间挣脱,“不是我要把这话一直挂在嘴上面,你自己也清楚,你最后一封往家里寄的信是什么时候?自打来到京城,除去一封说明安全抵达的书信之外再无任何消息,你说说看,这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里,我还能用什么样的心相信你?尤其是你刚才自己也说了,短时间内不会回肥水村去,那你原本是想等多久,过几年,还是几十年再考虑回去?”   栾青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竟有靠近两年没收到我的信了?”他心头一惊,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解释道:“自到京城安定下来后,我没月都往家里寄一份家书,你怎可能没收到我的信?”   叶乔仰起头斜眼看他,“那你是觉得我满口胡言,大老远的从肥水村跑来与你胡说八道了?”她眼泪往下掉,都要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栾青枫。心头有一股不可遏止的痛楚四散开来,往整片心脏蔓延。   她疼的难受,捂住心口绕过他往床下爬。   栾青枫很轻松的就从她身后捉住她,把她拉回床上面让她正对着他,他按着她的双肩问:“这两年,你当真没有收到过我寄回去的家书?”   叶乔板着脸回问他:“所以你比较更愿意相信我发神经,发了夜游症,大老远的从肥水村往京城跑,好容易见着你了便立刻框你一通,让你觉得对不住我么?”   “不是这样……”栾青枫沉声说。   叶乔眼睛已经被眼泪水糊的看不清他的脸,她极力睁大了眼想看清他,委屈的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栾青枫把她往怀里揽,侧首贴在她耳边上说:“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从未断过家书,尤其是近几个月,我基本上是每月都往家里寄信,但你却说你没收到过,我闹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这绝对不是怀疑你。”   相比之下,叶乔更愿意相信他往家里寄信了,他从前就不是会对他撒谎的人,她呜咽问:“真的往家里寄信了么?”   “不错。”栾青枫十分肯定的说。或许他得抽空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人敢阻拦他往家里寄的家书,胆敢破坏他们夫妻的情谊。   她僵着的身体逐渐软下来,从贴着他的耳朵开始咬了一口,并且问他道:“会痛吗?”   栾青枫咬牙说:“不会。”   她沿着下颚的曲线亲吻过去,在接近下颚的地方狠狠咬了一口,把她的牙印血淋淋的印上去。   栾青枫始终没动,也没吭声,只是很正常一般的紧紧揽着她的腰身不让她再有机会跑掉。和她相比,这些小伤小痛能算得什么?   不过他忽的想起一件事,趁着她牙齿离开的空档赶忙问:“你自己跑上京城来的?爹娘知道吗?”   叶乔往他嘴巴上舔一下,哼唧道:“知道,本来他们要和我一起来,可阿粲和淘米儿太小,不能让他们跑这么远的路受苦,我就自己上京找你来了。”   她像一头快要发疯的小兽,吻着他的嘴巴一下把他扑倒在床上。她爬在他身上,抬起头,无比认真的说:“我给你生了女儿你知道吗?”   栾青枫听她这一说,又惊又喜,一时间嘴巴张张合合的不知说什么好。   叶乔看他这样,主动说道:“爹给她取了名儿,叫歆怡,栾歆怡。我给她取了小名儿,叫淘米儿。”提及淘米儿,她眼眶又湿润了,咸咸的眼泪水儿一滴滴落在他脸颊上,她哭的越发厉害,“淘米儿常常都跟我要爹,每回见着阿粲和爹亲的时候,她都会难受,有时候还背着我偷偷的哭,如果这回她是跟我一起来的,见着你恐怕要高兴坏了。   而栾青枫这时候仍然处在得知自己有女儿的狂喜之中,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用一种激动得近乎不知如何是好的声音对叶乔大喊:“我有女儿了,我竟然有女儿了!”   好半会儿,他都没能从这种极端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有些粗鲁的亲吻她的脸颊,是对她的感谢,也是对她无以言明的爱。   “什么时候的事?女儿现在多大了?”   叶乔回道:“大概就是你走之前的那一晚怀上的,直到怀了一个多月有小产迹象我才知道有了身孕。现在有四岁了,可机灵着呢!”   本来还不大有感觉,现在这么一说,他们的女儿竟然都已经有四岁了,栾青枫忽的心底缩成一团,他忽然明白叶乔先前为什么见着他满口都是怕他会不要她了。   有了女儿,她即便不为自己担忧,那也一定会为孩子担忧。她也说了,淘米儿经常管她要爹,想必淘米儿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爹娘在身边陪着,唯独她没有,心里难受得很。   说实在的,这种感觉他能理解,就和她小时候失去了爹娘一样。不过他好歹还见过自己的亲生爹娘,也得到过他们的关爱,但他女儿可就不同了,淘米儿打一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他,除了能从爹娘口中知道一些事情,别的她一无所知,几乎比没爹的孩子还要凄惨。   “淘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把你带回去……”叶乔瞪大眼睛,无比渴求的问:“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肥水村去?”   叶乔很是固执,始终认为只有肥水村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她来找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他带回家去。与她之间各种误会还是怎样的可以先不提,但她已经把淘米儿抬出来,那也是他的女儿,她不信他不心疼自己的肉。   栾青枫知道自己有了女儿的好心情一下被她问的这话完全冲散,他叹息一声说:“不是我不想回去,实在是现在的职责重大,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处理完皇上交代的事情就跟你回家好不好?也带上……”   他想说也带上小静,可话还没说完便听又一次失望了的叶乔含泪问他:“再等三年是吗?”   “不,不会那么长……”栾青枫不想让她失望,他想向她保证。只是五年前他离家时就向她发过誓,可发了誓却没能力兑现,他正是因为这样才伤了她,他不想再伤她第二次。   叶乔寒着脸,心底同脸上一样的冰寒,“再过三年,我就老了,肯定没有像这时候能一鼓作气从肥水村跑出来找你的心了。你也老了,老的或许不一定还会继续爱我了。”她原以为抬出淘米儿便能唤回他的心,可却成了现在这番局面,她伤透了心,“到那时候,淘米儿不认得我怎么办?”   栾青枫握紧了拳头,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若不然,派人把爹娘都从肥水村接出来?可爹娘绝不会愿意上京,他们二十年前就是从京城里逃出去的,怎么可能愿意再回来!   叶乔见他不说话,推开他压在她身上沉重的身子,一眼也不再朝他身上看,只嘴巴上冷冷的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长公主府上去了。”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仅是片刻的团圆,栾青枫舍不得她走,再说,他们是夫妻,她也没必要走。他抓住她手连忙说:“好容易我们夫妻相聚了,为什么要走?长公主哪里我可以派人去说……”   “你看,你总和我说派人去,夫妻的时期也派别人去说,总之,万事只能能让别人岔进我们中间的,你都可以找人代替是不是?”叶乔打断他说。   “你怎么会这么想?”栾青枫有些无法理解她。   可叶乔并没回答,只是满脸迷惘的问:“时隔五年,这种感情还能再维持多久?”她说罢便从床上下来,因着先前并未脱鞋,这下正好下了床边往外走。   栾青枫愣了愣,她问他,他们的感情还能维持多久?他对她的感情从来不是随随便便的,那是建立在从小到大一路照应下来的基础上的。他坐在床边上,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要跑到外面去,他焦急的朝她大喊:“十五年!”   叶乔刚打开门脚步忽的顿住,侧首听他想说什么。   栾青枫吞咽了下,很艰难的说:“我们有十五年的任何人无法拥有的情谊,这样的感情足以陪伴我度过一生……等我了结了朝堂上的事情,我把余下的半生全部交给你,你想往哪儿去我便随你去,若你想在肥水村安然度过,只要你想,我就陪着你。”他说着顿了顿,捏紧了拳头用一种的祈求的声音说:“别走,好不好?”   说是十五年,其实叶乔跟他在一起不过大半年的时光,哪有十五年那么长……说到底,她只能是叶灼灼,不能是她自己。   她眼泪巴巴的,如果她不是叶灼灼可能栾青枫就不会搭理她了吧!她很娇气,脾气不好,也不像这个年代的女人会做那样多的事情,假使她和他说叶灼灼早就换了芯儿了,他能接受么?   不,一定不能,他是那么的爱……叶灼灼。   她擦擦眼泪,这一刻心底有一种欲|望不断在叫嚣着,恨不得立刻扑到他身前,告诉他,她早就不是真正的叶灼灼了,她叫叶乔,但她爱他。   她把脸上的眼泪擦干,拍拍脸,鼓起满腔的勇气想转过身去告诉他,可眼前晃悠悠的出现个女人,那个女人看着她颇是疑惑疑惑的对她问:“你是……”   说话的女人叶乔认得,就是上回被栾青枫小心翼翼的爱护着,从马车里牵着出来的那位。   这一时叶乔几乎要恨死栾青枫,她猛地转过身,想拿东西砸他,可手里随手把头上的簪子一把胡乱扯下来悉数往他身上砸,大吼道:“栾青枫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说罢便往外跑去。现在的她,或许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栾青枫。如果可以,她希望她从来没有来过京城,从肥水村到京城,一个多月的长途的跋涉,她带着满腔的爱而来,却被他的残忍一点点抹杀。   她再也不想求他跟她回肥水村去了,不是她不想为她的孩子找回亲爹,她的丈夫早就是别人的了,或许,那个别人也有他孩子……   叶乔受不住脑袋里所有能想到的事情,双手抱着脑袋痛苦万分的狂奔出去。   怎么回事?他发自内心说的那番话难道不能打动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挥手挡开那些像是暗器一般的簪子,双手骨节因为紧握成拳被捏的“咔咔”直响,他也发了狠,冲着她跑远的身影吼着问:“为什么?”   可跑远的叶乔根本没听他的话,她只想跑回长公主府去,长公主说过会派人送她回肥水村的,她马上就请求长公主送她回去。   京城之旅就是她的一场恶梦,她再也不要回忆起。   “大哥,刚才那个是嫂嫂吗?”栾静怯怯的走上前,但却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并不靠的十分近。   栾青枫一拳砸在墙上,“她怎么能……小静?”他一个箭步冲上栾静前面,双手压着她的肩头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栾静显然被吓着了,颤抖着说:“我……我只是想……想找大哥说……说说话儿……”   栾青枫大概也发现栾静被他吓着了,连忙撤了手,他心里一面懊恼叶乔的事,但另一面也记着要安抚栾静的情绪。她生下来不久便被先帝发配边关,才来到这个时间不久便开始饱尝这世间最为人所不忍的辛酸痛苦……   他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是大哥不好,大哥一时急火攻上头脑,这才扯着嗓子朝你说话的。”   栾静没在这事情上纠缠,她小声问:“大哥,刚才那个哭着跑出去的,是嫂嫂吗?她好像误会了。”   世间最难的修行,都在亲密的关系里。   栾青枫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他方才还未来得及跟叶乔提起小静,难不成她刚才看着小静把小静想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么?   他忽的改成握住栾静的双手,感谢道:“小静,谢谢你,她正是你嫂子。”他说罢,抬脚便往叶乔消失的方向追去。   这时叶乔发了疯的往前面跑,顺着来时候的路,也顾不得后面跟着的侍女怎样大声叫喊她,她就一个念头:请求长公主尽快送她会肥水村去。   好容易跑到了长公主府,门口的守卫都认得她,并未多加阻拦就让她进去。她肚里一水儿的话想要找个人说。   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最能说上几句话的,恐怕就是玉和长公主了。可她回了府才发现,玉和公主根本没时间听她说话,她离开府上这么久,武臣侯竟还在长公主府上喝酒。并且武臣侯在发现她回来后,两眼金灿灿的像是发现了财宝,拉着她死活要收她做干女儿。   叶乔弄不清这当中缘由,和醉酒的人最是说不清楚话,她无助的看向玉和公主。   玉和公主只给她了一个同意的眼神,她带着点四十年从未有过的私心,心底窃喜,面上却是平淡无奇的说:“武臣侯见着你觉得有缘,你就应下吧!原本你若不是纳兰家的,我倒也有意认你做干女儿……”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今儿晚上恐怕不成了,侯爷喝的太醉,过几日我叫人筹备好东西,给侯爷和你准备的仪式,到时候……”玉和公主话说一半,忽的回过神来,“咦?乳娘和我说你回你丈夫哪里了,怎么现在一齐跑来了?”   “我想……”叶乔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栾青枫截了过去,他不动声色的捉住她的手,身子上前一步说道:“她觉得没亲自和长公主说一声不好,特意拉我一起来和长公主说明,往后她和我回将军府上住,谢谢这段时间以来长公主的照顾。”   叶乔白了栾青枫一眼,垂下头不再说话。她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让他脸上不好看相。   长公主多少也吃了些酒,双颊酡红,点着头说:“这算得什么!她娘是我亲侄女,论辈分,她得叫我一声姑奶奶,别说照顾几天,几个月也没关系。”   她说着顿了顿,大概是瞧见了栾青枫下巴上那个血淋淋的牙齿印,颦眉仔细瞧了瞧,紧接着便挥手说:“得了,时候不早了,侯爷这里喝醉了我得照顾,你们夫妻许久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赶紧回吧。”   叶乔咬咬嘴巴,并不大想跟栾青枫走,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不跟他回去还能怎样。她张张嘴巴,应了声,闷着头跟栾青枫身后往外走。   栾青枫走得慢,他想她往前一些和他走在一起,不过她并不没按他想象中的那样,她闷不做声,一直跟在他身后面。   眼看着就要到将军府了,叶乔忽然驻足不前,她伸手拉栾青枫的衣袖,嗫嚅的说:“我不想跟你回去。”   栾青枫本来想,至少等她跟他回去了,他在慢慢和她解释。可现下明明已经到府门前了,她却不愿意跟他进去,他喉结动了动,转过身来问她:“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跟你一起。”叶乔别过脸不看他。   栾青枫有些生气,双手按住她肩头问:“是因为你误会了小静和我的关系还是因为我五年不归家你不高兴?你不想跟我一起总归有原因,恼我哪里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底让自己难受好么?”   叶乔听他头一句就红了眼,鼓着嘴,想忍着不问,可又觉得不问对不起她自己,或者真有误会什么的。她怯怯的问:“小静是谁?”   栾青枫心想,她既然肯问了,那主要误会一定在这上面,他无意间更大力的捏住她肩头,“小静是我妹妹,亲妹妹。我父母早已离世,如今只剩她这么一个妹妹,她在边关吃了好些苦,你跟我回去,往后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她好不好?”   对于这个妹妹,栾青枫十分爱护,虽然栾静才被接回将军府几天,但栾青枫对她的这种爱丝毫不弱于他十五年来对叶灼灼无微不至的爱。   叶乔不大相信的摇摇头,肩头动了动,想挣脱开他的桎梏,“是真的么?你从没和我说过你有个妹妹。”   栾青枫发觉她想摆脱他按着她双肩的手,他眉头蹙成一团,更加不肯放手。“我确实没与你说过她,可我家里的事情,我又几时向你提起过?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唯独还有这么一个妹妹,虽然她比你要大上两岁,可你到底是我妻子,她见着你也要叫嫂嫂,你就像我一样的多心疼心疼她好不好?”   叶乔被他大力捏得肩头痛,像是骨头要碎了一般,眼泪都快要掉出来。她带着哭腔朝他喊:“我不相信她也不相信你,你要心疼她自己心疼去,和我什么相干?”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栾青枫紧紧聚成一团的眉头逐渐伸展开,不可否认,他心里有些失望。小静受了二十年的苦却不曾向他抱怨一声,而她,虽然生下来情况不大好,但她身边都是有人爱有人疼的,他宠了她近十五年,这样还不够吗?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带她好,可她为什么不能答应他会对小静好一些?   他撒开手,“从前在家里有爹娘宠着你,我纵着你,所以你才会像现在这般任性。可你现在已经为j□j是一个孩子的娘了,也该长大了,不能总像从前一样的爱耍小性子、闹脾气。我或许可以一辈子包容你,可是别人呢?你总要和别人相处,一辈子那么长,你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对待小静,她是我亲妹妹,我以为就算我不说,你也会好好待她,但你却是这番口气,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叶乔从来没见过栾青枫对她这般失望的模样,她有心想解释说她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她心底真心想的,只是一时气极随口说说。可栾青枫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他弯□双手撮起她的屁股一使力便把她拦腰扛上了肩头。   叶乔吓的直叫,“栾青枫,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可她这时候的叫喊对正懊恼着的栾青枫显然不大管用,他一手薅着她的后腰,另一手往她屁股上使劲一拍,沉声说:“今晚绝不纵着你的性子,你必须跟我回去。”   在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喊叫声中,叶乔被栾青枫扛回府里去。   这时候天色黑透了,叶乔自打被他丢在床上开始就可劲儿哭。大约是因为栾青枫从没这么对待过她,她觉得心里委屈,尤其是他根本不听她解释就把她扛在肩头,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把她扛进将军府里,把她重重的扔在床上。   她只管哭,无论他再想和她说什么她都不想听。   终于,他大概也厌烦了,负手叹着气走了出去。   将军府上都是他的人,她知道她这下一定跑不出去便没费那周章,爬在床上哭。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能哭,整整哭了一个时辰也不觉得累。直到他提着木桶进来,朝她喊,让她起身。   叶乔不知道他这么长时间跑去做什么了,她以为他根本不想看见她,所以躲着跑出去了。她坐起身嗅着鼻子问他:“你回来做什么?”   栾青枫看她一直在哭,到底狠不下心,心里心疼得紧,他说:“我叫厨房烧了水,打过来叫你好好洗个热水澡。”   叶乔双手把领口一紧,双手环在胸前,牛脾气倔强道:“我不要。”不单是她这时候不想让他看见她身体,更是因为她一身的伤还没好,青紫之处遍布全身,她一点儿也不想碰水。   栾青枫长吸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她,把两个木桶拎在房间里便又走了出去。   待他再回来的时候,又提了两桶水来,门口有仆人已经准备好了刷洗干净的浴桶。他兀自把东西都准备好,将四只木桶的里是水悉数倒进大浴桶里去。   之后他伸手探了探水温,觉得差不多可以,便招手对她说:“灼灼过来。”   叶乔咬着唇,一丁点儿也不想往他身边去,她摇头说:“你要洗你自己洗,反正我不要。”   栾青枫拧着眉头走到她身前,捉着她的手说:“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被长公主的马车估计伤得不轻。”   她摇头拒绝着,但到底不敌他力气大,他三两下就剥开了她的外衫仅余下一件红肚兜在她脖子上挂着。她顿时觉得心底委屈的已经达到极致,他怎么能不经她允许想把她怎样就怎样了呢!   “好了,别哭了。”栾青枫把她抱起来小心放在浴桶里。“我不知道你身上伤的地方多,也不是有意把你往床上扔下的。那一会儿是气你,你怎么不肯听我话呢?”   叶乔斜眼看他,“你这是打我一巴掌,觉得我能乖乖听话了,所以再过来揉一揉安抚么?”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只穿着一件肚兜了,只管对他骂:“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想回家,会肥水村去,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去?你五年不回家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了,你愿回就回,不回拉倒,我又没强迫你必须跟我回去,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呜呜……”   自打他见着她起,她就一直在哭,双眼早已哭的红肿不堪。他托起她身子搂进怀里,“别哭了,是我不好,我才见着你舍不得让你立刻回去。可你这样任性,总归也不好。你听我的,稍微改改,收敛一下好不好?不说今天的事,万一哪天你朝我使小性却正好碰上我公务繁忙,心意烦乱的时候怎么办?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不会向你发火,骂你几句。”   叶乔任性,但脾气还算是有个度,尤其是现在听见他这么说。她窝在他怀里仔细想,她生气的时候什么都能说得出来,虽然不是为了伤人,但为了发泄,大抵也要伤害他。而他到底也是寻常人,就算再能克制自己,可谁又能保证他一定没有暴躁的时候呢?   她向他发脾气,他总是包容她,迁就她,但倘若他一时烦躁却正好遇上她耍小性子的时候呢?他只随便说她几句她都肯定受不了,更别说如果他朝她发货,甚至动粗话骂她几句了。   她的哭声渐渐小,到最后只是抽噎。齈着鼻子和他说:“对不起,我一直爱使性子。其实我先前说的话只是想气你,我也不会当真不对你妹妹好。”   “我知道。”栾青枫拍拍她后背,“坐进热水里去,瞧你,身上都凉着了。”   叶乔听他的话,顺着缓缓坐进水里去。   不过她虽然承认了错,但总要朝他抱怨一番。她兀自解开已经被水打湿的大红肚兜,撇撇嘴朝他委屈的说:“你刚才扛着我,撒手就把我往床上扔,弄得我身上好疼。你以后不许这么对我……”   她说话说道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声,哼哼的让人听不清。   栾青枫大概猜出了她的意思,他拿着布子往她眼泪鼻涕一把的小脸上擦了擦,保证道:“嗯,我答应你,以后决不能再这样粗暴弄疼你。”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两人各自退一步,也算是彼此能和气下来慢慢说话。   栾青枫给叶乔洗好澡把她抱上床去,就像他从前对待她的一样。瞧着她身上淤青的地方多,他取了药往她身上擦。这时他心底早没了气,看她为了他吃了许多苦,心底也略略有些难受,尤其是他在府门前冲她大声吼,还不管不顾的强迫她跟他回府。   他把她肩头上的那处淤青擦上了药,从她身后圈住她,嘴唇附在她耳边上歉意的说:“灼灼,对不起,先前我太粗鲁。”   叶乔脑袋窝进枕头里,想自己的心事。   她一直希望栾青枫是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毫无保留的宠她、爱她,可以包容她偶尔的小性子。如果他们一直在肥水村生活,他从来不曾离开,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会按她期望的那样。可很现实的是他中途离开过,并且离开了五年之久。   时间大概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吧!   她侧过脸问他:“如果是五年前我没你的话,你会把我扛在肩上扛走吗?”   “我……”栾青枫心底一痛,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越不过去的坎了。如果这事情搁在五年前,他自然不会对她粗鲁,更不可能会有把她扛着就走的念头。或许他会……耐心的和她说教,让她明白他,又或者会想尽法子逗她开心,等她开心了再慢慢和她说?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五年前了,她在家里带孩子,心性变了些,始终不改的是她那随时都能耍起的小性子,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半点儿不给人喘气的空隙。   或许是他变了吧,这五年间经历了太多的事,他没办法和她一一说得清楚。   他叹息一声说:“我对你的心始终如初。”   叶乔绷紧的身体软了软,他带她的心没变,那她还有什么嫌不够的呢?她又把脑袋耷拉进枕头里。瓮声问:“你爱我吗?”   栾青枫看她都不敢抬头看他,伸手把她搂起来揽进怀里,亲着她脸颊哑声说:“我爱你,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叶乔得他这一句话,心底总算有了几分自信。她把身体往他身上靠,娇声说:“我有些想女儿了,想淘米儿。你让人把她接来京城好不好?”怕他会不理解,她忙又解释道:“不是让她和爹娘在一起我不放心,只是她平素就管我朝着要爹,我又是背着她悄悄离开的,我怕她心里受不住,这些天在家里哭闹得更加厉害。”   “我也想见见她。可她生下来这么久都没见过我,你说忽然把她接来,她见着我会不会被吓着?”栾青枫摸了摸下巴上又冒出来的胡渣,心想等他女儿接到京城来,他可一定得好好补偿她,都五年了,他没尽过一点儿父亲的责任。   叶乔转过身环住他脖子,“她是女儿,怎么会被吓着。她嚷了几年,我估摸她终于能见着爹了,开心还来不及呢!”   栾青枫“嗯”了声,感觉她柔软的身体紧贴在他身上,他掰开她的手,“你在床上先睡着,我就着你洗过的水稍微擦擦身子,很快就过来陪你。”   叶乔挺难为情的笑笑,她也就在他们成婚那会儿做那事时见过他身子,这一晃,都五年了,忽然又要同塌而眠,她还当真有些害羞。   她往床里面缩了缩,盖上被子,拍着身侧的位置小声说:“你快去。”   栾青枫也就脱去一身衣物稍微擦洗了下就回到床上来,他们闹许久,已经夜深了。   他赤条条的在被窝里搂着她,几年都没碰过女人了,忽的怀里抱着这么个,尤其还是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小娇妻,他的身体明显有些不一样的动静。   她的胸口就贴在他怀里,软软的一团,不想是从前那样了。他绕过她身上淤青的地方,顺着腰线摸索,很是缓慢的滑着手指停在她胸口。   其实说来也怪,不过五年而已,这里怎么就……长大了这么多?   他手指小心翼翼的握住揉动,气息有些不大平稳,“这儿以前没这么大,小小巧巧的,挺可爱……现在怎么会……我一只手都有些握不住……”   栾青枫说起这个有些脸红,虽然以前有那么几个月都恩爱过,可是她胸口明明没像现在这样。若是和从前一样还好,这下突然变这么大,他都有些不敢摸了。   叶乔撇嘴说,“都几年了,我个子都长高了不少,这里怎么可能不长?难道你喜欢摸着平平的么?”   栾青枫“嗯”一声,“是啊,是长高了的,或者说是人长丰韵了。不然我也不会头一眼没认出你,以为看着的只是个和你长得相像的人。”   叶乔娇哼一声,低头把手按在他正附在她胸口上的手,“你喜欢以前平平的还是喜欢现在的?”   栾青枫被她逼问的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都喜欢。”   叶乔听着把手松开,捏着他一绺头发往他满是结实肌肉的胸膛上画圈圈,嘴巴上嘟囔道:“你不晓得,怀着女儿那会儿可辛苦了,这对胸连着淘米儿一起,我只感觉身上时刻扛着十斤大米,特难受。有时候女儿在肚子里踢我,我多想让你也听听来着,可你又不在我身边,没办法和我分享那份喜悦……”   她说着,眼圈一下就红了。直接用手指头戳着他胸口呜咽,“梅霞怀着身子,东子哥特别心疼她。我每回看着都眼红,总希望睡一觉醒过来你就在我身边了,可一直等到淘米儿四岁多,你都不回来。你是个没心肝的!”   栾青枫捉住她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双手有托在她下巴上用嘴巴去吻她的泪。“是我不好,都怪我。往后咱们再有孩子,我就是不吃不睡放下手头的所有事也一定好好陪着你。”   叶乔寻着他嘴唇吻上去,“你说的,可不许再骗我了……”   “绝不骗你,我发誓……”   他和她吻着,身子逐渐从她身侧撑起来压在她身上面。   这时候虽然情深,但不大可能会像从前那样缠缠绵绵,细细密密的亲吻。尤其是栾青枫禁欲几年,忽的上了这么一场让他血脉喷张的大戏,他不但柔情本来,反倒是顺着自己的本能,越发的急切。   他们的胸紧紧贴在一起,那一团软软的肉在他心口磨蹭,当中有两颗硬硬的小球不断的勾着他的心魂。   他双手穿到她身后把她身子抱起来,嘴唇顺着脖颈舔舐,慢慢的,他那一个个吻就落在她的雪白的胸口。他小狗一样的嗅嗅鼻子,在她胸上轻轻咬一口问:“怎么有一股奶香味儿?”   叶乔搂着他脑袋,故意把他头发扯散开来,娇嗔一声,“早先还有奶水呢!”   奶水?栾青枫吞咽了下,一手托着她一面的胸,嘴巴咂咂的舔了上去,像是婴孩吃着自己母亲的奶水一般往那上面吸了下。   “怎么没有?”他懊恼的问,怕是自己不够用力,又附在上面吸了口,还在那处殷虹上用牙齿磨了磨。   叶乔被他弄得浑身发痒,嘴巴里吟出声,“当然……现在当然没有……”她很艰难的说:“要等再怀上孩子,孩子才要吃奶水。”   栾青枫摸摸鼻子,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哼一声说:“孩子要吃,孩子爹也要吃。”他一下把她按在床上,双手顺着她的胸脯一路摸索到她大腿两侧。他一面抚摸她白花花的大腿肉,一面将她紧闭着的双膝打开。   他哑着嗓子说:“咱们再生个儿子吧!”   他说着便俯身相就,她的身子比从前软和许多,压在上面十分舒服,而且她胸口的那两团软乎乎的肉贴在他胸口磨蹭简直是说不出的快活,能勾魂似的。   他爬在她胸口上玩了会儿便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扶住她的胯,怕她这么久忽然猛的一下受不住,在门前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方才进去探路。   原以为生过孩子了会有所不同,不过栖身进去才知道那滋味儿像是让他浑身打开了千百扇窗户呼吸一样的畅快。   他伸手拍她屁股,嘶哑的声音吼道:“再夹紧一点儿。”   叶乔嘤咛一声,指甲抓着他的后背,两腿忽的就用了大力夹紧。   “啊!”他不自主的叫了一声,这种情况从没在脑子里勾勒过,忽然就这么发生了,他如何也停不下来。   几番战斗之后,他心底蓬蓬野火好像灭了些,沉重的身子压在她身上粗喘着。   她浑身泛着诱人的红,环住他后颈,喘息着问:“这么疯狂……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都解决?”   他一面粗重的喘着气,一面呵呵笑着稍稍抬起身子亲吻她的侧脸,“你不在,我就得当和尚。你看看,我都当了五年了和尚吃了五年的素,现在终于能把肉叼在嘴里吃了,当然要把先前没吃到的赶紧都补回来。”   叶乔转过脸往他下巴咬一口,揉揉眼,“我累了,想睡。”   栾青枫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一口吃下个包子得撑死,还是慢慢来吧,她已经在他身边了待着了,山高水长,以后时间多得是。   今晚且先歇着吧,等她身上的伤都好透了,那时他便不用在缩手缩脚的顾忌这儿顾忌那了。   他往她身侧躺下,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哄着说:“睡吧。”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次日一早,栾青枫因为要上早朝,早早的就从床上爬起来穿衣。   叶乔偷瞄一眼,看见他前胸、后背甚至小臂上都印着满满的抓痕,不禁把脑袋缩进被窝里去。   栾青枫穿戴好衣物,往床边坐下,探手把她闷着头的被子拉开,柔声说:“我要上朝去,你在家里乖乖等我,我下值后尽快回来陪你。”   “那长公主那边呢?我要过去看看吗?”叶乔问他。   栾青枫想了想,回道:“你安心在家里等我回来吧!长公主若是有事,会差人来府上找你。还有,府上的人暂时都还不认识你,我一会儿和管家交代一声,你有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叶乔点点头,猫叫一般的点头应了声。   栾青枫往她脸颊上亲了口,轻轻拍了下她脑袋说:“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   眼见她闭着眼睛外头往一边眯着了,他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放心出门。   栾青枫刚走一会儿,叶乔又睁开眼,她就觉得浑身疼,屋里待着一股怪味儿的闷,不想在床上继续待着了。看着床头也栾青枫给她堆放整齐的衣物,她乐呵呵的拿过来,也不管衣服什么花样什么颜色,三两下便穿好了下床。   屋里找不着铜镜,她没办法收拾头发,索性把头发披散下来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府上的人她都不认识,本不想往外头跑,不过栾青枫嘴里说的那个小静,她有必要主动去看一看。最起码得让栾青枫知道她是关心他妹妹的。   她想着便随意梳了头往屋外走。   才刚打开门,外头迎来的两个侍女吓她一跳,她们异口同声的叫她“夫人。”   她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她打心底高兴,栾青枫应该和府上人吩咐过了的,还让她们管她叫夫人。这个名头好,她喜欢。   “夫人,大人吩咐了,您洗漱用膳后,请您去花厅见一下小姐。”   叶乔一听,目光一下定在那侍女的脸上,讷讷的问:“小姐?是小静么?”   眼见侍女点头应是,叶乔只觉得心底像是受了委屈。她咬咬唇,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难怪栾青枫让她别往长公主那里去,让她在家里乖乖待着,其实他是想让她在这将军府上陪他妹妹去吧!怕她不会主动去找小静,还特意叮嘱了侍女在门前提醒她,或者说是变相的押着她去。   叶乔心里难受极了,她扶额问那侍女,“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在屋里用膳吗?”   侍女二人闻言,一人去准备洗漱用水,另一人去小厨房准备早餐。   叶乔坐回屋里,趴在红木圆桌上掉眼泪。她不知道栾青枫到底把她想成什么人了,竟然还替她安排她要做的事,这真的是栾青枫么?会不会是她穿越了到了某个平时的世界?人是一样的人,事情是照着一样的发展,但是每个人的性格又有些不同?   她甩甩头,这个根本没可能,也就只能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而已。   “夫人,您怎么了?”侍女已经打了洗漱要用的水端进屋里来,见她趴在桌上哭,怕是自己照顾的不好连忙上前问。   叶乔拂拂手,顺势从她手里接过布子擦眼睛。“只是有些不舒服,不要紧。”   侍女和她并不熟悉,不知道她的脾性,遂也不敢多问。等着另个侍女把早餐布置好,她俩很默契的退在叶乔身后伺候。   原先在长公主府上被人伺候着叶乔不曾有明显的不适感,但此时,在她丈夫的将军府上,她如坐针毡,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汗毛孔都被堵上一般,她完全没办法呼吸。   她眼里噙着泪,随意吃了几口便让侍女收拾了带她去见小静。   原本自己想着要去关心栾静是一回事,现在被栾青枫逼着去看她又是一回事,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倒不是她是对栾静不满,只是被栾青枫的举动弄的生出一股子压抑不满的情绪。就算是栾静人再好,起码这短短两三天里,她不会发自内心的主动对栾静好。不管什么事情。   叶乔跟着侍女去了花厅,栾静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向身旁的婆子学习女工。耳边上忽的听见侍女通传说“夫人来了”,她站起身来,直愣愣的盯着叶乔,嘴巴里喊一声:“嫂嫂。”   叶乔眼睛有些红,勉强和她笑笑,张张嘴巴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能和她说什么好。   栾静本身胆小,但看着叶乔像是慌慌张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便探着脑袋恭敬谨慎的问:“嫂嫂,昨晚上睡得好吗?”   “啊?”叶乔没想着栾静会问她这个,她觉得栾静的口气就像是这家的女主人在询问家里重要的客人一般,一时心头闷闷不乐起来。她摇头说:“可能我刚刚到京城,还不大习惯,昨晚上睡得不大好。”   栾静听着扑腾扑腾的眨巴着大眼睛直盯着她看,瞧着她脖子上一块块的红的发紫伤痕,她吓了吓,指着问:“嫂嫂,你被虫子咬了吗?”   叶乔倏地伸手捂住脖子,眼睛左右飘着看,尴尬的说:“可能是吧,难怪我觉得不舒服呢!”   栾静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她看得出她嫂嫂不大想和她说话,便说道:“嫂嫂不舒服,那就赶紧会屋里歇一歇吧!不然让她们给你请大夫来看看,别让大哥担心。”   叶乔道了声“好”便匆匆往栾青枫的屋里回。   不得不承认,她和栾静初次见面的感觉并不好。这之中,得有一半的原因归咎于栾青枫赶鸭子上架似的逼着她。   她不是一个特别会控制情绪的人,回去的路上她就开始掉眼泪。明明昨晚上想着好好的,想着要把淘米儿接来京城里正经过日子,可现在这样算是闹的哪一出?忽然冒出个妹妹,而且在他的心里,好像妹妹更重要一些,为了让妹妹开心都能逼着她去讨好他妹妹……   叶乔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她到底是找什么刺激大老远的从肥水村跑到京城里来的?她是从前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惯了,如今突然发现他心里还有个人,虽然不是别的女人是他亲妹妹,但她心里怎么想都觉得难受,她不再是唯一了。   她把两个侍女赶在门外,一个人躲进屋里大哭。可越哭越觉得心里委屈得厉害,她在他心里算个什么呢?说爱情,就不说他对她有多少感情,就说她自己吧!她到底爱他什么?究竟是秉着什么样的信念让她一个人在家里苦苦等候五年,甚至还抛下女儿跑出来找他?   她有些后悔了。   侍女在门外喊着什么,她只顾着哭也没听清,冲门口喊着问:“你们刚才说什么?”   “夫人,长公主差人来府上传话,让您去她府上一趟。”门外侍女回道。   “长公主?”叶乔擦擦脸,长公主就像是她的救星一样,碰着她最苦难的时候来解救她了。她把脸擦擦,也顾不上许多,开了门可门前侍女说一声便跟着长公主府上的婢女走了。   不过她前脚刚走,后头将军府上又来了人,至于来的是什么人,叶乔可管不了,她这会儿已经往长公主府上去了。   玉和长公主是个可怜人,一把年纪了却始终没有个能心疼她的男人。   其实昨个晚上,叶乔大约也看出来了,玉和公主对武臣侯用情匪浅,而玉和公主想要她做的,恐怕就是利用她娘和武臣侯那一点微妙的关系帮助她,最好能让武臣侯稍微转变心意,和她一起安然共渡晚年。   叶乔对武臣侯并不熟悉,按照她一贯的个性来说,她不会想主动接触一个陌生的男人,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和她娘有着闹不清的关系。对了,那武臣侯喝醉酒还说想认她做干女儿什么的,她昨晚上没功夫提这事,现下去长公主府上可要把这事情同她好好说一说。她怎么能随意认干爹,再怎么也得经过她爹娘同意啊!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可得求长公主劝劝那个侯爷,她娘都一把年纪了,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实在浪费……   叶乔才离开将军府府不久,长乐公主便亲自登门上来。她身前有周管家带路,往府上找个人可不是什么难事。   周管家其实一早得了栾青枫的话,在栾青枫离府后便一溜烟跑去长乐公主府报信去了。他正是长乐公主打从一开始看上栾青枫起就特意安插在栾青枫身边的人。   她命苦,几年前她父皇为她指婚指了个不仁不义的,自那人按律被处决之后,她父皇一直存着要补偿她的心。是以往后再要挑驸马的事情都由着她,她看上谁了便告诉她母后,只要是个像模像样家里又没有乱七八糟关系的,都随她。   这不,打从一年多以前栾青枫来京城开始她就看上他了,早先就和她母后说过,请她父皇留心。好容易盼着她父皇也瞧着栾青枫顺眼,正要提及婚事,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说是他的结发妻子。甚至还是她姑姑,当朝长公主为了那个女人特意进宫和太后说明的。   长乐公主气不打一处来,在听了周管家说那个女人就在将军府上后,她特意登门,就想来看看这女人长得什么模样。乡下来的人,想必也好不去哪里。倘若那女人识相,她作为夏朝尊贵的公主,也不是不可以给她留个妾室的位子。   长乐公主动动手指招周管家上前,命令说:“去,叫那个女人出来,让我仔细瞧瞧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叶乔这时候根本不在将军府上,周管家在府里兜兜转,绕了几圈也没找着叶乔,最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去和长乐公主说找不到人。   周管家把栾青枫特意找来伺候她的侍女叫到长乐公主面前,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发问:“我问你们,那个女人躲哪儿去了?”   侍女不敢抬头看长乐公主,垂着脑袋回答说:“夫人被长公主府上的婢女叫去长公主府上了,她让我们留在府上别跟着她,所以我们……   “姑姑?”长乐公主心底疑惑不已,她那个一向不问俗世的姑姑,怎么会想扯进这种事情来?况且,她姑姑那样养尊处优的,怎么会认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村妇?   周管家把将军府翻个底朝天找叶乔的事情惊动了正在花厅里学刺绣的栾静,她拉着婆子走出来,才刚出花厅就感觉到前院里好像有许多人的样子,她心里害怕,犹豫着要不要往前面去。   几番考虑后,她决定还是上前面看看去,或许她嫂嫂也在前院里。   等她走到前院,这才看见前院里一大堆人,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便听人对她大声命令:“站到公主面前来!”   栾静吓得直感觉魂魄要从身体里飞出去,她后悔了,当真不应该一时起了好奇心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她脚上像是有千斤重,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人前,面露惧色,小声的问:“您有事吗?”   长乐公主大约不知道将军府上还有个女人,涂了大红色指甲的手一下就掐住栾静的下巴,对她恶声恶气的问:“你又是谁?”她有些火大,对周管家骂道:“你不是说将军就一个结发妻子么,那她是谁?可别告诉我是什么通房小妾!”   栾静被吓到了,眼泪水滚滚的直往下掉。   周管家也不知长乐公主这样心狠,但又不敢上前拉扯她的玉手,只得在旁边焦急说道:“公主殿下,使不得啊!这是我家将军如假包换的亲妹子。”   “什么”长乐公主一听,赶忙扯了手,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冲着栾静还是冲着周管家说:“你怎么不早说。”   她看了看哭哭啼啼的栾静,说了句:“今个是本宫找错人了,如今认得你了,下回决计不会找到你头上来。”   栾静小声啜泣,也不知有没有听清楚。   长乐公主觉得这样下去没意思,她想要找的人这时候不但不在府里,而且还有她姑姑撑腰。她这一仗怕是打不赢了,原本以为还能以自己公主的身份逼一逼那女人,但现在想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真是可恶,她想要个男人怎么就那么难!   她哼一声就带着她的一种人马出了将军府。   那些人都走了,栾静忽然双腿失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往四周看了下,除了府上的一种侍女小厮,连周管家都跟着长乐公主走了。她哭着问身边的婆子:“我嫂嫂呢?”   那婆子先前在后院教她绣花,根本不知前院的事,将她扶起来后为难的朝周围侍女求助。随后就听有人说:“夫人上长公主府去了。”   栾静抽噎了下,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摸摸脸上,与身边的婆子说:“我脸上好疼,好像被刚才那个公主掐破皮了。”   她不说周围的人还没注意,等她这一说,那婆子和周围的几个侍女围上来看,她下巴上刚才被长乐公主掐着的地方,倒是真有两三处像是被长乐公主掐破了,已经有了血痕……   发生了这么一出闹剧,叶乔却一直待在玉和长公主府上迟迟不归,甚至栾青枫下值回府,叶乔也没回来。   栾青枫一会家里就听府上小厮向他禀告早上长乐公主来大闹的事情,他起初还没想着长乐公主会伤到栾静,只想着长乐公主来他府上定是来找叶乔的,便连忙拉着那小厮问:“夫人呢?夫人在哪儿?”   那小厮吞吞吐吐,“夫人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长乐公主找不着夫人,一怒之下就把小姐打了,我听丫头们说,小姐脸上被掐破了好几处。”   “嘭”的一声,栾青枫猛的一拍书案,起身立即往花厅去。   府上婆子们都知道栾静在他们将军眼中的地位,是以栾静脸上只是两三处小伤口,她们却往她脸上抹了很多的药,生怕她的小脸上会被留下疤痕。   可栾青枫并不知道她脸上仅是指甲掐破的伤痕,去了花厅一看,眼见着自己的妹妹被人伤成这样,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碰巧这时候有小厮上前通传,“大人,夫人回来了。”   栾青枫心头火气正大,一听说叶乔回来了,指着那小厮吼道:“你让她立刻过来!”   这小厮并没把叶乔多当做一回事,起码在他看来,夫人没有小姐重要。他跑去只和叶乔说大人让她去一下花厅,其他的什么也没多说。   叶乔在长公主府上待了一天,心情要好了些。长公主也和她说了许多道理,她真准备晚上吃过饭去找栾静好好聊一聊,没想到栾青枫已经回家来了,而且正在栾静那里。她也没多想,抬脚就往花厅去。   她一进花厅,就隐隐感觉气氛不对,在一看栾静的脸,她吓一跳,赶忙问她:“你的脸怎么了?”   栾静回道:“没有看着那么严重,只是被指甲挖破了两块而已。”   叶乔听着吓一跳,“好好的,怎么会被指甲挖破了呢?”   “玩够了,知道回来了?”栾青枫站在她身后带着怒气说了句。   叶乔觉得他口气怪怪的,苦着脸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解释解释,可又觉得没必要,毕竟栾静脸上怎么伤着的和她没关系。她“昂”一声,“回来了。”   栾青枫黑沉着脸,一身的怒气隐忍着, “跑出去玩儿了一整天,你还知道要回来!”他捏紧拳头问她:“如果你在家里,小静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   叶乔原本心底没火气,想着低头认个错也就罢了,可他现在因为他妹妹脸上伤着朝她发火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在家里,有人要打栾静她就得在前面挡着替她受伤么?   她扬起脸问他:“小静脸上是怎么伤着的我不知道,如果是被别人伤的,你不去找把她弄伤的人,你朝我吼什么呀?又不是我把她脸上挖破的。”   栾青枫有些被她激怒,“你是她嫂嫂,她脸上受的伤也算是为你受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关系一下她!”   “你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呀?她脸上被人用指甲挖破了,怎么会是为了我呢?”她扭过头,越发觉得栾青枫不可理喻。   “大哥,不是这样的,你别生气。”栾静怕栾青枫和叶乔会因为她伤了和气,赶忙向叶乔解释说:“早上府里来个什么公主要来找嫂嫂,可嫂嫂不在府上,她脾气大,见着我就用手把我脸掐破了。”   “什么公主会跑到府上来找我?京城里除了长公主我谁也不认得。”叶乔疑惑的问。   栾静仔细想了想说:“好像叫长乐公主,我也不认得她。”   叶乔听着努力在头脑里思索,长乐公主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应该就在她来京城的这几天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努力一回想,还别说,她当真听过这个名字,从长公主嘴里听说的。   这想不起来倒还好,一想起来了,叶乔浑身是气,“难怪你说小静是为我受的伤了,那个什么长乐公主,不就是看上你,想把你招为驸马的那个吗?你还真是有艳福,人家公主殿下都追上门来了啊!”   栾青枫虽然怒气在头上,但听她这么说怕她胡思乱想,便压着火气说:“你别胡说,我跟长乐公主没有任何关系。”   叶乔心底的委屈连同这一刻的火气全部翻涌上心头,“你和人家没关系,人家一个堂堂的公主还能特意跑上门来找我?我是谁啊我?再说了,也就我找上京城来了你才拒绝皇上赐婚,如果我没来呢?长公主没有向皇上和太后说明呢?你是不是这会儿已经当上驸马爷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栾青枫抓着她的手说:“你才来京城几天,除了听长公主和你说的那些你什么都不知道!”   叶乔甩开他的手,她后悔了啊,怎么会以为栾青枫还是五年前的栾青枫呢?什么对她的心意始终如初,最初是什么东西?   她眼睛朝天上看,把眼泪水都噙在眼眶不让它流出来。“得了吧,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爱和谁好和谁好去,我管得着么我?”   她使劲一推栾青枫,撒尽全身的火气朝他大吼:“我这就回肥水村去,再也不会胡说你的事,你带着你妹妹好好在京城里过日子,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你说什么?”栾青枫恍惚想起他们在长公主府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她不是叶灼灼,她叫叶乔。当时他根本没在意,只当她是为了唬他随口胡说的,可她现在又这么说,当真是没完没了了么?   他对她近乎吼的说:“不要告诉我你叫叶乔。”   “我本来就叫叶乔,不是叶灼灼。你心心念念的叶灼灼早在十三岁掉进肥水河的那次就已经溺水身亡了。”叶乔这一会儿正在气头上,将原先憋在心底五年不敢说的话忽的冲他喊出来。   这话乍一说出口,她又是解脱又是懊悔:栾青枫知道了这事情估计不会再要她了,爹娘也不会,他们爱的都是叶灼灼。而她这一时心底畅快了算得上什么?往后几十年的苦那才是真的苦。   如她所想,栾青枫听她这么说,似信非信,先前紧紧抓着她的手一下失了力道。他嘴巴张张合合,手上半紧半松的捏住了不让她逃脱。   “大哥,你和嫂嫂……”栾静眼见她大哥与嫂子吵上了,她听着像是很严重的事情,像是大哥是大哥,但是嫂嫂不是嫂嫂。   她看她大哥紧紧攥着叶乔的手,怕他大哥一时激动会办错事,连忙起身劝说:“你们都消消火,有什么事儿坐下来慢慢说啊!”   栾青枫的手原本就要松开了,听栾静一说,双眼忽的瞪着叶乔,不容分辩的说:“小静留在这里,你跟我回书房去。”   他说着便用上他的大力拖着叶乔的手把她往书房里拉着走,叶乔哭着喊着不愿同他走,但碍于无法挣脱,最后只得被拉去他书房。   栾青枫把门关上,面上端的是一副极有耐心的相儿,“我离家五年,若说是没有变化那是不可能的。可论起带你的心,我几时变过?我知道刚才我因为小静脸上受伤的事对你脾气不大好,但你怎么说也是她嫂子,她在边关受了二十年的委屈,出来京城什么也不懂,你好歹迁就一下她,关心一下她,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想岔开话题说,你知道我想说的事和你妹妹没有关系。”叶乔没心思跟他在栾静的事情上扯,她现在只想知道,如果她不是叶灼灼,和叶灼灼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栾青枫还会不会继续爱她。   栾青枫脸色发青,他压抑着嗓音回她:“我说过,不要告诉我你是叶乔。你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若是想同我闹脾气,怎么样使性子都可以,却唯独这一条不许你胡说。”   叶乔眉眼逐渐生冷下来,他这时候越是不相信她,越是说明他对叶灼灼爱得深沉。   她兀自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如果你愿意,我们分开些时候各自静一静,你好好想想。我从肥水河里被你救上来,我说我头上撞着东西什么都忘了,可落水里不会凫水的人能在水里待几个时辰溺不死么?肥水河并不多么湍急,掉里面怎样撞才能把脑子的记忆抹杀的一干二净呢?”   栾青枫的心有些发颤,他当时不是没有想过她失忆的事,但面对一模一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认为她在胡说?况且,就算是她那时候失忆了,也并没聪明,只是开始玩寻常人的头脑转变了,他怎么可能会怀疑她是谁。   他压着嗓子说:“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已经分别五年,此刻才相聚几日,根本没有必要分开了让各自静下来。没有需要静下来思考的必要。”   叶乔从来不知道栾青枫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他死活不听她说,不听她解释,一个劲的认为她是在为栾静的事向她发脾气。她暗自想,或许是她仗着他宠她一贯爱使小性子,以至于到现在她认认真真和他坦白的时候,他只认为她是在闹,而不是真正的想和他说事。   不过他不能接受也很正常,不论这事搁哪个年代,谁会相信身体没变,灵魂却掉了包的事情呢!如果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亲身经历了,她恐怕也不会相信。   她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慢慢提起脚步绕开他想打开门往外走。   栾青枫怕她真要和他分开,赶忙拉住她的手拧起眉头问:“你要上哪儿去?”   叶乔侧首看他,“我能上哪儿,除了去你房里,我没地方去。”   她这话说得凄凉,栾青枫被她说的莫名觉得心头一痛,好像他就要失去她一般。他颓然叹息一声,“我跟你一起过去。”   “怕我偷跑了么?”叶乔不看他,僵着身体问。   栾青枫没了抓着她的借口,她应该不会偷偷跑掉,至少在这京城里,除了长公主府她无处可去。况且,就算是要离开京城,依他现在手头上的权利,不出一日也定能将她捉回来。他松开她的手,只说道:“那你去吧,我……我今晚在书房里过。”   叶乔手背松开,得了自由,回头朝他一抹苦笑随即便往卧室里去。   往后的日子说快也快,说慢,其实也慢得很。   叶乔掰着指头数日子,只想淘米儿快些上京城里来,那样她的日子能好过一点。有女儿在身边,她把心思全部放在女儿身上,事事围着她转,那样就不会再有空余时间去想别人的事情了。起码,不会伤心。   栾青枫这些日子一直在书房渡过,每隔一日,他便在他惯用的兵器上刻上一道印记。他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他也在等待淘米儿的到来,毕竟淘米儿是他们二人共同的骨血,就这一点血脉上的联系,他知道,他们早晚会和好。   两个月又十三天了,栾青枫接到书信,说是至多五日便可将叶家四人送达将军府。   这是个值得欣慰的消息,等了这样久,他们的女儿终于要回来了。他想去把书信亲自交给她,但她怕见到他,同在一个府上,除非必要,往往是能躲则躲,能低着头看地绝不会抬头看他。   这样的时日他受够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需要一个能持家的女人,需要她。小静年岁大了,托官媒想找好人家十分不容易,稍微有点家室的男子不至于等到二十好几仍不娶妻生子,他一头要为小静的婚事操心,一头还要替她担心,怕她吃不好、睡不好。   看她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他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都在想,如果那天晚上她说她不是灼灼,是叶乔的时候,他才用的不是一贯的冷面,仔细听她说,让她把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出现目下这么个他没办法收拾的烂摊子了。   午夜梦回,有时候从浅眠从醒过来,他辗转反侧的睡不下便会去想从前的事情。他觉得他对她的关心并不够,早先他离开肥水村之前,那只上了苻老爷子身的黄皮子就说过,让他回家问她从哪里来,原来叫什么名字;那黄皮子也说过,说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是转世后的几辈子,倘或她肯坦白和他说,他也能从中知道一二。   他当时一直没问,一来怕是黄皮子浑说他问了她会伤及他们二人的感情,二来也是怕确有其事,他怕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灼灼,心底会生出嫌隙,不能保持原有的心待她。故此,他从未多想黄皮子所说之事,只要他们二人能过好日子,其他的一切都不过如浮云过眼。   他从没以为他会经历这样的事情,虽然弄不清楚灼灼到底为什么变成了几辈子以后的人,但他看见她每日茶饭不思的,身体瘦的快要没了人性,他这才知道,无论她是灼灼还是叶乔,他都心疼不已。   宁静的夜,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   栾青枫又一次失眠,待那小雨下了一阵之后,他终于耐不住从床上爬起来,点了支烛台拿了雨伞想往叶乔那里看看去——她的毛病一直没改,总还是会在睡着之后蹬被子。   半道上,他恍惚看见雨里有个小小的身影。那么瘦弱,仿佛这雨点再大一大,风再吹一吹她便要折了生命。   他疯了,手里的烛台不知何时脱离了手,他冲进雨中想要拯救她。   “你疯了吗?”栾青枫朝着正淋着雨的叶乔怒吼,“就是不爱我也不能这样折磨你自己,女儿再隔五天就能到了,你想让她看见你这副样子吗?”   叶乔是眼泪水早和雨水混在一起没办法分清,她歪歪斜斜的把身子投进他怀里,使尽了力气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不叫疼,她就一直咬着他。   到最后,她嘴里能透过那被雨水浸湿的衣物感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这才撒了口,双手紧紧环住的他脖颈喊着问:“为什么因为我不是叶灼灼你就不肯爱我?别人爱不爱我都不要紧,我原本一直以为这世界只要你爱我就够了,可是你也不爱我了,也不想再管我了,我在这里活着没意思。你让我死吧,也许能把原来的叶灼灼还给你。”   栾青枫从来没有想向她大喊他爱她,也从没有任何一刻想向现在这么的想骂她傻。   他搂住她,嘴巴附在她耳边喃喃的说:“傻子,谁说我不爱你,你生下来就痴傻,最初我想娶你只是想报答爹娘,可你自打被我从肥水河里救上来,你的一举一动就一直在牵动着我的心。和以前单纯的想把你照顾好不同,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想和你生下一群我们的孩子……到底什么是爱,能一辈子相亲相爱的在一起生活的不就是爱么?”   他温声细语的问她,却半天得不到她的答复,松开她一看,她竟半昏半醒的像是被冷雨淋病着了。他唬了心神,抓着她大声喊:“灼灼……叶乔,叶乔……”   第90章   第九十章:   大夫大半夜的冒雨被请进将军府,瞧瞧叶乔枯瘦的脸直摇头,再一探上脉,心底啧啧叹:怎么说也是将军夫人,怀上孩子将军还这样不关心未免有些无情。   他脑袋里这么想,嘴巴上却不敢这样说,只是道:“夫人这些日子吃睡不好,每日想太多事伤了心神,心底抑郁成结,再加上今晚上淋了很长时间的雨这会儿已经发了高烧,恐怕要连累体内胎儿。虽然母子二人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这样也会伤及根本。如果将军想要数月后的生产母子平安,还是得让夫人养养精气神,别去想一些糙心事,不仅对大人不好,对腹中的胎儿也是不好。”   栾青枫听的一怔一怔,他抓着大夫的手连忙问:“她当真有身子了?”   那大夫一惊,“怎么,将军不知道吗?”他看着栾青枫一脸惊异的模样心下叹息,“夫人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刚怀上孩子的时候不容易,各样的反应一齐上来很难受得住,我瞧夫人这样的,大约是孕吐得厉害,吃不下……”   栾青枫之后又问了大夫许多,但凡大夫能想得出和他交代的,他一一谨记在心。   送走大夫后,他守在床边上看她。   两个月前的话语好似全部凝结在唇边,他分明说了不骗她,等着她再有身孕了放下所有事好好陪她,可他到底做了什么?她怀了两个月的身子他竟都不知道,每日吃喝极少他也只当是她情绪不佳,从没想是不是她身子出问题了得请大夫为她看看。   他自责不已,一面怪他自己性子冷不够关心她,一面又暗暗责怪她怀孕这样的大事不肯和他说。   他拧了帕子一遍遍的换着敷在她额头上,抚着她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脸颊,他依稀想起了她从前脸上肉呼呼的样子。他握住她的手小声说:“叶乔,你快点醒过来,醒过来我就告诉你我爱你。”   然而,叶乔这一昏厥,在梦境中浑浑噩噩过了三天,睁眼醒过来时,见着栾静趴在她床头边上睡着了。她艰难的坐起身,摇摇栾静的身子想让她醒过来。   栾静被叶乔一摇就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惊喜道:“嫂嫂你终于醒了,这几天可把我大哥担心坏了。”   叶乔朝她点点头,往屋里看了看,有些失落的问:“他人呢?”   栾静记得栾青枫走之前和她叮嘱的话,回想着赶忙说:“大哥说嫂嫂一家就要到京城了,岳父岳母都在,他得亲自去前方迎接。”   “哦。”叶乔心底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感受,明明爹娘和淘米儿就要来了,她却也开心不起来。只要一想到她和栾青枫的事,还有她肚子里的一条小生命,她心里就烦闷不已。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栾静看她脸上无甚表情,怕她心底又胡思乱想对她未来的小侄子不好,她从床头几上把那个喷薄着酸味儿的纸包打开来,双手捧着送到叶乔面前问:“嫂嫂,我大哥说你怀了身子会想吃酸梅,你要不要吃一颗?”   叶乔才刚刚醒过来,嘴里没味儿,被栾静这么一弄,胃里的酸水一下涌上来,“哇”的一口就吐在了床边上,把栾静吓了一跳。   她知道栾青枫把栾静看得极重,苍白的脸上带着愧疚,“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   “不要紧。”栾静把酸梅包好放在一边,又叫了人进来收拾。   她和栾静话不多,稍微能说上几句也都是围绕着栾青枫来说。常常还没说上几句,就没了话题。两人枯坐在一起各自想心事。   喝了药之后,叶乔从栾静口中知道,栾青枫向朝廷告了假,估摸要两天才能回来。她又躺进床里休息,这两天里,她得好好想一想他们未来的事情。   肚子里的孩子这两个月跟着她受苦受难,她其实早就不应该要的。他不爱叶乔,一旦叶乔不是叶灼灼,他把她留在身边也就没有意义了。她躺在褥子里来回的摸着尚未凸起的小腹,从她闻着味儿就想吐的那会她就知道她有身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挑了这么个时机来,明明只有那一个晚上而已。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始终睡不着,想到头脑疼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转过身来惶然再接着想,却突然发现她先前想的什么已经忘记了。   一天后的晚上,栾青枫带着爹娘、淘米儿以及叶粲回来了。安顿好这四人之后,他连忙又跑回屋里去看叶乔。   叶乔这两天几乎没下过床,现在仍在床上半躺着。   栾静见栾青枫回来了便叫着婆子出去,给他们二人留下独自个儿说话的空间。   叶乔不敢看他,往墙里侧过脸,问他道:“怎么把爹跟娘也接来了?”   栾青枫坐去床边,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像是早就练习过千百遍一样的,他喊她:“叶乔。”   叶乔头正面对着墙里面,耳边上猛的听他这一喊,心底潮水澎湃,她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他,“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栾青枫伸手把她额前落下的发丝挂在耳朵上,“我叫你名字——叶乔。”   叶乔面上僵了僵,她怀疑她在做梦,憋着眼泪说:“都是假的,你不爱我,不要因为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就委屈认了我。”   “我那晚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么?”栾青枫眉心轻蹙,他看得出她没安全感,小心翼翼的把她揽进怀里,贴在她耳边,极有耐心的用他一身最为温柔的话语对她说:“那天夜里下了小雨,我原是想去看看你睡的是否安稳,却发现你站在雨里一动不动,见着我只问我为什么因为你不是灼灼就不爱你。那时候我就和你说了,我爱你。”   他说着,很自然的就往她脸颊上亲了亲,“被我从肥水河里救上来的你。”   叶乔泣不成声,栾青枫说他爱她,爱的是她这个人呢!她双手紧紧的搂住他,呜呜咽咽的说了一大堆让人听不清的话。   好半晌,才在栾青枫的宽慰下逐渐平复情绪。   栾青枫拿帕子擦她脸上的泪水,“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你有身子了,若是知道,怎会让你那么胡来,折腾孩子,也要伤着自己。”   叶乔嗅嗅鼻子往小腹上抚摸,亏好他回来得快,她先前还考虑不想要这个孩子来着,现在想来,她的想法太混账了,怎么说也是一条小生命来着。“往后我不折腾了,不过你也得对我好才成。”   栾青枫捏捏她鼻子,笑着反问她:“我几时待你不好了?”看着她的手仍在小腹上,他有些惊奇,想把自己手也放上去,但却有些不敢,怕惊着孩子。他朝她呶呶嘴问:“这样里面就有孩子了?你先前说孩子会踢你,我贴上去能听见他的动静吗?”   叶乔这会儿正开心,把他手拉过来放在她肚子上,“现在这么小估计听不见什么,不过你也可以贴上来跟他说说话,从娘胎起就和他培养好感情。”   栾青枫笑笑就搂着她的腰把耳朵贴在她小腹上听,他还有些羞涩,老大个人儿,面对自己孩子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他扬起脸看她,问:“你说我和他说点什么好?”   “我哪儿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呗。”叶乔觉得现下幸福极了,脸上不自觉就泛起了淡淡的笑。   “咦?淘米儿,快过来。”叶乔忽的看见淘米儿正扒着门框往里面看着她和栾青枫,她招招手示意让淘米儿上前来,那样他们一家四口人就都团聚在一起了。   淘米儿四岁大的人,脸上闷闷的看不出在想什么。她歪歪脖子轻声糯糯的说:“我来找阿粲,阿粲在吗?”   栾青枫和叶乔都是一怔,叶乔摇摇头说:“他没在这儿,你想找他玩儿去?”   淘米儿抓抓头,像是有些苦恼,“那我走了。”她说着,当真就往外跑开了。   叶乔没闹明白,伸手就喊:“嗳,淘米儿,回来……”   可惜她喊话慢半拍,淘米儿那俩小腿早已得远远的听不见了。   栾青枫垂下头叹息,嗓音略带着一丝沉闷,“会不会是淘米儿心思重,觉得我们不大爱她?我去接她的时候就是,她看着我,怯怯的叫一声爹,然后就躲到你弟弟身后去了。我当真觉得这几年对她不起。”   叶弄宽慰他说:”你别瞎想,淘米儿性子野,你是没瞧见她在田埂上玩耍的相儿,根本不像个姑娘家。村长家的那个谷阿牛和王岑你还记得不?他家小子谷秋声,年岁比我们淘米儿大,个子长得老高,可那有什么用,平素碰着淘米儿,总都是绕着走的。就是和淘米儿打架被伤着了,他都不敢自己跑来找我告状,回回都是哭着回家找他娘去。”奈青枫有些意外,他看淘米儿还以为会像奈静那样谨小慎微的性子,却不想,竟然那么野。虽然听说这个有些意外,但按照他一贯的深思熟虑的性子,他觉得淘米儿冷样岩显下衷丈十吞了儿石考燕水俏·”介:穷f险二乙呱7丈解曰三L穷完下立7升抢hfb浩小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二十年没回来过,叶顺卿和俞春花看着眼前景心里总要感慨几番。   叶顺卿搂着俞春花问:“都二十年了,京城和我脑海里的模样好像没多大不同,还是一样的繁华。肃亲王府应当还在那里,或许我该带你回去看看,当年一声不吭的就把你带走了,也不知你父亲该气成什么样!”   俞春花靠在他怀里,鼻头酸酸的,“五哥,我想我我爹我娘……我这不孝女一走就是二十年,我爹该不认我了吧!”   叶顺卿摇着头说:“怎么会,你到底还是他的女儿。倒改说说我,我当年一走,应该给家里带来不少麻烦,我大哥该不认我才是。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不管他们认不认我们,我们都该回去看看”   俞春嗯了声,“其实仔细想想,有舍才有得么!如果我当年没哄你带我私奔,我们怎么会能在一起幸福的过了二十年之久?倘或当时我听我爹的嫁给武臣侯,恐怕我现在早就死透了,就是人没死,也不过是没心的躯壳而已。”   “外公外婆……”淘米儿从她爹娘屋里跑出来就看着她外公外婆相亲相爱的一幕,她疑惑的问:“私奔是什么?”   叶顺卿和俞春花闹了个大脸红,任是他们对于男女情事颇为开放,却也没办法对一个不及五岁的小女孩儿解释“私奔”的意思。   叶顺卿转转眼珠,对屋里大声喊:“粲儿,淘米儿找你玩呐,快出来。”   “那我找阿粲去玩了啊!”淘米儿撇撇嘴,看来叶粲都成了他们每个人开脱的借口了。   她跑去正应声出来的叶粲身边,搂着他胳膊满脸疑乎的问:“阿粲,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叶粲拍开她的手,侧过脸看着她,“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是你舅舅,不要叫我阿粲。”   淘米儿顺着他应了声:“嗯,舅舅,我问你个好不好?”   叶粲看她难得听话,便应声说好。但接下来,淘米儿问他的问他的问题足以让他尴尬半天,以至于往后数十年,他都依然将淘米儿这般童言无忌的景象默默记在心底。   他只听淘米儿说:“舅舅,私奔是什么?我哄哄你,你带我私奔好不好?”   叶粲一听,先是没明白过来,等稍微一琢磨想清楚了,他伸手就敲淘米儿的脑袋,“你说你,平时爹要教你读书你不读,满脑子想的尽是这些东西。小小年纪年纪就这样了,你说长大了可怎么好!”   “哎哟!”淘米儿惨叫一声,她揉着头一面对叶粲说:“还说是我舅舅呢,就这么揍我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要叫你舅舅了。”   “叫不叫,我都是你舅舅。”叶粲乜她一眼,兀自走回屋里看书去。   往后的数日基本在走亲访友中度过。叶顺卿和俞春花回到京城第三天就赶不及的就跑去肃亲王府拜见。   肃亲王上了年纪,见着女儿女婿回来,带来了外孙女和外孙女婿不说,甚至还给她带了小外孙和曾外孙女,一时心中感慨万千,也顾不得再要怪他们二十年前的私奔之过了。加上他最近听说武臣侯已经向皇帝请旨,求取玉和长公主,那他就更没有必要在怪罪他嫡亲的女儿了。   念着女儿女婿还住在外孙女婿家里,总觉得这样不大像话,肃亲王大手一挥,将一座原本闲置无用的宅院赏给他们。自此,俞春花算是终于可以用回了自己本命——纳兰喻雪。   这正是二十年前肃亲王的府上消失的喻雪郡主。   而另一头,和肃亲王攀上了亲戚的栾青枫可谓前程似锦,仕途一片光明。   因着原先答应了叶乔等她在怀上一定会好好陪着她,这下可好,他除了上朝以及在枢密院里处理朝堂要务,回家的时间全部都是叶乔的,算是叶乔怀孕期间的半个老妈子。   说来也怪,叶乔怀着淘米儿的时候倒也没有多大的妊娠反应,但到了这二胎,闻着什么都想吐,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厨给她做东西吃她也吃不下。   叶乔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栾青枫人忙事务多,淘米儿就指望不上她爹娘能够好好照顾了。原先栾青枫以为给淘米儿请了师父来,让她好好学知识,懂得东西多了就能安定下来,可淘米儿不,她偏不往栾青枫和叶乔期待的方向发展,各样的让人糙心。   有时候气急了,栾青枫当真想把她拎到面前来揍一顿,可真要动手又大感舍不得,他们夫妻深知亏欠淘米儿的多,一巴掌打下去疼不疼先不说,这父女情分首先就要伤着;可忍下来不打,却又觉得不好好教训她,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懂事。   到最后实在无奈,栾青枫和叶乔只能顺着淘米儿的心意,将她送到她外公外婆那里暂时住着,她外公早先是读书人,她外婆又是郡主,总不会把她教成什么败家玩意儿的。   将军府上就栾青枫和叶乔两个人,没了孩子和爹娘,叶乔仗着自己怀孕想着法子的和栾青枫撒娇使小性子。比方有时候,她什么都吃不下一心想要吃栾青枫在肥水村时给她做的鸡蛋饼,她就待在府上什么不也吃,一直等着栾青枫下值回府亲自下厨房给她做。甚至有时候半夜里睡得好好的,她饿醒过来,不论想吃什么都一定要栾青枫去厨房给她做。   叶乔一个人在府上的时候,她总是想:她现在这样娇气,大约是为了把先前怀着栾青枫的各种苦都赚回来吧!不过日子也快,他们的小崽子可就要生了。   栾青枫自觉为孩子取不出好名,再加上平素闲暇的时候都放在陪叶乔上面了,他只得请他泰山大人,也就是叶顺卿继续为孩子起名。   叶顺卿草草拟了几个名字让栾青枫挑,一是玉霖,二是玉钦,三是玉楼,栾青枫深信这一胎是个带把儿的便为这一个孩子挑了玉霖,想着后两个的名字留着,等他和叶乔再努力努力,多生几个就能用上了。   这名字才取好没多少日,叶乔便要生了。这生二胎到底不像头胎那么辛苦,只一个多时辰两个时辰不到,在屋外面心揪成一团的栾青枫便听见了栾玉霖的哭喊声。   等着接生婆把孩子洗干净了叫他进去,他赶忙进屋去看。才刚推开屋门,一阵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栾青枫没见过这仗阵,只觉叶乔生孩子比他上战场真刀真枪的拼杀还要艰难。   他从接生婆手中接过软若无骨的孩子,掀开襁褓一看,如他所愿,竟真是个带把儿的。他怕这么柔软的孩子被他粗手粗脚的抱坏了,便交给身边早已立着的乳娘手里,等着众人都从屋里退却后,他才揽着叶乔亲亲她的脸,满怀感激的说:“阿乔,谢谢你。”   叶乔脸色并不大好,生完孩子她有些无力,瘫在他怀里说:“外面有人呢,说好了当众还是叫灼灼的。”   栾青枫笑着点头,“现在外面没人,我偷偷的叫没人听着。”   小两口自打有了栾玉霖之后,越发浓情蜜意。有时候叶乔摒退众人正给孩子喂着奶水,栾青枫便大刺刺的走了进来。叶乔不大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儿喂奶水,时常怒着让他出去,带她喂完了孩子再进屋来,可栾青枫偏不听,把十个多月前怀上栾玉霖那晚的事儿拿出来说,尤其是那句:“孩子要吃奶水,孩子爹自然也要吃。”   叶乔不知他是说笑还是当真,总归怕他真要上前来,便只得赶紧等着孩子吃饱了赶紧把衣服穿好。   月子里不容易,各样的事情需要注意。   好容易等着月子熬到头了,叶乔实在是想淘米儿,成天朝栾青枫嚷嚷着要接淘米儿回来。栾青枫每逢这个时候便略感无力,家里娇妻想女儿想得紧,一心要把孩子接回来自己带,可另一头,女儿在她外公外婆那里过得自在,每天跟叶粲黏糊在一起,死活不愿意回来,吵着闹着好不容易同意回来,却也一定要把叶粲也接到将军府里。   经过好一番劝说,泰山泰水大人总算同意了叶粲同淘米儿回将军府住一阵,不过仅仅是一阵,栾青枫隐约感觉,为了这个女儿,他和叶乔的好日子估计要到头了。   这事还不算完,栾青枫为儿子玉霖办百日的时候,武臣侯和玉和公主一同赴宴,见着栾玉霖封了赏,见到淘米儿,又各自赏了东西给她。   武臣侯觉得淘米儿活泼可爱,直感叹如果他有孩子,就得把淘米儿娶回家做儿媳妇。   这话本也是玩笑话,也不知怎么的就传去了长乐公主耳朵里,长乐公主对没能下嫁给心仪的栾青枫一直耿耿于怀,听着这事,她便叫了人煽风点火的往外传,说是武臣侯提他外甥看上了枢密院副使的女儿,在副使儿子百日宴的时候已经上门替外甥说好了亲事,眼下只等着女方年岁足了嫁过去了。   外面谣言传的活灵活现,叶乔听着只觉两眼发黑,没影儿的事竟被传得像是铁板钉钉了一样。   然而这还没完,若只是传一传,谣言总还有停歇的时候,可就在外面谣言风头最盛的那一阵,据说是宫里传出了旨意,天家为淘米儿赐婚,对方正是武臣侯的外甥。   栾青枫稍稍一打听,得知武臣侯的姊妹嫁的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睿亲王,他的外甥便是睿亲王的嫡长孙纳兰文修,只因父亲为人风流,他随母亲在娘家过的日子多。按着常理来说,其实这是挺不错的一门婚事,但坏就坏在男方比淘米儿大了整整一轮,是同个属相。   叶乔死活不同意,等她的淘米儿到了嫁人的年纪,那个纳兰文修都是要本三的老男人了,天下什么样的好女子没有,怎么就偏要是她的淘米儿了呢?她是没办法将心意直达天听的,因此,她三天两头的给栾青枫吹枕头风,让栾青枫想法子为淘米儿取消这门婚事。好歹他那么大的官儿在那里,指不定哪一天皇帝高兴,挥手就放过她家淘米儿了呢!   ……   京城里的日子已然如此,不等儿女安定了便只有操不完的心。至于肥水村,那或许是栾青枫和叶乔心里最美好、最值得憧憬的地方了。 ——正文完——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