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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学，后会有期。”程墨陵的声音缓缓传到她的耳边，伴随着女生激动的尖叫声。路过门口宣传海报，她稍稍驻足，目光定在那张照片上。 唔，原来他是自己的老板啊。 程墨陵，程家第三代掌门人，C市商界新出的佼佼者。程家涉及的产业的颇多，房产、影视、珠宝等等。以程墨陵现在的身家还能回来C大给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们做报告实属不易，要知道各大媒体都竞相追逐在他的身后。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讲座结束。程墨陵在助手和校方负责人的护送下快速立场，学生们沸腾起来，纷纷追了上来。 一时间场面超出了主办方原先的控制。 所以说，女人疯狂起来任谁也挡不住。 哄闹拥挤的人群窜动着，萧清泚刚刚迈步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脚跟毫无预料地被人一踩，随之而来后背被人撞了一下，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一倾，手机从手中滑了出去。她刚想去捡，身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一阵闷痛。 “哎——”话音未出，侧首就看到一个足足有她两个身形的同学朝她扑来。萧清泚要哭了，只是抬起手臂护着头，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时间缓缓而过，原以为的疼痛没有如此而至。清泚余光看到自己的手机，可怜地在一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边，清泚眼疾手却不快，她的手碰到男人的西装裤，眼睁睁地看着一双素白干净的手先她一步捡起手机，清泚抬眼便看到一张近在眼前的面庞。 他一边伸手扶着她的手臂，“有没有受伤？”那个话音纯正清晰，每个字都似水滴般撒向心田。 萧清泚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人，俊朗星眉，面部柔和。她说，“谢谢，我没事。”眸光落在自己的手机上，程墨陵将手机交给她，他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程墨陵的助理惊讶地喊道，“清泚，清泚——” 清泚看看周密再看看程墨陵，周密上个月刚刚去的新东家，就是程墨陵的公司。 周遭围满了人，负责的老师和学生会的人都过来疏散人群。 “墨陵，快走吧。”副院长玩笑地说道。“再不走似乎走不掉了，我们学校的女生舍不得师兄。” 周遭凌乱，程墨陵眸光飘过，点点头。 周密拉过清泚的手，“清泚，你先跟我去一下。” “不——”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周密一路拉着她，最后在一辆白色轿车旁停下来。她注意到车上还有一人。只见周密眉开眼笑，“程总，这是我朋友，萧清泚，之前《扉》的主力作者。” 程墨陵下车。 清泚定下神来，借着清幽的灯光，看着他的侧脸轮廓。 “清泚？”程墨陵缓缓念着她的名字，“邑里向疏芜，寒流自清泚。” 清泚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睫毛很长，很密，现在的男人比女人还会长。“是的。”她的名字是生僻字，很多人都不认识。 周密拍手，“程总好文采！” “刚巧我昨晚看了《中国汉字听写大会》，里面有提到。” 清泚没忍住笑了一下。 周密的笑容僵在那儿，程总不带这么不给面子的。 “周密和我提过你，以后合作愉快。”他优雅地伸出手，清泚怔怔的看着。周密轻轻拉了拉她，她才递出手。 回去之后清泚才发现手机屏幕竟然裂了，她的脸瞬间垮下来了。 屏碎了。 她的四千银子才花了三个月。 飞来横祸就是如此。 回到宿舍，那三人竟都在。“程墨陵真给学校面子。” “是啊。”大姐抱着杂志，抑扬顿挫地念道，“程墨陵，年轻有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清泚正在仰头喝水，瞬间被呛住了。 “去，清泚，你没去现场，你不知道。程墨陵瞬间秒杀了我们C大校草了。” “大姐，你刚刚那十二字足以描绘了。” 老二也说道，“清泚，你没去可惜了。不过我们帮你拿了一本他们杂志的宣传册，下回你可以投稿试试。” “你们是打算自己去投稿的吧。”清泚笑说道。 “程墨陵，名字都这么好听。” 清泚看着手机的相册，头也没有抬，“墨陵是个地名，应该有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清泚想了想，“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大家瞬间闹作一团。 周一，程墨陵看着周密交来的稿子，他不动声色，“没有了？” 周密额角开始冒冷汗了，“这是在收到的稿子里比较好的。” 程墨陵默了半晌，眸光落在一旁的书橱上，“你之前推荐的那个人呢？” 周密头疼，“她最近有事，没时间写稿子。” 这个解释太牵强了。 程墨陵凝思，目光直直地看着屏幕，半晌，“周密，稿子你看看，这十篇起码退掉五篇。” 周密欲哭无泪。 清泚趁着休息打算去书店淘些书。 因为不是周日，书店的人安静有序。罗丹的思想者别具匠心地摆放在书籍中，让这里平添了许多文艺气息。 清泚一手捧着刚买的咖啡，一手在挑书。八月她准备进藏，选了五六本关于西藏的书。回头又去杂志区，有好几期没买了。 程墨陵站在书架旁，手里正翻着杂志，余光却看到一抹身影慢慢靠近自己的身边。 清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当她看到自己要的杂志时，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咖啡突然洒了出来。 清泚顿时僵住了，咖啡洒了大半杯。“不好意思——” 程墨陵手中的杂志以及他的白衬衫都被咖啡荼毒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清浅。 清泚一脸的尴尬，怎么办？“我赔你一件吧。” 程墨陵饶有兴趣，“不用了。” 清泚咬舌，“是我的错，应该我赔的。”她的目光突然扫过他手中的杂志，被打湿的那页正是她发表在《扉》上的一篇文章，大脑微微放空了一下，“你脱下吧。” 程墨陵就这么看着她，眨眨眼，“你确定？”他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到她的耳边。 程墨陵似在思忖，抬手轻轻搁在胸口，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一个扣子。 清泚窘迫地看着他，头皮发麻，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了。 　　☆、第二章 那件衬衫，程墨陵到底没要清泚赔。 事后，两人坐在咖啡厅，程墨陵缓缓说道，“那晚上很抱歉，听周密说你的手机屏裂了，我认识个朋友，回头让他修一下，费用我负责。”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清泚心想哪能让顶头老板赔啊，您下回给我多发点稿费，或者赞助我的旅行也可以啊。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念叨。 她笑笑，“纯属意外，况且手机还能用。” 咖啡厅里正放着一首抒情的钢琴曲，清泚经常买完书就到这里喝杯咖啡。 程墨陵抿了一口咖啡，眸光从她面前的书上掠过，厚重的几本书都是关于西藏的，“准备去西藏旅游？” 清泚点点头。 “什么时候？” “七月中旬左右。” “跟团？”他顺口问道。 “不是。”清泚回答，“几个驴友结伴。”前几天她刚换了一个镜头，现在资金紧张。往年，她都会去周密在的杂志社兼职，今年周密跳槽，她还没有想好去处。 虽然是写稿人，可是她从来不会为了稿费去写稿子，就算周密哭着喊着都没有用。 就如那句：有价无市。 周密和她认识了三年了，她发现自己还真不了解萧清泚。 程墨陵摸了摸鼻尖，“一个女孩子独自去旅行不怕危险吗？” “不怕。”清泚的眼睛透亮，透着一种坚持，程墨陵为之一怔。 “难怪周密竭力向我推荐你，清泚——”他叫着她的名字，温润如水一般的声音让她心尖一颤，“我看过你之前的稿子，你的风格很适合《途中》，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 清泚拿着勺子轻轻地搅动着咖啡，掩饰着她的失态，心里思索着该怎么拒绝程墨陵的提议。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 “哥——”她站起身向走廊走去。 萧清阳问道，“快放暑假了吧，爸妈挺想你的，今年过来吗？” 清泚沉默了一会儿，“不了，你知道的，今年我打算西藏，准备了很久了。我还是等你们年底回来吧。” 那端萧清阳轻吁了一口气，声音沉沉的。“九月份我可能回国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乱跑。不要和上回一样我连你的面都见不上。” “知道了。我一定恭候大驾！”知道他又要老生常谈了，她赶紧说有事挂了电话，她静静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座位上。 程墨陵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屏幕裂口很明显，他的眉眼快速地轻皱了一下。 “我认识一个朋友，你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去换一个屏。”默了，他加了一句，“我的责任，我负责。” 清泚微微错愕，“程总，不用了，这只是意外而已。” 一个称呼清泚，一个称呼程总。 程墨陵有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过最后，手机还是没修，程墨陵被一通电话叫回去了。 清泚独自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不久，周密打来电话。“清泚，姐求你了，写篇稿子吧，你都半年没有写稿了。” “等我从西藏回来。”清泚回道。 听她这么一说，周密终于舒了一口气。清泚答应了，肯定就会给她稿子了。 是谁说的，人的一生都该经历两件事，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在萧清泚看来，前者有些不切实际，后者也得遇上对的人。 隔了几天，清泚去看自家的信箱，收到了六七张明信片。她一张一张地翻过。 “清泚，草原很美。——乐衍” “我已出发，清泚，你在哪儿。——苏苏” …… 这些都是在她旅途中认识的朋友，大家相互留下了地址，这三年来一直通过明信片联系着。这样的缘分真是可遇不可求。 清泚一一看完，发现有张应该不是寄给她的。 收信人的名字——墨陵。她心头一跳，难道是他？ 再看地址，602，她家楼上。 清泚拿着回了趟家，把东西放好，上楼敲门，却没有人开门。一想，今天是工作日。 清泚半个月没有回来了，花了三个小时，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下。一直忙到七点才大功告成。 没了力气再出去，冰箱里还有上次剩下面，她计划着下一碗鸡蛋面，配着老干妈的豆豉酱。 开水咕咕的滚着，刚想放鸡蛋时，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清泚接通电话，“清泚，我活的太累了——” 清泚浑身的细胞瞬间一冷，“炎炎，你在哪里？” “呵呵，我在楼上。” 清泚关了火，连拖鞋都没换。“炎炎，我过来陪你。”听着她的声音，清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进了电梯，电话断了。她一脸的焦急，等电梯到了一楼，门一打开，她直往门外冲去，和刚要进电梯的人撞了一下。 “清泚——” 清泚没有想到真是他，只是现在她没有心思和他说什么，“抱歉，我有急事。”话音一落，她便小跑而去。 程墨陵大步跟上去。 清泚跑到16栋，电梯竟然停在顶楼。她一边打炎炎的电话，一边等着电梯下来。炎炎的手机没有接，这时候程墨陵也追过来了。 “出了什么事？”他眸子紧锁在她的身上眼底深处暗藏地说不清的东西。 “我朋友出了点事。”清泚没有多说，目光盯着电梯数字。 好了电梯，每一秒都是一份煎熬。 终于到了顶楼，清泚刚走出电梯，她的手被拉住了，“我在这里，有情况我再过去。”他的手透着温热的温度，似是一股暖流流窜在她身上。 “好。”她说。 满天繁星笼罩。 今夜的风有些大，有些人家白天挂在天台的床单没有收，此时随着风肆意的飘扬着。 “炎炎——”清泚轻声唤了一声，声音紧绷。 孙炎炎坐在天台的边缘，两条腿悬在那儿。清泚看着那一幕，只觉得整个人被人捏了一下。 “炎炎，在看星星吗？我来陪你。” “清泚，你不要过来！”炎炎动了动身子。 清泚瞬间定下来，只看着炎炎的身子已经往外倾斜了。“好，我不过去，我在这里陪你一起看，我听说过两天才有流星雨。” 炎炎突然笑了，夹杂着哭声，“清泚，我累了，我太累了——” 清泚看到她的身旁摆着好几瓶空酒瓶，她眯了眯眼，“炎炎，刚刚我在楼下看到张骥，他在找你，他很着急的样子，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 “清泚，你在骗我。呵呵——他怎么会来找我呢？”炎炎一手捂住嘴角，满眼的悲伤。 清泚向前走去。 “你不要过来！”炎炎突然喊起来。 “炎炎，你现在下来！”清泚定下脚步。 “我不下来。”她又哭起来。“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竟然和我最好的朋友好了，她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会爱上她的——” 炎炎悲怆的自语着。“清泚，你是写故事的，你看我的故事多小说啊？” 清泚不敢靠的太近，以免刺激她。余光看到程墨陵从炎炎后方悄悄走去，程墨陵暗暗对她做了手势。 清泚咽了咽喉咙，“你想过没有，你这么跳下去，你爸妈怎么办？白发人送黑色人，余下半生每日生活思女的痛苦中。”她闭了闭眼，“死解决不了什么，你也看过有多少人意外而亡，他的亲人爱人多么痛苦。” “你的命是你父母赐予的，你没有权利轻易放弃。跳下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清泚慢慢伸出手，“把手给我你还有很多路，活着总会有很多希望，爱情不是唯一，炎炎——” “不！”炎炎疯狂的喊道，拳头紧攥着，“我要让他后悔。” “炎炎——” 炎炎眼一闭，身子已经离开刚刚坐着的地方。 程墨陵飞速的跑过来，手臂一伸，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炎炎挣扎着，清泚双腿打颤，连跑过去。伸出手拉住炎炎另一只手。 “炎炎，你太傻了！” 炎炎的身子悬在半空中，不住地摇晃着。 “抓住！”程墨陵沉声说道。 炎炎仰着头望着两人，眼角全是泪，她的腿挣扎着。 程墨陵和清泚合力将她慢慢拉上来，她无力的坐在地上。 清泚上前，“有没有事？” 炎炎默不作声，一动不动，眼神放空。清泚面色灰白，她突然扬手狠狠地给孙炎炎一个耳光，“你死了活着的人有多痛苦，你想过没有？” 程墨陵看着清泚，她隐忍着，克制着，墨陵面色沉了沉。 三个人静默地待在天台。 良久，清泚对程墨陵说道，“谢谢你。” 程墨陵点点头，“先去医专处理一下伤口。” 清泚扶着炎炎下楼。 “我去开车。”程墨陵说道。 一路静默，清泚看着他，眼神微微恍惚，突然发现他的手臂有一片血迹，“你受伤了？” “没事。”刚刚拉炎炎上来时被划破了。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给炎炎挂了一瓶水，炎炎安静地睡着了。 清泚走出病房，大概是晚上的缘故，医院走廊显得很清冷。程墨陵倚在一端墙壁上，表情淡然，身影打在地上，清泚分辨了好久。 程墨陵看到她出来朝她走过来，清泚快速地缓了缓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气，“程总，今天谢谢你。”她的疲惫无法掩饰。 程墨陵带着浅笑，“她怎么样了？” “刚刚睡着了。” 程墨陵的眼睛移到她的手腕，“让医生看一下你的手腕。” 清泚惊讶，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两人一起去处理手上，清泚现在想想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事就像一部电影。 她动了动手腕，医生说轻微扭伤，一周之内不能拎重物，注意休息，又开了几幅膏药。 程墨陵的伤口也消毒上了碘酒，清泚歉意地说道，“程总，很抱歉让你受伤了。” “你不是我的员工，不用程总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吧。”他目光清浅地望着她。 清泚微微一笑，如实说道，“程师兄，我要是叫你的名字总有些目无尊长。” 程墨陵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随你。”他温和的说道。 不一会儿，炎炎的父母赶过来，清泚只是和他们解释，炎炎考试没考好，喝了点酒。炎炎的父母都是老实人，没有多想，又气又心疼。 “清泚，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改天到我家吃饭，叔叔亲自下厨。” 清泚点点头和程墨陵一起回去。 程墨陵停好车，两人一同下来，进了电梯，清泚按了5，程墨陵按了6。 短暂的沉默，直到电梯开了。 “我先回去了。”清泚抬眸看着他说道。 “好好休息。”程墨陵颔首。 厨房还是先前的样子，可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清泚站在阳台上，风从面前的窗户吹进来。她捏着手里的明信片，失神地望着前方。 晚上，清泚坐了一个梦。 夜色中，她什么都看不清楚，背着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口，她想说话可怎么都喊不出来。 　　☆、第三章 第二天，清泚去看炎炎。炎炎的父母脸色见到她脸色由阴转晴，“清泚来了啊。” “叔叔阿姨，我买了些炎炎喜欢吃的水果。” “不给她吃，这丫头太闹腾了。”炎炎的爸爸恼人地说道。 清泚笑笑，看向炎炎。炎炎蜷缩在被子里，盖得严实。孙妈妈朝着她的屁股打了一下，“清泚来了。” 孙炎炎磨磨蹭蹭的，清泚抬手掀开了被子。孙炎炎朝着她勾勾嘴角，“爸妈我和清泚有话说，你们去办出院手续。” 孙妈妈点点头，“老孙，我们出去走走。” “谢谢你。” 孙炎炎凝重地说道。 清泚坐在一旁拿过一根香蕉，慢慢拨开。 “我昨晚犯糊涂了。”炎炎涩涩的说道。 清泚将香蕉提给她，“吃根香蕉，防抑郁的，以后不要再犯糊涂就好。” 炎炎噗嗤一声笑了，“清泚你就是我的阳光。” 清泚抽抽嘴角，“酸。” “对了，我的救命恩人呢？我要当面谢谢他，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炎炎拖长了声音，“昨晚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见她能这么说，清泚也舒了一口气。“他是楼上的新邻居。” “嗷呜，这么优质的邻居，清泚加油！” “只是邻居。” “切，我才不信呢，我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有—奸—情。” 清泚又递了一根香蕉给她，“没有的事。”她轻声说道。 ***** 中午收到周密吐槽信息，，拿这份工资太不容易了。“你七月过来吧，我们这里现在很缺人。” 清泚想了想，“我只能呆月底。” “可以，你人来就好，报酬我和领导报备，不比以前差。” 清泚没再说什么。 晚上，她在外面吃过饭回去，竟然在楼下程墨陵。 “你的手——” “你的手——”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随即相视一笑。 程墨陵扬扬手臂，“好了，你呢？” “我也是。” 两人站在楼下，紫薇花静静地绽放着，空气中弥散着静静的幽香。 清泚想起明信片的事，“对了，师兄，你有一张明信片寄到我家了，我上去拿给你。”话到这个份上了，人家昨晚上又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清泚嘴上也发出邀请。 程墨陵欣然应允去她家做客。 两家的房型都一样。程墨陵细细打量着。她的房子是田园风，家里摆放着很多小东西，应该是她从各地旅游带回来的。 清泚弄了一面照片墙，很精致，都是她旅游去的地方，程墨陵细细看过。 “你什么时候去的侗寨 ？” “去年五月，请了一周假。师兄也去过？” “我去年六月去的。”程墨陵笑说道。 “啊！这么巧啊。” “怎么都没有你的照片？” “我不爱拍照。”清泚柔声说道。 “那真是可惜了。” 清泚微微一愣，“师兄，你喝茶吗？” “白开水吧。”他看到茶几上摆放着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看的出来清泚平时很悠闲。 清泚把水端给他，这才去拿明信片，“邮递员可能没有注意，不小心和我的明信片夹在一起了。我回来后上楼敲门你不在。” 墨陵看了眼明信片，清清嗓子，“是我同学寄来的，他五一刚去的西藏。”顿了顿，“我同学叫林墨荀。” 林墨荀—— 清泚眼里掩不住的惊讶，“我选修过林老师的课。” “怎么样？无聊吧？”他是有所耳闻的，墨荀教的是数学，说起来还是挺枯燥的。 清泚莞尔，“林老师的课都是座无虚席，他在学校很受欢迎。”据统计，林墨荀的课女性同学颇多。 墨陵的一双眸子渐渐飘浮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那你呢？”他的语速很慢，似在斟酌什么。 “我去过一次。”清泚不好意思的说道，“后来就没有再去了。我听说林老师的太太数学也不好，我和她一样。” 墨陵含笑，“真巧，我和你们林老师一样。” 清泚傻傻地说了一句，“你俩的缘分！”然后慢慢回味他刚刚的话，似发现了什么。 墨陵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终于没有再打趣她。 ****** 六月最后一天，清泚去了杂志社报道，周密见到她笑的和花一般，“我和领导说过了，先和我一起去见见她。” 清泚没有想到程墨陵竟然会来杂志社，原以为和外界说的一样，程墨陵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程总，人来了。” 程墨陵正在打电话，电话那端说了一下，便挂了电话，抬首望着他们，“欢迎！”他身着白色的衬衫，清泚注意到他的袖口如猫眼石一般。 程墨陵简单地和清泚交到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他们或者找我也行。” 清泚点点头，和周密走出他的办公室。 杂志社在大厦16楼，听周密说，程墨陵是从29楼搬下来的。“为什么？”清泚讷讷的问了一句。 周密耸耸肩，“我哪知道，也许是突然想走文艺路线了，程氏现在由他哥哥负责。” 清泚来了一周，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新的杂志社，都是新人，大家都充满了热情。二十多人的办公间90%的女性，而且都是年轻女性。程墨陵便成了大家最爱的话题。 清泚总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从不主动加入。程墨陵除了工作鲜少和他们有交集，不过也不妨碍大家对他的热情。 程氏对员工的待遇特别好，员工午餐可以去楼下餐厅就餐。 这日，周密和清泚坐在餐厅一角，周密正在说今天看到的一个稿子，刚说了开头，程墨陵走到他们这桌。 “喔，程总——”周密停下来打着招呼。 “师兄——”清泚礼貌地向他扬起一抹笑容。 程墨陵的目光落在清泚面前的餐盘，“清泚，你是在减肥？” 清泚没忍住笑意，她的碗里只有小半碗米饭，面前放着一盘娃娃菜、一点土豆丝。“师兄，我吃素。” 程墨陵的眸光微闪了一下。 周密插科打诨，“清泚要是再减肥，我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 “女孩子不宜太瘦，对身体也不好。”程墨陵说的一本正经。 清泚看着面前的菜，神色恍惚了一下。“我知道。” 周密又说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程总，听说耶鲁附近有很多的酒吧，周末时候，帅哥美女都特别的多，还有夏天学校草坪会有很多比基尼美女躺在那儿，程总你耶鲁留学时见过没有？” “你在耶鲁留学？”清泚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 “清泚，你的消息太滞后了，连这个都不知道。”周密摆摆手。“你也太不关注你师兄了。” 程墨陵点点头。 清泚赧然，“师兄，难怪你英语说得那么好。” 程墨陵站起来，“你要是深入了解我，会发现我更多的好。” 清泚瞬间风中凌乱了。 周密能说会道的嘴巴紧紧的闭着，手却伸向清泚，“啊，程总这话什么意思？我糊涂了！” 清泚咬牙，“这句话表明——他很自恋。” 接下来的一下午，忙完稿件的校正，清泚慢慢回味着程墨陵的话，她随手搜了一下耶鲁大学的照片。 “清泚，这篇稿子这里有点问题——”程墨陵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 清泚“啊”了一声，一转头，差点就贴上他的脸，她清楚地看着他，才发现他的睫毛那么长，还有那双眸子如深海一般充满了吸引力。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程墨陵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你看，这里，这句话，还有符号也有些问题。”他一一指出来。 清泚感觉到耳根有些热，目光赶紧落在文稿上，“我马上修改一下。” 程墨陵一直站在她的办公桌前，交代完毕。清泚呼了一口气。 “这么着急就来了解我的母校了？恩，孺子可教也。”这是程墨陵离开前丢下的一句话。 清泚只觉得大脑炸了一下。 幸好大家都在忙着手里的事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一幕。 清晰暗暗呼了一口气。 下班后，她要去看孙炎炎。孙炎炎这两天一直在家养着，无所事事。 “清泚，我得亲自去感谢一下你邻居，锦旗我都做好了。” 清泚头皮发麻，“我和他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没关系，下次见面就熟了。” 清泚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邻居是个很不求回报的人。炎炎，你不用大费周章。” “清泚，你怎么这么畏畏缩缩的，是不是你看上他了，防着我！” 清泚闭上眼，“回头我问问他。” 孙炎炎挂了电话比一个“V”手势。 　　☆、第四章 清泚边走边思索，寻着机会还是程墨陵说一下，不然，以她对孙炎炎的了解，孙炎炎真有可能把锦旗送到公司来。她都可以想象那画面了，惨不忍睹。 《途中》第一期上市，市场反应颇好。那时候清泚已经来杂志社半个多月了。 七月的C市热的和火炉似的，然而办公室冷的和三月天似的，连着两三个人感冒咳嗽。清泚一直自诩体格强壮，这回也倒下了。 “清泚，你下回回家休息吧，我一个人去书店调研。”周密说道。 清泚穿着长袖针织衫，桃红色衬得她肌肤白如雪，“我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还是回家休息吧，你是要去西藏的人，赶紧把身体养好，不然耽误了旅行，划不来。”周密担忧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念道，“也不知道空调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制冷效果这么好。” 清泚抽了抽鼻子，这时候程墨陵和一名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她瞥了一眼继续修稿子去了。 “咦，那不是李昱白吗？”周密掩不住的激动。 “谁？” “你连他都不知道？！”周密好像在看外星人一般，“李昱白，去年那组《生》获得奥赛大奖。”周密的目光直直的追随着。 清泚平静地说了一句，“看来杂志社要有新的行动了。”能把这位请来，肯定不是做客那么简单的。 周密根本没有听进去，“不知道能不能要到李昱白的签名？” 清泚勾勾嘴角。 李昱白坐在程墨陵对面，“你发给我的邮件我都看了，我觉得不错。只是，为什么突然改变路线了？” 程墨陵眯了眯眼，“你不觉得西藏比最初的路线更有意义？” “不觉得。”李昱白直接了当地说道。 程墨陵眼角抽了抽，指尖敲了敲桌面。“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稍等——我打个电话。” “找一下修空调的师傅，尽快过来。” 李昱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空调没问题啊？” 程墨陵没有回答他，“八月我也会去。” “你不是玩真的吧？真打算把程氏拱手送给你大哥？”李昱白打趣道。 程墨陵笑笑，身子往后靠了靠，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你知道我的，既然办了，《途中》便会一直办下去。” 第二天，办公室的空调好了。 “难道是自动修复的？” “你怎么不说是外星人来修的？”B同事显然知道答案，“昨天下班时，维修师傅过来的。” 清泚今天还带了一件厚外套，这回没有用武之地了。 去茶水间时，两个同事说话。 “我听说，空调师傅是程总叫来的。” “我真是来对地方了，这么关心下属的老板，我一定鞠躬尽瘁！” 清泚泡好了一杯茶回到办公桌，空调的冷气徐徐的垂着，肌肤泛着舒适的凉意。她拿起修好的样片走向程墨陵的办公室。 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师兄，下期的主题，你看一下——” 程墨陵接过，快速地扫了一眼，很快把目光收回抬头望着她，“西藏攻略做的怎么样了？” 清泚没有想到他会她这个问题，“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程墨陵的目光浅浅柔柔的，“稿子有问题我再找你。” 清泚没有动，“师兄，炎炎为了感谢你救了她，想请你吃顿饭——”她缓缓说道，“你要是没有时间的话我和她说。” 程墨陵一直望着她，眸光由浅变暗，“我有时间。清泚，我不是工作狂。” “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概是这两天感冒，她头脑都有些不清楚了。 程墨陵见她脸色不是很好，“感冒还没有好？” 清泚抬手揉了揉鼻尖，“差不多了。师兄，我回去和炎炎说一下，定好时间再和你联系。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走到门口，程墨陵的声音飘到她的耳边，“我母亲这几天也在咳嗽，她那里有偏方，明天回去后我带给你。” “师兄，不用了。太麻烦了。”听见他的话语，她转过身来。 程墨陵脸色不变，“顺手而已，没有什么。”话语温柔，态度却坚持不容改变。 清泚没再说什么，“那就多谢师兄了。”各种几米的距离，又逆着光，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程墨陵的眉眼舒展开来。 ****** 清泚不是C市人，当初她来C市，家里人为了方便她的生活，便在C市置办了房子。孙炎炎是本市人，不过上了大学后，就独自出来住了，为的就是避开父母的唠叨。 两个女孩子认识，源于孙炎炎养的狗把清泚给咬了。孙炎炎带着礼物多次登门致歉，当然一开始，清泚对她……用孙炎炎的话来说，真是太客气了。 后来知道彼此都是独住，两人渐渐就多了交流。 重生后的孙炎炎最近过得很潇洒，每日不是购物就是购物，还有就是潜心研究怎样表达对程墨陵的谢意。 最终在豪客来定了包厢，还带着她的小锦旗。 清泚已经不忍看了，“炎炎，锦旗一定要送吗？” 孙炎炎不觉得有什么，“怎么了？你嫌弃？” 清泚抬手抚了抚眼角，沉默了。 程墨陵很准时，今天穿的很休闲，清俊儒雅。 “恩人！”孙炎炎伸出手。 清泚明显看到程墨陵眼角一闪而逝的惊讶，她掩住笑意。 程墨陵与她握了握手，“不敢！” 孙炎炎招呼道，“坐坐，清泚看茶。” 清泚乖乖去做。 孙炎炎咽了咽喉咙，说了一段发自肺腑的感谢话语。清泚默默喝着茶，已经不忍看那画面了。 程墨陵还算镇定，不动声色，安静的喝着茶。“炎炎，都是邻居，你不在意，应该的。” 孙炎炎头一扬，“程大哥——”她的转变很快，“是你救了我，口头的谢意已经无法表达我的心情，那天我糊涂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怎么表达我的谢意——”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孙炎炎定定的说道，“不过以身相许我是不能了。” 清泚手一晃，杯子水洒了几滴出来，她用余光扫了一眼程墨陵，而他竟然也看向她，清泚眉眼一转，“喝茶——” “程大哥，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孙炎炎豪气地说道，“我们以后都是自己人。” 程墨陵心情大好，举杯，“为了你的重获新生，我敬你。” “程大哥，我们都是自己人了，以后可以把你女朋友带来一起聚聚。” 程墨陵轻声问道，“女朋友？” “对啊，你女朋友要是喜欢逛街，我可以陪她。” “我目前还是孤家寡人。”他别有深意的说道。 孙炎炎啊了一声，“清泚说的。” 程墨陵的眼底浮出什么，“唔，是吗，清泚，你的消息不实。听我亲口告诉你，目前我还单身。” 清泚大窘，那都是她想孙炎炎打消念头胡扯的。“师兄，我听错了。” “事关我的终身大事，不要轻信谣言。”程墨陵眉眼温和地凝视着她，沉吟片刻，一字一字地说道，话音一落，他微微一笑。 孙炎炎恍惚了几秒，连连点头，“清泚，你什么时候也会相信这种不实的消息了。” 清泚：……她错了。 一顿饭吃的欢乐无穷。 清泚默默听着两人的交谈，偶尔说上一两句，场面也不会尴尬。 “程大哥，你吃菜，不要客气。” 程墨陵点头。 “程大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程墨陵想了想，“荤菜吧。” “喔，肉食动物。”孙炎炎笑说道，“清泚吃素，程大哥，你和清泚一起吃饭正好，一个专吃肉，一个专吃菜，太完美的搭配了。” 清泚的脚在桌下踢了她一下。 孙炎炎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说的没错啊。” “吃个鸡腿！”清泚夹给她。 孙炎炎终于不说话了。 程墨陵的视线短暂地停落在她的身上。 这顿饭，到底孙炎炎没请成。原来这是程墨陵的家产之一。 “没关系，下回换个地方你再请。”程墨陵笑说道。 孙炎炎这才舒坦了，“我要回一趟我爸妈那里，就不和你们走了。” 清泚的眼睛瞬间直直地瞪着她。孙炎炎很无辜，“没办法，最近爸妈对我管教严格。我自己走了。” 孙炎炎一走，清泚微微尴尬，面上一点表现都没有。 “走吧。”程墨陵说道。 上了车，清泚问道一阵淡淡的药草味。程墨陵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别人给我妈的偏方，专治咳嗽的。” 清泚一着凉就咳嗽，每次都要咳半个月。“啊——师兄，太麻烦了。” “三碗水熬成一碗，里面有张纸条，你注意看一下。” 清泚连连点头。 程墨陵发动车子，草药的芳香弥漫着车厢，萦绕着温馨的感觉。 “孙炎炎很可爱。”半晌，程墨陵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清泚摸不清他的意思，“是啊。炎炎很天真，给人的感觉阳光一样。那天晚上的事，她是喝醉了。”清泚大脑不受控制，“炎炎很讨人喜欢。” 程墨陵转头望过她，“我没有其他意思。” 清泚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很快反应过来，“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前方正好是60秒红灯。 程墨陵饶有兴趣，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恩，我明白。其实，你想说我对孙炎炎有意思。” 清泚已经想跳车了。 程墨陵接着说道，“恩，清泚，你误会了。”他幽幽解释道。 清泚只想装睡，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道，“是误会就好。”说完，她有种撞墙的冲动了。 　　☆、第五章 七月中旬，程家老爷子大寿那天，在C市最好的酒店摆了几桌。老爷子今年七十九岁，身体矍铄。程家的亲朋好友都前来祝贺，一派热闹。 冯素一声墨绿色连衣裙，配着藕色的披肩，她刚刚从亲友那边走出来，边走边给程墨陵打电话，“墨陵，你在哪里？” 今天碰巧堵车，程墨陵有些头疼，“妈，我快到了。” “好，路上小心。”冯素收了手机，一转身，便看到程墨阳走过来。 “大伯母——”程墨阳启口，“墨陵还没有到吗？” 冯素看着自己这个侄子，和自家儿子不相上下的外表，各方面不相伯仲。“路上有点堵车。” 程墨阳点点头，“爷爷刚刚问了，我去和他说一下，免得老人家担心。” 程墨阳一走，冯素的大嫂过来，“我听说墨阳最近做的很不错。” 冯素抿抿嘴角，“是啊，墨阳一直很出色。” “你不赶紧劝劝墨陵，那个杂志社哪里要他亲自去办？他这一走，墨阳还不笼络高层，以后他——” “好了，大嫂，都是一家人，墨阳能干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欣慰，入席吧。”冯素几句话就把她大嫂给堵住了。 程墨陵在开席前赶来了。“爷爷，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拖朋友弄来的，希望您喜欢。” 老爷子慢慢打开画卷，“好好，这幅《鹏程万里》正是我对你们的期望。” 程墨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小子哪里弄来的？” 程墨陵轻笑，“我一个朋友正好是他的侄子，就请钱先生重新画了一张。” 程家两个媳妇亲力亲为，寿宴低调却又不失体面。 程墨陵和程墨阳举杯共饮。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帮我？”程墨阳启口。 “大哥，你哪里需要我的帮忙，公司现在的业绩比上个月提高了两个百分点。”程墨陵神色淡淡的。 程墨阳笑笑，“杂志社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你还是早点回来吧。” 程氏旗下的杂志社只是作为程氏公关部的一部分，这几年，程氏早已打算将杂志社解散了，却不想程氏太子爷突然空降，也是让外界跌破了眼镜。 寿宴结束后，程墨陵陪着父母一一送客。他开车和父母一起回去。 一到家，冯素肃声说道，“墨陵，我们说说话。” 程墨陵看看程父，程父不动声色。 “杂志社怎么样了？”冯素问道。 “挺好的。”程墨陵回答。 “那好，你下周就回来。”冯素一字一字的说道，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 “妈，杂志社才刚刚开始，再说大哥把公司打理的好好的，我现在回来外人怎么说？” 冯素心里一动，“外人能怎么说？程氏有你的一半，墨陵，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够了，赶紧回来。” 程墨陵十指交替，“放心，爷爷还在呢。”一句话冯素默了。“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该定下来了。” 程墨陵抬手抚了抚额角，知道他妈又开始老生常谈了。 程父扯了一个理由，说自己晚上喝了酒头疼，进房休息了。 冯素一连说了十分钟，从她同学的儿女一直说到小区邻居，“墨陵，你听到没有，这个星期天不要迟到，我不管你有什么事，都给我出现，否则杂志社你也别去了。” “知道了，妈，你也早点休息。” 冯素这招就是退而求其次，不回公司也行，那就给我相亲去。冯素刚走了几步，“你的咳嗽好了吗？那天的药都喝了吧？” 程墨陵嗯了一声，“好了。” 星期天。 清泚和孙炎炎约好了一起出去吃饭。清泚想买一双新的运动鞋，等两人各自买好东西都已经是下午2点了。 清泚把孙炎炎拖进了一家西餐厅。 孙炎炎穿着7厘米的高跟鞋逛了一上午依旧是健步如飞。 两人坐下来。 “清泚，你不是旅游达人吗，体力怎么还比不上我，才走了多久啊。” 清泚喝了一口水，“那能一样吗？逛街比旅游累多了。” 孙炎炎大笑起来，“你还是不是女生啊？”她呼了一口气，“清泚我觉得吧，你就该找个男人谈谈恋爱。” 清泚捧着杯子，透明的水轻轻晃动着，她没有说什么。 “你说你吧，毕业了不找工作，也不找男友，你爸妈不说你吗？”孙炎炎感慨道，“你这是不孝。” 清泚勾勾嘴角，“总不能勉强自己吧。” 孙炎炎哼了一声，“真不搞不懂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服务员走过来。清泚没有看菜单，“一份意大利面，柠檬水。” 孙炎炎听了眸光一转，拿过菜单，指了指几样主食。 “你很饿？”清泚问道。 孙炎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意大利面和柠檬水就不要了。” 服务员看看清泚。 孙炎炎说道，“听我的。” “听她的。”清泚对服务员笑笑。 服务员确定好便离开了。 孙炎炎一手托腮，“清泚，你真没劲，每次来这里都点这两样，换一种或许你会喜欢。” 清泚不置口否的笑笑，“都差不多。” 孙炎炎眯着眼，眸光突然就落在前方一桌。 清泚转头顺势望过去。 “这换口味的速度也特快了。”孙炎炎怅然地说道。 程墨陵和对面的女子浅浅交流。那女生清瘦亮丽，气质卓雅，一袭长裙坐在那儿都楚楚动人。 女子对程墨陵的第一感觉极好。 清泚去洗手间时，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 “真是个人间极品，谈吐优雅，气质卓然，我开始相信相亲。回头再和你说，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清泚侧头看了女子一眼，嘴角会心一笑。 女子抬眼眸光与她相交，短短的一瞬，女子便又低下头去洗手了。 清泚回到座位，见孙炎炎说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孙炎炎望着她，“这么早？”她的目光还看向程墨陵那桌，“清泚，你说他们能不能成？” 清泚伸手按了铃，对这个问题没有太多兴趣。“不清楚。” 服务员过来收了钱。 “走吧。”清泚拿过东西，站起来。 孙炎炎耸耸肩，轻轻嘟囔了一句，“我以为你们会有戏呢。” 星期一。 办公室的人都有些打不起劲。开会时，程墨陵坐在办公室正前方，他说的不多。周密一一汇报着杂志第一期的发行量，以及市场调查。 “《途中》第一期成绩不错，辛苦大家了。” “老大，那有额外奖励吗？”有人提议道。 “你们有什么好的提议可以和周密说。” “老大万岁。” 会议结束，程墨陵先行离开。大家便讨论起来，最后决定周六去郊外烧烤，顺便来个两日游。 “可以带家属的。”不知道谁嚷了一句。 周密回头和程墨陵汇报。 程墨陵想了想，“东山不错。” 周密眸光一眨，“老大，不会是去你家那里？” 程墨陵勾勾嘴角，“让大家放松一下。” 周密把消息告诉大家时，大家都异常的激动。清泚还在看稿子。 “清泚，你呢？去不去？” 清泚一抬头，“不去了”三个字卡在喉咙里，见大家一派兴奋，她莞尔，“我不认识那个地方。” 周密笑容狡黠，“你不是老大住楼上楼下吗，回头让老大载你一成。” 清泚眼角一抽，“不敢。” 一连几日，清泚回去都很晚。 星期五下午，程墨陵找她。 清泚微微蹙眉，“老大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没有，可能是稿子吧。” 清泚去了他的办公室。程墨陵抬首。 “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程墨陵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阳光从窗外打进来，光线明亮，清泚站着的那个地方有些刺眼。“清泚，刚刚李浩来说，你不打算和公司签合同。”他的眸色忽然变得很深。 清泚一时间看着他的脸没有移开目光，“师兄，我家不在这里，可能以后会老家。” 程墨陵凝视着她的眸子，他发现，清泚的眸子眼底泛着浅蓝色，“是吗。”他轻轻的呢喃了一句，似在疑问，不过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回头我和她说一下。李浩很想你留在我们杂志社。” 清泚了然，“师兄，就算我不签合同，以后我一定给《途中》优先供稿。” 程墨陵眉毛一挑，“你说的？” 清泚愣了愣，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一个陷阱中。 “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程墨陵淡淡地说道。 清泚眨了眨眼，这话说的没错，可是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明天早上八点我在楼下等你。” 她已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六章 晚上，回到家，八点整，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她哥的电话。 “清泚，你上次说的你去的那家杂志是不是叫《途中》？”萧清阳的声线隐隐透着几分暗涌。 “是的。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爸妈不放心你，你这毕业不回来，上次我同学聚会，有个同学提到他的同学在C市开了一家杂志社，说来也巧，正是你现在在的这家。” 清泚一愣。 “我听同学说了，他那同学人品不错，我也稍稍放心了。”那端半晌无声，“清泚，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清泚咽了咽喉咙，“哥，你那位同学和我们老板是什么时期的同学？” “他们都是美国常青藤学校的毕业的，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清泚——” “嗯？” “我和爸妈商量过了，我们打算回国定居。” “哥——” “爸妈也很想回去的。上回听你说，要去西藏旅游，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月底。” “恩，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清泚陷入沉思中。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叫，她便醒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吃了一点面包，清泚便下楼了。 比约定的时间早了２０分钟。 清晨，万籁俱寂，风中微凉，一派舒适。 清泚走了一圈，原路返回时，余光忽然看到前方站着的人。她稍稍一愣才走过去。 “师兄，这么早。” 程墨陵看着她，“刚刚看阳台看到你。”不知道是因为晨雾的关系，她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 清泚笑笑，眸子恢复了往昔的光彩，“师兄你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程墨陵扬声道。 清泚一愣，其实她只是按照日常对话问问。“我包里有面包。” “时间还早，陪我去吃个早饭吧。” 似乎不可拒绝。 去吧。 没有想到程墨陵带她去的是一家小店，店面很不起眼。 “这里吗？”清泚看了看周围，是家馄饨铺子。 程墨陵一进去，正在忙碌的老板娘看到他，“墨陵来了啊，快坐。” 店里不大，摆放着六张桌子，过道有些拥挤。 “要不要尝一尝，王婶的馄饨味道很棒。”程墨陵推荐道。 王婶走过来，眉眼全是笑意，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清泚，“你是好久没来了，还和往常一样？” 墨陵点点头，“来两份。” “好，等一下。我这就去下。”王婶一脸的热情。 店里每桌都有人，大都是年轻人。 “师兄，你常来这里？”清泚问道。 “恩，读高中的时候有个朋友带我过来的，后来出去读书，好几年没有再来过这里，等我毕业回国有天经过这里发现这店竟然还在。”墨陵目光轻轻扫过周遭。“一会儿你尝尝。” 老板娘很快送来了两碗馄饨。 清泚尝了一口，难怪程墨陵会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店了，馄饨是以鸡汤为汤料的，味道很鲜，馄饨的皮和馅有劲。 “怎么样？”墨陵问道。 清泚抬眼，“很不错。” “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从我们小区走过来也很近。” 清泚点点头。 没有想到，她竟然吃光了一碗馄饨。 墨陵看着她浅浅一笑。 清泚说不出那种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爬过。 老板娘知道他们要去郊外游玩，又给他们包了一包吃的，老板娘直往她手里塞，清泚很不好意思，向墨陵求救。 “这都是我亲手做的，带着路上吃着玩。墨陵爱吃，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墨陵带女孩子过来，好好玩。” 清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硬着头皮拿着。“谢谢阿姨。” 车子开出去很远。墨陵见她一直微垂着头，“大概有一个小时才能到，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清泚一愣，直了直背脊，“师兄，你刚刚怎么什么都不说啊？” “说什么？”墨陵挑了挑眉。 清泚眸光微转，默声不语。 墨陵勾勾嘴角，“王婶一直都这么热情的。恩，她做的东西很好吃。” 清泚暗暗呼了一口气。 “还是我说的不对吗？”墨陵扬声问道。 清泚暗自咬咬牙，“没有。” 东山是C市几年前刚刚开发出来的度假之地，远山环绕，树木青葱。很多有远见的人早已在这里置办了房产，在假期来此小休。 林墨荀轻车熟路，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那里已经停了四辆车，看来有人已经到了。 果然。 “程总，清泚，你们终于来了。”周密挥挥手。 众人纷纷表示对这个地方甚是满意。 清泚环顾周围。盛夏之际，院子的蔷薇锦簇，阳光点点洒满整个院落。 不一会儿，大家各自去转悠了。 清泚昨夜没有睡好，便没有同行。周密看着她眼下的青色，“你进去睡一会儿。” 清泚环顾一周，大家都整装待发，少她一人也无所谓。她便上楼休息了。 别墅很大，三层，房间众多。整栋别墅装修简洁大方，给人一种怡然自得的舒适感。每一处都彰显着主人家对生活的态度。 刚刚忘了问，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清泚一步一步的走上楼去，四下看看。三楼中间是一间开放式的厅，阳台上放了很多绿色植物，肉肉的，嫩嫩的，非常的讨喜。走过去，放眼就是连绵的环山。 而远处，很多来度假的人们正在河边捉鱼补虾，一派的悠闲。清泚看了一会儿，便坐在一旁的白色摇椅上。 风徐徐而来，她将帽子盖在脸上，不一会儿便入睡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已近中午，大家却还没有回来。 清泚下楼，待看到落地窗前的人影时，脚步微微一滞。七月底，C市的气温已经接近40度。程墨陵穿着浅色的长裤和白色的衬衫，还是一贯的清隽。 清泚眸光微微涣散。 程墨陵一回头，便对上她的眸子。很快，她又恢复到往日的眉眼，“师兄，你回来了？”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四目相对。 “我没有出去。”程墨陵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清泚看向远方，“周密刚刚发来信息，他们中午不回来了。师兄，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说完，她便向厨房走去。 程墨陵看着她的背影，在远处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厨房里的材料很丰富，清泚看了看准备做个炒饭。她淘好米，将米下锅后。程墨陵走进厨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清泚没有回头，“不用了，师兄，你吃辣吗？” “恩。”程墨陵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看着她开始切菜，动作虽然不是很熟练，可是菜都切得灰常整齐，他静默地看着。 不一会儿，清泚将菜都准备好，只等米饭煮熟。 电饭锅都是新的，蒸气腾腾而起。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清泚炒饭的时候，程秣陵负责那碗和筷子。 两碗炒饭色香味俱全。 程墨陵端着碗来到餐厅，两人面对面，静静的用餐。白色餐桌上的花瓶里养着红色的玫瑰，娇艳欲滴。清泚移开目光。 清泚发现，她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 程墨陵不紧不慢地吃光了一碗饭。 不多时，有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程总，清泚，快看我们抓的鱼，晚上可以烤鱼，很新鲜的。” 女孩子都卷起了裤子，脚上还沾着泥巴，看得出来，大家都非常开心。 “咦，哪来的炒饭？” 清泚站起来，“锅里还有一些。” “哎，饿死了，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几个人自发分了剩下的炒饭，很快就吃光了。“清泚，这是你炒的？” 清泚点点头。 一旁有人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或许是程总下厨的呢？” “君子远厨庖，程总下厨太不符合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了。” 众人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会做饭的女生不多了。清泚，将来谁娶了真是他的福气了。” 清泚面色不变，看着眼前的人，嘴角浮起一个弧度。 程墨陵的目光移到她的脸色，眼底也浮出一抹笑意。 清泚站起，“我去收拾一下。” 程墨陵却伸手拦住她，“我去吧。” “啊！”众人一惊惊呼，万万想不到。 程墨陵摸摸鼻尖，“我并不是远厨庖的人，大家休息吧。” 清泚被他们叫去打牌，她很少打，几局下来，几乎都是输家。 “你们谁换我，我真不会。” 她抽身而去，有人替她。 大家在楼下闹着，笑声一片。程墨陵已不知去向。清泚看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一晃到了傍晚，出去的人大都回来了。 大家开始忙活晚餐。 周密和她说着她，“那边溪水特清澈，很多鱼虾。程总呢？” 清泚摇摇头。 “去找找他，大家准备开始烧烤了。” 清泚犹豫了一下，“周密，明天早上我得回去了，还有下周我就不去杂志社了。” 周密不解，“怎么了？” “我和朋友约好，要提前几天出去，她在途中等我。” “这样啊，可你非得明早就走吗？大家难得出来玩一趟。” 清泚无奈地笑了笑，“以后还有机会的。” 周密撇撇嘴角，“你和老大说一下。” 清泚皱皱眉，一脸苦色。 她上楼去找叫程墨陵，他那会是上楼的，应该没有下来。果然，她在三楼的阳台看到他。程墨陵眯着眼睡在白色摇椅上。 晚霞如纱一般倾洒在他的睡颜下。 清泚放轻脚步，画面温暖，她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他的身上，隽永绵长。 她的耳边是他浅浅的呼吸声，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前方。 就在一刹那，程墨陵睁开了眼。刚刚睡醒的他和平时他有些不一样，多了几份慵懒。 清泚的手僵在那儿。 程墨陵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似在酝酿着说些什么。 清泚却快速地开口，“师兄，你脸上有个虫子。” 说完，她就一阵后悔。 程墨陵眉角狡黠地一动，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在哪？我看不见，你帮我赶走。” 　　☆、第七章 院落中，笑声阵阵。 大家热情的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烤肉味。 明星璀璨，夏风微凉。 清泚坐在一旁，安静的仿佛没有她的存在。周密拿了一盘素菜过来，“喏，怎么都不过去。” 清泚拿了一串土豆片，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 周密含糊地问道，“你上楼没把程总喊下来？” 清泚抬眼看了看三楼，“没看到。”他可能在哪里睡觉吧。 她微微眯了眯眼，想起刚刚的情景。 “师兄，你脸上有个虫子。” “在哪？我看不见，你帮我赶走。” 她的心怦然一跳，他的坦然，却让她感到层层危险在逼近自己。 “虫子飞走了。” 程墨陵失笑，不禁摇头。 有时候她觉得，程墨陵的出现实在太微妙了。那种感觉她说不出来，竟有种似曾相识。 “你笑什么？”周密问道。 清泚晃了晃手中的土豆串，“没有啊。” “你笑了。” 清泚无语。“我在做脸部运动。” 周密默了默，“清泚！”她突然正色地喊道她的名字，“你是不是对程总有意思？” 清泚正在嚼土豆，猛然间咬到了舌头，她抽了一口气，感觉到嘴里被咬出一个泡。 “怎么了？” “咬到舌头了。”清泚悲痛。 周密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肯定说假话了。” 就在这时，程墨陵出来，他走向另一边，和杂志社的几个男同事交流着。 清泚觉得嘴巴难受，一时间也没有办法，索性和周密提出先回去。 周密当然不同意，“你怎么这样，说好的明天走的。” 清泚皱了皱眉，“嘴巴难受。” “我去找找，看看还有针什么的，帮你扎了。” “不用麻烦了。” 周密见她坚持，“那你和程总说一下吧。” 清泚拧眉，目光飘向他的位置。 程墨陵似乎是感觉她的目光，视线也转过来，恰巧和她相视。 清泚抿着嘴角，和周密说了一句，“我去说一声。”便向程墨陵的方向走过去。 隔壁家突然放起来烟花，夜空瞬间亮丽起来。大家齐齐看过去，不时惊呼着。 清泚只看了一眼，她站在他的面前，“师兄，我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又是一声巨响。 程墨陵没有回复他。 清泚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回头看向烟花，等待着烟花结束。 “我送你。”他的话语突然飘到她耳边，清泚一怔，“不用了——” 程墨陵的眸子沉了下来，“这里没有回去的直达车，打车也不是那么容易，你准备怎么回去？” 清泚咬牙，没有吭声。 程墨陵看着她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着，刚刚还强硬的面庞慢慢的松动，“过几天你就要去西藏了，难道一个晚上都等不及要走，在杂志社呆了一个月，对这里的人就没有一点感情？” 听这话，她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了，清泚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有感情的，怎么会没感情呢？” “喔——是吗？那你对谁有感情？”程墨陵眉梢稍稍一扬。 清泚：…… 她只能再次装呆。“今晚的烟花真好看啊。” 程墨陵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幽幽的道，“人美景美。” 清泚完全风中凌乱了。 晚上，她同周密睡一个房间。 周密喝了一点酒，絮絮叨叨的，“到底是我们程总给力啊，他一劝，你就不走了。” “哎，重色轻友的人啊。” 清泚默默不语。 入夜，山下一片安宁，大家都休息了。清泚却越发的精神，一直到后半夜，她才入睡。 一大早她便醒了。 周密还在睡，她拿过包，轻手轻脚地下楼。 楼下公司一对情侣正在厨房弄早饭，一派温馨。看到清泚，女孩子羞涩地笑了笑，“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清泚抓了抓头发，“我得回去了，帮我和大家说一声。” 女孩有些惊讶。 清泚笑笑，“我先走了。” 女孩的男朋友问道，“你这位同事似乎不是很合群，不过和她说话又觉得她这人很处。” “她不是我们杂志社的员工，只是来兼职一个月。程总他们都有意将她签到杂志社， 不过——”女孩子顿了顿，“她没有答应。” “是吗，挺有个性的。” 朝阳早已升起。 程墨陵站在三楼，注视那个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清泚的运气还算好，从别墅出来没走多久，便搭了一辆顺风车。一家三口要回市区，很漂亮的一家人。 下车时，清泚提出给车费，孩子的妈妈连连摆摆手，“顺路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清泚从包里拿出一个葡萄石，“这个送给小朋友。” 孩子的妈妈微微一愣，望着她浅浅一笑，“天天快谢谢姐姐。” 小朋友冲着清泚直笑。 到了市区，清泚提前下车。 那夫妻俩相视一笑。 女人笑说道，“难怪墨陵上心了，原来是这么个清丽脱俗的人儿。” 男人终于开口，“我看啊，这两人没少要折腾的。” “怎么说？”女人不解。 “不然墨陵为什么一大早就让我们先走，他为什么不自己送她？” 女人恍然大悟，“难道墨陵被拒绝了。” 男人失笑，“应该不会太顺利。” 不去杂志社，清泚也清闲下来。去西藏的东西她都已经准备好，现在只等着出发的日子。 在出发前一天，她接到她哥萧清阳的电话。萧清阳让她替他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哥，你让同学带一个份子就好，我和新郎又不熟。” “他是我很要好的同学，我现在不能去，你就代表我，我和他说了。” 清泚头疼，“哥哥——” “清泚，不说了，你大侄子今天又在学校犯错了，你嫂子让我去训他呢。” 挂了电话，清泚嗷呜了两声。 周六是个好日子。C市的风俗是选择双日子举办婚礼。清泚今天一件黑白相配的无袖连衣裙，不抢眼也不失礼。 五星级酒店大堂，新郎和新娘站在一旁迎接着宾客。 清泚走过去递了礼金，过去和新人打招呼。新郎看着她，“你是清阳的妹妹吧？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哥哥已经和我说了。” “恭喜，你们真是相配极了。” “谢谢，谢谢，你哥不能来，倒是让你来了，不错不错——” 清泚原本是打算和新人打了招呼就先走的，不想，新郎热情的让伴郎将她请进去入座。 伴郎一路温柔，招待周全，“我是卫然的小学同学，听他常提起你哥的名字，真是久闻大名了。”这家伙心里暗爽，幸好你哥没来。 清泚礼貌地和他说着话。 伴郎的事不少，可这位小学同学现在完全不想走了。幸好伴娘很负责，过来把伴郎喊走了。 清泚独自坐在酒桌，目光轻轻地扫过大堂，百合花装点着每一个角落，舞台上是新人变化的结婚照，真是美极了。 她看了很久，直到有一抹身影停留在她的身后。一回头，“师兄——” 　　☆、第八章 清泚瞬间石化中。 程墨陵看着她的表情，刚刚还有几分冷峻瞬间消失了。 那天她匆匆而去，没有和他打招呼。清泚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程墨陵穿着黑色的西装，偌大的大厅他是这么的耀目。清泚眨了眨眼解释道，“新郎是我哥哥的同学，我哥哥不方便过来，就让我过来了。” 程墨陵见她今天穿着裙装，眉眼柔了几分。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裙子，清泚一贯走的是休闲风。 其实清泚的追求真的不高。 将来——确实很好养。 “真巧，我和新郎也是同学。” 清泚已经想到了。 不一会儿伴郎又回来了，见到清泚身旁多了一人，伴郎打了招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心里疑惑他俩是什么关系。 “清泚，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和我们坐坐。” 清泚暗想，她一点也不无聊。“你去忙吧，不用麻烦了。” 她穿着无袖的连衣裙，勾勒着她清瘦的身材，伴郎的眸光定在她的身上。 程墨陵沉吟片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这里面空调打的很低。”他自然的将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衣服碰到她的肌肤时，清泚微微一颤。 伴郎眼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情况。“那我先去忙了。”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程墨陵。 行动还未开始已被扼杀，伴郎落落而去。 程墨陵的嘴角不由得扬了扬。“卫然和我一起在美国留学，本来说好的，让我当伴郎的。” “那怎么你没当？”清泚好奇。 程墨陵郑重地说道，“他怕新娘到时候不看他。” 清泚噗嗤一声笑了，“那时候肯定不止新娘会看你，估摸着未婚女性都要盯着你了。” 程墨陵忽而一笑，他的嘴角刚动，有人走到他们这里来。 “墨陵——”一对中年夫妇。 “伯父、伯母——”程墨陵礼貌的打着招呼。 妇人打量着清泚，见她肩头披着黑色外套。 程墨陵顺势介绍道，“我学妹，萧清泚。” 妇人一脸笑意，点点头，“你们年轻人聊，有时间过来玩。”默了加了一句，“带着学妹一起来。” “好的。”墨陵欣然允诺。 清泚脸一热。 开席后，程墨陵自然和清泚坐在一起。新郎新娘的同学都靠在这几桌，清泚都不认识。不过大家都对她很好奇，当然这大家指的是在场的单身男士。 开席前，不少眸光都投在她身上。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偷偷拍照来着。 程墨陵看在眼底，不动声色。 等到开席后，他偶尔给清泚夹夹菜，轻声说几句话。这不，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瞬间少了很多。 “尝尝这个，下火的。”程墨陵幽幽地道。“你嘴里的泡好了吗？” 清泚咂舌，“好了。”师兄，您不要再给我夹菜了，周围那几个美女一直盯着你呢。 程墨陵点点头。 婚宴正式开始，司仪几句话就将气氛渲染起来。 当新郎用着虔诚的话语对新娘郑重起誓：我会爱你到天荒地老，一辈子爱你。 简单一句话，感动了多少在场的宾客。 黑暗中，清泚忽然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漉漉，她快速的抬手擦去。 不一会儿，新郎新娘过来敬酒。 新郎和程墨陵碰了碰，“你怎么到这桌来了？”再看一旁的清泚，“原来如此。”新郎给他一个眼神。忽然想起什么来。 “墨陵，这是我好友萧清阳的妹妹，清泚在你那工作，以后多多照顾。” 新郎转头对清泚说道，“清泚，别和他客气，就当自己人。” 清泚手中的酒杯晃了晃，唯有一笑而过。 待新郎新娘离开。 程墨陵抬眼看着她，清泚摸了摸嘴角，“怎么了？” “没有想到萧清阳就是你的哥哥。”他微微侧着身子，一手端着酒杯。“我在美国时，经济学老师在课堂上提过他的三次，那位教授很少夸人的。你哥哥很厉害。” 清泚浅浅一笑，提到她大哥，她的表情更加的柔和了，“我哥哥从小就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他十五岁就上大学了，不过哥哥最初的梦想是当科学家。” 程墨陵点点头，“很多事我们的选择都身不由己。” 清泚怔愣了一下，“是啊，哥哥为家族背负了很多。”她忽然吐了吐舌头，“所以我就轻松多了。” 程墨陵眉眼也不自觉的柔了几分。 殊不知，两人甜蜜交谈惹得多少人眼红。 婚礼结束，两人一起和新人打招呼。新郎喝了不少酒，脸色通红。“哥们，遇到喜欢的就加紧速度了，别磨磨唧唧了。” 新娘扶着他，体贴又温柔，“你就少说两句吧。” “墨陵，什么时候到你啊？”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清泚不着痕迹的往一旁移了移。 程墨陵勾着嘴角，“不急，等我将酒量练好。我们先回去了。”他说的是“我们”，抬手拉过清泚的手。 新郎突然喊道，“喂！那谁啊！别动手动脚的！也不看看那是我哥们的妹妹。” 清泚刚想抽出手，却不想程墨陵握的紧紧的。 新郎眯了眯眼，“喔，是墨陵啊，帮我送送清泚。我答应她哥的要好好照顾她的。” 清泚看了一眼靠在新娘肩头的新郎，不禁摇摇头。 一路走到车前，程墨陵才松开她的手。 清泚坐在副驾，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的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汗。 半晌车子都没有发动，清泚看着窗外。 “清泚——” “师兄，什么事？”清泚声音一紧。 程墨陵轻叩着方向盘，“系安全带。” 清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赶紧系安全带。 程墨陵发动车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卫然已经郑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我得守信。” 清泚：……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家，程墨陵送她到家门口。安静的楼道，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清泚表示感谢。“师兄，谢谢你。” 程墨陵点点头，“真谢我就把我放在心上。” 清泚指尖一直摩挲着钥匙，不发一语。 程墨陵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早点休息。”说完，他便转身进了电梯。 楼上楼下的距离，这么近，却让向来事事胸有成竹的程墨陵感到了丝丝无奈。 ***** 两天之后，清泚坐上开往拉萨的火车。出发前，她谁也没有通知。 只是火车开出不久，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注意安全。 清泚盯着那个名字——程墨陵。 晚上22点40分，火车平稳地前行着，她看着窗外，一片黑暗，眼前渐渐模糊，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郑州。简单的洗漱，吃过早饭之后，清泚坐在窗前，身子有些酸涩，她伸了伸懒腰。 忽然听到听到身后传来相机拍照的声响，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男子拿着手机。清泚皱了皱眉。 “hi，刚刚那画面太美了，放心我照到你的背影。”男子一口普通话很纯正。 清泚只是点点头，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往自己的车厢走去。 男子跟上她，“我叫傅翰泽，去西藏旅游的，你也是吗？” 清泚没有理会他。 男子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一路跟她到了车厢。 清泚脸色一沉，“不好意思，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以前旅游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男子抓了抓头发，“嘿，我就在你隔壁。”这时候有个女孩子过来，“翰泽，怎么了？” 清泚看了看她，女孩子留着短发，一米六五的个子，她对着清泚微微一笑，给人的感觉很阳光。 男子把手机递给女孩子，“刚刚拍了一张照片，这位美女好像把我当坏人了。” 女孩子咯咯一笑，抬手打了男子肩膀一下。“不好意思，我们是D大的学生。我男朋友就是这样，你要是不喜欢，我把照片删了。” 清泚莞尔，“没事。” 　　☆、第九章 后来清泚才知道，住在她下铺的女孩子和那两个人是同学，三个人一起趁着暑假一起来旅游的。 这个女生叫宋薇，两人同班同宿舍。 宋薇话不多，不是看书就是听音乐。郑佳过来找她，“打牌吧——”说完看向清泚，“姐，一起吧。” 清泚想拒绝，郑佳却先拒绝了。“昨晚没睡好，一会儿准备睡觉。不打了。” 郑佳耸耸肩，“好吧。” 宋薇的脸色确实不是很好。清泚想可能是旅途不适，“哪里不舒服？” 宋薇抬眼看向她，“只是有点胸闷。” “喝点水吧。” 宋薇扯了扯笑容，“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是啊。”清泚看向窗外。 “真厉害。”宋薇眼底露出几分钦佩来，“我就不敢。” “没有什么，真正走出来，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一个人自由点，人多点旅途热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 宋薇赞许，“你是摄影师？”刚上车时，她看到清泚一直在整理照片。 “随便拍拍。”清泚答道。 宋薇呼了一口气，“你这么漂亮，你男朋友怎么会放心呢？” 清泚手一颤，没有回话。 宋薇接着说道，“我们去西藏是郑佳想来的，她男朋友不放心，便跟了过来。” 清泚见她眸光一闪而逝的黯淡，稍稍一愣。 傍晚晚餐时，隔壁两位叫餐，竟然也给清泚点了一份。 傅翰泽热情地端过来，“两位美女请用餐。” 清泚愣了一下。 “难得大家在旅途中相遇，应该相亲相爱吗，不要和我客气。”他落落大方的望着清泚。 清泚无奈地说了一声，“谢谢。” 宋薇问道，“我不会和你客气的，清泚开动吧。” 入夜，火车轰隆轰隆的行驶着。车厢渐渐安静下来，清泚躺在卧铺上，确实一点睡意都没有，头也越来越疼。索性爬起来，打开电脑。 宋薇睡得迷迷糊糊，看着电脑光，“清泚，你怎么不睡？” “我不困，睡不着。”她敲下了一行字，却不怎么都写不下去了。 手机提示有短信。 清泚拿过一看。 “到哪里了？”简单的四个字，清泚却盯着看了足足十分钟。 指腹在屏幕上来来回回，最后只打了四个字：过了西宁。 那边很快又发过来，“早点休息。” 清泚看过信息，把手机搁在一边，笔记本也合上，闭上眼，奇迹般的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宋薇浅笑，“清泚，我起了半个小时了。没想到你睡得这么好。” “嘿，清泚，你昨晚上做梦了吗？” 清泚抓了抓头发，她很少做梦，不过昨晚睡得迷糊糊的。 “我听见你在说——什么mo？谁啊？”宋薇挑眉，“你男朋友？” 清泚手中的动作一顿，“梦话而已。我们到哪了？” “过了格尔木，现在到哪我也不知道。” ***** 程墨陵正在看拉萨一周的天气。他按了按额角，有些无奈。 手机响起来，陆楠的电话。陆家和程家是世交，陆楠和他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的。现在两家有撮合两人的意思，而明显陆楠对他也有意思。 “墨陵，周六有时间吗？我哥他们组织打网球。”陆楠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美妙动听。 程墨陵眯着眼，“这周我要去拉萨。” “怎么突然要去拉萨？”陆楠诧异。 程墨陵不想多解释，“有些事情要处理。” “这样啊，那我和我哥他们说一下，下次再约你。”陆楠的声音里掩不住的失望。 晚上，程墨陵回大宅。 冯素正在准备晚餐，程墨陵走到厨房。冯素看到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程墨陵笑笑，“想你了。” “一边去。”冯素被他逗乐了，“有时间和楠楠一起出去玩玩。” 程墨陵头疼，“我去看看爷爷。” 冯素连忙拉住他，“别跑。我是认真的，楠楠那孩子多好啊，墨陵你也该定下来了。” 这时候大门打开，程墨阳抱着女儿走进来，淼淼乐呵呵的喊道，“二奶奶，叔叔——” 程墨陵算是一时解脱。 程墨阳打趣道，“听说你好事将近了，看来明年淼淼会多个人陪伴了。” 程墨陵嘴角扬了扬，“我也期望。” 程墨阳挑眉，程家和陆家联姻，看来C市将有一场轰动的婚礼了。 清泚到达拉萨时，虽然早已疲惫不堪，可是心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拉萨的天是那样的蓝，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她置身在那儿，闭上眼，仿佛和天相触了。 路上很多正在朝拜的人，清泚怔怔地望着。那一刻，人真的放下了一切。 生或死，幸或不幸，都不重要了。 “hi，清泚，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声音将来拉回现实。 一回头竟是火车上的那三人。 “你要去哪儿？”傅翰泽问道。“要不一起走吧，大家也有个伴。” 清泚只背了一个双肩包，东西并不是很多，脖子上挂着相机。往昔旅游她也常常和别人作伴。 “一起走吧。”宋薇说道。 清泚点点头。 四个人叫了一辆车去了当地一家旅馆。正好，清泚和宋薇住一个房间。 郑佳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脸色很苍白。一到旅馆，她就去休息了。 傅翰泽从房间出来，清泚正在前台咨询。 “她要去哪？”傅翰泽问郑佳。 “好像是要去林芝。” “拉萨还没有玩呢，这么快就要去林芝。”傅翰泽喃喃的说道，“宋薇你有没有觉得她挺奇怪的。” “哪里？”宋薇不解。 “就是奇怪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独自来藏。“而且一路人都没有见她和人联系过。” 宋薇转了转眉眼没发表意见。“佳佳怎么样了？” “刚睡着，一直嚷着头疼。”傅翰泽担忧着。 宋薇默了默，“可能是高反，等适应了就好了。” 清泚问清路线，也有了计划。回头对他们说道，“去吃饭吧，我请客。”她眉眼清亮，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傅翰泽点点头。 他们去了北京东路一家八郎学餐馆。这家餐馆是典型的藏式风格，里面放着花纹木漆方桌，旅客们坐在那儿用餐。 老板娘带着他们上楼二楼，正好看到八朗学旅馆走廊。 大家并不是很饿，在老板娘的推荐下，他们点了几样牛肉，野菜粥，又分别上了两碗甜茶和奶茶。 “清泚，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傅翰泽啃着牛肉。 “不清楚，什么都没有定。” “真潇洒啊。”傅翰泽感叹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多大了？” 清泚抿了一口甜茶，真的有些甜。“应该比你们大两岁。我刚刚大学毕业。” 宋薇眨眨眼，“我以为你和我们一样呢。这是毕业旅行吗？那你的工作都定下来吗？” 清泚笑笑，“没有。” “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C大。” 傅翰泽不由得点点头，对清泚多了几分好奇。一顿饭就属他话最多。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奶茶，傅翰泽忍着没吐出来。 宋薇赶紧递过一杯水，“顺顺。” 傅翰泽灌了一大口，“真难喝。” 清泚看着刚刚那一幕，眸光稍稍一转。 宋薇继续吃的东西，也不怎么说话。 傅翰泽继续问道，“这么说来你不是不工作，你是旅游作家。” 清泚抿了一口水，不置口否。 宋薇抬眼看着她，“那你一定写了很多故事，难怪你在车上常常打电脑。你出来旅游是收集故事吗？” 清泚摇摇头，“不算是。”她不再多说什么，“我去结账，然后我要走一走。你们先回去吧。”她的话意很明显。傅翰泽和宋薇相视一眼。 天色还没有黑，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清泚来到大昭寺附近，一个人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返回旅馆。到了旅馆路过郑佳他们房门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清泚蹙蹙眉心，走进自己房间。宋薇不在，她洗漱之后，打开笔记本把刚刚拍的照片都考到电脑上。 刚登上qq有消息跳出来，是周密发来的。 波若波罗密：在吗？ 波若波罗密：不在？ 波若波罗密：清泚，特大消息，程总去西藏玩了。 清泚正在喝水，差点呛住，连忙发过去：什么时候？他怎么来西藏了？ 波若波罗密：你在啊。 清泚：刚上线。 波若波罗密：《途中》下期有一版专门写西藏的。清泚，你答应给我稿子的。 清泚：我一直记着。 波若波罗密：我觉得程总就是去看你的。你不知道，那天早上你没走多久，程总也走了。走的时候脸可沉了。 清泚没回消息，周密一股脑的说出来。 波若波罗密：清泚，程总是飞过去的，明天你应该能看到他。他是老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醉翁之意不在酒。 清泚：…… 波若波罗密：以后当了我的老板娘记得照顾我。 清泚回了一个再见的表情，默默的退出QQ。 　　☆、第十章 八月的拉萨，气温不冷不热，只是紫外线实在太强，“日光之城”果真名不虚传。 宋薇直喊皮肤疼。 清泚在脸上涂了一层护肤品。 宋薇走过来，靠近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还好吧。” 宋薇瞄了一眼她的护肤品，全是英文，“这是什么牌子的？” “我哥寄来的，你要不要涂一些，好像挺管用的。” 宋薇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她扯扯嘴角，“不用了。我去找郑佳他们，晚上见。” 清泚点点头，“好的。” 当天清泚独自去了大昭寺。大昭寺位于拉萨老城区中心。这座寺庙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历经沧桑。 清泚的步履很慢，双目虔诚，痴痴地看着前方。 青石板上满是信徒们叩拜的身影。有些人磕来了一会儿头，累了就起来聊会儿天，接着再磕。 碧天白云下，香火缭绕。 清泚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感觉双腿发麻。 那一天，她都在大昭寺。 到了晚上，她才回去。旅馆前台看到她，喊住她，“有个年轻男人来找你。” 清泚先是一愣，只是一瞬了然，“他人呢？” “打你手机一直没人接。他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江央浅笑。 清泚拿出手机，真是六个未接来电，都是他的。她有些头疼，赶紧打过去。 手机只响了一会儿，便接通了。她听到他低沉的嗓音。“清泚——” 清泚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时间静默着。 程墨陵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也不说话。 电话里只听着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半晌，清泚咬咬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师兄，你在哪里？” 程墨陵的紧绷的线条瞬间放松了，“出来走了一会儿，现在去旅馆，你在那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清泚轻轻恩了一声。 挂了电话，清泚发现江央眉眼弯弯的盯着她看。 清泚说道，“我的大学师兄。” “喔——”江央声线故意的拖得长长的。 “我先回房休息了。” 回房后，发现宋薇他们都没有回来。清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十五分钟后，有人敲门。 打开门，程墨陵靠在门口，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完完全全来旅游的风格。 四目相对，程墨陵发现她似乎黑了一点。 清泚的目光快速的从他的眼睛掠过，“师兄，进来坐。” 程墨陵扫视了一眼房间，很简单的，两张床，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清泚的双肩包就搁在床尾。 清泚现在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师兄，你住哪里？” “隔壁街，离这里五分钟。”程墨陵若有所思，“周密和你说了？” 清泚点点头，“她说《途中》下期的主题是关于西藏的。” 程墨陵的眸子一转，“临时决定的，我一直也挺想来西藏的。” 清泚局促的捏紧了手。 程墨陵自然也发现了她这个小动作，“这两天你都去哪里了？”他问道。 清泚一一说来，其他她真没去什么地方，来这里最重要的就是感受一片心境吧。 “大昭寺啊，挺好。”程墨陵慢悠悠的说道。 清泚还没有理解他话语里的挺好是什么意思，就听他说道，“那就劳烦清泚大大明天当我的向导了。”他的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 清泚也快被他的笑容迷惑了。这时候门推开，宋薇进来，乍一看里面有个男人，一愣，再看清程墨陵的面容，她的目光克制地打量了几秒。 清泚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宋薇。”顿了顿，“这是我大学师兄，程墨陵。” 宋薇浅浅一笑，“你好。”她疑惑，“墨陵——是南京别称那个秣陵吗？” 程墨陵回道，“不是的，是墨子的墨。” 宋薇恍然大悟，“这个墨啊。”她朝着清泚眨眨眼，“我拿个充电器就出去。” 程墨陵却开口，“不麻烦了，我和她正要出去走走。” 清泚看向他，什么时候说的？ 宋薇点点头。 程墨陵侧头看向清泚，清泚望着他，能不给他面子当面拒绝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两人沿着走廊缓缓走着，昏暗的灯光让这条走廊看上去有些深远。 两人正准备右拐下楼，突然间，前方有两个人相拥的男女，被盆栽挡住了大半，可还是看清楚了两人的工作。 清泚脸发热，余光看想程墨陵他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淡定自如。 “后面还有一个出口。”清泚慢悠悠的说道。 程墨陵看了她一眼，知道他在场她有些不自在。他突然想起，上次周密说道的一件事。 也是一对情侣深情爆发，难舍难分，很多人就悄悄避开了。清泚却大咧咧的从他们身边走去，结果把那对情侣吓跑了。 程墨陵暗暗一笑，“这里环境挺复杂的。刚刚那个女孩子是什么身份？” “C大的学生，和她两个同学来旅游的。” 程墨陵默了一下，“搬去我那里住吧。” 清泚微怔，没有回答他。 程墨陵了然，没有勉强她。两人到底没有打扰那对情侣，饶了半截路走下楼。 夜色安宁，天上的星星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话不多，心境却格外的舒适。大抵是在这个异乡，有个熟人相伴。 程墨陵又送她回了旅馆，清泚站起旅馆的台阶上。 她看着地上他的影子，修长笔直。 “好好休息。”程墨陵沉声嘱咐道，“还有手机保持联系。” 清泚点点头。 “你先进去吧。”程墨陵说道。 看着她的身影慢慢走近去，程墨陵才转身回去。 回去之后，宋薇不在。隔壁傅翰泽似乎也没有回来。 清泚没有多想，洗漱之后，打开笔记本开始记下今天的行程。等她写完之后，已经十一点了。宋薇依旧没有回来。 她关了电脑，手机开机搁在一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凌晨左右，她听见房间有动静，好像有人在开门。清泚猛地惊醒，“谁？” “是我，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宋薇开了灯。 清泚坐起来，披上外套。 宋薇满脸疲惫，她颓然地坐在床上，床微微晃动，只见她张开手臂便躺下来了。 半晌没动静，清泚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起身将灯关了。 半夜的时候，好像听到隔壁有人在吵架。清泚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她就起来了。 “宋薇，郑佳和傅翰泽是不是吵架了？”她本不是多事的人，可是感觉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 宋薇唔了一声，“大概吧。他俩没和我说，不过我们白天玩的好好的。你今天准备去哪里？” “大昭寺。”清泚不想骗他们。 宋薇笑，“陪你那位师兄去？” 清泚点点头。 宋薇抿着唇角想了想，“他是为你才来西藏的吧。你别否认，他看你的眼神你不会不知道。” 和她相处几日，对清泚也算是有点了解。清泚相貌出众，自然不乏追求者。 宋薇是个极其敏感的女孩子，善于察言观色。“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了。只是当时不知道他要的人是你。” 清泚眼底飘过什么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看了看时间，“我要出去了，先走了。玩的愉快。” 宋薇看着她从而去的背影，轻轻呼了一口气，有羡慕，有无奈。 清泚出门时，偏巧遇上了郑佳。郑佳好像根本没看到她一般。清泚喊了她几句，她才发现。 郑佳脸色沉沉的。 “宋薇刚刚起来。”清泚说道。 郑佳冷笑一声，“她起不起关我什么事。”语气极差，说完她也意识到了。“不好意思，我昨晚没有睡好。我今天是准备一个人出去走走的，去佛教圣地，一个朝拜，安静。” 两人闲扯了几句，郑佳便快速离去。 清泚驻足了一瞬，程墨陵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道了一声早安。 “刚刚那个女孩子就是你在火车上认识的另一个女孩子郑佳？”程墨陵问。 “你怎么知道？” 程墨陵笑，“昨天我过来时，看见她和她男朋友似乎起了争执。”顿了顿，“而且你吧，不认识的人你肯定不会主动说话的，刚刚你叫了她好几次。” 　　☆、第十一章 清泚抿嘴一笑，“师兄，你是名侦探了。” 程墨陵看着她眼角的笑意，眼前一亮，他不动声色，“去吃早饭。” 昨晚程墨陵虽说请清泚当向导，不过这一路都是她在决策。用过早餐之后，两人便徒步向大昭寺走去。 虽然昨天来过，清泚依旧认真的看着每一处。 也许也这就是神圣之地无形中给人的洗礼。 程墨陵的表情一路肃穆，他并没有向那些朝拜者那边朝拜。 两人站在柳树下，相传是文成公主所种。 程墨陵把水递给她，清泚微微抿了一口。 “清泚，你说菩萨能听到他们的愿望吗？” 清泚怔愣了一瞬，嘴角勾出一抹笑，“菩萨或许能听见，只是未必会达成他们的愿望。”她轻轻叹息一声，轻不可闻。 “你求了吗？”程墨陵问。 清泚摇摇头，“我不求。”最后三个字，她的语气有些加重，表情不似刚刚。“师兄，你求了吗？” 程墨陵眯了眯眼，“求了。”他望着她的眸子，眼神越来越深。 清泚渐渐感觉有什么要失控了一般，“师兄，后面就是千佛廊——”她转身。 “清泚，你不问问我求了什么吗？”他凝视着她背脊，犹疑过后终于不再只是试探。他知道她什么都清楚，只是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清泚目视着前方，千佛廊的墙壁上画满古老的笔画，尽管历经千年，有些地方已经脱落，可是画还是保存下来了。 有很多东西可以亘古延续，可是又有很多无法永恒。 清泚咽了咽喉咙，“师兄——我——”喉咙像被什么卡主了一般。 程墨陵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她的身后，“我刚刚对菩萨许下一个心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清泚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颤了颤，直通心脏的神经猛然跳了一下。 转经筒不停的转动着，清泚很想问问菩萨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师兄，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先回去了。”清泚没有回头，大步向前走去。 程墨陵定定的站在那儿，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来来往往的人无一不看看他，这个英俊的男人，此时他的表情是那么让人看不明白。 清泚失魂般回到了旅馆，面色苍白。 江央见她回来喊住她，“清泚，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出走了！”江央的普通话不是很好。 清泚一惊，“他们在吗？” 江央连连点头，“找了一上午了没找到。” “我去看看。”清泚皱了皱眉，想到早上和郑佳说话的情形，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傅翰泽和宋薇都在，房间门打开，两人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脸上都是疲惫。 清泚敲了敲门，傅翰泽转过脸，没有说话。 “刚刚江央都告诉我了，有没有联系上你郑佳？” 宋薇摇摇头，“她一直不接电话。” 清泚沉默半晌，“我来试试。” 傅翰泽眼眸里登时升起一丝光芒。 清泚拿出手机，“她的号码——” 傅翰泽快速的报了一遍，宋薇看着他，目光有些迷茫。 可惜清泚的这通电话，郑佳还是没有接。 傅翰泽颓然的抓了抓头发。 宋薇拍拍他的肩，“你不要担心，郑佳不会有事的，没准晚上她就会回来了。” 清泚宽慰道，“先等等吧。” 这里是拉萨，人生地不熟，郑佳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什么都说不准。现在也只能希望郑佳想开了早点回来。 清泚回了房，她坐在床沿，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宋薇回来了。 宋薇的声音有些黯哑，“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清泚一手撑着下巴，含糊地说道，“恩，看完了，早点回来休息。傅翰泽怎么样了？” 宋薇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很不好，一直很担心郑佳。郑佳也太小孩子气了。” 清泚眼里一闪而逝的诧异，“早上，我出门时遇到郑佳了。” “什么？喔——”宋薇微微怔了一下，“她说了什么吗？” 清泚无意识的顺了顺发尾，“她似乎在生气，宋薇，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半夜我听到有人吵架，想来应该是她和傅翰泽。” “我昨晚睡得熟，什么都没有听见。”宋薇缓缓说道。 清泚直直的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这个插曲，清泚一时间也不再想发生在大昭寺的事。 逃避现在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不想招惹程墨陵，她怕。 她记不得第一次见到程墨陵实在什么时候，大概是在两年前吧。Ｃ大厨房公告栏校友风采贴有一张他的照片，当时她被舍友拉过去，看到他的照片。 她一直记得那双眸子，清朗俊目，应该就是形容那样的眸子吧。 一年后，兼职时，陪同事去采访，那次的采访对象就是他。她没有想到会遇到他。不过当时她只是在远处看着他。 直到晚上八点，郑佳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夜幕早已降临，城市渐渐安宁。可对于他们来说，却愈加的烦躁。 傅翰泽在房里一直走来走去，不停的拨打着郑佳的电话，而郑佳的手机在六点的时候已经打不通了。 清泚提议，“有没有她家人的电话，问问他父母。” 傅翰泽失魂落魄的说道，“佳佳是跟她奶奶生活的，她父母离异了。” “那打电话给她的同学，逐个问问。” “佳佳要好的朋友并不多。宋薇已经问了几个同学了，佳佳都没有和他们联系过。她是有心避开我们的。”傅翰泽的脸色越来越差。 清泚沉吟半晌，开口问道，“她为什么要走？” 宋薇快速开口，“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清泚你不该问。”她的语气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 清泚目光幽幽地从宋薇脸上掠过，有什么在她大脑闪过，只是她不想往那里想。 傅翰泽握着拳头，“她要来西藏前，她就和我提出闹分手，我没答应。” 清泚静静地聆听。 “我和郑佳认识三年了，直到大三，她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因为家庭的关系，郑佳很敏感，却又嫉妒渴望家庭的温暖。可是我在学校社团，要和很多人打交道，佳佳就很不安。尤其是我和别的女孩子有交流时——” “我真的很爱郑佳。”傅翰泽的声音慢慢哽咽难言。 宋薇咬着唇角，手一点一点的握紧。 室内的吊灯发出昏暗的光线，三人的表情都异常的凝重。原本是一段放松的旅程，却不想发生这个意外。 “报警吧，不能坐以待毙。首要问题是找到她。”清泚字字清晰的说道。 傅翰泽怔怔地看着她，“好。” “没有２４小时，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管的。”宋薇说道。 清泚迟疑了一下，“宋薇那你有什么办法？” 宋薇动了动嘴角，“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想现在报警也没有用，我们还是出去再找找吧。” “就像你们白天那样找？你觉得能找到吗？那不如去求菩萨了。”清泚不客气的说道，说完看向傅翰泽，瞪着他做决定。 傅翰泽看了看时间，“十点，如果还没有办法联系上郑佳，我们就报警。” 清泚不再说什么回房休息。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时间大脑有很多人影晃过。 门上传来几下敲门声，清泚踩着拖鞋去开了门。 程墨陵站在那儿，两人靠的很近，他的双眉间可见疲惫，清泚发觉自己还是有些慌乱的。 “晚饭有没有吃？”他好像有预见似的。 清泚确实没有吃晚饭。程墨陵提着袋子走进来，“给你带了一些吃的。” 清泚垂着头，“师兄，谢谢你。” 程墨陵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脸色怎么这么差？” 清泚抬手揉了揉脸，勾了勾嘴角，“大概是饿的。” 程墨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就赶紧吃东西。” 清泚吃饭间，程墨陵一直坐在床尾。他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似在沉思什么。 “清泚，是不是我给你造成负担了？所以在东山时你一直要走？以至于回了Ｃ市，你也不再去杂志社。” 　　☆、第十二章 那一刻，清泚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眼前的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那双眼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此时却深不见底。 清泚觉得太阳穴凸凸的疼，她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师兄，你误会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程墨陵双手，慢慢的握紧，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还要逃避多久？”这一声的询问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清泚直直的看着他，眼瞳渐渐涣散，“没有！”她依旧坚定地说着两个字。“我没有。我只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想被什么牵绊住。” 程墨陵失笑，清泚实在太能掩饰自己了。都到这个时候，她面色依旧沉着，冷静的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他甚至有几分颓败，“你觉得我会牵绊你？”他反问道。 清泚转过头，她觉得太这么下去，事情的发展完完全全超过了自己的预料。其实从知道他要来西藏，她就已经开始有些预感了。 幽暗的窗影下，她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竟平添了几分孤寂与落寞。 程墨陵按捺住自己冲上去拥住她的冲动，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与她相处，生怕自己一个逾越，她又远远地躲着自己了。 “不是的，师兄。我这一生——”清泚的话音满是疲惫，透着许久不曾有的绝望。 静谧的房间，伴着她的声音，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 清泚微微恍然。 程墨陵叹了一口气，“先接电话。” 清泚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是郑佳。” 她接通，可是那端却没有声音了。 “怎么了？”程墨陵担忧的问道。 清泚放下手机，“郑佳的电话，我刚接那边就挂了。”清泚把郑佳出走的事告诉程墨陵。 程墨陵凝神思索了片刻，“你是怎么想的？” 清泚想了想，“郑佳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而且性格很坚强。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闹着出走。” 程墨陵望着她，“一般女生在遇到情感问题时，不能用正常的思路来考虑她们。” 清泚听了他的话，忽而轻笑一声，“也许。很多女生都逃避不了。” 程墨陵看向窗外，“如果只是单纯的吵架出走到没有什么。” 清泚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清泚和程墨陵一起去了隔壁，告诉他们刚刚接道岭郑佳电话的事。 傅翰泽紧张地拿起手机又打了过去，电话一直没有反应。“怎么不开机？！”傅翰泽握着拳头狠狠地朝着桌面捶打几下。 宋薇脸色一直紧绷着，“你别这样。”她赶紧拉住她，“以前她和你置气时，也不会这样关机的吗。再等等——” “那是在D市，现在我们在西藏，这里鱼龙混杂，郑佳她一个人女孩子在外有多危险？宋薇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傅翰泽突然间发泄着怨言。 宋薇脸色瞬间一白，“我——我只是——”她的声音发颤，顿了顿，“你也累了一天，先休息一会儿吧。” 程墨陵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幕。 从傅翰泽的房间出来后，程墨陵和清泚告别，“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一点。”他的眼底有几分担心。“明天搬到我那里去住。”在斟酌之后，他还是说了出来。 清泚坚持，“住在这里挺好的，而且我已经习惯了。” 程墨陵咬牙，“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听话，清泚。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柔声细语，清泚竟无法拒绝。她什么也没有说。 宋薇默声从她身边经过回了房间。清泚看着她进了房间，她的心里已然有了几分端倪。 程墨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间拉住她的手臂，往前迈了一步。 隔着衣服，清泚感觉到手臂传来灼热的温度，清泚一直垂着头。程墨陵看着她的侧脸，清瘦却又倔强，默然半晌，“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即抽身离开。 清泚的身体明显的一震，久久，她才回了房间。 宋薇坐在床脚边上，见她回来，懒懒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眼神毫无焦距。 清泚也没有说话，这一天，她和他们一样都经历了太多。她也有些累。 洗漱之后，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程墨陵说明天早上来接她，肯定会来的。算了，换家旅馆就换一家。 当初她本就想一个人住的，奈何没有扭过郑佳，和他们一起作了伴。 郑佳—— 清泚想着她在车上同她说的那些笑话，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那样阳光的女孩子，即使是表现给别人看的。 “清泚，你要走？”宋薇暗声问道。 清泚拉上背包拉链，“嗯。”她转过身，“我打算去林芝。” 宋薇扯了扯嘴角，“真好。我们原本计划明天要去纳木错的。”说完，她便停下来了。 “这一生能和心爱的人去纳木错走一走，确实一件幸福的事。”宋薇喃喃的说道，话锋一转，“清泚，你有喜欢的人吗？” 屋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清泚的表情一如既往，半晌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宋薇没有得到她的答案，喃喃自语道，“我有。” “我从大一时就喜欢一个男孩。”她轻轻笑了笑，“在上课路上，我骑车和他撞上了，我们相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帅气阳光风趣热情。我便这么陷进去了，可是他却有他喜欢的人，即使那个女生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他还是追了那个女生整整两年，两年。” “清泚，你说我傻不傻。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放在心上。”宋薇呆呆的。“我就是这么傻。” 清泚静静地坐在那儿只是聆听着。 宋薇的眼圈渐渐发红，“我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却为了那个女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我为了买他喜欢限量版秋鞋排了整整一夜的队，累的晕倒，去医院挂了三天的水，可那双鞋他只是收在他的宿舍，最后竟然穿在别人的脚下。”她突然笑了，宋薇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可是揭开了伤疤，她还是感到了疼，“我还是无法放下，清泚，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清泚抿了抿唇角，“不！宋薇，你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宋薇捂着自己的头，“可是我错了。” “错了还可以改。”清泚紧紧地说道。 “如果再也无法回头呢？”宋薇一字一顿的问道。 清泚面色一紧，“宋薇，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傅翰泽吧。” 　　☆、第十三章 气流低沉而压抑。 宋薇微垂着脸，光影打在她的脸上留下一层暗影。 清泚看到她眨动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宋薇慢慢抬起头，直视着清泚，“清泚，你是写故事的。我给你提供一个素材，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清泚眯了眯眼，“我并不是非你的素材不可，为什么要答应你一个条件？” 宋薇面色平静的反问道，“清泚，其实你心里已经答应了不是吗？”她扯了扯嘴角。 清泚不置口否。 “你放心，我的条件绝不会为难你。再说了，你那位师兄在，以他的身份，他肯定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 清泚怔怔地看着她。 宋薇抿抿嘴角，“C市和D市是近邻，程氏集团，我也所耳闻，我的一个学姐就在程氏工作。她给我发过程墨陵的照片，我有些印象。我看过你的作品，在火车上当我知道你的身份时，我就搜了你所有的作品。其中，有一篇是你的编辑采访你，你说你的很多故事都是你在旅途中获得的，当有人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就会送她一件礼物以表谢意。” 清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你说。” 宋薇呼了一口气，“有个小女孩，六岁时，父母离异。” 清泚拧起来眉头。 宋薇望着她，“她的爸爸爱上了另一个女人，抛弃了女孩的妈妈。女孩的妈妈受不了，便跳井自杀了。”她的语气很平淡，“后来女孩一直跟着爸爸还有那个女人生活。女孩一直想要离开那个价，直到她上了初中，开始住校她终于避开了那个家。” “小女孩渐渐长大，她一直直到只有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她才远离这一切。所以她一直加倍努力着，她凭着心中那股恨意，咬紧牙关，终于考出了一个不错的分数。” “女孩离开大学时，回了一趟家，她冷冷地看着他们，她的父亲和他现在的妻子。她说，她会把这些年的学费生活费都还给他，从此他们不再是父女。那时候她才发现她的父亲老了，她记忆深处的黑发已经有了很多白发掺杂着。可是恨意不减，她想到了她的妈妈，那个可怜的女人。她怎么也无法原谅他们。那个女人有一个女儿，和她一般大。小时候女孩子的爸爸给她买东西总会买两样。” 清泚是个很好的听众，她从不会打断她，可是她却会用眼神和宋薇交流着。她看到了宋薇眼底的煎熬，无奈与挣扎。 “后来女孩和女人的女儿上了同一所大学。女孩一直默默留意着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漂亮、阳光，在学校很受欢迎。” “女孩常常想，为什么上帝这么不公平。她活的那么痛苦，那么煎熬，而她那么的快乐，她什么都不知道，活在一个幸福的氛围里，安然地享受着她的父亲给予的一切。她很难受，她满心恨意。可是她还是成了她的朋友。女人的女儿对女孩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她。女孩生病高烧不退，是她半夜背着她去的医院。女孩渐渐的想放下一切，忘了过去的一切，直到一个人出现——” 宋薇讲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清泚，我现在才明白，爱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你猜的没错，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傅翰泽。” 到了这个时候，清泚都已经明白。宋薇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就是她自己，另一个人就是郑佳。 宋薇在说这个故事时，她的神色太过平静了。 拉萨八月的夜，竟然让她感到丝丝的寒意，清泚目光渐渐深邃，“你知道郑佳去哪里了？” 宋薇咯咯一笑，眸光渐渐发冷，“你想知道？” 清泚敛起了神色，“宋薇，你以为郑佳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也许她都知道呢？” 宋薇沉思了半晌，“知道了又怎么样？她现在应该离开了拉萨。” “宋薇——”清泚厉声喊道。 宋薇嗤笑，“你看，清泚，你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连你都站在她那边了，她到底有什么好呢？”她又咯咯地笑了几声，“清泚，你真想知道她在哪里吗？” 宋薇挑起了眉，放下一切掩藏，表情近乎狰狞，“我告诉你，郑佳一直想去林芝。” 清泚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有再说什么，拎着包就去找傅翰泽。 傅翰泽一见她，“是不是有郑佳的消息了？” 清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郑佳想去林芝？” “是的。”傅翰泽眸光一顿，“她在那里？” “去看看。”其实清泚并不敢抱什么希望，她很怕，在他们找到郑佳时，郑佳会不会出事？ 她和傅翰泽包了一辆越野车，开车往林芝开去。 一路上，清泚就在想，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如果宋薇在骗她呢。 夜色昏暗，一路都是柏油马路。傅翰泽负责开车，坐在副驾，根本不敢合眼。 天亮的时候，他们看了看地图，离林芝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清泚说道。 车子靠在了路边。 这里的风光怡人，青山绿水，自然的没有一丝杂质。 清泚看看天，“好像要下雨了。”她看过林芝当地的气候，八月份雨水很丰沛。 傅翰泽沉着脸，“我们赶紧出发吧。” “你休息一下，我来开。”清泚说道。 傅翰泽摇摇头，“你也一夜没睡了。” “你放心好了，去年我在新疆比这还要艰苦，一路开了八个小时。倒是你，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傅翰泽没有再坚持，他知道清泚是常常出来旅游的，她的经验比他多得多。上了车，他闭上眼，“你男朋友回去了？” 清泚手一紧，握紧了方向盘，“他在拉萨有事。” 　　☆、第十四章 她一瞬不瞬得看着前方，面色沉着。 夜里离开的那一刻，她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也许她也明白，她只是借着郑佳这件事逃避而已。 清泚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真希望一切就这么走下去，不用想那么多。 程墨陵一夜没有睡好。天未亮，他便起身往清泚那走去。 清宁的大街，虔诚的朝圣者向着目的地行走着。其实在这里真的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那种神圣。 程墨陵看着前台的小姑娘正在一手撑着下巴正打着瞌睡。程墨陵驻足了半晌，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发现了他。 “喔——”江央张着嘴角，“程先生。” 程墨陵浅浅一笑。 江央揉了揉眼睛，“清泚姐去林芝了，她让我转告你。” 程墨陵眉心一暗，“什么时候走的？和谁去的？” “昨天半夜，和那个学生，他们都很急的样子。” “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程墨陵沉声问道。 “好像是去找那个女学生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程墨陵点点头，“好，谢谢你。” 江央赧然。 程墨陵从旅馆出来，就给清泚打了一个电话，可惜电话一直没有接听。清泚昨天进大昭寺时就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了。 程墨陵握着手机站在街角的路灯下。 李昱白开车赶过来，他早就到拉萨了，这几日一直在四处拍照。那一张帅气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唔，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把我叫过来。” “我要去一趟林芝，车子我开走。” “这么突然？”李昱白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和你家那位一起去林芝？程总，这速度小弟我甘拜下风啊！” 李昱白左看右看，“她人呢？” 程墨陵上了车，“去林芝了。你要是拍好照片就先走吧，不用等我，我一时间可能不会回去。” 说完车子绝尘而去。 李昱白定在那儿，“哎，墨陵——”他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也有你搞不定的事啊。” 清泚他们到林芝时，便开始四下找人打听，有没有人见过郑佳。可惜一路问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傅翰泽的担忧越来越沉，“林芝这么大，我们该怎么找？” 清泚看着远处一望无边的丛林。是啊，郑佳如果有心躲着他们，根本就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的。何况还有宋薇从旁干扰。 清泚叹了一口气，她以前出来旅游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郑佳和你说过她父母的事吗？”清泚问道。 傅翰泽坐在地上，头深深地埋着，“她很少说她的家庭，我也从来不问。”他扯了扯笑，“我知道这件事她父母离异，是她生日喝醉酒告诉我的。” 清泚点点头，郑佳心里介意，所以连傅翰泽都不愿意说。 “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了解。”傅翰泽失落的说道。 清泚沉吟半晌道，“每个人都有她不愿说的秘密。郑佳不想说，和你是谁无关。” 傅翰泽呼了一口气，“清泚，我发现你有时候说话就像个老奶奶，好像经历过很多似的，明明只比我们大两三岁而已。” 清泚置之一笑，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有三通未接电话，都是六点多钟。 傅翰泽看着她一脸纠结，“怎么了？你男朋友给你打电话了？” 清泚犹疑了一瞬，还是回拨过去。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 “清泚——”程墨陵声音有些紧促。 清泚咽了咽喉咙，“师兄，昨晚事情比较紧急，我和傅翰泽现在去了林芝。” 程墨陵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清泚——”让他说什么好呢。偏偏她说的这么自然，“我现在正在去林芝的路上，你现在在哪里？” 清泚看了看路标，“我们在——”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她看着黑漆漆的屏幕，一脸无辜。 “手机没电了。” 傅翰泽一直沉痛的脸终于有了别的表情，“清泚，我有些同情你的男朋友了。” 清泚收了手机，昨晚上那么混乱她哪里顾得上给手机充电。 傅翰泽奉上自己的手机，“用我的手机。” 清泚没有接。 傅翰泽看着她，恍然大悟，“你不会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吧？” 清泚撇过脸，怎么说呢？他们只是刚认识不久，程墨陵不是她的男朋友。 清泚只觉得额角隐隐的跳动，“我数学不好，天生对数字不敏感。” 傅翰泽已经找不出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了，真是的爱莫能助。 等程墨陵再打去时，只有机械的提醒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得不加速往林芝开去。 清泚和傅翰泽根本就没有一点线索，两人不厌其烦一遍一遍问人，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到了中午，两人只得开始去了八一镇当地派出所报案。 录了口供之后，傅翰泽把郑佳的照片交给警察，警察安慰两人，让他们先不要急。可是那一刻，傅翰泽整个人都要疯了。 清泚有些虚脱，坐在派出所的板凳上。 傍晚时分，终于有消息了。有人昨天晚上看到郑佳往山里去了。 傅翰泽一把抓住那人，“她什么时候去的？” 警察连忙拉住他，“同学你先冷静点，我们已经联系人出去找了。” 傅翰泽一脸灰白，“什么时候能找到郑佳呢？” 清泚安慰道，“再等等。” 傅翰泽用力抓了抓头发，“你没有听到吗，山上鸟无人烟，她一个人进山，已经一天一夜了。我不敢想。” “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得去找。”傅翰泽整个人就要往外冲。幸好，那位赵所长身手敏捷蜡烛了他，“小伙子，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林芝这里都是山，现在天已经黑了，山路崎岖，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 傅翰泽这时候哪里能听见他的话呢。 清泚沉吟道，“赵所长，就让我们一起去吧，我们留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 赵所长看着他们一脸的坚定，“我就是不让你们去，回头我们一走，你们还是要跟去。山路不好走，你们有个心理准备，走吧。” “谢谢。”清泚郑重地说道。 夜色深重。 清泚刚刚在派出所给手机充了一会儿电，开机后，短信连来了好几条。她紧紧地握着手机，眼睛有些模糊。 她的大脑不停得回放着记忆深处的一幕幕，指腹在屏幕来来回回，终于她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包中。 “前方就是昨夜郑佳出现的地方，再往上一般游客是不会上去的。这是上山必经之路，山中地势险峻，路非常不好走。我们找了一位老乡请他带路。” 清泚走在中间，傅翰泽和她并排走着，两人一路沉默。 暗夜中，手电筒的光芒是那么的耀眼。 老乡和警察在说着什么，清泚没有听清楚。 傅翰泽突然叫着她的名字，“清泚——” “嗯——”她闷声应道。 “你不该跟过来的。”傅翰泽说道。 “都过来。”清泚轻声说道。“你看着路，不要分心。” 半晌，傅翰泽的声音飘过来，“谢谢你。” 清泚没有回声。 走了半个多小时，尽管后背出了汗，可是他们还是感到刺骨的冷意。 手机的讯号时有时无，大家也陷入迷茫中，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郑佳。 赵所长的手机在静寂中突然响起来，让众人都充满了期待。 “喂——好，我知道了。” 大家殷切地看着他。 “有个叫程墨陵的人来找你。”赵所长的话语伴着风中传到清泚的耳边。“他现在也上山了。” 赵所长看着她。“他坚持一个人上山。” 清泚暗暗咬了咬唇角，一张脸紧绷着。 “这样吧，小郑你留下，陪着她，我们继续往前走。”赵所长说道。 傅翰泽看着清泚，“清泚，你留在这里等他吧。我想你男朋友一定很担心你。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一段路。” 清泚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进退维谷，她根本就无法选择。“我不用人陪，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行，你一个人女孩子哪能一个人在这里。”赵所长不同意。 清泚却坚持道，“放心，我可以的，赵所长，我从七岁开始每年都会出去探险，这里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赵所长惊诧地看着她，“我不放心。”他蹙起了眉。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清泚迈起脚步。 傅翰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自己小心。赵所长，我们走吧。” 赵所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电筒你拿着。”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清泚肩头，“小心。”再多的话只简化为这两个字。 众人慢慢往前走去。 清泚看着前方的光线越来越暗，直至消失，她再也听不见人声。 她靠着树干慢慢坐下来，拿出手机，翻过短信。 第一条12点18分：我快到林芝了，你们到哪里了？ 第二条13点45分：清泚，你们在哪里？ 第三条：18点02分：清泚，看到信息速回。 清泚闭上了眼，耳边是风吹动的声音，风打在脸上一阵阵的疼。 程墨陵拿着线路图，快速地往山上走。手机只剩下20%的电量，他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赶上他们那时候。 清泚独坐了一刻，便起身往山下走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刚刚上山时，有人带路，她不觉有什么，现在独自下山，才发觉这路真的太难走了。 山中时不时的还有野兽嚎叫声，清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电筒照射的地方。可还是被脚下的树藤绊倒了。 手电筒被摔得远远的。 清泚爬起来走了几步，才发现右脚踝一阵钻心的疼，她赶紧捡起手电筒，还好手电筒虽然摔坏了玻璃还能照明。清泚没有看看伤势，咬牙继续往下走，由于腿受伤，她根本走不了多远。 最后脚疼的实在受不了，她才又停下来了。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也不知道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清泚揉着腿，突然看见下方不远处有昏暗的灯光闪烁着。她静静地呆在一旁，等到人走进了，她看清了他的身影，清泚按亮手电筒。 程墨陵顿时停下脚步，“清泚？” 清泚紧紧地握着手，“师兄，是我。” 许多年之后，程墨陵回忆起这一晚时，他说当时清泚那句“师兄，是我。”是他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语。 　　☆、第十五章 程墨陵走上前，千言万语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清泚身上套着一件宽大深色男衣，此刻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清瘦。 程墨陵拧了拧眉。 清泚自觉有愧，心虚地解释道，“他们上山找郑佳了。” 夜色一阵一阵的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程墨陵暗暗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下山。”简短的两个字足以说明他此刻的郁闷之极的心情。 清泚感到他在竭力地控制着他的情绪。程墨陵是个好脾气的人，这回真的被气的不轻。 清泚默声地跟在他的后方。 两人一前一后沉闷地走了几分钟。程墨陵的心已是百转千回，终于他停下脚步，转身，清泚离他几步之遥。 乌黑一片，只有两人手中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 “冷不冷？”程墨陵终于恢复了。 清泚咬咬唇角，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息进去五脏六腑，透心的凉，她艰难地扯了一抹笑，“师兄，对不起。” 程墨陵呼了一口气，“没什么。”他的语气一片怅然，“我心甘情愿。” 好像有什么轰然爆炸。 清泚看不清他的表情，两人之间好像隔着厚厚的雾霾，可是她却清晰的看到他的眸子，就像漩涡一般让她无法别开眼。 清泚挣扎着，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不要再看了，不要再看了。 可似乎有一个声音高声呐喊道：躲不掉的。躲不掉的。 “以后不要再这么无声无息地跑了。”程墨陵沉声说道。 清泚垂下头，闷闷的说道，“我让江央给你传消息的。” 程墨陵失效，“你不觉得等她给我消息太迟了吗？”他看了看这森冷的树林，“你也真是——”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郑佳的事会有人来处理的。”程墨陵沉声说道。 清泚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已经安排好了。她抬起脚，慢慢往前，走到他的身旁。 程墨陵的眉心却皱的越来越紧，“腿怎么了？” 刚刚见到他太过紧张，一时间忘了疼，这会儿她才重新感觉到那股子灼痛。 程墨陵蹲下身子，“哪里受伤了？”他一手扶住她的小腿。 清泚暗暗吸气，“可能是脚踝扭到了。” “我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拿过电筒一看，她的脚踝已经肿成鸡蛋那么大了。清泚看到他的侧脸越加的冷峻，“师兄，没什么感觉的。”她想要抽回腿，被他的手禁锢住，他轻轻按了按，生怕弄疼她，才说道，“没有伤到骨头。” 抬首看着她的眼，“我知道很疼，你再忍忍。” 清泚扬扬嘴角，“没事没事。” 她这么一说，程墨陵的脸又沉了沉。 清泚暗暗咂舌。 程墨陵扶着她站起来，背过身弯下腰，“上来。” 清泚怔愣了一瞬，踮起没有受伤的脚，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程墨陵走的不快，清泚拿着电筒照着前方。 一路无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轻轻浮动。清泚侧着头，余光不由得打量着他清俊的侧脸。“师兄，两年前我在学校布告栏看过你的照片。” “喔——”程墨陵扬了扬声音，“学校放我的照片？写了什么？” 清泚轻笑一声，“程墨陵，０６届经济管理学院，在校期间曾担任学院学生会主席——”她慢慢说道。 程墨陵心头某个地方渐渐温暖，“这个你记得倒是清楚。” “后来有人把你参加校园十佳歌手比赛的照片都挖出来。”当时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女同学。 程墨陵看着前方的路，眼神专注，他沉吟半晌才说道，“原来你那时候就开始注意我了。” 清泚怔住，立马不发一言了。 下山时已经是凌晨了。程墨陵的车子停在山脚下，终于上了车。 两人皆是疲惫不堪。 程墨陵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三十六分，“我去后车厢看看有没有药箱。”好在李昱白经常出来，药箱是必备用品。 “有红花油。”程墨陵拿过药箱。 其实，清泚完全可以自己包扎，可是程墨陵根本不给她机会。 上了药，他小心翼翼的揉着她的脚踝。红花油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一瞬间车子里便弥散浓浓的味道。 程墨陵满手的油，样子有些滑稽。他抿着唇，认真地问道，“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好多了。真的！”清泚怕他不信，特地强调了一下。 清泚递过纸巾让他擦擦手。 程墨陵接过，擦完手，他的脸色早已缓和下来，“我的手艺可不一般。” 清泚默默地点点，心中说道，是该给你点赞的。 “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回镇山等他们。”程墨陵嗓音低沉。 清泚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师兄，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先不要回去。”她知道，他这一天肯定都没有休息好。 程墨陵发动车子，“我不碍事。”他的眸光扫了一眼她的脚踝，虽然简单的处理过了，还是要去找医生看一看他才能放心。 见清泚侧头望着他，他浅浅一笑，伸手拿过毛毯，倾身盖在她的肩头，“睡一会。” 清泚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睁着。 车子平稳的往前开，天色渐渐亮了，阳光拨开迷雾一点一点照射着大地。 清泚眯着眼看着窗外，许久字斟句酌道，“师兄，如果当时我和他们继续往上走——”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我也会继续往上走，直到找到你为止。”因为疲惫他的声音有些黯哑。 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微微勾了勾嘴角，心中似乎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的溶解。 到底是累了，亦或者是放下了什么。闭上眼睛没有一会儿，她就这么睡着了。 程墨陵见她歪着头，毯子也滑落下来。他将车停在路边，小心翼翼的帮她把椅背调低，又将毛毯掖好。 他静静凝视着沉睡的她，清泚的皮肤很白皙，脸上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程墨陵抬手轻轻的将她嘴角一缕发丝放到一边，指腹捻起发丝时，他不经意的颤了颤手。 “其实我认识你比你知道我还要早。”他喃喃的说了一句，转过眼，继续开车。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了镇上。 程墨陵将车停在镇上一家卫生所门口。清泚还在睡，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她的脸上，平添着温和的暖意。 程墨陵也闭上眼休憩着。 清泚一觉醒来，脖子又酸又涩，她才发现已经到了镇上。再回头，程墨陵闭着眼靠在车椅上，从相遇之后，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大量过他。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长得很好看，五官俊朗，高挺的鼻子，还有他的眼睛，清泚想到此微微恍惚了一下。 而今他的眼下清晰可见的青暗，还有——清泚眉头皱起来，他的左脸颊有一道划痕，表面的血液已经结痂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心疼我了？”程墨陵突然出声，他慢慢睁开眼，对上她的眸子。 清泚尴尬地撇开脸，“到了啊。” 程墨陵坐起来，“嗯，先去医院看看你的脚。” 他扶着她进了卫生所。这里的条件自然比不上Ｃ市。不过给清泚检查的医生在当地很有名的藏医。 “没有扭到骨头。我开一副药，敷上三天，不过这几天肯定是不能跑了。” 程墨陵点点头，“麻烦你了。” 医生笑笑，“小伙子你脸上的伤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程墨陵不甚在意，“没事。” 清泚皱了皱眉，“还是请大叔消一下毒吧。”她注视着那道伤痕，有五厘米那么长，应该是被山上的树枝划破的。 程墨陵扬扬嘴角，“嗯，我听你的。” 那医生乐呵呵的笑着，“好了，小伙子不要在我面前晒恩爱了，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免得感染发炎，让你女朋友担心。” 清泚微窘。 程墨陵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清泚，才随医生去处理伤口。 　　☆、第十六章 清泚站在卫生所的院子，院中一个小女孩和小男孩正在踢毽子，玩的不亦乐乎，简单快乐。 她靠在墙壁上，出神地看着。 程墨陵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眼神近乎放空。他看了她好久，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他走到她的身边。 清泚转过头来，一撇眼看到他侧脸的伤口贴了纱布，她先是一愣，随即莞尔。 程墨陵抬手摸了摸纱布，“那位医生坚持让我贴上，我还是撕了吧。” 清泚连忙抬手制止住他，“别——”她拉住他的手。 她的手微凉，手指纤细。程墨陵不动声色。 “等好了再撕掉。”她抿抿嘴角，“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你。师兄，你的形象不会受损的。”她轻笑起来。 阳光下，他短暂的沉浸在她笑容里。 清泚发觉到自己现在的动作，刚想要收回手，却很快被他反握住，他的手温暖有力，”我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下。” 他挽着他的手臂，清泚身上大半的力量都靠在他的身上。 程墨陵看着两人地上的影子重合在一起，紧密相连。他不自觉地动了动嘴角，溢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我的形象有什么重要的。” 清泚为了缓解尴尬，说道，“你不知道当时学校有多少人迷恋你。我们宿舍的人说，很多学妹看了你的照片专门选修了经管学院苏老师的课。” “喔——”程墨陵声音轻扬。 “苏老师好像很喜欢你那届的师兄师姐，尤其是你。” 程墨陵侧过头，看着她的侧脸，“那你呢？” 清泚的身子一顿。 “你有没有去听过苏老师的课？”程墨陵问道。 清泚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她默了一瞬才开口道，“去过。” 程墨陵凝视着她，神色专注让人深陷，他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去过。尽管他知道从一开始她就在避着自己，可他还是没有放弃。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冥冥注定的言论，可是遇到她，他不得不信。 他不敢回想昨夜在山上找到她那一刻，他的心跳都不受控制，他只有一个意识，幸好，追上她了。 半晌他正过头，看着前方。远处一对男女正在拍照。见他们走过，男孩上前来，“不好意思，麻烦帮我们拍个合照。” 程墨陵接过相机，嘱咐清泚，“等一下。” 清泚莞尔，“没事，你去吧。” 程墨陵松开她，男孩这才发现清泚的腿受了伤，“不好意思了。’ 那对情侣对着镜头，做着最普通的剪刀手动作，可是脸上的幸福真实动人。 清泚眯着眼，青山白云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程墨陵拍好了照片，女孩子提议道，“我们也帮你们拍一张吧。” 程墨陵回头看着她，清泚脸色有些淡漠。“不用了，我手机没电了。” “那真实可惜了，这里的景色真的很漂亮。” 清泚指尖微颤，“我手机还有电，用我的手机拍吧。”她将手机递给女孩。 程墨陵心头蓦地一暖，望了她一眼，清泚只作未觉。 两人站在宽阔的马路，身后是层峦的山峰，就好像置身在山脚下。 “靠近一点。”女孩子喊道。 程墨陵轻轻一笑，侧头，“清泚，不要这么紧张——”他抬手掬起她一缕飞扬的发丝。 女孩快速地按下了拍照键，画面就此定格。 程墨陵一手揽着她的肩头，对女孩喊道，“好了。” 女孩拍了几张，不过她还是觉得前面抓拍的那几张实在太有感觉了。“好了。” 清泚不着痕迹地走上前，接过手机，“谢谢。” “不客气，后会有期。”女孩子笑嘻嘻地冲他们挥挥手。 清泚摩挲着手机，快速地扫了一眼照片，眸光稍稍停留在最初的那几张。程墨陵走过来，“拍的怎么样？” 清泚嗯了一声，“他们应该是有些摄影功底的，你看看——” 程墨陵扫了一眼，“回去再看。” 两人走了十多分钟到了明珠大酒店。 酒店比她之前住的那家真的好太多了。宽敞明亮的花园房，露台上摆放着一张白色圆桌，一把白色的遮阳伞，在这里足不出户就能看到雪域美景。 程墨陵陪她进了房间，“我的房间在隔壁，好好休息。” 她没有问他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清泚将东西收拾好尽管很累，可是她似乎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站在露台上，眺望着远处，那一刻真是有种万物皆空的感觉。 手机响起来时，她惊了一下。 “清泚——” “哥——” “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你现在在哪里？”萧清阳头疼的说道。 “我在林芝。” “到那了啊，好玩吗？” 清泚眯着眼，“很美，好像和我们居住的城市不是一个世界。” 萧清阳笑了几声，“听你这么说，我一定要去一趟。”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难道我就不能单纯关心我妹妹吗？” 清泚沉默不语。 “好吧。卫然婚礼那晚送你回去的是你老板？”萧清阳难得八卦起来。“听说长得挺帅的。” 清泚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是啊，你的消息真灵通。”如果哥哥知道那个人现在就在他隔壁，哥哥会吓成什么样？ “喔——”萧清阳扬起了声音，“他的名字叫程墨陵，我没有说错吧？” 清泚一手托着下巴，“哥哥，你不是都查清楚了吗？” “好了，等你从西藏回来，我们应该能见面了。这次回去，我会将小远带回来。他的汉语太差了。” “大嫂也回来？”清泚问道。 “她在这边还有一些事，我和小远先过来。”萧清阳顿了顿，“反正你现在也不上班，到时候你就带着小远。” “哥哥——” “他很好带，而且他也很喜欢玩。好了，我还有个会议，先挂了。” 清泚根本还没有抗议，萧清阳就挂了电话。 小远—— 她想象着，接下来她的行程，再加上小远，她还能去那些地方吗？ 哥哥这招明显就是不想再让她往外跑了。 回了房间，刚坐下没多久，门上传来敲门声。 清泚单腿跳过去，程墨陵站在门口，“叫了一些吃的。” 清泚闻着食物的香味，才感觉到饥饿感。 “怕你饿，随意点了一些。你想吃什么还是叫客服送过来。” 藏式凉粉，培根、面包等等，量不多，不过食物都十分精致。 “我不挑的，师兄，我就开动了。” 两人坐在露台的餐桌上，默默用餐。 程墨陵吃的不多，似在思忖什么。 清泚吃的七八分饱，擦擦嘴角，见程墨陵正看着远处，目光悠远。从侧面看，他的鼻子真的特别好看，就像天然雕琢的一般，高大挺拔。他应该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翻领短袖配着深色的运动裤，干净帅气。 察觉到她的目光，程墨陵转过脸来，“吃饱了？” 清泚点点头。 “林芝当地饮食沿袭西藏传统的风味，不过这里也有很多好吃的美食，像藏香猪、松茸烧藏鸡都是非常有名的。”程墨陵缓缓的说道。 “那我们晚上可以去尝尝？”清泚提议道。 程墨陵幽幽地扫了一眼她的脚，“唔，你的腿扭伤了，这几天还是忌忌口吧。” 清泚愣住。他这是故意的？ “进藏之前我的计划是，拉萨、林芝、纳木错都走一走，我记得看攻略提到那个不用错过的什么半岛？” “扎西半岛。”清泚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这座岛是纳木错最大的半岛。” 程墨陵抿了一口水，“还有去湖边看看日出，骑骑牦牛， 都应该挺有意思的。” 清泚点点头，纳木错确实值得一去的。 “不过本来我是想和你一起取得，不过——”程墨陵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清泚你跑的太快了，现在只得错过。” 清泚愕然。 “那位藏医不是说了吗，你的脚要修养一周。”程墨陵含着笑意，“陌上花开，我们可以归矣。” 清泚终于明白了，他真的是故意的。 　　☆、第十七章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还有这一面呢？ 不过，从一开始她就开始躲着他，又怎么能发现呢？ 陌上花开缓缓归，这一次的西藏之行真的太出乎意料了。 拉萨，真的是个神奇的地方 。 “师兄，我们再去一次大昭寺吧。”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山中清泉一般。 程墨陵一闪而逝的惊喜，“好。” 清泚吁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他们得到消息，郑佳找到了，现在已经被送往拉萨医院。清泚算是放下心中的记挂。 “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陷入昏迷中。”郑佳服了大量安眠药。程墨陵与郑佳也有过一面之缘，他也很难想象出，郑佳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清泚拧拧眉头，叹息一声，“她太傻了。”说完，她便陷入沉思中。 程墨陵见她深思渐渐恍惚，表情也越加的沉。他有些担心，“等我们回到拉萨去看看她。” 清泚眨眨眼，“好啊。” 她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神色。 程墨陵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当他的手碰到她的发丝时，清泚一怔。起初他微微僵硬，随即，动作慢慢揉了下，理了理她的发丝。 清泚的头发已经有及腰那般长了，她从来不染不烫，头发养的轻盈亮泽。侧过身子，发丝从他的手间滑落。 “你这头发养了多久？”程墨陵问道。 清泚想了想，好多年了吧，记忆中是高一那个圣诞节。“高一开始留的，后来就没有大剪过。”她每次去理发店只是修修发尾。同学她们都羡慕她，发质好又柔顺。 “回去之后，我打算剪短。” 程墨陵眯眯眼，似在思索什么，“这样挺好的。” 清泚勾勾嘴角没有说什么。 两人在酒店度过了舒适的一天，这两天的疲惫好像一瞬间便消失了大半。 晚上清泚打开笔记本，登上qq。才上没多久，就有消息发来。 周密：清泚？ 清泚：是我。 周密：啊！你终于出现了！有没有和程总汇合？ 清泚稍稍顿了一会儿，才回道：我们都是来工作的。 周密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我知道，你不解释，我也是理解的。既然是去工作的，那么麻烦你一周后请把答应我的稿子发来。 清泚:一周可能来不及，我受伤了。 周密：怎么回事？严重吗？ 清泚：脚踝扭了一下。 周密：那——还是一周后交稿吧。 清泚：没人性。 周密：你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再和您联系。速交稿！！！ 清泚摇了摇头，打开酷狗。酷狗里只有十首歌，来来回回，她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曾有人说她太过执着，那时候她丝毫没有觉得。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真的太执着了。 程墨陵来找她时，听见正在播放着王力宏那首歌：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 碎落满地在心里清晰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盘旋在你看不见那高空里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程墨陵微微沉下眼眸，“要不要出去走走——” 清泚自然乐意。虽然身在林芝，她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的玩过。“好啊。等我一下。”合上笔记本。她随意拿过外套，“走吧。” 程墨陵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伸手拿过一旁的丝巾，“晚上有点凉。”他自然的将围巾披在她的脖子上。 到了酒店大堂，程墨陵突然问道，“刚刚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清泚正在打量大堂墙壁挂着的壁画，“《你不知道的事》，王力宏唱的。” 程墨陵点点头，突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一会儿有个朋友过来，李昱白。” 清泚原本走的就慢，这会儿听到他说的名字，脚步顿住，她一脸的惊讶。 程墨陵弯着嘴角，“你现在就很好。”睨了她一眼，回头看到李昱白悠哉地坐在大堂边的沙发上，他的对面正做着一位美女，程墨陵淡淡地说道，“见他不需要费心打扮。” 清泚窘，她没有想到打扮。 李昱白看见他们，和对面美女说了什么。美女转过脸来看了眼他们，李昱白起身和美女道别。 他信步走到他们面前，“你好，久闻大名。”李昱白狡黠地笑着，他向清泚伸出手。 清泚伸出手，“你好，我看过的作品——” 李昱白挑眉，没有松开她的手，“有什么想评价的吗？” 清泚微微一笑，“我是外行，看不出什么。不过，你的作品总能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李昱白笑着，眸光扫了一眼一旁的人，看到他蹙起的眉头，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清泚的手。不过他似乎没有放弃挑战程墨陵，“清泚，你的手指袖长纤细，很适合弹钢琴。” 清泚看了看手，“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后来没有耐心便放弃了。” “你们程总钢琴弹的很好，有机会可以请他教你。我想有人很乐意的，是不是？” “好了，走吧。你不是一直嚷着饿吗？”程墨陵开口。 李昱白向清泚眨眨眼。 夜色安宁，空气清新，路灯的光温暖的照射着。八一镇是个很漂亮的小镇，人很少，确实是一方净土。难怪有游客不远万里也要赶来。 三人漫步到李昱白极力推荐的餐馆。 李昱白点菜，“石锅鸡一定要尝一尝。牛肉要不要？” “她吃素，你随意点吧。”程墨陵说道。 李昱白看了看清泚，“太可惜了，那么多好吃的你都尝不到。” 正值夏季，两个男人又点了啤酒。 李昱白要给清泚倒上，程墨陵的眉心一蹙。李昱白手一顿，“清泚，不喝吗？” 清泚递上杯子，“不喝也太不给大师面子了。” 李昱白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我说某人不要管的太多了。” 程墨陵眸光看向他，“《途中》下个月用非洲专题怎么样？” 李昱白愤愤地看着他，“万恶的资本家。” 清泚干干地抽了抽嘴角。 李昱白去过很多地方，同清泚说了很多旅游趣事。一顿饭，两人就奠定了友情。李昱白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遗憾。“我们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那么多地方，我都孤单一人行。清泚，下回你要去哪里，叫我！” 程墨陵咳了咳喉咙。 李昱白怅然道，“估计没有机会了。”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清泚喝了两瓶啤酒，让李昱白惊讶不已，直言看不出来。 说到最后，清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李昱白悠哉地倚在椅子上，“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他看来，应该是关于摄影方面的问题。 “你的名字，是因为李白而起吗？”清泚记得周密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程墨陵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容。 李昱白摸了一会儿，“没有关系，一个名字而已。” “这样啊。”清泚说道，“我记得李碧华的原名就叫李白。” “你也喜欢她？”李昱白反问。 清泚点点头。 李昱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白，吃饱了吧？”程墨陵突然问道。 清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小白—— 堂堂大摄影师的小名竟然叫小白。 回去的时候，李昱白没有再与两人同行。 清泚觉得刚刚那会笑出来有些不好，遂和程墨陵说道，“还是和他一起回去吧。八一镇人少，他一人会不会不安全。” “不要！”程墨陵正色拒绝，“路灯已经够亮了。” 言下之意，不能再要个大灯泡打扰了。 清泚决定还是做个安静的旅途者。 “清泚——” “嗯。” “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的？” 清泚觉得她现在什么都不问才是最安全的。 “其实小白的大名真的和李白有关系，他妈妈是李白的书迷，加上他生下来就很白。” 清泚忍着嘴角的笑意，“可是他的皮肤——”清泚恍然大悟，想到了某位明星。 “他十八岁时去海边晒成现在这样，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样很帅。”刚说完，程墨陵的手机响起来。 李昱白打过来的，“喂，别和你家那位说。” 程墨陵显然对这句话的四个字很满意，语气也柔和了许多，“知道了。” 李昱白嗯了一声，“回去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程墨陵甚是满意，“你之前不是要一周假期吗？你自己安排吧。” 李昱白咂舌，“现在有了某人，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小白——”程墨陵喊道。 “再见。”李昱白利落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清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到现在还有些不能适应。 “回去之后，回杂志社上班吧。”皎洁的月色下，他微微翘着嘴角。 清泚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正在犹疑之际，就听他继续说道，“我都差点毁容了。” 她的罪过啊！ 回不回去？ 　　☆、第十八章 在他灼灼的注视下，她终于点点头。其实杂志社的工作确实不错，只是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如果我要出去旅游，可以随时走吧？”她不想受公司的约束。 程墨陵敛了敛神色，郑重道，“我对员工都是一视同仁，自然不能因为私事随意请假。” 清泚的脸色黑了黑，“那我还是不去了。” 程墨陵眉角一挑，“当然特殊人物特殊对待。” 清泚眼神瞬间一片清亮，靠他的关系似乎不好吧。 程墨陵顺势握过她的手，“嗯，如果是老板娘的话，大家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清泚：…… 她已经不想去了。 第二天，两人上午在林芝逛了一圈。中午，李昱白过来开车，晚上七点三人一起回到拉萨。 李昱白饿的嗷嗷直叫，到了酒店办好手续之后，便去吃饭了。“你们确定不去？” 程墨陵看着清泚。 清泚说道，“师兄，你和李师兄去吧。” 程墨陵呼了一口气，“昱白，我们就不去了。” 李昱白了然的挥挥手，“有好吃的给你们带回来。” 程墨陵捏着车钥匙，“走吧。” 她现在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清泚赶紧拉回了自己的思绪。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喜欢胡思乱想了。 两人来到市医院，问了护士，找到郑佳的病房。 郑佳已经清醒过来，不过精神不是很好。 清泚在来的路上已经和傅翰泽联系过了，傅翰泽站在病房前等着他们。 “清泚——”傅翰泽的声音暗含激动。 清泚点点头，“郑佳怎么样了？” 傅翰泽摇摇头，“从醒来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清泚，你帮我劝劝她。” “我？”清泚皱了皱眉，“她都不和你说话，我也没有把握。” 傅翰泽一脸郁结，“我怕她这辈子都不理我了。” “怎么会？”清泚抿抿嘴角。 傅翰泽眉头已经打结了，“我犯了一件大错。先不说了，你一定帮我劝劝她。” 清泚心里一闪而逝的疑惑，傅翰泽到底犯了什么大错。 程墨陵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清泚走进病房。 病房里还有一位病人。郑佳住在里面，靠着窗口，手上还挂着盐水。她半靠在床头，静静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清泚只觉得她的眼神放空了一般。 “佳佳，清泚来看你了。” 郑佳的睫毛一闪而逝地轻颤，可是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了。 傅翰泽看看清泚，摇了摇头。 清泚走进了一步，“郑佳，你怎么样？身体好了些吗？” 郑佳依旧维持着那个工作。 “佳佳，你就开口和我们说说话，好不好？”傅翰泽焦急地说道。可无论怎么样，郑佳始终不开口。 清泚呆了十多分钟，都是傅翰泽在说。 程墨陵见她出来，问道，“怎么样？” 清泚侧过头，喃喃地说道，“他们三人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你纠结什么？”程墨陵轻笑。 清泚呼了一口气，“我在想这个故事的结局。” 出了医院，清泚这回儿真的感觉到肚子饿了。她去路边买了两个烤玉米。 递给程墨陵一根，程墨陵失笑。 清泚啃着玉米，“很甜的。” 清泚边吃边在想，刚刚病房里发生的一幕幕，加上这一路发生的事，她慢慢将所有的事串起来。 程墨陵见她吃的速度减下来，“又在想什么？” 清泚皱了一下眉心，“我只是想宋薇和傅翰泽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墨陵叹了一口气，“你都说是他们三人的事，还想那么多。” 清泚耸耸肩，“师兄，我以前在旅途中也遇到过很多事，不乏情侣闹分手的，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她的声音轻了几分，“郑佳是抱着求死的心进山林的。” 这肯定和傅翰泽有关系。 “好了，别人的故事，你听着就好，乖乖的当你的看客。清泚——”他怔了怔神色，“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再插手了，答应我！”最后三个字深沉有力。 清泚一时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如同有魔力一般让人深陷其中。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她缓缓说道。 程墨陵倾身将她拥到怀中，伴着清香的玉米味，那感觉说不出的温馨。 直到一抹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安宁。 “清泚——”宋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站在程墨陵的背后。 清泚一愣，从程墨陵的怀抱退出来。她敛色，见到宋薇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宋薇勾勾嘴角，“恭喜！”她的语气淡淡的。 程墨陵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孩子看上去根本不像会玩弄心术的人。 “住院楼11层601。”清泚清晰的说道。 宋薇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找她的？”她顿了顿，“清泚，我是来找你的。因为我知道傅翰泽是不会让我见郑佳的。” 清泚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儿。 宋薇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想见我。” 清泚拢了拢眉，“宋薇，我和你只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感情积怨，何来喜欢不喜欢。” “是吗？无所谓了。”她咽了咽喉咙，“清泚，还记得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一件事吗？” 清泚点头。 “我要见她。”宋薇定定地说道。 “傅翰泽都说不动郑佳，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劝动她？”清泚不明白。 宋薇莞尔，“清泚，因为你是个懂得爱的人。我知道你肯定能说服郑佳的。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她看了一眼程墨陵，若有所思。 宋薇走了，清泚头疼，她并不想再卷入他们之间的事的。 “走吧。明天再来。”程墨陵说道。 清泚唔了一声。 走了一截路，程墨陵突然幽幽说道，“你对和你萍水相逢的人都这么热情，怎么就对我就这么冷漠呢？” 冷漠？ 清泚抬首，“师兄你用错词了。” “那你说应该用什么词？” 清泚觉得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的跳着，“嗯，彬彬有礼。” 程墨陵嗤笑，“到底没把我当自己人，彬彬有礼以后就不必了。” 清泚大窘。 夜晚，清泚独自待在房间。笔记本的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她的手指在键盘键快速地敲动着。西藏之行，对于她来说不是一次单纯的旅游。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的便敲下了一个名字——程墨陵。 待反应过来时，清泚怅然叹了一口气，忽而一笑。 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她的生活，进入她的思想。 把手机里的照片传上电脑里。期初都是景色照，等到和程墨陵的合照突然跳出来时，她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澄澈的天空，一切仿佛是虚幻的一般。 程墨陵侧首看着她，嘴角溢出笑容，是她从来没有注意到的。 清泚那一刻觉得心好像被捏了一下，有种闷闷的疼。 程墨陵没有问他要过照片，清泚想了想，将那几张照片打包好发到他的邮箱。 第二天，她和程墨陵约好了一起再次去了大昭寺。 在大昭寺门口，一位老者喊住了她，“小姑娘——” 清泚停下脚步，和他打了招呼，“你好。” 老者手上转着传经桶，脸上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在这里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清泚眯了眯眼。 这是她第三次来大昭寺，她并没有注意过眼前的人。 老者再次开口，“不错不错。你这一生，大福大贵自然不必忧心。” 清泚笑笑，“谢谢。” 老者说话时，脸上的沟壑有些深，眸子也有些浑浊，他望着清泚，“这也是我们的缘分，送你四个字。” 老者意味深长地说了四个字，“不念过往。” 清泚的脸色慢慢变得肃然起来，程墨陵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老者。 清泚喃喃地重复道，“不念过往。”她再次感谢老人，“谢谢。”嘴角盈上一抹释然的笑容。 老者点点头，转着传经桶朝着圣洁之地走去。 当两人再次站到大殿前，清泚说道，“我去请一炷香。” 阳光照射着整座宫殿，随处可见正在进行五体投地参拜的刑徒们。 程墨陵看着她。 阳光下，她微垂着的脸角，双眼闭着，表情虔诚专注。清泚足足呆了三分钟之久，等她上完香，一回头看到他。 茫茫人海中，四目相对。 清泚扯起了嘴角。 “上一次你不是说不求神的吗？”程墨陵玩味的说道。 清泚默了一会儿，“现在不一样了。” 程墨陵闷闷说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什么叫明知故问，大概就是程墨陵这样了吧。 清泚斜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大昭寺，当年松赞干布为纪念文成公主而建的的宫殿，他们的爱情亘古流传。在这座神圣而充满爱意的宫殿，对一些人来说真的意味着——重生。 　　☆、第十九章 第二日早晨，程墨陵和她在餐厅用餐。餐厅清净，音乐婉转，正放着一首藏曲。他们不知道到底在唱什么，可是听在耳中，却出奇的平静。 吃过早晨，程墨陵送她去医院，他没有下去的意思，留在车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清泚点点头。 到了病房，清泚没有看到傅翰泽和郑佳两人。 她问了病房的人，“你好，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子去哪了？” “刚刚还在的，可能出去散步了。” “谢谢。”清泚走出病房，拿出手机，给郑佳打去电话。 好在电话接通了。 “郑佳——” 好半晌，电话里都没有声响，电流轻若无声的流动着。 “清泚——”她的声音沙哑，好似即将枯萎的花朵。“我在天台。” 清泚暗皱了眉角，“我就上来。” “好。” 清泚捏着手机，掌心一片濡湿。 等她上了天台，便看到一抹清瘦的声影站在那儿。风吹着她的衣角，郑佳的背影消瘦毫无生机。 清泚驻足了半刻，缓缓走过到她的身旁。 郑佳没有回头，“你看这里的天多干净。” 清泚望着远方，是的，她从来没有见过比拉萨更干净的天了。 “你说这份干净能维持多久？”郑佳喃喃的问道。 “十年，二十年，还是等我们到老的那一天，谁也不清楚。” 郑佳向前一步，清泚条件反射地握住她的手臂，紧紧的，透着她的担忧。 郑佳顺势回头看着她，“别紧张，我只是有点累。” 清泚慢慢松开手。 郑佳的一头长发随风飞舞，“清泚，谢谢你。傅翰泽都和我说了。” 清泚敛了敛神色，“你不用谢我什么，当时我会去，也是有我的原因的。” 郑佳的脸上牵起一抹浅笑，“你想逃避那个人？” 清泚没有回她。 “我听说了，那晚上你和他一起来看我的。”郑佳眸光悠远，“真好。” “郑佳，既然回来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清泚沉沉地说道。 “嗯。”她应了一声，“不会了。我想开了。”她伸开手，握了握，又松开。“有些东西越握紧越抓不住，何不放手，顺其自然。清泚，你说对不对？” 清泚双手亦撑在栏杆上，“是啊。” 两人静默了半晌，各有所思。 “我的母亲是宋薇的继母。”郑佳话语一转，“我在十岁的时候知道郑佳的存在。我想她也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只是我们都心照不宣的装作不认识。他的父亲对我还不错，宋薇有的我都会。其实我和宋薇应该是同一种人，只是她比我狠。” “清泚，当初我们见面时，你对我和她第一印象有什么感觉？” 清泚呼了一气，“宋薇文静，话不多，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而你对人笑呵呵的，可是眉宇深处总藏着什么。” 郑佳爽朗地笑了，“你看人真的很准。那你看出来宋薇对傅翰泽的感情了吗？” 清泚反问道，“你都知道了？”顿了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薇喜欢傅翰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你一直没有答应傅翰泽。” 郑佳点点头，“是的。可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忍住。大学三年，我和宋薇相处的一直很好，有时候连我都迷茫，这份感情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小姐妹。直到我们又爱上了同一个男孩。其实阿泽并不知道宋薇对他的感情，有时候他还会托宋薇给我带些东西。” 宋薇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帮自己喜欢的人给他喜欢的人带东西，何况那个人又是郑佳。 “感情的事谁也控制不住，我和阿泽在一起后，尽量避免让阿泽出现在宋薇面前，我想有一天，宋薇也会放下的。可是总会有避免不了的时候。上半年我生日，大家自然聚在一起。那天大家喝了酒——”郑佳话语顿住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清泚已经有了不好的想法，“郑佳，不用说了。” 郑佳深深洗了一口气，“阿泽把宋薇当成了我。”她抬手捂住了脸，“清泚，你说难道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报复？我妈妈抢走了宋薇的爸爸，所以我也得不到我的幸福。” 那一刻，清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台的风有些大，呼呼的吹着。 这个世界总有许多事情，发生的让人无能无力。 清泚看到郑佳的眼角滑下的泪，此刻再多的安慰都是空洞的。 “所以我决定来一趟西藏，只是阿泽不放心，便要跟过来。在西藏的途中，我便有些不舒服，神经恍恍惚惚的。宋薇一直很关心我，我想或许她也放下了。你也看到了她对我的好，只是我们都看错了。是我们太笨，还是她藏的太深。” 人，简单又复杂。 “清泚，我被送到医院之后，检查发现我的身体里还藏着另一种毒素，这种毒素会让我变得精神恍惚。” 清泚愕然，“你是说宋薇她给你下毒？” 郑佳沉重地点点头，“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她和阿泽的事吗？宋薇的手机存了他俩的照片。宋薇向我道歉。说他们不想让我难受，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怎么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呢？我接受不了。” 清泚叹息一声，“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有选择总比没有选择的好。”她的眉眼有一瞬的死寂，却很快消失了。“昨晚上我遇到宋薇了，她想见你，让我劝劝你。” 郑佳没有言语。 “郑佳，你要是不想见，我去和她说。” “不。我见。也没有什么好逃避的。”郑佳幽幽的说道。 清泚回到酒店，想了想去了程墨陵的房间。她敲了敲门，很快门便开了。 程墨陵一身休闲服饰，“回来了。” 清泚跟随他的身后走进去，程墨陵倒了一杯水给她。“郑佳怎么样了？” “活过来了。”清泚回道。 程墨陵轻笑，“那就好。想开就好。” 清泚见他的电脑开着，猜想他在办公。她陷入思绪中。“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程墨陵听她这么问，心里顿时一暖，“后天怎么样？” 清泚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稿子的事，清泚头疼。 这时候程墨陵的电话响起来。清泚看到程墨陵的脸上一闪而逝的难色。 他接起电话，“妈——” 冯素难掩情绪，“墨陵，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妈，谁说我是出来的玩的？”程墨陵无奈的说道。 “我就不赞成你搞什么杂志社，玩物丧志，你也该回公司了。”冯素厉声说道。“你去西藏做什么？” 清泚起身，想留个空间给他们，却被程墨陵拉住了她的手。 程墨陵唔了一声，“我来追我媳妇了，你说这算是玩吗？” 清泚定住身子，程墨陵挑着眉望着她，那眉那眼满是诱惑。 冯素一时间也被僵住了，“什么？媳妇？” “要不要和你未来儿媳妇说说话？”程墨陵看到某人紧张的神色，捏了捏她的手。 清泚直摇头。 冯素按耐不住，“你开什么玩笑？到底是谁？” 程墨陵对着手机说道，“你儿媳妇害羞了，妈，等回到C市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清泚就坐不住了。“我还有稿子要写，先回房了。” 程墨陵没有拦她。 总之，来日方长。 　　☆、第二十章 夜色安宁，清泚一边回忆着这次西藏之行，一边敲着键盘，记录着这次出行的点点滴滴，写到一半时，她停了下来。 QQ消息亮起来，是萧清阳的信息。 “清泚，我已经回国了。” 清泚一愣，回了过去，“我还在拉萨。” 萧清阳：我去你那边看过了。知道你还没有回来。听说，这次旅游有美男相伴。 清泚：哥哥，小远呢？ 萧清阳在那边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把一旁玩耍的儿子吸引过来。“爸爸，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姑姑转移话题的本领越来越厉害了。” 小远一听爸爸在和姑姑聊天，“我也要和姑姑说话。” 萧清阳打开视频。 清泚看到小远，许久没见，小家伙长大了许多，“小远——”她冲着镜头挥挥手。 小远双手抱着手臂，“姑姑——”虽然两人见面次数不多，小远对这个姑姑甚是喜欢，姑姑总会寄给他很特别的东西。 小家伙的中文不好，说了几句话，就开始说英语了。萧清阳一边纠正，让他说中文。 清泚耐心地听着他。 “姑姑，西藏好玩吗？” “嗯，西藏很漂亮，很特别，小远以后长大了，自己过来。” 小远点点头， “姑姑，以后我还是和你混吧。爸爸妈妈的生活太无聊了。”小家伙耸耸肩。 清泚失笑，“行啊。” 小远听到她这么说，也没有太多的兴奋，反而沉沉地说道，“你可不能骗我啊。你们大人总会言而无信。” 萧清阳揉了揉他的头，小远直躲。“自己去玩，等你姑姑回来，我就送你过去。” 小远看着摄像头，“姑姑，我等你。” 萧清阳看着她，“瘦了不少。” 清泚摸了摸下巴，“哪有。” 萧清阳又说道，“不过人好像精神了许多。”尤其是那双眼，沉寂许久的平静，终于有了色彩。 兄妹俩说会话，萧清阳有电话打进来，便下了线。 回去之后，她的生活不会无趣了。 临睡前，她发了一条信息给宋薇：郑佳答应见你。 不久宋薇回道：明天我会去医院。 没有几秒又收到她的第二条信息：谢谢你！ 清泚没有说什么，至始至终，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不过，她也希望，这件事能够圆满的解决。 在这片圣洁之地，让一切不快都放下。 第二天，程墨陵和她去布达拉宫，久负盛名之地。 这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究竟历史变迁，留给后人满是心灵的寄托。 清泚微微仰着头，“有个朋友告诉我，在这里只要虔诚的祈求神灵会将我们的心声带给逝去人。” 程墨陵正色，他转头嘴角噙着笑意，“我想到了一首诗。” “什么？”清泚呐呐地问道。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找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 他用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应声吟道，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她的心头。 这是桑央嘉措的《那一世》，这位西藏历史上颇受争议的六世□□喇嘛，他留下了许多动人心扉的话语，多少人沉浸在他的诗词中。 耳听他的嗓音，清泚默默地对着神灵诉说着心底最深的话语。她想起在大昭寺前的那位老者对她说的话：不念过往。 下午，他们去了医院。 傅翰泽倚在医院的走廊上，见到她，表情没有什么起伏，“你们来了啊。” 清泚顺着敞开门，看到宋薇的身影。 清泚说道。“我们打算明天就回C市。” 傅翰泽喃喃道，“真快，一眨眼，十来天就过去了。宋薇在里面，我进去和佳佳说一声。” 宋薇带来一束桔梗花。 郑佳轻笑，“宋薇，这花不适合我们。” 宋薇眼角没有一丝波动，“都是无望的意思。” “是吗。”郑佳喃喃问道。 宋薇皱了皱眉，眼里满是冷光，“郑佳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你是那个人女人的女儿，我讨厌你，一直都非常讨厌你。我悄悄的把你的名字刻在墙上，在你的名字上划了一道有一道，那块地方，已经见到墙砖了。后来家里装修，粉饰好了，可是痕迹早已刻在我的心中。你的妈妈毁了我的家，毁了我幸福的童年，而你还来分享我父亲给予我的父爱。郑佳，你们都欠了我。” 郑佳表情一丝不动，双眼空洞无声，“所以你想我死。”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宋薇语气僵硬的说道。 “你换了我的药。”郑佳平淡你地说道。 宋薇闭了闭眼，轻笑一声，“我一直在问我自己，凭什么你可以得到那么多。我的父亲、傅翰泽——” 郑佳咽了咽喉咙，“郑叔叔始终是你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而阿泽，并非永远都是我的。那天晚上是你故意设计的吧。” 宋薇脸色苍白，她动了动嘴角，“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郑佳轻笑一声，“自始至终我都信他。” 宋薇冷哼，“你还想在我面前秀恩爱？郑佳，当初看到你们每一次相拥、相吻，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她终于不再掩藏自己，声音中透着无力。 “是吗？以后不会了。”郑佳轻声道，“我和阿泽已经分手了，就在昨晚。” 宋薇眼底一闪而逝的差异。 “宋薇，我从来不欠你什么。”郑佳一字一字的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再追求什么，就当是报答郑叔叔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够了，就让一切终止在这里。 宋薇眼圈慢慢濡湿。她看着郑佳，一如三年前，九月，新生入校。她和她都是独自前来报道，没有家人相伴。 郑佳一身白裙，“你好，我叫郑佳。” 宋薇T恤牛仔裤，“你好，我是宋薇。” 清泚看得出傅翰泽神色郁闷，她和程墨陵相视一眼。 不一会儿，傅翰泽出来，“清泚，佳佳想和你说说话。” 清泚走进病房，宋薇坐在一旁椅子上，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阳光从窗外打进来，郑佳的床上洒满了光点。“清泚，你要回去了吗？” 清泚点点头。 郑佳莞尔，“你这一趟是不是收获颇深啊？” “逃不了。”清泚玩笑的说道。 “命中注定的缘分，再说了，他那样的人打着灯笼也不见得能遇见。” “是啊，所以我得好好把握住。” 郑佳摇摇头，“你啊。” 两人好像许久的老朋友一般。 郑佳伸出手，“很高兴能在途中与你相识。” 清泚亦伸出手，“好好照顾自己。” 走出病房，她一眼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人，阳光笼罩他的身上，那般的温暖，只是一眼便是万年。 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 程墨陵转过头来，逆着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她知道此刻他的眼底都是她。 “墨陵，回去吧。”她撇开眼没有看他。她没有看到程墨陵眼底汹涌而出的激动，甚至连他的呼吸频率都变得急促了。 程墨陵终于恢复过来，他拉住她的手，两人走出医院。 傅翰泽独自站在那儿，眼神空空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宋薇走出来时，径直地走过他的身边，两人谁都没用看对方。 宋薇的脚步停下来，“阿泽，我怀孕了。” 傅翰泽的血液瞬间凝固住，“宋薇——”他失神的叫着她的名字，表情痛苦。 宋薇看着他，那个阳光的大男孩，她一直喜欢的人，她的嘴角苦涩的扯了扯，“开玩笑的。一切都结束了。”她呼了一口气。 “我走了。”宋薇的声音有些颤抖。 “宋薇——”他叫着她的名字。“保重。” 终究没有等到。 宋薇望着前方，双眼满是伤痛，“再见。” 两人回酒店开始收拾东西。她给小远买的藏刀还得快递回去。 程墨陵过来时，她正在写明信片。他拿起来细细看过，“你真是朋友遍天下。” 清泚还在埋头写完，“前面那条街有油桶，等会儿出去寄了。” “不急，明天十点的飞机。”程墨陵说道。 清泚笔尖一顿，多划了一笔。“飞回去吗？” 程墨陵眸色快速一闪，“之前忘了和你说了，小白订的票。” 清泚握着笔的指尖渐渐泛白，她看着明信片上面的字迹，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落入他的眼里。 “我看看还有没有火车票。”程墨陵走过去打开电脑。 清泚轻轻嗯了一声。 西藏之行，终于结束。在这里，她和他都有了自己的收获。两年后，她收到郑佳寄来的明信片，那时候，郑佳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相伴的人。 那三人的故事就此终结。 两人回到C市，已经是八月中旬。坐了两天的火车，到家时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清泚开门，程墨陵随后。 门一开，就有个小人跳出来，“姑姑——” 清泚愣在那里，“喔，小远，你怎么在我这儿？” 小远的眸子若有若无地看着程墨陵，“爸爸送我来的，他说你今天会回来。我饿死了，姑姑你家里都没有吃的。” 程墨陵放下包，“叫外卖吧。” 清泚累的不想动，直点头。 小远走到程墨陵身旁，仰着头。 程墨陵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远，想吃什么？” “你知道我？”小远指了指自己。 程墨陵点点头。 “你是谁？”小远望着他。 程墨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那人明显装什么什么都没有听见，“我是你姑姑的男朋友。” 小远转了转眼眸，“男朋友就是未来的老公吗？” 清泚嘴角直抽，“小远，你要吃什么？” 小远若有所思，“我知道了。妈妈教过我，姑姑的老公是姑父。对吧？” “对！”程墨陵咧着嘴角，“小远真聪明。” 清泚已经不想再和他们说话了。 　　☆、第二十一章 小远很快就和程墨陵相熟了，程墨陵陪着他把玩具汽车拼好，两人的感情瞬间升温。 小家伙一脸钦佩，“姑父，你太厉害了。比我爸爸厉害，我爸爸说我们是笨蛋。”中文说的不怎么样，姑父这个称呼却说的清晰响亮。 程墨陵笑了笑，“是吗？”他到底想要尽快会一会未来的大舅哥了。 小远学着萧清阳的语气，“我爸爸总是这么说，袁兮你真真笨。” 清泚脸色挂不住了，小家伙把家底都抖光了。 “你妈妈叫袁兮——”程墨陵回想着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就是爸爸的姓加妈妈的姓，所以叫萧远。” “爸爸的姓加妈妈的姓。”他若有所思的重复着。 清泚正好切好水果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 程墨陵回头说道，“小远的名字挺好听的。” 清泚腹诽可以不理会他们吗？ “清泚你的姓氏很好听，将来用作孩子的名字，会是个不错的名字。” 清泚木木地在心里念道——程萧、程萧。才想了几秒，脸微热，她赶紧收回心绪，真是够了。 小远清脆的说道，“姑父姓程，姑姑姓萧，小弟弟小妹妹就叫程萧。” “小远真是聪明。”程墨陵面色温和地赞许道。 清泚大窘，转头看着小远，“小远吃水果！” 小远拔腿走过来，“妈妈说多吃水果会更聪明的。” 程墨陵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了想，程萧，这个名字不太适合——” 适合我们的孩子。他看着她，话不需说的太完整，总之她总就好。 “怎么不好？”清泚下意识地问道，问完就后悔了。 程墨陵盈盈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柔色，“你要是喜欢我也不介意。” 清泚赶紧岔开话题，“吃水果。” 程墨陵信步走到茶几边，笑容含在眼角，“同名了，有个男明星也叫这个名字。我得好好想想！” 清泚低头不语，和小远认真地吃着水果，聊不下去了。 回来第一天，清泚大量的时间都在补觉。程墨陵比不上她，他必须回公司。他走了这么久，公司积压了很多事，急需他回去处理。 不过，他走时也把小远带走了。 清泚很纳闷。“叔叔是去工作，有很多重要的事。那里没有玩的。” 小远微微仰着头，“我是去学习啊，将来我要继承爸爸的公司，我无时无刻都要学习的。” 清泚无语了，看向程墨陵。 “没关系。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带着他也好，管吃。” 小远嗯了一声，“男人和男人比较好沟通，姑父你说对不对？” 临走时，清泚把小远拉到一边。 “小远，在外面只能叫程叔叔“叔叔”，知道吗？” “为什么？” “给外人听到了不好。”清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小魔头解释了。 小远点点头，“我懂了。你和姑父现在是保密阶段，不能对外公布。” 清泚连连点头。 小远抬手拍拍她的肩头，“放心姑姑，我会帮你好好看好姑父的，决不让其他女生靠近姑父身边。” 清泚立马垂下头，“袁兮到底怎么教你的！” 程墨陵走过来，“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让他不要贪吃。” 小远瞅了她一眼，心里想到爸爸常说的一句话，女人真多变，姑姑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晚上我就带他回来。”程墨陵牵过小远的手，“你在家好好休息。” 程墨陵今天回了程氏，一身正装。小远很开心，和程墨陵之间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完完全全把程墨陵当自家人。他乖乖地坐在那儿摆弄着清泚给他买的小礼物。 程氏上下看到他乍然出现，顿时消息四起。“太子爷回来了。” 尤其是程墨陵还带一个男孩出现，程式登时起了轩然大波。 小远一路都被人打量。他拉了拉程墨陵的手，“程叔叔，他们为什么都在看我啊？” 程墨陵笑笑，“你长得帅。” 小远叹了口气，“真实太——”他想了半天，蹦出一个词，“敷衍了。” 程墨陵没忍住笑意，“小远想说的是肤浅吧？” “对对——”小远激动着，双眼睁的大大的，随即又因为说错了词面色有些羞赧，默默扭过身子玩玩具去了。 程墨陵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不多时，助理张行过来，将最近的工作和他汇报。 “好的，我知道了。张行，帮我买点小孩子吃的东西过来。” 张行看了看小远，小家伙长得真好看，皮肤白白的，头发微微卷着，俊俏极了。难怪刚刚外面人一直在议论呢。 “小远，你自己在这里玩一会。叔叔去开个会。” 小远嗯了一声，“你去吧，不用管我。” 程墨陵笑笑，到了会议室，大家看到他都停了下来，各有所思。 他笑说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你们继续。” 程墨阳望了他一眼，点点头，“会议继续。” 会议结束后，程墨阳和几位高层都留下来，继续谈论着关于开发案。意见不统一，大家都等待着程墨陵的答案。 程墨陵并不表态，“稍后我会把开发案的利弊分析过后发到大家的邮箱，到时候大家再投票抉择。” 众人同意离开会议室，程墨阳留在最后，“你终于回来了，我可以休假了。怎么样西藏好玩吗？” 程墨陵合上文件，“非常完美。” “比预定的时间晚回了一天，看来那位真实让你费心不少。”程墨阳说道。“不过陆家那里你要好好安抚一下了。” 程墨陵也有些头疼。程墨阳跟着他去了他的办公室，见到小远坐在地上拼着玩具。 “姑父，你开完会了？”小远朗声喊道。弄得程墨阳愣在那里。 尤其是程墨阳，“他是谁？” 程墨陵摇摇头，“小远，喊叔叔。” 小远嘻嘻一笑，“叔叔好。” “我女朋友的侄子。”程墨陵悠哉地说道。 程墨陵露出一抹深笑，“什么时候把人带出来，一起吃顿饭。” “有机会的。” 小远的出现真是让程氏上下都充满了八卦，谣言四起。说是程墨陵这次程氏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当年他在国外和女朋友生下这个孩子，程家没有认可女方，这些年，女方和孩子一直在国外。 程墨陵这次将孩子接回来，就是为了认祖归宗。 中午程墨陵带着小远去餐厅吃饭。李昱白过来，“呦，什么时候生的大胖儿子。” 小远一口英语蹦出来，“我不是他儿子，我爸爸叫萧清阳，我妈妈叫袁兮。” “喔——”原来是清泚的侄子，李昱白逗着他，“我看你们长得挺像的。” 小远看了看程墨陵，“我们都很帅。” 李昱白刚喝下去的水呛到喉咙里，他咳了好几下。 “小远，这是小白叔叔，是我和你姑姑的朋友。”程墨陵介绍道。 小远礼貌地喊了一声，“小白叔叔好。”他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小白这个名字。” 李昱白听着他用着不熟的中文说道，他受用，难道他的大名，连五六岁的小朋友都知道了。 “小白是蜡笔小新养的小狗。”小远清晰的解释道，“我一直想要一只，可我爸爸对狗毛过敏。唉——” 李昱白的脸色登时僵住了。 程墨陵喝着水，竭力隐忍着，他发现萧家这个小人儿真的太可爱了。“嗯，下回姑父给你领只养在你姑姑家。” 李昱白恶狠狠地瞪着程墨陵。 小远听到他这么说，脸上满是激动。“真的吗？姑父！啊！中国实在太好了，一回来我就可以养狗，姑父，以后我就跟你混。” 李昱白鄙视地说道，“你真是爱屋及乌。我来找你说工作的事，关于这期的照片，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不过我建议，不要用风景照。” “怎么？”程墨陵疑惑。 “有一张照片我觉得挺好的。” “那就用那张。”他相信他的眼光。 李昱白心想还是算了，他狡黠的说道，“你看完再给我答复吧。” 等下午回了办公室，打开邮箱才发现，原来李昱白看中的是他和清泚在八一镇的照片。他摸了摸下巴，这张照片确实比其他任何照片都要美，不过当然只能是他私藏的照片。 他当即给李昱白打了电话，“就用你的那张照片。” 李昱白早已预料道，“我就知道。” 清泚足足睡了留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彻彻底底将家里打扫了一遍。阳台上的几盆花草比她走之前长得茂盛了多久。 晚上，她弄了三菜一汤。 程墨陵把小远送过来，小家伙一脸的兴奋，“姑姑，上班太有意思了。我要快点长大，以后天天都要去上班。” “辛苦了。”清泚对他说道。 程墨陵摸了摸小远的头，“没事，我现在也要学着积攒带孩子的经验。” 积攒带孩子的经验—— 带孩子—— 清泚再次转移话题，“我做好了饭菜。” 程墨陵立在门口，“我得回一趟家，下次再来尝你的手艺，反正以后机会很多。”说着他抬手顺了顺她的发丝，这一个小动作似乎在两人之间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顺手把自家的钥匙递给她，“有时间帮我看看阳台上的花草，好久没有打理了。” 清泚看着掌心的钥匙，只觉得掌心一阵火热。 程墨陵做事都这么——水到渠成？ 程墨陵走后，清泚和小远开始吃晚饭。 小家伙兴奋地说着今天的事，“姑姑，姑父太好了。我喜欢他。” 清泚笑，“你真实容易收买。那姑姑就不好了吗？” “好啊。”小远吃着肉圆，“只是因为姑父是姑姑的老公，我才喜欢他的。” 清泚噗嗤一声笑，“你妈妈到底怎么养你的。好了，好吃点肉，吃点胡萝卜，对眼睛好。” 小远苦着脸，“中午吃过了。” “是吗？”清泚显然不相信。 “姑父带我去吃的，哎，虽然胡萝卜很难吃，不过我得给姑父面子。”小远叹了一口气。好像牺牲很大的样子。 程墨陵回到家中，冯素满脸的怨气。“你还知道回来？” 程墨陵走到她的身旁，“冯女士，生气对身体不好。” 冯素咬咬牙，“你给我说说她是谁？”她是一肚子气，这个儿子向来做事都有分寸，在公司一直沉稳行事，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么多不合常理的事。 “她是我未来老婆，您的儿媳妇，姓萧，名清泚。”程墨陵坐下来。 冯素听他这么一说，眉心紧蹙，“你真是的！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让我和陆家怎么交代？” 程墨陵表情未变，“我会和陆楠说清楚的。” 冯素非常不满，“没那么简单。”陆楠对儿子的心意，真是让冯素心烦。陆家和程家的想的可不是儿女之情，他们有着更长远的计划。 程墨陵奉上礼物，“在拉萨给您挑的丝巾。挑了很久，我眼花不知道您会喜欢什么，后来清泚帮我选的，她说这款一定适合您。” 冯素看着丝巾，质地柔和，一摸就知道好料子，花纹也是非常漂亮。“有心了。” 程墨陵替她披在肩头，赞许道，“果然适合。” 冯素勉强勾了勾嘴角，这个萧清泚到底给儿子灌了什么*汤，改天她一定要见见。 清泚在家休息了一周，便去《途中》上班了。周密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看来还是程总面子大，把你请回来了。我在你心中真是一点位置都没有啊？伤心啊——” 清泚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周姐，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周密晃晃脑袋，“你啊，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西藏之行怎么样？” 圆满。 只是清泚却说道，“插曲惊心动魄，就是故事里的那对。” 周密叹了一口气，“等他们老了，再回忆这段，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年轻的时候总会钻几次牛角尖的。” 清泚笑，“周密你好像就比我大两岁吧。” “我阅历比你们深！”周密大咧咧地说道。 一个上午，清泚都没有见到程墨陵的身影。不过倒是收到他的信息，约她晚上吃饭。 小远前天被萧清阳接走了，她这两天也清净下来。小家伙说是会尽快回来了。清泚好笑，他是舍不得程墨陵吧。 周密看了她的稿子，一时间脸上满是激动，“程总这回不会再说我了。” “你不知道，上回我被他训的有多惨。” “他会训人？”清泚诧异。 “哎，他认真起来真的挺威慑人的。”周密悄悄说道。 清泚在脑海中想了想他训人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扬起来。在林芝那晚，他真的是生气了。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是隐忍着自己的怒气的吧。 那时候清泚心里也有几分不安。 也许正是因为心中有了他，所以那时候在意他了。 下班后，清泚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菜。孙炎炎今晚上要过来。两人也好久没见了。 孙炎炎带了一瓶红酒过来。“我不饿，随便弄点菜就可以了。” “我想弄多还弄不出来。”清泚就会做那几个菜。 孙炎炎瞧了一眼，“凑合吧，比我强。”她倚在厨房门边。 清泚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孙炎炎叹了一口气，“我妈知道我和那谁分手后，让她的那些好姐们一直在我介绍对象。我都烦死了。我才刚刚毕业啊，有必要那么急吗？” 清泚直笑。 “你别笑，你父母是不在国内。要是他们回国，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清泚把菜盛好，“我爸妈年底会回国定居。” 孙炎炎瞬间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就等着吧。” 清泚漫不经心，“开饭吧。” 孙炎炎笑得独自疼，“就我们两个人？要不把楼上帅哥喊下来，正好配着我带来的红酒。” 清泚正在摆筷子，“他不在家。” “我刚上来时，看到他家灯亮着的。” 清泚手一顿，那肯定是她刚刚忘记关灯了。 “我去叫。”孙炎炎拔腿就跑了。 清泚唔了一声，寻思着改天等程墨陵过来还是和孙炎炎说清楚吧。 一会儿，孙芸芸气喘吁吁地跑下来，“人不在，太可惜了。” 清泚笑笑，“下回有机会。” 孙炎炎坐了下来，“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这楼上楼下的单人男女多好的机会啊？” 清泚默默地开始吃饭。 “最近相亲我也有了一些经验，现在对生辰八字也稍许涉猎。从名字来说吧，你是水系，程墨陵中间是墨字，墨需水才化，而且由水控制墨的浓稠。嗯，你应该是他的福星。” 清泚噗嗤一声笑，“孙大师，照你这么一说，我是水系，你是火系，我和你应该是水火不容。” 孙炎炎翻了翻白眼，“吃饭！”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一部现代剧。 趁着广告时间，孙炎炎点评道，“这个女人真傻，明明有个这么帅这么好的男人喜欢她，她的眼里却只有别人。” 清泚一如从前的表情，不惊不喜，“因为她才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追逐了那个人太久，久道她已经忘记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孙炎炎一回头，刚想说什么，传来几声敲门声。 清泚收起来心绪，“我去开门。” 孙炎炎也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不自然。 程墨陵刚结束了一个饭局，喝了一点酒微醉着。助理张行有些纳闷，程总明明走错楼层了吗。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喝醉酒了。”张行歉意地解释道。 清泚看着他，程墨陵说道，“张行你回去吧。” 张行蹙着眉，一脸的为难。 孙炎炎走过来，“怎么了？”一看是程墨陵，“喔，程墨陵——” 程墨陵眯了眯眼，迈着步子走进来，他的身子晃了晃，清泚连忙扶着他的手臂。 张行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清泚对他说道，“我们是邻居，你放心好了。” 张行腹诽，这么个大美女都放心了，他都什么不放心的。 清泚把程墨陵扶到沙发上，他倚在那儿，双颊泛着红晕。清泚去倒水。 孙炎炎站在那儿，大脑飞快地转着。 清泚端着水走来，坐在程墨陵身旁，“喝点水——” 程墨陵也没睁眼，就着她的手喝了一杯水，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清泚，我胸闷。” 孙炎炎炸毛了。“萧清泚，你给我说说什么情况？这就是你口中的邻居？” 清泚放下杯子，“唔，就是你看到的。” 孙炎炎来回走了几圈，“你骗我！你骗我！” 清泚白皙的皮肤泛着红晕，“嗯，我骗了你，是不我的不对。” 孙炎炎不满，一时间又惊又喜，余光撇到程墨陵的嘴角划起的笑容，她哼了一声，抓起自己的包走人。 清泚叹了一口气，回头得好好讨好那位了。孙炎炎一走，程墨陵幽幽地睁开眼，身子往清泚身上靠去，“我们只是邻居吗？”声音满是磁性，温热的气息浮在她的耳廓，痒痒的。 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衬衫，她感受到他的体温，暖暖的，如同冬日享受到的阳光。 哎，说错话了。 可是他不是喝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忐忑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跟着过来。 跟着来的姑娘们，留个言冒个泡让我看看大家吧。 入V第一更，留言有红包相赠，可用来看文。2分超25字~~ 另外，本文写长评送《寻爱》的签名书，先到先得，么么哒 　　☆、第二十二章 客厅的吊灯散发出浅浅的光晕，一室温暖。 清泚唔了一声，“要不要喝点水？” 程墨陵失笑，哑声回道，“不想。”他的手一点一点地环住她细细的腰部，慢慢收紧。 清泚的身子有些僵直，一动不动。 程墨陵在她耳边说道，“放轻松。你这样明天腰肯定酸。” 清泚赧然，放松身子，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不是说今晚不回来的吗？” 程墨陵唔了一声，“想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最动人的情话，清泚有些无措的坐在那儿。再坚硬的铜墙铁壁也抵不过这样的暖语。 程墨陵眉眼微转，“我今天遇到一个人。” “谁？”清泚很快地回神。 程墨陵挑了挑眉，“小远的爸爸。” “啊！我哥！他来C市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清泚喃喃地说道。 程墨陵抬手揉了揉眉角，“本以为他是来突击检查的，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来谈合作的。” 程墨陵和萧清阳在洗手间相视一眼，只是点点头。两个男人心照不宣，正式见面还得一个场合。 当天晚上程墨陵借着酒醉不肯回自己家。清泚还是第一次面对喝醉的人。 “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吗？”他知道对清泚有时候只能用这种无赖的办法。“头好疼。” 清泚没办法，只得让他睡在客房。“我上去帮你拿着东西。” 程墨陵摸了摸酸涩的额角，今晚上这酒没有白喝。 第二天早上，程墨陵醒的早起来弄早餐。清泚还在睡觉，等到早饭弄好，清泚正好起来。 他穿着睡衣在她家走动着，清泚有些不习惯，清泚恍惚地看着他。他已经洗漱过了，一脸的清爽。 程墨陵招呼她，“过来吃早饭吧。” 小米粥，煎蛋，很家常的早餐，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下楼。清泚穿着一件碎花的连衣裙，程墨陵穿着正装。他去车库开车时，清泚在一旁等着他。 邻居正好散步看到她，“丫头，上班去啊。” 清泚打了招呼。“是啊。” “对了，我上回和你说的那个男孩子条件不错，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你们两见一个面？” 清泚为难，这里的邻居太热心肠了。“王奶奶，我——” 程墨陵车子开过来，看到她和邻居说话。 清泚一看到他，“王奶奶，我有男朋友了。谢谢您了。我先去上班了。” 王奶奶看看车上的人，睁大了眼睛，这小伙子不是六楼刚刚搬来的吗。她摇摇头，这年轻人速度可真快的啊。 清泚一上车，就呼了一口气。 “怎么表情那么纠结？”程墨陵问。 清泚皱了皱眉，“王奶奶要给我介绍对象。” 程墨陵笑，难怪她这么纠结。“行情不错吗。” 清泚砸砸嘴角，“比不上你。” 程墨陵挑眉，“我就去见过一个，还被你们看到了。” “那个女孩子很漂亮。”清泚中肯的说道。 程墨陵直视着前面，缓缓说了四个字，“不及某人。” 清泚转过脸看着窗外马路两旁高大茂密的梧桐树。 程墨陵将她送到杂志社，“《途中》现在交给周密和李昱白负责。” 清泚明白，程氏那么大的企业，程墨陵不可能不管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创办杂志社呢。清泚的心中有了想法，“可是《途中》不是才创办三个月吗？” “你是不想我不走？”程墨陵的声音微微上扬。 清泚咬咬牙，“你为什么创办《途中》？”她还是问了出来。 程墨陵侧过身，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她，嘴角轻动，“只为与你在《途中》相见。” 一上午，清泚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想着程墨陵说的那句话。那么说从一开始，他创办《途中》就是为了她。 可是他和她以前根本就不相识？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清泚心里有了疑问。 周密拿着途中第二期杂志过来，“这期的反响特别好，很多都市男女看了都有去西藏的冲动。清泚，你的文和李昱白的图，真是绝配。我看了都想立马买张机票飞到拉萨去，只为寻找我这一世的情郎。” 办公间的人都笑起来。 “周姐，您要是走了，谁来管我们？” 周密抿抿嘴角，“各位，我还有一个消息，程总回总部了，以后途中交给我们了。” “啊！不是吧。程总这么快就抛弃我们了？” “哎，我是为他才来了。” 周密拍拍桌子，“好了好了，别悲春悯秋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关于第三期，我们初定是周庄，这次沐沐和阿智去。” “周姐，你和程总关系不错，听说程总交了一个女朋友，什么情况啊？” 清泚默默回到桌前，继续去看稿子。 “这个吗，大家应该很快都会知道的。程总总会请我们喝喜酒的。”周密笑说道。 清泚捧着杯子，心里想到周密果然是程墨陵的好助手，说话做事风格都是如出一辙。 午后，清泚接到萧清阳的电话，约她晚上出来吃饭。 清泚下班后，便去了那家餐厅。 萧清阳在她点好菜之后过来的。 “哥哥，好久不见了。”清泚盈盈的说道。 萧清阳内心涌起无限的感慨，他深深的看着她，“小远都和我说了，什么时候把他带出来我们见见面？” 清泚扯着笑，“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最近都会在C市吗？” “最近会在这里，在和C市这边谈一个合作案。”萧清阳见她眉宇的轻快，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果然西藏是个圣洁的地方。 “小远回去之后就整天把姑父挂在嘴边，他很喜欢程墨陵。”萧清阳吃味地说道。 “墨陵对小远很有耐心。”清泚柔声说道。 “那就好。我也放心了。以后，有人帮我看这你，爸妈也能放心了。” “哥哥——”她的眸色沉下来，“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 萧清阳伸出手握过她的手，小时候他常常牵着清泚的手，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只是从什么开始，陪着他妹妹的人不是他了。如今再牵着她的手，才发现，时间竟过了这么久。 “你是我妹妹，我们是一家人。”他沙哑地说道。 清泚感受着他掌心的热度，“我常常做梦，梦里你我，还有沅黎，你俩在足球场踢球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勾了勾嘴角，“沅黎喊喝，我上前送水。一切那么真实，可是醒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在梦境里。” 萧清阳的手紧了紧。 “在布达拉宫，我许下了四个字“不念过往”。哥哥，当他出现在拉萨时，我就很怕，很慌张，一直躲着他，后来不告而别跑到深山里，而他大晚上一个人跑上山。我还是没有躲过去。” 萧清阳感到喉咙微微胀痛，“他是眼光好。” 清泚轻笑，“我也不差。” 萧清阳摇摇头，心底念道，这样就好。 兄妹俩吃饭间，程墨陵打来电话。 “在哪？” “和我哥吃饭。” “怎么不叫我？” 清泚笑笑，看向对面的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见他随时都有时间。”程墨陵摸摸额角。 萧清阳比了一个手势。清泚说道，“那周四晚上吧。” “没问题。帮我向你哥哥问好，还有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哥哥会送我回家。”挂了电话，她朝着萧清阳吐吐舌头。 “估计某人嫌我霸占你的时间了。”他打趣道。“不过想娶你，我这关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清晰捧着杯子，浅浅一笑。 两人从餐厅出来，清泚回头和萧清阳说话时，不小心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萧清阳眼疾手快拉住了清泚，那位却没有稳住，脚下的高跟鞋一歪，身子重重地撞到墙壁上。 清泚很是过意不去，“不好意思，你没有事吧？” 陆楠暗吸了一口气，看着清泚，“脚歪了。” “哥，我们送她去医院看一下。”清泚一脸的歉意。 陆楠摆摆手，“不用了，麻烦你扶着我去前面那间包厢。” 清泚和萧清阳示意一下，萧清阳在原地等她。她扶着陆楠进去。 陆楠和朋友约好了，不过堵车的原因她来晚了。 门一打开，大家都望过来，“陆楠，你怎么了？” “和美女撞了歪倒脚了。”她笑说了，“好了，小姐，谢谢你。” 清泚过意不去。 “没关系，就歪了一下。你放心好了。”陆楠眉宇飒爽。 一旁有人走来，是陆楠的哥哥陆桥，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清泚，“这样吧，你留下一个电话，她的脚有什么事回头和你联系。” 清泚看着眼前的男子，和女子有着相似的容貌，高大俊朗。她和陆楠说道，“那麻烦你记一下。” 陆楠侧头看着陆桥，嘴角若有若无的动了一下。 陆桥拿手机。 “我姓萧，杂志社工作，电话是138********。” “不撞不相识，就当认识了朋友。我叫陆楠，海陆空的陆，楠木的楠。” “萧清泚。” “钦此？”陆桥疑惑道，“钦此谢恩？” 包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没有抛弃我，红包收到了吗？ 男二出来了。。。 　　☆、第二十三章 陆桥望着清泚，他那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只要他认真看一个女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逃不过他的魅力。 清泚眉眼冷清，也不会太过失礼，“清澈清，三点水加个此处此。”解释完看向陆楠，“陆小姐，如果你的脚有事的话请和我联系。今天不好意思了。我先回去了。” 她这一走，大家都哄起来。“陆桥，美女不给你面子啊。” 陆桥抬手摸了摸鼻子，不甚在意。 萧清泚，名字不错，性子吗一般般。他总结道。 “你的脚没事吧？”陆桥问道。 陆楠摇摇头，“没什么。” “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程墨陵不是回来了吗？”陆桥端着酒杯，陆楠的心思大家都知道。 “人是回来了，可是我发现，见他一面比见美国总统还难。我在想他是不是在避着我。”陆楠掩不住的失落。 陆桥喝了一口酒，“程家太子爷自然要忙，你担心什么。这么多年，他身边又没有什么女人。” 陆楠自然知道，程墨陵不是花花公子，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女朋友。长辈们都很欣赏他。正因为如此，她对他一心一意，又担心受怕。 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怕她无法得到他。 陆桥拍拍她的肩头，“他重回程氏，肯定有很多事。你也知道的，他是长房长孙，程家对他寄予了厚望。陆家和程家联姻也是乐见其成的。” 陆楠嗯了一声，“我明白。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得到爱情是件奢侈的事，我已经很幸运了。” 陆桥摸了摸她的头，“想开就好。” “那你呢？我看得出来你对刚刚那个女孩子有意思。” 陆桥望着窗外，“她确实有意思。”冷静自持，秀雅脱俗。陆楠本就是个大美人，她站在陆楠身边没有黯然失色，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她走进包厢的那一刻，陆桥敢说，屋子的男人都在看她。 陆桥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萧清泚，杂志社，他要看看她到底是哪家杂志社。 清泚出来，萧清阳问道，“怎么样？” “留了电话号码，有事再联系。” “那女孩子倒是大度，还很漂亮。” “哥哥，你这话要是给嫂子听见了，她肯定又要和你吵了。”袁兮吃醋是家里出了名的。 萧清阳皱了皱眉，表情无奈又宠溺，“小远都六岁了，她还和个孩子似的。” 清泚腹诽还不是你灌得。“这样挺好的，至少，家里很欢乐。” “你这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清泚嬉笑，“我怎么敢损她啊。哥哥你会揍我的。”说着挽着萧清阳的手臂。 这许多年，清泚冷漠惯了，萧清阳内心感慨，妹妹终于有了当初的样子了。还好，终于有个人出现了。 上天没有遗忘了她。 萧清阳把她送回去，两人站在楼下。 “上去坐一会。”清泚说道。 “不了，司机在等我，一会儿要回去。周四把小远带过来。” 清泚失望的扯了扯嘴角。 萧清阳抬首望着楼上，“一个五楼一个六楼，程墨陵那小子真实占尽了天时地利。清泚，我觉得我应该已兄长的身份提出一些要求，在双方家人还未正式见面之前，请和对方保持距离。拒绝萧姓以外的男性留宿！” 清泚绷着脸，心虚中，“知道了。”幸好，他没有上楼。 “我不是不放心你，只是我担心他啊。”萧清阳觉得自己失策了，不应该把小远接走的。他玩笑地说道，观察着清泚的表情。说实话一个能追她妹妹追到西藏的人，现在楼上楼下能忍住吗？他很怀疑。 送走萧清阳清泚回到家中，一进门就看到，门口摆放的男士拖鞋，深蓝色的如同大海一般，和她那双淡蓝色拖鞋摆在一起，温暖又和谐。 清泚下意识地把男士拖鞋收到鞋柜里。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她这样。 程墨陵是在十点多过来的。今晚上没有喝酒，不过看的出来，脸上有些疲倦之色。 一进门他就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套上拖鞋，他的嘴角一动。“你大哥回去了？” “嗯，他有点事要回去处理。 程墨陵见她正在摆弄一幅拼图，一千块她已经拼了三分之一。只见她目光聚集研究着拼图，长发随意地披在那儿，偶尔蹙眉，偶尔抿嘴，小动作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程墨陵心神一乱，长臂一伸拦住她的腰部，“拼图这么有意思？”她家里已经挂了好几幅成品了。 清泚唔了一声，目光还没有转回来。 某人气，醋意直涌，手上力道加重，“比我还好看吗？” 清泚动作一僵，不知道这片拼图该落在何处了。 程墨陵的吻就这么落下来，一点一点，像对着最珍贵的珍品一般。 隔着一层薄衫，她感受到他掌心的炽热。“清泚——清泚——”他深情地叫着她的名字。 清泚浑身大热，她眨了眨眼，余光落到上方的吊灯上。 程墨陵的吻滑到她的颈部，温热的气息撩的她有些痒痒的 “墨陵——”她的手不知不觉间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在——”程墨陵的气息已然变得不稳。 清泚咽了咽喉咙，“可以睡觉了。” 睡觉！ 她想说得是你可以回家睡觉了！ 嗷嗷嗷，她说了什么？！清泚抓狂了。 程墨陵看着她纠结的神色，一声短暂的轻笑，再度吻住了她的唇角。“还有一份文件没看，既然你这么邀请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睡觉。” 清泚血液上涌直达大脑，她刚想说话，嘴角一张开，一团温热的东西钻进来。 霎时间她窘迫地只能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角。 他的手在她的背脊上下移动，将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突然程墨陵一个动作，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撑在沙发上，隔着一段距离，他望着她，眼神浑浊。那团黑发零散地扑在沙发上，散发着诱人的情意。 清泚亦是望着他，她咬着唇角，眉心微微拧着。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她看清了他的眉，他的眼，清泚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他的眼。 程墨陵身子一僵，唔了一身，身子压上了她。 清泚瞬间清醒了。男色所惑！腿一动不小心碰到了拼图上，已经拼好的拼图哗哗地掉在了地方。 清净的室内突然一阵嘈杂声。 程墨陵停了下来，他的脸埋在她的耳边，手轻柔的抚弄着她的发丝，“头发这样挺好，不用剪。” 清泚怔了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程墨陵一动不动。清泚推推他的胳膊，“电话——” 程墨陵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拿她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的眸色黑了黑。 “你哥——” 清泚赶紧接通，“哥，什么事？”她的语速有些急促。 萧清阳望着夜色，“一个人吗？” 清泚咬牙，“你到了？” 萧清阳的笑声传过来，“我只是想和你说声晚安，不过——”他敲了敲车窗，“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你，早点休息。” 清泚心里有只小怪兽在咆哮，萧清阳一定是故意的！挂了电话，她表情纠结地看着程墨陵。 程墨陵摇摇头，一脸的意会，“还是不要睡觉了，怕是今晚上一夜都睡不着了。” 清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绝对温馨，因为降温了，蔓蔓来送温暖了~\(≧▽≦)/~ 求包养求留言，妹子们！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去杂志社上班，清泚有些困倦，昨晚上她有些失眠。 周密以为她写稿子熬夜的，感动地端茶递水，“你也不用这么赶，下个月中旬交给我就好。” 清泚打了一个哈欠，顺手理了理头发。 周密眼尖看到了什么，“别动！” “怎么了？”清泚疑惑，“我头发打结了？” 周密面色严峻地盯着，一点一点地拨开她的发丝，再确定那几块紫色痕迹后，她由惊到坏笑，“原来是我误会了，你哪是写稿子啊！说，那男人是谁？” 清泚赧然，连连避开她的魔爪，“先前拔火罐留下的。” “嗯——”周密尾音一扬，“我会看错？清泚，我们认识多久了？你什么时候去拔火罐的？哪家？” 清泚面对她的穷追猛打，真是应接不暇。 幸好，这时候有人喊道，“清泚，有人找你。” 清泚赶紧躲开了周密，见是送花的人。 “萧小姐，您的花，请签收。” 一大束蓝色妖姬。 清泚签了名，刚要看卡片，同事们都探出头来，“清泚，男朋友送的花啊。” 清泚笑笑，翻开卡片一看，上面写着：愿以清泚流，鉴此坚贞质。 落款人：陆桥。 她眉心一蹙，想到了昨晚上那个人。 周密抱着手臂，“哎呦，某些人还想装，我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清泚摘了卡片，捧着花回到办公桌前。 周密扯着笑，“你倒是冷静自持。我看看到底是谁？”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走了卡片，“陆桥——啊，不是我们程总啊？” “这位倒是有文采，很有心，连这句诗都知道。” “估摸着百度的。”清泚懒懒地回道。 “咦，陆桥，这名字有些熟，我在哪见过。”周密混迹出版圈多年，政商文娱都有所了解。“不会是文正集团的那个陆桥吧。” 清泚看着周密的表情就是这个陆桥不简单了。 周密果然激动起来，“清泚你怎么掉到这个条大鱼的？！” 清泚眼角直抽，“周姐，我要是说我和他不认识，你相信吗？” “怎么可能？” 清泚呼了一气，“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是刚刚知道他是陆家的人。” 不一会儿，清泚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清泚看着显示本地号码，再想想刚刚的花，她猜想到这个电话是谁了。把手机调成静音，她没有接。 陆桥送花的意思很明显，不然谁会无缘无故送给只见了一次面的人。不过这事清泚也没有和程墨陵说。 周四晚上，程墨陵在C市著名的酒店订了一件包厢。当天下午，他按时下班。进电梯时，正好碰到程墨阳，“今天这么早？” “有点事。” “墨陵，老街的开发案如果否决的话，你想过公司的损失吗？”程墨阳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大哥，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这个开发案，我们在下周一的会议可以详谈。”他轻巧地回道。 程墨阳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清泚在公司楼下等他，他驱车过来时，她静静地站在路边。八月的阳光炽热，这时候的太阳依旧挂在天边，余晖萨满大地。 路上很多女孩子都撑着伞，清泚只是站在那儿，微垂着头看着手机。 程墨陵按了喇叭，她听见声音，看过来，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一张脸顿时生动了许多。 清泚上了车。 程墨陵问道，“热不热？” “没什么感觉。”她想了想，“可能是我名字的原因，夏天我几乎都不觉得热，也很少出汗。” 程墨陵的眼睛直视前方，“这好像不好。” “什么？”清泚没反应过来。 “你的手一直都很冷，以后还是要调养一下。”程墨陵真是思虑深远。 程墨陵敲着她脖子上的丝巾，越来越热。“清泚，这个天带丝巾不合适吧。” 提到这，清泚就炸毛了，“你早上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说什么？”程墨陵一脸的无辜。 清泚咬咬牙，“下回不能这样了，被人看到不好说。” 程墨陵隐忍着笑意，“行，下回我亲看不见的地方。” 清泚泄气了。 清泚很久以后看了一篇关于女性宫寒的保养的文章之后，恍然明白当日程墨陵的意思。 今早上萧清阳就带着小远回到C市。小远穿着一件绿色连体裤，和只小青蛙似的，可爱极了。 萧清阳喝着茶，一看就知道这茶是专门准备的。 小远一直念叨着，“姑姑和姑父怎么还不来啊？” “快了。” “爸爸，这回我真的能和姑姑住一起吗？” 萧清阳看着儿子，“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回D市。” “我没说不愿意啊。”小远喃喃说道，“还是和姑姑在一起有意思。” 萧清阳抿了一口茶。不多时，程墨陵和清泚到了。 两个男人终于见面了。 “程总，久闻大名。” “大哥，彼此彼此。”程墨陵自然的喊道。 这声“大哥”让萧清阳一顿。 现在称呼大哥似乎有些过早。 “不敢不敢，程总在商场还是我的前辈。”萧清阳眉眼微转，妹妹和他站在一起，真是一对金童女玉。 程墨陵也听出来了，萧清阳这还是准备考验他。 小远清脆地喊道，“姑父，爸爸给我买了一套新的机关枪装备，等会儿我们一起拼吧。” 萧清阳斜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小白眼狼。 清泚才不管那两个男人之间的暗地较量，她抱着小远坐了下来。 小远和她说着最近学到的新词汇，“姑姑，汉语里很多次多音都一样，太难了。哎，鹦鹉可以是只鸟，也是夸人长得好看。你说要是人笨点，没有听懂可怎么办啊？” 清泚忍着笑，“不会的，听多了，我们都会明白。” 小远耸耸肩，“我的脑细胞都死了一大片了。” 那边程墨陵和萧清阳已经谈到工作上去了。清泚微微诧异，这两人变化太大了。 萧清阳带着试探，“我听闻程式和陆氏的关系一直很亲密，两家在商业上一直想和提携。” 程墨陵眯了眯眼，“我们两家是世交。” “喔——”萧清阳眉眼微挑，“现在很多世交的家庭都通过联姻来稳固两家的利益，其实这样也不乏一个好的办法。” “每个家族都有每个家族的计划。” 好样的，还不说实话。 清泚问道，“哥哥，你要和陆家合作？” 萧清阳点点头，“清泚，你也知道陆家？”说话间却是看向程墨陵。 “听过。”他不知道哥哥怎么要和陆家合作，虽然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有小远更多了几分活泼气氛。 “哥哥，你真打算把小远交给我带吗？” 小远眨巴眼看着她，那意思是，姑姑你嫌弃我吗？” 萧清阳应了一声，“你嫂子书还没有念完，这一年是回不来了。他跟着我，我也不方便照顾他。你就带他半年，小远好养。” 小远点点头，“姑姑，我很听话的。姑父，是不是？” 都叫人姑父了，程墨陵能不替他说话吗。“有小远在你身边也好。” 清泚不解。 程墨陵幽幽地说道，“你就不会跑的那么远了。” 萧清阳点点头，两个人男人相视一笑。 吃完饭，清泚带小远去洗手间，给了他们两个独处的时间。 “我这个妹妹，外表看似温和，其实她很独立，也很倔强。” 萧清阳颇有深意地说道。兄弟，在拉萨你太不容易了。 程墨陵抿抿嘴角，“也还好。” 萧清阳笑，倒是有点同情这位了，不过面上还是要摆出大哥的姿态的，“陆楠很漂亮。” 程墨陵就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不及某人。” 算你眼光好！ 萧清阳举杯，“辛苦了，我妹妹有时候太倔了。”言下之意，请多包涵。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和未来妹婿见面，大哥心里很不舒服。 我是用生命在码字啊~~ 今天双更了，你们还不留言吗？？？快来安慰我~~ 　　☆、第二十五章 两个男人的会面圆满结束。 小远吃的撑撑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离开时犯懒不肯走路，难得撒起娇来要人抱。 程墨陵弯腰一把把他抱起来，小远环着他的脖子。 萧清阳无奈地摇摇头，“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他儿子除了家人根本就不亲近外人，对程墨陵倒是喜欢亲近的很。 “哥哥，是不是吃醋了？”清泚打趣着。 萧清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白眼狼，我现在心里不舒服呢。我守护了二十三年的妹妹都要被一个陌生男人给霸占了。” 清泚瞬间不说话了，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小远在前面挥挥手，“姑姑，快点。” 倒好像他们是一家三口，萧清阳是个外人。 萧清阳看着儿子，嘱咐道，“下回见你，中文还说不好，就和我回C市。” 小远双手紧紧地环着程墨陵的脖子，“说的好，说的好。”其实这小家伙愿意和清泚呆一起，他就想着能出去玩。 萧清阳展开手臂，抱了抱清泚，尽管知道以后也会常见面，可终究有什么不同似的。 清泚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哥哥，我都懂。” 萧清阳拍拍她的背脊，“嗯。” 小远和爸爸分别，竟是一点留恋都没有，高高兴兴地和萧清阳挥手说再见，兴奋地和清泚回去了。 到家之后，清泚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带着他去洗漱，把他哄睡。总体来说，小远是个很好带的孩子。 等她忙完，程墨陵还坐在她家客厅。 他对着她招招手，清泚坐到他的身旁，“小远睡了？” “嗯，听了一个故事就睡着了。” 程墨陵轻笑，“你父母什么时候回国？” 清泚有些困倦，这时候是没有防备的时候，“啊！才见过我哥这么快就见父母吗？会不会太快了？” 程墨陵先是一愣，随即伸手将她拦到怀中，“清泚，你的提议不错。我刚刚只是单纯的问问伯父伯母的行程计划而已。” 清泚闭上眼，打了一个哈气，“好困啊，你也早点回家睡觉吧。” 程墨陵倾身向前，“不然我们一起飞去美国一趟，我早点向伯父伯母——提亲。”他慢慢靠近她。 提亲—— 清泚扯扯嘴角，“一切从长计议。” 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姑姑，灰太狼一直没有吃到羊，它怎么就没有饿死呢？”小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来了，这会儿赤脚站在那儿，迷糊地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让他睡不着觉了。很重要！ 程墨陵和清泚赶紧分开，正襟危坐。 清泚咽了咽喉咙，“灰太狼有别的东西吃的。” 小远揉揉眼，“姑父你是不是要亲我姑姑？” 清泚抬手揉了揉额角，“没有，怎么会呢？你看错了。小远怎么就醒了？” “我一睁开眼没看到姑姑，我就想姑姑了。”小远坐在两人中间，“姑姑，你别骗我了，姑父就想亲你。哼，你们大人总是骗人。我都知道，我爸爸在家都这么亲我妈妈的。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 程墨陵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被你看穿了。我是想亲亲你姑姑，怎么办？” 清泚尴尬，瞪着他。 小远耸耸肩，“早说嘛。那你亲吧，我闭上眼睛。”他还坐中间，让人怎么亲！ 这么大一个大灯泡闪闪发亮。 程墨陵现在明白，为什么萧清阳要把儿子丢给他们带了。 清泚起身，不理他们了，“帮我搞定小远，我去睡了。晚安。” 回房，关门，落锁。一室清静。 小远叹了一口气，“我姑姑害羞了。” “嗯。”程墨陵想想该怎么让这个大灯泡以后能消停些，却听见小远喃喃地说道，“我妈妈脸皮厚，当着我的面，我爸爸亲她都知道害羞。” 程墨陵不想和他说话了，“睡觉。” 第二天，清泚依旧要去上班。小远只得先让程墨陵带走。两人和萧清阳商量过了，准备在附近找个幼儿园送他过去。 当他，程墨陵就让助理去安排了。 程氏每年都有拨款投资到教育事业，最后选定了C市一所著名的国际幼儿园。 小远在程氏一点也不拘束，不过这孩子有眼力劲，人虽小，做事很有分寸，不骄不躁。待在程墨陵办公室自己画画或者玩玩具。 陆楠过来找程墨陵时看到这么小人。张行说道，“陆小姐，程总现在开会，可能今天都没有时间。” 陆楠有些恼意，这个张行从程墨陵进程氏他就一直跟着程墨陵，怎么这么啰嗦，“我今天有空就在你这里等他。” 张行了然，“好。我会转达给程总的。 陆楠问道，“这个小孩子是谁？” “我不清楚。”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陆楠幽幽地说道。 小远正在画画，他的画那就一个传奇，在美国时没把他们老师气死，画的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陆楠见他长得白白净净，小帅哥一枚，她充满了好奇。“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远抬眼看了她一眼，一开口全是英语。 陆楠一愣，也用英语和他聊起来。 “小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父母呢？” “我爸去开会了，我妈妈在美国读书。” 陆楠想他可能好似程氏股东的孩子，“你在这里有没有见到一个高高的叔叔，长得挺帅的？” 小远眨了眨眼，“有啊，不过他不在这里。” “你认识他吗？” “认识啊。他是我姑父。”小远朗声说道。 陆楠想他说的肯定不是程墨陵，和他说说话，半个钟头后，程墨陵终于回来了。 陆楠起身，“墨陵——” 程墨陵应了一声，“陆楠，吃过饭了吗？” 陆楠摇摇头，“我是想来找你一起吃饭的。”她直接说道。 程墨陵看看时间，“我吃过了，这样吧，我让张行给你叫餐。” 陆楠咬了咬唇角，却竭力隐忍着。 程墨陵打了电话让张行叫餐，“你想吃什么？” 陆楠的脸色却维持着正常，“意大利面吧。” 程墨陵看了看小远画的画，神经抽了抽，真是吓人。他将画纸收起来，准备以后交给萧清阳。 “你明天就可以去上幼儿园了，在学校好好和老师学画画。” 小远拿着蜡笔鬼画符，“我会画啊。我们老师说我的画是什么派，很厉害的。” “抽象派吧，确实。”程墨陵附和道。 陆楠见他两似乎很熟稔，“墨陵，这孩子是谁家的？好可爱。” 程墨陵想了想，说道，“亲戚。” 他暗暗蹙了蹙眉，有些事必须早些和她说清楚。不过到底他和陆楠一起长大，也要顾及她的心情。 张行很快，“陆小姐，您的午餐到了，请您随我过来。” 陆楠闷闷的走出去。 她一走，小远望着程墨陵，“姑父，我要告诉姑姑。” “什么？”程墨陵问道。 “哼，这个漂亮阿姨来找你。” 程墨陵嗯了一声，“不错，刚刚这句话每个字发音都正确，继续加油。” 小远立马被他忽悠道别的地方去了。 那边清泚也遇到一个难题，那位陆桥先生又给她送花了。这回他打来电话，清泚没忍住接了。 “陆先生，谢谢你的花。请你以后不要再送了。”她直接说道。 “萧小姐，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你的粉丝，单纯的喜欢你写的文字。我看了你这期的文章，真的引人畅想，恨不得立刻飞去拉萨。”陆桥巧燕善变。 清泚暗暗吸了一口气，“陆先生，花就不需要了。” 陆桥笑了笑，“不知道萧小姐有没有时间，能否给我的拉萨之行提点意见？” 清泚咬牙，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我没什么经验，不过我建议你可以问百度，应有竟有。” 挂了电话，她觉得心口憋着一股气，说不清道不明。 哥哥就和这样的人合作吗？她第一次怀疑萧清阳的眼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女二好巧。。。。 留言满25字，我都会送积分的，可以用来看书，大家不要偷懒啊，留言~~ 　　☆、第二十六章 下班时，清泚和同事一起走出大厦。明天就是周六，大家这会儿都显得精神抖擞。 周密打算明天去剪头发，喊清泚一起。 清泚也打算把头发剪短一些。 周密介绍着一家她觉得不错的发廊，清泚决定和她去一趟，反正她的头发也不需要怎么弄。 周密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嗨，好靓的车。” 清泚循声望过去，用周密的话来说，她几辈子都买不起这样的车。 “哎，好想摸摸。”周密感慨，“这辈子都买不起。” 清泚微微一笑，嘴角微启时，车门突然打开，她脚步稍稍一顿。 陆桥站在车门前，白衬衫黑裤子，一派的风度翩翩，他望着清泚。“萧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周密激动地挽着清泚的手臂。 清泚只是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陆桥看着两人，“我刚办完事，两位要去哪里？” “不用麻烦陆先生了，这里的交通这时候不好走，我和我同事坐地铁先回去了。”清泚说完点点头，拉着周密往前走去。 陆桥看着她的背影忽而一笑，摸摸鼻子上了车。 周密一路沉默，等着清泚主动交代。可是直到两人要分开，清泚都没有要交代的意思。 “萧同学，你不觉得要说些什么吗？” 清泚抿了抿嘴角，“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去减头发吧。” 周密要晕倒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和陆桥怎么回事啊？” “我撞到她妹妹，彼此见过一面。”清泚没有什么感情的说道。 周密一听就开始脑补了，“不错不错。” 清泚没理她，抬手招了出租车，“我回去了，明天下午见。” 周密还愣愣站在那儿呢，见她已经开车门，“清泚，你跑的可真快。” 第二天下午，清泚和周密去了市中心一家理发店。在大厦１６层，清泚有时候真佩服周密，竟然能找到。 “我以前跑新闻时认识这里一位造型师，不过我也难得过来。” 进去之后，清泚发现这家理发店连个店名都没有，空间很宽敞，不过人却不多。再一看这里的装修，比起一般的理发店，这里却有点不像了。 “周姐，你确定这里是理发店吗？” 周密嘿嘿一笑，“当然，不过这里可不是单纯的理发。说不定一会儿你还能见到某位大明星。” 这时候，有个女人走出来，“周大记者——”女人穿着白Ｔ恤，牛仔短裤，一双腿又细又长，夺人眼球。 周密和她打着招呼，“我来了，这是我朋友，萧清泚。清泚，这是叶柔，我朋友。” 女人看了一眼清泚，笑了笑，“要做什么发型？” 周密摸摸头发，“短发，你随便发挥。清泚也是要剪短。” 叶柔伸手捻起清泚的头发，“这么长剪了不可惜吗？” 清泚莞尔，“太长了累赘，剪了以后也方便。” 叶柔笑笑，“三千烦恼丝，剪了很好，了断一段忧愁。” 清泚没再说什么。 叶柔的动作很快，给周密剪了头发十五分钟。周密原本略显杂乱的头发瞬间有型了，干练又帅气。周密看着镜中的自己，“叶柔你越来越厉害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了。” 叶柔再次问了问清泚，“我这一剪子下去，真的就剪了啊？” 清泚看着披在肩头的长发，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剪吧。”她的要求不多，齐肩就好。 叶柔把玩着剪刀，“好。” 清泚透过镜子看着叶柔的剪刀一点一点下去，那一头长发终于离去。她的表情渐渐迷离，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子里有人走动，“叶柔——”有人喊道。 清泚慢慢回神，她看到她身后的人，越发理解那句，世界真的很小。 陆楠也微微惊讶了一下，向她点点头。而她旁边还站了一个高挑动人的女子。女子目光流转在她的发丝上，“这么长的头发剪了真是可惜了。” 叶柔回头说了一句，“你们坐一下。” 不多时，清泚看着自己，她还真有些不习惯，抬手摸了摸脖子，顿时觉得凉飕飕的。 叶柔将她剪断的发用缎带系好，“留作一个纪念吧。” 清泚默了一瞬，“不用了，你留着吧。” 叶柔笑了笑，“好吧，就当你剪发费用。” 周密上前，“清泚，你这一剪，看上去和高中生似的。” “没有吧。顶多大学生。”她玩笑地说道，目光落在后方。 叶柔已经去接待陆楠她们了，三人说笑。 周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你认识？” 清泚点点头，“认识。” “她就是陆桥的妹妹，哈佛的高材生，不过很奇怪，现在投身演艺事业，旁边那位也是个才女，叫唐翎，和她差不多，也是搞艺术的。” “唐翎——”清泚喃喃地念道。 回去之后，程墨陵和校小远看到她的新发型，一时间都有些不习惯。 小远直呼，“姑姑不好看了。” 程墨陵看着她，“还好你没有剪个板寸回来。”他的目光深远。 清泚抓了抓头，“过几天你们看习惯就好了。” 程墨陵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没关系，这样也好看。” 小远仰着头，“我喜欢长头发的姑姑。” 程墨陵笑笑。 晚上，清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十七八的时光。午后，阳光炽热，几个学生坐在树下，谈天说话。梦飞快的跳转着，又转到另一个画面，阴雨绵绵，两个女生撑在伞站在墓园里。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着。 “要不是你沅黎还陪在我们的身边。” 清泚惊醒，浑身都被汗湿了。之后，她便没有了睡意。打开笔记本，翻出一部电影《茜茜公主》，这部电影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台词几乎都能背下来。 等到天微亮时，她才有些困倦。 程墨陵过来时，她还在睡。 小远吃过早饭，在客厅蹦跶，“姑姑太懒了，我去叫姑姑。” 程墨陵喊住他，“姑姑昨晚没睡好，再让她睡一会儿。 小远瞅着他，俨然萧清阳的化身，少年老成地说道，“你不能太惯着她！” 程墨陵不禁失笑，“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好了，我们下楼踢球。” 清泚醒来，站在阳台，看到程墨陵带着小远踢球，小远的脸上满是笑容。她转身回了房间。 周一，许多人都会有星期一综合征，办公室的同事都有些。大家期待着下一期的主题可以派自己出去。 清泚一个上午都有些不在状态，同事对她的新发型都发表了看法，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漂亮，光头都美。 唐翎来找她时，大家正在午休，清泚出去时没有人注意到。 清幽的茶社弥散着淡雅的茶香。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周翎穿着休闲，她捧起紫砂杯抿了一口茶，“好久不见了。” 清泚没有开口。 周翎往后靠在沙发上，“清泚，你一点都没有变，除了剪短了头发。” 清泚勾了勾嘴角，“怎么会呢，都五年过去了，肯定有变化的。” 周翎怔默了一会儿，“我看过你写的文章，没有想到你现在还在四处跑。”她的语气有些恍然。 清泚摩挲茶杯，“我也没有想到你现在会进演艺圈。” 气氛微微凝滞。 周翎再次开口，“你现在怎么样了？” 清泚明白周翎想问什么，“我男朋友他很好。” 周翎眸子沉了沉，“那恭喜你了。那天看到你剪短头发，我就猜到了。改天一起出来聚聚，我们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 清泚的眼底涌过一丝沉痛，“好啊。” 其实，她和周翎确实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是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你们都喜欢看我写的狗血文？ 呜呜，平淡文不喜欢吗？ 　　☆、第二十七章 唐翎撩了撩头发，“这周日到我家坐坐，有时间吗？” 这周日，八月二十六号，清泚记得是唐翎的生日。 “好，我会去的。”清泚回道。 唐翎笑笑，站起身来，“其实我对你那位更是好奇。” 清泚眉眼平和，坦然地接受着她的打量，“我会和他一起去的。” “我等你，我家地址回头发到你的手机。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唐翎走后，清泚一个人坐在那儿。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似的，那双黑暗的眸空洞地看着前方。 路过的客人不免侧面打量她几眼，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神色却让人莫名的想要去安慰。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打断了这片沉寂。 清泚快速的收回自己的心绪，她轻皱了一下眉眼。“你怎么在这里？” 陆桥挑了挑眉，“我和朋友在谈事。”他侧头看向一旁的一位男士。 清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位男士举着杯子冲她点点头。 陆桥开口，“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进来时就看到她一个人坐着这儿，那副表情让他心生疑惑。 清泚扯扯嘴角，“多谢陆先生关心，我没事的。我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上班了。” “等一下。”陆桥一张脸蓦地冷下来，“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陆先生，您误会了，我和你素不相识，不过三面之缘，怎么会有误会。”不说不要紧，一说全是冷水往陆桥心里泼。 “是吗？”他反问道，“我认识一个人，名字和你很像，他叫萧清阳，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 清泚眸子一动，“陆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来向我求证。” 陆桥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冷漠，顿时哭笑不得。 清泚走后，他回到原来的座位。 朋友打趣道，“看来我们陆少的魅力不抵挡年了。” 陆桥冷笑，“他是萧清阳的妹妹。” “不会吧。我可听说，萧清阳对着这么妹妹疼爱的很，你小心萧清阳和你翻脸。” 陆桥不甚在意，心里想着清泚怎么对自己成见太深了，改天一定要好好解释一下。 清泚下班回去在楼梯遇到一个妇人，眼生的很。夫人等着电梯，清泚站在一旁。 半晌电梯都没有动静。 清泚看了看，“可能是坏了。” 妇人摇摇头，“真是太不巧了。”她看向清泚，见她眉目精致，皮肤白皙，不由地和她说了聊起来，“你也住这里啊？” “是的。” “和家人住吗？” “我父母在国外，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两人边跑楼梯边说话，妇人跑到三楼时，稍稍停下来，微微喘息，“平时缺乏运动，爬个楼梯都开始喘了，老了老了。” “阿姨你看上去顶多四十出头。”清泚认真的说道。 妇人柔和的笑着，她今年五十六岁，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确实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听清泚这么一赞，她的心里对清泚更多了几分好感。 两人一起上楼，清泚先到了家。 “阿姨，我到了。” 妇人一看，自己儿子楼下，“好，丫头，有机会我们一起去锻炼身体啊。”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墨陵的母亲。她今天特地过来看看儿子在外的小屋，到底是不是进屋藏娇了。 “好。” 程墨陵从公司回来，顺便去接小远。小远的适应能力超级强，短短的时间，已经深的班上老师和小朋友的喜欢了。 不过他是程氏集团的太子爷亲自送来的，老师自然而然对他要更多的关注。 一路上他都在说幼儿园的事，叽叽喳喳，说不停。程墨陵耐心的听着，到了最后，小远说到了一个困惑。 “姑父，我要是上学了，姑姑出去玩，能带我出去吗？” 程墨陵眉眼一暗，“姑父会争取不让你姑姑再跑出去了。” “啊！”小远失落了，“可我一直想和姑姑出去玩呢。” 车子拐弯进了小区，“小远，中国有句固化，“父母在不宜远行。”就是说，人啊不能老是跑远处玩的，不然他的父母会很伤心的。” “可我爸爸会很高兴的，我再也不当他和妈妈的电灯泡。” 程墨陵词穷，好在到家了，话题就此终止。 现在，程墨陵也习惯了，回来之后，先到五楼。一大一小换了鞋子进了门。 小远明显失落下来。 清泚在厨房洗菜，程墨陵过去，“晚上吃什么？”他一看，有肉。他的眉眼瞬间柔了几分，“为我准备的？” 清泚没有看他，“小远昨天说想吃肉。” 程墨陵出声一笑，“我来切菜。” “我自己来就好，快好了。你去陪小远写汉字。” 程墨陵倚在一旁，“你现在可不能把我惯成那种“君子远厨庖”的人。” 清泚手一颤，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姑父——”小远推开厨房移门，“有个叫“马女士”的人找你。”小远递过手机。 程墨陵摇摇头，“那个字念冯。小远，你不能再念半边了。” 清泚也忍不住笑了。 程墨陵对清泚说道，“是我母亲，我接个电话。” 冯素站在阳台上，“怎么上个楼到现在还没有到家？” 程墨陵一愣，“妈，你在我家？” “什么家？你这里顶多就是一个住处。你人在哪呢？”冯素心想着难道去小妖精那里了。 程墨陵伸手拉过清泚的手，“我在楼下。” “赶紧上来。”冯素还没有明白，他口中的楼下是五楼。 挂了电话，程墨陵朝着清泚眨眨眼，“我母亲现在在楼上。” 清泚面色一闪而逝的紧张。 “我先上去。”程墨陵轻吁一口气，“我想还是早点带你去见我父母，这样名不正言不顺，我没有安全感。” 清泚咂舌。 冯素端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一动不动，“空空荡荡，就值得你每天家都不回了？” 程墨陵走过去，“妈，晚饭吃过了吗？” 冯素冷哼一声，“别左右言他，那个女孩子也在这里吧，择日不如撞日，带她来见见我，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 程墨陵失笑，“行，那请您移驾。” 冯素瞪了他一眼，站起来，“走。”反正她今天是打定主意了。 两人出门，程墨陵想着一会儿某人肯定会不知所措了。 “电梯坏了。”冯素说道。 “没关系，反正不远。”程墨陵一脸的悠然。 很快走到五楼。程墨陵停下脚步，“到了。” 冯素看着面前的深红色大门，“她住这里？”她恍然明白，原来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冯素心里叹息一声，那女孩子的性情品貌一眼看去确实不错，同她这个陌生人第一次接触，给她的印象都是极好。也难怪儿子对她倾心。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冯素压着声音。 程墨陵敲了敲门，“先吃饭吧。” 小远已经来开门了，“姑父——咦，有客人。” “小远，喊奶奶——” “奶奶好。”小远嗓音清亮，还在厨房的清泚听到，手一抖手中的碗差点都滑到地上。 冯素走进来，余光一一看过，地上的拖鞋，桌上的茶杯，竟都是成套的。 清泚在短暂的时间里也酝酿好了，既然来了，她没有不见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是清泚没有想到，程墨陵的母亲会是她。 “阿姨，你——”清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尴尬紧张瞬间消失大半。 “妈，这是清泚，我女朋友。”介绍完女朋友，程墨陵又看向清泚，“清泚，这是我母亲，冯女士。” 纵使先前冯素做好了各种准备冷眼相对的准备，可是面对清泚，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可是也做不到热情相对，她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程墨陵也看出来了，“你们见过？” 清泚咽了咽喉咙，“刚刚我和伯母一起上楼的。伯母，您吃过晚饭了吗？一起吃饭吧。” 冯素是想走的，可是那厢小远已经去拿筷子了。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说道，“奶奶吃饭。”摆好筷子小远又去拉椅子。 程墨陵见母亲犹豫，“妈，吃饭。清泚的手艺不错。” 冯素应了一声。 因为冯素突然造访，晚餐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清泚去盛饭时，程墨陵紧随其后。“别紧张，我妈妈很好说话的。” 清泚蹙了蹙眉，“感觉好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这么快就见——家长了。”她的话音越来越低。 “准备什么？你这样就很好了。” “你妈妈吃多少？”清泚闷声问道。 “半碗就好。”程墨陵帮她端碗，怕她担心他轻语道，“我妈妈有很多习惯和你一样。” 清泚眼前一亮，“什么？” 程墨陵见她瞬间来劲，心头一暖，其实他想告诉她，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何况你这么好，我家人一定会喜欢你的。可是他还是改口，“她和你一样，喜欢吃素，喜欢旅游。” 清泚深吸一口气，“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见家长了，冯女生陷入两难了。 求留言啊~~~~说不定今晚会二更哒。 　　☆、第二十八章 清泚习惯独自用餐，程墨陵吃饭时也是不喜言语，不过两人在一起后，到时候会时不时的说上几句。后来小远加入，三个人的餐点热闹了许多。 可今天冯素的到来，让这顿晚饭变得有几分难言的味道。 小远左瞅瞅又看看，心里觉得奇怪，姑姑和姑父怎么都不说话呢，而且也不招待客人。真是没礼貌。 他不洗娴熟的夹了一块瘦肉，“奶奶，吃肉肉。”回头冲着沉默的清泚和程墨陵眨了眨眼，看，我有礼貌吧！ 程墨陵终于开口，“妈，怎么样和您胃口吧？” 冯素看着碗里的肉，再看看小远，这小家伙长得真是可爱极了。“不错，很清淡。” “清泚，和您一样是素食主义者。” 清泚看他一眼，意思是程墨陵你够了，不要再说了。 冯素打量着清泚，“吃素对我们身体好。”她不痛不痒地说道，心想，你以为就凭你现在三言两语就可以减少我的怒气吗？ “小远今年几岁了？”她转开话题。 小远举起手，“奶奶，我六岁了，六岁了。”中文说的不流畅，这会儿急了。 “别急，慢慢说。说英语奶奶也听得懂。”冯素怜爱地看着他。 小远羞涩，“我正在学中文，很快我就能说好的。我现在会唱中文歌了。” “喔，那唱一首给奶奶听听。” 小远咳了咳喉咙，“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跑的快，跑得快。” “这歌我怎么听着和我们以前唱的不一样呢？” 程墨陵笑说道，“最新版的。” 冯素喔了一声，“不错不错。小远在哪长大的？” “美国。”小远朗声说道，“我住在纽约。” “美国啊。”冯素若有所思，六岁，美国。那时候墨陵也在美国呢。难道——她眸子沉了沉。再一想这个可能，如果不是这样，儿子这几年一直不谈恋爱，偏偏这一年发了疯的恋爱。 冯素想的越深，盯着小远看得越仔细。 清泚不解地在桌下踢踢程墨陵的脚，程墨陵自然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他也懒得解释。 他什么也不说，挠的冯素心里痒痒的。 一顿饭吃完，冯素看着两人默契地收桌子、洗碗，不由得感慨，这个儿子终于开始食人间烟火了。 临走时，她眸光深远地看着清泚，“吃素虽然好，不过你还年轻，平时吃点肉也没关系的。” 清泚怔住，“伯母，我知道。” 冯素点点头。 程墨陵送她下楼，司机在车里等着。 月色宁静，小区一片安静。 “陆家那里我和你爸不会插手，你自己解决，处理不好，你和她的事我不会同意。”冯素一字一字重重的说道。冯素已经表明态度，她不支持也不反对他和清泚的事，只是要做什么，得由程墨陵自己去处理。 她可以疼爱儿子，却不能容忍儿子在爱情上肆意妄为。 程墨陵点点头，“我知道。” 冯素看着儿子，怅然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不是程家和陆家的牵连，我是随你，清泚那丫头确实不错。” “还有，小远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六年前，你也是在美国？” 程墨陵深笑，“时间不早了，我爸在家等着您呢。上车吧。”他替她拉开车门，对司机说道，“黄叔叔，走吧。” 冯素哼了一声，“抽空去你爷爷那里。” 车子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程墨陵转身上楼。 门没有关，光芒从门缝露出来，留下一道橙色的光芒。 清泚和小远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到他的耳边。 “啊，原来这个奶奶是姑父的妈妈啊？”小远惊讶，难为他绕出这里面的关系。“啊！我知道了，奶奶是来看儿媳妇的。” 清泚炸毛了，“小不点懂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我妈妈就是奶奶的儿媳妇啊？难道老师教的不对？”小远挠挠头。 清泚趴在沙发上，嗷嗷地叫着。他妈妈怎么突然就来了，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呢。 正因为在乎他，因而，她在意他家人的看法。 “小远，你不懂，姑姑害怕。”她的声音闷闷的。 程墨陵心一悸。 “姑姑害怕什么？奶奶吗？奶奶很好啊。”小远不解。 清泚沉吟半晌，“害怕过去，害怕未来。” “哎，什么意思？”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你们大人老是说这些奇怪的话。我去看动画片，可以多看一集吗？” “去吧，看完自己去刷牙。” 小远一脸的兴奋。 程墨陵进来时，清泚还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走过去，“很累？” 清泚唔了一声，“伯母走了？” “回去了。”程墨陵思索了一瞬，“别紧张，我母亲她一贯清冷，其实今晚对你很满意。饭都吃完了，其实她晚上不怎么吃晚饭的。” 清泚抬起脸满是惊讶。 “前两年，她做了一次大手术，后来就特别注意养生。” 清泚想到什么，“伯母看着小远的目光好奇怪，她那会想说什么？” 程墨陵瞅着她嘴角慢慢溢出越来越深的笑容。 “怎么了？” 程墨陵伸手把她半个身子揽到怀里，“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清泚倾身。 程墨陵的唇角靠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 清泚双颊瞬间发热，“你怎么不解释？！小远他——” 程墨陵的眸子全是柔光，“让她先开心几天。” 清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后面就是失望。” “不会的。”程墨陵定定说道。 清泚嗯了一声，语调上扬。 程墨陵对着灯光笑了起来，声音沙沙的，“我们结婚后，尽快给她生一个孙子，她绝对高兴。” 清泚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半晌才开口，“这周六有时间吗，陪我参加我同学的生日会？” “什么同学？”他问。 清泚感觉到额角突突地跳着，“我和她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同学，十年。你可能也听过她的名字，唐翎。” 程墨陵手上的力道一紧，“我会陪你的去的。” 清泚应了一声，心里涌过万千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我基友的一篇古言，喜欢看古言的可以戳戳： 今天双更了，补上昨天没更的。求留言求撒花~~~ 　　☆、第二十九章 程墨陵重新回到程氏，程氏高层的风向标瞬间就变了。 老街开发案是程墨阳全程参与的，却不想在程墨陵回来后，他却否决了开发案。 早餐的例会，气氛诡异，波涛暗涌。 程墨阳表明态度坚决不同意撤销老街开发案，而程墨陵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 经理看着两位大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程墨陵食指轻扣着桌面，表情不急不躁。 张行站在来，“这是我们对老街重新进行的评估，老街作为C市曾经的中心，我们完全可以重新打造。” 程墨阳接过文件，快速地扫了几眼，“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文化保护来了兴趣，墨陵，程氏是商家，不要把你的一己私欲驾驭到整个集团。” 偌大的会议室，气氛滞闷压抑。 程墨陵眯了眯眼，“大哥，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下周重新召开会议，投票决定。” “好。”程墨阳站起来。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堂弟，没有想到他重回程氏就来和自己唱反调。程氏虽说是老爷子一手创办，可是后来一直都是程墨陵的父亲在打理。到了他们这一代，所有人都认为，会是程墨陵执掌程氏。 不过程墨陵却有他自己的想法，大学时自己创办公司，直到两年前，他才回到程氏。 程墨陵回到办公室。 张行说道，“程先生在这次的开发案花了很多心血，他现在肯定接受不了。” 程墨陵点点头，“大哥是个很执着的人，他认定的事不会轻易回头的。” “那我们怎么办？”张行问道。 “不用担心。C市的高楼大厦多的去了，少一片不会有问题。”他云淡风轻地说道。“这周六有什么安排吗？” 张行看了看行程表，“和陆先生有个饭局。” 程墨陵眸光微转，“推到下周，以后周末不要给我安排其他事了。” 张行了然，要陪女朋友，他懂得。 周六上午，清泚在家交小远画画。 小远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敷衍。昨晚上她还和袁兮视频说了小远最近的表现。 袁兮对这个还真了解，抿嘴直笑，“他在家都是这样的，你和他相处久了就习惯了。不过我儿子还真可爱。” 清泚无语了，怎么这么自恋。袁兮是个气质美人，大一一进学校就被某导演相中拍了一部青春系电影，那部电影是小成本制作，不过票房却上亿。袁兮一夜爆红，不过那之后，她并没有再进过这个圈子，反而一心求学。 大学一毕业就和萧清阳结婚，婚后一年，诞下儿子小远。 他们的幸福很简单，水到渠成，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清泚，我有个愿望？”袁兮笑起来可爱又动人。 “愿望？你可以找我哥。”清泚缓缓说道。 袁兮摇摇头，“只有你能帮我，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公公和婆婆也满怀期望。” 清泚眼角抖了抖，“我能做什么？” “嘿嘿——”袁兮在镜头中眨眨眼，“有没有程墨陵的照片？我们都没有见过。” 清泚摇摇头，“等你回来就能看到了。” 袁兮一脸悲痛，“清泚，你太狠了。” 出发前，清泚将小远送到孙炎炎家，随即和程墨陵出发。 一路上，清泚的表情都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心事？”程墨陵出声问道。 清泚呼了一口气，“我和她好多年没有见了，那天见面时，感觉怪怪的。” 程墨陵宽慰道，“都是这样，她能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说明她还是在意你的。” 清泚勾勾嘴角，“从小学开始就是我们班的班长。”清泚和她是同桌，她对学习不甚在意，成绩一直都是中上游。萧父萧母和大多数父母不一样，从来不苛刻儿女的学习。 而唐翎不一样，她的父母对她的要求很高，唐翎从小就要学很多东西，因而她从小都心高气傲。 可她却很羡慕清泚。 只是现在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到达。 唐翎住的这一处是C市的新城区，干净清静。因为是别墅区，出入管理很严格，进去车辆查的很严。 唐翎给门卫打了电话，门卫才放行。 清泚感叹，“这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程墨陵莞尔，“很多知名人士。” 到了唐翎家楼下，清泚发现就那栋楼车很多。 唐翎站在楼上，看到两人的声影。她眯着眼不说话。 “唐翎，过来——”有人喊道。 唐翎收了余光走过去，“一会儿萧清泚过来。” “啊！什么？你竟然叫她了？她都消失多年了，怎么联系上的。”唐翎叫了两三个初中同学。 “你们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不多时，清泚和程墨陵进来。“生日快乐——”她递上礼物。 “谢谢！”唐翎恰到好处的热情。“清泚，这位就是——” “我男朋友，程墨陵。”清泚落落大方地介绍道。 程墨陵眸光一暖，“你好，唐小姐。” “程先生，你好，很高兴你能来。”唐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程墨陵，那双眸子瞬间落入她的眼中，她快速地撇过脸，看向清泚。 只是脑海还在回忆着那双眸子。 “今天随意。”唐翎说道。“坐吧。” 这时候又有人来了，唐翎的家很大，明亮宽敞，装修大气，一看都是一流的设计。 她的家里摆放了很多照片，唐翎小学时代的照片都有。程墨陵驻足在一张照片前，“小时候的你很可爱。” 这是唐翎和她的合影，小学时期，两人手拉着手，对着镜头单纯地笑着。没有想到唐翎还会将这张照片挂在家里。 “看得出来，你们小时候关系很好。”程墨陵沉声说道。 往下看去，清泚猛然一变。 唐翎起身走过来，“清泚、程先生，喝点东西。” “谢谢。” 唐翎一笑，短暂地沉迷在他的眸子里。“清泚，我这房子怎么样？” 清泚的神色已然清明，“很漂亮，尤其是小花园，和你小学作文里写的一样。” 唐翎默了一下，“程先生也很帅气，完全符合你以前的幻想。” 两人四目相对，却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 “唐翎——”清泚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候门口传来话音。 他们都转头看过去，程墨陵的眉心蹙了一下，清泚微微惊讶，是她。 唐翎开口，“陆楠——”她挥挥手。 陆楠的脸上期初是带着笑意的，可是短暂的几秒，笑容顿时僵住了。当她走到他们面前，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介绍一下，这是我十年同学，萧清泚，杂志撰稿人，这是她男朋友，程墨陵。” 陆楠的手一点一点握紧，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这是我好友，陆楠。你们俩也见过。” “见过。”陆楠咬牙，声音晦涩，“原来是你。” 程墨陵嘴角微微一动，“陆楠，没想到你和唐小姐是朋友。” 陆楠目光已经冷到极点，没有一点温度，“是啊，这个世界没有想到的事太多了。我也没有想到，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清泚礼貌地笑了笑，“你的脚后来怎么样了？” 陆楠暗吸了一口气，“好了。” 唐翎挽过陆楠的手，“好了，大家都在院子里，我们去院子里聊吧。”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了？”唐翎察言观色，自然看出了陆楠今天的失态。 陆楠闭了闭眼，“你那位同学到底是做什么的？” “现在在一家杂志社，怎么了？” “哪家？” “好像叫什么《途中》还是《旅途》。” 陆楠端了一被酒，大口地喝下去。“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呵呵——我真是个傻子。” “楠楠——”唐翎紧张地喊着她的名字。 陆楠揉了揉眼角，“我没有和你说过，家里给我安排的对象姓程。” 唐翎大脑白光一闪，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是他——程墨陵。”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了，可是他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却到现在才知道，亲眼知道。”陆楠的声音有些哽咽。 唐翎的眸光悠远，看到远处树影下的两人。 清泚贴在树干上，悠然地看着一切。程墨陵拿着吃的，站在一旁，眼里全是她，表情温柔。 “我也不明白，有时候老天真的挺不公平的。失去了，却还能得到。”唐翎幽深地说道。 清楚和程墨陵说这话，“那不是ｘｘｘ吗？”出演某部偶像剧的女演员。 唐翎的一个生日，没想到来了二十多人，不凡一些名人。比如，正在向他们走来的一位导演，“程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你好，贾导。” “这位是？”贾导看向清泚。 “我女朋友，萧清泚。” 清泚同贾导礼貌地笑笑。这位导演，我也是有所耳闻，才华横溢，圈里期望很大。 “原来是程先生的女朋友，我还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哪家经纪公司的，这样的话，我就不能邀请萧小姐和我合作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贾导才离开。看得出来，这位导演对程墨陵很客气。 清泚外头扯着他，“我都不知道你还认识这样的人。” “程氏投资过几部电影。”程墨陵回道。 清泚了然。 期间，清泚去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定足在二楼的走廊，那里也放了一些照片框。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了，可是她还是瞟了一眼。 余光恰好看到一张照片，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牵引似的，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照片中的三人，穿着校服，青春年华。她茫然地盯着前方，努力调适着焦距。 那一霎眼睛像进了酸水刺的酸胀，她眨了眨眼，再看一眼照片中间的那个人，眼圈渐渐发红，可就是没有一点泪意。 “是不是很久没有看过他的照片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尽管前面平淡温馨，我一贯的风格还是存在。 真相就是…… 　　☆、第三十章 是的，已经五年了，她都没有再看过他的照片。清泚怔怔地站在那儿。 唐翎一步一步走上前，“这些年你想过他吗？”她质问地每一个字就如一柄锋利的刀直插清泚的五脏六腑。 清泚死死地咬着唇角，血腥味移已经冲到喉咙。怎么会没有想过？起初时，她彻夜不能入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后来只得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睡。 她将关于他的一切回忆深埋余地，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她怕自己多想一分，会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清泚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抬手，想要去触摸一下照片中的人。 唐翎一把拉住她的手，“何必装的这么情深呢？你已经忘记了他！你已经放下了他！你剪短了为他而留的长发，你有了程墨陵。” 清泚使力想要扯开她的手，“唐翎，放手。” 唐翎一脸的嘲讽，“时间真是一幅良药。五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一切重新开始，可以让人忘记生死，忘记过往一切情深。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因为那双和他相同的眸子？”她重重的嘶吼着那一句。 那双相同的眸子—— 清泚心口一阵钝痛，胸口涌过许许多多的话语，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望着唐翎，那张美艳的面庞此时全是痛苦，她不忍再看下去。 放不下心结，只有自己能解。 她抬起沉重地双腿转身。 “清泚，你还记得沅黎说过的话吗？” 清泚脚步僵住，她背对着她，她闭了闭眼，神色恍然却满是痛苦。 “沅黎说他要陪这你一起走遍天涯海角，看尽大好河山。他的承诺早已和他的生命一般烟消云散了。”唐翎笑了起来，笑声凄凉悲怆。 清泚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呵呵，你都忘了是不是？萧清泚，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唐翎近乎疯狂，或许这也是暗藏在她心底多年的控诉，“你爱过他吗？” 清泚咬着唇角，面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璀璨的灯光，飘渺空洞。双腿像踩在棉花上，无力行走。 “唐翎，我先回去了。”终于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程墨陵见她半天没回来，过来寻她，却在半路遇到陆楠。 陆楠的眼里满是幽怨，“墨陵，她就是你创办杂志社的原因？” “陆楠，很抱歉，改天我会登门向陆叔叔陆阿姨解释的。”程墨陵语气诚恳。 陆楠冷笑，“不必了。”再也解释也弥补不了什么。 程墨陵刚想说什么，见清泚从二楼下来，“很抱歉。”他路过陆楠身边说了一句。 走到清泚身边时，他发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握过她的手，掌心全是汗，而且一片冰冷。 清泚扯了一个笑容，“我们回去吧。” 程墨陵看到二楼的身影，“好。”他什么也不问，陪着她回去。 唐翎从楼上下来，神色恍惚，掀起了尘封多年的往事，于清泚是束缚，于她也不是那么轻松。她的脚步晃晃悠悠的。 这一个生日，她又将自己弄得这么悲伤满满。 当人渐去，她的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唐翎坐在地上，身旁的红酒瓶已经空了，高脚杯毫无生气地搁在地上。 陆楠坐在她的左前方，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凝思。 “陆楠，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是最出色的，可是在一个人眼里，我却始终什么都不是。” 陆楠长而密的睫毛动了动，唐翎从来不说她的事，圈里的朋友一直都说，她有个很爱的男朋友，陆楠从未问过她。 唐翎又喝了一大杯酒，打了一个酒嗝，她哭了起来，“为什么从头到尾你的眼里都是她！都是她！你的笑你的气通通给了她！甚至连你的命都给了她！可她呢，她呢？” 唐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仰视着夜空的繁星，“宋沅黎——你看了到了吗？她已经忘记你了！你深爱的人，如今有人陪着她了。” “宋沅黎，你怎么那么傻？” “萧清泚根本就不喜欢你！” “我爱你那么久——” “为什么？为什么？” 夏夜的风，不知为何，突然冷冽下来。 陆楠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宋沅黎是谁？他和萧清泚什么关系？”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只是她还想证实什么。酒在那一刻突然醒了，她错愕地挺直了身子。 “宋沅黎他现在在哪里？”陆楠握住唐翎的手臂，紧紧的，掐着她的手腕。 唐翎咯咯地笑了起来，长发杂乱地贴在她的脸角。 陆楠绷着下巴，“唐翎，宋沅黎是不是去世了？” 唐翎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躺在地上，身子蜷缩在那儿，如同婴儿一般。她醉了，可是嘴角还是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沅黎——沅黎——” “沅黎，他不在了，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陆楠后背一阵发凉。 程墨陵和清泚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家。 程墨陵不动声色，眼底有太多的情绪，可是他仍然柔和地说道，“你早点休息，今晚，我把小远带到楼上。清泚，不要多想。” 清泚坐在沙发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动了动喉咙，“谢谢。” 程墨陵蹲□子，一手附在她的膝盖上，望着她的眼睛，“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他什么都没有问，去接了小远，回了自己家。 小远一路蹦蹦跳跳，“姑父，为什么今晚要住你家？” 程墨陵沉吟道，“姑姑今天遇到一些事，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这样啊。” 清泚就维持着那个动作一直坐在那儿。唐翎的话猛然间敲碎了她历经辛苦搭建的城墙。这一刻，她处在矛盾中挣扎煎熬着。 她的脑海不断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从那个名字开始，宋沅黎。 宋家父母和萧家父母是老同学，两家人一直走的都很近。沅黎和清泚同龄，从小在一起玩。两人从小学到高一都在一所学校，不过不同班。 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是金童玉女。宋沅黎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纪第一，从小就是各项比赛的冠军，而清泚就不同了，她对学习不上心，成绩一直在班级中间。只是她喜欢看小说杂志，大作家到言情小说，她什么都看。 没到大考小考，都是沅黎帮她抓重点，她却一点都不在意。沅黎不是个热情的人，平时在班上和同学话不多，在外人眼里，他有些冷，性格内敛，在外人眼里表情几乎万年不变。 可是在清泚面前他就不一样了。 他的生气、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大男孩该有的表现也只有他和清泚在一起时才能看到。 “清泚，这次期中考试你用点心？”沅黎一边看着她绞尽脑汁在做拿到代数。 “别吵，我刚刚都快想出解题思路了，就被你这么一打岔，想不出来了。”清泚呼了一口气，刘海被她吹动起来。 沅黎皱起来眉，“明明教过你了，遇到这种题型，就要利用等差数列公式来解题。哎，我看你，根本不可能靠近前两百名了。”学校为了激励学生，这次绝对带前两百名来个古镇一日游。 清泚拿着签字笔写下解题步骤，“我视功名于粪土，写完了，你帮看一下，我去看会书。”她说的书，其实是旅游杂志。 沅黎好气又好笑，“清泚，这学期结束，我就要出国了。” 清泚趴在床上，侧头望着他，有些苦恼，“沅黎，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玩呢？拉萨的布达拉宫、大昭寺，还有凤凰古城，还有——”怎么办，没人陪她了。 “我都知道，我记得呢，都记在心里。我可不像你，没心没肺。”沅黎撇开眼，看着窗外，窗台的百合花盛开着。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笼罩在她的身上，空气中弥散着淡淡馨香。“清泚，你不能把我忘了，我会回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沅黎，你今天话怎么了这么多啊，和宋爷爷养的那只鹦鹉一样。” 宋沅黎没理她，“错了三道题，真笨！” 他说他会回来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清泚捂着脸，怎么办？沅黎，我失信了。 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彷徨不变方向。 程墨陵站在露台，直视着远方，他的眼眸一点一点暗淡下来。那一夜，他就站在那儿，一动未动。他握在掌心的手机一夜未响。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好像隔了一条巨大的鸿沟似的。 小远清晨醒来时，迷糊着眼，看着他的背影，“姑父，你都起床啦。”他揉揉眼。 程墨陵回头，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他走进卧室，帮小远套上衣服。“姑父，你没有睡觉吗？” 程墨陵没有回答他，“一会儿我们去买早餐。” 等他们买好早餐去五楼时，他的手机响起来。程墨陵看了眼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接通。 陆楠也是一夜未睡，“墨陵，我们今天见个面，我有事和你说。” 程墨陵蹙了蹙眉峰，“我今天有事，改天吧。” 陆楠咬牙，“是关于萧清泚的，我在我们以前常去的会所，你来不来随你。”她快速的挂了电话，心里一片茫然。 程墨陵的眉头紧锁着，透着他的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清泚的过去，小宋同学出来了，所以为什么一开始她不停地避着程墨陵。 想了好久，才把沅黎同学的姓定下来╮(╯▽╰)╭ 蔓的读者群：16752650 　　☆、第三十一章 一夜过后，清泚还是往常一般，好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她似做了一个梦，梦醒了，所有的痛，所有的难怪，也都遗忘在梦中。 第二天，她在家里陪小远练书法，根本看不出一点异样。 小远想偷懒，清泚一离开，他拿着毛笔飞快地挥写着，只想快点写完去玩游戏。 没有三分钟，他就写好了。“姑姑，我写好了。” 清泚一看，眉头直皱，一点神韵都没有。“去玩吧。” 小远露出一口小白牙，“姑姑你真好。” 程墨陵早上收到助理的电话，临时有个会议，一大早便出发去了邻市。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上，张行见他面色疲惫，“程总，还有俩个小时才会到，您要不要睡一下？” 程墨陵摇摇头，“我没事。对了，我大哥那里最近在忙什么？” “程先生和几位高层走的很近。”张行说道。 程墨陵脸色未变，大哥还是不死心。 张行见他面色沉静，他也不多嘴，跟着程墨陵久了，他现在做事也越来越沉稳了。 到了会议所在酒店，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李昱白的皮肤似乎更黑了一点，“墨陵，怎么没带清泚过来？我拍了好些照片，准备给她鉴赏一下。” “她不像你跑的都没影了。”程墨陵大步走进会场。 李昱白不满地挑眉，“切。你小心，哪天我带着你的清泚环游世界去？” 程墨陵脚步一顿，侧头望着他。 李昱白双手抱着肩头，“干嘛？” “那我就让你去非洲大草原陪那些动物去。”程墨陵没有温度的说道，丝毫不像说笑。 “见色忘友的家伙！清泚就那么重要啊！” 李昱白看着他的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入座，他冷哼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会议开了一直开到十二点。 李昱白又饿又累，和程墨陵去酒店餐厅用餐。 李昱白吃饱了后，开始捣鼓他的相机。程墨陵满条斯文地吃着东西。这时候有人突然走过来，“好久不见了，墨陵。”陆桥坐了下来。 程墨陵点点头。 陆桥冷眼看着他，“我今早十点收到一个消息，你和楠楠的事吹了。”他淡漠地陈述着。 程墨陵脸色未变，“我辜负各位长辈的期望，这次回去我会解释清楚。” 陆桥敛起神色，“那陆楠呢？你就不辜负她？你知道她对你的心意吗？昨晚上她丫头在朋友家喝了一夜的酒，嘴里哭着喊着都是你的名字？” 程墨陵放下筷子，拿起一旁湿毛巾擦了擦嘴角，“路桥，这是我和陆楠的事，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陆桥被他一噎，“墨陵，要不是今天在外，我早就揍你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萧清泚是不是？我认识，好得很。墨陵，你别有用心地为她创办了《途中》，这心意真是深的很，只怕别人心里未必装得下你！” 程墨陵眸子瞬间凌厉起来，额角的青筋隐隐可见，“可你更没戏。” 李昱白旁观了这么久的战斗，他终于不耐烦了，“行了，改天找个地方你们互殴一顿解解气，今天场合不对散了散了吧。” 回到C市之后，李昱白销假去杂志社上班。他给了清泚一个大大的拥抱，“hi，咱两以后可以双剑合璧，你写稿子，我付图。” 清泚扬起笑容，“师兄，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有！”李昱白满脸的兴奋，“你跟我来看。” 李昱白这次去的地方很多，拍了上千张照片 “这是我在云南城子村拍的，我记得几年前，中国要有个学生，在这里拍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后来被送选“何塞奖”，可惜那个学生后来退出比赛了。可惜了—” “你知道那个学生？”清泚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有些沙哑。 “我去查过，他叫宋沅黎，是X市本来是想去见一面的，不过，后来听说他意外去世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村子至今还保留着600多栋有千年历史的土掌房，淳朴而又神秘。 清泚的目光定在照片上，一动不动。 “清泚？” 清泚放下照片，“你拍的都很好。” 李昱白见她脸色瞬间煞白煞白的，“你怎么了？不舒服？脸色怪怪的。” 清泚撇开眼，“没有。对了，师兄，我还有篇稿子要改想先出去了。” 李昱白点点头，心里还在惋惜那个学生。 清泚浑身浮出一身凉汗。坐在办公桌前，她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一张网中，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9月的时间如水一般的流动着，C市的天气变化多端，气温突然降了十度。 那晚晚上，清泚陪程墨陵去参加一个晚宴。这是她第一次以程墨陵的女朋友身份出席，圈里的人看到她，不免惊诧。 在和两人浅谈后总会会心一笑，这两位确实相配极了。 程墨陵端了一杯果汁递给她，“累不累？” 清泚笑笑，“小时候我爸妈也会带着我去参加这样的宴会，不过一次两次还可以，后来我再也不去了。” “为什么？” “不是说学习，就是说容貌，然后就听他们谈生意。后来和他们出去的都是我哥。” “一样。我从小也是这样过来的。不过——”程墨陵抿了一口酒，“以后我可不会让孩子继续过我们小时候的生活。男孩子培养他做人稳重有担当，女孩子当然是宠着疼着。” “一个就可以了。” 程墨陵笑，“这事我听你的。” 两人私语的画面落在远处的人的眼里，陆楠直直地看着前方，许久，她灌了一大杯酒，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而美丽的妆容，一身宝蓝长裙，高雅脱俗。“墨陵——”她叫着他的名字，这一声带着怨的。 大厅的灯光微暗涣散，给人一种迷茫的视觉差异。 “那天我在会所呆了整整一天，可惜你一直都没有来。”她晃着手里的杯子，“我可能是疯了。” 清泚皱了皱眉，“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陆楠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走。我想告诉墨陵的是关于——” 程墨陵的脸色冷下来。 陆楠咯咯一笑，“关于一个人，你认识的——”她望着清泚，嘴角慢慢地念道，“他叫宋--沅--黎--” 清泚瞬间冷冽起来，她反手握住陆楠的手，往前一步，“你说什么？是唐翎和你说的？”她的声音满是空洞。 “别急！”陆楠眯了眯眼，“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且听我慢慢说来。” 程墨陵上前，拉开清泚，“陆楠——”他正色望着她，“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和你无关。”说完他拉着清泚的手转身要走。 “墨陵，难道她不爱你，你也无所谓吗？”陆楠似乎进入一种癫狂的状态，“萧清泚她根本就不爱你，她的心里装着都是宋沅黎。可是宋沅黎死了，他死了，你以为萧清泚能忘掉他吗？” 程墨陵默了一会，沉沉说了一句，“她心里是谁不重要。” 清泚机械地望着挪着步子，她眨了眨眼，沉默半晌，“沅黎的事，我——我以后再和你说。” “好，清泚，等到你想说的时候。” 她要再想想了。 尘封多年的伤口早已腐烂，乍然间被撕裂开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清泚回到家，如常地和小远说说话。只是在不程墨陵上楼时，她说了一句，“墨陵，我想去一个地方。” 程墨陵顿了一下，“我陪你去。” 清泚摇摇头，她没有看他，“不，我想一个人去。” 程墨陵唇角一抿，“什么时候走？” “我再想想。” 程墨陵握过她的手，“我等你。”他带着小远上楼。半夜时，清泚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第二天早上，曙光照耀大地，万物勃勃生机，清泚已经坐上了旅游大巴。 程墨陵和小远如常下楼。 小远用力地拍了拍门，“姑姑，开门，我们买了好多吃的。” 可是几秒过后，门却没有如期的打开。 “姑姑还在睡觉吗？”小远抓了抓头发，“姑姑太懒了。” 程墨陵的眸子沉了几分，脸色也敛了敛。 小远又拍了几下门。 “小远，不要拍了。”她应该不在家。 “啊，姑父你赶紧给姑姑打电话。” 程墨陵拿出手机，看到了她的短信：墨陵，很抱歉。他赶紧打她的号码，手机关机。 小远也皱起了眉头，“姑姑去哪了？” 程墨陵脸色冷然，“我们先上楼。” 两人刚上了几节台阶，五楼的电梯打开。程墨陵猛地转头。 孙炎炎从里面走出来，一抬头便看到他们，“墨陵——清泚她抽疯了吗？凌晨三点打电话给我，说是她要出去一趟。” 程墨陵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她和你说了去哪里？” 孙炎炎脸色一顿，“什么？她真走了？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呢。”再看程墨陵的表情，她隐隐地猜到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她没说，我当时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等我早上给她打电话时，她手机已经打不通了。”她小心翼翼地瞅着程墨陵的表情，“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孙炎炎心里暗想，这两人也会吵架？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的？ 程墨陵牵扯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 　　☆、第三十二章 孙炎炎干干地笑了两声，“我们先进屋，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留言。”她拿着钥匙开了门。 隔了几个小时再见来，程墨陵突然间涌出几分悔意。昨夜他不该走的。明知道她有心事，他应该留下来的。 孙炎炎环顾一周，什么都没有发现。孙炎炎看着站在客厅的程墨陵，她稍稍酝酿了一下才开口，“清泚她这个人就这样，想去哪里有时候吱一声说走就走了，你得习惯。”说完她觉得自己嘴拙，又解释道，“以后你要好好管管她。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真是欠揍。” 小远听到，不满的哼了一声，“姑姑真不够意思，又偷偷跑出去玩，不带我去。” 孙炎炎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去吃早饭。饿死了。” “好。”小远提到吃，就乐呵呵的。 程墨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看到茶几下的药盒，伸手拿出来一看，他的脸黑了下来，先前一盒安定不见了。 孙炎炎边吃边瞅着程墨陵，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她觉得自己应该走为上计，匆匆吞了一个卤肉火烧，她起身说道，“那个，我得回去了，我今天要去公司报道。有机会聊，再见。”话说完，她人已经到门口了。 “炎炎——”程墨陵叫道她的名字。 “什么事？”孙炎炎咽了咽喉咙。 “小远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一下。”程墨陵想了想，还是想把小远托给她照料。 孙炎炎看看小远，倒没什么问题。“小远愿意吗？” 小远眼巴巴地瞅着程墨陵，“姑父，你是要去找姑姑吗？不带我吗？”他一脸的不乐意。 程墨陵也不隐瞒，“姑父是去找姑姑，不过呢，这次不是去玩。我们有些大人的事要处理，等下次，姑父一定带小远出去玩。” 小远耸耸肩，“姑父，你的话我信，姑姑的话我就不信，我去炎炎阿姨家，不过你要早点回来接我。” 程墨陵点点头，又和孙炎炎交到了几句。“炎炎，谢谢你。” 孙炎炎摆摆手，“没事，没事，那我就和小远回去了。祝你早点找到清泚。”临走时，她把程墨陵买的早餐带走了大半。 孙炎炎和小远坐在楼下花坛吃着早餐。 小远不解，“我们为什么不在家吃？” 孙炎炎抬眼看了五楼清泚的家，程墨陵的气场太冷了，她食不下咽。她就纳闷了，昨天不就是参加一个老同学生日吗，怎么回来就离家出走了。清泚也不是任性的人啊。 “外面的空气好，有助消化。”她随口说道。 小远深吸一口空气，“哇，好凉快的氧气。” 孙炎炎抽笑三声，小萝卜真好哄。 程墨陵脸色疲惫，他闭着脸靠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太阳慢慢的升起，阳光一点一点照射到客厅里来，慢慢笼罩在他的身上，这一刻她的眉宇间写满了担忧。 他再次拿起手机，决定发一条短信。 旅游大巴平稳地在高速上行驶着。此刻，导游正站在前面拿着麦克风介绍着他们这次的旅游景点。 “乌镇位于浙江省桐乡市的北端，是江南六大古镇之一，这座古镇已经有六千多年的历史了。她有着“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美称，这里是诗词“小桥流水人家”最真实的写照。这几年，古镇越来越吸引着人们的脚步。我们乌镇呢有一位代言人，大家知道是谁吗？” “刘若英。”底下有人积极地配和着。 “我知道，我知道，她唱歌很好听的。” 车里的人都笑起来。 导游点点头，“对。刘若英当年在这里拍摄《似水年华》，前后来乌镇十几次。她本人呢很喜欢乌镇，后来便做了乌镇的代言人。那句耳熟能详的代言词也特别的美——来过，便不曾离开。” 麦克风的音质不是很好，不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导游姑娘说了很久，言语间都是对乌镇的溢美。 清泚的头靠在玻璃上，她带着大大的墨镜，让人不知她是睡着了还是看窗外的风景。 “哎，美女，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出了点问题，能不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一旁的人侧身对着不好意思的对清泚说道。 清泚拿出手机递给她时，说了一句，“没有开机。” 那位大姐给家人打了电话，还了手机还请清泚吃了她带来的水果。“不用客气，吃一点，要四个小时才能到呢。” 大姐的热情让清泚不人拒绝，她浅尝几个小番茄。 大姐想起什么，“喔，刚刚开机时，你手机有短信。” 清泚唔了一声，“谢谢。”怔默了一会儿她才打开手机，是程墨陵的短信。她好像已经猜到了一般。 她快速地看完短信，不敢多看一眼。 逃避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旅游大巴上满是欢声笑语，只有她是独身一人。 大巴车在嘉兴站中途休息，清泚下去走了一圈。服务站人潮密集。她的手机响起来时，过了好半天才接通。 是她哥哥的电话。 “清泚，在忙什么？半天才接电话？” “我在外面。” “小兮周四回国，她先去你那接小远。” “好。”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你到底在哪？”萧清阳听到她那边嘈杂的话音，都是各地的方言。 清泚上车，坐下来。“我现在在嘉兴。” “你又出去了！”萧清阳的语调突然肃了起来，“一个人？” 清泚没有回答他。 萧清阳暗吸一口气，“程墨陵呢？” 清泚动了动嘴角，“哥，我见到了唐翎了。” 唐翎—— 萧清阳瞬间想到了什么，他沉了下来，“小妹，都过去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呢？” 这么多年，你还要背负多久。 “哥，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出事前，沅黎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有接到，一直以来我都在后悔，我为什么让他陪我祁山（瞎编的）？”她的声音微微哽咽，“我欠了他太多太多，这一辈子都还不了，而我现在又欠了墨陵。” “所以你就离开？”他料想程墨陵不知道她要走。 “哥，我决定了——”清泚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萧清阳蓦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我不想听你的决定，你要玩，要散心，这次随你，不过，你自己想想清楚，有些情还不了，可是有些你还是能还的了的。” 他挂了电话，眼前一片阴霾。 过了半晌，赶紧给程墨陵打了电话。 铃声只响了三下，手机就接通了。 “是我。”萧清阳的声音透着森冷。 程墨陵应了一声，他的唇角抿的紧紧的，化作一条薄线。 “清泚现在在嘉兴，你知道了吗？” 程墨陵迟疑了一下，“她和你联系了？” 萧清阳突然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他满是无奈，“墨陵，清泚她以前——”他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那些事，他们都在努力地淡忘，可是有些坎，还是需要对的人来填补。 “是宋沅黎的事吗？”程墨陵哑声说道。 “你都知道了？”萧清阳愣住。“沅黎和清泚应该是青梅竹马——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我觉得她应该是去乌镇了。她高中原本计划去的，后来没有去成。我让人去查查她的行踪。”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程墨陵原本柔和的五官此刻蒙上了一层冷意。“让她先冷静一下，我过两天在过去。你放心。” “墨陵，我以为你们上次西藏之行，她已经放下了。”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放下。 程墨陵应了一声，“总有一天她会放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３１章重新写了，这章是原来３１章的内容。 　　☆、第三十三章 萧清阳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清泚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当初的一年的时间，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任谁劝说都没有一丝作用，最后还是她自己走出来，提出去C市念大学，萧家人才做了安排。既然后来能走出来，他也不担心她做出极端的事。 “好，我等你。”他苦笑了一下，挂了电话。 希望程墨陵能真的走进清楚的心里。 程墨陵一连两日都在忙着公司的事，老街的开发案，程墨阳坚决不同意改变先前的计划，双方互不退让。 集团上下一时间气氛陷入凝滞之中。 最不想这时候政府发布一则关于城市文化建设的条文，老街列入其中。 这场竞争不最终还是程墨陵赢了，也让众人明白，谁才是程氏未来的继承人。 程墨陵将这个件事完完整整向老爷子交代了。老爷子悠哉地喝着程墨陵刚泡好的茶，“茶不错。” 程墨陵笑笑。 老爷子把玩着茶具，突然问道，“听说你处了一个女朋友？女孩子做什么的？” 他就不相信，老爷子不知道。“现在在杂志社上班。” “哪家杂志社？” 程墨陵失笑，“我开的你家。” 老爷子挑了挑眉，“我就知道当初开什么杂志社，原来是另有目的。你陆爷爷就这么一个孙女，他可是对你寄予了希望。我都没脸见他了。” 程墨陵见老爷子的茶杯空了，替他满上。“爷爷，陆叔叔那里我已经去过了，恩——他们对我也不是很谅解。” “你让人怎么谅解你？”老爷子瞪着他，“陆楠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你都看不上。那谁长得什么样？比陆楠还漂亮吗？” 程墨陵状似淡淡的说道，“就那样吧，反正在我眼里挺漂亮的。” “有照片吗？”老爷子可是听说两人一起游西藏了。 程墨陵漫不经心，“我看看手机，不知道有没有删掉。”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老爷子探身过来，程墨陵划着屏幕，“这个吗？不怎么样啊！” 程墨陵幽幽地说道，“这是我在杂志社的助理。”他往下翻去，“喏，这张——” 这是他和清泚在林芝拍的，当时，他终于靠近她的身旁。他想那一刻清泚是放下了过往的。 老爷子拿过手机，眯起眼认真地看起来，“皮肤挺白的，鼻子挺好看呢的，我看着有点儿像韩剧里的那个女主角。” 程墨陵夺过手机，“就这样吧。” 老爷子瞅着他，还想再看看照片。程墨陵已经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了。 老爷子冷哼一声，“有些人上相，也就照片好看些。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我看看是不是和照片一样。” 程墨陵弯起了嘴角，“我问问她有没有时间。” 老爷子茶杯一放，“磨磨蹭蹭的，你大哥这点就比你强，淼淼都五岁了，你呢？你说说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生个曾孙？” 程墨陵抚了抚额角，“很快了。” 老爷子终于笑了，“沏茶！” 程墨陵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开了一上午会议之后，他整个人感到格外的疲惫。张行也发现了，“程总，您是不是不舒服？” 程墨陵摆摆手，“帮我倒杯水。”吃了一片药，他稍稍休息一会，又把接下来的工作交代给张行。 当天晚上，他便开车出发去乌镇。 而这时，清泚正坐在乌镇一家酒吧。老板拿来菜单，她随意点了一杯鸡尾酒。 她进来时候，酒吧歌手刚刚唱完一首歌，等她坐了十五分钟后，似乎还是没有动静。清泚下桌，准备出去走走。 这时候有个女孩子晃晃悠悠地走上去，她一把扯下麦克风，“我来唱——” 清泚脚步一顿。 酒吧的音响师有些摸不着情况。 女孩子又喊了一句，“就那首《幸福有多远》。” 音乐缓缓流淌。 女孩子的歌声很动听，一首歌让酒吧里的人都停下望过来。她闭着眼吟唱着： 日历又撕掉了一页 我们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季节 我却记不起去年这个时间 …… 谁的脸陪你没心没肺地寒暄 谁的脸陪你过长夜 一曲终了，酒吧立刻哄了起来。“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女孩子咯咯地笑着。 清泚望着她，不知道怎么她竟然感觉到女孩子身上透出的无奈与感伤。刚刚那首歌，其实她很喜欢。 “我要结婚了，各位祝福我吧。”女孩子喊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更加沸腾起来。 清泚从酒吧出来时，看到女孩子被一个男子扶着，男子很清瘦，嗓音轻柔，“为什么要喝那么多？你根本就没有酒量？” 女孩子靠在他的肩头，“我想喝，喝醉了就不会想太多了。” 暗夜中，清泚看到男子眉头紧紧蹙起来，“如果结婚不开心，那就不要结了。” 女孩子似乎是醉了，没有再说什么。 清泚定在那儿，男子察觉她的目光，转过看过来。 清泚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往旅馆走去。 乌镇的夜色让人深深的陶醉其中，河两岸灯光璀璨，比星光还要耀眼。河水幽幽，船舶缓缓行驶。 一切如画一般将时光定格住了。 清泚一路晃回旅馆的，当然乍然看到陆桥时，一时间根本找不到词来形容她的心情。 陆桥一身正装，站在这家旅馆，格格不入。 “我来看看，从我妹妹手里夺走程墨陵的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他的语气硬邦邦的。 清泚眯了眯眼，望着他头顶那盏琉璃灯，视线迷糊，“陆先生看到了吗？” 陆桥被她一噎，“不过如此。” 清泚忽而一笑，抬起脚径直从他身边经过，“既然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乌镇又不是你家！”陆桥突然幼稚地说道。 清泚不知道怎么的定下脚步回头，表情怔怔了，“陆桥，不要缠着我。我和你不可能的，还有，你和我哥的合作无论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陆桥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没心没肺。” 清泚呼了一口气，“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陆桥瞅着她，“你也太自恋了，你以为我来乌镇是为了找你？我朋友在这里拍片。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现场看看？” “谢谢，我对那些不敢兴趣。”清泚冷冷地说道。 陆桥也不恼，他恢复一贯的语调，“那个人你也认识，唐翎，你老同学。” 清泚面色稍稍一变，“我要休息了，陆先生，再见。” 陆桥跟在她的后面。清泚恼怒，“陆先生——” 陆桥撇开眼，“我也住这里。这里就这家旅馆稍微能住，我可不想动了，你请随便。”陆桥开门进了房间。 他就住清泚隔壁，清泚不得不怀疑这种巧合。她对陆桥没有什么好感，花花公子一枚。当然陆桥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一开始他给清泚的印象就不好。 旅馆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隔壁走路的声音都能听到。 陆桥在隔壁唱歌清泚自然能听到。陆大少大概是受了乌镇这样浪漫的氛围的影响，竟然哼起了歌来。 清泚直皱眉，却也没有办法。 不过好在陆桥还是要休息的。等到夜深人静时，清泚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着。这几天她一直刻意不去看手机，这时候，她才细细看起来。 孙炎炎的信息比较多，都是问她去哪里？要不就是小远最近的表现。 今天孙炎炎发来一条：清泚，你家那位已经去乌镇了。吵架归吵架，你也别太任性了。 清泚打了一排字，犹豫过后，发了过去。“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不想孙炎炎立马打电话过来，“你终于出现了，程墨陵见到你了吗？” “他还没有来。”清泚大脑有些混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不会吧，这时候他应该到了啊，都过了七八个小时还不到吗？他知道你住在哪里的。这时候去哪里了？清泚，你还是打电话问问吧，大晚上开车不安全。而且你不知道，我听说这几天程氏他和他堂哥竞争很厉害，他一直都没有休息。行了，我先不和你说了。” 清泚握着手机，掌心一阵濡湿。过了半晌，她终于按了他的号码。她紧盯着屏幕，眉头拧着，话筒传出他的铃声，只是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清泚突然间感到一阵心慌。 作者有话要说：降温了，你们的留言也别跟着降啊T^T 　　☆、第三十四章 清泚握着手机，掌心沁出一阵冰冷的汗意。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也许他没有听到。她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这种感觉恍惚回到很久之前，她也是这样，局促不安，只是那次的结果确实惨绝人寰的。 夜，慢慢地静下来。她却没有一点睡意，彷徨不安着。打开电视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电视里正好在播本市的新闻。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 新闻里，女主播字正腔圆，“刚刚接到消息，傍晚六点十分左右，XX高速段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小轿车和货车追尾，倒是六连车想撞，小轿车司机当场死亡，现场有七人受伤，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交警部门紧急疏导刚刚恢复通车。” 清泚抬手看着画面，她的脸色一片苍白，茫然地看着屏幕。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充斥了强大的冲击感，一层一层的向她袭来。 隔壁有人在窗口喊道“拜托，大晚上赶紧睡觉好不好，电视声音太吵了。” 清泚吸了吸气，指尖颤抖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机。 她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时，音乐一直快要结束，她才接起来。再看到他的名字时，她压制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溢出来。 “清泚——”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你睡了吗？”刚刚他看到手机，有她打来的电话，她很少主动打他的电话。 她没有出声。“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路上发生了一点小状况，明天早上，我应该会到乌镇。”程墨陵的声音透着疲惫，他现在还在医院，一手挂着盐水。 这一刻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全乱了，咬咬牙，“我刚刚看到新闻。” “我没有事，只是一点擦伤而已。清泚，你很担心我吗？” 清泚忍着，终于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是的。”我很担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情已经深入到心里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程墨陵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他才开口，“我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你早点休息，不要担心。” 程墨陵瞥眼看到深红的血液顺着针管向上流动。护士紧张的跑过来，“先生，手放松。你不能这样。”护士赶紧拔了针头。“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清泚听到了护士的话语，她很快缓回思绪，“你还在医院？” “我没有什么事。” “真的吗？” “我保证，我没有骗你 。” 清泚呼了一口气，心想道没事就好。 年轻的护士对着这么帅气的男人，说起话来也是轻慢温柔，“先生，伸手我要重新扎针。” 程墨陵似在沉思中，没有听到她的话。 小护士担忧地看着他，他的额角有擦伤，已经处理过了，他的手也因为撞击受了伤。可是刚刚她看到男人脸上露出的表情，温柔入水，深情如墨，让人不觉得衣不开眼。 程墨陵站起来，“谢谢。” 护士微微一笑，“应该的，不客气。” 挂了电话，清泚慢慢平复下自己的担忧。这时候手机信息铃声响了一下。清泚快速拿起手机，是她高中同学发来的。 “清泚，你要的信息，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她的心脏陡然间好像停止跳动了几秒。 清泚没有一秒的犹豫，打开笔记本，旅馆的网速很慢，好半晌，她才登上邮箱。她的心情异常的焦急。 邮件内容不是很多，可是清泚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 从文字到图片，她一丝不漏地看着，生怕错过一个字。清泚看着屏幕，突然笑了一声，心里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你看，你不知道的事太多太多了。 大脑空荡荡的，说不清什么情绪。她将这个月发生的一切慢慢的串起来，可是还是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她的脸上满是挣扎。 清泚一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大脑胀胀的。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声，敲了好几下，她才确认是敲她的房间。 打开门，陆桥站在门外。“大晚上的开什么破电视，扰人清梦。”陆桥指控着。 清泚看着他，只是眼睛好像根本就没有焦距。他什么人，一眼就看到清泚红红的眼圈，“看到什么感动的电视剧了？” 清泚蹙了蹙眉，没有说什么。陆桥进来。两人之间静默着。陆桥哪里住过这么差的旅馆。一时间根本无法入睡，他听见清泚这边有动静，想了想，过来找她说说话也好。 “陆家和程家有意联姻？”她突然问道。 “怎么了？你担心了？”陆桥挑眉，一脸的狡黠。“是啊，我们两家关系很好，程墨陵和陆楠年纪相近，两家长辈都喜欢他们两能结合。何况，程氏太子年轻优秀，这么多年一直单着，程家人自然希望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媳妇。” 清泚站在窗前，眼前是静谧的河流，她低声说道，“陆小姐很漂亮。” 陆桥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你们杂志社派你来乌镇取景的？”他可不相信程墨陵会让她独自前来，那就是她自己出来的。 清泚笑笑，这回倒是说了真话，“我出来走走。” 陆桥不客气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椅子咯咯作响，一点都不舒服，可是这屋子也没有其他可坐在的地方了。他坦然的坐在那里看着一旁的清泚，“你是担心程家不支持你们的事？” 清泚心头一动，转头看着他，轻巧地一笑，“是啊，我很担心，我还怕陆家和程家联手打压我。” 陆桥被她说笑了，“你脑残剧看多了，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清泚定定的说道，“你看我就不一笑撞了一下你妹妹，你就紧追不舍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晚上，两人竟然能像朋友一样谈笑着。 陆桥看着她嘴角挂着的浅笑，微微失神，心里竟涌出一份相见恨晚的无奈。“睡不着觉，不如玩游戏吧？有兴趣吗？” 清泚摇摇头，“陆桥，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桥失了兴趣，“清泚，你把自家藏得太深，一点都不痛快。不过，这点你和程墨陵很像。”他站起身，“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当太阳冉冉升起，雾气渐散，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房间里。清泚眨了眨眼，一夜未睡，她的脸色很差，可是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程墨陵过来时，她一点惊讶都没有。 他的额角有一处撞伤，一夜过来，颜色已经发深。清泚盯着他的伤处，近在眼前的人，他的身上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竟然有些不认识的感觉，失神片刻。 程墨陵眯了眯眼，“怎么了？不习惯？” 清泚感觉到神经突突地跳着，“这里有家早餐还不错。” 此刻店里的人还不多。小店面积一百多平，统一都是八角桌，椅子都竹子编，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两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清泚点了几样点心。不一会儿，早餐都送了过来。 “这里确实很怡人。”程墨陵说道。“安静没有喧嚣。” 清泚恍惚，双眸深沉如海，一言不发。他们坐在角落里，前方是一对夫妻，面对面而坐，妻子用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勺子豆花抬手伸到丈夫的嘴边。 画面温馨暖人。 清泚只觉得眼前有什么闪过，先前眉宇间的犹豫渐渐变得坚决。她拿着勺子搅动着面前的豆花，挣脱出内心的挣扎她终于开口，“墨陵，你留学时参加过一个摄影社团吧。” 程墨陵呼吸慢慢变得沉重，空着的手陡然握成拳头，四目相对，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却从她的眼看到了什么，“是的。” 清泚眼角干涩，像被风沙吹进去了，喉咙哽塞难言。 “你很早就和沅黎认识了。”她的语气只是平铺直叙。亦或者，你很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程墨陵面色严峻，良久之后，他动了动眼，“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这件事，我和宋沅黎确实认识。” 清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从始至终，他什么都知道。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她紧紧的咬着唇角，“所以，你创办《途中》，你挖走周密——”这一步步早已是他布局好的。 “为什么？”她一字一字艰难地说道，眼前一片朦胧。她看着他，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眼前的人。 原来她以为的巧合，都是他用心而为。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里了。 你不知道的事，有很多…… 另外，感谢小轩同学，厚爱了。《寻爱》上市时，蔓赠书一本。 　　☆、第三十五章 他们都说，程墨陵喜欢她，可是这份别有用心的喜欢，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清泚陷入无望之中。 程墨陵眉宇沉寂，一直维持着不变的动作。谁也看不懂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在这家安静的餐馆，食客来来往往，两人静默地等待着即将而来的真相。 程墨陵怎么会认识宋沅黎的？ 那是在一个华人学生举办的活动——摄影展。他被同学拉过去，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摄影展而已，却不想因为宋沅黎的作品，吸引了很多人的驻足。 后来，在同学的介绍下，他和宋沅黎认识了，同是来自Ｓ省，同样攻读商学院，宋沅黎初到学校便名气渐起。程墨陵比宋沅黎稍长几岁，他也看出来，这个学弟的才华确实过人。 程墨陵第一次知道清泚是在那年的圣诞节。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雪积的有几尺厚，道路受阻，出行很艰难。 那晚上的活动一直很热闹。 宋沅黎很迟才从实验室赶过来，和他们打了招呼，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程墨陵坐在他对面，宋沅黎没有注意到他。他看到他在打电话，表情宠溺，“圣诞快乐，我们今晚有个圣诞庆祝会，嗯，很有意思。好－明天春天我会回来的。”程墨陵诧异，宋沅黎一向淡漠，原来有有这一面。 其他人也发现了宋沅黎，不时哄起来。“沅黎和女朋友打电话啊？” 宋沅黎挂了电话，莞尔一笑，“不是我女朋友。”十□□岁的年纪，他的相貌如此清俊，在场的男士都不相信。 他喝了一杯热饮又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喔，青梅竹马啊，那更好。” 宋沅黎摇摇头，“我们感情很好，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怎么可能？沅黎有没有照片？”那些男生说着就抢过宋沅黎的手机。 “是这个吗？”大家都有些激动。 宋沅黎抬眼一看，“不是。” “那这是谁？”众人好奇起来。 “我一个朋友。”照片中两人穿着一样的校服，站在高中校门口，女孩子对着镜头闭着Ｖ的手势，笑容甜美。宋沅黎站在她一旁，比女孩子高一个头，他的嘴角带着浅笑。 手机里放着这一张照片，任谁都明白了。大家还想说什么却见他淡漠，便打住了好奇。 大家继续往下翻去，翻到一张三人照，“中间这个女孩子？” 宋沅黎无奈地点点头，“是的。” “宋沅黎，真不是女朋友？” 宋沅黎摇摇头。 “既然这样，回头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宋沅黎拿过手机，“不行。” “切！” “这得问问她大哥，喔，她大哥是萧清阳。” 众人一阵惊讶。那时候萧清阳如同一匹黑马从华尔街惊艳杀出来。 “你这妹妹叫什么名字？” “萧清泚，名字出自南北朝谢眺的诗。”大家听得朗声念道，“邑里向疏芜，寒流自清泚。” 那是程墨陵第一次听到清泚的名字。后来他背下了谢眺那首《始出尚书省》。 几个男生就围绕着宋沅黎聊着她。 程墨陵知道了她的很多事，比如不喜欢吃鸡蛋，不喜欢理科，物理生物一塌糊涂，偏偏化学学的很好。他还知道她的理想，环游世界，做一个自在的旅行者。 程墨陵喝着鸡尾酒，听着宋沅黎静静地诉说着。 “宋沅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一个青梅，竟然不赶紧独藏。” 宋沅黎淡淡地笑着。 隔了几个月后，他再次和宋沅黎在校园相遇，不过那次宋沅黎没有看到他，当时他正和一个女孩子交谈着。程墨陵在回去之后，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名字。 当时他正在写一个经济学案例分析，写到一半，他鬼使神差地打开网页，在搜索栏上打下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萧清泚。 出乎意料的事，往上竟然有宋沅黎口中的迷糊地小丫头的资料。 Ｄ外高中部校园十佳歌手。 Ｄ市梅花杯作品大赛一等奖。 Ｄ市电视台实习记者。 …… 照片中她穿着裙装校服，扎着马尾，一动间马尾灵动地摆动着。 他神情一凝，久久失神。 如今，他该如何向她解释？是的，他一早便知道她的存在。Ｃ大演讲，即使没有那个意外，他同样会见到她。 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程墨陵缓缓将一切告诉她，他的嗓音一如既往让人心安。 “一年前，你就见过我？”清泚失声问道。 程墨陵点点头，“桃花源景区是程氏开发的，你将一个走失的孩子送到管理处。” 清泚终于想起来了，“那时候你在？” 程墨陵点点头。他在！当时他一眼就认出她了。尽管他只看过她的照片，可是还是认出了她。几年时间，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眉宇间似乎有什么变了。 她平静地扫过众人，将孩子还交给工作人员，便静静离去。 清泚看着那双黑暗幽深的眸子，心里的情绪瞬息万变。 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 清泚一时间无言，她抬手间，一失措失手打翻了眼前的碗，豆花洒在桌面，一片狼藉。 程墨陵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有没有烫到？”他仔细地看着她的手。 清泚连连摇头，她看到他眼里满是紧张。 清泚手僵住，程墨陵慢慢松开手，两人重新落座。 一瞬之间，瞬息万变。 就在这时，陆桥乍然出现，打破了这片静默。 “Ｈｉ——”陆桥风度翩翩地落座，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我说清泚你也忒不够意思了，来这里吃早餐怎么都不叫我。”陆桥不客气地拿了一个糍粑。 程墨陵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陆桥，“你怎么在这里？” 陆桥倚在那儿，“我妹也在这里。” 真是答非所问。 程墨陵脸色沉下来。 陆桥加来前台小姑娘，让她把桌面收拾干净，又叫了几样吃的。 一顿早餐，也只有陆桥有好胃口。“你们吃啊？东西虽然和大厨的手艺差了很多，不过尝尝鲜也是不错的。” 程墨陵动了一下嘴角，见清泚一直垂着眼帘，他拿起一个牛肉煎包放到她面前的盘子，“你还没有吃东西。” 清泚敛了敛神色，一切如常，好像刚刚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抬首看了他一眼，“谢谢。” 程墨陵脸色大变。 陆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微微眯了眯眼。清泚开动，小口小口地吃着。 陆桥思忖着说道，“ 一会儿有没有兴趣去前面走走，今天有皮影戏表演。清泚，你看过吗？” 清泚摇摇头，“小时候只在电视上看过。” “那正好，我们可以去现场看看。”陆桥拿起面纸擦擦手。 程墨陵没有再说什么。 三个人一起走的，清泚和程墨陵并排走着，陆桥走在前方，不时回头和清泚说上几句。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程墨陵和清泚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到了剧场，台下已经坐满了游客，都是大人带着孩子。 三人便站在角落。 不多时，皮影戏开演。 清泚对皮影戏最深的印象便来自《活着》那部电影。 陆桥突然凑到她耳边，“你们吵架了？” 清泚没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也正是因为陆桥在意她，才会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程墨陵这么冷，清泚，我对你深感佩服。”陆桥压着声音。 台上在演什么，清泚根本不知道，只是那小人动来动去。 程墨陵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在陆桥再次靠近清泚时，他拉了一把清泚，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陆桥悻悻一笑，摸了摸鼻子。 不知不觉皮影戏结束了，室外阳光明亮的晃眼。 陆桥善解人意地为她撑起一把伞，清泚一愣。陆桥自然地说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那边，程墨陵已经向前走去了。他修长身影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 清泚有片刻的沉默，尽管她知道她要说的话可能失了礼貌，“陆桥，我和程墨陵之间是出了一些问题，所以我想一个人走走。” 陆桥望着她的容颜，他挑挑眉，“没问题，我这两天都会在这里。前面桥边那家茶楼。” “谢谢。”清泚有些过意不去，她撇开眼，不再去看他那双眼睛，初见狂妄早已不在，如今却添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深情。 程墨陵站在前方，余光看着他们。陆桥走了，清泚慢慢朝他走来。 隔着百米的距离，她走的很慢，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师兄——”她再次叫起了这个称呼。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话语，每一个字都是深思熟虑的考量。 周围是川流不息的游人，一旁有一口大水缸，很多人都在那儿投掷硬币。一对情侣女孩子要投币，男孩子不耐烦，“我都在你身边了，你还有啥愿望要许的？” 女孩子脆生说道，“我要老天替我个更好的。” 男孩子气得托着她就走了。 清泚暗暗吸了一口气，“师兄，我不是个勇敢的人，在感情上，我甚至懦弱。我和沅黎有着十九的感情，我这一辈子都放不下。”她抬手抵在胸口，“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时，就觉得你的眼睛和沅黎很像，双眼皮，一样的形状，深邃让人沉迷。你在学校演讲的海报我还拍了照片。”她苦涩地笑了一下。 程墨陵站在那儿，太阳悬在正空中，阳光投射下来，他的脸上有一片暗影。“我知道，我的眼睛和他很像。”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师兄，我也骗了你。”清泚沙哑的说的。“其实我不应该去杂志社的——” 如果当初她坚持不去，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纠缠了？ 她不敢想。 程墨陵定在那儿，他的眉宇满是怔怔地看着她，“好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清泚眨了眨眼，逼下那阵酸涩，“我想——我的人生还是和以前计划的一样。” 当她说完这句，程墨陵突然抱住了她，双臂紧紧的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从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你和宋沅黎有十九的情意，可是你和我可以还有几十的时光。”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每一个字都沉沉地敲击着她的心。 清泚用力地掐着掌心，她闭上了眼，“曾经我也想要一段新的开始——”内心痛苦的挣扎着，昨夜到今晨让人无法呼吸，她咬咬牙，“只是和沅黎无关。” 她感觉到他的身子颤了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松开她。程墨陵这会儿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他气得不轻，却一直隐忍着。萧清阳说的没错，清泚确实比驴子还倔。 “你想过没有，如果宋沅黎还活着，你们会在一起吗？”程墨陵决定狠一狠心。 清泚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退后了一步，“我从来不想假设性的问题。” “清泚，你想过没有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是亲情？是爱情？还有你确定他对你的感情吗？”程墨陵一字一顿，灼灼的望着她。“清泚听听你的心，不要让过去蒙蔽了你的感情。” 清泚好像顷刻间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她几乎是逃离程墨陵的询问。 乌镇说大不大，她漫无目的沿着巷子往下走着。青石板路，一块接着一块，她甚至期盼着，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如陆桥说的一样，下雨了。 大雨倾盆而下，游客快速地往前奔跑着。清泚站在屋檐边，雨水流淌在脸上，眼前慢慢变得朦胧。 可是大脑却异常的清晰。 她拿出手机机械地找了名字电话打过去。 不久便接通了。 萧清阳略略惊讶，“清泚——” “哥哥，你都知道是不是？”此刻她才感觉到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萧清阳心头一震，瞬间陷入沉默中。 “呵——”清泚笑了起来，“你那么多手段，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和沅黎认识呢？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都瞒着我？哥哥，如果不是我让人去查证，你们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 “清泚，你听我说？” 清泚根本听不进去，她需要一个宣泄口，“还要说什么，他都和我说了。” 萧清阳惶惶不安，“清泚，忘了沅黎吧，他根本就不——” 清泚扯了扯湿漉漉的发丝，“为什么？这几年你都不管我，偏偏他出现后，你这么积极。因为程氏要和你合作吗？” “清泚！”萧清阳沉沉地叫着她的名字，“你冷静点。”萧清阳心中登时升起一阵怒火。“你现在在哪？”他说的很慢，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 清泚贴在木门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们让我怎么冷静？！”身子慢慢滑下，“哥，是我让沅黎回来陪我去旅游的，他要不是不回国，就不会上那架飞机，他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的，清泚，不是的——”萧清阳颤着声音，可是终于还是没有说下去。 清泚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她不想再听下去。 雨势越来越大，两边的房檐下都站满了游人。 她望着前方，目光空洞。 那次她进步了一百多名，他答应陪她一起到乌镇旅游的，可是终究他食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来了，躺了一下午╮(╯▽╰)╭ 陆桥是个可爱的男二，可惜出现的太晚。偶觉得程先生没有什么错，但是清泚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还有沅黎的事，后面会写清楚的。 乌镇，我是11年夏天去的，小桥流水，安静怡人，我偏爱这种小镇。 　　☆、第三十六章 萧清阳随即又给程墨陵打了一个电话，从程墨陵的语气他便知道，两人之间出了问题。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可以想象程墨陵要被气成什么样。 萧清阳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你给她一点时间，沅黎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结。” “我知道，所以一开始我便没有告诉她我和宋沅黎认识，不然她铁定不会和我有过多的接触。” “是啊。我这个妹妹就是太拧了，可是我相信她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上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了。她很紧张，所以他还担心我不喜欢你。” 程墨陵勾了勾嘴角，“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的心。” 萧清阳沉吟道，“沅黎的事，她一直在责怪自己。这几年她也不好受。用心灰意冷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是自从你出现后，清泚就变了，变得有神采，有活力。虽然她什么都不说，可是我也看得出来。她在意你。”萧清阳想到了什么，“唐翎你见过吗？” 程墨陵应了一声。 “清泚和唐翎一直是同班同学，情如姐妹，只是女孩的心理有时候确实很奇怪。唐翎是个很要强女孩子，她羡慕清泚可是又嫉妒清泚，很矛盾。那时候，他们俩加宋沅黎组成一个学习小组，周末都会到我家学习，我看的出来，唐翎对宋沅黎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只是唐翎藏得好，一直都没有让他俩发现，直到宋沅黎去世，唐翎和清泚才闹掰了。其实两个女孩都是傻丫头，他们都不知道宋沅黎的心意。”萧清阳怅然道，“清泚一直都觉得宋沅黎对她的感情是男女之间的爱意，我一直都不敢把真相告诉她。我怕她接受不了。其实，有时间真心狠狠心告诉她算了，傻丫头，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你还要把自己逼成什么样？” 电话一度陷入沉默中，半晌，萧清阳再次开口，“墨陵，加油吧。”谁让你偏偏就喜欢了她。 如果说，宋沅黎是清泚的劫，那她就是你的债。 萧清阳也是无奈，他能做的不多。也只能给他打打气。 “你放心。”他振振地说了三个字。 大雨过后，不久，太阳又出来了。雨后的乌镇多了一份恬静。 清泚在乌镇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后来去了饭馆，随便点了一碗面。当时店里人比较多，她便和别人做了一桌。 等她坐下来时，才发现那人竟是昨晚在酒吧唱歌的女子。 昨晚扶女子回去的男子显然也认出她了，他看了一眼，转过头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 九月时节，江浙一带的气温还是居高不下。餐馆的电风扇呼呼的吹着，可还是不解热气。店小二一直站在门口拉客。 男子不多时吃完了，“我出去走走，你慢慢吃。” 女子应了一声。 清泚的面条一直都没有上，她催了一次。 “这家店就这样，你再等一会儿吧。”一旁的女子突然开口。 清泚看着她，点点头。 两人相视。 清泚犹豫了一下，“昨晚上你唱的歌很好听。” 女子撩了撩头发，“你也喜欢？” 清泚点点头。 女子挑了挑眉，“其实之前我也看到你了，水缸边，很多人在那掷硬币的，你那位朋友呢？” 她的眉目明朗动人，话语间流露着江南女孩的绵柔。 “我们分开走走。”清泚回道。 店员终于把面送来了。 清泚尝了一口，顿时没有了食欲。难怪女子面前的那碗面都没有动。 “吃一点黄瓜吧，味道还不错。”女子说道。 “谢谢。”她吃了一片，甘甜清脆。 “西栅你去了吗？”女子问道。 清泚摇摇头。 “有兴趣的话，一会儿一起去？” 不知道为什么，清泚觉得眼前的人好像认识很久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人和人的缘分，茫茫人海第一次相见就能有种亲切的熟悉感。 “你不等你男朋友了吗？”清泚下意识地问道。 女子轻笑了一下，“他不是我男朋友。” “喔，不好意思。” “没事，他是我前男友。” 清泚微怔，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女子倒是爽快，“我十一结婚。说来也巧，我未婚夫是前男友的学长。” 清泚动作瞬间僵住了。 “你还吃吗？不吃的话我们走吧。” 乌镇西栅和东栅不同，这里有很多创意的店铺，还有酒吧，更多了一分小资情调。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着，穿梭在各色小店里。 没有买什么东西，可是心情却非常的愉快。 太阳慢慢下山，余晖照射整条街巷，平添了一分温柔。 两人在一家咖啡厅门口驻足着，店里正在放着一个歌： 看不到的脸庞总有些遗憾 有些话烂在心里不敢忘 用一辈的奢望来换双倍的绝望 怎么忍心看你离去的方向 …… 清泚看看她，两人分明从对方眼里读懂了对方的心里。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只是咖啡还没有送来，三分多钟的歌很快便结束了。 女子望着她，“我叫宋离。” “萧清泚。” “古装剧里的钦此谢恩？” 清泚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是，这么写。”她拿过一旁的便利贴写下自己的名字。 宋离盯着那张字迹，摸了摸鼻尖，“我肯定不是第一个把你名字搞错的人。” 店员把咖啡送来，两人静默下来，喝着咖啡，漫不经心地环视着墙面上贴着的旅客话语。 宋离抿了一口咖啡，真苦。她皱了皱眉，“我以前来这里也写过。” “看看能不能找到？” 宋离摇摇头，“找到又能怎样？都是过去的事了。” 清泚昨晚就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宋离似乎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清泚就这么走到她的身边。 “我和前男友来乌镇，你会不会觉得很——别扭？”宋离想到这个词。 清泚没有说话。 宋离无所谓的笑笑，“这是我们曾经约定好的，不过却不想迟了两年才实现。”她呼了一怄气，“我和他在大学谈了三年，三年啊！不过毕业不到半年，就分手了。原因吗，不是因为不爱，只是因为那个太年轻，我们陷入无休止的吵架，谁也不让对方。现在想想都觉得幼稚，终于到了无法生活下去的地步，我提出分手的，结果真的无法回头了。后来经人介绍了，我认识了我今后的老公，他是我的学长，人很好，对我也超级好。我们的相处没有年轻时的精彩，可是却特别的安心。当我和我老公订婚时，前任出现了。他想挽回，希望我回头，他说她爱我。” 清泚的心蓦地一紧。 宋离喝了一大口咖啡，苦的她直皱眉。“太狗血了是不是？我都不敢相信。那段时间，我也是疯了。我和我老公竟然提出了分手——” 清泚眸色慢慢变得深沉，她沉浸在宋离的故事里。 宋离在说起这些过往时，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地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她的眉宇柔和的眉眼一丝变动，“我爸妈我好友都说我疯了。可是不尝试怎么就知道对与错，怎么就知道日后自己会不会后悔呢？不过我很感激我老公，他对我的包容。我和他分开三个月，当然，我并没有和我前男友在一起。我只是要想清楚，我怕对我老公不公平。” 清泚的嘴角动了动，“你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是谁是吗？” 宋离莞尔，“疯了一次，终于清醒了。”她咽了咽喉咙，“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对你说这些。”她望着她，“你在雨中打电话那儿，我就你旁边。” 清泚怔住。 宋离往下说道，“大概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很像。” 清泚暗暗吸了一口气，“只要人活着，你都会有选择。可死亡却会带来别无选择。” “你这话说的太悲观了，我不赞成。”宋离落落地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珍惜眼前人。” 清泚不知口否的笑笑，不过这一次，她终于听到一个圆满而又幸福的故事。 期间，宋离接到某人电话，一改之前的淡然，眉宇见流露着小女人的娇态。清泚猜到了电话那端是谁了。 挂了电话，宋离对她笑笑，“我告诉他我现在和谁在乌镇，他很生气。” 清泚也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 “既然都过去了，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告诉他一是能让他放下，二是我想知道他到底会是什么反应。”她嘻嘻一笑。“哎，可能是说出来了，我感觉胸口顺畅多了。” 宋离是个聪明的女人。 清泚弯了弯眸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宋离一样，看到透彻，放的彻底。 只是宋离说的不错，珍惜眼前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把宋离这个故事写长的，算了，一两章写完吧~ 不讨喜的清泚同学在自我检讨了T^T 　　☆、第三十七章 程墨陵在乌镇没有待太久，便接到家里来的电话，老爷子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情况严重，他必须立刻赶回C市。 他拨通清泚电话时，清泚和宋离在酒吧，歌声悦耳，两人隔着电话一时语塞。 程墨陵听到她那边的喧哗，“清泚，我现在要回C市。”他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回头我让张行来接你。” 他没有交代原因，清泚却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一刻，她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离坐在她对面，面带鼓励之色。 可是她终究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宋离不禁摇摇头，“男朋友？你也太冷淡了。既然有情，就不要顾忌太多了。”她抿了一口酒。 清泚端起酒杯，轻晃了一下，看着杯中摇曳的红色液体，“我乱的很，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离看着她沉寂的眸子，“那就什么都不要想，喝酒吧。” 那晚上，她和宋离喝了很多，酩酊大醉。 原以为喝醉了，就不会有烦恼了，可谁想到，大脑来来回回播放着一些画面。 终于累极了，她趴在一方桌面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睡在之前的旅馆里。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宋离依旧在呼呼大睡。 她走下床，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宋离听见动静睁开眼，迷糊着，“你醒了？” 清泚问道，“你扶我回来的？” 宋离打了一个哈欠，“你那个朋友，叫陆什么的，我记不得了。我接了你的手机。后来他就赶过来了。” 清泚简单的梳洗一下，换了一件衣服。 宋离凑到她面前，一手搭在她的肩头，“朋友，你昨晚说了一夜的梦话。” 清泚一愣。 “想不想知道你说了什么？” 清泚没说话。 “你一直在叫一个名字，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宋离仰起头，“程墨陵——”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陈旧的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点。她恍惚地看着，心里砰砰直跳。 宋离见她愣愣的样子，“人有时候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所以说，酒后吐真言。我去洗脸了。” 清泚怔怔地站在那儿，直到陆桥过来找她，她才慢慢恢复。 陆桥沉着脸，话也没有往日多。 清泚请宋离去吃早餐。宋离打趣道，“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清泚解释，“他是大哥的合作伙伴。” 一句话把陆桥的心肝都气疼了。 合作伙伴！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依旧是那家餐馆。 宋离说，“吃过早饭我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清泚哑然。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时光可以停止。这里实在太适合养老了。”宋离感慨，“回去我就要大忙了。清泚，如果有机会的话，将来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就你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陆桥语气里满是鄙夷。 清泚皱了皱眉，“陆桥，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出去旅游的。” 陆桥眯了眯眼，盯着她，“你觉得你大哥会放心你一个人去旅游吗？” 清泚张着嘴角没有发出声响。 陆桥冷声道，“昨晚上我要是不去，你们觉得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喝的烂醉你们就不怕酒吧有坏人？” 清泚无言，她微微垂下头。 宋离瞟了一眼陆桥，不由得笑了笑。“那个，我得走了，赶高铁。” “这么急？”清泚竟有些舍不得。 宋离站起身，“有缘还会再见得。真来不及了。清泚再见。” 两人大力拥抱了一下。 宋离在她耳边轻语道，“这个男人也不错，你命中桃花旺。” 宋离走后，剩下她和陆桥，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陆桥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说话。 清泚见他半天维持一个姿势都不动，“陆桥，我也准备离开。” “离开？你要去哪里？”陆桥眸色深了几分。 “自然是回C市。”清泚定定的说道。 陆桥的眉头紧了紧，表情有些严肃，“你这前后态度变化可真大。程墨陵前脚刚走，你们一个个都赶着回去。” 一个个—— 清泚也注意到他的措词了，她便想到了陆楠。“你说的是陆小姐？” 陆桥眯眯眼，“是啊，一听程老爷子病发，立马就回C市了。程墨陵没告诉你？” 清泚没有说话。 陆桥了然，“程爷爷心脏不好，这次挺严重的。” 清泚沉默了一会儿， “陆桥，帮个忙好吗？送我去车站。” 陆桥脸色冷寂，“我帮你，你怎么谢我？” 清泚眉心直皱，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陆桥抬手拉住她，“急什么，我又没说不送你，我就不明白了——”陆桥的话没有说完，清泚也没有多问。 最后陆桥开车回的C市。到了C市后，陆桥问道，“要先去医院吗？” 清泚有些慌乱，“不，我先回家。” 在她下车前，陆桥没有看她，沉声说道，“在ＸＸ医院住院部２６楼。” 清泚望着他的侧脸，“谢谢。” 她先回了趟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小远也不在。她赶紧给孙炎炎打了一个电话。 孙炎炎正在上班，如今她也是程氏集团一员了。“怎么？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清泚自知理亏，“炎炎，程老爷子怎么样了？” 孙炎炎叹了一口气，“情况不乐观。”她走到走廊，“程墨陵还有他堂哥一直在医院守着。你不知道，这几天公司上下一直都在说——陆家和程家联姻的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清泚。 清泚安静地听着。 “清泚，你和程墨陵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孙炎炎担忧地问道。 清泚抿了抿嘴角，“没事，我回来了。炎炎，改天我去找你。” 医院。 程老爷子还在ＩＣＵ病房。程家人一刻不离的轮流守着。 程墨陵从乌镇赶回来时，冯素一脸的怨气，将他拉到边角，“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爷爷情况怎么样了？”他压抑着嗓音问道。 “不好。”冯素没有隐瞒，她刚想说什么，突然看到程墨陵额角的伤，登时紧张起来，“不是说没事的吗？这头都撞到了？还有哪里受伤了？”她伸出手想要细看一下。 程墨陵避开她的手，“妈，我没事，只是轻微擦伤了一下。” 冯素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咬了咬牙，“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这件事我谁也不打算说的，连你爸我都准备瞒着。”她暗吸一口气，“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心脏病会突然吗？” 程墨陵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下来。 “他就是听到你出车祸的消息，墨陵，你是我儿子，这件事要是被墨阳知道，你知道对你真的很不利。”冯素眼里满是哀伤，“你怎么这么傻？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萧清泚本就有喜欢的人，你还——” 程墨陵眸里满是冷气，“妈，我去看看爷爷。” 冯素的脚步虚晃了一下，她眨了眨眼，身子无力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她这个傻儿子。陆楠多好啊。 冯素越想越头疼。 程墨陵回来没有多久，陆楠就来了。尽管因为程墨陵和陆楠的事，陆家人心里有很多不快，不过，两家老爷子那是革命友情，不会改变的。 陆老爷子眼圈发红，“老程，你要加油啊，我们的约定还没有完成呢。你可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有，我和你的帐还没有算，你赶紧醒过来！”陆老爷子触景伤情，心情难受极了。 程墨陵上前，“陆爷爷，我爷爷会听到你的话的。他会挺过来的，他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陆老爷子看着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陆楠站在陆老爷子一旁，和程墨陵相视一眼，没有言语。 冯素却开口，“楠楠，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一直在忙舞台剧，十月中旬要上演。” “到时候一定要请我们去剧场看看，楠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冯素夸赞着。 陆楠浅笑，“哪有，这只是我的兴趣爱好而已，打发时间而已。伯母，我约了朋友。有时间再过来看程爷爷。” “好，墨陵，你送送楠楠。” 程墨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陪同陆老爷子和陆楠到了医院门口。陆老爷子便先行离开。他和陆楠站在那儿。 陆楠撩了撩头发，“你回去吧，一会儿我朋友过来接我。” 程墨陵点点头，“楠楠，谢谢你能来。” 陆楠撇过脸，“不用。我是来看程爷爷的。”她的声音颤了颤，沉默一刻，终于问道，“墨陵，我就不明白，她又有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眼睛干涩，又没有写到3000 T^T 有虫子，我明早再修一下。。。 　　☆、第三十八章 陆楠有她的骄傲，她不能像那些为了爱痴狂的人一般，对程墨陵紧追不舍。一直以来她对程墨陵的爱慕从年幼起一直深藏心底，当她知道两家有意促成两人后，她一直暗自喜悦，是上帝听到了她的心声。所有人都说两人是天作之合。她以为她和他能走到一起，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程墨陵完全对她没有一丝爱意。 陆楠暗暗吸了一口气，“算了，你别说了。不管怎么样，她在你眼里都是最好的。” 程墨陵看着她漂亮的眉眼里的阴郁，“清泚没有你优秀，看得挺聪明的一个人，其实有时候她很迷糊，也很脆弱。在感情上，她又是很懦弱的人。楠楠，你会遇到一个足以匹配你的良人。” 陆楠对着他的眼，“你是在安慰我吗？”她耸耸肩，“不需要！我肯定会遇到一个比你好的人。”她的声音有些飘忽。 程墨陵陪着她等到她的朋友来接她，才离开。 唐翎坐在车上，瞟了一眼他。等陆楠上车，她问道，“你竟然和他在一起？” 陆楠不甚在意，“他又不是妖魔鬼怪和他在一起怎么了？” 唐翎眯了眯眼，声音冷然，“他也不容易，遇上清泚。”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酸味。 陆楠闭上眼，“活该。”她幽幽地吐了三个字。“你那同学看着温柔的，没想到性子那么倔强。” 唐翎冷笑一声，“大概吧。”她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宋沅黎的关系，将她对清泚所有不满都激了出来。这几年刻意不联系，没有想到很多感情还是没有改变。 当天晚上，程墨陵和清泚联系时，知道她从乌镇回来了。他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两天，程氏上下一直压抑。 程墨阳暗地里一直在收购公司的股份。程家大房这边都清楚，只是没有说出来。老爷子的遗嘱还没有公布，他们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清泚压着声音，“你爷爷怎么样了？” 程墨陵沉吟道，“还没有醒过来。”他顿了多顿，“清泚——” “怎么了？”他的话没有说完。 程墨陵咽了咽喉咙，“小远这两天怎么样了？”好几天没有见到小家伙了。 清泚有些头疼，小家伙因为她突然出去，很不高兴，现在也不肯回家。“他还在炎炎家，一会儿我去接他回来。” 程墨陵轻笑，“他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清泚没有说什么，她默了一瞬，“师兄，是我没有考虑妥当。” 程墨陵沉默了一瞬，“好好休息吧。” 挂了电话，两人都陷入沉思中。 清泚有了一个决定。不过她还是打算先把小远接回来。到了孙炎炎家，那两人都躺在沙发上，桌上放着各种零食。 清泚喊了一声，“小远——” 小家伙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孙炎炎踢踢他，“小远，你姑姑回来了。” “哼，我不要理她了。”小远语气坚决，一张脸皱成包子状。 清泚无奈讨好的说道，“小远，姑姑向你道歉。这次是我不对。姑姑给你带了礼物。” 小远转了一个身，不说话。姑父和他说了不能被姑姑轻易收买，不然她以后还会不要他们了。 清泚摇了摇她的手臂，小远很有气节的，就是不理她。 最后清泚还真没能把小远哄回家。 孙炎炎直笑，“你明天还是负荆请罪吧。” 清泚笑了笑，“明天我要去医院。” “哇——清泚，你终于开窍了。”孙炎炎勾起了眉眼，“就是嘛。太子爷现在可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清泚不再理会她的调侃，“帮我说服小远。” “放心，放心，明天绝对搞定。”孙炎炎做着手势，“加油，等你的好消息，我可要做伴娘的。” 清泚一走，小远开始玩着她带回来的玩具。孙炎炎好笑，“小两面派。” 小远玩了一会儿，又给程墨陵打去电话，“姑父，我刚刚没理姑姑。你放心！” 程墨陵轻笑，“小远真棒！” 小远憨憨地笑了一声，“姑父，过两天我们就原谅姑姑吧。” “好。”程墨陵长叹。“姑父过两天就和姑姑一起去接小远回来。” 第二天上午十点，清泚来到医院。上电梯时正好和冯素相遇。 “伯母——”清泚礼貌地喊道。“我来看看程爷爷。” 冯素点点头，“有心了。”她淡淡的说道，“从乌镇回来了？” 清泚微愣，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 进了电梯，因为有人在，两人缄默没有说话。等到了ICU病房外，有人说道，“大嫂，不是说我在这里，你今天休息的吗？” 冯素浅浅回道，“我不放心。” 清泚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她应该就是程墨阳的母亲。 肖若华打量着清泚，“这位是？” 清泚和她打了招呼，“我是墨陵的朋友，萧清泚。” 肖若华明了，“大嫂，你也真是的，墨陵的女朋友来了，你也不介绍一下。这姑娘长得漂亮，难怪我们墨陵上心了，西藏乌镇紧追不舍了。” 冯素脸色淡淡的，“清泚，这是墨陵的婶婶。” 肖若华相比冯素倒显得热情多了，“老爷子要是知道你过来看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他一直盼着墨陵早日成家。” 冯素却说道，“若华，刚刚王院长说是有份东西也要交给我们，麻烦你过去拿一下。” 肖若华心里明白冯素是想支开她。“行，大嫂，那我过去，你们聊。” 冯素看向清泚，“萧小姐，原本墨陵的事，我是不想插手的。墨陵从小做事就有主意，什么事都能处理的好。” 清泚沉默，十指微微蜷缩着。 “我这个作母亲的一直以为他对感情淡然，却不想几年前他就把你放在心里，从杂志社，到西藏，到乌镇，我可以接受一次，却无法接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去。萧小姐，请你谅解我作母亲的心情。” 清泚的脸色僵在那儿，她的心一点一点变冷。 程墨陵从公司过来时，正好碰到肖若华，“二婶，你怎么在这里？” 肖若华说道，“真是巧了，你们今天都来了。” 程墨陵不解。 肖若华扯了扯嘴角，“不是怕你母亲为难你女朋友，过来解围的吧？” 程墨陵心里诧异，清泚来了。“二婶，我先上去了。” 肖若华点点头，“去吧。你妈的脸色不是很好。没担心——” 程墨陵上去时，清泚正背对着他，他看到他母亲的脸色却是不好，眉头紧蹙着。“妈——”他走上前。 冯素很清泚都转过脸来。 清泚朝他勾了一抹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在聊什么？”他问。 冯素看着儿子，心里的怨气又涌上来了。自己生的自己不了解吗，明明是在紧张，难不成还怕自己虐待她吗。 “清泚在和我说乌镇旅行。” “是吗？”程墨陵反问道。“我也去了，回头我和您说。” “行了，你们回去吧。”冯素说道。 程墨陵看向清泚，和她一起出了医院。 补更 程墨陵显然是激动的，“怎么来医院也不告诉我一声？嗯？” 清泚赧然，谁让之前的乌镇之行给她的冲击那么大呢。她撇开眼，“你爷爷怎么样了？”他的脸上透着疲惫，眼下的青色清晰可见。 程墨陵哪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人都主动来了，他自然的拉过她的手，紧紧地，如果可以，他希望就这么一直牵着她的手走下去。“医生说明天应该会醒，本来打算等他醒来，带你过来聊他的，没有想到你今天会过来。”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清泚，我很高兴。” 高大的梧桐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遮阳地，九月骄阳穿透过树叶间隙在地上留下点点光点。 他的手温热有力，清泚感受着他的温度，微微失神，“墨陵，你真傻！”她抬起头望着他，眉宇间不经意流出几分无奈。 程墨陵将她拥到怀里，“怎么办？我就是这么傻！你要不要考虑接收我？”他挑起眉语气轻松。只是深情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清泚的嘴角滑起一抹弧度，“程先生，你这是在求婚吗？” 程墨陵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戳了一下，连着呼吸的频率都变了，“你答应吗？”尾音轻颤，心里百转千回。 清泚环顾四周，行人经过无不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这两个矜持的人竟然也会有在大街相拥的情景，她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我爸妈一周后回来。”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于程墨陵来说真是世间最美妙的语言了。他的脸上神采夺人，用足了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的兴奋。 他苦笑一下，“我们怎么就在大街上呢？” 听到他一句，清泚没好气嗤嗤地笑了起来，她的手揽着他的腰，眉眼狡黠一动，“不过伯母似乎生我的气了。” 程墨陵咬牙，真是会泼冷水。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就是甜甜甜*^_^* 　　☆、第三十九章 当天下午，程墨陵和清泚一起去接小远。 隔着大铁门，两人看到小远和旁边的小女孩有说有笑。 清泚摇摇头，“遗传真可怕。我哥哥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程墨陵失笑，拉着她的手，走过去。小远还没有看到他们，倒是他们老师喊道，“小远——” “小远，你爸爸妈妈来接你了。”班上的小朋友喊道。 小远转过身，“那不是我爸爸妈妈，是我姑姑姑父。”说完就跑出去了。 “姑父，你来接我了啊。” 程墨陵把他抱起来，“姑姑也来了。” 小远抱着他的脖子，不说话。 程墨陵拍拍他的屁股，“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直念着姑姑的吗？” “小远，姑姑带了你爱吃的蛋糕——”清泚这回总算是见识到了小家伙的倔脾气。 小远抬眼看了看她，“好吧，看在姑父的面子，我原谅你。姑姑，你以后不能再偷偷跑出去玩了。” 清泚连连点头，“不敢了。” “真的。”清泚保证，“我怕小远以后都不理我了。” 小远一脸勉强，“那这回就算了，我原谅你。” 清泚亲了他一口，“臭小子真会摆谱。” 周围来接孩子的家长看到他们，有人说道，“瞧这一家三口，多俊啊。爸妈这么年轻。” 程墨陵听到了，嘴角溢出一抹笑，可以想象多年后，他和清泚来接孩子的情景了。 ***** 两天后程家老爷子醒来，从ICU转入普通病房。程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清泚又回到杂志社继续上班，周密见到她气得牙痒痒的，毫不客气地一连串的炮轰，“你去哪了？稿子没交，你就走！清泚，你也太任性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被磨死了？” 清泚连连赔罪，“周姐，再也没有下次了。这回我多交两篇好不好？” 周密哼了一声，“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周密突然有种想法，当初说服清泚到自己的杂志社来，也不知道对不对。清泚是要自由的人。 李昱白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咦了一声，“你回来了？这么快？和墨陵和好了？”她不在意的说着。 周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萧—清—泚—”她一字一顿的叫着她的名字。 “周姐——”清泚赧然，“回头我向你解释。” 周密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我当是怎么了？原来是和老板吵架离家出走啊？老板娘想走就走我们也管不了。我去干活了，老板娘。” 清泚知道她生自己的气了，不由得埋怨地看了一眼李昱白。 李昱白耸耸肩，“不关我的事。” 清泚无力辩驳，“师兄——” 李昱白好心的帮她出主意，“这样吧，你让你家那位这个月多发一笔奖金，安慰安慰周主编被伤的心。”瞧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清泚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周密一整天都没有和她说话，其实周密也是在忍着。自己现在表现的越失落，清泚的负罪感就越强，她才好提要求，这回一定要狠狠的折腾她。 快下班的时候，周密还在办公室。清泚敲敲门进来，“周姐，下班了。” 周密抬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清泚吐吐舌头，“周姐，我错了。” 周密指尖敲了敲桌面，“真是不把我当朋友。” “哪有？我不说只是时机没有到。”清泚赶紧解释。 周密挑眉，“到底我是外人啊。”她感慨道。 清泚一阵内疚，“周姐，周日我做东，请大家吃饭。地点你们订？” “男主角出场吗？”周密状似漫不经心。 清泚怔怔点头，“一定去！” “行！那就星锐餐厅吧。”周密眼睛都不眨一下。 星锐餐厅，C市最著名的餐厅，那价格真是叫人好看的。 清泚欣然应允。 ***** 周五下午，程墨陵来杂志社接清泚。两人的关系正式公布，杂志社瞬间热闹起来。 周密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 程墨陵和气，在这里从来不摆架子，和他们处的不错。大家七嘴八舌的打趣着。 “老板，你用行动解释了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哈哈哈——” 清泚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一脸无奈地看着程墨陵。 程墨陵弯着嘴角笑笑，“各位，周六见星锐见。” 众人哄起来。 周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让你遇到程墨陵。” 清泚一脸的喜悦，“你怎么不说是他做了多少好事遇见了我？” 周密一脸抽搐。 程墨陵开车，清泚坐在副驾上。车子缓缓前行。 她看着窗外，“不是回家吗？”她问道。 “喔，爷爷想见你。”程墨陵漫不经心地说道。 清泚立马坐正了身子，“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程墨陵好笑，“上一次不是见过了吗？怎么还这么紧张。” 上一次，程老爷子刚醒，意识根本就没有恢复。 清泚蹙起了眉，“墨陵你真是的。” 程墨陵幽幽道，“不是和你学的吗？先斩后奏。” 清泚瞬间泄气了。小远和他都这么记仇啊。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到了医院，程家的女眷都在，包括程墨阳的妻女。 淼淼见到程墨陵跑了过来，“叔叔——” 程墨陵抱起她，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见清泚，不好意思的看了几眼清泚。 “淼淼，这是婶婶。”程墨陵说道。 冯素瞬间看过来，眼底意味不明。 淼淼有些羞涩，“姐姐好——”她这一喊，屋里的人都笑了。 清泚露出尴尬的神色，看了眼程墨陵。 这时候病床上的老爷子虚弱地呼了一口气，“淼淼不能乱喊，是婶婶。这辈分不能错。” 冯素脸色稍稍一变。 程墨陵的婶婶肖若华连忙开口，“我们淼淼是看着小婶婶年轻，不过啊，淼淼以后要叫婶婶。” 清泚对着淼淼笑了笑。 淼淼吐了吐舌头，咧开嘴角，“小婶婶好漂亮。” 老爷子说道，“丫头，过来，让爷爷看看。” 清泚缓缓走过去，“程爷爷——” 老爷子呵呵的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眉眼，似曾相识，倒是很像他年少时期的朋友。“墨陵总算把你带过来了，我还怕见不到你一面。”老爷子说起话来有些吃力。 “爸，你休息一会儿。”冯素担忧地说道。 “没事没事。”看得出来，老爷子的心情很好。“墨陵，还不让清泚坐下来。” 墨陵轻笑，拉着清泚坐在一旁。 清泚陪着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老爷子知道她和小远住在C市，便说话，“有机会带着孩子过来玩。” 冯素想到小远，好气又好笑，当初她还误以为小远是墨陵的孩子。不过那孩子确实讨人喜爱。 萧家也在那里，清泚的性情外貌也是好的。这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是相配的，可是她是一个母亲，她无法接受儿子和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子在一起。 冯素矛盾着。 肖若华一直面露浅笑，“你看清泚一来，老爷子的气色都好多了。” 冯素干干一笑。 清泚自然也感觉到冯素对她的态度，哎，谁让自己先前那么折腾人家儿子的呢。 清泚离开时，老爷子放话了，“有时间到家里来玩。” 众人都明白，老爷子是认可了清泚。 程墨陵和清泚在回去的路上。清泚怅然，“你爷爷很和蔼啊，一点也不像商场上的说的那么冷冽无情。” 程墨陵笑，心想你是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不然程氏怎么会有今天呢。“谁让你讨人喜欢呢？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总不能说，他花了多少功夫说服了老爷子，今年公司业绩他必须提高多少。 冯素回到家，程父见到她脸色郁郁的。“怎么了？板着一张脸。” 冯素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你儿子。” 程父知道儿子今天带了人去见老爷子了，老爷子很满意。他松开领带，“女孩子怎么样？” 冯素瞪了他一眼，“你也不管管你儿子！” 程父笑了一下，“儿子是你生的你还不了解吗？从小他认定的事哪一次有过改变的？况且他那次有过失误？”他揽过冯素的肩头，“放心好了，你怕你儿子连爱情的事都处理不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冯素烦躁。“你可知，那个女孩之前有个竹马，后来死了，那孩子在美国时和墨陵认识，一双眼和我们墨陵很相似。” 程父一愣，怔楞了半晌，他沉吟道，“墨陵既然知道还这么执着，我们即使再强加拆散，你觉得有用吗？” 冯素迟疑答道，“没用的。” 程父摇了摇她的肩头，“算了，冯女士，向前看。相信你儿子的魅力。” 冯素无奈地抿抿唇角，“没想到你现在倒是会安慰人。” 程父倒是一脸的淡然，“算了，你儿子为了让老爷子点头，这半年做了多少努力，你也看到了。” 提到这，冯素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原以为他那会儿是事业心爆发，谁想到他是未雨绸缪。冯素直摇头。“随他们折腾吧。” 清泚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摸摸鼻子。程墨陵问道，“感冒了？” “没有啊。”她清了清嗓子，“肯定是有人想我了。”她一脸自恋的表情。 程墨陵揉了揉她的发丝，“我一直都在想你，你怎么不打喷嚏？” 清泚呆住，某人真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脸不红气不喘！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晚上再来一更，么么哒~~ 感谢各位投雷的美人，感谢你们的支持~~ 还是希望大家留言啊~~~冷死了~~ 　　☆、第四十章 萧家父母回国那天，C市晴空万里，温度适宜。 程墨陵陪着清泚站在接机口等待着。他穿着立领衬衫，休闲裤，虽是简单的穿着，越是这样越是显得他清隽的气质，自然吸引了不少来往的目光。 清泚察觉到那些目光不觉失效。 “笑什么？”程墨陵问道。 清泚望着他的眉眼，“笑你长得太好看了，杂志社的同事很多姑娘都倾心于你。” 程墨陵抬手整了整她的短发，“那你可得把我看紧了。” 小远一直在问，“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出啦？” 两人说笑着，便看到一行人从里面出来。 清泚一眼便看到父母了，她的眉眼一亮，朝着他们挥起手。 萧父萧母大步走过来，“清泚——” “爸爸妈妈——”两年多没有见面，萧母紧紧的拥着清泚，眼圈渐渐发红。 萧父不着痕迹地大量着一旁的程墨陵。 程墨陵礼貌地打了招呼，“伯父伯母——” 萧父早已知道他的存在，再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他，心里已经给他一个高分了，不错不错。 萧父点点头，拉过萧母，“好了，回去再说。” 萧母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女儿如今的神气，她终于放心了，一直拉着她的手。“这是墨陵吧，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清泚了，她也是让人操心的很。” “伯母，应该的。”程墨陵含着笑意。 清泚撇撇嘴角，“妈，我们先回家。” 程墨陵开车，萧父坐在副驾驶，清泚和萧母坐在后面。 萧母看着程墨陵，不由得会心一笑。 萧家父母知道两人住在一栋楼，不免笑说道，“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私下里，萧母也是问了清泚，“你们没住一起吧？” 清泚早在前两天把程墨陵的东西通通搬到楼上去了。“没有！”她定定的说道。 萧母点点头，“程家的情况我也听你哥说了，嫁进那样的家庭，你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跑的无影无踪的。” 清泚吐了吐舌头。 小远一脸的兴奋，说个不停，和爷爷奶奶告了清泚一状，“奶奶，姑姑竟然一个人出去玩，不告诉我和姑父。” 萧母正在喝水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姑父？” 清泚赧然。 “你们都领证了？”萧母语气含着惊喜。 清泚连连解释，“没有。小远的中文不好——” 程墨陵暗笑，“伯父伯母，你们刚回国，等你们休息好，我们两家人见见面，我和清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日子就由长辈来选。” 清泚暗暗扯了扯他的手，怎么都和她商量。 萧母哪有什么疲惫，女儿的事便是他的心头大事。她看着程墨陵，真是越来越满意。 程墨陵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晚上在程墨陵订的饭店吃的，一顿饭是的其乐融融，到十点一行人才回到家。 程墨陵知道二位老人肯定是累的，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 萧父萧母打开话匣子，都是对程墨陵的称赞。 不善言辞的萧父拍拍女儿的肩头，意味深长，“好好过日子。” 清泚内心满是感动。 程墨陵很快和程家沟通好。程父没有什么意见，程母虽然不高兴，这个时候她再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婚姻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认定的事，我再说什么你也不会改变了。我只希望你们能幸福。”冯素感慨地说道。 “妈，我们会的。你会喜欢清泚的。”程墨陵很肯定的说道。 冯素没有再说什么。 程父翻着日历，“你们周五怎么样？萧家有时间的话我们两家人见个面。” 程墨陵和清泚说了这事，清泚自然猜到冯素心里有些不满的，谁让自己之前那么任性呢？不过她没有和父母说这事。 周五那天，萧清阳和袁兮都回来了，两家人都是盛装出席。 程家从商，萧家是书香世家。 程父和萧父相谈甚欢，场面上的话都让两家女主人去说了。 冯素打量着萧母，“你真是好福气，一儿一女。” 萧母温婉的笑着，“年轻的时候怕一个孩子孤单决定生两个，让他们有个伴。可是两个孩子长大了，都是人家的。” 这话说的，冯素颇为赞同。“是啊，儿子娶了媳妇，心里早就没有我们当妈的位置了。” 萧清阳和程墨陵相视一笑，静默地喝着茶。 袁兮轻声在清泚耳边说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国庆？” “会不会太快了？”　国庆的话只有半个月时间。 “快？”袁兮一脸促狭，“你家那位估计等得及？不过你们楼上楼下也方便。” “你想哪里去了？”清泚脸色微红。 袁兮见她这样，不由得长大了嘴巴，“不会吧。还没有？” 清泚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妹夫真可怜。”袁兮叹了一口气。 清泚差点呛到。 “婚礼有什么需要，我全力服务。”袁兮一脸的热情。 两家父母把时间定了下来，国庆订婚，婚礼放在十一月十日。 清泚没有说话，乖乖的听着父母的安排。 冯素做事一向沉稳，“婚礼的事我会让人去安排，你们俩也不需什么担心。” 冯素笑笑，拿出东西，一个玉镯，“这个是当年我结婚时，墨陵奶奶给我的，长房媳妇保管，你带着。” 清泚一看，这镯子成色清透，玉质细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看向程墨陵。 程墨陵拉过她的手，“清泚很适合带玉。” 清泚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谢谢伯母。” 袁兮噗嗤一声笑，“清泚，你婆婆都出这么厚的礼了，你还改口。” 众人笑起来，气氛暖人。 “程妈妈，程爸爸——”她敛了敛神色。 “好——好——”程父一脸的欣喜，冯素也随之笑了笑。 席间，清泚去了洗手间，她站在洗手台前洗着手，看看腕上的镯子，沉甸甸的。她的身旁有个人站着，清泚抬首间，眸光和她在镜中相碰。 她看着那张脸有些熟悉，可一时间想不起她是谁来？ 女子身材高挑，一头及腰长发，画着淡淡的妆容，她吸着手，关了水龙头时，突然开口，“萧清泚——” 清泚的身子定住了，她望着她，大脑飞快运转。 女子眨了眨眼，“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陶然。” 陶然—— 清泚大脑一道光闪过，和她同届，高三便去了美国。她恍然想来了。 陶然看着她，ｂｏｂｏ头的发型倒是显得她和学生一般，“我一直知道你，因为沅黎。” 清泚怔住。 陶然眼里蒙上一层无雾霭，也只是一瞬。“沅黎在美国时常提起你。” 清泚感觉到心里有什么突然倒塌了，她的直觉告诉她，陶然和沅黎之间应该有什么。 洗手间的光线昏暗，两人静静地站在那儿，气氛沉闷。 清泚慢慢恢复到冷静，“你和沅黎认识？” 陶然叹了一口气，很轻。“认识，我和他认识。”她的话带着说不清的情绪，眼里渐渐陇上一层沉痛，“他说，他要回国陪你去一个地方，可是他再也没有回去了。我一直等着他回去。”说道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清泚的脚步虚晃了一下，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黑暗无光。 陶然皱了皱眉，“抱歉，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清泚的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掐着掌心，发现喉咙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墨陵见她还没有回来，便出来找她。看到陶然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陶然自然也是认识程墨陵的，她眼底闪着惊讶。 再看到程墨陵走到清泚身旁，“爸妈都在等你。” 看到他，清泚慢慢找回理智。她不断暗示自己，不要再被过往牵绊住了。清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他勉强牵动了嘴角，“我们进去吧。” 径直走过陶然身边，程墨陵和陶然目光相碰，他低沉说道，“陶小姐，有机会我们再见。”他说这话就是肯定会来找她的。 陶然点点头，“好，这是我的名片。”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清泚，她更没有想到萧清泚会和程墨陵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清泚觉得胃堵得难受。程墨陵陪着她站在包厢门口。 “你也认识她？”她的声音干涩，不过不像先前在洗手间那般了。 程墨陵绷着下颚，握紧她的手，他不想再瞒她，“是的，在美国时，我见过她和宋沅黎一起出入。”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收尾了，希望结局不要太仓促。 　　☆、第四十一章 清静的走廊只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半晌无话。 清泚呼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们进去吧。”再无他话。 一进包厢，萧母笑呵呵的说道，“清泚，我和你婆婆在说婚礼细节，到时候小远和墨陵小侄女做花童，你们看都合适啊？” 清泚柔柔一笑，“两孩子肯定是焦点。” 萧母抿嘴和冯素说道，“墨陵和清泚的孩子，将来你要是没时间，我过来带。” 冯素轻笑，“我有时间。” 程父和萧父不禁摇头，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吃过午饭后，萧清阳带着家人要回X市。 萧母拉着清泚的手，“别皱眉苦脸的，半个月后我们就过来。我得回去看看你外婆和爷爷奶奶，还有亲戚，也得有个准备。” 清泚晃了晃她的手，依依不舍。 萧母难得看到她这样撒娇，满心不舍，女儿终于走出来了，她高兴，可是又要嫁人了。怎么会这么快呢？ “墨陵是个好孩子，你啊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往外跑。你婆婆也是个识大体的人，你不要任性就好，赶紧和墨陵生个孩子。” 清泚窘迫，“妈——” 萧母轻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她压着声音，“小远都和我说了。” “我们是清白的。”清泚连连解释。 萧母噗嗤一声笑，“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住一起就住一起了。”她扫了一眼清泚的小腹，“11月10号结婚也还好，就算有了也看不出来。” 清泚瞪大了眼睛，她妈妈真是太能联想了。不过她这个做姑姑被自己的小侄子给卖了。她望着一旁正在和程墨陵说话的小远，咬牙切齿。 “看得出来，墨陵以后肯定会很惯孩子的。”萧母看着程墨陵对小远的细心，不由得想到几年后的情景了。 清泚不说话。 “过去的一切都已成为烟云，烟消云散。清泚，活在当下，知道吗？”萧母怔怔地说道。 清泚肃然，“妈妈，我会的，你放心。”她忽而一笑，笑容坦然，“让我遇到他，是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会牢牢抓住的。” 萧清阳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头，“好了，爸妈这回是回国定居，X市和D市又这么近，以后墨陵欺负你，你一个电话我就过来。” 萧母睨了他一眼，“又瞎说。” 清泚嘀咕，“除了你会欺负我，谁还会欺负我？” 萧清阳笑着，一脸的释然。 这样的结局才是最美的。 程墨陵走过来，目光从萧清阳的手臂扫过。“伯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清泚的。” 萧母点点头，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程墨陵对清泚的珍视呢。 萧清阳挑眉，“对我妹妹好点。”他大咧咧地说道。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沉稳。 程墨陵信誓旦旦，“自然。” 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清泚鼻子微酸。 “好了，很快就会再见的。”程墨陵安慰道。 清泚撇撇嘴角，“回家吧。” 程墨陵开车，车子平稳的行使了一段时间，清泚才发现这不是回去的路，“你要去哪里？” “回家。”他定定的说道，“我们的家。” 清泚微愕。 房子位于一栋城东，地势优越，环境清幽，这一片的空气质量是城市最好的地段。 清泚环顾一周，装修都是大手笔的，温暖不是品味。“程先生，什么时候准备的？” “两年前。”程墨陵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怎么样？程太太满意吗？” 被他这么一称呼，清泚微微羞涩，她借着打量屋内的装饰掩去，“两年前？”她咦了一声，“两年前你就准备婚房了？和谁？”她扬起声线。 程墨陵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没有谁！当时只是觉得这里的房子不错。” “嗯？靠着Ｃ大，是挺不错的。”清泚挑眉。 程墨陵展开双臂拥过她，“我一直都希望那个人是你。” 清泚内心还是震动了，“如果——我说如果，最终我们还是不能再一起呢？” 程墨陵蹙了蹙眉心，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清泚笑了笑，也不再纠结。 未定的事谁也想不到。 接下来的日子，清泚继续去杂志社工作。李昱白在杂志社时，老是拿她打趣。一有什么问题，就拿她作挡箭牌，常把“去问问老板娘”这句话挂在嘴边。 清泚咬牙，回去后和程墨陵推荐李昱白当伴郎。 程墨陵也听说了杂志社的事，“他说的没错，你是老板娘。” 清泚翻了翻白眼，威胁道，“陆桥也邀请我去他的公司。” 程墨陵眉毛一挑，“程太太，你忘了明天我们要去领证了，你也是程家人了，怎么能去外人公司呢？” “我要自由。”清泚嘟囔着。 程墨陵关了笔记本，长臂一伸，将她拉到怀里，吻便一个接一个落了下去。 清泚的手不知所措的抱着他的腰，渐渐的她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乱。两人叠在沙发上，他的手火热的游移在她的身上，制造出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清泚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热情。 等到程墨陵把她抱进房间，穿过客厅时，她感觉些许冷意，不由得贴近他。 程墨陵眉眼间满是温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清泚爬起来，换上衣服，坐在那儿怔怔的发呆。 一室温暖，飘窗上的玫瑰散发着馥郁的芳香。 程墨陵端着一杯温水进来，见她抱着身子坐在那儿。“喝点水——” 清泚咕噜咕噜喝光了一杯水，嗓子的干涩终于缓解了。程墨陵拥着她，“我做好了早餐，下楼吃。” 清泚嗯了一声，“我去洗漱。” 她去洗手间，他将房间收拾了一下，看到床上那块嫣红，他想了想，床单应该留作纪念吧，于是便收了起来。 两人用过早餐后去了民政局。 进去前，程墨陵拉着她去了隔壁一家照相馆，两人照了一组２寸二人合影，还有两人单独的照片。 清泚哑然，“要这么多？” 程墨陵抿嘴一笑，“你也不做做功课。” 清泚吐吐舌头，“我不是相信你吗？”这话说的某人立马没了意见。 那一天去领证的人很多。程墨陵是一个主任带进去的，工作人员将表格递给他们，程墨陵刷刷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清泚看着他，“你怎么不看看写了什么？” 程墨陵失笑，“不会把你卖的了。”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听到两人的对话，微微一笑。 清泚在程墨陵的注视下填好了表格。 工作人员拿起钢印啪啪的盖下，两本证交到他们手上。 清泚奉上喜糖和喜烟，主任笑着看着二人，“祝二位婚姻幸福，白头携手。” “谢谢。”两人异口同声。 从民政局出来后，程墨陵扬了扬手中的小本子，“名正言顺。” 清泚暗笑，“难道之前我们是非法关系？” 程墨陵挑眉，“不，以前和人介绍，只能说这是我女朋友，现在，终于可以说这是我太太，底气十足！程太太——” 清泚看着他黑色眼瞳里清晰地印着自己的身影，她一脸的娇俏，“程先生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幸福的一章~~~~ 　　☆、第四二十二章 清泚是在一个月后和陶然见面的，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 清泚去的早，单独坐了二十多分钟。陶然匆匆赶过来，“不好意思，突然有点事，久等了。”陶然现在是C市电视台一档节目的主持人。 “没关系，你要喝点什么？”清泚问道。 “摩卡。”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送来咖啡。 陶然拿着调羹轻轻的搅动，她的目光浅浅地望着清泚面前的那杯咖啡，“沅黎和我说过，你喜欢喝花茶，你很不喜欢喝咖啡。” 清泚表情未动，看着面前的咖啡，“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习惯都改变了。” 咖啡厅正放着彭佳慧的《走在红毯的那一天》，很熟悉的歌，往日听到这首歌都会觉得莫名的悲伤，可今天清泚却没有了感觉。 “你和沅黎怎么认识的？”清泚声音黯哑。 陶然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才开口，“ 高一那次奥数比赛。” 清泚怔然，原来是那个时候啊。 “我那次突然发烧，身体很不舒服，不过并没有告诉陪同的老师，沅黎发现了。”陶然陷入回忆中，“那时候下着大雨，他出去给我买药。” “他就是那样的人。”清泚瑟瑟的说道。 “是啊。虽然表情冷冷的，可是很关心人。”陶然叹了一口气，“那次之后，我们并没有太多交集。不过在学校偶然碰面也会点点头。不过——”她顿了顿，“我一直都知道你。” 清泚摩挲着咖啡杯，高中的她成绩平平，学霸们参加的比赛，她从来都不参与。自然和陶然没有交集了。 “那时候在所有人眼里，你和沅黎都公认的情侣。” 清泚眸色沉了下来，如果不是陶然的出现，她自己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少女生羡慕你。你可以和他一起进出校园，他帮你补习功课，他去你们班喊你放学，他帮你在食堂打好饭等你——”陶然缓缓地说着以前的事。 清泚的心像被线勒紧了一般，表情僵硬。 “其实，我也很羡慕你。”陶然一脸的坦然。“三年高中，我一心求学。高三时，我被美国**大学录取，当时确实松了一口气。收到录取消息时，那天我出校门，正好碰到沅黎。当时早已过了放学时间，原本我以为他在等你，他却喊到我的名字。” “陶然——”宋沅黎的声音很好听，到底曾经是校园广播站的播音员。 陶然愣了愣，三年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还没有回家？” 宋沅黎望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在办公室听老师说你要去**大学读书。” “是的，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陶然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呢？” 宋沅黎勾勾嘴角，“和你一样。” 陶然怔住，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这么巧。” 宋沅黎盈盈一笑，“拍个照片留个纪念。” “好啊。” 他们请门卫叔叔帮忙拍了一张合照。这张照片，两人一直保留着。 在美国读书时，宋沅黎有个叔叔在那里，他一直住在叔叔家。而陶然和几个人一起租的房子。后来陶然在房子上遇到了一些事，那时候又要忙着学业，整个焦头烂额。幸好宋沅黎帮了她的忙。 后来，两人接触越来越多。有一次有个男生追求她，陶然已经拒绝了那个男生，不想那个男生却坚持不改心意。 宋沅黎知道这件事时，两人敞开心扉聊了一次。陶然当时问了一句，“你女朋友不来美国读书吗？” 她记得宋沅黎眼底的差异，沉吟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们就像亲兄妹一般。” 陶然愣住了，当然心底隐隐透着窃喜。 她和宋沅黎确定关系时，是在宋沅黎请她帮忙给清泚选生日礼物那次。他带着她去挑了一对戒指，直接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商场热闹喧哗，两人静默相视，四周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宋沅黎的表白很简单，“我觉得这戒指挺适合我们的。” 陶然到现在想起都想笑，工科男的眼光有时候也不错。那枚戒指确实很漂亮，她一直用链子带在脖子上。 清泚静静的聆听着，“如果他不回来陪我过生日，也不会——” 陶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别这么想，那是意外！”她的眼里深藏着的悲伤，可是还是在安慰着清泚。因为她也尝过了那种痛苦，只是如今她已经走出来了。 “清泚，有一样东西，五年前应该由沅黎亲手交给你的，只是那次他走得急落在了。如今我交给你——”是一组沅黎在美国拍的照片。 迟到的礼物。 清泚接过照片，指尖颤抖。“谢谢。” 陶然看了看时间，“我得回去了，晚上得加班。”她站起来，“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请帖。”她眨眨眼，“我会去的。” “好。”清泚摸索着戒指，释然的勾了勾嘴角。 　　☆、第四十三章 清泚从咖啡厅回去顺便去了一趟超市，周末的超市人有些多。她推着车在蔬菜区挑选了一些菜，又来的水产区。 一旁是一对情侣在挑鱼，男子轻声说道，“你要多吃点鱼，会变聪明的。” 女子挽着他的手腕，浅笑着，半晌反应过来，“你说我笨？你才要多吃鱼呢！” 清泚扯着笑，也要了一条鱼。两家人现在都盯着她让她吃鱼肉，她自然不敢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 “姑娘，这鱼是野生的，营养又新鲜。” 清泚笑笑，接过。 回到家之后，她开始做菜，等饭菜都准备好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程墨陵还没有回来。 她打开电脑，开始写稿子。周密让她写她和程墨陵的故事，清泚一直躲着她。 结果她一直写到八点，程墨陵才回来。 程墨陵进门后，扫了一眼餐桌，再看到沙发上的人，他大步走过去，“怎么还没有吃晚饭？不是和你说了，我今晚不回来的吗？” 清泚的眼睛从电脑移开，恍然大悟，他早上是说过。“我忘了——” 见了陶然，她心里想的太多，一时把这事给忘了。清泚放下电脑，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一点都不饿。” 程墨陵拖着她坐了下来，给她盛了小半碗米饭，他自己也盛了一碗鱼汤。 清泚巧笑，“我自己吃，你去洗澡吧。” “特地为我煮的汤，我怎么能辜负呢。”他笑说道。 吃过晚饭，两人各自占据沙发一角，一个写稿子，一个看文件。 客厅安静又温馨。 清泚敲下了最后一句，整篇稿子算是写好了。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程墨陵抬首，“写好了。” 清泚嗯了一声，沉吟一瞬，“今天我去见了陶然。” 程墨陵看着她，不急不躁。 清泚抿抿唇角，眼眸依旧清亮，“我哥是不是也知道？” 程墨陵点点头。 清泚呼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她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遇见了陶然，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程墨陵倾身揽着她的肩头，“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再胡思乱想。” 清泚怔默，“我知道，我都明白。我和沅黎那么多年的相识，他喜欢别的女孩子，我要是早点知道的话，或许——”她没有说下去。 或许现在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没有什么或许的，过去就是过去了。这就是青春。”程墨陵沉沉说道，“成长是需要代价的。你、唐翎、陶然，还有宋沅黎都没有错，这是上天的安排，谁也没法改变。重要的，你们现在都很好，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清泚顺着他的话语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那你呢？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听她这么一问，程墨陵倒是笑了。他的过去倒真是平淡无，从小父母对他要求就很严格，好在他还算聪明。 “你也听说过你们林教授的经历，我和他差不多。”程墨陵信心十足。 C大林墨荀，C大近几年最受欢迎的老师。 “你也真不谦虚，林老师可不会像你这么说。不过，林老师和他妻子可不像我们这样。他们比我们幸运多了。”高中相识，隔了七年，两人又走到一起。 程墨陵手一紧，“我也很幸运。” 清泚柔柔一笑。 灯影下是两人相拥的身影。 ***** 两人婚礼那天，双方亲戚都过来了。萧家的亲戚也很多，幸好程墨陵都安排好了，住在程家的酒店。 那天，清泚累的够呛，一大早就被袁兮和萧母喊了起来。 前一晚她就没有怎么睡，大学同学都过来了。在接到她结婚消息时那三只就惊住了，一听说新郎是程墨陵，那三只更不淡定了。一个都不愿意当伴娘。 最后程墨陵亲自出马替清泚求情，那三只才勉强原谅清泚。 她换好衣服，化妆师开始化妆。 清泚困得要命，那三只却精神抖擞，三个人相互补妆。 袁兮在外招呼亲戚。 唐翎过来时，袁兮愣住了，“哎呦，翎翎来了啊？” “小兮姐，好久不见。”唐翎和以前一样喊着她。 袁兮拉过她的手，“我都来C市这么久了，你也不来见我。”袁兮哪里不知道她和清泚之间的心结，不过她今天能来，也不容易。 “清泚在里面化妆，进去聊聊吧。”袁兮说道。 唐翎点点头，眸光瞥见客厅一角的人，她稍稍一顿。 袁兮问道，“怎么了？” “那是——”唐翎眯起眼角，“喔，你们一所高中的，叫陶然。” 唐翎自然是认识的，可是陶然和清泚根本没有交集，“她怎么会在这里？” 袁兮眸光一转，索性说开来，“她和沅黎认识，两人在美国处过一段实际。” 唐翎的脸色瞬间变脸，“小兮姐！”她几乎失声。 袁兮看着她这样也是心疼，连连握着她的手，“翎翎，人生还长，你应该和清泚一样。” 唐翎几乎不敢相信，那么这么多年她对清泚的恨意算什么？唐翎胸腔里说不出什么情绪，“小兮姐，我们真傻。沅黎走了，却让我们这么多年沉浸在痛苦中。到头来，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她。”唐翎突然笑了，笑声满是悲伤。 袁兮拉着她走到清泚的卧室门口，里面不断传来笑声。“你看，清泚已经放下了，你也可以的。” 唐翎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缓缓走进去。 清泚闭着眼，也不知道谁进来。 化妆师正要给她贴假睫毛，唐翎伸手，“我来——” 她猫□子，轻轻的帮她把睫毛贴好。清泚有些不适应眨了眨眼，突然看到眼前的人，她不由得开口，“唐翎——” “别动，不然贴不好。”唐翎认真的说道。 清泚慢慢平静下来，由着她继续。待睫毛贴好后，唐翎站在她的身后，“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挺好的。”她回道。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汇。唐翎的手搁在她的肩头，“很抱歉，我食言了。没能当你的伴娘——” 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不过我今天我这一定好好替你考验新郎。”唐翎俏皮的眨眨眼。 清泚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两人什么都明白。 果然那天，程墨陵过来时，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进了那扇门。唐翎把门外一群男人折磨恨不得砸墙了，差点把门给卸了。奈何萧清阳站在门外，新郎没发话谁也不敢轻易冲上去。 最后在程墨陵大声朗诵了这段新八荣八耻得以入门。 以关心老婆为荣 ，以忽视老婆为耻 以伺候老婆为荣 ，以麻烦老婆为耻 以赞美老婆为荣 ，以批评老婆为耻 以抢干家务为荣 ，以好逸恶劳为耻 以下班回家为荣 ，以夜不归宿为耻 以诚实专一为荣 ，以沾花惹草为耻 以遵守家法为荣 ，以违法乱纪为耻 以上缴工资为荣 ，以窝藏奖金为耻 室内一片欢笑，个个对唐翎竖起了大拇指。 大姐和老二说道，“程总在我心中的高大上形象完全没了。” 老二直点头，“肚子都笑疼了。这段我刚刚录下来。” 大姐眼角都抽了。 程墨陵抱得美人归，婚礼浪漫唯美，清泚直接把捧花交到了唐翎手中，“至少这个约定我们还是实现了，唐翎，希望你快点找到那个人。” “你也要幸福。” “我会的。”她看着程墨陵，眼里毫不掩饰地爱意。 她没有告诉他，遇见他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结束了。 写到最后一段时，我想到我好友，她也是这样，把捧花直接交给我。 祝所有看文的读者，幸福一辈子。 下一本见！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