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wwl】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总有刁民想攻略朕 作者:昕韵 文案: 高子辛登基时被一个神秘的金手指掠夺系统砸中了,从那以后…… 装逼版:他走上了一条不断掠夺,强势崛起的帝王之路。 现实版:接触了现代文化的他在弯路上越走越远。 问题是,总是有人想攻略他! 高子辛:朕只要金手指! 国师:我就是金手指~ 1.主受强强1V1,金手指粗大,HE爽文。 2.有包子,无生子,不虐主! 3.腹黑妖孽国师攻VS外表高冷内心逗逼的傲娇帝王受。 4.架空,古代土著小皇帝PK各种穿越者&重生者。 内容标签:强强 系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主角:高子辛: ================== 第1章 摇摇欲坠的皇位 高子辛躺在独属于自己的龙床上,想到近日来的经历,只觉得头大。 他那个荒淫无道的皇帝老子死了,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皇位无人继承,便“非常幸运”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然而,高子辛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皇帝。 如今民怨四起,饿殍遍地,黄金雕铸的龙椅早已经悬在了峭壁之上,随时都可能跌入深渊。 不管是谁坐上去,都是必死的命。 还会跌得粉身碎骨,背负一身骂名,被人扣上亡国之君的帽子,遗臭万年,被后人肆意品评。 最重要的是,现在到处都有人想造反,不管是谁,一旦坐上那个看似至高无上的位子,最后觉得死得要多惨有多惨! 扒皮抽筋不解恨,或许还要再来个凌迟。 没人会在意,把国家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他,只要他坐上那个位子,就已经拉足了仇恨。 高子辛除非脑子进了水,才会愿意去坐那个摇摇欲坠还又冷又硬的位子。 可惜,由不得他不愿意。 他上头的兄长几乎被皇帝老子杀了个干净,剩下两个侥幸没死的,一个腿瘸了一个毁容了,都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 剩下的弟弟们比他还小,又不像他有个当皇后的老娘,自然没资格坐那个位子。 只剩下他! 年纪刚好,继后嫡子,仿佛那个皇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除了他,谁也没那个资格。 实际上,他就是朝臣手里的傀儡! 顺便,还得充当一下替罪羊的角色。 唯一能做的,就是洗干净脖子,等着反贼入京。 高子辛当然不甘心等着被人宰,他那皇帝老子大概也不甘心大好的江山从他手里被人抢去,临死之前,总算聪明了一回,给他准备了三个辅政大臣。 这三人不是平日里围在他皇帝老子身边,只懂得溜须拍马的佞幸,而是有真才实学,忧国忧民的纯臣。 若非如此,高子辛也不会乖乖穿上龙袍,坐上那个冷冰冰的位子,早就拿把刀抹脖子了。 他年纪不大,虚岁才十五,却终归是不甘心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了,想要拼死一搏,看看能不能造出一片朗朗乾坤。 结果就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刚刚举行祭天仪式的时候,天上突然落下一道响雷,闪亮的白光倏忽而至,好死不死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端端正正的冕旒瞬间歪斜,高子辛来不及惊呼,人已经昏迷过去。 若非紧随而来的一场大雨让朝廷找到了借口大做文章,传出上天因他这个真命天子特意降下甘霖的消息,他恐怕会成为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刚登基就被人废了。 高子辛醒来后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其实算是不错。 如今天气正炎热,偏偏不知何故,整整三个月来滴雨未下,别说那些靠天吃饭的百姓,就连他那个荒淫无道的皇帝老子都慌了! 如今他登基的时候,上天却突然降下甘霖,好运地他都快忍不住怀疑自己真是真命天子了。 当然,如果没有眼前这个诡异东西就更好了。 第2章 金手指掠夺系统 高子辛看着眼前那一个怎么看怎么诡异的东西,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可惜他都闭了好几次眼睛,再睁开时那东西依然还在。 揉一揉眼,它还是在! 高子辛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看见,那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肉球突然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粉色的小嘴巴一张,竟然吐出了人话! “宿主你好,我是金手指掠夺系统001的系统精灵。” 高子辛心里不停打鼓,他不着痕迹地跟面前那只毛茸茸的白色肉球拉开距离,脸色却依旧冷冷的:“哦,原来你是妖精。” 越是害怕,高子辛的声音越是平静。 他飞快地在脑海里回忆自己曾经偷偷看过的那些志怪小说,却发现里面的妖精都是美貌女子,可是眼前的这一个…… 看起来就是只长得有点肥有点可爱的白色老鼠! 想到那些志怪小说里的妖精变成人形后都格外美貌迷人,高子辛忍不住问:“你会变成人吗?” 001:“不会。” 高子辛:“会蛊惑人心吗?” 001:“不会。” 高子辛:“会呼风唤雨吗?” 001:“不会。” 高子辛顿时不满了:“那你会什么?” 001飞快察觉到了宿主的不满,立即说道:“我是金手指掠夺系统,只要是金手指就可以抢过来!” 高子辛疑惑:“金手指?那是什么?朕要这个有什么用?” 001瞬间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立即瞅准时机,向高子辛科普了一番《金手指的特点和分类》。 高子辛越听,心跳得越快,他要是能有这些金手指,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成为亡国之君被人扒皮抽筋凌迟了? 他迫不及待地问:“这些金手指抢过来就是朕的吗?” “额……”001的声音突然变得迟疑,“按照规定,被掠夺的金手指,宿主只能使用三次。” 三次?那也太少了吧? 高子辛有些不满,现在整个国家可谓是内忧外患都快四分五裂了,他要想坐稳皇位,不当亡国之君,这些神奇的金手指绝对必不可少,可如果只能使用三次,那就有些鸡肋了。 然后他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一个金手指都还没有呢! 他问001:“你说的这些金手指哪里有?” 001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见他脸色冷冷的,顿时有些惴惴不安:“我……我没有预知能力的金手指,所以……所以……” “所以你也不知道?”高子辛的脸彻底黑了,“那朕要你有何用?” 001吓得赶紧表忠心:“宿主你放心,金手指肯定很快就会有的!” 它想了想,还是没敢告诉高子辛,因为上面的疏忽,很多人得到了不该属于自己的金手指,为了回收那个金手指,上面的人特意挑选了这个低级位面,打算将那些人扔过来,而它就是先过来找好宿主,然后等着回收金手指的。 他会砸中高子辛也不是偶然,因为,高子辛的身份十分特殊。 只是,这些事情都不能让高子辛知道。 与此同时,皇宫的某个角落,一个高烧昏迷的宫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3章 国师那个神棍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还得早早爬起来上朝。 高子辛起床的时候天都还没亮,顶着两颗大大的熊猫眼,差点没把负责伺候的太监宫女给吓死。 宫里的主子身子都金贵,尤其高子辛还是皇帝,他的龙体就更加金贵。但凡出了半点差错,最先被问罪的都是他身边伺候的人。 如今天下风雨飘摇,即便很多人都觉得高子辛这皇帝当不了多久,宫里的奴才们却是真心真意希望他能在这个位子上安安稳稳地待着。 尤其是他身边伺候的这些,就更加期盼他能好了。 一旦改朝换代,宫里的这些人不知道多少能够在权力倾轧和大清洗中活下去,而他们这些伺候过高子辛的,更是必死无疑,绝无生路。 能够在宫里活下来的都是人精,这些人在伺候高子辛的时候就明白,只有高子辛好,他们才能够有好日子过。 于是一看到高子辛脸上硕大的两个黑眼圈,这些人便吓得跪了下去,高子辛身边的大太监欢喜更是眼泪汪汪地说道:“请陛下保重龙体!” 高子辛偷偷看了眼镜子,见里面映出两个黑眼圈,脸色顿时更冷了些,说出的话却淡淡地:“都平身吧。” 他如今年纪还不大,俊秀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看着多了几分可爱,少了几分威严。 高子辛为了让自己显得威严些,只好天天绷着一张冷脸,免得压不住下面的那些朝臣。 洗漱完,换上龙袍,高子辛简单用了些早点,就坐着肩舆去上朝。 坐在冰冷的黄金龙椅上,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臣子,听着臣子的奏请,心里一片烦躁。 新皇登基,理当大赦天下。有罪的适当减刑,还要减免赋税,以示天子仁德。 可惜高子辛不是傻子,他即便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样的政令即便颁布了,地方上施行起来也是问题。 如今的大梁就像是沉珂的老者,满身的脓疮,只能苟延残喘。 他可以大赦天下,却拦不住地方官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肆意增加苛捐杂税,剥夺民脂民膏。偏偏,最后还得由他来背负骂名。 高子辛越想越不满,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偏偏就在这时,兵部尚书陈启正在上奏,跟他讨要二十万石粮食的军费。 高子辛熟练地把球丢给户部:“方尚书,陈尚书刚刚的话你可听见了?” 户部尚书方额一出列就跪下了,一张老脸直接皱成了苦瓜:“陛下,老臣听见了,可是户部现在根本没粮啊!” 是啊,户部没粮,高子辛早在接手这个烂摊子不久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对001口中那些神奇却又诡异莫名的金手指如此迫不及待。 他那死去的皇帝老子留下的内库里倒是藏着不少奇珍,可是那些玩意儿又不能吃,也没法拿出去换粮食,高子辛简直都快愁死了! 更让他愁的是,如果拿不出军费,那些当兵的说不定就要造反,就是不造反,饿着肚子又能打什么仗? 下了早朝,高子辛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的三位辅政大臣,想让他们给自己拿个好主意,哪知道,三人居然一致让他去找国师! 高子辛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疯了,一个神棍而已,能有什么用? 第4章 国师神秘莫测 三位辅政大臣都希望高子辛能主动去见国师,甚至隐晦地告诉他,国师德高望重,如果他能够得到国师的另眼相看,他这位子就能坐得稳稳当当的。 高子辛狐疑地看着他们:“三位卿家确定?不是在诓朕?” 三位老臣年纪都不小,头发胡子已经花白,听见高子辛的话后,立即脸色一变,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微臣不敢!”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说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们的胆子挺大的。可惜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说出来。 除非,这皇帝他是不想当了。 他现在毕竟根基未稳,皇位又已经摇摇欲坠,这三人虽说太迷信了些,跟其他的臣子比起来总归还是好的,是真心办实事的那种。 若是得罪了他们,他以后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高子辛虽然没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这些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即便对三人过分推崇国师有些不满,高子辛还是亲自将三人扶了起来:“三位卿家切莫如此,你们是父皇留给朕的肱股之臣,更是朕的师长,刚刚是朕莽撞了。” 三人再度连呼不敢。 他们虽然是老臣子,对高子辛这个新帝也未必有多少敬重,但是作为臣子的本分,他们还是懂的。 除非高子辛实在做得过分,三人都愿意给他面子。 只是见高子辛始终不肯去见国师,三人难免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们对于国师的能力虽然知道得不多,却知道他胸有沟壑深不可测,若是他能够对高子辛另眼相看,甚至照看几分,他们便不用担心高子辛的皇位坐不安稳了。 三人或许有各自的私心,也有着不小的野心,但是他们都不希望大梁陷入战火之中。 只可惜…… 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别说高子辛不肯配合,即便高子辛配合了,想要得到国师的另眼相看又哪里是容易的? 每天守在国师府门口求见的人不知凡几,然而真正能够进入国师府的,却是寥寥无几。 国师神秘莫测,能力通天,哪里是凡人能够轻易得见的? 高子辛见他们一个个如丧考妣,恨不得把“失望”两个字写在脸上,心里顿时更不满了。 正想赌气说自己绝不会去,突然间想起母后的告诫,只得将嘴边的话强咽下去,退了一步道:“既然三位卿家如此说,想来国师的确有过人的本事,等这一阵子忙过了,朕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三人闻言立即松了口气,不过他们也见好就收,没追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去。 等三人轮流给高子辛讲完课业,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用完午膳,高子辛看着堆成山的奏折,脸色更难看了。更让他不满的是,这些奏折里废话一箩筐,很多写的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简直就是浪费他的时间! 高子辛心里不痛快,却还得兢兢业业把这些奏章看完,好不容易熬到夜晚,他已经一脸菜色了。 如此过了几天,高子辛越发烦闷,用完晚膳后便干脆逛起了后宫,结果正走到偏僻处,昏暗中突然传来一道空灵的歌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高子辛瞬间就想到了曾经偶然听到的宫廷闹鬼传闻,整个人都僵硬了。 第5章 金手指就在前面 高子辛浑身僵硬,脸上却面无表情,若是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他已经被吓坏了。 倒是他身边的大太监欢喜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他飞快地挡在高子辛面前,一副忠心护驾的模样,声音却在打哆嗦:“什……什么人?” 高子辛本来很紧张,看见他这副比自己更加没出息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就在这时,高子辛突然听见了001的异常兴奋的传音:“宿主宿主,前方发现金手指!赶紧过去,千万别让对方跑了!” “什么?金手指?”高子辛打了个激灵,一激动差点惊叫出声!偷偷看周围人一眼,见他们什么都没听见,高子辛才悄悄松了口气,在心里问001:“金手指在哪儿?” 001异常激动,最近高子辛无精打采,连带着它也受了影响,天天祈祷着金手指赶紧出现,如今金手指总算出现了,它如何能不激动? 粉色的小爪子激动地朝前方一指,001说道:“宿主,金手指就在前面,在那个唱歌的女人身上!” 唱歌的女人?不是女鬼? 高子辛瞬间明白过来,然后他用力将欢喜推开,大步朝前走。 他记得,刚刚的声音就是从前面传来的。 欢喜吓得脸色都白了,一边小跑着追赶一边小心翼翼地喊:“陛下!陛下小心!” 高子辛却走得更快了,他此刻满脑子都是001说的金手指,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对方就跑了。 然而自从欢喜那一声颤抖的厉喝后,歌声便再未响起,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高子辛想到这个可能,步子更快了,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个拐弯后,他突然看见前方的凉亭里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 高子辛甚至没留意她的模样,只分辨出对方是女子后,便猜测001口中的金手指就在她身上。于是他毫不迟疑,甚至连平时的小心翼翼都失去了,丝毫没怀疑对方是刺客的可能性,便大步走向凉亭。 他身后,除了大太监欢喜之外还有两名带刀侍卫,三人速度都不慢,一直紧紧跟着高子辛,尤其是在看见凉亭中坐着的女子后,三人更是心一提,瞬间警惕起来,不敢离开高子辛半步。 好在,高子辛在靠近凉亭后,整个人突然清醒过来,恢复了平时的警惕。 他微微眯着眼睛,审视着凉亭中坐着的女子,见对方穿的是宫女服饰,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一个身份不高的小宫女。 宫里不同品级的着装有着严格要求,一旦出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高子辛自小在宫里长大,对于宫里的规矩再清楚不过。 只是…… 按照规定,宫女、太监、侍卫都是各司其职,不可乱走,这女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可疑! 高子辛正想着要不要将对方抓起来拷问,女子已经惊呼起来:“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她的目光在高子辛四人身上飞快一扫,然后立即锁定在高子辛身上,看着他月光下越发显得俊秀的面容,目露痴迷。 高子辛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竟敢直视于他,举止未免太过轻浮! 第6章 我只是情不自禁 小宫女放肆的目光让高子辛十分不悦,小宫女却看得目不转睛。 她自打醒来之后就照过镜子,这里的镜子虽然还是铜镜,却并不如她以为的那般模糊不清,只是效果比起现代的银镜要差些。 她现在的这个身体还很年轻,才十四岁的年纪,在现代还是个受尽宠爱的初中生。可是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却只是个伺候人的宫女。 好在她现在的模样长得十分不错,比她上辈子漂亮了很多,甚至不输给电视里的那些整容明星,实在是赚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长得十分不错,如今意外看见高子辛,才突然发现,这位年轻的帝王竟然生得俊美非凡,即便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依旧能看出日后的风华绝代。 再加上银色的月光柔和地洒在高子辛身上,就像是给他打了一道柔光,让高子辛显得更加出尘,甚至有种梦幻的美感,她一不小心就看得痴了。 如此俊美君王,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她虽然在现代只是个小白领,却看过许多穿越小说,其中不乏女主穿成宫女和帝王发展处千古绝恋的。 回想着那些小说里的内容,再看着身前不远处的俊美帝王,她心里情不自禁地便生出了几分期待,娇美的面容瞬间染上红霞。 真可谓是人面桃花。 可惜,高子辛看着她这副轻浮的举止,根本生不出半点旖旎。 他的年纪还小,又一直为了皇位战战兢兢,哪里还有心思想女人?即便是想,他也不可能对一个举止轻浮身份低微的小宫女动情。 高子辛看着面若傅粉的小宫女,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 这女人的金手指是什么? 他该怎么把这女人身上的金手指给抢过来? 实在想不出来,高子辛只能问001:“001,你有办法吗?” 001非常配合:“宿主,我查到了,她的金手指是记忆!不过现在她还有戒心,没办法直接抢过来,得先消除她的戒心!” 高子辛顿时有些不满了:“那要怎么消除?” 001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这个……我也不知道……” 高子辛更加郁闷了。 不过他也不傻,知道001没办法后,便问小宫女:“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此处?” 小宫女听到高子辛清亮柔和的声音,一张脸顿时更红了几分。她没有古人的尊卑观,反而抬起眼眸不卑不亢地看着高子辛,大方地打量着他:“我叫涟漪,因……” 话未说完,欢喜不满地打断她:“大胆宫婢,见了陛下不仅不下跪,竟然还敢自称‘我’!” 涟漪愤愤地瞪他一眼,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万恶的旧社会”后,这才不甘不愿地下跪,下跪的同时,一双眼睛还可怜兮兮地看着高子辛,希望他能免除自己的跪礼。 高子辛心中越发对她不满,只是想到001说过要消除她的戒心,才不甘不愿地说道:“不必跪着,刚刚是你在唱歌吗?” 涟漪一听不用跪,顿时笑逐颜开,还得意地瞪了欢喜一眼,一副小人得意的架势。随后,她故意用婉转的声音说道:“我因思念家人,所以才偷偷出来,一时情不自禁,便唱了起来。陛下若是喜欢,我可以唱给陛下听。” 说完,她期待地看着高子辛。 第7章 不知道天高地厚 高子辛一听见小宫女涟漪说要唱歌给自己听,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大半夜的,那种鬼叫一样的声音谁会喜欢?他看起来像是女子有病吗? 一想到刚刚那空灵的歌声,高子辛就觉得后背冷呼呼的,不禁浑身一僵,差点没忍住让人把涟漪拖下去乱棍打死。 平心而论,涟漪唱的歌不错,词是好词,她的声音也挺美。 只是,时间不太对。 大半夜的,空灵的女声一响,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女鬼现身记! 更何况,高子辛最近心情实在不好,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满脑子都是怎么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皇位和小命,哪里有心思听涟漪唱歌? 换成他那死去的皇帝老子,或许会有心思。 只是想到涟漪身上的金手指,高子辛难得忍了忍,尽量温和地说道:“你叫涟漪是吧?日后就在朕身边伺候吧。” 涟漪双眼一亮,面颊羞红得更厉害了:“陛下的意思是……” 她看着高子辛,心里小鹿乱撞,满脑子都在想——皇帝这是要让她当妃子吗? 高子辛可不知道她已经痴心妄想给他当妃子了,见她听不明白,目光就冷了冷,怀疑地问001:“这女人怎么回事?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001:“……”这让它怎么说?难道要告诉宿主她是花痴了么? 它不回答,高子辛只得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朕身边的大宫女。” 咦?怎么是宫女? 涟漪愕然地看着高子辛,满脸的失望全被高子辛看在眼里。高子辛顿时更不悦了,他让这女人在身边伺候已经很抬举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便冷了下去,若非还想要涟漪身上的金手指,早就罚她去浣衣局了。 高子辛没见过后世那些神奇的穿越文,自然不会知道涟漪满以为自己马上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让她当一个大宫女,涟漪自然失望不已。 她虽然醒来已经有几天,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是真让她伺候人,她可做不来! 她在现代可是被宠大的娇娇女,别说伺候人了,她连家务都不会做! 皇帝让她当大宫女,她要是露馅儿了怎么办? 然而没等她想到借口拒绝,高子辛已经转身走了。他一走,早就看涟漪不顺眼的欢喜立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发什么愣?还不快跟上?” 他看出来了,高子辛并不喜欢这宫女涟漪,只是不知何故才让她跟在身边伺候。偏偏这涟漪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得了陛下的抬举居然都不知道跪下谢恩。 这样的人在宫里根本活不长,欢喜自然不怕得罪她。 转身的瞬间欢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倒要看看,这宫女涟漪能活多久! 涟漪愣愣地跟在后面,一想到以后要伺候皇帝就有些慌了。她都不会伺候人,要是露馅儿了怎么办? 说起来,这皇帝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比较好哄吧? 咬咬牙,涟漪心中突然升起斗志,她就不信,自己一个现代新女性,还能对付不了这些古人! 第8章 来是借尸还魂 虽然不喜欢胆大妄为的涟漪,但是想到涟漪身上的金手指,高子辛的心情还是逐渐好了起来,甚至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这一夜他难得没做噩梦,反而梦见自己从涟漪身上得了了不得的金手指,那些各怀心思的朝臣全都老实了,想要造反的藩王也都乖乖交上了兵权,原本摇摇欲坠的皇位也彻底稳固下来。 次日醒来,高子辛坐在足够七八个人翻滚的巨大龙床上,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际,心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梦境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待欢喜带着宫人进来为他洗漱换衣,高子辛看着捧着木质托盘紧跟在欢喜身后的涟漪,目光不禁变得深沉。 他突然想起来,001昨夜说过,涟漪的金手指是记忆。可一个小小的宫女,她的记忆算什么金手指? 难道说,这涟漪的记忆有什么特别之处? 高子辛审视地看着举着托盘的涟漪,很快,他就发现涟漪其实很不对劲。 宫女进宫之后都会有专人负责教导宫规,如何伺候主子。以涟漪的年纪,这些东西应该都知道才对,可她不仅深夜独自一人跑到偏僻的亭子里唱歌,连伺候人都不熟练! 其他人都乖顺地垂着眼眸,不敢跟他对视,涟漪却一直直视着他,目光大胆。 其他人行走间悄无声息,裙摆绝不会扬起,涟漪却走得摇摇晃晃,总会带起裙摆。 其他人双手平稳地举着托盘,四指在下,拇指轻扣住边沿,涟漪的双手却稍显僵硬,而且还在发抖。 种种细节,都说明涟漪很不合格,一点规矩也不懂。 这样的人,究竟是如何混入宫里的? 高子辛突然有些不安。 如果涟漪这种充满疑点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混入宫廷,那么其他人会不会也这样?那些探子、刺客,想要混入宫中岂不是更加轻而易举? 他脸色一沉,心中暗想,这皇宫看来得好好整顿整顿了。 涟漪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心里再次小鹿乱撞。不仅羞红了脸,双手也抖得更厉害了。 她倒不是故意出丑,只是木制托盘重量不轻,一直拖在手里,双臂实在酸软得厉害。 高子辛迟迟不言,她却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只能大着胆子说道:“陛下,时间不早了,你该洗漱换衣了。” 此言一出,欢喜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其他宫人不敢放肆,却也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她,心里叫苦不迭,生怕受了牵连。 高子辛倒是没发怒,只是深深地看了涟漪一眼,朝欢喜点了点头,开始洗漱换衣。 洗漱过后,高子辛换上龙袍,宫人鱼贯而出,涟漪作为高子辛的大宫女却留了下来。很快,屋里摆上早膳,涟漪直勾勾地看着简单却精致的早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艳羡不已。 高子辛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愈发不满,干脆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吧,欢喜留下。” 宫人再度鱼贯而出,涟漪看着高子辛的早膳,心里一阵不舍。 自从醒来后,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吃食了,她实在有些馋了。可高子辛不发话,她即便再大胆,也不敢坐下跟高子辛一起吃,只能在心里默默埋怨高子辛的不解风情。 待其他人都出去后,高子辛才对欢喜说道:“那个涟漪查过了吗?” 欢喜倒是早有准备,闻言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回禀陛下,奴婢已经查过了。这涟漪原本是七公主身边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宫女,六日前发了烧,昏迷不醒,便被送去了掖庭,次日她醒来之后,似乎烧坏了脑子,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失忆?”高子辛冷笑。 欢喜也笑:“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还跟人打听了自己的名字身份和处境,做起事来很不熟练,对吃的也挑剔,似乎很不习惯。” 高子辛听到这里,笑得越发意味深长:“朕记得,她昨夜还说思念家人,所以唱了歌。” 欢喜小心翼翼地接着说道:“奴婢当时也听见了,另外奴婢还查到,这涟漪以前大字不识几个,可是烧坏脑子后,倒是时不时便会吟诗唱曲,倒是成了才女。” “她也算才女?”高子辛嗤笑,“那你以为,这涟漪是怎么回事?” 欢喜面带犹疑:“奴婢见识少,不敢定论。不过奴婢曾听人说起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不学无术的混子,落水之后突然性情大变,还会写诗作文。奴婢觉得,涟漪这情况倒是和这故事有些类似。这故事,似乎叫做‘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高子辛脸色猛然一变,目光冷冷地射向欢喜,“你的意思是……这涟漪已经不是真正的涟漪,而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幽魂?” 高子辛说着,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冷,干脆问001:“001,欢喜刚刚说的可是真的?那涟漪到底是什么人?” 001一直待在高子辛身边,圆乎乎毛茸茸的一团,除了高子辛之外,其他人全都看不见。 之前高子辛没问,它也就乐得清闲,躲在一边对着桌上的早膳流口水,高子辛问题一出,它立刻说道:“宿主不用担心,涟漪来自异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异世?那是哪里? 高子辛心里充满了疑问,却没贸然问出来。他有直觉,即便自己问了,001也不会告诉他。更何况,即便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异世异世,自然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沉吟过后,他对欢喜下令:“这人对朕有用,你安排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切勿让她发现了。把她做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如果发现她有任何不轨,无需顾虑,直接抓起来严刑拷问!” 高子辛此刻异常冷静,虽然他很好奇涟漪都有什么样的记忆,但是这样的一个借尸还魂的人实在让人放心不起来。 他的处境已经够艰难,容不得半点侥幸! 001口中的金手指虽好,他却不该因此失了分寸,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金手指上! 高子辛思来想去,决定找个机会,去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国师。 第9章 肩上的单子好重 高子辛打定主意要去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国师。 虽说他心里一直觉得这位国师是个坑蒙拐骗的可耻神棍,可是借尸还魂都出现了,或许那位国师真有些本事呢? 只是一上朝,高子辛的心情就变得不美好了。 先是有御史弹劾谁谁谁品行不端,接着又是兵部和工部要钱,户部哭穷,同样的戏码上演了一遍又一遍,高子辛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他坐在冰冷的皇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人的争执,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疼。 眼看着不会有其他事了,高子辛赶紧让人退朝,然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他倒是想当个好皇帝,可是那一帮朝臣不是忙着搂钱就是互相攻讦,恨不得打败对手换上自己人。 关心民间疾苦的倒也有,可惜朝廷实在太穷,户部现在连军饷都拿不出来。 他就是有心想给百姓发点粮食修个路,也拿不出粮食来。肆意征调劳役?他除非不想活了! 高子辛越想越觉得头疼,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空谈! 他倒是想动朝里的那帮蠹虫,可他刚刚登基,手里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而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恐怕连他自己都保不住! 如今,倒是只能由着那帮人当傀儡拿捏。 他怎能不憋气? 高子辛憋了一肚子火,脸色一直阴沉沉的,等三位辅政大臣进来,不等三人行礼,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三位卿家之前不是提议让朕去见国师吗?朕觉得今天就很不错,现在就去吧。” 三人瞬间愕然,都没想到君天珩会突然说起这个。不过没来得急欣慰,他们就被君天珩的决定吓得不轻。 “陛下,万万不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太师徐衍劝道,“陛下万金之躯,万不可疏忽大意。即便要出宫去见国师,也该先行安排好随行护卫,确保万无一失。” 高子辛愿意去见国师,三人都感到很欣慰,可是如此莽撞地胡来,三人就不敢苟同了。 眼下国家已经够乱了,京城里也总是有不明势力活动的痕迹,若是高子辛出宫的路上遇刺身亡,那些早就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的人怕是立刻就要揭竿而起! 高子辛闻言,眉头就死死地皱了起来。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死死地束缚在他身上,让高子辛异常难受。更让他难受的是,肩上的担子似乎已经越来越重。 高子辛突然有些泄气,有些茫然。 他真的能够力挽狂澜,保住高家摇摇欲坠的皇权吗? 三位辅政大臣一眼便看出高子辛的茫然,三人悄悄对视一眼,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他们看着高子辛尚显稚嫩的脸庞和单薄的身躯,突然有些心疼。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想起,这位看似高高在上手握皇权的君王,其实还是一位没长大的半大少年。 和他们的孙子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扛起了整个国家的重担。 进一步,或许海阔天空,可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三人眉头紧皱,担心的同时忍不住反省自己,他们是不是把帝王逼得太狠了? 然而,三人担心的高子辛,此时却突然抿紧了唇,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既然他已经没了退路,干嘛还想那些有的没的?他总会让人知道,他这个皇帝不是好惹的! 打定了主意,高子辛召来侍卫统领贺坤,安排出行事宜。 他这一次出行是去见国师,未免掩人耳目,自然要轻装简行,以免生出事端。 当然,高子辛绝对不会承认,他这么做,是怕消息传扬出去,面子上不好看。 他一个皇帝,屈尊降贵去见国师,哦不,是跑去求见国师,这种丢脸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他还要不要脸面要不要帝王威仪了? 贺坤是继后贺氏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也是高子辛的嫡亲小舅舅,年纪只比高子辛大了十岁,今年刚满二十五,容貌英俊,武艺高强。 最重要的是,他对高子辛绝对忠心! 将护卫的事交给他负责,高子辛绝对放心。 趁着贺坤去安排人手的时候,高子辛让欢喜找来了一套样式简单的常服换上,便准备出宫了。 安全起见,贺坤没让高子辛骑马,而是准备了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并且乔装改扮,亲自当了车夫。 不能亲自骑马,反而要躲躲藏藏地坐在马车里,高子辛虽说有些失望,到底没反对。 马车外表看似普通,内里却别有乾坤。高子辛好奇地看了一眼,忍不住问跪坐一旁的欢喜:“欢喜,你说宫墙外是什么样子?” 作为一个生于深宫,长于深宫,从未出过宫的皇子,高子辛对于宫墙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以前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没少让贺坤帮忙偷运话本传记。可是看再多的书,都不如亲自看上一眼。 如今,他终于要出宫了。 想到宫外的一切,高子辛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嫌弃国师是个神棍就赌气不去见他的,多好的正大光明出宫的机会,他居然现在才把握住! 失策,太失策了! 马车一路行驶,晃晃悠悠,在高子辛紧张的期待中,终于驶出了宫门。 一出宫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车厢窗口上的布帘,好奇地朝外看去。 还算整齐干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店铺,匆忙的行人,叫卖的小贩,所有的一切,对于高子辛而言都是那样的陌生。 高子辛内心砰砰跳,恨不得立刻跑出去逛个痛快,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现在是皇帝,不能丢脸。 所以他极力维持着一张冷脸,来掩饰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唯独那双异常发亮的眼睛,能看出他此时的表里不一。 可惜马车里除了他就是欢喜,身为一名忠心耿耿的内臣,欢喜向来恪守本分,不该看的,绝不会看一眼。 经过一条条街道,马车终于到了国师府外。 贺坤的副手亲自叩开国师府大门,递出名帖,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国师府内,薄薄的名帖经无数人传送,最终,落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白玉般的手指划过名帖上的字迹,主人轻笑:“他竟然来了,有意思。” 第10章 他绝对不是嫉妒 “让他进来吧。” 随着主人的一句话,很快有人去请高子辛。 高子辛这一趟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实际上,除了他自己以外,三位辅政大臣也不放心地跟来了,只是并未跟高子辛同乘一辆马车。 所有人一齐被请入国师府,下一刻却被告知,国师只愿意见高子辛一个人。 这话一出,除了高子辛之外,其他人全急了。 高子辛的安危何其重要,他们不亲眼看着他怎能放心! 尤其是高子辛的小舅舅贺坤,简直恨不得把整个国师府给拆了! “国师实在欺人太甚!”贺坤对负责接人的管家怒目而视,见管家丝毫不惧,反而老神在在,更是心里窝火! 冷哼一声,贺坤直接转身对高子辛说道:“这国师目中无人,不见也罢,陛下还是回去吧。” 高子辛看向三位辅政大臣:“你们觉得呢?” 三人虽然早就知道国师的脾性,可是眼看着对方如此不给面子,三人心里也有些生气。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地位都不低,什么阵仗没见过? 可想到那位国师的手段,想到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三人只得强忍下心中的怒火,犹豫地看着高子辛。 劝高子辛独自去见国师吧,他们怕高子辛出事。 可劝高子辛就这么离开吧,他们又知道以国师的性子,只要高子辛离开了,日后就别想再让国师帮忙。 实在难以抉择。 高子辛没理会这些人的犹豫,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大气不失雅致的建筑和摆设。 出身皇室,高子辛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东西好坏! 整个国师府,不管是屋顶用的琉璃瓦还是屋内摆放的家具,竟然全都用的是难得的好材料,工艺更是上等,有的甚至比他用的还要好! 高子辛森森地嫉妒了,简直恨不得指着国师的鼻子骂“大胆”,再让贺坤把国师府给查抄了!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胡来。 他查过,国师这人十分神秘,在百姓心中却有着极大的威望,他要真敢对国师出手,恐怕下一刻就会冒出一堆堆地反贼来! 那些想造反的,整天就等着抓他的小辫子,他可不能乖乖送上把柄,如了那些奸诈小人的愿! 思来想去,高子辛忍不住问:“001,国师身上有金手指吗?” 他突然想起来,这国师实在厉害得不正常!这种人要是没带金手指,他打死都不信!不过,若是能让001把国师的金手指给抢过来…… 贺坤正等着高子辛回答,就看见他眯着眼睛,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一脸奸诈。看到这样的高子辛,贺坤先是愣了愣,接着就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自从先皇病重,高子辛被立为太子,并开始监国,他就再也没见过这样的高子辛了。 因为从那以后,高子辛就给自己戴上了一层冰冷的面具,努力地让自己显得严肃稳重,免得因年纪太小而被人小瞧。 当然,即便是没当太子的时候,高子辛脸上的表情也不多,只有在他们这些最亲的人面前才会偶尔真情流露。 生在皇宫就是这样,有太多的不得已,尤其当皇帝还是个多疑并且喜欢宰自己儿子的荒唐男人时,身为他的儿子,高子辛不小心都不行。 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让他皇帝老子怀疑他想谋朝篡位! 好不容易熬死了那位荒唐皇帝,国家又是这样一番风雨飘摇的模样,朝臣也阳奉阴违不服管教,很多时候,贺坤都替高子辛这个外甥心疼,觉得姐姐当年没嫁入皇宫就好了。 世家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家主之位就要死要活的。 一心疼起来,贺坤也不急着让高子辛做决定了,只默默等着。 他不知道,高子辛此时已经在打国师身上金手指的主意了。 001看着高子辛满脸算计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宿主,国师距离太远,不能检测是否带有金手指。” 高子辛一点也不在意:“不用检测朕也知道他身上肯定带着金手指,你就做好准备抢吧,别待会儿见了面你又说抢不了。” 其实,自从见识了宫女涟漪的不靠谱后,高子辛对于涟漪身上的金手指已经不感冒了。那样的人能有什么样的记忆啊?连带的,他对于所谓的金手指掠夺系统001也充满了怀疑。 要不是自己的处境实在太糟糕,不愿放弃任何可能,他早就抓着001有多远扔多远了。 这次要见国师,他才又对001生出了几分期待,可要是001这次再跟他说抢不了…… 呸呸呸!他一定要把国师的金手指抢过来! “001你记着,待会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乍然听到这样的命令,001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还十分应景地挤出了两滴眼泪,生怕高子辛不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 高子辛看也不看它,直接对贺坤和三位辅政大臣说道:“你们在这儿待着,朕这就去见识见识那位传说中的国师。” 贺坤不放心:“可是……” 高子辛抬起手打断他未尽的话:“这里是国师府,只要国师不想背上谋权篡位的罪名,就不会让朕有事。想来,他应该是个聪明人。” 国师当然是聪明人,可是高子辛忘记了,这位国师可是向来不按情理出牌,甚至连他那死去的皇帝老子的面子都不给的神人! 留下贺坤等人在前厅等着,高子辛跟着管家去见国师。 因为料定国师不会让自己在这里出事,一路上,高子辛还特别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花花草草。 越看,高子辛心里就越嫉妒。 一路走来,他竟然已经看到了不少奇珍异草,而且看得出来都被照顾得极好,使得整个国师府宛如仙境,竟是比他的御花园都要好上几分! 高子辛默默在心里给国师狠狠记了一笔,又看见不远处有美貌的少男少女经过,于是再次给国师记上了。 啧,都不知道年纪多大的糟老头子了,居然还在府里养这么多美人,还男女不忌,也不怕身体受不住! 等走到一处桃花林,管家突然说道:“穿过这片桃花林有一处水榭,主子就在里面,小人不便进去,贵客请。” 高子辛冷冷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朕得自己进去?” 管家不卑不亢:“这是主子的意思。” 冷哼一声,高子辛袖袍一甩,走进桃花林。 此时正是初春,这里的桃花开得正好,粉色的花瓣缀满枝头,些许青翠点缀其中,倒是难得的美景。大概是故意,掉落的花瓣也没人扫,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花毯,别有风趣。 看到这一幕,倒是让人不知该感叹花毯太美,很是可怜它们零落成泥。 高子辛没有那么纤细的神经,也没心思悲春伤秋,见花瓣铺了满地,便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片桃花林也不知道多大,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好在桃树不大不小,根本没法藏人,高子辛看过之后,悬着的心便落了下去。 沿着桃花林里的石头小径,高子辛很快看到了管家口中的水榭。 距离不短,倒也不算远。 高子辛一路从桃花林中走过,突然吹来一阵轻风,粉色的花瓣从枝头落下,飘飘转转,轻轻落在高子辛身上。 高子辛没顾得去摘,人已经走出了桃花林,来到水榭。 也不知这里的主人是什么奇怪品味,水榭四周竟然挂满了白纱。风一吹,那些白纱便不断飘摇。 高子辛自觉审美正常,看到这一幕,他不觉美丽,反倒觉得惊悚。 到处挂白纱,弄得跟死了人一样,简直晦气! 他该庆幸涟漪没跟来,否则看到这一幕,估计要星星眼喊“仙境”了。 不满地抿了抿嘴,默默在心里再次记上一笔,高子辛走进水榭。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盘坐在软垫上,宽大的白衣随风飞舞,手指翻飞,琴音渺渺。 他面对着湖面,高子辛看见他近乎完美的侧脸,一时不禁有些呆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高子辛在心里偷偷念叨了一番,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还有些嫉妒。 大梁不管男女都崇尚美,高子辛作为土生土长的大梁人自然不例外。原本他一直偷偷觉得自己该是大梁第一美男了,哪知道居然在这国师府里看见了一个容貌气质都不输给他的。 高子辛直接就嫉妒了! 嫉妒过后,他突然想起这人的身份,脸色不禁更加难看! 那神棍实在过分! 快步走过去,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忍无可忍地问道:“你是谁?国师呢?不是说他在这儿吗?怎么朕亲自来了,他倒是躲起来了?就这么不敢见朕?” 琴音一顿,俊美男子停下抚琴的手,扭过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高子辛:“你以为……我是谁?” 第11章 谁来砍死这个妖孽 高子辛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身为一个皇帝,他才不会承认,他走入水榭见到抚琴的俊美男子后,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被国师那个猥琐老男人给糟蹋了! 虽然登基没几天,不过高子辛自觉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这样的阴暗事实自然让他异常不满,心情沉痛。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高子辛不是傻子,他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他猜错了?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身上虽然只穿着单薄的白衣,料子没见过,看起来却异常柔软,明显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最为关键的是,对方盘坐在软垫上,明明仰望着他,神色间却不见丝毫敬畏,反而透着股邪魅,跟个无法无天,引诱人堕落的妖精似的。 除非国师喜好太猎奇,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仰人鼻息的男宠之流。 被那双黑沉沉犹如深井的眼睛看着,高子辛心里不禁紧张起来,连眼神都变得有些慌乱。 没有来由的,面前的人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却觉得异常危险。 高子辛本能地想要移开目光,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他是皇帝,那样做未免太过窝囊! 瞬间的犹豫过后,高子辛极力克制着不移开目光,逼着自己直视那俊美男子,嘴里却冷笑道:“朕管你是谁?朕是来见国师的,若是国师不敢出来见朕,那朕就改日再来。” 假装不知道俊美男子的身份,高子辛硬着头皮说出这番不堕气势的话,就打算赶紧闪人。 然而刚刚转身,眼前白影一闪,他躲闪不及,竟然跌入对方怀抱! 额头撞到对方下巴,本能地用手支撑身体,却正好按在对方胸膛上。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出,灼烧着他的掌心,强健有力的心跳也不甘寂寞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高子辛仿佛被电到一般飞快收回手,猛地后退,一条胳膊却突然搂住他的后腰。高子辛收势不及,上半身直接后仰,下半身却反而贴得更近。 “你——大胆!”高子辛眼睛都红了,不仅是气的,更是疼的!用力抓住对方胳膊,高子辛怒斥,“大胆刁民,还不快放手!信不信朕治你欺君之罪?” 作为一个刚刚当皇帝的新手,高子辛说道“治罪”的时候明显还有些底气不足。 男子突然轻笑起来:“陛下息怒,臣只是担心陛下龙体,并未有意冒犯。” 臣?这个人竟然真的是国师! 虽然早已经有了猜测,高子辛依然觉得难以置信。要知道,他心里一直都以为国师是个气质猥琐的老神棍!突然间变成俊美青年,他有些接受不能。 狐疑地看着对方,高子辛一时忘了他还被对方搂着:“你就是名满天下的国师?” 不用仔细听都分辨得出来,“名满天下”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显然对此十分在意。 可惜,此时他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块,漂亮的眼睛里也因为疼痛弥漫了一层水雾,再加上毫无气势可言的暧昧姿势,不仅看不出丝毫帝王该有的威仪,反倒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凌虐的欲望。 国师看着他,目光越发深沉,嘴角上扬,笑意意味深长:“吾名凤瑄,正是你要见的国师。” 高子辛被凤瑄看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之前就发现凤瑄长得好,如今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人不仅仅是长得好。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毫无瑕疵,凌厉的剑眉带着凛然风骨,上挑的眼尾魅惑天生,如墨的双眸似乎藏着漩涡。 尤其是那上扬的嘴角,邪魅得跟来自地狱的妖魔似的,让人忍不住…… 高子辛猛地将凤瑄推开,自己不断后退了好几步跟他拉开距离,才悄悄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安全了。 凤瑄倒是没再步步紧逼,反而走到旁边的榻上,整个人往榻上一歪,侧躺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子辛:“臣身体不好,无法久站,请陛下恕罪。” 这话听着像是在请罪,可凤瑄此时似笑非笑,哪里有半点请罪时诚惶诚恐的模样? 大胆刁民! 高子辛心中暗骂,根本没办法把眼前的妖孽当做臣子看待。他是要当旷世明君的男人,怎么可能有这等行为孟浪举止放肆的臣子? 若是国师地位非凡,他必然立刻废除凤瑄的国师之位! 凤瑄故意做出这等姿态,高子辛反倒不想走了。这人如此放肆,他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这人还不知道该如何嚣张! 可凤瑄都躺下了,难不成他还要继续站着? 这可不行!哪有臣子躺着,君王站着的道理? 可高子辛左看右看,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坐下。 这间水榭空空荡荡,除了靠墙放着的一张矮榻,地上的软垫,根本没有坐的地方。可凤瑄躺在床上,他身为皇帝总不能坐在软垫上吧?成何体统? 高子辛不满地瞪着侧躺在榻上的凤瑄,越想越来气,只觉得这人简直目无君上,罪该万死! 凤瑄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心里却越发觉得好笑。他可不会告诉高子辛,自己就是想看他生气的模样才故意逗他的。 不过,眼看着高子辛越来越生气,大有转身就走的架势,凤瑄便知道自己该适可而止了。不然这么好玩的小皇帝要是被他气跑了,怕是要赌气再也不理他了。 这可不行。 于是,就在高子辛下定决心打算不要面子直接走人的时候,便看见侧躺着的凤瑄突然坐了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瞧我这记性,平日里总是一个人,习惯了想躺就躺,竟然忘记了邀陛下上来,陛下宽宏大量,应该不会跟我一个病人置气吧?” 高子辛彻底被凤瑄的无耻刷新三观,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凤瑄是病人?大冷天只穿一件薄衣在这儿吹冷风也没见头疼脑热发烧咳嗽的,居然有脸说自己是病人! 如此不要脸,到底是怎么成为名满天下的国师的? 他该不是认错了人吧? 高子辛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可如果凤瑄不是国师,他又怎么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凤瑄说道:“陛下可是还在怀疑臣的身份?陛下不用怀疑,臣真的是国师凤瑄,如假包换!臣纵使有天大的胆子,又如何忍心欺瞒陛下?” 高子辛冷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不过想到凤瑄的所作所为,高子辛这话说的实在毫无底气。 他嫌弃地看了凤瑄一眼,目光里隐隐透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他懒得跟凤瑄纠缠,干脆开门见山:“朕今日前来,是想请国师助朕铲除佞幸匡扶社稷福泽苍生,国师可愿?” 直白地说出这样一番话,高子辛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打算。他并不觉得,凤瑄会答应。 这人虽然名满天下,可是在他看来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大本事没有,享受倒是比他这个皇帝还专业,这样的人会像他一样拥有心怀天下的高尚品德? 怎么可能!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榻上的凤瑄,跟他一比,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上了。 他想好了,等凤瑄一拒绝,他就义正言辞地呵斥几句,然后袖袍一甩转身就走,必不会失了帝王颜面。 然而,他什么都想好了,却突然听见凤瑄说道:“陛下心系天下,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辅佐陛下成为旷世明君。” 他说话间突然下榻,像模像样地朝着高子辛深深一揖,看得高子辛一愣一愣的。 这人……居然答应了?该不是故意糊弄他吧? “你……”高子辛本能地走过去将他扶起,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心话?” 凤瑄抬起头,目光深深地和高子辛对视:“陛下心系天下,为国为民,臣自然愿效犬马,绝无二心,更不敢拿这种事欺瞒陛下。” 他说得斩钉截铁,高子辛却更加不敢相信。 这也太容易了,让他觉得分外不真实。 来的路上他还抽空想过,若是国师就是个只会坑蒙拐骗的猥琐老头子,他就想办法废了国师之位。若是国师真像三位辅政大臣说的那般有本事,他无论如何,也要让国师同意帮忙。 可是诸多想法,在见到凤瑄之后便彻底胎死腹中,这样目无君上胆大妄为的臣子,他才不屑要! 哪知道他放弃了,不过随口一说,凤瑄竟然会答应。 他才不信这人有这么好心,肯定有隐瞒! 高子辛越发狐疑,恨不得直接问凤瑄有何居心了。结果没等他开口,凤瑄已经先一步说道:“陛下若是不信,何不给臣一个机会,让臣证明?” 高子辛忍不住问:“你想如何证明?” 凤瑄微微一笑:“臣以为,陛下如今需要一位良师,臣满腹经纶,文武双全,愿意对陛下倾囊相授。” 还真是自恋! 高子辛撇撇嘴,心里不屑,嘴上说道:“朕已经有三位良师。”说完故意不屑地看了凤瑄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凤瑄目光一沉,脸上的笑容越发邪魅:“三位大臣虽是良师,然而年纪已经老迈,处事又过分保守,臣以为,还是臣更加适合陛下。” 高子辛本来不以为然,听到这话,倒是难得深思起来。 凤瑄虽然太过大胆,这话却说得不错。三位辅政大臣的确已经老了,虽然忠心耿耿,却缺了气魄。而且,他们的私心也不少。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都十分爱惜羽毛,也希望自己能清白一生,安享晚年。 即便知道朝中有着诸多弊病,三人也不愿得罪其他臣子,更不希望他对臣子严苛,处事雷厉风行,只想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不怀疑三人的忠心,可自从登基以来行事便多受束缚,心里实在不痛快,恨不得立刻出现一人打破眼下的僵局。 于是听见凤瑄的话后,他就忍不住想的深了些。 虽说不喜欢凤瑄,也不知凤瑄说的这话有几分真假,但是高子辛想试试。他觉得,若是用得好了,凤瑄或许会成为他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只希望,这把刀能恪守本分,别自作聪明,不然,割伤的说不定是他自己! 高子辛心里天人交战,但是并没有犹豫太久,他很快拿定了主意。朝国师深深一揖,高子辛真心实意地说道:“请国师教朕。” 说完他深深地看着凤瑄,心里打定主意,要是这人敢骗他,以后就别想当国师享受锦衣玉食了! 凤瑄握住高子辛的手,仿佛看不出他眼中的深意,反而笑盈盈道:“陛下放心,臣必不负你。” 高子辛皱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没来得急深想,他便听凤瑄又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不宜经常出宫,臣会亲自入宫指导陛下功课。不过陛下难得出宫一次,今日就让臣尽地主之谊,亲自招待陛下。” 高子辛没有拒绝,他对国师府本来就好奇,凤瑄既然说了,他自然要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凤瑄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下巴微微一扬,高子辛轻哼:“既然如此,就请国师带路吧。” 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凤瑄握住了。 高子辛不满地瞪过去:“国师这是为何?”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陛下有所不知,未防宵小闯入国师府,府里多处设了机关陷阱。未免误伤陛下,还是臣拉着陛下走比较好。” 高子辛看向凤瑄的目光瞬间变了,就跟看神经病一样。 试问,谁吃饱了撑的找不到事做给自己家里设机关陷阱啊?又不是藏宝阁! 不对,凤瑄这么怕招贼,肯定是搜刮了太多民脂民膏,家里藏了太多宝物,所以才怕了。 这一想,高子辛又忍不住眼红了,恨不得找个借口把国师府给抄了。 可惜,这样的念头只能在心里想想。 凤瑄脸皮实在太厚,沐浴在高子辛复杂的目光下竟然还能够泰然自若,丝毫看不出心虚。天知道,他这国师府那么大,怎么可能到处设机关陷阱?不过是为了吃豆腐故意找的借口罢了。 水榭旁就是人工湖,眼下初春,湖里的荷花都还没长出来,实在没什么景致。而要返回,就得穿过刚刚的桃花林。 于是,高子辛便被凤瑄拉着再度踏入了桃花林。 凤瑄目光灼灼地看着高子辛,见他头发上沾着的粉色花瓣也不说破,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故意用掌风卷起花瓣,一个劲地朝高子辛身上吹。 高子辛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眼看着花瓣飞扬而来,心里就忍不住泛酸,嘴里也说道:“国师这里居然种了这么大一片桃花林,真是费了不少银子吧。” 凤瑄听出他话中的酸意,不禁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桃花开得旺盛,花瓣摘下来便能酿成美酒,卖出去就能换回不少银子。待花瓣尽落,枝上的桃子成熟,同样能卖出去换钱,臣可没白费银子。” 高子辛愕然,他居于深宫很多事情不知道,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竟然还可以这样做! 不过,一看到凤瑄得意他就不痛快,忍不住又嘲讽道:“国师家资颇丰,怎能与民争利?” 话是这样说,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忍不住在琢磨怎么给自己发展副业赚银子了。 凤瑄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破,只说道:“臣怎么是与民争利?不过是家里的桃花酒喝不完,水灵灵的桃子吃不完,所以拿出去跟人分享罢了。” 呵呵。 高子辛嘲讽地看着他,摆明了不信。不过,对于能赚钱的事情他还是很感兴趣的,也不是故意要揪凤瑄的小辫子,所以并未继续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没一会儿,二人就走出了桃花林。高子辛看着沿路的奇珍异草,再次忍不住开启嘲讽模式:“国师这里的奇珍异草倒是不少,收罗起来没少费工夫吧?” 凤瑄眼中笑意一闪而逝:“不过是些花花草草,陛下若是喜欢,臣这就命人挖出来送进宫里。” 高子辛立马拒绝:“这怎么行?这些奇珍异草都被照顾得不错,可见是国师的心爱之物,朕怎能夺人所爱?” 他还真不怎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不过是嫉妒凤瑄比他这个皇帝还过得舒服罢了。 凤瑄倒也不坚持,只继续带着高子辛逛园子。 国师府乃是由王府改建,规制比照亲王,不仅地方大,修得还十分漂亮。 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逛完。 高子辛逛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出了一身的汗。再看凤瑄,却是清清爽爽,一点汗珠都看不见,更看不出疲惫模样,高子辛心里嫉妒,也不愿说自己累了,就怕丢了脸面。 凤瑄早就看出来,故意不点破,只听着身边高子辛略微急促的喘息声和染上胭脂般通红的面颊,微微勾了勾嘴角。 可是渐渐的,他就没办法看好戏了。 高子辛继续的喘息声丝丝入耳,身体的温度也因疲惫变得滚烫,汗湿的皮肤显得格外滑腻,凤瑄指腹摩擦着高子辛手腕滑腻的皮肤,听着他的喘息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便勾勒出一幅幅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扭头看着高子辛比桃花更红的面颊,忍不住在心底沉沉叹息。 他完了。 第12章 誓不做亡国之君 高子辛在国师府用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后,便被国师凤瑄亲自送回了皇宫。 异常热情的凤瑄让三位辅政大臣受宠若惊的同时又生出深深的忧虑,生怕凤瑄这么做是有什么阴谋,尤其是在得知凤瑄自请成为高子辛的老师后,更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在国师府,当着凤瑄的面他们不敢多问,有心想离开国师府再问,可是凤瑄根本不离高子辛左右,让他们根本没机会问出心底的疑惑。 比起他们,贺坤心里更加惊疑不定。他早就听说过关于国师的种种传言,对于国师向来充满了忌惮。国师名声太响,一旦他造反,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偏偏国师府向来闭门谢客,国师深居简出,一般人根本没机会得见。 在之前,贺坤对于这位国师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心里一直都怀疑这人是在暗中谋划,准备造反。 如今国师突然自请成为高子辛的老师,贺坤怎么想都觉得他是在策划惊天阴谋。 所以自从国师带着高子辛出现后,贺坤的双眼就一直紧盯着国师凤瑄,冷锐的视线恨不得将他戳穿! 等用过午膳,凤瑄要亲自送高子辛回宫,贺坤的不满几乎化为实质,飞向凤瑄的眼刀就从来没停过。 可惜凤瑄脸皮实在太厚,这些眼刀对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他甚至还故意当着贺坤的面说自己身体不好,要和高子辛同乘。然后在贺坤利剑般的目光下,趁着高子辛不注意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后,慢腾腾地上了马车。 那一瞬间,贺坤心里不知为何生出强烈的不安,杀了凤瑄的心都有了! 高子辛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朝贺坤投去同情的一瞥——小舅舅,朕同情你,这国师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贺坤当着凤瑄的面,不好明说,只能用眼神示意高子辛——陛下千万保重,一定要小心凤瑄! 就在这时,凤瑄身子突然一移挡在高子辛和贺坤中间,直接打断了二人的“深情对视”。不由分说地将高子辛“请”进马车,凤瑄挑衅地看贺坤一眼:“贺统领,该启程回宫了。” 贺坤冷冷地瞪他一眼,充分表示自己的不屑,而后坐在车头,长长的马鞭朝地上一甩,“啪”的一声,全当泄愤。 车内,高子辛不满地看着凤瑄:“国师何必刺激贺统领?” 凤瑄义正言辞:“陛下误会,臣并非有意刺激贺统领,臣只是想着以后要一起共事,所以刚刚跟贺统领打了个招呼。” 呵呵,那还真是特别的招呼。 高子辛恨不得朝天翻个白眼,想到自己的帝王威仪才生生忍住了。他虽然没看见凤瑄的小动作,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凤瑄刚刚肯定做了什么。 贺坤虽然年轻,还是个武夫,却不是莽撞之辈,反而心细如发,若非凤瑄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如此失态? 不过,高子辛警告了凤瑄一番后,也就不多说了。 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即便凤瑄狂傲不羁,他也愿意给凤瑄证明自己拆机会。可若是凤瑄没有匹配的实力,日后他自然会跟凤瑄一笔笔地算回来! 凤瑄看出高子辛的不满,也不为自己辩解。当然,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的确是他故意撩拨了贺坤。 不过,好不容易同乘一车,他又刚好对高子辛起了几分心思,他可不希望大好的时光全都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于是他主动替高子辛倒了一杯热茶,端着小巧精致的茶盏送到他嘴边:“陛下喝茶。” 高子辛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茶水,又掀起眼皮看了眼面带笑容的凤瑄,瞬间的犹豫过后,终究没有拒绝。 茶水的温度刚好入口,冲泡得浓淡得宜,回味悠长。 只是,到底不太方便。 高子辛抢过茶盏用手指轻轻捏着,浅浅喝了一口后便放回了小几上:“此等小事让欢喜来就好,何必劳烦国师。” 凤瑄看着小几上的茶盏,杯沿边有着明显的湿痕,恰恰是一个嘴唇的大小,是高子辛刚刚喝茶时不小心留下的。 他看着那小小的湿痕,下一刻,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高子辛胭脂色的嘴唇上,上面还残留着茶水的湿痕,让他忍不住心里发痒,亲自尝尝味道。 可惜此时车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一个超级大灯泡欢喜,外面更是有明显跟他不对付的贺坤。他若是真的敢对高子辛做点什么,恐怕贺坤立刻就要跟他拼命! 眼下实在不是好时机,更何况,高子辛也未必愿意。 这人看起来再稚嫩,也是当了皇帝的人,绝不可能轻易妥协。 而他看中的就是高子辛这番骄傲隐忍的性子,而不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所以,他不能硬来。 既然舍不得伤了高子辛,他就只能慢慢等了。好在,他有的是时间,只希望高子辛别让他等太久才好。 凤瑄心里不断算计,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眼角眉梢风情万种,恨不得把人给迷死。 高子辛默默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妖精”后,立刻移开了目光。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就要万劫不复了。 随后,高子辛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金手指掠夺系统001。 说起来,他在进入国师府的时候还让001想办法把国师身上的金手指给抢过来的,结果凤瑄这妖孽存在感太过强烈,他竟然把001给忘记了! 可即便是他不小心忘记了,001怎么也不提醒他? 真是一点也不敬业! 他就知道,这什么破系统根本靠不住!他就该直接扔了的! 这样想着,高子辛决定给001最后一次机会:“001,你死哪儿去了?朕不是让你把国师身上的金手指抢过来吗?” 然而,001一点反应也没有。 高子辛疑惑,这破系统是怎么回事?他转动目光,下意识在身边寻找起来,这一找他才突然发现,一直喜欢粘着他的肥耗子竟然不见了! 咦!那只肥耗子哪儿去了? “001?”没反应。 “001?”还是没反应。 “你到底死哪去了001?”依然没反应。 高子辛彻底放弃。走就走吧,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既然001不见了,那他回去得想办法让人撬开那个宫女的嘴才行! 凤瑄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疑惑不解:“陛下,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凤瑄,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再问。 凤瑄虽然好奇,不过未免高子辛恼羞成怒,他只好作罢,只默默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底。 一路回了皇宫,凤瑄也不客气,理直气壮跟着高子辛回了勤政殿。高子辛有些想试试他的深浅,也就没有拒绝。 贺坤对此担忧不已,看着高子辛那叫一个欲言又止。高子辛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却又碍于国师凤瑄在场不好直言,干脆对凤瑄说道:“国师不妨先跟三位卿家聊聊,也好心里有个准备,该如何教导于朕。” 凤瑄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将自己支开,跟贺坤说悄悄话,也不拒绝,只邪魅地笑了笑,果断跟着徐衍、郑炳和周韬三人去了偏殿交流。 贺坤十分谨慎,直到凤瑄走远了,他才朝高子辛行了一礼,面带担忧地说道:“陛下,这凤瑄城府太深,此番接近陛下怕是有什么阴谋,不得不防!” 高子辛叹气:“朕明白,可是朕现在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舅舅,朕不想坐以待毙,不想当亡国之君,所以即便冒险,朕也要试一试!” 乍然从高子辛口中听到“舅舅”二字,贺坤瞬间红了眼睛。 自古天家无亲情,不是天家人天生薄情,而是生在天家,便身不由己。高子辛身份特殊,先帝又是那样的荒唐多疑的性子,他们就只能更加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差池。 尤其是当高子辛登基之后,这“舅舅”的称呼就更加不能轻易叫出口了。 一来怕贺坤被权势迷了心眼,二来也怕贺坤被御史弹劾。 如今突然听到这二字,贺坤心中百感交集,瞬间就想起了先皇还在时,他们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局面。 再听高子辛后面的话,贺坤更是觉得心痛莫名,恨不得殚精竭虑,粉身碎骨,替高子辛扫清所有障碍。 “亡国之君”四个字犹如重锤敲击在贺坤心头,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激愤之情,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即便粉身碎骨,背尽骂名,也不能让高子辛成为亡国之君! 更何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即便不为高子辛这个外甥,他也不愿看到国破家亡的那天! “咚”的一声,贺坤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决不让陛下背负亡国之君的骂名!” 高子辛不知不觉间也红了眼眶,他不过有感而发,根本没料到贺坤竟会突然跪下,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亲自将贺坤扶起,高子辛哽咽道:“舅舅放心,朕一定会守住大梁的江山。” 贺坤看着他坚定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外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稚气,但是他已经明白了身为帝王的责任。 如果大梁的情况不是这么糟糕,贺坤相信高子辛必然能够成为一位英明的君主。 只可惜…… 想到国家如今的现状,贺坤就满心绝望。但是正如他刚刚所说的那般,即便现实令人绝望,大梁已经穷途末路,他也愿意粉身碎骨,拼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外甥成为亡国之君! 高子辛双眼酸涩,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他极力眨了眨眼不让自己丢脸,同时扭开头不让贺坤看到自己的脸,只拍了拍贺坤的肩:“舅舅该去换衣了。” 出宫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贺坤穿的是特意找来的下人衣服,如今回到宫里,这样的衣服自然不合适,需得尽快换回他自己的衣服才行。 他看着高子辛扭到一边的脑袋,知道自己的外甥是害羞了,心里一笑,赶紧抿住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陛下,臣先行告退。”行完礼,贺坤退出大殿,随即便飞快去换衣服了。身为侍卫统领,他负责保护高子辛的安危,可不敢离开高子辛太久。 尤其,是在宫里突然出现了那个名叫涟漪的宫女之后,他就更加小心了。 昨夜高子辛遇到涟漪的时候,贺坤并未在他身边,但是早上入宫当值的时候,他已经被太后召去见了一面,说了这件事。 如今高子辛尚未大婚,宫里没有皇后,太后贺氏便是后宫之主,掌管整个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贺氏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 实际上,她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被气坏了!要不是怕伤了高子辛面子,她直接就派人把涟漪给抓起来大刑伺候了! 一个小小宫女,深夜在宫里乱走也就罢了,居然敢打她儿子的主意,安的是什么心?身为太后,贺氏对于宫里这些女人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欢喜能如此快速地查清楚涟漪的所有资料,其中就有太后的手笔。只是在亲自见过高子辛之前,太后并不想贸然动他身边的人,只安排了人将涟漪盯着。 她急急将贺坤召去,也是为了提醒贺坤小心高子辛的安危,免得再有心机叵测的人接近高子辛,把高子辛给带坏了,甚至对高子辛下手! 贺坤得了这样的消息,心中自然异常警惕,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高子辛。他匆匆去换了衣服,就重新回到殿前当值。 与此同时,高子辛也换回了宫里的常服。 没多久,已经交流过的国师和三位辅政大臣就从偏殿回来了。三位辅政大臣还有政务要处理,向高子辛报备过后,就去处理政务了,留下国师凤瑄为高子辛授课。 对于这位国师,高子辛虽然心里依然持着怀疑态度,但是第一次授课,他还是有些好奇和期待的。 三位辅政大臣讲的多是史书和治国之道,凤瑄会讲些什么呢? 高子辛本能地觉得,凤瑄要讲的东西绝不会跟三位辅政大臣一样。这个人太过狂傲不羁,必然不会像三位辅政大臣那样,一本正经地给他讲课。 唔,他得好好想想,若是凤瑄敢懈怠,甚至糊弄他,他一定要给凤瑄一个狠狠地教训!让他明白,帝王的威严是不容挑战和亵渎的! 凤瑄一抬头,就看见高子辛好奇的双眼。他微微一笑,嘴上故意说道:“陛下难不成是想让臣站着为陛下授课?” 他这一说,高子辛才想起来,他还未给凤瑄赐坐。 轻咳一声,高子辛扬声说道:“来人,为国师赐坐,上茶。” 耳室候着的宫人立刻搬来椅子,端来茶水点心。端着茶水的还不是别人,正是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穿越女涟漪。 自从早上分开,她就没能再见到高子辛,想念的同时难免有些心慌。所以这一次她早早地就跟其他人一起在耳室候着,一听见高子辛的声音赶紧端着茶盏进了大殿。 她本是来看高子辛的,可是一进大殿,她就被身穿白色锦衣的凤瑄吸引了所有目光,直接僵立在原地,连走路都忘记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名端着点心的宫女,因她突然停下来,那宫女收势不及,便直接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力道虽然不重,却让涟漪狠狠吓了一跳。涟漪惊叫了一声,双手一滑,托盘连带着茶盏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嘭啦!” 声音一出,她后面的宫女立刻吓得惨白了脸,飞快地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该死!” 涟漪作为现代人,根本不习惯宫里的规矩,茶盏落下后反而飞快跳开,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关我的事,是她撞了我!” 宫女闻言,气得牙都快咬碎了,要不是前面的涟漪突然停下来,她怎么可能撞上去!不过她也明白,若不是她撞了涟漪那一下,涟漪绝不会打落茶盏,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埋头跪着。 高子辛冷冷地看着理直气壮的涟漪,一张脸彻底黑了。他已经不敢去看凤瑄的脸色了,只觉得在凤瑄面前丢尽了脸面。 先是身边伺候的宫女看凤瑄直接看得入了迷,接着她就打落了茶盏!这么笨手笨脚的蠢货,他居然还弄到了身边伺候! 若非凤瑄在这儿,他一定让人把涟漪拉出去乱棍打死! “欢喜!” “奴婢在!” “把人带下去,顺便把这儿收拾了。” “奴婢遵命。” 欢喜领了命令,立即朝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很快,二人就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那跪着的宫女也乖乖起身,埋着头跟在欢喜身边,连求饶都不敢。 涟漪却不肯走,她抬起头,一脸受伤地看着高子辛,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陛下,我说了不是我的错!” 高子辛直接气笑了:“所以呢?” 第13章 像个偷腥的狐狸 高子辛的语气很轻,轻得让涟漪有种温柔的错觉。 于是她忍不住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不是我的错,陛下你不能罚我!”说完这话,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朝凤瑄看去,目光中满是期盼之色。 高子辛见她不仅不认错,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凤瑄看,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帝王的面子这下是彻底没了。 铁青着脸,高子辛懒得再看她,只对欢喜说道:“押下去!” 欢喜会意,立即叫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抓涟漪。涟漪看见他们瞬间慌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子辛,满脸都是“你竟然这样对我”的强烈不甘,看得高子辛一阵无语。 如此胆大妄为不知进退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虽说凤瑄也十分狂妄,但是高子辛觉得,凤瑄跟涟漪比起来让人舒服多了。 至少凤瑄有嚣张的本钱,也知道进退,绝不至于让人反感,可涟漪……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实在让人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活到大的! 高子辛自小生活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皇宫里,又有个阴晴不定性格多疑喜欢杀儿子的皇帝老子,整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招了皇帝老子的忌讳,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宫里规矩大,他便想当然地以为其他地方也是如此。所以在他看来,涟漪这样的性子能活到大实在是奇迹! 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不知道一千年以后的人全都崇尚自由,养成的性格在他看来自然是无法无天。 涟漪想要挣扎,可惜就她那小身板儿,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人制住了。刚刚张开嘴,欢喜爪子一捏,只听“咔吧”一声,她的下巴骨便直接被卸了下来,想叫都叫不出来。 然后,她就被人拖了出去。 可是即便她走了,高子辛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甚至连这个地方都待不下去,直接邀请凤瑄去了隔壁的冬暖阁。 凤瑄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想到刚刚涟漪的大胆做派,目光微微一闪,微微勾起的嘴角笑得危险。 二人过去的时候,冬暖阁已经被打理妥当。高子辛邀凤瑄坐下,这次没了涟漪,宫人上茶水点心的时候总算没再出错。 只是高子辛始终忘不掉刚刚在凤瑄面前丢脸的一幕,坐在椅子上不大自在,连凤瑄的脸色都不敢看凤瑄看着茶碗中澄澈幽香的茶水,口中轻轻说道:“臣要为陛下授课了,陛下可莫再分心。” 他刻意不提刚刚的事,只说授课,果然,高子辛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到了授课上面,总算不再惦记刚刚那点事情了。 凤瑄看着高子辛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心里十分满意高子辛的识时务。 他现在对高子辛虽然算不上多么喜欢,却也隐隐将他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可不希望高子辛惦记一个莫名其妙的的花痴女人。 尤其还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宫女! 凤瑄心眼儿很小,他可不会忘记,那宫女被带走前可是跟高子辛“眉来眼去”了好一阵的。 至于涟漪朝他投去的目光,凤瑄直接忽视了个彻底。 这世上喜欢他容貌的男男女女多的是,他可记不住一个小小宫女。要不是涟漪跟高子辛“眉来眼去”,他根本不可能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 成功吸引了高子辛的注意力,凤瑄开始琢磨,接下来讲些什么比较好。 经史子集都不错,却不能立刻帮上高子辛,与其把时间花在这些东西上,倒不如…… 于是,就在高子辛的期待中,凤瑄突然说道:“臣听说,最近国库空虚,连军饷都发不出了……” 凤瑄的声音越来越低,没办法,高子辛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周身的怨气和不满几乎要凝为实质。凤瑄直觉,自己要是再说下去,高子辛没准会忍不住弑师! 于是他话题一转:“这件事虽然麻烦,却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高子辛的眼睛瞬间亮了,期待地看着凤瑄:“国师此言当真?” 态度和善得仿佛刚刚那个散发怨气不断朝凤瑄飞眼刀子的人不是他似的。 凤瑄面带微笑,一副镇定从容天下尽在掌握的模样:“臣不敢欺瞒陛下,的确是有个主意,只是这办法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真要实施起来,朝中怕是会有不少人反对。” 高子辛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忐忑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办法,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过,他眼下实在没有好的对策,只能问凤瑄:“国师不妨先说说,若是办法不错,朕自然会用。” “陛下英明。”凤瑄小小地拍了个龙屁,见高子辛羞涩得嘴巴都抿起来,顿时笑意更深,“如今国库空虚,可天下豪商却不少。商籍为贱,不能参与科举,只能花钱买个一官半职,或是投靠氏族求得庇护。” 高子辛听到这里,脸色再度难看起来:“你是说那些商人只要花些钱就能买到一官半职?岂有此理!那些人身为朝廷官员,不思报效朝廷,竟然卖官鬻爵!朕一定要杀了他们!” 凤瑄见他激动得脸都红了,不禁摇了摇头,等高子辛稍微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陛下稍安勿躁,如今多事之秋,等时机到了,自然能杀了那些蠹虫。” 高子辛如何不知道这些?不过是一时气愤,说几句狠话发泄罢了。 凤瑄这话说完,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深思着凤瑄刚刚的话:“国师故意提起商人买官的事,想必已经有了看法,不如说说。” 凤瑄看着他冷着脸故作老成的模样,心里越来越痒,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臣只是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只要陛下肯给这些商人恩典,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高子辛懂了,脸色不禁变得复杂起来:“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朕来卖官?”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陛下怎么会是卖官?陛下只需按功劳给与他们赏赐便可。” 至于这功劳和赏赐是什么,他不说,高子辛也懂了。 高子辛笑得犹如偷腥的狐狸:“朕明白了,国师果然高才。” 第14章 有人要倒霉 凤瑄的一席话,可以说是帮高子辛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高子辛虽说是继后嫡子,可是他皇帝老子年纪越大,多疑的毛病也越厉害,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一样,总觉得儿子们在惦记他屁股下面的那个位子。 贺氏为了保住高子辛的小命,从小就对高子辛耳提面命,让他好好扮演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刻苦上进的事想都不要想。 所以直到高子辛成为太子替重病的先皇监国,高子辛所学的东西都十分有限。像是帝王心术之类,他从来都没学过。 好在贺氏很聪明,教了他不少东西,总算没让他成为真正的纨绔。可是贺氏毕竟是闺阁女子,即便再聪明,眼界也是有限。 而先皇留下的三位辅政大臣年纪都已经大了,思想过分保守,很多观念并不适合高子辛。 凤瑄的出现,恰恰弥补了高子辛的不足。 他见高子辛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满意的同时,忍不住就说了更多:“陛下初登大宝,理当开科取士,储备人才,不过现在已经初春,今年是来不及开科举了。倒是可以定下明年开科,并放出消息,向朝廷捐粮五百石以上的商户,可有一子获得科举资格,捐粮一万石以上者,可得员外郎封号。” 高子辛迟疑:“这员外郎……” 凤瑄解释:“就是个称呼而已,无实权,朝廷也不用发俸禄。不过有了这封号,他们就可以穿绫罗,见了官员也不用下跪。只要陛下愿意,那些腰缠万贯的商户必然愿意捐粮。而且陛下亲封的员外郎,可比他们偷偷摸摸从官员手里买的一官半职要风光多了。” 高子辛细细一想,觉得凤瑄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凤瑄又说道:“商户里并不缺饱学之士,只是以前没有晋身之路,空有抱负却只能花钱捐个闲职。可若是陛下肯给他们科举的资格,这些人必然会感念陛下的恩德。” 高子辛越听越满意,恨不得立刻颁下圣旨,还是凤瑄把他拦了下来:“陛下,此事还得跟三位辅政大臣商议,确定下来才好下旨。” 其实他并未将三位辅政大臣放在眼里,只是三人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有的还是三朝元老,实力不可小觑。若是高子辛不跟三人商议直接下旨,势必会跟三人离心。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转,凤瑄就忍不住在心底暗笑。有朝一日,他凤瑄竟会如此为别人考虑。 高子辛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却也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的确应该跟三位辅政大臣商量。 正好三人都在偏殿处理政务,他便直接命欢喜将人请来。 很快,三人就过来了。 按规矩行完礼,三人疑惑地看着高子辛,资格最老的徐太师先开了口:“陛下召臣等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高子辛默默看了凤瑄一眼,说道:“国师刚刚向朕献了一策,朕以为甚好,故请三位卿家前来商议。” 三人都是一惊,他们让高子辛去见凤瑄的确是有让凤瑄帮忙的意思,可是他们都没想到,传闻中冷心冷情的凤瑄这么快就出手了! 对比着自己曾经吃过的那些闭门羹,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果然还是要陛下亲自出马啊,这么快就把国师给拿下来了。 随即,三人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凤瑄究竟献了什么计策。 还是徐太师问道:“不知国师所献计策为何?” 高子辛忍不住就想把凤瑄刚刚的话重复一遍,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只说道:“国师,还是你来说吧。” 凤瑄没拒绝,直接把自己刚刚的话说了一遍,为了说服三人,还特意补充了不少刚刚没说的。 三人脸色不断变化,都有些凝重。徐太师皱眉不语,太保周韬先开了口:“这么做,会不会太抬举那些商户了?科举也就罢了,这员外郎……臣以为不妥。” 他话音刚落,太傅郑炳就说道:“何止不妥?臣以为此举定会助长商户的气焰,万万不可!” 高子辛满心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恨不得立刻颁下旨意看看效果,哪知道竟然被二人当头泼冷水! 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也不跟二人争辩,只看着太师徐衍问道:“太师以为呢?” 三人都是老狐狸,高子辛脸色一变他们就察觉出高子辛是在生气了。可是太保周韬和太傅郑炳却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并不肯乖乖妥协。 徐衍被高子辛点了名更是苦不堪言,他的想法跟周韬和郑炳一样,都觉得高子辛这么做实在太抬举那些商户了。 可是高子辛既然亲自点了他的名字,肯定是不想再听到反对的意见,他要是也跳出来反对,高子辛肯定会更加不满! 徐衍并不想招惹高子辛的不满,更不希望高子辛因为这件事跟他们离心。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得问道:“陛下可是忧心国库空虚,所以才想让商户捐粮?”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五个字—— 你知道还问! 徐衍想到国库的情况,便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了。高子辛问商户要粮,总比拿他们这些老臣开刀要好! 他可是个人精,早就发现高子辛最近心情越来越不好,一旦爆发起来,恐怕他们这些辅政大臣都落不了好!与其如此,倒不如先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说来不过是一些商户,员外郎也没实权,碍不着什么。 于是他说道:“臣以为,此计甚好!国库空虚,军队缺粮,不少商户却是富甲一方,借此让他们捐出粮食,正好可以用做军饷。同时,也可借此让百姓明白天恩浩荡,收拢民心。” 太师徐衍乃是行伍出身,除了太师的身份,他还是定国公,实打实的武将。 虽说年纪大了不再带兵,他对军队却有着特殊感情,最近国库空虚没办法给军队发放军饷,不仅高子辛气坏了,他自己也是气得不轻。 所以尽管凤瑄没说,他却直接提出将商户捐出的粮食用作军饷,免得入了国库,又被朝中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给挪用了。 他的提议倒是和高子辛不谋而合。高子辛最近为了军饷的事愁得都快睡不着觉了,如今有了法子,他自然要先解决军饷的问题,怎么可能由着朝中的那些蠹虫糟蹋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周韬和郑炳都没想到徐衍竟然会同意如此荒唐的做法,直接就变了脸色。 周韬更是跪下说道:“陛下!臣以为这样做实在不妥!自古士农工商,那些腰缠万贯的商户向来目中无人,甚至连偷偷买官的事情都做得出,若是陛下给了他们这样的恩典,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还请陛下三思!” 郑炳也跪了下来:“臣附议,肯请陛下三思。” 高子辛的脸彻底黑了,他没想到,他的态度都已经如此明白,连徐衍都服了软,这二人居然还敢跟他唱反调! 他当然知道不能给商户太多的恩典,否者一旦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国库现在没粮,不找那些好欺负的商户下手,他要怎么筹粮?难不成去抄那些老臣的家么? 在心底冷冷一笑,高子辛悄悄给二人记了一笔,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二位卿家不同意,那不妨说说该怎么筹集军饷?” “这……”二人瞬间哑了,根本想不出好办法来。 如今春耕刚过,别说国库,百姓家里也是没有多的存粮的。再说去年秋收的情况并不理想,百姓家里的粮食能不能坚持到秋收都是问题,向百姓征粮? 那是逼着老百姓造反! 思来想去,二人突然发现,让商户捐粮竟然成了眼下最好的办法。 可要让他们就这么松口,二人实在做不出来。于是二人悄悄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周韬说道:“陛下,臣不是反对让商户捐粮,臣只是觉得,国师的办法未免太抬举了那些商户。” 郑炳也说:“臣也是此意。” 高子辛冷笑:“二位卿家难道以为那些商户是傻子?不抬举他们,他们会舍得捐粮?既然你们都知道商户偷偷买官,难道朕不给他们恩典,他们就不会再买了吗?与其让他们偷偷买官,养肥了底下的官员,倒不如把粮食捐给朕,让朕用来养兵!” 高子辛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二人顿时忍不住心虚起来。在朝为官,完全两袖清风根本不可能,他们为官多年,每年也会收到下面送上来的各种孝敬。 这些是官场上的“习俗”,说来他们没什么大错,可真要追究起来,他们说的那些孝敬足以判死罪! 二人想到这里,脑门子顿时全是冷汗,却不敢擦,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高子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叹息起来。他不过略作试探,想不到二人竟然真的心虚起来,可见平日里收到的孝敬不少。 不过,二人没犯过大错,对他也算忠心,没必要直接处置了。 更何况,眼下也不是时候。他刚刚登基,屁股下面的椅子都还没坐稳,若是立刻处置先皇留下的辅政大臣,不仅天下人会议论纷纷,史书上也不好看。 于是他亲自将二人扶起,嘴里说道:“二位卿家不必介怀,朕知道你们对朕忠心耿耿。” 二人心里虽然还有想在意,一直悬着的心却彻底落了下来。有高子辛这句话,他们就知道高子辛并未打算跟他们计较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凤瑄却突然开口:“臣府里倒是还有些余粮,愿意捐给国库。” 高子辛诧异地看着他,眼神却极为满意。 他需要的就是凤瑄这种懂得为他分忧的忠心臣子哪!若是满朝文武都能如此自觉就好了! 听见这话的徐衍三人却是心头一跳,下意识朝高子辛看去,见他一脸满意,嘴角似乎还带着笑,三人不得不立刻站出来表忠心。 三人齐齐说道:“臣家中也有些余粮,愿为陛下分忧!” 高子辛越听越满意,却不急着让三人交粮食,反而说道:“捐粮一事,四位卿家不妨明日早朝再提。” 高子辛笑得高深莫测,捐粮这种事情怎么好私下里说,让他们四个专美呢?这种好事就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说嘛,有了他们当表率,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有脸不捐的! 四人都看出高子辛的打算,知道他是在算计满朝文武,可是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办?这种事情又不能反悔! 想也知道,明天之后他们就要被满朝文武扎小人了。 徐衍三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朝凤瑄看去,眼睛里的哀怨几乎要溢出来——国师,你可把咱们给害苦了哟! 凤瑄全当没看见,只专注地看着高子辛满足的笑脸,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捐粮的事就这么成了定局,事已至此,徐衍三人自然不会继续劝说,反而开始忧心下面的人欺上瞒下。 周韬忧心道:“明日陛下旨意以下,必然会有商户主动捐粮,可若是下面的人误会陛下的意思,甚至趁机中饱私囊,怕是会生出祸端。” 他刚说完,徐衍就说道:“这有什么?到时候直接下旨,让当地驻军统帅督管此事,商户捐出的粮食是要充作军饷,其他人想要伸手,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郑炳却说道:“这的确是个办法,怕就怕当地驻军统帅和当地官员勾结,狼狈为奸,最后害苦了百姓不说,还要累及高子辛的名声。” 最后还是凤瑄提议道:“不若从天子亲卫中抽调出人手,派往各地督管此事。” 他这话一出,徐衍的眼睛率先亮了。 天子亲卫都是从勋贵之中选拔,虽说风光,挣取功劳的机会却少。可若是让他们去督办这件事,一旦事情办好了,不仅是份不小的功劳,在百姓中的名声也好听。 再者,他们去督办这事,必然要跟当地富商接触,好处绝对少不了! 这可是肥差! 不仅他看出来了,周韬和郑炳也看出来了。于是二人立即提议,光是武将还不行,得加上文官随行! 高子辛也不拒绝,直接招来贺坤,让四人详细商议,确定人选,然后直接拟旨盖印。 待得这事彻底定下,时间已经到了傍晚。高子辛一高兴,干脆留了几人一起用膳。 他的话一出,凤瑄的目光就凉凉地朝徐衍等人身上看了过去,对于这些电灯泡格外不满。用膳这种美事他跟高子辛两个人就行了,这么多人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即便他再狂妄,也不可能直接把人赶走,只能独自在心里憋气。 用过晚膳,徐衍等人一齐出宫,凤瑄虽有些舍不得,却也不好留下,只能深深地看了高子辛一眼后,和徐衍等人结伴出宫。 这些人走后没多久,贺氏就派了人来请高子辛过去。 高子辛愕然地看着欢喜:“你是说,母后现在想要见朕?” 不能怪他惊讶,自从他登基以来,太后贺氏怕他太累,从未主动让人来请他。如今突然要见他,必然是有重要的事。 于是高子辛不等欢喜点头,便又说道:“既然如此,朕这就去见母后。” 两刻钟后,高子辛来到太后贺氏居住的慈宁宫。 高子辛乖乖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行了,快坐下吧。”贺氏仔细打量着高子辛,见他似乎瘦了些,不禁眉头一皱,“陛下万金之躯,怎么也不好好保重身体?”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凌厉地射向欢喜,语气变得更为严厉:“欢喜,你究竟是怎么伺候陛下的?怎么让陛下瘦了?” 欢喜吓得赶紧跪下请罪:“奴婢该死!” 高子辛偷偷打量着贺氏,见她似乎真生气了,赶紧对欢喜说道:“欢喜,你先出去。” 现在贺氏明显正在气头上,欢喜要是留下来说绝对没好果子吃。高子辛知道他忠心,可不希望他白白受罪。 “你还护着他!”贺氏嗔怒道,却也没真的拿欢喜撒气,只说道,“行了,都退下吧,哀家跟陛下有话要说。” 欢喜感激地朝高子辛投去一眼,暗自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更加忠心,决不能让高子辛再瘦了! 宫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很快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太后贺氏和高子辛。 高子辛见她连人都遣走了,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不禁忐忑起来:“母后,您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贺氏挑眉看他,目光难得的带着几分严厉:“哀家叫陛下过来,就是想问问,那个涟漪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说起涟漪,贺氏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她活到这么大,如此胆大妄为还不知礼数的女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她管理后宫,自从涟漪高烧昏睡醒来被人察觉有异,消息就报到了她这里。只是当时她并未想到借尸还魂的可能,虽让人盯着,到底没太放在心上,这才让涟漪钻了空子,跑到了高子辛面前。 当她得知涟漪被高子辛钦点为贴身大宫女的时候几乎悔青了肠子! 高子辛势她唯一的儿子,从怀孕开始,她就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他被人害了。好不容易等他平安生下来,她又担心高子辛夭折,活得越发小心翼翼。 虽说她的身份是继后,可是算起来,她自打进入这宫廷就从未快活过,反而一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等高子辛渐渐长大,先皇的疑心病已经越来越重,起先还是斥责那些长大的儿子,到了后面更是直接下杀手,毫不留情! 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也成了倒霉鬼,又小心翼翼地教导高子辛藏拙,免得他被先皇嫌疑。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先皇病逝,高子辛成了皇帝,她成了太后,却也不敢松口气。 国家已经被先帝糟蹋得不成样子,她和儿子头顶悬着不知道多少把利刃,哪里能安心? 即便身在后宫她也知道,天下想要造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一不小心,宫里就可能混入刺客,杀了她辛苦养大的唯一儿子! 所以自从知道涟漪成了高子辛身边的宫女,她就对涟漪起了杀心! 不管涟漪是刺客,还是什么东西,她故意接近她的儿子就是心机叵测! 要不是顾忌高子辛,怕高子辛多想,她早就下手了! 原本她是打算,等高子辛下了早朝就跟他见一面,亲自问他对涟漪的想法,哪知道高子辛竟然偷偷跑去了国师府,到现在才让她等到机会。 而下午的时候,涟漪竟然又闯了大祸! 这样的女人就是祸害,决不能留着! 太后贺氏心里打定主意,就算高子辛不愿意,她也要杀了那涟漪。她说完刚刚那番话就看着高子辛,等他的答案。 高子辛却是有些犹豫,他一开始让留着涟漪在身边是为了涟漪身上的金手指,可是如今001已经不见了,留着她倒是没了用处。 不过,既然涟漪身上的金手指是所谓的记忆,那他倒是可以让人将涟漪抓起来,命人严刑拷问!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消失已久的001却突然出现,出声阻止了高子辛:“宿主不可!涟漪为穿越者,如果严刑拷问,她很可能带着金手指继续穿越!” 乍然听见001的声音,高子辛甚至来不及问它之前去哪儿了,便急急问道:“什么意思?” 听见高子辛的声音,001莫名心虚起来:“额……意思就是……她可能带着金手指再次借尸还魂,到时候麻烦更大。” 这样的答案让高子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难道说,朕还得好好养着她?你不是什么金手指掠夺系统吗?就不能把她身上的金手指抢过来?” 001更加心虚:“这个……这个有限制,不能直接抢,公平起见,得满足对方一个愿望才行。” 高子辛这下脸色更加难看,简直恨不得直接捏死001!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来:“朕记得……你上次说的好像是要消除对方戒心?怎么现在变成满足对方一个愿望了?” 001极力缩小肉嘟嘟的身子,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是……是这样的,如果能得到对方全心全意地信任,是可以直接把金手指抢过来的。如果不行,满足对方一个愿望也行。不过,必须是特别的愿望,能让对方心存感激的那种……” 顶着高子辛寒冰一样的目光,它越说,声音越低。 高子辛心念急转,问它:“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没有……”001的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得到答案,高子辛懒得再理它,只说道:“朕明白了。” 满足对方一个愿望,还要让对方心存感激是吧?他就不信他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高子辛打定主意,一抬头,却发现太后贺氏正死死地盯着他,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母后……”此时的高子辛就像001似的,声音都弱弱的。 贺氏深深地看他一眼,突然危险地笑起来:“你有什么话就说,哀家听着。” 高子辛一听贺氏的话,就明白他今天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让贺氏满意,贺氏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只是他却有些拿不定主意,系统和金手指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贺氏? 要说的话,必然要全盘托出,可若是不说,他又该如何让贺氏满意呢? 贺氏却深深地看着高子辛,心里五味陈杂,她就知道,这个儿子有事情忙着她!这让她不知道该是欣慰儿子长大了,还是该心酸儿子跟她离心了。 偏偏她又非常清楚,高子辛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就必须得放弃一些东西。 只是,高子辛会如何选择? 第15章 你脑补太多了 贺氏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更期待什么。 理智上她希望高子辛能够成为一个成熟的帝王,可是身为一个母亲,她实在不喜欢儿子最后成为孤家寡人,只有无尽的寂寥相伴。 所以高子辛犹豫不决的时候,贺氏其实也在紧张。 高子辛并没有犹豫太久,他回忆起十几年来贺氏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保护,很快下定了决心。 系统和金手指的事实在匪夷所思,可贺氏是他的亲生母亲,是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高子辛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自己遇到金手指掠夺系统001的事全说了,只是金手指毕竟匪夷所思,他只是听001说起过,并未见过实物,对于001也不敢抱有完全的信任,便没告诉贺氏,以免她多想。 只是对于涟漪,高子辛还是简单透露了一个意思——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贺氏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能在这个吃人的宫廷里将高子辛抚养长大。 所以高子辛一说,她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日祭天的时候突然降下惊雷,便是那什么系统从天而降砸到了你身上?” 见高子辛点头,贺氏忍不住拉着高子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生怕他有什么问题。 她是相对传统的贵族女子,从小就受到严格教养,长这么大连话本都没看过,高子辛口中的系统于她而言无异于怪力乱神天方夜谭。 不过,贺氏对于鬼神一直心存敬畏,听了高子辛的话后,就忍不住怀疑那所谓的系统会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过她仔细一想当日祭天的情景,又打消了这份疑虑。 祭天的时间是钦天监挑选的,而且还是在正午,绝不可能有邪祟出来装神弄鬼。更何况,当日高子辛刚刚完成祭天仪式便落下惊雷,天降甘霖。 怎么看,都是上天满意高子辛这个皇帝,特意给的恩典。 为此,她还特意安排了人放出“高子辛势真命天子”的传言,效果可是相当得好。可以说,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为高子辛赢得了不少民心和赞誉。 什么样的邪祟会做这种事? 总之,贺氏是不信的,她坚定这一切是上天的安排。她的儿子,就是上天指定的真命天子! 所以对于高子辛口中的系统,她虽然觉得诡异,倒是不再怀疑系统是邪祟,只是提醒高子辛:“这系统听着古怪,你还是多警惕些才好,莫要受了蛊惑。” 高子辛老老实实地点头,他对系统其实也不是完全信任的。 别的不说,就冲001突然神秘消失,又神秘出现,他就不可能完全信任它!哼!别以为他年纪小就好糊弄! 001听着贺氏提醒高子辛小心,顿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它明明是辣么天真可爱任劳任怨,居然被当成了居心不良的妖魔鬼怪! 于是,当高子辛终于成功说服贺氏,从慈宁宫离开的时候,001一直不甘心地在他耳朵边念叨。 它肥肥的身子缩在一起完全成了肉球,仗着别人看不见,直接胆大包天地站在高子辛的肩膀上,粉色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抓着高子辛的衣领,不厌其烦地说:“宿主,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来帮你的!” “宿主,你别怀疑我啊,我真的没有包藏祸心呜呜呜。” “宿主,你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小系统啊,没了主啊。” 高子辛忍无可忍,额头青筋直跳:“闭嘴!” 正唱得兴起忍不住想要引吭高歌的001瞬间闭上嘴巴,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高子辛:“宿主~~~~” 高子辛捕捉痕迹地抬起手理了理衣领,一巴掌将肩膀上的肉球拍飞,世界总算清净了。 随即,他突然想起涟漪,干脆叫来欢喜:“那个涟漪……你是怎么处置的?” 欢喜闻言,心里就打了个突。他没听到高子辛和贺氏的谈话,自然,也就不知道高子辛究竟为什么把涟漪放在身边。 想到那个胆大包天只会闯祸的女人,欢喜心中便生出了几分厌恶。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高子辛的脸色,斟酌着说道:“涟漪君前失仪,奴婢已经将她关了禁闭,等候陛下发落。” 居然只是禁闭,罚得可真轻,便宜她了! 高子辛心里没好气地想着,嘴上却说道:“带路,朕要去见见她。” 欢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暗道“糟糕”!陛下要亲自去见那涟漪,岂不是说涟漪并未失去圣宠? 这可不妙! 他还记得将涟漪关禁闭时涟漪那仇恨的眼神,若是她得了圣宠,恐怕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他欢喜! 欢喜对高子辛忠心耿耿,却不希望高子辛看上胆大包天的涟漪。 于是他试探着说道:“陛下万乘之躯,怎可屈居陋室?若是陛下想让那涟漪伺候,奴婢这就让人将她放出来。” 他以为高子辛会答应,谁知高子辛却说道:“不必,朕只是想看看她。” 001说,要想得到涟漪的金手指,就得满足她一个愿望,而且还得让对方感激。他直到现在也没个头绪,只有亲自去看看涟漪,找找灵感。 欢喜闻言,心下更是惴惴不安。陛下没说直接把涟漪放出来,却又要亲自去见她,怎么看都像是一种调~教。若是涟漪的改变让陛下满意,岂不是立刻就要获得圣宠?到时候,陛下为了让涟漪满意,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 想到这里,欢喜心中一片悲凉。 难不成,陛下也要效仿先皇吗? 高子辛正要去见涟漪,突然见欢喜神色不对,顿时疑惑了:“欢喜,你哭丧着脸做什么?” 此话一出,欢喜立刻吓得跪了下去:“奴婢万死!” 在皇帝面前哭丧脸,他绝对是活得不耐烦了! 高子辛倒是没直接罚他,只说道:“你先起来,好好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许瞒着朕!” 欢喜想了想,自己反正已经是必死的人,何不畅所欲言? 于是他说道:“奴婢只是担心陛下受那妖女涟漪的蛊惑。”说完,他就对着高子辛深深一拜,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话,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出来的。即便知道大不敬,他也要说说这逆耳忠言,决不能让高子辛像先皇一样任性胡来,声色犬马。 高子辛却是哭笑不得:“欢喜,你最近不会是话本看多了吧?那涟漪身份有异,朕怎么可能受她蛊惑?朕这么做自然有朕的道理,你只需明白,那涟漪绝不会成为你的主子就是了。地上凉,快起来吧。” “啊?”欢喜彻底懵了,所以他其实想错了? 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欢喜看着高子辛揶揄的笑意,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6章 吓死他了 知道高子辛没眼瞎地看上涟漪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欢喜心里彻底松了口气,步子都变得异常轻快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心里还偷偷想着,自己果然没跟错主子! 他就说嘛,主子虽然年纪不大,却不是好糊弄的,什么大家闺秀国色天香得不到啊,怎么可能看上那个举止粗俗的涟漪? 这么想的时候他全然忘记了,他自己刚刚还担心得七上八下,以为高子辛要像先皇一样胡闹呢! 欢喜亲自带着高子辛去看涟漪,而被高子辛一巴掌拍飞的肉球系统001,也跟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地踩着小碎步亦步亦趋地跟在高子辛身边。 它的身子实在太小了,只有巴掌大一点,高子辛不小心看见,顿时吓得一颗心猛地一跳,差点儿把它给踩死! 当然,高子辛也不确定,这个看起来跟普通生物没什么区别的肉球是不是真的会被他给踩死。 001小心翼翼地跟在高子辛身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跟被丈夫狠心抛弃的小媳妇似的。因为它个子小,身子贴在地上,周围全是别人的脚,而它肉球一样的身子狼狈地躲来躲去,就显得更可怜了。 高子辛简直不忍直视,只得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朝它勾了勾,暗示它上来。 然而001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直接化作一道白光就钻进了高子辛的袖子,两只粉色的小爪子死死地抓着高子辛的手腕,将毛茸茸的身体贴在高子辛的掌心上。 当那柔软的毛毛贴上来的瞬间,高子辛整个人都僵硬了。 哦,这该死的肥耗子! 偏偏其他人都看不见001的存在,他也不能表现出异样,只能默默忍了。走了一步,高子辛到底有些不痛快。 于是,他强忍着心底的不自在,悄悄动了动手指,在001肥嘟嘟的身子上捏了捏。 这一捏,他就有些上瘾了。 别说,001长得虽然像个肥耗子,可着身子肉嘟嘟的,身上覆盖的毛还异常柔软,捏上去的触感特别好! 高子辛捏着捏着,就忍不住有点想入非非—— 不知道女子的柔荑摸起来是不是也像这样舒服?他现在已经登基,按照习俗,似乎也到了大婚的时候? 哎,到时候母后会给他选个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呢? 如果是像母后那样的…… 高子辛想到这里,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温暖的烛光下,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仪态端庄地坐在龙床上,头上盖着鲜艳的红盖头。 他激动地走上前,满怀期待地揭开盖头,下一刻就看见了贺氏似笑非笑的脸! 高子辛瞬间被惊吓得回了神,刚刚的一幕实在太吓人了! 他当然不会对贺氏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只是想到自己如果有一个性格像极了贺氏的妻子,脑子里就忍不住浮现出贺氏那张脸。 可惜美则美矣,就是实在太吓人了些! 高子辛瞬间不敢多想了,甚至恼羞成怒地将娶妻的想法踹到了九霄云外。 娶妻什么的,还是等等再说吧,他还没准备好。 正胡思乱想着,他突然听见欢喜的声音:“陛下,到了,涟漪就在里面。” 高子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处极为陌生的屋子前。 这地方不仅偏僻还显得狭小,高子辛看得有些意外,他都不知道他的寝宫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朝欢喜看了一眼,欢喜就会意地推开了房门。 屋子大概是有些老旧了,一推门就发出“吱呀”一声。里面的人听见这声音,立刻抬起了头,看见高子辛后,脸色飞快一变。 高子辛却并不进屋,只站在门口。 这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用了,竟然散发着一股霉烂的味道,这味道虽然不重,却敌不过高子辛金贵的鼻子。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屋里这个钗鬓散乱的女人,若不是那张脸,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人就是涟漪。 他还是被贺氏保护得太好了些,宫里每年都会出现很多歇斯底里的女人,但是贺氏从未让高子辛遇见,即便要使一些雷霆手段,她也一直闭着高子辛。 贺氏本就出身将门世家,即便生于闺阁,胸襟气度眼界却不比普通女子。 更何况,为母则强! 贺氏或许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她却是个完美的母亲。她宁可独自承担所有罪孽,也要让自己的儿子干干净净的,不染血腥。 可惜,计划到底敌不过变化。 比高子辛年长的皇子相继死去,先皇病重,最后皇帝之位只能落在高子辛身上。 好在,高子辛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是他毕竟继承了父母的基因,看见狼狈的涟漪后,他只是诧异了片刻,就不再多心了。 大约是继承了先皇的冷血基因,这样子的涟漪并不足以让他动容。 他来见涟漪也只有一个目的,他想知道涟漪有什么愿望。 然而,不等他开口,胆大包天的涟漪已经忍无可忍地说道:“你来干什么?看我够不够惨吗?” 听见这话,高子辛彻底愣住了。 欢喜也彻底愣住了。 高子辛身后的御前侍卫同样愣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当他们忍不住看向涟漪的时候,就发现涟漪双目通红,看起来既委屈又生气,还有隐隐的后悔。 显然,他们刚刚并没有听错,那话的确是涟漪说的。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这么想,包括高子辛。 他早已经看出涟漪很大胆,或者说,她根本不动这里的规矩,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她的胆子很大,甚至盲目和愚蠢! 但是高子辛依旧没想到,她被关在这里,不仅没反思自己做错了,反而还敢用这种大逆不道的态度对他说话! 他突然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胆大妄为的女人? 其实,涟漪说完那番话就后悔了。 自从被关在这里,她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跟她以前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不一样,年轻的皇帝并没有对她一见钟情,更没有纵容她的任性。 可是明白归明白,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她既惊恐又期待地看着高子辛,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第17章 雄起第一步 高子辛深深地看着涟漪,故意问道:“如果朕说不是呢?” 涟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虽然已经意识到这里是等级森严地封建社会,可是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早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哪里是说明白就能立刻改的? 涟漪在现代是个独生女,父母虽然只是工薪阶层,但是吃穿不愁,而且从小就被娇惯着长大,向来都是别人顺着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她的父母从来舍不得让她受丁点委屈,从不会让她做家务,她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就给她买了房子弄好了装修,一毕业就帮她安排好工作。 可以说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她事事顺心。 即便是在工作上,因为她父母的关系,也没人找她的不痛快,每天只需要收发邮件,底薪加奖金就有上万。 日子过得再舒服不过了。 所以即便她意识到这里不是她穿越的那些言情小说,高子辛不会像小说里的皇帝那样对她各种纵容,她在听到高子辛的话后还是忍不住生气了,而且还直接甩了脸色。 高子辛静静地注视她的脸,见她眼睛里的怨恨根本毫不掩饰,觉得这人实在可笑的同时,也深深地意识到,他想让涟漪心甘情愿地交出金手指根本不可能。 即便现在满足她的愿望将她放出去,她也不会对他有丝毫感激。 既然如此,他干嘛不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再多吃点苦头? 高子辛嘲讽地看了眼涟漪,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既然你还不知悔改,就继续在这里面壁思过吧。” 他没说别的,但是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的人,想也知道,涟漪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涟漪看着高子辛就这么离开,呆愣了片刻后,立即疯了一样从地上跳起来,伸长了手臂扑向高子辛:“你别走!别把我扔在这里!我知道错了,让我出去吧,我现在又渴又饿,已经快死了!” 可惜她的动作快,欢喜的动作更快。 高子辛一走,他就飞快拉上了门,顺便还挂上了锁。 涟漪慢了一步,长长的指甲正好抓在门上,因为太用力,指甲瞬间就翻了好几个,疼得她眼睛都红了。 她以前哪儿受过这种苦啊!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就不该对着流星雨祈祷,让她穿越到古代皇宫的! 要是她早知道古代皇宫里是这样的,她绝对不会许下这个疯狂的愿望!跟这个森冷无情的宫廷比起来,她生活的世界实在再美好不过了。 还有她的爸妈,她就这么穿越到了古代,她在现代的身体怎么样了?不会死了吧?她的爸妈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不,不对,她占了这个身子,那原来的涟漪呢?该不会是跟她交换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涟漪心里顿时气得发疯。 她连父母想要二胎都不答应,怎么能够容忍别人占了她的身子,享受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不该是这样的,她要回去!对,她必须回去! 涟漪急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却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回到现代。 自杀?不行,绝对不行!她还没活够呢,要是失败了,岂不是直接死了? 自杀的路行不通,涟漪想来想去,只能祈祷了。 她心里充满期待,等下一个流星雨到来,她再祈祷的话应该就能回到现代了吧?但愿那一天早点来。 然而,这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太饿的缘故,她竟然做了整晚的噩梦。 高子辛则跟她相反,他在回去后,做了一夜的美梦。 次日早朝,国师凤瑄破天荒地上了朝,欢喜刚刚宣读完之前拟好的给与商贾特殊恩典的旨意,文武百官准备站出来唱反调,凤瑄先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地拍了高子辛一通龙屁,将他的旨意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贯古铄今英明神武。最后还专门表示,愿意捐出一万石粮食上交国库! 为了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他的语速十分快,而且抑扬顿挫十分动听,说得在场的文武百官满脑子晕乎乎的,哪知道最后,他就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捐粮!还是一万石! 这是要坑死他们啊! 文武百官头都大了,就连昨天在场的三位辅政大臣,都忍不住再次朝凤瑄飞眼刀—— 国师你也太不厚道了!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跟妖精似的,不断诱惑着人犯罪。谁要说被他这么看上一眼,说不定骨头都要软了。 可惜他此时看的是高坐在宽大龙椅上的高子辛,而高子辛现在还是个未经情~事的纯纯少年,根本看不懂他的眼神。 高子辛看着特意精心打扮过的凤瑄,以及他那勾人的笑容,心里反而很不是滋味。 啧,一个国师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脸能当饭吃吗?庸俗! 高子辛绝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了,昨晚回到寝宫后偷偷照镜子的那个人也绝对不是他! 嗯,他可是英明神武的帝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嫉妒臣子长相好的蠢事? 不过,有凤瑄这一打岔,文武百官倒是不好再跟高子辛唱反调,批评高子辛胡来了。 他们也是乖觉,经凤瑄一说就想起国库现在缺粮。要是不让高子辛朝商贾要粮食,难道让他们把自己的家底儿给捐出来吗? 他们也是要养活一家老小的人,家里根本没有多少余粮啊! 当然,这帮人抠门归抠门,忠心还是要表一表的。一万石拿不出来,一千石还是可以凑一凑的嘛。 于是由三位辅政大臣带头,文武百官立刻争先恐后地表起了忠心,要给国库捐粮食。 虽然数量并不多,高子辛还是觉得高兴,并且还特意让中书舍人写了一份捐粮名单,美名其曰“朕要将诸位爱卿的无私奉献记录下来”。 实际上呢?高子辛笑得意味深长,他会告诉这些人这就是他日后清算的小本子么? 一个个家里富得流油,每天的食物多得吃不完宁愿拿去扔,居然还敢拿这点粮食来糊弄他! 呵呵! 第18章 勾搭上了 为了自己的家当着想,文武百官没再拦着高子辛“胡来”。反正他们都是京官儿,地方官卖官鬻爵的好处他们又拿不到,最多收点儿下面送上来的孝敬,何必为了这事惹高子辛的不痛快呢? 再说了,没看见三位辅政大臣都没吭声吗? 几个御史倒是想跳出来阻止,可惜脚还没伸出去,就被同僚死死拉住了。 同僚眼珠子一瞪,意思非常明显——你不想要家当了我们还想要呢!没看见大家都在朝你们飞眼刀子吗? 几个御史偷偷一看,果然其他人都死死地瞪着他们,大有“你们要是敢跳出来阻止老子弄死你”的气势。 几个人悄悄对视一眼,瞬间不敢跳出来作怪了。 笑话,跳出来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虽然能博得美名,可挑战满朝文武百官那是活得不耐烦就想找死! 高子辛太年轻,这些御史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倒是官场上的同僚让他们更为忌惮。 高子辛坐得高看得远,把下面这些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边狠狠戳着心里的小本子,一边幻想着扎这些御史的小草人。 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是吧?行!大家走着瞧!看爷以后弄不死你们! 正如高子辛所料,当天使们带着圣旨飞奔前往各地,旨意一宣,布告一出,那些听到消息的商人们立刻欢欣鼓舞,激动得跪在地上朝着京城的方向磕头。 没办法不激动,他们这些商户向来被压迫得极狠,即便买得起绫罗绸缎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穿出来且不说,子孙还不能参加科举,再有才华也无法在官场上施展抱负,最多花钱买个闲职,既是自欺欺人,也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少受些身份上的限制。 如今天子有意抬举他们,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有参加科举的机会,他们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地搏个官身! 虽说要捐粮食,严格说起来似乎跟以前捐官没什么不同。 可一个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告了,一个是天子下旨,正大光明,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哪个更好啊! 更何况,他们捐出来的粮食可是要充作当地驻军军费之用的,到时候那些当兵的怎么也得念着他们几分好吧?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有保障了吗? 这可跟以前捐官,银子粮食全给那些当官的偷偷贪了不一样! 商户们一合计,觉得怎么看怎么划算,于是立刻回去给家里人通知这个好消息,商量的商量,挑人的挑人。 只要家里有识字会念诗够年龄参加科举的,都要把参考资格给弄下来,让他们进场! 不会写文章? 没关系,就是走个过场也行,反正咱有钱! 五百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家里粮食足够的商户,立刻跑去试探着交了五百石,一看盖着大印的科举参考资格证到手,立即追加! 家里有钱的,也跑去交了足够的钱,为自家后辈换参考资格。 起初高子辛是打算只收粮食,后来还是凤瑄提醒他,说这样做很可能会引起粮价上涨后,条件就变成了不光收粮食,还收钱,或者等价值的物品。 这一来,捐的东西就多了,有捐布料的有捐牲口的,五花八门。 各地驻军都亲自派了人,跟朝廷派出去的天使和天子亲卫互相监督,倒是没怎么出乱子。 就是驻军高层一看那些商户捐来的东西眼睛都绿了,跟饿狼似的。 天知道,因为朝廷总是发不出军费,他们每天都吃不饱,穷得都忍不住要去打劫了。甚至于,各地的军营里还总是有那么几个投机分子,整天撺掇上峰造反! 有的人原本都要被说动了,只是眼看着喜欢胡来的先皇翘了辫子,新皇登基,这些人就想再等等看。 现在的人极其注重名声,身居高位的人只要能活下去,谁也不想跑去造反,背上反贼的骂名。 反倒是那些地位不够高的,才会整天想着造反,以求从龙之功,封王拜相。 这些平静下的波涛暗涌,远在京城的高子辛当然不可能知道。 他这会儿,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弄到涟漪身上的金手指。 一时想不出主意,他便懒得把涟漪放出来碍自己的眼,只吩咐欢喜留意着,别让涟漪死了。 转眼几天过去,总算是让高子辛找到了突破口。 确切地说,最初发现突破口的是欢喜。 自从涟漪出现在高子辛面前后,欢喜脑子里就响起了高能预警,后来得了贺氏和高子辛的命令,更是派了心腹小太监和小宫女眼不错地盯着涟漪。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盯梢,总算让欢喜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东西。 宫里有人在偷偷帮涟漪,然后顺着这条线索一查,居然让欢喜查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当初高子辛登基的时候,各地的藩王碍于大义,都是跑来道贺了的。后来高子辛被雷击中昏迷,这些藩王立刻趁机跑出了京城,准备回到封地如此这般地动作一番。 结果期待已久的造反,却因为天降甘霖没能成行,只能继续准备,等待时机。 不过,虽然所有的藩王都趁机跑回去了,他们离开之前,却特意在京城留了人,以便日后里应外合。 其中就有一个藩王比较狠,留了一个儿子在京城里盯着,也不怕他在封地一造反,儿子就被高子辛给砍了。 高子辛原本没怎么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毕竟他就是个庶次子,既非嫡又非长,根本没资格被高子辛看在眼里。 谁知道,这人的胆子居然比他老子还大,直接利用他老子在宫里布置多年的暗线,偷偷跟涟漪联系上了! 高子辛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特意回忆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个藩王庶子名叫高子连,而他老子高亥充是所有藩王里儿子最多的,光嫡子就有三个,庶子一共七个,王府里的姬妾更是数不胜数,有人现在就大着肚子,要是再生下儿子来,这个数字还得再往上涨。 回忆完了,高子辛就阴谋论了:“高子连怎么跟涟漪联系上了?难道涟漪是那条害虫安排进来的?” 第19章 国师支招 高子辛一听说涟漪跟高子连勾搭上了,心里立刻就拉响了警报,阴谋论一个个地往外冒,觉得涟漪一定是高亥充安排进来当刺客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高子辛额头就有些冒汗,宫里实在太不安全了! 要不是他运气好,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欢喜也警惕,只是想到查到的东西,只能愧疚地说道:“怕打草惊蛇,奴婢的人没敢靠太近,没听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都怪奴婢没用。”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高子辛还是赏罚分明的,并不责备欢喜,只吩咐道,“继续让人盯着,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查出他们在密谋什么!” 高子辛觉得,高子连和涟漪一定是在密谋什么惊天阴谋,说不定就是在商量怎么弄死他! 哼!他不会给这两个逆贼机会的! 只是他心里惦记这事,上课的时候就直接走神了。 凤瑄捧着本精致的手抄本,正说得口干,结果眼皮一掀,就“惊喜”地看见自己唯一的学生正托着下巴走神,魂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凤瑄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狰狞,敢给他走神是吧?这小皇帝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于是下一刻,高子辛身上就突然投下了一片阴影。 他瞬间回过神,眼皮刚一抬,就看见凤瑄正黑着脸站在他面前。 心里“咯噔”一声,高子辛瞬间心虚了。他眼神闪了闪,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讪笑道:“国师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凤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陛下刚刚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惦记上了哪位漂亮小姑娘吧?” 说到“小姑娘”三个字的时候,凤瑄简直咬牙切齿了! 身为全大梁国最为神秘莫测的国师,凤瑄在宫里也是有眼线的,所以高子辛把涟漪关起来,又让人盯着她的事凤瑄早就知道了。 偏偏他又不清楚内情,就忍不住怀疑高子辛是对那涟漪动心思了。 啧,不过就是个庸俗的无知女人而已,小皇帝这是什么眼光! 凤瑄感到异常不满,他人都在这儿了,高子辛居然还敢想别的女人! 然而,就在他摩拳擦掌决定以权谋私教训高子辛的时候,高子辛突然开了口:“国师可愿帮朕解惑?” 凤瑄微微一愣,而后便点了点头。 他倒要看看,小皇帝到底想问什么。要是问他该怎么勾搭女人,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然而,高子辛显然没凤瑄想得那么不堪,他问道:“国师可还记得那日闯了祸的宫女?” 凤瑄面无表情地点头心说我不止记得,我还知道她被你关起来了。 高子辛不知道凤瑄的想法,又继续说道:“朕一直怀疑她的身份有问题,就一直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果然就在最近,朕发现她跟高子连有了联系!只可惜他们做得谨慎,朕的人一直没查出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高子辛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实在窝囊! 他看似坐拥四海江山,实际上却是连一个皇宫都没办法完全控制在手里! 宫里既然有高亥充的人,会不会还有其他藩王的人? 他竟是一个都不知道! 若是里头有刺客,他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窝囊了! 凤瑄心里却有些高兴,他还以为小皇帝是春心萌动瞎了眼睛看上那个宫女的,原来不是? 不是就好! 不过,那宫女和高子连联系上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凤瑄暗自思量着,算是明白高子辛为何会走神了。连他都觉得这事不对劲,高子辛身处漩涡中心,哪可能高枕无忧? 凤瑄想了想,给高子辛提了个建议:“不如先把那宫女放出来,继续让人盯着她?我看那女人不像是个心思细的,只要把她放出来,绝对能露出马脚!” 凤瑄对涟漪的印象可谓是相当不好,要他说,那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所以他也很好奇,高亥充不是个傻的,怎么安排了这么个女人到宫里来? 他就不怕到时候事情没办好,反而被她捅出一堆篓子来? 高子连联系谁不好,居然联系她,也不怕被她给连累了! 凤瑄见过高子连,那人长得倒也不错,甚至还偷偷朝他递出过橄榄枝,可惜那人眼中的野心实在太明显,目光充满了算计和利用,一点也不纯粹,实在让人倒尽了胃口。 还是眼前的小皇帝比较对他的口味。 不仅长得好,眼神也干净,甚至还有皇家人少有的天真,倒是块难得的璞玉。 让他每每看到,都忍不住…… 凤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思绪却被高子辛突然出口的话给打断了。 “好主意!国师这一招算是引蛇出洞吧?朕这就让欢喜去安排!” 高子辛一直想尽快解决掉涟漪的事,不然时间长了必然会成为他的心病,所以直接叫来欢喜,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欢喜听着,一双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离开前还不忘拍了个马屁:“陛下英明,奴婢这就去办,一定把事情办好!” 高子辛解决了一桩心病,决定好好听课,让凤瑄憋闷不已。 他当初虽然提出给高子辛当老师,可他又不是真的来当个好老师的! 可看着高子辛那双干净的眼睛,凤瑄又泄气了。 罢了罢了,就当他大发善心好了。 不过课要讲,豆腐还是要吃的。 于是讲课的时候,凤瑄便故意接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时不时跟高子辛来个肢体碰触。不是捏捏手,就是拍拍肩,偶尔从后面来个突然袭击,就跟把高子辛搂进怀里楼一样。 偏偏他每次的理由还都十分正当,配合着那番情真意切的表演,愣是没让纯情小皇帝看出端倪。 高子辛被他讲的内容吸引住了,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根本没发现他都快跟凤瑄贴在一起了。 不过,凤瑄的提议倒是很快就发挥出了作用。 第20章 互诉衷情 高子辛虽然听从凤瑄的建议将涟漪放了出来,却没再让她在身边伺候,只让欢喜给她安排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任务,并且严密监视。 欢喜十分尽责,每天都会向高子辛汇报进度。 涟漪一出来,跟高子连传递消息就肆无忌惮了,也不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竟然哄得高子连找了接口亲自来宫里见她! 高子辛毕竟年纪小,还是个纯情小男生,一开始他听着欢喜每日的奏报只觉得涟漪跟高子连之间不太对劲,直到好几天之后,他碰巧看见涟漪跟高子连依依不舍的眉目传情,才赫然反应过来—— 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 高子辛躲在假山后,微微探出半边脑袋,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涟漪跟高子连互诉衷情,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高子连捧起涟漪的手,一脸的深情款款:“涟漪,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绝不让你继续待在这个水深火热的宫廷里!” 涟漪感动得眼泪哗啦,声音透着期盼:“你……你说真的?你真能救我出去?” 高子连坚定点头,继续深情款款地说道:“你太单纯太善良了,宫廷不适合你。更何况,高子辛那人心狠手辣,把你留在他身边实在太危险了。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突然欲言又止。 涟漪连忙问道:“可惜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高子连无奈地叹了口气:“涟漪,你就别问了,这种危险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嗯?” 涟漪却不肯答应:“不行!你快告诉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为我冒险!” 她越说越紧张,死死抓着高子连的手就不肯松开,生怕下一刻高子连就要去跟高子辛拼命。 高子连一脸为难:“可是……” 涟漪态度坚决:“没有可是,你有什么顾虑现在就告诉我,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她的胆子其实很小,可是为了尽快逃出这个可怕的宫廷,为了他们以后的美好未来,她愿意拼一拼! 就算高子辛是皇帝又怎么样? 高子连可是藩王之子,不仅英俊帅气,高大委屈,还学识广博,正直善良,关键是,对她还格外好! 哪一点不比那冷血无情的高子辛好? 最初被关起来的时候,涟漪也反省过自己是不是错了,她不过是个小人物,哪里比得上小说里的那些女主呢? 可是当高子连出现后,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错!她唯一错的,只是认错了人,把高子辛错当成了自己的良人! 高子连,才是她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等她离开这可怕的宫廷,以她前世所学的那些知识,以及从小说里借鉴来的经验,何愁大业不成? 到时候,她就能母仪天下,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涟漪越想越激动,甚至连高子连话语中暗示的危险也不怕了。 上天既然让她穿越而来,又怎会让她轻易死掉?谁不知道,主角都是能活到最后的? 于是她压下心中的恐惧,反而兴奋又期待地催促道:“你快告诉我,别吞吞吐吐了!” 高子连叹了会儿气,这才无奈又宠溺地用手指刮了刮涟漪的鼻子:“说不过你!” 然后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国师凤瑄是这世上最神秘最高深莫测的人,他的来历没人知道,却有呼风唤雨神鬼莫测的能力。先皇一直想招揽他,甚至许下种种好处,他却置若罔闻,连先皇的面子也不给。” 他没说的是,他的父王高亥充也曾派了说客求见凤瑄,许下种种好处,可惜至始至终却连凤瑄的面都没见着。 那个人,实在太嚣张了! 偏偏,他还有嚣张的本钱! 高子连这次特意冒险留在京城,也是想拉拢凤瑄。毕竟高亥充一直想拉拢这个人,如果他能够成功,日后在高亥充心里的地位必然不一般。 可惜他亲自上门送礼,凤瑄竟然见也不见,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都忍不住要放弃了,谁知就在这时,凤瑄竟然成了高子辛的老师! 这样的变故让他惊疑不定,为了查清真相,才故意接近涟漪。 他说完刚刚那番话,就仔细打量着涟漪的脸色,想看她是否知道些什么。然后,他就看见涟漪先是满脸惊叹,紧接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得意又羞涩地笑了起来! 高子连顿时有些不悦,他可不像高子辛还是个雏儿,不动男女之情。他此刻一看涟漪的脸色,就知道她是想男人了。 不对!他刚刚才提了凤瑄……涟漪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难不成……这女人还色胆包天地惦记上凤瑄了? 想到这个可能,高子连心里就没来由得憋气,简直恨不得撬开涟漪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了! 他可不知道,涟漪比他猜测得还要大胆多了! 他一提凤瑄,涟漪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日的惊鸿一瞥。当时,她就已经将凤瑄视为天人。可惜后来高子辛从中作梗,让她根本没机会跟凤瑄有更多接触,甚至连话都没说上。 实在遗憾。 如今高子连一提,她就想起了这事。 于是新仇加上旧恨,她对高子辛更加不满了,恨不得立刻帮助高子连夺了高子辛的皇位。 不过,她听着高子连对凤瑄的介绍,又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以她阅书无数的经验,国师凤瑄这配制,绝对是妥妥的男二! 一想到这样惊才绝艳的人日后会对她情根深种不可自拔,涟漪便喜不自胜,满面娇羞,庆幸自己当初许下了那样的诺言,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高子连却有些不耐烦了,他对涟漪虽然没多少真心,两个人也没突破最后一步,可涟漪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怎么能想别的男人? 高子连莫名觉得头上有点儿绿,赶紧打断涟漪的思绪,情真意切地说道:“涟漪,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第21章 面红耳赤 涟漪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顿时自信满满:“国师肯定是受了高子辛的胁迫才答应教他的,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说服他弃暗投明。” 她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想到,像是国师这样的男二必然都是要被女主虐,为了女主出生入死的。她可不是那些书里的女主,那样谪仙似的一个人物,她才舍不得虐呢。 高子连狐疑地看着她,想不明白涟漪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可是他想到涟漪曾经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又觉得涟漪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手段的,便打算让涟漪试试。 虽说只是利用,他说出的话却极为漂亮:“涟漪,国师非同常人,高子辛又心狠手辣,你跟国师接触千万要小心,万万不可让高子辛察觉出异状。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危险的事情交给我去做就好。” 涟漪在穿越前,她父母刚刚才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那人模样一般,为人还老实,甜言蜜语半个字不会说,涟漪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如今听了高子连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她立即就招架不住了,感动得直接扑进高子连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在现代情侣之间拥抱实在不算什么,一些开放的情侣甚至还敢在大庭广众下亲吻抚摸。 涟漪这动作,从她的身份来看不算出格。 可她忘记了,这里是规矩森严的古代! 她这一扑一抱,高子连就先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简直复杂到了极点,甚至莫名有种自己被人给嫖了的错觉。 他偶尔也会光顾秦楼楚馆,并非流连女色,只是为了男人间的应酬。他在王府里虽然只是个庶子,去的地方也都是高级妓馆,里头的妓子不仅能歌善舞,还懂吟诗作对,仪态堪比大家闺秀,区别只在于眉眼之间时刻流露的魅惑。 所以涟漪这一扑,他便有些吃不消涟漪的主动了,觉得妓子都没她放得开! 不过,这对高子连来说也算是个新奇体验了。 他耐着性子又安慰了涟漪一番,涟漪却已经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攀住了他的脖颈,仰起头亲吻上来。 高子连被她亲吻着,心中那种莫名的被人嫖了的感觉越发深刻了。 二人越吻越动情,丝毫不知道他们想要算计的人此时就躲在不远处,正黑着脸看着他们。 假山后,凤瑄见高子辛居然看得起劲,不悦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手臂将他细腰一搂强行带着他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退,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高子辛不悦地推开凤瑄的手,压低声音质问:“国师,你这是干什么?” 凤瑄有点回味刚刚的亲密接触,觉得高子辛睫毛又密又长,小扇子一样轻轻刷着他的手心,那腰更是细得都快不盈一握了,而且腰肢又软又韧,特别适合做某项体力运动! 他有些心不在焉,却不忘教育高子辛:“陛下身为天子,还是不要被这些不知廉耻的人污了眼睛为好。” 他一骂高子连和涟漪,高子辛便想起了那二人对自己的编排,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这两个逆贼实在该死,竟然敢在背后编排朕!哼,朕哪里心狠手辣了?” 他继位到现在还没处死过人呢!高子连居然还敢说他心狠手辣!既然如此,他日后可一定要心狠手辣给高子连看看,省得平白受了这骂名! 此刻高子连已经亲吻得心猿意马,不管是涟漪的身份还是此时的地点都让他兴奋不已,于是动作也愈发放肆,忍不住就想在这里要了涟漪。 凤瑄耳力过人,听着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禁厌恶地皱起了眉头。高子辛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喘息声也有些面红耳赤,既好奇地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心里又有些抵触。 他见凤瑄脸色不对,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就想探身去看。 可他刚刚一动,肩膀就被凤瑄死死禁锢住,用力按在了假山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因为是假山,石壁上有许多尖锐的凸起,从小被养得身娇肉嫩,春天来了衣服穿得也不厚,被凤瑄这一粗暴地按在石壁上,顿时便难受得皱起了眉头,心里的怒火也烧了起来。 他狠狠瞪着凤瑄,却还记得外面还有对野鸳鸯,没敢太大声,只很小声地说道:“凤瑄!你什么意思?” 凤瑄见他难受,这才想到自己刚刚太粗暴了,赶紧将他拉了起来。只是为了阻止高子辛偷看那对野鸳鸯,也为了心里的那点儿私心,他故意把高子辛搂在了怀里,胳膊紧紧勒住高子辛的细腰,逼得高子辛不得不贴在他的身上。 高子辛气坏了,凤瑄简直是大逆不道,是欺君罔上! 可就在他气得想怒骂凤瑄的时候,凤瑄突然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故意低下头,贴着高子辛的耳朵吐气:“我有办法收拾他们,跟我来。” 热气一阵阵地灌进高子辛耳朵,吹得高子辛心里痒痒的,耳朵尖瞬间就红得快滴血了,而且还有不断朝脸上蔓延的趋势。 凤瑄对他这副纯情的小模样十分满意,一颗心不禁柔软了几分,甚至想着—— 这小皇帝既然如此让他满意,他就帮他保住皇位好了。 然后,他带着高子辛悄无声息地从来时的路返回,半点没惊动不远处的那对野鸳鸯。 走出去没多久,高子辛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欢喜和贺坤等人。 欢喜和贺坤都快急死了,原本他们是打算跟高子辛一起进去的,偏偏国师凤瑄说什么人多了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不让他们跟! 如今一看见高子辛平安出来,二人齐齐松了口气,顺便还隐晦地瞪了凤瑄一眼。 凤瑄藏在袖袍中的手指轻轻一动,心说幸亏刚刚放开了手,不然这两个护犊子看见他搂着小皇帝,还不得跟他拼命? 见贺坤似乎想说些什么,凤瑄赶紧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第22章 挖坑给人跳 凤瑄的主意很简单,找个小太监假装路过,撞破高子连和涟漪的好事,然后一声尖叫引来侍卫,顺理成章地将二人给抓起来。 这样的主意虽然不太厚道,可高子连都敢秽乱宫廷了,他们还跟他厚道什么? 高子辛听完想了想,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也是贺氏亲自教导过的,贺氏一个女子,虽然不懂得治国帝王之道,可一些阴私手段却不少。 她没教高子辛后宫阴私,只将自己知道的那些手段稍稍变换,就成了不错的计谋。 所以高子辛听完凤瑄的话便想到,秽乱宫廷的罪名可大可小,论罪,涟漪的下场是当着其他宫人的面直接杖毙以儆效尤。 到时候只要他找人吓唬吓唬涟漪,再放她一条生路,这女人总该感激他了吧? 至于高子连…… 只要他利用这个机会将高子连关起来,高亥充在宫里埋的那些钉子想要将他弄出去,少不了要动作一番。 到时候,他便能趁这个机会,拔除掉一些钉子了。 高子辛想明白其中关节,立即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欢喜,贺爱卿,此事便交由你们安排。” 二人得令,立刻招来手下,如此这般吩咐一番,便打发他们去做事了。 高子连和涟漪选的地方偏僻,平常根本没人从那儿经过,所以他们才不怕被人撞破。 只可惜,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高子辛给盯上了,今日注定要栽! 高子辛下了令,没多久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细的惊叫声,紧接着还有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又有侍卫的厉声高喝,显然已经成事了。 他没再去看,而是跟带着其他人先回了勤政殿。 刚到勤政殿没多久,就有侍卫前来禀报了高子连和涟漪秽乱宫廷被当场抓住的事。 高子辛和凤瑄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一翘,下一刻却铁青了脸,愤怒地说道:“带他们上来!朕要亲自看看,这二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 作为能够在宫里安安稳稳长大的继后嫡子,高子辛的演技绝对是经得起考验的。 很快,高子连和涟漪就被五花大绑着押了上来。 二人的双臂都被反剪在身后,用指头粗的麻绳紧紧捆着,别说挣扎,就是动一下都浑身难受。 小太监过去的时候,二人并未成事,只是难免衣衫不整。侍卫们抓人的时候,二人还挣扎了一番,身上的衣服就更加凌乱了,就连发髻都扯松了。 侍卫捆人的时候可不会帮人把衣服理好,所以此刻的二人看起来都异常狼狈。 先是亲吻,又是惊吓,涟漪头发乱了,妆花了,衣领子半扯开,露出小片里衣,原本秀丽的容貌此刻看起来惨不忍睹。 高子连嘴上沾着涟漪的唇脂,红彤彤的一片,头上的发冠要掉不掉,衣领也扯开了,鞋子还掉了一只,雪白的袜子踩得黑乎乎的,丝毫看不出之前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孔武有力的侍卫压着二人跪在地上,高子连目光闪烁不休,涟漪却是彻底吓坏了,一脸的无助茫然。 高子连被抓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次栽了,不过他毕竟经过风浪,不会像涟漪一样直接吓傻了。 他一见到高子辛,眼珠子一转,就要张嘴求饶:“陛下,草民冤枉!草民……” 高子辛一脸嫌弃:“吵。” 于是高子连话未说完,他身后的侍卫便直接粗暴地卸下了他的下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高子辛这才觉得满意:“押到隔壁,贺爱卿,你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坤懂高子辛的意思,高子连虽然被抓了,可秽乱宫廷的罪名实在不好听,弄不好连后宫的太后都要担上污名。 这种事情不能闹大,再加上高子连身份特殊,不好直接动用大刑,他审问的时候,就得用些非常手段。 最好,是把高子连知道的东西全给掏出来! 他郑重领命,带着高子连就去了隔壁不远处的一间耳室。 殿内,涟漪原本还茫然失措,一看见高子连被押走了,顿时慌了起来:“陛下,陛下,求你饶了他吧!” 高子辛闻言觉得有趣,这女人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想为情郎求情?这是怎样的一种牺牲精神? 他记得,这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吧? 于是他问道:“饶了他?涟漪,你可知道秽乱宫廷该当何罪?高子连死不了,你却会被当众杖毙,你明白吗?” “杖……杖毙?” 涟漪的脸色瞬间煞白了,杖毙这个词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很多电视剧和小说里都出现过。 可那时候,这个词对她而言就仅仅只是一个词而已,即便看见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人物被杖毙,也掀不起她心中半点波澜。 反正又不是真的。 可是现在,她竟然要被活生生杖毙了? 她瞬间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某一本小说里对杖毙的描写—— “用来行刑的板子是特制的,手掌宽的板子里灌了铅,沉重异常。行刑的人十分熟练,他们可以几板子就能将人打死,也可以直接把人废掉,或是表面皮肉完好,内里却碎烂成泥。若是他们想折磨哪个人,便不会直接将人打死,而是一点点折磨,让那人活生生受尽折磨而死。” 涟漪一回忆,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干净。 她曾经读到这一段的时候还嫌啰嗦,一眼就扫过去了,如今轮到她自己,才觉得这一段描写异常可怕,那一个个文字,都像是扭曲的恶鬼,狰狞地大笑着朝她扑过来。 “不……不要!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涟漪吓得大哭,“陛下,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高子辛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不过一句话就给吓到了,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于是他试探着说道:“饶了你也不是不行。” 此言一出,涟漪的双眼中顿时有了光彩:“真的?你真的愿意饶了我?” 高子辛看着她眼中的光彩,微微一笑:“朕不仅可以饶了你,还可以给你一个恩典。” 第23章 忽悠 涟漪听说不用死,自然欣喜不已。可听着高子辛说可以给她一个恩典,她又忍不住警惕起来。 她最近是有些飘飘然,甚至梦想着辅助高子连推翻高子辛的残暴统治,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是突如其来的撞破却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被人粗暴地捆起来的时候,她已然从头脑发热中清醒过来,想起这里根本不是她曾经生活的和平时代,而是一个等级森严制度残酷的封建社会。 正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在清醒过后,也不敢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高子辛为什么这样说?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是不是一个阴谋? 涟漪的脑子乱糟糟的,可惜她简单的大脑对于阴谋算计实在一窍不通,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高子辛这么做的目的。 最后,她只能试探着问:“为什么?” 高子辛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 这种时候居然没被喜悦冲昏头脑,还敢问他为什么,看来这女人也不是傻得彻底。可惜,到底是城府太浅了些。 高子辛从宫里长大,哪里接触过涟漪这样的傻白甜? 可惜,他不会像涟漪曾经看过的小说里的那些男主或者男配一样,看见个傻白甜女主就觉得漆黑的生命里突然有了光,然后爱得不可自拔。 他只会觉得,这个人太蠢,在宫里根本活不过几天。 高子辛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用一句比较中二的话来形容就是—— 他的身边不留废物和蠢货。 没办法,宫廷就是这么残酷,尤其过去还有个扭曲多疑喜欢杀儿子的先皇在他头上压着,他身边要是有个像涟漪这样的傻白甜,他现在估计已经变成一堆骨头了。 所以,涟漪注定打动不了高子辛。 或许,等他经历风云变迁,见过了阴谋诡计,到了他老子那个多疑的年纪的时候,才会觉得傻白甜挺可爱,乐意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 此刻,他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他只是在心里微微感叹了一番涟漪还没蠢彻底后,便再次开了口:“你很喜欢高子连吧?” 这话他原本是不想说的,在高子辛看来,实在是太羞耻了。 哪个女子会大大方方地说自己喜欢哪个男人啊? 这这这……这也太放荡了! 可001非说这样问最好,高子辛这才试探着问了一句。 然后他就惊呆了。 他的话刚刚一出,涟漪在慌乱的同时竟然羞红了脸,随即她竟然说道:“我是喜欢他,那又怎样?”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其实心里已经震惊坏了。 涟漪竟然真的承认了!还敢问他“那又怎样”! 高子辛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涟漪如此大方承认让他委实惊讶。可不知道是不是涟漪的态度太理直气壮太坦荡了,他竟然不觉得她不知廉耻。 不过,他的意外也仅仅只是一瞬。 最初的震惊过后,高子辛很快想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他说道:“高子连是宁王庶子,而你只是宫里采买来的宫女,是奴籍。你俩的身份天差地别,你真以为你们能够突破阻碍在一起吗?” 闻言,涟漪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忿! 她生活的年代早就不讲究“门当户对”了,她跟高子连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相信,她绝对比这个时代的任何女人都要适合高子连! 她能够像谋士一样辅佐高子连,那些只会绣花,连大字都不识的女人可以吗? 可惜涟漪忘了,或者是刻意地没去想,即便是她生活的年代,也不是谁都不讲究“门当户对”的,越是有些门第的人家,越是在意这一点。 而这个时代的女人,也并非全都是些大字不识,只会绣花的。很多大家闺秀都是饱读诗书的,甚至学问不比男子差。 涟漪纵然懂得许多现代知识,可除了这些,她是绝对比不过那些大家闺秀的。 要说谋士和辅佐,就更加可笑了。 连兵法,史书都未曾仔细读过的人,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无非是借鉴曾经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再提些这个时代没有的新奇东西罢了。 她想不明白这一点,或者说本能地不愿去想,只固执地看着高子辛,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高子辛懒得跟她理论,涟漪明显是认定了就死不回头,他说得再多,她也听不进去。所以他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就算他不是那样的人,那宁王呢?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高子连身为宁王庶子,他的婚姻由宁王和宁王妃做主,他自己可做不了主。即便他愿意娶你,也拗不过宁王和宁王妃的意思,你明白吗?” 涟漪这才慌了,她想起来,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男女主的婚事也都是要受到许多波折的。不是长辈的嫌弃和反对,就是男配女配的阻拦,两个人往往要历经痛苦波折,才能够真正走到一起。 当初看的时候,她就觉得万分虐心,如今若是换成她,她可怎么受得了那样的苦楚? 涟漪真的慌了,即便最后她和高子连能够在一起,可要经历的痛苦也太多了! 她忍不住期待地看着高子辛,甚至顾不得怀疑他这么做有什么阴谋了:“陛下愿意帮我?” 高子辛见她终于上钩,满意地勾起嘴角:“朕金口玉言,自然能够帮你。朕可以将你赐给高子连,到时候,就是宁王和宁王妃也无法反对。” 宁王和宁王妃当然不会反对,只是赐个宫女,又不是赐婚! 可惜,涟漪根本不清楚其中关节,她一听高子辛的话,便本能地理解成了“赐婚”。 她顿时喜极而泣:“多谢陛下成全!” 高子辛微微一笑:“这么说……你是愿意了?” “我愿意!我愿意!”涟漪满脸感动,第一次觉得,高子辛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了。 她不知道,此刻的高子辛正在跟001交流。 高子辛有些忐忑:“001,现在可以了吗?” 肉球一样的001此时已经跳到了涟漪头顶,小爪子一抓,一团白光就从涟漪头上浮了出来,白光中是一个迷你书本模样的东西,被001抓在手里后,瞬间就不见了。 001回到高子辛肩膀,激动地说道:“宿主,金手指拿到了!”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凤瑄眼中突然划过一道暗芒。 第24章 记忆拷贝 金手指一脱离,涟漪就无知无觉地昏了过去。 高子辛看在眼里,忍不住问001:“她会怎样?” 他不是突然心软了,也不是妇人之仁,只是金手指这东西实在玄妙诡奇,他又是第一次接触,对001也不敢抱有完全的信任。若是涟漪失去了金手指便因此丧了命,那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甚至重新考虑要不要接触所谓的金手指了。 001可不知道高子辛的算计,还以为他是关心起涟漪了,连忙说道:“宿主放心,她只是暂时昏迷,醒来后一些记忆会模糊,不会有事的。” 记忆模糊? 高子辛更在意了:“记忆模糊是什么意思?” 001想到高子辛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便又耐心解释道:“正常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很多记忆会变得模糊,只对一些比较在意的事才会记忆深刻。 涟漪的记忆也是如此,只是得了金手指后,她的所有记忆都变得格外清晰,就算是幼儿时代看过的一本书偶然遇到的一个人都能清楚记得。 如今她失去了金手指,那些记忆就会重新变得模糊,恢复一开始的正常状态。所以宿主不用觉得对不起她,她只是恢复了正常而已。” 高子辛可不觉得自己对不起涟漪。 以涟漪做过的事情,死几次都够了,他留下涟漪的命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哪有对不起她? 不过001一解释,他算是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金手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底,这个金手指的作用也就是让一个人的记忆变得清晰而已? 听着就觉得鸡肋,不过涟漪来自异世,高子辛倒是挺好奇她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涟漪生活的地方,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高子辛本能地觉得,那里的风俗人情肯定跟大梁很不一样。他敢说,在大梁即便是无知村妇,也不会像涟漪那般毫无教养和廉耻之心,甚至对皇权毫无敬畏之心! 好吧,他其实就是很在意涟漪跟高子连在背后编排他,说他冷血无情。 当然,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在心里默默问001:“朕记得,你曾说夺来的金手指朕也能用?是吗?朕能看看她的记忆吗?” 说这话时高子辛还有些忐忑,他根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看涟漪的记忆。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不能看,那他就不要这鸡肋的系统了。 001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它狐疑地看了不远处的凤瑄一眼,默默念了句“你看不见我”后,才又鼓起勇气对高子辛说道:“夺来的金手指,宿主可以使用三次。至于涟漪的记忆……这个……” “嗯?” 001抖了抖身上的肥肉,莫名觉得高子辛这一声有点儿危险,于是它特别识时务地说道:“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是不可以的,不过嘛,凡事总有例外。所有的金手指都会储存宿主的个人信息,这些个人信息在回收的时候按照规定是要被清除掉的,不过我刚刚已经拷贝了一份,宿主想看的话,随时可以翻阅。” 001可不会告诉高子辛,它这么做其实已经算是以权谋私了。不过嘛,这种事情上面其实是默许的。 咳,它也是为了了解不同位面不同生物的信息而已,才才才……才不是八卦呢! 高子辛听到001的解释顿时满意了,能看?那就好! 至于记忆已经重新模糊掉的涟漪,高子辛已经彻底没了兴趣,直接对欢喜命令道:“把她带下去,先关起来。” 刚说到这里,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来了主意。 “小心看着,别让人灭口了,吃食上不必讲究,饿不死就行了。顺便找个人给她说说宁王府的情况,嗯,只告诉她宁王府都有哪些人,高子连在里头是个什么地位就行,让她知道嫡庶之别,其余的不必多言。”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涟漪胆子大得诡异,不懂尊卑,不辩嫡庶,恨不得能捅破天。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不过,要是利用好了,说不定还是一招妙棋。 至少,他可以让涟漪去祸害别人啊! 反正高子连成天想着上位,有了胆大包天的涟漪在他身边怂恿,宁王府就热闹了。 高子辛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干脆打定主意,等高子连被“教育”过了,就让他俩回宁王府。 只希望,涟漪这个好棋子千万别轻易死了才好。 等欢喜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拖着涟漪出去了,一直默不作声地凤瑄才开了口:“她怎么突然昏过去了?” 半点不提刚刚看到的那一团白光。 高子辛根本不知道他刚刚看见了,想也不想就说道:“许是太激动了吧?” 凤瑄:“……”呵呵。他看起来就那么好骗? 他看向高子辛的目光暗了暗,勾起的嘴角却笑得邪肆。 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小皇帝越来越有意思了。 嗯,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 感受着胸口越来越强烈活跃的心跳,凤瑄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笑吟吟地说道:“陛下果然英明,将那涟漪赐给高子连,倒是比杀了她更好。” 突然受到表扬,高子辛忍不住有些激动,面瘫脸都快绷不住了,抿紧的嘴角一直不受控制地朝上翘。 怕凤瑄看见,影响自己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高子辛故意背对着凤瑄,背着双手四十五度望天,叹息道:“上天毕竟有好生之德,她既痴情如此,朕何不成全她?想来,那高子连若是知道了也会感激朕的吧?” 凤瑄看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默默忍笑。 感激? 高子连要是知道了,不恨死小皇帝才怪! 单从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凤瑄就猜到了高子连的打算。分明是得了消息,以为小皇帝对涟漪另眼相看,所以才故意接近她,想利用她来打探消息,甚至对付小皇帝。 可惜,高子连想在小皇帝身边培养一条听话的毒蛇,却不料小皇帝直接神来一笔,釜底抽薪,把他看好的毒蛇赐给了他! 啧啧!就涟漪那性子,不用想也知道她在高子连身边会惹出多少乱子。 凤瑄先前不过是不想高子辛整天惦记着涟漪,又恰好听见了涟漪和高子连的那番算计,本能地厌恶之下,便干脆想了个主意,让人撞破二人的“好事”,免得他们继续折腾下去。 他却是没想到,高子辛竟然会在之后又想出这样一番算计。 不将涟漪杖毙,反而赐给高子连。 如此一来,不仅不必担心杖毙涟漪被人拿去做文章,指责他残暴嗜血,有伤天和,还能恶心高子连甚至宁王高亥充一把,给他们找点儿麻烦。 实在是妙!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涟漪头顶冒出的那一道白光。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凤瑄直觉,高子辛一直留下涟漪的命,为的就是那道白光。只可惜,如此玄妙诡奇的东西,想也知道高子辛不会告诉他。 凤瑄虽然好奇,倒也并不着急。他很聪明,高子辛既然得了这东西,时日长了总会露出马脚,让他抽丝剥茧找出那东西的用途。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没多久,慈宁宫的贺氏也得了消息。 她看着身边的心腹宫女白芷,挑眉问道:“你是说……皇儿没杀了那涟漪,反而将她赐给高子连那东西了?” 白芷嘴角带笑,声音柔和:“那边儿传来的消息的确是这样,陛下还说,既然涟漪痴情,便成全她。” 贺氏忍不住笑起来,满意地说道:“皇儿这是长大了。” 凤瑄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高亥充敢在宫里安插人手,高子连敢收买她皇儿身边的宫女,图谋她皇儿的皇位,这些事她都记住了! 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不然,光是那两个人做出的事,就该直接杖毙! 贺氏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就忍不住厌恶地皱眉,秽乱宫廷,这高子连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光是听着消息,都觉得污了自己的耳朵。 好在,她辛苦养大的皇儿不算糊涂,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他们势单力孤,宁王高亥充又野心勃勃,若是直接杖毙二人,高亥充必要借机生事了。 她得了消息,也就不再惦记那个胆大包天的涟漪,只对白芷说道:“看来这宫里的脏东西实在太多了,也该清一清了。” 白芷默默微笑:“娘娘说得是。” 她知道,有了贺氏这一句话,后宫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可她并不觉得贺氏残忍。 既然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做了背主的事,就该受到代价。 贺氏的动作,高子辛此时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贺氏是太后,后宫本就归她管。她想做的事,只要不过分,高子辛都不会干涉。 高子辛此刻更在意的,还是001拷贝的那些记忆。 他装模作样地说了一番话后,便找了借口支开凤瑄,默默躲在房间里翻看起来。 001把涟漪的记忆做成了一本书,确切地说,是一本电子书。 翻开之后,不仅有文字介绍,还有视频画面。 高子辛刚开始看的时候,简直惊叹不已,直叹神乎其技!在真土包子高子辛看来,这样的一本书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仙家手段了。 可是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涟漪原来的世界果然跟大梁完全不同! 一栋栋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一间间鳞次栉比的豪华商铺,还有一个个穿着暴露的男人女人! 窗明几净的多媒体教室,埋头偷看手机的学生,哦,还有黑板上那一个个扭曲的符号。 电视机,电脑,手机,网络,汽车,火车,飞机,宇航器…… 高子辛觉得他的人生观受到了巨大冲击。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世界原来还可以变成这样! 他不知道一千年后的世界是不是就是那样的,太遥远了,他只是对比着之前出宫时看到的那一条条街道,一个个行人,突然觉得天翻地覆。 两个世界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在他看来,涟漪原来所在的世界简直美好得不似凡间。 那些多媒体,那些交通工具,那里的人吃的用的,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可就是这样,那里的人竟然还抱怨生活不够好! 高子辛只觉得难以理解,每天能够吃饱穿暖,甚至大鱼大肉,有那样神奇的房子住,有那么多神乎其神的通信工具交通工具,竟然还有人抱怨生活不够美好! 真是活久见,身在福中不知福! 高子辛激动地不停在心里骂人,却没留意到,根正苗红的他已经被一堆堆的网络词汇给荼毒了。 可是紧接着,他就被那些现代的新奇知识吸引住了。 好在夺来的金手指实用虽然有限制,001自己偷偷拷贝的这些东西是可以任由他看的。 当然,001也是试着反抗过的,但是最后被高子辛给无情镇压了。 高子辛的理由特别理直气壮:“朕不是你的宿主吗?你的东西就是朕的,有什么不对?” 001被高子辛的无理取闹给气坏了,又拗不过他,只好偷偷缩角落里画圈圈了。 高子辛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反而津津有味地从头翻看了起来。他之前只是粗略翻了一遍,并未细看,已经足以震惊了,如今从头翻看,更是被震惊得连连变色,说不出话来。 这本电子书里记载的是涟漪的记忆,而且还是根据时间来记忆的。 记忆的最开始,涟漪还在她母亲的肚子里。 她的父母虽然都是工薪阶层,但毕竟大学毕业,文化还是有的,所以她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对她进行了胎教。 一开始是音乐,后来是各种小儿读物的故事书,期间夹杂着她母亲跟别人说话的声音,高子辛听着,忍不住就想到他在贺氏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那么久远的事情他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是听着涟漪母亲怀孕时的抱怨,他就忍不住想到了贺氏。 贺氏当时肯定很辛苦吧,这里没有那些先进仪器,只有太医定期诊脉。更关键的是,宫里可比那个世界危险多了,当时想要杀贺氏的人只多不少。 高子辛看着看着便红了眼睛,心中酸涩无比。 第25章 三观受到冲击 自从得了涟漪的记忆拷贝,高子辛就看得入迷,接连几天一直避着其他人偷偷看。一边看,还一边拿了纸笔,将一些他觉得重要的东西记录了下来。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三观也一直遭受着强烈冲击。 异世的那些神乎其神的各种工具就不说了,那些可怕的现代化武器,更是看得高子辛目不转睛直流口水,恨不得从视频里抠出来据为己有! 想想看,一颗炮弹下去就能炸得山崩地裂,还有原子弹核弹洲际导弹,谁敢跟他作对? 在此之前,高子辛从未想过,世上竟然能有如此可怕的武器! 那个能够制造出如此可怕武器的国家世界该如何强大? 仅仅是杂志上简略的文字介绍,便看得高子辛热血沸腾,心醉神驰。 只是向往的同时他也后怕不已,那样的武器一旦使用,该死多少人?几颗原子弹下去,整个国家恐怕也要因此覆灭了吧? 高子辛看得又惊又怕,也不知道是该懊恼手中没有这样的武器,还是该庆幸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这样可怕的武器了。 不过,他受到的震撼可不仅仅来源与那些可怕的武器。 异世竟然提倡男女平等!女人竟然可以像男人一样出去工作!甚至还可以随随便便地结婚离婚! 高子辛对此只有一个想法——异世的人简直太胡闹了! 可诡异的是,他看着视频里那些女人和男人一样工作,甚至还不乏工作能力很强的女强人,竟然觉得……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对此,高子辛将自己不坚定的意志力狠狠地批判了一番,然后就继续津津有味地看下去了。一边看他还在一边想,他母后要是生活在异世,肯定也是个让人佩服的女强人! 嗯,肯定是这样! 再看到异世推崇一夫一妻,出轨受人批判后,高子辛再次想到了太后贺氏。 贺氏并非先皇的原配,也非妃子扶正,而是在元后薨逝后,先皇再娶的继后。 当时先皇已经五十高龄,贺氏却只有十六岁,还是娇花一般的年纪。圣旨一下,她便不得不穿着大红嫁衣,被抬入囚牢般的宫廷。 高子辛想起贺氏,就忍不住想到先皇。 他对先皇的感情异常复杂。 幼时,先皇对他其实很不错,甚至经常抱着他。可是后来,当他亲眼看见先皇杀死了一名美貌宫妃后,他就对先皇生出了强烈的恐惧,再也不敢靠近他。 再后来,他对先皇的印象便只剩下了凶残、暴虐以及阴晴不定,翻脸无情。 幼时的濡慕消散得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强烈的仇恨。 恨他娶了贺氏,毁了她一生。 恨他沉迷酒色,杀人如麻。 更恨他不明是非,不辨忠奸,将这秀丽江山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明明,那人曾经也是个英明神武,心怀天下的仁慈帝王! 高子辛想不明白,先皇后来为何会变得面目全非。他只是回忆着先皇在世时,后宫的那些乌烟瘴气,便忍不住觉得作呕,替母后贺氏心疼。 若是先皇在元后薨逝后只有他母后一个女人该多好? 若是……他母后也能跟先皇和离,去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又该多好? 只是想着先皇驾崩前,那副重病缠身,整个人枯瘦得犹如骨架的凄凉模样,高子辛又忍不住觉得心酸。 先皇曾经有众多子嗣,可惜除了两个在夺嫡之争中被害得瘸腿毁容的倒霉皇子,其余年纪在他之上的都已经被杀了干净,就连那些公主,不是和亲远嫁,就是跟丈夫一起被下了大狱,最终死不瞑目。 最终在他弥留之际,陪伴在他身边的,竟然只有继后贺氏和高子辛。 可谓是晚景凄凉。 高子辛至今记得,就在先皇驾崩前,他那干瘦犹如枯枝般的手曾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浑浊的双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张大的嘴像是想要嘱托什么,然而张了好几次,竟是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绝望喘息,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只能瞪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含恨离世。 高子辛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想说什么,只是觉得,先皇那时候大概是很后悔的。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死去的人到底活不过来,已经经历的痛苦终究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他都清楚记得,所以才格外向往涟漪记忆中这个神奇的异世。 尽管这个神奇的世界对他来说遥不可及,但是他去不了,却可以尽一切所能,将大梁发展成为盛世,让他的子民也能像异世的那些人一般,吃饱穿暖,安居乐业。 高子辛甚至默默打定了主意,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让贺氏多出去看看,而不是一直困守在这个让人孤寂绝望的宫廷里。 只是,当他看到涟漪记忆中的那些电视剧,爱情小说,高子辛就有点儿斯巴达了。 不管是皇帝、王爷,还是将军、书生,整天正事儿不干,就围着女主打转?还追着逃婚的女主满天下跑? 但凡是阻挠他们神圣爱情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反派? 还什么“狸猫换太子”“偷龙转凤”,高子辛的三观再度受到强烈冲击,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以为自己那死去的老子已经够胡闹的了,如今才知道,竟然还有比他更加胡闹的! 为了个女人就要死不活,甚至皇位也不要了国家也不管了,不是私奔就是出家当和尚,甚至还有喜欢上青楼女子要立为皇后的! 更为关键的是,那些故事里的皇帝如此乱来,居然没人造反! 臣子们居然也不管!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高子辛看完后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整个三观都快崩塌了,还是001察觉到不对,告诉他这些只是一些人胡编乱造出来的“艺术作品”,才终于挽救了高子辛的濒临崩溃的三观。 自觉丢了脸,高子辛的脸色很难看。他面无表情地看001一眼,嫌弃道:“异世人也太乱来了!” 所以,不能怪他太大惊小怪! 001看着他极力掩饰的样子,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民间的话本也是很乱来的。只是有贺氏盯着,没人敢把那些乱来的东西拿到高子辛面前罢了。 第26章 发家致富第一步 因为记忆这个金手指的存在,涟漪从小到大的记忆全都被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然后被八卦的001偷偷拷贝了一份。 因为是所有的记忆,所以事无巨细,内容非常得多。小到某天某个时候打了个喷嚏,大到高考毕业安排相亲,全都在里头。 高子辛对于异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而且他聪明,很懂得举一反三,有时候只是涟漪记忆中的一件小事,他却能从中总结出能用的东西,偷偷记录下来。 像是涟漪记忆中遇到的多次广告促销,就给了高子辛非常多的灵感。 如今距离那一道加恩商贾的圣旨发出去已经过了小半个月,各地不断有消息传回来,效果非常显著。 除了极少数特例,绝大多数商贾都是希望和平的。倒不是他们的政治觉悟有多高,而是世道一旦乱起来,他们的生意就没办法做下去,甚至家业财产还可能最先遭到血洗。 所以这些人不会想着主动谋反,反而比高子辛更加希望国家安定,天下太平。 偏偏他们的地位又被压制得十分厉害,辛苦一趟赚的钱财一多半都要孝敬出去,生活虽然富裕,日子却也艰难。 如今高子辛圣旨一下,给了他们晋身的机会,这些一直被打压的商贾哪有不抓着机会往上爬的道理? 要知道,商人趋利,这些会赚钱的商贾就没哪个是傻子! 机会都摆在面前了还不抓紧着往上爬,不是傻子是什么? 一旦族中子弟有了功名,甚至得个一官半职,谁还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们? 虽说眼下国家积弱,一些藩王似乎也在蠢蠢欲动,可高子辛的这一道圣旨对于这些商贾而言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他们当然要去赌那个可能—— 高子辛能够坐稳皇位。 为了心里的那一份盼头,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更好,这些商贾不仅积极地捐了钱粮,一些心思灵巧嫁资丰厚的,还格外大方,直接砸出好几万石的粮食换取“员外”这个闲职。 一家一户的看着不多,可是各地的商贾捐出的钱粮汇集起来,也算得上是一笔可怕的财富了。 总之,高子辛在看完各地快马加鞭送回来的统计数据后,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作为一个整日待在宫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高子辛,他是真没想到,那些商贾竟然这么有钱! 再想到以往商贾们给各地官府的孝敬,高子辛就觉得心肝儿一阵阵地疼。 嫉妒!太嫉妒了! 他甚至恼羞成怒地都想把那些贪了好处的贪官污吏给抄家灭族了!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他仔细看了涟漪的记忆后,立刻就发生了改变。 异世的人非常富裕,那边的很多东西都是大梁没有的。但是,里面的一些东西其实并不复杂,他也可以找人做出来。 那些机关枪手枪一类的武器高子辛是想都不敢想,也没法想的,但是那些个玻璃水泥瓷砖的,他觉得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玻璃大梁也有,称作琉璃,品质却远远比不上异世的那些。 高子辛记得,宫里就有几套琉璃器皿和首饰,但是不管是模样还是造型都远不如异世的那些好。 在看到涟漪的记忆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那些脆弱的琉璃竟然可以制作成巨大的透明玻璃,甚至还有子弹都无法穿透的防弹玻璃! 高子辛默默感叹了一番异世的神奇工艺,随即就给欢喜下了一道命令:“去把内造局的总管李英叫来,朕要见他。” 等欢喜一走,高子辛不禁又在心里感叹起来。 内造局以前是没有的,是先皇特意从工部挑了匠人,专门在宫里弄了个内造局,负责制造御用之物。 先皇重享受,所以这些匠人的手艺都没得说,全是些能工巧匠。先皇赏给贺氏的不少首饰和摆件都是内造局出的,其中就有个牡丹花盆景,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直教人惊叹不已。 他登基后觉得内造局不错,倒也没把它给解散了,只是他不像先皇那样骄奢淫逸,再加上条件不允许,除了必要的衣物之外,内造局就没别的任务了,里面的大多数人基本处于歇业状态。 高子辛看了涟漪的记忆后就想起了他们,他特意从涟漪的记忆里找出了玻璃和水泥的制作方法,再有了这些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他就不信做不出玻璃和水泥来! 瓷砖这东西在高子辛看来没什么难度,内造局的人连精美的瓷器都能烧出来?还烧不出几块平平整整的瓷砖? 他已经想好了,等东西一烧出来,就在全国开铺子卖。 到时候打上内造局的标志,就不信那些土豪不乖乖掏钱! 看过了涟漪的记忆,高子辛现在已经懂得什么叫做“商标”和“品牌效应”、“名人效应”了。 有他这个皇帝当活招牌,到时候跟风的人肯定特别多,他就等着数银子就行了! 可惜他毕竟是皇帝,“xx同款”的招牌是不能打出去了。 摇摇头,高子辛四十五度抬头望天,翘着嘴角再次感叹了一句:“高处不胜寒哪。” 欢喜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刚走到外面就听见了高子辛的这一句感叹,顿时一颗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又疼又酸。 陛下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有了这样一番感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欢喜心疼得无以复加,丝毫不知道他家小皇帝此刻正翘着嘴角,笑眯眯地等着数银子。 跟着他一起来的李英同样听见了高子辛的那句话,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了一声,七上八下的。 他此时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担心高子辛解散了内造局让他没了总管做,又怕高子辛像先帝一样胡来,整天给他们找事儿。 终于,欢喜强压下满满的心疼,恭敬地说道:“陛下,奴婢把李英带来了。” 正想象着银子不断朝自己飞来,笑得合不拢嘴的高子辛听到这声音,赶紧收敛了笑容,然后又不放心地摸了摸嘴角,确定不再上翘后,这才面瘫着脸高冷地说道:“进来。” 第27章 后背发凉 高大的殿门打开,李英埋着头,尽管心里七上八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奴婢李英……” “行了,不必多礼。”高子辛不耐烦地打断他,“朕找你来,是想问问,内造局可有善制琉璃和瓷器的匠人?” 这个当然有! 琉璃是稀罕东西,瓷器则是常用的,自然都要备下匠人。而且为了满足先皇的骄奢淫逸,内造局的匠人还是全大梁手艺最好的。 所以高子辛一问,李英便忐忑着说道:“回陛下,内造局共有五百匠人,其中善制琉璃者十人,善制瓷器者一百。” 瓷器用得多,而且还分成不同的种类,匠人自然也多。倒是琉璃,因为工艺落后,对匠人的技术要求很高,所以数量自然就少了。 只是高子辛的问题却让李英十分不安,总觉得他是要效仿先皇,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就连欢喜也忐忑不已,一直不放心地偷瞄高子辛,生怕他跟先皇一样胡闹。 高子辛却满心惦记着玻璃、水泥和瓷砖,根本没心思理会二人的想法。 他听完李英的话后,本能地便觉得善制琉璃的匠人只有十个实在太少了,于是他想了想,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三张纸,让欢喜交给李英:“李英,这三页纸你收着,回去就找合适的匠人试试能不能制作出来。记住,此事关重大,绝不可泄露消息!” 李英听到这话更加惊恐,接过欢喜送来的三张薄薄纸张时双手都在颤抖不已。 他甚至顾不得跪下领旨,接过东西就瞪着双眼飞快地看了起来,然后双眼越瞪越大,最后却是松了口气。 “奴婢李英领旨,必认真督办此事,不负陛下所托。” 他还以为高子辛是要折腾什么幺蛾子,看来才发现高子辛给的竟然是一份制作琉璃的工艺流程图,一份烧制水泥的流程图,以及一份瓷砖的图纸。 虽然他不知道水泥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流程图简单明了,需要的原料也都普通,根本花不了多少银子。 瓷砖图纸他更是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不就是制成平整的方形瓷器,一面上釉,一面做成纵横交错的格子吗? 太简单了,这东西根本不需要多少工艺,就是学徒都能捏出来。 倒是那一份制作琉璃的工艺流程图让他格外在意,这上面记录的制作工艺跟他们现在用的那一套可不一样,让他忍不住眼前一亮。 李英虽然是个太监,对于制作方面倒是情有独钟,尤其是当了内造局的总管后,他就更喜欢这些东西了。 所以见了琉璃图纸后,他立即有了干劲,恨不得立刻回去找匠人试验。 高子辛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心里的欢喜顿时更多了几分。随即他就想到一个问题,连忙叮嘱道:“瓷砖直接用模子批量生产,不必纯手工劳心劳力。” 他也是突然想到,内造局制作的毕竟是御用之物,里面的匠人不敢懈怠,必然不会选择模具制作这种敷衍的方式。 可他要的,恰恰就是大规模的批量生产! 可以说,自从通过涟漪的记忆了解了异世的一切后,高子辛就迷上了批量生产和流水化作业。 于是,他干脆又跟李英科普了一下批量生产和流水化作业,听得李英一双眼睛越来越亮,口中连呼“陛下英明”。 就连听到了这一切的欢喜,也不停地拍高子辛的龙屁,好话说了一箩筐。 他们都没问高子辛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身为宫里的老人,他们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高子辛等着内造局出成果,所以他想了想没什么可说的之后,就果断把李英打发走了,让他认真督办此事。 李英走后没多久,贺坤就来了。 匆匆行完礼,贺坤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那高子连和涟漪要如何处置?” 他一问,高子辛才想起来,这两个人已经关了好几天了。 于是他问道:“进展如何?”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贺坤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最近偷偷打听高子连的人已经被臣抓了起来,严刑逼供,不过他们知道的东西有限,大鱼恐怕还藏在水下。” 高子辛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要是能把对方轻易揪出来,他就不会如此忌惮高亥充了。 于是他也不怪贺坤办事不利,只问道:“贺卿以为接下来该如何?” 贺坤斟酌着说道:“高子连被抓已经过去七天,宁王必然已经得了消息,臣以为不能再拖了,否则宁王必然会借机生事。” 高子辛知道,贺坤说得很有道理。 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格外厌恶宁王这只大害虫。 好好的藩王不做,整天想着造他的反!既然如此,待得时机成熟,他必要削了这些人的藩! 高子辛的好心情彻底被破坏殆尽,脸色也变得阴沉冷酷:“既然如此,那就派人护送高子连和涟漪回大宁,顺便告诉那条害虫,就说他儿子和宫女涟漪情深意重。朕不忍他们分离,所以特将涟漪赐给他。” 贺坤闻言,嘴角一抽,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高亥充故意将高子连留在京城必是有着谋算,如今得了这样的消息,怕是要气坏了。 高子辛却又说道:“顺便告诉高子连,莫要辜负了涟漪。” 贺坤秒懂,这是警告高子连不可要了涟漪的命。高子连算计不成,现在恐怕已经恨死涟漪,让他带着涟漪,还不能要涟漪的命,岂不是活生生的折磨? 贺坤想到这里,看向高子辛的目光格外欣慰满意。 外甥越来越成熟懂事,日后才能坐稳皇位。只有高子辛坐稳了皇位,贺家才能一直平安无事。 只是随即他便想到,高子辛既然已经登基,该是时候让他大婚,早日诞下子嗣了。 这是不好跟高子辛说,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见见后宫中的贺氏了。 大婚的事,绝对拖延不得! 他这样想着,高子辛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他狐疑地转动眼珠,随即脸色一沉。 肯定是哪个逆贼又在惦记他的皇位了,哼! 他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第28章 惊喜 高子辛命令一下,高子连和涟漪很快就被“护送”回大宁。此去路途遥远,未免出错,高子辛特意派了一名稳重的武将带队,又给他安排了一个机敏的副手,以免有人折腾出幺蛾子。 高子连和高亥充这次棋差一招,算计不成,必然要借机生出更多事端。即便他不会立即谋反,但是给高子辛找些麻烦是肯定的。 高子辛远在皇宫,高子连和高亥充算计不到,可是负责护送的人若是稍有不慎出了岔子,闹出的事就可大可小了。 高子辛一开始也没想这么多,但是有贺坤和凤瑄帮他谋划,自然不会出了岔子。 这两个人被完完全全地护送走了,其他人就没这个运气了。 贺坤借机处置了高子连身边得用的几个下属,宫里被揪出来的钉子更是没好下场,直接被送入秘牢严刑拷问,不管问出了多少东西,这些人都绝不可能继续活着了。 高子辛运气很好,高子连和涟漪刚被送走没几天,先前被高子辛委以重任的李英就满心激动地递牌子求见了。 他没办法不激动。 先前高子辛给了他三张图纸,他当时就对里面记载的新式琉璃制法十分好奇,反倒是对水泥和瓷砖不是太在意。 水泥名字听着怪怪的,需要的原料又一般,甚至不知道用途,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心思。 瓷砖又没技术含量,唯一让他在意的反而是高子辛提出的模具制造批量生产。 不过毕竟是高子辛登基后第一次亲自下达的任务,他有心表现自己,以期得到重用,所以拿到图纸回去后,立刻就召集了可靠的匠人忙碌起来。 如今不过几日过去就有了成果,绝对是个不小的功劳了。 于是李英匆匆洗漱换衣过后,就亲自带了成品来求见高子辛。 高子辛这几日也一直在惦记这件事,甚至批阅奏折和上课的时候都不够专心了。凤瑄看在眼里,想到最近得到的消息,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少不了多了几分期待。 所以这日李英带着成品前来求见的时候,凤瑄也是在场的。 高子辛一听说李英求见,立刻就想起了之前交代李英的事,刻意紧绷的脸色瞬间柔和了几分,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让凤瑄咋舌的同时,忍不住还有些心痒难耐。 越是接触得多了,他越是觉得,小皇帝一天比一天诱人了,让他恨不得关起来不让别人看见才好。 可惜高子辛是皇帝,要想把他关起来,除非夺了他的皇位才行了。 只是如此一来,这个人必然不会有这般生动的光彩了。 凤瑄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一点也舍不得。 他要的是最好的,可不是一个空有皮囊的人偶。 高子辛却丝毫没察觉到有个胆大包天的刁民已经惦记上他了,此刻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李英身上。 听说了李英求见后,他立刻就宣召了,甚至没想过避着凤瑄。 不是他对凤瑄太放心,而是欢喜通报的时候特意过,李英不是一人来的,他还带了几个箱子。 也就是说,李英已经有成果了。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在凤瑄面前炫耀一番了。 反正在高子辛看来,凤瑄有钱得很,等他的铺子开起来,肯定会成为大主顾! 目光隐晦地看了凤瑄一眼,高子辛嘴角微微上扬。 他可是早就惦记上凤瑄的家产了,可惜他又不能正大光明的抄家,只能换个委婉一点的办法了。 凤瑄将高子辛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目光就变得更幽深了些。 咦?这小皇帝难道是想算计他? 凤瑄觉得有意思,对于李英带来的东西倒是更加好奇了。 很快,李英就进来了,他的后面,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各自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李英显然激动得很,他甚至没留意到凤瑄在场,一进来就激动地跪在地上给高子辛行了个大礼:“奴婢李英叩见陛下,前日陛下的交代已经有了结果,奴婢……” 高子辛摆手:“你辛苦了,坐下说话。” 李英又是一番感恩戴德,才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屁股。 虽然高子辛看重他,他却懂得分寸,不敢恃宠而骄。尤其是发现凤瑄竟然在场后,他就更加不敢大意了。 高子辛见他挺识时务,心里满意了几分,随即便问道:“盒子里装的可是你研究出的成品?” 李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正是,下面的人刚上手,还不太熟练,这是初制成的成品,陛下请看。” 他说得谦虚,实际上能拿到高子辛面前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是初次试验的产物?这些成品,也都是经过了反反复复的试验,做出的让他们最满意的东西了。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几个抱着木盒的太监就不约而同地打开了木盒。 高子辛看了一眼,发现隔得远,看不真切,于是干脆离了御座,直接走了下来,站在木盒前,一个个观察。 几个木盒里,分别装了一套琉璃餐具,一对琉璃花瓶,一碗水泥,以及几块不同花色的瓷砖样品。 天青色、釉里红、冰裂纹,以及绘制的花鸟虫鱼,山水人物。 虽然每一种都只有一块样品,高子辛却看得有些爱不释手,甚至暗暗琢磨着给自己建个浴池。 他将每一块瓷砖都一一看过,随即注意力便重新放在了那些琉璃餐具和琉璃花瓶上。 见过了异世的各种精致玻璃器皿,高子辛的眼光已经突飞猛进,李英拿出来的这些在高子辛眼里是完全不够看的,好在他懂得知足,虽然有些遗憾李英拿出的这些比不上异世的那些玻璃器皿精美,却也觉得格外惊喜。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李英这么快就能制作出成品来。 不过看着这些琉璃,或者说玻璃,高子辛又有了新的主意。 第29章 担忧 高子辛看着盒子里那些尚算精美的琉璃器皿,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镜子! 大梁自然是有镜子的,不过是铜镜,以前他用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看过了那份电子书里的视频后,高子辛就发现了大梁的铜镜和异世那些玻璃镜子的差距。 宫中的铜镜虽然工艺精湛,照得也清晰,可是跟异世的玻璃镜子比起来就远远不足了。异世的玻璃镜子照出来的效果分毫毕现,甚至连皮肤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实在不是大梁的铜镜能比。 正巧,他还看了不少涟漪曾经看过的穿越小说,里头的故事在高子辛看来虽然毁三观,但是里面的女主角却大多都会弄出玻璃镜子。 而且,基本还都会大赚特赚,看得高子辛格外眼馋。 那些小说在他看来虽然有诸多错漏,但是高子辛觉得有一点没错,如果有那样的镜子,肯定是能卖出高价的。 小说里虽然没写详细的制作方法,可是涟漪曾经在看过小说后上网查过,查到的那些内容全都原原本本地记在了脑子里,001在拷贝记忆的时候,便把这些也都原原本本地拷贝过来了。 高子辛因此捡了个便宜。 镜子的制作并不复杂,方式也有几种,高子辛想起来后,干脆当场写了出来,直接交给了李英:“这上面记录的是几种制作镜子的方法,你回去找人试试,朕希望尽快看到结果。” 李英顿时受宠若惊,有了这一次的成功,他心里对于高子辛已经十分信服,对于他提供的办法更是格外看重,所以小心翼翼地将纸接过后,他目光一扫,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后,立即承诺道:“奴婢这就去办,必不负陛下所托。” 只是说完后,他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迟疑地看着高子辛,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不知这水泥可有何特异之处?” 他当然是想问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可高子辛毕竟是皇帝,他不过一个内造局总管,哪敢问得太过直白? 高子辛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直接叫人取来清水和竹片,将水泥调和后,直接用竹片抹在瓷砖背面,将两块瓷砖粘合起来。剩下的水泥,则只在一块瓷砖的背面抹平后便不再管。 这种事情当然不必他亲自上手,只需交代几句,自有人做好。 而殿内的人都不是蠢人,不待水泥彻底干透,就明白了它的作用——粘合剂。 不过,当水泥干透,众人看着瓷砖上那块平整而坚硬的水泥,又觉得此物实在神奇。 大梁自然也有粘合剂,而且还不止一种,可是对比起来,都不如这水泥来得方便,而且造价也更为昂贵。 所以众人脑子一转,立刻觉得此物大有可图! 最激动的还是李英,这东西可是他带着人做出来的!虽然方法是高子辛提供的,可他作为负责人,看到自己亲自带头研究出来的东西这样好,他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啊! 只是激动的同时,他对高子辛也更加敬畏了。 这位皇帝年纪虽然小,可他本事不小啊! 李英可不觉得,高子辛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拿出来的。再想到高子辛登基时的异像,李英的眼睛就更亮了。 陛下果然是连老天爷都承认的真命天子! 这一崇拜,李英就忍不住拍起了高子辛的龙屁。他一夸,欢喜也不甘示弱,跟着夸了起来,两个暗暗较劲,净挑着自己知道的好词说,恨不得把高子辛给夸到天上去。 凤瑄暗暗看在眼里,就发现高子辛虽然极力绷着一张严肃脸,嘴角却早已经忍不住上翘了,那小模样都快得意得飘起来了。 他心中暗笑,目光扫到盒中之物时却也微微闪了闪,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皇帝,的确不错。 凤瑄暗暗想着,回忆着前几日见到的那一幕后,却又眯起了眼睛。他本能地觉得,这些东西跟那涟漪有关。 那日,高子辛分明从涟漪身上取走了什么东西,甚至还狠狠坑了涟漪一把。 不过,他一点也不同情涟漪就是了。 在规矩森严的宫廷里闹出那样的事情来,涟漪已经不仅仅是无知了。 有关涟漪的念头只在凤湘脑子里转了转就被他抛开,如今他更加在意的是,高子辛究竟得了多少好东西?他又有什么算计? 凤瑄手里其实也是有许多铺子的,经营的种类还挺多。所以对于经商一道,凤瑄懂得可不少。他一眼就看出,光是那琉璃制法,就可以给高子辛带来极大的利益! 更何况,这水泥又是一种极为方便的粘合剂,不管是修桥铺路,还是建房贴墙,都是用得上的。 还有那瓷砖…… 京城里权贵不少,富户更多,这些东西一旦推广开,必然要惹来不少人竞相效仿。 这就意味着巨大的利益! 可若是只在宫里推广,那就未免太浪费了。 高子辛会怎样选? 凤瑄有些好奇,不过很快,他就不好奇了。 李英带着人离开后,殿内便只剩下高子辛和凤瑄,以及站在角落装背景的欢喜等一干宫侍。 不等凤瑄询问,高子辛便主动问道:“国师觉得,刚才那几物如何?” “很好。”对于高子辛,凤瑄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他的夸,高子辛的脸色更加柔和,脸上甚至多了明显的笑意:“朕也觉得很好。那国师觉得,朕若是在京城里开一家多宝斋如何?” 凤瑄诧异地看高子辛一眼,他可没想到,高子辛竟然已经打起了开店的主意! 虽然内心很赞成,他却还是斟酌着说道:“陛下若要如此,御史们怕是会上书弹劾。” 高子辛正高兴呢,一听见这句话就不乐意了。 他开店关那些御史屁事啊!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凤瑄的顾虑,那帮御史的确是一群吃饱了没事撑的!他要是真的开店,还挂个内造局的牌子,说不得真会惹得那帮御史跳脚。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决不能让那帮吃干饭的坏了他的赚钱大计! 第30章 被逼大婚 高子辛想要打着内造局的牌子开店做生意,可这种事情毕竟是破天荒头一遭,要怎么堵住御史甚至满朝文武的嘴巴是个问题。 他若是权柄在握也就罢了,偏偏他现在刚刚登基没多久,年纪又小,一个个全都当他好欺负,很多时候说出的话就跟放屁没两样。 不用想他都知道,他要是真的打着内造局的牌子开店做生意,那些胆大包天的御史怕是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与民争利”。 可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赚钱路子,让他放弃他实在不甘心。 当然,他可以不打内造局的牌子,直接开个店卖,可是内造局这么响亮的招牌,不拿来用他实在不甘心呐! 高子辛也是想钱想疯了,再加上又受了异世见闻的影响,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赚钱。 倒不是他掉进钱眼儿里了,实在是用钱的地方太多! 练兵打仗,修桥铺路,就没有一个不烧钱的! 大梁很多地方土地贫瘠,作物种类稀少,粮食产量跟异世完全没得比。他作为皇帝,即便不了解各地的具体情况,也知道百姓日子过得艰难,时不时就要闹一场饥荒。 那么若是他有了多的钱,就可以适当地减免一些农税,让百姓不至于大半收成全部上缴,最后不得不饿死。 偏偏赚钱的路子有了,第一步却迈不出去,让他如何甘心? 现在局势不稳,他实在不敢完全跟朝臣对着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点点积蓄实力,摆脱朝臣的桎梏。 可说到底,没有钱,他连兵都养不起,还怎么积蓄实力? 高子辛越想越头疼,结果没等他想出好主意,满朝文武又开始闹腾了。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当官的多了,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也就多了。不是今天你弹劾我,就是明天我弹劾你,互相之间未必有多少仇怨,无非是派系之争,想要打压对手,壮大己方。 高子辛自从登基以来,类似的斗争看了无数场,光是听那些弹劾就听得耳朵长茧了,对于朝堂里的派系之争也算是有了深刻认识。 可这次不一样,文武百官不互相攻讦了,全都一股脑儿地冲着他来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婚姻大事! 一篇篇辞藻堆叠,其实说起来就一个意思——高子辛该大婚了。 要大婚,自然就要选秀。要选秀,最后就不可能只选一个女人。 高子辛这会儿年纪还小,虽说对未来妻子是有几分憧憬,可他现在整天想着赚钱,哪儿还有心思娶老婆? 更何况贺氏顾忌他的身体,对他身边的人一直管教得相当严格,决不允许有人将他带坏,他自然不清楚男女之事。 先皇重病之前,高子辛年纪更小,贺氏对他管得也更加严格,坚决不许他经历男女之事毁了身子,等先皇重病,贺氏对他身边的人就防备得更严了。 大梁对孝道看得极重,高子辛若是在先皇重病期间碰了女色,他的名声地位就别想要了! 即便他不想,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虚而入? 后来先皇驾崩,高子辛又要守孝,待他登基,又一直担心着皇位不保,最后背负满身骂名被人折磨死,哪儿还有心思碰女色? 所以臣子一提议大婚,高子辛不仅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心情糟糕头了。 不过,还有一个人的心情比他更加糟糕。 国师凤瑄最近除了休沐日每天都会上朝,风雨无阻。不过基本上每次他都是站在那儿当柱子,话不多说,就偷偷摸摸盯着高子辛看,对其他人理也不理。 这日几个朝臣一上折,提醒高子辛该大婚了,凤瑄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变得铁青铁青的,冰冷的目光一扫,就把上折的人全给记下了,暗戳戳地打定主意,回去就派人查他们的老底! 再看高子辛“高深莫测”的脸色,凤瑄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平日里他最喜欢看的便是高子辛小小年纪却故意冷着脸,佯装严肃庄重的模样,每次都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痒。 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高子辛分明还是平时的脸色,可凤瑄看在眼里就是觉得格外不舒坦。 偏偏,他还没理由质问高子辛,只能强忍着火气和心酸,等着退朝了,才借着名义跑去见了高子辛。 他进屋的时候,高子辛坐在龙椅上,因为光线的缘故,阴影投在脸上,便显得申请晦暗不明,看得凤瑄心中更加暴躁,甚至忍不住想要起兵造反就为了把这个人困在身边了。 高子辛却是在想要怎么才能让朝臣乖乖答应让他打着内造局的牌子开店,根本没留意凤瑄的脸色。 凤瑄心里酝酿着狂风暴雨,忍不住说道:“陛下可是在想大婚之事?陛下既已登基,倒是的确该大婚了。”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醋缸子都不知道打翻了几缸了。 高子辛却没察觉出他话语中的酸味,只敏锐地觉得凤瑄的语气不大对劲。 他狐疑地看着凤瑄,目光有些冷:“国师该不会也是来劝朕大婚的吧?” 当然不是! 凤瑄恨不得大声说出来,却发现高子辛似乎不太高兴,他心思急转,立即试探道:“陛下莫非不愿意?” 高子辛当然不愿意! 虽说他之前的确是曾幻想过未来妻子,可现在时机根本不对,他也不愿意就这么糊里糊涂娶个女人回来。 更何况,皇帝大婚规矩繁多,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烧多少钱! 虽说先皇是攒了不少珍宝吧,可他还是心疼啊! 偏偏为了给皇后体面,大婚还不能一切从简! 种种原因加起来,高子辛能乐意才怪了! 凤瑄见他脸色臭臭的,心情瞬间就从狂风暴雨变成和风细雨了。阴沉的脸色一收,反而带了几分笑意:“陛下龙体为重,确实不该多近女色。” 高子辛莫名觉得有些尴尬,这种事情有必要拿到明面上说吗?再说了,凤瑄的国师府里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资格说他? 想到上次见过的那些男男女女,高子辛看向凤瑄的目光立刻变得鄙夷了。 啧,看着风光霁月,实际上生冷不忌,白瞎那副好皮相了。 凤瑄察觉到他的目光,心情顿时变得不美好了。 小皇帝居然鄙视他!为什么? 第31章 金手指正在靠近 高子辛拗不过朝臣,大婚的事终究还是被提上了日程。 说来也怪,不知是先皇死得太仓促,还是压根没想起来,先皇驾崩的时候甚至没替高子辛选定皇后,所以高子辛要大婚,人选便只能由贺氏来定。 只是如今皇权积弱,要选皇后根本不可能由着贺氏一厢情愿地来,总要给朝臣几分面子。 可大选太过劳民伤财,耗时也久,于是贺氏想来想去,便决定弄个小选,只在京城的勋贵重臣圈子里挑选。 对此,除了那些不愿把女儿嫁入皇宫的,其他人都觉得很满意。 小选很快就开始了。 参选的贵女纷纷入了宫门,接受一轮轮的选拔。 几日过去,很快就到了最后一轮。 这最后一轮,便要在太后贺氏和皇帝高子辛面前展示各自才艺,二人若是满意,就可以当场定下品级,随后准备大婚。 为此,凤瑄的心情一度非常不好,整天都阴沉着脸,吓得一干朝臣惴惴不安,偏偏死活想不出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把他给惹了。 谁也不知道,凤瑄此时已经派人把那几个成功进入最后一轮的贵女全家查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弹劾的折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谁被选上,他就弹劾谁。 反正由于先皇昏聩,那些人的小辫子多得数都数不清,真要抓的话一抓一个准,甚至都不用栽赃嫁祸。 所以,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凤瑄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只是尽管早有准备,一想到有好感的小皇帝正在挑女人,他就觉得心里暴躁都不行,有种毁灭一切的欲望。 不过虽然心情不好,可是真到了末选这一天,凤瑄还是高深莫测地假借着国师的身份进了宫,厚着脸皮替高子辛“参考”了。 他这提议,高子辛一开始是不想答应的。 不过高子辛原本也没想真娶几个女人,所以思来想去后就答应了凤瑄的提议。 高子辛已经想好了,到时候直接示意凤瑄,让他挑点儿毛病,到时候即便几个贵女全部落选,她们的家族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只会怪凤瑄乌鸦嘴多事。 这么做有点儿卑鄙,可谁让他是皇帝呢?凤瑄作为臣子,替君分忧本就是他的义务。大不了,他先暗示凤瑄别把话说得太过分就是了。 所以末选这一天,高子辛见了装得高深莫测的凤瑄之后,便特意暗示道:“几位贵女都是姑娘家,国师待会儿可要温柔些。” 凤瑄本就心情不好,听了这话,心情就更加阴暗抑郁了。 他目光晦暗地看了高子辛一眼,酸溜溜地说道:“陛下小小年纪,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高子辛听着这话不对,不悦地看着凤瑄:“朕虽不喜她们,总不能因此毁了她们名声。国师若是不愿,此事便作罢吧。” 凤瑄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才不甘不愿地说道:“陛下放心,臣绝不会为难几个小姑娘。” 高子辛这才点了点头,带着凤瑄往御花园而去。 末选的地点在御花园中的恒春院,此处建了花房,种了各种奇花异草,有专人照顾,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于是便有了恒春院的名字。 这样的地方,一般人自然是进不来的。 贺氏特意将地方选在此处,也算是抬举这些贵女了。 只可惜有凤瑄在,她们这辈子注定无法嫁入后宫了。 高子辛带着凤瑄过去时贺氏已经在了,贺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凤瑄后,便不再留意他,只对高子辛说道:“她们几个就要过来了,到时候皇儿看中哪个,就选哪一个吧。” 这话摆明了说,就是她尊重高子辛的意愿,让高子辛不必顾忌其他。 可惜,高子辛很想说他现在一个也看不上。 然而,这话显然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宫里可不是密不透风,小选都到最后一轮了,他要是说自己一个都看不上,这些贵女的家人还不得恨死他?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凤瑄行礼后便面不改色地坐在了高子辛的下首,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贺氏淡淡开口:“让她们几个都进来吧。” 那些人显然早已经准备好了,贺氏的命令刚传下去,外面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声音很轻,却不至于听不见。 高子辛好奇地看向门口,虽说他现在没有娶妻的打算,可是人真的来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的。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躲在高子辛袖子里的001突然出声了! “主人主人!一个金手指正在靠近!” “嗯?你说什么?”高子辛瞬间来精神了,“这次又是什么金手指?” 001的声音也很激动:“系统正在检测……检测完毕,这次的金手指是白莲花光环。” 高子辛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莫名,换成以前,他肯定不知道什么是‘白莲花光环’,但是看过了涟漪的记忆拷贝后,他对于后世的很多词语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一想到小说里的各种白莲花,高子辛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不过他还是问道:“什么是白莲花光环?知道在谁身上吗?” 就在系统检测的时候,九位贵女已经先后走进来了,正站成一排朝高子辛和贺氏行礼。 高子辛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们,想要从里面找出那个拥有白莲花光环的人。 很快她就发现,里面有一个人气质十分独特。 她的容貌是九位贵女中最为出挑的,衣衫首饰却又是九个人里最为简单的,甚至跟其他人的华丽相比,她一身打扮已经显得过于素净了。 更让高子辛在意的是,她的表情既不是矜持,也不是欣喜,反而很冷淡,仿佛并不愿意站在这里。 高子辛回忆着之前看过的那些小说,本能地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果然,001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来:“确认目标,白莲花光环携带者为周氏丽娴。” 高子辛暗道了一声果然,看向周丽娴的目光更为复杂。 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周丽娴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竟然有着一闪而逝的强烈恨意! 这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重生小皇后 高子辛原本还有些疑惑周丽娴身上的‘白莲花光环’究竟是怎样的东西,谁知却突然察觉到周丽娴对自己的强烈恨意。 虽然她的恨意只是一闪而逝,高子辛还是察觉到了。 特殊的出身加上死亡的威胁,让高子辛对其他人的情绪格外敏感,尤其是对方怀有恶意的时候,他敏锐的感知会瞬间拉响警报。 通俗点来说就是,他非常善于察言观色。 周丽娴或许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在高子辛面前,她的伪装简直错漏百出。 他微微眯着眼睛,冷眼看着仪态端庄,神情冷傲的周丽娴,心里已然动了杀意。 不管这个女人因为什么而仇恨他,她既然怀着恨意进宫,他就不会让她活着!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信息确认,白莲花光环,作用是让拥有者的形象圣洁美好,让人忍不住喜欢。” 高子辛听到这话,心底顿时冷笑不已。 喜欢?他现在只恨不得杀了这个虚伪做作的女人! 谁知001下一句却说道:“建议宿主尽快取得白莲花光环,此光环对宿主的外在形象会很有帮助。” 咦? 高子辛先是愣了下,紧接着才回过味来。这所谓的白莲花光环,若是用得好了,确实可以帮他不少忙。 只可惜,这周丽娴对他深怀怨恨,想要从她手里取得这个白莲花光环可不容易。 他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比涟漪难对付多了。 想要拿到白莲花光环,还得一步步来才行。 他得先查查,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对他身怀怨恨。 明明,他对这个女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管高子辛心里如何想,末选正在继续。 九位贵女行过礼后,贺氏便给她们赐了座,让她们坐下。毕竟是世家贵女,面子总是要给的。 贺氏的声音很柔和,就像是一个温柔的长辈:“都不用紧张,就当是个小聚好了。正好今日哀家和皇帝都在这里,你们有什么才艺就展示出来吧,皇帝愿意选谁,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她虽然这样说,在场的九个人却没办法不紧张。 就连拥有白莲花光环的周丽娴也是紧张的。 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强烈恨意。 太后贺氏!皇帝高子辛!这两个人都是她的仇人! 她恨贺氏前世选她为后,恨高子辛无能弄丢了皇位,可她最恨的,还是这两个人不仅害死了她腹中孩儿,更杀了她深爱的杜忻! 只是,当周丽娴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恨意,装作不经意地朝贺氏和高子辛看去的时候,她顿时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高子辛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病弱吗? 周丽娴的心彻底乱了。 她明明记得前世的时候,高子辛自从登基以来身体就一直不好,不仅一直断断续续地生病吃药,甚至婚后也因为身体太虚弱无法行人道,让她只能守活寡。 而高子辛的身体一直不好,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个太医,即便是留宿坤宁宫的时候也是汤药不停。 她厌恶那恶心的药味,只觉得因为高子辛的关系,整个坤宁宫都充斥着一种让人作呕的苦涩酸臭味道,所以每次见面,她都不愿给高子辛好脸色,即便是例行的留宿,她也是跟高子辛分房睡。 而高子辛总是生病吃药,她也跟着认识了太医院的好些个太医。 其中,就有杜忻。 杜忻虽然只是个太医,可他不仅博学多才,还容貌俊朗,风度翩翩,是个非常好的人。在她看来,除了与生俱来的尊贵身份,高子辛连杜忻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初一见面,那个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就走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可是!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她明明一直小心隐瞒着,甚至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还忍辱负重躺在了高子辛的床上,结果这件事还是被贺氏那个毒妇知道了! 她一直小心呵护的孩子,一碗堕胎药下去,便化成了一摊血水! 她的杜忻,明明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最后却连沦落得死无全尸! 她怎么能不恨? 她含恨而终,恨不得化作厉鬼生撕了贺氏和高子辛,谁知厉鬼没有化成,一睁开眼,她竟是回到了刚刚入宫参加小选的时候! 当时她就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世她要让贺氏和高子辛血债血偿,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丽娴回忆着前世血淋淋的过往,突然对高子辛为何没病倒没了兴趣。 不管是因为什么,让这一世的发展变得有些不一样,她都不会忘记心里的刻骨仇恨。 所有欠了她的,她会一笔笔讨回来! 就算高子辛现在没病倒,等到他们大婚的时候,她也会让高子辛病得再也下不来床! 再等等吧,再等一段时间,她就能见到活生生的杜忻了。 这一次,谁也别想拆散他们!谁也别想再伤害她的杜忻! 周丽娴想着自己的计划,眼中划过冷意,脸色变得更冷了。 而这一切,全都被贺氏、高子辛和凤瑄看在眼里。 周丽娴以为自己伪装得毫无破绽,甚至因为一次侥幸的重生,便自觉高人一等,可以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贺氏、高子辛和凤瑄,哪一个又是傻的? 白莲花光环是能让人把周丽娴当做是圣洁美好的白莲花不假,可这效果也是因人而异。它的效果类似于精神催眠,可再厉害的催眠,遇到意志坚定的人时也会失效。 贺氏年纪轻轻便作为继后嫁入宫廷,先皇爱美色,当时的宫里有着不少美人,贺氏入宫后光是明里暗里的算计就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她能活到现在,甚至还将高子辛成功养大,又岂是简单人物? 凤瑄就更别说了,连朝中文武百官都忌讳的存在,连荒唐的先皇都无可奈何的人,又怎么可能受一个白莲花光环的影响? 再说高子辛,他也是在宫里一步步艰难长大的,即便没有系统,他也不可能由着周丽娴算计! 所以就在周丽娴算计着婚后如何对付高子辛和贺氏的时候,贺氏、高子辛和凤瑄全都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恶意,同时对她动了杀心! 第33章 狂妄 察觉到周丽娴的恶意,贺氏心中原本对她的满意便彻底变了味道。 她的目光很冷,看向周丽娴的时候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她不关心周丽娴为何会变得如此,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对她和她的儿子怀着刻骨的恶意!这样的人,不管原因是什么,都决不能让她活着! 贺氏并不恶毒,甚至很少主动算计人。不过这些年来为了保护好自己和高子辛,她手中沾染的人命从来不少。 她不喜杀生,可高子辛就是她的逆鳞,谁要敢碰,就要承受她的雷霆之怒! 就连凤瑄也深深地看了眼周丽娴,暗自琢磨着要派人再查查周丽娴的底细。 不过二人的掩饰功夫可不是周丽娴能比的,虽然已经动了杀意,周丽娴却半点没能察觉。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有前世的记忆,周丽娴一点也不紧张。 在她看来,皇后之位早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其他人表现得再好,也只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罢了,只能沦为她的陪衬。 所以其他贵女展示才艺的时候她甚至看也懒得看,更没去打量太后贺氏和高子辛的反应,反倒是对国师凤瑄有些在意。 她记得清楚,前世的这个时候,国师凤瑄根本不在场。 确切地说,前世的时候,国师一直是个神秘的高人,跟皇室也并不亲近,高子辛登基后他从未进过皇宫,她自然也无缘得见,连对方是老是少都不清楚。 谁知道这一世,不仅高子辛没像上一世一样病弱不堪,就连国师也对高子辛另眼相看了。 周丽娴有些不安,只是当她看见凤瑄的模样后,这份不安就被她压在了心底,只剩下对凤瑄的惊叹和欣赏。 她是勋贵之后,祖父乃是辅国公,家中规矩森严,平日里能见到的男人实在有限。 原以为前世见到的杜忻已经是难得的浊世佳公子了,谁知如今见了国师凤瑄,才知道什么是天人之姿! 即便对杜忻情深意重,周丽娴却也不得不承认,杜忻比不上国师凤瑄。 她忍不住看得入了迷,心中一直坚持的对杜忻的情谊都忍不住有些动摇了。可是当她回想起那个惨死在腹中的胎儿,立刻又坚定起来。 她不能负了杜忻。 更何况,凤瑄跟高子辛沆瀣一气,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周丽娴想到高子辛和凤瑄的关系,对凤瑄又不屑起来。只是虽然这样想,她却还是忍不住打量凤瑄,目光就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样。 贺氏和高子辛将她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心中的不喜更多了几分。 周丽娴如此直勾勾地盯着凤瑄看,已经称得上是不检点了! 贺氏脸色不变,心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了些,只觉得自己简直瞎了眼,之前竟然觉得周丽娴不错,堪为皇后! 如今再看,哪里是不错?分明就是寡廉鲜耻! 她却不知道,之前的周丽娴并未重生,即便性子傲了些,依然知书达理,绝不可能在末选这么重要的时候不顾廉耻地盯着一个男人看。 可重生后的周丽娴就不一样了。 周丽娴前世入宫后,由于高子辛一直病弱,无法行人道,周丽娴的礼仪教养早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嫌恶中消磨了精光,再加上后来又勾搭上了杜忻,在对方刻意的引导之下,她早已经性情大变,更没了羞耻心。 如今她遇上重生,正觉得是上天有意帮她,性情越发狂妄,对贺氏和高子辛又没了敬畏,只剩下刻骨仇恨,将二人视作必死之人,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行事自然也就越发放肆了。 只能说人心易变,并非贺氏有眼无珠。 当然,若是换成个性情老实些的,即便遇上高子辛病弱不堪无法人道,甚至经常喝药,也不至于像周丽娴那般狂妄放肆,做出跟太医通奸,珠胎暗结的丑事。 可如今皇权积弱,形势不如人意,一个性格老实的人又怎能当得起皇后之位?又怎能压得住后宫的魑魅魍魉? 好在如今贺氏已经看清了周丽娴狂妄自大的的一面,绝不可能再像前世那般选她为后了。 可惜,这一切周丽娴并不知道。 她总是忍不住盯着凤瑄打量,直到轮到她展示才艺的时候,都还没反应过来。 还是经人提醒,她才猛地收回目光,仪态端庄地表示要弹琴。 很快,就有人将她惯用的凤尾琴取了来。 周丽娴自幼学琴,琴技堪称一绝,只是她忘了一件事,她已经许久不曾抚琴了。 尽管现在这个年轻的身体还存着本能,周丽娴自大之下,还是一开始就弹错了音。琴音一错,便显得格外突兀刺耳,让在场的人全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也就罢了,并不会将喜怒明显地展现在脸上。 可跟周丽娴竞争的八位贵女就没顾忌了。她们之前一直将周丽娴视作劲敌,如今听她竟然一开始就弹错了音,心里诧异之余,少不了还有幸灾乐祸。 其中更有两三人嘲讽地看了周丽娴一眼,目光就像是在说“活该”。 周丽娴彻底气坏了,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她才刚刚重生,虽然记得仇恨,却没能真切意识到身份的逆转。 前世她自从当了皇后,高子辛对她多有照顾,其他的宫妃几乎成了摆设,使得周丽娴在后宫几乎说一不二。 这才导致她的性格越发狂妄,如今重生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所以她一察觉到周围射来的或隐晦或露骨的目光后,她便当即沉下了脸色,冷冷地朝那几个目露嘲讽的贵女看去,恨不得让人立即将她们拉下去杖毙。 好在她的理智还存着几分,这才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八位贵女却是被周丽娴的狂妄给惊呆了,心中惊疑不定,忍不住猜疑她是不是已经被内定成皇后了。 周丽娴找回理智,看着面前的凤凰琴却犯了难。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琴技生疏,若是继续弹下去,很可能还会出错。 就在这时,早已经不耐烦地高子辛出了声:“你不必弹了。” 第34章 定品级 高子辛话音一出,周丽娴明显一愣,然后,她的目光就不满地朝高子辛看了过去。 不必弹了是什么意思?是想当众羞辱她吗? 正所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所有的缺点都会变成优点,可是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再多的优点也是缺点。 周丽娴此时心怀仇恨,对高子辛深恶痛绝,看他一眼都觉得嫌恶,自然而然,不管高子辛做什么,她都会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 当众弹错音本是她的不对,可是在周丽娴眼里,反倒成了高子辛的错了。 周丽娴没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她的迁怒,却被贺氏、高子辛和凤瑄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贺氏向来护短,此刻对周丽娴早已经不只是最初的失望和单纯的杀心了,她直接迁怒了! 周丽娴迁怒的是高子辛,可贺氏迁怒的,却是整个周家! 她的迁怒倒也不算错,周家教养出这样的女儿,的确是大错特错!这样的人嫁到别的世家,两家可能结仇,可一旦嫁入皇室,到最后害死的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了,甚至整个家族都要给她陪葬! 只可怜周家的人此时还都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周丽娴已经把全大梁最尊贵的两个人给得罪了。 不止如此,她还把最为神秘难测的凤瑄给狠狠得罪了。 可惜,周丽娴丝毫没有得罪了人的认知,反倒还把高子辛给怨上了。 可惜高子辛根本不理会她怨念不满的目光,只淡淡地说道:“朕听闻周国公的嫡亲孙女琴技不凡,可惜今日怕是没这个耳福了。刚才的事你不必介意,不是你的错,安心坐着就是。” 他的声音虽然淡淡的,清亮的嗓音却显得格外温和,给人一种周丽娴被他宠溺着的错觉。 此话一出,那八位还在幸灾乐祸的贵女们顿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心里全是对周丽娴的嫉妒。 就连凤瑄都暗了眼眸,别有深意地看了周丽娴一眼。 不管小皇帝是在作秀还是真心,他都不会放过这个得了小皇帝称赞的女人。 小皇帝是他的,而且只能是他的! 凤瑄心里的小人不断掀翻醋缸,心情阴云密布仿佛正酝酿着狂风骤雨。偏偏嘴角还微微勾起,带出浅淡的笑意,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周丽娴没理会其他贵女的嫉妒,更没领情高子辛的特意解围,她痴痴地看着凤瑄,所有的心神都被他嘴角的笑意吸引住了。 这个人……这个人…… 她实在割舍不下! 这时,排在周丽娴后面的贵女开始了才艺展示,可惜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贺氏、高子辛和凤瑄,此刻都已经没了观看的心情。 三人此时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周丽娴必须尽快解决! 不过,贺氏有些摸不透高子辛的想法。 刚刚高子辛为周丽娴解围的那句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不觉得自己辛苦教导出的儿子会看上周丽娴这种胆大妄为的女人,可是她心里依旧觉得不安。 正所谓关心则乱,凡事一旦牵扯到高子辛,贺氏就没办法不担心。 更何况,在她看来高子辛才十六岁,正是对男女之事充满好奇心的时候,说不定真会看上周丽娴! 毕竟忽视掉周丽娴的性情,在场的九个贵女中,她的确是最为出挑的。 贺氏焦心不已,等所有的贵女展示完才艺,便干脆找了借口让她们先去隔壁歇着。 等九人离开,贺氏的目光便投向了凤瑄,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凤瑄却好似没看出贺氏赶人的意思,反而故意皱着眉头说道:“陛下,这周氏贵女怕是不简单,臣以为,应该查查周家。她敢如此放肆,根本跟周家脱不开关系!” 咦?贺氏诧异地看了凤瑄一眼,却不再赶人了。 既然凤瑄已经替她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那她何必再来当这个恶人? 于是贺氏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高子辛,等待他的回答。只要高子辛的回答让她满意,那她就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高子辛早就想朝京城里那些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勋贵下手,只是苦于皇权式微,一旦动了某一个,其他的勋贵必然会生出某些想法,这才投鼠忌器。 如今凤瑄故意提出这事,倒是正好遂了高子辛的意。 他满意地看了凤瑄一眼,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周家的那位国公在军中的威望还在,要想动他们,就必须得拿出切实的证据出来。国师,你有这个把握吗?” 凤瑄微微一笑,幽深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高子辛虽然尚显稚嫩,却已经越发出色的面容,笃定地说道:“自然,臣一定让陛下满意。” 他知道小皇帝是想借他的手除掉周家,甚至杀鸡儆猴,给其他的勋贵一个警告。 不过,他并不在意当这一把刀。 反正,这个人最后只能是他的。 不管是谁,都别想跟他抢。 凤瑄没看过涟漪的记忆拷贝,不知道后世的情况,也不会像后世的那些偶像剧男主一样,整天把“喜欢”和“爱”挂在嘴上。 他只知道,他想要这个越来越出色的小皇帝,非常非常地想。 高子辛并未察觉到凤瑄的目光有什么不对,得了凤瑄的承诺后,他整个人便沉浸在了即将把周家连根拔除的强烈喜悦当中。 他看着凤瑄笑得意味深长,之前三位辅政大臣总是跟他说这个国师多么高深莫测,他倒要看看,凤瑄到底有几分本事! 事情就此说定,高子辛也懒得再见那些贵女,只是让人传下旨意。 周丽娴留在宫中,封为才人,其余八位贵女带着赏赐回家。 这旨意有些微妙。 周丽娴虽然留在了宫里,可她的品级却只是个小小的才人,甚至连封赏也十分一般。倒是剩下的八位贵女,虽然没能留在宫里,可个个都得了不错的赏赐,等她们回到家里,依旧可以正常嫁娶。 虽说周丽娴这辈子未必就只是个小才人,日后或许能有大前程,可以后是个什么情况,谁又能说得清? 可其他八位贵女就不一样了,她们回去后怎么也能嫁入相当的世家成为当家主母,前程可比周丽娴光明多了! 周丽娴此时已经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了,圣旨一宣读,她就铁青了脸色,一张芙蓉脸彻底扭曲了。 “这不可能!我明明应该是皇后!” 第35章 惊人真相 周丽娴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后,立即就捅了马蜂窝。 所有人全都愕然地看着她,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似的。 不过,此时的周丽娴在他们眼里也的确是个疯子。 当场大呼自己应该是皇后,不是疯子是什么?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一时间,就连那八个跟她明争暗斗了一段时间的贵女们都顾不上幸灾乐祸了,匆匆领旨谢恩后恨不得赶紧里她远远的,以免受了她的牵连。 其他目睹了这一幕的宫人也都吓得脸色发白,恨不得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周丽娴的话实在太大逆不道了! 他们这些不小心听见的人简直就是受了无妄之灾! 皇宫里没有秘密,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贺氏和高子辛的耳朵里。贺氏当场气得摔了手中的茶盏:“好个周丽娴,当真以为没人治得了她了吗?来人,把她带上来!” 周丽娴很快被带了过来,而其他的八位贵女也因为她的关系没能立刻离开宫廷。 因为这事,她们八个人直接把周丽娴给恨上了。 不过此刻她们都已经怕得不行,生怕受了池鱼之殃,虽然怨恨周丽娴,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胆战心惊地等消息。 贺氏没让她们等太久,直接吩咐了心腹女官将她们敲打了一番,又给了一些压惊的赏赐后,便安排她们出宫。 剩下的,便只有胆大妄为的周丽娴。 周丽娴说出那句话后便后悔了,她虽然狂妄,还是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的。只是话已出口,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法子挽救了,只能面无表情地跟着人来到了贺氏和高子辛面前。 她来的时候凤瑄已经去查周家了,并不在场。 周丽娴目光一扫,没看见凤瑄,脸色顿时失望不已。 这一幕看在贺氏和高子辛眼中,二人对她的厌恶之情便更深了。 尤其是贺氏,她一想到周丽娴说的话,便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将她拉出去乱棍打死。她入宫多年,当年先皇糊涂,后宫美人众多,其中不乏得意忘形的,敢在她面前嚣张的也不少。 但是从来没有哪一个,敢当着众人的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应该是皇后的。 周丽娴的胆大妄为实在让贺氏心惊不已,只是心惊之余,更多的还是强烈的厌恶。 她以前厌恶过许多人,尤其是先皇的那些美人,她也曾恨过怨过,可是她发现,比起那些曾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后宫美人,她更厌恶周丽娴! 不为别的,就为周丽娴曾经是她看好的儿媳妇! 只要一想到她差点就选了这个女人当儿媳妇,让她成了高子辛的皇后,她就觉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此刻,她突然庆幸周丽娴太过得意忘形,在末选的时候发作了出来。 不然,她岂不是还要被周丽娴蒙蔽下去?甚至真的挑选她当儿媳妇? 贺氏越想越难受,连说话的心思都没了,只冷冷地看着周丽娴。 她的目光太冷,看得周丽娴心慌不已,根本不敢跟她对视,只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贺氏见她竟然直挺挺地立着,连下跪都不知道,心中越发厌恶。不过她依然不开口,反倒是她身边的女官厉声喝道:“还不快跪下!” 周丽娴骤然听见有人让她下跪,浑身一僵,随即便本能地抬起了头,不悦地朝说话的女官看去。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周丽娴的脸色瞬间扭曲了。 她记得这个人!连翘,贺氏的心腹女官,前世给她灌下堕胎药的人! 骤然看见杀子仇人,周丽娴连掩饰都忘了,双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仇恨,仿佛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连翘愕然,她可没想到,不过是让周丽娴下跪,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仇视自己! 就连贺氏也惊呆了,周丽娴这个表情实在不对劲,就像是跟连翘有深仇大恨一样。 可连翘只是她身边的女官,而且跟随她多年,根本不可能跟周丽娴有什么仇怨。 这是怎么回事? 贺氏眸光一闪,突然想起了那个被送走的涟漪。 她记得,当初那个涟漪是个‘借尸还魂’的人。那么,莫非眼前的这个周丽娴也跟那涟漪一样,被哪个孤魂野鬼上了身?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孤魂野鬼必然是先皇曾经的美人才对。她得仔细查查,这个人究竟是谁! 贺氏心里有了计较,却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周丽娴。只是没等她开口,就看见周丽娴不仅没下跪,反而不悦地朝高子辛看了过去。 那目光,倒像是在责怪高子辛没帮忙似的。 贺氏看到这里,彻底忍不下去了。 周丽娴怨恨她不要紧,可是万万不该招惹她的儿子!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觉得高子辛该帮她? 真是可笑! 贺氏冷冷一笑,直接说道:“周才人出言不逊,行事狂悖,从今日起降为宝林,禁足碧云宫偏殿,抄录女训女诫,无诏不得外出。” 这样的惩罚,说是禁足,可连个期限都没有,实际上跟打入冷宫没区别了! 周丽娴当场便惊愕得瞪大了眼,本能地说道:“我不服!” “不服?”贺氏冷笑,“你凭什么不服?就凭你刚刚这句话,哀家就可以将你打入冷宫你信不信?” 说完这句话,贺氏也不看周丽娴那副难以置信的脸色,直接命令道:“来人,护送周宝林前往碧云宫偏殿!” 很快,就有两个太监走了进来,抓着周丽娴的双臂要将她拖出去。 然而没等他们碰到周丽娴的双臂,周丽娴已经一把将他们推开,然后她不满地看向高子辛,厉声说道:“陛下!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太后这么对我吗?” 高子辛无语地想翻白眼,周丽娴这是什么语气?他有什么义务要帮她? 他看也不看周丽娴,直接挥了挥手,对着那两个吓傻的太监沉声说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拖出去?” 要不是他想把周丽娴身上的白莲花光环弄到手,顺便对周家下手,周丽娴根本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周丽娴这下彻底惊呆了,怎么会呢?高子辛难道不是该处处维护她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激动之下她根本没发现,她已经将这一世和前世混淆了。 前世她是高子辛的皇后,而高子辛当时被人下毒,身体一直病弱不堪,自觉对她多有亏欠,所以平日里才会处处维护她,甚至就连她跟贺氏对上的时候,也对她多有维护。 可那是前世! 这一世高子辛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贺氏也没点她当皇后,高子辛怎么可能像前世一样处处维护她? 更何况,周丽娴的恶意那样明显,她又有什么资格让高子辛维护她? 高子辛又不是傻子! 不管周丽娴如何挣扎,她到底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很快就被那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堵着嘴巴拖了出去。 她一走,贺氏便屏退了左右。 高子辛见状,就知道贺氏是想说什么,便说道:“母后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不必顾虑其他。” 贺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儿子越来越成熟了,这才说道:“皇儿,你说……这周丽娴会不会跟那涟漪一样,也是被什么孤魂野鬼给上身了?” “嗯?”高子辛愕然,他一直关注着周丽娴身上的白莲花光环,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贺氏一说,他才发现,周丽娴的情况实在不对劲! 一个正常的世家贵女绝不会像她这般放肆无礼,甚至说出‘她该是皇后’这种狂悖无礼的话来! 不过,如果周丽娴是被孤魂野鬼给上身了,难道这个野鬼曾经是皇后? 可是不对啊! 周丽娴分明对他,甚至对贺氏都怀着极为强烈的仇恨,可是先皇的元后早在贺氏入宫之前就死了,而且还是病死的,即便她的死是有人做了手脚,也绝对牵扯不到他跟贺氏的头上才对。 可是看那周丽娴的模样,分明不是单纯的迁怒。 她是真的在仇恨着他们,仿佛跟他们有着深仇大恨。 这也是贺氏想不明白的,她疑惑道:“原本哀家是猜测她会不会是先皇的那些美人,可是她之前又说她应该是皇后,这就不太对了。” 先皇的那些美人纵然觊觎着皇后的位子,可是再怎么觊觎,她们也不该觉得自己会是高子辛的皇后吧? 贺氏始终想不明白,总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诡异。 她想不明白,高子辛却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看过涟漪的记忆拷贝,而那份记忆拷贝里,有着许多涟漪以前看过的小说。那些小说有穿越的,还有的便是重生! 他起先没往这上面想,可是听贺氏一说,他就想到了重生! 他记得,那些小说里面,重生分成两种,一种是重生在自己的身体上,一种是重生在别人的身体上。 那么,这个周丽娴会是重生者吗? 高子辛觉得,这件事他得好好查查。 贺氏看出他脸色不对,立即问道:“皇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快告诉哀家!” 高子辛有些犯难,他原本不想说的,毕竟重生这种事情实在匪夷所思,而且他也只是猜测而已。 他迟疑地说道:“母后,朕只是有些猜测,做不得准。” 贺氏双眼一亮,坚持让他说出来:“你说吧,就算是猜测,哀家也要听听。” 高子辛无奈,却也不好违背了贺氏的意思,只得说道:“朕只是怀疑,这周丽娴会不会是重生者?” “重生?”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词汇,贺氏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你是说……这周丽娴是重活了一次?那她的那番作态,难不成……” 贺氏想到某个可能,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突然想起来,一开始她的确是看中了周丽娴,有意选她当儿媳妇的! 如果不是刚刚末选的时候周丽娴太过狂妄,让她不喜,周丽娴很可能已经被她选做儿媳妇了! 如果周丽娴真是重活了一回,那她岂不是…… 贺氏越想,脸色越难看。 周丽娴的恶意和仇恨她也看出来了,若是周丽娴真的成了高子辛的皇后,那她会变得如此,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大事! 不管怎样,帝后不和的后果都是相当严重的! 想当初她还是皇后的时候,即便先皇糊涂,表面上他们也会互相维护对方,绝不会闹出帝后不和的丑闻! 可那个周丽娴,却是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如果她当真选了这个女人当儿媳妇,她的皇儿得吃多少苦? 不,不对。 如果他们的猜测没错,周丽娴真的重活了一回,那她的皇儿岂不是已经被她害苦了? 可这么说也不对,毕竟那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而现在他们都已经看清楚了周丽娴的真面目,周丽娴不过是个六品宝林,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这样一想,贺氏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些。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坐不下去了:“皇儿你听着,前朝的事哀家不管,这个周丽娴哀家会好好查查,你若是对她有什么计较,就直接说出来吧?” 高子辛犹豫片刻,想到周丽娴的刻骨仇恨,最后在心底摇摇头,说道:“且先留她一命吧,其余的单凭母后做主。” 周丽娴现在对他身怀仇恨,即便他施恩,这个女人也不可能感激,甚至还可能更加仇恨他。 所以高子辛干脆什么也不做,只让贺氏留着周丽娴的小命。只要她不死,总有办法从她身上得到那个所谓的白莲花光环。 实际上,若非高子辛需要借助这个白莲花光环让朝臣在他开铺子的事情上松口,高子辛甚至连周丽娴身上的这个金手指都不想要了。 他此刻跟贺氏一样,最想知道的是周丽娴身上的秘密。 如果她真的是重生者,那么她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少吧? 而且,周丽娴知道的那些东西明显是关于他跟贺氏的,这让他没办法不在意。 高子辛的回答让贺氏十分满意,有了他这句话,贺氏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反正,只要留着周丽娴的小命就可以了。 于是贺氏和高子辛分开后,直接去了碧云宫偏殿。她到的时候,周丽娴正在偏殿中大叫,让人放她出来。 然而让贺氏惊讶的是,守在偏殿外的太监和侍卫竟然面露不忍! 那模样,倒像是周丽娴受了多大的冤屈似的! 贺氏直觉不对劲。 她在宫里生活了十多年,对于宫里的情况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且没有所谓的正义对错,只有成王败寇。 能够在宫里活下来的人,全都懂得明哲保身,绝不会对一个陌生人生出太多感情。 可眼前的这些人却不一样,他们就像是跟周丽娴相处了很多年,已经成了她的忠仆似的,不过听了她的几声大叫,竟然就对她心怀怜惜了。 贺氏本能地警惕起来,她觉得,这个周丽娴很可能不仅仅是重生者这么简单!她还有着诡异的能力! 比如—— 蛊惑人心。 于是她干脆命人将这些受到影响的人全都严密看管起来,随即便叫人打晕了周丽娴和她的贴身丫鬟,直接将人带到慈宁宫。 慈宁宫没有专门关押人的暗牢,也没有地牢和密室。但是慈宁宫房间很多,随便找两间屋子就可以将人分别关押起来。 贺氏不放心其他人,直接将周丽娴关押在了慈宁宫的偏殿,并且除了心腹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 周丽娴的两个贴身丫鬟则分开关押在了别的房间,同样由她的心腹看守。 未免心腹也受到周丽娴那种诡异能力的影响,贺氏还特意敲打了他们一番,说周丽娴会一种蛊惑人心的邪术,算是让这些人心生警惕了。 贺氏在后宫经营多年,能够成为她心腹的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精英了,原本就不容易受人影响,经她敲打后,对周丽娴就更加警惕了。 他们虽说未必信了贺氏的话,觉得周丽娴真的会什么蛊惑人心的邪术。可作为心腹,他们对于贺氏的命令却是绝对服从的。 贺氏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贺氏却依旧不太放心,她让连翘去审问周丽娴的两个贴身丫鬟,而她自己,却是带着白芷去见了周丽娴,决定亲自审问。 她必须得知道,周丽娴为何对他们母子心怀仇恨!若她真是重生者,又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这慈宁宫没有专门的刑具,可真要折磨人,却未必真的要用刑具。 要知道,后宫之中的阴私手段可从来不少!折磨人的手段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贺氏虽然不喜欢折磨人,可她掌管后宫多年,耳目众多,对于许多折磨人的手段都一清二楚。 以前她不喜欢用那些手段来折磨人,这一次,她却不介意将那些手段拥在周丽娴身上! 不过有白芷在,行刑的事根本用不着她出手。 贺氏只是坐在椅子上,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动手的除了白芷,还有两个耳聋且不识字的太监。这二人也是她的心腹,被她带在身边多年。因为耳聋且不识字,这二人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就像是影子般没什么存在感,却颇得贺氏信任。 所以这一次审问周丽娴,贺氏便让人把他们叫来了。 毕竟白芷就一个人,光靠她根本不行。 而贺氏贵为太后,根本不可能亲自动手。 周丽娴还在昏迷,两个太监直接将她抬起来放在木椅上,然后用准备好的绳子将她捆起来。 捆绳子很有技巧,不同的绳子,不同的部位,不同的捆法,达到的效果都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很快就捆好了,紧接着,周丽娴就被一盆冷水泼醒了。 她先是觉得不对,接着很快看发现自己被人给绑起来了,而且绑得非常紧,让她异常难受。 迅速睁开眼,目光一扫,周丽娴就看见了坐在对面,气定神闲的贺氏。 她顿时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贺绫,你……” “啪啪!” 周丽娴话未说完,白芷已经飞快地打了她两巴掌。 她打得极狠,丝毫没有手软,周丽娴的两边脸当场就肿了起来,嘴角都咬破了。 周丽娴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她出生在辅国公周家,从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一直被娇养着。前世做了皇后,最苦的也无非是要忍受病弱不堪的高子辛以及那些恶心的药味。 即便是最后算计被识破,她也没挨过打,而是直接被灌了堕胎药。而她流产之后身体便彻底支撑不住,没多久就死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昨天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周丽娴都从未被人打过。白芷这两巴掌下去,直接就把她给打懵了。 但是她的愕然只是片刻,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瞪着白芷:“贱婢!你居然敢打本宫!” 气怒之下,她直接说出了前世当了皇后的自称。 白芷只觉得周丽娴已经疯了,她知道贺氏不愿和周丽娴废话,便冷笑道:“周宝林,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好好认清现实吧!陛下英明神武,是不可能看得上你的。” “英明神武?哈哈哈哈哈——”周丽娴疯狂地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英明神武?不过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而已!” 白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吓得一白,本能地朝贺氏看去。 陛下不能人道?怎么可能!太医可是定期为陛下请平安脉的,根本没说过这种事! 白芷不傻,她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对劲。 贺氏的脸色更加难看,高子辛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儿子,如今竟然被周丽娴诋毁成不能人道! 她如何能忍? 贺氏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周丽娴:“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不能人道?你给哀家说清楚!” 周丽娴却只是冷笑,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她一想起前世高子辛那副病弱得形销骨立的模样就厌恶不已,干脆连“本宫”都懒得再提了。 贺氏直接朝白芷打了个手势,然后便看着周丽娴不说话。 周丽娴不想告诉她?那她就看看,这个女人的骨头有多硬! 白芷心里也有气,她虽然只是个下人,可她身为贺氏的心腹,可以说是一直看着高子辛长大,心里对高子辛的母爱绝不比贺氏少。 周丽娴这么说,不仅碰了贺氏的逆鳞,也碰了她的。所以贺氏命令一下,她便直接手段齐出,毫不留手。 周丽娴被养得身娇肉贵,即便心里依旧怀着刻骨仇恨,此刻却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很快就招供了。 只是她这招供明显没安好心。 “你……你想知道?我……我告诉你!” “高子辛自从登基后就成了病秧子,每天汤药不断,别说行人道,就是走几步路都会累得喘气!” “他的皮肤苍白得跟鬼一样,身上全是硌人的骨头。” “他的女人会给他戴绿帽子。” “他连皇位都保不住,要不了多久,宁王的军队就会打入京城,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吓怕了?哈哈哈哈——” 白芷浑身冷汗直冒,甚至不敢去看贺氏的表情。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周丽娴果然是疯了。 然而,眼看着贺氏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看来你还是不肯老实,白芷,继续,直到她肯老实交代为止。” 只是说到这里,贺氏却突然站起了身,直接走了出去。 她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杀了周丽娴。 竟然……竟然敢那样说她的儿子! 偏偏,她竟然觉得周丽娴说的是真的! 难不成,她的皇儿真的差一点就成了那番模样? 病秧子?汤药不断?皮包骨头?绿帽子?还有宁王高亥充! 贺氏走得极慢,每走一步,她身上的气势便越发可怕。 宽大的袖袍中,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柔嫩的掌心,破皮带来的火辣刺痛却无法阻止贺氏。 她此刻满心想的,都是差一点被人害了的高子辛! 不错,她的皇儿她自然最为清楚。高子辛的身体一直不错,甚至平日里生病都少,绝不至于突然就成了病秧子,甚至每日汤药不断! 除非,他被人给害了! 是谁干的?是谁害了她的儿子?那个人此刻是不是正在宫里? 不管怎样,她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尽管宫里极力封锁消息,周丽娴先被封为才人,后言行狂悖,被降为宝林,又被代入慈宁宫的事还是传到了宫外一些人的耳朵里。 其他人事不关己,自然乐得看戏。周家人就惨了,一得到宫里传出的消息,凡是知情的周家人全都慌了。 周丽娴的母亲当即就急得想入宫探望女儿,生怕周丽娴在宫里受了罪,还是年迈的周国公将她拦了下来,禁足在屋里不准她乱走。 周母爱女心切不知轻重,周国公却从这件事情里嗅到了可怕的危机! 周国公悔不当初,早知周丽娴如此不靠谱,他绝不会将她送入宫去争那个位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应该是皇后?这已经不是狂妄能说得过去的了! 更加让他不安的还是高子辛和贺氏的态度! 按理周丽娴说出的这种话,直接打入冷宫都算轻了,可贺氏却只是将她从才人降为宝林,还将她带去了慈宁宫,究竟是为什么? 周国公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情非常不妙,却又想不明白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 想不明白,他干脆将嫡长子,也是周丽娴的父亲叫来询问了一番,得知周丽娴并不清楚他们的那些算计后,才暂时松了口气。 很好,就算贺氏真的审问周丽娴,也绝对问不出什么要命的东西了。 可惜周国公聪明一世,却万万想不到,他的嫡亲孙女竟然带着记忆重生了!重生也就罢了,她前世还做了那样的丑事! 周家人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宫里知道他们在刺探宫廷,纵然心中慌乱,也只能暂时忍着。 周丽娴的父亲原本还有些不甘愿,可是被周国公耳提面命地敲打了一番后,只能乖乖听话了。 书房里,周国公目光阴沉地看着他:“怎么?你还不服?你可知道,一旦你一意孤行,会给周家惹来怎样的大祸?总之这件事暂时别管,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让下面的人也都小心点,谁要敢不听话让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别怪老夫心狠!” 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如何? 可惜周家早已经被凤瑄给盯上了,再如何想要韬光养晦,最终也是徒劳无功。 凤瑄看着手下人送来的一条条消息,笑容也越发危险。 “可惜了,“他轻声叹息道,“周荣倒是聪明,可惜他已经老了,管不住下面的人了。” 周家作为世家大族,那么多人,哪里是年迈的周国公能管得了的?周家的小辫子早已经多得数不清了,甚至不需要凤瑄特意去找,便已经一抓一大把了。 短短三日,关于周家的种种罪状便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十张纸,而且人证物证全都被凤瑄找了出来。 玉白的手指轻轻点着写满了字的白纸,凤瑄笑得意味深长,低声自语道:“若是把这些东西都交上去,他怕是要更加忌惮我了吧?” 而此时的慈宁宫,贺氏看着终于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的周丽娴,秀丽的面容上阴云密布。 白芷和连翘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心中同时觉得,这么多年以来,贺氏的脸色从未像现在这样难看过。 只是二人想着周丽娴交代的那些东西,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周丽娴受不住折磨,把所有的一切全都交代了出来。 这一切,便包括她前世如何成为皇后,又如何嫌弃高子辛病弱不堪的身体,最后跟太医杜忻勾搭成奸,珠胎暗结甚至想要算计高子辛,最终被识破惨死的事。 贺氏身为一个母亲,如何能忍? 她那么辛苦才保住高子辛,将他平平安安地抚养长大,眼看着日子有了盼头,结果她的儿子不仅被人下毒,还被她亲自挑选的皇后戴了绿帽子! 之前周丽娴提到“绿帽子”,贺氏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却以为是其他宫妃,谁知竟然就是周丽娴本人干的好事! 虽说这一切都没发生,高子辛如今也好好的,并未被人下毒,贺氏却不愿就这么饶了周丽娴。 甚至就连那个奸夫杜忻,贺氏也不愿放过! 即便杜忻现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贺氏依旧不愿放过他。 在她看来,杜忻能跟周丽娴勾搭成奸,就说明这人根本不是个忠心的,偏偏他还是太医!这种人她如何放心? 虽说太医院各自分工,御药房也有专人负责,杜忻身为太医未必能接触到里面的药材。 可贺氏却不敢赌这个可能。 她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但是任何可能伤害到高子辛的存在,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扫除干净! 不管是周丽娴,还是杜忻! 不过,贺氏还是多了个心眼儿。 周丽娴重生了,但是杜忻应该没有。既然没重生,他就不会知道那些事情。于是贺氏想了想,直接朝心腹下了一道命令:“派人盯着太医杜忻,看他平日里跟谁接触,决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高子辛既然被人下毒,那么一定有动手的人。甚至太医院里面都可能有对方的内应,她必须得小心更小心,将那些可能伤害她儿子的人全都找出来才行! 下了第一道命令后,贺氏又犹豫了许久,才让人去请高子辛。 她没再理会满脸绝望,惊恐不安的周丽娴,让心腹小心看着她后,便离开了这间“牢房”。周丽娴的两个贴身丫鬟也都被仔细审问过了,不过她们并不知道周丽娴重生的事,反倒吐露了不少周家的秘辛。 她俩不过是小角色,贺氏自然不会在她们身上放太多心思,只让人看着后便不再管了。 她此时比较为难的,反而是该如何跟高子辛说。 周丽娴招供出的那些腌臜事情,她实在不愿拿去脏了高子辛的耳朵。毕竟高子辛如今尚未娶妻,若是因周丽娴的事情刺激了他,让他从此抗拒女人可如何是好? 偏偏这事太过重要,说是不说,她又担心高子辛不知情下被人算计。 她为难了很久,直到高子辛得了消息亲自赶来,贺氏也没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诉高子辛。 所以当高子辛进屋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满脸纠结的贺氏。 高子辛心里当即便“咯噔”了一声,觉得情况不妙。 贺氏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连她都如此为难,周丽娴究竟招供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高子辛原本就对这件事很在意,此时见了贺氏纠结的模样,他就更加在意了。 高子辛说道:“母后,你不妨直说吧?若是关于朕的,朕更加应该知道。” 贺氏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坚定,便知道自己不说不行了。即便她不说,高子辛也会通过其他手段知道那些事情。 与其如此,倒不如她亲自来开这个口。 于是她叹息着说道:“这周丽娴,当真是狂妄至极!皇儿,你可知她说了什么?哀家……哀家实在是……” 贺氏说着,突然便哭了起来。 之前听着周丽娴的招供,她尚且能控制住自己,可是如今看见高子辛,她回想着周丽娴的供词,在脑海中描摹着高子辛中毒后形销骨立的模样,心里便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了。 高子辛顿时急了。 他从未见过贺氏哭泣的模样。 贺氏向来坚强,哪里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高子辛不禁皱紧了眉头,周丽娴到底招供出了什么东西? 他一边暗自琢磨,一边慌乱地掏了丝帕替贺氏擦泪。然而贺氏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触摸着他的脸,再次哭了起来。 高子辛更慌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哄贺氏,只能说道:“母后?母后你怎么了?你别哭了。是不是周氏说了什么?朕这就让人杀了她!” “皇儿!”贺氏用力拉住他,飞快地抹着眼泪说道,“你急什么?哀家是高兴。周氏说皇儿自从登基便中了毒,整日汤药不断,所以哀家看着皇儿一直好好的,才喜极而泣了。” 高子辛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他动作轻柔地替贺氏将剩下的眼泪擦干,才皱眉说道:“母后,你别听她瞎说,朕不会有事的。朕会一直陪着母后,给母后生一群孙子孙女,让母后颐养天年。” 贺氏忍不住笑起来:“孩子哪是想生就能生的?你别胡闹了。哀家只要看着你好好的,哀家就满足了,知道吗?” 高子辛忙不迭点头,又捡了些笑话说给贺氏听,才终于把贺氏给哄好了。 然后母子二人一番促膝长谈,高子辛才总算明白贺氏为何会哭得如此厉害了。 她既是在心疼,也是在后怕。 也是,光是听着周丽娴的那些供词,高子辛便觉得浑身发冷。 他竟然差点被人下了毒?竟然差点就成了汤药不断的病秧子?甚至差点就娶了周丽娴这个不守妇道的毒妇?还差点被人戴了绿帽子? 高子辛后怕之后,便觉得异常愤怒。 尤其,周丽娴的话里还透露出,他对周丽娴多有维护,甚至为了她跟贺氏作对! 高子辛想杀人,他觉得太可笑了,他竟然会维护周丽娴那样的女人! 不管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这笔债他记下了! 哦,还有那个奸夫,杜忻是吧?他也记下了。 嗯,还有大宁的那条害虫,早晚要让他变成一条死虫子! “母后放心,这些事情,朕会处理好的。” 高子辛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深沉。 贺氏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有些欣慰,又有些不安。 她发现这一瞬间高子辛成长了,却不知道这种成长究竟是好是坏。 第036章 凤瑄的手段 高子辛异常愤怒。作为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帝王,差点被人下毒变成病秧子药罐子还娶了个毒妇荡妇被戴了绿帽子的事,高子辛怎能容忍? 贺氏原本还心疼不已,看出高子辛的愤怒后,反倒转过来安慰他:“哀家已经派了人去查那太医杜忻,过些时日,应该就能有结果。哀家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高子辛一听到“杜忻”两个字,心里的怒火顿时烧得更厉害了。 杜忻的名字他以前听都没听过,结果就是这个人,竟然会在未来跟周丽娴通奸,不仅给他戴绿帽子,甚至还想图谋他的皇位! 尽管周丽娴并未交代她和杜忻图谋皇位的事,可是她都想把肚子里的野种栽给高子辛了,不是图谋他的皇位是什么? 若不是后来事情败露,她肚子里的野种一旦生下来岂不就是中宫嫡子? 高子辛越想越生气,却还没失了理智。他忍了忍,才艰难地问道:“母后觉得周氏的话可信吗?她交代的那些东西……” 贺氏面色肃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氏不过是个娇养的小姑娘,重刑之下不会撒谎。更何况,她既然能说出杜忻的名字,这个人就一定有问题!” 贺氏虽然不怎么喜欢杀生,自从高子辛登基后更是经常吃斋念佛就为了替高子辛祈福。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她却难得使出铁血手腕,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伤害她儿子的人! 高子辛点了点头,他跟贺氏想的一样。 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是国师求见。 高子辛想起他交给国师的任务,脸色一变,立即辞别了贺氏,匆匆赶回了勤政殿。 他到的时候,凤瑄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心情不好,心里顿时思量开了。 自打知道周丽娴被贺氏带到慈宁宫,他就知道贺氏绝不会放过周丽娴。所以一看高子辛从慈宁宫回来后脸色不好,他便猜测是不是周丽娴说了什么。 只是他很聪明,一看高子辛的脸色就知道,周丽娴招出的东西一定非常敏感。 所以,他绝不能问。 心中反复思量,他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并不让高子辛看出端倪。 不过,此时的高子辛也没心思关心他的脸色变化了。 他一进屋就免了凤瑄的行礼,直接问道:“都查到什么了?” 凤瑄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卷:“周家众人所犯下的一应罪名都在这里。” 高子辛接过一看,结果越看,他的脸色越难看。 什么欺男霸女,抢占田产,逼死人命,宅院违制,欠债国库,甚至偷卖私盐、铁矿! 高子辛看到最后,脸色已然铁青,他用力攥紧手中的薄纸,死死地看着凤瑄,咬牙切齿地问道:“上面写的这些,当真属实?逼死人命,偷卖私盐铁矿!周家当真好大的胆子,他们心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凤瑄垂首,沉声说道:“所有罪名俱都属实,且人证物证俱在。” “很好!”高子辛脸色阴沉,“这件事情,就全部由你来安排!最迟明日,真要看到结果!” 凤瑄秒懂,周丽娴必然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高子辛已经无法再容忍周家了。 正好他早已经有了安排,便故意说道:“陛下且安心,臣已经安排妥当,今日就能有结果。” “哦?”高子辛诧异地看他一眼,见凤瑄目光毫不躲闪,反而深沉无比,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一慌。 飞快地移开视线,高子辛淡淡地说道:“既如此,朕拭目以待。” 这话说完没多久,高子辛就听到了一阵鼓声。而听鼓声传来的方向,分明是来自登闻鼓院! 也就是说,有人击鼓鸣冤! 他顿时脸色一变,看向凤瑄:“这就是你的主意?” 凤瑄微笑:“只有这样,陛下才能顺水推舟命人严查周家之事,其余勋贵也无法因此生出怨言。” 高子辛知道凤瑄说得没错,于是他立即召来欢喜:“欢喜,你现在就带人去登闻鼓院替朕取来诉状,若是有人敢从中作梗,不论是谁,一律严办!” 欢喜领命,立即带着人去了登闻鼓院。 按理,有人敲响登闻鼓会由登闻鼓院接收诉状,再层层递交,可高子辛不愿等,更不愿这件事被人从中作梗出了纰漏,干脆直接让欢喜去取。 他不过是想着小心为上,谁知当欢喜带着人到达登闻鼓院的时候,还真有人从中作梗! 敲鼓告御状的是一名面容憔悴的青年,然而等欢喜到的时候,这人早已经被打得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就要没命了! 甚至要不是欢喜到的快,拦住了行刑的人,这人已经被打死了! 告御状虽然要受杖刑,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快这么狠的,这些人分明是故意要把人给打死,好杀人灭口! 这也就罢了,欢喜命人拿出诉状,结果这人竟然交给他一张白纸,还说什么这就是对方呈交的诉状! 欢喜气得直接将登闻鼓院的所有人全都抓了起来,随即又命人请来太医为那名告御状的青年治伤。 结果当太医解开青年衣袍,却发现他身上竟然还藏着一份诉状! 只是诉状被他藏在身上,行刑的时候便染上了血。泛黄的纸页上血色弥漫,显得凄凉又悲壮。 高子辛最后看见的,便是这么一份染了血的诉状。 状纸上染了血水,又被那人藏在身上,汗臭味,血腥味,加上劣质墨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并不好闻。 至少,这样的味道对于高子辛而言算是个不小的折磨。 但是他却一点也没嫌弃,反而看得十分仔细,甚至是逐字逐句地看完了这份诉状。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渐渐握紧,又缓缓松开。他的脸色异常平静,唯独目光中的狠厉叫人心惊:“来人,宣刑刑部尚书李易、大理寺卿刘泉、御史大夫唐安。” 三人得了消息,很快便赶来了。 来的路上,他们多多少少已经得知了登闻鼓院的事,不禁心中惴惴。于是一进门,三人便老老实实地朝高子辛行礼:“臣李易/刘泉/唐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子辛面无表情:“行了,都起来吧。今日有人御前击鼓,三位卿家可知所谓何事?” 三人顿时苦了脸,这……这要他们怎么说? 说知道?陛下岂不是要怀疑他们在宫中有耳目? 说不知道?那不就是说他们玩忽职守? 三人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似的,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臣确实听见了击鼓声,却不知是为状告何人。” 这回答算是比较保险,高子辛冷冷地看他们一眼,倒也不再这件事情上纠缠,只说道:“这是那人呈交的诉状,你们看看。” 话音一落,欢喜便用托盘装着染了鲜血的诉状走到三人面前。 高子辛没赐坐,三人自然只能站着。 此时他们看着送到面前的诉状,心里便再度“咯噔”了一声。 状纸染了血,显然不是小事! 偏偏高子辛就看着他们,他们就是想不看都不行! 很快,三人便轮流看完了诉状,看完之后,他们的心便高高地悬了起来。虽然诉状上写的只是辅国公家欺占田产逼死人命的事,可高子辛既然将他们三人都叫来,事情就不可能善了了! 三人在意的是,这件事,高子辛究竟想查到什么程度? 只有得了确切消息,他们才知道该怎么去做啊! 高子辛一眼就看出三人的心思,心里更是怒意滔天!看看,这就是他的臣子!拿着他的俸禄,却不想着好好做事,反而一肚子算计! 火气一上来,他简直恨不得让人将这三人拉出去杖毙,还好理智还在,不然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忍了忍,高子辛才说道:“三位卿家可知,那个告御状的人现在如何了?” 三人听着,觉得高子辛语气不对劲,一颗心更是高高地悬了起来。 身在官场,里面的那些手段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更何况,状纸上的血迹他们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都染了血,人还能怎样?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三人心里更加不安了。高子辛明显已经气狠了,这件事很可能要严查,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辅国公周荣可是三朝元老,年轻时戎马生涯立下赫赫战功! 这样的人,哪里是好对付的? 这案子一旦严查,他们可就要把辅国公给狠狠得罪了! 偏偏辅国公他们得罪不起,高子辛他们也得罪不起! 只是三人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跟周家过不去啊!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不过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女人罢了。三人不觉得这次的事是个巧合,却也不认为是高子辛故意针对周家,只是怀疑是有人看周家不顺眼,所以才故意安排了这一切。 毕竟高子辛年纪还小,遇到有人告御状,还差点被打死,会热血上头想做点实事也是应该的。 与此同时,周家已经得到了有人告御状的消息。 第37章 严查 周家的家主虽然是辅国公周荣,但是因为周荣年迈,精力不济的关系,周家现在明面上的主事者乃是周荣的嫡子,也是周丽娴的父亲周彦。 也不知道是不是杀戮太多,周荣一直子嗣艰难。不是怀着的时候不小心流产,就是幼时夭折。 直到周荣年逾不惑,才终于得了周彦这么个儿子,自然全家都恨不得宠到骨子里。未免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有个万一,周荣根本不敢让他苦练武艺,只能简单练练拳脚。 结果周彦从锦绣堆里长大,不仅没能继承乃父的雄风,反而被养得眼高手低,最后文不成武不就,只能靠着周荣的面子在兵部得了个闲职。 周彦不甘心就此埋没了自己的才能,却又没胆子到战场上去拼战功,所以一直对儿女寄予厚望。 只可惜他跟周荣一样,子嗣不丰,到现在也只得了一个嫡子一个嫡女。 庶子倒是有三个,但是一直不被他放在眼里,而对于唯一的嫡子,他就更加打不得骂不得了。 好在嫡子武艺虽然不精,文采还算不错,一旦入了官场必能出人头地。 而对于唯一的嫡女,周彦更是寄予了厚望,从小就对她严格教导,就为了让她成为大梁的皇后。 这次众臣上折督促高子辛大婚,实际上正是周彦在里面推波助澜。 毕竟高子辛是个男人,随便拖一拖不要紧,可周丽娴却拖不得!一旦过了年纪,她就别想入宫当皇后了! 哪知道,刚入宫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宫里透出的消息也是太后看重周丽娴,到了末选必然能选上。结果一到末选,偏偏就出事了! 被全家族寄予厚望的周丽娴,竟然只得了才人的品级,甚至转眼就因为言语狂悖被降成了宝林! 只可惜周彦多方打探,也没能打探出周丽娴当时说的话,而在场的其他八位贵女也都三缄其口,并不肯多说。 周彦当时觉得不安,恨不得立刻进宫去问周丽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惜周丽娴如今不过是个六品宝林,按照规定根本没有接见父母亲属的资格,而且她刚刚入宫就出了事,周家也得避嫌。 周彦被周荣警告过后,便不敢再胡乱打听周丽娴在宫中的状况了,反而约束起周家人,只等过了这一关才寻机会见周丽娴。 谁知才过了三日,竟然又出事了! 竟然有人去登闻鼓院击鼓告御状,告的还是周家! 周彦听闻消息就冷冷一笑,不过是个贱民,竟然也敢状告皇亲国戚! 虽说周丽娴如今只是个宝林,但是周彦相信,凭自己女儿的能力,早晚能入主后宫,成为一国皇后! 也不看看,末选一共九位贵女,除了她的女儿留在了宫里,其他的八位贵女可是都被送回家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女儿虽然只是个宝林,但还是很得太后和皇帝看重的。 他并不将那告了御状的青年放在眼里,所以当管家问题是否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周荣的时候,周彦直接摆了摆手:“父亲最近身子不大好,这种小事就不必拿去叨扰他老人家了。” 周荣多年戎马生涯,战场上不知道受过多少伤,如今年纪一大,那些旧伤就开始发作,尤其三日前得了周丽娴因言语狂悖从五品才人被降为六品宝林后,他的病情就更严重了,最近一直在喝药。 周彦心里清楚,整个国公府现在完全是靠周荣撑着,只要有周荣这个三朝元老在,不管是其他大臣还是宫里的皇帝和太后都得卖周家几分面子。 可一旦周荣去了,国公府的荣耀便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周荣决不能有事。至少,在周丽娴成为皇后之前,他不能有事。 只要周丽娴成了皇后,周家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到时候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儿子,都能有源源不尽的好处。 于是他干脆封锁了消息,不让任何人将有人告御状的事告诉周荣。 以至于直到东窗事发前,周荣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周彦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如今周丽娴刚入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种事,皇帝必会替周家遮掩,最多推个替罪羊出去,事情也就结了。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此时的勤政殿内,高子辛正对刑部尚书李易、大理寺卿刘泉、御史大夫唐安说道:“这件案子就由你们三司会审,给朕仔细地查,不管查到什么,严惩不贷!” 三人瞬间明白,高子辛这次是铁了心要办周家了。 皇命已下,三人虽然心里觉得不太好办,却还是只能乖乖领旨,跟高子辛保证道:“臣等一定查清此事,给陛下一个交代!” 然而高子辛听了这话却没见高兴,反而沉下了脸色:“你们不仅要给朕一个交代,更要给黎民百姓一个交代!这件案子朕交给你们了,若是让朕知道,有人徇私枉法,朕决不轻饶!” 三人心中凛然,小心翼翼地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离开勤政殿,三人才悄悄吐了一口气,惴惴不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思量着这次的事情究竟该怎么办。 不过不管怎样,这次是绝对不能徇私枉法就是了。 三人带着誊抄好的诉状,回去商议了一番后,便派人调查诉状上提到的周家欺占田产,逼死人命的事。 凤瑄早已经安排妥当,三方派出的人一查,很快就查到了关键东西,甚至连人证物证都找了出来。 然而,让三位大臣没想到的是,他们不过是派人调查周家欺占田产逼死人命的事,结果查着查着,竟然发现了许多其他线索,而顺着那些线索一个个追查下去,却又发现了周家人犯下的一桩桩大案! 底下负责查案的人觉得十个立功的机会,立即卯足了心思追查,却苦了负责此案的三位大臣。 三人看着手下呈交的一份份罪状,简直笑得比哭还难看,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都不傻,案子能查得如此顺利,甚至那些证据和消息就像是自己送上来的一样,分明就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而且,这个推波助澜的人显然是想置周家于死地! 偏偏,那些罪名和罪证还都是真的,完全没有造假的成分。 越是往下查,三人的眉头就皱得越紧,谁知道,事情还远远没完!就在他们为周家人犯下的诸多案子心惊不已的时候,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周家有人偷卖私盐和铁矿! 这两个,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三人被这个炸雷般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冷静后却突然意识到,这才是案子的关键。 说起来,一开始的时候高子辛的愤怒就有些不正常,当时他们还以为是高子辛年纪小,所以初次遇到了这种惨事才义愤填膺,不断督促他们严办。 可是此刻得知了周家有人偷卖私盐和铁矿的消息后,三人心里就有了猜想。 会不会,一开始陛下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格外震怒? 可如果是这样,陛下的城府会不会太深了些?他今年才十六岁啊! 三人有些不安,城府太深的帝王不是他们想见到的,这意味着他们以后必须格外小心谨慎,稍有不注意就可能着了道。 只是眼下他们早已经被周家的案子弄得焦头烂额,虽然心中怀疑,却也不敢多想。 眼下最为紧要的,是如何办理周家的案子,而不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偷卖私盐和铁矿是重罪,而且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三人一旦陷进去,很可能最后被淹死在里面! 所以三人私下里议论过后,很快就决定偃旗息鼓,将线索断在周家这里,不再继续追查下去。 不然最后必然牵连甚广,更可能闹出大乱子来! 关于周家的调查进度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而此时的皇宫里,对杜忻的监视也有了进展。 高子辛很快便知道,这个敢跟周丽娴勾搭成奸的太医杜忻果然有问题。 此时的杜忻在太医院里还只是个小人物,不过此人容貌俊朗,待人温和,虽然刚进太医院不久,却已经发展出了不少人脉。 而且,这人经常偷偷替一些地位不高的太监和宫女诊治,借此笼络了不少人,甚至还跟不少宫女不清不楚,关系暧昧。 被派去盯着他的人则发现,他最近一直在偷偷打听周丽娴和周家的案子,而且还跟一些人接了头。 高子辛让人盯了他几日,大致确定了跟他接头的人以及被他笼络的人都是谁,眼看着没别的可疑人再跟他接触后,便干脆利落地让人将他抓了起来,严刑拷问。 可怜这杜忻也是个有些手段的人才,直到被抓他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露了馅儿。 明明他做事已经小心再小心,怎么还是被发现了呢? 可惜直到他死他也不会知道,他会暴露,完全是因为来自未来的一个情人! 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却因为未来的情人重生回来,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 这酸爽,简直无与伦比。 第38章 招供 负责审问杜忻的是贺坤,贺氏隐约跟他透露了周丽娴是重生者,以及未来她跟杜忻勾结想要谋害高子辛的事,却没说周丽娴和杜忻勾搭成奸,给高子辛戴了绿帽子。 即便那是未来才发生的事,在贺氏看来依旧严重损害了高子辛的名誉,所以这件事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贺坤再亲也亲不过她自己的儿子。为了高子辛她什么都愿意付出,遑论对贺坤隐瞒一些并未发生过的丑事。 不过,尽管贺坤并不清楚周丽娴和杜忻在未来勾搭成奸甚至珠胎暗结的丑事,他对这两个胆敢谋害亲外甥的人也没有丝毫好感。 于是他干脆亲自审问杜忻,就为了从他嘴里挖出更多的东西。 杜忻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暴露的,不过他不像已经疯狂了的周丽娴,很清楚一旦自己老实招供,等待他的就是一个死。 所以一开始,他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只说自己被冤枉的。 这时候,他心里还抱着一份幻想,觉得贺坤没有证据,只要他什么也不招,就不会有事。 只是,这份幻想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样,脆弱得很快就破灭了。 杜忻很快发现,即便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可是贺坤却像是笃定了他一定有问题似的,用起刑来丝毫不肯手软,大有不管他说不说,都要让他生不如死的意思。 杜忻的骨头比周丽娴硬,但也就是比周丽娴硬点了。 他本身是个花花公子,医术还行,还有点八面玲珑的手腕,但是能被安插到皇宫这种危险的地方,在太医院也是个小人物,显然他的身份对于他的主子而言是无足轻重的。 所以贺坤甚至没给他用多少大刑,不过一顿鞭子抽下去,抽得他浑身皮开肉绽后,杜忻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他当初就不会毛遂自荐潜入皇宫了。 若非他心里有那么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想要亲眼见见传说中的美人太后,勾搭一下皇帝的妃子,宫里的美貌宫女,他也不会毛遂自荐了。 原以为不过是个简单的任务,而他这样的小人物,谁又会注意到他呢? 谁知道,他连太后的面都还没见到,连皇帝的妃子也没勾搭到,不过撩拨了几个小宫女而已,竟然就被人发现了! 他心里后悔不迭,看着面容冷峻的贺坤更是怕得要死。 他还有大好的年华,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就在这时,贺坤扔下了手里染了血的鞭子,然而没等杜忻松一口气,他又拿起了烧红的烙铁。 烙铁烧得通红,贺坤却丝毫没有放在冷水里冷一下的意思,直接拿着烙铁走到了杜忻的面前。 他看着杜忻虽然狼狈却依旧看得出俊朗的面容,冷冷一笑:“你说我要是把它贴在你这张脸皮上怎么样?” 杜忻闻言,一张俊脸瞬间变得惨白无比,苍白而龟裂的嘴唇不停地发抖。 大梁人注重容貌仪表,而杜忻从小生得好看,对于自己的脸皮就更加看重。一旦烙铁放上去,不提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光是毁容就是杜忻无法容忍的。 眼看着烙铁不断逼近,灼热的温度炙烤得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热意扑面而来,即便隔着空气,依旧能将人灼伤。 极度的恐惧之下,杜忻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球布满了血丝,就跟病入膏肓了似的,再也不复以往的风流俊俏眉目含情。 再看冷着脸的贺坤,显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杜忻终于忍受不住,凄厉地大叫起来:“不!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 贺坤看着他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的烙铁放回正在燃烧的炭盆里,随即便冷冷说道:“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若有半句谎言,本官必亲自剥下你这张脸皮!” 他已经看出来了,杜忻对这张脸皮极为重视。与其再打他几鞭子,倒不如用这张脸皮来威胁他。 杜忻闻言后果然吓得半死,直接开始交代起来,将他背后的主子卖了个精光。 他甚至顾不得全家都还在那人手里扣着,一旦他说出来,家人必会因他而死。此时他为了保住自己的脸皮,却是连家人的死活都顾不上了。 贺坤听着他交代的东西,一张脸越发难看。在他受到的教育里,男儿立于世家,存在的意义无非保家卫国。 然而这杜忻却为了自己的脸皮连家人死活都不管,如此心性凉薄,简直不堪为人! 他听完一遍后,再次冷笑道:“你还有东西没说吧?怎么?不想要你这张脸了?” 杜忻吓得哆嗦了一下,看向贺坤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鬼。他微微沉吟,有些犹豫。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实在不敢,若是让贺坤知道他混入皇宫的真正目的,贺坤肯定会活剐了他!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贺坤却没有再问,反而二话不说直接拿起了那根烧红的烙铁,举在他的面前:“你然你不想要这张脸皮,本官成全你。” “不!不要!”杜忻叫得更加凄厉,甚至吓得鼻子眼泪都出来了,“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别用烙铁!别用烙铁!” 光是靠近,他都觉得上面灼烫的温度炽热无比,根本不敢想象这样可怕的东西贴在他的身上会是怎样的折磨。 贺坤这次却没直接将烙铁放下,而是寒声说道:“不想受罪,就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本官的耐心向来不好,你要是再敢磨蹭,这条多余的舌头就不必再要了!” 贺坤吓得痛哭流涕,忙不迭点头开始交代:“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我这次入宫,是……是奉了岭南王的命令,给……给陛下下毒……啊——” 杜忻叫得极为凄厉,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声的,是滚烫的烙铁挤压在皮肤上发出的水汽蒸发声。 杜忻叫了很久才停下来,脸色惨白,浑身冷汗直冒。 贺坤阴沉着脸将烙铁扔回了炭盆里,而杜忻胸口被烙铁烫伤的地方,已然是血肉模糊。 贺坤没说话,只用一双眼睛阴测测地看着杜忻,恨不得将他薄皮抽筋。 他一开始就料到杜忻混入皇宫必然图谋不小,也曾听太后贺氏说过,他未来会跟周丽娴合谋害高子辛。 可是不管是重生者还是未来都太过匪夷所思,他虽然听了进去,却始终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毕竟,所谓的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杜忻竟然是想要给高子辛下毒!让他如何忍得下去? 于公,高子辛是君,他是臣。高子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梁必将陷入大乱,甚至很可能会导致异族入侵征战不休。 于私,高子辛是他的亲外甥,是贺家的希望!一旦高子辛出了事,贺家势必要遭受灭顶之灾! 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容忍有人敢害高子辛! 所以他怒极之下,便直接将烙铁按在了杜忻的胸口。 看着杜忻痛苦不已的模样,他的心却没有丝毫动容,反而看向杜忻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条臭虫,一个死人。 他重新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放在杜忻面前:“接着说!” 此时杜忻已经在刚刚的痛苦中咬破了嘴唇,猩红的血染在惨白龟裂的唇瓣上,有种脆弱的凌虐之美。 可惜贺坤并没有特殊爱好,他也并不喜欢通过折磨人来获得快感。他此时心里只有强烈的愤怒和无尽的恨意,恨不得活撕了杜忻,更恨不得杀了他背后的人! 岭南王! 他贺坤记住了! 杜忻的身体还在不断地打着哆嗦,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滚烫烙铁,身子瞬间哆嗦得更加厉害。显然刚刚的痛苦对他的身体影响巨大,让他的身体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他知道一旦说出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此时却不敢不说。 因为他十分清楚,此时的贺坤已经变得十分暴虐,他要是胆敢不说,甚至故意拖延时间,贺坤会毫不犹豫地将烙铁按在他身上! 一个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一个是干脆地死,杜忻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他老实交代道:“这……这都……都是岭南王的命令,我……我还什么……什么都没做。我只……只是听说……听说太后……太后是难得的美……美人,想……想亲眼看看……啊——” 贺坤手中的烙铁再度按在了杜忻身上,他此时双目赤红,双眼中充斥着暴虐和疯狂,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这个混蛋,竟然……竟然敢亵渎他的亲姐姐! 贺坤实在气坏了,不过杜忻已经因为太痛苦而昏迷了过去,他愤恨地将已经冷下来的烙铁再次扔回炭盆,然后提起一桶盐水,直接泼在杜忻身上。 “啊——” 盐水渗入伤口,杜忻直接疼醒了,嘴里发出低哑的惨叫,最后凄凄地哀求道:“我……我都说了……杀……杀了我吧……” 他知道凭着他交代的供词,贺坤绝不会饶了他,所以干脆不求饶,直接求死。 只是虽然求死,他没没有咬舌自杀的勇气,反而期待贺坤能给他一个痛快。 贺坤没再给他用刑,只冷冷地看着他:“本官这就叫人进来记录供词,到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杜忻吓得狠狠打了个哆嗦,倒是明白了贺坤的意思。 他奉了岭南王之命混入皇宫想要给皇帝下毒的事自然是必须交代清楚的,甚至还可以添油加醋一番,可是关于太后贺氏,却半个字也不能提起! 他虚睁着眼睛,看向贺坤。 因为逆光的缘故,贺坤的脸上有一片阴影,显得他的双眼越发狠辣深邃,像是择人而噬的恶兽。 杜忻吓得再次打了个哆嗦,心中后悔不迭。 早知道这人如此可怕,他当初就不该为了一点私心主动提出混入皇宫。皇室威严不容亵渎,哪里是他一个小小人物能够妄想的? 可惜,现在他就是后悔也晚了。 贺坤没有折磨人的兴趣,所以此时他懒得再给杜忻用刑。这杜忻不过是个龌龊小人而已,最可恨的是他背后的岭南王! 折磨这样的龌龊小人,贺坤还担心脏了自己的手! 他皱了皱鼻子,杜忻身上传来的焦肉味道和血腥味让他作呕,于是干脆不再委屈自己,直接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名文书进来,让杜忻将供词再次交代一遍。 杜忻此时已经痛得满身冷汗虚弱不堪,他虚弱地看了一眼贺坤,看出他眼中的警告之意后,立即老实交代起来。 正如贺坤的要求,他半个字没提太后贺氏,只说了岭南王如何狼子野心,如何在王府私制龙袍,又如何对他威逼利诱,扣押了他全家老小逼着他混入皇宫给皇帝下毒,想要谋权篡位。 贺坤听着他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倒是没有阻止。 岭南王胆敢安排杜忻混入皇宫给高子辛下毒已经是犯上作乱的死罪,杜忻添油加醋一番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这个人是必须去死的。 没多久,杜忻就交代完了。文书将写好的供纸交给贺坤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就让杜忻按上手印。 之后贺坤懒得再理会杜忻,让人看着他后,便拿着供纸,匆匆去见了高子辛。 他到的时候,高子辛正捧着一面小巧的银镜,笑眯眯地打量着。 所以,当贺坤进屋后,看见的便是高子辛拿着镜子自照的画面。虽然他没认出那东西是镜子,却还是忍不住觉得这画面有些诡异,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随即便说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高子辛心情很好,再加上贺坤并不是外人,所以他也懒得再刻意装出那副严肃面孔,反而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小镜子:“哦?看来那杜忻已经招供了?说吧,他都招了些什么?” 贺坤默默看了眼欢喜,以及角落里当柱子的其他宫人,意思相当明显。 高子辛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第39章 怒极攻心 贺坤一示意,高子辛就意识到,杜忻招供的东西不简单,不然贺坤不会特意让他屏退左右。 屏退左右,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话不能让其他人听见。 意识到这一点,高子辛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变得很不美妙了。 他原本以为杜忻就是个胆大包天不要命的奸夫,或许还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这一切终究只是他的猜测。如今猜测被人证实,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糟糕了。 他一心想当个好皇帝,结果事实却告诉他,这世上总有人想要算计他。 “你们都下去。”高子辛轻轻一挥手,直接屏退了左右。等其他人全都离开,大门紧闭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说道:“舅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 贺坤敏锐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沉重,心中不禁一痛。然后,他想到杜忻的供词,一颗心又被强烈的愤怒填满了。 他的外甥整日为国事操劳,那帮混蛋却整日唯恐天下不乱! 实在可恨! 若是可以,他必要率兵踏平了岭南,砍下岭南王高亥仁的那颗狗头! 定了定心,贺坤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怒,这才拿出供纸,交给高子辛。高子辛接过仔细看完,气得直接将供纸给捏皱了:“原来是他在搞鬼!岭南王,高亥仁!他还真是好算计!想给朕下毒,呵!真当朕是泥捏的不成?” 贺坤立即说道:“陛下放心,待日后时机成熟,臣愿亲自帅兵踏平岭南,砍下高亥仁的项上人头!” 他没说现在就去,因为不管是他还是高子辛都清楚,现在绝不是好的时机。 不说国库空虚,根本供应不起这一场战争,光是岭南的环境,就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岭南多毒瘴,山林遍布,而且南蛮凶残,朝廷的兵入了岭南那不是去打仗,是去送人头的! 高子辛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尽管恨极了岭南王高亥仁,他还是强咽下了这口气,一字一顿地对贺坤说道:“舅舅放心,总会有机会的。” 他突然响起涟漪的记忆拷贝,她所在的异世,倒是像极了大梁这片土地。只不过,那里的岭南因为沿海的缘故,不仅没落后,反而发展得相当繁荣。 繁荣得,让他都忍不住垂涎岭南的那块地了。 只可惜异世毕竟跟大梁不同,毕竟,大梁可没有海上贸易。而且要想发展岭南那块地方,还得想办法收拾了当地的蛮族才行。 如今,光是那里的可怕瘴气和湿热的环境就是大梁的军队无法克服的。 高子辛心里暗暗想着,然后,他忍不住看了贺坤一眼,问道:“舅舅,那杜忻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他不觉得,光是这些事情贺坤会让他屏退左右,必然是那杜忻还说了什么。 贺坤想起杜忻的供词,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杜忻就是个无耻小人,他这次混入皇宫还有个目的,就是……就是觊觎宫妃。好在如今已经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及时将他抓了起来。” 他还是隐瞒了关于太后贺氏的事,只觉得光是说出来都是对贺氏的亵渎。而他自己,也不愿用这种事情脏了高子辛或是贺氏的耳朵。 即便如此,高子辛依旧铁青了脸色。 他想到了周丽娴的供词,只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胆大妄为,难怪会在未来勾搭在一起! 虽说那一切现在都还没发生,可是高子辛毕竟是个正常男人,骤然听说有人混入皇宫就为了给他下毒,顺便勾搭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异常愤怒。 这让他忍不住觉得,女人果然还是少一点得好,不然人一旦多了,他可顾不过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人戴上多少顶绿帽子! 铁青着脸想了一阵,高子辛立刻决定将大婚的事延后了。 他要先整顿好这个国家,肃清宇内,不然即便早早地生出儿子又怎么样?一旦保不住皇位,他的儿子不也是惨死的命? 他可不像先皇,他舍不得妻儿跟着自己受罪。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再等几年。 反正,他等得起。 更何况,异世的书里似乎写了,太早做那种事情对身体也不好,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个决定他谁也没告诉,只一个人默默记在了心里。结果谁知道就是这么个决定,居然让人趁虚而入了! 然后,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正事上。 杜忻虽然是岭南王派来的,他也招了供。可是岭南王远在岭南,现在不是对他动手的时候,这件事只能暂且压着,只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拿出来。 所以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对付辅国公周家。 高子辛心里惦记着这事,结果没多久,负责办案的三人就带着查到的东西前来见他了。高子辛一早就打了招呼,所以那三人来了之后,很快就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三人带来了相关人的口供和记录的人证物证名单,高子辛很快就看了起来。他早已经得了国师凤瑄的密报,所以一开始并未惊讶。 可是越往下看,高子辛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 他发现,凤瑄当初交给他的那份周家犯事的罪名录竟然并不完全,而李易三人查到的东西,比起凤瑄之前呈交给他的明显要详尽得多! 高子辛看到最后,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当日看到凤瑄交给他的罪名录的时候,就觉得周家简直胆大包天,等他看完了李易三人交上来的东西,才发现周家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高子辛气得直接说不出话来,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好一会儿,才气得用力砸在御案上,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来人!宣贺坤觐见。” 贺坤很快就进来了。 他先是飞快地扫了眼李易三人,待看见高子辛铁青的脸色后,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快步上前,单膝下跪:“臣贺坤参见陛下,陛下……” 高子辛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那些虚礼就不必了。贺坤听令,朕命你即刻带兵查抄辅国公府,将这份名单上的人全部抓捕归案,其余诸人困在府中不得外出。但有违抗,杀——无——赦!” 他给的名单,正是李易三人呈交上来的相关涉案人员。 这里面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周家所有的人,只是其中一部分,甚至其中大部分不过是些负责跑腿的小喽啰,可是一旦抓了这些人,得到口供,或是在周家查抄出赃物,那周家便彻底翻不了身了! 高子辛如此决绝地下旨查抄周家,也是因为李易呈交的罪状里,其中就有盗取御用之物。 而且周家竟然偷卖私盐铁矿,很可能会有相关交易的信件或是账册,这些都是非常关键的证物。一旦让周家听闻风吹草动,毁了这些物证就糟了。 于是他干脆直接下旨查抄,丝毫不管如此雷厉风行的做法会让其他人生出怎样的想法。 他等不了了。 查抄辅国公府并不是一件美差,反而非常得罪人。如果可惜,高子辛也不希望让贺坤来做这种事。只是他现在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能够放心信任的人就更少了。 此事事关重大,高子辛根本不敢放心让别人去做,只能交给贺坤。 贺坤却一点怨言也没有,领过旨意后便快步而出,带人查抄辅国公府去了。 高子辛愧疚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等此番事了,他必要培养一些人手,日后专门为他做这种事情。 比如,异世历史中的锦衣卫就挺不错。 他要想让贺家长长久久,就不能让贺坤继续做这种到处树敌的事。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不灼热,却有些刺眼。贺坤带兵包围辅国公府之前,周家不少人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一开始他们听说有人告御状,状告周家,当时没太在意,因为对方告的只是周家的某人欺占田产逼死人命一事。 这事他们早有耳闻,而且当时就抹清了首尾,根本不怕有人告状。 可是渐渐的,随着被带走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有些不安了,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贺坤来之前,周彦正好见了周荣,跟他说了这件事。 他原本是想一直瞒着周荣的,可是眼看着事情越来越不妙,他就彻底坐不住了,只能请周荣出手。 “你……你说什么?你给老夫再说一遍!” 周荣前几日发病,最近眼看着已经快好了,结果一听周彦的话,他立即怒极攻心,直接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咳咳咳……你……你这个逆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你竟然瞒着老夫!你糊涂啊!” 周彦吓得赶紧扑到了他身边,一边替他顺气,一边羞愧地说道:“爹!我也是担心您的身体,不想让您劳神啊!哪知道……哪知道……” “你……”周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周家的二管家突然扑了进来,神色惊慌地说道:“老太爷!老爷!不好了!贺坤带兵把国公府给包围了!” 第40章 震怒 “什么?贺坤他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包围国公府?反了他了!”周彦大怒,脸色一变就要冲出去。 周荣气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力气大得甚至将周彦打翻在地上。 周彦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荣,瓮声瓮气地说道:“爹?你怎么打我?” 周荣看着他这副模样,更是怒极攻心,胸口一阵剧烈扩张,一口浓血再次吐了出来:“咳咳咳!老夫……老夫怎么有你这么愚蠢的儿子!愚蠢!愚蠢哪!” 他看得恨透,贺坤为什么敢带兵包围他们辅国公府?若是没有皇帝的旨意,他怎么敢这么做? 可恨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周彦竟然一直瞒着他!若是他能早点知道,周家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此刻周荣也顾不得身体熬不熬得住,只能虚弱地说道:“快!快将老夫的朝服取出来!老夫去拦着贺坤,你……你现在赶紧去把该处理的东西全都给老夫处理干净!” 周彦忙不迭点头,心里也意识到,周家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然而,不等他走出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一身戎装,腰挎大刀,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知辅国公大人口中该处理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可否为下官解惑?” 此言一出,周彦顿时脸色煞白! 贺坤竟然闯到了这里,而且刚刚的话还都被他给听见了! 周荣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毕竟见过许多大风大浪,所以此刻他倒是没被贺坤吓到,只是铁青了一张老脸,满脸愤怒地瞪着贺坤:“贺坤!你竟然擅闯老夫的国公府,你到底有没有把老夫放在眼里?即便是先皇,也不敢如此对待老夫!” 贺坤闻言,一张脸瞬间冷了下去。他哪里听不出来,这周荣分明是想倚老卖老,用昔日的功绩来保住周家了! 并且,周荣嘴里虽然骂的是他贺坤,实际上想骂的却是他的外甥,如今的皇帝高子辛! 他如何能忍? 周荣曾经是立下了许多功绩,可是周家犯下的那些案子又怎么说?难不成,就因为周荣曾经立下了许多功绩,周家就可以随意欺占田产逼死人命,甚至偷卖私盐铁矿,盗取御用之物吗? 想都别想! 贺坤看过那些罪状,所以他很清楚,高子辛这次是铁了心要办周家!如此好的机会,他怎能容周荣破坏了? 于是他直接说道:“国公大人看来身体欠安,还是别管这些闲事了。周家犯下的那些事情,罪证确凿,国公大人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些贪得无厌的族人。” 他说到这里直接一挥手,叫来两个心腹下属,命令道:“好好保护国公大人,莫要让外面的混乱惊扰了他。” 然后,他看着已经气得打哆嗦的周荣说道:“国公大人放心,本官来之前陛下已经说过了,此番只为将犯人抓捕归案,绝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只要是没犯事的人,本官是绝不会乱抓的。” 周荣听着这话,垂垂老矣的脸皮上,脸色变幻不定。 贺坤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都是在官场混过的人,谁还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真要办一个人,什么罪名拿不出来? 只是,不等他开口,贺坤却又变了脸色:“来人,将犯人周彦抓起来!” 此时周荣还在,贺坤这么说,无疑是在周荣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周荣气得不行,周彦正是彻底吓坏了,眼看着两个魁梧的士兵朝他走去,赶紧扑倒在周荣脚下,死死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声泪俱下地说道:“爹!爹你救救儿子啊!那黄口小儿分明是想除了咱们周家,儿子这要是进去了,这条命可就要交代在里面了!” 周荣再次气得血气上涌,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周彦。 这个蠢货!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敢当着贺坤的面编排陛下,他是怕身上的罪名还不够多吗? 果然,贺坤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都愣着干什么?犯人周彦胆敢对陛下不敬,还不快将他抓起来!” 于是下一刻,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士兵立即上前,扯开周彦抱住周荣腿的双手,押着他朝外走。 眼看周彦挣扎不休,二人对视一眼,干脆一手刀看在周彦的后颈上,然后拉着昏迷不醒的他飞快地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周荣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贸然阻止,只是对贺坤说道:“老夫要面见陛下!” 贺坤微微一笑:“国公大人不妨先看看,周家都犯下了哪些罪名。只是本官不知道,那些罪名,国公大人究竟知道多少?” 这意思,就是说他什么都知道,却纵容家人犯罪了。 周荣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年轻时候,他在战场上也曾经是说一不二,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领,可惜如今老迈,一个小小的贺坤也敢在他面前嚣张! 周荣回想当初纵马沙场的畅快,只觉心中一片凄凉。 他没去理会被拖走的周彦,只是疲惫地问道:“能否告诉老夫,陛下……为何会突然针对周家?” 贺坤看着他这副垂垂老矣的身体,回想着曾经听过的那些关于周荣征战沙场的英雄事迹,心情也是一阵复杂。 身为武将,他是真的为周荣惋惜。这样的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人,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可是周家犯下的事却都是真的,周家的那些人也是真的无法无天,他根本无法容忍,更做不到因为周荣的关系就包庇他们。 沉吟半晌后,他才终于说道:“国公大人可知道,您的嫡亲孙女在宫中说过怎样的话?” 周荣一听这话,眉头就是狠狠一跳,心中有种异常不好的预感。他试探着问:“可是她出言不逊,冒犯了陛下?” 贺坤忍不住笑了,表情嘲讽:“何止是出言不逊?她可是不满陛下的赐封,当众大喊,说她该是皇后的。周家的教养,可真是叫人惊叹哪。” 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讽刺了周荣一把。 此时,贺坤还不知道周丽娴“未来”做下的丑事,否则,便不会是讽刺这么简单了。 他看了眼遭受打击,一脸落寞的周荣,微微摇了摇头,一边想着回到家里一定要狠狠约束家人,一边朝外走去。 他这次来的目的除了抓人,更重要的是抄家,必须得亲眼看着才行,不然很可能会出乱子。 虽说来之前他已经警告过了,不得私自藏匿脏物,但是不亲眼看着,他依旧不放心。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这件事情又太过敏感,可不能让人揪到小辫子。 等他出去的时候,周家众人早已经被分别看管起来,查抄出的所有脏物也都分别在装箱造册,跟周家女眷提供的嫁妆单子一一比对。 但凡是嫁妆单子上有的东西俱都会交还这些女眷,可若是没有的,就要算作脏物了。 这一查抄,果然抄出了不少了不得的东西。 可就在贺坤走出来,查看赃物的时候,他却一眼就看到了一件异常眼熟的东西! 随即,他便骤然变了脸色,快步走了过去,拿起首饰盒里的一支精巧美丽的点翠花簪,凶狠地瞪向旁边负责核对嫁妆单子的一名管事婆子。 “这支花簪是你家夫人的?” 管事婆子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却还是抖着声音说道:“是……是……我家夫人……啊!” 她话未说完,已经被贺坤一脚踢飞了出去。 贺坤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将花簪翻过,指着上面一个隐蔽的位置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上面还有内造局的印,你也敢说是你家夫人的东西!” 他记得清楚,数年前他入宫见贺氏,当时这支花簪就簪在贺氏的头上!贺氏十分喜欢,还问他好不好看。 可是后来,这支花簪却莫名其妙地遗失了,让贺氏遗憾了许久。 只可惜当时宫中形势复杂,贺氏虽然身为皇后却依旧活得小心翼翼,东西丢了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让人查,就怕被人揪到错处,或是犯了先皇的忌讳,连累了高子辛。 可是现在,他竟然在周家女眷的首饰盒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而那胆大包天的婆子竟然还敢说这是她家夫人的! 贺坤死死攥着手里的点翠花簪,也不理会倒在地上哀嚎的婆子,只问旁边负责核对的官吏:“这东西在嫁妆单子上吗?” 那官吏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指着嫁妆单子上一个地方说道:“在……在的……” 贺坤当即冷笑:“好!周家的人果然是太好了!不仅盗取御用之物,还敢伪造嫁妆单子!你也别核对了,所有东西全部装箱造册,告诉那帮女人,什么时候交出真正的嫁妆单子,什么时候发还她们的东西!” 其实他心里清楚,胆敢伪造嫁妆单子的未必是周家所有的女眷,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周家的女人胆敢这么做,就得承担他的怒火! 第41章 倚老卖老 高子辛很不开心,就在刚刚,他见了贺坤,从贺坤嘴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他母后当年丢失的那一支点翠花簪,竟然在周家女眷的首饰盒里找到了!那女眷还不是别人,正是周丽娴的母亲! 高子辛算是知道,为什么周丽娴的胆子居然如此大了。 分明就是被她胆大妄为的母亲给教坏的! 他跟贺坤一样,也清楚地记得贺氏的那支点翠花簪,因为贺氏当初十分喜欢,丢失的时候还失落了好久。 那时候,他看贺氏一个人悲伤难过,差点就气得彻查整个后宫了,结果后宫自然没能彻查,反倒是他被贺氏狠狠地揍了一顿。 那种被贺氏按在膝盖上打屁股的羞耻和疼痛,他至今记忆犹新! 结果,当初害他被打屁股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周家! 高子辛满肚子都是火,甚至气得都想直接下道圣旨将周家所有人全都抓起来了。不过他理智还在,赌气归赌气,好歹没真的这么干。 随后,他就亲自带着这支点翠花簪去见了贺氏。 贺氏看到花簪,先是一阵诧异,待听闻这东西是从周家女眷的首饰盒里搜出来的之后,她的神色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甚至移开了目光,不愿再多看盒子里的花簪一眼,只恹恹地说道:“当初这宫里行事复杂,哀家过得也是战战兢兢,生怕被人揪到半点错处,却是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一个个都恨不得欺到哀家头上。” 高子辛回想着那些心酸过往,心中一痛,忙不迭说道:“母后勿要伤心,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孩儿保证,您以后的日子肯定能舒舒心心。谁要敢让您不开心,孩儿就让人砍了她的脑袋!” 贺氏听着,起初还觉得高兴,结果高子辛越说越不像话,她便忍不住瞪了高子辛一眼,斥道:“你胡说什么?你是皇帝,是天子,当以身作则,怎么可以任性胡来?你要真敢这么做,哀家第一个饶不了你!” 高子辛本能地想起了多年前被打屁股的经历,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胡说了。 贺氏看到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发笑,半晌才叹息道:“皇儿,你记得,一定要当个好皇帝,别学你父皇。这人哪,在其位就得谋其政,你是天子,享受百姓供养,就得替他们做主,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知道吗?” 高子辛老实点头:“母后,孩儿记住了。” 结果话音刚落,贺氏却又佯怒道:“记住,你是皇帝,就得有皇帝的样子,畏畏缩缩地像什么样子?” 高子辛立刻挺直了腰背,严肃道:“朕明白了。” 贺氏这才放过他:“行了,哀家也不闹你了,如今周家成了这样,那周丽娴,你打算如何安排?” 高子辛这才想起来,周丽娴身上的白莲花光环他还没拿过来呢! 再想到最近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越来越肥的001,高子辛的脸色突然变了:“母后放心,此事朕早有安排。” 贺氏点头:“你有安排就好,只是处置她之前,最好见见辅国公,他毕竟戎马一生,曾经立下赫赫战功,你总要给他几分颜面,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朕明白。”高子辛留下这三个字,便匆匆离开了慈宁宫。 他想着,自己的确应该见见辅国公周荣。 然而没等他宣召,周荣自己倒是递牌子求见了。 高子辛犹豫了片刻,便命人传他觐见。 周荣进来的时候,高子辛很是惊讶了一番。 数日来,周荣一直称病未曾上朝,所以算下来,高子辛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他。只是让高子辛没想到的是,周荣虽然老迈,但也称得上老当益壮,没病的时候一直精神抖擞,可是今日再见,他却发现这人脸色蜡黄,已然是一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之态。 高子辛想到贺氏的话,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他也不愿苛待功臣,让功臣寒心,可周家人犯下的诸多罪状,他又如何不寒心?他若是不办了他们,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寒心? 心中沉沉叹了口气,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荣行完大礼,随后才说道:“平身,赐坐。” 周荣闻言,枯瘦的手指顿时紧紧握在一起,只觉得一张老脸早已经颜面无存。 以他三朝元老的身份,高子辛竟然半点面子不给,硬是让他行完了跪拜大礼! 只是想到周家如今的状况,他却连生气都不敢,反而还要留下来继续看高子辛的脸色,甚至是扔下老脸,恳求他放周家一马! 周荣越想越觉得心中愤然,晚景凄凉,然而,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又羞又怒! 想他昔日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竟是连起身都成了困难。 高子辛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干脆说道:“还不快扶老国公起来?” 于是很快,就有一名太监快步走到周荣身边,托住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周荣一直紧绷着脸,待起身后,他立即挥开了那名太监,自己走到椅子边坐下。 那太监被挥开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默默回了原来的位置。 高子辛看在眼里,目光一冷,先前的心软顿时荡然无存:“周卿身体有恙,可需朕宣太医前来?” 周荣脸皮一抖,干脆地拒绝:“臣这是心病,太医怕是治不好,就不劳烦太医跑一趟了。”说到这里,他眼皮一掀,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看向高子辛,“臣有要事启奏,陛下可否屏退左右?” 高子辛心底冷笑,屏退左右?凭什么?周荣以为他是谁?周家都成了这样,周荣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倚老卖老! 高子辛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要求:“朕信得过他们,周卿无需多虑。” 此言一出,在场的宫人俱都欢喜不已。皇帝的一句“信得过”,可比任何赏赐都要让他们欢喜。 周荣的心却彻底沉了下去,明白高子辛是不打算替他遮掩了。 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愤慨,最终却又化为深沉的无奈。 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高子辛这是铁了心要办他,他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只是一想到一家老小,还有那些族人,他还是开了口:“敢问陛下想要如何处置周家?” 高子辛没回答,他深深地看了周荣一眼,才反问道:“周卿觉得,凭着周家犯下的那些事情,朕应该如何处置?” 竟是直接毫不客气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周荣顿时沉默,他看着高子辛,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还是那张稚嫩的脸,可是为什么?不过短短数日不见,这个黄口小儿竟然变得如此难缠? 他看着高子辛那张尚显稚嫩的面容,一阵恍惚,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跟这张脸有些相似的面容。 那个人年轻的时候便已经颇有城府,甚至深不可测,若非他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糊涂,他们这些臣子的日子必然会很不好过。 谁知,那人死后,他的儿子竟然也在短短的时间里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周荣心惊不已,只是惊骇过后,他更关心的还是周家的命运。 他犹豫良久,突然起身,重新跪在高子辛面前:“臣愿主动交还辅国公的爵位,恳请陛下饶周家众人一命!” 高子辛骤然站起了身,却不是因为周荣的话而震惊或是欣喜,反而觉得异常愤怒。他瞪着跪在地上的周荣,一字一顿地咬牙说道:“周卿莫非以为,以周家犯下的那些事情,还能保住辅国公的爵位?还是你觉得,一个爵位,就能让所有的一切一笔勾销?今日你跪在这里求朕,昔日为何不好好约束家人?反而由着他们胡作非为?你且回去吧,朕心意已决,此案必将严办!” “陛下!”周荣仰头看着高子辛,蜡黄的面皮上老泪纵横,“陛下就不能看在臣的面子上,给周家留条后路吗?” 高子辛的脸色十分难看,忍了忍才说道:“周卿何必如此?难不成你以为,真是故意要绝了周家的后路吗?一切按律来定,若是罪不至死,朕又岂会赶尽杀绝?” 周荣听到这句话,心里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他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沉声说道:“臣明白了。” 只是,当他离开的时候,原本就垂垂老矣的身体却更加佝偻了些,即便他极力想要挺直腰背,依旧有心无力。 高子辛看他这副模样,突然有些担心他走到半路上就咽气了,干脆命人用软轿将他抬到宫门口。 不然要是周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在宫里,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欢喜知道高子辛的担忧,亲自送了一趟,确定周荣完好无损地坐进了周家的马车,这才放心地回来复命。 高子辛松了口气,然后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询问周荣该如何处置周丽娴了! 第42章 小皇帝的手段 高子辛这次铁了心要办周家,只是贺坤带兵包围辅国公府,抄家抓人的事情一出,这件案子也算是彻底被抬到了明面上,不再像是先前那般私下暗查。 于是就在周荣见他的次日早朝,贺坤便被御史狠狠弹劾了,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替周家喊冤,恨不得将贺坤也给抓起来。 这些人一个个言辞激烈,就差指着高子辛的鼻子骂——你这个昏君,任人唯亲,纵容贺坤行凶,残害忠良! 高子辛气得脸都青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 他抓起手边的一份奏折往下面扔:“这是周家人所犯罪名,物证人证俱在。” 然后,他又拿起另外一份奏折往下扔:“这是从周家抄出的财产名录。” “你们不是说周家无辜,周家冤枉吗?那就睁大你们的眼睛,都给朕好好看看!等你们看完了,若是还坚持认为周家无罪的,大可以站出来!” 他倒要看看,这朝堂上到底有多少人跟周家沆瀣一气! 为了避嫌,或者说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不想出来丢脸,所以周荣躲在了家里,并未前来上朝。 当然,就算他真的想来,身体也是熬不住的。 昨日他回去之后就倒下了,现在人都还在床上躺着。 朝臣看着被高子辛扔在地上的奏章,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尤其是刚刚弹劾贺坤,以及替周家喊冤的,这会儿简直恨不得挖各地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就在这时,三位辅政大臣率先出列,捡起地上的奏章翻阅起来,粗略看过后,三人立即跪在了地上,口中异口同声地说道:“臣等愧对陛下。” 他们一动,其他人就站不住了,纷纷站了出来,轮流着看那两份奏折。结果越是往下面看,他们的脸色越是难看,最后也都跟那三位辅政大臣一样,羞愧得无地自容。 至于这里头有多少人心虚,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高子辛高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那一张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拿起旁边藏在一摞奏章后面的香甜小点心,趁着朝臣埋头跪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正大光明地一口一个,吃得异常畅快。 几口吃完一盘,再喝上一口香茶,高子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情更美好了。 可是紧接着,他就发现有点不对。目光一转,果然看见数日不见的国师凤瑄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高子辛瞬间明白,自己刚刚吃东西的样子被他给看见了! 他有些心虚,却还是挺了挺腰背,理直气壮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朕饿了不行啊? 对的,就是要这样,他可是皇帝!有什么好心虚的?凤瑄竟敢直视天颜,太大逆不道了!这种乱臣贼子,合该拉下去打板子! 高子辛正愤愤地想着,突然看见凤瑄勾起了嘴角,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看起来更勾人了,像个妖精似的。 此时高子辛还不懂男女之情,但是骤然看见凤瑄在笑,突然就有些心跳加速,忍不住就看愣了。 这一幕被凤瑄看在眼里,顿时笑得越发肆意了。 高子辛顿时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这个胆大包天的乱臣贼子,竟然敢嘲笑他! 他瞪着凤瑄,爪子一伸,抓起被欢喜偷偷换上的另外一盘点心,放进嘴里狠狠嚼着,那凶狠的模样,仿佛嚼的是凤瑄身上的肉一样。 凤瑄看着他因为生气而变得绯红的脸颊,以及因为吃东西而变得更加艳丽的双唇,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目光也变得格外深沉,漆黑的双眼犹如一望无尽的深潭,神秘而危险。 看得高子辛莫名有种被凶猛的野兽盯上,后背发冷的错觉。 只是等他用心去分辨时,凤瑄已经移开了目光,刚刚的一切好像是他的错觉似的。 高子辛顿时有些警惕,他觉得自己应该小心凤瑄,这个人太危险了,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虽能伤敌,可若是一不小心,或许会伤到他自己。 凤瑄可不知道,他才刚刚鬼畜了一回,就给高子辛敲响了警钟,对他反而比以往更加警惕了。 就在这时,满朝文武百官已经轮流看完了两份奏折。 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这些人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像三位辅政大臣一样羞愧地跪在地上,大呼“臣等有愧”。 不管他们心里是真羞愧,还是真心虚,这会儿至少态度要摆出来。 高子辛铁了心处置周家已然显露出他的铁血手腕,在场的人没一个想步上周家的后尘。 只是看了奏折上列出的那些赃物,这些人想到自家的那些东西,一个个心虚得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自己做的那些事也被翻出来,只能暗暗琢磨怎么把东西偷偷处理了。 可惜他们全都埋着头,高子辛根本看不清他们此时的脸色。 高子辛高坐在龙椅上,朝臣一跪,他就觉得看着有点儿累,便干脆说道:“都跪着干什么?平身吧。朕让你们看这些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朕绝不会做残害忠良的事。诸卿都是国之栋梁,不仅朕需要你们,天下百姓也需要你们。只要你们好好为朕尽忠,朕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陛下圣明!臣等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陛下尽忠职守!” 由三位辅政大臣带头,朝臣说完这句话后,这才纷纷站起了身,重新站好。 虽然这些话未必出自这些人的真心,但是高子辛听着还是觉得挺高兴。 于是紧接着,他便又继续说道:“尽忠的话不必放在嘴上,真希望你们能把这些话真正放进心里,真正好好做事。” 朝臣闻言,赶紧又异口同声地表忠心。 虽然高子辛说了不用把这些话放在嘴上,可在场的没人是傻子!就连街上卖艺的都知道,光练不说,那是傻把式! 果然,他们又一轮表忠心后,高子辛的心情顿时更好了。 然后他又说道:“朕欲在京中选定一块地方建立藏文馆,汇集天下藏书,供士子抄录借阅,诸卿以为如何?” 朝臣突然松了口气,建立藏文馆是好事啊!这种好事当然必须支持! 尤其是在场的文官,一个个全都激动得双眼发亮,陛下意图建立藏文馆,难不成是更加看重读书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地位岂不是也能水涨船高? 一些人忍不住得意地看了眼昔日不对付的武将,小眼儿神飞啊飞,全是在说——小样,咱们文官以后要发达了,你们这些粗鲁的武将就等着被收拾吧! 武将们顿时憋了一肚子气,可是他们就算再粗鲁,也不是真的没脑子,这种好事他们要是敢反对,就等着被天下士子用口水淹死吧! 于是,当高子辛再度开口,说出“可惜宫中藏书太少,甚至不少已经霉烂虫蛀,朕实在忧心哪”的时候,文官们当即站出来表示,他们家里还有藏书,他们愿意捐出来! 文官们一表态,武将们突然反应过来了,这是个机会啊! 于是,他们也赶紧站出来表态,他们家里也有藏书,他们也捐! 这些人可没忘记,之前那份奏折上记录的赃物里,就有不少书画出自宫中!这种“来历存疑”的东西,他们家里多多少少也有些,至于来历嘛,大家都懂! 原本他们还担心东西被人发现,纠结着该如何处理掉,如今高子辛一提,这些人顿时回过味来了,这就是他们的机会啊! 高子辛看在眼里,心里也挺满意。这帮人果然就是欠收拾,收拾一顿就老实多了。 只是想着被他们偷去的宫中藏书,他又觉得心里格外不痛快。 藏文馆他的确是想办,却没想过这么早就提出来,因为国库里根本没钱。 可是当他看到底下呈上来的那份记录周家一应赃物的奏折,发现其中竟然有不少是宫中失窃的藏书后,他就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周家的案子一出,也算是打草惊蛇,而其他人不想被揪住小辫子,就很可能狠心毁掉那些藏书。 那些藏书记录着古往今来诸多文化、工艺、甚至地里人情,甚至一些很可能还是孤本,一旦被毁,那就彻底失传了! 高子辛虽然没那么多文人情怀,可是他见识了异世的发达后,心里便一直觉得书是好东西,知识更是好东西! 他记得,异世有不少技艺都在历史洪流中失传了,让那里的人扼腕不已。 他看过之后,心里也有些触动。 或许他不能保证所有的文化和技艺不失传,但是他却希望尽可能多保住一些藏书。 于是他又说道:“诸卿愿意捐书是好事,朕不管那些书是什么来历,只一点,不得侵扰百姓,不得强取豪夺。只是宫中藏书名录已经霉烂,多有缺漏,需得重新清点校对,藏文馆修建一事只能暂缓了。” 此言一出,朝臣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宫中藏书名录霉烂,多有缺漏?这意思,不就是暗示他们,摆在他们面前就就是两条路,一条路是死无对证,一条路是罪证确凿嘛! 至于要选哪条路,那还用说? 第43章 手段再出 朝臣都听明白了高子辛的暗示,对于捐书就更加没意见了。 不过,武将虽然没意见,但是看着那帮文臣得意洋洋的模样就觉得心里老大不痛快。当然,他们最怕的,始终还是高子辛偏向文臣,有意抬高这帮文臣的身价。 若是这样,以后他们这些武将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熬? 这些武将们几乎全是从沙场上拿命拼杀出来的官位,辛辛苦苦一场,身上到处都是伤疤,若是最后反倒要受这帮子腐儒压制,他们如何甘心? 更何况,眼下大梁正是内忧外患,每年的边境都有大大小小的战事发生,若是高子辛重腐儒而轻武将,他们以后还怎么放心去打仗? 他们虽然不敢把心里的想法明显地写在脸上,但是身上的郁气和怨愤之意却还是不经意间散发了出来。 渐渐的,高子辛就发现了。 他仔细一想,就猜到了这些武将的想法。 换成以前他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但是他看了涟漪的记忆拷贝,尽管她只是个很普通的人,但是异世信息发达,既有各种小说,又有各种电视剧,更是有互联网这种在高子辛看来堪称神迹的存在,从涟漪平日里接触的各种东西里找出对自己有用的部分,对于高子辛而言并不难。 于是他一看见这些武将脸色不太对劲,就联想起了异世的历史上也有一些朝代,因为皇帝重文轻武,甚至武将被文臣害死,结果导致国破家亡的惨景。 活生生的教训依然摆在面前,这种自绝后路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做的。 而且,他原本就对这些武将有了打算。 他想建立专门的军事学校,但是以现在的条件显然办不到,于是他便决定,退而求其次,先弄个“预备营”出来。 以大梁眼下内忧外患的情况,未来的战事绝对不少,他必须得想尽办法培养出足够的兵力和武将才行。 士兵还能征兆普通百姓,可能征善战的武将却不可能从普通人里找,甚至普通人里面想要出一个都不容易,那些战斗经验,一般人可接触不到。 于是他便说道:“朕还有一个想法,诸位卿家不妨听听。” 此言一出,诸多武将虽然依旧没精打采,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另一边的文臣也是一样,都好奇高子辛究竟要说什么。 高子辛故意等了等,直到这些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继续说道:“朕准备新增一个武将预备营,挑选优秀的年轻人,精心培养,待他们结业,便能升任武将。” 高子辛故意挖了两个语言陷阱,他说了结业,却没说结业条件,说了升任武将,却没说官职高低! 反正这帮人他是打算狠狠操练,并且寄予厚望的。只有各项考核达到优秀的人,才能被派往各地,而且一开始,他也不打算给他们安排太高的职位。 他要的是能征善战的武将,可不是一群靠着祖先荫庇混日子,甚至连纸上谈兵都不会,却偏偏尸位素餐的垃圾玩意儿! 但是有了他这句话,众位武将还是眼前一亮。 他们虽然没文官那么能言善辩,却也察觉到了高子辛的话似乎有些陷阱。但是这不重要啊,高子辛肯弄这个“预备营”,不就是说明他并不打算重文轻武吗? 不过,因为以前从未有过“军校”的概念,很多武将甚至连兵书都没看过几本,全是凭着战场上的一次次拼杀总结出的经验,所以此时在这些武将看来,高子辛特意弄这个“预备营”,其实就是专门用来给他们这些武将的后代镀金的。 毕竟高子辛最近在办周家,而周家是勋贵,高子辛办了周家,要想不让其他勋贵寒心,自然要使用一些手段安抚。 于是众位武将嘴巴一咧,就琢磨着一定要把自家熊儿子们塞进去了! 文臣们才刚刚嘲笑完武将,以为高子辛要重文轻武呢,哪知道才高兴了没多久,高子辛就给武将们送了这么大一个好处,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他倒也狡猾,没直接反对,只是说道:“陛下,如今国库空虚,这预备营的经费问题可如何是好?” 高子辛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这经费的确是个问题,朕也很苦恼啊,若是经费不够,那预备营收的人就很有限了。” 武将们一听这话,立刻不满地朝文臣们瞪了过去——阴险小人!这么好的事情竟然也敢捣乱,真是反了你们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 瞪完了,这些武将还纷纷站出来表示自家还有些余财,愿意捐出来建立“预备营”! 高子辛等的就是这个,一听这话,便再次给他们卖了个好:“诸卿有心了!既如此,朕便给诸卿一句准话,但凡捐出钱粮的,便能得到一个准入名额,若是想让更多人进去,那就只能在考核中胜出了。” 其实,高子辛打算增设的这个所谓预备营,其实便是他理想中军校的前身。现在没条件建立军校,大量招生,便只能暂且弄个预备营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个预备营,高子辛也是寄予厚望的。 但是他并未打算只收勋贵之子,他的计划,是面向整个京城,全面招生。能够通过严格的招生考核的,便只需缴纳少量的学杂费便能入学,考核中表现优异的,一应费用全免。 无法通过考核的,也可以通过缴纳大笔的学费来入学。 对于最后这点,高子辛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办法,他现在实在太缺钱了。 不管是想要修建藏文馆,还是想建立军校,或是组建锦衣卫,练兵,制造军备,全都要钱! 他必须尽可能想多的法子筹钱才行。 开店赚钱是一个路子,招收这些身家富庶的学生也是一个路子。 反正所有招进预备营的人,他都是打算培养成心腹的,而结业考核的条件相当困难,若是招进来的这些“特殊学生”实在不适合带兵打仗,无法通过考核,他自然也就不必履行最初的诺言,让他们当军官了。 武将们这会儿还不知道高子辛的全盘算计,即便听到“名额”和“考核”,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考核什么的,只要不是像那帮腐儒一样靠什么吟诗作对写文章,他们相信自家小子还是能通过的。 反倒是一干文臣,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陛下这话里陷阱不少啊! 他们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跟文字打交道,所以比那些武将反应得快。想明白其中关节,这些文臣就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了——让你们得意,到时候可有得好瞧了! 唯独户部尚书站了出来,跟高子辛确认了这个“预备营”不用户部掏银子后,就不再多嘴了。 如此作态,又让一干武将们很很鄙夷了一番! 高子辛乐得看他们互相闹腾,各自针对,总比联合起来针对他这个皇帝得好。 于是,捐书筹建藏文馆,以及新增“预备营”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事情一定,高子辛就让人在京里圈了一块荒地,作为“预备营”的营地,只等日后有了足够银子,时机成熟,便在这里修建军校。 紧接着,他便命人张贴皇榜,将征集书册建立藏文馆,以及“预备营”招收学员一事昭告京城。 消息一出,全京城的人瞬间轰动了。 之前高子辛严办周家,就让他刷了不少好感度,京城里的许多百姓也十分满意,如今得知他竟然要筹建藏文馆供士子借阅书册,甚至所谓的预备营只要考核通过就能进入后,百姓们一个个全都震动了。 他们可不懂什么预备营,也不知道修建藏文馆到底有多大的意义,但是他们看得到里头实打实的好处啊! 反正他们知道,读书就可以出人头地,而一旦进入了预备营,以后就是官老爷! 如今书册昂贵,很多人家根本买不起,甚至想借都借不了,一旦藏文馆建成,那他们家的儿子以后想看书是不是不用去买了? 就算他们家儿子不是读书这块料,不是还可以进“预备营”嘛! 不过比起那些普通百姓,最高兴的还是那些读书人。读书人的眼界高些,所以消息一出他们就知道,一旦藏文馆建成,那他们日后能看的书就更多了! 不过还是有些读书人不满,觉得建立藏文馆这是大好事,怎么能局限于京城呢?应该在各地也都建一个,惠及天下学子啊! 不过,他们的想法高子辛暂时是管不了的,他看着库房里越堆越多的各式琉璃制品,高兴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然后他开始琢磨,觉得这开店做买卖的事必须得加紧了。 正巧就在这时,欢喜来报,说是周荣又递牌子求见了。 高子辛顿时愕然,周荣不在家里好好养病,跑来皇宫干什么?不过他想到那个油盐不进的周丽娴,便决定见周荣一面了。 不管周荣这次想干什么,他得趁这次机会,让周荣跟周丽娴见一面才行。 他懒得跟那女人废话,倒不如让周荣给她醒醒脑子。 于是他懒洋洋地说道:“宣他觐见吧。” 第44章 一个机会 周荣为什么找高子辛? 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高子辛命人贴出皇榜后,一直在关注外面消息的他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也不傻,几乎在得到消息没多久,脑子里就有了想法。 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周家现在已经是这样了,高子辛明显不打算法外开恩,但是他若是肯担任预备营的教授,高子辛便必须得卖他一个面子。 他征战沙场多年,算下来赢多输少,经验绝对算得上丰富,所以他很有把握,只要他愿意当这个教授,高子辛必然会十分高兴。 他猜得也没错,当他见了高子辛,亲口说出愿意担任预备营的教授后,高子辛果然大喜。 高子辛早在打算建立军校的时候,就曾经打起诸多老将的主意,其中就包括周荣。只是因为周家的事,他对周荣多有迁怒,也觉得周荣心里必然存了芥蒂,不会愿意担任这个教授。 哪知道,周荣竟然主动找上门提了出来。 他既然愿意,高子辛当然巴不得,当场就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紧接着,高子辛便说道:“周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周氏久居深宫,思虑亲人,周卿可愿见她一面?” 周荣听到前面的时候,他一直高悬着的心便稳稳地落了下来,觉得周家这次或许能免于一劫,只是当他听到“周氏”二字,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周丽娴! 他可没忘记,要不是周丽娴在宫中狂悖妄言,周家根本不会遭此大难! 是,他约束不力,让周家的一些人行事越来越嚣张,犯下了诸多案子。可京城里的勋贵,哪家没几个案子? 高子辛不懂他们偏动周家,还不是因为周丽娴在宫里胡说八道,犯了高子辛和太后的忌讳! 当然,此时他是万万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重生的人正是他的嫡亲孙女周丽娴! 要不是她招供出的那些东西太过骇人听闻,狠狠地侵犯了太后贺氏和高子辛的逆鳞,高子辛也不会这么雷厉风行地拿周家开刀。 不过,周荣虽然心中愤怒,却还是决定去见周丽娴一面。他必须亲眼看看,为什么以前还算恭顺知理的嫡亲孙女,入了宫后竟然彻底变了模样!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怀疑贺坤当日的话。 周丽娴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应该是皇后?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记得,这个孙女可是向来都很稳重的! 高子辛见他脸色变来变去,也不在意,直接命欢喜带着周荣去了周丽娴如今居住的碧云宫偏殿。 即便不去看周丽娴,高子辛现在也知道周丽娴的状况。 连日的逼供,再加上前世和今生,她已经有些疯疯癫癫,分不清这究竟是前世还是今生了。 所以,当欢喜带着周荣走到周丽娴所居的偏殿门口的时候,周丽娴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声音便响了起来:“杜郎,是你来看我了吗?杜郎,杜郎你快进来啊!不!杜郎你快走,走得远远的,陛下他要杀了你!他要杀了你!陛下,陛下,臣妾求你了,你饶了杜郎吧!啊!你们别过来!我不要喝!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欢喜听到这些话,死死地埋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周荣此时的脸色。 周荣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嫡亲孙女,竟然……竟然……竟然做出这种丑事! 欢喜可不会让高子辛身上蒙羞,于是他低声解释道:“国公大人莫要误会,周宝林刚入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就在末选的前一晚,她突然半夜从睡梦中惊醒。 从那之后,她整个人就有了变化,末选的时候不仅对陛下和太后无礼,神色也颇为怨怼,甚至还弹错了音。 陛下念在国公大人的面子上,特意赐封她为五品昭仪,谁知宣读完圣旨后,周宝林便大呼不可能,还说……还说她该是皇后娘娘,陛下和太后娘娘震怒,才将她降为了六品宝林。 之后,太后娘娘还特意传她过去说话,准备悉心教导。只是周宝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说要见一位姓杜的太医……陛下彻查后,太医院确实有一位姓杜的太医,名字也和周宝林口中提到的分毫不差。 陛下和太后娘娘都觉得此事可疑,后来国师大人说,民间有‘借尸还魂’一说,怀疑周宝林也是如此。只是国师大人也没办法驱除周宝林身上的邪祟,陛下这才希望国公大人能亲自见周宝林一面。 国公大人毕竟是周宝林的嫡亲祖父,又征战沙场多年,邪祟必不敢靠近,许能将那邪祟驱除,让周宝林恢复如初。” 周荣一直阴沉着脸色,借尸还魂什么的他是不信的,他年轻时候征战四方,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他心里却异常清楚,周丽娴必须是被邪祟占了身子! 不管是皇室,还是周家,都无法容忍不守妇道的周丽娴! 所以这事只能是邪祟作祟,跟皇室,跟周家,都没关系! 甚至于,周荣宁可周丽娴真的是被邪祟上了身。他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嫡亲孙女变成这么个不守妇道,跟人私相授受的女人! 而且,竟然还怀上了野种! 不,不对! 周荣突然发现了问题,周丽娴刚刚提到孩子,可是她入宫的时候绝对是完璧之身,而小选整个流程,总共也没几天,她怎么可能怀得上孩子? 难不成,还真是邪祟作祟?借尸还魂? 他狐疑地看欢喜一眼,见他默默垂首站在门口,明显没有进去的意思,这才定了定心,推门进去。 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过周荣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凭周丽娴说出的那些话,他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他一进屋,周丽娴立刻就抬起头朝他看来,嘴里警惕地大叫:“你别过来!我不会让你害死我的孩儿的!” 可是很快,她就认出了周荣,脸色顿时一变,晶莹的泪珠也瞬间滚落下来:“祖父?祖父,真的是您吗?祖父,您快救救我!救救杜郎啊!” “啪!” 周荣狠狠地打了周丽娴一巴掌,虽然怀疑周丽娴被邪祟占了身子,可是看见她这副疑神疑鬼的模样,他起先也忍不住心疼了。 可是一听到最后的话,他就忍不住出手了。 杜郎杜郎!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口口声声叫杜郎,是生怕陛下不肯要她的命吗?还是怕周家过得太舒坦,嫌周家还不够惨? 周荣冷冷地看着被打懵了的周丽娴,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还不赶紧从老夫孙女的身上滚出去!” 周丽娴愕然:“祖父,我是娴儿啊?您怎么不认识我了?您在说什么啊?什么滚出去?” 周荣目光更冷:“那老夫问你,那个姓杜的是怎么回事?老夫可不记得老夫的亲孙女认识什么姓杜的!你休想坏她名节!” 周丽娴目光闪了闪,顿时茫然起来。杜郎……杜郎是她前世入宫三年后,认识的一个年轻俊朗的太医。 如今,她跟杜郎还未曾相识。 意识到这一点,周丽娴顿时失魂落魄地坐倒在了地上。重生之后,她一时适应不了,总是想着前世的事,想着前世的仇恨,竟然忘了,所有的一切都还没发生。 不,确切地说,一切已经改变了。 她前世当了皇后,这一世却只是个宝林,还是个不贞的宝林。 见了久违的亲人后,周丽娴被恨意压迫的理智渐渐开始回笼。 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错在哪里了。 这一世高子辛没有被人下毒,没有缠绵病榻,甚至还有国师相助。她早该想明白的!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能够将高子辛和贺氏玩弄于鼓掌? 甚至于,见到了周荣,看着他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她想起前世越来越狂妄的自己,突然觉得异常难堪。 她明明被家里寄予厚望,从小严格教导,入宫时也下定决心要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以延续周家的繁荣。 结果,她都做了什么? 前世的那个她真的是她吗?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为什么要让她“重生”吗?让她知道那些? 还有那个孩子…… 她本能地摸向自己的小腹,这里异常平坦,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孩子,甚至根本没人碰过她。 这一刻,记忆犹如开了闸的洪流,被家人的教导的记忆纷至沓来,不断折磨着她。周丽娴越是回忆越是羞愧,曾经对于杜忻的喜爱反倒逐渐淡了下来。 她忍不住扑到周荣脚底,抱着他的双腿大哭:“祖父!祖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荣看她哭得伤心,原本冷硬的心也逐渐柔软下来,他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周丽娴的头顶,叹息道:“告诉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丽娴却摇了摇头,她知道,真相是绝对不能告诉周荣的,说出来只会害了整个周家!她便只说道:“是我做了一个梦,把它当成了现实,现在,梦已经醒了。” 是啊,她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 就在这时,高子辛走了进来:“周氏,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正在哭泣的周丽娴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逆光站立的高子辛。 她记忆中的高子辛因为被人下毒,一直缠绵病榻,汤药不断,身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脸色蜡黄,行将就木。 这样的高子辛,她自然喜欢不起来。 重生后她心中满是仇恨,即便看见正常人一样的高子辛有些意外,也不可能对仇人生出情愫,更不可能正视他。 因为那些记忆,因为仇恨,她总是觉得高子辛丑陋如鬼,自私狠毒,被仇恨蒙蔽住的双眼根本看不见其他。 然而如今她见到周荣,大彻大悟之下,心里对高子辛和贺氏的仇恨倒是淡了许多。 于是这时候再看高子辛,她才忽然惊觉,他跟她记忆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此时的他穿着红色常服,虽不壮硕,却也高大挺拔,当得起芝兰玉树。阳光从他身后射来,常服上的精致龙纹栩栩如生,仿佛能腾飞而起。 俊秀精致的容貌,虽因年轻尚显稚嫩,那双眼睛却透着上位者的坚韧包容,远不是她记忆中的杜忻能比。 周丽娴趴在地上,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即便是那些记忆里,高子辛除了身体病弱无法人道之外,从未曾负过她,反而对她多有包容。反倒是她,眼看着高子辛身体越来越差,对他也越来越无法容忍,反而自甘堕落地跟杜忻勾搭成奸。 以往她失了理智分寸,总觉得杜忻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如今细细回想,才惊觉杜忻分明没安好心,对她多有误导!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前世的那些事情,到底是她自己愚蠢狂妄,根本怪不得高子辛和太后贺氏。 重来一次她本该有机会改过,却没能想明白,反而害了自己。 而这个优秀的男人,永远不会再属于她。 周丽娴心中大恸,却还是存着几分期待,简单整理了仪容,在高子辛面前端端正正跪下,行了个大礼:“妾有罪,求陛下赐死!” “娴儿!”周荣忍不住惊呼起来,紧接着也连忙给高子辛跪下,哀求道,“臣心知周宝林罪无可恕,求陛下体谅她被邪祟附体,饶她一命吧。” 他说完便要给高子辛磕头,高子辛却将他拦了下来:“朕说过,愿意给周氏一个机会。有一味药,量少便能毁去一段记忆,只是药性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你可愿用?” 周荣和周丽娴闻言顿时大喜,高子辛的意思,是愿意饶周丽娴一命? 第45章 狐狸 高子辛原本没打算放过周丽娴,只是看到她和周荣相处的一幕才突然有了主意。 他这么做却不是因为纯粹的心软,只是他突然想到,周荣子嗣单薄,而周荣明显对这唯一的嫡孙女十分在意。 周丽娴死不足惜,但是周荣和周家人心里必然会生出一根刺,他既然要用周荣当预备营的教习,就不能让这根刺生出来! 既如此,他倒不如卖周荣一个人情,留周丽娴一命。如此,周荣便没道理不尽心替他办事了。 只是那所谓“前世”的事决不能让更多人知晓,所以只有毁了周丽娴的这段记忆,他才能放心。 周荣闻言果然大喜,不等周丽娴点头,他已经应承下来:“臣愿意让娴儿一试!” 高子辛看着周丽娴:“你呢?你愿意吗?” 周丽娴跪拜:“罪妾愿意!” 她此时恨极了那一段“前世”的记忆,若是真能忘记一切重来,她求之不得! 高子辛默默点头:“你愿意便好。” 与此同时,早已经准备好的001已经跳上了周丽娴的头顶,小爪子在她头上轻轻一拍,然后虚空一抓,一个白色的光球就从周丽娴的头顶冒了出来。 光球犹如一个透明的气泡,气泡中是一朵虚幻的白莲花,白嫩的花瓣层层叠叠,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生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崇敬之情,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饶是高子辛早有准备,此时也差一点就要中招。 直到001将光球收起,放入不知何处的虚空之中,高子辛才暗暗松了口气。紧接着,他便忍不住庆幸起来。 若是周丽娴没重生,没一开始就表露出明显的恨意,他和贺氏或许就要受了这白莲花光环的影响,对她心生喜爱了。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高子辛心里就膈应不已。 喜欢当时由心而生,若是被外物控制,那这样的喜欢不要也罢! 而他身为皇帝,最无法容忍的,便是受人控制! 很快,欢喜便取来了那一味能使人失去一段记忆的秘药。 这东西乃是宫廷秘药,专门给死士用的。要想培养出忠心耿耿的死士,除了日复一日的洗脑,最关键的便是,在他们年幼被带回的时候,便给他们用药,让他们忘记前尘,变成一张白纸。 不过,这药有毒性,十岁左右的时候用,伤害最小,周丽娴年纪已经超出许多了,用了之后必然会有某些副作用。 这些事情,就不是高子辛在意的了。 对他而言,就凭周丽娴招供的那些东西,留她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 周丽娴接过药丸,深吸一口气后,便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她是真的想忘记那所谓的前世,重新开始。 只是正如高子辛所言,此药药性的确猛烈,周丽娴服下后没多久,便双手抱头惨叫起来。周荣心中不忍,干脆直接把她劈晕了。 然后他突然跪在地上:“臣有个不情之请,请陛下容臣带娴儿回家,让周宝林病逝吧。” 高子辛闻言挑眉,他原是打算让周丽娴这辈子都待在这碧云宫的偏殿里,就当养个闲人罢了,周荣倒是心大,竟然想把周丽娴接回去。 不过,这倒也未尝不可。 虽然周丽娴服了秘药,从此便会忘记那一段关于前世的记忆,但是高子辛看过她的那些供词,心里对于周丽娴这女人实在膈应不已,放她在宫里住着,他都怕自己哪一天就忍不住杀了她。 如此,倒不如再卖周荣一个人情。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就依你之前,不过周卿当记得,周氏丽娴必须是个死人。” 也就是说,周丽娴就算被带回去,也只能以别人的身份活着。 周荣脸色微微一僵,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傻,既然决定让宫里的周宝林病逝,就不能再让人发现端倪。这里面的事情若是被别的什么人给查出来,别说皇室面上无光,周家也别想独善其身。 这可跟落选不一样,进了宫再被退回来,这可是丢尽颜面的事情! 这事一但被人知道,周家的其他女儿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于是他不仅没有怨恨高子辛太过无情,反而郑重地点了点头:“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高子辛便懒得再留下去了,反正事情已经办完,白莲花光环也拿到了手,他得去准备开店的事情了。 高子辛走了,欢喜却留了下来善后。 他特意命人安排了一辆马车,随后便在周荣的示意下,亲手将周丽娴抱进了马车里,周荣紧随而入,欢喜将他们送到宫门口,又命车夫将人送回国公府后,剩下的事情便不需要他再关心了。 高子辛回到勤政殿后,便命人传召了一个人。 钱弼,户部尚书钱庸次子,曾经在他身边当过一段时间的伴读。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没学好,这人对什么诗词歌赋都没兴趣,就喜欢钱。打小他就把算盘玩得特别溜,偏偏他不单喜欢算账,他更喜欢的是做钱生钱的买卖! 高子辛记得,曾经钱弼当他伴读的时候,整日都在偷看账本。为了被太傅发现,他还故意把账本换了书皮,伪装成经史子集。 高子辛后来把话本的书皮换了偷看,就是跟他学的。 后来这事被太傅发现,钱弼被打了一顿板子后就被撵回家了,从那以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 高子辛最近琢磨着开店做生意,就忍不住想起了这个人。 他记得,当初钱弼给他当伴读的时候,看的那些账本就是他自己铺子里的。那个铺子原本是他母亲的嫁妆,因为钱弼喜欢做买卖,就死乞白赖地从他母亲那里要了过来,整天盯着,梦想着赚大钱。 二人私下里说悄悄话的时候,钱弼还曾经给他说过自己的梦想,无非是什么要当大梁最有钱的商人什么的。 高子辛想开店做生意,但是他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实在太少,就想起了钱弼。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毕竟是曾经一起读书的交情,就算他为了藏拙没少害钱弼被打手心,钱弼应该也不会记恨他的吧? 然而高子辛想不到的是,钱弼这会儿正在家里敲着腿,一边对着账本一边飞快地打着算盘。一听说陛下召见,他立马吓得算盘都给摔了。 揪着小厮的衣领子,钱弼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元宝!你把话说清楚?外边儿真是来了天使,说陛下要见我?” 元宝飞快点头:“是啊是啊,管家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还说让少爷你赶紧换好衣服出去呢!” 钱弼闻言,圆乎乎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一边愤愤地让元宝帮他换衣服,一边小声抱怨:“元宝我跟你说,那人满肚子坏水儿,他见我肯定没好事儿!” 元宝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都在抖:“二少爷,这话可不能说啊!您还是别想了,说……说不定是好事儿呢。” “不可能!”钱弼气呼呼的,“以前我当他伴读的时候,坏主意全是他想出来的,可是最后挨打的全都是你家少爷我!我现在屁股这么大,肯定是因为当年被打多了板子!” 元宝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钱弼胖乎乎的身体,心说少爷你平时少吃点肉多走动走动,别老坐着不就行了。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钱弼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惜皇帝召见,不是他不愿意就能躲过去的,只能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告别了元宝,跟着天使入宫去了。 一路上,他还不忘打听。 先把准备好的丰厚荷包往天使袖子里一塞,见对方收了,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听见对方小声说道:“钱二少不必忧心,应该不是坏事。” 只是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其实也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想着,钱弼曾经是高子辛的伴读,如今高子辛特意召见,钱弼日后或许就要飞黄腾达了,所以他才特意卖了个好。 钱弼微微放了心,只是一想到高子辛以前干过的那些事,他又觉得手心屁股都在疼! 好不容易走到勤政殿,钱弼就看见了欢喜。 欢喜朝他眯眼一笑:“请随咱家来。” 欢喜对于钱弼算是个熟人,钱弼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他那个满肚子坏水儿的主子。 然后没多久,他就见到了高子辛。 他进去的时候,高子辛正在把玩一件七彩琉璃瓶。瓶身造型优雅别致,犹如古典侍女,散开的裙裾呈现七彩色泽,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钱弼一看,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做工,这颜色,实在是……实在是……巧夺天工! 这可是难得宝贝啊! 再看高子辛竟然就这么随意地拿在手里看,也不怕掉在地上摔了,钱弼顿时觉得一颗心在滴血。 他就知道,只要一看见这家伙就准没好事! 不过,他还是强咽下心头老血,规规矩矩地行礼。高子辛看着他这副模样,凤眼一眯,瞬间笑成了狐狸。 第46章 两个奸商 钱弼生得比高子辛还要矮点儿,浑身肉呼呼的,跪趴在地上的时候模样特别滑稽,尤其是那圆圆的屁股特别明显。 他从小就这样,胖乎乎的,所以以前给高子辛当伴读的时候,高子辛心里压抑,就老戏弄他,以至于钱弼现在都还有非常厉害的心理阴影,一看见高子辛就觉得没好事儿。 高子辛笑眯眯地让他起来:“行了行了,别跪了,赶紧平身吧。欢喜,赐坐。” 欢喜立刻搬来椅子请钱弼坐下,钱弼站战战兢兢地坐了心里依旧七上八下。换成以前他还是高子辛伴读的时候,还敢直接问高子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今君臣有别,一些话就不能随便说了。 高子辛原本还等着他发问呢,见他不开口,反而畏畏缩缩地坐在椅子上,顿时心情就有些复杂。 钱弼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挑挑眉,拿着那件七彩琉璃瓶:“钱弼,你觉得此物如何?” 钱弼起先还有些忐忑不安,怕高子辛肚子里又在冒坏水儿,这会儿高子辛一说话,他的注意力就再次放在了琉璃瓶上。 然后他的眼珠子就转不开了,目光近乎贪婪地黏在上面,直勾勾的,还越来越亮,就跟登徒子看见了绝色美人似的。 钱弼看着看着,就差流口水了,嘴里还老老实实地奉承道:“陛下的东西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是不是最好的他反正不清楚,不过这东西确实是他见过的琉璃器里最精巧璀璨的,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高子辛听着挺满意,又问他:“那你觉得,此物价值几何?” 咦咦咦?高子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把这玩意儿卖了? 钱弼心里猜测着,一双眼睛越来越亮。若是他把这东西买下来,再卖出去……嘿嘿嘿嘿…… 他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特别猥琐。 高子辛不禁皱了皱眉,这小胖子想哪儿去了?什么表情这是?不怕朕治他一个欺君之罪吗? 好在,钱不很快清醒过来,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试探着问:“陛下的意思是……” 钱弼也是突然响起眼前的人是谁,小时候被坑惯了,这会儿可不敢掉以轻心。 高子辛懒得再跟他绕圈子,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朕打算在京城里开一间多宝楼,售卖各类奇珍异品,比如这件琉璃器,你觉得如何?” “这个……”钱弼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圆了,他没听错吧?高子辛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要开店做生意! 明明以前小时候,高子辛没这个爱好啊! 钱弼惊疑不定,却也不敢贸然说不行,纠结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陛下能告诉草民原因吗?” 高子辛看向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嫌弃:“户部尚书钱庸不是你父亲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国库空虚?朕就是想建个藏文馆想练个兵都没银子呢,不想点儿办法赚银子怎么行?” 钱弼顿时不说话了,高子辛最近做的那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比如允许商人捐钱粮换科举资格,再把收来的钱粮充作当地军饷什么的。 显然是国库太穷,已经把高子辛逼得没办法了。 他当时听着,心情也有些复杂,毕竟以前在一起读过书,虽然时间不长,留下的记忆也不怎么美好,但是总归有几分交情在,他也一直记得宫里那个精致得像是小姑娘一样的皇子殿下。 于是他一想着高子辛的难处,热血一涌,脱口就说道:“若是此种奇物能有更多,必定不愁销路。陛下可寻找经验丰富的掌柜管理店铺,只要卖之前多加宣传一番,必能将此物卖上一个天价。” 高子辛满意地微微一笑:“你说得不错,所以朕决定,此事就由你来总理,如何?” 钱弼顿时垮了脸:“什……什么?陛下,这个万万不可啊!草民一介白身,怎能担此大任!陛下还是另择高明吧!草民听说,户部里就有不少这方面的人才!这姜还是老的辣,草民跟他们比起来完全不够看哪陛下!” 高子辛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语气变得有些危险:“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给朕做事?” 钱弼欲哭无泪地跪在地上:“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怕办砸了事情,耽误了陛下的大计,请陛下三思!” 他说着说着,干脆把自己狠狠地贬低了一番,词儿都是现成的,他家里的父亲和大哥整天没少嫌弃他,那些词儿他都听得耳朵长茧子了,这会儿张口就来。 高子辛听着听着就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打断他:“行了,这些话是你父兄说的吧?你就直接这么拿来糊弄朕,难不成真不想为朕分忧?” 钱弼更加欲哭无泪,他就知道,高子辛找他准没好事儿! 他可不觉得高子辛懂怎么赚钱,把这种大事交给他,办好了也就罢了,若是办砸了可怎么办?更何况,这铺子是高子辛的,到时候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光是他家里的父亲和兄长就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他! 钱弼越想,越觉得这是个苦差事,绝对不能沾! 于是他脑子又转了起来,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推掉这事。 只是没等他想出好办法,高子辛又开口了:“你要是没想到好借口,不妨先听听朕的打算?” 钱弼只能乖乖听话:“陛下请讲。” 高子辛便说道:“朕并非只是心血来潮才想开这么一间铺子,朕希望将这铺子开遍天下,而且,这铺子打的是内造局特供的招牌,其中所售器物,也都会打上内造局监制的戳。你觉得,它能日进斗金吗?” 这个必须能啊! 钱弼突然就动心了,内造局的大名他知道啊!这部门还是先帝心血来潮特意弄出来的,里头几乎汇集了全天下最好的匠人,以至于凡是内造局出来的东西,一旦拿到外面都能卖上天价! 可惜先皇很少赏赐,大臣就是想得一件半件的都不容易,所以才有人铤而走险,干起了偷盗宫中之物的不法勾当! 京城的各大世家,几乎每家里面都偷偷藏着这么一两件出自内造局的东西。 若是高子辛真的要把内造局出产的东西光明正大地卖出去,那慕名而来的人怕是不知凡几! 不过,钱弼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忧心道:“可是陛下,到时候若是有人弹劾……” 高子辛早就想到办法了,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特别高深莫测地说道:“你放心,此事朕自有办法。你只需要说,你愿不愿意替朕总理这些事情便是。” 钱弼纠结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内造局的巨大吸引力:“陛下有命,莫敢不从!这件差事,草民接了!” 高子辛这下彻底满意了:“行,这块牌子你拿去,以后你就算是朕的商务总理,和内造局总管李英就算是同僚,你负责一应的对外商务,平日不用上朝,只需入宫向朕汇报账务情况。” 钱弼接过欢喜捧来的一面铁牌,见上面一面是“商务总理”四个大字,一面是他的名字,最下面还有一个可做印章之用的小小篆刻。 仔细看过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牌子收在身上,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居然都不是金的,陛下真是太吝啬了! 高子辛又吩咐道:“你出宫后尽快选好铺面装修妥当,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你能办到吗?” 半个月?钱弼沉吟不语,这时间就有些紧了,但是他想着日后的收益,便咬牙点了点头:“行,半个月就半个月,臣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他也想看看,这铺子一旦开起来,到时候能赚多少银子。 只是突然间,他想起一个问题—— 咦?不对,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内造局造出七彩的琉璃?难不成是最新研究出来的? 钱弼试探着问:“陛下,这内造局的琉璃匠人看来手艺是突飞猛进了啊?” 高子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清楚他们的手艺。” 钱弼脸色顿时一僵,心中懊恼不已。 完了,他说错话了!内造局的东西都是专供内廷,只有极少量的才被先皇赐给了大臣,外人哪能那么清楚内造局工匠的手艺! 他一阵讪笑:“臣……臣就是猜的。” 高子辛并未想过在这件事情上难为他,反正那些旧账,他迟早会一一清算。为今之计,是把铺子开起来,多赚些银子,才能招兵买马培养更多心腹。 于是他又说道:“记得,铺子最少两层,装修得精巧点儿,日后要招待的不止是男客,还有女客。另外,你再找些话本写得不错的,日后店里有什么精品,就让他们提前多写些故事出来,说给人听。” 钱弼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咦?陛下居然要做女人的买卖! 咦咦咦?居然还可以这样?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高子辛看着他那副傻样就忍不住发笑,随即又给他介绍了不少手段。什么“抬高身价”啦,什么“拍卖”啦,什么“饥饿营销”啦,什么“广告效应”啦,钱弼越听眼睛越亮,还举一反三提出了不少自己的观点。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得都跟狐狸似的,仿佛已经看见了很多金元宝长着可笑的小翅膀朝他们飞过来。 可惜,很快就乐极生悲了。 第47章 大醋坛子 高子辛正幻想着长了翅膀的可爱金元宝源源不断地飞向自己,突然听见有人通报,说是国师求见。 高子辛愣了愣,想到凤瑄的确好些日子没来给自己上课,如今突然求见,许是有要事禀报,便命人宣他进来。 凤瑄的确是有要事,但是,他却不是来禀报的。 他是来捉奸的。 最近他正在琢磨着该如何处理他跟高子辛的关系,再加上周家的事情他已经出了太多风头,为了避嫌,他便没再整天往宫里跑,反而再次当起了宅男。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就是想看看,自己不去见高子辛,高子辛会不会想他。 结果,他不仅没等来高子辛主动宣召,反而听到了一个消息,高子辛突然宣召了曾经的伴读钱弼! 伴读是什么?那是青梅竹马! 凤瑄出离地愤怒了。 他在家里眼巴巴地等了那么久,高子辛不宣召他也就罢了,居然想起曾经的伴读来了!钱弼不过是一个白身,长得也蠢兮兮的,哪点比得上他? 高子辛见他,难不成是想跟他重燃旧情? 想都别想! 凤瑄再想到钱弼给高子辛当了三年伴读,朝夕相处了三年,心里的小人就叫嚣得更厉害了,醋缸一掀就亟不可待地进宫了。 于是,当他听到宣召,走进殿内的时候,高子辛和钱弼同时觉得温度有些冷。 钱弼狐疑地看了看,这儿没放冰盆啊,怎么突然就冷起来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一道冷厉至极的视线,瞬间把神经绷紧了。本能地看过去,钱弼就看见凤瑄正冷冷地看着他,那脸色,就像是跟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 钱弼直接愣住了。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神神秘秘手腕通天的国师?这也太年轻了吧!不对,这人干嘛这么看他?他们又不认识! 钱弼想瞪回去,可惜气势实在不够,只能畏畏缩缩地缩了缩脖子,像个肉嘟嘟的胖鹌鹑。 凤瑄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瞬间觉得这个人没威胁了。 他才不信高子辛看得上这个窝窝囊囊的钱弼。 他手臂轻轻一动,宽大的袖袍轻轻飞扬,配合他微微抬起的下巴和脸上的微笑,十足的风流姿态,瞬间就把钱弼给比成了地上的一坨泥。 钱弼不禁看得愣神,心里傻乎乎地想着——这位国师果然不是一般人! 凤瑄留意着他的反应,见状心里更不屑了。只是一看到高子辛,凤瑄又是一阵挫败。 高子辛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没发现他是如此地俊美绝伦,风流倜傥吗? 凤瑄身上的怨气都快化为实质了。 他突然觉得,他这几天真是白纠结了,因为高子辛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身上怨气实在太明显,高子辛就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高子辛不禁皱眉,心里有些不悦。凤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埋怨他? 为什么? 他之前就十分警惕凤瑄,此时察觉到凤瑄的怨气后,对他更是警惕了几分。他根本没意识到,凤瑄此刻根本就是个怨夫! 高子辛的表情淡了几分,先前的欣喜荡然无存:“国师有话不妨直言。” 钱弼不禁抬了抬脑袋,一脸茫然,他是不是该告退了? 果然,没等他开口,凤瑄已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赶人的意思相当明显。 钱弼不禁有些惊讶凤瑄的胆大包天,对高子辛也多了几分担心。看向凤瑄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大奸臣似的——这国师该不会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所以他干脆不走了,他倒要看看,这凤瑄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凤瑄见他不走,目光顿时更冷了,直接就说道:“臣的确有话要对陛下说,请陛下屏退左右。” 这是直接赶人了。 可惜,钱弼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他就是不走! 高子辛也不想把钱弼赶走,他话都还没说完呢!更何况,钱弼曾经是他的伴读,现在是他的臣子,在钱弼面前,他怎么能失去了为君的威仪? 若是凤瑄一说“屏退左右”他就得赶人,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面子? 于是他一挥手,直接说道:“国师直说就是,朕信他。” 朕信他! 三个字就像是三把利剑,同时刺进凤瑄心口。凤瑄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痛得滴血,看向钱弼的目光杀意凛然。 这个人,这个人,不过是高子辛的伴读而已,高子辛竟对他重视至此,他无法容忍! 钱弼察觉到凤瑄的杀意,心里的警报瞬间响个不停,让他很肚饿夺路而逃。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就连他的父亲都对凤瑄忌惮如斯了,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他想逃走,又担心高子辛,一时间犹豫不决。 与此同时,高子辛已经察觉到凤瑄在发疯。他很意外,根本想不通凤瑄到底在发什么疯,怎么就突然针对起钱弼来了。 不过他还想让钱弼给自己做事,可不能让凤瑄伤了他。 于是高子辛警告道:“国师可是对朕的商务总理有什么不满?” “商务总理?”凤瑄眼中杀意一敛,狐疑地看着钱弼,他是听说户部尚书钱庸的儿子不喜欢当官,就喜欢打算盘做生意。 这商务总理是什么?高子辛对他也太优待了吧! 高子辛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凤瑄,他打算开店做生意的事。毕竟凤瑄这人虽然危险了点,却正是他现在需要的。 三位辅政大臣虽然忠心,可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他们三人也无法避免,所以平时根本不可能完全站在他这边,替他震慑朝臣。 所以他才不得不仰赖凤瑄这个国师。 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能用多久,此时却不得不抓住一切机会,先靠他震慑住朝臣,再来培养心腹,发展自己的势力。 于是高子辛说道:“朕欲做些生意以充内库,钱弼是朕选中的商务总理,总理一切相关事宜,国师以为如何?” 凤瑄这才明白,原来高子辛是想做生意了!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内造局最近一直在赶工,做了不少东西出来,实在不符合高子辛节俭(吝啬)的风格,原来是想卖出去!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由高子辛亲自去办,只能由人代理。 凤瑄立刻想明白其中关节,不过他对钱弼实在看不上眼,这人年纪轻轻的,能办成什么事?别到时候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商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于是他说道:“臣以为,陛下所想不错,只是钱总理毕竟年轻,经验怕是不够。所以臣恳请陛下再为钱总理挑选两名副手,共同负责此事。” 高子辛虽然挺不满凤瑄之前的狂妄,此时听到他的话,却也不得不暗自点头。是他大意了,思虑不周。 钱弼的确是太年轻了,就算他信任钱弼,也不能掉以轻心,把所有的重任全都交给他才对。 钱弼心里却是老大不痛快,一直偷偷瞪着凤瑄。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国师似乎对他很有敌意,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阴险,一句话就想架空他! 偏偏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凤瑄这话确实说得很有水平。 如今只是在京城开铺子也就罢了,日后若要在外地开铺子,事情一多,他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与其到时候做不好,给高子辛留下一个贪权却能力不足的印象,还不如现在退一步。 不过,他可不会乖乖让人把他给架空了!他必要帮高子辛把这生意做大,成为天底下最成功的商人! 于是他也站了出来,言辞恳切地表示自己确实需要副手。 高子辛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只是人选他就发愁了。 还是凤瑄提议道:“臣倒是有两个人选推荐,一人是金玉阁的掌柜,名叫孙有为,手腕八面玲珑,很有本事。一人是户部左参政赵清远,此人对于经营之道很有见解,陛下可一用。” 钱弼不禁说道:“陛下,金玉阁掌阅孙有为的名字臣也听过,确实很有手腕,而且此人极重信义,并非那等贪得无厌之人,应当可用。至于户部左参政赵清远,臣并不熟悉。” 高子辛微微点了点头,若是凤瑄所言不假,这二人倒是的确可用。只是他有些心惊,凤瑄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难道,这就是他这个国师的手段? 这让他不禁想起从涟漪的记忆中看到的锦衣卫,若是他也有这样的锦衣卫,是不是也能像凤瑄一样,尽知天下事? 高子辛暗暗记下这事,觉得他或许应当从现在开始培养心腹了。 他淡淡说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由国师,朕要尽快看到他们二人的生平诸事。” 说完,他又命欢喜取来两个盒子,分别赐给了凤瑄和钱弼。凤瑄的是一件坠在腰带上的紫色琉璃佩,做工精巧,晶莹剔透,上面还用同色系的丝带打了五蝠络子,凤瑄一看就爱不释手了。 钱弼的是一面水银镜,莹澈如水的镜子镶嵌在红木上,下方一个小巧的红木支架。钱弼一打开盒子就被镜子里映照出的脸吓了一跳,这也太清楚了! 凤瑄不屑他这副蠢样,可是等他一眼见镜子,他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第48章 全要了 凤瑄原本还为收到“定情信物”而开心,暗自琢磨着要天天把它挂在身上,结果下一刻他就看见了高子辛给钱弼的赏赐,那莹澈如水的镜子,让他的心情瞬间就不美好了。 作为一个每天出门前都要照好几回镜子的死颜控和自恋癌,凤瑄对镜子的喜爱早已经超乎常人,他自己就请能工巧匠打造了许多精巧的铜镜放在寝室、浴房和书房,如今一看见如此清晰的水银镜,凤瑄的目光瞬间就移不开了。 于是,钱弼再次受了无妄之灾,几乎要被凤瑄冷厉嫉妒的目光给戳成筛子。 钱弼被凤瑄看得紧张不已,捧着盒子的双手不停打哆嗦,差点儿把东西给摔了。 凤瑄看在眼里,目光越来越冷。 钱弼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盖上盖子,将盒子死死抱在怀里,这才结结巴巴地问:“国……国师有何见教?” 凤瑄高傲地撇开脸不理他:“无事。” 钱弼这下彻底待不下去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国师脑子有问题啊!匆匆告退后,钱弼逃也似地跑了,仿佛背后有人在追似的。 等他一走,凤瑄也就懒得掩饰了,直接问高子辛:“臣家中镜子最近毁坏,陛下可否赐臣几面镜子?” 高子辛默默看着他,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他一直觉得凤瑄太有城府,深不可测,十分危险。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个人竟然这么喜欢镜子啊? 难道不是应该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吗? 高子辛深深看了凤瑄一眼,怀疑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惜实在看不出来。反倒是凤瑄没得到高子辛的答案,又说道:“还望陛下能体谅臣无镜可照之苦。” 高子辛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他额上青筋微微一跳,干脆对欢喜说道:“欢喜,去取一面十号镜来。就选竹为主题的,以免亵渎了国师。” 欢喜默默低头,极力压下嘴角的笑意。 没办法,十号镜是最小的一号,可以直接装在袖袋里随身携带,可男人谁会随身带个镜子时不时照一照的? 更何况,那些镜子还分了不同的外框,而其中以竹为主题的,是里头最便宜的! 欢喜飞快去取了镜子,用盒子装好,回来之后交给凤瑄的时候,甚至不敢去看凤瑄的脸色。 可惜,他还是料错了凤瑄。 凤瑄看到镜子后不仅没生气,反而双眼一亮,拿起来就爱不释手了。 不过,凤瑄还是有些失望,他明明说的是让高子辛送几面的,怎么才一面? 凤瑄有些不满:“陛下,臣家中的镜子都坏了。”反正没坏他也能让它们全坏了! 不行,那些镜子品质都不错,直接毁了他实在舍不得,还是装起来好了。 可惜高子辛根本不买账,凤瑄一开口,高子辛就幽幽叹气道:“国师,朕现在穷啊。朕还等着铺子开了,把镜子卖出去,好给工匠们发赏金呢。” 所以,你想要镜子,等铺子开了自己去买懂不懂?想要朕免费送,门都没有! 凤瑄说不出话了,他根本没想到高子辛竟然如此直白地说自己没钱! 无奈之下,凤瑄只得说道:“陛下,臣家中还薄有资产,可否先卖给臣几面镜子?” 欢喜听到这话,一颗脑袋顿时埋得越来越低。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陛下跟国师竟然直接在勤政殿上做起买卖来了! 欢喜根本不敢想,这事要是被御史们知道,明日早朝得热闹成什么样子! 高子辛和凤瑄却一点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问题,高子辛听到凤瑄的话后甚至来了精神,他轻咳一声,干脆对凤瑄说道:“不如这样吧,朕正好无事,亲自带国师去库房挑?” 高子辛说完自己先激动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皇帝,根本没机会亲自做生意呢,结果生意来了挡都挡不住! 正好他早就眼馋凤瑄的家底了,这次可以趁机狠狠地宰他一笔! 凤瑄看着高子辛闪闪发亮的眼珠子,心里就是一阵发痒,甚至都没心思去细想高子辛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他欣然应允,于是下一刻,高子辛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他去库房了,生怕中途一耽搁,凤瑄就反悔了。 高子辛此时满脑子都是赚钱,哪里知道凤瑄的心思。凤瑄巴不得去看他的库房,就算真被狠狠宰上一顿,他也甘之如饴。 高子辛带凤瑄去的是他的内库,库房里,早已经分门别类摆了许多内造局近日赶工出的成品,都用木箱小心翼翼地装着。 而在高子辛亲自带着凤瑄来之前,他已经让欢喜先一步过去,将各个款式的镜子全都拿了一件出来仔细放好,等待凤瑄挑选。 不过高子辛还是耍了个心思,做工最为上等的那批他根本没打算直接卖给凤瑄。 那一批,是他准备拿来拍卖的,可舍不得“低价”卖给凤瑄。 所以这一批镜子,欢喜并没有拿出来。 为了给库房那边准备的时间,高子辛故意走得很慢,他走得慢,凤瑄自然也不得不陪着他一起慢下来。 不过,凤瑄对此倒是甘之如饴。 他几乎和高子辛肩并肩走着,低头一看,二人拉长的影子仿佛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让凤瑄格外心痒。 他忍不住悄悄变动了一下位置,让两个影子依偎得更加亲密,眼看着就要重合在一起了。 结果就在这时候,属于高子辛的影子却突然离开了。 凤瑄心中一阵不悦,皱眉朝高子辛看去,就见高子辛正侧头看着一树梨花。雪白的梨花挤挤挨挨地缀在枝头,高子辛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有几片花瓣飘落下来,落在他的发顶和肩头。 凤瑄看得一阵心痒,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拾起他发顶和肩头的花瓣,放在手心轻轻一吹,那几片花瓣便飞旋着飘了出去。 凤瑄深深地看了眼被这一切变故搞得有些发愣的高子辛,眉眼一弯,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高子辛莫名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危险,那双带笑的眼睛仿佛也藏着能吞噬人的可怕漩涡一样,让他本能地逃避和戒备。 高子辛本能地退后几步,跟凤瑄拉开距离,这才轻咳一声,掩饰般地说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库房吧。” 说完他不等凤瑄回答便转身就走,步子迈得有些快,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似的。 凤瑄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脸上笑容不改,目光却格外深沉。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追上高子辛的脚步,再次跟他并肩,只微微比高子辛靠后了几分,以免显得太过僭越。 即便,这样的距离已经是僭越了。 没多久,二人就来到了库房。 他们到的时候,库房这边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人一多,凤瑄也不敢太放肆了。而且很快的,他就被那些摆出来的镜子给吸引住了。 镜子分了不同的型号,所以大小各不相同,有小孩儿巴掌大的,也有成人的脸那么大的,还有半人高,等身高的。 即便是同样型号,也都分了不同的款式和风格,边框用料和做工都各不相同。 自然而然的,价格也差距极大。 凤瑄看得目不暇接。 大梁有铜镜,效果也不错,但是跟这种水银镜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最为关键的是,铜镜虽然也有不同的造型和款式,却远远没有此处摆出来的要丰富,也没办法做得太过花俏。 凤瑄看着看着,原本还对这些镜子喜爱不已,可是渐渐的,他就察觉出了这里面的巨大商机。 他不禁深深地看了高子辛一眼,有些佩服他的手腕。 高子辛如今还不过是个少年,登基才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魄力却实在让人惊讶。 先是力排众议加恩那些商人,接着又严查周家,准备开店赚钱。 每一步,他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敢去做出改变。 凤瑄越想越觉得,自己眼光实在不错,高子辛年纪轻轻,初登帝位就能有如此手腕,待他日后成长起来,又该是如何惊才绝艳? 原本,他不过是为高子辛的长相而心动,所以才愿意陪他玩玩。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心动了,甚至忍不住有种陪着他一起走下去的冲动。 凤瑄默默按住心口,感受着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嘴角一扬,笑得格外肆意。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心里有了决定,凤瑄便不再多看那些镜子,只随手一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除了这些,其他的我都要了。” 此话一出,整个库房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凤瑄一样,目光格外地复杂,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似的。 其实,他们心里现在就一个想法—— 这什么人哪,竟然买这么多镜子! 就连高子辛也忍不住神色复杂地看了凤瑄一眼,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奇怪东西给附身了,竟然一下子要买这么多镜子! 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国师,这些镜子都是难得的精品。” 言下之意,它们都是很贵哒!全部买下来要花很多很多钱!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臣知道。” 高子辛瞪圆了眼睛——知道你还买? 凤瑄继续微笑——没办法,臣有得是钱。 高子辛瞬间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仇富了。 第49章 狮子大开口 凤瑄亲自向高子辛展示了一番壕的境界,心里挺得意。 他给高子辛送了这么一大笔银子,高子辛应该很感动吧? 凤瑄得意地去看高子辛的表情,恨不得在脸上写满“求表扬”三个字,然后他突然发现,高子辛的脸色有些僵硬,完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凤瑄狐疑地眯起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他都这么照顾高子辛的生意了,怎么高子辛一点也不开心? 凤瑄此刻丝毫不知道,因为他一口气买了太多镜子,以至于继“危险分子”之后,高子辛又默默给他盖了一个“死变态”的戳。 不只是高子辛,就连欢喜等人看向凤瑄的目光也非常不自然,闪闪烁烁躲躲藏藏的,跟看怪物似的。 偏偏凤瑄手腕不错,眼光独到,甚至有时候一眼就能把人给看穿,就是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自恋狂的毛病,这会儿完全搞不明白高子辛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了。 他愣了一下,才有了一个猜测,不禁靠近高子辛身边,低声问道:“陛下难不成是怕臣没银子付账?”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高子辛更加无语地看他一眼,不过经凤瑄提醒,他倒也想起了这事。于是他干脆不去理会凤瑄的特殊喜好,反而顺着凤瑄的话题说道:“朕相信,以国师的财力,自然是不会赖账的。” 说话间,他看向凤瑄的眼神却透着危险的警告——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有钱,你要是敢赖账就死定了! 凤瑄微笑:“陛下放心,臣绝不会赖账的。” 高子辛满意地点头,扬声叫来欢喜:“欢喜,把账单拿来。” 欢喜战战兢兢地捧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是一张已经写好的账单,旁边放着润好的笔和磨好的墨,只等凤瑄签字画押。 凤瑄随意地捏起账单一看,待看清上面的账目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于是仔细看了好几眼。 然后他发现,他根本没看错,账单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各种款式镜子一共三十六面,总价值三万八千四百七十二两白银。 高子辛瞄了一眼,满意地看着凤瑄僵硬的脸色,嘴上却说道:“零头就免了吧……” 凤瑄闻言暗暗一喜,觉得高子辛果然会做生意。 然后他立刻听见了高子辛的下一句话:“国师赚银子也不容易,就收三万八千四百七十两白银好了。” 所以,总共就免去了二两零头! 凤瑄默默对高子辛的吝啬有了新的认识,然后就不得不在高子辛狐疑的目光下,乖乖拿起润好的毛笔飞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高子辛满意地点点头:“国师果然一心为国,懂得为朕分忧。” 凤瑄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仿佛刚刚才花了三万八千四百七十两白银,就为了买三十六面镜子的坑货不是他。 然后他就听见,高子辛用更加欢快的声音对欢喜说道:“欢喜,记得把账单收好,待明日国师交了银子,这账单可是要完好无损地交给国师的。” 凤瑄心里不禁哼了哼,他要这账单干什么?若是高子辛亲自写的他还可以当成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保留着,别人写的废纸他留着干嘛?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反而还琢磨着明天必须得把账给还了才行。高子辛故意那么说就是为了提醒他还债,他要是敢不还…… 呵呵。 于是这一天傍晚,皇宫里,高子辛笑眯眯地揣着账单去见了太后贺氏求表扬,被贺氏狠狠地夸了一番,而凤瑄却是带着三十六面镜子回了国师府,先是让人将房间里所有的铜镜全给收起来,紧接着就换上了新买来的三十六面镜子。 国师府的管家水先早已经清楚凤瑄自恋喜欢照镜子的毛病,见他买了这么多镜子也是见怪不怪。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这些镜子竟然不是铜镜,而是另外一种宛若琉璃的质地,却又莹澈如水的特点。 水先好奇之下,就忍不住照了照镜子,然后他就被镜子里映照出的那张清晰脸孔给惊呆了。 作为一个对外貌并不过分在意的人,水先使用的只是普通的铜镜,效果十分一般,所以此时突然被凤瑄带回的水银镜一照他就惊呆了。 这镜子照得也太清楚了吧! 他都不知道,原来细看之下,他是长这个模样! 凤瑄却对他这副傻样非常满意:“如何?现在知道一面好镜子的好处了吧?” 水先的脸顿时涨红不已,看着凤瑄的脸只觉得格外尴尬。 他竟然被镜子给迷惑住了!不过是一面镜子而已,到底有什么好在意的?水先很想高冷地表达自己的不屑一顾,然后他的余光又不经意地看到了镜子。 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明白凤瑄为什么喜欢照镜子了。 水先心服口服地点头:“一面好镜子的确不错,只是不知道主子是在何处买的这些镜子?作价几何?” 他一问价格就把凤瑄给刺痛了,虽然凤瑄自己就有不少铺子,从来没为钱发愁过,可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转眼之间就败了三万八千四百七十两银子,他就忍不住肉疼。 不过,他一想到银子是给高子辛的,他又好受多了。 反正又不是给外人! 凤瑄高深莫测地看水先一眼:“这些镜子巧夺天工,分毫毕现,自然不会便宜。” 水先默然,他也猜到镜子肯定不便宜,可是凤瑄竟然连价格都不肯说出来,那就是贵得离谱了。 亏他还想自己偷偷去买一面呢,看来是没希望了。 失望过后,水先立刻说道:“既如此,还请主子看在小人侍奉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赏赐小人一面镜子。” 凤瑄危险地眯眼,水先胆子不小! 水先不闪不避地看着他:“主子不会连一面镜子都舍不得吧?” 凤瑄脸色不太好看,他随手指向刚刚水先照过的镜子,就在水先心中一喜,以为会赏赐给他的时候,凤瑄不客气地说道:“出去的时候记得擦干净。” 水先的脸色顿时垮了。 不就是要一面镜子吗?要不要这么抠门?他以前怎么不记得主子如此抠门? 凤瑄还就抠门了,只是感受着水先有如实质般的怨气,他还是大发慈悲地说道:“你等个十天半个月,这镜子就有卖的了。” 只是到时候水先究竟买不买得起,凤瑄就不关心了。 反正他相信,以水先的能耐,这些年肯定已经攒了不少银子,就算那些镜子被炒到天价,水先也应当买得起。 只是当夜凤瑄照完镜子躺上床后,他的脑子里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 次日早朝过后,凤瑄直接跟着高子辛去了勤政殿。一到地方,他就拿出了一叠金票,把债给还了。 欢喜仔细核对了数额,确定无误后,赶紧将凤瑄的那张账单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还给凤瑄。 凤瑄接过,仔细叠好收进荷包里。然后,他又取了一叠大面额的金票出来,笑眯眯地冲高子辛说道:“陛下,这是臣的诚意。” “哦?”高子辛让欢喜将金票取来,一看数额后就吓了一跳,“十万两黄金?国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子辛心中五味陈杂,又是嫉妒又是警惕,更恨不得把金票全都揣自己兜里。 他看着笑得高深莫测的凤瑄,一颗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不断想着凤瑄这么做的目的,同时等待着凤瑄的答案。 凤瑄没卖关子,高子辛一问他就坦白了:“臣只是希望,陛下能容臣入个股。” 高子辛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猜测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哦?说来听听。” 凤瑄干脆说出自己的目的:“臣昨日听闻,陛下有心想做全天下的买卖,回去后便一直辗转反侧,想着如此关乎国家的大事,臣身为一国之师,总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所以臣决定拿出十万黄金,襄助陛下成就一番大业!” 翻译过来就是——臣觉得做生意很有前途,想参个股,跟着陛下混。 高子辛心中冷哼,这凤瑄果然狡猾得很,他铺子都还没开起来,就想着在里头参股占便宜了! 他有些不乐意,但是做买卖少不了花银子,他自己又穷得很,凤瑄的金子正好可以解他燃眉之急,高子辛实在不想放弃。 当然更重要的理由是,金子都到手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高子辛手指在桌面轻点,面无表情地看着凤瑄,淡淡问道:“国师想参多少股?” 凤瑄瞬间便知道,高子辛这是动心了。他想了想,还是报了个他自己觉得比较保守的数字:“三成足矣。” 然而高子辛却冷冷一笑:“三成?这些怕是不够。你也说了,朕要做全天下的买卖,到时候财源滚滚,你这十万两黄金根本算不得什么。五十万两黄金,朕可以让你占一成股。” 高子辛直接狮子大开口,他看着凤瑄,有些好奇,这个人会怎么选? 第50章 凤瑄的提议 凤瑄在犹豫。 五十万两黄金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虽然能拿得出来,但是一旦拿出来,他自己的生意势必要受到影响。 可若是拒绝…… 凤瑄不想放弃这个靠近高子辛的机会,一旦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借机跟高子辛拉近关系了。 他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臣可以拿出五十万两黄金,但是,陛下以后所有的买卖,臣都要占一股!” 这下,轮到高子辛犹豫了。 正如他对凤瑄说的,他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如今只是开个小铺子也就罢了,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要是都让凤瑄占上一股,高子辛觉得自己就太亏了。 只是没等他拒绝,凤瑄已经说道:“若是日后陛下生意做大,臣自会追加金子,必不让陛下为难。” 高子辛心中冷哼,要是真不想让他为难,直接把家产全部都捐出来不就得了,还占什么股份? 虚伪! 再次给凤瑄盖了个戳,高子辛犹豫良久,终究还是答应了凤瑄的要求:“可以。” 没办法,他现在实在太缺钱了! 一旦有了凤瑄给的这笔金子,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比如培养心腹,比如扩大生产,比如多开铺子。 高子辛根本无法拒绝这个甜美的诱惑。 “可以”二字一出,两个人就算是绑在一起了。虽说这种捆绑关系并不算牢固,高子辛随时可能翻脸不认账,但是凤瑄依旧很满意。 当然,若是高子辛能完全对他放下心房,乖乖投入他的怀抱,那他就更加满意了。 可惜此时注定不可能。 当凤瑄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向高子辛,换来的是高子辛莫名其妙的冷眼,瞬间给他有些发热的脑袋浇了盆冷水。 以至于之后的好几天,凤瑄的脸色都臭臭的。 当三日后,钱弼突然提出也想参股的时候,凤瑄的脸色就更臭了,恨不得用眼神将钱弼给凌迟了。 他拿出五十万两黄金也不过是在高子辛日后所有的买卖里全都占了一股,钱弼那点银子居然也想入股? 真是想得美! 高子辛看着钱弼拿出的金票,心里在犹豫。 钱弼拿出的是一万两的金票,也就是一万两黄金,这数额跟凤瑄的实在不能比,却是钱弼能够拿出的所有金子了。 钱弼这次也是下了血本。 他一开始根本没下定决定想投一股,可是当他带着镜子回到家里,被家人知道后,那面镜子没多久就被他母亲给抢去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到过他手里。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家里不少人都对那面水银镜十分在意。这一份在意不仅仅因为你面水银镜是陛下赏赐,更多的还是在于镜子本身。 于是他仔细斟酌之后,越想越觉得高子辛这买卖绝对能赚大钱!而他作为所谓的“商务总理”,若是不能趁着职位之便凑上一份子,那他以后肯定得后悔死! 于是他干脆将自己多年来攒下的钱全拿了出来,决定投资了! 而高子辛顶着凤瑄直勾勾的目光和钱弼期盼的眼神,只觉得压历山大。 他先前才收了凤瑄五十万两黄金,还只给了凤瑄一成的股,要是现在收了钱弼的,要给多少股就是问题了。 一成肯定不行,不说凤瑄不答应,就是他自己也不答应。 思来想去,高子辛总算有了主意:“这一万两金票朕收下了,日后一切商务所得利润都可以分你一分。” 一分的利跟一成的利自然是不能比的,不过钱弼此时并不知道凤瑄也在里头参了一股,他虽然有些失望,可是仔细想着,日后一旦生意做大,得到的利润难道还能少了不成?高子辛肯给他一分的利已经是十分仁德了。 于是他又释然了,甚至还多了一股干劲,铁了心要帮高子辛把生意给做大。 高子辛见他并无不满,对钱弼更满意了几分,相比之下,凤瑄就显得格外小气了。高子辛瞄了他一眼,随即突然说道:“朕曾听闻海外也有诸国,有的国家盛产黄金和宝石,若是日后能组织商队出海,那利益就更加非同凡响了。朕相信,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此话一出,凤瑄和钱弼的脸色顿时变了。 海外?黄金和宝石? 凤瑄尚且还矜持些,钱弼就不行了,直接激动得双眼发亮,恨不得现在就驾船出海,把那些黄金和宝石给搬回来! 直到他回想起大梁如今的船运水平,这才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直接蔫了。 就那些船,怕是还没走多远就沉没在海里了。 心中的激动荡然无存,钱弼重新打起精神,问起了两个副手的事。 他之前也觉得自己有多年经商的经验,根本不需要什么副手。可是当他最近特意出去转了转,跟那些老奸巨猾的商贾打了交道之后,他就感到了可怕的压力。 那些老奸巨猾的商贾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就他的那点经验,跟人完全不能比!若是只靠他,说不得一不小心就要吃亏。 于是,他便关心起了副手的事。 这事高子辛也记得,而且他当初就是直接交给凤瑄去办的,调查凤瑄所举荐的那二人生平。 毕竟这买卖是他自己的,不调查清楚,高子辛不放心直接用人。 正好,凤瑄早已经准备好好了该准备的东西。 高子辛的目光刚看过来,还未开口,他已经善解人意地取出了两份生平,呈交给了高子辛。高子辛仔细看过,不禁再次对凤瑄的实力有些警惕。 纸上记录的生平十分详细,可见凤瑄是真的花了功夫,而且能耐不小。 他心里将这事暗暗记下,还是决定就用这二人。 就在这时,凤瑄突然说道:“陛下若是觉得此二人有用,不妨让钱总理亲自当这个说客。陛下既然想让二人当钱总理的副手,总要让他们对钱总理心服口服,日后办起事来才好尽心。” 他这话不无道理,若是底下的人不服钱弼,或者说钱弼无法压制住他们,那么就会出现下克上的局面,到时候若是三人离心,甚至各自为政,那他的买卖必然也要困难重重。 于是高子辛便同意了凤瑄的提议,让钱弼亲自当这个说客。 钱弼顿时傻眼了,他知道凤瑄的话有道理,可他要怎么当这个说客啊?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是那两个人他就不是一般人! 金玉阁的掌柜孙有为老奸巨猾,八面玲珑,这种人哪里是他能够轻易说服的? 还有赵清远,这人就更加了不得了,他可是户部做参政之一,让这人跟着他做生意?怎么可能嘛! 钱弼自从听凤瑄提起过赵清远后,可是向他父亲钱庸打听过的。这赵清远刚正不阿,为人严肃到近乎刻板,跟同僚相处得可不太好。 他严重怀疑,自己要是亲自找上门去,得被赵清远给打出门来! 于是他忍不住瞪了凤瑄一眼,然后又可怜巴巴地望着高子辛:“陛下,臣人微言轻,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抵不上陛下一句话哪。” 高子辛被他捧得挺满意,想了想,还是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盖上了他的私印,赐给了钱弼。 算是给他的凭证。 不过,高子辛没忘记叮嘱他:“卿当慎用此物。” 也就是说,除非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拿出来。 这种事情钱弼还是懂的,他这下彻底满意了,小心翼翼地将纸收好,向高子辛保证道:“陛下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做,必定将此事办妥。” 钱弼咬咬牙,挑衅地看凤瑄一眼。他决定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办好,凭自己说服那两人为自己做事。 不然,他都没脸继续担任这个所谓的“商务总理”了! 钱弼满怀信心地走了,等他一走,高子辛就无奈地看着凤瑄:“国师可是对钱总理有什么不满?” 凤瑄心中点头,他就是看那个死胖子特别不顺眼。 不过嘴上,他却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误会了,臣并非对他有什么不满,只是臣觉得钱总理年纪轻轻,考虑事情或有不周到之处,所以才有些担心。毕竟像陛下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世间总是少有,而陛下之才,也非一般人可比。钱弼虽比陛下年长稍许,臣却不敢像信任陛下一样信任于他。” 啧啧,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啊! 欢喜埋着头在心底默默吐槽,他都看出来凤瑄分明是故意在针对钱弼了,凤瑄居然还不承认,还想用花言巧语蒙蔽陛下,真是虚伪!哼! 陛下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欢喜偷偷去看高子辛的脸色,发现他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翘了起来,显然对凤瑄的话满意地不得了! 欢喜默默捂住心口,他的陛下明明那么聪明,怎么就被凤瑄给迷惑了呢! 然而就在这时,凤瑄却又突然说道:“陛下,臣其实还有要事禀报。” 高子辛顿时疑惑了,凤瑄还有什么事? 虽然心中疑惑,高子辛还是说道:“国师有话,不妨直说。” 可是这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可金口玉言,他话都说出去了,实在不好反悔。 而就在高子辛犹豫不已的时候,凤瑄已经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臣只是觉得,陛下当勤练武艺和骑射,以强健身体。” 高子辛开始还觉得不安,听到这话后突然又亮起了眼睛。 武艺和骑射啊…… 他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飞檐走壁,驰骋疆场,弯弓射箭,驱除贼寇,成为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只是,当他回忆起曾经习武练剑的经历后,高子辛又迟疑了。 怎么办?他好像不是那块料啊? 高子辛迟疑地看着凤瑄,纠结了好一会儿后,他还是轻咳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朕也想勤练武艺,可惜近日公务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哎。” 为了效果逼真,他最后还沉沉地叹了口气,很是有心无力的样子。 欢喜默默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就回想起了高子辛还是皇子的时候,那些惨不忍睹的习武经历。 于是,他对凤瑄更加不满了。 竟然怂恿陛下习武射箭,不知道陛下龙体金贵,伤不得么?习武射箭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怂恿陛下去做? 凤瑄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欢喜越想越愤怒,甚至忍不住掀起眼皮狠狠瞪了凤瑄一眼,同时还附和道:“是啊是啊,陛下近日操劳国时,连休息时间都少,若是再习武射箭,岂不是要累坏了身子?” 高子辛偷偷给了欢喜一记赞许的眼神,然后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模样装得挺像。 凤瑄心底一阵发笑,脸上却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酷和严肃。 “臣知道陛下操劳国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突然就来了个转折,“可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陛下即便无法样样精通,也不可懈怠才对。更何况如今内忧外患,藩王狼子野心,外族入侵中原之心不死,陛下若是不勤练武艺骑射,日后……” 他话未说完,欢喜已经大怒:“国师岂可妄言!以陛下英明神武,怎会让外族有机会入侵中原?” 凤瑄不置可否:“陛下的确英明,可神武么……陛下以为呢?” 高子辛的脸色彻底青了,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当然清楚,可是被凤瑄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跟直接打在他脸上一样,他能高兴才怪了! 尤其凤瑄那嘲讽的语气更是让他格外不满! 什么意思?看不起他么?不就是武艺骑射么?他就不信了,他这个真命天子会做不好! 用力一拍桌案,高子辛铁青着脸沉声说道:“够了,朕自明日起便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练功。如此,国师可满意了?” 谁知,凤瑄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又说道:“陛下肯勤练武艺自然是好,只是练武贵在坚持,臣担心陛下无法坚持,所以,臣有个不情之请。” 欢喜更加不满,忍不住出声警告:“国师莫要得寸进尺!” 凤瑄却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随即便又直直地看着高子辛,大有“陛下若是不答应臣便一直纠缠下去”的意思。 高子辛被他看得格外无奈,只得咬牙切齿地说道:“国师请说。” 凤瑄这才说出自己的“请求”:“臣希望能常驻宫中,督促陛下习武射箭。” “嗯?”高子辛一愣,随即便挑衅地问道,“难不成国师还懂练武?”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臣刚刚说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臣若是无法一一精通,又岂可胜任国师之位?” 高子辛更加惊讶,君子六艺,凤瑄竟然全部精通?真的假的?他怎么不知道? 高子辛看着凤瑄嘴角的浅笑,心情就格外复杂,总觉得自己被他给狠狠鄙视了。 于是他心念一转,突然有了个主意:“既如此,国师可敢让朕检验?” 凤瑄很自信:“陛下打算如何检验?” 高子辛有心为难他,便故意说道:“贺统领武艺不错,不如朕命人将他请来,你们就在这里切磋一番?” 贺坤的武艺何止是不错?整个贺家,贺坤的习武天赋几乎是最好的,说是百年难得的习武天才都不为过。 当年贺坤就是武状元,如今他更是宫中第一高手,让贺坤跟凤瑄切磋,摆明了是要故意为难凤瑄。 高子辛的确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用贺坤来挫挫凤瑄的锐气,免得这人整天老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总是在他面前嚣张! 欢喜也知道贺坤底细,所以一听高子辛的话就知道了他的打算,忍不住偷笑。 然而奇怪的是,以凤瑄的情报网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贺坤的能耐,可他听闻高子辛的话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臣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高子辛看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 嚣张什么啊?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啦?待会儿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可别怪朕! 高子辛直接给欢喜下令,下一刻,欢喜便真的欢天喜地地跑去找贺坤了。 他也巴不得看凤瑄挨揍呢! 所以见到贺坤的时候,欢喜还特意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重点强调了凤瑄如何如何可恶,高子辛对他如何如何不满,暗示贺坤千万不要留手,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然而,贺坤听闻他的话后,神色却有些凝重。 他虽然从未听人说过凤瑄会功夫,可是每次见到凤瑄,这个人都给他极大的压迫感,甚至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如今凤瑄敢跟他切磋,若是没有真本事,凤瑄又怎么敢? 贺坤跟着欢喜快步进殿,然后他甚至顾不得先行礼,本能地先看了凤瑄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贺坤的心不断下沉。 凤瑄是真的不害怕,反而面露微笑,眼含挑衅。 贺坤突然觉得,这个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猜测让他心惊不已。 如果这不是他的错觉,凤瑄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那这个人该如何可怕?他故意提出让高子辛勤练武艺骑射,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贺坤越是想,就对凤瑄越发警惕。 可惜如今箭已在弦上,根本不得不发。而且,他也的确需要这一个机会,亲自验证凤瑄的斤两! 若是这人的武艺还在他之上,那凤瑄就是真的如同传言一般深不可测,不得不防了。 贺坤心念急转,瞬息之间便已经有了打算,然后他飞快收回目光,恭敬地朝高子辛行礼。 高子辛没等他行完礼就直接说道:“贺统领不必多礼,国师刚刚宣称武艺不错,你现在便跟他在此处切磋一番吧。” 殿内虽然宽敞,但是怎么也比不得外面。更何况,未免让外面的人误会有刺客,或是伤到高子辛,他们必然不能动用武器,只能赤手空拳,还得顾虑重重。 如此一来,不仅无法发挥出真正实力,还要受到诸多限制。 但是贺坤依旧毫不犹豫地点了头,随即便解下腰刀交给欢喜,朝凤瑄抱拳道:“国师请。” 凤瑄微微点头,直接起了身。 他并没有交出武器,因为他惯用的武器是长剑,入宫时并未带在身上。 他走到大殿中央,客气地朝贺坤抱了抱拳,下一刻高子辛只看见两道人影一闪,凤瑄和贺坤几乎同时冲向对方,交战在一起。 “砰砰砰!” 二人的动作都很快,拳头,掌刀,肘击,鞭腿,你来我往,拳拳到肉,互不相让。 可是没多久,高子辛就发现,贺坤竟然渐渐落了下风! 突然只见,高子辛只见凤瑄一拳砸向贺坤心口,吓得他脸色瞬间一白,赶紧说道:“凤瑄,还不快住手!” 情急之下,他甚至直接叫出了凤瑄的名字。 可是打斗分秒必争,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等高子辛高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凤瑄的拳头早已经砸到了贺坤心口。 “舅舅!”高子辛惊慌地大喊了一声,急得直接从龙椅上冲了下去,用力抓住了猛然后退的贺坤,“舅舅,你伤得怎么样?欢喜!快传太医!” 欢喜急得赶紧朝外飞奔,谁知贺坤却突然开了口:“站住!” “舅舅!”高子辛不赞同地看着他,“你受伤了,怎么能不宣太医?” 欢喜也担忧地看着贺坤,都被打中心口了,必须得宣太医啊,这要是伤到心脉可怎么办? 然而贺坤却说道:“陛下,臣没事,最后那一拳,国师故意避开了,并未伤到臣。” 他没说谎,最后那一拳凤瑄的确在最后时刻避开了,不然真要砸中他的心口,贺坤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从此成为废人。 高子辛狐疑地看着贺坤的脸色,却还是坚持让欢喜去宣太医。 没有太医诊脉,他实在不放心。 等待太医的时候,高子辛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凤瑄,目光格外复杂。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凤瑄。 就在刚刚,他甚至怀疑凤瑄故意提出让他习武,是为了引他让贺坤跟凤瑄比武,然后趁机杀死贺坤。 不然,他也不会在贺坤说过自己没事之后,依然坚持要请太医了。 高子辛坚持扶着贺坤坐在椅子上,贺坤拗不过他,直到落座后,才赶紧说道:“陛下,臣真的没事。” 高子辛不满地撇开头,却正好看见凤瑄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对面,一张脸面无表情,虽然站得笔直,却仿佛只是在强撑,让高子辛莫名有种凤瑄很可怜的错觉。 高子辛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竟然觉得这个混蛋很可怜! 这个人混蛋刚刚才差点杀了他舅舅! 高子辛决定等太医确诊之前先不理他,可是他故意转开了目光后,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朝凤瑄看去,偷偷摸摸的,像是做错了事的别扭小孩一样。 凤瑄依旧站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低垂着眼眸,看起来却更加落寞了。 高子辛终于看不下去了,掩饰地咳了一声后,才终于问道:“国师可曾受伤?” 凤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十分勉强:“多谢陛下关心,臣还好。”只是说道最后,他却突然咧了一下嘴,表情有些痛苦。 高子辛不禁疑惑了,难不成凤瑄还真的受了伤? 他求助地看向贺坤,想问贺坤的意见。 毕竟二人交手动作太快,他根本没看太清楚,只看见二人你来我往不断往对方身上招呼。 贺坤深深地看了凤瑄一眼,心里同样有些疑惑。他确实打中了凤瑄,但是凤瑄的身法十分灵活,他觉得每一招都没打到实处,最多有些擦伤,怎么也不至于让凤瑄露出这副痛苦的模样才对。 反倒是他自己,身上没少挨凤瑄的拳头。不过在他看来,除了最后打向心口的那一拳,其他的都是小伤,算不得什么。 好在,那一拳最后凤瑄故意打歪了,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凤瑄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突然说道:“臣的体质特殊,比较敏感,所以即便是小伤,也觉得疼痛难忍。” 这话是冲高子辛说的,却也算是向贺坤作了解释。 高子辛和贺坤听闻这话,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看向凤瑄的目光有些复杂。 一个男人居然怕痛,什么毛病啊这是? 高子辛心里突然对凤瑄没那么嫉妒了,会的东西再多又怎么样?连一点小伤都嫌痛,真不是男人。 哼,矫情! 贺坤的目光还算隐晦,高子辛就懒得遮掩了,直接鄙视地看了凤瑄一眼。 就在这时,欢喜急匆匆地拉着太医院的李太医来了。 欢喜知道贺坤对高子辛有多重要,所以这一次他是真急了,一路都在飞奔。因为李太医年迈,脚步不快,他都是直接背过来的。 等他放下李太医,直接累得都快趴地上了,嘴里不断地粗喘,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 高子辛看不过去,赶紧叫了一个太监扶他下去休息,然后就急着让李太医给贺坤号脉。 李太医老早就被吓坏了,因为欢喜太着急,又说贺统领受了伤,他还以为贺坤是重伤快不治了。结果一看人,好么,一身热汗,面色红润,双目有神,这哪儿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哪? 默默在心底摇了摇头,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贺坤要是真的受了什么重伤,那以后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 他年纪大了,可经不起那些折腾了,还是安安稳稳得好。 李太医暗暗在心里想着,先给高子辛行了礼,然后就亲自给贺坤号脉。 他还是很谨慎的,所以直到望闻问切之后,才万分肯定地对高子辛说道:“陛下,贺统领的身体并无大碍。” 贺坤赶紧附和道:“对对对,臣真的没事,陛下别担心了。”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这才又对李太医说道:“刚刚贺统领和国师切磋了一番,李太医顺便给国师看看,国师似乎有些不适。” 李太医哪里敢说不?他又给凤瑄号了脉,发现凤瑄比贺坤还要好,心里更是松了口气。 既然两个人都没事,他也就不必担心要担什么责任了。 高子辛听闻凤瑄无事,心情又变得有些复杂。既高兴凤瑄没受伤,又有些嫉妒凤瑄的好身手。 最后,他还是问李太医要了两盒化瘀膏,分别送给了贺坤和凤瑄。 只是等李太医一走,凤瑄却又突然说道:“陛下可对臣的武艺还满意?” 高子辛:“……”他真是太满意了! 凤瑄仿佛没看见高子辛故意拉长的臭脸,见他不说话,便又自顾自地说道:“臣还是那句话,陛下当勤练武艺骑射,臣身为国师,当督促陛下。” 高子辛很不想答应,这一点贺坤也看出来了。 于是贺坤说道:“国师有心了,不过臣也可以督促陛下。” 结果他不说这事还好,他一说这事,凤瑄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凤某若是没记错,贺统领的夫人似乎已经身怀六甲?” 潜台词,你媳妇儿都快生了,你不老老实实在家陪着她待产,你在这儿瞎掺合什么啊? 果然,贺坤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神情有些为难。 他和妻子成婚多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杀气太重,妻子一直未能怀上孩子。为此,不少人还暗地里嘲笑他要步上周荣的后尘。 结果就在去年秋天,他妻子突然被诊出有了身孕,这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他都是十分在意的,生怕妻儿出了任何差错。 所以只要不当值,他都会留在家里陪着妻儿。 而眼下他妻子身怀六甲,更是需要注意的时候,他实在抽不开身,天天在宫里督促高子辛练武。 就算他能狠下心,高子辛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他可是知道,自从贺氏得知贺坤的妻子怀了身孕,就在宫里亲手做起了小衣服小香包,对于那孩子的出生充满了期待,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贺坤抛下妻儿留在宫里陪伴自己。 于是没等贺坤开口,他就断然说道:“国师所言甚是,舅舅,你可不能待在宫里。” 贺坤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警告地瞪着凤瑄。 他总觉得,让凤瑄留在宫里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偏偏凤瑄的武艺还在他之上,就算他想推荐别的人给高子辛,那人也断然不是凤瑄的对手。 贺坤越想越憋气,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凤瑄算计好的。 这个人肯定有什么阴谋! 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凤瑄阴谋得逞,伤害了他的外甥。 贺坤暗自打定主意要把凤瑄查个水落石出,然而就在他琢磨着要找机会提醒高子辛小心凤瑄的时候,凤瑄已经笑眯眯地说道:“看来,督促陛下习武的重任只能由臣来担任了。既如此,臣便住朝阳宫偏殿好了。” 贺坤闻言,更是对凤瑄怒目而视,开口就反驳道:“朝阳宫乃陛下寝宫,国师住在里面可不合规矩?” 可惜凤瑄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登堂入室,哪可能轻易被贺坤毁了计划? 他振振有词道:“臣住在朝阳宫偏殿,既可督促陛下勤练武艺,又能随时护卫陛下安全,有何不可?难道在贺统领眼中,陛下的安全还比不上那些繁文缛节吗?” 贺坤习武天赋不错,可惜文采就不行了,哪里比得上凤瑄巧舌如簧? 凤瑄如此一说,他便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高子辛神色复杂地看着凤瑄:“朕要如何信你?” 凤瑄微微一笑,突然走到高子辛面前,单膝跪下,仰起头,目光专注地看着高子辛:“陛下若是不信臣,大可以让太医配制一种定期发作的慢性毒~药,只要没有陛下的解药,臣便只能痛不欲生。只要陛下想,臣愿意让陛下控制。” 高子辛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慌,赶紧冷哼着退开:“凤瑄,朕没那么傻。若是你的忠心要靠那种东西维持,那朕不要也罢。” 他才不傻呢,那些故事里,用毒控制下属的人就没好下场好不好! 凤瑄闻言心里却是一喜,果然他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却有些无奈和忧伤:“那臣要怎么做,陛下才能相信臣对陛下的忠心?” 高子辛挑眉看着他,心里生出一个又一个冲动,比如——让凤瑄把家产全部上交什么的。 不过冲动毕竟只是冲动,高子辛非常理智地将那些代表冲动的小妖精全给拍开了,然后他突然对凤湘说道:“朕可以让你入住朝阳宫偏殿,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最终,高子辛决定赌一次。 然后当他未来无数次回忆这一段的时候,都忍不住暗骂自己是个白痴,竟然就这么踏进了凤瑄设下的陷阱! 凤瑄目的达成,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弯起的眉眼笑得高深莫测,嘴上却保证道:“臣绝不会让陛下失望,臣会竭尽所能,为陛下效劳。” 高子辛虽然对他还有些警惕,但是对于这句话却格外满意。殊不知,凤瑄的要表达的意思跟他所理解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直到很久之后,高子辛才终于明白,凤瑄此时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惜,他想后悔都已经晚了。 高子辛一答应,凤瑄就不愿意继续等待下去了,直接便出宫回了国师府,然后带着一堆行礼,包袱款款地登堂入室了! 对此不管是贺坤还是欢喜,都忍不住不停朝他飞眼刀,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邪恶大反派。 可惜凤瑄他根本不在乎! 整个搬家的过程,凤瑄都笑得格外得意,直到他走进偏殿,透过窗子看向不远处的正殿,才危险地眯起眼睛,内心充满了渴望。 如今只是偏殿,但是早晚有一天,他会入住正殿。 与此同时,高子辛看着凤瑄大张旗鼓的搬家,心里已经后悔不已了。 他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了凤瑄的要求呢! 尤其是当这天傍晚,凤瑄厚着脸皮跑来蹭饭的时候,高子辛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他现在就改变主意,然后把凤瑄撵出去行不行? 显然不行。 凤瑄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好不容易登堂入室,哪有让高子辛赶出去的道理? 他见高子辛脸色难看,仿佛猜不出原因似的,还故意问道:“陛下可是心情不好?难道有人惹了陛下生气?” 高子辛冷着脸瞪他——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然而凤瑄显然没这个自觉,他见高子辛不说话,便又故意问道:“难不成是今日的御膳不合陛下胃口?” 高子辛的脸色更冷了——少胡说,这些都是他爱吃的! 凤瑄却故意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往下说:“既然如此,那就让御膳房重新再准备一份吧?” 高子辛终于忍不下去了,作为一个勤俭节约(抠门吝啬)的好皇帝,高子辛绝对无法容忍凤瑄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 他将象牙筷子往筷架上轻轻一放,忍无可忍地说道:“欢喜,给国师添一副碗筷。” 凤瑄这才满意地笑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变了:“今日的菜色看着不错,看来臣是有口福了。” 高子辛不满地看着他,突然说道:“朕听说国师顿顿山珍海味,龙肝凤髓,怕是吃不惯朕这儿的粗茶淡饭。” 凤瑄看着高子辛一脸“朕现在很生气”的表情,笑容越发灿烂:“陛下是听谁说的?山珍海味也就罢了,龙肝凤髓哪里是凡人能吃到的?” 高子辛一脸不屑地冷哼,打定主意不肯放过他:“这么说?国师的确是整日山珍海味了?” 凤瑄失效,可怜巴巴地看着高子辛:“若是以往,这么说倒也没错,可是臣拿出那五十万两黄金几乎已经掏空了家底儿,现在别说是山珍海味,就算是粗茶淡饭都快吃不起了。还好陛下收留,不然臣可要饿死了。” 高子辛更不满了,凤瑄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他贪得无厌? 他默默捏紧手里的筷子,言不由衷地说道:“国师若是反悔,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高子辛咬牙切齿,要是凤瑄敢让他还金子,他立刻让人抄了国师府! 哼,敢跟他斗! 第51章 就是这么腹黑 因为一时心软,高子辛不得不跟凤瑄成了邻居。 不仅如此,凤瑄还天天监督他睡觉和起床的时间,督促他勤练武艺骑射,并且天天跑到他这儿蹭饭! 第一次是高子辛大意,被凤瑄给得逞了。 但是他用过晚膳后,就跟凤瑄促膝长谈了一番,中心思想就是——凤瑄以后绝对不能再随便蹭饭! 可惜凤瑄早有准备,直接用一万两金票让高子辛闭嘴了。 收下了凤瑄的高额伙食费,高子辛便只能容忍凤瑄顿顿蹭饭的可耻行为了。 对此他异常不满,没少问001凤瑄身上究竟有什么金手指,可惜001这不靠谱的,居然跟他说检测不到!凤瑄根本没有金手指! 没有?怎么可能! 高子辛坚决不信,正常人哪可能像凤瑄那样什么都精通啊?武艺比贺坤还强也就罢了,居然还文采斐然,琴技高超,心算能力更是强到可怕! 这是正常人? 这分明就是个正常的变~态! 凤瑄对于高子辛的无情指控当然是不承认的。 这一日,又到了规定的习武时间。 凤瑄笑眯眯地提醒高子辛:“陛下,习武的时间到了。”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指着旁边的一堆奏折:“朕身为一国天子,当以国事为重。这些奏折都还没看完,怎能只顾着习武?” 凤瑄毫不客气地戳穿他:“陛下,这个伎俩您十日前已经用过了,这些奏折也都是过期的。” 额?他用过了? 高子辛狐疑地看向欢喜,就看见欢喜可怜巴巴地朝他点了点头,显然凤瑄并没有说错。 高子辛顿时紧张得浑身都僵硬了,他竟然故技重施,还被凤瑄这混蛋给拆穿了!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瞪着凤瑄,准备再挣扎一下:“国师,习武之事不可一蹴而就。” 所以,必须慢慢来懂不懂? 可惜,凤瑄再次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陛下,每日习武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这已经很少了。” 所以,陛下你就别再找借口了。 高子辛一脸悲愤地控诉:“哪里只是一个时辰?明明朕每天一大早就被你拉起来打拳了!” 凤瑄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无奈了:“陛下,那只是用来活动筋骨的养身术,不是什么打拳。” 高子辛依旧死撑。 凤瑄又说道:“陛下难道不不觉得最近身体强健了不少吗?” 高子辛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因为每日被凤瑄严格监督着睡觉和起床的时间,又被拉着勤练武艺,他最近不仅饭量大了,个子似乎也长高了一点,而且四肢更加轻便灵活,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所以他虽然一直抗拒,心里却十分清楚,凤瑄对他的训练的确是很有用的。 若非如此,太后贺氏也不会一直容忍凤瑄住在朝阳宫偏殿,跟高子辛朝夕相处了。 高子辛被凤瑄问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悲愤地妥协了。 高子辛争论不过凤瑄,只能乖乖跟凤瑄一起去了后殿。 换了一身劲装后,高子辛走进专门布置出的练功房,发现凤瑄早已经在里面了。 此时凤瑄也换了一身劲装,薄薄的一层,可以影影绰绰地看见衣料下肌肉的轮廓。 高子辛微微眯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凤瑄,心里嫉妒不已。 个子比他高,身材比他壮,就连长相都比他更加英武! 高子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异世的人总是在网上说什么“有人生来就是为了打击人的”了。 上天果然是太不公平了! 高子辛默默在心里想着,却突然听见凤瑄说道:“陛下,该开始了。” 高子辛只得臭着脸朝凤瑄走过去,站在屋子中央,没好气地问:“今天练什么?” 凤瑄显然早有准备,他暗暗打量着高子辛周身,看着他瘦削的身材和被柔韧劲瘦的细腰,目光一沉,嘴角的笑意变得越发意味深长。 “今日臣教陛下一套拳法。” 高子辛郁闷:“怎么又是拳?就不能换点别的?刀剑什么的?” 凤瑄的理由十分充足:“陛下,刀剑无眼,若是不先练习别的打好基础,容易伤及自身。” 高子辛依旧觉得不乐意:“那其他人怎么不这样?” “可陛下不是其他人,陛下是真命天子。”凤瑄面无表情,“陛下龙体为重,岂可轻易毁伤?臣身为国师,督促陛下习武,自然要确保陛下龙体无事。” 凤瑄实在太会狡辩了,高子辛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作罢。 凤瑄见他不说话了,满意地点点头:“既然陛下没意见,现在便开始吧。臣先示范一遍,然后陛下照着做。” 他说完,果然演示起来。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刚柔并济,看得高子辛目不暇接,不由自主地便在脑子里将凤瑄想象成自己,一时间充满了干劲。 可是突然间,凤瑄停了下来,朝着高子辛一伸手:“陛下刚刚可看仔细了?” 高子辛单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点头,态度高冷,宛如一个不世出的少年高手,还点评道:“这套拳法不错。” 凤瑄心底暗暗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那陛下便按照臣刚刚的动作打一遍吧。” 他说着便走到旁边,将空间让给高子辛。 高子辛依旧单手背在身后,高冷地走到凤瑄刚刚的位置,站定。 然后,他像模像样地学着凤瑄刚刚的动作,比划了一个起手式。 紧接着,就在他学着凤瑄的模样腾空跃起的时候,高子辛左脚突然一崴,整个人不仅没能跳跃起来,反而直接狼狈地摔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他脸色都变了,双手也胡乱地抓扯着,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来稳住身体。 可惜这里被布置成练功房,为了安全,所有的摆设全都被搬走了,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可以让他抓住的东西。 就在高子辛惊慌不已,以为自己必定会狼狈摔倒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搂住了他的腰,而他也摔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没倒在地上。 高子辛剧烈地喘着气,依旧惊魂未定,丝毫没意识到此时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直到他极力平息了心中的恐慌,才猛地推开凤瑄的手,从他怀里退了出去,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体。 高子辛冷冷地看着凤瑄,质问道:“国师似乎知道朕会摔倒?” 凤瑄直视着他的眼睛微笑:“陛下有所不知,这套拳法看似简单,其实颇有难度,很多人第一次学的时候都很难上手。就连臣当初学这套拳法的时候也颇为狼狈,费了许多功夫才学会了。” “是吗?”嘴上虽然这样问,高子辛的脸色却明显地好了很多,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让他出丑的凤瑄,“既然这套拳法如此困难,国师为何要教给朕?难不成,国师是故意想看朕出丑?” 可惜,凤瑄明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突然向前一步,靠近了高子辛,然后上半身微微倾斜,跟高子辛脸对着脸。 他凑得太近,二人之间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仿佛随时能贴在一起。 这个距离让高子辛慌乱不已,本能地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高子辛想要后退的时候,凤瑄却突然开口了。 他微笑着问道:“刚刚快要摔倒的时候,陛下心里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太过挑衅,甚至在高子辛看来带着某种嘲笑的意味,让高子辛没办法后退。 他不能退,一旦退了,他就输了。 他是天子,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示弱。 高子辛脸色阴沉,双眼冷酷地看着凤瑄近在咫尺的完美面容:“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瑄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却透着关切:“臣只是想提醒陛下,那便是危险的感觉。如今大梁内忧外患,陛下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不算错。臣希望陛下能记住这份危险,然后战胜它,让它永远也伤不到陛下。” 高子辛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眉头却皱了起来,双眼中多了几分怀疑,明显是把凤瑄刚刚的话给听了进去,正在认真思索。 沉吟许久,高子辛突然问道:“国师觉得,朕要怎么做才能战胜那些潜在的危险?” 而就在这时,凤瑄突然握住了高子辛的手。 高子辛本能地想要挣开,凤瑄却握得很紧。 他近距离直视着高子辛:“陛下无需担心,臣会帮陛下扫清所有的阻碍。”他拉着高子辛的手,让高子辛的掌心贴着他的心口,才又继续说道,“臣会为陛下献上所有的忠心,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它都只为陛下跳动。” 凤瑄的意料很薄,高子辛柔软的掌心贴着他的心口,不仅能清楚地感受到胸腔中强劲有力的心跳,更是被衣料下透出的滚烫温度吓了一跳。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凤瑄的口才实在是太好了,这一番话充满了诱惑力,让他都忍不住相信了。 然而他扪心自问,却始终想不出凤瑄这样的人为何会对他誓死效忠。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恶劣地问道:“那朕若是想让国师亲自剖出你的心献给朕,国师也会愿意吗?” 这话已经很危险了,其中的杀意根本不加掩饰。 然而凤瑄不仅没有生气,也没有紧张,反而笑了起来:“若是臣挖出心还没死,必定亲自捧着它送给陛下。” 高子辛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发现,自己跟凤瑄比起来果然还是太嫩了。 猛力抽回手,高子辛脸色一变,冷酷道:“国师不是要教导朕习武吗?继续吧。” 凤瑄垂下手,趁着高子辛不注意,偷偷搓了搓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刚刚那温润而柔软的触感,让凤瑄留恋不已。 只可惜,高子辛居然始终听不懂他的真情表白。 一想到这事,凤瑄心里也是一阵泄气。 为什么他明明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可高子辛他就是听不懂呢! 为了泄愤,凤瑄干脆打着手把手指导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吃了高子辛不少嫩豆腐。可惜高子辛还一心沉浸在“朕果然不适合练武”的打击里,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嫩豆腐都快被凤瑄给吃光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匆匆过去,高子辛是一刻也不愿多待,时间一到就飞奔了出去。 只是他刚洗完澡,凤瑄又正大光明地进来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趴在软塌上的高子辛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就黑着脸趴了回去。 他已经习惯了。 这是凤瑄提议的,说是练武后容易受伤,所以洗完澡后要推拿一番,放松筋骨肌肉,才不容易对身体造成损伤。 这话连太医都赞成,高子辛还能说什么? 起先他没打算让凤瑄亲自代劳,只想让欢喜来。可凤瑄说什么都不干,死活要亲自来,还说什么功夫是他教的,他才最了解,知道该怎么推拿,高子辛便干脆由着他了。 反正他心里都快恨死凤瑄了,凤瑄自己上赶着要伺候他,他干嘛不答应? 凤瑄缓缓走进,看着高子辛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软塌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目光也直接从高子辛的脸,换到了别的地方。 视线沿着脖子往下,经过形状优美的蝴蝶骨,顺着弧度诱人的背沟,到达挺翘饱满的臀部,再往下,是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 因为出身尊贵,再加上年纪尚小,高子辛很少晒太阳,皮肤白皙柔嫩而富有光泽,因为刚刚洗过澡的缘故,身上还带着水汽,以至于白皙的皮肤仿佛是在发光,诱惑着人触摸上去。 凤瑄喉结一动,很艰难才克制住心中疯狂的冲动,取出太医精心调制的药油倒在手心,微微摩擦发热后,才将手贴在高子辛的后背上,开始替他推拿起来。 高子辛都快睡过去了,凤瑄滚烫的手掌一贴上来,他瞬间就惊醒了。 “啊……轻……轻点……” 凤瑄听着那撩人的声音,下腹顿时一阵火热。他目光幽深地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高子辛,掌心一阵轻颤,好不容易,才终于克制住强压上去的冲动。 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高子辛怕是真的会将他的心脏给挖出来。 所以,决不能操之过急。 默默在心里念着“清心咒”,凤瑄继续为高子辛推拿,嘴里还说道:“力道太轻根本没效果,陛下且忍忍。” 他的声音平静得几乎诡异,让高子辛莫名有种可怕的危机感,竟是闭着嘴巴不敢再出声了。 好不容推拿完全身,二人都出了一身汗。 对视一眼,高子辛红着脸面无表情地扭开头,凤瑄也不说话。二人错身而过,各自进了不同的浴房,洗澡换衣。 不过等高子辛换好衣服出去,却发现凤瑄并未出来。 他狐疑地走到凤瑄的浴房门口,突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像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高子辛挑了挑眉,突然有些好奇——难不成凤瑄受了伤? 这个猜测让高子辛暗爽不已,忍不住想就推门进去看看。只是回想了一下凤瑄的手段后,高子辛又放弃了。 凤瑄巧舌如簧还记仇,要是狼狈的样子被他给看见了,以后教导他习武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他,还是算了。 于是他直接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凤瑄靠在宽大的浴桶内,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离开的人影,突然挑起嘴角危险地笑了起来。 “你若是现在直接进来,会不会被吓坏呢?” 他轻轻低喃着这句话,不断回想着高子辛毫无防备地趴在软塌上的模样,以及当他推拿时,高子辛渐渐变成粉色的皮肤,终于轻哼着发泄了出来。 “高子辛,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的。” 毫不犹豫地迈出浴桶,拿起一旁的棉帕擦干身上的水珠,凤瑄将棉帕往浴桶里一扔,拿起一旁的干净衣服就穿了起来。 白色的棉帕逐渐在热水中神展开,飘摇着落入水底,而换好衣服的凤瑄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衣袂飞扬,翩然若仙。 待他走后,才有小太监迈着轻巧的步子走进来,仔细将所有的痕迹清理干净,仿佛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凤瑄心情愉悦地往前殿而去,结果还没进门,他就听见了钱弼那讨人厌的声音! 凤瑄的脸色顿时一沉,心中异常不满——这个死胖子怎么又来了? 他加快步子,几乎迫不及待地进了前殿,发现钱弼正在禀报多宝楼开张的事。 当初高子辛希望多宝楼能够在半个月内开张,而如今刚好半个月过去,钱弼在孙有为和赵清远的协助下,也将多宝楼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吉日开张。 虽然凤瑄很不满钱弼总是跑来“纠缠”高子辛,却也不得不承认,钱弼在经商一道的确极有天赋。 他不仅成功说服了孙有为和赵清远放副手,甚至都没被二人给压制住。 即便这里头有高子辛这个皇帝的面子在,钱弼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也跟他本人的能力脱不开关系了。 不仅如此,如今多宝楼虽然还没正式开张,但是钱弼自从得了高子辛的建议,就专门找了好几个擅长写话本和说书的人,特意给店里的琉璃器和水银镜编了一套又一套的故事,将其夸得神乎其神。 以至于,店铺还没开张,京城里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那些巧夺天工的琉璃器和莹澈如水的水银镜,恨不得自己也能拥有。 那些写话本的原本就是擅长夸大,平日里写的不是盖世神功就是神仙妖鬼,这次他们得了钱弼的吩咐,更是极近夸大之能事,直接虚构了一个琉璃天宫出来。 而那些巧夺天工的琉璃器和莹澈如水的水银镜,便都是琉璃天宫里的仙人之物。 钱弼举一反三,特意让他们将多宝楼准备售卖的各类琉璃器全都描绘了进去,却又不写实,只隐隐勾勒出一个似真似幻的轮廓,引得人越发眼馋。 而就在大家牵肠挂肚的时候,钱弼母亲手中有一面水银镜的消息也被透了出去。 为此,他母亲彻底成了京城贵妇圈子里的风云人物,那一面水银镜也被人观摩了一遍又一遍,收获了一堆的羡慕嫉妒恨。 这次钱弼来找高子辛,便是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铺子可以开张了。 而吉日他也已经让人选好,就在三日之后。 高子辛听完他的禀报,对他的办事能力格外满意。他的心情本来就极好,听了钱弼的话后,脸上更是浮现出明显的笑意来,不像平日那般故作严肃。 “你做得不错,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吧。” 高子辛笑眯眯地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银子入账了! 钱弼也有些急,这不仅是他担任“商务总理”后的第一个买卖,所得利润他还能得到分红,怎么能够不急? 要知道,他为了在里头参一股,可是把老底都给挖空了! 于是有了高子辛这话,他顿时放心不已,甚至恨不得三天的时间早点过去了。 只是想起一件事,他有些担心:“陛下,那块牌匾……真要用吗?” “为什么不能用?”高子辛不满,“难不成,你嫌弃朕的墨宝不好?” “臣不敢!”钱弼赶紧否认,“臣只是担心,一旦有朝臣认出来……” “那就让他们认出来好了,”高子辛打断他,“这买卖朕从未想过要偷偷摸摸地做。既然要做,朕自然要做大的,他们知道了更好。朕倒要看看,到时候都有谁敢站出来。” 这时,已经进殿的凤瑄也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如今国库空虚,而那些世家和商贾却富得流油,陛下此举乃是为国为民,若是有人胆敢弹劾陛下,那人必是包藏祸心。” 凤瑄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御史准备写弹劾折子了。 对此,钱弼一无所知。 于是次日早朝,钱弼的父亲钱庸直接就被自家儿子给连累了。 高子辛封钱弼为“商务总理”,这是个很特殊的职位,并不属于正式的朝官,而只事高子辛私人的商务代理。 这就让钱弼的地位十分尴尬,而除了少数知情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高子辛到底交给了钱弼怎样的任务。 大家所知道的是,自从钱弼被高子辛召见过后,他就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在京城中动作频频。 他的动作太多,又是明显一副准备做大买卖的架势,自然就招了一些人的眼。 而户部尚书钱庸作为钱弼的父亲,自然而然地就受了连累,被御史给狠狠弹劾了。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个跳出来弹劾钱庸教子无方,钱弼哄抬物价的御史,恨不得直接叫人把他们拖出去砍脑袋! 什么叫哄抬物价?是想说内造局制作出来的东西不值钱? 哈!不值钱你们还恨不得把库房给搬空了? 不就是眼红他的铺子能赚钱,想死命压价吗? 想得倒美! 高子辛冷眼看着咄咄逼人的陈御史,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既如此,卿以为该当如何?” 陈御史闻言心中一喜,自以为得计,忍不住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看了户部尚书钱庸一眼,随即义正言辞地说道:“臣以为,钱弼此举绝不可纵容!否则必将坏了整个市场规矩。而户部尚书钱庸纵容其子哄抬物价,不加阻拦,必是心怀不轨,当夺职抄家,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他说完再度忍不住看了钱庸一眼,嘴角的冷笑毫不掩饰,像是一条阴毒的蛇。 他以为钱庸会惊慌失措,或是惶恐不安,可钱庸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钱庸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惶恐不安,他只是冷眼看着陈御史,目光极为不屑,像是在看一个蹦跶不了多久的跳梁小丑。 陈御史不禁恼羞成怒,钱庸的好日子都到头了,竟然还敢这样看他!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正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了高子辛的话。 高子辛的声音有些冷:“陈御史当真觉得,钱弼是在刻意哄抬物价,而钱尚书不加阻拦便是罪无可赦吗?” 难道不是? 陈御史心里一阵叫嚣,不过却不敢质问高子辛。他只是义正言辞地说道:“钱弼刻意哄抬物价,若是不加惩治,那些贪得无厌的商贾必会有样学样,到时候不仅整个市场会彻底乱掉,百姓也会苦不堪言!所以臣恳请陛下,严惩钱氏父子!” 他说完跪在地上,大有“陛下你要是不答应臣便不起来”的架势,又像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忠义之臣。 然而,高子辛看向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冷,他继续问:“这么说,陈御史觉得内造局所出之物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了?” 陈御史顿时傻眼了,这这这跟内造局有什么关系? 而早已经悟出其中关窍的聪明人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充满了讽刺。 钱弼家中的那面水银镜正是出自内造局,上面还有内造局的印记,而那些话本中本提到的各种精美绝伦的琉璃器和水银镜,市面上并不曾出现过,普通的匠人也没有这样的手艺,除了内造局,还有什么地方的匠人能制造出来? 这种事情只要仔细一想,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没看见其他御史弹劾归弹劾,却没上纲上线非要让陛下将钱庸夺职吗? 也就陈御史却贪得无厌,卯足了劲要把钱庸给逼死! 陈御史傻眼之后,也渐渐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他脑门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却不敢擦,反而眼珠子转个不停,不断想着应对之策。 高子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听听这人接下来会怎么说。 而朝臣中一些了解陈御史为人的,却是暗暗摇了摇头。 果然,下一刻,高子辛便听见陈御史死鸭子嘴硬道:“陛下的意思,臣听不明白。内造局所出之物乃是专供御用,自然华贵非常,怎会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臣弹劾的是钱弼贪得无厌,刻意哄抬物价,并非是在贬低内造局。难不成,钱弼竟如此大胆,竟敢公然售卖御用之物吗?”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是脸色大变。 这种事情其实很多大臣都猜到了,只是大家都没傻得跳出来反对而已。哪知道陈御史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直接就说出来了!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给了他们机会。 原本就对高子辛此举格外不满的朝臣,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想要借机让高子辛收手。 虽说内造局所出之物他们都很喜欢,可是公然拿出去售卖,不是逼着他们大出血嘛!像以前那样多好?看上哪个就偷偷弄回去,都不用花太多银子!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 比如三位辅政大臣,就不打算掺合进去,而是打定主意两不相帮。 高子辛身为皇帝却要开店做生意,这事情三人都很是看不惯,觉得非常有失体统,可是高子辛有国师支持,近日来城府也越来越深,三人即便看不过眼,也不想主动站出来反驳,让君臣的关系更加疏远。 而剩下的那些朝臣,也都各有各的心思。 一些老想着占便宜的,自然都打算站出来反驳,但还是有那么一些人,对这件事乐见其成。 能够光明正大地买,干嘛还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偷偷摸摸地盗取宫中之物? 高子辛冷眼看着朝臣的反应,故意说道:“若是朕说,钱弼乃是奉朕之命行事,那多宝楼也是朕的,而且朕还打算在全国多开几家,陈御史又有何话可说?” “陛下!万万不可哪!”陈御史根本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他一脸的痛心疾首,“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何必要学那些商贾行事,与民争利啊?” 他一说,其他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不是说“陛下你要三思”,就是说“陛下您可千万不可听信佞幸谗言”,要么就是嚷嚷着要高子辛严办钱氏父子。 高子辛看着他们一个个站出来,引经据典振振有词,仿佛他开一个店就是个罪无可赦的大昏君,不禁冷笑起来:“还有谁觉得此举不妥的,一并站出来吧,正好让朕看看,你们有多少人反对。”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而已经站出来的人却还在继续引经据典,振振有词。 然后,更多的人站了出来,嘴里不是说“臣以为此举不妥”,就是“臣附议”。 到最后,几乎三分之二的朝臣全都站了出来反对,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没站出来。 这些没站出来发对的人里面,就包括了三位辅政大臣。不过,三人虽然没站出来反对,却也没站出来表示支持。 换成别人也就罢了,可他们作为先皇钦点的辅政大臣,不支持就等于是在反对了。 于是,那些反对派看在眼里,心里就更有底气了。 然而就在这时,国师凤瑄站了出来。 他一站出来,不少人心里就“咯噔”了一声,而不约而同选择沉默的三位辅政大臣却是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庆幸自己刚刚没站出去。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他看着陈御史,突然问道:“陈御史刚刚说,内造局所出乃御用之物,不该当做商品售卖,有损皇家威仪,是也不是?” 陈御史警惕地看着他,并不回答,反而反问道:“国师想说什么?” 凤瑄淡笑:“陈御史为何不回答?莫非心中有鬼?” 陈御史勃然大怒,本能地说道:“本官行得正站得直,为何会心中有鬼?那句话的确是本官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国师休想污蔑本官!” “污蔑?”凤瑄不屑地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既如此,那陈御史可否解释一下,你家中珍藏的那套三彩琉璃盘来自何处?” 在高子辛拿出琉璃制法帮内造局的人改进工艺之前,三彩已经是内造局的琉璃匠人能够达到的最高成就。除了内造局的琉璃匠人,民间根本没人能制出三彩的琉璃器。 凤瑄口中的这种“三彩琉璃盘”是先皇还在的时候特意命内造局的琉璃匠人制造出来的,同时制造的还有别的琉璃器,只是这种“三彩琉璃盘”的数量是里面最多的,比较好动手脚。 可惜先皇虽然拿“三彩琉璃盘”赏过一些人,里面却绝对没有陈御史。他若是家中收藏了此物,便只能是从宫中私自盗取了。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陈御史顿时慌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哪知道竟然被凤瑄给揭发了出来! 他很清楚,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认的,周家的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 虽然周家最后被网开一面,没被举家流放,但是受罚的人依然不少,甚至就连周荣的爵位都无法再继续传下去! 周荣可是三朝元老,都落得如此下场,最后不得不到预备营担任教授,更何况是他这种小人物? 所以,决不能认罪! 陈御史拿定主意后,便不再理会凤瑄,而是跪在地上大声喊冤:“陛下,臣冤枉哪!臣实在不知道国师究竟是听信了谁的谣言,竟如此冤枉臣!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国师却用出此等下作手段,其心可诛啊陛下!” 然而,凤瑄早有准备。 他不屑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嚎的陈御史,继续说道:“冤枉?那陈御史可否解释一下,你床底下的那箱金子又是怎么回事?” 陈御史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恶狠狠地瞪着凤瑄,万万没想到,凤瑄竟然连他在床底下藏了金子都知道! 凤瑄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好心地解释道:“陈御史可是好奇为何凤某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其实原因很简单,是你家中的侍妾柳氏亲口说出来的。柳氏不甘心被你强娶,便怀恨在心,偷偷查出你的秘密后,便告诉了别人。” 几句话,便又给陈御史添了一个强抢民女的罪名。 陈御史听到这里,忍不住怒吼道:“那柳氏分明是被她父亲卖于本官的,哪里是本官强娶?” 凤瑄冷笑:“若非你意外见了那柳氏,看上她的美貌,又派人说和,她的父亲又岂会将她卖给你?柳氏人微言轻,即便不甘愿,又怎敢反抗于你?” 陈御史死鸭子嘴硬:“国师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凤瑄却微笑着站在一旁,不再开口了。 陈御史正觉心中不安,就听见高子辛说道:“来人,将陈御史押下去,关入刑部大牢。” 陈御史这下彻底吓坏了,脸色一白大声哀嚎道:“陛下!臣冤枉啊!” 高子辛面无表情:“陈御史不必惊慌,此事交由刑部审理,若是查出你乃是被人冤枉,刑部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话是这么说,可谁看不出来高子辛是要办陈御史啊? 陈御史也知道这个理,自然不肯被押下去。可就凭他的小身板儿,哪里是御前侍卫的对手?直接就被摘了官帽扒了朝服,然后反剪着双手待下去了。 “陛下!臣真的是冤枉啊!” 他被拖出去的时候,声音还远远传来。 高子辛却问道:“诸卿也都跟陈御史想法一样吗?” 那些站出来的人顿时有些站不稳了,高子辛这一招摆明了是要杀鸡儆猴,他们若敢说“是”,岂不是跟陈御史一个下场? 一时间,不少人愤怒地瞪向凤瑄,只觉得这人实在太坏了,居然专门揭人老底儿! 高子辛见他们不说话,干脆给001下了一道命令:“001,现在使用白莲花光环。” 001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白莲花光环已经装备,一次作用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宿主抓紧!” “一个时辰足够了。” 高子辛自信一笑,然后他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问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朕这么做不对?” 第52章 使用光环 高子辛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朝臣。 朝臣们或是跪在地上,或是埋头站着,都默不作声,更不敢抬头直视高子辛。 高子辛开口:“为什么都不说话?刚刚不是说得很起劲吗?现在怎么都不说了?回答朕,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朕不该让钱弼开这个多宝楼?” 朝臣突然觉得压力山大,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没办法,陈御史的前车之鉴就在前头,高子辛摆明了是铁了心要开店赚钱,谁敢直接站出来反对? 就算朝臣一开始并没有把高子辛放在眼里,但是周家之事后,这些朝臣便老实了不少。 谁也不敢跟三朝元老的周荣相比,他们没有周荣的功绩,又怎么敢奢望自己一旦站出来,最后的下场能比周荣更好? 就算高子辛这皇位坐不稳,到那时候他们的脑袋也早就搬家了! 更何况,三位辅政大臣都没站出来反对,他们谁还敢起哄? 不少人求助般地望向三位辅政大臣,可惜三人就好似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只死死地埋着头,根本不搭理他们。 三人的漠视,更是让在场不少人的心不断下沉,开始后悔早早地站出来了。 只是这立场一旦表明了,就不是轻易能改的。 若是现在退出,他们就太过窝囊了! 没人肯站出来,高子辛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 白莲花光环他只能使用三次,而每一次的作用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他必须得抓紧时间,一鼓作气拿下这些人才行。 不然错过了这次大好的机会,白莲花光环的使用次数也白白浪费了。 于是他再度开口,声音直接冷了下去:“都聋了么?还是听不明白朕的意思?朕在问你们话!你们一个个就是这样无视朕的吗?你们天天山呼万岁,可朕看着,你们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 他这话说得就重了,以至于,在场的朝臣根本没办法再沉默下去。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很快,就有一个倒霉蛋被推了出来。 高子辛一眼就认出他:“张御史有话说?” 张御史苦不堪言,他根本不想站出来当这个出头椽子好不好?他完全是被人给推出来的! 可是这会儿高子辛都发了话,他哪敢真说自己是被人推出来的? 他只能犹犹豫豫地说道:“臣……臣以为,陛下富有四海……” “富有四海”这四个字一出,张御史瞬间就后悔了,他怎么一时情急,把陈御史说过的话给说出来了! 虽然只是一个词,但也是大错特错了! 果然,高子辛根本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就冷笑起来:“朕富有四海?你真是这么想的?还是说,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没人敢接话。 笑话,现在国库还空虚着呢,说这种话也不嫌心虚! 他们不敢开口,高子辛却继续说道:“都不说话了?很好,看来你们也都知道,如今的大梁是个什么情况,如今的国库又是个什么情况!钱庸!” 户部尚书钱庸赶紧站了出来:“臣在。” 高子辛冷冷地说道:“你是户部尚书,你来告诉他们,国库是个什么情况。” “臣遵命。”钱庸领命,紧接着便描述了一番国库目前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八个字——没钱,没粮!什么都缺! 钱庸的话一说完,朝臣们的脑袋顿时埋得更低了。 高子辛却依旧不放过他们,反而问道:“之前朕就想建藏文馆,这事你们都知道,还捐了不少藏书出来。可惜因为国库空虚,户部根本拿不出银子来修这个藏文馆。你们既然不同意朕开店赚钱,那好,你们来告诉朕,这钱要从哪里来?” 此话一出,朝臣只恨不得把脑袋埋得更低,或是找个地方把自己给藏起来,哪里敢胡乱开口? 高子辛眼看着没人回答,便又说道:“张御史,你来说。” 张御史的老脸瞬间皱了起来,他来说?他来说什么哟!他是言官,又不是户部的官,他知道什么呀他! 可高子辛点了他的名?他敢不说吗? 不知道?不知道也得说! 张御史思来想去,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便小心翼翼地问:“不如……不如加收一成赋税?”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有不少人狠狠地朝他瞪来——你出的这什么馊主意?不懂就别乱说! 一听张御史的话,在场的一些聪明人就知道要遭。 果然,高子辛冷笑道:“加收一成赋税?亏你说得出口!张御史,你想加收谁的赋税?是农人的税,还是商人的税?” 张御史这次总算没傻到底,果断地选了商税。 毕竟他就是再蠢,也知道农人都是靠天吃饭,地里的收成并不好,若是再增加农税,农人们吃不饱饭说不定就要揭竿而起了! 商人就不一样了,本来地位就低,又富得流油,不宰他们宰谁啊? 他选完了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次没选错,总算逃过一劫了。 结果下一刻,高子辛就狠狠地握拳砸向了御案:“商税?张御史,莫非你以为加收了商税就万事大吉了?难道那些商贾不会提高市价?一旦市价提高,又有多少人会怨声载道?张御史,你到底想过没有?” 张御史只觉得苦不堪言,他当然没想过。 他是言官啊!又不是户部掌管赋税的,他哪儿知道那么多? 张御史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了。 高子辛看他这副没用的模样,就知道再问他也是无济于事,便有将矛头对准其他大臣:“既然张御史已经无话可说,就由诸卿来说吧。” 这下,朝臣只能再度左顾右看,琢磨着重新推一个倒霉蛋出来了。 可惜能够站在这儿的都不是傻子,有了张御史这么个前车之鉴,其他大臣都格外小心谨慎,一点儿也不愿意步了张御史的后尘。 大家互相警惕着,生怕被谁给推出去。如此一来,倒是不好下手了。 而这个时候,凤瑄再度站了出来,朗声说道:“臣以为,陛下开店之举实乃英明,陛下身为天子,虽富有四海,却不忘忧国忧民,一心体恤百姓,实乃百官之福,百姓之福,大梁之福!臣身为大梁国师,必当倾力辅佐陛下,完成这一盛举。” 然后,钱庸也站了出来:“臣以为国师所言有理,陛下此举虽前无古人,却是利国利民,臣必定督促小二,竭力辅佐陛下!” 其他朝臣听闻这话心里一阵鄙视,不停朝钱庸飞眼刀——那是你儿子,你当然这么说了! 钱庸面无表情,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掀起眼皮不屑地看了众人一眼,心中同样不屑——一群蠢货,陛下开店,赚了银子不是一样得交税? 再说了,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关你们屁事! 钱庸绝对是个务实派,他根本不管高子辛开店这种事情是不是有损皇室威仪,他只是从家中的那面水银镜里看到了里面的巨大商机。 而从那巨大的商机里,他看到的就是税收! 赚了钱肯定得交税,而高子辛身为一国之君,“商务总理”又是他儿子,难道他还怕高子辛偷税漏税? 钱庸简直恨不得高子辛多开几家铺子! 当然,要是赚的银子不是进高子辛的内库,而是进国库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惜他很清楚,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而有了凤瑄和钱庸带头,三位辅政大臣略作犹豫后,还是决定站了出来。 他们一站出来,那些早就动摇的人,也都纷纷站出来表忠心了。 一时间,所有人几乎都在说“臣附议”。 支持的人越来越多,反对的人就越来越少。 到最后,所有的人都不得不妥协了。 高子辛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见朝臣暂时老实了,也就不再难为他们,只叹气道:“朕自继位以来,便一直忧心忡忡。 大梁国库空虚,而贼寇却一直狼子野心,年年扣关,劫掠边疆,残杀百姓。你们告诉朕,这种事情朕如何能忍? 可朕想给守边的将士发军饷,发粮草,发武器铠甲,国库却拿不出钱来!拿不出钱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守边的将士饿着肚子,拿着木棍上战场吗? 朕现在就告诉你们,等朕赚了银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犒劳守边的将士!你们谁要是不服的,现在还可以站出来!” 不服?现在谁还敢不服啊! 高子辛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朝臣谁还敢站出来说自己就是不服?只能跪在地上山呼万岁,赞一声“陛下圣明”了。 高子辛这才满意地点头,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此事就不必再议了。两日后便是多宝楼开张的好日子,诸卿不妨去看看,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大可以买下来。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里面的东西全是内造局的能工巧匠们制作出的精品,绝对物有所值。” 大家还能说什么?只能表示到时候一定去捧场了! 只是退朝之后,钱庸就被朝臣给围住了。 凤瑄直接追着高子辛离开了,没人敢拦着他这个国师,可钱庸就不一样了。钱庸是谁啊?他是钱弼他老子啊! 多宝楼就是钱弼在负责,他们要想知道一些内部资料,便只能从钱庸下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可以,他们当然更加愿意去找钱弼。毕竟钱弼才多大?他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过钱庸这只老狐狸啊! 可是钱弼虽然是“商务总理”,却根本不用上朝,他们若是没有正当理由,又怎么能正大光明去找钱弼? 只能趁着现在人多围住钱庸,大家一起给钱庸施压,从他嘴里多套取一些内部情报了。 “钱尚书,你就告诉我们,这多宝楼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就是就是,那什么水银镜和多彩琉璃器,真有那么神奇吗?” “钱尚书,你就给咱们透个地儿,那些东西到底价值几何啊?” …… 远远的,高子辛便看见被朝臣包围住的钱庸,不禁幸灾乐祸地一笑,然后毫不留情地转头就走。 他发现当皇帝还是有个好处的,至少君臣有别,不会有朝臣胆大包天地跑来包围他问东问西。 路上,他又开始琢磨起了另外一件事。 当初他特意叮嘱过钱弼,说是多宝楼要接待女客。 只是眼下内造局所出的琉璃器虽然有不少针对女子的饰物,其他的女性用品就太少了。而他打定主意想做女人的生意,主要是因为他曾经看过涟漪的记忆拷贝。 从那些记忆拷贝里,他发现异世的女人对于保养品和化妆品简直趋之若鹜,甚至到了疯狂的程度! 在皇宫里长大的高子辛非常能够理解她们的疯狂。 因为他就曾见识过,皇宫里的那些女人们为了讨好他的父皇,究竟疯狂到了怎样的程度!甚至有女人为了留住青春和美丽,什么偏方都敢用! 大梁男尊女卑,这边意味着很多女人不得不极力维护自己的美貌,以便获得男人的欢心。 而且大梁人不管男女都十分在意容貌,高子辛甚至觉得,若是他让人研制出一些养颜护肤的圣品,怕是到时会不止女人会趋之若鹜,就连那些男人也会疯狂。 这意味着巨大的商机! 高子辛越想越激动,于是他回去之后便直接给欢喜下令:“欢喜,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朕叫来,朕要见他们。” 这话把欢喜吓了一跳:“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高子辛摇头:“朕没事,只是有一个任务想交给他们去做。” 欢喜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敢问高子辛究竟是什么任务,应下后,就飞奔去了太医院,宣召太医。 凤瑄走到高子辛身边,一点也不懂得客气:“陛下何故宣召太医?” 高子辛冷冷看他一眼,故意卖关子:“到时候国师自然会知道。” 凤瑄顿时明白了,高子辛这是在跟他怄气,怪他抢了早上的水晶包子。 凤瑄觉得自己实在冤枉,他不过是看高子辛吃得高兴,便觉得那些水晶包子特别美味,所以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哪知道,高子辛直接就生气了! 凤瑄默默摇头,心中一阵无奈,干脆没话找话:“陛下对臣之前的表现可还满意?” 高子辛自然是满意的,但是他一想到早上被凤瑄抢走的水晶包子,他心里就格外不痛快! 于是他冷淡地反问道:“这难道不是国师应该做的吗?难道国师还想邀功?国师可别忘了,朕以后所有的生意你都可以得一成的利润,而这一成的利润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凤瑄这下干脆不说话了,高子辛明显还在气头上,他聪明地意识到,这种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于是,他只好选择沉默了。 好在,太医们很快就来了,进殿后,便齐齐给高子辛行礼。 高子辛满意地看着他们,淡淡说道:“都平身吧,朕今日宣召你们,是有一件重任交给你们。” 此话一出,太医们全懵了,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 重任?什么重任?该不会是弄不好就得掉脑袋的重任吧? 好在,高子辛很快就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不是什么掉脑袋的事。” 众位太医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高子辛下一句就说道:“虽然不会掉脑袋,但是朕希望你们能用心做事,明白吗?” 这话杀气有点重,众位太医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高子辛继续往下说:“你们中,有谁擅长养生的?都站出来。” 很快,有三个人站了出来。 高子辛默默点了点头,让他们站到一边,然后又继续问:“你们中有谁擅长妇科的,都站出来。” 很快,有六个人站了出来。 没办法,宫里女人多,擅长妇科的太医自然也就多些。 高子辛同样让他们站到一边,随即又问:“你们中谁了解胭脂水粉?” 这下太医们愣住了,他们都是男人,怎么可能会了解胭脂水粉啊! 于是理所当然的,谁也没站出来。 高子辛有些失望,倒也不为难他们,只是暗自琢磨着,得找些这方面的人来才行。不过这事可以慢慢来,倒不必太过着急。 反正他现在手里有凤瑄上交的五十万两黄金,能够做的事情太多了,这些赚钱的事情根本不必急于一时。 于是他便说道:“诸位平日无事,可多研究些养生和妇人保养的方子出来,还有便于携带的伤药,也多研制一些。对了!朕曾听说,可用羊肠制成肠线来缝合伤口,诸位不妨试试。不管是谁,只要能想出战场上减少伤亡的办法,朕都给他记一个大功,重重有赏。” 高子辛召来太医原本是想让他们琢磨一些护肤品和保养品,只是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想到了一件事情。 异世的人受了伤似乎会对伤口进行消毒和缝合,还有专门的消炎药,用了之后感染率非常低。可惜那些药他最多知道个名字,根本不可能让太医研究出来,倒是那伤口缝合之术可以让太医们试着研究。 众位太医起先还乖乖听着,可是一听到高子辛提出的“伤口缝合”后,这些太医顿时亮起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回去试验。 等他们一走,凤瑄便忍不住说道:“陛下果真忧国忧民,心怀天下。”他的目光有些深,他真的没想到高子辛小小年纪就能体恤士兵,想到减少士兵的伤亡。 高子辛诧异地看着他:“朕既是天子,忧国忧民,心怀天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凤瑄的心狠狠一震,他看着高子辛,突然觉得羞愧不已。他虽然被先皇封为国师,却从未想过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天下做点什么,反而成天理所当然地享受一切。 凤瑄心中一阵羞愧,忍不住想就做点什么。 于是他想了想,建议道:“陛下不如向民间多征集一些大夫,大家来集思广益,总比几个人闭门造车得好。还有那些退伍的老兵,虽然受了伤不能再上战场,但是他们经验丰富,与其让他们在家乡孤苦无依,倒不如善加利用。” 凤瑄虽然很少关注那些事,却也能猜到那些从战场上退伍的士兵过的是一种什么日子。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大多都是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落下终身残疾,无法再上战场的人。 这样的人不能再上战场,自然也就没办法继续留在军营里,只能给一笔遣散费遣散回家。 只是他们究竟能得多少遣散费,就得看上面的人心狠不狠了。 心善些的,到手的遣散费还能多点,可要是遇到心狠的,遣散费就少得可怜了。 不过如今战场上的死亡率极高,能够活着退伍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们回到家乡后还能继续活下去的,就更加稀少了。 凤瑄想到这事,不禁又有些后悔。 高子辛毕竟在宫里长大,对于战争的残酷又能知道多少?他跟高子辛说这些,不是让高子辛更加难过吗? 果然,高子辛一听他的话就问道:“那些退伍的老兵……在家乡都孤苦无依吗?” 凤瑄立即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家中应该还有亲人,只是退伍的人大多落下残疾,日子肯定没那么好过。” 高子辛听到这话,情绪更加低落,他沉默许久,才突然说道:“朕会竭尽所能,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凤瑄犹豫片刻,轻轻将手放在高子辛肩上,安慰他:“臣相信,陛下一定能得偿所愿,让百姓安稳,天下太平。” 高子辛默默握紧了拳,目光坚定地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终有一日,他要让百姓安稳富足,天下太平。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多宝楼开张的日子。 这一天,高子辛带着凤瑄和贺坤,偷偷从宫里溜了出去。 多宝楼的位置是钱弼亲自挑选的,位置非常好,就坐落在整个京城最繁华的东大街上,往来无不是达官显贵。 多宝楼一共三层,第一层为大堂,货架全都靠墙放着,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货品,前面则是柜台,将客人和货品阻隔开来。 这里不仅有琉璃器和水银镜,还有玉器和瓷器,全都是内造局所出,工艺十分精湛。 二楼接待女客,总体布置和一楼差不多,只是这里卖的多是首饰和各类造型别致的镜子,妆奁,首饰盒子,以及一些布料和绣品。 三楼接待的是男客,布置同样和下面的两层区别不大,只是卖的大多是一些工艺品或是古董,价值不菲。 除此之外,二楼和三楼还专门设置了雅间,客人若是不愿慢慢挑选,可包下雅间喝茶等待,根据名册挑选想要之物,再由侍者将货物送来。 而通往二楼的楼梯被设置在后院,十分隐秘,除非由专人带领,根本找寻不到。以至于,不管是一楼的客人,还是三楼的客人,都无法进入二楼,确保了女客的男客和安全。 高子辛穿着便服,出宫后并没有急着去多宝楼,而是走进了多宝楼对面的酒楼,坐在包间里,透过窗子,看着对面的热闹。 因为他之前发了话,让文武百官前来捧场。 所以这一天,根本没人敢不来。百官们全都穿着便服,带着贺礼前来捧场了。 钱弼亲自在门口迎接,一双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只要看出对方是个有钱的,立即让手下元宝领到三楼去,而孙有为一早就守在了三楼,他这人八面玲珑巧舌如簧,一番舌灿莲花之下,已经有人晕乎乎地掏起了银子。 与此同时,那些官员的女眷们也不甘寂寞地跟了过来,被钱弼挑选出的侍女恭恭敬敬地迎进了后院,再从后院上了二楼。 二楼也有一群侍女服侍,然而多宝楼的这些侍女却并不普通,全是高子辛让贺氏帮忙,从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管是手腕,还是礼仪和气质,都相当不俗。 不管今日前来捧场的女眷地位有多高,谁又敢轻易得罪从宫里出来的人? 让她们在这里服侍,根本不用担心有女眷在这里闹事。 贺坤站在高子辛身边,同样看着对面的多宝楼。眼看着一张张熟面孔走进去,不禁笑道:“他们这次怕是要破财了。” 高子辛闻言一阵得意:“那是,多宝楼里的东西可不便宜。” 他说到这里,突然扭头看向贺坤:“等回了宫里,舅舅可以去库房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就直接拿回去。” 贺坤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陛下,这恐怕不妥。” 贺坤非常本分,即便是高子辛的舅舅,他也不愿越过雷池。 高子辛无奈:“这有什么?就当是朕给舅舅的礼物好了。” 然而贺坤还是推辞道:“可是陛下,无功不受禄。” 高子辛不满了:“不过就是件礼物而已,舅舅就别推辞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去后朕就带舅舅去库房挑礼物!” 贺坤这下彻底无奈了,想推辞,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凤瑄看到这里,不禁说道:“陛下一片赤子之心,贺统领就别推辞了。” 贺坤不满地瞪凤瑄一眼,只觉得凤瑄脸上的笑容简直是碍眼极了。再说了,高子辛明明是在任性胡来,凤瑄不阻止也就罢了,竟然还反过来劝他,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反正不管怎样,贺坤就是看凤瑄不顺眼,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绝不是因为上次被凤瑄打败了,而是别的什么原因。 凤瑄看着贺坤脸上明显的不满,扇子轻轻一摇,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能够蛊惑人心的桃花眼。 贺坤脸上的不满越是明显,他笑得越是意味深长。 他知道贺坤不喜欢他,正好,他也不喜欢这个总是防备着他的“便宜舅舅”。 贺坤看着凤瑄弯弯的眉眼,脸上的不满越发明显,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总觉得凤瑄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忍不住想提醒高子辛小心。 只是一看到寸步不离的凤瑄,那些话倒是不好说出口了。 高子辛却丝毫没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波涛暗涌,他这会儿倚在窗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多宝楼,越看越是满意。 多宝楼今日开张,因为前期宣传得太好,简直客如云来,不仅是那些被高子辛耳提面命不得不来捧场的朝廷命官,就连京城一些有头有脸的商贾和大户人家也都来了。 而这些人,全都是冲着多彩琉璃器和水银镜来的。 结果一踏进多宝楼,他们就看得目不暇接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整整齐齐地摆在货架上,流光溢彩璀璨夺目,让人看得根本移不开眼睛! 还有那些莹澈如水,款式不一的水银镜,映照出的人像简直分毫毕现,连皮肤上的细微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简直比说书先生讲得还要更加神奇! 最最了不得的是,所有的商品上都打着内造局的印记! 内造局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专门给皇帝做东西的地方,结果现在,他们竟然也能用上内造局出的东西! 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根本不用人推销,客人们就已经抢购起来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那些商人抢购得最狠,简直恨不得全都打包买下来,再运到别的地方高价卖出去。 这一来一回,简直太有得赚了! 然而就在这些人拼了命地想把看见的琉璃器和水银镜全都给买下来的时候,柜台后的伙计笑眯眯地说道:“几位客官想必都知道,这些货物出自内造局,所以除却本店之外,是禁止私下交易的。” 禁止私下交易? 这怎么行! 好东西就该分享出来嘛,哪能够说禁就禁呢! 商人们格外不满,绞尽了脑汁想说服那伙计,伙计却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几位客官还是莫要再说了,这种大事哪里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决定得了的?几位若是想不明白,不妨想想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出来的。” 从哪里出来的?还有哪里,内造局啊! 对了!内造局! 原本还有些不甘心的商人们想明白其中关窍,再也不敢想私自买卖的事了。 这些货可不比别的,除了内造局根本没人能造出来,谁要是敢私自交易,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再说了,内造局是什么地方啊?这多宝楼能卖内造局出的东西,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根本就是显而易见好嘛! 占皇帝的便宜?他们又不是活腻了! 不过,几人转念一想,很快又有了主意。 就算不能私下交易,可他们能拿去做人情啊!这么好的东西,要是送出去该多有面子?以后要想办什么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商人们念头转的快,想明白之后,更是毫不犹豫地买了起来,银子哗啦啦地拿出去,他们却一点也不心疼。 废话,内造局出来的东西,能不贵吗?要是不贵,他们还不敢买了! 高子辛虽然没看到多宝楼内的具体情况,但是时不时地有人搬着东西出来他却是看得见的。 高子辛越看越满意,忍不住又琢磨起了开店的事。 他本能地问凤瑄:“国师,你说朕若是趁着现在多开几家多宝楼如何?” 然而凤瑄却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道:“陛下,时机还没到,现在开店还欠了些火候。” “这是什么意思?”高子辛不解,对于开店,他其实也是一知半解。若不是看了涟漪的记忆拷贝,见识了异世人的商业手段,他根本想不到生意还可以那样做。 凤瑄就比他擅长多了,毕竟这些年来,凤瑄自己也是开了不少铺子的,有着丰富经验,他对于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比高子辛要看得更加明白。 他说道:“眼下多宝楼的名气才渐渐传开,外地的很多人都还不清楚,就算多开几家多宝楼,生意也不会更好。可若是等上一等,待多宝楼的货物流传到各地,大家都对多宝楼耳熟能详,甚至推崇备至的时候,再开店才能让人趋之若鹜。” 高子辛一听就明白了,凤瑄这意思,不就是异世人所说的“饥饿营销”吗? 先早早地把广告打出去,可就是捂在手里不肯卖,待人都为之疯狂了,才开始销售,而且还要限定数量,晚了就抢不到了,让人更加疯狂。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看向凤瑄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赞叹。 这凤瑄未免也太聪明了!不愧是国师吗? 他惊叹的目光让凤瑄异常满意,凤瑄笑得如沐春风,勾人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直视着高子辛,恨不得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底去。 高子辛被他看得一阵心慌,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窗边。 多宝楼的生意很好,他已经没必要再看下去了。 而贺坤的目光也一直留意着高子辛,生怕他出半点意外。尤其高子辛之前站在窗边,而窗户开着,这个位置实在太容易被人偷袭了! 高子辛一离开了窗边,贺坤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可要回宫?” 高子辛有些不乐意,他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哪儿能就这么回去? 他还想到处转转呢! 高子辛目光一闪,有些心虚:“舅舅,你看时间还早……” 贺坤这次却不肯由着他胡来了:“陛下,今日多宝楼开张,这附近的人实在太多了,恐怕不安全。” 他说话时双眼死死地瞪着凤瑄,异常地警惕,生怕凤瑄再次怂恿高子辛胡来。 不过,这一次他却猜错了。 凤瑄并没有怂恿高子辛继续胡来,反而不客气地说道:“陛下,奏折还未批完,是该回宫了。” 高子辛不满地瞪他:“不是还有下午吗?” 凤瑄提醒他:“陛下,下午还要习武。” 高子辛这下彻底没话说了。是啊,他下午还要习武!该死的习武!他当初怎么就一时糊涂,答应了凤瑄这个混蛋呢! 每天都要被凤瑄打击一次,高子辛都快疯了! 他当初就不该答应凤瑄勤练武艺骑射的,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啊! 高子辛可怜巴巴地看向贺坤:“舅舅……” 可惜这次贺坤也不帮他,反而异常严肃地说道:“陛下当以大事为重。” “哼!” 实在说不通,高子辛最后只能不满地被凤瑄和贺坤给“押”回宫了。 不过一回了宫里,他又立刻生龙活虎了,留下一句“朕要去给母后请安”后,便扔下凤瑄和贺坤跑了。 凤瑄和贺坤面面相觑,身为外男,二人并不能随意进出后宫。即便贺坤是贺氏的亲弟弟,为了贺氏的名声,为了贺家,他也不得不避嫌。 凤瑄就更别说了,他虽然利用手段住进了朝阳宫偏殿,可后宫那地方他还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更何况,他也实在不太敢去见贺氏。 贺氏太聪明,他总担心自己的那些心思被贺氏看出来。 与此同时,贺氏也正在想着凤瑄。 第53章 可怕利润 贺氏看不透凤瑄,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直觉。 自从见到凤瑄的第一眼,贺氏就有种莫名的直觉,让她对凤瑄异常警惕。 后来凤瑄毛遂自荐要督促高子辛习武,甚至说服了高子辛让他住进朝阳宫的偏殿,她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就有种强烈的不安和慌乱,本能地想要阻止。 可是就在她亲自召见了凤瑄,想要警告他的时候,她却被凤瑄给说服了。 想起当日的对话,贺氏不得不承认,凤瑄的确是个很聪明很有手段的人。 这样的人若是朋友也就罢了,可若是敌人,必将十分危险! 而凤瑄和高子辛的接触,让贺氏没办法不警惕。 可惜,凤瑄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得让她投鼠忌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凤瑄虽然看起来异常危险,可他毕竟没做什么危害高子辛的事。可贺氏担心,一旦她对凤瑄出了手,这个危险的男人会立刻翻脸,伤害到她唯一的儿子! 那样的结果,绝对是她无法承受的。 好在凤瑄说到做到,果真帮她把高子辛的身体调理得越来越好,也让她更加没了下手的机会。 贺氏倚在贵妃榻上,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花团锦簇,心里一阵阵地茫然。 她在想凤瑄,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对付这个男人。 如今高子辛正是用人之际,凤瑄的存在至少可以帮高子辛震慑住朝廷里的那些牛鬼蛇神。若是要除了他,高子辛再想轻易压制住朝臣怕是不容易。 可贺氏又忍不住担心,她究竟该不该想办法除掉凤瑄?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凤瑄这个国师的权势会不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她那可怜的儿子会不会彻底成了凤瑄手里的傀儡? 然而更让她苦不堪言的是,以凤瑄的手段和能力,就算她下定决定想除掉凤瑄,恐怕也是无法得手的,只会彻底惹恼了这个人。 这可真是……让她辗转不安。 就是在这个时候,高子辛来到了慈宁宫。 原本还愁眉不展的贺氏,一听说高子辛来了,立即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微笑着从贵妃榻上起了身,对着高子辛送来的水银镜理了理鬓发后,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你不是说要出宫去看多宝楼开张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贺氏言笑晏晏,丝毫看不出先前愁眉不展的模样。 她一提这事,高子辛就不高兴了,忍不住抱怨道:“母后您不知道,朕原本想着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逛逛,多多体察民情的,结果舅舅和凤瑄说什么都不同意,硬是强逼着朕回来了!母后,您说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朕该不该狠狠地罚他们?” 贺氏不悦地瞪他一眼:“你倒是威风!还体察民情?你能耐了啊,当着哀家的面都敢撒谎。” 高子辛见她似乎生气了,忍不住缩了缩屁股:“母后,您不能厚此薄彼啊!不能因为舅舅是您弟弟,您就不顾孩儿了啊!” 贺氏越听越生气,忍不住就想揍他:“你倒是说说,哀家怎么不顾你了?哀家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君子坐不垂堂,更不可白龙鱼服,让你偷溜出宫已经是纵容了,你还想怎样?今日多宝楼开张,来往的人必定不少,你如何知道里面没有敌人派来的刺客?若是出了事情,你让哀家怎么办?” 说到最后,贺氏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眼圈也微微红了。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当初在宫里被其他宠妃欺负挤兑的时候,她也从未哭过。所有的泪水,几乎全都献给了高子辛。 最近她本就忌惮凤瑄伤害到高子辛,一直忧心忡忡,生怕高子辛出事。结果高子辛却不懂得体谅,偷溜出宫也就罢了,竟然还任性地想要再到处逛逛! 贺氏只要一想到街上可能藏着刺客,高子辛很可能因此回不来,便觉得撕心裂肺地疼。 光是想象已是如此让她难以接受,若是成了真,那她可怎么活? 越想越气,她捏了捏拳头,简直恨不得将高子辛狠狠揍一顿! 高子辛被她给吓坏了,赶紧抱住她安慰:“母后,母后您怎么了?您别这样啊,您看孩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说着,拉着贺氏的手掌就放在心口上:“您看,孩儿是不是活得好好的?” 贺氏感受着掌心下传来的鲜活心跳,总算从无尽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只是下一刻,她就不客气地揪住了高子辛的耳朵,不故仪态地警告道:“高子辛你给哀家听着,你必须给哀家活得好好的,要是你敢受伤,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高子辛可怜巴巴地拿手捂住耳朵,生怕贺氏用力:“母后,孩儿都记下了,您快松手啊,都被人看到了!” 高子辛一边说,一边朝远处侍立的宫人飞眼刀。 其实宫人们早就把头埋下去了,根本不敢乱看,可高子辛还是异常不满。就算眼睛看不到,可那么多双耳朵全都听着哪! 贺氏可把他给害惨了,他的形象啊,这下全都没了! 高子辛越想越不满,把嘴角翘得老高,却又实在做不出把人全都灭口的凶残事情,只能一个人生闷气了。 好在贺氏终于放开了他,看见他这副气鼓鼓的模样还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老是长不大呢?你老是这样,哀家可怎么放心?果然,还是得给你娶一个好媳妇管管你才行。” 然而高子辛一听这话就脸色大变:“不行!朕还年轻呢,娶什么媳妇?要娶也是凤瑄娶!” 他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然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可以给凤瑄赐婚啊! 只要凤瑄娶了媳妇,他就不可能再天天待在宫里了,肯定得在国师府陪着他的媳妇。 高子辛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忍不住问贺氏:“母后,您说要是凤瑄娶了媳妇,他媳妇是不是就会整天管着他了?不如朕亲自给他赐婚怎么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凤瑄就没办法再督促他习武啦! 高子辛想到这里,忍不住大笑三声,他实在是太聪明了,竟然连这么好的主意都能想得到!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贺氏却突然变了脸色:“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高子辛疑惑,他现在巴不得有个女人管着凤瑄呢! 于是他决定据理力争:“母后,您看凤瑄他年纪也不小了,舅舅在他这个年纪可都已经娶妻了,凤瑄也该娶个媳妇了。朕身为天子,不能耽误了臣子的终身大事啊!” 他越说越来劲,简直觉得自己伟大极了! 贺氏越是看着他这副“傻白甜”的样子越是来气,她瞪着高子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哀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你怎么就不想想,以凤瑄如今的权势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小家小户的门不当户不对,世家大族的贵女倒是配得上他,可是你想过没有,他现在已经权势滔天,一旦再和世家联姻,到时候你如何能压制得住他?” 高子辛傻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他有些无奈:“可凤瑄如果要想娶亲,难道朕还能拦得住他吗?” 贺氏冷冷一笑:“为何不能拦?他是大梁的国师?怎能娶妻生子?” “这……”高子辛觉得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更何况,他本能地觉得,凤瑄不像会是遵循规矩的人。 凤瑄活得太肆意了,高子辛本能地觉得,世间的规则根本束缚不住他。 只是这话,他却不敢说出来。 贺氏的脸色太难看了,高子辛根本不敢再刺激她。 可他不说,贺氏又何尝不知道他的顾虑?如果凤瑄当真执意要娶妻生子,他们根本没办法阻拦。 可她还是希望能再拖拖。 反正凤瑄现在并未表现出要娶妻的意思,他又是孤儿,没有家人替他张罗婚事,只要他自己暂时不想娶妻,高子辛又不赐婚,就能暂且拖上一拖。 只要高子辛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就算凤瑄想要娶妻,他们也不必再如此忧心了。 贺氏无奈叹气,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只希望,凤瑄千万莫要突然想娶妻才好。 可惜贺氏此时并不知道凤瑄正在打她宝贝儿子的主意,否则不论如何,她也会极力让凤瑄或者高子辛娶妻生子! 而此时凤瑄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差一点儿就给他赐婚了! 不过,如果高子辛真的给凤瑄下一道赐婚旨意,说不得凤瑄就要直接逼宫了。 说不清,究竟是谁逃过了一劫。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便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多宝楼除了开张那日,后来全都是在限量售卖。可即便如此,大家依旧趋之若鹜。 而到了月底,一直被钱弼大力宣传,让人期待已久的多宝楼拍卖会也将开始了。 拍卖会是高子辛想出来的,卖的全是内造局所出的精品中的精品,那是真正的巧夺天工,价值不凡。 高子辛为了多赚些钱,干脆把先皇保存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也都找了出来,只要不是那么忌讳的,便全都归入内库里,放在拍卖会上拍卖。 钱弼知道高子辛的意思,所以自从多宝楼开张,他就想尽办法宣传起了这个拍卖会,力求让更多的人知道。 效果十分显著。 多宝楼自从开张就受尽瞩目,偏偏幕后的东家是高子辛,根本没人敢暗中做手脚,只能眼红。 而外地的一些商贾得知了多宝楼的存在后,二话不说便快马加鞭赶来了京城,就为了从这里多买些内造局所出之物回去。 商人们眼光独到,对商机更是看得明白,多宝楼的货物全是内造局所出的精品,不说那精湛的工艺,光是内造局这个金字招牌,就意味着巨大的商机! 当他们再得知每个月的月底还有一场拍卖会后,这些商人们就更加迫不及待了。在得知多宝楼还有专门针对女客的拍卖会后,他们更是把女眷都给带上了! 买!不管是什么?就是砸钱也要买回去! 高子辛对这一场拍卖可以说是期待已久,所以这一天,他再次带着贺坤和凤瑄从宫里偷偷溜了出去。 就为了亲眼去见识见识拍卖会的热闹。 这一次,他们不再坐在酒楼里看热闹了,而是直接进了二楼早已经准备好的包间。 包间是钱弼亲自准备的,高子辛到之前,钱弼早已经将包间布置妥当。即便如此,贺坤还是在高子辛进去之前亲自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才让高子辛进去。 刚做好,钱弼就殷勤地端来了凉茶和点心,一双眼睛笑得都快睁不开了:“陛下,请用茶。” 高子辛不满:“你在这儿待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去看着?今天的拍卖会可是大头,一点马虎都不能出,明白吗?” 钱弼赶紧说道:“陛下,臣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可惜高子辛依旧不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绝对?万一呢?赶紧出去看着,若是出了事,损失就从你的红利里扣。” 此话一出,钱弼的脸立刻就可怜巴巴地皱了起来。扣他的红利?这惩罚也太狠了! 身为高子辛的“商务总理”,多宝楼明面上的东家,钱弼太清楚多宝楼现在是多么日进斗金,那利润是多么可怕了。就算他只有一分的利,那也是一笔大数目了。 要是真扣了,他会疯的,要一定会疯的! 于是钱弼立刻不向高子辛献殷勤了,转身就朝外面跑。 他得亲自盯着,绝对不能出事! 谁要敢害他被扣了红利,看他怎么收拾! 贺坤看见钱弼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无奈地摇头:“陛下怎么总喜欢逗他?” 高子辛挑眉,一脸的理所当然:“谁让他每次都那么好玩?” 贺坤这次无奈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实在不想承认,他的乖乖外甥居然也有这么无耻的时候。 然而,凤瑄却不满了。 他轻轻摇着扇子,锋锐的眉梢一挑,目光危险地看着高子辛:“陛下觉得逗弄钱弼很高玩?” 高子辛愣了愣,莫名觉得凤瑄语气不大对劲,于是聪明地不开口了,反而装模作样地端着凉茶喝了起来。 喝完一口凉茶,他又拿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点心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后赞叹道:“嗯,这里的茶和点心做得还不错,你们也试试。” 凤瑄看着明显是在故意逃避的高子辛,冷冷一笑。 别以为他不知道多宝楼的点心师傅是从御膳房里出来的,用料也都是好的,味道能差了吗? 凤瑄决定从此以后要更讨厌钱弼一点。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教训高子辛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于是下一刻,高子辛正准备放入口中的点心直接被凤瑄给夺走了。 他愤怒地抬起头,就看见凤瑄白皙细长的手指正拿着那块从他手中抢走的点心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然后缓缓地嚼开了。 高子辛瞪着凤瑄,目光越来越冷。 他敢肯定,凤瑄这是故意在挑衅他! 高子辛彻底气坏了,他指着盘子里的点心,愤怒地说道:“国师,盘子里还有很多。” 所以,为什么要故意抢他的? 可惜,凤瑄的脸皮向来比较厚,而这种时候,他的脸皮就更厚了。 嫩呼呼的高子辛注定不是凤瑄的对手。 只听凤瑄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这里不比宫里,还是小心些得好。” 高子辛听到这话,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所以呢?” 凤瑄微微一笑:“所以,请让臣先为陛下试毒。” 试毒?呵呵,真是好一个试毒! 高子辛非常不高兴,他早就看透凤瑄的鬼把戏了,明明是想抢他的点心,还敢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他试毒! 但他还是问道:“那国师想怎么试?” 凤瑄一点也不怕高子辛刀子一样的目光,反而挑衅地看着他:“当然是一块一块地试。” 高子辛瞬间懂了凤瑄的意思,这混蛋就没想让他好好吃点心!而是要把他的点心全给抢了! 高子辛死死地瞪着凤瑄,咬牙切齿地说道:“国师当真要如此?” 凤瑄厚着脸皮说:“为了陛下,臣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高子辛突然笑起来,“既然如此,那国师就好好替朕试吃吧。” 他说完这话,突然狠狠拉了拉墙边垂下的一条织带。织带连接着挂在包间门口的铃铛,只要轻轻一拉,门口的铃铛就会摇响。然后,就会有侍者前来服侍。 钱弼早就安排了侍者守在门口,铃铛一响,侍者便轻轻敲响了门,轻声问道:“客人有什么吩咐?” 高子辛朗声说道:“去拿一百份点心来。” 门外的侍者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百份?这是要把人给撑死啊!可是他想着钱弼离开前曾吩咐过,不管里面的客人有什么需要都必须满足,他只好按下心中的好奇和不解,准备去拿点心。 只是就在他准备开口应下的时候,房里又有人说道:“再拿一份点心就好,不必拿那么多。” 这次说话的声音跟之前的不一样,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侍者顿时疑惑了,客人要求的不一样,那他到底该听谁的? 与此同时,包间里,高子辛瞪着凤瑄的目光已经快要冒火了:“凤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故意忤逆朕,是想造反吗?” 凤瑄不慌不忙地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边的并不存在的碎屑,这才说道:“臣只是不希望陛下后悔。陛下曾经说过,让御膳房的点心师傅来多宝楼做点心,是为了让客人宾至如归。若是因为陛下一时冲动,便浪费了一百份点心,以陛下的性子,事后必然后悔不及,臣自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哼,说起来还是你有理了?”高子辛冷哼,不过他虽然依旧不满,却不再坚持让侍者送一百份点心来,想要撑死凤瑄了。 凤瑄死不足惜,可那么多点心决不能浪费了! 高子辛干脆赌气不理他。 凤瑄看在眼里,眉头微微一皱,渐渐有些心急了。 他只是不满高子辛总是捉弄那个死胖子钱弼,把注意力放在钱弼身上,可不是为了让高子辛跟他赌气的! 无奈之下,凤瑄只能认输,拿起侍者送来的点心放到高子辛面前:“这个味道不错,陛下不妨试试。” 高子辛冷哼一声,傲娇地扭过头,打定主意坚决不理他。 凤瑄一阵无奈,见高子辛红润饱满的唇瓣紧紧地抿成直线,又忍不住想亲自喂他。只是就在他伸手拿起一块小点心,蠢蠢欲动地想喂给高子辛的时候,他的余光却突然看见了守在旁边的贺坤,伸出去的手瞬间就僵硬在了半空。 高子辛愣愣地看着凤瑄伸过来的手,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凤瑄这是想干嘛? 本就对凤瑄异常不满的贺坤更是冷冷地瞪着他,目光锐利得跟刀子一样,像是要将凤瑄劈开:“国师想干什么?” 凤瑄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点心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完了才说道:“刚刚只是觉得陛下或许会喜欢,是臣僭越了。” 高子辛不满地瞪着凤瑄,这个混蛋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故意拿点心逗他,当他是一岁多的小孩子吗? 贺坤也异常不满,他神色冷峻,态度严肃:“国师下次想做什么事情,最好想清楚再做,别把陛下当成小孩子!” 凤瑄可不会因为他的警告就害怕,他似笑非笑地看贺坤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贺统领放心,凤某从未将陛下当成小孩子看待。” 他可以一直把高子辛当成男人看待的。 可惜,贺坤并不知道他话中的深意,闻言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尽管心中依然还有些怀疑凤瑄,他还是很满意凤瑄此时的识时务。 高子辛却气坏了,凤瑄这混蛋分明就是把他当成小孩子! 高子辛一直愤怒地瞪着凤瑄,生起气来连点心都顾不上吃了。 凤瑄却不慌了,反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整以暇地享受高子辛的目光注视,恨不得高子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才好。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这个小妖精却总是跟人唱反调。 很快,拍卖会便开始了。 而原本愤怒地瞪着凤瑄的高子辛,也立刻将目光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拍卖会上。 这让凤瑄异常不满,可惜他根本无法阻止。 高子辛却丝毫没李毅道凤瑄的不满,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拍卖会上面。主持拍卖的不是别人,正是前金玉阁掌柜孙有为。 高子辛听着他说了一番开场白,不得不承认,凤瑄推荐的人果然不错,这孙有为当真是八面玲珑,舌灿莲花,短短几句话,就将整个拍卖会的气氛给炒热了,还丝毫不会让人反感,只会让人热血沸腾。 若非高子辛正是这多宝楼的幕后老板,说不定他都要被孙有为的话给蛊惑,克制不住心里疯狂的购买欲望了。 很快,第一件拍卖品被放上了展台。 这件拍卖品不是别的,正是高子辛召见钱弼的那日,曾经放在手中把玩的那件七彩琉璃瓶。 这瓶子有一尺来高,造型别致,犹如婉约的仕女,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怜爱。而更为难得的,还是瓶身上融合得非常巧妙的七彩色泽。 就连见惯了宫中真品的高子辛都十分喜欢这个琉璃瓶,就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瓶子刚拿出来,几乎所有前来参加竞拍的人便亮起了眼睛,目光贪婪而灼热地看着展台上的七彩琉璃瓶,仿佛看见了稀世美人。 不仅是坐在外面的人如此,就连坐在包间里的人也同样如此。 孙有为当了金玉阁多年的掌柜,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顿时知道事情成了。 他甚至不用过多地赘述这七彩琉璃瓶多好多好,识货的众人已经见识到了它的妙处。 这便省了他许多功夫,也能让拍卖会更加顺利地进行下去。 即便竞拍尚未开始,孙有为已经可以预见,今日的拍卖将会是怎样的疯狂。 他满意地笑了笑,开口说道:“此物为七彩琉璃宝瓶,质地晶莹剔透,色彩璀璨夺目,是一件难得的珍品,就算是内造局也只造出了这么一件,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因为就算是同样的器型,也绝对找不出同样色彩的第二件来。 底价一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黄金,现在竞拍开始,想要将这件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带回家的,现在就可以竞价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可就只能抱憾终身了。” 他话音一落,一处包间外的铃铛顿时响了起来。 孙有为看了一眼,朗声说道:“三号包间的客人出价一千两,还有加价的吗?” 于是,又有铃铛响了起来。 孙有为再次开口:“七号包间的客人出价一千一百两。” 这一次他没再问有没有加价,因为已经有人举起了手里的号码牌。 孙有为:“十五号客人出价一千二百两。” 渐渐的,举牌子的人越来越多,包间外的铃铛也不停作响。 没多久,价格就增加到了九千八百两黄金。 这个价格已经高得十分吓人了,即便在场的不少人都对这件七彩琉璃瓶喜爱不已,却也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九千八百两黄金,就是九万八千两银子,对于很多人来说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即便不少人选择了放弃,价格依旧在上涨。 “一万两!” “一万二千两!” “一万五千两!” “二万两!” “三万两!” “五万两!” 到最后,大家已经不在满足于一百两一百两的加,反而自己喊起了价。只是随着叫价越来越高,到最后,参与争夺的便只剩下几个大商贾了。 这些商贾十分有钱,叫起价来一点也不心疼,而当有人声嘶力竭地叫出“五万两”之后,所有的叫价声和低声议论声全部消失,整个二楼安静得落针可闻。 五万两!这可不是五万两白银,而是五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白银! 这个价格太可怕了,以至于,根本没人敢再叫价。 就连亲自主持拍卖的孙有为,已经偷偷躲起来观看这一幕的钱弼都被吓了一跳。二人虽然早就猜到价格不会低,但是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叫出五万两黄金的高价! 而高子辛所在的一号包间里,高子辛和贺坤,甚至就连凤瑄也有些傻眼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孙有为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他故作镇定地微微一笑,朗声问道:“还有人继续加价吗?那么五万两黄金一次,五万两黄金两次,五万两黄金三次!那么我现在宣布,四号包间的客人竞拍成功!” 他说完,立即有侍者捧着一个精工雕琢的黑檀木盒子走了上来。孙有为亲自捧着七彩琉璃宝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紧接着,侍者便捧着盒子,朝着四号包间走去。 未免有客人恶意叫价,多宝楼的拍卖会有一个规矩,便是竞拍成功后便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结算清楚后,该客人才能参与接下来的竞拍。 钱弼亲自出面参与货物交割,所以整个过程进展得十分顺利,他亲自数过五张大面额的金票,检查无误后,侍者便将装着七彩琉璃宝瓶的黑檀木盒子交给了客人。 钱弼将金票仔细揣好,走出包间的时候整个人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飘飘忽忽的。 他是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花五万两黄金,就为了买那样一个破瓶子! 就算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也狠狠惊艳了一番,但是要让他拿五万两黄金来换,他是绝对不会换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败家子。 钱弼一边回忆着刚刚那人的外地口音,一边在心底默默吐槽。 而一号包间里,贺坤还在惊讶刚刚的价格。 五万两黄金,这已经比他一辈子的俸禄都要多了!他狠狠咽了咽口水,一阵抓心挠腮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刚刚那琉璃瓶……成本多少?” 高子辛挑眉:“这个么……”他有些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 贺坤以为他为难,立即说道:“若是不方便说,陛下就当臣没问过。” 高子辛狠狠灌下一口凉茶,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说道:“其实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朕有些说不出口,那件琉璃瓶的成本……大概也就一两银子不到吧。” 这下,不光是贺坤,就连凤瑄都震惊了。 成本才不到一两银子?却卖出了五万两黄金的高价? 这利润…… 凤瑄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高人风范,贺坤也彻底傻眼了,张着嘴巴傻傻地看着高子辛,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跟在看稀世奇珍一样。 他怎么不知道,他外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奸了? 这要是说出去,以后谁还敢自称奸商啊? 高子辛被他和凤瑄看得不自在,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虽然成本并不多,但是刚刚那件琉璃瓶的确是世上独一无二,说它是宝贝也不算骗人。” 贺坤和凤瑄默默看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紧接着,贺坤突然说道:“等等,臣怎么记得,上次去内库的时候,看见过跟它一样的?还不止一个?” 对!关键就是不止一个! 不是说世上独一无二吗?这也太欺骗人了! 高子辛才不承认自己是在骗人,他辩解道:“七彩琉璃宝瓶的确不止一件,但是每一件的色彩分布都各不相同,颜色也略有差异,所以说,每一件其实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在骗人! 贺坤狠狠咽了咽口水,突然不想承认这个振振有词的大奸商是他的乖乖外甥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的!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高子辛这次铁了心都要做买卖了。 这赚得也太多了! 高子辛其实已经高兴坏了,但是他觉得自己是皇帝,不能堕了帝王的威仪,所以才一直表现得特别自信的模样。 若不是贺坤和凤瑄在场,他早就忍不住大笑出声了。 要知道,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原来一场拍卖会就能这么赚钱呢! 这时候,第二件拍卖品已经开始拍卖了,叫价依然十分疯狂,不过这次的拍卖品不是七彩琉璃宝瓶,所以最后的成交价并没有像刚刚的五万两黄金那样疯狂,只有三万八千两黄金。 很快,又是第三件,第四件…… 高子辛默默看在眼里,听着最后的成交价,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每年皇帝和太后的寿诞,臣子们都是要送礼的,而且送的礼还都是好东西。 高子辛觉得,与其把那些礼物堆在库房里,倒不如拿到拍卖会上处理了,换成金灿灿的金子! 至于这么做会惹来多少非议,天下人会如何鄙视他,他才不关心呢! 到时候他拿私房钱来补贴百姓,就不信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哼! 很快,第八件拍卖品被抬了上来。 这一件拍卖品是一对沙漏,大的有一尺来高,小的却只有手指头那么大,直接可以随身携带,甚至放在手中把玩。沙漏用透明的琉璃做成,里面装的是璀璨的金沙,而支架则由黑玉打造,上面还用金线标注了时间刻度,非常精致漂亮。 所以东西一放到展台上,大家的眼睛就再次亮了起来。 等孙有为微笑着介绍了沙漏的妙处,竞价声顿时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并且很快就飙升到了四万两黄金的高价。 没办法,大家以前都没见过这样的沙漏,而如此大一块毫无杂色的墨玉更是相当难得,不管是从实用价值还是收藏价值来说,它都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只可惜这些疯狂竞价的人根本没留意到,孙有为介绍沙漏的时候,可没说过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沙漏的竞拍很快结束,紧接着,第九件拍卖品被抬了上来。 然后所有人发现,这一件拍卖品更加难得。 这是一面水银镜,可它又跟多宝楼之前出售过的水银镜不一样,比起他们之前见识过的那些水银镜,这一面水银镜要大得多! 这一面巨大的水银镜呈长方形,足有五尺高,两尺宽,不仅看起来更加清晰,边框更是由乌木精工打造,贵气逼人。 所以镜子一抬上来,根本不用孙有为介绍,识货的人就已经疯狂地竞价起来,没多久就有人交出了六万六千两的高价,被京城的一名大商人买了下来。 没办法,外地来的商人倒是想买,可这么大一面镜子,他们要怎么拿回去? 要知道,多宝楼虽然才开张一个月,但是已经有人发现了水银镜的坏处——这玩意儿根本不经摔,一摔就碎了! 如此一来,运输就成了问题。 大梁可没有高子辛从异世中见过的那种四通八达的平坦大道,长途跋涉下来,损耗是非常可怕的。 若非这面镜子实在是太大,边框更是用的乌木,而且在场的人早已经在一轮轮竞价中已经疯狂了,它根本不会被卖出六万六千两黄金的可怕高价。 但是竞拍一结束,就不容人反悔了。 没办法,多宝楼还有个规矩,不管是拍卖会还是平时的买卖,一旦买下却又无故反悔的客人,都会被列入多宝楼的黑名单,从此拒绝交易。 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很多都是商人。他们都是冲着多宝楼,甚至可以说是冲着多宝楼的幕后老板来的,哪能为了一点钱彻底绝了自己的晋升之路? 说不准突然得了那位的青眼,日后就扶摇直上了呢? 很快,第十件,也是最后一件拍卖品被拿了上来,然后大家突然发现,这一件拍卖品竟然更加了不得! 第54章 败家子 第十件拍卖品是一套陶瓷酒具。 但是,它绝不是一套普通的陶瓷酒具。 它是前朝末代皇帝最喜欢的酒具。 整套酒具共有一个酒樽和四个酒爵,因为烧制时发生窑变而呈现出漂亮而自然的青铜色泽,可谓是独一无二的稀世之宝。 所以理所当然的,这一套酒具被进贡给了当时的皇帝。 不过,据说原本酒爵一共有八个,后来使用的时候有四个相继破损碎裂,只剩下四个还完好无损,让它更加珍贵。 本朝开国之后,这一套酒具自然也就进了皇宫的内库,被完好地保存下来。 只是包括高子辛在内,大梁的各代皇帝都不喜欢它,不仅是因为前朝末代皇帝用过,还十分喜欢,更是觉得它很不吉利,所以便直接将它弃之不用了。 高子辛轻点内库的时候发现它时也有些意外,因为这一套东西不被重视,所以被存放在最角落里,以至于竟然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没被人给顺出宫去。 反正他也不喜欢,于是干脆将这套东西从内库里拿了出来,放在多宝楼拍卖。 不过,高子辛虽然对这套酒具十分嫌弃,可在场的人却一点也不嫌弃! 没办法,那窑变出的青铜色实在太罕见了,根本独一无二,尽管后来很多人想要烧制出这样的色泽,但是颜色始终不对,始终没有这最初的一套来得自然纯粹,和谐美丽。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见识更不少,他们一看见这套酒具的颜色,没等孙有为介绍,便直接认了出来! 刚认出那套酒具,便有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会死看花了眼。这一套酒具实在太过难得,以至于根本没人敢相信它会被放在这个拍卖会上! 就算它的主人只是前朝的末代皇帝,但那位毕竟也是皇帝啊! 这套酒具不仅因为窑变而独一无二,更是一位皇帝的心爱之物,它的价值实在太过难得了! 只是大家一想到高子辛竟然舍得将这样的稀世珍宝放在拍卖会上拍卖,便忍不住在心底暗骂高子辛实在败家不是货。 这样的稀世珍宝,不管是谁得了都会小心翼翼得珍藏,哪能拿出去卖呢! 不过鄙视归鄙视,叫起价来这些人也一点不会心虚。生怕被别人给抢了先,没等孙有为喊出竞拍开始,叫价就已经开始了。 甚至刚一开始,就有人叫出了一万两黄金的可怕高价! “我出两万!” “两万算什么?我出三万!” “我出五万,你们都别跟我抢!” 叫价生不断响起,此起彼伏,一个个全都不甘示弱。 这次拍卖会一共就拍卖十件珍宝,这套酒具已经是最后一件,一旦错过,后面可没别的好东西了。 而下一次拍卖会还得再等一个月,就算真有好东西,大家也不愿放弃了这一套独一无二的酒具。 到最后,这一套酒具竟然被人叫出了十万两黄金的可怕高价! 不过,这也是底线了,虽然很多人心中遗憾不已,但是十万两黄金的高价已经不是他们能出得起的价格,只能遗憾放弃。 最后,这一套难得的酒具便以十万两黄金的高价,被七号包间的客人拍了下来。 钱弼这一天虽然已经吃惊了太多次,可每一次他去交接,都还是觉得自己踩在棉花上,双腿软得都不像是自己的。 尤其是这套酒具,他至今都还清晰记得当初高子辛亲自交给他的时候那满脸的嫌弃之色,说什么就是个死人用过的。 结果就这东西,竟然被拍出了十万两黄金的高价! 十万两黄金哪!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就有那么多疯子呢! 想他那一万两黄金都辛辛苦苦攒了那么多年,钱弼就忍不住仇富。直到最后,当他默默算了一下今夜的收益,以及他自己能拿的分红后,他才终于忍不住眉开眼笑了。 败家子好!他就喜欢这种人傻钱多的! 要是每次拍卖会都有这些人来捧场,他就更开心了! 钱弼暗戳戳地想着,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直接溜进了一号包间。 此时的一号包间里,高子辛和贺坤也是满肚子的疑问,虽然高子辛拿出那套酒具的确是想卖钱,也猜到应该能卖个高价,毕竟这套酒具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可是他根本没想到,最后的成交价竟然这么可怕! 十万两黄金哪!早知道那破玩意儿那么值钱,他早就拿出来卖了。 但是也不对,要不是钱弼提前做了那么久的宣传,再加上前几次的拍卖已经把价格给炒了上去,以至于这套酒具出来之后,一开始就有人叫出了一万两黄金的高价,这破玩意儿未必能卖出十万两黄金。 如此种种全都是因缘际会,他真要提前拿出去卖了,就算成交价不会低,也不至于高成这样。 高子辛越想,越觉得这多宝楼果然开得好。 亏得那些朝臣还拦着不让他开店,结果呢?他这多宝楼才开了一个月,就已经赚到了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利润! 想到这里,高子辛忍不住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凤瑄。 他后悔了!早知道多宝楼如此赚钱,他当初绝不会答应让凤瑄用五十万两黄金换一成的利润! 高子辛觉得,他亏大了! 凤瑄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不禁在心底暗暗摇头,轻笑着对高子辛保证道:“陛下若是觉得不满意,这一次拍卖会的利润不分给臣也行。” 高子辛闻言心中就是一喜,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厚道。他轻咳一声,口是心非地说道:“这怎么行?既然当初朕说过会分给你一成利润,朕就不会反悔。” 然而凤瑄早就看出了高子辛的意图,哪里会为了这点小钱跟他生分?凤瑄故意说道:“这不一样,今日拍卖会上的拍卖品大多都是宫中之物,乃是陛下的私产,所得利润自然也该全归陛下。” 钱弼进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一句话,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声,目光不满地朝凤瑄瞪了过去。 然而,凤瑄会怕他的眼神吗?怎么可能!凤瑄挑衅地看着钱弼,他早就看这个死胖子不顺眼了,这次让出一些利润,不仅可以让高子辛对他高看一眼,还能让这个死胖子占不到便宜,他何乐而不为? 钱弼被凤瑄冷眼一扫,顿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再也不敢跟凤瑄对视了。 他快步走到高子辛面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将所有的金票全都拿出来,放在高子辛面前:“陛下,今夜三楼拍卖会的收益都在这儿了,请您过目。” 高子辛早就惦记这些金票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他也不怕丢脸,直接拿过金票数了起来。 看着金票上的数额,高子辛越数,心情就越好,甚至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没办法,之前都穷惯了,这会儿终于有钱了,高子辛的心情实在没办法不好! 虽说凤瑄之前给了五十万两的黄金,但那毕竟跟自己赚的不一样。这多宝楼是他自己的买卖,这些金票可都是他自己赚来的! 高子辛的心情特别好。 他心情一好,便不打算跟凤瑄计较那一成的利润了,直接大方说道:“虽然国师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朕可不是那等只会占臣子便宜的昏聩君王,该你的,朕不会少了你。” 巧合的是,今夜三楼拍卖会的成交金额总共便是五十万两黄金。高子辛数完之后,便干脆地从里面抽出五万两金票,直接放在凤瑄面前。 凤瑄的目光却只是随意地在那叠金票上扫过,然后便注意起了高子辛细长白皙的手指。 高子辛的骨架比他的更纤细,皮肤也显得更白,指尖还软软的,透着健康的粉色,在凤瑄眼里,比女人的手都要好看。 他顺着高子辛漂亮的手指往上看,目光划过高子辛的手臂,最后放在了高子辛白皙精致的脸颊上。 每次看到这张脸,他都觉得美得让他心跳加速,忘了呼吸。 凤瑄虽然不稀罕先皇,却不得不承认,除了最后的两三年,先皇的长相是非常不错的。他的身材高大英武,容貌俊美惑人,即便上了年纪,依旧风采不减。 而贺氏就更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就连岁月都对她格外留情,明明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岁月却没能在那张绝美的面容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比起二八芳华的少女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凤瑄虽然对贺氏没有男女之情,甚至因为高子辛的缘故,对贺氏这个聪明的女人防备异常,但是他依旧不得不承认,贺氏很美。 高子辛的美,却是糅合了先皇和贺氏身上所有美好的地方,唯一的缺憾,大概是高子辛不同于先皇的纤细骨架了。 正好,贺氏就是一个骨架纤细的美人。 高子辛继承了贺氏的纤细骨架,在凤瑄看来,那便是再好也没有了。 他甚至总是觉得,高子辛就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是特意为他塑造出来的。不然,为什么高子辛的每一处都让他异常心动呢? 他看着高子辛虽然带着稚气,却已经出落得越来越完美的面容,不由自主一笑,抬起手指轻轻按住面前的一叠金票,然后重新推给了高子辛。 高子辛其实送出那叠金票就觉得心痛了,却还是强逼着自己不去看,免得做出反悔这种有失帝王颜面的事情。 可是他没想到,凤瑄竟然会把金票还给他! 高子辛愕然地看着凤瑄,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欢喜,对凤瑄倒是没那么讨厌了,反而觉得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很极力地抿着嘴角,才没让自己高兴地笑出来。然后他故作不解地问:“国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瑄看着他这副明显想要却又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看向高子辛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温柔:“臣曾经说过,会一直追加投资,这些金票便是臣按照当初和陛下的约定追加的投资,陛下收着吧。” 高子辛挑眉,他还以为凤瑄都忘记这事儿了呢,原来凤瑄一直都记得! 既然凤瑄记得,那就更好不过了! 高子辛这下彻底满意了,他重新收起凤瑄推回来的金票,然后又看向钱弼,拿出五千两的金票交给他:“钱爱卿,这是你应得的,收着吧。” 钱弼心里一阵阵发苦,凤瑄都不要了,他哪里还有胆子收起来啊! 于是一番天人交战后,钱弼还是咬牙说道:“陛下不如先收着,臣的那一份,就等年终结算的时候再给臣就是了。” 高子辛这次真的诧异了。他记得钱弼从小既很喜欢金子啊?所以给贴身小厮取的名字都叫元宝,怎么这会儿反而不要了?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道:“那朕就先收着了,你记得记在账上,到了年底,朕绝不会少了你们的分红。你也把朕的意思传达下去,只要都给朕好好办事,朕绝不会亏待了他,但若是有谁敢吃里扒外,朕会让人扒了他的皮!” 高子辛不是个喜欢杀生的皇帝,尤其现在大梁人口不多,他就更不喜欢杀人了。可这不代表,他会由着人背叛和算计! 胆敢背叛和算计他的,他绝不会轻饶! 自从周丽娴口中描述出那个所谓的“前世”后,高子辛便一直对于“前世”那个几乎成了废人的自己耿耿于怀。 他绝不会让那一切发生! 钱弼敏锐地察觉出高子辛话中的凛然杀意,不禁浑身一阵阵发冷。他敢说绝对没有背叛的心思,但是高子辛那番杀意凛然的话依旧让他受惊不小。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高子辛虽然眉眼间还带着稚气,却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喜欢捉弄他的小皇子。 他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即便面容看起来再如何稚气,帝王的威严却不容侵犯! 谁若是欺他年幼,必将落得粉身碎骨的惨烈下场! 钱弼不禁想到了朝中的文武百官,他虽然不上朝,但是他的父亲就是户部尚书,从钱庸的一些只言片语里,他能猜到朝堂上的权力倾轧风起云涌。 诸位大臣至今都还不太把这位年轻的帝王放在眼里,欺负他年纪尚幼不懂国事。若是他们能悬崖勒马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那日后怕是有得动荡了。 虽然这样想着,钱弼当初定下的倾尽全力辅佐高子辛的心思却没有丝毫动摇。 大梁内忧外患,不少朝臣却还只知道贪图享乐,简直自寻死路。若是不处置了这群人,大梁何谈将来? 钱弼单膝跪在高子辛面前,沉声说道:“陛下放心,若是有人敢吃里扒外,臣第一个饶不了他!” 高子辛满意地点点头,他故意这么说并非不信任钱弼,只是忍不住敲打他一番。 毕竟这一个月来多宝楼的利润实在太过可观,如今的这一场拍卖会成交价更是高得吓人。怕是等不到明天,多宝楼便要再度成为众矢之的。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幕后老板是他,也难保有人不会为利益所趋,威逼利诱想要打入内部。 高子辛不得不防。 多宝楼对他而言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而眼下他正需要这一只母鸡不停给他下金蛋,可容不得多宝楼出半点差池。 这时候,二楼针对女客的拍卖会也已经结束了,拍卖的多是些首饰和难得的绫罗绸缎以及绣品丝织品。 女人们花起银子来虽然也疯狂,但是到底不敢像男人那么肆无忌惮,所以十件拍卖品的成交价总共是二十万两黄金,不像三楼的拍卖会这么吓人。 不仅如此,这二十万两黄金的成交价虽然比起十件拍卖品本身的价值高了不少,但是相对而言就远远没有三楼这边的拍卖会夸张了。 首饰里头的金饰全都是精工雕琢,而那些绫罗绸缎的颜色和料子都极为难得,绣品丝织品就更是匠心独运,精巧非常了。 里头的工艺全都极为细致,更是要耗费绣女和织工大量的时间和心力,价值本身就已经极高了。 若非这些东西多是来自于先皇那些死去的后妃,高子辛觉得配不上贺氏的身份,更不愿拿来埋汰未来妻子,根本不会舍得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拍卖。 不过,如今这些碍眼的东西成功换成了金票,高子辛倒是开始琢磨着要给贺氏置办一些好的料子和首饰了。 他一高兴,又想起贺坤的孩子快出生了,干脆抽出一万两的金票拿给贺坤:“舅舅,这些你收着,就当是朕给未来表弟的私房钱了。” 贺坤黑着脸把金票推回给高子辛:“陛下,孩子还没出生,受不得这么大的福气。” 他是真不敢要,虽说他已经见识了高子辛可怕的赚钱能力,可一万两黄金也太多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他和整个贺家都要被御史们口诛笔伐了。 更何况,他也是真的担心孩子太小,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 他一提,高子辛才想起来,如今的大梁可不像异世,小孩子出生后极容易夭折。贺坤成婚了好几年才盼来了这一个孩子,自然是千防万防,小心再小心,即便是迷信,也不敢掉以轻心。 高子辛只得作罢,只是说道:“朕回去就命陈太医到贺府守着,等表弟满周岁了再回太医院。” 贺坤知道,陈太医是太医院里最善儿科的太医,虽然依旧觉得不妥,却有些犹豫了:“陛下,这……这怕是不妥。” 高子辛这回却很坚持:“这有什么?朕关心自己未来表弟还不行?反正太医院里又不是只有陈太医一个擅长儿科的,缺了他又怎么了?” 说起来,高子辛还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年纪都还不大,一个七岁,一个四岁,最后一个更是只有两岁。 先皇没死的时候,他们的生母还能稍微蹦跶一下,寻贺氏的不痛快。等先皇已死,高子辛继位,她们没了依仗,便再不敢蹦跶了,反而一个个龟缩起来,除了必要的请安和惯例的皇子入学,平时根本不敢让儿子离了她们的眼,生怕自己未来的依仗死得不明不白。 尤其是她们曾经没少找贺氏的不痛快,如今贺氏成了太后,她们就更加害怕贺氏报复了。 然而不管是贺氏还是高子辛都没心情找他们的麻烦,不过是三个可怜女人和三个小屁孩而已,高子辛还没凶残到杀了自己血脉相承的亲弟弟。 尽管,他对他们并没多少感情,也并非一母所出。 不过大概是亲眼见识了兄长们被疯狂的先皇一个个杀死,甚至没死的也落得毁容和残废的下场,高子辛并不希望剩下的三个弟弟也出事。 这段时日他忙着关心多宝阁的事,倒是忘记了宫里还有三个弟弟。不过他就是想了起来,也没打算放太多心思在他们身上。 身为一个还没继承人的君王,他的弟弟们就是他最大的敌人,高子辛虽然不想要了三个弟弟的命,但是该防备的还是得防备的。 尤其是在得知了“前世”种种后,他对自身的安全就更加在意了。 心里胡乱地想了想宫里的三个弟弟,高子辛很快收回了心思,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依旧准备让陈太医到贺府守着。 贺坤到底还是太在意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推辞了一次后,他就不再推辞,反而坦然接受了下来。而高子辛则是硬塞给了他一千两的金票,让他留着给妻子补身子。 一千两虽然不少,但是到底不比一万两吓人,贺坤便无奈接受了。 只是,高子辛并没有高兴太久。 就在他离开多宝楼,笑眯眯地回到宫里时,欢喜就急匆匆地跑来告诉他:“陛下,户部钱尚书已经在勤政殿等您很久了,说是有要事求见陛下。” 钱庸能有什么要事? 高子辛挑眉,随即心里就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本能地觉得,乾坤这次找他准没好事,可是乾坤来都来了,他总不能拒不见人。 无奈之下,高子辛只得匆匆换了衣服,进了勤政殿,让欢喜宣钱庸觐见。 钱庸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他笑眯眯地走进来,行过礼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陛下刚刚是去了多宝楼?臣听闻今日多宝楼有两个了不得的拍卖会,陛下应该大赚了吧?” 高子辛听闻这话,顿时更警惕了:“钱卿何出此言?不过是小打小闹,赚些零花钱罢了。” 零花钱? 钱庸的眼皮子狠狠一抽,心中腹诽——陛下您可真说得出口! 就算他不知道具体的成交价究竟多少,可这一个月来他那傻儿子那么卖力地宣传,今日高子辛更是亲自跑去看了,成交价能低了? 他敢肯定,今日放在拍卖会上的绝对是稀世奇珍! 而最后的成交价也绝对不低! 看高子辛眉眼间掩不住的笑意就知道了。 所以钱庸可能放过高子辛吗?想都别想! 国库空虚了那么久,他当初一力支持高子辛开店做生意可不单单是为了家里那个不成器的蠢儿子! 他为的,是借高子辛开店赚到的利润来充盈国库! 不过纵是他早有预测,也万万没想到,多宝楼一个月的利润竟然那么吓人!要不是多宝楼还搞了个什么“限量销售”,利润还将更加可怕! 不过钱庸不傻,作为多年来跟钱粮打交道的户部尚书,钱庸非常清楚这“限量销售”的猫腻。 短期来看似乎是多宝楼赚得少了,实际上却将货物的价格炒得居高不下,根本不怕没人买! 钱庸回想着这一个月来的种种见闻,听到的诸多关于多宝楼的消息,都不得不佩服高子辛的奇思妙想。 他可是早就审问过家里那个不成器的蠢儿子了,多宝楼的很多经营手段都是高子辛提点他那个蠢儿子的! 他不关心高子辛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他只需要知道那些手段能为高子辛换来巨大的利益就够了。 而高子辛身为大梁天子,他的钱越多,那他钱庸身为掌管国库的户部尚书,自然有义务问高子辛要钱了。 他可不是为了中饱私囊,钱弼已经跟他说了一分利的事,只要钱弼能一直做下去,光是靠他一个人赚的金银,就足够钱家所有人几辈子花不完,钱庸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想中饱私囊的事! 他来见高子辛,的的确确是一心为了国库。 钱庸无奈地提醒高子辛:“陛下,臣听说今日多宝楼拍卖之物俱是稀世珍宝。” 言下之意,成交价肯定不会低,陛下您就别拿那种小孩子都能识穿的假话来糊弄臣了。 高子辛顿时郁闷了,这老东西也太狡猾了! 钱庸见他不说话,又再接再厉道:“陛下,如今国库空虚,而为防水汛,必须得加固堤坝,这些可都得要银子哪!” 高子辛顿时更郁闷了,钱庸这意思不就是告诉他,要是不给银子,就没钱修筑堤坝,没钱修筑堤坝,就可能发洪水么? 他看着老狐狸钱庸,不停磨牙,最后却还是没干脆地拿出银子,反而说道:“朕明日会让工部派人勘测,核算所需费用,需要多少银子,朕直接从内库拿,钱卿就不必忧心了。” 也就是说,银子他会出,但是直接从内库出,不经过户部和国库! 高子辛这么做也不是不信任钱庸,而是他实在无法信任户部的其他人。 大梁的蠹虫太多,一时清理不干净,但是想染指他辛苦赚来的金子,那是想都别想! 钱庸虽然一阵无奈,却也清楚户部是个什么情况,只得同意了高子辛的做法。 反正他只是担心出现灾情,既然高子辛愿意出这个钱,那不管是从内库出还是从国库出,对他来说都没区别。 至于别人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钱庸去了一桩心事,同时知道高子辛是不会爽快把钱充入国库的,便干脆不再继续在高子辛面前碍眼,直接告退离开了。 高子辛巴不得他走人,等钱庸一走,他就狠狠地松了口气。 结果很快,凤瑄又来求见了。 高子辛不解,他跟凤瑄才分开没多久吧?凤瑄跑来见他干什么?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召见了凤瑄。 结果凤瑄一见高子辛就问道:“陛下,臣想问问,钱尚书可是位水汛而来?” “咦?”高子辛疑惑,“国师怎么知道?” 他狐疑地看着凤瑄,仔细地打量,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了。居然连钱庸是为了水汛来的都能猜出来,这凤瑄也太聪明了吧! 凤瑄微笑着任由高子辛打量,巴不得高子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才好。 他微笑着侃侃而谈:“算算时间,正是到了担心水汛的时候,钱尚书忧国忧民,会有此担心实属正常。臣猜测,陛下是打算命工部的人勘查核算吧?” 高子辛闻言更加诧异,凤瑄竟然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他有些警惕,却又隐隐意识到凤瑄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只好问凤瑄:“国师可是有什么建议?”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陛下可知,为何这堤坝年年修,却依旧年年被洪水冲垮?” “这个……”高子辛回忆着从那份记忆拷贝中得来的见闻,给出一个猜测,“难不成,是堵不如疏?” 凤瑄赞许地看了高子辛一眼,有些意外他能想到这一点,嘴里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关键的原因在于,历年来国库拨下的银钱被层层盘剥,而当地官员为了尽可能降低成本,只能用最差的材料来修筑堤坝。若是再遇上有人胡乱指挥,情况还会更加糟糕!”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高子辛气得站起了身,拳头狠狠砸在御案上,发出“咚”的一声。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本能地皱起了眉头,然而就在他决定不去管它的时候,凤瑄竟然已经飞奔到了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抓过了他的手腕。 高子辛被凤瑄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欢喜同样被吓得不轻。 就在刚刚,他还以为凤瑄是要行刺呢! 偏偏凤瑄的动作实在太快,欢喜就是想阻拦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瑄飞奔到高子辛面前,强势地抓过他的手腕。 “大胆!”欢喜刚说了这两个字,就被凤瑄森寒的目光吓得呆立当场,等他回过神想要保护高子辛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地刺疼了眼睛! 凤瑄竟然不是要行刺,而是在给高子辛上药! 他站在御案前,隔着宽大的御案,一手抓着高子辛的右手腕,一手拿出上好的药膏轻轻替他抹在手指被砸疼的地方。 他的表情很冷,冷得像是要杀人,可是目光却极为专注,动作更是温柔得吓人。 欢喜简直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这是那位阴险狡诈的国师? 他一定是看错了! 对,一定是看错了! 高子辛更是傻愣愣地看着凤瑄,有些想不明白这一幕到底是怎么神展开的。 虽然每次凤瑄督促了他练武后都会替他推拿,可推拿的时候他都是趴在软塌上的,根本看不见凤瑄的表情。 如今跟凤瑄面对着面,被凤瑄如此温柔的对待,高子辛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了,凤瑄该不会是脑子坏了吧?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咦?对啊!凤瑄肯定又是把他当成小孩子呢! 高子辛清楚地记得,以前小时候他贪玩摔伤的时候,或者是被贺氏揍过之后,贺氏都会像凤瑄这样,阴沉着脸替他上药。 虽然脸色阴沉得吓人,但是动作却十分轻柔,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 高子辛联想着之前在多宝楼的时候凤瑄故意拿点心逗他的一幕,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然后他心里就不痛快了。 他都已经不小了,还是大梁的天子,凤瑄就算是国师,又怎么能把他当成小孩子对待?凤瑄分明就是欺君罔上! 可虽然这么想,但是高子辛一看到凤瑄专注为他上药的模样,就说不出指责凤瑄的话。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直到余光一扫,才突然发现药早就上好了,凤瑄是在替他揉按伤处。 只是,他不过是砸了一下御案而已,都没破皮,还上什么药啊! 高子辛想到这里,立即抽回了手。只是他看着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凤瑄,心里又忍不住纠结起来了。 他居然还有些心虚! 他心虚个什么劲啊! 高子辛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态,面色如常地对凤瑄说道:“有劳国师了,不过朕并未受伤,国师的反应有些过了。” 凤瑄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借着袖袍的遮挡,轻轻搓了搓手指,留恋上面残留的柔软温度。 “是臣唐突了。”他轻轻说着,老实地退回原位。 他一离开,高子辛和欢喜同时松了口气。 没办法,凤瑄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他距离太近,不管是高子辛还是欢喜都忍不住心神紧绷。 凤瑄正是看出高子辛的不自在,才乖乖退了回去。 他要的是长长久久,可不是鱼死网破的互相折磨。 他会一点点消磨掉高子辛的戒心,再用网将他缠紧,让他再也挣脱不得,只能待在他的身边,跟他在一起。 高子辛此时却不知道凤瑄的狼子野心,反倒还为自己对凤瑄的戒心而感到有些羞愧。当然,他的羞愧也就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之后该怎么还是怎么。 若是因为凤瑄的一点善意他就彻底对凤瑄掏心掏肺,那他也不会有机会活到现在了。 不过因为凤瑄的打岔,高子辛倒是刚刚那么生气了。 他重新坐回龙椅上,不慌不忙地问凤瑄:“国师既然这么说,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凤瑄的确有主意,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才特意来提醒高子辛的。 换成以前,有绝不会这样没事找事。可是如今他既然决定要跟高子辛长长久久,那他就决不允许有人伤高子辛的心。 与其等事发了再让高子辛痛彻心扉,倒不如提前给高子辛透一个底儿。只要早做准备,必不会让那些蠹虫钻了空子,害苦了各地的百姓。 于是凤瑄不慌不忙地说道:“臣只是觉得,陛下不妨设立一个监察处,暗中监察各地的工事进度,一旦有人做手脚,陛下也能提前得知,加以惩戒。” 凤瑄一提,高子辛立刻就想起异世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他原本也有设立锦衣卫的心思,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凤瑄一提,高子辛顿时觉得这是个绝妙的机会。 他记得异世的史书上曾记载有位皇帝二十年不上朝依旧将天下掌控于手,靠的便是手中的锦衣卫,若是他也能有这样一个遍布天下的情报机构,日后掌控起国家来是不是能更加得心应手? 第55章 愿意效劳 经凤瑄提醒,高子辛决定给自己弄一个锦衣卫出来。 正好他现在手里有的是钱,完全耗费得起。 只是这锦衣卫的指挥使……除了贺坤之外,高子辛心中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没办法,他现在能用的人手还是太少,而这锦衣卫要负责探听情报的话,指挥使就必须得是可靠的人才行。不然一旦有人在情报里做了手脚,后果绝对十分严重! 涟漪的那份记忆拷贝里,就有好些影视剧是关于锦衣卫的。里面的锦衣卫大多是反派,首领也都是大大的奸臣,可谓是祸国殃民。 高子辛不希望自己亲手建立的锦衣卫也变成那样,那指挥使的人选就不得不慎之又慎。 只是贺坤已经是禁军统领,若是再来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高子辛担心会有朝臣非议。 更关键的是,这锦衣卫既是探听情报之用,势必要让朝臣忌惮不已,让贺坤来担任,必定会给贺坤竖立太多敌人。 贺氏作为太后,贺坤身为国舅,贺家已经是烈火烹油。若是再给贺坤树敌,贺家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高子辛于心不忍。 他看得出来,贺坤并不恋栈权势,只一心期待着国泰民安,阖家团圆。将贺坤置于众矢之的,他于心何忍? 凤瑄看出高子辛的犹豫,不禁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高子辛狐疑地看着凤瑄,有些犹豫。 他该告诉凤瑄吗?他真的能够信任这个人吗? 凤瑄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坦然而温柔,仿佛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高子辛最终还是被凤瑄给蛊惑了。 他屏退左右,所有人都离开了,才对凤瑄说出了锦衣卫的事,以及他心中的为难。 这种事情原本是不该告诉凤瑄的,但是高子辛一个人实在想不出好主意,而凤瑄的目光又太蛊惑人心,他便还是说了出来。 凤瑄面带微笑,心里却满意极了。 高子辛总算对他敞开心扉了,不枉费他这一个月来花费的心思。 凤瑄心中欢喜,待认真听完高子辛的话,他突然提议道:“陛下觉得臣如何?” “什么?”高子辛不解地看着凤瑄,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凤瑄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凤瑄继续说道:“臣是说,陛下觉得臣来担任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如何?” “这……”高子辛顿时犹豫了,一来他还有些不信任凤瑄,二来,他其实有些不忍心。 正如他先前的担心,这锦衣卫既然是情报机构,那么锦衣卫的指挥使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他不忍心让贺坤来担任,换成凤瑄,他同样有些不忍心。 凤瑄却以为高子辛依旧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不禁有些意兴阑珊:“陛下若是不信任臣,就当臣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高子辛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中的心灰意冷之意,顿时急了:“朕不是不相信国师,只是朕不忍心让国师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朝臣攻讦的目标。” 凤瑄愕然地看着高子辛,他本以为高子辛只是不信任自己,却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高子辛竟然觉得不忍心。 他顿时笑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还以为要再花些心思才能让高子辛心软,哪想到这么快,高子辛就已经对他心软了。 凤瑄心里暗暗想着要如何得寸进尺,满脸却俱是真诚。他深深地注视着高子辛,义无反顾地说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只要能帮到陛下,就算成为朝臣的眼中钉肉中刺,臣也在所不惜。陛下愿意给臣一个誓死效忠的机会吗?” 高子辛沉吟不语。 凤瑄越是如此,他才越是觉得心怀愧疚。 若是凤瑄只是一心恋慕权势也就罢了,偏偏,他直觉并非如此。 凤瑄不像是一个喜爱权势的人。 或许是凤瑄的目光太动人了,高子辛甚至觉得,凤瑄是真的想帮他。 于是他再三犹豫过后,终于还是答应了凤瑄的请求:“凤瑄,朕答应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他特意叫了凤瑄的名字,而不是国师,便是想说,他这话是对凤瑄说的,而不是对大梁的国师说的。 凤瑄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单膝跪在地上,扬起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高子辛,像是宣誓一般,郑重地说道:“凤瑄必不负陛下。” 高子辛听着,眉头微微一皱,隐隐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又实在说不出来。 他走过去亲自扶起凤瑄,原本是要托住他的手臂,然而凤瑄却突然缩了缩手,于是高子辛便正好握住了凤瑄的手掌。 这一握,高子辛突然有些吃惊。 常人的掌心都很热,于是有人称之为“掌中火”,可凤瑄的却不一样,他的掌心凉凉的,摸上去竟然异常得舒服。 高子辛正好异常怕热,偏偏最近气温不断升高,让他十分不舒服。 然而突然之间握住凤瑄的手掌后,高子辛先是被他掌心的凉意下了一跳,紧接着就觉得异常舒服,忍不住握紧了凤瑄的手。 凤瑄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软触感,没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直接顺着高子辛的力道站起了身。 他一站起,高子辛就不好再继续握着他的手了,只能恋恋不舍地准备放开。 哪知道就在这时,凤瑄却突然说道:“陛下若是愿意,可以一直握着臣的手。” 高子辛听到这话,顿时心虚得松开凤瑄的手。可他想要放开,凤瑄却在这时候反手将他给握住了。 高子辛这下彻底愣住了,傻傻地瞪着凤瑄,有些反应不过来。 凤瑄却面不改色地说道:“陛下身体燥热,如今天气日渐灼热,陛下必会觉得不舒服,臣愿意为陛下效劳。陛下无需多心,只当臣是冰块就好。” 他说得太正经了,仿佛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冰块似的。 高子辛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可良好的教养还是不容许他做出这等有违明君做派的事情来。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言不由衷地说道:“这个不好,你是大梁的国师,是朕的肱股之臣,哪能做这种事情?” 凤瑄异常坚持:“臣说过,臣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他说到这里,动了动手指,将掌心贴着高子辛的掌心,笑吟吟地问,“陛下难道不觉得这样更舒服吗?” 是很舒服! 高子辛心里说着,却还是推辞道:“不必了,朕让人上冰盆好了。” 凤瑄哪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劝道:“陛下,冰块过于寒凉,用多了容易导致阴邪入体,对陛下的龙体有碍。”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用冰小心生病。 高子辛一点也不想生病,只好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那朕让人在屋里放一些井水好了。” 凤瑄却又说道:“井水沁凉,可放在屋子里,会导致房中湿气过重。陛下何必舍近求远?” 言下之意,陛下你有我就行了,何必再去用井水呢?得了风湿就不好了! 高子辛这下没话可说了,他踟蹰地看着凤瑄,心里有些没底。难不成,他真的要靠凤瑄来降温? 凤瑄却是一副愿意献身的虔诚之态:“陛下有所不知,臣自幼身体异于常人,夏日偏凉,冬日偏暖,时日长了反而对身体不好。所以臣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臣自己,希望陛下成全。” 这下高子辛还能说什么呢? 他握着凤瑄的手,确实察觉到微微的凉意从凤瑄手中传到自己身上,连他身上的燥热都被压下了几分,顿时欣喜不已,也就干脆由着凤瑄了。 只是他要批阅奏折,总不能和凤瑄一起坐在龙椅上,更不能让凤瑄像是欢喜一样侍立一旁。 凤瑄看出高子辛的犹豫,干脆又提议道:“臣记得,城外就有一处避暑山庄,陛下若是觉得天气燥热,不如搬去避暑山庄?” 高子辛挑眉看着凤瑄,心里满意极了。 要不是凤瑄说起这个避暑山庄,他还真是忘记了! 而凤瑄一说他就想了起来,城外的确是有一处避暑山庄的,只是自从他出生后,先皇很少过去,他也一直都是在皇宫中长大,以至于,倒是忘记了这个避暑山庄的存在。 如今天气的确是日渐炎热,继续待在皇宫里未免难熬,倒是可以试试这个避暑山庄。 只是去那之前,他得做些准备才行。锦衣卫,也必须迅速组建起来。 只是高子辛也没想到,不过去个避暑山庄,竟然也能出现一只幺蛾子! 第56章 蛊惑 决定了要组建锦衣卫后,高子辛便召来了贺坤。 虽说锦衣卫的指挥使有了,正是凤瑄。可光是有一个指挥使显然是远远不够的,还得要足够多的人手,才能真正把一个锦衣卫给组建起来。 这人手要从哪里来? 高子辛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就目前来说,他自然是更加信任贺坤统领的禁军,也就是天子亲卫的。只是锦衣卫要负责天下情报,光是天子亲卫肯定不够,还得从民间征召合适的人手。 这种小事,自然不必高子辛亲自来过问。他相信,凤瑄可以做得很好。 只是,他始终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锦衣卫的高层俱都从天子亲卫中挑选,等这些人入了锦衣卫,后面征召人手的事由他们亲眼看着,总不担心凤瑄在里头做什么手脚。 高子辛将贺坤召来,如此这般地一通解释后,贺坤虽然有些心惊,却还是没阻止高子辛组建锦衣卫。 他虽然心眼儿没凤瑄多,但是作为一个将领,他的一些认知是相当敏锐的。 所以他一听就明白,高子辛组建这么一个情报机构,是想把天下尽掌于手。这事若是做得好,那些遍布天下的锦衣卫探子就可以成为高子辛的眼睛,替他监控整个天下。 可若是有人从中作梗,甚至加以利用,那这个组织必将变得十分危险! 这是一把双刃剑,割伤敌人的同时也可能伤到自己。 贺坤自然不希望高子辛伤到自己,所以当他虽然没阻止高子辛组建锦衣卫,却在得知凤瑄将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目光锐利地看了凤瑄许久。 凤瑄任由他打量,一点也不心虚。 他毛遂自荐担任这个所谓的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是有他的目的,但是他也的确是真心想帮高子辛建立好这个锦衣卫,替他肃清内外,让高子辛可以高枕无忧,不必再未那些贪官污吏升斗小民的事情瞎操心。 所以他丝毫不忌惮贺坤的打量,他根本不怕贺坤会看出什么来。 若是能够看穿人心的贺氏,他或许会担心,可是贺坤?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对高子辛可没有任何的敌意和杀心! 果然,贺坤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能泄气地收回了目光,沉声说道:“臣这就去挑选出合适的人,让他们调入锦衣卫。” 他说完警惕地看着凤瑄,生怕凤瑄做什么手脚。 然而凤瑄十分老实,根本就没想过要借此做什么手脚。 贺坤顿时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凤瑄会借机干涉调入锦衣卫的人选,却没想到,凤瑄竟然没这个意思。 等他满肚子疑问地离开后,凤瑄在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发笑。 他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主动去挑人,岂不是告诉所有人,那些人跟他关系匪浅吗? 反正他相信,以他的能耐,不管最后贺坤送来是什么样的人,他都能将他们培养成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精锐队伍! 至于收买人心?他凤瑄若是没这个手段,当初他就不会成为国师了。 他看着满怀期待的高子辛,心里又忍不住暗暗摇头。 高子辛虽然是天子,却到底还是太嫩了点,竟然这么容易便相信了他。幸亏他对高子辛没坏心,只是想永远守在这个人身边,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若是换成别的人,这小狐狸如此容易地轻信他人,岂不是要被人给欺负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凤瑄便觉得异常暴躁,心中更是泛起阵阵杀意! 不行,他绝不允许!这个小狐狸是他看上的,谁要是敢骗他伤他,他绝不会放过那人! 这样想着,凤瑄突然觉得,这个锦衣卫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他虽然有不少眼线,但是到底都是暗地里的,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他成了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便可以正大光明地监察百官。 到时候,谁要是胆敢对高子辛居心不良,他肯定能第一个发现!然后正大光明地铲除干净! 如此一想,凤瑄突然对锦衣卫在意起来,恨不得它能早日组建完毕。 他这一上心,锦衣卫果然组建得十分顺利。 只是为了避人耳目,锦衣卫打的是天子仪仗队的旗号,并非是什么情报机关。朝臣虽然颇有些意见,但是御史刚一冒头,就被舌灿莲花的凤瑄给摁了回去。 事情,就这么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直到后来东窗事发,朝臣在突然意识到锦衣卫的真正身份。可是那个时候锦衣卫早已经揪出了一条条的小辫子,朝臣心虚之下,哪里还敢公然抗议? 锦衣卫一组建起来,高子辛就决定前往避暑山庄了。 正好组建锦衣卫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前去传达了旨意,将避暑山庄粗略地休整了一番。按照那边传来的消息,现在避暑山庄勉强可以住人了。 于是高子辛二话不说,带着贺氏以及常宁公主便前往避暑山庄了。 锦衣卫作为天子仪仗队,自然要随行。而凤瑄身为国师,又兼任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路上,高子辛坐在玉辂中,对面则坐着凤瑄。 二人中间摆着一张棋盘,上面棋子错落摆放,可惜高子辛所执的黑子已经被绞杀得七零八落,反倒是凤瑄所执白子已经强势地形成一条长龙,气势汹汹。 高子辛捏着棋子皱眉不语,沉思良久后,他眉目一动,借着落子的机会,宽大的袖袍在棋盘上疯狂一扫,直接把排布得好好的棋子扫得乱七八糟,再也无法继续下下去。 高子辛偷瞄着,确定棋局彻底毁了,这才故作惋惜地说道:“哎,可惜了可惜了!朕都想好该怎么下了,怎么这样了呢?” 他说完,飞快地伸出手,准备彻底将现场破坏干净。 结果凤瑄却突然按住他白嫩嫩的爪子,笑眯眯地说道:“陛下不必忧心,刚刚的棋局全都记在臣的脑子里,臣这就把它恢复出来。” “额……”高子辛这下傻眼了,凤瑄竟然全都记得?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那他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自救法子,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不行!绝对不行! 再下下去,他肯定会输得很惨的!到时候他这个皇帝在凤瑄这个臣子面前还有什么面子? 所以,绝对不能让凤瑄恢复棋局! 只是,想个什么办法好呢? 高子辛眼珠子转来转去,灵动非常,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就在凤瑄飞快地将乱掉的棋子恢复到原位,眼看着就要恢复完整个棋局的时候,高子辛突然扑了过去,直接把棋盘给撞歪了,棋子也瞬间掉落得到处都是! 这一来,棋局自然无法继续再下了。 凤瑄哭笑不得地扶起高子辛,故作不解地问:“陛下怎么突然倒下了?可受了伤?” 高子辛故作虚弱地摇了摇头:“朕没事,大概是天气太热,有些头晕无力。” 凤瑄哪里看不出他是在撒谎?不过他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反而故作慌乱地扶起高子辛,直接将他搂进怀里,然后低下头将额头贴在高子辛的额头上,关切地问:“陛下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 高子辛看着凤瑄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这下彻底傻眼了。 虽说他最近没少把凤瑄当人体冷炉,可这么近的距离,绝对是第一次啊! 此刻凤瑄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而凤瑄的脸几乎也跟他贴在一起,中间只有手掌宽的距离不到。 因为距离太近,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凤瑄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以及凤瑄漂亮的眉眼,长而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和殷红的嘴唇。 高子辛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凤瑄的嘴唇看起来十分诱人。 紧接着,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凤瑄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他可没有特殊嗜好! 高子辛吓得赶紧推开凤瑄,跟他拉开距离,也顾不得享受凤瑄身上的凉爽了,只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高子辛暗暗给自己打气,刚刚肯定是天气太热,所以他才变得不清醒了,把凤瑄当成了女人! 但是虽然这样说服自己,高子辛却还是心虚地不敢去看凤瑄。 总觉得要是再看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凤瑄挑眉,突然被高子辛推开,他心里不满级了。只是此时看着高子辛一副做了坏事的心虚模样,他突然有些好奇。 小狐狸在心虚什么? 与此同时,避暑山庄内,正有人迫切期待着高子辛的到来。 第57章 崩溃 吴成原本是现代社会一个普通的宅男,除了工作,便是宅在家里上网玩游戏看小说,心情不好了就化身键盘侠,日子过得既无聊又堕落。 因为出生太草根了,实力和长相又实在一般,吴成平时根本不讨女孩子喜欢,只能对着网上的美女图片yy,对着那些勇于追求幸福不远草草嫁人的所谓“剩女”极尽辱骂,恨不得现代女人也跟历史上那些古代女人一样讲究所谓的“三从四德”。 所以他平日里最喜欢看的便是那些草根逆袭的yy爽文,尤其是那种穿越到古代建功立业,三妻四妾的,更是让他喜欢不已,恨不得自己变成书里的男主。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愿望太过强烈,吴成在年会上被同事灌醉后,竟然真的穿越到了古代! 虽然这个地方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历史,但是吴成依旧激动不已。 唯一让他郁闷的是,他穿越时虽然带了一个金手指,但是这个金手指实在有些鸡肋!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起来,这金手指跟他穿越前参加的公司年会也有关系。 他工作的地方就是一个小私企,而这个小私企最大的特点就是,老板异常抠门! 所以虽然到了年底,公司也像模像样地弄了个年会,还搞了个抽奖,可奖品就实在太坑爹了! 他抽到的还是特等奖,结果不是钞票也不是旅游券购物券,更不是手机或者平板电脑,而是一本书! 书的名字叫《天工开物》,吴成倒是听过,是一本挺厉害的书。 可问题是,这本书它是文言文的!除了配了几张图片,连一个字的翻译都没有! 吴成从小到大语文就没及格过,让他看看小说还行,看文言文……那简直比杀了他都要让他难受! 虽说这书就跟游戏装备一样,除了他之外根本没人能看得见,可它除了让他观看之外,就没别的用途,根本不像那些小说里主角的金手指一样牛逼,让吴成郁闷得不行。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就在他穿越过来没多久,他就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这地方是皇家避暑山庄,不久后,皇帝就会来这里避暑! 一听到这个消息,吴成的脑子里瞬间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小说中的无数个类似的情节。 基本上,这种皇帝来了之后都是要跟主角称兄道弟的。 而且他最近已经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了,这个大梁朝科技十分落后,他敢肯定,《天工开物》上的东西一旦拿出来,一定能让这个大梁朝的皇帝大吃一惊! 到时候,升官加爵,娇妻美妾,必然都不在话下。 更甚者,若是他能跟皇帝搞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娶到皇室公主! 公主啊! 那些穿越小说里,哪个主角不娶几个公主的?睡不到公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主角? 作者要是敢这么写,底下的读者绝对能骂死他! 吴成看小说的时候就曾骂过不少,如今他一朝穿越,想到自己也能像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逆袭,加官进爵,封王拜相,吴成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日盼夜盼,恨不得高子辛早些到来。与此同时,还特意花了几乎所有的积蓄买来笔墨纸砚,开始誊抄《天工开物》。 只是他并未练过毛笔字,这一次还是第一次使用毛笔书写,写出的字简直惨不忍睹! 吴成也不傻,他一看自己写出的字就知道有问题,却又不敢给别人看见,生怕遇到阴险小人,被夺去了功劳,只能一遍遍地联系。 高子辛来的这一天,吴成看着手中的一叠纸,觉得总算是满意了。 虽然字迹依旧很丑,但是到底能辨认出来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相信,等他见到皇帝,送上这一叠纸,必然会立刻受到皇帝的重用! 要知道,这上面记录的,可是他专门从《天工开物》中找出的炼铁之法!虽说是文言文,他根本看不懂,可标题他还是勉强能认出来的。 只是,此时的高子辛可不知道避暑山庄里正有一个人迫切地期待着他。 此时,他正坐在凤瑄对面,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他快被自己给逼疯了。 就在刚刚,他竟然诡异地觉得凤湘的红唇十分诱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后来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太热了产生的错觉,把凤瑄当成女人了。 于是,他瞪大眼睛,故意朝凤瑄平坦的胸口看去。 这一看,高子辛心中的燥热总算被抚平了下来,刚刚那股诡异的冲动也消失了。 可就在这时候,凤瑄突然拿起了旁边的凉茶,狠狠灌了一口。 他这一口灌得实在太急,以至于一道琥珀色的茶水直接从红唇中溢了出来,然后顺着他的嘴角滚下,划过凤瑄抬起的下巴,又沿着下巴飞快地朝下滚落,在他的纤长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 高子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一道水痕,最终却眼睁睁地看着它没入凤瑄交错的衣领,消失不见了。 那一刻,高子辛简直失望极了!恨不得将凤瑄的衣服扒开看个究竟。 谁知道凤瑄就像是知道他的意思似的,他抬手抹去唇上的多余的水痕,突然扯开衣领,拿起丝帕擦拭起脖子上的湿迹。 于是,那线条优美的锁骨和有着漂亮肌肉的胸膛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高子辛面前! 高子辛直接看傻了眼。 凤瑄的衣领拉开得其实不多,所以他只能看到小半截锁骨,以及胸膛正中漂亮的凹陷弧度。 可正是因此,半遮半露之下,反而显得异常诱人。 在此之前,高子辛根本没想过,一个男人竟然也可以如此诱人。 更确切地说,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正常,喜欢的也是应该是温柔贤淑的漂亮小姑娘,可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觉得凤瑄很诱人! 高子辛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怎么办?他不想当昏君啊! 凤瑄可是男人,还是大梁的国师,是他亲自认命的锦衣卫指挥使!他要是真的跟凤瑄发生点超越君臣的关系,他岂不是要被人骂成昏君?而凤瑄不也成了人人唾弃的男宠之流? 不!不行!不能这样! 高子辛觉得,他不能对凤瑄这么无情。 虽说他现在并没有彻底信任凤瑄,但是就目前来看,凤瑄一直都是在兢兢业业地替他做事,并且忠心耿耿毫无怨言。 他不能对不起凤瑄,让他成为人人唾弃的男宠。 可是他心里极力说服自己,身上某个不可说的地方,却突然有了反应! 这种反应高子辛并不陌生,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从十五岁后,那里偶尔便会有些反应,只是因为他年纪还小,反应并不强烈,而贺氏又担心他损坏了身子,所以虽然派了人指导他一些该知道的东西,却不准他过早地接触女色。 高子辛欲望不强,基本上平心静气后,那里就会渐渐恢复正常。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反应来得既突然又强烈,似乎在迫切地渴望着什么。 偏偏凤瑄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突然伸长了手臂朝他的额头探来,嘴里还关切地问道:“陛下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难道是中暑了?” 高子辛吓得一动不敢动,双眼死死地看着凤瑄散开的衣领和露出的胸膛。一番动作,凤瑄的衣领散得更开了,而他的微微发凉的掌心贴在高子辛滚烫的额头上,让高子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尴尬情况,高子辛都快急死了。 他不敢动,生怕一动之下,就被凤瑄察觉到身体的异常。可是随着凤瑄的贴近,他却崩溃地发现,他的反应居然变得更剧烈了! 就像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调一样。 明明他都在心里默念清心咒了! 凤瑄看着高子辛越来越红,就像是染了胭脂的脸颊,脸上微微一笑,目光飞快地往高子辛身下一扫,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倒了一杯凉茶就送到高子辛面前:“陛下不如喝口凉茶降降温?” 对对对!他要降温!他一定是太热了!绝对不是别的原因! 高子辛拿起杯子就喝,刚刚喝完,他的余光却突然看见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高子辛顿时更崩溃了。 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他一定是在做梦! 高子辛忍不住开始催眠自己,可惜根本没用。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手里的杯子就是证据! 对,这该死的杯子! 高子辛死死瞪着手里的杯子,然后极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它放在了桌上。 第58章 察觉 高子辛一直说服自己不去在意那个该死的杯子,然而他都已经很努力地无视了,可凤瑄这混蛋根本不肯配合! 就在高子辛将杯子放在桌上的时候,凤瑄才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抢过杯子,满脸愧疚地对高子辛说道:“抱歉,臣刚刚拿错杯子了,这杯子是臣刚刚用过的。” 高子辛的脸色瞬间涨得更红,粉嫩的面颊上透着浓浓的胭脂色,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狠狠地瞪着凤瑄,目光饱含控诉。 他都已经如此极力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凤瑄为什么要提醒他! 高子辛身上的怨气都快化作实质了,凤瑄却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似的,还当着高子辛的面,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擦了擦高子辛刚刚喝水时嘴唇沾到的地方。 高子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气得更厉害了。 凤瑄这是什么意思?是嫌他脏吗?他都不嫌弃那是凤瑄用过的杯子了! 正好就在这时,玉辂突然停了下来,守在外面的欢喜轻声提醒道:“陛下,已经到了。” 高子辛听到这句话,立即就要下车。 结果,还是被凤瑄抢先了一步。 凤瑄率先跳了下去,抬起手作势要扶高子辛。高子辛本想拒绝,却突然发现很多人正看着这里。 若是他执拗地跳下去,结果崴了脚,那乐子就大发了,他身为君王的面子也别想再要了! 无奈之下,高子辛只得按住了凤瑄伸出来的手,面无表情地走下了玉辂。 与此同时,太后贺氏也在常宁公主的亲自搀扶下,下了凤辇。她看见被凤瑄扶着的高子辛,眉头就是一皱,犀利的目光直直地朝凤瑄射去,恨不得将他看穿。 凤瑄察觉到贺氏的目光,突然扭头,不闪不避地朝贺氏看去,挑起嘴角微微一笑,像是在挑衅。 贺氏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瞬间冷凝,手上也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搀扶着她的常宁公主只觉得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禁隐晦地朝贺氏看去,心中惊恐不已。 她虽是公主,在宫中地位却实在尴尬。 生母不过是一个美貌的歌姬,生下她不久便撒手人寰,由淑妃抚养。可惜淑妃对她实在一般,母家地位也不高,在宫里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她要想有个好前程,便不得不讨好贺氏。 只是这份讨好显然是太晚了些。 以前贺氏虽是皇后,却并不受宠,只要是稍微得意的妃子都敢给贺氏脸色看。她那时候年幼无知,只觉得贺氏恐怕连皇后之位都坐不稳,哪里会想到讨好贺氏? 哪知道一朝变天,那些原本得意的妃子一个个被杀了干净,反倒是一直不被看好的贺氏稳稳地坐在皇后之位上。 等到先皇大行,她更是成为后宫中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得看她的脸色。 常宁公主又是意外又是悔不当初,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若是再不定下婚事,她的婚事可就有得熬了。 而贺氏作为太后,她的婚事自然得要贺氏做主才行。淑太妃就是个隐形人,如今更是整日躲在佛堂里诸事不理,仿佛没有她这个女儿似的。 常宁公主没有办法,只得厚着脸皮主动找上贺氏,请求随行。 可惜贺氏见她的时候态度总是淡淡的,不管她如何讨好奉承,也无法改变贺氏的态度,让常宁公主焦心不已。 这次她请求随行,也是想找机会讨好高子辛这个皇兄。 高子辛的年纪不比她大多少,又是天子,她若是能讨了这位皇兄的欢心,贺氏也能对她高看一眼吧? 可是常宁公主万万没想到,一路上都还好好的,哪知道刚下凤辇就出了事! 以前贺氏虽然态度冷淡,却从不会苛待他们。可是刚刚,贺氏竟然掐了她的手腕! 难不成,贺氏已经对她生厌,要对付她了? 常宁越想越怕,忍不住期待地看向高子辛,心中满是委屈。 若是高子辛是她的亲哥哥该多好! 可惜此时高子辛满脑子都是刚刚的茶杯事件,根本留意不到其他。倒是凤瑄察觉到常宁公主的目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他可不希望别人盯着他的小狐狸看,就算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行! 常宁公主被凤瑄锐利而冷酷的目光吓到,赶紧惊恐地收回了目光,再不敢多看。 她曾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国师的事,也曾幻想过能否嫁给凤瑄。可是此刻,她却不敢抱有任何奢望了。 凤瑄刚刚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恶魔一样。 她根本不敢想象,若是这样可怕的人成了她的驸马,她以后的日子该是如何煎熬! 她的身子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这一哆嗦,一直留心着高子辛和凤瑄的贺氏就察觉到了。 这时候,贺氏才突然发现,她刚刚一时激动,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便加重了,怕是让常宁公主受了苦。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松开手,不再让常宁公主搀扶。与此同时,她身边的心腹女官回忆地走上前,扶住了贺氏的手。 常宁公主察觉到这一变故,心中更是惊恐不已。 难不成,贺氏已经厌弃她了? 这可怎么是好! 好在她这些年也算是磨练出来了,虽然心中已经是惊慌得不行,面上却不动声色,没让人察觉出端倪。 常宁公主很聪明,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其他人碍于身份绝不敢朝她和贺氏多看一眼,可若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消息必将会传出去! 到时候,她便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贺氏没理会常宁公主的小心思,此时她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凤瑄刚刚看高子辛的目光太不单纯了!作为一个过来人,她非常清楚地知道,那目光究竟意味着什么! 贺氏心惊不已,她一直觉得凤瑄危险,对他异常警惕,生怕他伤害了高子辛。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凤瑄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 这绝对不行! 她不能让凤瑄毁了她的宝贝儿子!高子辛现在才多大?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凤瑄故意撩拨,她那个脸女色都还没近过的单纯儿子哪里能经受得住? 贺氏越想越担心,满脑子都是该如何阻止这件事。 所以一路走过去,直到进入宫殿休整,她都是面无表情,甚至直接不客气地对常宁公主说道:“常宁,你也累了,去歇着吧,不用在这儿陪着哀家了。” 常宁公主有口难言,恨不得说她一点也不累! 现在高子辛就在这儿呢,她正想利用这个机会和高子辛多亲近亲近,拉近兄妹感情,哪里愿意离开? 可贺氏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还能如何? 贺氏明显是故意赶人,或许是有什么话要对高子辛说,她若是厚着脸皮留下,必然要在贺氏和高子辛眼中留下坏印象,以前的所有功夫都要白费了! 无可奈何,常宁公主只能乖巧地朝贺氏和高子辛分别行了礼,告辞离开。 她一走,贺氏立刻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在外面守着,没哀家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她这话说得极为岩厉,所有人甚至包括高子辛在内,俱都被她吓了一跳。 高子辛有些摸不准贺氏这是怎么了,等其他人都离开后,他就担心地问了出来:“母后您怎么了?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朕说?” 贺氏却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直看得高子辛浑身都不自在,心里七上八下了,才问道:“皇儿,哀家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哀家,明白吗?” 高子辛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些不安。不过,他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母后您想问什么就问吧,孩儿一定知无不言!” 他一老实,连自称都变了。 贺氏却没像以前那般提醒他要有皇帝该有的样子,反而问道:“皇儿,你觉得凤瑄这人如何?” “凤瑄?”高子辛不知道为何,本能地便想起了先前在玉辂上看见的诱人一幕。 尽管不愿意,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凤瑄真的很诱人。 不过,这件事他是万万不敢让贺氏知道的。好在,贺氏并没有问他这个,他完全可以选择不说。他沉吟片刻,认真回答道:“孩儿以为,凤瑄的才干不容置疑,而且,他对孩儿也是一直忠心耿耿,是个可用的人。” 贺氏不语,高子辛能有这样的评价,可见他对凤瑄是非常满意的。 贺氏不禁更加担忧,她忍不住回忆起之前高子辛的提议,越来越心动。 第59章 残忍 贺氏想起了高子辛曾经的提议。 当时她只觉得高子辛是在胡闹,如今却突然觉得,那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至少,她是绝不会让凤瑄引诱她的宝贝儿子,引导他走上那条不归路的。 于是她说道:“皇儿可还记得你当初的提议?” 高子辛不解,他当初的什么提议? 他疑惑地看着贺氏:“母后想说什么?” 贺氏见他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哀家只是突然觉得,凤瑄虽是国师,可他既然对你忠心耿耿,又是个可用之人,那皇家也不能苛待了他,让他一辈子孤苦伶仃。” 高子辛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贺氏的意思。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乐意,本能地反驳道:“母后上次不是说,凤瑄已经权势滔天,无人能与他相配吗?若是让他娶了世家之女,让他跟世家勾结起来怎么办?” 虽说高子辛并不想让凤瑄成为人人唾骂的男宠之流,可是一想到凤瑄会娶一个女人,他就万分不乐意。 他都还没娶皇后呢,凭什么凤瑄就要娶妻子了? 贺氏敏锐地察觉出高子辛的不情愿,心中更是担忧不已。她眉头狠狠一皱,语气顿时尖锐了几分:“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她说到这里,便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于是,她缓了缓语气,才继续往下说:“当初哀家并不确定凤瑄的忠心,对他多有戒备,自然不愿意让他联合了某个世家,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高子辛心里突然警惕起来:“现在怎么就不一样了?” 贺氏顿时不悦,她狐疑地看着高子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不成,她的儿子已经被凤瑄给引诱了? 心脏狠狠一缩,贺氏立刻说出自己的打算:“刚刚的常宁公主你也见到了,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现在正好到了议亲的时候。哀家觉得,她正好适合。她是皇室公主,和凤瑄正好相配。凤瑄娶了她便是驸马,算是你的妹夫,对你自然会更加忠心。如此一来,常宁也能有个好归宿,算是两全其美。” 高子辛却不愿意,他脑子里不断浮现着和凤瑄之间的点点滴滴。教他练武的凤瑄,帮他推拿的凤瑄,还有跪在他面前,宣誓对他效忠的凤瑄。 以及,之前玉辂上那个衣领散开,担心他中暑,亲自帮他倒茶的凤瑄。 若是凤瑄娶了常宁,那以后是不是也会教常宁练武,帮常宁推拿,甚至帮她端茶倒水? 他们还会做更亲密的事,然后生出一个又一个的儿女。 高子辛越是往下想,心里越是不甘愿。 凤瑄是他的,凭什么让给别人?就算常宁是他妹妹又怎么样?他对常宁都没什么印象,才不要这种跟他抢凤瑄的妹妹呢! 反正他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想要一个人有什么不对? 高子辛难得地叛逆了,坚决不肯同意贺氏的提议。他甚至反驳道:“母后怎么知道凤瑄会是好归宿?母后可能不知道,朕当日去国师府的时候,正好看见国师府美女如云。依朕看,凤瑄虽然一表人才,却过于沉溺女色,并非常宁的良人。若是让他娶了常宁,反而害了她。” 贺氏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那是国师府,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太后,总不能去打探国师府里的事情。 她不仅有些怀疑,难不成之前是她看错了?凤瑄并没有那样的心思? 她狐疑地看着高子辛:“你当真确定,凤瑄沉溺女色?” 高子辛面不改色地点头:“朕自然确定。”反正国师府里的确美人如云,他这么说也不算撒谎吧? 只是一想起这事,高子辛的心情又不好了。 他怎么忘记了,凤瑄的国师府里还有那么多美人呢!那么多人总不能是摆着看的吧?凤瑄比他大了那么多,肯定什么羞耻的事情都做过了! 高子辛越想越不满,越想脸色越难看。 贺氏看着高子辛嫌恶的脸色,心里就更加不确定了。她犹豫着开口:“皇儿,你可知道,那凤瑄是否……” 高子辛不解地问:“是否怎样?” 然而贺氏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叹气道:“罢了,你既然不愿意,那哀家再重新帮常宁看看好了。” 高子辛有些不放心:“那凤瑄的婚事……” 贺氏只觉得满心疲惫:“此事暂且押后吧,你若是有意,不妨探探他的口风,看他可有中意的姑娘。” 高子辛乖巧地点头:“那好,此事就包在朕的身上,母后您就别费心思了。说起来,舅舅的孩子也快出世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贺氏这些日子一直在吃斋念佛,为贺坤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心里惦记的全是那个孩子。果然,高子辛一提,贺氏的心思便又放在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没心思再去想凤瑄的事了。 高子辛成功地转移了贺氏的注意力,顿时满意了。只是他怕贺氏再提凤瑄的婚事,赶紧找了个借口,跟贺氏告辞离开了。 贺氏深深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依旧忧心忡忡。 她用力抓着扶手,心里一阵茫然无措。 若是凤瑄真的胆大包天,对高子辛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她该如何是好?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不过是个男宠而已,她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可凤瑄不一样!贺氏看得出来,凤瑄高深莫测,绝不是个甘于人下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真有了那样的心思,岂会甘心当一个小小的男宠? 更何况,凤瑄还权势滔天! 贺氏满心疲惫,若是真走到了那一步,那她便只能…… 只希望,是她想多了。 可惜,此时的高子辛根本体会不到贺氏的忧心,他从贺氏那儿出来,便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凤瑄。 高子辛顿时有些诧异,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里痒痒的。 他没想到,凤瑄会在这里等他。也没想到,一出来就会看见凤瑄。 他愣愣地看着站在树下的凤瑄,看着他的笑容,原本抑郁的心情突然就飞扬了起来。他忍不住快步朝凤瑄走去,明知故问道:“国师在这里干什么?” 可惜凤瑄的脸皮向来比高子辛厚,高子辛明知故问,他就一本正经地说道:“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理当随陛下左右,时刻保护陛下的安全,不敢有丝毫懈怠。” 高子辛异常满意他的回答,他想到贺氏的提议,忍不住问道:“哦?这么说,你会一直跟着朕?” 凤瑄微微一笑:“只要陛下想,臣必片刻不离。” 高子辛更满意了,但贺氏的话还是让他耿耿于怀,他不禁又问:“那若是你日后娶了妻子,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时刻保护朕吗?” 凤瑄乍然听到这话,心念一动,他隐晦地扫了眼高子辛身后的精致宫殿,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深深地看着高子辛,见他漂亮的双眼正紧张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就算贺氏看出来了又如何?他在小狐狸身上花的那些功夫,可不会因为贺氏的话就白费掉! 就算小狐狸想,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高子辛心里确实在紧张,他在等待凤瑄的答案,怕凤瑄告诉他现在就想娶妻生子。 结果他等了好一会儿,凤瑄居然什么也不说! 高子辛顿时不满了,他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国师不肯说,可是在犹豫?” 凤瑄敏锐地察觉出高子辛的不满,心情瞬间更好了。 他微微笑起来,语气坚决:“臣不会娶妻。” 就算要娶,他也只会娶眼前的这只小狐狸。不过,想也知道小狐狸不会嫁给他。 凤瑄的答案让高子辛十分意外。意外的同时,是心中突然涌起的强烈欢喜。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残忍,但是他的确不愿意凤瑄娶妻。 他希望凤瑄能一直陪着他。 这一刻,高子辛甚至还没能理清自己对凤瑄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但是身为帝王的霸道,却让他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甚至刻意不去想日后自己必然会娶妻生子的事,只是贪心地希望凤瑄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高子辛满意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凤瑄,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不能太贪心,不能对凤瑄太残忍,不能让他成为人人唾骂的男宠。 所以,只要凤瑄一直跟在他身边,当他的臣子就好。 只可惜,自以为得计的凤瑄此时并不知道,他看中的小狐狸竟然会如此“善良”! 第60章 胆大包天 高子辛心里有了主意,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心里一高兴,他就不想立刻回寝宫歇着了,反而打算逛一逛避暑山庄。只是就在他想吩咐欢喜做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来到避暑山庄后,他就把欢喜打发回去布置寝宫了。 高子辛习惯了欢喜伺候,如今欢喜不在身边他就有些不习惯。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凤瑄,而凤瑄毕竟是国师,总不好把他当成下人使唤,高子辛就有些不自在。 这是他第一次来避暑山庄,对这地方一点都不熟,如今想到处逛逛,也没个带路的人。 不过他此时不知道,其实原本是有人在这儿守着要伺候他的,但是凤瑄不喜欢有电灯泡跟着,便趁着高子辛在里头跟贺氏说话的功夫,把人给打发走了。 他看出高子辛有些不自在,便凑过去问:“陛下怎么了?” 高子辛还有些不太习惯他的靠近,当然更多的还是心虚,于是他故意朝外走了一步,借机跟凤瑄拉开距离,然后才背对着凤瑄说道:“朕还是第一次来这个避暑山庄,都不知道这地方是个什么模样。” 所以,赶紧找个人带路吧! 凤瑄看出高子辛似乎在逃避,顿时有些不悦。他都做得这么明显了,怎么小狐狸还是不肯开窍? 他再次靠近高子辛,想要拉住他的手,却又突然响起,这里毕竟是贺氏的地盘。 贺氏已经怀疑他了,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被她找到“证据”,她说不定会破釜沉舟。 他不怕贺氏,但贺氏毕竟是小狐狸的亲生母亲,一旦闹起来,小狐狸肯定不会原谅他。 想到某个可能,凤瑄只得强压下心底的冲动,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对高子辛说道:“陛下无需忧心,来之前臣已经看过避暑山庄的地形图,知道该怎么走。” 高子辛闻言一喜:“那就有劳国师带路了。” 为高子辛带路这种事,原本是避暑山庄管事太监的活,可惜那管事太监倒是有心想在高子辛面前多刷刷存在感,可凤瑄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高子辛到来之前,总共五百人的锦衣卫已经先一步进入了避暑山庄,驻守在各处。只是他们虽然是锦衣卫,但是特制的衣服还没赶制好,打扮依旧和禁军一样。 以至于,避暑山庄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刚刚组建的锦衣卫,只当他们是普通的禁军。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吴成虽然也看见了这些锦衣卫,但是他同样没认出来。 若是他知道这些人是刚刚组建的锦衣卫,知道京城里开了个多宝楼,里面有大量的琉璃器和水银镜,或许他后面就不会那样得意忘形了。 只可惜,避暑山庄位于山上,这里的人并不能擅自离开,以至于消息闭塞。 吴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仆役,哪里能知道那样的消息? 此时他已经得知了随行之人中有一位年轻的公主,正心动不已。 公主啊!他才想着日后发达了或许能娶到一位公主,结果公主就跟皇帝一起来了,不是为他准备的是什么? 吴成越想越激动,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突然觉得,他现在的身份或许可以好好利用。 他现在的身份是避暑山庄的一个小小花匠,所以,他是可以打着处理花草的幌子,在园子里四处走动的。 这避暑山庄修得不错,虽然皇帝多年未曾来过,多少有些年久失修,但是自从宫里传来消息后,整个避暑山庄不仅简单翻修了一遍,园子里也补种了许多花草。 如今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正是赏景的时候,只要他守在那里,总会遇到那位公主殿下! 吴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干脆不忙着想办法接近高子辛了,反而把主意打到了那位公主的头上,满心想着该如何讨好那位公主。 可惜他一个宅男,穿越前来女友都没交往过,甚至就连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都少。 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忆了一下曾经看过的那些草根逆袭小说,回想着里面主角的把妹手段。 小说里的主角每次攻克女人都格外顺利,基本上他们遇到的女人都会为他们的风度所迷,然后便会主动投怀送抱。 所以吴成越想越激动,只觉得只要自己遇到公主,那位公主就会立刻对他投怀送抱! 想到这样的可能,他再也待不下去了,找出一套最好的衣服匆匆换上,吴成便带着工具走了出去。 可惜,他来得不是时候。 此时正是晌午,日头高高的,阳光十分刺眼。他一出来,就被晒得有些发晕,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虚虚地眯着。 这也是没办法,这避暑山庄虽好,可他不过是个小小仆役,能住上什么好地方? 他住的地方既偏僻又荒凉,连棵长得顺眼点的大树都没有,阳光直直地射下来没个遮挡,不刺眼才怪了。 迎着炎炎烈日走了好长一段,吴成才终于进了园子。 结果刚走进去没多久,吴成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身上擦着香粉,味道香香的,让吴成瞬间有些心猿意马。 他睁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发现那是一个少女,长得还挺不错,一身粉色衣裙,比电视上的女明星都要好看。 吴成顿时心动了。 这么漂亮的少女,他穿越前只在网上看见过。 他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难不成她就是公主? 想到这个可能,吴成立即扬起笑脸,用自认为最帅的笑容痞痞地对少女说道:“你刚刚撞到我了,不表示一下吗?” 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一痞起来,女人就抵挡不住了。 吴成也是研究过的,公主从小长在深宫里,能见到几个男人?就算见到了,谁又敢对公主无礼? 所以他这样敢对公主痞笑的,公主一定会觉得异常新鲜! 有了新鲜感,动心还远么? 那些小说里可都是这么写的。 吴成对自己极有信心,然而少女却已经气坏了。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吴成,愤怒地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礼?” 她可不像吴成一样没眼力见儿,一眼就认出了吴成的身份。 不过是个下等仆役而已,竟然敢对她如此无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即便她只是个宫女,那也是常宁公主身边得用的人,哪里是一个下等仆役可以肆意轻贱的? 吴成却是听到她的话后,心里越发肯定她就是公主了。 他在心里满意地一笑,既然公主故意隐瞒身份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正好,他也不想给公主行礼。 一旦行了礼,岂不是就意味着他的身份低公主一等? 那样一来,公主还怎么可能对他另眼相看? 于是他不仅没有行礼,反而笑得越发邪肆了,纯粹是一副无赖的模样:“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撞到了我,怎么能怪我?应该你给我道歉才对。” “我给你道歉?”少女更加难以置信,她瞪圆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疯子了。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下等仆役竟然敢让她这个二等宫女道歉的! 吴成却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他看着少女瞪大的眼睛,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越发心猿意马起来。 于是他故意上前一步,靠近少女,低下头凑到她面前说道:“怎么?难道你撞了人还不想道歉?” 少女顿时怒不可遏,一巴掌就拍在吴成脸上:“你放肆!” 骂完这一句,她转身就要跑。 吴成气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死死地拽着:“你竟然打我?” 少女怒视着他,气得脸色通红:“你放手!” 吴成凶狠地瞪着少女,不仅不放手,还故意摸了摸她细滑的手腕。这下,少女直接被他吓坏了,又惊又怒:“你放肆!快放了我!你要是再不松手,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公主?”吴成疑惑,他狐疑地看着少女,惊讶地问,“你不是公主?” 少女吓傻了,这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竟然把她当成了公主殿下?那他……他刚刚还敢…… 她被这个可怕的猜测吓到了,紧接着便怀疑起了吴成的身份。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敢如此大胆? 而不远处的树后,高子辛实在没想到,不过心血来潮逛个园子,也能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眯起眼睛不满地看向凤瑄——这人是怎么回事? 凤瑄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负责他的安全,他来之前,锦衣卫已经将避暑山庄控制起来,出现这样的人,已经算得上是极大的失误了! 第61章 杀意凛然 凤瑄其实也有些意外。 不仅是因为手下的锦衣卫办事不利,更是因为,那人的表现实在是……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避暑山庄为何会有这样胆大包天的登徒子!只要是脑子不傻的人都该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调戏的。 更何况,那人分明是把那宫女当成了常宁公主,却还敢言语轻薄,甚至举止无礼,这也太过…… 凤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见过胆大包天的人,可是既愚蠢又胆大包天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这一次,他算是开了眼界。 高子辛质疑的目光让凤瑄觉得面上无光,心中不禁一阵不悦,恨不得直接杀了吴成。 他带着高子辛过来,本来是想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哪知道竟然被这种人给毁了! 他低声说道:“我这就让人把他抓起来。” 高子辛正要点头,突然听见系统001的声音说道:“宿主,前方发现金手指!” 高子辛狐疑地眯起眼睛,在心中默问:“那个男人身上?” 没办法,吴成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一看就是外来者。 嚣张,愚蠢,还自以为是。 从他的身上,高子辛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涟漪。 不过,比起涟漪来,这个人可要讨厌得多了。 高子辛此时还不知道吴成的身份,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讨厌这个人。 就在这时,系统001也给了他回复:“金手指确定,《天工开物》珍藏版,为穿越者携带。宿主,就是那个男人!” 高子辛意外极了,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他跟001确认:“你刚刚说,他的金手指是《天工开物》?” 001纠正道:“宿主,准确地说,应该是《天工开物》珍藏版。” 可惜,高子辛根本不关心究竟是不是珍藏版,他只需要知道,这个穿越者的金手指的确是《天工开物》就够了! 之前看涟漪的记忆拷贝时,他就曾在那份记忆拷贝中多次看到《天工开物》的存在,不过它都只是被人粗略一提,所以记忆拷贝里并没有显示它的详细内容,只提到这是一本关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综合性著作,是一本奇书。 这样的奇书,正是如今的他所需要的! 当初他看记忆拷贝的时候就对这本书眼热不已,甚至还因为不能看到它的内容而惋惜了许久。没想到,如今它竟然出现了! 而拥有这本奇书的人,竟然是一个让他万分厌恶的穿越者! 高子辛突然有些嫉妒,他遍寻不得,心心念念的奇书,竟然落在了这种人的手上!更让他愤怒的是,这个穿越者得到了《天工开物》,不想着善加利用,竟然胆大包天地在避暑山庄里轻薄宫女! 最让高子辛愤怒的是,这个穿越者在误以为那宫女是公主的情况下,竟然还敢那样放肆! 他分明就是冲着公主来的! 想到这个可能,高子辛顿时起了杀心。 就算他对常宁没什么兄妹之情,可常宁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是皇室公主,哪能容这等无耻小人肖想轻薄? 若非想到这个穿越者身上还携带者《天工开物》,高子辛简直恨不得现在命人将他抓起来,大卸八块! 他阴沉着脸问001:“他身上带着的那本《天工开物》现在可以抢过来吗?” 001敏锐地察觉出高子辛心情不好,声音变得小心翼翼:“这个……《天工开物》只有他能看见,除非满足他一个愿望,并且让他真心感激,否则就算是系统,也不能强行抢夺的。” 高子辛当然知道这个规定,他只是心里实在不痛快,所以才存了几分侥幸罢了。 如今来看,只能从长计议了。 就那穿越者的做派,高子辛可不觉得把他抓起来威逼利诱能让他真心感激。 于是他对凤瑄说道:“暂时留着他的狗命,派人暗中监视他,决不能让他靠近如意宫。” 如意宫正是太后贺氏如今所居住的宫殿,常宁公主也住在里面。高子辛可不希望这个胆大包天的穿越者跑到贺氏和常宁公主面前放肆! 凤瑄早就察觉出高子辛的异常,像是在跟什么东西交流。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一团白光,以及当初的涟漪和周丽娴。 他记得,不管是当初的涟漪还是周丽娴,高子辛都很不喜欢,但是他却没有立即对她们下杀手,反而一直留着她们的命。 后来,高子辛更是当着他的面,从涟漪身上取走了什么东西。 于是凤瑄当时就猜到,高子辛留着涟漪的小命,所为的便是涟漪身上的那件东西。后来的周丽娴,应当也是如此。 只是高子辛处置周丽娴的那段时间他正好为了避嫌待在了国师府,并未亲眼看见,无法确定高子辛究竟从周丽娴身上拿走了什么。 不过,不管是涟漪还是周丽娴,都已经成了过去。如今最要紧的,是那个胆大包天的男人! 这个人的存在的确算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疏忽,凤瑄从不屑于推卸自己的责任,所以他想了想后,便说道:“臣立即命人将他的底细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他靠近如意宫,唐突了太后和公主。” 高子辛满意地点头,见那宫女早在趁着穿越者愕然的时候挣脱逃走,留下穿越者傻站在原地,便懒得出去,只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穿越者后,转身就走。 这种人,他连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凤瑄也看了吴成一眼,他的目光比高子辛的更冷,杀意也更为浓烈。只是就在吴成终于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转身紧随着高子辛的步伐离开。 等吴成扭头去看的时候,只看见浓浓树荫,什么都没看到。 他以为自己想多了,便不再理会,反而回想起来了刚刚的那个宫女。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宫女手腕那细滑温软的触感。那触感实在是好极了,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连一个宫女都如此诱人,那公主又该是怎样的绝色? 他会这么想,纯粹是按照小说和影视剧的逻辑。基本上在小说和影视剧里,公主的容貌肯定是要比宫女好太多的。 所以吴成觉得,连宫女都已经如此貌美,公主肯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了。这逻辑虽然站不住脚,却是正巧让他给猜中了。 常宁公主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她完美地继承了生母的美貌,就是可惜出生太低了些,养母在宫里又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即便生得貌美,也没办法让人高看一眼。 最终能不能嫁得好,还得仰赖太后贺氏和高子辛。 此时,常宁公主正满心忧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根本不知道,有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打起了她这个公主的主意,妄想娶她为妻!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被吴成拦住轻薄的宫女慌慌张张地回到如意宫里,直奔常宁公主所居的偏殿,一进殿,她就紧张地拉住了一名一等宫女:“水云姐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公主殿下,劳烦水云姐姐通禀一声。” 水云正是常宁公主身边最得用的一等宫女,她闻言皱起眉头,拉着小宫女走到角落,低声说道:“公主殿下正烦心呢,现在谁也不想见,你有什么直接跟我说吧。” 小宫女回想着刚才的遭遇,吓得浑身哆嗦,却还是踮起脚尖,低声在水云耳边将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我刚刚奉命去园子里摘花,哪知道突然撞上了一个下等仆役,那人好生无礼,不仅拦着我要我道歉,还对我动手动脚。 可我后来才知道,他竟然……竟然将我当成了公主殿下!我觉得那人肯定又问题,又担心坏了公主的名声,都不敢叫人,好不容易才逃回来。水云姐姐,这事可一定得让公主知道,咱们得小心提防着才行,决不能让那胆大包天的恶贼坏了公主的名节!” 水云听完这番话顿时气坏了,她对小宫女虽然没多少感情,可那人竟然敢亵渎常宁公主! 常宁公主是她的主子,若是常宁公主出了事,她身为公主身边最得用的宫女,难道还能有好下场? 最近不仅是常宁公主在为婚事忧心不已,她其实也十分忧心。 因为只有常宁公主嫁得好,她这个奴婢才能有个指望。可若是连公主都嫁得不好,那她这辈子也跟着完了。 如今,竟然有人敢打常宁公主的主意,她哪能不生气?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必须得禀报公主。你跟我来!”水云沉声说道,直接带着小宫女去见常宁公主。 第62章 上眼药 寝殿内,常宁公主正痴痴地看着镜子中映照出的美丽容颜。 她用手指虚虚地描画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自己,眼睛却越来越酸,渐渐蓄满了泪水。 拉开袖子,手腕上是触目惊心的三个红印。 这是之前贺氏不小心掐出来的,贺氏并非故意,但是她毕竟没有解释,所以常宁公主便忍不住怀疑贺氏是故意的。 这种事情她其实见得多了,宫里的女人日子过得苦闷,便会拿身边的人泄愤。更何况,贺氏还一直不得宠,身为皇后,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尊重。 贺氏能忍到现在才发作,常宁公主已经很意外了。 她只是忍不住伤心。她的日子已经很难熬了,若是贺氏要故意发作她,她的婚事还能有什么指望? 若是贺氏让她去和亲,那她倒不如去死算了。 常宁公主越想越绝望,她自认条件不差,可惜没能托生在贺氏的肚子里,即便贵为公主,却连婚事都无法做主,还要受贺氏磋磨。 谁知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常宁公主不悦地皱起眉头,她不是说过了吗?没她的吩咐,谁也不准来烦她,水云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水云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公主殿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常宁公主闻言,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她知道水云的性子,她既已经吩咐过了,那么除非真的有要事,否则水云绝不会来烦她。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常宁公主心中惊疑不定,她飞快地用丝帕抹了眼泪,沉声说道:“进来吧。” 她说着,直接去了外间,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进来的水云和小宫女。 常宁公主不傻,她一看见水云带着小宫女进来,就明白关键在于这个小宫女。于是等二人行完礼,她便直接问那小宫女:“你有什么事要禀报本公主?” 小宫女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因为常宁公主没让起,她根本不敢起来,只能极力克制住心里的紧张,将之前告诉水云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她一开口,常宁公主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等她说完后,常宁公主更是怒不可遏地狠狠砸向了扶手:“欺人太甚!” 就算她出身低,在宫里地位尴尬,在贺氏和高子辛面前更是不得不伏低做小,可这并不代表,她堂堂公主,是一个下等仆役可以肆意轻贱的! 小宫女吓得将额头贴在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生怕受了池鱼之殃。 今日的事情她原本可以不说出来,可是她实在担心,那仆役如此大胆,若是常宁公主什么也不知道,日后不小心着了那仆役的道可如何是好? 一旦常宁公主名节有损,就算不必嫁给那仆役,日后的婚事也会更艰难了! 所以小宫女回来后便直接禀报了这件事,根本没想过说出来之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如今她倒是想起来了,可她都已经说了出来,就是后悔也晚了,只能期待常宁公主能饶她一命。 常宁公主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想过灭口的可能。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这里不是皇宫,而是避暑山庄。她这次带出来的人是有数的,若是将这小宫女处死,贺氏必然会得到消息。 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够艰难的了,决不能再有肆意处死宫女这样的巨大把柄! 于是她直接打消了灭口的念头,转而问道:“当时还有别的人在吗?” 小宫女惊慌失措地摇头:“不……不知道……” 常宁公主一问,她才突然想起来,当时她已经吓坏了,根本没来得及去注意附近还有没有别的人! 常宁公主听到这不确定的回答,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若是没有人也就罢了,她想个法子偷偷解决掉那仆役也就是了。反正只是一个下等仆役而已,就算是死了,也怀疑不到她的头上。 可若是当时还有别的人在,看到了那不堪的一幕,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就算那仆役轻薄的只是一个小宫女,并非她本人。可那仆役分明是把小宫女当成了她,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依旧会对她的名节有碍! 她现在正是议亲的关键时候,决不能让名节有损! 不仅常宁公主心急不已,就连水云也急了,她忍不住埋怨道:“什么是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别人,你难道都看不到吗?” 小宫女被她一骂,顿时更害怕了,可怜巴巴地仿佛随时能哭出来。 常宁公主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些厌烦,但是她很清楚,越是在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慌! 她对小宫女说道:“你先别慌,仔细想想,当时究竟有没有别人在场?” 小宫女极力回忆,最后摇了摇头:“回禀公主,奴婢当时并未看见其他人在场。” 常宁公主却没办法放心:“你没看见,可不代表就真的没有。”她说完沉沉地叹了口气,可惜事已至此,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希望,当时千万不要有别的人在场才好。 想到未卜的前途,常宁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小宫女说道:“这件事你烂在心里,就当从未发生过,不得再跟人透露半个字,明白吗?” 小宫女忙不迭点头,惊恐不已地保证道:“请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死死守住这个秘密,绝不会透露出去!” 常宁公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直接打发了小宫女。 等小宫女出去后,她才面无表情地对水云说道:“去查查,那个仆役究竟是什么身份!查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被人发现了。” 水云沉声应“是”,犹豫片刻,才又问道:“公主,刚刚那宫女,要不要……”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常宁公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罢了,她能把这件事说出来,也算是忠心耿耿,留着她吧。” 水云毕竟只是个宫女,常宁公主没把心中的顾虑告诉她。 水云听到这话,心情却是复杂不已。虽然她对常宁公主忠心耿耿,但是不得不说,听见常宁公主说出要留着那小宫女后,她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私心里,她并不希望常宁公主将那小宫女灭口。那样的话,她会忍不住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步了那小宫女的后尘,忠心耿耿却换来死于非命。 好在,常宁公主终究没要那人的命。 水云觉得,自己悬着的心能放下一小半了。 而另一边,高子辛和凤瑄离开那园子后,便直接回了寝宫,这地方已经被欢喜布置妥当了,因一直没看见高子辛过来,欢喜正等得焦心不已。 直到看见高子辛,他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到实处,小跑着来到高子辛面前,殷勤地伺候。只是趁着高子辛不注意的时候,他没少朝凤瑄飞眼刀子。 可惜凤瑄并未久留,他将高子辛平安送过来后,便暂时离开,亲自去查吴成的身份了。 他一走,欢喜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他有时候敢对凤瑄飞眼刀子,但那是知道凤瑄不敢对他做什么,所以才有恃无恐。实际上,他心里一直对凤瑄发憷。 高子辛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就觉得丢脸:“欢喜,你这是怎么了?国师有那么可怕吗?” 欢喜顿时有苦难言。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向高子辛狠狠告凤瑄一状,可凤瑄现在不仅是国师,更是锦衣卫指挥使。别人不知道,他一直跟在高子辛身边伺候,还能不知道这锦衣卫到底是干嘛的? 高子辛能让凤瑄担任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已经说明高子辛对凤瑄的信任了! 他除非活得不耐烦了,才在这种时候向高子辛告凤瑄的状! 可要让他什么也不说,他也不甘心。于是他斟酌着说道:“陛下真龙之体,当然不觉得。可奴婢却觉得,国师太过高深莫测了些,尤其那双眼睛,就跟深不见底的幽潭似的,根本让人看不透,就忍不住觉得他像是在算计什么。” 高子辛挑眉,好奇地问欢喜:“那你觉得……国师他在算计什么?” “这……”欢喜迟疑,他小心翼翼地打量高子辛的脸色,不确定地说道,“国师胸有沟壑,奴婢哪能看得透?奴婢只是觉得,像是国师那样高深莫测的人,他算计的应该也是大事吧?” “大事啊……”高子辛沉吟,心里有些在意,凤瑄真的在算计什么吗?如果真的在算计,他又究竟在算计什么呢? 高子辛不禁怀疑起来,凤瑄真的对他忠心耿耿吗? 第63章 大清洗 凤瑄此时正忙着查吴成的底细,丝毫不知道,欢喜在他背后阴了他一把。以至于,好不容易对他卸下心防的高子辛,这会儿又对他起了疑心。 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凤瑄这次调查得很快,只用了两刻钟,他就查到了查到了吴成所有的底细以及他最近的小动作。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吴成穿越者的身份。 不过,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凤瑄却还是猜到了几分。 他一看到调查资料上所写的,吴成某日醒来突然问现今是何年何月何朝代后,便猜到吴成跟当初的涟漪是一样的情况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身上有他的小狐狸想要的东西。 凤瑄不禁有些好奇,这吴成愚蠢狂妄,不堪造就,这样的人身上能有什么样的好东西?不过,当他想到涟漪离开后,高子辛的转变,以及高子辛拿出来的那些方子,心里又释然了。 或许,这些异人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能耐,但是所来之处却非同寻常,而他们来的时候,还会携带某个特殊的东西。 这个猜测一出来,凤瑄突然对吴成的来处有些好奇——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那里的工艺,怕是要比大梁厉害得多吧。 他心里暗暗想着,脚步却不停,直接去见高子辛了。 说来也怪,以前没遇见高子辛的时候,他虽然知道高子辛的消息,却从未放在心上,只觉得对方是生是死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时候他独自一人,却从未觉得孤单寂寞。 可是确定了心意之后,他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看见那只小狐狸了。不过是暂时分开,竟然都让他有种度日如年般寂寞难耐的感觉。 凤瑄无奈地笑了笑,开始好奇,他的小狐狸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他?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的步子不断加快,没多久,就来到了高子辛的寝宫。 只是下一刻,他就看见了一个讨厌的人——欢喜。 对于这个陪着高子辛一起长大,还总是对他横眉竖目的欢喜,凤瑄简直是讨厌极了,每天都恨不得弄死他。 所以即便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欢喜趁他不在偷偷告了黑状,凤瑄对欢喜依旧没好脸色。 他见欢喜拦在高子辛的寝殿门口,一脸“要想进去先踏过我尸体”的表情,就忍不住送他下去见先帝。 “本官有要事禀报陛下,劳烦欢喜公公通禀一声。” 凤瑄面无表情地说道,脸上明明白白地刻着两个字——滚开! 欢喜一看见他心里就发憷,却还是挺起胸口,鼓足了勇气说道:“陛下正在歇息,国师不妨等等,等陛下歇好了,杂家一定替国师通禀。” 凤瑄冷冷一笑,直接伸出手按在欢喜肩上,凑近了低声警告道:“你这些手段对我没用,还是省省吧。”说完,他一把将欢喜推开,轻轻敲响了殿门。 “陛下,臣都已经查清楚了。” “进来。” 高子辛的声音自殿内响起,他其实并未歇息,只是在想事情罢了。不过他没想到,欢喜竟然敢拦着凤瑄。 看来,欢喜虽然胆子小了点,但还是有救的。 高子辛可不希望,自己身边得用的人对凤瑄怕得要死。若欢喜见了凤瑄就唯唯诺诺,不敢与之对抗,那他就不得不换一个人用了。 好在,欢喜没让他失望。 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殿门。 然后,他就看见高大的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凤瑄那张俊美得近乎邪异的脸。 高子辛突然觉得,这张脸越看越顺眼了。 他看着凤瑄一步步走进,不禁微微一笑,促狭地问道:“国师都查清楚了?” 凤瑄点头:“此事的确是臣的失误,臣刚刚已经命人查清了那人的底细。那人名叫吴成,是一名花匠,平时负责照看园子里的一些花草。 据说,此人向来老实本分,只是自从七日前,他中暑醒来,性情做派就大不如常,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此人原本并不通晓文墨,但是就在他中暑醒来的第二天,便用所有的积蓄托人买了笔墨纸砚,像是要写什么东西。 当时便有人怀疑,这个人烧坏了脑子。因为那些积蓄,是吴成一点点攒起来,打算日后娶妻用的。吴成平日里过得十分节俭,就是为了多攒些钱好娶个妻子。 可他自从中暑后醒来,却像是不记得这件事一样,反而花起钱来极为大手笔,原本木讷老实的性情也变得极为自傲,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 “哦?“高子辛听到这些事一点也不觉得好奇,他在看涟漪的记忆拷贝时,也曾见识过异世的网络,那个网络上面,像是吴成这样的人可不少。 他只是有些不满:“既然知道他性情大变,这里的管事为何不将他赶出避暑山庄?明知道朕和母后要来避暑,却还留着这样的祸害,意欲何为?” 幸亏吴成遇到的只是个宫女,还正好被他给看见了,不然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让吴成跑到贺氏面前放肆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高子辛就异常愤怒,甚至觉得这里的管事太监不仅是办事不利,根本就是意图不轨! 凤瑄见他似乎气狠了,心里也迁怒起来,干脆说道:“那些人的确是办事不利,他们一直守在这避暑山庄里,恐怕已经忘记谁才是他们的主子了。陛下既然不满,不如直接撤了他们换成其他人。” 高子辛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做得利落点,别惊扰了太后和公主。此处暂且有锦衣卫监管,待新的管事来了,再来交接。直接把人抓起来秘密审问吧,朕要知道,他们这些年都做了多少好事!” 凤瑄微微一笑:“臣明白了,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他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杀意凛然。不必猜也知道,这避暑山庄的一些人要倒霉了。 而接下来,凤瑄也的确没让高子辛失望。 五百个锦衣卫几乎遍布避暑山庄各处,密切监视着整个避暑山庄,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他们的眼睛。 而避暑山庄的一些管事,却在突然之间就被秘密抓了起来,职务暂由锦衣卫代劳。 避暑山庄里的各个园子也都被锦衣卫监管起来,但凡太后和公主在的时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吴成很快知道了避暑山庄的变化,只是他并未意识到,这些变化全是因他而起! 他此时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彻底乱了阵脚。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是个花匠,理当可以在园子里随意走动,甚至还跟阻拦他的锦衣卫起了冲突! 在他眼里,他是主角,得天独厚,而这些阻拦他的锦衣卫不过是一些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罢了,他根本不担心对方能把他怎么样。 直到那锦衣卫突然抽出雪亮的腰刀,冷酷地压在他的脖子上,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才让他骤然惊醒! 他突然意识到,一旦他再闹下去,这些人是真的敢杀了他的! 自那以后,吴成就变得担惊受怕起来。 可越是害怕,他心里想要成为人上人的欲望就越发强烈! 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如果他是大官,那些锦衣卫还敢那样对他不客气吗?如果他跟皇帝称兄道弟,如果他娶了公主,那些小喽啰哪里还敢对他无礼? 说到底,还不是他现在的身份还低了? 呵!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他可是穿越者,还带来了《天工开物》,只要他能见到皇帝,对方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对,肯定是那样! 吴成突然“清醒”了,他在意识到暂时没办法和公主“培养感情”后,便重新把目标换成了高子辛。 他想得也明白,只要拿下了皇帝,想要娶一个公主还不容易? 等皇帝被他的才华所折服,别说一个公主,就是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想清楚后,他立即翻出之前抄录的东西,仔细看过后,便开始琢磨要如何见到高子辛了。 只是吴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绞尽脑汁地琢磨该怎么见到高子辛的时候,高子辛手里正拿着一叠纸。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字,字迹还非常漂亮。 若是吴成看到,他必然能够认出来,这纸上所写的,正是他抄录的那些。只不过,这纸上的字可比他写的鬼画符要漂亮得多了。 高子辛很快看完,他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地对凤瑄说道:“他脑子里的东西,决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凤瑄点头,为了让高子辛放心,他还特意说道:“陛下放心,这份东西是臣亲自誊抄的,并未经手他人。臣会命人将他看得更仔细点,绝不会让他手里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 第64章 偶遇 高子辛对凤瑄的回答很满意,待凤瑄说完,他又忍不住拿起了那一叠纸细细翻看起来。 纸上记载的,是一种炼钢之法,虽不算太过详尽,却已经将大致方法写明,只要交给炼钢的匠人,就能加以尝试。 高子辛有些心动。 大梁的炼钢之法一直比较落后,很难才能炼出好钢,若是这纸上记载的炼钢之法可行,那大梁士兵的武器装备都能换上一换了。 高子辛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好半晌,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国师觉得,这上面记载的方法可行吗?” 即便已经极力克制,可高子辛的声音依旧难掩激动。 凤瑄誊抄的时候已经将纸上的内容全都记在了脑子里,所以高子辛一问,他便说道:“臣以为此法可行,只是……陛下准备现在就交给兵器局试试吗?” “兵器局……”高子辛一听到这个就犹豫了,作为一个登基才没多久的新任皇帝,他实在不清楚兵器局里究竟有多少人效忠于他。 这次的东西太过重要,一旦有人暗中投敌,将消息泄露,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凤瑄看出他的顾虑,不禁提议道:“陛下若是觉得不放心,不如臣命人将兵器局上下彻查一番?” 高子辛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不过,他提了个要求:“越快越好,朕等不了太久。”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等不了,边关的将士同样等不了! 每年秋天,贼寇都会扣边,烧杀抢掠。因为这个,边关每年都会有不小的伤亡,偏偏朝廷积弱,每年都只能被动挨打,还得小心祈祷贼寇抢了就走,千万别看上这块大好的地方,留下来就舍不得走了。 高子辛虽然没去过边关,对那里的情况知道得不多,但是自从看了涟漪的记忆拷贝后,他联想着曾经听闻的一些消息,心中便觉得惊恐不安,生怕大梁也像是异世历史上的大宋一般,最终被贼寇夺了大好江山。 如今已经到了夏天,距离秋天已经没几个月了,高子辛不得不事先堤防。他一直忙着赚钱,为的便是能有足够的钱给将士们打造武器装备。 所以,正如他话中所说的一样,他是真的等不了太久。 凤瑄对边关的了解要比高子辛多得多,只是不希望高子辛太过担忧,他才一直没说。所以他其实比高子辛更加清楚,边关的形势有多么不理想。 不仅仅是兵器装备,就连边关的防御工事,也都必须好生修整,否则根本抵挡不住贼寇的入侵。 他心里犹豫良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陛下若是担心贼寇,不如先拨下钱,命边关将士修建防御工事。” 他没敢说的是,边关的很多防御工事都已经残破不堪了,甚至就连城防武器都破得不能再破。 那里的将士也不是不想修,只是手里实在没钱,甚至经常吃不饱肚子,每次贼寇来袭,将士们就只能拿人命去拼,实在苦不堪言。 可他就算不说,高子辛也从他的话里猜到了几分。 高子辛震惊不已,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边关的人是不是很苦?” 凤瑄看着他这副模样顿时觉得心疼,忍不住便安慰道:“陛下爱民如子,他们能得陛下牵挂,日后必然不用再苦了。” 他这话虽然只是安慰,高子辛却听了进去。 高子辛遥望着远方,出神了片刻,他突然说道:“你说得没错,只要有朕在,朕就不会让他们再过上苦日子。” 说出这句话,高子辛对于吴成手中的那本《天工开物》更是志在必得! 凤瑄一直命人严密监视着吴成,正好,吴成最近小动作不断。 凤瑄将手下人递上来的消息一分析,便得出了一个结果,他很快告诉了高子辛:“陛下,依臣看,这吴成似乎想见陛下。” 高子辛冷笑:“他还真敢想。” 说是这样说,高子辛还是决定给吴成一个机会。没办法,他要得到吴成手里的那本《天工开物》,就必须得跟吴成接触才行。 他没直接召见吴成,而是打算来一场偶遇。 所以这一天,吴成很快就听到了一个消息,皇帝和国师要在明镜湖泛舟,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吴成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激动起来。 明镜湖是个天然湖,面积虽然不算太大,但也不小,那些讨厌的“禁卫军”绝不可能将整个明镜湖给围起来! 这就意味着,他有机会靠近皇帝! 吴成越想越觉得这是上天特意给他的机会,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觉得只要给他就会见到皇帝,就能凭借才华让皇帝折服,到时候高官厚禄根本不在话下! 于是他片刻也等不下去了,立即准备起来,收拾一番后,就带着抄写的那叠纸偷偷溜了出去,往明镜湖而去。 另一边,高子辛和凤瑄已经坐着画舫到了明月湖上。 二人在画舫中相对而坐,中间摆着色香味美的酒菜,欢喜殷勤地在旁边伺候。 凤瑄看着高子辛因饮酒而渐渐染上红霞的面颊,目光顿时一暗,嗓子也变得干涩起来。他猛地灌下一杯酒,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若是再看下去,他真有些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于是他故意说道:“陛下觉得那人会来吗?” 高子辛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诱人,他一喝酒脸就会变得通红,这也就罢了,偏偏连眼尾也会染上胭脂色,就像是画了个桃花妆一样,连眼神都变得异常勾人。 他有些诧异凤瑄为何突然扭头看向窗外,还以为那里有什么东西,不禁也侧过头朝窗外看去,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高子辛顿时有些不满,凤瑄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看见他吗? 只是以他的自尊,实在问不出这样的话来,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只是当他开口的时候,语气就有些冷了:“国师这是不相信朕的判断?” 凤瑄不解地看向高子辛,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只是见高子辛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自己,饶是凤瑄的定力都有些按捺不住。 他直勾勾地看着高子辛,目光放肆而贪婪,恨不得一口将高子辛给吞下去,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暗哑起来:“臣自然相信陛下。” 高子辛不屑地冷哼:“最好是这样。”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懒得理会凤瑄了,反而埋头吃了起来。他出宫的时候特意带上了厨子,做出的菜味道都很不错,可不能为了一个凤瑄就浪费了! 高子辛一边在心里骂凤瑄,一边狠狠地嚼着菜,那凶狠的模样,仿佛嚼的不是菜,是凤瑄似的。 凤瑄一阵无奈,他是真的不知道,高子辛究竟是为什么生气了。 就在这时,二人突然听见“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与此同时,外面突然有人惊呼:“救命!救命啊!我……我不会游泳!” 高子辛本能地看向凤瑄,正好凤瑄一直也都在看着他,于是二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那一刻,高子辛甚至觉得凤瑄的眼睛里藏着什么东西,一层层地将他给包裹住了。 他突然心慌起来,却又不受控制地看着凤瑄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总觉得里面有什么秘密等待他去探寻。 凤瑄看着他呆愣的目光,简直恨不得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才好。他有些担忧,小狐狸越来越可爱了,再这样下去,他可不保证自己能一直克制下去。 这可怎么是好? 就在这时,欢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陛下,那名落水的人已经被救起来了,正是吴成。” 这话一出,高子辛瞬间就清醒了。 吴成! 他这次的目标可不就是吴成?可他怎么突然看凤瑄的眼睛看得入迷了?这人该不会是练了什么邪功吧? 高子辛警惕又狐疑地看凤瑄一眼,目光大有“刚刚肯定是你在勾引朕”的意思,看得凤瑄一阵好笑。 不过,高子辛很快就想起了正事,也就懒得继续跟凤瑄计较了。 他对欢喜说道:“既然他都那么有心了,就让他来见朕吧。” 欢喜虽然不知道高子辛为什么要见吴成,却不会质疑高子辛的决定,他沉声应下,只是出去的时候暗暗想着,得先让吴成换一身衣裳。 不然他浑身泥泞的,高子辛看着肯定不舒服。 大约过了一刻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吴成被带到了高子辛面前。 因为路上已经被欢喜告诫过,所以吴成虽然心里不甘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礼。只是那份不甘愿,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 高子辛心底冷笑,这人还真是够狂妄的。 第65章 嫉恨 吴成还不知道,自己的不甘愿已经被高子辛给看了出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才华过人,只是没遇上伯乐,没机会展示,才一直郁郁不得志,不得不泯然众人。这次他见了高子辛,只要高子辛眼睛不瞎,就应该欣赏他过人的才华才对。 所以他极为勉强地行了一个大礼后,没等高子辛开口,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多谢陛下救命之恩,草民无以为报。好在草民数日前在梦中得遇一位高人,经高人传授了一部奇书。草民愿辅佐陛下,开疆拓土,创下万世基业,以报陛下救命之恩!” 高子辛没说话,他冷眼审视着满脸自信傲然的吴成,忍不住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一方大儒,也不敢如此自傲地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吴成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难不成就因为那本《天工开物》吗? 高子辛承认那的确是一本奇书,可若是吴成真能看懂,又岂会如此愚蠢地跑到他面前卖弄自己? 凤瑄却在这时候开口了,他根本不把吴成放在眼里,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和煦微笑:“据本官所知,你以前并未念过书,甚至连大字都不是一个,你如何肯定,你有那个能耐,辅佐陛下开疆拓土,创下万世基业?” 可笑,这种话连他都不敢轻易说出口,这吴成倒是自信得很! 吴成听出凤瑄的质疑之意,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警惕地看了凤瑄一眼,待看清凤瑄的长相后,他心里的妒火就燃烧了起来。 小白脸!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会怕你!男人靠的是能力,可不是长相! 吴成在心底暗骂,嘴上却自傲地说道:“草民以前的确未曾念过书,但那是因为草民没那个机会,并不意味着草民不够聪明。而且,草民梦中遇到的那位奇人手段非凡,他直接用灌顶之法,为草民灌输了大量学识,让草民今非昔比。所以,草民才敢有自信能为陛下开疆拓土。” 他说到这里,自信满满地看向高子辛。 只是这一看,吴成心里就更嫉妒了,甚至嫉妒得发狂! 高子辛长得太嫩了,一看就知道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而且长得还文文弱弱的,一点帝王的气势都没有。 这样的人竟然当了皇帝! 吴成嫉妒不已,要不是高子辛投了个好胎,哪能年纪轻轻就当上皇帝? 他想得倒也不算错,若非高子辛正好托生在贺氏的肚子里,自然是不可能当上这个皇帝的。只是吴成一看见高子辛,便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前世的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心里嫉妒的同时,脸上也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种非常强烈的不满,以及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嫉妒。 他死死地瞪着高子辛,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凌迟,再代替他来当这个皇帝。 凤瑄将他的脸色尽收眼底,心底的杀意彻底泛滥开来。 他突然不愿意让高子辛跟吴成继续周旋下去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让他的小狐狸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而就在这时,同样看出吴成心思的高子辛突然开了口,他冷冷地看着吴成:“你似乎对朕很不满,为什么?” 吴成愣住了,他本能地想像前世在网上骂人那样,不屑地发表自己的看法,直接指着高子辛的鼻子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你投胎技术好,你能当上皇帝?老子就是看不起你。 可高子辛冷厉的目光却让吴成如刺在背,犹坠冰窟。 他突然就清醒了,这里可不是他以前的世界,他也不是在网上,可以毫无顾忌地随意骂人! 意识到这一点,吴成心里一阵阵后怕,却还是强撑着说道:“陛下误会了,草民怎敢对陛下不满?” 他拼命地回忆,想看看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那些主角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怎么脱身的。可惜他的金手指可不是“记忆恢复”,可以将所有的小事全都给记起来。 他这会儿越是心急,脑子就越是乱得跟浆糊似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凤瑄开口了,他的话毫不留情:“此人对陛下怨念极深,恐怕心怀不轨,不如直接将他抓起来,严刑拷问?” 高子辛有些迟疑地看着凤瑄,这样做好吗? “陛下,得到结果的方法有很多,可未必一定要用其中某一个。若是换一个方式,或许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凤瑄暗示性地说出这番话,随即便冷酷地说道:“来人,将此逆贼抓起来!” 吴成瞬间吓坏了,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以前他在网上跟人对骂,大不了就发展成长长的骂战,互相问候对方的女性家属而已,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和损害。 哪知道他不过是不满地看了凤瑄和高子辛一眼,这些人竟然就要让人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还说他是逆贼! 他哪里是逆贼?这人分明就是在血口喷人! 然而就在他惊愕的功夫,两名守候在外的锦衣卫已经不客气地冲了进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双臂。 吴成本能地挣扎,嘴里惊慌失措地大叫:“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是嫉妒!陛下,你可千万别相信他的鬼话,他是嫉妒我的才华,才想借机将我除掉啊陛下!陛下你要是听信了他的谗言,大梁就完……唔……” 他后面的话根本没能说出来,也没办法再说出来了。 两个锦衣卫一听他竟然越说越过分,直接不客气地下了狠手。 一个卸了他的下巴,一个卸了他的胳膊,然后不由分说,直接将他拖了出去。 高子辛的脸色异常难看,却没责怪凤瑄擅自行事,只是问道:“你真有办法让他开口?” 凤瑄微微一笑:“陛下若是想要他口中的那本奇书,臣有办法让他默写出来。正好,这人也该吃点苦头了。” 高子辛点头:“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做吧,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那本奇书朕一定要拿到,缺一个字都不行!” “陛下放心,臣一定为陛下办好这件事。” 高子辛不说话了,他开始在心中问系统001:“001,给朕出来。” 001没敢现身,只是战战兢兢地问:“宿……宿主有什么吩咐?” 高子辛的声音透着严肃:“告诉朕,你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弄到那吴成手里的《天工开物》吗?” 001也是无奈,它是真的没办法。它也老早就看那吴成不顺眼了,要是它能有办法,它早就直接抢过来了。 它不说话,高子辛便明白了它的意思,不禁一阵叹气。 不是他不相信凤瑄,他只是不相信那吴成。那人心眼小还异常记仇,就算严刑拷问,他也未必真会照实誊抄。 若是他中间故意抄错字,那带给他的就是数不尽的麻烦。 高子辛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验证书的真假,只能想尽办法拿到吴成的那一本。 只可惜,001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可就难办了。 难不成,他只能被动地等待吴成将书抄录下来? 就在这时,001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宿主要不使用白莲花光环试试?” “白莲花光环?” 高子辛突然想起来,他上次从周丽娴身上得到的白莲花光环还剩下两次的使用次数。 只是,这东西真的能有用吗? 高子辛犹豫了一下,突然问001:“你当初说,白莲花光环的作用是什么?” 001解释:“带有白莲花光环的人,会让人觉得圣洁美好,并且忍不住亲近和相信。如果宿主见吴成的时候使用白莲花光环,或许能把他的金手指骗过来。” 高子辛细细一想,突然觉得001说的话有些道理。 不过,以那吴成的心性,现在就是带着白莲花光环去见他恐怕也没用,得再等等。 于是他对凤瑄说道:“先给他四十鞭,然后饿上几顿,水也不必给,到时候,朕自有办法对付他。” 若是到时候还不行,大不了再用凤瑄的法子。 凤瑄有些疑惑高子辛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他还是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只是到底留了心,看向高子辛的时候目光也带着审视。 小狐狸刚刚是在跟谁说话吗?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凤瑄有些吃味,他只要一想到有个他不知道的东西和高子辛亲密地靠近,他就嫉妒得想要发狂,恨不得将那东西找出来销毁掉! 而被人带走的吴成,此时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他想要求救,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被卸掉的下巴还疼得锥心刺骨,让吴成恨意滔天。 第66章 赌约 时间很快过去了三日。 昏暗的牢房内,吴成犹如死狗一样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地上连枯草都没铺,又潮湿又阴冷,还坑坑洼洼,散发出一阵阵腐烂的霉味。 吴成蜷缩在地上,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侧,因为一直没被接上,总是一阵阵地疼。身上的鞭伤已经红肿溃烂,伤口火辣辣的。 最可怕的是,三日来滴米未尽,干涩的嗓子仿佛随时能燃烧起来,饥饿的肠胃更是一阵阵抽疼,不断痉挛着,让他几乎要发疯。 饥饿又干渴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没有体会过的人根本不会明白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滋味。吴成突然明白为什么历史上一旦出现机会,就会有人易子而食了,因为饥饿实在太可怕了,它会把人逼疯! 若是可以,他甚至恨不得咬破手腕喝自己的血,啃自己的肉。 可他的胳膊一早就被人卸掉了,后来一直没装上,只能无力耷拉,根本动弹不得。 吴成倒在地上,感受着因为饥饿而不断抽搐的肠胃,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 滚烫的泪水滑过他脏污不堪的脸,很快就滑到嘴边。他赶紧伸出发干的舌头,拼命地去舔嘴边的泪水。 他实在太渴了,别说是自己的泪水,就算是尿,他也能一口气喝下去! 泪水沾上干裂的唇,渗入裂口,立即传来一阵刺痛。 吴成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三日滴米未尽,再加上鞭伤感染导致的持续低烧,吴成的嘴唇已经干裂得不成样子。不仅唇上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唇上还起了一层层的死皮,又干又皱,轻轻碰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痛。 吴成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就算是前世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家里经济不好,他也从未糟过这样的大罪。 太痛苦了! 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过的是苦日子,总是在网上骂天骂地骂社会骂国家,恨不得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穿越古代封王拜相,直到如今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里,他才真正深切地体会到古代封建社会皇权至上的可怕。 这里根本没有人权,上位者想要谁的命,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人就得人头落地! 甚至就连下面的小吏,都敢随意要人的命! 吴成至今记得那些小吏的恐吓,整个人不禁蜷缩得更厉害了。 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与此同时,明镜湖旁的水榭里,高子辛正悠闲地躺在椅子上钓鱼。 椅子是可以躺在上面的摇椅,垫着玉石席子,既沁凉又舒爽。 高子辛的左手边是一个圆形的小茶几,放着凉茶和几碟瓜果,想吃的话随手就能拿到。而他的右手边,则支着一个小小的支架。 长长的鱼竿就放在支架上,同样随手就可以拿下来,非常方便。 高子辛半眯着眼睛,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浮漂,唇角勾起醉人的浅笑。 正如他脸上的笑容,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错。 近日朝上都没发生什么事情,多宝楼每日都有不错的进项,避暑山庄风景优美,温度适宜,他正好乐得自在。 不过,最让他开心的还是吴成。 根据凤瑄汇报的消息,吴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这个人非常怕死。 这三日来,高子辛已经想明白了,他之前一直被001给误导了,总想着要满足对方的愿望,让对方感激,却忘了,他是皇帝,完全可以用非常手段,根本没必要跟这些异人客气!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哗啦”一声水波摇动的声音。本能地顺着声音看过去,高子辛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去。 凤瑄这混蛋居然又钓到了一条大鱼! 他都守了一整个下午了,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反倒是旁边的凤瑄没一会儿就能钓到鱼! 高子辛顿时不乐意了,凤瑄到底还有没有一个臣子该有的样子?哪有臣子的收获比皇帝还好的?就不担心功高震主吗? 凤瑄拉起鱼竿,便有小太监飞快地跑过去,拿网兜一捞,把鱼给捞了起来放进鱼篓里,根本不需要凤瑄自己动手。 鱼篓里已经装了十多条大鱼,新的大鱼一进去,里头顿时热闹开来,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声。 高子辛顿时更不满了,臭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凤瑄:“凤瑄,朕的鱼都被你给吓跑了!” 凤瑄默默地看一眼高子辛那动都不动的浮漂,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提醒他——陛下,你那都还没鱼咬钩呢! 他知道高子辛闹脾气了,便说道:“陛下放心,臣钓的鱼有点多,待会儿分给陛下就是了。” 他们钓鱼之前是有约定的,今晚就吃鱼,谁钓的鱼谁吃。若是钓不到鱼,那就只能没得吃了。 高子辛信誓旦旦,觉得自己肯定是个钓鱼高手,所以他故意跟凤瑄这样约定,就是想看凤瑄的好戏。 哪知道,凤瑄不仅长得好看,能文能武,钓鱼居然也是个高手! 整个下午,高子辛就没钓起来一条鱼,仿佛所有的鱼全都取咬凤瑄的鱼钩了! 高子辛郁闷极了,凤瑄也就是长得好看而已,肚子里全是黑水,那些鱼真是太没眼光了! 他听着凤瑄的话,心里更是来气:“朕不用你让,你不是钓了那么多鱼吗?今晚全都吃了好了,可不许浪费!” 哼,会钓鱼是吧?撑不死你! 凤瑄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的小狐狸平日里处理国事的时候严肃又正经,成熟得不像话,可一遇到这种小事,小狐狸反而总是喜欢跟他发脾气,像是个淘气的小孩子。 虽说高子辛发脾气的样子也挺可爱,但是凤瑄私心里,还是更希望他能真正成熟起来。 他可不想继续忍下去了。 高子辛看到凤瑄的笑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得抓起鱼竿就想收回来,结果手才握上去,他就骤然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拉力! 他惊慌地朝水面看去,就看见原本浮在水面上的浮漂瞬间沉了下去,没入水中没了踪影。 高子辛本能地握紧鱼竿,大声对侍立在旁边的欢喜说道:“欢喜!快来帮忙!有鱼上钩了!” 欢喜顿时喜不自胜,小跑着就要冲过来,结果凤瑄却先一步来到高子辛的身边,还对欢喜嫌弃地摆了摆手:“你守在那儿,这里有我。” 他话音刚落,高子辛已经因为水下传来的巨大拉力而惊呼起来,甚至直接被那道巨大的拉力拉下了躺椅,差点儿摔出去。 好在凤瑄及时出手将他拦腰抱住,并且死死抱在怀里,才没让他摔个狼狈。 凤瑄也是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力气也太大了点! 他一边想着,一边紧抓着鱼竿,小心翼翼地拉着。 二人一起拉,一边拉一边后退,渐渐的,水里的东西总算露出了全貌。这时候,高子辛和凤瑄因为隔得远,而水下的东西也还没冒头,所以根本看不见,倒是守在水边的欢喜和另外一个小太监看清楚了,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好大一只乌龟!” “不好,它想跑!” 欢喜惊叫了一声,拿起一个巨大的网兜就朝水里一舀,正好将那乌龟装进了网兜里。这下可不得了,一只慢悠悠的乌龟顿时受惊了,拼命挣扎着想逃出去。 它的力气大得很,一挣扎,欢喜就差点儿被它给拉进水里,还是他旁边的小太监见机得早,一把拉住了欢喜的胳膊,拼命地朝后面拉。 这时候,高子辛也扔下鱼竿不管了,快步朝欢喜走过去,想看看自己究竟钓了个什么东西起来。 他倒是听见欢喜的惊呼声了,只是视线全被欢喜和小太监给挡住了,根本看不见那只乌龟的全貌,只能隐约看到那么一点。 越是看不到,高子辛越是心痒。 他快步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欢喜和小太监联手,将那乌龟从水里拉了出来。 乌龟被困在网兜里,还在不停挣扎,但是它体型庞大,在水下还比较有优势,一到了陆地上,又被网兜困着,什么优势都没了,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因为害怕,它干脆把四肢包括尾巴全给缩进了硬壳里,大有“你们爱咋咋地,龟爷誓死不从”的意思。 高子辛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网兜里的乌龟缩着脑袋在装死。 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乌龟太聪明,他一走近,那乌龟突然就伸出了脑袋,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正好跟高子辛来了个对视,看起来还挺严肃,像是在审视一样。 高子辛看着这只都快有水盆大的乌龟,顿时来了兴趣:“果然朕钓起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说完,他还特别挑衅地看了凤瑄一眼。 谁知凤瑄突然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理它?” 第67章 大吃一惊 凤瑄的话音一出口,高子辛就愣住了。片刻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不悦地瞪向凤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大个乌龟当然养起来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么大的乌龟可是非常难得的,不养起来难道煮了吃吗?真是暴殄天物! 高子辛想到这里,看向凤瑄的目光越来越嫌弃,甚至没好气地问道:“国师觉得该如何处理?” 凤瑄无奈极了,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又没说真要把那只乌龟给吃了,小狐狸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再说了,不过是一只乌龟而已,就算长得大点又怎么了?又不是不能吃!有必要那么在意吗? 凤瑄想着,看向那只大乌龟的目光就变得极为不善。 结果也不知道那只大乌龟是反应太慢,还是真的通了灵,竟然就那么看着凤瑄,眼珠子一动不动,仔细看,竟然还给人一种它在挑衅的错觉,就像是在说——小砸,龟爷不怕你。 高子辛看着大乌龟伸长了脖子鄙视凤瑄就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大乌龟的脑袋。 看到这一幕,欢喜顿时吓得惊叫起来:“陛下小心!它会咬人!” 然而,就在他叫出这句话的时候,高子辛的手指已经摸到了大乌龟的脑袋。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就连凤瑄想要阻拦都没来得及。 然而神奇的是,这只大乌龟竟然没咬高子辛,反而由着他摸了脑袋,一点也不怕生。 高子辛顿时乐了,好笑地看着欢喜:“你不是说它要咬人吗?哪里咬人了?我看它乖得很。” 欢喜一阵诧异,按理说这种野生的大乌龟肯定是要咬人的。要知道,脑袋可是要害,被陌生人碰了脑袋它居然也不咬人,实在奇怪! 结果他正诧异,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那只大乌龟不仅没咬高子辛,居然还用脑袋蹭了蹭高子辛的指尖,一副特别亲昵的模样! 欢喜惊呆了,就连凤瑄也惊讶不已,心中狐疑。难不成,这老乌龟还真成精了?这也太聪明了吧! 可是很快,凤瑄就高兴不起来了。 那伸长了的乌龟脑袋总是让他忍不住联想起某个部位,而此时高子辛白皙细长的手指竟然贴在乌龟脑袋上,怎么看都有种他的小狐狸被一只老色龟给吃了豆腐的憋屈感! 凤瑄顿时气坏了,他甚至连身份都顾不上了,也不管高子辛会不会生气,直接拉着高子辛的手后退,让高子辛无法再摸到那颗可恶的乌龟脑袋! 老乌龟正伸长了脖子求抚摸求安慰呢,凤瑄突然把高子辛拉走,老乌龟就愣住了。它的脑袋僵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突然间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它就愤怒了! 它飞快地扭过脖子,黄豆大的黑眼珠子就那么直购过地看着凤瑄,目光竟然显得格外凌厉,像是一个久居高处,却被人惹怒的上位者。 它死死地瞪着凤瑄,尖尖的嘴巴张张合合,大有要冲过去狠狠咬凤瑄一口的意思。 高子辛越看越觉得有趣,这只老乌龟实在太好玩儿了! 最关键的是,它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凤瑄有什么好啊?能跟他这个天子比吗?也就只有那些傻鱼才会傻傻地看上凤瑄,前赴后继地投奔他的死亡陷阱。 哼,晚上就把它们吃掉! 这样想着,高子辛顿时下定决心,对欢喜下令:“欢喜,以后就由你负责养它,好好伺候,知道了吗?” 欢喜苦着脸:“可是陛下,奴婢平时要照顾陛下,恐怕抽不出时间对它精心伺候啊?” 笑话,他可是堂堂太监总管,高子辛面前第一红人,哪有时间去伺候一只老乌龟! 可惜欢喜没看见,就在他说出这翻话的时候,他脚边的那只老乌龟就不满地抬起了头,黄豆大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他,明显生气了。 高子辛看在眼里,再次觉得这只老乌龟果然成精了!不过他仔细一想,欢喜说的也没错,他平时的确要伺候自己,根本没抽不出时间再去伺候一只老乌龟。 于是他干脆指着欢喜身边的小太监说道:“那以后就由你来伺候这只宝龟吧,对了,你叫什么?” 老乌龟听见高子辛的声音,脑袋又开始转过去打量小太监,目光还带着审视,仿佛是在判断对方能不能伺候好自己。 结果越看,它的目光就越嫌弃! 小太监被它嫌弃的目光看着,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奴……奴婢小顺子……” 他说着,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老乌龟。结果一看之下他突然发现,老乌龟看他的眼神居然更加嫌弃了! 小顺子心里顿时更没底了,这老乌龟就跟成精了似的,简直就是个老祖宗,他要是照顾不好,会不会被它咬啊? 可惜高子辛已经下了命令,根本由不得他不答应,小顺子心里苦不堪言,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保证道:“奴婢一定精心伺候它!” 欢喜突然说道:“陛下不如为它取个名字?奴婢们也好称呼。” 高子辛默默点头,觉得这提议不错。他看着那只老神在在地老乌龟,见它也正看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你还能听懂人话?你也想要个名字吗?” 谁知道,老乌龟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虽然幅度比较小,但是它的确点头了! 这下就连高子辛都忍不住狐疑起来,难不成这东西还真的成了精?不过要真是那样,那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高子辛越想越开心,他忍不住得意地看了凤瑄一眼,问他:“国师觉得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 凤瑄为微微眯眼吗,看着那只正用不善的目光瞪着他的老乌龟,突然说道:“不如叫老不死好了,乌龟本就长寿,这东西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才长了这么大,叫老不死倒是正好。” 结果他的话一出口,老乌龟再次被气坏了。 它伸长了脖子张着嘴巴气势汹汹地朝凤瑄冲过来,结果因为身上的网兜还没来得及取下,才冲了两步就被网兜给绊倒了,摔了个结实。 然后,它就趴在地上不动了,脑袋没精神地耷拉在地上,一副“鬼爷已经不想活了”的生无可恋模样。 高子辛莫名觉得,它似乎是觉得丢脸了。 想到这个可能,高子辛更是好笑不已,这老乌龟也太好玩了! 实在是太有灵性了! 养!必须养!他一定要让人好好养着,看看它是不是真是老天送给他的祥瑞。 虽说高子辛看过涟漪的记忆拷贝,知道所谓的祥瑞在异世人眼中不过是迷信,但是他却自有一套判断。 既然穿越和重生都能有,那老乌龟成了精又有什么问题? 反正他是天子,他说这东西是祥瑞,这东西就肯定是祥瑞!谁敢质疑他? 高子辛警告地瞪了凤瑄一眼,这混蛋要是敢质疑他,他肯定不会放过他! 凤瑄被他警告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他的小狐狸又怎么了? 可惜这时候高子辛已经扭回了头,他看着老乌龟问:“刚刚的名字你喜欢吗?” 此话一出,老乌龟顿时不躺在地上装死了,反而飞快地爬起来摇晃脑袋,生怕高子辛真让它叫了“老不死”那名字。 高子辛被它的模样逗乐,不禁又说:“不喜欢啊?那可难办了?叫什么好呢?嗯……老东西?” 最后三个字一出口,老乌龟乌溜溜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更圆了,原本期待的眼神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竟然还带着几分控诉,仿佛在说——你竟然这么对我! 高子辛看在眼里,越发肯定——这老乌龟果然是成精了!它不仅能听懂人话,而且什么都知道!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高子辛惊讶之余,忍不住期待地问:“你会说话吗?” 结果老乌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扭过了脑袋,那嫌弃的模样,仿佛是在说——我不认识你。 高子辛越看越心惊,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蠢了点儿,但是这老乌龟也太聪明了! 于是他想了想,干脆又想了好几个名字,哪知道,这老乌龟居然一个都不喜欢,到最后,更是直接把脑袋一缩,趴在地上装死了! 高子辛没办法,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还得去处置那吴成,可不能继续留在水榭浪费时间,于是就打算走人。 结果他前脚一走,那只已经被小顺子从网兜里解放出来的老乌龟居然也跟着他走! 高子辛停下来看着它,有些无奈:“朕去处理点事情,你不必跟着。” 然而根本没用,老乌龟就默默地看着他。但是只要高子辛一走,它立马就跟上来,跑得还飞快! 凤瑄在一旁狐疑,这东西真成精了? 第68章 异常 不管凤瑄怎么怀疑,老乌龟就是铁了心要跟着高子辛了。它飞快地迈着四条腿跟在高子辛身边,只要高子辛走它就走,只要高子辛停它也停,停下来之后还要伸长脖子埋怨地看高子辛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高子辛故意逗了它几回,总算确定这老乌龟是真的要跟着自己不离开了,只好带着它去了牢房。 按理,避暑山庄是不该有牢房的,但是偌大一个地方,偶尔总会有需要关押犯人的时候,尤其是皇帝来避暑期间,难免总会有人犯错,或是有刺客潜入。 于是,避暑山庄就有了那么一处小牢房。 牢房的位置有些偏僻,还在四周围了高墙,以防有人潜入或是逃跑。 高子辛带着老乌龟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到,老乌龟远远看见牢房的时候,乌溜溜的眼睛先是突然瞪大,紧接着就半眯了起来,带着几分审视,连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可惜它个子太矮,跑得又快,基本上跟高子辛并驾齐驱,其他人碍于身份跟在后面,根本不可能看见它此时的表情。 而且就算是真看见了,他们能不能从它那张乌龟老脸上看出“严肃”也是个问题。 唯独凤瑄一直不放心地在后面盯着它,眼神颇为不满。 原本他还想和小狐狸一起走,可是这只突然出现的老乌龟竟然抢了属于他的位置!让凤瑄只能走高子辛的另外一边。 可神奇的是,他想跟小狐狸一起走,结果这死东西居然敢瞪他!而且只要他跟小狐狸稍微靠近一点,老乌龟一定会用那双黄豆眼狠狠瞪他! 就跟在防贼似的。 凤瑄异常不满,一路走来,脑子里不断想着要怎么说服高子辛把这只老乌龟拿去炖了! 可惜老乌龟对他很是不屑,只要他不靠近高子辛,就懒得搭理他,十分高冷。 凤瑄气到最后,已经无话可说了。 牢房外有锦衣卫的人守着,高子辛一走过来,所有的锦衣卫顿时跪下行礼。高子辛不急着走进去,反而问道:“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他这问题纯粹是多此一举,他之前就叮嘱过凤瑄要留着吴成的命,凤瑄怎么可能让吴成死掉? 别说吴成本身就不想死,求生意志还挺强,就算是他真的想死,凤瑄也不会让他去死。 所以高子辛问了最后,立即有一人说道:“回禀陛下,里面的人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大好。” “还活着就好。”高子辛微微点头,随即便要走进去。 这时候,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凤瑄却突然上前一步:“陛下,还是小心为妙。”他这样说着,便正大光明地跟在了高子辛身边,犹如一个守护神似的。 走在高子辛另一边的老乌龟看到这一幕,黄豆眼再次危险地眯了起来,看向凤瑄的目光异常凌厉。 凤瑄察觉到它的敌意,挑衅地看它一眼,随即便带着高子辛走进了牢房。 高子辛这会儿有些忐忑,虽说001告诉他,用了白莲花光环或许能欺骗吴成的感知,但是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高子辛根本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 若是不能成功,他就不得不采取下策,任由凤瑄逼着吴成把《天工开物》抄录出来了。 想到《天工开物》上的内容,高子辛更加紧张,那样的奇书他是一定要得到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小腿。 低头一看,竟然是老乌龟。 牢房中只点了几盏油灯,光线有些昏暗。高子辛看不清老乌龟的脸,却依然觉得,它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看到它,高子辛不禁心中一暖。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每次一看见这只老乌龟,他就有种异常亲切的感觉。 “别担心,朕没事。”他轻轻对老乌龟说道,声音异常温柔。 站在他旁边的凤瑄顿时不满了,就算成了精,那也不过是一只老乌龟罢了,有必要对它那么温柔吗?不把它拿去炖汤就不错了! 凤瑄心中吃味,结果那只老乌龟竟然还扬起脑袋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凤瑄脸色一沉,默默开始考虑,趁着小狐狸不注意把老乌龟抓去炖了汤的可能性有多大? 结果老乌龟似乎看出他的打算,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后,将高子辛粘得更紧了!颇有“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休想扔下我”的意思。 凤瑄一阵狐疑,这老东西难不成真能看出他的想法,怕他把它抓去炖汤? 就在这时,高子辛已经朝着牢房深处走去。 这里不止有一间囚室,但是数量也不多,总共也就只有八间屋子,其中期间作为囚室,剩下一间是审讯室。屋子呈对称分布,两边各四间,中间是一条过道。 此时,吴成就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里。而他的对面,就是审讯室,或者说刑罚室更为恰当。 如今,这里关押的人其实还不少。 吴成进来之前,这里已经关押了十多个人,全是避暑山庄的各个管事。因为先皇多年没来避暑山庄,这里的管事胆子也越来越大,可以说,就没有一个人手脚是干净的。 若非如此,这避暑山庄也不会在短短十多年间就破败不堪。 若非高子辛来之前已经拨了款子,命人修缮,这避暑山庄根本就不能看,住人就更别想了! 牢房因为长期没用,平时又没人打扫,霉味异常浓烈,而且阴暗潮湿,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以前这些管事不在意,贪了不少修缮款,如今他们被关了进来,才真真是苦不堪言,后悔莫及。 吴成自从第一天进来的时候挨了一顿鞭子,就没再受过其他刑,只是三天来滴米未尽,也能把人给逼疯了。 更让他崩溃的是,对面就是刑罚室,而那些管事几乎是一天三顿都有人被请进去“疏通筋骨”,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几乎快吓破了吴成的胆子。 他第一天的时候就被吓得尿湿了裤子,然而也没人管他,结果三日下来,他身上的味道已经是越发难闻了。 不仅仅是他,牢房里霉烂味道混合着血腥味,实在算不上好闻。 别说一直养尊处优的高子辛,就连凤瑄都受不了。二人进来后没走几步,就厌恶地皱紧了眉头,恨不得把鼻子给堵上! 老乌龟的反应就更强烈了,它原本还耀武扬威地抬高了脑袋,像是帝王巡视一般慢悠悠地爬起来,用黄豆眼审视那些关押在牢房里的人。 结果下一刻,它就被刺鼻的霉烂味道折腾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紧接着把脑袋往壳子里一缩,死活不肯伸出来了。 然而此时的高子辛可顾不上它,他极力忽略掉囚室里传出来的那些虚弱的求饶声,在心里对系统001说道:“给朕使用白莲花光环吧。” “好的,宿主,白莲花光环已经启用,一个时辰后失效!请宿主注意时间!” “朕明白。” 高子辛默默在心中说道,下一刻,他身上的气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凤瑄和老乌龟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不禁狐疑地看着高子辛,有些疑惑他究竟是怎么了。 凤瑄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心念一动,便想起了两个月前,高子辛在朝堂上驳斥朝臣的一幕。 当时,他的小狐狸似乎也是这样,气质突然就变了,似乎多了几分圣洁的味道。让人跟他对视一眼,都要忍不住觉得自己满心污浊,羞愧不已。 凤瑄觉得好笑,心里也忍不住猜测起来——难不成,这也是某个特殊的东西带来的能力? 可惜他当初对周丽娴不屑一顾,否则他就会发现,高子辛此时的状态其实跟当初的周丽娴有些类似。 只是周丽娴那时满心仇恨,再厉害的白莲花光环,效果也被她仇恨的眼神破坏了干净,以至于不管是凤瑄还是高子辛,亦或是本就聪慧异常的贺氏,都没被她的光环影响了判断。 凤瑄想不起来,却没发现,那只原本缩着脑袋不肯出来的老乌龟,在察觉到高子辛身上的气质变化之后,双眼突然瞪大,神色间竟然透着强烈的惊恐! 它凶狠地瞪着高子辛,龇牙咧嘴,模样十分狰狞凶狠,像是随时会扑上去咬高子辛一口。 可凶狠的同时,它更多的还是焦急,不断地用爪子拍打着地面,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子辛却误以为它是不喜欢这里,便对凤瑄说道:“它大概不喜欢这里,把它带出去吧,别让它继续在这儿受累了。” 然而就在凤瑄叫来一个人,让他将老乌龟抱出去的时候,老乌龟却飞快地躲了过去,直接用嘴咬住了高子辛的衣服下摆,死活不肯离开。 第69章 苦尽甘来 高子辛这下无奈了。 他的衣服下摆这会儿被老乌龟咬着,而老乌龟还一副打死不肯松口的架势,偏偏他还舍不得让人暴力地将它的嘴掰开,只能弯腰摸了摸老乌龟的脑袋:“你又怎么了?朕有要事要办,你快松口。” 老乌龟突然就松口了,只是它仰着小脑袋看着高子辛,大张着嘴巴不停地叫唤:“啊!啊啊!” 可惜高子辛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往牢房伸出走去。 老乌龟立刻追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它没再咬高子辛的衣服,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死死地看着高子辛,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凤瑄将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加诧异。难不成,这老乌龟成了精,还能看出小狐狸身上的那个神奇的东西? 可它怎么看起来好像挺着急?难道……那东西对小狐狸会有危害? 凤瑄想到这个可能,目光一沉,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不得不想法子让小狐狸老实交代了! 牢房并不算太深,就在凤瑄心中思量的时候,高子辛已经快步走到了关押吴成的囚室前。老乌龟停在他的小腿边,伸长了脖子审视地打量吴成。 高子辛也在打量吴成。 他发现,吴成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狼狈了。 撇开囚室本身的霉烂味道不说,吴成受了鞭刑后伤口根本没怎么处理过,不少地方已经感染溃烂,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味道。 不仅如此,吴成第一天就被吓得尿湿了裤子,后来他身上的衣服也没换,经过发酵后的尿骚味更是难闻。 重重味道混合在一起,不断刺激着高子辛和老乌龟的鼻子。 高子辛极力忍耐着,正想拿出丝帕捂住鼻子,001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来:“宿主,不能捂住鼻子,这样会影响白莲花光环的效果!” 该死的影响效果! 高子辛在心中暗骂,却不得不听001的建议。他想要得到完整无误的《天工开物》,机会可只有一次。若是因为一点小失误影响了效果,不仅《天工开物》拿不到,白莲花光环的一次使用次数也要浪费了。 于是他只能极力忍耐,并且还在001的提醒下,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和善起来。这样的状态,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异世网络上经常出现的一个词——圣父。 高子辛被自己的联想恶心了一把,正要皱眉,突然发现原本一动不动的吴成突然有了动静! 他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到来,竟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 墙角放着一个燃烧的炭盆,借着火光,高子辛很轻松地便看见了吴成此时的模样。他突然从昏迷中醒来,艰难地睁开眼睛,然后仿佛看见了什么,眼中骤然绽放出光芒来。 那是对生的强烈渴望。 高子辛不禁有些惊讶,这吴成没什么本事,为人高傲又愚蠢,求生欲竟然异常强烈,先是鞭刑,接着又是三日滴米未尽,他竟然还活着。 而且他一来,这吴成就察觉到了。 高子辛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人的求生意志倒是不错,可惜为人太愚蠢了些,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看着极力朝他爬来的吴成,故作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朕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对你。” 此言一出,趴在高子辛腿边的老乌龟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它又朝吴成看去,眼神格外的讽刺,还带了几分没诚意的同情。 高子辛这话它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不过他为什么要骗这个犯人?要它看,这犯人要死不活的,看穿着和气度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哪里用得着高子辛一个皇帝亲自来见他?甚至还要故意做戏? 老乌龟起了疑心,看向吴成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审视。它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吴成突然愣住了,他看着高子辛,突然觉得高子辛身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光一样,特别的圣洁耀眼。 此时高子辛的脸上带着关切之色,真诚而动人。 吴成忍不住说道:“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因为三日滴米未尽,他的声音十分沙哑虚弱,高子辛几乎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他还是猜了出来。 但是高子辛却假装没听明白,故意问道:“你说什么?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吴成此时虽然在强烈的求生意志下清醒了过来,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多想。 他一听见高子辛的话,就以为高子辛是没听明白,便又再次艰难地说道:“救……救我!我……我想……活……活下去!我……我不……不想……死!” 他说得极为艰难,为了让高子辛听平白,还极力拔高嗓音。 这对嗓子的负担非常大,他才刚说完这句话,嗓子已经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似乎受了伤。 高子辛看得出来,吴成的表情异常痛苦,于是他对侍立在一旁的锦衣卫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他喝点水。” 一听见“水”字,吴成的双眼顿时亮得更厉害了,他极力瞪着双眼,期待地看着高子辛,嘴巴不停张合,虚弱地说着“水”字。 只是他的嗓子已经伤了,不管他怎么说,发出来的声音都微弱得可怜。而且他每说一次,嗓子就痛得更加厉害。 那名锦衣卫虽然不明白高子辛究竟有什么打算,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开囚室的门,取来一碗清水亲自送了进去,抬起吴成的脑袋喂进了他的嘴里。 吴成贪婪地大口喝着水,直到碗里的水全部进了肚子,他才觉得好受了几分,冲着那锦衣卫不客气地命令道:“再给我取些水来。” 虽然声音依旧沙哑难辨,但是总算顺利地说出整句话了。 锦衣卫有些不满,他可是勋贵子弟,这吴成不过是个下等仆役,竟然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高子辛说道:“再给他一碗水,顺便让人准备点清粥送来。” 吴成闻言,顿时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他得意地看了锦衣卫一眼,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 锦衣卫纵然心中不愿,却还是不敢违抗高子辛的命令,只能沉声应是,重新给他端来了一碗清水。 吴成喝完这一碗水后便好了些,但是他饿了太久,身上的伤也不轻,依旧十分虚弱。 他靠着锦衣卫,虚弱地看着高子辛:“陛下,我是冤枉的,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想起三日来的遭遇,吴成突然变得惊恐起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他原本真的以为自己是要死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快要死了的时候,高子辛突然来了! 吴成虽然脑子不够好使,却本能地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抓住了,他就能够出去。 这地方太可怕了,他不要待在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高子辛轻声说道:“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不过,你看起来似乎很虚弱,这是怎么回事?” 高子辛故作不解,吴成也没多想,直接就告起状来:“陛下!你……你一定要为我做主!这些人根本就是想杀了我,那个……那个国师,他不是好东西,他根本就是想杀了我!” 高子辛一脸震惊:“你说的是真的?他竟然……” 吴成却又突然急了起来:“陛下,你快放我出去吧,我不要再待在这里,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高子辛发现,吴成混沌的脑子已经没刚刚那么清醒了。 这是个机会。 于是高子辛说道:“好,朕这就让人放你出来,而且,朕会将你应得的一切全都给你。” “真的?”吴成惊讶不已,他原本以为能出去就不错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看着高子辛,突然明白自己是苦尽甘来了。 想到日后的飞黄腾达,高官利禄,吴成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子辛却在这时突然问道:“你想要吗?” “想!我想要!”吴成已经懒得去思考了,他急切地看着高子辛,嘴里说道,“我会一心一意辅佐陛下的,绝不会辜负陛下的厚爱。” 高子辛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吴成。直到他看着001抱着一本书回来,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朕会给你应得的一切。”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外走,只留下一句话:“记得给他用药。” 吴成根本没发现那本《天工开物》已经不见了,反而喜不自胜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果然是苦尽甘来了。 老乌龟嘲讽地看他一眼,飞快地追着高子辛离开了。 第70章 撕破 高子辛走出牢房的时候,凤瑄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看着凤瑄微笑的脸,突然觉得心里一松,一直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就松缓开来。 终于结束了。他成功拿到了那本《天工开物》,再也不必对着那贪心不足的无耻小人做戏了。 凤瑄一看高子辛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定是成功了。他觉得高兴的同时,心底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他原本还想着严刑拷问,总能逼着吴成把那本奇书写出来,哪知道高子辛竟然真的不用他写,就得到了那本奇书。 难不成,那本奇书还真的是一本书,只是一般人根本看不见摸不着? 还是像涟漪那次一样,直接从吴成脑子里取出一个光团? 凤瑄猜不出究竟是哪一种情况,但是他知道,既然高子辛得到了那本奇书,那他接下来肯定会有动作。 不过现在说那些都还为时过早,如今的当务之急是…… 凤瑄嫌弃地看着那只老乌龟,见它紧紧地跟在高子辛身边,黄豆大的眼珠子防狼一样看着自己,就觉得特别想喝乌龟汤! 他走到高子辛身边,故意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刚才的事?这老乌龟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差一点就要咬到陛下,臣以为,这东西野性难驯,喜欢攻击人,养在身边怕是不安全。” 他话音未落,听出他在说自己坏话的老乌龟就暴躁了。 它瞪圆了眼珠子,凶狠地瞪着凤瑄,飞快地冲过去朝他小腿上咬去!然而凤瑄早有准备,他一边灵活地闪避,一边还对高子辛说道:“陛下你看,这东西太喜欢攻击人了!” 他越说,老乌龟气得越狠,冲得也越快,好几次差点就要咬中凤瑄的小腿。结果凤瑄人倒是躲过去了,下摆却没能逃过。 “啊!” 老乌龟愤怒地叫了一声,尖尖的嘴巴死死地将凤瑄飞扬的下摆咬住,然后用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凤瑄的丝质下摆直接被老乌龟从中间给撕烂了! “呸!”老乌龟嫌弃地吐出嘴里湿漉漉的破布,就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慢悠悠地爬到高子辛身边不动了。 高子辛看着凤瑄那可怜巴巴的下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只老乌龟还真是成精了!可这也太暴力了吧! 高子辛突然有些担心,要是以后老乌龟整天跟着他,然后天天把那些讨厌的臣子的朝服给咬破了可怎么办?做一件朝服可得花不少银子! 他只要一想着以后花在朝服上的钱,就觉得有些手痒了。 再看那只干了坏事的老乌龟,正老神在在地趴在他身边,仿佛刚刚干了坏事的不是它一样。 高子辛只得尴尬地对凤瑄说道:“它还不懂事,国师莫要跟它一般见识。” “当然不会。”凤瑄微笑,藏在袖袍中的手指却紧紧地捏着,“臣怎么会跟一只畜生一般见识?”才怪! “畜生”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高子辛敏锐地察觉出笼罩在凤瑄周身的低气压,不禁轻咳了一声,强硬地切换了话题:“天色不早了,正好朕肚子也饿了,回去吧。” 就像是在皇宫里一样,来到避暑山庄后,凤瑄就铁了心死赖在高子辛的寝宫不肯走了。 他的理由还特别正当,他是锦衣卫指挥使,理当保护高子辛的安全。 高子辛拿他没办法,正好私心里也想让凤瑄守着自己,于是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不过高子辛住的是正殿,凤瑄依旧还住在偏殿里。而平时用膳,二人也都是一起的。 没办法,凤瑄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一开始高子辛嫌弃他,根本不想跟他一起用膳,可凤瑄愣是给了一万两黄金的伙食费,直接堵住了高子辛的嘴。 后来两个人一起用膳久了,高子辛也就习惯了,若是突然间凤瑄不在,高子辛一个人用膳还觉得不习惯,既孤单又寂寞,胃口都不好了。 凤瑄虽然心里挺不满,但是他倒还不至于为了一件衣服生气。他不满的,只是那只死缠着高子辛的老乌龟而已。 所以回去的路上,凤瑄便打起了坏主意。 他提议道:“陛下,这么大一只老乌龟实在难得,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怕是整个天下都没几个人见过。这样的奇物,不妨送去让太后娘娘也看看?” 高子辛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而那只原本对凤瑄敌意满满,自从凤瑄开口就戒备地瞪着他的老乌龟居然也神奇地没生气。不仅如此,它还极力伸长了脖子,特别期待地看着高子辛,乌溜溜的眼珠子里仿佛写满了期待。 高子辛不禁诧异起来,这老乌龟不仅听得懂话,竟然还想见太后! 他想了想,特别严肃地警告老乌龟:“带你去见太后也可以,不过你到时候可得乖一点,不许咬人,更不许咬太后,听到没有?” 老乌龟乖乖地点了点脑袋,随即就迫不及待地拿脑袋顶了顶高子辛的小腿,像是在催促他快走。 高子辛顿时更加诧异,这老乌龟怎么这么着急? 不过他没多想,只觉得肯定是自家母后有福气,所以才让这种成了精的老乌龟也想靠近。 没多久,一行人外加一只龟就来到了太后和常宁公主居住的如意宫。 不过,高子辛进去没事,带着一只老乌龟进去也没事。可凤瑄身为外男,就不方便进去了。 他毕竟不是高子辛的贴身侍卫,而如意宫里又住着太后贺氏和常宁公主,为了避免闲言碎语,凤瑄自然是不进去得好。 更何况,他还有前科——太后曾经想把常宁公主嫁给他! 虽然那事没成,但是高子辛心里却一直记着。他生怕凤瑄被常宁公主给勾引走了,或者是常宁公主看上了凤瑄,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所以打定主意,坚决杜绝二人接触的一切可能! 于是站在如意宫外,高子辛特别气势地一摆手,对凤瑄命令道:“国师忙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就不必在这里等朕了。” 说话间,高子辛警告地瞪了凤瑄一眼——听见没有?赶紧回去,别在这里招蜂引蝶! 凤瑄被他这副小肚鸡肠的样子逗乐了,正好他也提防着贺氏从中作梗,所以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只是离开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缠着高子辛不放的老乌龟,目光里全是警告——不想死就待在如意宫,别再缠着小狐狸! 老乌龟不悦地瞪了凤瑄一眼,嘴里“啊啊”叫着,凶狠得恨不得再次冲上去狠狠咬凤瑄一口! 高子辛怕它乱来,赶紧拍了拍它脑袋,警告道:“不许胡来!你要是敢咬人,朕就不让你见太后了。” 老乌龟不满地瞪了高子辛一眼,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埋怨,像是在责怪高子辛拍它的脑袋。不过一听见高子辛的话,它顿时老实了,还特意把脑袋缩了起来,黄豆大的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高子辛,像是在说——你看,我这么乖! 高子辛对它这副德行已经见怪不怪了,见它不咬人了,也就直接带着它进了如意宫。 如意宫外依旧有锦衣卫守着,锦衣卫们看见那只迈着小短腿,扬着小脑袋,走得特别神气的老乌龟都是震惊不已。 可它是高子辛亲自带过来的,他们可不敢拦着说这不合规矩,只能由着高子辛把老乌龟给带进去了。 只是等一人一龟过去了,锦衣卫们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了。 那么大一只老乌龟,得活了多少年哪? 他们怎么不知道,这避暑山庄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一只老乌龟了?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只老乌龟起先怕被人抓来炖汤,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在明镜湖边的一处石头缝里,最近突然发现避暑山庄人来人往地翻修,又听说高子辛要带太后来避暑,它才冒着危险,不嫌累地爬了过来! 偏偏它之前住的地方有些远,在水里游了好几天,它才终于在今天高子辛钓鱼的时候偷偷从水下靠近,趁机缠上了高子辛。 要是提前让避暑山庄的人知道它这只老乌龟,它估计早就被洗刷干净进了汤锅了! 老乌龟一路走,看着周围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色,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它就要见到太后了,可是见了面它要说什么呢? 咦?不对!它现在都不会说话哪! 想到这一点,原本还耀武扬威的老乌龟顿时蔫了,将脑袋往壳子里一缩,整只龟都抑郁了。 正巧这时候常宁公主走了出来,一看见高子辛,双眼便是一亮。可紧接着,她就看见了跟在高子辛身边的老乌龟,顿时忍不住说道:“皇兄哪里找来的老乌龟,难道是想给母后补身子?” 正在抑郁的老乌龟顿时僵硬了,然后它眼珠子一转,狠狠地瞪向了常宁公主。 第71章 缠着不放 “啊啊!”老乌龟凶狠地冲着常宁公主叫唤,那架势仿佛随时都会扑过去狠狠咬上一口! 常宁公主被吓得不轻,惊慌失措地看着高子辛:“皇……皇兄,它……它是怎么了?会……会咬人吗?” 说起来,常宁公主还真没见过活的乌龟。宫里的湖都是养的漂亮的金鱼,可没有专门养老乌龟。 如今突然看见一只,还长得特别大,常宁公主一个少女,就算有些心机,也是被吓得不轻。 她之前就被贺氏给吓到了,总觉得贺氏是要磋磨自己,而每次见面,高子辛都对她冷冷淡淡,常宁公主心里就更没底了。 偏偏她派出去的大宫女水云还发现那日的登徒子被高子辛给抓了起来,她心里就更害怕了,生怕高子辛知道了那日的事,或是那登徒子胡说八道,让高子辛看轻了她。 简单来说,她就是对高子辛和贺氏不信任,有点儿疑神疑鬼外加被害妄想症。 所以她一看见老乌龟凶狠地瞪着自己,就怀疑高子辛是故意带它来吓唬她的,更害怕高子辛真的让它咬人。 那老乌龟的嘴巴尖尖的,似乎还长了点儿倒钩,光是想象,常宁公主都觉得异常可怕。 要是被它给咬中,她岂不是要毁容了? 高子辛一阵无奈,他虽然对这常宁公主没多少兄妹之情,最近也因为凤瑄的关系,对她多有防备,但是她也没必要吓成这样吧? 要他说,老乌龟虽然看着凶了一点,但也很可爱啊,哪里像是要咬人了? 常宁公主有必要露出那副“吾命休矣”的惊恐模样吗? 可惜高子辛长得再精致,本质上也是个男人,他虽然多疑,神经却远不如常宁公主纤细敏感。 没办法,他毕竟是中宫嫡子,就算先皇不像样子,让他和贺氏十多年来都活得战战兢兢,但是贺氏一直把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就连多疑的先皇对他也颇为宠爱,高子辛能敏感到哪儿去? 可常宁公主不一样,她生母身份低微,养母对她不冷不热,她自打有记忆开始,就得靠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算计,一直是活得如履薄冰。 她又是个女子,如今正好又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偏偏以前还对贺氏和高子辛不冷不淡,就算是个正常人,也要被这险峻的形势给逼疯了。 实在不能怪她太小题大做。 谁让她自小在后宫长大,见惯了后宫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呢? 高子辛见常宁公主实在是怕得狠了,偏偏还一副想走却又不敢走的样子,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老乌龟的脑袋说道:“它不咬人的,常宁你怕什么?” 常宁公主小心翼翼地看着高子辛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的,心里就更加摸不准高子辛的想法了,反而忍不住怀疑高子辛是生气了。 她心里一阵忐忑,面上却故作轻松地说道:“是常宁小题大做了,皇兄可莫要跟常宁一般见识。” 高子辛才懒得跟她见识,不过是个有点心机的小丫头而已,他连那些兄弟都容下了,难道还能容不下一个小丫头? 反正她最后也是嫁出去,又不可能威胁到他的皇位。 高子辛心里想着,嘴上却问道:“母后呢?这老乌龟可是成了精的,朕特意带它过来,就是想母后见见。” 常宁公主听见这话,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高子辛身边的老乌龟一眼。 成了精?真的假的?她有些不信,却不敢质疑高子辛。不过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贺氏身边的心腹女官白芷已经走了出来,一看见高子辛就笑着迎了上来:“陛下您快进去吧,太后娘娘正等着呢。” 她说到这里,突然看见了高子辛身边的老乌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好奇地问:“咦?这是哪里来的老乌龟?居然这么大,太难得了!” 高子辛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扬起下巴一脸自豪地说道:“这是朕从明镜湖里钓起来的,已经成精了,见了朕就缠着不放,特别聪明,朕就带它过来给母后看看。” 白芷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甚,特别真诚地夸赞起高子辛来:“陛下也太厉害了,也只有陛下洪福齐天,才能钓到这样了不得的奇物了。” 一旁的常宁公主神情落寞地站着,她看着白芷跟高子辛亲切熟稔地交谈,心里不禁一阵酸涩。高子辛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却对她这个妹妹不闻不问,反倒对待一个下人比对她还要和善! 可她不敢抱怨,只能将所有的委屈憋在心里。 然而高子辛早已经把她给忘在了脑后,跟着白芷就朝殿内走去。那只老乌龟比他们的速度更快,已经迈着短短的四肢飞快地冲了进去,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 高子辛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担心。 这老乌龟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它这么突然冲进去,要是不小心把贺氏给咬了可怎么办? 不仅他担心,白芷也担心。作为贺氏的心腹女官,白芷对贺氏是绝对的忠心耿耿,生怕贺氏受到丁点儿伤害。 二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哪知道那只老乌龟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扔下他们就跑了。 高子辛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狐疑。 之前这老乌龟还缠着他不放,怎么这会儿就扔下他不管了? 他狐疑地跟过去,紧接着就看见,那只老乌龟竟然直接冲着太后贺氏过去了! 贺氏并不在殿内,而是在殿后的小花园里,坐在摇椅上纳凉。 结果老乌龟就直接“翻山越岭”爬到她身边,嘴里“啊啊”叫着,急切地绕着贺氏转悠。 贺氏吓了一跳,她狐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老乌龟,心里满是不解——这老乌龟哪里来的?怎么长得这么大?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老乌龟! 更诡异的是,这老乌龟绕着她转悠,嘴里还“啊啊”叫着,就像是想跟她说话一样。 贺氏一阵惊讶,这老乌龟成了精吧? 就在这时,白芷和高子辛快步追了进来。二人一看见老乌龟只是绕着贺氏转悠,虽然叫唤却并不咬人后,俱都松了口气。 但是白芷依然不放心,就想走过去把那只老乌龟给抱走。她一边走一边解释:“娘娘,这是陛下从明镜湖里钓起来的老乌龟,说是都成精了,特意带过来给您看看。您放心,奴婢这就把它抱走。” 哪知道最后一句话刚说出来就把那只老乌龟给惹怒了。 老乌龟原本是绕着贺氏转圈,一听见白芷靠近,竟然还想抓它,顿时火了,锋利的右前爪用力地砸着地面,黄豆大的双眼也凶狠地瞪着白芷,嘴里还“啊啊啊”地叫个不停,像是在骂人。 贺氏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灵性的动物,她起先还以为白芷说“成了精”不过是夸张的说法,可如今来看,倒像是真的了。 不对啊,它要是真成了精,难不成刚刚是真的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贺氏觉得奇怪,要真是成了精的东西,怎么都不会说人话呢? 殊不知老乌龟此时心里也郁闷极了,它怎么就不会说人话啊! 只是一想到自己说了人话的后果,老乌龟突然又不觉得郁闷了。不会说就不会说吧,至少比被人认出来得好。 真要那样,他的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看出老乌龟不愿意,贺氏干脆阻止了白芷:“罢了,让它留在这儿吧。” 白芷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娘娘,这东西野性难驯,奴婢担心它会咬人。” 这话一出,再次把老乌龟给气狠了。 它恨恨地扭头瞪着白芷,特别想冲上去狠狠给她一口,只是想到贺氏在这儿,它才强忍了下来。 不行,要是把这白芷给咬了,贺氏肯定不会让他留下!他好不容易才回到贺氏身边,可不能让贺氏把他赶走! 于是所有人便看见,老乌龟狠狠地叫了几声后,突然不理会白芷了,反而转过身,特别乖巧地看着贺氏,丝毫看不出刚刚对待白芷时的凶狠模样。 贺氏越看越惊讶,这老乌龟可真是成了精了! 她忍不住问高子辛:“它叫什么名字?皇儿是想养着吗?” 一提起名字,高子辛就皱眉:“朕和国师给它想了好几个名字,可它一个都不喜欢。不如,母后帮它取一个?” 此话一出,老乌龟顿时期待地看着贺氏。 贺氏不禁笑了,这老乌龟难道是想让她来取这个名字?她想了想,便想了一个出来:“不如就叫太平吧,哀家听说乌龟长寿,希望这天下也能跟你一样,长久太平下去。” 结果她一说,之前总是嫌弃高子辛和凤瑄不会取名字的老乌龟顿时点了点头,黄豆大的眼睛里居然还挤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第72章 送上门 高子辛从如意宫回来的时候,凤瑄特意看了一眼,没看见那只碍眼的老乌龟,顿时开心了。 他故作不解地问:“陛下,那只老乌龟呢?” 高子辛一阵叹气:“别说了,它一见到母后就转不开眼睛了,朕回来的时候还想把它带回来,可它就是死赖在母后身边不肯走。” 凤瑄诧异地挑了挑眉,故意说道:“陛下,那只老乌龟野性难驯,来历不明,又多智近妖,留在太后身边妥当吗?” 高子辛原本也担心,可是他一想到老乌龟看贺氏的眼神,就担心不起来了。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分开多年的老情人一样,特别温柔深情,高子辛不觉得它会伤害贺氏。反倒觉得,有它在的话,说不定会护着贺氏。 而且如此一来,他也不用担心以后要经常自掏腰包给众臣做朝服了。 倒是两全其美。 只是,高子辛一想到原本缠着他不放的老乌龟见了贺氏后就扔下他不理了,心里就觉得酸溜溜的。 这老乌龟也太喜新厌旧了! 不行,他得防着点儿!要是老乌龟以后敢看上别人,他就叫御厨把它炖了! 高子辛这样想着,脸色突然变得凶狠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凤瑄好奇:“陛下在想什么?” 高子辛摆了摆手:“没什么。”因为一只老乌龟而吃醋这种事情他可不能告诉凤瑄,太丢人了! 于是他故意对欢喜说道:“欢喜,命人传膳吧,朕饿了。” 凤瑄见他不想说,也就不再多问了。只是就算高子辛不说,他也能猜到几分——绝对跟那只老不死的东西脱不了关系! 虽然这样想,凤瑄却不愿再提那只老乌龟,反而对高子辛说道:“陛下,不久前京里的人传来消息,兵器局里确实有些问题。” 高子辛骤然震怒:“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那帮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全都看不起朕,恨不得把朕从那个椅子上拉下去!” 他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转了两圈后突然阴沉着脸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那些人的嘴,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这话杀意腾腾,仿佛昭示着一场血雨腥风,就连空气里似乎都多了几分血腥的味道。 只是就在凤瑄准备应下的时候,高子辛却又说道:“凤瑄,让他们谨慎些,莫要错杀了忠良。” 高子辛这么说倒不是突然心慈手软了,只是他突然想起了异世影视剧里的那些锦衣卫,担心一旦开了这个头,他辛苦组建的这个锦衣卫也变得越发不可控制,最后为了私利专门残害忠良。 好在凤瑄有分寸,而且他现在是真心想帮助高子辛。有他坐镇锦衣卫,高子辛根本不必担心他组建的这个锦衣卫会像异世历史中的那样,无恶不作残害忠良。 “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凤瑄面带微笑,说话的时候也是轻声细语的。然而他的话虽然不像高子辛之前的话那般杀意沸腾,却是将所有的杀意全部内敛其中。 他是真的明白高子辛的意思,也知道高子辛的顾虑。但是非常时候,他也愿意用非常手段。 他的小狐狸还太小,到底还是太嫩了,一颗心也太过柔软了些。 不过,这样的高子辛才是他看上的小狐狸。 他的小狐狸不喜欢杀人没关系,那些事情就由他来做好了。 很快,晚膳被端了上来,是色香味俱全的全鱼宴,用的全都是凤瑄钓起来的鱼,光是闻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 不过,因为高子辛崇尚节俭,所以菜的种类虽然挺多,但是每一道菜的分量都挺少,高子辛和凤瑄两个人完全可以吃完。 高子辛正好也饿了,一看晚膳被摆上来,便对欢喜等人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高子辛已经形成了习惯,用膳的时候不必他人在旁边伺候,都是直接让他们下去吃。 欢喜照例每道菜尝了一点,试过毒后,便规规矩矩地带着人退了出去。只是当他看着丰盛的晚膳时,心里也不禁一阵感动,觉得自己果然跟对了主子。 按理,主子用膳,他们都是必须在旁边饿着肚子伺候的,而且再饿都必须忍着,决不能露出端倪或是发出声音,影响了主子的食欲。 像是高子辛这样勤俭节约还善待下人的主子,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他感动着,快速解决了晚膳,默默在心底决定,他以后必须得更加忠心才行! 可惜高子辛根本不知道欢喜此时的想法,不过,这一顿晚膳他吃得也是异常满意。 不仅是因为厨子的手艺实在不错,这些鱼还是凤瑄亲自钓上来的,更是因为他终于拿到了《天工开物》,彻底去了一块心病。 高子辛迫不及待地用完晚膳,就打算挑灯夜读了。 然而,001突然说出的话却让高子辛震惊不已。 它告诉高子辛:“宿主,《天工开物》乃是特殊类型金手指,一旦打开后就必须在三天之内看完,否则上面所有的内容都会消失。” 高子辛顿时震惊了:“三天之内看完,不然内容就会消失?它在吴成身上的时候怎么没这样?” 001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似乎是在心虚:“这个……吴成作为意外得到金手指的幸运儿,当然可以无限制使用下去。但是宿主……” 高子辛不客气地打断它:“别说了,朕明白了。” 不就是三天必须看完吗?他就不信这还能难倒他! 高子辛匆匆洗漱完,吩咐了欢喜守在门口,没事不准打扰他后,就准备挑灯夜战了。 《天工开物》记载的内容很多,但是语言精练,要想在三天之类全部抄录下来其实并不难。 高子辛挑灯夜战,奋笔疾书,只花了半夜的功夫就将整本天工开物的文字部分全部抄录了下来。 到了次日,高子辛处理完京里送来的奏折,便再度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开始临摹《天工开物》上的插图。 正好,他的画技挺不错。 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不敢在功课上太过用功,以免招了先皇的忌讳。便故意将精力放在了书画上,一副痴迷模样。 因为下了功夫,他的画技也练了出来,虽然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大家,也谈不上多有意境灵气,但是技巧是很不错的。 所以他没费多少功夫,等到傍晚的时候,意境将所有的插图全都临摹了下来,并且亲自将抄录好的东西装订成册。 如此一来,这一本《天工开物》也算是真正来到了这个世间,不再是只有吴成或是高子辛才能看得见摸得到的“金手指”了。 只要高子辛愿意,他可以将这本书送给任何人翻阅,甚至是大量印刷出来。 不过高子辛很谨慎,他的那些叔叔们还在觊觎他屁股下面的位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若是将这本《天工开物》大肆印刷,发布出去,岂不是帮了他的那些叔叔们大忙? 他才不傻! 不过,如今他既然得到了这本《天工开物》,肯定是要利用起来的。 高子辛暗暗琢磨着心里的计划,结果没等他把整套计划全都想出来,钱弼跑到避暑山庄来了。 钱弼来的时候,正是高子辛抄录完整本《天工开物》的第二天。 彻底去了一块心病,高子辛的心情非常不错,倒是钱弼,一看见高子辛就苦了脸,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为难全都堆在脸上。 高子辛一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就有些不安:“钱弼,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多宝楼出事了?” 高子辛没办法不担心,多宝楼现在对他而言可是非同小可,不提每个月的拍卖会,光是每日的进项就不是高子辛能割舍得了的! 要是多宝楼出了事,他可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把钱弼给撕了。 钱弼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不不不!陛下误会了,多宝楼没事,是臣有事!” 一听多宝楼没事,高子辛悬着的心就放下了。然后他嫌弃地看着钱弼,既然多宝楼没事,这小胖子干嘛这么一副亏惨了的表情? 钱弼被高子辛一瞪,脸色更苦了,他狠狠灌下一口凉茶,就开始朝高子辛倒苦水:“陛下,臣苦啊,那些个商贾天天递帖子求见,见了面就问能不能把多宝楼开到他们那儿去,还说他们可以出钱出力,臣天天被他们堵着,实在是没法子了!就想来问陛下,陛下是什么意思?” 高子辛闻言突然笑了:“这么说,他们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钱弼皱眉,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 第73章 又出新招 高子辛看着钱弼,正为钱弼说的事情高兴,突然之间,却看见一只大乌龟从外面慢悠悠地爬了进来。 高子辛顿时有些惊讶,自从这只乌龟在如意宫见了太后贺氏,就一直赖在贺氏身边不肯离开,而他昨日忙着誊抄《天工开物》,根本没时间去看贺氏,自然也就没见到这只乌龟。 他还以为这只乌龟会一直待在如意宫,哪知道,一天不见,今日它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高子辛不禁有种隐隐的欢喜,嘴角也得意地翘了起来,心中暗自猜测——这老乌龟不会是想他了吧?看它还算识相的份上,他以后就不拿它炖汤了。 然而,最为惊讶的还是钱弼。 高子辛从明镜湖里钓起来一只巨大的老乌龟在避暑山庄已经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事关高子辛,谁也不敢把消息传出去。 所以钱弼对此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他这次急匆匆来找高子辛,实在是被那些商贾给缠得烦了。他心里倒是挺赞同那些商贾的提议,但是他毕竟只是个代理,顶头上司又是皇帝。这种事情他实在不敢轻易做主,只能来问高子辛的打算。 结果他正等着高子辛的回答,谁知道高子辛才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外面突然爬进来一只大乌龟! 钱弼一看见那只大乌龟神气的样子就有些眼馋,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大乌龟肉呼呼的脑袋和四肢打量,脑子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洗刷干净的大乌龟被放进一个巨大的汤锅里,加上各种好材料,锅下烧着大火,锅里咕嘟咕嘟冒泡,那香味简直了! 他看得亮眼放光,嘴角差点儿流出口水来。 高子辛见状,心中就暗叫“糟糕”,本能地朝那只大乌龟看去。 果然! 大乌龟察觉到钱弼的目光后,黄豆大的眼睛里突然就凶相毕露,气势汹汹地就朝钱弼冲过去了! “啊啊啊!”咬死你这个乱臣贼子! 钱弼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突然就被发狂的大乌龟吓了一跳。眼看着大乌龟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尖尖的嘴巴还张得老大,钱弼吓得赶紧抬起双腿放在椅子上,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大乌龟的一咬。 不过大乌龟却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钱弼,它一看钱弼把双腿放在一起上,眼睛危险地一眯,两个前肢就扒住了椅子腿,将硕大的身子高高地抬了起来,伸长了脖子瞪着钱弼。 钱弼这下彻底吓坏了,也不敢想吃不吃的问题了,他此刻满脑子都被“这家伙成精了”给刷屏了。 高子辛轻咳一声,对老乌龟说道:“太平,钱弼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关键是,你吓唬他不要紧,你要是咬坏了他的衣服,他会让朕赔的! 这么有失身份的话,高子辛自然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 好在大乌龟狠狠地瞪了钱弼好一会儿后,便慢腾腾地收回了前肢,从钱弼面前爬走了。 只是它爬走的动作异常慢,仿佛随时都可能掉过头来狠狠给钱弼一口,吓得钱弼根本不敢把双腿放下去。 直到他看着那只大乌龟爬到了高子辛身边,趴在地上不动了,才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双腿放了下去。 他放腿的时候,还一直留意着老乌龟的反应,生怕它突然冲过来。 然而那只老乌龟,也就是太平只是不屑地瞥了钱弼一眼,就懒得看他了。它来这里是为了看高子辛处理政事的,可不是为了看一个蠢胖子的。 钱弼却还有点后怕,他偷瞄着太平的反应,见它似乎懒得搭理自己,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只大乌龟……是哪里来的?” 他一说起这个,高子辛就特别自豪。没办法,谁让这只大乌龟是他亲自钓上来的呢? 高子辛嘴角上翘着,就连声音里都透着喜悦和自豪:“它可是朕亲自从明镜湖里钓起来的,已经成精了。大概是知道朕是真龙天子,就眼巴巴地自己送上门来了,赶都赶不走。朕看它长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就干脆让人养起来了。怎么样?它长得特别神气吧?” 钱弼:“……”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默默看了太平一眼,就看见太平也正斜着一双眼睛,不屑地看着高子辛,显然对他刚刚的话非常地不屑一顾。 钱弼犹豫了那么一瞬,默默决定还是不提醒高子辛了。 高子辛的性格有多恶劣,他以前当伴读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会儿他要是敢提醒高子辛,让他丢了面子,以后就被想有好日子过了! 钱弼回想着从前,再次忍不住为自己掬了把辛酸泪。 这就是遇人不淑啊! 幸亏他现在虽然做了商务总理,却不用天天上朝,更不用天天来见高子辛,不然他非得吐血不可! 只是一看到守在高子辛旁边的老乌龟,钱弼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命苦。 一个高子辛就不好对付了,如今加上这只气势汹汹还成了精的老乌龟,他哪儿是对手啊! 钱弼的表情变来变去,高子辛很快察觉到了。 他有些不悦,钱弼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对他说的话不满? 高子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淡淡的,有种风雨欲来之势:“钱总理这是对朕的话有什么不满吗?” 钱弼吓得浑身一激灵,本能地说道:“臣不敢!”他哪儿敢对高子辛的话有不满啊?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高子辛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哦?那你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钱弼心里一阵阵发苦,就跟吞了几斤黄连似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 尽管如此,钱弼还是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陛下误会了,臣只是在感慨。臣实在没想到,世上竟然还能有如此大的乌龟。而且,它活了那么多年,竟然因为陛下而主动投靠,可见陛下仁德已经感动了天地,臣是在为陛下高兴!” 高子辛听得一阵尴尬,饶是他脸皮再后,听着这样的吹捧都觉得脸上有点儿发烫。 于是他干脆说道:“行了行了,朕见你是为了说正事的,废什么话?你刚刚不是说那些商贾主动找上你说是愿意出人出力吗?” 钱弼心里瞬间松了口气,飞快地点头:“正是如此,不知陛下有何高见?” 闻言,一直老神在在的太平突然伸长了脖子,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高子辛,跟钱弼一样,等待高子辛的回答。 高子辛笑得高深莫测:“朕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开多宝楼的分店,不过他们既然主动找上了你,朕也不好让他们失望。” 钱弼狐疑地看着高子辛,心里一阵怪异,他才不信高子辛会这么好心呢! 果然,紧接着他就听见高子辛说道:“多宝楼的分店要开,但是你手底下肯定没那么多人手,现招也来不及。既如此,那就跟那些商贾合作好了。” 钱弼顿时更诧异了,高子辛竟然会选择跟那些商贾合作? 这不应该啊!多宝楼那么赚钱,他可不相信高子辛会把这么赚钱的买卖拱手送出去! 果然,高子辛又说了一句话:“可是天下商贾那么多,选择跟谁合作是个问题。所以朕决定,举行一场公开拍卖。” 咦?又拍卖?拍卖什么? 钱弼双眼开始发亮。自从多宝楼的拍卖打响名气后,“拍卖”二字在钱弼的心里就跟“捞钱”没两样。 所以高子辛一说要举行一场公开拍卖,钱弼瞬间就想到——陛下肯定又是想坑那些商贾的钱了! 他没猜错,高子辛的确是想坑钱了。 他也不算是偏钱弼,他是真的没想过这么快开分店,可没办法,时间根本不等人!自从他跟凤瑄谈过一次,知道边关的很多防御工事都破破烂烂后,高子辛就决定要提高边关将士的待遇,首要一点就是修筑防御工事! 正好他得到了《天工开物》,里头不仅有炼铁的内容,还有锻造武器和城防的内容,正好可以用上。 多宝楼开张后,他手里虽然有不少钱,但是又要修筑水坝,又要修筑防御工事,还要更换将士们的武器装备,再多的钱也不够花的,所以他必须尽可能赚更多的钱! 这个节骨眼儿上那些商贾们自己送上门来给他宰,他要是太客气了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一片诚心? 说到底,高子辛就是决定无耻到底了! 钱弼对边关的事情倒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高子辛已经打定主意要修建防御工事优待边关的将士了。 他期待地看着高子辛,圆溜溜的眼睛亮闪闪的:“陛下这次准备拍卖什么?” 太平也好奇地打量高子辛,他想卖什么? 第74章 如此腹黑 高子辛这次想拍卖什么? 他这次准备拍卖的东西有些特别。 这一次,他想卖的不是皇宫内库里珍藏的各种稀世奇珍,而是多宝楼的代理权。 正如他之前对钱弼所说,他们现在的人手没那么多,现招根本来不及。所以他便打算,将分店的代理权拍卖出去,既能大赚一笔,又不用费心思安排人经营。 没办法,虽然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可大梁那么大,就算有锦衣卫,也不可能一直让锦衣卫去盯着多宝楼的生意,看看下面的管事有没有做手脚吧? 这样一来,效率就太低了。 人难免贪心,尤其天高皇帝远,一旦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那心就更大了。 高子辛不愿去助长了一些人的贪念,更不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浪费在一个多宝楼上面。与其他自己安排人经营,小心提防着下面的人不要做手脚,还不如直接代理出去。 如此一来,他既能收一笔不菲的代理费,还不用理会分店的人如何经营,却可以要求拿一笔分红。 反正货源在他手里,他是皇帝,难道下面的那些商贾还会为了那么一点分红跟他作对? 不仅如此,天下商贾众多,不用他让锦衣卫密切监视,其他商贾就会死死盯着那些拿到了代理权的人,以便能取而代之。 这一来,高子辛就更加省事不少了。 钱弼和太平一个期待一个好奇,却万万没想到,高子辛能腹黑到这种程度! 等高子辛言简意赅地说出他的打算,钱弼和太平同时愣住了。一人一龟同时瞪着眼珠子,傻兮兮地看着高子辛,蠢萌的模样竟然有几分类似! 很快,钱弼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满脸堆笑,喜不自胜,一个劲地朝高子辛拍马屁:“陛下,您真是太英明了!您放心,臣这就回去安排,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被钱弼这样夸着,高子辛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翘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他抿了抿嘴,极力做出镇定从容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教训钱弼:“这才到哪儿,你且看着吧,朕还有手段没施展出来呢。” 钱弼可不敢怀疑高子辛这句话,不提高子辛显露出来的能耐,就以高子辛的腹黑和记仇程度,他就不敢得罪! 他说了一堆好话,恨不得把高子辛给捧上天,心里却也是真的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突然觉得,或许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真能扭转乾坤,让大梁彻底摆脱颓势,迈入繁盛。 想到这里,钱弼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打算,他会竭尽全力辅佐高子辛! 紧接着,他就准备告退,回京里安排这个特别的拍卖会。 于是他说道:“陛下,臣这便回京安排拍卖事宜。” 然而,高子辛却说道:“先等等,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把这个交给内造局的总管李英。”他说着,拿出一个信封,让欢喜交给钱弼。 信封并未封口,上面也没写字,但是钱弼却不敢多看一眼。他虽然心里有些好奇,却没敢多看,只是保证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亲自交到李总管手里。” 高子辛却没觉得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机密,他态度随意:“里面的东西你可以先看看,如果成功了,朕准备开设一个天下书局,另外藏文馆也可以着手修建了。” 钱弼闻言,便不再顾虑,飞快地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薄薄一张纸,钱弼拿出来看过之后就愣住了:“活字印刷?石油制墨?这……” 看着纸上记载的东西,钱弼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如今大量印刷书册都是用的雕版,工艺很麻烦,每一页都得由专门的工匠刻字,而且一旦刻错了一个字,整个雕版就毁了,必须得重新雕刻,很是耗费人力物力。 可若是用这上面记载的活字印刷,那就要简单得多。不仅不用雕刻大量的雕版,而且就算刻错了字,也可以重新再刻过。 活字直接用陶土来做,而且印刷的时候,只需要将所有的活字按照书页的内容排列出来,便能大量印刷,不仅方便,还十分省钱! 钱弼光是想想,都觉得激动不已。 而当他看完了纸上记载的另外一项“石油制墨”后,他就更加激动了。 如今市面上的墨大多是有松木焚烟制成,而他听闻,很多地方为了制松烟墨,已经将松木砍伐得几乎殆尽。 可若是这石油真的取之不尽,而且燃烧起来烟雾极大,制出的油墨比松烟墨品质更好,那不仅能大大节省成本,想要大量印刷书册也更容易了! 此时钱弼并未有后世那种“可持续发展”的概念,也不懂得什么“保护森林”,但是他还是本能地觉得,一旦各地的松木被砍伐殆尽会不太好。 高子辛却是从涟漪的记忆拷贝里见识过植被遭到破坏后的可怕后果,所以他一看见《天工开物》上关于石油制墨和松木被砍伐殆尽的记载后,便决定即刻命人尝试石油制墨的可能性,若是真的如书上记载的那般好,那就将其大肆推广,免得百姓总是盯着松木祸害。 这一天高子辛给钱弼的惊喜实在太多,所以钱弼从避暑山庄离开的时候,尽管天气炎热,他依旧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恨不得立刻赶回京城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 他走后,太平却是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目光看着高子辛。 高子辛就算脸皮再后,神经再粗,被它一直这么盯着也不自在了。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不解地看着老乌龟太平:“这么看着朕干什么?” 然而太平根本说不出话,它深深地看了高子辛一眼后,突然迈动四肢,慢悠悠地爬走了。 不走不行,高子辛表现得越是优秀,它越是觉得自己的老脸没地方搁。打击实在太大,它得找个地方静静。 高子辛可不知道它究竟是发的什么疯,但是他忙着研究《天工开物》里记载的各种工艺,可没心思去关心一只老乌龟在想什么。 《天工开物》的确是一本奇书,上面不仅记载了活字印刷和石油制墨,还记载了珍珠养殖的方法,让高子辛格外心动。 而且他记得,异世的农业和养殖业比起大梁要发达得多。不仅那里的作物更多,产量高得吓死人,还有各种神奇的养殖技术。 比如水产养殖。 而根据《天工开物》的记载,珍珠来自海里,彩珠人每一次下水都要冒生命危险,所以珍珠量少,价格也十分昂贵。 若是真能养殖出淡水珠,绝对会非常有赚头! 不过珍珠养殖耗时太久,从养殖到收获得好几年的时间,可以先安排人准备着。 高子辛琢磨着自己的发财大计,而离开了的老乌龟太平,却是慢腾腾地爬到如意宫去找太后贺氏求安慰了。 它一想着高子辛如今越来越优秀了,心情就变得越发抑郁,回到如意宫的时候,它的脑袋几乎完全缩进了壳子里,死活都不肯出来了。 贺氏不解地问负责照顾太平的太监小顺子:“它刚刚去哪儿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有谁欺负它了吗?” 贺氏也不知为何,居然直接偏心起了这只老乌龟,一开口就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它。 小顺子心里一阵苦笑,太平这么凶残,又得了太后和陛下的青眼,整个避暑山庄谁敢欺负它啊? 唯一敢欺负它的,大概就只有那位国师大人了。 可今日太平去见陛下,根本就没有遇到国师! 小顺子心里其实也挺好奇,但是之前太平进殿的时候他被拦在了门外,根本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只能说道:“回禀太后娘娘,太平刚刚是去见了陛下,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太平出来后,就一直是这样了。” 贺氏眯起眼睛,很快就有了怀疑对象:“当时国师可是跟陛下一起?” 她也是聪明,知道除了凤瑄根本没有别的人敢欺负太平这只老乌龟。 小顺子摇头:“国师并不在场,倒是钱总理来找陛下,似乎在跟陛下商议要事。而且钱总理离开后,太平才从里面出来。” “钱弼?”贺氏本能地摇头,“不,不可能是他,他没那个胆子。” 何止是没那个胆子,根本就是只有太平欺负钱弼的份! 钱弼是高子辛以前的伴读,贺氏见过他很多次,太清楚钱弼的性子了。 小顺子没说话,钱弼的身份可不是他能够议论的。 贺氏也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别的东西,便摆了摆手:“罢了,你先下去吧,让它在这儿待着好了。” 太平伸出脑袋,乖巧而亲昵地蹭了蹭贺氏的小腿。贺氏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叹气:“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她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了。 第75章 砸钱 钱弼一回到京城,立刻举办了一场酒宴,邀请了之前老是堵他的那些商贾。 商贾们为了多宝楼的事一直待在京城,问了好几次也得不到一个确切消息,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哪知道就在这时候,钱弼派人送来了帖子! 帖子一到,原本还犹豫着要放弃的商贾们顿时来了精神!之前他们询问钱弼意思的时候,钱弼可是跟他们保证过的,只要有了消息,一定会通知他们! 如今钱弼派人送来了帖子,岂不是说有消息了? 那还等什么?必须得立刻去赴宴哪! 钱弼也是着急,为了尽快把事情办好,他中午一回到京城,就命人送帖子邀请各个商贾赴晚宴,地点就在多宝楼的后院。 不过虽说是晚宴,但是商贾们心里都挺着急,恨不得早点得到确切消息,所以一收到帖子后,他们就准备起来了。 换上衣服,带着金票就直奔多宝楼。 然后,直接进去买买买了! 这是钱弼的意思,商贾们第一次带着精挑细选的礼物上门的时候,他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多照顾多宝楼的生意就好,送礼就不必了。 当然,虽然话是这么说,第一次的礼物他还是收下了的。 从那以后,商贾们再想巴结钱弼,就干脆不送礼了,直接跑到多宝楼砸钱,什么贵重买什么!时间一长,就成了习惯。 所以这一次,他们拿到帖子后,就按照惯例,去多宝楼砸钱了。 虽说里面的东西挺贵,花钱就跟流水一样,可这些商贾也看得开。钱花了又如何?只要交好了钱弼,以后还怕赚不回金子? 多宝楼可是那一位的生意,他们只要交好了钱弼,多在多宝楼砸钱,总能在那位眼里留下一星半点儿印象。只要有这点印象,日后要是有什么好事,说不定那位就想起他们来了呢? 能够看出里头的利益和机遇,千里迢迢赶来京城砸金子的商贾可不傻,一个个心里的算盘全都打得哗啦哗啦响,不然,难道真以为他们是人傻钱多没处花?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些商贾们一进多宝楼砸钱,多宝楼的掌柜孙有为立刻迎了上去,开始给他们推荐起来,宗旨就一个——什么贵推荐什么。 他早就习惯了,也知道这些商贾的算计,哪能放过这么一个宰人的机会? 要知道,作为多宝楼的掌柜,他也是可以拿分红的!虽说没钱弼的多,但也绝对是一笔大数目了。 所以孙有为一看见这些喜欢砸钱的商贾,他就笑眯眯的,和气得不得了,眯起的眼睛就跟一只老狐狸似的,背后的九条尾巴还在不停地摇晃。 偏偏商贾们就算看出他的真面目,也得乐呵呵地让他宰。 没办法,谁让他们就是来砸钱的呢! 这个时候钱弼却不在多宝楼,他命人发出帖子后,就急匆匆地进了宫,去见了内造局的总管李英。 作为内造局的总管,李英经常跟钱弼这个商务总理打交道,早已经培养出了不错的交情。他一听说钱弼要见自己,赶紧把身边的事一推,直接去客厅见钱弼了。 他到的时候,钱弼正在喝茶。 一看见李英,钱弼立即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本官先在这里给李总管道喜了。” “这个……喜从何来?”李英不解,“还请钱总理明言。”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琢磨。最近内造局的事务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钱弼这么说,难不成是陛下又有了什么打算? 想到这个可能,李英心里就是一喜。 钱弼笑眯眯地从怀里取出信封,意味深长地说道:“李总管,这是陛下命本官交给李总管的东西,李总管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李英看到信封,顿时神色肃然,他快步走到钱弼面前,恭敬地用双手接过信封:“内造局总管李英领旨!” 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他才小心翼翼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飞快地看完上面的内容,李英顿时动容起来。 虽说他只是个太监,但是他很清楚,这纸上记载的活字印刷术和石油制墨如果真的可能,那必然会造福全天下的读书人! 李英忍不住捧着纸面朝避暑山庄的方向跪下:“陛下圣明!臣一定将此事办妥,不负陛下所托!” 待他起身,钱弼才又说道:“陛下说了,一旦此二法成功,他便要开设天下书局,建设藏文馆,所以此事关重大,陛下这么做不为赚钱,只为造福天下读书人,希望李总管能谨慎待之。” 李英点头,郑重说道:“本官明白。” 李英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他是内造局总管,属于内臣,所以平时面对钱弼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并不以太监身份自居。 钱弼想了想,又说道:“陛下有意在各地开设多宝楼分店,日后或许得将工匠派往各地,李总管心里且有个底吧。” 多宝楼出售的琉璃器经不得长途跋涉的运输,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当地建立琉璃厂,直接生产,就近贩卖,所以工匠是肯定要派遣出去的。 李英是内造局的总管,事先知会他这事,也能让李英提前有个准备,免得到头来匆匆忙忙,安排不出足够的人手。 李英会意地点头,忍不住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钱弼也不瞒他,直接说道:“陛下的意思,是由当地的商贾来代理经营,至于由谁来代理,就由他们自己去拍卖会上竞争了。” 李英秒懂,这意思分明是要将代理经营权拍卖出去! 这法子可实在是太妙了! 李英霎时间对高子辛敬仰不已,当初高子辛继位的时候,他还忧心忡忡不知道高子辛会如何处置内造局,万万想不到,内造局会有如此飞黄腾达的一天! 以前内造局虽说是专门为先皇服务,做出的物件也巧夺天工,可先皇荒唐,他们内造局便也成了让先皇荒唐的罪魁祸首,实在是面上无光,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可不一样了! 内造局做出的东西放在多宝楼里售卖,得来的钱被高子辛拿去修建堤坝,这就成了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们也跟着沾光,做起事情来都干劲十足,再也不担心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了。 李英越想越激动,他打定主意,等钱弼一走,他立刻让人制作活字尝试印刷!石油内造局里暂时没有,等东西到了,他也会立刻命制墨的工匠尽快尝试。 一定要把事情做好! 钱弼说完该说的,便没在宫里久待,直接辞别了李英,急匆匆地出了宫,去了多宝楼。 他刚到,就知道了商贾们扎堆在多宝楼砸钱的事,脸上顿时堆满了笑,而且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真诚。 结果没等他走到后院,被他留在多宝楼布置的元宝就匆匆迎了上来,苦着脸说道:“少爷,您快去后院看看吧,那些人全都到齐了,都在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钱弼有些诧异,这些人也太积极了吧? 不过他转念就明白了,这些商贾千里迢迢赶来京城,等待了那么多天,就为了等一个结果,如今有了消息,他们自然不愿意多等了。 于是钱弼干脆说道:“罢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这就去见他们,免得这些人继续提心吊胆。” 有了他这句话,元宝就松了口气,那些商贾实在是太难缠了,他一个下人可应付不过来! 钱弼赶到后院的时候,发现孙有为也在,正在跟那些商贾们喝茶聊天儿。当然他心里清楚,聊天儿是假,稳住他们是真。 于是他赶紧走了过去,拱了拱手,笑眯眯地说道:“哎呀本官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才知道诸位竟然这么早就来了,让诸位久等了。” 商贾哪里敢说什么? 钱弼定的时间本来就是傍晚,是他们自己等不及,提前赶了过来,哪里还能埋怨等太久? 不过一看见钱弼,这些人也算是松了口气。钱弼既然主动来见他们,就说明他也不准备按照帖子上的时间来了。 这样正好,他们是实在等不及想知道答案了。 钱弼一边走,一边让商贾们坐下,最后他走到主位上坐下,又让人换上新的茶点,这才说道:“想必诸位都很好奇,本官这次邀请你们的目的。本官知道你们心里着急,也就不跟诸位废话。本官已经面见了陛下,问过了陛下的意思。” 他说到这里,商贾们顿时提起了心,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钱弼没让他们失望,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陛下有意开分店,并且,交由各地商贾代理经营。能不能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就看诸位了。” 第76章 惊慌失措 在场的商贾们都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钱弼的未尽之意——在场的人都有机会,可能不能拿到,就得看他们自己够不够能力了。 几乎是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敢问钱总理,要如何才能拿到这代理经营权?” 钱弼笑得意味深长:“很简单,这个月底,多宝楼会举行异常特殊的拍卖会。届时,会以暗拍的方式拍卖各地的代理经营权。诸位若是有兴趣,可以提前报名。本官必须提醒你们,这一次的拍卖会,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所以想要参加的,必须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这一次拍卖会的具体方式是高子辛和钱弼商议之后决定的,当然更多的是高子辛的主意,毕竟他看过涟漪的记忆拷贝,就算涟漪没有特意留意过经商的内容,但是异世信息太过发达,即便是电视剧里展示出的不少东西都足够高子辛借鉴学习了。 这暗拍,便是他从一个都市情感剧的一个招标片段里学到的。 代理经营权不像是某个珍宝,随便参加拍卖的人怎么出价。这代理经营权的门道更多,可以做手脚的地方也更多。 与其正大光明的竞价,倒不如选择暗拍。 如此一来,大家心里没底,说不定还能给出让人意想不到的高价钱。 多宝楼是高子辛的私产,高子辛根本不担心这些参与拍卖的商贾们敢故意压价。 所以高子辛将办法跟钱弼一说,就放心地让钱弼全权办理这件事。而高子辛自己,则研究起了别的东西。 太平突然离开,高子辛虽然不解,却也没多想,他直接将《天工开物》拿出来研究了。 除了《天工开物》,他手里还放着另外两本书,都是他命人从宫里的藏书中找出来的。 这两本书,一本记录的是现今使用的各种农具器械,一本记录的是现今军中使用的各种武器,以及城防构造。 高子辛一点点翻看,看得格外仔细。他一边看,还一边将手里的两本书跟《天工开物》对比,然后他发现,《天工开物》上记载的农具和武器,甚至是城防结构,都比大梁的要更加先进! 看过之后,高子辛的心情十分压抑。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他虽然是天子,却不可能每一样东西都要去涉猎,所以在此之前,他从未了解过大梁如今的农具和军中的武器,如今突然一对比,他才猛然发现,大梁使用的农具和武器竟是如此糟糕! 他根本不敢想象,农人们凭着那些粗陋的农具,是如何辛苦地种植粮食的,更不敢想象,将士们是如何在战场上拼死杀敌的。 高子辛的心情很压抑,眼睛一阵阵泛酸。大梁可不像是异世,大梁的人口不多,根本耗费不起。可每一年贼寇劫掠之后,都是一片尸横遍野,触目惊心。 他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景象。 就在这时,高子辛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陛下,臣有要事求见。” 是凤瑄! 高子辛双眼一亮,本能地说道:“快进来。”只是因为心情压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高子辛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掏出丝帕擦了擦眼睛,完了还偷偷取出藏在袖袋里的迷你小镜子照了照,发现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突然听到一声轻咳。 高子辛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慌之下差点儿把手里的小镜子给摔了。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他做贼似地将小镜子重新塞回袖袋里,然后才不悦地看向始作俑者,语带威胁地问:“国师刚刚可看见什么了?” 凤瑄从善如流:“陛下,臣刚刚被沙子迷了眼,什么都没看见。” 高子辛知道凤瑄在撒谎,他这会儿一点也压抑不起来了,心里全是刚刚出丑被凤瑄看到的尴尬和不满:“是吗?” 凤瑄哪里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所以他故意换了话题:“陛下,臣真的有要事禀报。”所以,咱们能不能别再说这个了? 高子辛尽管还是不满,但是毕竟正事要紧,于是便淡淡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凤瑄取出一叠纸,直接走到高子辛面前,将东西交给他:“陛下先前命臣彻查兵器局,臣已经查清楚了,陛下请过目。” 其实他的眼线遍布各处,手里早就捏住了朝中各个官员的不少把柄,兵器局里的人自然不例外。 这次高子辛命他彻查兵器局,他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直接动用了自己的人手,利用以前掌握的消息,直接将相关人抓了起来严刑拷问,所以很快就有了结果。 当然,说是彻查,但也并非真要查个干干净净,一点儿错都不能有。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 若是正要彻查得干干净净,怕是整个兵器局里根本无人可用了。 所以凤瑄这次针对的主要是些勾结外人的大罪,一些比较小的贪墨问题,他就直接睁只眼闭只眼了。 之前他便是一直在处理这件事,匆匆处理完后,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见高子辛了。 结果还在路上,他就听说钱弼见了高子辛,随即便欢天喜地地回京里去了。 凤瑄一听这个消息,心里就挺在意。 虽说他看得出来,不管是高子辛还是钱弼,对于对方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他就是没办法不在意。甚至只要一想到钱弼曾经是高子辛的伴读,陪着高子辛一起度过了好几年,他心里就嫉妒得快疯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小狐狸小时候的样子呢,居然被那个死胖子给看了! 然而他也没想到,匆匆赶回来,高子辛的声音却带着哽咽! 凤瑄又气又急,迫不及待地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结果一进来,他就正好看见高子辛慌慌张张地拿丝帕擦眼睛,还偷偷摸摸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 那慌慌张张的小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他忍不住逗一逗。 于是他故意咳了一声,直接把高子辛给吓了一跳。 高子辛飞快地看过纸上记载的人名职位和罪状时,凤瑄心里已经飞快地回忆了一遍。他目光专职地打量着高子辛,心里想的却还是刚刚高子辛手忙脚乱的那个画面。 凤瑄越想越觉得,那样的高子辛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 然而,就在凤瑄开始心猿意马的时候,高子辛已经把纸上写的东西全给看完了。他气得一掌拍向桌子,“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凤瑄一大跳,直接把他从某种不和谐的画面中给吓醒了。 一清醒,凤瑄再看高子辛就有些尴尬,还有那么点遗憾和惋惜。 要是刚刚的画面是真的那该多好! 可惜高子辛已经在气头上了,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撩高子辛的龙须。他的小狐狸可爱归可爱,但发起火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凤瑄负责彻查兵器局,纸上写的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可不想代替那些罪魁祸首当了高子辛的出气筒。 于是他只是抢过高子辛的手腕,熟练地替他抹上清凉的药膏,口中劝解道:“陛下何必跟他们生气?不过是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而已。如今既然查出他们有问题,直接按罪处置就是了。正好,还可以在兵器局里安排陛下自己的人,日后用着陛下也放心。” 高子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一想到边关的恶劣环境,就觉得这些吃里扒外的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将士们在战场上拼命,他们在后方享受着边关将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安稳环境,竟然还不肯好好做事! 这种人,实在该杀! 高子辛这次直接动了杀心,一点也不愿意心软。他用手指轻轻点着那一叠薄薄的纸,语气冷酷:“这上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朕要活剥了他们的皮!” “陛下放心,臣保证让他们生不如死。”凤瑄说道,明明是在微笑,给人的感觉却比高子辛要微笑得多! 不过,高子辛此时是感受不到他的危险的,他很满意凤瑄的办事能力。 只是,眼下却有一件事困扰着高子辛。 除掉那些勾结外敌的人容易,可要换谁来管理兵器局?高子辛很为难,他现在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凤瑄看出高子辛的为难,不禁建议道:“陛下若是担心,不如让贺统领督管兵器局?” “舅舅?”高子辛挑眉,然后,他点了点头,叹气道,“暂且就这样吧。” 兵器局事关重大,让别的人来管他实在是不放心。 凤瑄微笑,一点也不担心让贺坤督管兵器局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要知道,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他有权监察百官,贺坤自然不例外。 第77章 起杀心 因为凤瑄的推荐,正在家里陪着妻子,等着孩子出生的贺坤便接到了两道旨意,一是命他暂时监管兵器局,二是密旨命他让工匠尝试纸上记载的炼铁之法,督造农具,兵器和火器。 高子辛对贺坤是一百个放心,所以直接将《天工开物》上记录的农具、兵器和火器全都抄了一份,用火漆密封之后令锦衣卫亲手交给了贺坤。 贺坤本以为最近高子辛不在皇宫,他可以有个短暂的空闲,守着孩子出生,哪知道突然就来了旨意。这旨意一来,他自然不敢再有半点懈怠了。 若单单只是监管兵器局也就罢了,反正里面的一切都已经自成体系,他其实没什么好忙的。可偏偏高子辛还送来了密旨,让他令工匠尝试密旨上记载的炼铁之法,督造农具、兵器和火器。 他自己就是个武将,所以比谁都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旦上面记载的东西制作成功,那么不管是守城还是进攻,威力都能大大提升! 但也正是因此,这些东西至关重要,决不能泄露了半点风声! 贺坤想明白种种问题,忍不住苦笑起来,他那皇帝外甥可真是给他找了个好差事啊! 虽然苦笑,他心里却也充满了干劲。作为一个武将,对于兵器有着天生的喜爱,而纸上记载的威力巨大的火器就更是让贺坤双眼发亮!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辞别了妻子,匆匆便赶去了兵器局,恨不得早点让人将东西制作出来。 只是一路来到兵器局,贺坤却又突然冷静下来。若是兵器局里有人勾结外人,将消息泄露出去,那可大大不妙! 贺坤想了想,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他面色肃然地踏入兵器局,拿出高子辛的旨意,宣读之后,便按照心中的想法动作起来。这一切,都被安插进来的锦衣卫看在眼里,记在纸上,然后送到了凤瑄手中。 凤瑄仔细看过,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他心里其实也清楚,朝中谁都有可能背叛高子辛,但是贺家却绝对不会。所以对贺坤,他的敌意其实并不太强烈。 他将锦衣卫安插到兵器局里,所为的也不是防着贺坤,只是想防着其他人罢了。 毕竟人心易变,如今虽然看不出来,可若是日后兵器局里造出威力极大的武器,外面的人必然会蠢蠢欲动,对兵器局中的工匠许以厚利,来换取重要情报。 凤瑄提防的,就是这个。 既然他的小狐狸想当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那他就帮他看着这天下好了。 凤瑄处理完情报,看着躺在软塌上睡得人事不知的高子辛,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看着高子辛的脸,凤瑄便忍不住感叹,时间过得挺快。 初见时高子辛还是个稚气未脱,惶惶不安的小皇帝,几个月下来,不管是高子辛的脸还是周身的气质,都越发出色了。 凤瑄用手指轻轻滑过高子辛挺直的鼻梁,低声说道:“快点长大,听到了吗?” 结果这句话刚说完,高子辛的手突然一挥,“啪”的一声打在凤瑄的手腕上。 凤瑄的脸顿时有些黑了,他微微眯起双眼,危险地看着高子辛,觉得自己对他是不是太纵容了! 结果就在他犹豫着该给高子辛一个什么样的教训时,高子辛突然张了张口,嫌恶地说道:“热死了。” 凤瑄挑眉,为了高子辛的身体着想,屋里并未放置冰盆或是冷水盆,高子辛略微会觉得热倒也不奇怪。 他想了想,伸出手掌轻轻地贴在高子辛的脸颊上,果然发现他的脸颊热乎乎的。 就在这时,睡熟的高子辛突然吐了口热气,正好吹在凤瑄的手掌上,热乎乎的,吹得他手心一阵阵发痒。 凤瑄眸色一深,心里也跟着发痒起来。 他忍不住低下头,双眼死死地看着高子辛饱满性感的嘴唇,就要吻上去,结果高子辛突然又抬起了手。 “啪!” 这下,凤瑄的脸彻底黑了。 好死不死的,高子辛的手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虽然不是很重,但也足够让凤瑄黑脸了。 他暗暗磨牙,压低声音,危险地说道:“我果然是对你太好了!” 结果高子辛突然手臂一伸,随即猛地一用力,直接把他给搂住了。高子辛就跟抱玩具一样,将凤瑄死死搂住不撒手,然后他觉得不太舒服,身子拱了拱,然后翻了个身,压在凤瑄身上满足地叹了口气,不动了。 凤瑄全程黑着脸,看着压在身上的高子辛,额头的青筋一阵猛跳。偏偏高子辛压住他就不动了,似乎觉得很舒服,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满足。 凤瑄原本还想把他扔下去,可是一看着高子辛脸上的表情就心软了,只能由着他去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罢了,输给你了。” 然而就在这时,正在如意宫的水缸里打盹儿的老乌龟太平突然猛地一哆嗦,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哗啦!” 一不小心,它就摔进了水里。 慌乱地从壳子里伸出四肢和脑袋,太平动着四条短腿,飞快地爬上水缸里的大石头,想了想刚刚的梦境,不放心,又干脆从水缸里爬了出去。 它爬得飞快,先去看了眼正在打盹儿的贺氏,发现她睡得好好的,只是眉心微蹙,不知道在忧愁什么,便觉得一阵心疼。 不过它并没有在贺氏身边久待,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贺氏后,便掉头爬了出去。 它一路爬得飞快,很快就出了如意宫,紧接着便朝着高子辛的寝宫而去。一边爬,它一边想着刚刚的梦境,吓得又是一阵哆嗦,爬得也更快了。 然而高子辛的寝宫距离如意宫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太平飞奔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来到了高子辛的寝宫。 这里的人全都认识它了,根本不敢阻拦。 反正也不过是一只老乌龟而已,总不至于伤到高子辛,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太平轻而易举,一路畅通无阻地爬了进去。 它爬啊爬,一边爬一边动着鼻子,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高子辛的位置,一路飞奔而去。 结果下一刻,它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气坏了! 高子辛正躺在软塌上睡觉,这不要紧,关键是他身下怎么还躺着一个男人! 太平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想到刚刚的梦境,更是恨不得咬死高子辛身下的那只妖精!它飞快地爬过去,两只前肢往软塌上一搭,张大了嘴巴就要凤瑄的手咬去! “啊!”朕要咬死你这个勾引朕宝贝儿子的男妖精! 凤瑄根本没睡,所以一听见动静他就醒了,一看见太平竟然想搞突然袭击,他手掌一翻用力一拍,直接拍在了太平的脑袋上! 太平被他突然这么一拍,差点儿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同时也气得更狠了,瞪着凤瑄的目光凶狠的就像是在看仇人。 当然,它也的确是把凤瑄当成了仇人。 这混蛋以后要害他宝贝儿子断子绝孙,它能不恨才怪了! 太平简直咬死凤瑄的心都有了,可惜它现在就是一只乌龟,就算体型比正常的要大了十多倍,那也绝对不是凤瑄的对手。 太平瞪着凤瑄,越想越来气。 以前他还是人的时候,就不是凤瑄的对手,如今他成了一只老乌龟,想弄死凤瑄就更难了。它一想到凤瑄的那些手段,眼睛瞬间就红了,它的宝贝儿子哟,怎么就惹上这个死变态了! 凤瑄此时也危险地看着太平,他一直不喜欢这只老乌龟,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不喜欢。 又老又丑不说,那目光还让他格外讨厌。 之前他看在高子辛的面子上,也就容忍这只老乌龟,对它睁只眼闭只眼了,如今这老东西居然想杀他,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凤瑄心里想着,看向太平的目光满是杀意。 他挑衅地看着太平,轻声问道:“你想杀了我?为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可不相信,一只老乌龟还真能成了精。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太平被他的目光下了一跳,本能地朝高子辛看去,目光满是担忧。 它知道凤瑄想杀了自己,它不怕死,但是它舍不得。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可以再次看见贺氏和高子辛,它真的舍不得就这么去死。 更何况,它都还没看见高子辛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没看见凤瑄这个死变态从它宝贝儿子身边有多远滚多远,它怎么舍得去死? 想到这里,它毫不畏惧地瞪着凤瑄,琢磨着要怎么给他一个教训。 它不会坐以待毙的。 第78章 太无耻了 凤瑄和太平互相瞪着对方,双方的气势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沉睡中的高子辛突然发出一声叹息,随即便睁开了眼。他虚睁着眼睛随意地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浑身一僵,高子辛“咔咔咔”僵硬地扭过头,正好对上凤瑄深沉的目光。 “额……”高子辛张了张口,感受着身下柔韧却微微发凉的身体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就说这一次怎么睡得这么舒服,一点都不觉得热,床铺还软乎乎的,哪知道一睁开眼,竟然就看见了凤瑄! 他还把凤瑄给压在身下了! 谁来告诉他,这种时候他该说什么? 高子辛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脱口而出:“朕会对你负责的!” 然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高子辛直接被吓傻了!他他他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负责不负责?他跟凤瑄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他只是压着凤瑄睡了一觉而已,很单纯的! 与此同时,原本以为要和凤瑄干一架的太平也彻底气炸了,瞪着高子辛就“啊啊啊”地一阵叫唤,那架势就像是在骂人,而且眼神特别得恨铁不成钢。 高子辛再次被吓了一跳。他刚刚醒来的时候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躺在他下面的凤瑄身上,根本没留意到,太平居然在这里! 它还全都看到了! 高子辛莫名有种强烈的羞耻感,尤其是被太平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之后,他心底的那种羞耻感就更强烈了。 奇怪,明明就只是一只老乌龟而已,为什么他竟然有种面对长辈的羞耻呢? 高子辛正狐疑,凤瑄却突然开了口:“陛下刚刚说的是真的?” “额,这个……”这个要让他怎么说!他可以说是一时情急说错话了吗? 高子辛纠结极了,却不知道太平比他更纠结。太平没等他说出肯定的话,就“啊啊啊”叫个不停,还张开嘴巴咬住高子辛的衣服拼命朝下拖,铁了心要让他离凤瑄那个死变态远点。 凤瑄一眼就看出它的打算,怎么可能让它得逞? 他手一伸,就扣住了高子辛的后腰,任由太平再如何用力也拖不动,气得太平冲着凤瑄就“啊啊啊”地咆哮起来。 凤瑄却充耳不闻,只挑衅地看了太平一眼,随即便微笑着直视高子辛,甚至还伸出手固定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 此时凤瑄明明是被高子辛压在身下,可二人的气势却完全颠倒。就算是在下面,凤瑄的气势也远在高子辛之上。 没办法,嫩生生从未经过人事的高子辛哪是他的对手?虽说凤瑄也没身体力行地进行过某种少儿不宜的运动,但是他的年纪比高子辛要大上好几岁,心机就更加深沉得多了。 高子辛这会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凤瑄,凤瑄却已经看出这是个千载难逢地机会。 他趁着高子辛还没回过神,用手指轻轻捏着高子辛的下巴,语气故意带了几分哀怨:“陛下刚刚说会对臣负责,可是真的?” 高子辛顿时更慌了,根本没留意到凤瑄的大不敬,反而脑子里直接炸开了锅,乱成一团。 他要怎么跟凤瑄说呢?直接说他刚刚说错话了吗? 不,不行!他可是金口玉言的真命天子,哪能出尔反尔呢? 可是他难道真要对凤瑄负责?他又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 要是就这么对凤瑄许下承诺,要对他负责,高子辛实在不甘心。他还深刻记得自己身为天子的责任,他得娶一位像贺氏一样的贤妻当皇后,然后生下子嗣,将其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 如果现在就许诺要对凤瑄负责,那他日后怎么心安理得的娶妻生子? 高子辛纠结极了,在他的观念里,许诺就是一辈子的事,而他身为天子,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根本没办法对凤瑄许诺。 更何况,就算不是为了继承人,他也是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的。自从见识了兄长被杀,他就在心里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若是他有了孩子,他一定不会像先皇那样,让孩子一直活在恐惧当中。 他会像贺氏当年教导他一样,细心教导自己的孩子。 嗯,要是他的孩子不乖,他还可以打他们的屁股! 想象着某个画面,高子辛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他突然发现,凤瑄的脸色沉了下去。 高子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但也同时清醒了过来。他脸上的尴尬和僵硬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凤瑄,沉声说道:“凤瑄,放开朕。” 此话一出,正急得转圈的太平顿时停了下来,兴奋地看着高子辛,然后朝他举了举爪子,嘴里也兴奋地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儿砸,好样的!是男人就该这样!别怕那个死变态! 结果它一叫,正好满肚子火气却又舍不得对高子辛撒的凤瑄立刻扭过头,危险地看向太平。 他不再问高子辛答案,因为高子辛的迟疑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也能猜到高子辛究竟在顾虑什么。可惜,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帮高子辛解决子嗣问题。 高子辛是他的,他是绝对无法高子辛为了子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 好在,他还有的是时间! 他挑衅地看了太平一眼,意味深长地朝高子辛一笑,松手放开他的下巴,然后就在高子辛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突然说道:“陛下,臣觉得这只老乌龟实在是野性难驯,还总是喜欢咬人,不如杀了炖汤吧?正好给陛下补补身子。” 高子辛一听这话就傻了,太平更是连身上的壳子都僵硬了。它本能地将四肢和脑袋往壳子里一缩,然后却又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顿时觉得大为丢脸! 于是它又鼓起勇气把脑袋伸出来,瞪着凤瑄开始大骂:“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死变态,你觊觎朕的儿子还不够,居然还想吃了朕,朕要咬死你! 它一边叫着,一边气势汹汹地冲向凤瑄,两只前肢抓着凤瑄垂下的衣袍就是一阵挠。 凤瑄彻底黑了脸,可是很快,他又挑起了眉梢,不仅没有阻拦,反而还故意笑了起来,颇有“你继续”的意思。 太平狐疑地停下动作,想不明白凤瑄这是在搞什么鬼。 一时狐疑,它倒是不敢再挠了。 凤瑄没让它疑惑太久,他很快就让太平知道了答案。 就在高子辛推开凤瑄的胳膊,迫不及待地从他身上下去的时候,凤瑄也慢悠悠地起了身。然后,他扬了扬被太平挠成破布的袖子和衣摆,故作苦恼地看着高子辛:“陛下,你说臣要是就这么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此言一出,高子辛和太平同时僵硬了,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类似。 一人一龟鬼使神差地对视了一眼,看向凤瑄的目光全都是——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凤瑄却又继续说道:“陛下放心,臣不会胡说的。” 高子辛和太平这才松了口气,结果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一口气松得实在太早了! 因为凤瑄直接就这么穿着破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然后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满脸的欲言又止之色。 他的确没有胡说,可问题是,特意故意什么也不说! 于是私下里很快流传起了关于他们的流言,虽然没人敢随意散播,但是在不少人眼里,高子辛和凤瑄已经是有一腿了! 太后贺氏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惊吓得她赶紧派人将高子辛叫了过去。 高子辛过去的时候,身边还带着老乌龟太平。 太平一路缩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郁闷模样。 它一想到要见贺氏,就觉得头大。若是让贺氏知道是它害得儿砸被人误会,贺氏会不会直接杀了它熬汤? 高子辛走得也很慢,他觉得贺氏这次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于是他一路都在琢磨该怎么办,琢磨着,他的目光就偷偷瞄到了老乌龟太平身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太平本能地察觉到一道算计的目光,可是等它狐疑地朝周围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发现。 它怀疑地看向高子辛,却见高子辛正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他。 太平又转了转脑袋看向周围,心中狐疑——难不成凤瑄那个死变态偷偷跟过来了? 直到进了如意宫,见了贺氏,太平才总算直到那个算计它的人是谁! 只听高子辛无奈地跟贺氏解释:“母后,您误会了,孩儿跟凤瑄之间真的没什么,是太平突然发狂,把凤瑄的衣服给抓破了!” 太平悲愤地瞪着高子辛,直接气炸了:“啊啊啊啊啊!”你胡说!明明你俩都睡在一起了,别以为朕没看见! 第79章 跳湖 太平叫得格外悲愤,可惜根本没人听得懂它的叫声,所以此时它心里再不满,也只能任由高子辛“栽赃陷害”了。 太平气坏了! 它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儿子?不对,它儿子明明乖得不得了,肯定都是被凤瑄那个死变态给影响了! 这样一想,太平顿时不怪高子辛了,反而咬牙切齿地把凤瑄给恨上了。 高子辛此时还不知道,他一解释,竟然又给凤瑄拉了不少仇恨。 好在,贺氏总算接受了他的解释,让高子辛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他没发现,贺氏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看见他那副悄悄松气的模样,心里就再次怀疑起来了。 她的直觉本来就相当敏锐,尤其是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她的直觉就更加敏锐了。 贺氏原本就怀疑凤瑄对高子辛意图不轨,这次得知凤瑄衣衫不整地从高子辛的寝殿里走出去,她就更加怀疑了。 她眯着眼睛,就在高子辛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她突然开了口:“皇儿,你告诉哀家,凤瑄为何会在你的寝殿里?” 太平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趴在贺氏身边神气地叫起来:“啊啊啊!”就是,快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那个死变态给勾引了的! 高子辛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看了看贺氏,又看了看伸长了脖子张望的太平,竟有种被父母抓包的窘迫感。 高子辛被自己的诡异想法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贺氏的问题,只能故意反问:“母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可惜贺氏根本不接他的茬儿,反而定定地看着他,坚持刚刚的问题:“皇儿,哀家在问你话!” 高子辛无奈,只能说道:“凤瑄既是国师,也是朕的锦衣卫指挥使,朕经常会跟他商量事情,今天朕跟他商量完后太累了,就直接睡过去了。” 太平一听,再度不满了:“啊啊啊啊啊!”你胡说!你俩分明睡在一起了,别以为朕没看见! 它叫完了,才想起来贺氏根本听不懂,只能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看着贺氏,生怕贺氏听信了高子辛的“鬼话”。 贺氏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被高子辛糊弄过去,倘若她心里没有怀疑,或许还真会相信,可偏偏,她看到了凤瑄看高子辛的眼神。 那眼神她一直记在心里,耿耿于怀,时不时都会忍不住想起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虽说这世上有不少权贵会在家中豢养男宠,可她实在不希望高子辛也走上这一条路。不只是因为他身为天子,这么做会遭人非议,更是因为,凤瑄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根本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人肆意拿捏,身不由己的男宠。一旦高子辛真的跟他发生点什么,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的儿子! 太平若是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必会拍掌称快,可惜它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贺氏的心思藏得太深,它根本看不出来。 贺氏不开口,高子辛心里就七上八下了。 他觉得自己很冤枉,他跟凤瑄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他也打定主意要跟凤瑄做一对流芳百世的君臣了,怎么贺氏就是不相信他呢! 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终于,贺氏开口了,她沉沉地叹了口气,突然说道:“罢了,这事哀家不管了。” 高子辛闻言顿时一喜,太平却着急起来,嘴里“啊啊啊”地叫着,生怕贺氏真的不管了。现在它又不会说话,要是贺氏再不管高子辛,任由他被凤瑄那个死变态引诱,那他们的宝贝儿子岂不是得断子绝孙了? 就像它梦到的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 它的宝贝儿子怎么可以断子绝孙? 就在这时,贺氏突然又说道:“皇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准备婚事了。从现在开始,哀家会替你好好挑选的。世家贵女那么多,总能挑出好的来。” 正急得犹如热锅上蚂蚁的太平一听,顿时不慌了。成婚好啊!一旦高子辛成了婚,以后就有女人管着他了,看凤瑄那个死变态还敢不敢勾引良家妇男! 然而高子辛却是一百一千个不乐意,他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母后,朕还小,这种事情不用急。” “什么叫你还小?”贺氏脸色一沉,目光凌厉地看着高子辛,“你今年都十七了!” “那是虚岁!”高子辛反驳,“母后莫要忘了,大梁的男子都是二十岁才加冠,朕还不到十六呢!” 他今年的确是十六岁了,虚岁十七,但是他的生辰其实还没到,所以说,他现在其实才十五岁。 贺氏被他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她冷眼看着高子辛,突然问道:“皇儿,你告诉哀家,你迟迟不肯娶妻,是不是因为凤瑄?” 这话她原本不想问出来的,只想藏在心里,让高子辛一辈子都不要知道才好。可是现在,她忍不下去了,她发现,高子辛似乎开窍了! 她决不能任由高子辛这样下去,那是一条不归路,高子辛决不能踏上去!他会断子绝孙,万劫不复的! 高子辛愕然地看着贺氏,还有些不解:“这跟凤瑄有什么关系?朕不想这么早成婚,不过是因为朕还小罢了。 更何况,母后莫要忘了,朕的几位叔叔,还有关外的那些贼寇可都对朕的位子虎视眈眈呢。没有除掉这些隐患,朕怎么敢娶妻生子? 难不成,要让他们跟着朕担惊受怕吗?母后,那些年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您难道忘了吗?朕不希望,朕的妻儿像母后和朕一样,做梦都担心再也醒不过来。” 太平原本还为高子辛的话愤愤不平,听到最后,它突然愣住了,浑身都僵硬起来,伸长了的脖子也死死地缩在壳子里。 它呆滞地看着高子辛和贺氏,心中又是茫然又是痛苦,难道说,他们当年竟然是这样过来的吗? “嗷嗷嗷!”太平痛苦地大叫起来,再也不敢看贺氏和高子辛,直接冲了出去。 贺氏也因为高子辛的话有些呆滞,她回忆着过去的那些痛苦,心里也是酸涩不堪。她不知道高子辛究竟是不是在找借口,可是听到这样一番话后,她却还是被说动了。 过去的那些痛苦她全都记在心里,比谁都清楚那样的日子又多么难熬。虽然她熬了过来,最后苦尽甘来,但是她不知道别的人是不是也能熬过去。 尤其是想到周丽娴的供词后,贺氏心里就更加动摇了。 连她万分看好的周丽娴都熬不住那样的苦,最后做出那等丑事来,别的贵女又有几人能比她更优秀呢? 更何况,小选才过去没多久,当时最优秀的九个人,除了周丽娴外全都放了回去,如今难不成还要再从她们里面挑吗? 没这个道理。 贺氏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叹气。哪知道,太平突然痛苦地叫了起来,直接就冲出去了。 那模样实在是诡异,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贺氏看着它冲出去的样子,心里竟是忍不住心疼起来,竟顾不得训斥高子辛了,直接便起身追了出去。 高子辛见状,只好跟了上去。 哪知道太平跑得飞快,等他们出去的时候,竟然已经不见踪影了。好在白芷一直守在门口,见他们追出来,便说道:“娘娘和陛下不必着急,小顺子已经跟上去了,而且避暑山庄的人都知道太平的身份,不会伤害它的。” 贺氏一想也对,便不那么着急了。高子辛见状,立即劝道:“母后,先进去吧,小顺子会把太平带回来的。” 贺氏叹了口气,转身朝里走,一边走一边不解地说道:“皇儿,你说这太平怎么突然就那样了?” 高子辛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太平都那么老了,说不定它也有妻儿老小呢?估计是想到它们了,所以才触景生情了吧?” “倒也是,”贺氏赞同地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可惜不知道它的妻儿老小在哪儿,不然倒是能把它们接来,让它们一家团聚。” 高子辛想了想,觉得它们既然没跟在太平身边,说不定已经被人捉去炖汤了。可惜这话他根本不敢对贺氏说,只点了点头:“不如等太平回来就问问吧,它那么聪明,说不定知道它们在哪儿呢。” 贺氏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了。 二人都以为太平很快会回来,结果他们没等到太平,倒是等到了哭丧着脸跑回来的小顺子。 小顺子惊惶不定,一回来就跪在地上起不来了:“陛下,太后娘娘,奴婢办事不利,没能把太平带回来,让它跳湖了!” 第80章 当年因 贺氏和高子辛一听小顺子的话都急了。 太平竟然跳湖了!它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想寻死? 紧接着二人才突然回想起来,太平是乌龟,根本不怕水! 虽然如此,二人却还是很担心,贺氏更是说道:“不行,哀家放心不下。小顺子,你带哀家去太平跳湖的地方,哀家要亲自看看。” 她都这样说了,高子辛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跟贺氏一起了。不然贺氏若是出个什么意外,他岂不是要后悔死? 于是他飞快说道:“朕也去。” 小顺子哪敢说不,他心里虽然有些纳闷,却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太平是从水榭那儿跳下去的。” 贺氏和高子辛闻言对视一眼,明镜湖就一个水榭,正是上次高子辛把太平钓上来的地方。这次太平从那儿跳下去,难不成是想回家了? 它若是真要回家,贺氏和高子辛就算贵为太后和天子,也没理由拦着。可二人就是觉得舍不得,仿佛太平不是一只老乌龟,而是他们的亲人一样。 于是二人略作犹豫后,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眼。 只是与此同时,眼线遍布整个避暑山庄的凤瑄已经先一步得了消息,他心念一动,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除掉那只碍眼的老乌龟的机会。 他忍不住去了太平跳水的那个水榭。 太平其实根本没走远,它就窝在水榭下面,一听到脚步声,便迫不及待地从水底下伸出了脑袋,期待地看了过去。 结果一看清来人是谁后,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竟然是凤瑄那个死变态! 一看见凤瑄,太平瞬间就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它飞快地缩回脑袋,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浮在水面上,警惕地瞪着凤瑄。 它万万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凤瑄。 它并不是故意跑来跳水的,只是听到高子辛那番话后,强烈的自责和痛苦便占据了它的内心,让它格外难受,甚至在那一瞬间,有了种以死谢罪的强烈冲动。 它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再见贺氏和高子辛了。 所以它飞快地冲了出来,直接跳进了水里。 只是一跳进水里,身体被冰凉的湖水淹没后,却让它突然间清醒了过来。它当年做那些事情是真的迫不得已,而且它杀的人也并非完全无辜。 它对不起的人是贺氏,是高子辛,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所以自从重生后,即便成了一只老乌龟,它还是希望能够回到贺氏和高子辛身边,能够重新看到他们,能够看着高子辛娶妻生子,能够陪着贺氏一起老去。 当然,若是高子辛能够力挽狂澜,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火,那它就更加欣慰了。 所以一清醒后,它就不想死了,也不想离开了。 哪知道就在它决定要回去的时候,那个一直跟着它的小太监居然哭丧着脸转身就跑了!它叫了好几次,他居然理都不理! 太平当时气坏了,只能继续窝在水里,等人来救了。 水榭对于它来说太高了,凭着它自己根本爬不上去。 哪知道想等的人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凤瑄这个死变态! 太平警惕地看着凤瑄,觉得自己这一天实在是倒霉透了。 凤瑄高深莫测地看着它,突然说道:“你以为来的人会是谁?是陛下?还是太后?”他说得很慢,说话间,还一直审视着太平,不放过它那张乌龟老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太平听到他的话后,双眼顿时瞪大,显然是被凤瑄给说中了。 可惜它说不出话,就算想说什么,此时也说不出来。所以它气愤地张了张嘴巴后,到底没叫出声来。 又不能说话,叫了也无非让凤瑄笑话罢了。 它才不那么干呢! 凤瑄却突然笑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你信不信?这里根本没有别的人,就算我杀了你,陛下和太后也不会知道,你怕吗?” 太平顿时一哆嗦,它还真怕! 好不容易活过来,就算只是乌龟,它也不想就这么去死啊! 凤瑄满意地看着它的反应,笑得越发灿烂:“你果然是害怕的,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呢?嗯?不如,让我来猜一猜?” 他越说,太平抖得更厉害,连眼珠子都不敢露出水面了,直接缩到水里去了。仿佛这么做,就能阻止凤瑄说下去似的。 凤瑄却不会如它的意。 他继续往下说:“怎么?变成了乌龟,你还真想当一只缩头乌龟了不成?孝哀皇帝陛下?” 孝哀皇帝,正是先皇的谥号。 他这一说,原本躲到水底下的太平顿时被吓得从水底下冒了出来,瞪圆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凤瑄:“啊啊啊!”死变态你怎么会知道是朕? 凤瑄原本只是猜测,一看它这副反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凤瑄顿时觉得,这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些。 虽说他是国师,却着实没有那些玄乎其玄的手段,不过是武艺高了点儿,为人聪明了点儿,能干手下多了点儿,家产丰厚了点儿罢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先是有人借尸还魂,紧接着,竟然连死了的先帝都变成乌龟重生过来了! 只是这重生的方式实在是…… 凤瑄默默想着,他若是死后又变成了一只乌龟,大概会恨不得直接去死吧? 于是他故意说道:“陛下既已大行,何苦再留恋尘世?直接待在皇陵里不好么?何必跑出来,干扰活人的生活呢?” 太平眯眼瞪着凤瑄,觉得凤瑄这话可以翻译成——你死都死了,干嘛还跑来坏我的大事? 太平气得不行:“啊啊啊啊啊!”谁让你这个死变态勾引朕的宝贝儿子! 凤瑄当然听不懂,但是却不妨碍他刺激太平,他故意又说道:“你当年做了那些事情,怎么还有脸跑回来见陛下和太后呢?难不成,你觉得对他们的伤害还不够?” 这话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朝太平的心口扎。它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跑出来?还不是因为高子辛说了那样一番话,它心中愧疚! 结果,这死变态居然又拿这种事来刺激它!真当它乐意啊?当年要不是因为…… 太平想到这里,本能地绷紧了神经,直到发现那个该死的东西已经不在了,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他几乎快要被那东西给逼疯了。若非担心受它控制,害了贺氏和高子辛,他当年怎么可能对贺氏和高子辛不闻不问,甚至故意宠幸那些美人? 当初登基的时候,他也是满腹雄心壮志,想要振兴大梁,谁知道却被那该死的昏君系统给绑定了,逼着他当一个昏君,一旦反抗,就控制他的神志,做出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数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摆脱那个东西,却无能为力,甚至在最初的剧烈反抗换来惨烈的代价后,只能虚与委蛇。 直到后来他意外得知贺氏聪敏过人,才故意娶了她,让她做了继后,为的就是让贺氏帮他培养出合格的继承人。 他预料得不错,贺氏把高子辛教育得比他预料得还要更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已经被折磨得死寂的心竟然会爱上贺氏。 这简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因为系统的控制,他差一点就要亲手杀了贺氏和高子辛。 最终他极力抗争,差点和系统同归于尽的结果,也不过是他假装厌弃贺氏和高子辛,宠幸美人罢了。 直到他死后,才总算摆脱了那个该死的系统。 太平回忆着从前,心中的怒火和杀意依旧沸腾不已。可惜那该死的昏君系统早已经不知去向,它现在又成了一只乌龟,就算是想报仇,也无可奈何。 如今凤瑄一提这事,立刻便激起了太平死死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它双眼通红地瞪着凤瑄,嘴里疯狂地叫唤,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将凤瑄给咬死! 凤瑄有些诧异,他不过是想故意刺激太平,却万万没想到,太平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他不禁怀疑起来——难不成,当年的事另有原因?孝哀皇帝也是迫不得已?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怒斥:“凤瑄,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对太平做了什么?” 凤瑄听出贺氏的声音,立刻暗道了一声“糟糕”,他刚刚被太平的强烈反应给震惊了,竟然没留意到后面有人来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事人一样转过身,面色如常地说道:“臣也是刚到,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过来看看,并未对太平做什么。” 贺氏根本不信,她看向凤瑄的目光满是敌意:“你若是什么也没做,太平怎么会挣扎得这么厉害?” 第81章 晴天霹雳 凤瑄定定地看着贺氏,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太后打算如何处置臣?” 高子辛一听这话就急了,没等太后开口,他一把抓住太后的手臂,突然说道:“母后,还是让人先把太平救上来吧。” 贺氏一听,确实该如此,这才暂且放过凤瑄,看向小顺子。 小顺子被她凌厉的目光一扫,浑身一僵,立即说道:“奴婢这就去救太平上来!”他说完,飞快地跑到水边,伸手将水里不断扑腾的太平给抱了起来。 太平一上岸,立即嫌弃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啊啊啊!”快放开朕!朕是你能抱的吗? 小顺子早已经摸清楚太平的脾气,虽然听不懂它的话,却知道它是在嫌弃,赶紧松开手把它放在地上。 太平一解放,立即飞奔着朝贺氏冲过去了,跑到她身边乖巧地拿脑袋蹭她的小腿:“啊啊啊啊啊啊。”阿绫,朕终于又看到你了! 叫了一会儿,它突然又扬起脑袋,不悦地瞪向凤瑄,再次叫起来:“啊啊啊啊啊!”阿绫,就是这个死变态,朕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了! 它一边叫一边朝凤瑄挥爪子,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跟凤瑄有着深仇大恨! 贺氏一看,顿时觉得自己没猜错,她看向凤瑄的目光更凌厉了:“凤瑄,你要怎么解释?” 凤瑄丝毫不怕,他嘴角一挑,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平一眼,突然说道:“回禀太后,臣正有一事要向太后和陛下禀报,关于……太平的真正身份。” 太平一听这话就慌了:“啊啊啊啊啊!”死变态你不许说!不许说听到没有?信不信朕杀了你? 可惜它忘了,他现在就是一只老乌龟,凤瑄会怕它才怪! 贺氏狐疑地看着凤瑄,又低头看了看脚边,对自己格外亲昵的太平,一颗心突然紧张起来:“你究竟知道什么?” 凤瑄笑得意味深长:“太后要臣现在就说?” 贺氏左右看了看,终于还是说道:“所有人退到五百步之外,不得靠近!” 高子辛抓着贺氏不肯撒手,他自然是不包括在“所有人”里面的。他狐疑地看着太平,而太平这会儿倒是不冲着凤瑄耀武扬威龇牙咧嘴了,它把脑袋四肢和尾巴全都死死地缩进壳子里去了,一副逃避的姿态。 高子辛心里的疑心更重,这老东西是怎么了?难不成它还真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太后却已经看着凤瑄说道:“凤瑄,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究竟知道什么?” 高子辛不知为何,心头突然猛跳起来。 谁知凤瑄却说道:“就算臣不说,太后心里应该也有猜测了吧?” 这话就像是一道炸雷,直接把高子辛和太平给炸懵了。 什么意思?太后心里有猜测?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高子辛和太平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紧接着,高子辛本能地看向太平,死死地瞪着,心里郁闷极了,他怎么就看不出这老东西究竟有什么身份? 太平则是忍不住从壳子里伸出了脑袋,愕然却又惊喜地看着贺氏:“啊啊啊啊啊?”阿绫你真的认出朕了? 可惜贺氏却没看它,而是警惕地看着凤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哀家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故意这么说,却更像是知道什么。 高子辛震惊地看向贺氏:“母后,您究竟知道什么?太平到底有什么身份?难道不能让朕知道吗?” 贺氏的态度让高子辛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他努力回忆着太平最初出现的样子,以及它后来的一系列反应,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一个特别大胆特别让他难以接受的猜测——难不成,这老乌龟是被母后的旧情人上身了? 对!肯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这老东西起先还假装对他特别亲近的样子,一见了他母后就立刻扔下他,缠着他母后不放了? 高子辛顿时被这个可怕的猜测气坏了,他虽然对先皇有颇多怨言,但是一想到太平这只老乌龟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对贺氏有不轨企图的灵魂,高子辛就恨不得宰了它炖汤! 他垂下眼眸,愤怒地瞪着太平,目光杀意凛然,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了它。 太平此时正沉浸在被贺氏认出来的喜悦之中,骤然察觉到一道杀意,浑身一僵,还以为又是凤瑄那个死变态。可是等它本能地扭过头,循着那道杀意看过去的时候,看见的竟然不是凤瑄,而是高子辛! 太平又是惊讶又是愤怒,高子辛这是什么了?竟然用这种眼神看着它?难道他还想弑父? 太平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太有可能了! 就在不久前,高子辛还跟贺氏抱怨过呢! 它郁闷地看着高子辛,身子却忍不住朝贺氏身后躲。高子辛看在眼里,心里更不满了,这老东西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占他母后的便宜! 当他是死的啊? 他抬起脚就要去踩,结果“啪”的一声,被贺氏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腿上。趁着这个功夫,太平飞快地跑到贺氏另一边了,躲在她腿后不满地拿眼珠子瞪高子辛——逆子! “母后!”高子辛不满地看着贺氏,“母后为何要包庇它?难不成,母后真的知道它的身份吗?正好朕今天就在这里,母后不妨告诉朕,这老东西究竟是被哪个孤魂野鬼给上了身?” 贺氏一眼就看出他想错了,不禁满心无奈,只是碍于凤瑄在场,她本能地不想让凤瑄看笑话,只得轻斥道:“别胡思乱想,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惜高子辛这会儿脾气上来了,格外得执拗,他愤怒地瞪着贺氏和躲在她身后的太平,伸出手指着太平悲愤道:“那母后就告诉朕,它是不是母后的故人?” 他可说不出“老情人”三个字,便故意把“故人”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一听就知道有特殊意思。 太平不屑地瞥高子辛一眼,突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它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儿子这么蠢?明明捞钱算计人都挺有一手,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糊涂了? 难怪会被凤瑄那个死变态给引诱了! 不对!肯定不是它以前看走眼了,是凤瑄那个死变态把它的宝贝儿子给影响了! 绝对是这样! 想到这里,太平又扭头去瞪凤瑄,见他面无表情,明显是在看好戏后,心里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 它就知道,只要一遇到这个死变态就没好事! 它没猜错,凤瑄的确是在看好戏。不过,当他看到高子辛明显误会了,而贺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后,便知道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不然等贺氏和高子辛回过神来,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他。 他不怕贺氏,却不希望为了这点事情跟高子辛生出龃龉来。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陛下,它身体里住着的应该是孝哀皇帝。” 结果高子辛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不解地问:“那是谁?”脸色更是格外的不满。他怎么不知道,贺氏什么时候有个孝哀皇帝的老情人了? 贺氏忍不下去了,更不想让凤瑄继续看笑话,只能低喝道:“那是你父皇!” “什么?”高子辛被吓了一跳,本能地说道,“他不是都死了吗?不在地下好好待着,跑上来干嘛?” 太平一听气坏了,好哇,高子辛这个不孝子,竟然想它去死!亏它一听了消息,就累死累活地游过来见他! 贺氏狠狠瞪了高子辛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不理他了,而是低头看着趴在身边的太平,叹气道:“哀家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太平郁闷地抬起脑袋,有气无力地叫:“啊啊啊啊啊。”阿绫,朕想你和儿子。 结果贺氏下一句就说道:“不管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你能活着终归是好事,这样活着就更好了。至少,哀家不用担心你跟皇儿抢那个位子。” 太平听到这话,顿时浑身僵硬了,紧接着就愤怒地替自己辩解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朕才不是为了皇位回来的! 可惜贺氏根本听不懂它的话,反而自顾自地说道:“你若是还想着那个位子,哀家就只能把你送去御膳房了。” 这下,太平僵硬地更厉害了。御……御膳房?不是它想的那个意思吧?不不不,它的阿绫不会那样对它的,不会的! 然而下一刻,它就看见贺氏朝它意味深长地一笑,仿佛在说——你没想错哦,哀家就是那个意思。 “母……母后,您是认真的?它……它……它是……是……” 高子辛被这个残酷的事实给震惊坏了,他那个死去的父皇,竟然重生成了一只老乌龟! 第82章 怨怼 乍然得知太平是先皇,高子辛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太平,极力想从太平那张乌龟老脸上看出先皇的痕迹来,可惜看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能看出太平这张乌龟老脸跟先皇有哪点儿相似的地方。 他不禁佩服起贺氏来,竟然透过老乌龟的表象,认出住在里面的人是先皇! 他也不想想,贺氏跟先皇毕竟夫妻一场,就算年纪相差得大了点,当初贺氏刚刚入宫的时候,二人也是琴瑟和鸣过一段时间的。 先皇是贺氏的枕边人,后来他突然疏远贺氏和高子辛的时候,贺氏为了自保,更是特意研究过先皇的眼神,能认不出来才怪了! 只是凤瑄没提出来之前,她心里也就只是一个大胆地猜测而已,并不敢确定。可凤瑄一说,她一看太平的反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高子辛却不一样,他小时候也被先皇抱在怀里宠爱过,可是随着他长大,先皇对他越来越喜欢,系统的反应也就越发强烈,让他不得不刻意疏远贺氏和高子辛。 所以算起来,高子辛跟先皇亲密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在他的印象里,先皇多疑残忍还变态,跟眼前的太平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相似的地方! 可是贺氏和凤瑄都这么说了,再加上太平还故意扬起了脑袋,一副“朕就是你老子”的嚣张样儿,高子辛就算想否认都做不到! 他无语地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太平,深吸了一口气,纠结着问:“既然它是……母后打算怎么办?” 高子辛实在说不出“父皇”两个字,他根本不想承认,先皇竟然变成了一只老乌龟! 亏他之前还想着太平或许也有妻儿老小呢,结果太平的妻儿老小就是贺氏跟他!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对着一直老乌龟叫“父皇”,高子辛就觉得格外崩溃。 然而他很快发现,他其实想多了。 因为贺氏听完他的话后突然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还能怎么办?你的父皇已经死了,太平就只是一只老乌龟而已,难道你还想叫它‘父皇’不成?” 说到这里,贺氏深深地看了太平一眼,吓得太平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它缩了缩脑袋,惊魂未定地看着贺氏,总觉得她的目光就像是裹着刀子似的,看得它浑身又疼又冷。 可即便贺氏这么说了,高子辛依旧觉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太平。他迟疑地看了太平一眼,终于还是没忍住,对贺氏说道:“母后,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先回去了。” 他说到这里,也不管贺氏答不答应,直接转身就走。 他一走,凤瑄也懒得留下,快步追着高子辛离开了。 贺氏冷眼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没再找凤瑄的茬,只是低头看着缩着脑袋,似乎有些失落的太平,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跟哀家回去吧。” 太平缩着脑袋跟在贺氏身边,乖得连叫都不敢叫。 贺氏一边走一边教训它:“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皇儿不过说了几句,你怎么还气得寻死了?你就不能成熟点儿吗?就算想寻死,你也别跳湖啊,你可是乌龟,跳进湖里淹不死的!” 太平听着她念叨,心虚得脑袋越缩越厉害。可听到后面,它突然发现不对劲,忍不住伸出脑袋朝贺氏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朕没想寻死! 贺氏却继续说道:“看看,说你几句就不听了,脾气怎么就这么大呢?” 太平憋屈得想哭,它哪里脾气大了! 可贺氏要说,它也阻拦不了,只能缩着脑袋任由她教训。 贺氏念叨了一路,回到如意宫的时候嘴都说干了,嘴角却一直上翘着,显然心情很好。 这时候,常宁正好找了过来,一看见贺氏面带笑容,便亲昵地问道:“母后遇到什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贺氏一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她虽然没心思磋磨常宁一个小丫头,但是作为丈夫“出轨”的证据,她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的。 更何况,她可没忘记当初她还是皇后的时候,这丫头小小年纪,是如何捧高踩低,刻意逢迎的。 常宁见贺氏笑容一敛,心里就“咯噔”了一声,又酸又涩,委屈不已。但是她没敢表现出来,只乖巧地冲贺氏微笑。 贺氏这会儿刚刚确定太平就是先皇,可没心思陪常宁演戏,便懒洋洋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常宁立即将手里提着的小巧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几碟精致的糕点来:“母后,这是宁儿最近学做的糕点,解暑的,您尝尝?” 贺氏看着她送过来的小巧碟子,伸出手指从里面拿起一枚拇指大的小巧点心,看了看,微微笑起来:“你有心了。” 常宁面色微微一红,笑得有些羞涩:“母后喜欢就好。” “哀家很喜欢。”贺氏轻声说道,却并不品尝,反而拿起小点心送到太平嘴边,对它说道:“太平,来尝尝,这是常宁公主亲手做的点心。” 常宁公主看在眼里,脸色瞬间就白了。贺氏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她吗? 可惜贺氏还真不是看不起她,她还没兴趣磋磨一个小丫头,她故意这么做,不过是想趁机欺负太平罢了。 自从她入宫当了皇后,就成了宫里的众矢之的,每日的暗算从来不少。等她怀上高子辛后,处境就变得更加危险了。 虽然那时候先皇刻意维护过,不然她也没办法平安把高子辛给生下来,可是好景不长,等高子辛四岁的时候,先皇就突然厌弃了他们母子,自那以后,他们母子遭遇的算计和针对就更多了。 那么多年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若说她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惜先皇再糊涂也是天子,不是她能报复的。而且随着高子辛长大,先皇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就算她想报复,也报复不了了。 如今先皇重生,还变成了一只老乌龟回到了她的身边,随她想怎么处置就可以怎么处置,贺氏哪能让它好过? 可惜常宁根本不知道内情,只当贺氏是故意埋汰自己,心里委屈得不行,却还不敢撒气地转身就走,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平知道这是它女儿,却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没办法,它对常宁的母亲本来也没感情,后来那女人死后,他就下旨将她交给淑妃养了,看都没看过几眼,能有什么感情? 它此时根本没兴趣去关心常宁在想什么,满脑子都觉得贺氏是要跟它秋后算账! 于是它看着嘴边的精致糕点有些犹豫,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贺氏好不容易亲自喂它吃的,它实在舍不得不吃,可若是吃了……太平莫名觉得自己会死得很惨。 想到某个可能,太平迟疑地看着贺氏,目光特别可怜:“啊……” 然而它还想牺牲一下“美色”搏一搏同情,结果嘴巴刚刚张开,贺氏就直接微笑着把糕点塞进了它嘴里! 太平吓得差点被那块糕点给呛死!偏偏它一看见贺氏白嫩细长的手指,就不敢合嘴巴了,反而拼命地将嘴巴张得老大,生怕尖利的牙齿把贺氏的皮肤给碰伤了。 贺氏看到它的反应,目光微微一动,又亲自取了一杯清水喂它喝下,总算没把太平给呛死。 只是太平一咽下那块差点要了龟命的糕点,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常宁一眼——不孝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把朕炖汤喝,这次又差点呛死朕! 常宁被它一瞪,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相信高子辛曾经说过的,这只老乌龟已经成精了的话,反而觉得它野性难驯,特别凶还喜欢咬人。所以每次一看见太平,她心里都格外厌恶。 这次,贺氏竟然拿她辛苦做出的点心喂给太平吃,常宁心里就更怨恨太平了,简直恨不得拿包耗子药把太平给药死! 她不敢对贺氏如何,难道还对付不了一只老乌龟? 不过是只老乌龟而已,竟然被贺氏宠得跟眼珠子似的,甚至地位比她这个公主还高,凭什么? 常宁越想越不忿,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全天下最憋屈的公主,忍不住狠狠瞪了太平一眼,随意找了个借口便跟贺氏告辞了。 等她走远,白芷才不放心地说道:“娘娘,常宁公主似乎颇有怨言?” 贺氏淡淡一笑:“随她吧,她若是能想明白,改改这脾气,以后嫁到夫家也好。可这脾气若是改不了,哀家就不得不好好思量她的终身大事了。” 第83章 到达 白芷听闻贺氏的话,心中微微一叹,到底没说什么。 身为女人,她倒是颇为同情常宁公主的遭遇。可是身为贺氏的心腹女官,她却无法忘记以前贺氏被冷落时,常宁公主的不屑一顾。 所以她同情归同情,却绝不会因此就贸然求贺氏给常宁公主安排一个好归宿。 她心里清楚,贺氏知道该怎么做,根本用不着她来置喙。 太平听到了二人的话,却同样没有放在心上。它跟白芷一样,都相信贺氏能把这种事情办好,总不至于太亏待了常宁公主。 这便足够了。 另一边,高子辛并不知道如意宫发生的这一段插曲,他回到寝宫的时候心里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太平。 私心里,他其实对先皇颇有怨言,可如今知道了先皇重生成了太平,真要让他对太平做点什么,他又下不了手。 那毕竟是他的父皇,而他一直没忘记,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先皇经常将他抱在怀里,用胡子扎他嫩呼呼的脸。 凤瑄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茫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禁有些心疼,忍不住开解道:“陛下何必多想?直接把它当成太平就行了。” 高子辛不满地瞪他一眼,本能地反驳:“这怎么行?他毕竟是……” 说到这里,高子辛突然说不下去了。毕竟,先皇现在就是一只老乌龟而已。他回想着那只老乌龟,心里不禁觉得,先皇大概是坏事做得太多了,所以才得到报应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偷偷在心里想想。 凤瑄好奇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陛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高子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凤瑄,朕之前让你寻找的石油,有消息了吗?” 凤瑄其实知道这东西,只是他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能用来制墨。 他也知道高子辛大概不想继续刚刚的话题,便从善如流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 高子辛诧异地看着凤瑄,他还以为寻找石油得费些功夫,哪知道凤瑄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一想到等石油一到,内造局的人就可以尝试制墨,高子辛心中便是一喜。 虽然还未尝试过,但是他本能地觉得,这种办法肯定是可行的。所以只要石油一到,内造局的人肯定很快就能制出墨来! 想到这个可能,他看向凤瑄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满意,脸上也重新有了笑意,不再去纠结太平的事情了。 很快高子辛就发现,凤瑄说的“要不了多久”真的是“要不了多久”。不过才三天的功夫,凤瑄便告诉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寻到石油了,而且带了一些样品回来。 高子辛闻言一喜,再不犹豫,直接命人将样品送去了内造局,让里面的制墨匠人尝试用石油制墨。 内造局的制墨匠人早就被李英嘱咐过了,近日来一直精心准备,就等着东西到了好尝试制墨。原本他们心里还有些忐忑,可是自从活字印刷术尝试成功后,这些制墨匠人心里就对高子辛提供的法子更有底气了,同时也充满了期待。 作为制墨匠人,他们对于制墨需要用到的材料自然是一清二楚,如数家珍。他们都知道,比起燃烧松木制成的松烟墨,燃烧桐油制成的桐油烟墨品质更为上乘! 可桐油比起松木来,造价就要昂贵得多了,制成的墨也只有权贵才能享用得起。即便如此,随着松烟墨大行其道,不少地方的松木都被砍伐得差不多了,即便有人刻意种植,也远远及不上消耗的速度。 可若是石油制出的墨真的比松烟墨品质更好,而且此物能够取之不竭的话,那可真是天下读书人的大幸了! 制墨匠人自从被李英叮嘱过后,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极重,用石油制墨更是意义非凡,只要能够成功,那就是可以名垂千古的大功臣! 于是一个个简直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锦衣卫刚把石油送来,这些制墨匠人立刻取了少许研究起来。 他们如何研究忙碌,高子辛是不知道的,自从石油一到,他就去了一桩心事,只等着验收成果了。 不过,制墨需要的时间不短,没等高子辛等到内造局传来的好消息,倒是多宝楼的特别拍卖会开始了。 高子辛对这事比较在意,这一天干脆早早地坐车进了京城,准备到多宝楼里亲自看看拍卖会的盛况。 原本他打算只带凤瑄外加一队锦衣卫随行的,结果太平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了这个消息,直接跑到马车上赖着不肯走了! 这时候高子辛虽然还有些无法接受曾经的先皇重生成了一只老乌龟的事实,却也不敢对它做什么。太平一耍赖,他就没辙了。 凤瑄虽然毫无顾忌,也从未把先皇放在眼里,可高子辛和太后都已经知道了太平就是先皇,他总不好当着高子辛的面直接把太平给踹下去。 凤瑄只能怂恿高子辛:“陛下,此行路途遥远,太平若是跟去了,太后必会担心,不如让小顺子把它送回去吧?” 结果太平一听见这话,立即冲着他龇牙咧嘴张牙舞爪,乌溜溜的眼珠子还恶狠狠地瞪着小顺子,让小顺子丝毫不敢靠近。 光是这样,太平还不解气,忍不住又抬起右前爪指着凤瑄大骂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死变态你果然没安好心!居然又想教坏朕的儿子! 高子辛听不懂,却本能地觉得它肯定又在骂人了。 没办法,这一幕实在是出现得太平凡了,自从太平的身份被说破后,它似乎就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每天都要从如意宫跑到他身边来监督他处理政事,有时候还会好奇地看折子上写的什么。 只是不管它在干什么,只要一看见凤瑄,立刻就会冲着凤瑄大叫。 高子辛看久了之后,便知道它是在骂人了。 不得不说,那画面还挺可笑。一只老乌龟抬着爪子,伸长了脑袋骂人,偏偏凤瑄根本不跟它吵,每次只冲它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太平就会气得浑身哆嗦,然后骂得更加厉害。 高子辛每次看到这个画面,都忍不住想笑。 偏偏他还得强忍着。 所以这会儿一看见太平又闹起来了,而凤瑄明显是要故意刺激它,高子辛只得说道:“行了,凤瑄,你少说两句。还有你!别叫了,朕带你去就是了。” 高子辛的声音特别无奈,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孩子似的。 太平一听可以去,果然不叫了,然后便大爷似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凤瑄不放。 它要把凤瑄这个死变态给盯紧了,免得他占高子辛的便宜! 高子辛此时还不知道太平根本就是“护儿心切”,还想着等回来后要如何跟贺氏告状,免得太平再肆无忌惮地倒出乱跑。 一路上挺热闹,有凤瑄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死变态在,太平时不时的就要被他气得大叫,高子辛窝在一边闭目养神,只觉得根本没过去多久,已经回到京城里了。 马车直奔多宝楼而去,而护卫在周围的锦衣卫也都做了仆从打扮,看起来就跟普通的队伍没两样。 可若是眼睛毒辣的,就能看出他们这一队人的气势明显跟普通人不一样。 马车很快到了多宝楼,直接进了后院,钱弼得了消息,早早地便在这里等着了。 高子辛一看见他就迫不及待地问:“拍卖会还有多久开始?” 钱弼恭敬地把他请进去,看见太平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本能地离太平远了些。显然,他还记得上次差点被太平给咬了的事。 太平看到他的小动作,特别不屑地看他一眼,便嫌弃地收回了目光,继续打量这个地方。 这里的一切对于太平来说都异常陌生,太平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只是看的时候,它也在留心高子辛和钱弼的对话。 钱弼的态度十分殷勤:“拍卖会还有半个时辰,陛下不如先用膳?” 高子辛正好也饿了,便点了点头,想到太平,还特意吩咐道:“叫人准备一点新鲜的鱼肉给它,它喜欢吃。” 钱弼有些诧异,觉得高子辛对太平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些,忍不住狐疑地看了太平一眼,有些好奇这个又丑又老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得了高子辛的青眼的。 不过他好奇归好奇,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安排了。 太平大爷一样趴在高子辛身边,心里满是期待,这次的拍卖会能赚多少金子? 第84章 一脸懵逼 太平这次死赖着跟过来,一是想盯着凤瑄,免得他占高子辛的便宜,二就是想亲眼看看,高子辛到底有多会捞钱! 自从贺氏确定了它就是先皇后,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经常跟它念叨高子辛登基后干出的一件件好事。 其中念叨得最多的,一个是高子辛给商户加恩,让他们用钱粮换取科举资格和“员外”的身份,一个就是这多宝楼。 太平以前其实也不想那么荒唐,只是被系统控制着,不荒唐根本不行。那个时候,他只能跟系统虚与委蛇,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他自己弄个内造局打造各种珍奇古玩,拼命往里头砸钱,总比被系统逼着砍杀功臣来得强吧? 只是太平万万没想到,内造局竟然还可以这么用!原本只是供他骄奢淫逸的一个地方,竟然被高子辛变成了捞钱的好地方! 如今成了一只老乌龟已经足够太平抑郁的了,一听贺氏说了这个消息,它就更抑郁了。 太平深深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打肿了。 尤其是当贺氏笑眯眯地跟它说起多宝楼每日的进项,尤其是第一次拍卖就卖出了七十万两黄金的高价后,太平彻底被震惊傻了。 七十万两!还是黄金!国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了! 它忍不住开始寻思起来,那些商贾也太有钱了吧? 不过很快它也想到了,因为以前被系统控制,荒唐了数十年,大梁上下贪官污吏横行,缴入国库的钱粮一年比一年少,全给下面的人层层截留了。 一想起这个残酷的事实,太平就更加抑郁了。没办法,就算是被系统控制了,这一切也都是当初的他造成的。 如今,它也只能期待高子辛手段再厉害点儿,帮以前的他擦擦屁股了。 不过一到了多宝楼,太平又来劲了。 它知道,高子辛这次是要拍卖多宝楼的代理经营权,可惜它对于经商一道是半点也不擅长,所以实在想不出来,这所谓的代理经营权究竟能卖出怎样的高价来。 要它说,哪个傻子钱多得花不完,眼巴巴地跑来买什么代理经营权啊?买一次也只能拥有一年的经营权,到了第二年还得再买,傻不傻啊? 可惜,它到底不是那些商贾,不清楚他们的心思。 他们哪儿是单单为了赚钱才眼巴巴地跑来啊?真当他们傻,为了个不知道能赚多少钱的玩意儿心甘情愿地往里头砸钱? 他们看中的,是多宝楼背后的真正主人,高子辛这个真命天子! 如今高子辛愿意抬高商贾的地位,让他们的后代也能参加科举,只要他们想办法在高子辛面前多露露脸,给高子辛留下个印象,以后他们的子孙参加科举的时候,说不定就让高子辛给看中了呢? 再者说了,多宝楼是高子辛的产业,他们若是能拿到代理经营权,在他们在一片地方根本不愁卖,更不愁有不开眼的找麻烦。只要客人多了,他们自家的买卖不也得跟着水涨船高吗? 能够成为大商人的都不是傻子,里头的厉害关系早就被他们分析得透透的,只等拿钱砸下多宝楼的代理经营权了。 太平以前被系统逼着荒唐,声色犬马接触了不少,经商一道却从未涉猎,所以一时半会儿根本摸不透那些商人的心思。 不过很快它就懒得去想了,下人送来了新鲜又美味的生鱼片,瞬间就把太平的魂给勾走了。 它美美地咬着生鱼片,心里还在叹息。以前是人的时候,这玩意儿吃得少,也不觉得多美味。哪知道变成了乌龟,连饮食习惯也改了,对新鲜的鱼虾根本就没抵抗力! 虽然心里叹息,太平吃得却一点儿不含糊,嘴巴动得飞快。鱼肉鲜嫩,轻轻一嚼便在嘴里化开了,味道特别新鲜,让太平胃口大开。 没一会儿,一大盘子切好的生鱼片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见底儿了。 高子辛默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嫌弃地扭过头,完全不想承认这个吃得欢实,一脸蠢相的老乌龟的身体里住着他那个杀人如麻的父皇。 啧,差距可真大啊! 用完午膳,拍卖会也快开始了。 高子辛这次依旧去了一号包间,这地方是钱弼特意给他留出来的,平时根本不会租给客人。 只是吃饱喝足,原本想防着凤瑄,顺便看看那些商人有多傻的太平却开始打盹儿了。小脑袋不停地点啊点的,看得高子辛更是一脸嫌弃,恨不得叫人把它给扔出去。 他是坚决不会承认这蠢东西是他父皇的! 太平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高子辛给鄙视了,它幸福地打了一会儿盹儿,然后突然就被拍卖会开始的声音给惊醒了。 “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太平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看,拍卖会开始了?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太平不解地朝高子辛爬过去,拿脑袋蹭他的腿:“啊啊啊!”儿砸,你怎么不理朕? 结果没等高子辛有什么反应,太平已经察觉到一道饱含杀意的视线。它浑身一僵,敏锐地扭头朝那道视线望去,果然看见凤瑄正杀意凛凛地瞪着自己。 太平不满地瞪凤瑄一眼,直接将脑袋靠在了高子辛的小腿上,挑衅地冲凤瑄叫唤:“啊啊啊啊啊啊啊!”死变态看什么看?朕亲近自己儿砸有什么问题? 结果下一刻,高子辛的腿突然移走了,太平软软的脑袋直接摔了下去,特别狼狈! 它愤怒地重新抬起脑袋,不满地瞪着高子辛:“啊啊啊!”逆子!让朕靠一下不行啊? 高子辛面无表情:“凤瑄,朕今晚想吃清炖老乌龟。” 太平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把脑袋缩回了壳子里。虽然它不觉得高子辛真会把自己炖了,可是一听见这话,它依旧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凤瑄看着明显被吓到了的太平,笑得意味深长:“臣正好知道一道强身健体的药膳,据说效果非常不错,陛下要试试吗?听说,用的乌龟年纪越老,效果就会越好。” 高子辛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僵,忍不住不满地看了凤瑄一眼——朕就是随便说说,你提这个干嘛?没看见它都被你吓坏了吗? 凤瑄笑眯眯的看着高子辛——臣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它自己要当真,关臣什么事? 二人眉来眼去,直接把太平给气坏了! 它气鼓鼓地冲到二人中间,想要阻止二人继续眉来眼去下去,结果爬到中间了,它才发现一个异常残酷的事实——它现在太矮了!根本什么都挡不住,反而还跟个笑话似的! 太平抑郁地将脑袋一缩,正想找个地方静静,突然想起曾经做的那个噩梦,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再不敢懈怠了。 不行,它必须得阻止,决不能让凤瑄毁了高子辛一辈子!它不能让高子辛墩子绝孙! 太平越想越着急,脑子里全是高子辛断子绝孙孤独终老的凄凉画面。 可惜高子辛丝毫不知道太平一直在担心他的终身大事,他现在满心惦记的全是拍卖会。 太平急得用爪子轻轻挠高子辛的衣服,结果它的爪子太尖锐,身子又笨重,惯性之下,高子辛的衣服很快就被它挠出一道道的长口子,气得高子辛话都说不出来了。 凤瑄见状,眼睛微微一眯,下一刻就趁机坐到了高子辛身边,还故意把太平给挤开了,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想挠就挠我的吧,挠坏了陛下的衣服,陛下会心疼的。” 太平懵了,它傻傻地看着不要脸地挤在高子辛身边的凤瑄,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这发展不对劲啊! 一想到一切全都是自己造成的,太平顿时更抑郁了,脑袋往壳子里一缩,趴在地上就不敢吭声了。 就在这时,钱弼从后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份份折叠起来的出价单子。他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捧着木盒子进来后,便直接来到高子辛面前,低声说道:“陛下,这些是里面最有诚意的,您看看?” 高子辛随意翻开最上面的那一份,然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方的确是很有诚意,不仅出价二十万两黄金,还愿意献上五成的纯利润。而高子辛或者说钱弼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提供货物就好。 铺面由对方自行解决。 高子辛挺满意,毕竟只是一年的代理经营权而已,而且他给出的货可不便宜。 将剩下的单子全部看过,高子辛就更加满意了。他赞许地看着钱弼:“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朕很满意。” 太平完全是懵的,这就完了? 第85章 又来一个 “这些都不错,把许可证给他们吧。” 高子辛这话一出口,事情就算是彻底定下了。 只是因为现在已经七月底,等各地的多宝楼真正开张,怎么也得八月份了。所以这一次的代理经营权,有效时间持续到明年年末。 等到后年,这些商户们又得重新竞拍,争夺下一次的机会了。 不过时间还长得很,那时候究竟是个什么光景,就得到时候才能知晓了。 竞拍结束,高子辛便收到了上百万两的金票,外加一摞整整齐齐的合同书。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条条款款,包括商贾们从琉璃厂拿货的价,以及最后的利润分成,写得十分详细。 拍卖结束,他便没心思继续待在多宝楼了,直接打算坐马车回避暑山庄。 路上,太平一直处于懵逼状态。它的眼珠子总是不由自主地朝高子辛手边的木盒子上打量,然后一想到里面装了上百万两的金票,就觉得整只龟都晕乎乎的。 它从未想过,捞钱还可以这么容易! 当初他刚登基,还没被那该死的昏君系统给绑定的时候,大梁的情况可比现在要好得多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经常觉得钱不够用。 每年不是这里大水,就是那里干旱,户部的钱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地就流出去了。那时候,他还年轻气盛,没少为钱不够发愁过。 结果多年过去,大梁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他死的时候都还忧心忡忡,既觉得对不起高子辛这个儿子,又担心他守不住大梁,或是被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侄子们给夺了位。 哪知道,当初让他发愁的事,竟然如此轻松地就被高子辛给解决了! 太平默默看着高子辛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既觉得后生可畏,又莫名有种自己果然太没用的感慨。 它一自卑,也没心思再跟凤瑄闹了,干脆转过身子,把脑袋一缩,默默面壁起来。 高子辛看见它的小动作,忍不住挑眉,想不明白太平到底又抽了什么风。正好奇间,凤瑄就特别不厚道地直接把太平的老底儿给揭了:“它想必是觉得陛下太厉害,自愧不如了。” 高子辛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现在已经不是刚登基的时候了,那时候他太年轻,又刚刚登基,整天害怕压不住那帮朝臣,担心被人夺了皇位,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见识了异世的种种奇妙手段,有了足够的钱,还得到了《天工开物》那样的奇书,他根本不必再依赖刻意装出的严肃来武装自己,可以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于是高子辛便懒得再掩饰,心情一好,便灿烂地笑了起来,甚至还自豪地说道:“他确实应该自卑。” 这里的“他”却不再是指的老乌龟太平,而是先皇。 不管先皇是有什么样的苦衷,做过的事终究是做过了,大梁也被他折腾得不成样子。若非他意外得到了001,又遇到了那些神奇的异人和金手指,或许现在还依然惶惶不可终日,担心最后死无全尸。 正在面壁的太平听到高子辛说的这话,顿时把脑袋缩得更厉害了,浑身都写满了心虚。 哪知道就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顶也狠狠一震,显然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车顶上。 凤瑄本能地挡在高子辛面前:“陛下小心!” 原本还在面壁的太平也猛地一哆嗦,飞快地朝高子辛扑过来,黄豆大的双眼死死地瞪着车顶的方向,恨不得让视线穿过车顶,看清楚外面究竟是什么人!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锦衣卫的厉喝:“快抓刺客!”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鞭响,很快就有人说道:“陛下,刺客只有一人,已经被控制住了。” 这速度,实在是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高子辛诧异地和凤瑄对视一眼,干脆掀开车帘下去。 结果太平不放心,它害怕有诈,干脆先一步冲出了马车。凤瑄跟在它身后,其次才是高子辛。 凤瑄也是有些担心,所以才特意先了高子辛一步,准备先看看情况,结果下去一看,刺客果然只有一人,而且那刺客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就是刺客?”高子辛看着被卸掉双臂,死死地按在地上的男人,表情有些扭曲。 凤瑄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不禁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陛下可是知道他的身份?” 他没说认识,因为他确定高子辛应该不认识这个男人。只是高子辛的表情分明在说他知道什么,凤瑄猜来猜去,也就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高子辛不认识那刺客,但是他知道刺客的身份。 他没猜错,高子辛的确知道那刺客的身份,没办法,这刺客的打扮实在是太明显了——一身白色制服,头上还带着一顶高高的白帽子。 简直就跟异世的厨子打扮得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就连锦衣卫拿在手里的“凶器”也是各种眼熟,分明就是一把主厨刀! 高子辛脸色扭曲了一阵,看着那个明显已经昏过去的倒霉厨子,忍不住怀疑——这人难道是做菜的时候穿越的? 这穿越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竟然还是身穿!他以前遇到的那些穿越者可都是魂穿,身穿还是头一回遇到!不过既然是身穿,那对付起来就更容易了。 高子辛意味深长地一笑,开始问001:“系统,出来。告诉朕,这个人身上的金手指是什么?” 001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宿主,他就是个厨子。” 高子辛听到这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脸色一沉,再和001交流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压迫感:“朕知道他是个厨子,所以呢?你想告诉朕什么?难不成他身上根本没有金手指?” 001这次破罐子破摔了:“宿主,他的金手指就是他本身的厨艺技能,外加那把锋利无比的主厨刀。” 本身的厨艺技能?主厨刀? 这是什么坑爹玩意儿!他要这两样东西干什么?更何况,系统都说是那人本身的技能了,估计他就是想抢也抢不过来。 当然,高子辛完全想不出来自己抢个厨艺技能有什么用。 难不成,他身为天子还要亲自下厨?开什么玩笑! 可除了所谓的厨艺技能,也就只有那把主厨刀还算有用。可他拿一把主厨刀干什么?难道拿来杀人? 高子辛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明白001的声音为什么那么迟疑了。 这次的金手指也太坑爹了!不过…… 既然抢过来没用,那不如继续让这个人留着? 一个厨子…… 高子辛默默决定,只要这人不是太蠢,就留下他了。 于是他说到:“先绑起来,带回避暑山庄,朕要亲自审问。”嗯,他得亲自看看,这人究竟能不能用。 凤瑄听闻这话,不禁深深地看了眼那个昏迷不醒的倒霉厨子,目光很是深不可测。 太平察觉到他的目光,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朝他看去:“啊啊啊啊!”活该哦你! 凤瑄理都不理它,直接跟着高子辛回了马车。太平一看,也顾不得去嘲笑凤瑄了,赶紧也追了上去,生怕凤瑄胡说八道,让高子辛把它扔在半路上不管了。 高子辛当然不可能这么做,所以太平很顺利地回到了避暑山庄。 只是回了山庄,它却不肯立刻回如意宫,反而死赖在高子辛身边不肯走。它心里也好奇那个刺客的身份,这种关键时候哪可能离开! 有它亲眼看着,要是高子辛一时糊涂,被那刺客给蛊惑了,它还可以把他叫醒嘛! 一想到这个可能,太平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更加不肯离开了。 高子辛看着它耍赖不肯走,嘴角便一阵阵抽搐,却也没提出让太平离开,只是命人将那刺客带入殿内,屏退左右后,才命欢喜拿了一碗凉水,轻轻浇在那厨子的脸上。 厨子被凉水一刺激,立刻就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一清醒,他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起来了。而且对方绑得很紧,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转动眼珠观察四周。 这一观察,厨子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周围的陈设太古典了,再联想到他昏迷前的遭遇,一切变不言而喻——他穿越了,还穿到了古代。 只是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历史上的某个朝代,还是异世界。 厨子暗暗想着,同时试探着动了动手脚,却被麻绳勒得生疼。他顿时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是非常不妙了。 想到这里,厨子心里就琢磨开了,他要才能怎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正犹豫着如何糊弄过去,他突然听到一道清朗的嗓音:“穿越者,你从哪里来?” 厨子顿时被这一道惊雷给炸懵了。 第86章 探寻来历 郑垣原本还想试试能不能糊弄过去,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残酷的现实给糊了满脸。 “穿越者,你从哪里来?” 这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不停地在他耳边回响,震得郑垣头皮都快炸开了,脸色忽青忽白,一颗心更是恨不得从喉咙里跳出来! 对方竟然一个照面就知道他是穿越者!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说……对方跟他一样也是穿越者?不然怎么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来了? 这个猜测让郑垣忍不住有些松口气,可是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个人的语气也一点也不友好! 而且那一声“穿越者”更是让郑垣满心不安,总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他的同类。他的声音太冷了,说到“穿越者”三字的时候仿佛还带着几分嘲讽之意,哪可能会是他的同类? 可如果不是同类,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这个人见过跟他一样的穿越者,而且很显然,他的那些前辈给这个人的印象可是一点也不好。只是不知道,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郑垣极力转动眼珠,想要看看对方是谁。结果这一看,他就吓了一跳。他虽然看不出高子辛的衣服是什么料子,却认得出上面绣着的龙纹! 郑垣对历史不太了解,只觉得,高子辛能穿这样的衣服,不是皇子就是王爷了。他没敢想皇帝,因为高子辛看起来太年轻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明黄色的。 这让他心里更没底。 他虽然偶尔无聊了也会看看网上的各种小说,其中穿越到古代建功立业的他看了不少。虽然那些书里总是写古代人如何好忽悠,主角如何王霸之气,但郑垣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他家里穷,所以早早地就出来拜师学艺了,好在有幸拜了个厉害的师父,跟着师父见了不少世面,也见过不少上位者。 那些能够坐到高位的,哪个不是老狐狸?怎么可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可以轻易被人糊弄? 所以他一猜测到高子辛的身份,心里就更警惕了,甚至不敢继续迟疑下去,老老实实地便交代道:“我是一名特级厨师,在厨房做菜的时候遇到了爆炸,结果没被炸死,倒是突然来到了这个地方,从半空中摔下来,正好砸到了一辆马车。我当时手里拿着的是厨刀,做菜用的,我真的不是刺客。” 虽然对方知道他是穿越者,应该不会把他当成是刺客,但是郑垣一想到这里是封建社会,便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一句,免得对方真把他当成刺客给咔嚓了。 他侥幸没在爆炸中被炸死,可不想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成了冤死鬼。 高子辛和凤瑄都有些诧异,他们都见识过之前的吴成有多极品,这次的人倒是跟吴成不太一样。 至少,暂时看来,这个人要比吴成冷静睿智得多。 高子辛默默在心里点头,觉得这个人还算识相,没那个吴成那么讨厌。 太平却意外极了,穿越者?这是什么?它以前怎么没听过?不过,这个人竟然是个厨子?它看这人一身白衣服,还以为对方家里死了人呢。 太平很嫌弃郑垣的打扮,觉得实在是太晦气了,恨不得让高子辛赶紧把他给轰出去。 大梁人敬重鬼神,更何况太平自己就是死而复生的神奇存在,它心里对于鬼神就更相信了。所以一看见郑垣那一身的白衣服白帽子,他就嫌弃不已,生怕高子辛也染上晦气,被影响了。 然而高子辛因为已经在记忆拷贝中看到过异世厨师的打扮,心里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这会儿看着郑垣的打扮,倒是没那么不能接受。 他只是有些好奇,郑垣这个厨子到底知道多少东西呢? 大概是之前做生意的后遗症,高子辛现在凡事都喜欢多算计几分。郑垣身上的金手指他实在嫌弃,抢过来也没用。既然如此,那他就得发掘出郑垣最大的价值才行。 反正吃亏的买卖绝对不能干! 于是他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是特级厨师,那你都知道些什么?”高子辛说着眯了眯眼,印象里,特级厨师似乎是厨子里的最高级别了? 这人看着也不老,竟然能有这样的成就。 郑垣犹豫了片刻,才又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就知道怎么做菜,阁下若是不嫌弃,我可以为阁下做菜。” 只是心里,郑垣却好奇极了,这里究竟是哪个朝代? 高子辛看出他那片刻的迟疑,眉梢一挑,意味深长地一笑:“既如此,那你现在就去膳房,做你最拿手的菜给朕看看。” 朕?郑垣吓了一跳,这一位少年竟然是个皇帝?这也太年轻了吧? 饶是见多了风浪,郑垣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以前别人老说什么投胎是门技术,他还不以为然,觉得出生虽然无法决定,但是可以决定以后的人生。 现在他却不敢这么想了,皇帝啊!这哪儿是一般人想当就能当的?从古至今那么多想要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有几个成功了的? 好在他并不像吴成那么野心勃勃,而且已经凭借自己努力获得了成就,所以只是心里酸了会儿,并不像吴成那般嫉妒得发疯。 这时候,有两名锦衣卫走了进来,先是替吴成松绑,接着就硬邦邦地说道:“跟我们走。” 郑垣知道,这是要去做菜了。 他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可惜看了一路,也没发现这里有任何眼熟的地方。他顿时确定,这地方绝不是他曾经见过的名胜古迹,心里顿时就更没底了——难不成穿到异世界了? 锦衣卫直接将他带到了御膳房,却没立刻带他进去,而是先进去跟里面的人知会过后,才出来把郑垣带了出去。 于是郑垣一进去就发现,自己成了焦点。 这里的厨房还算大,而且东西摆放得都挺整齐,虽然是厨房,看起来却干干净净的。身为一个厨子,郑垣看到这样的厨房后心里是很高兴的。 身为一名特级厨师,郑垣对厨房的要求挺高,最受不了的就是厨房里脏乱差,所以心情一好,他也没那么紧张了。 就算所有人看着,他也不惧。 以前参加晋级赛的时候,看着他的人可比现在多了去了!后来为了打响名号,他还上过一些美食节目,那个时候看着他的人就更多了,而且有的节目还是直播,一点错都不能出,不然前途就毁了。 那么多大风大浪他都过来了,没理由栽在这里。 更何况,他又不是要下毒行刺,只是老老实实做菜,能有什么好怕的? 郑垣这样想着,也就打量得更认真了,他一眼扫过去,先看了看厨具和灶台,然后就开始观察起食材,包括这里有的各种调味料,在心里琢磨都能做些什么好菜。 他在厨房忙碌,而另一边的大殿里,高子辛和凤瑄正在说话。 高子辛问凤瑄:“国师觉得刚刚那个人如何?” 凤瑄微微一笑,说出的话一针见血:“此人有所保留,不可全信。臣以为,他知道的东西应当不少。” 高子辛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郑垣那一刻的迟疑太明显了,分明是有所保留。 高子辛能理解这种保留,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但是他身为天子,却不希望有人明显有事情瞒着自己。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穿越者。 高子辛既然有打算要用他,自然得事先把郑垣的底细摸清楚才行。 于是他说道:“不错,所以朕很好奇,他究竟都隐瞒了什么。” 凤瑄并不把郑垣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来历不明,连身份都没有的厨子而已,就算他杀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所以他说道:“等他回来,陛下不妨直接问问,他若是聪明,自然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那人不够聪明,那他用一些非常手段也未尝不可。 郑垣回来得挺快,在厨房里的时候他特意问过时间,猜到高子辛应该已经用过了午膳,便特意做了一些小零食。不然就算做了美味的大鱼大肉,可对方却吃不下去,那他就太冤了! 高子辛一看见装在盘子里的东西就愣住了,因为这东西他在涟漪的记忆拷贝里见过,涟漪对它似乎很喜欢,即便价格很贵,每个月也会去吃一次。 所以看得多了,高子辛对这东西其实早就好奇了。真有那么好吃? 郑垣原本信心满满,结果却看见高子辛皱起了眉头,死死地看着他手里的盘子。郑垣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突然就没底了。 第87章 彻底震惊 郑垣做的是天妇罗,就是担心对方没胃口,所以才特意做的这种色香味俱全的小零食。只要功夫好,做出来的天妇罗便非常漂亮,而且味道也不错,郑垣觉得,应该可以让高子辛胃口大开。 而且这东西虽然看着简单,但其实调浆的比例和火候都必须控制得极好,不然将非常影响美观和口感。 郑垣原本并不担心,这东西会对不起自己特级厨师的名头。可是高子辛眉头一皱,他顿时就没信心了。 郑垣心里惊疑不定,难不成这个皇帝不喜欢天妇罗? 虽然心里猜测不停,他面上却不敢露出声色,只能故作镇定地说道:“陛下,这道小吃名为天妇罗,是用面米分,鸡蛋和清水调制成的糊,裹住新鲜蔬菜或是鱼虾在热油中炸制而成,口感酥脆,味道鲜香,老少皆宜。” 郑垣特意说出来,就是想告诉高子辛,这东西用的都是正常的食材,绝对没问题。 高子辛其实已经闻到香味了,油炸的食品本来就比较香,这东西又是用新鲜蔬菜炸出来的,香味中还包含着蔬菜特有的鲜香味道,十分诱人。 高子辛偷偷用鼻子吸了吸,顿时更馋了,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才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懒洋洋地说道:“呈上来吧。” 欢喜闻言微微一愣,陛下竟然真要吃?这要是吃出问题来可怎么办?虽然这人刚刚的话听着没问题,但是谁知道他有没有故意在里面加料啊? 想到这个可能,欢喜就对郑垣警惕极了。但是高子辛已经放话,他不敢不听。 于是他快步走到郑垣身边,目光就像刀子似地朝郑垣射过去,仿佛是在审视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郑垣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过这样的待遇他也不是没经历过,以前有幸给那些大人物做菜的时候,他也是被那些大人物的保镖们用目光重点关照过的。 所以尽管欢喜的目光像是在防贼,他却不慌不乱,反而坦然一笑,任由欢喜打量。只是微微将手里的盘子托了托,放在欢喜面前。 “请。” 欢喜不满地瞪他一眼,动作却十分小心翼翼。他端着盘子走到高子辛面前,紧接着便说道:“陛下,还是让奴婢先试试吧。” 尽管他很清楚,郑垣在膳房里做这道菜的时候肯定是被那里的厨子们盯着的,做出的菜他自己应该也先尝过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毕竟高子辛很可能会吃,所以他必须得先试试。 高子辛有些不以为然,这人穿越而来,难道还能在身上带着毒物不成?而膳房里那么多人看着,他要怎么做手脚? 再说了,虽然这世上很多人想他死,但是高子辛不觉得,一个穿越者有杀死自己的动机。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欢喜的请求。 欢喜这么做是忠心护主,他自然不能让欢喜失望。 欢喜顿时一喜,拿起一双干净筷子随意夹了一块,放入嘴里品尝起来。他品尝得十分仔细,却不是为了判断这菜有多美味,只是想尝尝里头有没有什么异味。 作为高子辛的贴身侍从,欢喜在试毒方面是被特意培训过的,对于异味或是毒物十分敏感。 寻常毒物他只要一尝,基本就能够尝出来。 所以细细品味过后,欢喜就挑了挑眉,朝高子辛点了点头,示意菜没问题。 高子辛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对于这个结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拿起一双干净筷子,当场就夹了一块品尝。 郑垣做天妇罗很有一手,蛋糊调得很稀,火候恰到好处,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时间和材料有限,没办法配制出更好的蘸料。 所以做出的天妇罗,包裹的外皮既薄又透,不仅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蔬菜或是鱼虾,口感还十分酥脆。 所以高子辛尝过之后,便发现味道的确很不错。只是因为涟漪对它异常推崇,高子辛看记忆拷贝的时候,心里难免就对它多了几分期待。 这期待高了,如今真正吃起来,高子辛心里难免就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所以他吃过一块后便没再吃第二块,直接放下了筷子,神色也淡淡的,完全不像是喜欢这道菜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郑垣刚刚放下去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心里有些失望,以前他做这道菜的时候可是很受欢迎的,哪知道竟然还是没办法打动这位古代皇帝。 太平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扬了扬小脑袋,眼神特别不屑——蠢货,朕的儿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这么轻易就被你一道油炸小菜给蛊惑了?做梦! 就在郑垣忐忑不安的时候,高子辛突然开了口:“说说你的国家吧。” 郑垣心里一阵没底,想不明白高子辛为何突然这样问,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方问了,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草民的国家名叫华夏联邦,是……” “等等!”高子辛突然打断他,他眯起双腿,死死地看着郑垣,“你说你的国家叫华夏联邦?” “是。”郑垣老老实实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猜测起来——这个古代皇帝为何会这样问?难道他知道什么? 高子辛却是心神大震,他记得他之前看涟漪的记忆拷贝时,涟漪所在的那个国家虽然也是华夏一族,却不叫什么华夏联邦。也就是说,这个厨子很可能跟涟漪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么,他们是来自不同的时空,还是来自不同的空间位面? 他记得,涟漪看过的小说里,就曾提到过“空间为面”这个概念,大意是宇宙里存在着很多个不同的平行空间。 他犹豫许久,才又试探着问道:“你听过华夏国吗?” 谁知郑垣竟然一脸茫然:“这……草民从未听过。” 高子辛听到这话,心脏猛地一缩,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说说,你知道的历史是什么样的。” 郑垣听着他声音不对,心里不禁也开始起疑。他犹豫半晌,才大着胆子问道:“敢问现在是哪个朝代?国姓又是什么?” 欢喜闻言眉头一皱,这人什么意思?胆子也太大了! 但是高子辛却突然说道:“如今是大梁朝,国姓为高,你可曾听说过?” 郑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的脸色开始发白,最后突然问道:“敢问……陛下名讳?” 这个问题已经算得上大不敬了,所以他的话刚一出口,欢喜便忍无可忍地怒斥道:“大胆!竟敢诅咒陛下!” 郑垣懵了,他只是想确定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他所知道的哪一个皇帝而已,怎么就变成诅咒了? 没办法,后世的人喜欢将“名讳”连起来用,然而“名”和“讳”虽然都是指名字,可生前的名字为“名”,死后的名字才称为“讳”。 郑垣问高子辛的“名讳”,在欢喜看来,自然就是诅咒高子辛去死了。 不仅欢喜气得不行,凤瑄和太平也气坏了,看向郑垣的目光就是在看一个死人,就连高子辛本人也觉得膈应。 不过他好歹看过涟漪的记忆拷贝,知道郑垣应该不是故意,所以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懵逼的郑垣解释了一句:“只有死人的名字才用讳。” 郑垣顿时傻了,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劈到了脑袋上,他还真不知道这个! 眼看着欢喜和凤瑄全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郑垣突然庆幸不已,幸亏这位年轻的皇帝还算通情达理,不然他就得冤死了! 郑垣犹豫片刻,干脆咬牙跪在地上:“陛下,草民真的不知道,并非有意冒犯,请陛下恕罪。” 高子辛这会儿可没心思要他的命,他更关心的是郑垣究竟知不知道大梁,于是他问道:“既然不想死,就告诉朕,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朕名子辛,你可曾听过?” 子辛?那不就是那位历史上著名的多情皇帝高子辛? 郑垣脸色突变,忍不住抬眼仔细打量高子辛。 他记得,史书上记载这位帝王俊美无双,醉情书画,有一位深爱的皇后,名为周丽娴,据说容貌倾城。然而高子辛却因体弱多病无法诞下子嗣,最后更是被亲叔叔高亥充夺了皇位,最终死无全尸。 为此,他那个时代还有很多关于高子辛这位深情帝王的小说和影视剧,网上关于他的帖子也不少,不少女人更是恨不得穿越到大梁和这位深情帝王来一场旷世奇恋。 他的小师妹就是其中之一,也正是因为这个小师妹,他才对高子辛这个皇帝知道得特别多。所以一听见高子辛的名字,郑垣就傻眼了,他竟然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深情帝王! 不对,高子辛看着不像是体弱多病的样子啊? 第88章 艰难抉择 郑垣看着面色红润的高子辛,心里突然就生出疑惑来。他记得史书上记载,高子辛从小体弱多病,而且醉情书画,根本不会处理政事,以至于贪官污吏肆无忌惮,才让高亥充夺了皇位。 因为小师妹一直跟他念叨这事,而且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记得十分清楚。突然间,他又想起一件事来。 他记得,小师妹似乎曾经跟他抱怨过,说高子辛肯定是被人下了毒才导致体弱多病的。当时他还没信,更没多想。 因为他印象里,古代的医疗条件似乎很不好,小孩子夭折都是常事,一个皇子体弱多病也正常。毕竟,高子辛的父母可是老夫少妻的组合。 可是此时他看着明显没病的高子辛,心里便不得不相信小师妹的那个不靠谱的猜测了。或许,高子辛还真是被人下了毒。 不过他毕竟没研究过,所以虽然知道高子辛的事,却不清楚具体的年代。他唯一知道的是,高子辛只在位了四年,死的时候都还不到二十岁。 这也是他那个时代,很多女孩子怜惜高子辛的原因。 容貌俊美,还是个专宠皇后的深情帝王,甚至书画方面也造诣不凡,女孩子们哪能不喜欢呢? 可惜不仅体弱多病,还年纪轻轻就被人给夺了皇位,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实在让人叹息不已。 郑垣打量着高子辛,突然有些同情他了。不仅被人下毒害得体弱多病,被亲叔叔夺了皇位,甚至就连深爱的皇后也给他戴绿帽子。 不过,对于周丽娴是不是真的给高子辛带了绿帽子,郑垣是不清楚的。他只是听小师妹咬牙切齿地说起过,说什么网上有高手分析,说皇后周丽娴给高子辛戴了绿帽子。 这个消息一出来,直接就在网上炸开锅了,有相信的,也有不信的,双方的人直接开始了骂战,一方骂周丽娴,一方维护她。 他的小师妹正好就是相信那个消息,没少在网上跟人互骂,骂不赢的时候,还曾拉着他当帮手。 所以郑垣的印象特别深刻。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要知道才好。 毕竟按照时间来推断,这个时候高子辛应该已经和周丽娴大婚了,而且很可能正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他若是说周丽娴给高子辛戴了绿帽子,高子辛会不会气得杀了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郑垣心里就犹豫了。但是他又担心,如果那事情是真的,那高子辛一直被蒙在鼓里,很可能被人算计中毒。 大概是被小师妹荼毒得太狠,他对这个年轻却身世凄惨的帝王颇为怜悯,实在不希望他像历史上写得那般最终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高子辛、凤瑄、欢喜甚至是太平都已经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了问题。 郑垣虽然很努力地掩饰了,可是如何逃得过这些人的眼睛? 高子辛觉得,郑垣应该是知道他的,他突然很想知道,历史上究竟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于是他说道:“看来你听说过朕,那你说说,历史上到底是怎么写朕的?” 郑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让他怎么说?他担心自己一旦照实说了就会人头不保! 可此时不仅高子辛看着他,凤瑄、欢喜和太平也都死死地看着他,郑垣就算忧心想不说,也根本没这个胆子。 他心里清楚,对方就算身世再可怜也是一个皇帝,可不是他能随意敷衍糊弄的。 于是他犹豫过后,便咬了咬牙说道:“草民的确听说过一些,只是如果草民告诉陛下,还请陛下恕草民不敬之罪。” 高子辛听闻这话,双眼就危险地眯了起来。他不傻,郑垣这么一说,他就猜到,史书上对他的记载怕是不太妙。 可虽然如此,他还是想知道,史书上究竟都写了什么! 既然郑垣并非来自异世,而是来自后世,那他必然知道大梁未来的情况! 所以,他必须得知道! 高子辛沉声说道:“你只要照实说,朕绝不会怪你。” 郑垣却没办法放心,高子辛现在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才会如此大度,他可不相信,一旦他说了那些东西,高子辛还能继续大度下去! 但是犹豫过后,他还是想说出来。 既然他知道了那些事情,又碰巧没死在爆炸里,而是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甚至那么巧合地砸到了高子辛的马车,那这一切或许正是天意。 他正好看看,如果他提前告诉了高子辛一切,这位年轻的帝王能否化险为夷,大梁的百姓又能否免于日后的颠沛流离。 他知道这么做很冒险,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若是成功,或许整个历史都将因此而改变。 若是高子辛没有被宁王高亥充夺位,那么日后,外族入侵的惨祸是不是也能避免? 这一片大好的锦绣河山,实在不该被那一群野蛮的外族侵略祸害。 于是他说道:“据草民所知,史书上对陛下的记载是,容貌俊美无双,醉情于书画,独宠皇后周氏……”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心翼翼看着高子辛的脸色,就看见高子辛突然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这个评价十分不满。 与此同时,郑垣突然察觉到一道凌厉逼人的森然视线朝自己射来。他心中一凛,本能地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正不悦地看着自己。 对了,这个人是谁? 郑垣心里有些疑惑,虽然刚刚他已经见过凤瑄,却并不清楚凤瑄的身份。而就他所知道的历史,也从未记载过高子辛身边还有凤瑄这样的人存在。 察觉到凤瑄的视线,郑垣就有些后悔了,心里更是猜测不停。 这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宁王高亥充的人?故意潜伏在高子辛身边?若是如此,那他贸然说出历史,可就危险了。 郑垣不禁有些迟疑,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出来了。 然而这时候,他又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视线。他好奇地看过去,却发现看他的竟然是一只体型特别大的老乌龟。 一看见那只老乌龟,郑垣的眼睛就本能地亮了起来。 这么大的乌龟,年份必然已经很长了,若是拿来熬汤,那味道…… 太平正好奇周氏的身份呢,因为贺氏并未告诉他周丽娴的事,所以这会儿它听了郑垣的话,便忍不住好奇周氏这个未来儿媳的身份,恨不得立刻把她找出来,娶进皇宫里,免得凤瑄那个死变态老是打它宝贝儿子的主意。 哪知道它正想催促郑垣赶紧说呢,郑垣看它的眼神竟然变了! 这个大胆刁民,竟然想把它给炖了! 太平太清楚郑垣的那种眼神了,那些想炖了它的人每次都是这种眼神,它可是早就记住了! 这个刁民!不行,它得让高子辛把这个刁民给砍了! 太平想到这里,就朝着高子辛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儿砸儿砸,这个刁民想吃了朕! 可惜高子辛此时根本没工夫听它叫唤,他见郑垣突然停下来就不说了,心里顿时有些不悦:“你继续说,把你知道的如实告诉朕,不得有任何保留。” 他倒要看看,那个该死的史书除了写他独宠周丽娴这种鬼话之外,还写了什么狗屁东西! 这同样是凤瑄此时想知道的,他虽然并不清楚周丽娴究竟招供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这女人差一点就成了高子辛的皇后,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要不是高子辛根本没看上那个死女人,他早就忍不住将她大卸八块了。 结果这来历不明的厨子倒好,竟然说什么史书上记载高子辛独宠皇后周氏! 哈,好一个周氏! 凤瑄心中怒火翻滚,看向郑垣的目光杀意凛然,简直恨不得把他给杀了。不过他倒要听听,这个人还能说出什么样的鬼话出来! 郑垣这会儿已经后悔了,可惜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史书上还记载,陛下……陛下从小体弱多病……” “啊啊啊!”太平听到这里忍不住愤怒地叫了起来,放他x的狗屁啊!它儿砸从小身体好得不得了,哪来的体弱多病? 好在郑垣并不知道它的身份,听到了叫声也还是继续往下说:“陛下因体弱多病,所以醉情于书画,无法处理政事,以致大梁上下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苦不堪言。所以陛下即位四年后,便……便被宁王高亥充夺了皇位,最终……死无全尸……” “咔嚓!”凤瑄脸色铁青地捏碎了椅子扶手。 “这不可能!”欢喜惊声尖叫,双眼死死地瞪着郑垣,“大胆逆贼,竟敢胡说八道,诅咒陛下!” 郑垣猛地跪在地上:“陛下,草民并非胡说!” 高子辛脸色阴沉地看着郑垣,并不说话。 第89章 凌迟处死 高子辛阴沉着脸,他默默看着郑垣,一直没说话。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什么。 没人想死,包括他,尤其他还这么年轻,还有着满心的抱负。然而却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告诉他,他竟然只剩下三年的寿命,而且还会死在大宁的那条害虫手里。 高子辛根本无法接受。 他怎么可能那么年纪轻轻就死了,更何况还是那条害虫!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周丽娴的供词,在她的那个所谓前世,他的确因为中毒变得体弱不堪,不仅被戴了绿帽子,最后还被高亥充打到了京城里。 不过,那只是周丽娴的前世而已。 当初周丽娴交代的时候并未说他的下场,所以他当时并不是太在意,只是把宁王高亥充列入了必杀名单罢了。 哪知道,时过不久,他竟然再一次听到了这种消息。 而这一次,有人很确定地告诉他,他会在即位四年后,被高亥充夺去皇位,死无全尸。 高子辛知道,郑垣说的或许是真的,但是,这也只是郑垣所知道的历史罢了。周丽娴并未当上皇后,还被他送回了周家,从此跟他再无瓜葛。 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他就不信,自己还能对付不了那条害虫! 在周丽娴的前世,他之所以会输,也不过是因为他先被奸人下毒,精力不济,无法处理太多政事,更压制不住那些朝臣,这才导致人心涣散,最终越发不可收拾。 可如今他有了凤瑄,有了钱弼,有了多宝楼,还有了《天工开物》这样的奇书,他若是还能再输掉皇位,那最终落得死无全尸也当真是活该了。 不过,就在高子辛沉吟不语的时候,太平已经彻底炸了。 什么?它儿砸竟然只当了四年皇帝就被大宁的那条害虫给夺了皇位?还……还死无全尸?它就知道,它就知道!当初就不能让那条害虫活着!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昏君系统,他早就把那条害虫给弄死了,结果他都把人给发配到大宁去了,那条害虫竟然还敢觊觎皇位,甚至害死它儿砸! 太平气得不停转圈,简直恨不得跑到大宁,去把那条害虫给咬死算了! “啊啊啊啊!”气死朕了! 郑垣悄悄留意着高子辛等人的反应,不禁有些惊讶,那只老乌龟也太有灵性了?难道是成精了? 不过,他更为在意的还是凤瑄。 这个人虽然俊美异常,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异常危险。郑垣本能地提防他,总觉得这个人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高子辛突然开口了,他看着惊魂未定的郑垣,突然问道:“你可知道,朕为何会死无全尸?” 结果他话音刚落,凤瑄和欢喜就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陛下!” 欢喜飞快地看了凤瑄一眼,飞快地说道:“陛下,这人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万万不能信啊!” 凤瑄也说道:“不错,此人来历不明,决不能轻信。” 郑垣后背上顿时冒出一片冷汗,凤瑄身上的杀意太明显,他就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他很确定,这个人是真的想杀了他。 然而就在这时,高子辛却朝凤瑄和欢喜摆了摆手:“你们急什么?朕就是好奇而已。” 他说这里,看向郑垣,一字一顿道:“告诉朕,朕究竟是怎么死的?” 郑垣压力山大,然而凤瑄已经对他起了杀心,若是他不能说服这位年轻的帝王,这条小命或许就真没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草民听说,是乱军冲入皇宫后,因不满陛下纵容那些贪官污吏,所以……所以激愤之下,将陛下乱刀砍死了。但也有传言说,陛下死之前已经服了毒酒,乱军只是破坏了陛下的尸体。” “呵,好一个乱刀砍死。”高子辛突然笑起来,意有所指地说道,“他倒是想得出来,难为他了。”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根本不言而喻。 想必那些乱军,也是宁王高亥充特意指使的,为的便是彻底除掉他,好名正言顺地登基为帝。 不过高子辛觉得,如果宁王高亥充真的带人打入皇宫,他或许会毁了传国玉玺,让那条害虫永远也得不到。 那条害虫让他最终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或许正是这个原因?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对于高子辛而言都不重要了。他只需要知道,他是被人乱刀砍死的就够了。 然而凤瑄却突然说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必让宁王被人乱刀砍死,尸骨无存!” 郑垣闻言一惊,忍不住朝凤瑄看去。 他之前一直担心凤瑄是宁王高亥充安排的内应,可是听他这话,又不像是。这人到底是真心的,还是故意的? 郑垣有些不确定,然后,他突然看向欢喜。 欢喜察觉到他的目光,身上就是寒毛一竖。他不悦地看着郑垣:“你看着杂家,可是有话要说?” 郑垣一阵尴尬,只好说道:“没……没有……” 可惜欢喜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他看着郑垣,紧紧相逼:“可杂家却觉得,你一定是有话想说。你居然知道陛下,不知是否也知道杂家的下场?杂家常欢喜,不知史书上也有留下一字半句的痕迹?” 郑垣一听欢喜的名字,脸色瞬间就变了! 没办法,这位欢喜公公可是历史上的大名人!而且还是出了名的佞幸!可以说,那些关于高子辛的影视剧和小说里,欢喜就算不是第一大boss,也是第二大boss。 郑垣没少听小师妹咬牙切齿地提起过这位有名的欢喜公公,加上被小师妹缠着看过的一些影视剧,对于欢喜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了影视剧中那个涂脂抹粉不男不女还喜欢阴笑的大反派上。 所以最开始看到欢喜的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直到刚刚他才突然想起来,高子辛的贴身太监就是那位著名的欢喜公公! 郑垣顿时觉得跟吃了黄连一样,心里苦得不行。他刚刚说出高子辛下场的时候,这位欢喜公公就把他给恨上了,这会儿他要是再说出欢喜在史书上的记载和下场,这记仇的欢喜岂会放过他? 然而就在他纠结着该如何推脱的时候,高子辛却又突然笑起来:“你就照实说吧,朕也好奇,史书上到底是如何记载欢喜的。” 他一笑,欢喜也跟着微笑:“奴婢必是沾了陛下的光,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字半句。” 结果下一刻,郑垣就硬着头皮说道:“据史书记载,这位欢喜公公是一位……一位奸佞小人,宁王起兵造反,打的就是‘清君侧,除佞幸’的旗号,而且……欢喜公公面若好女,所以喜欢涂脂抹粉,穿女人的衣物,勾结奸臣,蛊惑陛下。后来乱军攻入皇宫时,欢喜公公被人抓住,在午门前……被凌迟处死……” 事实上,由于这位欢喜公公在史书上留下的形象实在太糟糕,以至于网上不少人都在猜测是他勾结了宁王,下毒毁掉了高子辛的身体。 后来宁王夺位成功,为了灭口才将他凌迟处死了。 然而真正的历史其实是,宁王率领乱军打入皇宫的时候,高子辛的身体已经因为发觉了周丽娴的丑事,加上乱军打入京城而急剧恶化,根本无法下床。 所以最后的那一段时间,他命欢喜伺候自己梳洗穿戴后,便服下了毒药,死在了贺氏怀中。贺氏在他死后,也服毒而死。 欢喜毁了传国玉玺,烧了寝宫,却没自杀跟随高子辛,而是假借献玉玺之名,刺杀宁王高亥充,失败被抓后,才被愤怒至极的高亥充命人凌迟处死。 高亥充为了让自己的夺位变得名正言顺,便故意命人篡改了史书,谎称高子辛自幼体弱多病,贺氏贪恋权势,害死了先皇,并且为了让高子辛显得更加昏聩,让人将欢喜塑造成了一个爱好奇葩的变态奸佞。 随着剩下的忠臣相继被杀,这一段真相从此便被彻底掩埋,一直忧国忧民满怀抱负的高子辛成了体弱多病,无心国事,醉情书画的昏聩帝王,而忠心耿耿的欢喜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奸佞小人。 实在让人悲哀扼腕。 欢喜听完郑垣的话后,脸上的微笑就彻底僵硬了。 面若好女?喜欢涂脂抹粉?穿女人的衣物?还勾结奸臣,蛊惑陛下?这真的是在说他? 欢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确定一下上面是不是真的抹了粉。 高子辛听到前面的时候,直接就喷笑了出来,然而等他听到后面,他的脸色就一点点沉了下去,等他听到最后,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凌迟处死?高亥充还真是好样的! 第90章 史书上的凤瑄 听到最后,欢喜也懵了,他竟然是被凌迟处死的? 光是听到这个词,他都觉得浑身疼得慌! 于是欢喜更确定了,这个该死的厨子肯定是故意的!先是胡说八道,说什么陛下即位四年就被人乱刀砍死了,又说什么他面若好女,喜欢涂脂抹粉穿女人衣服,还被人凌迟处死。 这说的是人话吗?他哪里面若好女了?他分明就是纯正地男人长相,只是比较清秀而已! 其实欢喜长得是不错的,而且因为身体缺少了雄性激素,肤色偏白,眉毛偏淡,的确是有些过于清秀了点。 但是要说他喜欢涂脂抹粉穿女人衣服,那就绝对是在胡说八道了。 欢喜气坏了。 他虽然身体缺失了一部分,但是内心里依然把自己当成纯爷们儿的,结果居然有人说他面若好女,喜欢涂脂抹粉穿女人衣服,这就太过分了! 当然,更过分的是,这人竟然诬赖他勾结奸臣,蛊惑陛下! 天地良心,他对陛下可是向来忠心耿耿,绝不敢也绝不会有二心的! 这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陛下!”欢喜气得直接给高子辛跪下了,浑身都在发抖,“奴婢自问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点异心!此人……此人竟然……” 高子辛原本还在生气,见他如此,倒是气不起来了。他亲自将欢喜扶起来,语气淡淡的,透着凛冽的杀伐之意:“你跪什么?朕难道还不相信你?想必是高亥充故意命人篡改了史书,他也是照实说而已。” 他这么说,欢喜虽然不满郑垣,却也不敢质疑高子辛的话。他没敢真让高子辛扶,高子辛一抬手,他就立刻站了起来。 听完高子辛的话,欢喜忍不住说道:“陛下对宁王已经如此宽厚,想不到他竟然还敢如此大逆不道,陛下可不能再纵容下去。” 他死了不要紧,却不希望高子辛最后落得被人乱刀砍死的凄惨下场。 高子辛笑得阴森:“他既然找死,朕自然会成全他!” 之前高子连在宫里和涟漪乱来,他就已经将宁王高亥充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只是当时时机不成熟,他既没钱又没人手,才一直按兵不动。 如今他既然知道了所谓的历史,哪能继续纵容高亥充? 只是具体的算计,现在却不能说。 郑垣还在,他虽然觉得这个人问题不大,却还不会缺心眼到当着他的面说出自己的具体打算。 高子辛看向郑垣:“朕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历史全都默写出来,可以做到吗?” 郑垣苦笑,这种时候,他难道还能说自己做不到?于是他说道:“草民一定竭尽所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子辛的确不是在询问他的意思,他只是知会郑垣一声罢了。所以听到满意的答案后,他就点了点头,对欢喜吩咐道:“欢喜,你亲自替他安排一间住处,清静点,莫让人惊扰到他。”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给他安排个偏僻的房间,让人在周围守着,别让闲杂人等靠近,跟他接触。 欢喜一直在高子辛身边伺候,对于高子辛的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所以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奴婢一定办妥。” 郑垣乖乖跟着欢喜朝外走,一点意见都不敢有。只是在路上,他还是忍不住问欢喜这里是什么地方。得知是避暑山庄后,郑垣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这个避暑山庄他并未见过,因为在历史上,它已经被彻底破坏,根本没能留传到后世。 欢喜看他的脸色,就猜到这避暑山庄的结局估计不太好,所以他聪明地没有问。反正不过是个避暑山庄而已,他并不是太看重。 而另一边,欢喜将郑垣带出去后,凤瑄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陛下,臣这就安排锦衣卫潜入大宁,除掉宁王一家!” 乍然听到这话,高子辛有瞬间的冲动。但是很快,他就将这股冲动克制下来,低声说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你且先安排。不过,朕不希望留下把柄给人诟病,所以最好能做得天衣无缝。要是能让宁王府自己乱起来,那就更好了。朕听说,高亥充的儿子不少。” 凤瑄秒懂,高亥充儿子不少,那么觊觎世子之位,甚至是那个位子的人肯定也不会少。若是让他们窝里斗,自相残杀,便不必担心除掉宁王全家会惹来世人诟病了。 于是他立即说道:“臣这就去办!” 就算高亥充的儿子们不肯窝里斗,他也会让他们狗咬狗! 只是凤瑄出去后,除了命人潜入大宁之外,他还偷偷给自己的人下了一道命令,暗查周丽娴现在的情况。 他原本从未将周丽娴放在眼里,可是今日听到郑垣的话后,他还是忍不住在意。 高子辛独宠皇后周丽娴?怎么可能!那样一个愚蠢的女人,他的小狐狸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可虽然这样想,凤瑄还是嫉妒得快要疯了! 小狐狸是他的!是他的! 凤瑄危险地眯了眯眼,突然觉得,他或许应该再派人盯着史官。要是谁敢乱写,在史书上胡说八道,那就怪不得他了! 而这个时候,被凤瑄惦记着的高子辛却是忍不住想起了一个问题——他忘记问那个厨子,史书上是怎么记载凤瑄的了! 他越想越在意,于是忍不住就跑去了郑垣住的地方,亲口问了出来:“你可听说过大梁的国师凤瑄?史书上是怎么记载他的?” 太平也跟着他过来了,一听高子辛竟然问起凤瑄那个死变态来了,它就是一肚子火气。高子辛关心谁不好,怎么就关心起那个死变态来了? 那个死变态那么讨厌,史书上怎么可能有好话?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凤瑄也赶了过来。 这地方虽然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但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那些看守的锦衣卫怎么可能拦着他? 于是凤瑄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郑垣的房间外面,正好听到了郑垣的话。 只听郑垣迟疑地说道:“国师凤瑄……据史书记载,此人乃是一个专门坑蒙拐骗的术士,专门为陛下炼制丹药,而且喜好女色,还曾秽乱宫廷……” “砰!”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紧接着,愕然的高子辛和郑垣就看见了铁青着脸走进来的凤瑄。 郑垣这才突然明白过来,这人就是国师凤瑄! 不能怪他一直没认出来,因为史书上的记载,后世的影视剧和小说里塑造的国师都是猥琐又干瘦的老头子,跟眼前这个俊美异常的凤瑄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而且,史书上根本没记载国师的名字叫凤瑄,他的名字都是后人随便加的。 所以,真不能怪郑垣没发现凤瑄的身份。 高子辛看着脸色铁青的凤瑄,不知为何,一颗心突然猛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却脱口而出道:“朕怎么不知道国师竟然还会炼丹?” 这话自然是调侃,只是凤瑄这会儿已经气坏了,听到这话,他就忍不住想起刚刚的话。 喜好女色,秽乱宫廷……这确定说的是他? 幸亏他此时还不知道后世的那些影视剧和小说是怎么塑造他的,不然凤瑄非得发狂不可。作为一个死颜控外家自恋狂,凤瑄对外貌和形象的要求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变态地步,要是知道后世的人竟然那样诋毁他,他怕是恨不得穿越过去搞大屠杀了。 不过,郑垣就倒霉了。 他刚刚说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个一直被他视作危险大boss的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猥琐变态的国师啊! 他若是知道,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可惜话已出口,现在就是想后悔也晚了。 郑垣只能尽量弥补:“那些都是史书记载,草民并未添油加醋。”所以说,要怪也别怪他,他都是实话实说的。 凤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他的脸色原本很难看,这一笑便犹如冬雪消融,春花绽放,异常醉人。 然而不管是高子辛、郑垣还是一直警惕凤瑄的太平,这会儿看见他突然露出的笑容后,都是不约而同地浑身发冷,直冒冷汗。 凤瑄微笑道:“陛下放心,臣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他”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个不起眼的东西。 郑垣心里不禁苦笑,这人怕是彻底把他给恨上了,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他就什么也不说了。 好在高子辛很快带着凤瑄和太平离开了,才让他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高子辛还有些不放心:“你真的不生气?”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臣真的不生气。”才怪! 第91章 夜袭 凤瑄说他不生气,高子辛信了,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凤瑄的动作很快,不过他没去对付郑垣,而是在这天夜里,高子辛正睡得不安稳,身边突然就多了一个微微发凉的巨大抱枕。 这时候他还迷糊着,虽然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还是没能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反而还本能地抱住了那个大抱枕,用下巴在上面蹭了蹭。 结果,就在高子辛觉得太舒服,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怀里的抱枕竟然发起热来了! 一开始还不明显,可渐渐的,抱枕越来越烫,就像是一个大火炉似的。 高子辛这下彻底睡不下去了,他直接从迷糊中惊醒了过来。 哪知道等他好奇地睁开眼,赫然便看见对面躺了个人! 而他一直抱着的哪里是个大型抱枕?分明就是个男人! 高子辛吓得魂都快飞了,本能地就要去摸藏在枕头下面的匕首。然而他伸长了手臂摸了半天,指尖刚刚碰到沁凉的匕首,手腕就突然被人给按住了。 “来……”他张开嘴想叫人,然后嘴巴也被人给死死捂上了。 高子辛顿时吓坏了,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刺客?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立即剧烈地挣扎起来。 结果他一挣扎,那人便直接往他身上一压,直接把他的挣扎给压制住了。 高子辛吓得魂飞魄散,屋里光线太暗,还挂着床幔,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依稀看得出是个高大的男人。 他想不出这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除了刺杀他,他根本想不到别的可能。 然而他现在右手手腕被对方死死按住了,嘴巴也被捂上了,就连身子都被压住了,根本没办法…… 不对,等等!他怎么忘记了,他还有左手! 想起左手还能活动,高子辛二话不要说,握紧拳头就朝对方下巴上狠狠揍了过去! “啪!” 原本捂住他嘴巴的手掌突然一晃,直接把他的拳头给拦了下来,死死包裹住了。 “你……唔……” 高子辛瞪圆了眼睛,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直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因为嘴巴得了空闲,他原本是想问“你是谁”的,结果一个“你”字都还没说完,对方居然阴险地低下了头,用嘴巴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高子辛彻底懵了,又惊又羞又怒,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堵嘴的方式! 不对!似乎在涟漪曾经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里,那些所谓的霸道男主每次对女主都喜欢用这一招! 当时他一眼看过去,还觉得这些人真是有病,动不动堵嘴,烦不烦?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遭遇到这样的窘迫! 他被一个男人堵住了嘴!不对,他被一个胆大包天的男人给非礼了! 该死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不会放过他的! 高子辛气得想杀人,忍不住就想用牙齿去咬。结果他一张嘴,对方就直接趁虚而入了,蛮横地将舌头挤了进来。 高子辛越发震怒,这人当他是什么?竟敢如此羞辱于他! 他再次剧烈地挣扎起来,双眼刺红地瞪着对方,犹如要跟他拼命一般。 谁知就在这时,高子辛突然听到了一声轻笑,那声音听在耳朵里竟是异常地熟悉,分明就是他很熟悉的某个人! 高子辛极力回想,终于想起对方是谁了。 凤瑄!这个该死的混蛋,竟敢如此戏弄他! 高子辛眼睛瞪得更圆了,那神情简直恨不得狠狠扑到凤瑄身上咬一口。凤瑄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却还是能猜到高子辛此时的表情。 他再次轻笑起来,随即放开高子辛的嘴唇,凑到他耳边轻笑道:“陛下该不会一直没认出臣吧?” 高子辛不悦地瞪着凤瑄:“凤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先下去?” 凤瑄危险地眯起眼睛,声音变得低沉暗哑:“陛下觉得这是个玩笑?” 高子辛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不是?” 凤瑄十分不悦,他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小狐狸怎么还是不开窍?他暗暗咬了咬牙,突然拉过高子辛的手,单手将他的两条胳膊固定在头顶,抽出丝帕轻轻倚傍,直接系在床栏上。 高子辛顿时被吓坏了,他心里莫名有种强烈的不安,不断拉动手臂,瞪着凤瑄低声说道:“凤瑄,你快把朕松开!不然……不然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陛下准备如何对臣不客气?”凤瑄低头看着他,轻笑着问,手指却暧昧地滑过高子辛的脸颊,脖子,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襟,“陛下怎么不说话了?” 高子辛总觉得按照这个发展下去,情况会对自己十分不妙。他不悦地瞪着凤瑄,没急着开口,呼吸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起来,胸口不停起伏。 凤瑄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头越来越低,几乎和高子辛脸贴脸。他就这么近距离看着高子辛因为紧张而瞪大的双眼,低声问:“陛下怎么不说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二人的脸靠得太近,以至于他一开口,柔软的嘴唇便会轻轻擦过高子辛的嘴巴,酥酥麻麻的,刺激得高子辛忍不住抿了抿嘴。 “凤……凤瑄,你……你到底怎么了?”高子辛觉得,今日的凤瑄实在太不对劲了,他暗自猜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忍不住问道,“你是在为郑垣的话生气?” 凤瑄挑眉,突然觉得有些难得,他的小狐狸总算是开窍了。于是他满意地笑起来:“臣的确很生气。” 谁知下一刻,高子辛便说道:“他说的不过是一段虚假的历史而已,再说了,肯定是因为你太神秘,那些史官连你的面都见不着,所以才乱写的。” 凤瑄听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对劲。高子辛说的,分明就是以为他是因为被史官写成招摇撞骗的术士而生气! 可他生气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个! 好吧,虽然这件事的确让他很生气,但是高子辛又不是那些该死的史官,他就是再生气,也不至于发泄在高子辛身上! 他会在今天夜里冲动地跑来找高子辛,根本就是因为,郑垣说史书上记载高子辛独宠皇后周氏! 一想到郑垣当时说的那些话,凤瑄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就算他理智上知道那一切跟高子辛没关系,他还是嫉妒!因为周丽娴差一点就成了高子辛的皇后,而且他当时就在现场! 要不是周丽娴突然出问题,高子辛说不定真的会娶她! 凤瑄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忍不住想派人杀了周丽娴。可高子辛是天子,就算没有周丽娴,以后也一定会有王丽娴许丽娴赵丽娴! 除非拿到高子辛的心,让他知道他是谁的人,高子辛以后还是会有别的女人! 就算是为了子嗣,他也决不能容忍!小狐狸是他看上的,他费尽心思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拱手送人,让别的人染指? 凤瑄越想,心里的怒火就燃烧得越发猛烈。于是他手指突然一用力,直接把高子辛的衣襟给拉开了。 因为是夏季,高子辛身上只穿了一件纤薄柔软的睡衣,被凤瑄这一拉,高子辛的大半个胸膛都露了出来。 可惜屋里没点灯,光线很暗,凤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美景。 饶是如此,他还是激动不已。 凤瑄死死地看着高子辛,整个身体仿佛都在不停地叫嚣起来——得到他,他就是你的了! 他冷冷一笑,手上继续用力,直接将高子辛的睡衣彻底扯开了,低下头含住一块肌肤,感受着肌肤柔嫩温软的触感,凤瑄突然想得到更多。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听见高子辛寒声说道:“凤瑄,你确定要这么做?” 高子辛的声音很冷,他的声音一响起来,凤瑄就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浑身一阵阵发冷,发热的脑子一冷静下来,他心里就是一阵阵心慌。 凤瑄突然想起来,高子辛虽然偶尔看着迷糊,可是他毕竟是天子。若是碰到他的逆鳞,他会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獠牙。 他一直辛苦忍到现在到底是味道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他的小狐狸不好糊弄? 凤瑄抬起头,在黑暗中和高子辛对视。虽然看不清高子辛脸上的表情,他却感受到了高子辛目光中的冷意。 凤瑄突然怕了,他一点点帮高子辛将衣服拉好,解开绑住他手腕的丝帕。然后翻身坐在他身边,就这么静静地注视他。 高子辛双手一解放,立刻便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凤瑄的下巴上。这一拳打得格外狠,凤瑄直接倒在了床上。 下一刻,冰冷而锋利的匕首便压住了他的脖子。 第92章 爆发 冰冷而锋利的刀刃就那么死死地压在脖子上,刀刃落下的地方带来一阵刺痛,凤瑄能清楚地感受到刀刃的锐利。 他知道,只要高子辛想,只要他用力划下去,再轻轻一拉,他的脖子就会被划开。然而凤瑄却一动不动,就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高子辛,仿佛是在等待审判的罪人。 高子辛不禁有些诧异,他压在凤瑄身上,膝盖死死地抵着凤瑄的小腹,本以为凤瑄会反抗,会自救,却没想到凤瑄竟然什么都没做。 就这么任由他的匕首抵着他的要害。 高子辛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反抗?你难道就不害怕?”他就不信,凤瑄察觉不出匕首的锋利。 凤瑄却不答反问:“陛下会杀了臣吗?” 高子辛没说话,而是眯了眯眼睛,低下头近距离看着凤瑄:“你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杀你,所以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凤瑄,你未免太天真了点。朕说过,朕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黑暗中透出一股让人心底发冷的危险。凤瑄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平静地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 高子辛冷冷一笑,手中匕首一动,突然划了下去! 凤瑄眉头一皱,却还是一动不动。只是他,明显有些不适应。匕首的利刃在他的衣服上飞快划过,锋利的刃口轻而易举便割开了丝质的外袍和细棉织就的里衣,留下一道狭长的口子,却并未伤及里衣下的皮肤。 凤瑄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没想到高子辛竟然会这样做,更没想到,高子辛竟然将力道控制得如此精准。 只是下一刻,高子辛却突然拉过他的双手,用他之前使用过的丝帕,将他的手腕绑了起来,系在了床栏上。 整个过程凤瑄都没挣扎,他并不担心被高子辛绑着,反而有些意外这个神展开。 他还以为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高子辛会毫不留情地将他赶出去,然后跟他冷战一段时间。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高子辛竟然用上了他刚刚使用过的手段。 这样的做法看起来更像是有意报复,并非出自跟他同样的心思。可凤瑄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期待,他很想知道,高子辛接下来会如何做? 他会向要刚刚做的那样,主动亲吻他吗? 凤瑄越想,心里越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高子辛却以为他是在紧张,不禁得意起来,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他见凤瑄老老实实由着他捆绑,心里的愤怒便去了几分。 然后,他勾起嘴角,看着一动不动任君采撷的凤瑄危险地笑起来。 原本他只是想和凤瑄做一对单纯的君臣,可凤瑄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高子辛想到这里,压下心中的窃喜,突然问道:“凤瑄,你是不是心悦朕?” 凤瑄心头猛地一跳,却并不反驳,反而挑衅地问道:“如果臣说是呢?” 高子辛不知为何,乍然听到这话,心中的窃喜顿时被放大了无数倍,仿佛期待了已久的东西终于摆在了面前,任他采撷。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避暑山庄的时候,玉辂中衣襟微微散开的凤瑄。那个模样自从出现后,便被他不由自主地刻进了脑子里,再也不能忘怀,甚至魂牵梦萦。 只是他想着凤瑄难得对他忠心,实力又极为不错,他实在不想毁了凤瑄,让他成为人人唾骂的男宠之流。 结果他极力克制自己,想要跟凤瑄做一对单纯的君臣,这个混蛋居然敢夜里跑来偷袭他! 高子辛回想着郑垣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你今夜前来,对朕大不敬,该不会是为了郑垣的话而生气吧?就因为史书说朕独宠皇后周氏?你吃醋了?” “吃醋?”凤瑄不解,大梁根本没有关于吃醋的典故,所以他想不明白,自己生气就生气,为何要吃醋? 高子辛却懒得跟他解释,反而肯定地点了点头:“凤瑄,你果然是吃醋了。” 说完这句,他晃了晃手里的匕首,故意一点点将凤瑄身上划出一条条长口,直到将他的衣服划成了布条,才大发慈悲地放过这可怜的衣服。 只是下一刻,他就毫不客气地将凤瑄身上的破布条衣服粗暴地扯开,用匕首在凤瑄的胸膛上比划。 冰冷的刀刃贴在皮肤上,那种感觉非常地刺激,刀刃仿佛随时会划破皮肤,让人紧张得头皮发麻。 凤瑄本能地紧张起来,呼吸变得更为急促。他期待地看着高子辛,可惜黑暗中,高子辛跟你看不见他眼中的期待。 于是凤瑄忍不住问道:“陛下到底想对臣做什么?” 高子辛单手按住他的心口,感受着掌心下柔韧的肌肉,以及胸腔里有力的心跳,不仅觉得掌心一阵阵发烫,就连身上都烧起了一团火。 他忍不住贴近凤瑄,跟他几乎脸贴着脸:“凤瑄,你希望朕对你做什么?” 凤瑄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一下。 此时二人的脸贴得极近,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亲吻住高子辛,可是他没这么做,只是剧烈地喘息着,双眼期待地看着高子辛。 凤瑄希望高子辛能主动一点,这样才能够有利于二人以后的关系发展。 至少,高子辛一旦主动,他日后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就可以更加理直气壮了。 高子辛没辜负凤瑄的期望,确切地说,他此时已经完全被凤瑄给蛊惑了。虽然屋里很黑,但是他看着凤瑄,听着他剧烈的喘息声,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突然仿佛看到了玉辂上的那个凤瑄。 不,这个时候的凤瑄更加诱人。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身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对凤瑄做任何事。 于是高子辛忍不住低下头,直接吻了上去。只是他没什么经验,单纯地亲了亲后,便只是试探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就像是在品尝一颗美味的糖果。 凤瑄的喘息更剧烈了些,他有些紧张,更有些迫不及待,于是他故意张开口,不动声色地引导着高子辛慢慢加深这个吻。 高子辛果然受不住诱惑,很快便掉进了凤瑄精心设下的陷阱。 深吻结束,高子辛突然喘息着说道:“凤瑄,这是你自找的,朕以后都不会放过你了!”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臣甘之如饴。” 高子辛满意地再次亲了亲他,微笑着给出承诺:“放心吧,朕不会亏待你的。” 凤瑄笑而不语,他要的可不是高子辛的“不亏待”,他要的,是整个高子辛!他要让陪在高子辛身边的人只能是他,就算死后进入皇陵,也必须跟他合葬! 然而高子辛此时困意袭来,并未听出凤瑄轻笑中暗藏的危险,反而将匕首重新放回枕头底下,抱着凤瑄蹭了蹭,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睡了过去。 凤瑄躺着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只是个抱枕。直到听着高子辛传出清浅规律的呼吸声,他才手臂微微一震,灵巧地解开了丝带,看着已经睡熟的高子辛,深深地笑了起来。 一夜无梦,待高子辛再醒来时,身边早已经没了凤瑄的踪迹。 高子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凤瑄躺过的位置,发现那里已经发凉,连一点活人留下的热度都不见了,心里不禁说不出的失落。 难不成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梦?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一张丝帕。 丝帕叠得整整齐齐,就放在他的枕边,最上面,绣着一个漂亮的瑄字。 高子辛忍不住便笑起来,看来昨夜的一切并非是他做梦。不过……凤瑄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明明已经把凤瑄给绑起来了啊? 那混蛋怎么还是逃走了! 一想到凤瑄竟然一个人偷偷跑了,高子辛就有些不悦。他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差不多了,便顺势叫人进来换衣洗漱。 等到一切打理妥当,高子辛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他走得有些快,几乎是迫不急地想去见凤瑄,问他为什么跑了。 只是等他再见到凤瑄的时候,却发现凤瑄的脸色阴沉沉的,明显是在生气,而且气得还不轻。 高子辛顿时更不悦了,不悦的同时还有些紧张。 凤瑄为什么生气?难道是后悔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高子辛便气鼓鼓地冲到凤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危险地问道:“国师何事如此生气?”你敢说后悔试试? 凤瑄当然不是后悔了,他只是从高子辛的寝殿离开后,又去见了郑垣,然后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些很不好的消息。 第93章 冲动 凤瑄深深地看了高子辛一眼,就在高子辛被他看得寒毛直竖的时候,他突然说道:“臣有要事和陛下详谈,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他说着,目光朝欢喜看去。 欢喜有些不高兴,凤瑄每次都这样,简直就是小人! 高子辛犹豫了一瞬,还是让欢喜下去了。 等人一走,门一关,凤瑄突然走到高子辛面前,伸出手将他死死抱在怀里。高子辛吓了一跳,昨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胆子也比较大,可这会儿一大早的,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凤瑄这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后悔偷溜,舍不得他了? 高子辛微微挑眉,为这个猜测而暗暗窃喜,谁知道凤瑄突然蛮横地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来了个深吻。 高子辛:“……”他愕然地看着凤瑄,震惊过后,一张脸突然红了起来。 这……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晚上再做吗?大……大白天的,凤瑄也太热情了吧。虽然他也不是不喜欢,可他既然要做一代明君,怎么能白日宣淫呢? 虽然这样想,高子辛的手却死死地抓住了凤瑄的衣服,甚至主动出击起来,想要占据主动地位。 只可惜还是凤瑄技高了一筹,高子辛很快就因为缺氧软软地靠在了凤瑄怀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半张半合,泛红的眼角犹如画了桃花妆,像是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凤瑄看着这样的高子辛,一瞬间突然有种现在就要了他的冲动。 只可惜,现在到底时机不对。 欢喜就守在外头,他若是真的做点什么,恐怕还没能得逞,就被听到动静的欢喜冲进来了。 他倒是不怕欢喜,他怕的是,一旦贺氏知道这事,他和小狐狸说不定就得反目成仇了。 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冲动,将高子辛紧紧地抱在怀里,宣誓般说道:“子辛,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高子辛一听见“子辛”两个人,浑身就像是通了电一样,心脏一阵阵发胀,他愕然地看着凤瑄,理智的小人刚刚冒出头提醒他凤瑄这是大不敬,就被他毫不留情地给拍飞了。 高子辛微微笑起来,眉目飞扬,低声说道:“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朕允许你这么叫。” 凤瑄看着高子辛这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嘴角也勾了起来,只是他想起郑垣说过的话,脸色便再度一沉:“你可知道郑垣说了什么?” 高子辛一愣,随即他回忆着凤瑄说过的话,双眼渐渐放大,脱口而出就问道:“你知道高亥仁派人给朕下毒了?” 这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瞬间把凤瑄给震懵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当初周丽娴和杜忻的审问都是秘密进行的,他的人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消息,而且那个时候宫里戒备森严,他也不敢让手底下的人查探消息。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周丽娴和杜忻到底交代出了什么东西。 乍然听到高子辛说出这事,凤瑄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他敢!” 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凤瑄脑子里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弄死岭南王高亥仁的方法。这个人,他绝对要让他生不如死! 而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郑垣会说史书上写高子辛从小便体弱多病了。“从小”是假的,可是“体弱多病”却很可能是真的! 因为高子辛被人下毒了,而且那人还得逞了! 凤瑄愤怒不已,一想到高子辛差一点就被人给害了,他心里便觉得异常惊慌和后悔。 为什么他不早一点遇到高子辛?如果他早一点遇到高子辛,将他严密保护起来,那些人怎么可能得逞? 凤瑄越想越后悔,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因为太用力,圆润的指甲把掌心都给刺破了。 直到掌心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凤瑄才乍然惊醒过来,那一切都还没发生! 他看着面带担忧之色的高子辛,突然意识到,他的小狐狸还好好的,没让那些人奸计得逞。 高子辛想不明白凤瑄到底发的什么疯,可是看着他这样,又忍不住觉得心疼。 他有些不知所措:“凤瑄,你没事吧?” 说话间他拉过凤瑄的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一看见血肉模糊的掌心顿时皱紧了没有:“怎么破皮了?”说着就从袖袋里取出一小盒药膏,仔细地给凤瑄抹上。 高子辛还是第一次给人上药,他抹得很仔细,抹完之后,莫名有种成就感,忍不住便笑了起来,像是大夫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没事了,急得别让伤口碰到水。” 凤瑄看着他动作,心里暖洋洋的,只是一想到高子辛差点被人下毒,他心里又翻滚起了杀意。 尤其是当他想起郑垣说过的话,心里的杀意就翻滚得更厉害了。 郑垣说高子辛体弱多病,说他只当了四年皇帝,便被乱军乱刀砍死,还说有人怀疑周丽娴给高子辛戴了绿帽子! 每一条,都让他无法容忍! 尤其是想到最后一个,他忍不住说道:“子辛,告诉我,那个姓周的女人是不是背叛你了?” 他没直接说戴绿帽,因为他根本说不出口。 然而即便只是一个“背叛”,高子辛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诧异地看着凤瑄,突然笑起来,只是笑意很冷:“看来那个郑垣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除了这个人,高子辛根本想不到别的可能。 他不禁有些不悦,尽管那一切都还没发生,跟现在的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老被人这么说,他身为男人身为天子的尊严去哪儿了? 高子辛心中一阵不悦,甚至有了种杀了郑垣灭口的冲动。 只是这个时候,凤瑄突然开了口,他沉声说道:“这么说,那个女人真的做了。她的胆子可真是不小,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高子辛察觉到凤瑄的怒火,脸色微微一沉:“朕以为,你应该明白朕为什么不杀她。” 凤瑄自然知道,高子辛是因为周荣才放过了周丽娴。 他张了张口,想说“周荣不过是个老匹夫”,却到底说不出口。他若是这么说,就等于是抹杀了周荣以前的功绩。 私心里,他并不希望高子辛变成那种过河拆桥的凉薄之人。 所以他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问道:“你就不怕她把事情说出去?” 其实他这会儿已经猜到高子辛是给周丽娴用了宫中秘药了,只是那秘药十分隐秘,他若是说出来,高子辛或许会对他心生戒备。 所以凤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他这样一说,高子辛果然没有起疑,他也没告诉凤瑄秘药的事,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放心吧,她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 凤瑄有些不放心,却还是没继续问下去。 周丽娴早就滚出高子辛视线了,他可不希望让高子辛再想起周丽娴,或是再去想别的什么女人。他只是暗暗琢磨着,准备私下里再好生查查。 若是可以,就借机除掉那个姓周的可恶女人。 高子辛却不知道他这会儿已经想杀死周丽娴了,反而在想着岭南王高亥仁。虽然岭南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毒瘴之地,可是高子辛见过异世的发展,他知道岭南是块好地方。 那样好的地方,他可舍不得让高亥仁那个坏东西占着。 他想把岭南给收回来,可是要想收回岭南,高亥仁,甚至整个岭南王府都必须一个不留才行。 高子辛开始琢磨,要怎么才能除掉整个岭南王府,把岭南那块地方给收回来。 凤瑄见他沉吟不语,略微一想,就猜到了几分高子辛的打算:“陛下莫非是想除掉高亥仁?” 高子辛冷冷一笑:“高亥仁算什么?朕要的是整个岭南。你有办法吗?” 凤瑄还真有办法,他笑得意味深长:“岭南的那些土族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时不时就要打一场,只要他们闹起来,整个岭南王府旦夕湮灭便在常理之中。到时候,你自可借此机会,让朝廷大军挥兵南下,镇压这些闹事的土族。” 高子辛一听就明白了,凤瑄这意思是要借刀杀人。可是办法虽好,现在却不是好机会。 他不禁摇了摇头:“岭南多毒瘴蚊虫,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然朝廷大军一旦去了,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高子辛可损失不起。 凤瑄也明白这个道理,干脆又提议道:“那……不如派人刺杀?” 高子辛摇头:“不必,朕另有打算。” 凤瑄不禁好奇起来,高子辛有什么打算?想到多宝楼,还有活字印刷,石油制墨,凤瑄突然有些期待。 他的小狐狸这是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第94章 新想法 高子辛的打算很简单,他准备筹建一个科学院,汇集天下能人志士,集思广益。 筹建科学院这个想法,自打他看过《天工开物》之后便有了。就像异世网络上流行的那句话,高手在民间。民间的一些人或许科举不行,但是未必就没有别的本事。 高子辛觉得,若是能将这些人组织起来,善加引导,或许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当然,他也不是盲目地招人,而且筹建科学与这事,绝不是一日之功。只是他觉得现在正好有钱,同时,也可以假借寻访能人异士的名义,将锦衣卫安插到大梁各处。 凤瑄疑惑间,高子辛已经说出了他的想法,凤瑄一听,双眼顿时一亮,看向高子辛的目光多了几分真诚的赞赏。 他倒是不担心要怎么安插锦衣卫的探子,但不得不说,高子辛这个办法比他原本的办法还要好。 这样做不仅可以正大光明地将锦衣卫的探子安插到各地,说不定还真能寻访到一些真正有本事的能人异士。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人才就是力量”的口号,但是只要不傻的人,都会招揽一些人为自己所用。其他人不例外,凤瑄就更加不例外了。 他有些意外,高子辛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想得如此远。只是意外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欣慰和满意。 他的小狐狸成长得越优秀,他越是觉得欢喜。 所以高子辛一说完,凤瑄就微笑着说道:“这个主意不错,看来你已经越来越有明君的风范了。” 高子辛听到这话,就得意地翘起了嘴角:“朕可是真命天子。” 凤瑄最爱的就是他这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见状忍不住亲了亲高子辛的嘴角,别有深意地说道:“对,你是真命天子,而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话像是一道魔咒,深深地刻进了高子辛的心里。 虽然凤瑄以前说过同样的话,可是那时候高子辛对他异常警惕,对他说的话也不敢全信,一直提着心眼儿。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本能地想要相信凤瑄。 深深地看了凤瑄一眼,高子辛注视着凤瑄的眼眸,总觉得仿佛透过瞳孔看见了他柔软的内心,高子辛忍不住用力抓住凤瑄的手,认真又有些紧张地说道:“朕……朕也不会亏待你的。” “陛下可要说话算数。”凤瑄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见高子辛一本正经地保证绝不会食言,不禁笑得更深了。 说过这些话后,二人之间的隔阂仿佛彻底消失了一样,更加默契了,往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于是,当用过早膳的太平慢腾腾地爬过来查岗的时候,敏锐地发现凤瑄和高子辛之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太平狐疑地看看高子辛,又狐疑地看看凤瑄,一颗脑袋扭来扭去,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等等,它怎么觉得才一天没见,儿砸和死变态之间就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呢?就跟成了一体一样,其他人根本插不进去! 太平越想越惊恐,该……该不会是它想的那样吧?难道才一个晚上不见,死变态就把它儿砸给拿下了? 不!不行!绝对不行的! 它那未出世的孙子可不能让凤瑄这个死变态给毁了! 一想到某个可能,太平看向凤瑄的目光顿时变得凶狠起来,忍不住想要冲过去咬凤瑄一顿。结果它还没做什么,就突然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 太平不满地瞪过去,正好看见高子辛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它。 太平瞬间就郁闷了,它儿砸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果然是被凤瑄那个死变态给蛊惑了! 它飞快地爬到高子辛身边,嘴里“啊啊”叫着,恨不得骂醒高子辛。可惜高子辛根本听不懂它的话,还嫌弃地说道:“行了,朕还有正事要处理,你年纪大了就别待在这儿了,去陪着母后解闷吧。” 太平顿时浑身都僵硬了,儿砸竟然说它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 这是在嫌弃它老吗?虽然它的确不年轻了,但是……但是也不用这样吧? 太平莫名有种心口中箭的感觉,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猛然想起,它现在除了“啊啊”叫,根本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打击之下,太平干脆不叫了,默默把脑袋往壳子里一缩,趴在角落不动弹了。 高子辛心里原本还有些怨气,可是看到它这副自怨自艾的消极模样,顿时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紧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没让人把太平给赶走,反而朝它说起话来:“朕打算组建一个科学院,招募天下能人异士集思广益,你觉得怎么样?” 太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高子辛这是在跟它说话,确切地说,是在问它的意见!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太平顿时惊喜坏了,它一惊喜,便顾不得生闷气了,反而迫不及待地伸出脑袋,特别认真地朝高子辛点了点,表示——主意不错,朕准了! 高子辛见它精神了,便又说道:“既然你也觉得好,那就这么办了。” 他说完,直接命人草拟了圣旨,仔细看过之后,又让人修改了几处,觉得差不多了,便直接颁布了敕令,组建科学院,并由锦衣卫负责,招募天下能人异士。 敕令一下达,朝中大臣们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只是高子辛自掏腰包招募能人异士,他们也不好贸然阻拦,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唯独先皇亲自认命的三位辅政大臣心有戚戚焉。 他们倒不是觉得高子辛纯属胡闹,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圣宠,不禁心中惶然。 作为辅政大臣,高子辛凡事都该跟他们商量,可是自从凤瑄出现后,高子辛找他们商议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到后来更是直接越过他们直接就有了主意,三人怎能不多想? 最让三人吐血的是,当初正是他们百般劝说,高子辛才同意去见国师凤瑄。 如今被凤瑄夺了圣宠,倒是他们咎由自取了。 好在高子辛做的事并不像是胡闹,就算是当初那个被他们三人视作胡闹的多宝阁,如今也是日进斗金,直接让内库丰盈了起来,三人全都看在眼里,虽说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但是更多的还是欣慰。 如今国库空虚,高子辛自掏腰包让边关修建防御工事,以及之前的修建堤坝,这些都是好事,他们没办法不欣慰。 当然,若是高子辛没跟他们离心,凡是找他们商议,那他们就更满意了。 可惜,如今他们也只能想想。 其他人或许还没察觉到,三人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出了锦衣卫的不同寻常。他们本就畏惧凤瑄的手段,如今这凤瑄又成了锦衣卫指挥使,若说这锦衣卫只是单纯的天子仪仗队,三人打死都不信! 可惜他们虽然看了出来,却还不敢告诉其他朝臣,只能隐晦地提点一下平时亲近的那些人,以免对方酿成大错。 而三人聪明地没有阻拦,其他朝臣就更不敢贸然出头了。 所以组建科学院的事进展得异常顺利,毕竟如今还只是雏形,高子辛并未提过要让科学院里的人加官进爵,只是招募一些能人异士养着而已,还不至于触及到朝臣的敏感神经。 所以,锦衣卫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带着圣旨,到了大梁各处驻扎,像模像样地弄了个“办事处”,美名其曰招募能人异士。 实际上,他们明面上贴出告示招募能人异士,私下里却同时在招募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年加入锦衣卫,暗中培养起来,不断扩大队伍。 这一切全都在暗中进行,再加上他们除了招人并未有其他举动,倒是没让当地官府起疑。 而就在这时,高子辛一直惦记着的油墨终于被制成了。 东西一做好,他就亲自去了一块来试验,并特意找了内造局里擅书画者来品评,确定这种油墨的确品质更胜于松烟墨,类似桐油墨后,李英顿时大喜,随即便迫不及待地命人用这种油墨刊印了一本书出来。 反正这书也是他们最近在印的,活字都是现成的排版,直接印就可以。 刚印出的书带着浓重的墨香味道,不止是李英,就连其他人都是连连称奇,惊喜不已。 李英再不迟疑,直接带着一套活字,一盒墨锭,以及刚刚刊印出的书便急匆匆地跑去了避暑山庄求见高子辛。 高子辛一听到消息,立刻命人传李英觐见,他甚至不等李英行礼就阻止了他,期待地问道:“不必跪了,你告诉朕,是不是做出来了?” 第95章 太平悲愤 “回禀陛下,臣不负重托,活字印刷和石油制墨都已经试验成功了,请陛下过目!” 虽然高子辛说不必跪,但是李英一激动,还是直接跪了下去,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趴在高子辛身边的太平看着李英,目光有些复杂。 它跟李英很熟,但是它从来没想到,昔日那个谄媚逢迎的李英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这可真是大大地开了它的眼界。 当初还是皇帝的时候,他被系统逼着当昏君,不得已搞了个内造局,收罗天下能工巧匠,专门给他东西。 当时他故意挑了李英来当内造局的总管,只觉得这个人虽然谄媚逢迎,但是办事能力还算不错。 他对李英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这个上头。 哪知道再见面,它竟然能看见李英……嗯,真情流露的一面! 啧!太平心里莫名有点儿不舒服,李英这老东西当初替他办事的时候可没这么真心。 不过一想到李英是在给高子辛用心办事,太平又有点儿得意。嗯,它看好的儿砸果然是个好的。 活字印刷和石油制墨它也听过,这会儿看见李英托在手里的木匣子,太平就好奇了,忍不住就朝着李英爬了过去。 它爬得飞快,于是李英就看见面前突然多了一只巨大的老乌龟! 这老乌龟还伸长了脖子,用黄豆大的眼珠子瞪着他! 李英吓了一跳,不过他在宫里多年,脑子异常灵活。看见太平的时候虽然有些意外,倒是没像钱弼那般乌龙,直接把太平当成菜。 李英直接就想明白这么嚣张的老乌龟只能是高子辛养的宠物了,所以他看见太平瞪着他,不仅没失态,反而还朝着太平特别友好地笑了笑。 太平一看见他笑出满脸褶子,顿时嫌弃地把脑袋给扭开了,只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木匣子。 李英顿时更意外了,这老东西脾气挺大不说,竟然还特别有灵气,一眼就看准他手里的箱子了!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办,欢喜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木匣子。 木匣子一到欢喜手上,太平就不再盯着李英看了。反正这老东西它也看过了,没必要再继续看下去。它现在更好奇的,是木匣子里的东西。 可惜木匣子太高,此时的它就是伸长了脖子都看不到,只能跟着欢喜走。 欢喜直接将木匣子放到了高子辛面前,木匣子早就打开了,所以东西一放下,高子辛就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本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新书,书应该是刚印出来没多久,此时正散发着极浓的墨香味道。高子辛好奇地拿起来翻看,就看见内页印刷的文字工工整整,而且字迹清晰。而且翻开书页后,墨香味也更浓了。 高子辛满意地笑起来,随手将书放在一边,继续看木匣子里的东西。此时,木匣子里还放着一套活字,以及九块墨锭。 墨锭上散发出极淡的墨香,高子辛见状,立即让欢喜取来他最喜欢的一块古砚。欢喜取来古砚和清水,就要帮高子辛磨墨,凤瑄却站了出来:“就由臣来为陛下磨墨吧。” 欢喜闻言,不满地看着要抢他美差的凤瑄。凤瑄却笑得意味深长,根本不把欢喜的威胁放在眼里。 笑话,他的小狐狸一直惦记着这些油墨,这第一次试验,必然让小狐狸一直记在心里,他怎么能把机会让给欢喜?让欢喜顺便被他的小狐狸记住? 他的小狐狸只需要记得他就行了。 高子辛见凤瑄跃跃欲试,也有些期待起来:“那就有劳国师了。” 说话间,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凤瑄亲自替高子辛磨墨,这种事他并非第一次做,所以墨出的墨汁十分细腻均匀。欢喜眼看捞不到磨墨的美差,只好取来狼毫和宣纸,让高子辛使用。 高子辛不禁赞许地看欢喜一眼,很满意欢喜的懂事。这时候凤瑄也把墨汁给磨好了,高子辛拿起狼毫小心蘸了墨汁,想了想后,突然看了正趴在旁边看热闹的太平一眼。 太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时候,高子辛已经开始在纸上落笔了。 太平一看,心里的不安突然变得更加强肋。 它极力伸长了脖子想看高子辛到底在写什么,可惜个子太矮根本看不到。无奈之下,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出爪子就开始爬! 它一定要看看高子辛在写什么东西! 太平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高子辛此时写的东西肯定跟它有关! 然而高子辛此时却不是在写东西,而是在作画。 他的画技很不错,简单几笔,就已经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凤瑄和欢喜一看他画东西,顿时忍不住想笑。 高子辛画的不是别的,正是老乌龟太平! 而且,他画的还是趴在石头上打盹儿的太平。 大概是印象实在太深刻,几笔下来,太平就被他画得活灵活现,等高子辛又添了几笔,画了一些细节上去后,纸上的太平就变得更加鲜活了,就跟真的一样。 凤瑄和欢喜看在眼里,很快发现,这种画法跟大梁流行的几种都不太像,不是那种写意派,而是更加写实生动。 随着笔墨的浓淡变化,一只鲜活的老乌龟便跃然纸上。 凤瑄不禁说道:“陛下的画技似乎更胜以往了,只是,这种画法倒是第一次见。” 高子辛笑得高深莫测,这种画法是他从涟漪的记忆拷贝里看到的。涟漪喜欢一些漂亮的插画,还买了不少画册收藏。 虽说那些画册大多是水粉画,但是高子辛看过之后,便喜欢上了其中那些偏向写实的绘画风格。 他本来画技就不错,看过之后,很快就琢磨出了那种写实的精髓,无非是利用色彩的浓淡变化来表现出光影的效果,并且适当刻画出细节。 今日试了一番,果然非常不错。 于是他说道:“不过是增加了一点小技巧罢了,当不得什么。朕倒是觉得,这种画法用来寻人挺不错。” 因为十分写实,所以完全不担心大家会认错。 凤瑄一听,顿时觉得高子辛说得挺有道理。正好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而锦衣卫的职责之一就是抓人,于是暗暗一琢磨,就决定在锦衣卫里把这种绘画方式推广开。 这时,太平也终于爬上了桌子。 它一爬上来,就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朝纸上看,结果一看就愣住了。 宣纸上竟然画了一只大乌龟!哦!那只大乌龟它还在打盹儿!那样子看起来简直蠢死了! 太平悲愤地瞪着高子辛,眼睛里写满了控诉——你这个不孝子,竟然如此埋汰朕! 高子辛察觉到它悲愤的目光,突然笑起来,轻轻朝宣纸上一吹,将画一卷,交给欢喜:“欢喜,你亲自跑一趟,给母后送去,她想必会喜欢。” 太平正悲愤着,一听高子辛说贺氏会喜欢,它瞬间愣了愣,然后立刻就不悲愤了。只是眼看着欢喜朝外走,它开始急了,它它它它下不去了! 啊!别走那么快,等等它啊! 高子辛见不得它这副蠢样,只得命人将它从桌上抱了下去。一落地,太平立刻迈着四条小短腿冲了出去,准备去追欢喜。 李英彻底被这一幕惊呆了,他狐疑地看着欢喜离开的背影,心里开始嘀咕起来,他怎么觉得那只老乌龟灵性得不太寻常呢? 只是想到老乌龟毕竟是高子辛养的,他虽然心里怀疑,却也不敢继续深想下去,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等待高子辛的命令。 高子辛没让他失望,很快就给了他新的命令,他说道:“朕会命人多寻些石油送到内造局,到时候你好生督造油墨。还有这活字印刷,朕准备开书局,另外藏文馆也要建起来,到时候需要刊印大量的书册,未免时间赶不及,你回去便开始督办此事吧。” 李英立即跪下:“臣李英领命,必不负陛下所托!” 高子辛满意地点头:“你好好做事,朕自不会少了你的封赏。” 李英再次表忠心:“臣谢陛下隆恩!” 高子辛想了想又说道:“你回去后跟其他人也说说,只要事情办好了,谁的赏赐都少不了。” 李英顿时更开心了,他一个人拿赏赐未免有些烫手,可若是大家都有,那他也能拿得心安理得了。 这样一想,李英更忠心了,满心想的都是——果然跟着陛下有好日子过,要是陛下早些登基该多好啊! 幸亏太平已经跟着欢喜跑去如意宫见贺氏了,不然要是知道了他此时的想法,估计得气得咬死他! 第96章 惊梦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展,然而一份突然到来的血书,却彻底搅乱了京城的平静。 确切的说不是京城,而是整个朝堂。 高子辛原本还在避暑山庄纳凉,这份血书一到,他便气得匆匆赶回了京城,只留下太后和太平继续待在避暑山庄里。 不过,高子辛内心里其实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生气。 血书的内容很简单,说的是修建堤坝的款项被人层层克扣,最后修出的堤坝根本就是粗制滥造。而且为了修建大坝,下面的官员强行征调民役,克扣工钱,为了赶进度差点还累死了人! 不仅如此,有官员李素不赞同上司的胡来,提议应当在另一处修建大坝,却直接遭到镇压。结果汛期一来,河水上涨,直接冲垮了堤坝,差一点便要形成可怕水灾。 好在锦衣卫带着李素在河道另一处修建了大坝,成功将河水挡了下来,只是略微有水漫过河边,并未形成大水灾。 这原本是好事,偏偏先前那负责修建堤坝的官员担心事情败露,便想要除掉所有的知情人,将李素的功劳直接给抢过来! 因为锦衣卫这事做得隐秘,表面上是李素自行筹款带人修建堤坝,而且他本人也不知道帮助他修建堤坝的人便是锦衣卫,还以为只是一名有善心的商人。 所以这件事一起,李素差点被人灭了口,还是密切监视此事的锦衣卫将他救了下来。不仅是他,就连其他遭到灭口的人,也都被锦衣卫暗中救下,秘密治伤。 只是为了把这件事情闹大,锦衣卫故意隐瞒了这个消息,让人以为李素等人俱已经死亡。李素之弟不满兄长被害,带着一份血书跑到京城告御状,一路全都有锦衣卫暗中随行保护。 所以单看血书上的内容,当地官员恶行累累,害死诸多无辜人命,可高子辛早已经得了锦衣卫送来的密报,知道实情,所以他便故意假装生气,带着凤瑄回京城去找朝臣们撒气了。 这还是个机会,朝堂弊病太多,偏偏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不可能一起拔除,只能各个击破,一点点肃清大梁上下。 高子辛还不会傻得挑战所有官员的底线,但是一点点出去毒瘤,他还是有这个魄力的。 所谓温水煮青蛙,不外如此。 这次的事情正好是个机会,他就不信,那帮朝臣还敢继续包庇下去! 只是在回京城的路上,凤瑄又给高子辛提了个建议:“子辛,回到京城后,你不妨先宣召三位辅政大臣,问问他们的意见。” “他们?”高子辛挑眉,语气有些不悦。 原本他对三人的意见还不是很大,毕竟他确实太过年轻,压不住朝臣,有那三人在,倒是可以省不少事。 可是渐渐地相处下来,高子辛对他们的不满就一天比一天多了。 他渐渐发现,三位辅政大臣年纪已经大了,而且由于他们在朝为官太久,早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根本不可能为了他违背大多数朝臣的利益,反而还总是明里暗里想要逼着他去迎合那群老东西。 高子辛如何能忍?这种事情,只要是个皇帝就不能忍! 所以他后来便故意冷淡了那三人,也不特意找他们问意见了,一些事情甚至还会特意瞒着他们。 比如,锦衣卫的存在,再比如,他的野心。 如今,凤瑄竟然建议他问那三个老东西的意见,高子辛实在不悦。他不满地看着凤瑄,语气凉凉的:“凤瑄,你怎么突然给那三个老东西说起好话来了?该不会是收了他们的好处吧?朕倒是好奇,他们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打动你?” 他说着,突然欺身到凤瑄面前,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故意凑近了,暧昧地问道:“告诉朕,他们给了你什么?” 结果下一刻,高子辛的嘴就被凤瑄给堵住了。 渐渐的,高子辛开始喘不过气,他的脸涨得越来越红,眼角的“桃花妆”也越来越明显。突然间,他的手按住凤瑄的胸口,猛地将他推开,狼狈地大口喘气。 凤瑄无奈地看着高子辛喘息不已的模样,说出的话却隐隐透着几分得意:“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会换气?” 高子辛不满,他眯着眼睛瞪凤瑄:“你是觉得朕很笨吗?” 凤瑄笑得意味深长:“不,我就喜欢你这样。” 高子辛一点也不想相信凤瑄的鬼话,可是听到凤瑄嘴里说出“喜欢”二字,他的心却又猛地一跳,渐渐恢复如常的脸色也再次红了起来。 凤瑄看在眼里,更为心动,他忍不住凑近高子辛身边,低声说道:“陛下似乎有些不适,臣来帮你可好?” 虽是询问,凤瑄却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灵活地探入了高子辛的衣服,轻轻握住了高子辛的要害。 高子辛的皮肤有些发烫,凤瑄微凉的手指轻轻一碰,他便立刻有了反应。 他靠在凤瑄身上,有些羞耻,有些迟疑,却又有些期待:“这……这里是玉辂……不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凤瑄直接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手指也灵活地动了起来。 高子辛立刻没心思想其他了,不断升腾起的快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无力地靠在凤瑄怀里,张开口不停地喘息,像是失去了水的鱼。 凤瑄却堵住他的嘴唇,将他的喘息和呻吟全都吞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后,高子辛突然浑身一震,哆嗦了几下后,就倒在凤瑄怀里不动了。 他现在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沉浸在快感的余韵里。 凤瑄看着他,一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他微笑着取出丝帕替高子辛处理干净,然后突然低头在高子辛嘴角亲了亲,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惜,你现在还是太小了。” 高子辛有些迷糊,他不解地看着凤瑄,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过,听见凤瑄说他小,高子辛本能地有些不满,他哪里小了?他分明就是年轻! 他不满地瞪着凤瑄,将凤瑄将用过的丝帕藏起来,顿时一阵脸红,怒火也消失了,反而不太自在地说道:“要……要朕帮你吗?” 结果凤瑄一听这话,额头的青筋便狠狠一跳,他的脸色僵硬了片刻,才微笑着拒绝了高子辛的提议:“不必,京城就快到了,你先睡会儿吧,到时候还得应付那些老狐狸呢。” 高子辛刚刚发泄,这会儿确实有些困,听闻这话,他便心安理得地抱着凤瑄的腰睡了过去。 凤瑄看着他安静的睡眼,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了前几次让高子辛“帮忙”的情景,脸色顿时青了。 因为高子辛“失误”的次数实在太多,他都忍不住怀疑高子辛是不是故意的了。 可恶,这种事情有那么难吗?明明用匕首的时候,力道控制得那么好,怎么一做那种事情,高子辛就老是“失误”呢? 凤瑄狐疑地看着已经睡过去的高子辛,过于深沉的目光显得异常危险,不过他看了一会儿后,还是摇了摇头。 罢了,他们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他就不信教不会高子辛! 高子辛此时可不知道凤瑄在想什么。 睡过去没多久,他就做了个梦。 梦境很熟悉,正是他在皇宫里的那个寝宫。不过,原本只属于他的龙床上,此时却躺了一个人。 因为床幔挡着,他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看见一个高高隆起的肚子。 高子辛一看见那肚子,心情就有些异样。既有些期待,又有些隐隐的抵触。 他紧张地站在原地,却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他怕走过去之后,看见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可是那圆圆的肚子看起来太诱人了,他一想到里面很可能是他的孩子,又有些心动。 犹豫良久,他才咬了咬牙,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刚靠近,他就发现那圆圆的肚子动了一下。 确切地说,是里面的小生命在动。肚子上很明显地凸起一块小脚丫子的痕迹,高子辛看见之后,瞬间就动容了。 他就像是受了蛊惑一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床边,就在这时,床上的人似乎听到动静醒了过来,还转头看向了高子辛的方向。 于是,高子辛清楚地看见了那人的脸。 他瞬间就被吓醒了。他这一吓醒,被他枕着腿的凤瑄就被吓了一跳,他皱起眉头,担忧地看向高子辛:“子辛,你怎么了?” 高子辛却没说话,而是惊骇地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凤瑄的肚子。 那地方此时很平坦,跟梦里完全不一样。 高子辛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有些失望,要是凤瑄能生孩子该多好啊,他都看见梦里的那个小脚丫子了! 第97章 凤瑄抉择 自从做了那个梦后,高子辛就有些闷闷不乐。 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没被吓醒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摸摸那个圆滚滚的肚子呢。那里面可是住着一个神奇的小生命啊,说不定还会用脚丫子踢他呢。 高子辛越想越懊恼,因为他很清楚,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永远不可能变成现实。 然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越发地懊恼。 他再也没有机会,近距离地感受那个神奇的小生命了。 他明明就在那里,等待着他的亲近,可是因为他的胆小怯懦,因为他可笑的迟疑,就这么错过了唯一的亲近机会。 高子辛失神地坐在玉辂里,满心的悔恨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凤瑄坐在旁边,有些担忧,更多的却是不解。 他能猜到高子辛是做了噩梦,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竟然让高子辛如此失魂落魄?他不喜欢这样的高子辛,总觉得,他的小狐狸就应该是整天开开心心,洋洋得意,眉飞色舞的才对。 而且,高子辛醒来后看向他的目光也让他格外在意。 他记得,高子辛当时看的是他的小腹,他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眼神那样复杂? 凤瑄狐疑地看着高子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的小狐狸,该不会是嫌弃他不能生孩子吧? 难道说,小狐狸梦到的是断子绝孙,孤独终老? 一猜到这样的可能,凤瑄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一直霸道地想要得到高子辛,想要正大光明地昭告天下,高子辛是他的人。 甚至两人一起断子绝孙,他也在所不惜。 反正除了高子辛之外,他谁也不喜欢,更不屑于去碰。就连孩子,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累赘而已。 可是这一刻,他看着失魂落魄的高子辛,想象着他日后断子绝孙,被世人所诟病,被天下人嘲笑,被后世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他突然发现,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让高子辛落到那样凄凉的境地。 这个时候,很多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做过了,只差最后一步,高子辛就会成为他的人。可是他一直觉得高子辛年纪太小,不忍心那样对他,担心高子辛以后落下病根。 而这时,凤瑄迟疑了。 他深深地看着高子辛,脸色阴沉得可怕,心里却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之中。 可惜高子辛丝毫没看出凤瑄的纠结,反而还在怅然若失,惋惜梦里那个没能见到面的孩子。 玉辂行驶得格外稳当,坐在里面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摇晃。 所以直到外面传来欢喜“陛下,已经到了”的声音,高子辛才骤然从那种怅然若失中清醒过来。 他没敢去看凤瑄,因为一看见凤瑄,他就会忍不住想到那个梦,进而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所以高子辛本能地逃避了,他几乎是看也不看凤瑄,便冷着脸下了马车。 他的脸色太冷峻,几乎完全将面容上的稚气掩盖了下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成熟的帝王。 凤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感受着高子辛的逃避,心中的天平不断偏移。只是,他还是没能直接作出抉择。 因为不管是选哪一个,他都舍不得。 于是凤瑄将所有的心事全都压在心底,面上丝毫不露分毫。下车的时候,他脸上甚至还故意带了几分微笑,以免让人猜疑他和高子辛之间不和。 外面的人倒是看出高子辛神色不愉,却不敢妄加猜疑。唯独欢喜心里有些幸灾乐祸,暗暗猜测是不是凤瑄从此以后就要失宠了。 高子辛回了皇宫,梳洗过后换上正式的龙袍,便直接宣召了三位辅政大臣。 虽然他此时有些逃避和凤瑄见面,却还是把凤瑄的提议记在了心里。而且,就在他梳洗的时候,他突然福至心灵,猜到了凤瑄的打算。 他这次明显是要彻查水坝一事,实际上却是要彻查朝廷拨下的款项被层层克扣的问题。这无疑是件惊天大案,一旦彻查起来,不知道多少人会被牵扯进去。 凤瑄提议让他见三位辅政大臣,询问三人的意见,表面上是请教他们实际上却是要逼他们表态站队。 只要三人肯站在他这一边,帮他镇压那些心怀鬼胎的朝臣,这件事才能顺利地进展下去。 高子辛想明白之后,心里对凤瑄就多了几分愧疚,也不再逼着自己去想那个原本就不该存在的孩子了。 所以等他梳洗完再见凤瑄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然恢复如常,也不再像刚才那般耿耿于怀,逃避着不敢看凤瑄的脸了。 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凤瑄虽然面色如常,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疙瘩。 不过,看到高子辛恢复如常,凤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他这一高兴,满心欢喜赶过来的三位辅政大臣就倒霉了。 三人此时根本不知道水坝的事,下面的人知道事情闹大了无法收场,一直将这件事死死瞒着,根本不敢让上面的人知道。 三位辅政大臣地位太高,就更加不可能知道这事了。 所以,他们这次听到宣召的时候简直高兴坏了,还以为高子辛终于意识到他们三人的重要性,改变主意了。 不过,当他们眼巴巴地赶来勤政殿,看见凤瑄竟然也在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也没来的时候那般激动了。 三人本人地警惕起来,规规矩矩地给高子辛行礼,丝毫不敢放肆。 换成以前,以三人的身份,高子辛往往会免了他们的行礼,以示对三人的敬重。只是这一次他是特意回来发泄怒火的,便什么也没说,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位辅政大臣规规矩矩地行完了大礼。 他甚至没及时让三人起来。 他毕竟是天子,没有他开口,三人就算位高权重,也不敢直接站起来。 他们只能跪在地上。 勤政殿铺的是巨大的金砖,不过并非是黄金的金,而是价值千金的金。此砖是由一种特殊的泥土经过无数头牛踩踏无数次后才得以成形,质地异常细密,而且工艺复杂,造价昂贵,所以才得了金砖的名字。 这种金砖质地细密,也就意味着十分坚硬,三人都上了年纪,一跪上去,便还觉得又冷又硬,膝盖实在受不住。 所以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三人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高子辛看在眼里,这才说道:“三位爱卿怎么还跪着?平身吧。欢喜,还不快给三位爱卿赐坐。” 欢喜面无表情地带着人搬来椅子,请三位辅政大臣坐下,态度还算恭敬。 三人却是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都是老狐狸,所以高子辛的态度一表露出来,三人就意识到,高子辛这是在警告他们。只是,高子辛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三人都不傻,很快就猜到,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而且还是他们都不知道的大事! 有了这样的猜测,三人心里就更加七上八下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要陷进去。 可惜越是担心,三人越是不敢贸然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高子辛的发泄口。 他们不肯开口,高子辛也不在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坐立不安的三位辅政大臣,语气凉凉的:“三位爱卿可知道朕为何突然回来?” 这个……三人对视一眼,他们还真的不知道! 可是这话他们可不敢说,身为辅政大臣,若是连出了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那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高子辛见他们还是不说话,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装哑巴,不禁冷冷一笑,沉声说道:“三位爱卿可知道,有人告御状,还直接混入了避暑山庄?这次是告御状的,你们说,下一次会不会就是刺客?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什么也不知道,朕要你们有何用?”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直接气得握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御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三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就跪下了,口中齐声说道:“臣等有罪!甘愿受罚。” 高子辛故意演这么一出,却不是为了惩罚他们的。 他叹了口气,突然又说道:“朕知道,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多大关系,但是你们身为朕的辅政大臣,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们确实责无旁贷!这是那人身上搜出来的血书,你们自己看看吧。” 他话音一落,欢喜便捧着一个托盘送到三人面前。三人一看,就发现托盘里放的是块白麻布,布上用鲜血写满了字,因为时间久,血字已经变成了黑褐色。 三人顿时一惊,他们虽然还没看到血书的内容,可是那白麻布分明是办丧事才用的! 第98章 过明路 一看到血书是被写在白麻布上,三位辅政大臣就明白这次的事情大了。 这种专门用作办丧事的白麻布本身就透着不吉利,对方敢用这样的白麻布来写血书,还潜入了避暑山庄,可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除非是有天大的冤屈,否则谁愿意这么做? 更何况,如今这件事既然被高子辛知道了,他还特意带着血书赶回了京城,可见事情是真的很大。 三人不禁一阵头大,心里简直恨死了那些闹事的人。 做什么不好,非要找死! 真以为陛下年纪轻轻好欺负么?真是天真!太天真了! 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诅咒那些人不得好死,如今高子辛特意把他们找来,他们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不过,这个时候三人依然抱着几分侥幸,或许事情没那么严重呢? 就在这时,高子辛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冷意森森:“三位爱卿怎么不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一听到这话,三人顿时明白,高子辛是嫌弃他们太磨蹭了。 三人心里一惊,突然意识到,短短两月不见,高子辛身上的气势更强了,也更像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他身上,越来越有先皇年轻时的模样了。 三人暗暗震惊,面上虽然极力维持着镇定,心里却有些不安。他们突然不知道,这样的高子辛对于他们,对于大梁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只是很快,他们就没心思想这些了,三人一翻开血书,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胡闹!实在是胡闹! 下头那些人都是蠢猪吗?竟然在这种事情上也敢做这么大的手脚?他们莫非当高子辛是死的?还是以为,现在还是先皇在的时候,不管做得多荒唐,先皇都不会计较? 高子辛满意地看着三人变来变去的脸色,突然说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三位爱卿责无旁贷,此事便由三位爱卿负责彻查如何?朕希望,三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人顿时满心苦涩,他们混迹官场多年,哪里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让他们来彻查,弄不好连他们都要被牵连进去! 然而,此时他们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就在他们琢磨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凤瑄突然开口了,他微笑着说道:“陛下不必忧心,三位大人在朝中交友广泛,必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三人一听这话,简直恨不得骂“狗屁”。凤瑄这话明着是在抬举他们,实际上却分明是在暗示他们勾结朝臣! 三人正要开口反驳,凤瑄却又继续说道:“三位大人向来德高望重,绝不会与那等狗胆包天的逆臣为伍,陛下您就放心吧。” 这话一出,三人想说的话就直接卡在了喉咙里,只能不满地瞪着凤瑄。 没办法,凤瑄实在太坏了,他说了这种话,三人要是再敢推卸,岂不是说他们跟那些逆臣沆瀣一气? 高子辛也看出他们不乐意,心里不禁对三人更加不喜起来。三人都是朝中老臣,却不想着好好为百姓伸冤,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实在让他心寒! 这样的人,就算再忠心也是有限,他岂敢重用? 高子辛想到这里,不禁期待科举早些到来,他是迫不及待地想换人了。 不过,他嘴上却说道:“三位爱卿莫非不愿为朕彻查此事?你们可知道,只差一点,整个青州就要被洪水淹没?到时候,将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难民?甚至还可能发生瘟疫!三位爱卿难道都没想过吗?” 他说得激动,三位辅政大臣听在耳朵里,心里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愧疚和豪情。 他们毕竟不是真的不忠心,不肯为天下百姓做事,只是身在朝中太久,早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做起事情来便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生怕牵连自身。 如今被高子辛一说,他们倒是难得地自省起来,一个个羞愧难当,也顾不得气凤瑄落井下石了,反而信誓旦旦地跟高子辛表示一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给冤死的李素一个交代。 高子辛这才满意了,只是就在三人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凤瑄又开口了。 他突然跪在大殿中央,沉声说道:“陛下,臣有罪。” 高子辛诧异地挑眉,忍不住就想叫凤瑄起来。只是他想到凤瑄这么做必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才顺着凤瑄的意思问道:“哦?爱卿何罪之有?” 这一个“爱卿”,可就比他之前说的“爱卿”要真心得多了,只要是人就听得出来,三位辅政大臣听着,心里不禁一阵阵泛酸。 凤瑄未免圣眷太浓了! 只是他们见凤瑄竟然跪下请罪,好奇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凤瑄这是怎么了?竟然主动认罪?就不怕真的被罚? 他们可都在这儿,就算陛下想包庇凤瑄,也得顾忌着他们吧?凤瑄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不应该啊! 三人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们就听见凤瑄说道:“避暑山庄的守卫一直由臣带领的锦衣卫负责,今日却发生被人潜入避暑山庄的事,臣责无旁贷,理当受罚!不过,臣有个不情之请。” 一听这话,三人就本能地绷紧了神经。他们都意识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凤瑄这么做的目的! 他哪儿是要请罪,分明就是有企图! 可惜这个时候,三人根本不敢贸然开口。高子辛刚刚才发了火,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高子辛的怒火,可不敢把自己再陷进去。 于是,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子辛问道:“你有什么不情之请?” 凤瑄立即说道:“臣以为,锦衣卫的实力还是太差了些,所以臣希望将他们特训一番。并且,避暑山庄被人潜入,说到底还是锦衣卫疏忽大意,没能事先发现异常。所以臣恳请在锦衣卫中设立一个情报机构,专门负责搜集情报,以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威胁到陛下的安全。” 说是在锦衣卫里设立一个情报机构,实际上整个锦衣卫就是负责给高子辛监视天下的。不过这种事情毕竟太敏感,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凤瑄故意这么一说,也是为了给锦衣卫调查情报找一个借口,等日后高子辛的实力更强,就算朝臣知道真相,也不敢联合起来反对了。 这件事情高子辛和凤瑄都明白,所以凤瑄一说,高子辛便直接点头:“此言有理,朕准了。”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三位辅政大臣便齐声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哦?”高子辛危险地眯起眼睛,“三位爱卿觉得为何不可?” 三人跪在地上,一个说锦衣卫只是天子仪仗队,不可身兼多职,一个说此事没有先例,还有一个则是引经据典,表示锦衣卫这么做不符合高子辛的身份,会让他被人诟病。 高子辛直接气笑了:“你们既然知道朕是天子,就该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乱臣贼子想要朕的命!如今真不过是想让锦衣卫收集情报以策万全,你们竟然横加阻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 高子辛的话太重,三人的脸直接白了,忙不迭齐声说道:“陛下,臣等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哪!臣等只是不希望陛下此举招来世人非议,有损陛下名声啊!” 凤瑄冷笑:“三位大人说笑了,锦衣卫只是负责监视往来的可疑人等,收集不利陛下安危的情报罢了,怎会惹来世人非议?有损陛下名声?” 高子辛也冷眼看着三位辅政大臣:“三位莫非是怕什么?” 这话一出,三人脸色更白。他们的确是在怕,可凤瑄都已经说了,只是监视可疑人等,收集那些不利高子辛的情报,他们若是承认自己是在害怕,岂不是承认他们心虚? 三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现在不是劝阻的好时候,只得暂且放弃,只等日后寻到锦衣卫的错处,再来劝阻不迟。 只是他们忘了,如今锦衣卫的指挥使正是他们一直忌惮的凤瑄,有他坐镇,岂能让他们抓到锦衣卫的小辫子? 高子辛看出他们的迟疑后,立刻拍板敲定了这件事,不仅如此,他还一本正经地罚了凤瑄一年的俸禄,以示惩处。 如此一来,三人就更加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只可惜,他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凤瑄的身家,更不知道凤瑄在高子辛的所有买卖里都参了股,那点儿俸禄他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别说罚一年,就是罚一辈子,他也有恃无恐。 第99章 人满为患 高子辛和凤瑄成功把锦衣卫收集情报的事过了明路后,高子辛心里就去了一块心病,随即他便懒得再理会三位辅政大臣,直接打发他们回去办正事了。 水坝的事查证起来不难,难的是,那些贪了银子的官员要如何处理。 这里面水太深,一旦彻查起来,连三人都可能翻身。所以究竟要怎么办,三人必须仔细思量才行。 不过三人不知道,锦衣卫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是他们故意敷衍包庇,等高子辛腾出手来,就是他们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而且他们更加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出勤政殿,凤瑄就给高子辛提了个建议。 高子辛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朝中蠹虫太多,却又无人可用。这次彻查水坝的事其实是个机会,高子辛可以换上自己的人,而且这些人以后还会成为他的心腹。 偏偏他现在没人能用,而科举又来不及,很可能白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凤瑄便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特意给他提了个建议。他的意思很简单,这一次的科举来不及,但是还有以前的科举啊! 往年参加科举的人不少,平均下来,每届中进士的也有两三百人。可是这两三百人,却不是谁都可以得到官职。一甲的不用说,可是二甲,甚至三甲的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二甲名次靠前的,还能得到个一官半职,可是排在后面的,如果没有关系,那就只能回家等通知了。 偏偏这些人一旦参加了殿试,就不可能再参加科举考试,其中有一些发挥失常了的,那一辈子的前途基本就毁了,只能自认倒霉。 而每一届都有不少这样的倒霉蛋,积累下来也是个可怕的数字了。若是高子辛能给他们一个机会,那这些人对高子辛自然会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高子辛以前很少接触这些事,所以一直没想起来还有这样的人可以用,凤瑄给他一分析,他就想明白了。 只是他想了想,那些人参加科举都那么久了,有多少能力实在不好判断,若是贸然对他们委以重任,就算他们再如何忠心,那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于是高子辛一琢磨,就打算来个专业性质的考试。 他一有了主意,立刻跟凤瑄商量起来。 凤瑄一听他的想法,脸上的笑意顿时加深:“陛下果真英明,这样的法子,可是连臣都没想到。” 高子辛被他夸得一阵得意,觉得事不宜迟,干脆直接命人拟旨,宣召那些还在等通知的倒霉蛋入京。 这道旨意一出,朝堂上下顿时哗然了,都在猜测高子辛这次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就连负责彻查水坝一案的三位辅政大臣,都忍不住跑来找高子辛询问。 高子辛的理由十分正当,直接堵得三人说不出话来:“三位爱卿莫非忘了?朕要建藏文馆,而宫中藏书,以及那些募捐而来的书籍都要经过仔细校验,重新修录,这工程量有多大,三位爱卿莫非以为光是凭借着那帮翰林就能完成?朕可没那么多时间等。那些候选士子学问都还不错,想必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高子辛直接拿这事来堵他们的嘴,别说三位辅政大臣,就是其他朝官也不敢再反对了。文臣们巴不得藏文馆早点建起来,惠及天下读书人,武将们就更不会开口了,他们或许不会作文章,可他们又不是傻子! 修建藏文馆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们要是跳出来阻止,还不得被天下人给骂死? 于是这件事很顺利地进展了下去,不仅如此,高子辛还特意找了借口,安排人出了一套套专业题,以便考教那些士子的办事能力。 不少正窝在家里等通知的士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激动了,他们都等得绝望了,哪知道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好事! 虽说圣旨中并未言明让他们进京干什么,可既是天子宣召,怎么可能是坏事? 于是,这些人二话不说,直接收拾起包袱赶往京城了。就算是家里穷的,也有的是人上赶着送盘缠,就是看好他们日后能飞黄腾达,提前结个善缘。 高子辛给了一个月的期限,不管多远,总能赶到了。期限一到,还没来的人,自然就没资格了。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士子们陆续从各地赶来,几乎把京城的客栈都给住满了。 正好就在这时,内造局的制墨工匠们已经赶制了一批油墨出来,书也印了不少。高子辛干脆叫来钱弼,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书局开了。 钱弼现在对高子辛几乎是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听开书局,立刻跟高子辛保证,三天内他就把铺子给安排好。 三天的时间看似很短,其实不然。毕竟书局就是卖卖书,卖卖笔墨纸砚,不像多宝楼需要特别装修布置,只简单装修便好。 所以三天的时间,其实已经足够了。 钱弼从多宝楼的事情上意识到“广告”的好处,于是这三天里,正在紧张地等待通知的士子们突然听说了一个消息,近日会有一间书局开张。 这个消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士子们都忍不住好奇起来。然而就在这时,高子辛却突然让人传出消息,待一月之期一到,士子们就会面临考试,而考试通过者便能得到录用。 这个消息一出,士子们再次震动了。 他们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赶到京城,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录用,不至于埋没了一身学识。 所以消息一出,他们便意识到,他们一直苦苦等待的机会来了。能否得到录用,就看这次了。 至于失败了会如何,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所以当天下书局开张这天,门槛都差点被慕名而来的士子们给踩碎了。这些士子都已经打听过了,天下书局的幕后东家,正是当今天子! 当今天子开的书局,他们哪儿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说不定里面能够找到这次考试的相关信息呢? 结果,士子们本是抱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进去,可是看了里面的东西后,这些人的眼睛就直了。 里面的笔墨纸砚品质都相当好,所有的书还都散发着好闻的墨香味道,字迹清晰工整,墨色浓黑,竟是用上好的墨来印的! 最让他们激动的是,这些书的价格竟然比起市面上同等品质的书便宜了将近一半,甚至他们这些被特诏入京的士子还可以打五折! 只需要付一半的钱,就可以把东西买回去! 据说,这是天子自掏腰包特别给他们的恩典。 士子们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而且除非是实在囊中羞涩的,根本不肯打折,甚至恨不得以双倍的价钱买回去。 为此,这些人还差点儿激动地跟书局的掌柜吵起来。 书局掌柜见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表示自己不差钱,不要折扣,还要用双倍的价钱买书后,摸着胡子微微一笑:“诸位莫急,店内还要精装版和典藏版,诸位不如先看看,再来决定买哪一种。” 这些士子其实算不得多富裕,毕竟真要很富裕的,早就花银子走好关系了,哪里至于一直在家里等消息。 不过他们中也有不少是小富之家,而且这次天子宣召,家里乡亲还都给他们准备了不少银子,以便不时之需。 所以一听还有精装版和典藏版,这些人便不闹了,纷纷跟着伙计去看书了。 所谓精装版和典藏版,不管是用的纸张还是装订,都不是常规版能比的,价格自然也要比常规版要贵上两倍甚至数倍。 这些士子们都是爱书之人,一看那精工制作出来的书册,顿时便爱不释手了,要不是惦记着考试还没开始,他们留在京里还得花销,简直恨不得把荷包全给掏干净。 不仅买了书,这些人还买了新出的油墨。毕竟这种油墨的品质比得上最好的桐油墨,但是价格却只相当于好的松烟墨,这些士子哪有不买的道理? 很快,天下书局的名气就打响了。 不仅是因为它里面的东西品质都很好,更关键的还在于,它们不仅品质好,价格还相对便宜! 所以消息一传开,天下书局就开始人满为患了。 别说是那些读书人,就连家里经商,甚至是朝中的文臣武将,都特意派了人进去抢购,恨不得把里面的那些好书好墨全给搬回去! 结果不到三天功夫,钱弼就苦着脸跑来告诉了高子辛一个“噩耗”。 天下书局卖断货了! 高子辛正画着一只老乌龟,闻言笔尖就是一抖,直接画歪了。他愕然地看着钱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卖断货?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李英跟他再三保证,已经准备了足够的存货! 第100章 不安 高子辛一听钱弼说天下书局卖断货了,便本能地觉得钱弼是在骗他。但是他看得出来,钱弼的表情并不像是作假。 难不成,还真是卖断货了? 高子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突然发现,卖得太好竟然也是一件让人发愁的事情。因为他发现,以现在的出货量,光是凭着内造局的那点工匠根本不可能做到! 于是他干脆说道:“这样吧,有谁要买的,你先让他们下订单吧,有货了再给他们送去。” 钱弼眯眼一笑:“还是陛下的主意好。”其实他已经这么干了,不过做人下属的总不好表现得比老板还聪明,所以他不仅提都没提,还顺便拍了高子辛的龙屁。 不过,他这次特意来找高子辛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事,他顿了顿之后,又说道:“陛下,大梁地方那么大,单靠内造局的匠人来制墨怕是不够,这法子,您看是不是卖出去?” 高子辛眯起眼睛,脸上看不出喜怒:“卖?” 钱弼见高子辛这副模样,突然就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高子辛微微一笑:“你放出消息,这个月底多宝楼会拍卖一些特别的宝贝。”说话间,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刷刷刷地抄了十页。 然后他直接让欢喜把抄好的纸交给钱弼,对满脸不解的钱弼说道:“你待会儿就拿着这个去找李英,让他命人赶制成活字,排版好后,放在多宝楼拍卖。另外再让他给你十套上好的油墨,同样放在多宝楼拍卖。每套活字和油墨都附一份活字印刷或是石油制墨的说明。” 钱弼看着手里那一叠草书,顿时被高子辛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别出自肺腑地说道:“陛下,您可真是太英明了!”您这捞钱手段可真是越来越高了! 单纯的活字或许对那些商贾没什么吸引力,可这字若是当今天子亲笔,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偏偏高子辛更绝的是,他还故意写的是草书,跟平时批阅奏折的笔体完全不同,就算卖出去也不担心有人拿来做什么! 这手段,这心计,钱弼简直不服都不行!他突然觉得,自己那点儿手段算得了什么奸商啊?亏得外面那些人还老是暗地里编排他,说他奸猾狡诈,他简直冤死了! 跟高子辛比起来,他那点儿手段简直就不够看! 不过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陛下把这法子卖给他们,就不怕他们透露出去?” 高子辛挑眉,看着钱弼的目光突然带了点鄙视,就跟看傻子似的,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朕也是决定把这两种方法昭告天下的,就算他们说出去又怎样?有什么好怕的?” 钱弼一听这话,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高子辛,特别想问他——您都要昭告天下,还不忘宰那些商贾一顿,您也太狠了吧! 他虽然没说,高子辛还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起来:“只要你传出消息,这个月底的拍卖品是朕亲自手书,你以为那些商贾能抢得到?朕这次要宰的可不是他们。” 咦?钱弼愕然地看着高子辛,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了。 京城权贵云集,若是消息传出去,那些达官显贵就是砸破了头也要把东西给买下来,不然要是东西被那些商贾给买去了,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钱弼一猜明白其中缘由,顿时忍不住对那些达官显贵们心生同情了。被这位雁过拔毛的铁公鸡给盯上,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不过,他一想到宰的是那帮达官显贵,突然就同情不起来了。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从国库里捞了多少银子! 去了心病,他也就不再久留了,直接辞别了高子辛,带着东西去见李英了。 他走后,高子辛重新看着纸上那个画歪了的老乌龟,犹豫了片刻,干脆补了几笔,直接把那一道不和谐的墨迹给掩盖了下来。 只是看着完成的画作,高子辛突然觉得有些想贺氏和太平了。 他这次借着水坝的事情回到宫里,因为事务繁多,要忙着招揽人才,所以他没再继续去避暑山庄。 笑话,天下士子们都要来了,要是听说他不在京城,反而躲在避暑山庄里,会怎么看他? 正好贺氏不在宫里,他还乐得轻松,不用担心他跟凤瑄的事情被贺氏发现了。 同一时间,太平也在想高子辛。 当时高子辛走得急,又故意向贺氏隐瞒了水坝的事情,而他走的时候,太平正好陪着贺氏,于是便跟贺氏一起被蒙在了鼓里。 等它知道高子辛带着凤瑄返回京城的时候,整只龟都气炸了,恨不得冲到京城里去骂高子辛。 然而贺氏却不想那么早回去,她在皇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早就待腻了,还是这避暑山庄里悠闲。 她不必时时刻刻端着太后的架子,也不用看宫里那些人的脸,正乐得自在。 就是常宁老是在她眼前晃悠,让贺氏有些不痛快。原本她就不太喜欢这个捧高踩低的势力丫头,偏偏常宁每次在她面前的时候都喜欢露出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让贺氏看得心烦。 她自认没亏待常宁,也懒地磋磨她,偏偏这丫头每次都好像被她欺负惨了的样子,倒显得她是个大恶人似的,她如何不心烦? 别说贺氏心烦,就连太平这个亲爹都烦了。 没办法,常宁根本不知道它的身份,只以为它就是一只普通的老乌龟,见贺氏和高子辛都对它那么好,自然就嫉妒了。 她总觉得自己在贺氏面前受了气,不敢在贺氏面前摆脸色耍脾气,可是太平就是只丑陋的老乌龟而已,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她便总喜欢趁着别人不注意目光不善地瞪太平一眼,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太平给炖了似的,太平又不是真乌龟,怎么可能喜欢她这样心思恶毒的女儿? 就是凤瑄总是气它,看它的目光也不像常宁似的,总是阴测测的,渗人得很。 太平是真的被她的目光给吓到了,那里面的敌意和恶意简直丝毫不加掩饰。于是从那以后,它便一直守在贺氏身边。 倒不是怕常宁对它做什么,反而是怕常宁对贺氏下手。 它总觉得,常宁这样心思诡谲的丫头留在贺氏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恨不得劝贺氏把她撵回宫里去,可惜它不会说话,只能在每次常宁来给贺氏请安的时候,故意冲着常宁凶狠地交换,以表达自己对常宁的不满。 贺氏见它每次都这样,又是无奈又是欣慰,干脆直接告诉常宁会帮她安排婚事,让她安心。 有了她这话,常宁倒是真的很少再来烦她了。 贺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心凉。这丫头太势力了,让她怎么敢把她安排到重臣家里去? 不过,那以后贺氏和太平倒是清闲多了,只是一清闲下来,太平就忍不住想高子辛,担心他有没有被那些朝臣欺负了。 可惜贺氏是太后,不好干政,高子辛自然也不可能事事都向她报备。太平跟在她身边,对京城的事便也一无所知了。 这日它懒洋洋地趴在水缸里,一边泡澡,一边猜测着高子辛在干什么,甚至还开始算起了日子,还有多少天能够回京城见到高子辛。 它盘算着,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开始打起了盹儿。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它最近打盹儿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反倒越来越短了。 太平有些担心,它该不会是太老了吧? 不过很快它就没心思想这些了,直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它突然就惊醒了,还做了个噩梦。然而究竟梦见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一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就在这时,它突然察觉到一道极为不善的视线。太平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却只看见一个飞扬的裙摆,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那个地方是墙角,那人似乎是躲在那里,见它发现后,就逃走了。 太平顿时更不安了,它不断地回想刚刚看见的那个裙摆,却始终想不起到底在谁身上见过一样的衣服。 没办法,它平时的目光全都围着贺氏打转,哪儿有功夫去记其他人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太平顿时急了,它干脆从水缸里爬了出去,直接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等他追过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人? 那人早就跑了。 第101章 他决定了 太平没追到人,只能暂且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不过它现在本来也说不了话,就算想告诉谁也做不到。只是从这以后,它便一直跟着贺氏,片刻不敢走开了。 气得贺氏好多次都要将它赶走。 平时跟着也就罢了,沐浴更衣的时候竟然也不肯离开,简直就是老不休! 避暑山庄发生的这个小插曲,高子辛还不知道。他想了一会儿贺氏和太平后,干脆写了一封信,交代了一下他回京后的动作,然后他便连着画一起封存起来,让人快马加鞭送到避暑山庄,亲自交到贺氏手里。 贺氏收到东西的时候惊讶极了,倒是太平,发现高子辛竟然又画了它现在的蠢样子后,心情简直复杂极了。 既有些欣慰儿子想它,又觉得那幅画实在是太羞耻了,儿子肯定是在嘲笑它! 结果贺氏直接命人将画给裱起来,还说要挂在屋里,直接把太平给吓坏了。 可惜它实在拗不过贺氏,只能默默咬牙忍了。只暗暗琢磨着,的那个它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教训高子辛不可。 那死孩子一段时间不见,竟然越来越胡闹了!不对,肯定是被凤瑄那个死变态教坏了! 不过,当贺氏屏退左右,给它念了高子辛特意写的信后,太平就气不起来了,什么教训什么教坏,全都被它扔到了九霄云外。 它沉醉地歪着脑袋,一想到高子辛竟然特意写信告诉它干了什么,就觉得心里快美死了。 它就知道自己没看错,这个儿砸果然是个好的! 贺氏看着它这副陶醉的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忍不住提议道:“你既然想他,不如明日便启程回宫吧。” 太平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它也看得出贺氏在这避暑山庄里待着更自在,只是它心里实在不安,回了宫里,有高子辛坐镇,总不用担心有什么魑魅魍魉敢作祟。 贺氏见它点了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却还是坚定地决定回宫了。 她直接命令下去,下面的人很快就安排起来。 高子辛离开的时候特意留下了大部分锦衣卫护卫她的安全,这次她一回去,那些锦衣卫自然会跟着,都是不必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 反正避暑山庄距离京城也不近,半日的路程也就到了。 此时,宫里的高子辛还不知道贺氏和太平就要回宫了,他把东西寄出去之后,就重新忙起了正事。 身为一国天子,要处理的事情真的很多,每天都有几乎批不完的奏折。 好在高子辛一早就下令,奏折里不得写长篇累牍的歌功颂德,不然他实在忍不住担心自己会不会过劳死。 于是他看着批阅了一半后,依然还堆得好好的奏章,干脆心一横,直接让欢喜把凤瑄给叫来了。 然后,他就把其他人全给赶了出去,大殿里只留下他和凤瑄两人。 凤瑄诧异地看着高子辛,待他看见高子辛手边那堆高高的奏折后,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 只是不等他开口试探,高子辛已经将奏折往他面前一推,然后就软软地歪在了龙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先帮朕看着,朕要歇会儿,累死了。” 凤瑄闻言就皱紧了眉头,随即他也不管那一堆奏折,直接走到高子辛身边,替他捏起了肩膀。 他的技术非常好,力道拿捏得相当准确,所以一捏上去,满身疲惫的高子辛便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凤瑄,你怎么什么都懂?” 凤瑄看着他这副模样,顿时有种满足感,忍不住笑道:“臣要服侍陛下,自然什么都得懂。” 他说完这话突然沉默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陪在高子辛身边? 难道就因为那些女人能生育子嗣,他就要将他的小狐狸拱手让人吗? 他做不到! 可是一想到高子辛可能孤独终老,被人诟病非议,他又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活活撕开了一样。 高子辛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忍不住睁开眼睛,狐疑地朝凤瑄看去:“凤瑄,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凤瑄却垂下眼眸,看着高子辛关切的目光,心里突然更痛了。 然而,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臣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不必如此烦恼。陛下还年轻,每天的政务未免也太多了些,一个人怎么处理得完?” 高子辛听到这里,立刻点了点头:“不错,朕也觉得政务实在是太多了,那些大臣是干什么的?分明就是故意要累死……” “死”字尚未说完,凤瑄突然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深吻后才松开,深深地看着有些呆愣的高子辛说道:“陛下,以后别再提这个字,不吉利。” 高子辛默默闭紧了嘴巴,他狐疑地看着凤瑄,突然觉得凤瑄有些不同以往。 他觉得,凤瑄心里肯定藏着心事,但是似乎不想告诉他。 高子辛有些不悦,只是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儿后,到底还是没问出来,他有些赌气。 两个人一起沉默着,气氛顿时冷凝起来。 只是片刻后,凤瑄便默不作声地继续为高子辛捏起了肩膀。高子辛看了他要一会儿,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凤瑄,朕决定了!” 凤瑄听闻这话,感受着高子辛坚定的目光,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份期望。 他以为高子辛会说,决定以后只跟他在一起。 然而,高子辛说出的话却是:“凤瑄,朕要组建内阁!” 凤瑄顿时愣住了,一颗心也不断下沉,甚至忍不住生出一种暴虐的想法,恨不得夺了高子辛的皇位,将他彻底困在身边,每天除了他什么也不能想! 这想法像是剧毒一样不断吞噬他的理智,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听见高子辛继续说道:“这么多政务,朕一个人如何处理得完?朕养着那些臣子,不就是为朕分忧解难的吗?难不成他们一个个整日悠闲,却要朕殚精竭虑?没有这样的道理!” 凤瑄压下心中的暴虐,忍不住问道:“陛下,何谓内阁?” “嗯,这个内阁嘛……”高子辛沉吟,他回忆着之前从记忆拷贝里看到的那些影视剧,这才慢慢说道,“这所谓内阁,当然就是一群安排一群大学士,替朕处理奏章,小事由他们自行商议决定,大事再来请示朕。” 凤瑄听着,突然觉得这办法不错,只是他有些担心:“可是陛下,让内阁来处理奏章,处理政事,会不会助长了他们的权势?” 高子辛也担心这一点,因为他记得在那些影视剧里,似乎的确出现过内阁权势滔天的情况,于是他说道:“所以这内阁人缘必须慎之又慎,给他们的全力也必须限制,不然朕实在不放心。”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看着凤瑄说道:“凤瑄,不如你也入内阁吧?以你的才华,绝对能够胜任。而且有你看着那帮老东西,朕也能够放心。” 凤瑄看着有心想提醒高子辛,他现在还担任着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呢,锦衣卫指挥使可是武将,那帮文臣岂会同意让他进内阁? 然而看着高子辛祈求的双眸,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凤瑄不禁一阵无奈,他算是彻底栽在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手里了。 既然无法拒绝,凤瑄便只能答应,他甚至连日后该如何堵住那些朝臣的嘴都想好了。 不过,因为这个突如起来的想法,高子辛心里倒是有了决定。这内阁里,还是得安排一个武将才行。不然全是一帮文臣,总要担心他们勾结朋党,压制武将。 原本让凤瑄入内阁不过是一时兴起,然而高子辛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太秒,甚至把武将作为内阁的标准配置都给想到了。 不过,既然要处理奏章,这武将的学识也必须过得去才行。 正好他准备办军事学校,专门培养武将,倒是不怕以后的武将全都是一帮只会打仗的粗人了。 高子辛心里有了主意,原本悬着的心就彻底落了回去。只等内阁组建起来,他就可以彻底松口气了。 只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等考过那些士子后再来宣布组建内阁的事。 现在事情太多,要是他现在就宣布要组建内阁,那些士子未必不会生出一些别的想法,就是朝中官员,说不得也要跳出来阻止。 然而,高子辛这边倒是松了口气,避暑山庄却出了事! 第102章 出事 就在高子辛和凤瑄商议着,决定组建内阁的时候,避暑山庄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不知何故,常宁公主和她身边的一等宫女水云竟然同时落进了一处荷花池里,因为发现得晚,两个人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好在太医试着抢救之后,二人都吐出了腹中的水,被救活了。只是毕竟落水有些久,两个人虽然被救活了,气息却还是很弱,仿佛随时会断掉。 贺氏干脆一直命太医守着,已备不时之需。 到了第二日,二人的气息倒是沉稳了些,只是依然昏迷不醒。贺氏想了想,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启程,宫里太医更多,照顾起来也算方便。 当然,被妥当照顾的只有常宁公主,水云虽然是一等宫女,却还不够资格被太医一直照顾,她吐出水后,便一直是一名小宫女守着。 这小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吴成拦路调戏的那人。她叫红叶,一直觉得自己还能活着是水云向常宁公主说了情,所以对水云异常感恩。 这次水云出事,她还偷偷抹了泪。等别人都跑去守着常宁公主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守着昏迷不醒的水云。 贺氏回京的时候,也是她一直守在昏迷不醒的水云身边。听见其他人低声议论说水云怕是醒不过来的时候,一直胆子比较小的红叶还气得跟他们吵了起来。 贺氏的突然归来,直接把高子辛给吓了一跳。 等他得知常宁公主和宫女水云一起掉进荷花池差点被淹死后,高子辛顿时有些不满。 他皱紧了眉头,不悦地说道:“那帮侍卫们是干什么吃的?两个大活人也能莫名其妙地落进了荷花池里,还那么多人都没发现,他们眼睛都瞎了吗?还有常宁,她没事带着宫女跑到荷花池去干什么?” 高子辛异常不满,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避暑山庄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就觉得一阵阵后怕。 幸亏出事的只是常宁公主和一个宫女,如果是贺氏或者太平…… 高子辛根本不敢想下去,反而怒气冲冲地说道:“朕这就让那些侍卫全都取领鞭子,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懈怠!” 贺氏赶紧拉住他的手,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你胡闹什么?该罚的哀家都已经罚过了,你再罚他们,他们可就没命了。再说了,这件事也怪不得他们,那个荷花池本就偏僻,哀家也没想到,常宁竟然只带了一个宫女就过去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虽然侍卫有责任,但是常宁自己也有责任。 那么偏僻的荷花池,又两个人一起掉进了水里,就是呼救,其他人要赶过去也得耗费一段时间,能不出事吗? 听她这样一说,高子辛顿时对常宁公主更不满了,忍不住说道:“常宁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公主,怎么被教导成了这副模样?还有没有规矩?淑太妃究竟是怎么教养她的?” 常宁的养母正是淑妃,不过先皇一死,高子辛登基,她自然就成了淑太妃。 贺氏听到高子辛的话,顿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皇儿,记得谨言慎行!” 按理,淑太妃算是高子辛的长辈,不过她只是一个妃子,就算高子辛还没登基的时候只是一名皇子,光是凭他嫡出的身份,淑妃就不敢在他面前摆长辈的架子。 但凡正经人家,就没小妾敢在嫡子嫡女面前以长辈自居的。别说嫡子嫡女,就是她们生出的孩子,见了面她们也得恭恭敬敬地把对方当成主子对待,而不敢以娘亲的身份自居。 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皇室了。 也就只有一些宠妃,才敢仗着皇帝的宠爱在皇后和嫡子嫡女面前没大没小。 高子辛还是嫡皇子时淑妃尚且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更别说,如今他已经是天子,一个无权无势,连儿子都没有的淑太妃,又哪敢当他的长辈? 所以贺氏虽然提醒高子辛要谨言慎行,却也没说“淑太妃毕竟是你长辈”这种话。高子辛是她的宝贝儿子,她哪可能亲自埋汰他? 只是高子辛如此议论淑太妃毕竟有些不妥,贺氏才提醒了他。 高子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直接换了话题:“母后可命人彻查过了?她俩真的只是意外落水?不是别的缘故?” 贺氏觉得他话里有话,有些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子辛其实是想起了他之前对三位辅政大臣撒的那个谎,他当时为了借机发火,故意撒了个谎,说是告状的人混入了避暑山庄。 其实根本没这回事,他只是故意找了个借口,以免让锦衣卫正大光明地调查情报罢了。 所以他一听闻常宁公主和水云双双落水,心里就忍不住担心——该不是真有人闯进避暑山庄了吧? 凤瑄同样在担心这个问题,所以他一接到消息,立刻询问了留在避暑山庄里的锦衣卫,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不过,他做的这些事情高子辛现在并不知道,他正担心地看着贺氏,心里一阵阵后怕。 贺氏反倒没他这么担心,她见高子辛一脸担忧,反而笑起来:“你怕什么?哀家如今已经平安无事地回宫了,宫中戒备森严,就算真有人心怀不轨,难道还能让让他们混进来?再说了,你不是让凤瑄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吗?以他的能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高子辛被她说得完全无法反驳,尤其是听见贺氏提起凤瑄的时候,总觉得贺氏话里有话,让他一阵心虚,都不敢去看贺氏的眼睛了。 贺氏敏锐地发现了他的逃避,一颗心顿时一沉。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恐怕真的发生了。 只是沉吟良久,她到底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高子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找了个借口:“母后,太平呢?怎么没看见它?” 他一提太平,贺氏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开了,她蹙起眉头,神情有些担忧:“它在睡觉。不知何故,它最近睡觉的时间倒是越来越长了,哀家让太医仔细检查过了,可是太医也检查不出问题,只说可能是天气太热了。皇儿,哀家有些不放心,你说会不会……不,不会的,他好不容易从地下爬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贺氏有些语无伦次,高子辛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眉头立刻就皱紧了,太医的话分明就是在敷衍,恐怕太平真有什么不好,只是太医不敢说而已。 只是他不敢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太后,只暗暗琢磨着,得找个时间问问那太医才行。 高子辛越想心里越烦躁,眼看着一切都好好的,而且自从他登基以来一直风调雨顺,再过不久粮食就要收割了,据说只要到时候不刮风下雨不闹干旱虫灾,今年的收成肯定很不错。 他还宣召了那么多士子到京城,准备录用,各地多宝楼也都开张了,生意蒸蒸日上,他还准备组建内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个老东西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不都说乌龟寿命长吗?他都变成老乌龟了,怎么可以…… 高子辛想不下去了,他死死地咬紧了牙,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暴躁,还假装镇定地安慰了贺氏一番。 然后,他忍不住跑去看了太平。 太平依旧趴在水池里,脑袋缩在壳子里,只冒出一个小小的尖,看样子的确是在睡觉。 高子辛深深地看着它,只觉得它身上哪儿哪儿都看着不顺眼,仿佛已经老得快要行将就木了一样。 他气得转身就走了,一出了慈宁宫,他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去。 “欢喜,你去太医院,把姓陈的和姓李的叫来见朕,朕先回勤政殿了。” 欢喜立即领命,快步朝太医院飞奔而去。 高子辛的脸色太可怕了,他不禁有些担心,心里也暗暗猜测起来——陛下为何会突然宣召陈太医和李太医?难不成太后她…… 他立即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吓了一跳,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却不敢继续想下去。 贺氏不可能出事,一定是他想错了,对的,一定是这样! 高子辛直接阴沉着脸回了勤政殿,他回到这里的时候,凤瑄还没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欢喜又被他派去了太医院,于是整个勤政殿便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吓人。 高子辛面色冰冷得走进去,突然觉得勤政殿空旷得吓人。他看着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势的黄金龙椅,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阵孤寂感。 这一刻,他突然迫切地想见到凤瑄。 第103章 嗜睡因 高子辛迫切地想要见到凤瑄,然而凤瑄并不在这里,他本能地想命人把凤瑄找来,却又突然想起来,凤瑄最近藏着心事,还不肯告诉他。 一想到凤瑄有事瞒着自己,高子辛突然就不想见他了。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犹豫良久,突然起了身,准备亲自去看看凤瑄究竟在干什么。 然而就在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欢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陛下,两位太医来了。” 高子辛一听见这话,顿时想起了还有正事要处理,只得重新坐了回去,沉声说道:“进来。” 欢喜立即带着两位太医进了大殿。 他走进去之后,就自动走到了高子辛身边站好,以免高子辛有什么吩咐。两位太医却十分忐忑,想不明白高子辛究竟为什么要见他们。 二人恭恭敬敬的行礼,高子辛却没让他们平身,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金砖冰凉,两位太医又都不年轻了,跪了一阵后便觉得寒气一阵阵地从地下钻进双腿里,心里顿时更忐忑了。 身为医者,二人自然对养生一道多为关注。所以寒气一入体,二人本能地就想到,若是跪以后,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 高子辛一直不肯出声让二人平身,二人便只能老老实实地跪着。跪得久了,二人便觉得地面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入骨的寒气也更多了。 很快,二人脑门子上就是密密麻麻的汗,他们却连擦都不敢擦,只脸色不断发白。 高子辛这才懒洋洋地问道:“知道朕为什么叫你们过来吗?” 二人当然不知道! 二人小心翼翼地对视一眼,吓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回……回陛下……臣……臣不……不知……” 身为太医,他们的官位并不高,偏偏他们的病人一个个身份尊贵,他们若是治得不好,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脑袋。 所以一确定高子辛这次来者不善,二人顿时吓得腿软了。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嘲讽地笑起来。这二人胆大包天得连他母后都敢骗,这会儿倒是知道害怕了? 不过,虽然心里不齿,高子辛却没打算杀人。 这两个太医不是医术不行,不过是胆子太小,为了保命便故意敷衍而已,毕竟还没闹出大事,高子辛自然不会轻易杀人。 他只是语气凉凉地说道:“不知道?真是好个不知道!那朕来问你们,太平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提到太平,二人才终于恍然大悟,高子辛这次找他们是为了那只老乌龟。 想到高子辛竟然为了一只老乌龟责难他们,二人心里都有些不满。不过是一只畜生而已,然而先是太后,接着是陛下,竟然都把它看得比人还要重要,简直就是荒唐! 可惜这种话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直接说出来。 心里略一犹豫,陈太医率先开口:“陛下,这乌龟的习性本就跟人不一样,最近天气炎热,它许是偶感不适,臣可以开个方子,替它调养一番。” 高子辛冷笑:“开方子?你不是说乌龟的习性跟人不一样吗?既然不一样,你打算给它用什么方子?是人吃的方子还是乌龟吃的方子?” 陈太医听闻这话,顿时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个字都不敢说。 高子辛懒得继续理他,转而问向一直沉默的李太医:“李太医,你对太平的嗜睡之症如何看?” 李太医先前一直沉默,这会儿听到高子辛的话后,他便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于是他说道:“陛下,臣心里的确有个猜测,只是不敢说。” 高子辛压抑地挑眉,这姓李的是想老实交代了?不过,这话听着可真是不顺耳! 高子辛忍不住说道:“朕要的是太平嗜睡的原因,你要么现在说出来,要么就跪到外面去给朕好好想,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朕!” 李太医闻言一哆嗦,明白自己是自作聪明了。 他不禁苦笑,老老实实地说道:“陛下,臣以为,太平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加上天气炎热,所以才会嗜睡。”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太医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说起话来反而格外干脆,一点也不像刚刚那般吞吞吐吐的模样。 高子辛脸色一沉,喃喃说道:“年纪大了……” 他突然想起刚刚在慈宁宫看见的太平,它在睡觉,一直没有醒过来。 高子辛突然担心起来,从第一眼见面的时候他就看出它的年纪大了,只是当时他还不知道它老迈的身体里有着先皇的灵魂。 所以,当时他也只是把它当个稀奇玩意儿而已,觉得它特别有灵性,特别跟他投缘,而且能长到那么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后来知道了那是先皇,他又记着先皇曾经做的那些荒唐事,心里一直对它颇为不满,态度也多有不敬。 可是他真的没想到,他好不容易活过来的父皇竟然这么快就出了事。 高子辛回忆着太平那苍老的龟壳和皮肤,心里异常难受,他沉默了很久,才不满地问道:“乌龟的寿命不是很长吗?它怎么会……” 李太医存了死志后,倒是越发放得开了,他说道:“陛下,以正常乌龟的体型来推测,太平恐怕已经活了上百年,甚至更长。”所以说,它已经很老了。 高子辛一听这话就不满,纠结了许久,才问道:“那你觉得,它还有多长的寿命?” 李太医苦笑不已:“陛下,世事无绝对,人的寿命有长有段,乌龟自然也是一样,臣学艺不精,实在没法判断它究竟还能够有多长的寿命。” 高子辛也知道自己刚刚的问题是强人所难了,不过听到李太医的话,他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希望:“按照你的意思……如果太平能得到妥善照顾,调理得当,是不是就能活得更久?” 李太医老老实实点头:“陛下圣明。” 高子辛顿时松了口气:“既如此,日后便由你负责为它调理。” 一听这话,李太医顿时后悔不迭,他可不是兽医,哪知道乌龟该如何调理?乌龟跟人又不一样,他也没办法通过把脉看出来。 犹豫片刻,李太医还是说道:“陛下,臣才疏学浅,对乌龟实在了解不多,恐怕难当此重任。” 说完他就把头磕在地上不动了。 高子辛不满地皱起眉头:“你这是不愿意?” 李太医只得继续说道:“臣并非不愿意,只是担心才疏学浅,以致误诊,反而得不偿失。” 高子辛不耐烦地打断他:“既然你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就多看看书,多向人请教,何必自暴自弃?行了,你要是觉得你一个人办不好,就让陈太医帮你。朕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让太平好好活着!” 这下,李太医再不敢抗旨了,只能跟陈太医一起领旨谢恩。 只是出去之后,陈太医看向李太医的目光就格外不满了——你一个人就行了,干嘛拖着我下水啊! 李太医假装没察觉到陈太医灼灼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朝前走。 陈太医悲愤地瞪着他的背影,灼灼的目光恨不得把李太医给射成筛子。直到他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才吓得收敛了眼神,快步追了上去。 等离开了勤政殿,二人才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种绝处逢生之感。 刚刚,他们真以为自己死定了。 好在当今天子不像先皇一样喜欢砍人脑袋,没要他们的命。 二人一路朝太医院走,心里忍不住感慨起来。捡回了一条小命之后,他们因为太平而对高子辛生出的些微不满倒是淡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慈宁宫的贺氏已经知道了高子辛离开后便宣召了陈太医和李太医的事。 她忍不住冲着已经醒过来的太平笑了笑,调侃道:“你看,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太平得意地扬了扬脑袋,那是,高子辛可是它看好的宝贝儿砸,不关心它关心谁?哼! 不过,它一想到自己最近越来越嗜睡也忍不住担心起来,恋恋不舍地看着贺氏:“啊啊啊啊啊啊啊。”绫儿,朕舍不得你。 随着越来越嗜睡,它心中的不安便越来越强烈,甚至很多时候睡过去了都会梦见自己又死了。 只剩下老乌龟毫无声息的丑陋尸体摆在贺氏和高子辛面前。 太平越想越害怕,忍不住爬到贺氏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绫儿,你说朕是不是又要死了? 贺氏突然就明白了它的意思,她用手指轻轻摸着太平的脑袋,目光深沉地看着远方,一句话也没说。 第104章 太平的决定 太平很担心自己哪天就会突然死掉,每每想到那个可能,它就觉得异常害怕。 它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和贺氏跟高子辛永诀。 它觉得,以“他”当年做的那些荒唐事,死了之后下地狱都够了,成为太平的这些日子,根本就是偷来的,早晚得还回去,然后一切回归正轨。 可是,它一点也不想跟妻儿分开,就算只能作为一只老乌龟活着,它也希望能一直陪着贺氏,看着她寿终正寝,看着高子辛儿孙满堂。 然而,它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想到这个可能,太平的心情就变得异常低落。它犹豫良久,突然有了一个决定。再次亲昵地蹭了蹭贺氏的手后,太平“啊啊啊”叫了几声。 尽管知道贺氏听不懂,它还是本能地告诉她——绫儿,朕去看看儿砸。 贺氏朝它微微一笑,仿佛在说“哀家知道了”,然后她注视着太平慢腾腾离开的身影,直到太平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突然说道:“白芷,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哀家只食素斋。另外,替哀家布置一个小佛堂,再找些佛经来,哀家想看看。” 白芷顿时红了眼眶,她虽然不知道太平的真正身份,却看得出贺氏对太平感情很深。太平最近的不对劲她也看出来了,知道贺氏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只是她没想到,贺氏堂堂太后之尊,竟然愿意为了太平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觉得很心疼,贺氏自从入宫以来就一直过得不容易,先皇去后他们的日子倒是轻松得多了,可她看得出来,贺氏并不开心。 只有高子辛来的时候,贺氏的心情才会好一些。 可是高子辛要处理国事,哪可能整日陪着贺氏? 后来太平出现了,她亲眼看着贺氏的心情一天天好起来,本来还觉得高兴,觉得贺氏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哪想到,太平竟然又…… 犹豫良久,白芷忍不住跪下来劝道:“娘娘,您得顾忌着自己的身子啊,哪能整日茹素呢?若是陛下知道了,他一定会担心的。” 贺氏淡淡地看她一眼:“你起来吧,哀家年纪大了,那些荤物吃多了反而不好克化,倒是素斋吃着更清爽些。” 白芷立即不赞同地说道:“娘娘年华正好呢,哪里老了?” 虽说贺氏已经三十好几了,可是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留情,面容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绝对不算老。 可是贺氏主意已定,显然不是一个小小的白芷能劝说得动的。 贺氏想了想,担心高子辛知道了跑来反对,干脆又说道:“罢了,日后直接在慈宁宫的小厨房做吧,你记得通知御膳房那边,让他们日后不必做了。” 白芷还想再劝,就被贺氏冷冷地看了一眼,只得将所有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而另一边,太平丝毫不知道贺氏已经打算为它吃斋念佛,只为求佛祖保佑它平安无事了。它慢腾腾地爬出慈宁宫后,便觉得疲惫一阵阵袭来,完全不似当初刚重生的时候。 这感觉仿佛是在提醒它就要命不久矣,让太平越发心慌。 它甚至不像当初那样,为了脸面不让人抱着了,它直接爬向了小顺子,然后朝他抬抬爪子:“啊啊啊啊!”抱着朕走。 小顺子起先不太明白,气得太平又叫了好几声,还用爪子勾着他的衣服要朝他身上爬,他才突然明白了太平的意思,赶紧把太平抱了起来。 为了让太平舒服,他直接用双手托住了太平的肚子。 结果太平实在太沉了,小顺子细胳膊细腿,差点儿把太平给摔下去。 还是旁边的侍卫一看不好,赶紧把太平接了过去用手托着。 这侍卫长得孔武有力,把太平托得很稳,完全不必担心会把太平摔下去。 太平暗暗松了口气,不屑地看了小顺子一眼,便“啊啊啊”地冲侍卫叫起来,示意他赶紧走。 侍卫有些不解,不知道太平要去哪里。好在小顺子知道太平的意思,飞快说道:“它肯定是想去见陛下,咱们直接带它去勤政殿吧。” 太平一听立即点了点脑袋,表示小顺子说对了。侍卫见状,这才小心翼翼地托着太平往勤政殿而去。 它到的时候,凤瑄已经在勤政殿里了。 他已经彻查了常宁和宫女水云落水的事,确定并非是外人潜入做的手脚,是二人自己去的那个偏僻的莲花池后,便命人暗中盯着昏迷不醒的常宁公主和宫女水云,只等二人醒来之后,再行询问。 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跑来见了高子辛。 高子辛本来还打算亲自去见他,结果凤瑄一来,他倒是故意沉下了脸色,一脸不悦的模样。 凤瑄根本没想到高子辛是在故意跟他赌气,他本能地想到刚刚得到的情报,高子辛宣召了陈太医和李太医,以及太平最近嗜睡的事,便以为高子辛是在为太平的事生气。 他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虽说他以前总是故意气太平,高子辛也经常对太平不假辞色,可是太平毕竟是先皇,是高子辛的生身父亲,高子辛对他必然是有感情的。 所以他气归气,却从不会做得太过分。 再说了,他还不至于小气到跟一个倒霉得变成老乌龟的人过不去。 所以意识到太平可能会不好,凤瑄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劝高子辛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他记事起,就没有父母,一直是师父教导。后来他师父归天,他虽然冷心冷情,却依然难受了一阵。 如今,他的小狐狸怕是更加难受吧。 暗暗叹了口气,凤瑄朝前走了一步,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高子辛正生闷气,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情顿时变得更糟糕了,脑子里疯狂地猜测着凤瑄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到底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不悦地看着凤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凤瑄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高子辛心中的怒火顿时翻腾起来,差点烧毁他的理智。他死死地瞪着凤瑄,突然说道:“国师可是有话要对朕说?” 他这话语气很冲,凤瑄听着就皱紧了眉头。不过,他只以为高子辛是因为太平的事情而生气,迁怒到了他的身上,根本没想到,高子辛是因为他欲言又止才生气了。 他张了张口,迟疑着说道:“陛下若是心里不好受,不妨说出来。” 高子辛更不满了,明明是他让凤瑄交代清楚,结果凤瑄竟然让他说!他要说什么? 冷哼了一声,高子辛干脆赌气道:“国师既然无话可说,便退下吧。”他都给凤瑄机会了,既然凤瑄不肯说,那就别怪他了! 凤瑄越发确定高子辛心里不痛快了,不禁一阵心疼,正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听见一阵“啊啊”声。 凤瑄挑眉,诧异地扭头看过去,发现果然是太平来了。 他便什么也不说了,心里还松了口气。太平来了,小狐狸总该高兴了吧? 再看高子辛,已经快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他走到大殿中央,不悦地看着太平:“你怎么来了?爬这么远也不嫌累?” 虽然语气不太好,但是关切却是真的。 太平仰头看了看他,抬起爪子指向御案,确切地说,是御案上的砚台。 不过它这么一指,高子辛实在看不出它到底想要什么,只不解地看着它:“你怎么了?” 太平气得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正想爬过去,凤瑄却突然说道:“陛下,它莫非是想对陛下说什么?” “嗯?”高子辛还有些不明白,太平就是只老乌龟,又不能说人话,它能说什么? 凤瑄倒是聪明,他毕竟知道太平的真正身份,又想到太平很可能不久于人世,说不定想告诉高子辛什么。既然它不能说话,那就只可能写了。 于是他说道:“陛下,它有爪子,或许能把想说的话写出来。” 这话提醒了高子辛,他本能地看向欢喜,欢喜也够聪明,不用高子辛吩咐,已经取来了砚台和宣纸,恭恭敬敬地铺在了太平面前。 高子辛见他铺好,立即说道:“行了,其他人都出去吧,国师留下就行了。” 太平的身份决不能泄露出去,它写出来的东西自然不能给别人看到。当然,凤瑄不是别人。 太平紧张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抬头看了看高子辛和凤瑄,见凤瑄没出去,顿时有些郁闷。 不过,它还是没坚持让凤瑄出去。 等其他人一走,它便试着用爪子蘸了墨汁,在宣纸上写起字来。爪子毕竟不方便,太平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只能勉强分辨出来。 高子辛好奇地看着,渐渐就变了脸色,目光越来越冷。 第105章 坦白 宣纸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而高子辛看过之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问最近一直特别沉默的001:“001,告诉朕,昏君系统是什么鬼东西?” 001被高子辛的愤怒吓坏了,声音都在打哆嗦,它小心翼翼地解释:“嗯,这个,这个系统一直比较神秘,据说只要它认为一个王朝气数将尽,就会出现,嗯,加速王朝衰落,那个……” 高子辛愤怒地打断它,忍无可忍地怒吼道:“气数将尽?它凭什么以为一个王朝气数将尽?若非它胡作非为,大梁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他记得,贺氏曾经用感慨的语气跟他说过,先皇年轻时候也是十分英明神武的。 不过他当时对先皇怨气极重,便觉得贺氏肯定是在说谎。先皇年轻的时候贺氏都还没出生呢,哪可能见到先皇当时的样子? 直到他看见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才骤然发现,贺氏当初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先皇原本应该能够成为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却因为被昏君系统强行绑定,逼着他成了一个人人唾骂的昏君,甚至还可能遗臭万年。 高子辛如何忍得了这口气? 他强忍着怒火问太平:“那个该死的昏君系统在哪儿?” 太平摇了摇脑袋,怕高子辛不明白,又拿爪子蘸了墨汁,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朕醒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 高子辛又问001:“001,你知道那个昏君系统在哪儿吗?” 001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据说只要是被它盯上的王朝,不覆灭它是不会消失的,所以……它现在可能在寻找下一个宿主。” 高子辛顿时更怒了,下一个宿主?什么意思?难道想找他?或者是他的儿子? 高子辛根本无法容忍自己或是自己未来的儿子被这样的一个系统控制,他忍不住问道:“它会强行绑定朕吗?” 结果一听这话,001就怒了,难得地大起胆子,特别不满地说道:“宿主可是我罩着的,它怎么敢自己送上门?这种无主的系统最怕我了,只要它们一出现我就会把它们抓起来!” 高子辛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也就是说,朕只要杀了那些所谓的穿越者,其实你也是可以得到那些金手指的?” 001顿时没声音了,就跟不存在似的。 高子辛这下子气得更厉害了,他警告道:“001,你最好现在就出来给朕解释清楚,不然……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虽说他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对001不客气,但是狠话又不要钱,干嘛不说? 001却是真的被高子辛随便说出的狠话给吓到了,它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很快就老实了:“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直接杀人不符合规定,会对宿主自身造成很大影响。” “规矩还真多!”高子辛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懒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了。反正就算不杀人他也有别的法子,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只是他一想到那个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昏君系统,就有些不安,忍不住问001:“昏君系统要是不能强行绑定朕,会不会强行绑定朕选中的继承人?” 001:“宿主,你想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子辛顿时不满了,001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会没有继承人? 想到这里,高子辛忍不住看了凤瑄一眼。 001却很快解释道:“昏君系统肯定等不了宿主选出合格继承人的,它肯定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强行绑定,阻止宿主富国安邦。” 笑话,等高子辛选出合格的继承人,怎么也得二三十年了,那个时候大梁恐怕早已经日新月异,昏君系统还能蹦跶什么? 高子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误会001了。 不过他现在因为昏君系统,对001这个系统也没什么好感,自然说不出道歉的话,只随口说道:“行了,你好好待着吧,要是发现了金手指记得提醒朕。” 001立刻不作声了。 高子辛一回神,才发现太平和凤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凤瑄面色狐疑,太平的脸色就难看了。 它察觉到高子辛的视线,突然伸爪子蘸了墨汁,又快又狠地在纸上写起字来——你也有系统? 因为太用力,宣纸都被划破了,显然太平很激动。 高子辛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推脱不过去了,只得老实交代:“不是昏君系统,它是金手指掠夺系统。一些穿越者和重生者身上总会带有金手指,这个系统可以帮朕抢过来。” 凤瑄会意地点点头,他早就怀疑高子辛是从那些异人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原来竟然是系统作祟。 不过,这个系统为什么会找上高子辛? 凤瑄有些担心。 没办法,太平这个活生生的倒霉催例子就摆在眼前,凤瑄实在没办法对所谓的系统有什么好感。 他觉得,这些所谓的系统都是为了某种目的才会绑定一个人。昏君系统的目的显然是颠覆大梁的统治,那这个金手指掠夺系统又有什么目的? 太平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他”当初被强行绑定的时候,系统几乎将他完全控制,根本不准他透露出系统的存在。一开始他不甘心,总是想透露出去,结果每次一有这样的想法,系统就强行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杀人。 如今高子辛透露出系统的存在却没有任何异常,可见这个所谓的金手指掠夺系统不像当初的昏君系统那样过分。 不过,太平还是免不了担心。它跟凤瑄一样,都好奇系统的目的。 它正想写字问高子辛,凤瑄已经问道:“陛下……可曾问过它的目的?” 高子辛自然是问过的,只是他也知道,001肯定对他隐瞒了什么。刚刚他不过随口一说,竟然真的吓到了001,可见,他这个宿主肯定是有能力限制001的。 不过,他不确定001是不是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便没说出自己的猜测,只说道:“001的目的是回收那些金手指,而作为交换,所有的金手指朕都可以使用三次。” 此话一出,凤瑄和太平本能地想起了上次在避暑山庄的牢房外,高子辛的气质突然变化的事。 显然,那一次高子辛肯定是用了什么金手指。 不过,凤瑄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只是担心:“使用那些金手指会对陛下有影响吗?” 他不在乎那些所谓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又能够使用多少次,他只在乎高子辛会不会受到影响。 毕竟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凤瑄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太平一眼,突然觉得它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太平察觉到他的目光,浑身都激灵了一下,忍不住缩了缩脑袋,狠狠瞪了凤瑄一眼——死变态,看什么看? 凤瑄默默移开目光,算了,他不跟一个可怜虫计较! 高子辛其实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他一直很小心,倒是真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便摇了摇头:“那些金手指只要利用得好,便能有极大的收获,坏处倒是还没发现。” 凤瑄却觉得,自己以后得把小狐狸看得更紧一点才行。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阵叹气,天平也偏移得更厉害了。 小狐狸身边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奇怪系统,让他如何放心他一个人? 太平同样狐疑地将高子辛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恨不得把那个可恶的系统找出来仔细检查检查。 被它这样盯着,001顿时哆嗦得更厉害了,飞快地缩成一团,暗暗庆幸除了高子辛之外谁都看不到它。 哼!再看,再看,再看你也看不到! 它鼓起勇气挺了挺肉嘟嘟的小胸脯,结果就在这时,太平突然眯起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001一看,立马吓得又缩起来了。 好在就在这时,高子辛突然开了口:“这件事得让母后知道,你跟朕一起去见她。”他这话是冲太平说的,结果太平一听见这话就猛摇头,它才没脸让贺氏知道这种丢人的事呢! 于是它又飞快地蘸了墨汁要写字,结果高子辛直接将写满了字的宣纸收了起来,正想带去给贺氏看,却又突然看见宣纸一角写了一句话——你也有系统? 高子辛顿时一激灵,这话可不能让贺氏看到!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干脆把写满了字的宣纸烧了,等它彻底变成灰烬,这才不顾太平反对,带着太平去见贺氏。 他觉得,太平这件事应该让贺氏知道。她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第106章 惊醒 跟着高子辛回去慈宁宫的时候,太平趴在侍卫的手臂上,一路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状。 一想到自己上辈子最丢人的事情就要被贺氏知道了,太平就想缩起脑袋装死。 所以,当高子辛进入慈宁宫的时候,太平真的把脑袋缩起来装死了。结果它本来只是想装死的,脑袋一缩后,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高子辛起初没发现,等他发现的时候就吓了一跳。 他看着太平缩着的脑袋,脸色一白,颤抖着伸出手指,直到感受到微弱的鼻息,他突然悬起来的心才落了下去。 “它睡过去多久了?”高子辛问托着太平的侍卫。 然而,侍卫根本不清楚太平究竟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只能说道:“从勤政殿出来没多久,它突然就把脑袋缩进去了。” 至于它是当时就睡过去了,还是后来睡过去的,他就不知道了。 他托着太平走路,太平的脑袋缩进壳子后,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太平的眼睛究竟是睁开的还是闭着的。 高子辛的脸色很难看,甚至忍不住想狠狠斥责倒霉的侍卫,还是欢喜提醒了他:“陛下,他应该是没看见。” 高子辛看着侍卫托举着太平的姿势,这才明白过来。他叹了口气,没再斥责侍卫,只疲惫地说道:“把它放到池子里。” 侍卫恭恭敬敬地应下,小心翼翼地带着太平走了。高子辛亲眼看着他将太平放进池子里,这才进去见了贺氏。 贺氏早就猜到他会来了,甚至早已经把闲杂人等都给屏退了。所以高子辛进去的时候,屋里就只有贺氏跟他两个人。 贺氏一看见他就微微笑起来:“说吧,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高子辛看着她这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突然明白太平为什么不肯让他告诉贺氏了。贺氏太聪明了,太平肯定是担心这种事情一旦被贺氏知道,会狠狠丢了面子。 高子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却还是决定告诉贺氏。 既然他的父皇是逼不得已才变成那副模样,那他必须让贺氏知道真相,免得她伤心。 贺氏或许不知道,其实他从很小就有了记忆,而他一直记得,自从先皇突然厌弃了他们母子后,贺氏每天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会忍不住朝门口看去。 她总是漂漂亮亮的,仿佛时刻准备好了迎接那个根本不可能到来的人。 高子辛一直把那些画面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即便长大了也不曾忘记,他每次想到一直等待先皇的贺氏,以及越来越荒唐的先皇,心里就越发难受,也越来越恨那个狠心薄情的男人。 然而,这一切竟然全都是因为一个该死的昏君系统! 高子辛不知道贺氏是否还记得那些痛苦的过去,但是他觉得,贺氏应该知道真相。 于是他直接搬了个绣墩坐在贺氏身边,轻轻拉着她的手说道:“母后,您还记得您曾经说过,父皇年轻时也曾英明神武吗?” 贺氏看着高子辛,渐渐皱起了眉头。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对高子辛说过这种话了,确切地说,是她刻意地忘记了这件事。见多了先皇昏聩无道的模样,她实在不愿意再去回想,出嫁前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了。 她没见过先皇年轻时的模样,更不知道那时候的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英明神武。只是伤透了心,再去想象先皇年轻时英明神武的模样,反而让她更加难受。 所以到后来,她倒是希望先皇一直都是那副昏庸无能的模样了。 所以高子辛一提这事,贺氏就愣住了。 她扭过头,茫然地看向远方,有些诧异。原来,她以前竟然还曾说过这样的话吗? 高子辛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了池塘一角。 那是一个小的荷花池,池子里种了荷花,还养了漂亮的锦鲤。不过自从贺氏带着太平回来后,这个小的荷花池就成了太平的地盘。 贺氏倒是没让人把池子里的锦鲤捞走,只是那些锦鲤显然怕极了太平这个“巨无霸”,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它给啃了。 此时,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亭亭玉立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高子辛却知道,贺氏看的其实不是荷花,她只是本能地看向太平所在的地方而已。 他突然庆幸自己知道了真相,并且选择了告诉贺氏。 虽然贺氏看起来似乎忘记了当年说过的话,但是显而易见,先皇在她心里一直很有分量。 “母后,”高子辛忍不住开口,“父皇他并不是故意那样做的,他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贺氏挑起眉梢,扭头看向高子辛,原本茫然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皇儿,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高子辛一看贺氏似乎动了真格,再不敢隐瞒,直接老老实实地把太平如何用爪子蘸墨水写字,又如何告诉他真相,全都说了出来。 贺氏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直到听完,她的脸色也没有多少变化,根本看不出喜怒,更不知道她究竟是信了,还是根本没信。 高子辛说话间一直留意着她的脸色,见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顿时急了。怕贺氏不信,高子辛忍不住又说道:“母后,父皇说的是真的,他肯定没说谎!” 除非真正接触过,否则再荒唐,先皇也不可能编出系统的事情来。 贺氏看到他这副模样反而笑了:“你倒是相信他,就不怕他是在骗你?” 高子辛皱眉,他当然知道太平不是在骗他! 只是他不敢让贺氏知道他也绑定了一个系统的事,便只能说道:“父皇为何要骗朕?母后许是不知道,当初他……的时候,就像是有很多话想告诉朕,但是最后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喉咙一样。当时我没多想,这次看了他写的东西才知道,当时他就想告诉朕真相,只是那个系统不让他说,所以他才……” 然而,他说完这番解释后,贺氏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还说道:“好了,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处理政事吧。” 高子辛还想再劝:“可是母后……” 贺氏脸上虽然还在笑,语气却突然严肃起来:“皇儿,你该去处理政事了!” 高子辛被贺氏吓了一跳,贺氏一严肃起来,他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劝了,只能无可奈何地乖乖离开了。 出去后,他特意去看了眼荷花池里正睡得欢实的太平,默默给了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逃也似地离开了慈宁宫。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太平。 太平此时正在做梦,大概是把话都说了出来,解决了一桩心事,太平这次难得地没再做噩梦,而是做了一个美梦。 它梦见自己又变成了人,确切地说,是变回了年轻时正值壮年的模样。然后,梦境突然就变成了他大婚的场景。 他原本抵触极了,因为时间太久远,他甚至早已经忘记了第一任皇后的模样,只记得大婚的第二年,她就难产死了,腹中的孩子也没能保下来。 但是那一切都太久远了,漫长的岁月早已经淡去了关于她的记忆。 所以他心里,其实只把贺氏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哪知道,竟然会梦到大婚。 太平顿时烦躁起来,可惜梦境完全由不得他控制,而且场景也在不断切换,他正觉得烦躁抵触,画面突然就变成了被装饰成大红色的寝殿。 穿着凤袍,盖着盖头的皇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喜床上,等着他去揭盖头,他却不愿意,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在梦境里他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他不愿意,却不得不僵硬地走过去,揭开了大红色的盖头。 盖头下的人突然抬起眼眸,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他。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在烛光的照耀下美丽得就像是梦中的仙子。 太平直接愣住了,这张脸……这张脸竟然像极了贺氏! 下一刻,梦境骤然一变。 他不再年轻,眼角和额头满是皱纹,原本英俊的面容因为多年的昏聩而变得阴翳刻薄。然而,他的身上依然穿着喜服。 他面前不远处的喜床上同样端坐了一个人。 端端正正的姿势,除了衣服上的花纹不一样,几乎就跟刚刚的人一模一样。 太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她的盖头,果然看见了贺氏。 就在这时,一段沉埋已久的记忆突然浮现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为何会对贺氏生出特别的感情了,她的眉眼像极了元后。 梦境到这里,太平突然惊醒了。 第107章 故意折腾 太平猛地从梦境中惊醒,它慢悠悠地伸出脑袋,正好就看见高子辛离开的背影。 一看见高子辛,太平就突然想起高子辛是来干嘛的了。 它不禁有些诧异,这么快就说完了?不好!小混蛋说了他的丑事,绫儿肯定不会放过它! 再想到刚刚的梦境,太平突然更害怕了,它现在有点不敢面对贺氏,总觉得特别对不起她。 可惜,贺氏是它想不见就可以不见的吗? 高子辛从屋里一出去,贺氏就正大光明地走到窗边,目光深邃地打量起了太平。见它睡醒了之后不仅没主动进来,反而还想继续当缩头乌龟,贺氏就忍不住冷笑了:“你还想继续睡多久?” 太平一听见这声音就本能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它也不敢继续再当缩头乌龟了,乖乖地从池子里爬了出去。 贺氏怕它爬不出去,特意让人在池边放了高低错落的大卵石,就跟阶梯一样,方便太平进出。 太平慢腾腾地爬进屋,就发现贺氏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主位上,朝着它微笑。 那笑容很美,就跟梦里的一模一样,偏偏她的目光冷极了,像是锋利的刀子,丝毫没有梦中的羞涩。 想到这里,太平突然怀念起刚刚的梦境了。 跟眼前的贺氏比起来,梦里大婚时羞涩的贺氏就显得太可爱了! 贺氏见它似乎在想什么,脸上的笑容不禁越来越深:“你在想什么?莫非是怕了哀家?还是你嫌弃哀家岁数大了?” 太平一听这话,浑身猛地一激灵,再不敢多想了。 笑话,要说年纪大也是它,怎么可能是贺氏! 为了表忠心,太平飞快地爬到贺氏身边,乖巧地用脑袋去蹭她的手掌。然后,就听“啪”的一声,贺氏直接给了它脑袋一巴掌。 她打得不算重,但是对太平来说也不算轻了。 太平吓得缩了缩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贺氏:“啊啊啊啊。”绫儿你打朕干什么? 贺氏却没心软,反而冷笑道:“你特意跑去告诉皇儿真相,是不是也该给哀家一个解释?” 太平本能地心虚起来,想起了刚刚的梦境,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绫儿都知道了? 结果它却听见贺氏说道:“你不是会写字吗?你是怎么写给皇儿的,就怎么写给哀家,现在就写!” 她说完,直接扔了一卷宣纸在地上。宣纸一落地便自动铺展开来,摊开在太平面前。 然后,贺氏又拿了砚台,放在太平爪子旁边:“这墨汁是哀家亲自磨的,虽然多年没磨过有些生疏,不过哀家记得,你以前还挺喜欢哀家磨出的墨的,还总是夸哀家磨得好。既如此,你现在便用吧,看看跟当年的一不一样。” 贺氏一提当年,太平就想起来了。 当初他和贺氏大婚后,二人也曾浓情蜜意过,后来随着高子辛出生,他对高子辛越来越满意,系统的反应就越来越强烈,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他杀了贺氏和高子辛。 他后来担心连累他们,便故意冷落,甚至连见都不敢见他们。 而在那段浓情蜜意的时间里,他的确喜欢贺氏磨出的墨。 是真的很喜欢,并非爱屋及乌。 因为贺氏磨出的墨总是恰到好处,仿佛天生就知道他的习惯一样,让他用着格外顺手。 这件事几乎已经被他给忘记了,如今贺氏一提,太平才想了起来。 一想起这事,太平顿时更心虚了,总觉得特别对不起贺氏。它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贺氏一眼,正好看见贺氏笑吟吟地看着她,目光却跟刀子似的朝它射过来。 太平吓得一哆嗦,再不敢迟疑,赶紧抬起爪子蘸了墨汁,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写起字来。 因为之前在高子辛那儿已经写过一次,再加上它这次又格外地老实,所以写出的字竟然好看了不少,不像先前那般歪歪扭扭,抽象又狂野。 贺氏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它老老实实地抬爪子写字,却并不去看纸上写的内容。毕竟这上面写的东西她已经从高子辛嘴里知道了,这会儿没必要再看一遍。 她只是故意想让太平写给她看罢了。 见太平异常老实,贺氏却还是不肯放过它,反而故意说道:“哎,你现在的字可比不得以前了,写得也太丑了。” 太平正小心翼翼地写着字呢,一听见这话顿时吓得爪子一哆嗦,写出的字顿时歪了。 贺氏一看,又说道:“刚刚才说你呢,怎么写的字越来越丑了?要静下心,知道吗?” 太平顿时更纠结了,它算是看出来了,贺氏就是故意折腾它。不过它却生不出火气来,它心里正觉得愧对贺氏呢,贺氏要折腾它,它反而甘之如饴,恨不得借此减轻心中的愧疚。 于是,它又老老实实地用爪子写起了字。 它写得很认真,就像是幼童练字一样,几乎是一笔一划在写。乌龟的爪子可不像人的手指头那么灵活,太平写得异常艰难。 贺氏看着它认认真真地写着字,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突然说道:“行了,别写了,反正该知道的哀家都已经知道了,你这字也太丑了,哀家看着难受。” 贺氏在心底叹气,她到底还是不忍心了。 太平抬起脑袋,黄豆大的黑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贺氏,看得贺氏更心软了。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直接拿起铺在地上的宣纸,迟疑了片刻,还是烧了。这上面写的东西决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只有烧掉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只是贺氏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是太平辛辛苦苦写出来的,结果说烧就烧了。 太平老老实实地趴在她身边,看着铜盆中升起的橘色火焰,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这是动物的本能,它根本控制不了。 不过,看着宣纸一点点被火焰焚烧得焦黑,最后变成一堆灰烬,它倒是不像贺氏那般觉得心疼。 只是被火光一照,它便觉得一阵疲惫袭来,不知不觉地便缩起脑袋睡了过去。 等贺氏亲眼看着宣纸彻底变成灰烬,叹了口气看向太平的时候,才发现它又睡过去了。 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十分难看。 太平每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睡觉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她命人把太平送进池子里,自己就去了后面偷偷搭起来的小佛堂,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尊慈眉善目的观音玉像。 她并不迷信,也从未信过鬼神,更觉得佛法中的宿命论简直可笑,可是现在,她却宁愿试一试。 即便先皇曾有太多不对,曾经狠狠伤过她的心,可是如今他都已经变成了太平,贺氏希望他能作为太平好好活下去。 所以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便一步步走到蒲团上跪下,拿起念珠开始默念经文,希望能借此为太平赎罪。 羊脂白玉精工细雕成的观音像面带微笑,深情悲悯,像是在默默注视着贺氏。 就在这时,昏迷多时的常宁公主和水云相继醒了过来。 不过,水云其实比常宁公主醒得更早。只是她就是个宫女,不可能有太医随时守候等着给她看病。 所以她醒来的时候,就只有小宫女红叶守在床边。 红叶一见她醒了,立即惊喜地笑起来:“水云姐姐,你终于醒了!” 水云警惕地看着她,突然说道:“给……给我……水……”她觉得嗓子干得厉害,还疼得难受,结果一说话,嗓子就更难受了。 红叶赶紧倒了一杯清水送到她嘴边,服侍她喝下。 清凉的水一入口,水云就觉得嗓子没那么难受了,她看了看周围,试探着问红叶:“你是……” 红叶有些诧异,却没多想:“我是红叶啊,水云姐姐你忘了吗?” “怎么会?”水云微微笑起来,只是刚刚醒过来,她的脸色还很苍白,笑容也显得十分虚弱,“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一直守在这里,以为是我看错了。” 红叶一听,便觉得水云是觉得心酸,赶紧解释道:“水云姐姐你别多想,这次你跟公主都昏迷不醒,大家都担心死了。不过公主毕竟身份尊贵,咱们这些人日后是好是歹可就看她了,所以大家都守着公主了。” 身份尊贵? 水云嘲讽一笑,突然说道:“那你也快过去吧,看看公主醒没醒。” 红也有些担心:“可是你……” 水云笑着打断她:“我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还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快去看看公主那边如何了吧。” 红叶一想也对,便点了点头:“那行,我先去看看,待会儿再过来找你。水云姐姐,你要吃的吗?” 这时候,常宁公主也醒了,只是让所有人诧异的是,她醒来之后竟然谁都不记得了。 第108章 亲自试探 常宁醒来后失忆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贺氏和高子辛的耳朵里。不过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早知道,那就是凤瑄。 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只因,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初那个宫女涟漪,发烧醒来后也是失忆了。后来证明,她并非真的失忆,而是被别人的魂上身了。 所以一听到消息,三人就忍不住怀疑起来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常宁还不知道贺氏费神,所以她只是命人看着常宁的一举一动后,便继续默诵起了经文。 常宁被一个孤魂野鬼占了身子确实可怜,可若真是这样,那醒来的就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更加不值得贺氏花心思了。 倒是高子辛有些在意。不过他在意的却不是常宁本人,他在意的是,常宁是不是真的被人占了身子?她身上带的又是怎样的金手指? 于是他略一思量后,干脆决定直接去见常宁,打算亲自确认一番。 凤瑄倒是想跟去,只是常宁住在后宫,他身为外臣实在不好跟进去,只能招来了手下,查看关于常宁的情报。 高子辛见到常宁的时候,常宁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 只是她看见高子辛的时候还是有些茫然,直到其他人纷纷给高子辛跪下行礼,她才突然意识到高子辛的身份,给高子辛行了礼。 高子辛一看见她行礼的姿势,一颗心就是一沉。 常宁行礼的姿势非常规范,依稀还有以往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他所见过的穿越者或是重生者。 他不禁在脑海中默默问001:“系统,她身上有金手指吗?” 001很快给了他回应:“宿主,等我先扫描。” 于是高子辛微微一笑,对着常宁说道:“行了,你才刚醒过来,先躺着吧。” 谁知常宁却突然抬起了头,期待地看着高子辛:“陛下,常宁以后可以叫您皇兄吗?” 高子辛沉吟了片刻,才面色如常地说道:“自然,朕本就是你的皇兄。” “那太好了!”常宁突然走过来挽住高子辛的手臂,可怜巴巴地说道,“皇兄,常宁好害怕啊,一个人都不认识。” 高子辛深深地看了眼常宁挂在他手臂上的双手,心里有些不悦,却又不好直接把常宁给推开,只能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不悦道:“都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公主刚醒过来身体还虚弱吗?还不快扶她坐下?” 其他人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浑身一激灵,立即有两个宫女走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将常宁从高子辛身上拉开了,扶着她坐下。 常宁不满地看着她们,一把将二人推开,紧接着就要朝高子辛扑来。两个宫女吓了一跳,赶紧又追了上去,拉住了常宁的胳膊。 一个嘴里说“公主您慢点儿”,一个嘴里说“公主您身体还虚弱着,小心摔了”,同时死死地拉着她的手臂,根本不敢松开。 虽说她们都是常宁的身边伺候的人,可常宁不过是个公主,高子辛却是天下之主!如今常宁已经失忆了,根本不记得她们,甚至比以前更加不好伺候了。 要是她们再惹恼了高子辛,不需要他开口,多的是人帮他处置了她们,到时候常宁公主莫非还会护着她们不成? 高子辛挺满意这两人的识时务,面上却故意皱起了眉头,故作不悦地说道:“常宁,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快坐下,别让朕担心!” 谁知常宁公主闻言一愣,突然问道:“皇兄真的会担心常宁吗?” 高子辛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朕自然会担心。” 常宁这才笑起来,只是她笑了笑,突然又问道:“皇兄,你能经常来看看常宁吗?” 高子辛顿时有些笑不出来了,这个常宁失忆之后,未免太得寸进尺了些!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个常宁真的是被人穿越了,或者跟当初的周丽娴一样,也是从未来重生回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001的声音响了起来。 它说道:“宿主,系统刚刚扫描过了,常宁身上没有发现金手指的痕迹,另外……她的脑后有一块淤血,失忆应该是真的。” 高子辛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遗憾了。 他特意跑过来,就是猜测常宁可能是被人给附身了,还以为又能拿到一个金手指,没想到竟然不是。 不过,常宁没被人附身也算好事。 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活生生的例子都摆在眼前。常宁毕竟是大梁的公主,高子辛可不希望穿越或者重生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管是哪一个,对于他来说都意味着巨大的麻烦。 所以虽然没有金手指,高子辛却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就罢了。不过,既然确定了常宁并非穿越者或是重生者,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留下了。 于是他说道:“朕听说你醒了,所以来看看你,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然而常宁一听说他要走就慌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扑向高子辛。她身边的两个宫女吓得脸色一白,死死地将她抱住,她嘴里还说道:“皇兄!皇兄你别走!常宁害怕!常宁真的害怕!” 高子辛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的:“放心,这里的人都会保护你,没人能伤害到你。朕还有要事,先走了。” 他说完这话,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失忆的常宁看起来很可怜,可惜再可怜,也没办法让他忘掉以前常宁是怎么跟在别人身边嘲笑他和他母后的。 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发冷。 他现在不屑于对付常宁,不过常宁最好自己乖一点,不然,他可不保证会让贺氏给常宁安排一桩好亲事。 不是他太残忍,只是他不愿意让这样一个女人毁了一个前途大好的臣子。 而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常宁的宫女水云便打扮一新地来到了常宁的寝宫。 虽然才醒来没多久,也没有专门的太医诊治,但是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看不出是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 她是常宁身边最得用的一等宫女,所以来了之后根本没人阻拦。 她想到红叶打探到的,常宁醒来后便失忆了的消息,目光微微一动,微笑着走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常宁正在歇斯底里地训斥刚刚的两个宫女:“谁让你们拦着本公主的?胆子肥了是不是?还是你们一个个看本公主失忆了,就觉得本公主好欺负了?” 她说着,突然抬起手就分别给了二人两巴掌。然而她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身体是真的虚弱,打完了之后,两个宫女的脸还没什么事,倒是她花瓣一样娇嫩的掌心火辣辣地疼。 常宁疼得皱起眉头,火气一上来,干脆抬起脚狠狠踹向其中一人的心口。 然而她还虚弱着,浑身的肌肉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脚一抬起来就无法保持平衡了,直接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水云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扶住了。 常宁有些惊魂未定,等站定了才狐疑地看向水云,不满地问:“你又是谁?” 水云面带微笑,声音柔柔的:“公主,奴婢是您的心腹宫女水云。” “心腹宫女?”常宁看向水云的目光更怀疑了,语气也更加不满,“既然你是本公主的心腹宫女,为何你现在才来见本公主?” 水云笑容不变,还拉着常宁坐下:“公主忘了吗?您之前落水,奴婢为了救您便跳了下去,结果差点就淹死了。奴婢也是刚刚才醒来不久,听说公主已经醒过来了,就立刻赶过来了。” 常宁公主皱眉:“是你救了本公主?” 水云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常宁顿时对她亲切了不少,她用力抓住水云的手腕,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抱怨道:“你要是能早些过来就好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刁奴,竟然敢拦着本公主!刚刚皇兄还在这里呢,要不是她们拦着本公主,皇兄怎么可能离开?” 皇兄?难道是当今天子? 水云目光微微一变,脸上的笑意突然深了几分:“公主需要休息,你们都下去吧。” 其他人早就巴不得离开了,一听这话就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不过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看了常宁一眼,见常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才如蒙大赦般鱼贯而出。 等人全都走了,水云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公主殿下何必烦心?您是公主,想见陛下就去见好了,谁敢拦着你?” 第109章 不欢而散 常宁听到水云的话突然有些心动,她迟疑地看着水云,不确定地问道:“我真的可以吗?想去就去?” 水云笑意更深:“当然,您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谁敢拦着你?” “我是公主……我是公主……”常宁喃喃说道,突然放肆地笑起来,“没错,我是公主,谁敢拦着我?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看我不让皇兄砍了他们的脑袋!” 她说到这里,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急不可耐地说道:“不行,本公主现在就要去见皇兄,那些人太可恶了,我要让皇兄砍了他们的脑袋!” 水云立即说道:“奴婢这就服侍公主更衣。” 她说完,便看着已经急不可耐地转过身的常宁公主冷冷一笑。若非为了见到当今天子,真以为她会搭理这样的蠢货? 另一边,高子辛离开常宁的寝宫后,便直接回了勤政殿。他到的时候,凤瑄正等着他。 见高子辛脸色并不好看,凤瑄忍不住问道:“那位公主殿下莫非有问题?” 高子辛黑着脸坐在龙椅上:“是她本人,不过现在失忆了,刚刚还缠着朕不让朕走,不知道发的什么疯。” 凤瑄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危险地问道:“她还敢纠缠你?” 高子辛想起之前常宁的纠缠,脸色更不好看了,不耐地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朕以后不会再去看她了。” 凤瑄却依然觉得不痛快。 虽然他很清楚,常宁就是高子辛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根本不可能对高子辛有什么超乎兄妹的感情,但是他一想到常宁竟然敢缠着高子辛不放,他就觉得怒火在心里燃烧,恨不得把常宁给杀了。 这根本不正常。 凤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人变得如此疯狂。 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他突然有些担心,只是高子辛同父异母的妹妹他都无法容忍,日后他真的能甘心放手,让高子辛娶一个女人然后生儿育女吗? 想都别想! 凤瑄越想越生气,甚至差点儿就被自己设想出的画面给气炸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愚蠢极了,竟然还想放过高子辛,让他娶妻生子,然后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 而现在他终于有决定了,他做不到那么大公无私,更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高子辛去娶别的女人,然后跟那个该死的女人做那些亲密的事!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暴躁得想要杀人,甚至恨不得除掉高子辛身边所有的女人。 他忍不住冲到高子辛面前,强势地将他抱进怀里,捏着他的下巴低声问:“子辛,告诉我,你会娶别的女人吗?” 高子辛的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他看着脸色阴沉的凤瑄,心底没来由地慌乱起来。 他不知道凤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更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回答。 他是肯定会娶别的女人的,虽然连他自己都本能地抵触这一点,可是没办法,他是天子,他必须生出合格的继承人。 想到日后,高子辛忍不住逃避地移开了目光,不敢继续跟凤瑄对视下去,还不答反问道:“凤瑄,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凤瑄眼睁睁地看着高子辛逃避地移开目光,一颗心不断下沉。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得可怕:“所以,你会娶别的女人,对吗?” 高子辛心里更慌了,他惊慌不已,可是凤瑄此时的模样又让他觉得异常难受。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给不出一个确切地答案,只能逃避地说道:“凤瑄,朕还年轻,大婚的事情朕暂时不会考虑。” “暂时?”凤瑄笑得嘲讽,“臣倒是觉得,陛下应该早做打算。”他说完,突然放开了高子辛,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高子辛无力地坐在龙椅上,愤怒地瞪着他的背影,低声怒吼道:“凤瑄,你这是想去哪儿?朕有说过你现在可以离开吗?” 凤瑄转身,公事公办地朝高子辛行了一礼:“陛下,臣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就不打扰陛下了。” “你……”高子辛气结,他死死地瞪着凤瑄一步步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凤瑄这一走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可是一想到子嗣,高子辛突然又心虚了。 他软软地靠在冰凉的椅背上,只觉得满心疲惫不堪。他突然不敢叫住凤瑄了,反而觉得,凤瑄若是想离开便离开吧,与其日后痛苦,倒不如现在彻底断个干净。 只是看着凤瑄毫不留情便离开的背影,高子辛又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划开了一个洞一样。 他难道错了吗?可是他身为帝王,原本也不该肆意而为。他是肯定要一个血脉相连的子嗣的,不然,难不成他要替别人养儿子吗? 高子辛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而凤瑄刚离开勤政殿,结果刚出去下属就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常宁公主带着宫女水云往勤政殿来了! 凤瑄听闻这个消息,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铁青了。 好个常宁公主,在自己寝殿缠着高子辛还不肯罢休,竟然纠缠到勤政殿来了! 如今他倒是彻底相信常宁公主失忆了,要是没失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疯成这样? 不,不对,常宁公主一个人疯也就罢了,那水云又是怎么回事?她是常宁公主的心腹,又没失忆,没理由不拦着常宁公主,反而跟着那个疯女人胡闹! 凤瑄突然觉得,这个宫女水云很有问题。 他忍不住想回头去告诉高子辛,却又想起了高子辛刚刚的逃避,心里的怒火不禁一阵翻滚,根本不敢回去见高子辛。 他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做出伤害高子辛的事情来。 就在刚刚,他几乎是逃出来的,他根本不敢停下,他担心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 而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常宁公主已经带着宫女水云来到了勤政殿外。 不管是常宁公主,还是凤瑄,此时都看到了对方。 凤瑄的脸色很难看,他觉得底下的人办事太不利了,竟然让常宁公主一路畅通无阻地闯到了这里,简直罪无可恕! 常宁公主看到凤瑄后却愣住了。 她此时并不知道凤瑄是谁,然而身体留下来的本能却在不断提醒着她。所以一看见凤瑄后,她便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浑身都生出一种可怕的战栗感。 那感觉实在太刺激了,让她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深深着迷。 常宁公主看着凤瑄的目光不禁痴了,这一看她才发现,凤瑄竟然长得异常俊美,甚至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看。 包括之前见过的高子辛。 她直勾勾地看着凤瑄,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凤瑄却并不理她,反而看着她身后的水云。 这一看,凤瑄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 一个宫女,竟然敢胆大包天地直视他,那种满是算计的目光更让他觉得异常熟悉。 他曾经在周丽娴的脸上看到过类似的目光,而这个名叫水云的宫女,某方面来说竟然跟周丽娴还挺像—— 都是一样的让人厌烦。 水云原本也在打量凤瑄,被凤瑄一看,她顿时吓得低下了头,心中惊骇不已。 凤瑄的目光太有穿透性了,就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一样,让水云异常不安。她原本还想仔细看看这个俊美到难得的男人,这会儿却不敢多看了,生怕凤瑄真的将她看穿。 凤瑄见她吓得低头,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原本他听说常宁醒来后失去了记忆,还以为常宁也跟当初那个涟漪一样,不过现在看来,常宁或许的确是失忆了,不过这个水云却比常宁更有问题。 她的双眼里写满了算计和野心,常宁会突然发疯来闯勤政殿,这个女人绝对“功不可没”! 这让凤瑄异常愤怒,虽然高子辛的逃避让他不满,但是在他眼里,高子辛既然被他看上了,那就是他的,谁要是敢打高子辛的主意,那就是在跟他作对! 这个女人敢算计高子辛,简直就是找死! 凤瑄心底冷笑,正想说什么,常宁却先不满了,她瞪着凤瑄:“本公主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莫非是看不起本公主?你就不怕本公主让皇兄治你的不敬之罪?” 凤瑄听到这样的话,不禁挑眉看向常宁,越发觉得她疯得厉害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对旁边的侍卫说道:“常宁公主得了癔症,还不快护送她回宫?” 此言一出,常宁和水云齐齐变了脸色。 第110章 野心 凤瑄的话一出口,常宁和水云的脸色全都变得十分难看,二人都没想到,凤瑄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说常宁得了癔症,这意思不就是说常宁疯了吗? 水云突然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冷,她还以为有了常宁公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见到当今天子,却没想到,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一头拦路虎! 水云顿时慌了,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凤瑄,目光中的算计和野心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恐惧。 这个人敢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个权势滔天,而且冷血无情的人,被这样的人盯上,她的野心真的能够实现吗? 常宁更是彻底惊慌起来,她失忆后本来就十分不安,所以一得知她是当朝天子的亲妹妹后就本能地把高子辛当成了护身符,恨不得整天粘着他,免得谁都敢伤害自己。 所以水云一怂恿,她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勤政殿,眼看着就要见到高子辛了,竟然在勤政殿外遇到了凤瑄这样可怕的男人! 常宁惊恐地看着凤瑄,突然不觉得这个男人俊美优秀让她深深着迷了,他根本就是恶魔! 她忍不住朝后退,想要逃走。 然而就在这时,水云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手臂突然一紧,常宁顿时吓得瞪了水云一眼,怒吼道:“你放开!” 水云眉头一皱,心中不悦,却还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凑到常宁耳边说道:“公主别慌,这个人肯定是私自行事,陛下必然不知道他的张狂!陛下现在肯定就在里面,只要咱们叫大声点,惊动了陛下,此人就不敢再胡来了。” 她比失忆了的常宁可要聪明得多,这人既然说常宁得了癔症,就绝不是信口开河,一旦让他坐实了这个谣言,常宁就彻底成了疯子! 她不关心到时候常宁会有怎样的下场,却不希望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她可是常宁的贴身宫女,一旦常宁成了疯子,她岂能有好下场?所以,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一旦错过,她说不定就要跟常宁一起关在冷宫里一辈子了! 她好不容易再次得到了重生的机会,可不容易让这个人毁了她一辈子! 于是她干脆凄厉地尖叫起来:“陛下,您救救公主吧!您要是再不出来,公主既要被人害死了!” 常宁一听,就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也跟着大声尖叫起来:“皇兄!皇兄!你快出来,有人要杀了常宁!” 她一边说还一边朝里面闯,觉得她毕竟是公主,其他人肯定不敢拦着她。 果然,她的计谋得逞了。 侍卫原本是想将她死死拦住的,凤瑄却突然摆了摆手,任由常宁闯了进去。水云一看,赶紧跟着常宁冲了进去,想见到高子辛。 凤瑄看着她们的背影冷冷一笑,转身便跟了上去。 他原本不想这么快见到高子辛,可是如今闯了两个疯女人过去,他可不放心让高子辛一个人面对她们。 于是他还是跟了过去。 勤政殿的殿门外依旧有不少侍卫,一看常宁和水云像是疯子一样冲过来,赶紧走过来形成一道人墙,挡在常宁和水云面前,厉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勤政殿?” 常宁立即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一退后,直接撞在了水云身上。 她的手肘正好撞在水云的肋骨上,水云当时就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向常宁的目光冷得就像寒冰似的,简直恨不得杀了她! 常宁却没察觉到水云的异常,反而不安地拉着她的袖子:“水云,你……你快想想办法,现在该怎么办?” 水云皱着眉头不说话,这种时候让她说什么? 她好奇地看着殿门紧闭的勤政殿,看着那些精美的镂空雕花,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渴望。 她直勾勾地看着紧闭的殿门,恨不得将目光穿透,看看里面的年轻帝王。 她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地方,能够继续活下去,可不是为了来当一个普通的宫女的!想到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水云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她就不信,有了那些东西还打动不了这里的土著皇帝! 而就在这时,高子辛听见了001的声音:“宿主,发现了一个金手指!” 他其实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只是不耐烦出去见常宁而已。然而他没想到,就在他准备让人把常宁给赶走的时候,001的声音竟然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忍不住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她身上没有金手指吗?怎么又变了?”这话刚说完,高子辛突然想起来,这次来的人似乎并不止常宁一个,还有她的宫女水云。 他还想起,当时常宁和水云一起掉进了那个偏僻的荷花池,然后都被救活了,还都昏迷不醒。 后来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醒来后失忆的常宁身上,倒是忽略了她的这个宫女。 高子辛有些懊恼,好在,这个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目的。 只是在那之前…… “系统,知道她的金手指是什么吗?”高子辛突然问道。 谁知001却说道:“宿主,距离太远无法扫描,请先接近目标。” 高子辛脸色一黑,随即揉了揉脸,这才对外面说道:“欢喜,什么在外面喧闹?” 欢喜一直守在门外,一动不动跟个门神似的,常宁和水云出现的时候他虽然吓了一跳,不过看清二人的身份后便又镇定了。 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一听见高子辛的话,他立即恭敬地弯了弯腰,隔着殿门说道:“陛下,是……” 结果没等他说完,常宁先闹了起来:“皇兄,是我啊,我是常宁,有人要害我,皇兄你快开开门啊!” 高子辛听到这尖锐的声音便厌恶地皱了皱眉,只是想到001的话,他才忍着怒火沉声说道:“都进来。” 常宁和水云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喜,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这时,凤瑄也面无表情地跟在了二人的身后,进入了大殿,欢喜同样如此。 常宁和水云一看见凤瑄就警惕起来了,二人甚至连行礼都忘了,一走进大殿,水云就轻轻捏了捏常宁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告状。 于是常宁被她一提醒,直接就对高子辛告起状来:“皇兄,你要为常宁做主啊!这个人简直胆大包天,竟然诬陷常宁得了癔症!” 水云则是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高子辛。 一看之下,她的心情就有些复杂,既有些欢喜,又有些失望。 她虽然事先探过红叶的口风,却不可能直接问高子辛的确切年纪,红叶也不可能告诉她。所以一直以来,她只知道当今天子十分年轻,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不过她很快又高兴起来,年轻也好! 她已经跟红叶打探过了,当今天子因为还很年轻,不仅还没大婚,甚至后宫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样的男人绝对算得上是洁身自好了! 而且他既然足够年轻,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肯定没什么经验。她就不信,以她三世为人的手段,还拿不下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古代皇帝! 不过,这为少年天子的长相倒是正好对她的胃口。 水云忍不住感慨,这样精致的少年若是放在她的世界,喜欢他的人肯定很多。他若是进了娱乐圈,估计能红透半边天! 可惜她那个世界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末世里,那些昔日被捧得高高的花瓶明星也就只能沦为玩物一样的存在了。 不,那些所谓的明星本来就是玩物,哪有她眼前的这个少年干净? 水云越想越满意,突然庆幸自己能够穿越到这个世界了。 末世里强者横行无道,她算计不过那些人,难道还拿捏不住一个少年天子? 水云越想,越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只是她没发现的是,因为她直勾勾地打量高子辛,凤瑄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如同看一个死人了。 就连高坐在龙椅上的高子辛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审视地看着水云。 甚至就连失忆的常宁都发现了她不同寻常的目光。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道:“水云,你为何一直盯着皇兄看?” 即便失忆,常宁的一些本能依然在。比如敏感,比如多疑,比如那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 她之前忘了行礼,如今突然就想起来了,水云不仅没行礼还大大咧咧地站着,实在太放肆了! 与此同时,高子辛却在默默问001:“系统,扫描出结果了吗?” 第111章 特别手段 虽然水云志在必得的目光让高子辛异常不悦,但是他此时最在意的,还是001的扫描结果。至于水云,一个宫女而已,想要处置她实在太容易了。 这一次,系统没让高子辛失望。 它的声音甚至带着欢呼雀跃:“宿主,已经扫描到了,她的金手指是种植空间!虽然不太适合这个世界,但是里面有很多物资!” 高子辛怀疑自己听错了,种植空间?那不是那些玄幻小说里才存在的强大金手指吗?难道现实里竟然也有? 他忍不住跟001确认:“你刚刚说,她的金手指是种植空间?是小说里那种可以种植水果蔬菜和草药的那种吗?” “就是那种!”001非常肯定地说道,却突然又提醒高子辛,“可是宿主,这个金手指虽然很不错,但是她的这个种植空间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高子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因为001的提醒再度紧张起来:“什么意思?说清楚!”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涟漪看过的那些小说,尤其是关于空间的。小说里的空间种类不少,粗略来分大概就是种植空间和不可种植空间。 不过,涟漪看的小说里大部分都是可以种植的空间,不能种植的几乎就只有一个,然后她当时根本没看完就弃了。 高子辛看了她的记忆拷贝,里头事无巨细全都有记录,所以他也看了那些小说的内容,知道所谓的种植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他定时间就对这种能够种植而且效率高到可怕的种植空间异常垂涎,只是一直想到是小说,根本不可能变成现实,才没在心里一直惦记这事。 谁知道,如今他竟然真的遇到了一个拥有种植空间的人! 高子辛十分激动,只是他没想到,001竟然告诉他,这个种植空间不适合这个世界! 高子辛突然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而就在这时,001给了他答案:“这个种植空间需要消耗灵气,而且它会自动抽取周围的灵气来补充消耗,所以除非是天地灵气很高的世界,否则一旦大肆使用这个种植空间,天地灵气会被大量消耗。” 高子辛的脸色更难看,神情甚至变得凝重起来:“那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001只好跟他解释:“所谓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天地灵气浓郁,便适合万物生长,一旦被大量消耗,大地就会变得贫瘠荒芜,甚至成为沙漠,而且还会天灾频繁。” 高子辛听到这里,脸色骤然变得铁青。这哪是什么金手指?分明就是个祸害! 他算是明白,001为何说这个种植空间不适合这个世界了。 也是,当初他看的那些小说,里面的种植空间总是能力逆天,要么有包治百病的灵泉,要么瓜果蔬菜种下去之后便长势惊人,一天就能丰收。 甚至还有那种游戏变异的,空间直接可以无限制产出各种食物或是自己播种收割。 高子辛当时看得眼馋不已,同时也正是因为那些空间实在太逆天了,所以他才觉得太不真实。 如今听了001的话,他才骤然明白,这些所谓的空间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还是巨大的代价! 倘若他也是那些小说里的主角,或许可以毫无负担地大肆挥霍,肆意使用意外得来的空间为自己牟取利益。 可他不是,他是大梁的天子,他渴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这种可以说能够导致生灵涂炭的种植空间,他绝对不能允许它继续存在下去! 想到这里,高子辛目光幽深地看着水云,突然问001:“系统,朕记得你说过,可以直接杀了这些人,抢夺他们的金手指是吗?” 001一听这话就慌了:“宿主!宿主你千万别冲动,这种办法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高子辛忍无可忍地怒道:“难道朕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消耗这里的天地灵气吗?” 他此时异常暴躁,只要一想到这个所谓的种植空间会大肆消耗这里的天地灵气,导致天灾频繁,生灵涂炭,他就无法控制心底的杀意。 他双眼死死地看着水云,几乎藏不住眼底的杀意。然而就在这时,已经察觉到高子辛情绪的凤瑄突然闪电般出手,直接拧断了水云的脖子。 水云原本还对高子辛志在必得,她的野心几乎毫不掩饰,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凤瑄竟然会突然出手! 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这也是空间的局限,除了她自己之外别人根本无法进入,所以她一旦被人抓住,就没办法再进入空间。 结果就是瞬间的功夫而已,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想出脱困之策,或是求救之法,便已经听见了一声异常清脆的“咔嚓”声。 那声音太近了,近得就像是在她的耳边。 水云无力地摔在地上,嘴巴不停张张合合,却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无声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明明都要成功了。 她明明三世为人,为什么最后还是被人轻而易举地杀了?她难道不是天道的宠儿,世界的主角吗? 到底是为什么! 水云还想思考更多,可是她的意识很快就陷入了混沌,唯独死不瞑目的双眼大大地睁着,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失去了神采。 而就在这时,除了高子辛之外没人看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突然闪电般射到水云身上,小爪子一抓,就抓住了准备逃窜的种植空间。 这个种植空间在它的小爪子里就像是个玻璃球景观一样,里面就像是一块微缩的陆地。陆地上布满了绿色,甚至还开了不少漂亮的花。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汪灵泉和一栋两层高的古典小楼。 001一双小爪子抱着排球那么大的玻璃球,正只鼠完全贴在了玻璃球的外壁上,就跟被压扁了似的。 高子辛却顾不得嘲笑它此时的蠢样,他已经快急坏了。 他没想到凤瑄竟然会突然出手杀了水云。 一想到001说的严重后果,他就忍不住为凤瑄担忧。 所以一看到001抱着玻璃球摇摇晃晃,他忍不住催促起来:“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回来!快告诉朕,杀了这个女人会有什么后果?凤瑄会不会受到影响?” 001突然愣住了,它傻傻地抬头看着高子辛,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欢快地说道:“没事了!宿主没有主动下令杀她,所以她的死不会算在宿主头上,不会被算作违规。” 这下换高子辛愣住了,也就是说,只要他不下令杀人,对方被谁杀了都跟他没关系? 愣过之后高子辛就愤怒了,目光危险地看着001:“既然如此,这么大的漏洞你为什么不告诉朕?” 既然有现成的空子可以钻,为什么不告诉他? 高子辛觉得自己被愚弄了,001根本就是一直都在骗他!若是早一点告诉他还有这样的好办法,他早就用了,当初何必废那么多功夫? 谁知道,他才刚松了口气,001居然又作死地说道:“其实……杀死金手指携带者的人会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的。” 高子辛顿时急了:“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快告诉朕,到底是什么影响?” 结果,001突然就带着那颗玻璃球消失不见了,高子辛只能听见它的声音:“杀死金手指携带者的人会倒霉三个月。” 高子辛更急了:“倒霉三个月?有多倒霉?会危及生死吗?” 001的声音比刚刚更低:“这个……就要看对方的运气如何了,要是运气本来就不好,或许是会……” “闭嘴!”高子辛赶紧打断它,“不许乌鸦嘴,凤瑄不会有事的。” 他就不信,以凤瑄的能耐,还能被这种事情给困住! 而就在这时,终于从刚刚的巨大变故中反应过来的常宁突然尖叫起来:“杀……杀人了!皇兄,他杀人了!他把水云给杀了!皇兄,你快让人把他抓起来啊,他是个疯子!” 高子辛冷冷地看着她,突然沉声宣布:“常宁公主受惊过度,来人,护送她回灵秀宫。” 于是很快,便进来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恭恭敬敬地冲常宁公主说道:“公主,请吧。” 然而,常宁却不肯就这么离开。她突然尖叫地更厉害了:“我不走!我不走!我没疯!我没疯!” 高子辛并未说她疯了,但是她想起了凤瑄之前的话,便觉得高子辛是在说她疯了。 她顿时吓坏了,拼命地尖叫。 凤瑄见高子辛不悦地皱紧了眉头,立即朝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于是其中一人走到常宁身后朝她后颈一劈,直接将她劈晕了过去。 很快,她就被人带走了。 凤瑄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正想问高子辛刚刚得到了什么,结果一张口,突然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阿嚏!” 第112章 丢脸 突然的一声喷嚏,不光是凤瑄,就连高子辛和欢喜都傻了。 没办法,凤瑄平时一直高深莫测的,仿佛这世上根本没有事情能难得住他。不管是高子辛还是欢喜,都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就算高子辛跟他更亲密点,还偷偷摸摸做过很多亲密的事情,可即便是在最亲密的时候,凤瑄依旧是一副坐怀不乱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从来不会失态。 谁知道,他竟然直接当着二人的面打了一个喷嚏! 高子辛突然想起001的提醒,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心里生出了几分期待和幸灾乐祸。一开始他听到001的话还有些担心凤瑄会出事,不过一看竟然只是打拼提,高子辛心中的警报就解除了,反而不厚道地抿起了嘴角。 一想到凤瑄接下来要倒霉三个月,高子辛突然就期待了。 三个月哪…… 这个人要在他面前出三个月的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哼! 高子辛越想越得意,嘴角也正大光明地翘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表示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欢喜偷偷看见高子辛的脸色变化,赶紧低下了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凤瑄有些不悦,他向来注重自己的形象,何曾有过如此丢人的时候?结果刚这样一想,他就觉得鼻子又开始发痒了。 他赶紧取出丝帕捂住鼻子,却还是没能止住喷嚏。 “阿嚏!” 欢喜一听见这声音,赶紧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凤瑄太记仇了,他要是看见了凤瑄出丑的样子,肯定要被报复的! 果然,他刚把脑袋埋得更低,就察觉到一道异常锐利的目光。 欢喜就算不抬头他也知道,肯定又是凤瑄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在瞪他!他犹豫了片刻,干脆决定找个借口离开。 正好就在这时,高子辛突然说道:“欢喜,去请一位太医来,为国师好生诊治。国师乃朕的肱股之臣,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欢喜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赶紧跑路了。 等他一走,凤瑄才深深地看了高子辛一眼,问道:“陛……阿嚏……下……你……阿嚏……阿嚏……阿嚏……解释……阿嚏!” 高子辛起先还觉得好笑,渐渐就笑不出来了,凤瑄的情况怎么看起来似乎很严重?他忍不住起了身,想走过去看看凤瑄。 结果他才迈出一步,凤瑄突然厉声喝道:“别过来!” 高子辛直接就愣住了,愕然地看着凤瑄,心里有些不好受。 凤瑄却拿丝帕捂着鼻子,指了指地上水云的尸体,艰难地说道:“她……阿嚏……有……阿嚏……问题!” 高子辛皱眉,他当然知道水云有问题,可是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死了啊。 就在这时,他看见凤瑄的手正指着水云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高子辛仔细一看,就发现她的脸上其实化着妆。那妆很不明显,乍一看就跟没化似的。但是他见过涟漪的记忆拷贝,所以他心里很清楚,水云化的应该是异世的那种所谓的裸妆。 这种裸妆乍一看就像是没化妆,但是却会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让人显得很漂亮,甚至有的妆粉用在脸上后还会显得皮肤特别好。 因为涟漪平时挺关注这些,所以高子辛看了她的记忆拷贝后,也知道了不少。 当然,这种无聊的内容他都是一眼扫过去的,根本懒得细看。 不过,此时凤瑄既然指着水云的脸,那就是说,他的意思其实是水云用的妆粉很有问题。 高子辛不禁有些懊恼和羞愧,他刚刚看见凤瑄打喷嚏的时候,竟然还觉得好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串的喷嚏声直接把高子辛给吓坏了,他突然不想顾及太多,直接冲到了凤瑄面前,扶着他焦急地问道:“怎么办?你怎么一直打个不停?该死,欢喜不是去找太医了吗?怎么这么慢?” “清……阿嚏……水……”凤瑄艰难地说道,让高子辛帮他找水。 高子辛很快取来了一碗清水,他还以为凤瑄要喝,结果凤瑄直接把丝帕打湿了捂在鼻子上。 这样一来似乎的确有些效果,凤瑄赶紧问道:“子辛,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子辛这下不敢再耽搁了,老老实实就把001说过的话向凤瑄解释了。 凤瑄一听顿时诧异不已,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世间竟有种植空间这种神奇之物。可惜,它的主人显然是个蠢货,野心还极大,竟然妄想染指他的小狐狸,真是死有余辜! 凤瑄突然庆幸自己一察觉到高子辛的杀意就当机立断把水云给杀了。 不过,当时他的确是从水云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威胁,本能地觉得,这个女人绝对留不得! 如今她一死,倒是件好事。不然一旦所谓的天地灵气被种植空间给消耗了,到时候天灾频发,民怨四起,他那忧国忧民的小狐狸肯定又要伤心了。 只是,当凤瑄听到高子辛说他要倒霉三个月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彻底黑了。 丢脸一次就让他难以忍受了,结果现在的意思,他还得连续丢脸三个月? 凤瑄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竟然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他紧绷着脸色坐在椅子上,不断地拿清水浸透了丝帕捂住鼻子。但是这么做的效果实在不大,只能聊胜于无罢了。 空旷安静的大殿里依然时不时地响起一声喷嚏。 凤瑄看着紧闭的殿门,突然间有种想要将外面所有人全部灭口的冲动。他敢肯定,外面的人肯定全都听见了! 高子辛见他脸色不好看,轻咳一声,劝道:“凤瑄,你别放在心上,只是三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凤瑄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子辛,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字——你在逗我? 高子辛干脆不说话了,其实他自己仔细想想,连续倒霉三个月的确挺让人难以忍受的。反正如果是他,他是肯定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高子辛看向凤瑄的目光就充满了感激,总觉得是凤瑄救了自己,还代替了他受罪。 凤瑄心里不痛快极了,还要死死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更让他恼怒不已,恨不得让人将水云的尸体给堕了。 然而当他察觉到高子辛的目光,凤瑄就呆了一呆,紧接着心情就好了起来,还有些得意——他喜欢小狐狸用这种眼神看他! 凤瑄心里一得意,就想挤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结果他刚翘起嘴角,鼻子突然一阵发痒,让他直接打了个特别响的喷嚏。 “阿嚏!!!!!!!!!!!!!!!!!!!” 高子辛本能地往旁边一躲,看着似乎已经傻了,满脸生无可恋的凤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厚道。 与此同时,欢喜和太医正快步走到勤政殿外,一听到殿内传出的巨大喷嚏声,二人本能地僵硬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察觉到太医射来的诡异目光,欢喜轻咳一声,突然痛心疾首地说道:“国师看来病得不轻,孙太医,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治病的事情可耽误不得。” 孙太医忙不迭点了点头,心里却好奇极了,那位神仙一样的国师大人竟然还会打这么响的喷嚏! 果然,国师就是国师,就连打喷嚏都比一般人有气势。 不过,二人一路走过去,明显发现一路的侍卫表情极其复杂,都是一种拼命忍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 欢喜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没怎么同情心地想到,这些人最好祈祷自己待会儿装得够好,不然要是被那位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国师给惦记上了,那滋味可就“美妙”了。 想到这里,他将孙太医领到门口后,先敲了敲门报备:“陛下,孙太医到了。” 此话一出,里面立刻传出高子辛的声音:“快进来!” 欢喜立即推开门,然后转过头义正言辞地对孙太医说道:“孙太医,请吧。” 孙太医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欢喜有问题:“欢喜公公不进去?” 欢喜微笑:“杂家就不进去了。” 孙太医心里更没底了,总觉得欢喜一定是知道什么。然而没等他细问,里头就传出高子辛的怒吼:“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孙太医吓得心脏一抖,再不敢多想,乖乖进去了。 他一进去,欢喜就看着他的背影,送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殿门给关上了。 笑话,治病那种丢脸的事,他要是亲眼看见,凤瑄那小心眼儿还不得杀了他灭口? 第113章 意外发现 孙太医一听见身后传来的关门声,蓦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结果等他走出一步,顿时觉得浑身更冷了。只是这一次,冷意来自前方,而非后面。 他心惊胆颤地抬头看去,就看见凤瑄好高子辛全都不悦地看着他,那锐利的目光看得他心脏猛跳,只觉得浑身更冷了。 他本能地就跪下了:“臣叩见……” 高子辛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别多礼了,赶紧过来帮国师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太医小心翼翼地起身,本能地看了凤瑄一眼。 这一看,正强忍着的凤瑄再次控制不住地打了个特别响的喷嚏。 “阿嚏!!!!!!!!!!!!!!!!!!!!!!” 孙太医直接吓了一跳,刚刚在外面听着就已经觉得很响亮了,结果在这里,他才发现那声音就跟惊雷似的,一个不察估计都能把人给吓得丢魂! 他的脸色狠狠一变,直接就被凤瑄给看见了。 凤瑄眯了眯眼睛,看向孙太医的目光更冷了。 孙太医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就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难怪欢喜公公不敢进来,原来是害怕被这位国师大人给盯上! 一想明白,孙太医就有点儿咬牙切齿了,欢喜未免太不厚道了,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也不跟他提点提点! 如今被这位国师大人给盯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脱层皮。 孙太医越想越不安,一张脸越来越白。 高子辛更不悦了,说出的话充满了警告:“孙太医可是身体不适?” 孙太医吓得浑身一激灵,他偷偷看着高子辛的脸色,突然有种自己要是敢说“是”,高子辛肯定会让他真“不适”的强烈预感! 于是他赶紧说道:“臣这就为国师诊治。”他说完飞快地打开药箱,取出一块软垫就放在凤瑄旁边的方几上,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请国师把手放上去。” 凤瑄有些不悦,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根本没问题,分明是刚刚杀死水云的时候沾上了她身上的香粉,加上那该死的“倒霉三个月”,才会一直不停地打喷嚏。 于是他看了高子辛一眼,示意他向孙太医解释。 不是他太大牌,实在是他现在不方便开口,一说话就会打喷嚏。 高子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即说道:“孙太医不妨先看看这具尸体,国师似乎是受了这具尸体的影响,才一直不停地打喷嚏。” 孙太医一听这话,哪里还敢有意见?只能老老实实地去检查尸体了。 他其实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具尸体了,只是当时没敢多看。如今有了机会,他倒是正好可以看看这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孙太医一看就愣住了,这具尸体竟然不是别人,而是常宁公主身边最得用的一等宫女水云。 孙太医看着她死不瞑目的双眼,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他认识这个女人,还跟她说过话。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就这么死在面前,是人都会有几分动容。 他不知道水云为何会死,却看得出来,水云应该是被人拧断了脖子,而凶手的身份根本显而易见,正是这位国师。 他真有些感慨,突然又意识到不对劲。 这里是勤政殿,凤瑄在如何嚣张,也不可能随便当着天子的面杀人。除非,那个人死有余辜。 想到这个可能,孙太医顿时又想不通了。 他跟水云说过话,虽然没什么深入接触,却也看得出水云或许有些心机,但是算不上心思恶毒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天子面前做出让国师杀死她的事? 他心里越越觉得不对劲,眼前的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而就在这时,他又发现了问题。 因为凑得很近,所以他发现,水云脸上化了妆,而且很显然,她是特意精心打扮过的。 他见过以前的水云,她的脸上从来不会化妆,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孙太医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里是勤政殿,水云突然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可疑,她还特意精心打扮过,起的是什么心思不用猜都知道。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国师会杀了她了。 但也正是因为明白,才让孙太医心里越发难受。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逼得以前水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只可惜,她不仅没能得逞,反而还为此丢了性命。 真是个傻姑娘。 孙太医心中感叹着,突然就听见了高子辛的声音:“孙太医检查得如何了?” 孙太医心神一凛,立即说道:“陛下,她身上的确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 这香味他在刚刚靠近的时候就闻到了,只是他当时被水云的模样震惊了,所以没多想。如今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这香味十分特别,特别到他以前从未闻到过。 只是这香味究竟是不是让凤瑄不断打喷嚏的元凶,他就不确定了。 毕竟人与人不同,有的人可能会对某些东西过敏,其他人就不会。反正,他对这种特别的香味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的。 不,不对!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孙太医的脸色瞬间变了,甚至大惊着不断后退,和水云的尸体拉开距离。 此时,他看向水云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怜悯,只剩下强烈的不满和愤怒。 那香味起先闻着还没什么,可是闻得多了之后,竟然会让人血脉贲张,生出某方面的强烈欲望来! 这样的效果,分明是助兴之物! 可当今天子才多大?这样的东西已经算得上是虎狼之药了!这水云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孙太医异常愤怒,天子太年轻,很容易受这种药物的影响,最终身体亏损。而一国天子关系到国家社稷,一旦他出事,大梁必会陷入动乱之中! 水云简直其心可诛! 而他脸色突然一变,高子辛和凤瑄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二人其实是想让他检查一下水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香粉,所以引起了凤瑄不停打喷嚏。 可是孙太医这个反应,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二人同时沉下脸色,看向水云的目光更冷了。 凤瑄没办法说话,高子辛便沉声问道:“孙太医,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孙太医此时对水云已是厌恶至极,自然不会帮她隐瞒,便如实说道:“陛下,臣发现,此女身上用了一种味道非常特殊的香粉,而且这种香粉还有助兴的效果。” “助兴?”高子辛脸色顿时变了,他重复了一遍,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太医,怀疑自己听错了。 水云竟然还用了这种东西?她到底在想什么?这可是大白天的,她难道疯了吗? 就在这时,大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咔嚓”声。 高子辛和孙太医全都吓了一跳,本能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见凤瑄面不改色地松开握住椅子扶手的手掌,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高子辛看着扶手上明显的断裂痕迹,突然觉得浑身骨头都痛了。 凤瑄这力气未免也太大了吧! 然而凤瑄却是真的气狠了,他越是生气,反而越是不动声色,根本让人看不出来。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水云的尸体一眼,暗恨自己没有捉鬼的本事,将那穿越者的魂魄抓起来剥皮抽筋! 胆敢觊觎他的小狐狸就罢了,竟然还敢使用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虽然孙太医只说是“助兴”,可若是普通的助兴之物,孙太医的脸色岂会如此难看?那东西必然是虎狼之药! 有人竟然妄想用这样的东西对付他的小狐狸,他怎能不生气? 若非水云已死,那个穿越者的魂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凤瑄真恨不得将水云抓起来凌迟。 高子辛也十分不悦,只是他年纪小,还不太明白这种药物会有怎样可怕的副作用,所以他不悦之后,便不自在地说道:“孙太医,你还是先帮国师看看吧。” 孙太医看着凤瑄那断开的椅子扶手,就觉得浑身冷得更厉害了,就跟掉进冰窟里了似的,生怕自己一过去,脖子就跟那副手似的直接被凤瑄给拧断了。 只是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他退缩,他只能走过去替凤瑄把脉。 凤瑄的身体根本没什么问题,把脉显然没什么结果。孙太医想了想,干脆说道:“国师许是不小心吸入了一些香粉,才得以如此。国师只需……” 凤瑄突然打断他:“本官已经没事了,劳烦孙太医了。” 这下孙太医更诧异了,凤瑄刚刚还打喷嚏打得那么厉害,这就突然好了? 高子辛和凤瑄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知道是为什么。 第114章 系统升级 凤瑄最近很倒霉,非常倒霉。 先是不停地打喷嚏,接着是走在路上的时候天上突然落下来一坨鸟屎,好在他躲得快,不然就彻底丢脸了。 然而事情根本没完,用膳的时候,他又把舌头给咬了,咬得还特别狠,结果后来喝水的时候,他直接就呛到了。 高子辛也跟着心惊胆颤,一想到凤瑄要倒霉三个月,他就忍不住再次担心了。 刚开始看到凤瑄打喷嚏的时候他还能幸灾乐祸,可是等那些倒霉的事情接踵而至,高子辛就笑不出来了,只剩下担心。 到后面,凤瑄自己就越发小心了。 而他最近接连倒霉的消息也被传到了贺氏和太平的耳朵里,太平一听,立刻沉不住气了,激动地让人把它送到了勤政殿,就为了看凤瑄丢脸! 太平一落了地立马兴冲冲地爬进了勤政殿里,一进门就伸长了脑袋到处找凤瑄,结果脑袋转来转去都快晕了,它居然也没找到人! 高子辛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平在底下认认真真地卖蠢,额头青筋就是一阵猛跳。 “你来干什么?” 他突然开口,直接把太平吓了一跳。太平心虚地一缩脑袋,接着又想起来,高子辛是它儿子,它心虚个什么劲! 于是它又理直气壮地把脑袋伸了出来,慢悠悠地朝高子辛爬了过去,假装是特意过来看他的。 高子辛一眼就看出了它的心思,见它苦哈哈地爬台阶,忍不住说道:“凤瑄不在这儿。” 凤瑄的确不在勤政殿,他可没说谎。凤瑄怕继续在他面前丢脸,居然直接躲起来了,连高子辛都不知道凤瑄到底躲哪儿去了。 高子辛一想起这事就生气! 太平正用爪子抓着台阶死命往上爬,一听凤瑄不在,它愣了一下,接着就傻乎乎地滑了下去,直接落回了台阶最下面。 它呆呆地仰头看着高子辛,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高子辛实在忍不下去了,他眯眼看着太平,总觉得它最近似乎是越来越蠢了。一想到里面住着先皇的魂,他就觉得太平这种蠢萌的画风实在不能忍! 不过太平一来,倒是提醒了高子辛一件事。 之前001似乎说过,水云的种植空间里存了不少物资?只是后来001收了那个种植空间后,凤瑄就开始倒霉了,他一直关心着凤瑄倒霉的事,倒是把那个神奇的种植空间给忘记了。 于是他默默叫001:“系统,出来。” 谁知,001的声音突然变了:“宿主,现在系统可升级,是否升级?” 高子辛听着这声音就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问道:“001,你怎么了?” 然而,他听见的却还是那道冰冷的声音:“宿主是否选择升级?” 高子辛心里担心,可是001现在显然给不了他答案,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试探着问道:“系统升级之后会怎么样?” 这一次,虽然001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好在终于回答他了:“系统升级之后可开启仓库功能,系统可直接掠夺其他金手指。” 高子辛震惊:“直接掠夺?”他记得,之前001给他说的规则是,必须得让满足对方一个愿望,并且让对方感激,才能夺走对方的金手指。 若是直接杀死对方夺走金手指,便会有很大的后遗症。 就像凤瑄,因为杀了水云,便要持续倒霉三个月。 这还是他们正好钻了空子的结果,如果是他主动让人杀死水云,后果还会更加严重! 可是现在,001竟然告诉他,只要升级系统,他以后就可以直接抢走那些异人的金手指了! 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高子辛激动不已,甚至来不及多想,便直接说道:“那好,朕选择升级。” 谁知道,下一刻,001那冰冷的声音就再度响了起来,让高子辛方寸大乱:“宿主选择升级,升级中,宿主无法使用系统,现在,升级开始。” “等等!”高子辛脸色大变,“系统,你先等等,等朕先看了那个种植空间再说!” 然后,他只得到了一句冷冰冰的回复:“系统升级中。” 高子辛只得问道:“升级需要多久?” 结果,回复依然是冷冰冰的那句话:“系统升级中。” 高子辛顿时气得砸桌子! 他太大意了,竟然忘记了查看那个种植空间,也没问升级要多久,竟然就直接选择升级了! 高子辛泄气地倒在椅背上,他刚刚是真的被升级后系统可以直接掠夺他人的金手指给诱惑住了,根本没多想,便直接迫不及待了。 如今,他只能希望系统能尽快升级结束了。 然而,有时候越是期待,便越是失望。 直到士子考核结束,水坝一案落下帷幕,那个该死的金手指掠夺系统还在升级中! 高子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只是每次问系统,系统都在提示“升级”,高子辛也只能干瞪眼。 好在,水坝案彻底落下帷幕,高子辛很快就忙了起来。 三位辅政大臣为了表忠心,这一次办事很尽心,虽说没把所有人全都给揪出来,但是揪出来的人也不少了。 这些人一揪出来,他们的位子自然而然便空了出来。 不仅如此,从他们家里还查抄出大量的钱粮。 于是高子辛一高兴,直接大手一挥,就将专业考核中表现优秀的一些人直接安排了官职,让他们走马上任了。 就连那些查抄出的钱粮,他也没收入国库,而是直接发给看青州当地的百姓。 此事一出,那些百姓立即感动得哭天抢地,全都跪在地上朝京城的方向磕头,曾经因为受尽剥削而积压在心头的怨气瞬间就没了,反而一个个都觉得高子辛果然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很快,这个消息就被探子传到了大宁。 宁王府书房,宁王高亥充狠狠地将手中的情报砸在桌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竟然还有这等笼络人心的手段!本王当初真是看错他了!” 高亥充气坏了,想他多年来殚精竭虑就为造反当皇帝,好不容易把那个总是让他毛骨悚然的皇帝老哥给熬死了,想着高子辛一个毛都没长开的小娃娃,还不是任由他搓圆捏扁? 结果呢? 安排个庶子留在京城里监视高子辛那黄口小儿的动向,最好把他给勾着学坏了,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地造反。 结果他前脚才离开京城,后脚他那庶子就出了事,竟然跟宫里的一个宫女搞上了,还被高子辛给捉了奸,直接给他打包送回来了! 再想起那个小宫女,高亥充的心情就更不痛快了。 那女人刚来的时候他就想安排人弄死,结果他那庶子竟然跑来告诉他,说什么那女人知道很多好东西! 什么制作玻璃的法子,什么玻璃镜子,什么炸药的。 结果呢?他满心期待地把那女人招来一问,却发现那女人根本一问三不知!就这样,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什么都知道! 结果他气得刚把庶子给骂了一顿,京城的探子突然就传回来一个消息——京城开了家多宝楼,背后的东家还是高子辛那个黄口小儿!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亥充还以为自己那侄子是穷疯了,居然自甘堕落学别人做生意,根本没把这事放在眼里,只当是个笑话。 结果……结果就这一个多宝楼,竟然还真就成了高子辛的聚宝盆! 最让他嫉妒的是,多宝楼里卖的竟然是很多样式精巧的琉璃和水银镜子!他当时就想到了那个叫涟漪的宫女,还想着把人叫来仔细问问,结果他那庶子居然告诉他,人已经没了! 高亥充当时听到那消息,简直恨不得把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给砍了算了。 只是他想起那个喜欢砍自己儿子的昏聩先皇,才默默忍下了心中的怒火。 罢了,再不成器也是他亲生的,他可不能学帝陵里的那个蠢货,不然有了这样的把柄,他以后别想成功造反当皇帝了。 高亥充可不希望以后大家提起他,就觉得他跟先皇是一路货色。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一直没被他放在眼里的高子辛竟然主意那么多! 先是多宝楼又是什么天下书局,还有据说在准备修建的藏文馆,笼络住了多少人?如今,他竟然还大方地把那些抄没来的钱粮发给百姓了! 高亥充越想越生气,偏偏他多年来虽然攒下了不少基业,却也不敢像高子辛那般财大气粗。 笑话,他的基业全是靠剥削大宁的百姓攒下来的,难不成全还回去?到时候他还怎么造反? 高亥充看着天上那遥不可及的太阳,突然有种造反登基遥遥无期的绝望感,心中一痛,竟然吐出血来。 “噗!” 第115章 得寸进尺 高亥充自从吐血后就病了,气的。 他没精神地躺在床上,心里还忍不住在琢磨着该怎么造反。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皇宫里那黄毛小儿年纪虽小,却一点儿不好对付,加上还有那个神秘的国师在帮他,继续放任下去,全天下的百姓怕是都要被他给笼络过去了。 到时候他再想扛起旗子造反,恐怕得变成过街老鼠。 他必须得想想法子,决不能让那黄口小儿继续嚣张下去! 他也是高家的,没理由那皇位他就坐不得! 高亥充想到这里,一双老眼渐渐眯起,满是算计。 没多久,宁王重病在床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并且特别顺利地传到了高子辛的耳朵里。高子辛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正在为百姓偷偷给他立长生牌而高兴。 一得知高亥充竟然气得卧病在床,高子辛就更开心了。 正如那句话所说,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高兴了。 高子辛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只可惜凤瑄还是时不时地倒霉,让高子辛也跟着心惊胆颤。 唯独太平,为此没少幸灾乐祸。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想看凤瑄出丑。所以凤瑄一躲起来后,它就在宫里找开了,天天乐此不疲。 气得凤瑄好几次都恨不得让人炖了它! 唯一让凤瑄庆幸的是,太平现在总是嗜睡,而且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经常走着走着就睡过去了。 不然,要是太平精力充沛,凤瑄说不定真的气得把它给炖了! 好在,虽然凤瑄每天都要倒霉那么几次,但是因为他本身反应敏锐,倒是没什么生命危险,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系统一直在升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高子辛虽然担心,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暂且将系统的事抛开,专心忙起正事。 让高子辛不满的是,自从郑垣成了御膳房里的一名御厨,钱弼偶然在他这儿蹭了顿午膳后,就天天不嫌累地往宫里跑了。 起先他也就厚着脸皮蹭饭,可是蹭了几次之后,钱弼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比如今天。 高子辛正看着天上大好的日头,暗暗祈祷最近都莫要下雨,坏了秋收,结果钱弼又跑来了。 他一来,就特别自来熟地要欢喜上点心,就跟永远都吃不够似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郑垣的厨艺确实很不错,更重要的是,他还会制作很多点心和小吃,种类繁多,味道还都不错! 钱弼自从吃过之后就惦记上了,天天往宫里跑,从来都不跟高子辛客气。 只是,这一次钱弼一开口,高子辛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是没想到,自己一日日容忍,钱弼居然胆子越来越肥了,都敢在他面前得寸进尺了! 钱弼见高子辛阴沉着脸不说话,便有些担心了,却还是鼓起勇气劝道:“陛下,您看那郑垣,厨艺那么好,要是开一家酒楼,那生意肯定好啊!” 高子辛不悦地斥责他:“钱总理,你这么想赚钱,难道是多宝楼和天下书局最近生意不好?” 怎么可能生意不好! 钱弼在心中不满地反驳了一句,却还是没敢大着胆子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过,他依然步愿放弃开酒楼的想法。 不为赚钱,就为了顿顿能吃到那些好味道,他觉得自己也要拼一拼! 反正高子辛又不可能杀了他。 钱弼有恃无恐,他再次劝道:“陛下,这银子当然越多越好,臣也是为您赚银子啊。这买卖越多,生意越大,您的银子不也越来越多吗?” 话的确是这么说没错,可高子辛就是觉得,钱弼有小心思,他绝不是单纯地为了赚钱才这么提议的。 高子辛狐疑地看着钱弼,结果这一看,他就看见钱弼嘴角还有一块糕点碎屑,忍不住嫌弃地扭开头,冷淡地说道:“有计划了吗?” “有有有!”钱弼忙不迭从袖袋里掏出一卷写好的“计划书”,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放在高子辛面前,腆着脸特别殷勤地说道,“陛下您过目。” 高子辛一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钱弼分明就是早有准备了! 不过,当他拿起“计划书”仔细看完,就忍不住诧异地看了钱弼一眼。 他发现,钱弼还真的是早有准备,而且几乎把所有的销售计划全都想出来了。不仅如此,比起以前他还长进了不少! 整个酒楼要如何经营,钱弼全都已经想好了,而主厨的人选,无疑便是郑垣。 钱弼察觉到高子辛赞许的目光,顿时忍不住自豪地挺了挺胸膛,心里喜滋滋地想——陛下该不会是要夸我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钱弼就美坏了。他坚信,以高子辛现在的“大方”,若是要夸他,肯定不单单是口头上的赞美,还会有一些更实际的表示,比如赏金子什么的。 高子辛一看他高兴得嘴角都翘起来了,便故意沉下脸色,嫌弃地说道:“钱弼,你似乎很得意?是不是觉得这份计划做得很好?” 钱弼傻愣愣地点头,点完了突然发现,高子辛这语气不对劲!他顿时七上八下了,心里不安——难不成他那计划还有什么问题? 高子辛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纸上:“为何只有酒楼,没有糕点铺子?” 钱弼一听这话也反应过来了,高子辛这是还想做糕点生意啊! 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陛下是想顺便再开个糕点铺子?” 高子辛点头:“既然要做,就做大的,糕点铺子就开在酒楼隔壁,实行限购,会员可放开限制。” “会……会员?”钱弼愕然,他觉得自己隐隐明白会员是什么意思,却又有些不明白。 高子辛看着他的蠢样,笑得高深莫测:“一次性消费或是缴纳一千两银子,便能成为酒楼的白银会员,一次性消费或是缴纳一千两金子,便可成为酒楼的黄金会员。每个会员单独记一个账本,缴纳的金银都记在账上,可以凭会员卡在酒楼或是糕点铺消费,费用直接从里面扣。”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一直在酒楼或是糕点铺子消费,就算预先缴纳了金银成为会员,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钱弼忍不住问:“那他们若是交了银子又后悔了呢?” 高子辛微微一笑:“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朕教你不成?他们要退便退,从此加入黑名单,日后但凡是朕的生意,都不欢迎他们。” 啧,这惩罚可真狠! 钱弼暗暗在心里吐槽,觉得高子辛越来越心黑手辣了。再想想百姓对高子辛的歌功颂德,钱弼心情就更郁闷了。 他这么善良的好人竟然被人骂成死要钱的奸商,而真死要钱的这一位,居然还成了人人称颂的圣明天子! 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钱弼可不觉得高子辛会止于目前的几个买卖,他觉得,高子辛的野心更大,日后的买卖说不定更多! 要是真有谁不长眼被加入黑名单,日后估计只有哭的份儿! 这时,高子辛又说道:“你待会儿去找内造局的李英,让他给你安排两个画师,把郑垣准备的招牌菜全都用写实的手法画下来,制作成菜单。菜单具体怎么做郑垣应该清楚,你直接跟他商量,画好之后记得上一层桐油,免得污了。嗯,糕点铺子里准备几份。” 钱弼听完,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忍不住又问:“陛下可还有什么指点?” 高子辛嫌弃地看他一眼,懒得再说下去,只说道:“剩下的你跟郑垣去想,告诉他,酒楼和糕点铺子算他一分的红利,他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他自己了。” 钱弼顿时不满了,那郑垣不就是个厨子吗?竟然还跟他拿一样的红利,运气也太好了! 他暗暗磨了磨牙,打定主意等见到郑垣后一定要把他肚子里东西全给掏出来,不能让他白白拿了那一分的红利! 于是他跟高子辛告辞后,立刻二话不说杀去了御膳房找郑垣。 反正他这次理由充足得狠,一点不担心郑垣不肯就范! 只是一看见郑垣,钱弼就有些呆住了。他本来没把郑垣这么个厨子放在眼里,可是见了真人后,他才发现郑垣似乎跟普通的厨子不太一样! 不说那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俊朗的容貌,就连眼睛都特别有神,脸上还挂着淡笑,一看就让人觉得特别亲切。 郑垣看到钱弼也愣住了,他早就听过钱弼的大名,却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在高子辛面前的大红人竟然会特意来见他。 原本,他都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得待在这御膳房了。 可是一看见钱弼后,郑垣突然觉得,或许他的机会来了。 第116章 太平出事 钱弼一开口,郑垣就发现他没有猜错,他的机会真的来了。 而听完钱弼的来意后,郑垣突然有些庆幸,甚至忍不住感激起高子辛来了。 当初他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先是被人当成刺客,是高子辛饶了他一命,没立即让人杀了他,反而还相信了他的说辞。 后来,当他无奈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都写出来的时候,他曾以为自己会被灭口。但是,高子辛最后并没有杀了他,反而在确定他没坏心后,就让他留在了御膳房。 虽说没什么自由,但是每月的月钱还算不错,日子也相对安稳。 郑垣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还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他是非常庆幸的。 他很庆幸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相信了高子辛,并且告诉了他未来的历史变迁。 他相信,有高子辛在,历史必然会走上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那些野蛮的外族休想再踏上中原的土地,肆意屠戮这里的百姓。 于是,他笑了笑后,便对钱弼说道:“我的确是有些想法,钱大人或可一听。” 他说着,便直接把后世一些更先进的经营方式给钱弼说了。不过他说的也是也是先筛选了一遍,只挑了适合这个世界的经营方式来说。 钱弼越听,眼睛就越亮,等他听到最后,简直恨不得跟郑垣成为知己,连最开始是来找茬的都忘记了。 二人一合拍,事情就进展得更加顺利了。 郑垣身为一个男人,也是有做事业的野心,只是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又担心稍有不慎被砍了脑袋,所以一直压制着自己的野心,每天老老实实在御膳房做菜,没敢动心眼儿。 如今高子辛愿意给他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他自然死死抓住坚决不放手。 不管怎样,那一分的红利比起他在御膳房的月钱可要高得多了! 郑垣跟钱弼一样,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觉得等酒楼和糕点铺子开了,肯定能够赚银子。 于是不管是郑垣和钱弼,全都充满了干劲。之后,钱弼就按照高子辛说的,去找李英借了两个画师,直接交给了郑垣,负责制作菜单。 郑垣从后世穿越而来,未来各种各样的菜单他见多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弄。反正也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宫里有的是人手帮他做事。 于是,远在大宁的宁王高亥充很快就接连遭遇了三个会心攻击! 先是大宁快秋收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还刮了大风,结果很多庄家直接趴在了地上,还被暴雨淋得湿哒哒的,以至于不少粮食直接发霉变质,最终收获的粮食比起预计的数量几乎少了一半! 这事一出,差点儿没把宁王给活活气死! 偏偏事情还不止这一桩。 大宁又是刮风又是下暴雨,其他地方虽然也有下雨刮风的,但是情况都没大宁严重,尤其是京城一带,更是风和日丽,秋收得特别顺利。 就因为这个,很多百姓更加坚信高子辛就是真命天子了。 反倒是大宁,因为难得的刮风下雨粮食减产,不少人都开始猜测是宁王无道了。大宁外面已是如此,大宁境内,情况就更加严重。 粮食减产,宁王自己损失不小,为了弥补损失,直接加重了三成粮税,以至于大宁境内怨声载道,不少人甚至都在心里期盼着高子辛这个真命天子能把宁王这条大害虫给砍了,解救大宁百姓于水火了。 然而,这还不止! 秋收没多久,京城就传来消息,说是高子辛又开店了,还开的是什么酒楼。 高亥充还没来得及嘲笑高子辛太没追求,就听见亲儿子汇报,说什么酒楼开张当天就爆满,还多的是人缴银子办什么金卡银卡。 总之,他那个不省心的皇帝侄子这回又大赚了一笔! 高亥充一听这消息,直接吐了口血,大叹了一声“苍天不公”,便气晕过去了。 他一晕过去,宁王府内就再次乱了起来。没办法,谁让他儿子生得太多,又不敢学先皇一样把多余的儿子给宰了,结果儿子多了,自然就闹起来了。 世子之位就那么一个,而高亥充想造反当皇帝的事在宁王府内根本就不是秘密,他的儿子们全都知道。 如此一来,他们怎么能够不眼红? 要知道,一旦造反成功,坐拥的便是整个天下! 原本这些人也不傻,绝不至于现在连影子都还没有就直接闹起内讧,可是凤瑄偷偷安插了人进来,高亥充的儿子们一被怂恿,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道理很简单,现在不表现,不立功,难道要等到尘埃落定,世子的地位更加稳固了再来表现? 现在不争权,难道要等世子的权力越来越大再去争? 到时候还争什么争?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世子送去当炮灰了! 于是高亥充的儿子们便沉不住气了,趁着高亥充这次重病在床没精力管教他们,那些庶子们就联起手来对付起宁王世子了。 只是这些人也不傻,争归争,弄死宁王世子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他们还不敢做。 凤瑄远在京城,他安插进来的人也不敢蹦跶得太厉害,只能暗暗等机会。 高子辛听说宁王高亥充被气得再次吐血,甚至昏迷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关在勤政殿里笑了好一会儿。 笑完了,他还特意跑去了慈宁宫,等到太平醒来,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太平。 只是看着明显精力不济,刚刚睡醒就再次昏昏欲睡的太平,高子辛心里又难受起来,就连高亥充差点被气死的消息都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平睡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高子辛没少为这个担心,甚至还找来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帮太平检查身体。可惜太平是只老乌龟,太医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太平的精力的确很不好,虽然刚刚睡醒,但是它就是觉得浑身都懒洋洋的,很想继续睡下去。而它不敢告诉高子辛和贺氏的是,它觉得这个身体已经开始排斥“他”了。 太平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个不属于他的身体彻底排斥出去。 到时候,是变成孤魂野鬼,还是下地狱,那就不是他能够知道的了。 每每想到这事,都让太平异常恐慌,却又不忍心告诉高子辛和贺氏,让他们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听到高亥充被气吐血后,太平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惊讶地看着高子辛,又是激动,又是庆幸。 他以前还是人的时候,就一直担心高亥充在他死后造反,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无能为力。如今,他一直担心的高亥充竟然接连被他儿子气吐血,太平顿时觉得去了一直积压在心底的郁气。 不过,要是高亥充能直接气死就更好了。 高亥充没被气死,太平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毕竟他很可能就要不久于人世,在离开之前,自然希望能够看到高亥充死掉。只有高亥充死了,他才能够放心地离开。 只是,他也就只是激动了片刻而已。刚刚用脑袋蹭了蹭高子辛的手,太平就再次抵不过来自身体的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时,贺氏突然走到了高子辛身边,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低声说道:“别想了,他不会有事的。” 这个人都能从地下爬出来,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掉?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高子辛背着贺氏拼命眨了眨眼睛,压下眼底的涩意,才扭头看着贺氏,坚定地说道:“母后所言极是,朕相信他没这么容易离开。” 到底还是说不出那个字,高子辛干脆换了一个词。 二人都希望太平能一直活着,然而,世事却总是出人预料。 秋收过后,便到了惯例的秋狩。高子辛原本打算今年就不举行了,可是贺氏却不同意,坚决让高子辛举行秋狩。 当然,目的不在于狩猎,而是检验预备营的训练结果。 临行之前,李英喜滋滋地给高子辛送来了一份不错的礼物,正是内造局尝试制作的单筒望远镜。 内造局尝试了许多次,终于成功将它做出来了,而且足足做了五支出来。 李英一支都没敢私留,全送到高子辛手里了。 高子辛试了试内造局造出的单筒望远镜,一直压抑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他和凤瑄一起带着人去了每年举行秋狩的景山行宫,贺氏则特意留在了宫里。 结果他一离开,太平就出事了。 以往,太平一天里总能有个清醒的时候,可是这一次,太平睡过去后就没能醒来。 第117章 唱反调 高子辛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但是这天夜里,他做了个噩梦。 只是醒来之后,他已经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 因为这个梦境,来到景山行宫的第二天,高子辛心里就有些不安,只是这日按计划要举行秋狩,他人都来了,总不好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赶回去。 凤瑄看不过去,安慰他:“陛下无需忧心,宫里有太后娘娘看着,又有那么多太医,太平不会有事的。” “可是……”高子辛依然觉得不安,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凤瑄见他担心,正想再劝,高子辛却突然说道:“罢了,先这样吧,等秋狩结束朕就回去。” 这一次秋狩主要是检验预备营的训练结果,不容有失,高子辛不想就这样白白放弃了。 更何况,他们人都已经来了景山,若是贸然回去,朝臣必然要多想。到时候,他若是找不出合适的借口,这件事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 高子辛虽然不安,可他身为天子,就不能够任性胡来,只能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先把秋狩给举行了。 只是整个过程,高子辛都有些不在状态,要不是欢喜偷偷提醒了他,他甚至要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失态了。 说了一些总结过去顺便展望未来的客套话,高子辛便下令,开始了一场小型的军演。上场的,全都是预备营的人。 这些人穿着干净整洁的军装,一个个站得笔直,刚列队出来,气势磅礴地给高子辛一行礼,那飒爽的英姿和雄浑的气势就把不少人给震住了。 预备营跟其他营一样,所有人都是要住在“宿舍”里的。当然,这里就没有后世的高低床了,全是睡的大通铺。 预备营封闭式管理,外面还修了高耸的围墙,所以自从他们进去后,基本上就没再跟家人见过面。 所以,在场的不少朝臣,突然发现自家的混账儿子居然气质大变了! 原本人憎狗嫌浑身就跟没骨头似的,现在一个个站得笔直,英姿飒爽地就跟大将军似的,看得一干朝臣心里一阵发乐,就跟捡了大宝藏似的。 这里面的人大多是他们的嫡次子或是幼子,因为从小就舍不得管教,结果越大了越胡闹,最后根本没法管了,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 而如今,原本让他们万分头疼的混蛋儿子突然大变样了,这些朝臣哪有不高兴的? 除非脑子进水,谁不希望自家儿子能够有出息? 嫡长子还能袭爵,其他儿子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如今他们有出息了,未来自然也就有指望了。 所以一看见自家的混蛋儿子大变样了,不少朝臣心里对高子辛就多了几分忠心。 以前先皇胡来,他们对皇室绝望,行事上便有些不妥。如今高子辛分明是个能指望的,他们自然也就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决定全心辅佐高子辛了。 然而这只是开头,行过礼后,这一次的小型军演才真正开始。 预备营的人先是表演了几种常用的战阵,紧接着,他们又展示了新的战阵。这些新的战阵,全是预备营的教授们集思广益想出来的。 不仅如此,里面还加入了兵器局造出的新式兵器。 只是火器目前还处于研发状态,虽然做出了一些成品,但是效果太不稳定,高子辛便让贺坤瞒着,这次没拿出来展示,甚至就连预备营的人都不知道。 这次展示的新式兵器,主要是兵器局改变了炼铁方式后,打造出的一批新武器。精钢或许还算不上,但是品质比起以往的武器好了不少,不管是锋利程度,硬度,还是韧性都提升了不少。 文臣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武将们眼睛都毒得很,只看一眼就能分辨出好坏,当即就有武将跃跃欲试,恨不得抢一把刀来试试。 待预备营的人一一演示了这些武器的锋利程度,不管是文臣武将,脸色全都变了。文臣神色各异,武将们却是一个个眼睛发亮,时不时便偷偷打量高子辛一眼,偷偷琢磨着能不能求高子辛赏点这样的武器下来。 没道理预备营里的那些娃娃们都能用这样的好东西,他们这些老将却只能用以前的破铜烂铁吧? 陛下可不能这么偏心! 虽说那里面拿着新武器笑得一脸得意的正是自家混账儿子,武将们还是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把自家的混账儿子狠狠削一顿。 笑屁笑啊!当着你老子笑得这么得意,是想嘲笑你老子是吧? 之后表演的是骑射,因为战马珍贵,所以不可能真的像在战场上那样真刀真枪地来,所以这次只是表演了一下骑射功夫。 这次用的箭头也是用新式的,射出的箭矢可以轻易将箭靶射穿,再次震惊了所有人。甚至武将们还都敏锐地发现,这次用的马鞍似乎也是改良过的,跟以往他们惯用的明显有些差别! 看完这一场演习,一干武将顿时心动不已,恨不得找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负责兵器局的贺坤这次没来,他们找不到人询问,只能问高子辛。 一干武将们你看我我看你,一阵你来我往后,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此次使用的武器可是兵器局新出的?” 高子辛目光一扫,看了眼热情高涨的武将,又看了看神色复杂的文臣,高深莫测一笑:“此乃机密,尔等无需多问。” 此话一出,不少人武将就苦了脸。 无需多问是什么意思?陛下您不能这样逗臣啊! 可惜高子辛现在气势越来越足,不管是鼓胀的腰包还是刚刚演示的新武器,都让朝臣忌惮,哪敢还像以前一样放肆,不把高子辛放在眼里? 所以一看高子辛明显不愿多说,他们也就老老实实地闭紧了嘴巴,不敢多问了。 倒是那些文臣里,竟然有不少忧心忡忡的模样。 高子辛看在眼里,心里顿时不痛快了。大梁有了好兵器,日后战场上杀敌自然更加利落,这些人给他摆什么脸色? 他忍不住说道:“刘御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刘御史没想到高子辛竟然会点了他的名,只得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此等利器,恐有伤天合。” “有伤天合?”高子辛直接气笑了,“难不成在你眼里,大梁的士兵杀了那些贼寇就是有伤天合,贼寇杀了朕的士兵才不伤天合?” 高子辛此言一出,一干武将,包括预备营的人也都怒了。 武将们也就罢了,预备营里可是特别开设了“爱国教育”课,俗称洗脑。不过高子辛的本意不是真的让他们成为没思想的工具,只是想让这些人多爱爱国,别整天溜鸡斗狗没个思想追求。 教育非常成功,以至于原来那些纨绔们全都“醒悟”了。整天斗个狗打个架算什么本事,上战场杀敌才是真英雄! 这些人虽然中二了点,但是一腔热情却不是假的。 尤其其中还有不少是寒门里考进去的,在预备营里吃穿住全包,他们对高子辛自然满怀感激,恨不得为他鞠躬尽瘁。 结果高子辛忧国忧民,为了减少伤亡命人制出利器,这些文臣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跳出来唱反调,说什么有伤天合? 简直就是放屁! 预备营所有的人立即对那些文臣怒目而视,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气势汹汹地拿目光杀人。 他们到底还有些顾忌,没敢直接开骂,那些武将们就没顾忌了。 大家都是同僚,平时在朝上就没少吵架,这会儿他们还怕个屁啊! 于是立即有一名武将冲着刘御史就骂道:“姓刘的,你脑子没病吧?你是不是以为动动嘴皮子,那些贼寇就乖乖扔下武器投降了?你这么担心有伤天合,不如去边关守着,一旦贼寇来了,就由你出去骂人,怎么样?” 刘御史顿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小心翼翼地偷看高子辛的脸色,生怕高子辛真的同意这种荒唐的提议。 去边关?边关那种地方是人待的吗?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准备说点什么:“陛下……” 高子辛直接打断他:“朕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刘爱卿你觉得呢?” 刘御史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惨白了,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陛……陛下……” 高子辛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目光却冷得跟冰一样:“朕知道,刘爱卿一心爱国,既如此,刘爱卿这便启程去庆城吧。若是刘爱卿能以三寸不烂之舌让庆城免于战乱之危,必将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刘御史却觉得浑身越来越冷,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身上甚至还传出了一股尿骚味。 天下读书人的楷模?那些人不骂死他就不错了! 第118章 醒来 高子辛并非只是在开玩笑,所以刘御史当场就被送走了。他吓得面色惨白,却连自杀都不敢,就怕祸及家人。 刘御史被送走了,剩下的文臣便没人敢再跳出来寻高子辛的不痛快了,一个个都把脑袋缩了起来,老实得就跟缩头乌龟似的。 武将们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阵解气。他们以前总是被那一干只会耍嘴皮子的文臣压着欺负,如今好了,看这些人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高子辛淡淡地看了眼那些装起缩头乌龟的文臣,突然说道:“日后还有谁觉得有伤天合的,朕都会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朕相信,凭你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必能劝退来敌,名垂千古。” 这话一出,一干武将就忍不住暗自发笑。 外族有多凶残谁不知道,让这些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文臣去战场耍嘴皮子?恐怕刚把他们放在战场上,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要被人砍了脑袋! 这样的方式,说不定还真能够“名垂千古”! 文臣们把脑袋埋得更低,一个字也不敢说。 高子辛不好把他们都给逼急了,便说道:“行了,现在狩猎开始,谁若是能拔得头筹,朕重重有赏。” 他话音刚落,坐在他身边的凤瑄突然就问道:“陛下此话当真?” 高子辛诧异地看向凤瑄,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国师最近还是别狩猎了。” 三个月的倒霉期还没完呢,高子辛可不放心凤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去狩猎。这里可是围场,虽然事先被人清理过,不可能出现大型猛兽,可是凤瑄如今正倒霉,他要是真进去了,说不定真遇到什么猛兽了呢? 高子辛可不希望他出事。 然而,凤瑄显然心意已决。 他定定地看着高子辛,态度坚决:“陛下莫非怕臣得了头筹?” 高子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凤瑄你……”你瞎掺合什么? 凤瑄自信地一笑:“陛下放心,臣有把握。” 高子辛能放心才怪了!但是他看着明显已经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不会改的凤瑄,心里又来气了,干脆说道:“既然国师心意已决,那朕就等国师的好消息了。”你最好给朕活着回来! 于是,凤瑄笑眯眯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入围场狩猎了。他进去了,预备营的人也都进去了,甚至就连那些武将都耐不住寂寞地跑进去了,只有负责保护高子辛安危的人留了下来。 文臣中有骑射功夫好的,也跟着跑去凑热闹了。剩下那些骑射功夫不行的,就老实地留了下来,免得进去了,最后反而丢了面子。 高子辛见他们留下了,干脆摆摆手:“诸位爱卿既然无事,不如去钓鱼,一条鱼算作一个猎物,若是最后成绩好过那些人,朕同样有赏。” 别人去狩猎他们却跑去钓鱼,文臣们觉得有些丢面子,不过转念一想,垂钓也算是一件雅事,于是便欣然应允了。 他们一走,高子辛就看向了一直在吃小点心的钱弼:“钱弼,你怎么不去狩猎?” 钱弼默默眼下口中的点心,看向高子辛的目光有些埋怨——陛下你不厚道,明明知道臣骑射功夫不行,竟然让臣去狩猎! 这话他当然不敢说,于是钱弼冠冕堂皇地说道:“其他人都走了,臣当然要留下来保护陛下的安全。” 高子辛好笑地看着他:“就凭你?”他敢说,他现在几下就能把钱弼给揍趴下! 那些日子以来,凤瑄对他的训练可不是假的。 钱弼敏锐地听出了高子辛的讽刺之意,忍不住挺了挺胸膛,替自己狡辩道:“虽然臣骑射功夫不行,但是这并不妨碍臣的一腔赤胆忠心!” 高子辛直接被他给气笑了:“朕看你是懒吧?” 说到这里,他看着钱弼再次伸向旁边小点心的胖爪子,忍不住嫌弃道:“别吃了,也不看看你都吃成什么样了。你要是再吃下去,你父亲就该埋怨朕了。” 钱弼飞快地收回胖爪子,嘴上还不忘给自己父亲申辩:“陛下此言差矣,家父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哪里会埋怨陛下?家父还时常训诫臣要恪守本分,戒骄戒躁,尽心为陛下办事,对陛下极尽推崇。” “哦?那你说说,你父亲在家里都是怎么推崇朕的?”高子辛故意问道,好笑地看着钱弼。笑话,真以为他不知道钱庸是个什么德行? 就钱庸那刻板的性子,能在家里对他推崇备至?钱弼莫非当他傻? 钱弼被他一问,包子脸立刻就皱起来了。这……这让他怎么说啊?他父亲虽然的确告诫过他尽心办事,但是极尽推崇什么的,那都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当然,钱弼觉得,他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是那么想的! 之前天下书局开张,出售的墨锭品质太好,就连他爹和大哥知道了都想要,只是他们知道得晚,等他们派人去的时候,最好的那批墨已经全被人高价抢购了。 为此,他爹和大哥看到他的时候,目光简直都能杀死人了。偏偏那两人还别扭得很,明明想要,可就是不说。 亏他还为此心惊胆颤了好久,最后还是他娘给了他提示,才知道二人是想要天下书局的墨,还怪他居然没事先给他们留着。 这件事他是真的忘了,最后只能厚着脸皮求到高子辛面前。结果高子辛可好,任由他如何恳求就是不肯,可他转头就让欢喜给他爹和大哥各送了一套最好的墨。 以至于,最后二人都对高子辛感激不已,反倒一点不体谅他的辛苦。 哼! 一想起这事,钱弼就觉得心里的怨气在翻滚,高子辛太不厚道了! 高子辛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现在心里不痛快,所以就忍不住想欺负钱弼。正好就在这时,郑垣亲自送了一盘点心过来。 高子辛看见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个主意。 他直接站起了身:“朕要去狩猎,你俩跟着吧。”说到这里,他才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问郑垣,“你会起码吗?” 郑垣点头:“会一点,只是……臣不会射箭。” 因为郑垣把酒楼办得挺好,所以高子辛一高兴,干脆赏了他一个闲职。跟钱弼一样,俸禄没有,但是总算有了个一官半职,不算是平民百姓了。 高子辛一听他会起码,顿时放心了,还特别“好心”地提议道:“那就让钱弼教你好了,他会射箭。” 钱弼一听这话,一张包子脸就皱起来了。 高子辛太不厚道了! 他是会射箭不假,可他就从来没射准过,还是出了名的十箭九不中!让他教郑垣,怎么可能? 他正要拒绝,却突然对上了郑垣带着笑意的目光,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郑垣朝钱弼抱了抱拳:“那就有劳钱总理了。” 钱弼更加不好拒绝了,只能说道:“你要是学不好可别怪我。” 郑垣微微一笑,笑容看起来特别诚恳:“我相信钱总理。” 钱弼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就不好意思了,包子脸都红了起来,总觉得自己那糟糕的箭术肯定得误人子弟。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自己的箭术要是没那么糟糕就好了的想法。 高子辛可不管他在想什么,他提议过后,便命人牵来马,准备进入围场狩猎。 郑垣急匆匆换了一身骑装后便赶了过来,跟着高子辛进了围场。钱弼自然也跟着一起,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四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跟在后面,以防不测。 结果进入围场没多久,钱弼就后悔了。 高子辛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骑着马跑得飞快,他的骑术可没高子辛好,他一看高子辛跑远了,心里就慌乱起来,想跟上去,结果越是急反而越是出错,不仅把高子辛给跟丢了,还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好在郑垣一直跟在他身边,见他摔下马便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只是钱弼的运气显然不好,郑垣才刚跳下马,就听见了钱弼的惨叫声。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 白芷快步走到小佛堂,兴奋地说道:“娘娘,太平醒过来了!” 正在掐着念珠默诵着佛经的贺氏一听这话,立即睁开了眼睛:“你说真的?哀家这就去看看!” 她飞快地从蒲团上站起身,结果因为跪坐得久了,一起得急就差点儿摔倒在地上,还是白芷眼疾手快地把她给扶住了。 贺氏只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腿,就推开白芷,快步朝小佛堂外走去。 然而,她一见到醒过来的太平,整个人便突然如遭雷击,手中的珠串也乍然断开。浑圆的念珠砸落在地面上,四散而开,犹如贺氏此时的心情。 “不……不是他……”呢喃着说出这几个字,贺氏整个人摇摇欲坠。 第119章 没想到 高子辛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入围场后,他就心跳加速,总觉得围场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必须尽快赶过去。 他以为是凤瑄出事了,所以来不及跟钱弼等人解释,便急匆匆地策马狂奔。 多亏了凤瑄数月来的监督,他现在的骑术比起以往已经是突飞猛进,即便是在这样的围场里也能够避开阻碍飞速前进。 只是他突然策马狂奔,后面的人就直接吓坏了。 钱弼骑术不好没能追上,但是那四个负责保护高子辛的侍卫却是二话不说就紧追了上去,生怕把高子辛给追丢了。 这四个人都是凤瑄特意调~教过的,身手过硬反应灵敏,自然不会像钱弼一样,不仅把人给跟丢了,他自己反而还出了事。 不过,这会儿高子辛还不知道钱弼出事了,他顺着心底的呼唤,一路在围场中飞奔,只觉得,那个东西似乎越来越近了。 而他的身后,四个孔武有力的侍卫紧紧跟着,生怕高子辛出了半点差池。 高子辛的耳朵里全是“哒哒哒”的马蹄声和风声,他心底有种预感——近了,更近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咆哮。 高子辛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慌,一夹马腹便提速冲了过去。然后,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同一时间,郑垣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听见惨叫后,他就快步走到了钱弼身边,却听见钱弼惊恐地叫道:“有……有东西在咬我!” 郑垣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正想问钱弼咬了什么地方,就看见了一条绿色的尾巴。 郑垣猛地沉下脸色,将钱弼一拉,就看见一条绿色的蛇正死死地咬在钱弼的屁股上。 这条蛇并不大,只有成年男子的手指头粗细。只是,它的脑袋是三角形的,明显是条毒蛇! 郑垣见它死死咬着钱弼不妨,赶紧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三角形的小脑袋,强行将它从钱弼屁股上取了下来,杀死后扔在了一边。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蛇,想拿回去给太医看看,以便能治疗钱弼。 “钱总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郑垣担心地看着钱弼,目光扫过他屁股上刚刚被咬的地方,有些犹豫。 钱弼的包子里完全皱在了一起:“痛……痛死我了……” 郑垣眉头一皱,干脆说道:“那我先帮你看看伤口,看看能不能把毒血挤出来。” 钱弼这会儿已经看到了地上的那条毒蛇,心里已经彻底慌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命不久矣的可怕想法。 所以郑垣提议的时候,他根本没多想。 直到郑垣将他的身体翻过来,让他靠在腿上,然后飞快地拉下他的裤子,钱弼才骤然惊觉屁股上凉飕飕的。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己被咬中的地方不太好。 可是裤子都脱了,该丢的脸也丢了,现在容不得他后悔。 更何况,丢脸算什么?如果可以,他还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呢。 郑垣看着钱弼圆乎乎的屁股就愣了一下,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钱弼屁股上的伤口给吸引住了。 因为是小蛇,所以伤口并不大,但是附近已经变成了黑紫色,显然是中毒了。 郑垣赶紧拿出匕首,飞快地对钱弼解释道:“你中毒了,我要在你的伤口上划个小口子,然后把毒血挤出来,到时候肯定会很疼,你忍着点儿。” “嗯,你……你快点儿!”钱弼的声音都在打哆嗦,屁股凉飕飕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更何况,他现在还中了蛇毒! 郑垣下手狠利落,他飞快地在钱弼的伤口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上去,挤出毒血。 化开口子后,毒血很快被挤了出来,只是郑垣知道里面肯定还有毒素残留。于是匆匆给钱弼擦了一下伤口后,就赶紧帮他穿好裤子,抱着他就上了马。 钱弼屁股受了伤,没办法坐着,只能面朝下趴着,这样并不好受,因为胃部被顶着。偏偏,钱弼之前还吃了不少点心。 一趴在马背上,他就反胃地差点吐出来。 郑垣知道他不好受,只能说道:“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御医,马跑快了你可能不好受,忍着点儿,解毒的事不能耽搁。” 钱弼也知道,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呢,便艰难地说道:“我能受得住,你骑快点儿。”千万别耽误了他解毒! 郑垣听着他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一颗心顿时软了,赶紧安慰道:“放心吧,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他说完这话,突然一扬马鞭,只听“啪”的一声,整匹马便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另一边,高子辛惊愕过后,立刻拿起了长弓,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弦上,用力拉开。 弓弦越拉越紧,突然间高子辛一松手,箭支便“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噗!”直接贯穿了猎物的脖子。 那是一头瘦巴巴的老狼,身上一些地方的毛都秃了,看起来特别丑。这样的老狼根本算不上合格的猎物,可就在它的对面,一只瘦瘦小小的小东西正在跟它对峙。 它身上脏兮兮的,只能看出是猫科的,可具体是哪一种,暂时看不出来。 之前高子辛听到的吼声,便是它发出来的。 声音很稚嫩,却相当有气势。 然而,这都不是高子辛帮助它的原因。高子辛替它杀了那头老狼,只因为心底突然生出的一个冲动而已。 总觉得,如果不立刻帮它,他就会后悔。 而且,见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后,之前那股诡异的感觉也消失了。 高子辛皱着眉头,半眯着眼睛审视那只脏兮兮的小东西,结果它倒是一点也不怕生,一看见高子辛就跟撒欢似地朝他冲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高子辛身后的侍卫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小心!” “谁都不许出手!”高子辛本能地提醒道,生怕侍卫们一箭把它给射死了。 它实在太小了,只有小猫那么大,看起来还特别脏。靠近之后,高子辛的坐骑都不把它放在眼里。 直到这东西冲着高子辛“嗷嗷嗷”地不停叫唤,还大着胆子想抓着马蹄子往它身上爬,骏马顿时怒了,抬起蹄子就要把它给踩死。 高子辛赶紧勒住马,与此同时,那只“小猫”也警惕地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高子辛翻身下马朝它走过去,它在突然冲到高子辛面前,也不管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抓着高子辛的裤腿就要往他身上爬。 高子辛飞快地后退了一步,嫌弃地说道:“别过来,脏死了。” “小猫”瞬间僵硬了,然后就抬起脑袋愤怒地瞪着高子辛——逆子,竟然敢嫌朕脏! 高子辛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突然觉得,这只“小猫”的眼神给他的感觉特别熟悉,就像是…… “太平?”高子辛试探着说出这两个字,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太平明明是只老乌龟,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结果“小猫”居然点头了!它飞快地朝高子辛点着小脑袋“嗷嗷嗷!”就是朕就是朕,快带朕出去! 高子辛顿时傻了,他万万没想到,先皇的魂竟然又跑到这只“小猫”的身体里了! 不过他想到“小猫”稚嫩的嗓音,又暗暗松了口气,这次他不用担心先皇会马上老死了。 只是看着“小猫”脏兮兮的身体,他又有些嫌弃,犹豫了好一会儿,高子辛还是没亲自去抱,而是直接指了一名侍卫,命令道:“你来抱着它,动作小心点儿,别伤到它了。” 侍卫老老实实地下马走过来,太平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又瞪了不孝子高子辛一眼,这才勉为其难地让侍卫抱了。 侍卫仔细地打量了太平一眼,突然说道:“陛下,这恐怕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虎。” “哦?”高子辛诧异地看了太平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是只小老虎,你这次倒是出息了。” 这话其他人自然听不明白,太平却听懂了。 之前他变成了一只老乌龟,这次变成了一只小老虎,不管怎么说,老虎总是比乌龟威风多了。只是他一想到高子辛竟然敢嫌弃他,就愤怒地扭过了脑袋,理也不理高子辛。 高子辛这下彻底没心思打猎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重新翻身上马,直接带着太平回了景山行宫。 一回到行宫,他立刻叫来欢喜,让侍卫把太平交给了他:“把它洗干净。” 欢喜愕然地接过太平,突然说道:“陛下,钱总理刚刚回来了,似乎中了蛇毒,太医正在为他治伤。” 高子辛脸色顿时变了:“什么?钱弼中毒了?怎么回事?” 第120章 遇到麻烦 欢喜飞快地解释了钱弼被毒蛇咬了的事,高子辛一听,不禁有些懊悔逼着钱弼跟自己进围场了。 他忍不住说道:“你先带它去洗澡,擦干了再送过来,朕去看看钱弼。” 要不是他一意孤行,逼着钱弼跟他进了围场,钱弼未必会被毒蛇给咬了。不亲自去看看,高子辛心里过意不去。 欢喜恭敬地应下来,只是高子辛一走,他怀里的太平就开始不老实了,抬起小脑袋一脸不满地瞪着他。 一看就知道脾气特别大! 欢喜不禁愣了,他怎么觉得这小东西太有灵性了?欢喜忍不住说道:“别怕啊,杂家这就带你去洗澡,以后乖乖跟着陛下,有你的好日子过。” 说完,他忍不住笑眯眯地拿手指轻轻摸了摸太平的脑袋。 太平愤怒地瞪着他:“嗷嗷嗷!”大胆刁奴!竟敢摸朕的脑袋!朕的脑袋是你能摸的吗? 欢喜被他瞪得莫名心里发颤,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缩回了手,只是嘴里小声抱怨道:“看着小小的,居然还挺凶,果然是猛兽。” 太平听到他的抱怨,更生气了,眼睛一眯,干脆在欢喜怀里蹭了起来。他醒来之后就发现了自己的劣势,所以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还故意染上了森林里一些大型猛兽的味道,以此来逃避捕杀。 所以,这会儿他身上真的是特别脏! 被他一蹭,欢喜立刻惨叫了一声,却还不敢把太平给扔了,只能抱着他飞快地冲向了浴房。 他必须得洗澡换衣服,立刻,马上! 另一边,高子辛还不知道欢喜被太平给欺负了。他找到钱弼的时候,钱弼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他的运气不错,那条毒蛇的毒性并不强烈,所以接下来只需要喝点药清清余毒就好。 高子辛见到他的时候,钱弼正面朝下趴在床上。 他一看见高子辛,惊了一下,随即就急着要爬起来给高子辛行礼。 高子辛摆摆手阻止他:“别动了,你不是受伤了吗?好好给朕躺着!”他已经问过了太医,知道钱弼没大碍,心里便松了口气。 这会儿看见钱弼,他便仔细打量了钱弼一眼,见他除了脸色微微发白之外并无其他,心中的大石就彻底落下去了。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骑在马上吗?怎么会被毒蛇咬种这种地方?” 高子辛怎么也想不明白,本该骑在马上的钱弼怎么会被咬中屁股。 钱弼一听这话就苦了脸:“陛下,臣也不想啊,但是臣不小心摔下马了,哪知道就那么巧,那地方正好有一条毒蛇,臣刚摔下去就被它给咬了。” 就在这时,郑垣端了一碗药进来,正好听到钱弼的话,忍不住帮他说道:“陛下,钱弼是为了追上您,才不小心摔下去的。” 他刚说完,钱弼就狠狠瞪了他一眼——郑垣你白痴啊,这种话能对陛下说吗?君臣有别懂不懂? 郑垣假装没看见,认识高子辛后他挺敬佩高子辛的为人,也觉得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皇帝,只是这次的事情,他觉得高子辛难辞其咎。 要不是高子辛逼着钱弼进围场,后来又突然策马飞奔,钱弼怎么会方寸大乱,最后摔下马背? 这次钱弼运气好,既没摔死,也没摔残,甚至就连不小心被毒蛇咬中了,那条蛇的毒性还不大。 可是这次运气好,下一次呢? 这样的运气,可不是每一次都能有的。 而且这一次是钱弼,下一次会不会是别的人?高子辛身为天子,他的安危关系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怎能任性妄为? 高子辛顿时沉下了脸色,他听出来了,郑垣是在埋怨他。他不禁深深地看了郑垣一眼,有些诧异,这个人不仅胆子大,还敢帮钱弼埋怨他,倒是难得的仗义。 于是他难得地解释道:“朕之前有急事,没来得急跟你们说,的确是朕欠考虑了。不过……钱弼你的骑术也该好好练练了,朕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钱弼听着动静,觉得他走远了,这才对郑垣说道:“你也真是,说那些干什么?陛下身为天子,哪有做事还要向臣子解释的?再说了,要不是我骑术不精,也不至于会摔下马,怎么能怪陛下。” 郑垣默默端着药碗走到床边:“起来吃药!” “唉唉唉!”钱弼一闻着那味道就吓得脸色大变,“我我我……我已经没事了,药就算了吧?” 郑垣冷眼看着他:“你还想不想清余毒了?” 钱弼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逃不过,顿时整张包子脸都皱起来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郑垣:“真要吃啊?太苦了。你帮我加点糖吧?” “门都没有!快起来趁热把药喝。”他语气挺冷酷,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钱弼接过药碗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的汤药温度刚刚好。于是他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就把整碗药全给灌了下去。 那药又酸又苦,一灌下去他就一阵反胃,差点直接吐出来。郑垣一看不好,手掌一抬,直接把钱弼的下巴给抬了起来,迫使他根本没办法把汤药吐出来,只能痛苦地咽下去。 气得钱弼一直瞪着郑垣,就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高子辛回去没多久,就见到了被洗得干干净净地太平。 这一见他就惊了,太平竟然是只小白虎! 虽说异世有种说法,这种所谓的白虎不过是一种白化病,但是高子辛依然觉得,这白色太祥瑞了! 他突然觉得太平运气不错,先是老乌龟接着是小白虎,全都称得上祥瑞。更神奇的是,太平在成为老乌龟后,居然还能变成小白虎! 这运气可实在是…… 想到这里,高子辛突然有了种想法。太平运气这么好,他要不要让凤瑄带在身边? 他正想着,太平已经在欢喜身上一蹬,整只虎直接朝他飞扑了过来!高子辛手忙脚乱地接住他,接到手里感受了一下重量,立即庆幸起来——幸亏现在还小,不然还不得把他压死! 太平到了高子辛怀里,心情就好多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睡过去之后变成了一只小白虎!而且,明显还是被遗弃的那种! 要不是他聪明,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哪个猛兽当成点心给吞了。 蹭了蹭高子辛的下巴,太平又沉思起来了。他一开始还没认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还是看见了围栏才想起来,这里是景山围场。 当时他就直接钻过了围栏,跑到围场里了。只是他运气不怎么好,正一路飞奔,突然就遇到了一只饿狠了的老狼,差点儿就被吞了。 还好高子辛来得及时,把他给救了。 想起那只丑陋的老狼,太平就忍不住再蹭了蹭高子辛的下巴,表扬他救驾有功。 高子辛被太平身上软软的虎毛蹭得下巴一阵发痒,忍不住把他抓起来,警告道:“你给朕老实点儿!别蹭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对,你在这里,太平……不,那只老乌龟呢?” 太平不满地抬起爪挠他——不孝子! 他哪儿知道那只老乌龟怎么样了啊,他睡过去之后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哪知道醒来之后就变成小白虎了啊? 不过,说起这事,太平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他睡过去之后,似乎还做了个梦,他梦见什么了呢?好像是……好像是一座桥,还有一个女人…… 该死!他竟然想不起来了! 太平暗暗磨牙,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内容! 然后他突然发现,高子辛把他放在了书案上。一放上去,太平就好奇地走来走去。与此同时,高子辛则是铺开宣纸,瞪着太平说道:“站在那儿别动,让朕画张像,免得母后担心。” 太平起先还不满,一听是要送给贺氏的,立刻就站住不动了。只是他只停顿了片刻,又突然动了起来,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才终于选中了一个自认为最霸气的。 “嗷!”快画快画!把朕画英武帅气点! 高子辛:“……”这个蠢货真是他那个杀人如麻的父皇? 太平是只小白虎,画起来特别容易,只需画出大致轮廓和身上的黑色花纹就好,都不需要太细致的刻画,便已经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只是太平看了画之后却非常不满意。那么小一只,跟小猫似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威猛霸气! 他不满地瞪着高子辛,抬起爪子就想把画撕了让高子辛重新画。 可惜,他忘记了他现在的体型,爪子才抬起来,就被高子辛一只手掌无情镇压了。 高子辛飞快在纸上写下“太平”二字,封入竹筒,便让人快马加鞭送到贺氏手中。 与此同时,围场中的凤瑄却遇到了麻烦。 第121章 噩耗 凤瑄在围场了遇到了麻烦,还是个非常大的麻烦。 大概是他的霉运作祟,围场里竟然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棕熊! 按理,天子前来狩猎之前,负责围场的人会将围场清理一遍,以防有大型猛兽误闯进来。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让凤瑄遇到了棕熊! 还是一头成年的公熊! 凤瑄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了! 他直接调转马头就跑,然而那头大棕熊却像是认准了他似的,竟然在后面死追着不放!感受到棕熊的紧追不舍,凤瑄胯下的骏马不禁发出一阵阵悲鸣,跑得更快了。 凤瑄时不时回头去看,见那头大棕熊紧追不舍,就连速度也越来越快,眉头便死死地皱了起来。 他必须得想点办法! 景山行宫里,高子辛对于凤瑄的遭遇一无所知。太平对他刚刚画的那幅画不满意,所以眼看着东西送出去,太平就不满了。 他嗷嗷叫了一阵,想让高子辛重新给他画。见高子辛不肯点头,太平就气得拿爪子蘸了墨,在宣纸上写下了大大的三个字“重新画”! 若是不看太平不小心在旁边留下的梅花爪印,那三个字看起来倒是格外得气势十足。 高子辛一看就乐了,趁着太平不注意,飞快地把纸收了起来,封入竹筒后交给欢喜:“替朕保存好,别弄坏了。” 欢喜一看那竹筒,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郑重其事地接了过去,一本正经地保证道:“陛下放心,奴婢一定把它保管好!” 高子辛微笑着把欢喜送出去,转头一看,太平正气得拿书案上剩下的宣纸撒火。 高子辛无奈地走过去,一把按住它,教训道:“你说你年纪也那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幼稚?等回了宫里,也不怕母后笑话。” 正在不停挣扎的太平一听这话,浑身都僵硬住了。 他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突然不满地瞪着高子辛:“嗷嗷嗷!”绫儿才不会笑话朕呢! 只是一想起被贺氏折腾的经历,太平突然又没底气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等回到宫里,贺氏一定不会放过他! 想到某些可能,太平忍不住缩了缩小身子,打了个哆嗦。 高子辛见他怕了,笑得更得意。放在以前,他哪里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这样教训那个死老头呢? 他忍不住拿手指轻轻戳了戳太平的脑袋,轻笑着调侃道:“哟,现在知道害怕了?” 太平不满地瞪着高子辛,叫声特别悲愤:“嗷嗷嗷!”你个逆子! “哈哈哈哈。”高子辛朗声一笑,故意问道,“你不是想让朕给你画像吗?朕这次给你画个威猛的,怎么样?” 太平狐疑地看着高子辛,满脸都是“你该不会是在骗朕吧”的怀疑。不过,他到底没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见高子辛一本正经地摆出宣纸,太平立刻摆了个自认为最威猛的姿势。 高子辛心里一阵阵发笑,却是真的画了起来。 这一次,他画的不再是小小的太平,而是直接画了一只威猛的成年大白虎。 太平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只虎虎生威的大白虎逐渐跃然纸上,心中顿时生出满满的自豪之情,连脑袋都仰得更高了:“嗷——”对对对,这就是朕!朕就是这么威猛霸气! 高子辛看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觉得手痒,忍不住便抬起手,直接把太平给按趴下了。 太平的爪子不停地挣扎,却被高子辛的手死死压着,跟个小乌龟似的。 就在这时,外面却突然嘈杂起来。 高子辛不悦地看向门外,问道:“欢喜,外面何事喧哗?” 欢喜忙不迭跑进来,脸色都白了:“陛下,刚刚有侍卫来报,说是……说是围场出现了一头大公熊!” “什么!”高子辛心中突然一慌,手中的笔直接掉在下去,砸在宣纸上,留下一团难看的墨迹。 高子辛却顾不得这些了,他快步朝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问道:“围场不是清理过了吗?怎么会出现大公熊?出现伤亡了吗?凤瑄从里面出来了吗?” 高子辛飞快问道,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跟凤瑄最近的霉运有关。 一想到凤瑄可能出事,高子辛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心中懊悔不已。他明明知道的,001也说过,这种霉运可能会引起伤亡,但是因为凤瑄很小心,一直以来除了倒霉了一点,并没有出过大事。 他也就把001的提醒给忘记了,以为不会出事。 凤瑄主动请求要进围场狩猎的时候,他就该拒绝的! 该死! 高子辛快步冲出去,本能地想进围场看看,嘴里更是说道:“快把朕的马牵来!” 欢喜一听觉得不妙,脸色瞬间惨白,直接跪在了高子辛面前:“陛下,万万使不得啊!如今围场里太危险了,陛下万金之躯,您不能去啊!” 高子辛根本听不进去,他一想到凤瑄此时在里面,很可能已经遇到了那头大公熊,甚至很可能遇到了危险,可能正等着他去救,高子辛就觉得心里异常难受。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凤瑄出事,他做不到! 欢喜一看高子辛不肯听劝,干脆直接豁了出去,直接伸出手臂把高子辛的双腿给抱住了:“陛下,您决不能去围场!” 高子辛气得脸都青了,声音冷得吓人:“欢喜,放开朕!” “奴婢不放!”欢喜眼睛一闭,视死如归地说道,“除非陛下杀了奴婢,否则奴婢绝不会放手的!” “你——”高子辛气得高高扬起手臂,却到底没挥下去,只咬牙切齿地说道,“欢喜,你现在放开朕,朕可以既往不咎。” 可惜欢喜已经铁了心,死活都不肯松手,气得高子辛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 他担心凤瑄,却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就把欢喜给杀了。 高子辛只能冲着不远处的侍卫怒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拉开!” 结果那几个侍卫愣了片刻,突然齐齐跪在地上,齐声说道:“请陛下三思!”显然,他们也都不同意高子辛跑去冒险。 这时,从书桌上爬下来的太平也冲了出来,扑到高子辛身边张开嘴巴就咬住他的裤子,嘴里还凶狠地叫着:“嗷嗷嗷嗷嗷!”不准去!敢去就咬断你的腿! 可惜他也不想想,他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咬高子辛,更何况,就算他舍得,以他那小乳牙能有什么威力? 高子辛想把它甩开,就怕伤了太平,只能揪住他脖子说道:“松口!” 太平:“嗷嗷嗷!”不松!就不松! 高子辛又气又急,只能死死地瞪着围场的方向,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围场里突然冲出一队人。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高子辛立即说道:“欢喜,快去把千里眼给朕取来!” 欢喜犹豫了片刻,看了眼依旧死死咬着高子辛裤子不放的太平,飞快地离开了。他很快拿来千里眼,高子辛拿起来一看,就看见远处的那些人争拖着一头伤痕累累一动不动的大公熊。 显然,那头大棕熊已经死了。 高子辛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寻找起凤瑄来。 很快,他就看见了凤瑄,只是没等他松口气,就发现凤瑄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染透了。 高子辛脸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太平没留神,直接从高子辛裤子上掉了下去。他愤怒地咆哮了一声,也跟着追了上去。 凤瑄坐在马上,一眼就看见了飞奔而来的高子辛。 没办法,高子辛的衣服和身材对他来说都太好辨认了。 他看着高子辛一路飞奔而来,因为跑得太急,中途甚至差点摔在地上,一颗心便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似的,狠狠震住了。 他忍不住扬起马鞭,不顾伤势直接策马飞奔起来,直到快要冲到高子辛面前,他突然从马上跳了下去,一把将高子辛抱住了。 他下得太急,高子辛又跑得浑身没劲,于是凤瑄突然一抱住他,二人便直接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高子辛看着凤瑄胸口的大片血迹,瞬间吓得惨白了脸:“凤瑄,你……” 太平凶狠地冲上来,一看凤瑄把高子辛压在下面,就朝着他龇牙咧嘴:“嗷嗷嗷!”死变态,快从朕儿子上下去! 凤瑄愕然地看着太平,他怎么觉得这小东西的眼神很熟悉?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突然飞奔而来,跪在高子辛面前:“陛下,岭南送来八百里加急!” 他的手中,正托着一个染血的竹筒。 高子辛的脸色更白了,那竹筒上血迹斑斑,仿佛正在诉说着不详。 他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岭南出事了。 第122章 凤瑄的伤 凤瑄一看情势不好,立即起了身,顺便把高子辛也拉了起来,低声说道:“陛下,赶紧看看吧。” 高子辛的目光从竹管上的血迹上掠过,咬了咬牙,飞快地拿起竹管,拆开封口,倒出里面的信函查看起来。 这一看,高子辛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凤瑄不解地问:“陛下,怎么回事?” 太平也急得绕着高子辛的脚转来转去,后来它急得不行,干脆抓着高子辛的裤子就要朝上爬。凤瑄看不下去,干脆一把将他抓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太平起初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张开嘴巴要咬他。等凤瑄故意将他送到高子辛身边,让他能看到信函上的内容后,太平立刻不咬凤瑄了,扭过脑袋就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他此时看起来就跟一只小猫那么大,而且洗干净之后谁都认得出来是一只小白虎,如今认认真真地盯着信函看,模样看起来简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其他人虽然诧异凤瑄的做法,不过他们很快就被太平那难得的毛色给吸引住了,尤其是太平那认认真真的模样,看得他们一阵心痒难耐。 只是就在这时,太平突然愤怒地咆哮起来:“嗷嗷嗷!”高亥仁那个蠢货!竟然让岭南境内发生这种事情! 高子辛听到他的叫声,扭头一看,才发现太平一直在看。 他和太平近距离地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抽了抽,随即便将信函一收,沉声说道:“通知下去,即刻动身返回京城!” 他没直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反而直接将信函藏进了竹管。如此做法,反而更让其他人不安。 不过,这里的人没一个蠢货,都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一看高子辛的难看的脸色,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必然是岭南出事了! 可是岭南那样的地方,能出什么事? 其他人心里有了猜测,顿时更不安了。 高子辛正要往回走,突然看见凤瑄胸前大片的血迹。那暗红的颜色,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高子辛突然踉跄了一下,还是凤瑄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了,他才没倒下去。 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惨白,手却死死抓着凤瑄,不肯松开。他生怕自己一松开,凤瑄就会…… “凤瑄,你……”高子辛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而是慌乱地冲欢喜下令,“欢喜,快去传太医!把所有的太医都找来!” 凤瑄一听这话,赶紧拦住高子辛:“陛下,臣没事。” “你没事?”高子辛喃喃重复了一遍,随即便脸色大变,厉声说道,“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凤瑄这才明白,高子辛是因为他胸口的血迹才误会了。 他顿时后悔极了,早知道高子辛会误会,他该早些说清楚的。于是他赶紧说道:“陛下,臣真的没事,这些血是那头熊身上的,并非是臣的血。陛下,你看臣的衣服都没破呢。” 经他一提醒,高子辛才想起来,凤瑄胸口有着大片的血迹,但是那里的衣服的确没有破口。 他不肯相信地亲手摸了一遍,几乎把整块血迹的范围全给摸了过去,确定下面的确没有伤口后,高子辛这才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挺直了脊背,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没事,就随朕即刻回宫。” 凤瑄并非完全没受伤,不过他的伤势并不重,只是猎杀那头大棕熊的时候撞了好几下,内脏和肌肉都有些损伤。 他看得出高子辛很急,便忍着身上的痛故意什么也没说。 随着鼓声响起,原本分散在各处的人立即返回,一听说要即刻启程回京,这些人心里顿时慌了,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高子辛出了什么事,赶紧跟人偷偷打听了,确定高子辛没事,他们就松了口气。只是一听岭南出事了,他们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因为赶时间,所以行李暂且便没收拾,只留了一部分下人专门负责收拾行礼。 高子辛直到坐在玉辂上,才想起来凤瑄的衣服还没换。他想了想,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干脆对凤瑄说道:“凤瑄,你就在这里换衣服吧。” 凤瑄默默看了大爷一般坐在一旁的太平,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没来得及收拾行礼,但是玉辂上的暗格里就有两套备用的衣服,一套是高子辛的,一套是凤瑄的。 凤瑄点了头后,就大大方方地脱下了身上的脏衣服。 太平看在眼里,顿时不满了:“嗷嗷嗷!”死变态你干什么?不许在这儿脱衣服! 他叫完了发现没用,又举起爪子想去挡高子辛的眼睛:“嗷嗷嗷!”别看别看,小心长针眼儿! 可惜就他现在的小个子,哪里挡得住? 高子辛一只手就把他给无情镇压了:“别闹!” 太平气得磨牙,他哪里闹了?他明明是在保护高子辛!哼,逆子! 太平狠狠地瞪了高子辛一眼,一生气,干脆转过身子拿屁股对着高子辛,不理他了。 高子辛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正大光明地欣赏凤瑄脱衣服。只是,当凤瑄脱下里衣,露出青青紫紫的身体后,高子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几乎是瞬间便冲到了凤瑄面前,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指着他胸口大片的青紫问道:“凤瑄,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没事吗?” 凤瑄听到他的质问,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受了伤。他飞快地扫了眼身上的大片青紫,无奈苦笑道:“陛下,臣今日遇到的可是一头成年的公熊,能将它杀死就不错了,这些不过是不小心撞的,怎么算得上伤?” “撞的?”高子辛脸色更加难看,“不行,朕现在就让太医给你看看,说不定脏腑和骨头也伤到了!” 凤瑄知道没办法阻止高子辛,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一道非常有敌意的目光。他扭头一看,果然是太平,不禁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倒是不错。” 太平:“嗷!”别以为你夸朕,朕就不会生气!真是不会同意让你跟朕的宝贝儿砸在一起的,死变态你就死心吧! 凤瑄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不禁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你可阻止不了。” “嗷嗷嗷!”死变态你别胡说八道! 太平气坏了,凤瑄太嚣张了,明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勾引他宝贝儿子!不行,等他回去了,他一定要告诉绫儿,决不能让凤瑄得逞! 太平一想到之前高子辛误以为凤瑄出事后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心里就一阵难受,还异常恐慌。 他还等着抱孙子呢,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高子辛走上不归路,断子绝孙的! 太平深深地看了凤瑄一眼,突然觉得,他这次回到宫里后,或许应该跟贺氏好好商议一番了。 最好,是先替高子辛娶个皇后,等他知道了女人的好,就不会再被凤瑄这个死变态给诱惑了! 与此同时,高子辛已经吩咐完欢喜,把太医给找来了。 太医只来了一个,毕竟玉辂上空间有限,人多了就拥挤了,也施展不开。 太医一看凤瑄身上的伤势,脸色就是微微一变。不过,他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欢喜去叫他的时候看起来特别着急,他还以为,是出了大事呢。 还好还好,只是撞伤。 他细细为凤瑄把了脉,又详细问了一遍,用手指在他身上试了试,心里就有了数,飞快地开好了药。 凤瑄的内脏略微有损伤,骨头倒是还好,没骨折,所以只要吃点药调养调养就可以了。至于他皮肤上的那些撞伤,只需要抹点化瘀膏就行了。 可惜路上没办法熬药,只能回去再说。 等太医离开,高子辛就拿出了化瘀膏,坐在凤瑄身边帮他上药。他没留意到太平,太平却是死死地看着这一幕,觉得眼睛也痛心也痛。 凤瑄看着太平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就忍不住发笑。以前太平还是老乌龟的时候,他一直嫌弃老乌龟太丑,再加上对先皇的印象,对太平总是没好感。 直到太平写出真相,他才对太平改观了些。 如今太平突然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虎,凤瑄突然觉得,这样的太平看起来实在是比以前顺眼多了! 他一觉得顺眼,就忍不住逗太平。 太平却丝毫不知道凤瑄故意挑衅他是因为他现在长得太顺眼了,只觉得凤瑄实在是太嚣张了! 不行,他回去后就跟绫儿说,一定要把凤瑄从儿子身边赶走! 第123章 岭南之变 虽然车队走得很急,但是毕竟比不得单人单马,队伍一长,再如何赶路,速度还是显得慢了些。 所以高子辛还在半路上的时候,贺氏已经收到了他派人送去的竹管密信。 收到信的时候,贺氏正恹恹地躺在床上。 自从发现醒来的不再是先皇,只是一只普通的老乌龟之后,贺氏就病倒了。白芷匆匆叫来了太医,号过脉后,却只说贺氏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病。 最终,太医也只是给贺氏开了一些温补的药物。 太医一走,白芷就忍不住红了眼睛,直接跪在了地上,哀声说道:“娘娘,您开始想开点吧。就算您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陛下啊,陛下还那么年轻,甚至都还没有立后,还没生下小太子呢。您要是不喜欢太平了,奴婢这就派人给您找些别的。” 贺氏却只是悲伤地笑了笑:“再找,也不是他了啊。” 白芷根本不知道太平就是先皇,更不知道贺氏口中的“他”是指先皇。不过她看了那么久,倒是明白,贺氏喜欢的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太平,不是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 她张了张口,还想再劝,贺氏却阻止了她:“白芷,你不必说了,哀家其实都明白,你就让哀家静一静吧。” 这话一出,白芷就不敢再多话了,只能在心底无奈叹气。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去看了那只老乌龟。 说起来,自从它醒来之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太平总是消停不下来,就算没精神的时候,也要极力爬进屋里看贺氏。 可是它醒来之后就不一样了,精神头看着好多了,也不像之前那般总是嗜睡,就是一只老神在在的,没了以往的灵性。 白芷觉得事情挺怪,却也没敢往深里去想。她看了眼正慢条斯理地抓着小鱼吃的老乌龟,摇了摇头,低声叹道:“你怎么就不是它呢。” 谁知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竹管,还说是高子辛送给贺氏的。 白芷一看密封起来的竹管,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赶紧给贺氏送去了。 贺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听闻白芷的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出去秋狩也不认真些,怎么尽胡闹。” 听着似乎是在斥责,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亲昵,显然十分受用。 她不像白芷,可不觉得是出了事。 笑话,若真是出了事,以高子辛那报喜不报忧的德行,怎么可能特意派人告诉她?恐怕是在景山行宫遇到了什么趣事,忍不住告诉她了。 所以贺氏轻笑着打开封口,见里面是一卷白纸,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她慢悠悠地将纸卷倒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结果这一看,她就愣住了。 白纸上花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白虎,而小白虎的旁边,竟然还写着“太平”两个字! 这画别人看了肯定不明白,可贺氏是什么人?她一看画上那神气的小白虎,再看着旁边那“太平”二字,便明白了高子辛的意思——那个老东西上了这只小白虎的身了! 贺氏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好哇,她在宫里伤心,一个人偷偷落泪,结果那个老不死的竟然不声不响就跑去景山了,还直接换了个身子! 他怎么就不去死呢! 贺氏气得真是杀了太平的心思都有了,她死死地盯着宣纸上的小白虎,一双眼睛都快喷出活来了。 只是她犹豫良久,到底还是没舍得把画给撕了,反而重新卷了起来,重新封进了竹筒里,交给白芷:“替哀家收起来,就放在哀家那个红木箱子里。” 白芷一听就愣住了,那个红木箱子里装的不是太平的画像吗?贺氏一直很宝贝,从来不准她往里面放别的东西,怎么突然就…… 她狐疑地看向那竹管,非常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她向来忠心,虽然好奇,却不敢私自打开偷看,接过之后,就老老实实地收进了箱子里。 只是等她放好了竹筒,回去之后就愣住了。 之前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的贺氏,这会儿竟然起了身,还换了身衣服,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看起来,倒是已经没事了。 白芷不禁有些不放心,她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娘娘可是心情好了?” “是啊,哀家仔细想了想,你说得没错,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哀家总不能为了一个老东西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她轻笑着说道,打开首饰盒,挑出一根点翠簪子在头上比来比去,看究竟插在哪里才合适。 白芷打量了一会儿,便确定贺氏是真的心情好了,并非故作欢笑。她心里不禁更好奇了,疑惑高子辛到底送了什么东西来,怎么贺氏一看心情就好了。 只是她不敢多问,再仔细想想贺氏的话,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便觉得话里有话。 贺氏打扮了一番,心情一好,还特意去逛了御花园。 虽说是秋天,御花园却还是有不少花。而且,里面不少菊花已经开了,看起来花团锦簇的,特别热闹贺氏这一逛,心情就更好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说高子辛带着人赶回来了,已经进京城了。 贺氏一听就愣住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是如此胡来的人,不可能为了太平就这么匆匆结束秋狩。 也就是说,他匆忙回来,是出事了! 贺氏一想到这个可能,脸色立刻就变了,厉声询问来人:“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陛下可无碍?”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无碍,只是收到了岭南来信才决定匆忙回京,至于原因……陛下并未透露。” 一听高子辛没事,贺氏就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哀家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只是那人一走,贺氏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虽然她一个深宫妇人,不好关注太多朝堂的事,但是岭南是岭南王高亥仁封地的事她是知道的,她还知道,这个高亥仁跟大宁的高亥充一样,都不是善茬。 不仅如此,这人当初还派了人进宫想毒害她的儿子! 这个仇她一直记着,从未忘记。如今,岭南竟然出了事,还惊动了她儿子匆忙回京,显然绝不是小事! 贺氏敏锐地从里面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心中不禁杀意翻腾。不管这次的事情跟高亥仁有没有关系,她就绝对不会容忍这个人继续活下去! “回宫!”贺氏再也没了赏花的心情,转身就回了慈宁宫。 她身后的人,包括白芷在内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贺氏的霉头,惹她不悦。 没多久,高子辛就回到了皇宫里。 他一回来,三位辅政大臣就大着胆子找来了。三人的目的也简单,就是想知道岭南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子辛看了三人一眼,干脆命人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贺坤一起找了来。凤瑄一直跟在他身边,此时自然也在。 人一到齐,高子辛就重新把那封信函拿了出去,命欢喜交给众人传阅。 “诸位爱卿都看看吧,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凤瑄是最先看的,他飞快地扫完了信上的内容,脸色就是一沉,接着是三位辅政大臣,然后是贺坤,以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 众人看完后俱都变了脸色。 只因信上写到,岭南当地的土人不知何故突然联合起来对抗朝廷,还冲击了岭南王府,以致王府伤亡惨重,岭南王高亥仁下落不明。 现在整个岭南都被那些土人把持,大有将岭南据为己有的意思。 此举,显然是大逆不道,要跟朝廷分庭抗礼。 所以看到这样的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想要派兵踏平岭南。只是,一想到岭南那边的毒瘴和蚊虫,这些人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而且所有人都想到,一旦打起仗来,必然耗资颇大。秋收才刚过,国库好不容易也有了存粮,这仗一打起来,岂不是立刻要恢复到赤贫状态? 紧接着,就有人忍不住惦记上了高子辛的内库。 在场的谁都知道,高子辛现在很有钱。 三位辅政大臣和兵部尚书或许知道得还不是太具体,可户部尚书和贺坤却是心里有底的。 凤瑄就更清楚了。 不过,他可不会出卖高子辛。 高子辛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诸位爱卿既然看完了,不妨说说你们的看法,这场仗,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他话音刚落,贺坤就站了出来:“陛下,此仗必须打,决不能助长了那些土人的嚣张气焰!” 然而,其他人的脸色却不大好看,尤其是三位辅政大臣,脸上更是写满了不赞同。 三人犹豫片刻,还是站了出来,齐声说道:“陛下,臣等以为不妥。” 第124章 难题 高子辛一听见三位辅政大臣竟然都不支持打过去,心里就有些不悦。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气问道:“三位爱卿以为有何不妥?” 三人敏锐地察觉出高子辛的不悦,心里不禁苦笑,却还是硬着头皮,相继说道:“陛下,那些土人的确可恨,然陛下可曾想过,岭南多山峦,森林遍布,毒瘴蚊虫肆虐,朝廷大军若是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到时候,怕是伤亡惨重!” “是啊陛下,想当年,朝廷为了拿下岭南,就连赫赫有名的虎威军都伤亡惨重,陈威将军更是埋骨他乡,可见岭南实乃大凶之地!” “陛下,如今岭南之事尚未查明,若是里面有什么误会,而朝廷贸然出兵,怕是会生出更大的乱子,还请陛下三思后行!” “请陛下三思!” 三人说完,俱都跪在地上,大有“陛下您若是不答应臣等便不起来”的意思。 高子辛直接气笑了。 他知道三人是真心为他考虑,可是,他不需要! 那些土人都乱起来了,不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彻底拧成一股绳,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时候打过去,难道要任由他们壮大了声势?让岭南彻底脱离朝廷的掌控不成? 高子辛越发觉得,三人是真的老了,老得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血性,变得软弱退缩! 这样的臣子,就算再忠心他也不需要! 高子辛突然站了起来,他一边走下台阶,一边说道:“所谓三位爱卿想说什么?你们想让朕如何三思?不打仗?任由岭南的那些土人胡闹?然后任由他们控制整个岭南?” 他说一句,三人的脸色就白一分,说到最后,三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其中一人犹豫着说道:“陛下,岭南不过蛮夷之地……” “蛮夷?”高子辛冷笑,嘲讽地看着他,“你信不信,只要三年,朕可以让岭南变成一个聚宝盆。” 让岭南变成聚宝盆? 高子辛这话一出,不仅三位辅政大臣,就连其他人都震惊了。 户部尚书钱庸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高子辛,激动地问道:“陛下可是已经有了计划?” 钱庸不关心打仗的事,毕竟他是户部尚书,只需要按照规定拨出军费就行。可是,高子辛要把岭南变成聚宝盆这种事情他就没办法不在意了。 钱庸忍不住搓了搓手掌,这事要是真的,那他绝对立刻站出来支持! 高子辛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笑得高深莫测:“朕自然有计划。只是在那之前,必须得彻底拿下整个岭南,你们明白吗?” 想知道他的发财大计?做梦去吧! 三位辅政大臣依然不放心,虽然他们都见识了高子辛的捞钱能力,可是岭南那种地方…… 三人还真是嫌弃得狠。 要有怎样的能耐,才能把那样的蛮夷之地变成聚宝盆啊? 三人不禁怀疑,高子辛是故意在说大话。反正,他们是绝对不相信,高子辛能把岭南那种地方变成聚宝盆的。 只是三人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敢直接说出来。 然而,高子辛还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他冷眼看着三位辅政大臣:“三位爱卿看来是不信?” 三人默默闭着嘴巴不说话。 高子辛目光更冷,突然说道:“你们不回答也没关系,那朕再问,三位爱卿是不是觉得岭南那种地方,直接让给那些土人也没关系?” 这一次,三人的脸色再度变了,虽然眉头皱得更紧,却没反驳高子辛的话。显然,他们的确是这样想的。 高子辛看在眼里,脸色顿时铁青,厉声问道:“三位爱卿之前说,当年赫赫有名的虎威军为了拿下岭南伤亡惨重,甚至就连陈威将军也埋骨他乡。 那朕问你们,当年的将士浴血奋战才为朝廷拿下了岭南,如今岭南的土人作乱,你们却觉得把岭南让给他们给无所谓。摸着你们自己的良心告诉朕,你们对得起那些埋骨他乡的将士吗?” 听到这样的话,三人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冷汗直冒。 既是羞愧,也是担忧。 高子辛这话说得太重,一旦传出去,他们三人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三人立即说道:“陛下,臣等并无此意!臣等只是以为,此事当从长计议,不可贸然出兵。” 高子辛淡淡地摆了摆手:“嗯,你们的意思朕明白了,既如此,三位爱卿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此事该如何从长计议。朕等着你们列出一个详细的章程,别让朕失望。” 此话一出,三人的脸色顿时更白了。 高子辛这么说明显是在赶人! 说什么让他们回去好好想,分明就是想将他们排除出去! 可惜高子辛已经发了话,三人虽然心中惶恐不安,却不敢硬留,只能乖乖地走人了。 御案后,太平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目光冰冷地看着三人离开,心里满是失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为高子辛挑选的辅政大臣竟然如此没用! 不乖乖帮他儿子就罢了,竟然还敢捣乱! 真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就该把他们全给砍了,哼! 三人战战兢兢地走出门,一直觉得背后有一道森冷至极的视线正看着他们,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却又不敢回头去看。 而三人一走,高子辛便冷哼了一声,别有深意地说道:“看来三位卿家果然年纪大了。” 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一听,心中顿时凛然。 二人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高子辛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少年已经越来越有帝王的气势了。 二人不禁庆幸,自己没像刚刚的三人一样老糊涂。不然,他们的位子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换人来做了。 三位辅政大臣毕竟是先皇留下的,高子辛还不好下手太狠,他们这些人可就不一样了。 二人仔细一想,顿时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 与此同时,贺坤却是再次提议:“陛下,岭南之事迫在眉睫,绝对拖延不得,此仗必须打,臣愿率兵出征!” 高子辛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舅舅,此仗凶险,你……” 他虽然想拿下岭南,可是三位辅政大臣却也说得没错,岭南多丛林,毒瘴蚊虫肆虐,朝廷的大军去了,很可能伤亡惨重。 高子辛想打,却不希望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更不希望贺坤出事! 贺坤是他的亲舅舅,他的儿子才生下来才没多久,让贺坤带兵出征岭南,高子辛实在不忍心。 然而贺坤说得也没错,岭南之事迫在眉睫,根本拖延不得。 高子辛很犹豫,所以,他最终还是没同意下来,只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舅舅,你先起来,带兵的人选,朕会好好考虑的。” 贺坤看出高子辛不会轻易点头,便也不再坚持。 不过,这里刚说完,又有人来报,说是预备营的人全都在请战,想要随军出征。 高子辛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在胡闹,但是他仔细一想,预备营培养的原本就是未来的武将,如今岭南战事在即,的确是给这些人施展的机会。 于是念头一转,干脆亲自去了一趟预备营,拿着内造局做出来的简易喇叭发了一通演讲。 他直接说出了岭南之事,在场的人果然群情激奋,全都表示想要出战。 高子辛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摆摆手:“别跪了,都平身吧,不是朕不给你们机会,只是岭南凶险,毒瘴蚊虫遍布,朕实在不希望你们这次去冒险。” 学子们并不肯起来,反而有人说道:“学生明白陛下的担忧,然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岭南有奸人作乱,我等身为预备营的学生,受陛下恩德,也该竭尽所能报效陛下,才不负陛下的恩典和期望。” “请陛下给学生一个机会,学生情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以报陛下!” “请陛下让学生出战!” 请战的人越来越多,声音犹如海浪。 高子辛满意地笑起来:“朕会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朕不需要无畏的牺牲,不管谁去了,朕都希望他能完完整整地凯旋!” 学子们更加激动,只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岭南去,把哪里的土人狠狠揍一顿。 高子辛离开了预备营之后,只觉得心中积压的郁气都彻底消失了,只觉得果然还是这些满怀激情的学生好,不像朝廷里的那些老狐狸,一个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只是,他发泄完刚回到宫里,凤瑄便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陛下,臣怀疑,岭南的事跟宁王有关。” “他?他不是病得起不来了吗?”高子辛震惊不已,那条害虫不是快病死了吗?怎么还不肯消停? 他眉头皱得死紧,却突然听见一道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系统升级完毕。” 第125章 惊喜 骤然听见这样的声音,高子辛就愣住了。 系统最开始升级的时候,他还试着问了好几次,结果得到的只有“系统升级中”这样冷冰冰的字眼后,高子辛就放弃了。 时间一长,他甚至连系统的存在都忘记了。 所以高子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的确是系统的声音。或者说,那个不靠谱的系统还存在,并没有消失。 他不禁眯了眯眼,目光有些冷。 就在这时,001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宿主?你……你还记得我吗?” 高子辛听着那仿佛在打哆嗦的声音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他有那么可怕吗? 冷冷一笑,高子辛突然问道:“你终于舍得出现了?怎么不继续升级了?朕还以为,你会至少得升级一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升级好了。” 001一听到这话就知道高子辛生气了,根本就是在说反话!它偷偷看了看升级用掉的时间,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宿……宿主,我……我也不知道升级要这么久,这个……不过现在已经升级好了!宿主你要不要现在就看看,系统可以开启仓库功能了!” 高子辛懒得跟001废话,他想起之前一直惦记的一件事,干脆问道:“朕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个种植空间里有不少物资,是吗?” 001暗暗松了口气,稍稍放心了,特别殷勤地说道:“宿主,我刚刚已经查看过了,里面的确有很多物资,宿主现在要查看吗?” 高子辛一听就诧异了:“现在可以查看?怎么看?”难道是让他进入那个种植空间?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突然弹开了一个透明的面板,面板的最上面,写着大大的“仓库”两个字。 高子辛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面板吓了一跳,紧接着他就被面板里的东西吸引住了。 他发现,这个仓库很像是异世一些游戏里的仓库。 不同的是,游戏仓库里的东西在他看来只是一堆无意义的数据,做的也很劣质,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仓库却不一样。 这个仓库虽然也像是游戏里的仓库一样有着许多小格子,但是里面的东西一看就给人特别真实的感觉,甚至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空间一样。 高子辛不禁看得入了迷。 只见第一个格子里装的是记忆恢复金手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装了一本书,而玻璃球下面还有个很小的“x3”符号,显示可以使用三次。 而紧接着的第二个格子里,则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装了一朵特别漂亮的白莲花,玻璃球下面显示的是“x1”。这个白莲花光环他已经使用过两次,现在只剩下一次使用机会。 而第三个格子里,装的就是那本《天工开物》了,不过这本书他已经看过,所以格子上有一个大大的“x”符号,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门,把它给封锁住了。 第四个格子里,装的就是之前从水云身上抢来的种植空间了。再一次看见它,高子辛依旧忍不住被它的美丽所折服。 只是一想到它要消耗大量的天地灵气,高子辛又觉得异常可怕。 于是他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看向下一个格子。 这一看,高子辛直接愣住了。 这个格子里,装的竟然是一袋袋大米,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大米的右下角显示的数字,竟然有六位数! 紧接着是面粉,玉米粉,还有各种各样的食物,数量都大得吓人! 高子辛简直难以置信,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那个水云看起来可不像是如此有成算的人,竟然收集了如此多的物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越往下面看,高子辛就越是心惊。 仓库里的物资实在太多了,粮食,水果,还有各种食物,生的熟的,处理过的没处理过的。更让他惊讶的是,除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食物之外,仓库里竟然还有各种各样的种子,大量的药品,书籍,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枪械! 虽然枪械的数量很少,而且看起来还都是旧的,甚至连子弹都没有,可高子辛还是看得双眼发亮。 这些可是枪啊! 高子辛整个人都愣住了。 用一句后世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接受不来。 高子辛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他就忍不住问:“这……这些物资,真的都是那个水云搜集的?” 001不禁提醒他:“宿主,请看最后一格。” 高子辛不由自主地朝最后一格看去,就发现,那里放的是一个样式精美的记事本,而且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 他忍不住就想拿出来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却突然听凤瑄说道:“陛下,你怎么了?” 高子辛愕然看向凤瑄,这才想起来,他正在跟凤瑄谈事情。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朕没事,你继续说。” 凤瑄却是笑了笑,轻声问道:“陛下可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刚刚高子辛的脸色变化,他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 那副捡到宝的表情,可骗不了他! 高子辛听到凤瑄的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只说道:“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你都别太惊讶。” 凤瑄诧异地挑了挑眉,心里忍不住开始猜测,难不成他的小狐狸想给他变个魔术?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高子辛随手一挥,空旷的大殿上突然就堆了起了一袋袋的大米。 饶是凤瑄,也被这神奇的一幕狠狠地震住了。他忍不住快步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那些袋子,隔着这种陌生的材料感受里面的那些大米。 抹了一把后,凤瑄忍不住看向高子辛:“陛下,这些大米……可是那个种植空间里的?” 高子辛点了点头:“都是那个水云搜集的,她倒是有些能耐,朕看错她了。” 凤瑄却是忍不住感慨:“如此说来,那个所谓的种植空间倒是实在神奇。” 军队出征,最重要的便是粮草辎重运输困难,所以自古以来便有“粮草先行”的说法。因为粮草辎重运输困难,所以在路上要耽搁很多天,若是送得晚了,军队很可能就要断粮! 若是有这样一个神奇的空间,再多东西都可以随身携带,那可真是……省事太多了。 可惜,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根本不能暴露于人前。否则,怕是要被人当做妖孽看待了。 凤瑄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陛下,全部的大米都在这里了吗?” “怎么可能?”高子辛轻笑,又挥了挥手,将那些大米全都收回了仓库。 然后,他干脆拿出那本记事本,当着凤瑄的面翻看了起来。 凤瑄也不避嫌,直接走到了高子辛旁边,跟他一起看。 二人一看,总算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看明白后,二人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水云,或者说,那个附身在水云身上的穿越者了。 这人出身小康之家,大学时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了,而且,还是瞒着父母偷偷领的证。 因为她男友家里很穷,她父母根本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所以她就直接把家里的户口本偷了出来,直接领证了。 他们当时刚毕业,根本挣不到多少钱,她父母不想她吃苦,只好掏钱帮她买了房子。她怕丈夫多想,坚持在房产证上落了两个人的名字。 谁知道二老突然一去,她的丈夫就跟她的闺蜜睡在了一起,不仅如此,二人还设了个局,污蔑她出轨,就为离婚的时候多分财产。 她坚决不肯离婚,结果正闹着,突然就末世了,很多人都变成了丧尸。水云的丈夫和闺蜜于是干脆合谋,将她赶了出去。 水云差点被丧尸咬死,却意外发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玉镯里藏着一个种植空间。她靠着这个空间,谎称觉醒了空间异能,投靠了一个佣兵队,起先混得还算不错,偷偷攒下了很多物资,结果佣兵队的人意外发现了她空间的秘密,直接抓了她折磨,逼她交出东西。 水云没熬过去,直接死了。 只是,她死后却重生到了末世前一年,还没开始和丈夫打离婚官司的时候,而且她还意外地发现,她空间里的物资竟然都在! 于是,水云就想报复丈夫和闺蜜。她偷偷转移了财产,还把父母留下的房子以及她自己的房子车子全给抵押了,借了一大笔钱,然后就到处收购物资。 甚至还提前潜伏到了一个大型食品批发市场附近,在末世来临的那天夜里,直接把整个批发市场给搬空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偶然遇到已经变得落魄的丈夫和闺蜜,还死在了二人的手里! 所以,变成宫女水云,其实是她的第三世。 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高子辛,当个大权在握的皇后,结果…… 看完之后,高子辛和凤瑄忍不住无语地对视了一眼。 第126章 意外之喜 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没想到那个附身在水云身上的穿越者竟然有着如此“丰富”的经历。 只是,此人的愚蠢也让二人大开眼界。 以她的出身,就算过不上大富大贵的日子,衣食无忧是绝对没问题的,就算不结婚,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就算后来父母意外离世,又遇上世界末日,可她有一个那样神奇的种植空间,只要谨慎点,保住小命总是没问题的。 再不济,平时一直待在空间里,偶尔出来看看也行。 可大概是丈夫和闺蜜的双重背叛,加上父母离世的打击,她竟然从以前的傻白甜变成了一个一毛不拔的吝啬狂。 经常私藏物资也就罢了,她还总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以为有了空间就万事大吉。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看出了端倪。 第一世惨死,或许还让人唏嘘不已,可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明明掌握了先机,竟然还能是因为不够谨慎把自己给害死了。 这也就罢了,附身到落水而死的水云身上后,她竟然觉得这里的人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著,而她经历过末世,又有空间在手,所以谁都不用放在眼里。 也正是因为不把这里的人放在眼里,所以她才痴心妄想,一来就想控制高子辛这个少年天子。 高子辛无语了一阵,干脆将那记事本收了起来,打算找个时间直接烧掉。 凤瑄却突然说道:“罢了,反正这人已经死了,如今多想无益。不过,有了她对这些物资,这次攻打岭南倒是更有把握了。” 高子辛兴奋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 不过,他还想清点一下仓库里的药品,看看都有哪些。那些异世的药物他虽然不敢随便使用,但是倒可以给一些重伤员试试。 所以他犹豫片刻,便跟凤瑄提了药物之事让凤瑄帮他清点。 凤瑄想了想,干脆向高子辛提议:“不如……把郑垣叫来?他或许认识一些?” 这话提醒了高子辛,高子辛一听,立即派人把郑垣给找来了。 郑垣进来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忐忑的,他听说了岭南的事,但是这件事如今还是秘密,所以他知道的也不多,只隐约猜到可能要打仗。 所以他想不明白,高子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见他。难不成,是想从他口中得知岭南的未来? 郑垣极力回忆,然而他的历史实在不好,最多记得个大概历程,可要详细地说某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实在想不起来了。 所以他想了又想,却还是没能想起来,历史上的这个时候,岭南究竟出了什么事,又是怎么结束的。 这让他心里一阵不安,生怕高子辛对他的答案不满意。 虽说他知道高子辛不是个心胸狭窄的皇帝,可岭南之事关系极大,怕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能跟他翻脸。 有了这样的顾虑,郑垣就不得不多为自己想一些。 所以当殿门在身后紧闭,光线突然暗下来,郑垣的心便微微一沉。 他面不改色地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心里就是一惊。 高子辛竟然没坐在龙椅上,反而站在大殿中央。 这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想不明白了。 高子辛看了眼郑垣,见他虽然神色不变,却明显有几分紧张,不禁笑了笑:“你别在意,朕找你来,只是想给你一个任务。” 郑垣规规矩矩地行礼:“陛下请讲。” 他忐忑地等着高子辛的吩咐,心里不断猜测会是什么样的难题,结果就看见高子辛手臂一挥,中间的空地上突然就堆了小山高的药品。 还是后世的西药! 郑垣顿时震惊坏了,他震惊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堆小山,极力咽了咽口水,又震惊地朝高子辛看去,目光跟扫描仪似的在高子辛身上扫来扫去。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空间这种玄幻小说里才存在的玩意儿,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这难道不是古代吗?难道他是穿越到玄幻向的世界里了? 高子辛看着明显已经傻眼的郑垣,轻咳一声,提醒他:“你不用在意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朕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些药物你有没有认识的?” 郑垣顿时清醒了,只是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山高的药堆就觉得心里发苦。他不是学医的啊,平时生病都是直接去医院开药,哪儿认识那么多? 好在这些药物的包装基本都是完好的,郑垣总算找回了点儿信心,沉声说道:“陛下,臣只是个厨子,对药物所知实在不多,不过这些药物的包装里应该有比较详细的说明书,上面会列明功能主治和禁忌,可供参考。” 也只能供参考了,毕竟这里的三个人就没一个懂医术的。 高子辛想了想,觉得人手不够,干脆把欢喜也叫进来帮忙了。 欢喜一直守在外面,进来之后看着堆成小山高的陌生盒子也愣住了。 不过他毕竟是高子辛的心腹,虽然疑惑,却没多想,听了高子辛的吩咐后,就开始动起手来。 高子辛没敢让更多的人进来帮忙了,就算那些人对他忠心,可空间的事,高子辛并不想透露给太多人知道。 好在,这些药都有说明书,只需要根据说明书分门别类就好。 忙了一整个下午,总算是把所有的药物全给大致分出了类别。 郑垣虽然只是个厨子,但是他毕竟来自后世,了解得东西要比高子辛等人多得多。就算高子辛曾经看过涟漪的记忆拷贝,但是限制于涟漪的认知,他知道的东西其实也十分有限。 如今加上郑垣,互相配合之下,倒是让高子辛对这些新奇的药物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些药物,全是水云从药店里收的,没医院里那么专业,对于高子辛来说,倒是更实用一些。 最让高子辛高兴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不少防蚊虫叮咬的花露水,以及一些止痒药,驱虫药,甚至是专门治疗疟疾的奎宁! 岭南之所以凶险,正是因为那里山多林密,毒瘴蚊虫遍布,而一旦被蚊虫叮咬,就很可能感染疟疾,根本无药可治! 如今有了奎宁,高子辛原本一直高悬着的心脏便彻底落回了实处。 他想了想,将药物分门别类地收起来,叮嘱了郑垣保守秘密后,便特意去了太医院。 军队出征,必然要大夫随行。 高子辛很早之前就曾让太医院的太医研究一些可行的“手术”,主要是截肢,伤口缝合一类,适用于战场的。 他一直没问进度如何,如今战事在即,他便不得不过问了。 他难得去一次太医院,人一到,太医院的太医们便一个个胆战心惊起来,生怕高子辛又生出什么“奇思妙想”。 高子辛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神色淡淡的,只问道:“朕今日前来,只想问你们,之前朕交代的事情进展地如何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站出来汇报进展:“陛下,臣等已经试过了,这伤口缝合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那截肢之术……很少有人能撑下来。” 高子辛皱眉:“为什么?可是因为伤口感染?” 太医点头:“回禀陛下,正是因为伤口感染。” 毕竟截肢的创面实在太大,就算仔细用药,依然难以避免伤口感染。 高子辛听闻这话,原本还轻松的心情不禁再次沉重起来。虽说这次的药物里有不少消炎药,可是那点药物对于庞大的军队来说实在杯水车薪。 就算这次够了,下次呢? 高子辛身为天子,难免想得更远些。 他思来想去,最后突然咬了咬牙。不就是消炎药吗?等科学院办起来了,他就让人研究!就算研究不出后世那种消炎药,总能找到替代的吧?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高子辛却还是想试试。 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只要一代代研究下去,他就不信一点收获也没有! 心里打定了主意,高子辛深吸了口气,说道:“尔等身为太医,当多多钻研行医之道。”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高子辛匆匆离开太医院。找了凤瑄等人,直接把仓库里的书籍全拿了出来。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书,还找不出跟医术相关的! 高子辛这次发了狠,其他人也只能跟着他卖力寻找。 结果这一找,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书。 其中医术相关的就有二十多本,而其中一本,讲的正是伤口处理和一些急救知识。 高子辛粗略一番,心里顿时更有把握了。 凤瑄看在眼里,不禁微微一笑:“看来,陛下心中已经有决定了。” 他心里,其实也有了一个决定,只是,暂时还不能让高子辛知道。 第127章 凤瑄的打算 高子辛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让贺坤带兵出征。毕竟他日后要重用贺坤,光是贺坤现在的军功可不够。 贺坤需要有足够的军功,日后才不至于被人非议。 只是圣旨还没下,高子辛就被凤瑄给拦住了。 “陛下,贺统领不妥。” “为何不妥?”高子辛不满地看着凤瑄,“凤瑄,难道你觉得朕的舅舅没有这个能力?” “并非如此,只是岭南之事很可能是宁王的手笔,而岭南王突然失踪,同样可疑。此二人或许已经暗中勾结,他们故意选在这个时候让岭南大乱,恐怕正是想逼朝廷大军攻打岭南。” 高子辛不傻,一听就听懂了凤瑄的意思,他沉吟了片刻,突然说道:“你是觉得,他们是想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京城,是朕?” 他越说,声音越低沉,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高亥充和高亥仁竟然敢联起手来算计他?很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高子辛双手紧握成拳:“他们要是真敢来京城,朕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凤瑄笑了笑:“陛下,他们恐怕没那么傻,不过,他们这么做必是想折损陛下的精锐。所以臣以为,贺统领应该留在京城,以防生变。” 这一次,高子辛没再反驳了,他只是皱起眉头,为难道:“可是他若是留在京城,这次又该派谁出征?” 凤瑄心里早已经有了人选,一听这话,便提议道:“陛下何不派陈乾出征?他是陈威将军的后人,一直对陈威将军埋骨岭南之事耿耿于怀,若是陛下让他出征,想必他会十分愿意。” “可是……”高子辛还是有些担心,“陈乾已经年过不惑,这样的年纪,朕实在担心他能不能在岭南熬得住。若是他再埋骨岭南,世人会如何看朕?” 凤瑄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说道:“正是因为他已经年过不惑,陛下才更应该让他去。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他或许就再也没机会帅军踏平岭南了。” 高子辛被说动了,只是光一个陈乾,他还是不放心。他想了想,陈乾的儿子正好就在预备营里,不禁说道:“朕记得,陈乾的儿子也在预备营里,这次似乎还报了名,若是派陈乾出征,那他就不能去了。” 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着回来。 陈乾战死了也就罢了,要是陈乾跟他儿子一起战死了,高子辛真担心要被人戳脊梁骨。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让陈乾领兵也就罢了,剩下的将领必须仔细斟酌才行。” 高子辛想了想,干脆把陈乾和兵部尚书一起找来商议人选。陈乾一听高子辛有意让他领兵出征岭南就高兴坏了,他这辈子的最大的梦想就是帅兵踏平岭南,报祖父之仇,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只能蹉跎岁月。 如今高子辛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自然喜不自胜。 他高兴了,还主动向高子辛举荐了自己儿子,想要父子齐上阵,在沙场上浴血奋战。 高子辛起先不同意,结果劝了好几次,陈乾依旧坚持,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宁愿战死沙场,绝不苟且偷生! 气得高子辛简直恨不得拿茶杯摔他! 因为陈乾坚持,高子辛还是同意了让陈乾之子随军出征。只暗自琢磨着给他安排个不那么危险的位子,免得父子两人全都死在岭南,他最后不好交代。 很快,人选就确定了下来。 只是让高子辛万万没想到的是,凤瑄他竟然站了出来毛遂自荐! “陛下,臣有意随军出征,望陛下成全。” 高子辛根本没想到凤瑄会突然给他来这一出,直接愣在了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清醒,高子辛就怒了,瞪着凤瑄说道:“凤瑄,战场岂是儿戏?你别胡来!” 然而,凤瑄根本就是铁了心思,他跪在地上就不起来了:“陛下,臣并非儿戏,此次岭南之变疑点甚多,若是不多做准备,臣担心会中了小人的奸计。” “那你也不用随军出征吧?”高子辛瞪着凤瑄——你还不快给朕起来! 凤瑄却义正言辞地跟高子辛理论起来,他说得头头是道,高子辛竟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到最后,高子辛气得不行,干脆把其他人全给赶了出去,从龙椅上冲下来,气势汹汹地揪着凤瑄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凤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嗯?告诉朕,为什么会突然想随军出征?” 高子辛之前就被凤瑄胸口全是血的样子给吓坏了,这次凤瑄竟然还想跑去战场!高子辛瞪着凤瑄,简直恨不得拿条铁链子把他给锁起来,哪儿都不准去! 凤瑄突然抬起手,包裹住高子辛攥紧的拳头,低声说道:“陛下,臣不希望一直当个见不得光的男宠。” 高子辛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他惊慌失措地看着凤瑄,又惊又怒:“你……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悔?” 凤瑄却突然勾住高子辛的脖子,仰起头将他吻住了。 高子辛此时慌乱地不行,凤瑄一靠近就本能地抓紧了他,生怕凤瑄跑了。他吻得相当陶醉,突然却疯狂起来,不断用牙齿噬咬着凤瑄的唇,恨不得将他嚼碎了吞下去。 只是,当高子辛突然尝到咸腥的味道后,他突然就僵住了。 他本能地松开牙齿,和凤瑄拉开距离。然后,他就看见了凤瑄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血色蔓延开来,艳丽的颜色竟然给人一种妖娆入骨之感。 只是一想到那血色是怎么造成的,高子辛就懊恼不已。 他正纠结着该如何向凤瑄道歉,谁知凤瑄却突然笑起来,缓慢地伸出舌头将唇上的血色舔舐干净。 高子辛死死地看着凤瑄的嘴唇,喉结飞快地动了动,突然觉得浑身都燥热难耐起来。 就在这时,凤瑄突然欺身一步将他抱在怀里,凑近他的脸笑盈盈地说道:“子辛,我不想当个见不得光的男宠,我想正大光明地跟你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样?” 高子辛突然被他蛊惑了,这一刻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理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满脑子都是凤瑄。 他迎着凤瑄期待的目光,忍不住便点了点头:“只有我们两个人?” “对,只有我们两个人。”凤瑄声音低沉,不断蚕食高子辛的理智,不停地蛊惑他,“子辛,你想永远跟我在一起吗?嗯?” “我……我想……”高子辛忍不住抓紧了凤瑄,不安地问道,“可是,真的可以吗?” 凤瑄很满意高子辛的答案,忍不住轻笑起来:“当然,只要我们愿意,谁能阻止我们?子辛,相信我,我会彻底拿下岭南,带着高亥仁的人头回来见你。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高子辛被蛊惑了,他犹豫良久,终究还是咬牙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正所谓君无戏言,高子辛也不是个喜欢反悔的人。既然已经答应,纵使心里再不情愿,他也不会改口。 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期待,他真的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凤瑄在一起吗? 这一刻,他刻意地没去想孩子的问题。 出兵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不过,凤瑄虽然随军出征,却是秘密的。 就在大军开拔的前天晚上,高子辛的寝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高子辛正在安睡,突然之间却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右手也握住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子辛。” 高子辛立刻认出了来人,这世上除了凤瑄,根本没人会叫他这个名字。 他有些不解:“凤瑄,你明天就要随军出征了,不好好在家里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凤瑄却突然压了下来:“子辛,我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高子辛这才想起来,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 只是如今岭南战事在即,一个月的时间然让不够来回,到时候,凤瑄是肯定无法出席他的生日的。 高子辛忍不住说道:“那你明天别去了。” “这可不行,我要是不攒够军功,怎么配跟你在一起?”若是他手里没有军权,又如何能让朝臣乖乖闭嘴? 高子辛不悦地哼了一声,正想再说什么,凤瑄却突然吻了上来。 他很快沉醉在这一个吻里,丝毫没发现,凤瑄的手已经偷偷解开了他的衣服。直到浑身冷飕飕的,高子辛才突然察觉到不对。 突然间变得赤条条的,高子辛十分难为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凤瑄,你……你干什么?” 第128章 突如其来 高子辛站在墙头,看着大军逐渐远去,脸色彻底难看下来。 欢喜满脸担忧地看着他:“陛下,您……”的身体没事吧? 仿佛知道欢喜要说什么,高子辛咬牙切齿地怒喝道:“闭嘴!”他死死地瞪着远方,突然拿起千里眼,恨不得把凤瑄给找出来。 可惜凤瑄此行乃是保密,所以他假扮成了一名小将,根本找不出来! 高子辛看了一会儿就泄气了,愤怒地将千里眼朝欢喜怀里一扔,转身就走。结果刚迈出一步,身后某个难以言说的部位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腰更是仿佛快要断掉一样。 高子辛强忍着痛苦,死死地绷着脸,没让自己露出端倪,只是脸色却更难看了。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凶神一样。 于是,欢喜虽然猜到了某些事情,却根本没敢开口,只能低垂着头,悄无声息地跟在高子辛身后。 只是私心里,欢喜简直恨不得杀了那个罪魁祸首! 可惜罪魁祸首已经随军出征了,不然,欢喜说不得真会做点什么! 高子辛假装没事人一样走下城墙,只是一走进玉辂,他就脸色惨白地倒在了软垫上,额头全是冷汗。 欢喜犹豫片刻,没敢进去,只是心里对凤瑄的恨却愈发强烈了。 好不容易回了皇宫,高子辛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擦掉冷汗,再次假装没事人一样回到寝宫,往床上一趴,总算觉得舒服多了。 只是,身后某个位置依然火辣辣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狐疑地看着窗口摆着的一个盆栽,怎么看怎么陌生,不禁警惕起来。 “欢喜,进来!” 等欢喜小心翼翼走进来的时候,高子辛已经如同没事人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指着窗口的盆栽,不解地问:“欢喜,这东西是谁摆在那儿的?” 欢喜一看,突然也愣住了:“这……陛下,奴婢这就把它拿去扔掉。” 高子辛正要点头,脑海中却突然响起001的声音:“宿主,千万不要!那盆盆栽是我放的,千万不能扔!” 高子辛顿时疑惑起来,想不明白001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001,便对欢喜说道:“不必了,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先出去吧,没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欢喜疑惑不解,却不敢违抗高子辛的命令,只能乖乖退了出去。 等他一走,高子辛立即询问001,他这会儿心情非常不好,所以语气异常严肃:“001,你最好给朕解释清楚!” 001吓得哆嗦了一下,随即便大着胆子说道:“宿主,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高子辛冷笑,不声不响就给他弄一盆陌生的植物摆在房间里,居然还敢说是为了他? “001,你最好祈祷你的解释能让朕满意,不然……”后面的话他没说,故意留给001自己去猜。 反正他看出来了,001胆子小得很,偏偏还喜欢胡思乱想,越是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警告,对001越是有用。 结果,高子辛正得意呢,突然就听见001的声音:“宿主,你不是要跟那个大坏蛋在一起吗?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高子辛顿时气坏了,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不许在朕面前提他!他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回来,否则朕一定活剐了他!” 昨晚他都说了不要了,结果那混蛋竟然不听!他就不该相信那混蛋的鬼话,以为真的会很舒服! 高子辛觉得自己被狠狠欺骗了,满心想的全是等凤瑄回来之后要怎么报仇。 001偷偷撇了撇嘴,它才不信高子辛真舍得活剐了那个大坏蛋呢,当它这么多年的爱情小说都是白看的啊? 哼,别以为它只是系统就什么都不懂! 高子辛放完狠话,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001的解释,顿时又不满了:“001,你的解释呢?别当朕好糊弄!今天不给朕解释清楚,有你好受的!” 001偷偷做了个鬼脸,随即它突然想到什么,故意说道:“宿主,这棵小树是我在那个种植空间里找到的,你看到它上面的花苞没,那里面可是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高子辛突然来了兴致,一边问,一边好奇地寻找001口中的花苞。 很快,他就看到,那棵小树上果然是有一个花苞。花苞看起只有花生米那么大,几乎被花萼包裹得严严实实,特别不显眼,要很仔细才能看见。 高子辛嫌弃地撇撇嘴,忍不住问:“它的花很好看吗?” 谁知,001竟然不满地哼了一声。 高子辛直接愣住了,001竟然敢在他面前冷哼!这玩意儿升级之后,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 结果他正想收拾001,就听见001说道:“宿主知道它叫什么吗?” “叫什么?”高子辛疑惑地问,忍不住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一株陌生的小树,难不成它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品种? 对了!他想起来了,水云的日记里曾记载过,说空间里有一棵神秘的小树,似乎是空间的前主人从什么地方移栽进去的,但是没说究竟是干嘛的。 高子辛回想起这一段记载,突然觉得,这棵小树或许来历不一般了。 难不成,这还是一株能够起死回生的神树? 高子辛随意地想到,紧接着就听见001忍无可忍地咆哮道:“它可是大名鼎鼎的生命树!” “嗯?”高子辛突然觉得这名字挺熟,他回忆了一阵,总算想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说,它是精灵族的生命树吧?” 他记得,那些西幻小说里,精灵族的生命树都很庞大啊?这一棵……未免也太小了吧?就跟小树苗似的。 001的声音更愤怒了:“当然不是!它是能够孕育生命的生命树!” “孕育……孕育什么?”高子辛被吓了一跳,身上的难受都忘了,直接快步走到窗边,好奇地看着那一棵其貌不扬的所谓生命树。 看着这东西,他的心脏就一直跳个不停。 001的解释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只是……那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高子辛觉得肯定不是真的。 只是不知为何,他一靠近这棵树,就觉得特别亲切,目光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一颗花生米大的小小花苞。 之前离得远,看着小小的,其貌不扬,高子辛都懒得再看第二眼。 可奇怪的是,如今靠近了,他竟然觉得这颗小花苞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忍不住就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那个小花苞。 谁知就在这时,001的声音突然幸灾乐祸地响起来:“宿主你最好小心点儿,现在花苞还很脆弱,一不小心里面的娃娃就夭折了。” “娃……娃娃?”高子辛直接被吓到了,双眼死死地瞪着那颗花生米大的小花苞,这里面还有娃娃?难道是拇指姑娘? 高子辛想到某个可能,一颗心突然慌乱起来,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双眼却死死地看着那颗小花苞:“001……你……你给朕说清楚,里面的娃……娃娃是怎么回事?” 结果,001竟然理直气壮地说道:“什么怎么回事?当然是宿主你的娃娃啊!你不是很想要娃娃吗?” “朕……”高子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是很想要娃娃,可是……可是……他怎么没想过要通过这种方式啊! 更何况,要是到时候里面长出一个拇指娃娃,他要怎么跟人解释? 高子辛僵硬了好一会儿,才不自然地说道:“001,你不觉得……它长得太小了点儿吗?” 001的声音更鄙视了:“这有什么?以后会长大的啊。” “会长大?”高子辛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原本只有花生米大的花苞越长越大越长越大,最后花苞裂开,一个胖嘟嘟的娃娃从里面爬出来,伸处一对莲藕一样的胳膊让他抱。 高子辛越想越美,突然对这个所谓的生命树一点也不排斥了。 只是他还有些想不通:“001,这里面怎么会有娃娃的?”他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昨日,他在黑暗中恍惚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但是当时他脑子不太清醒,而且那清香几乎只出现了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难道不是? 高子辛越想,脸色越难看,难道昨夜的一切都被一棵树给偷看了? 不,不对! “001!”高子辛怒吼道,“昨夜你在偷看?” “宿主,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我发誓!” “你以为我会信?001,你给朕滚出来!” 突然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电子音突然响起:“系统休眠中。” 高子辛顿时气得脸都青了,一想到昨夜的一切都被001给看了,就气得想捏死它! 第129章 送美人 虽然对001咬牙切齿,高子辛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自己有了个娃娃的事实。 虽然,这个娃娃现在还藏在一颗只有花生米大的花苞里。 心里一接受,高子辛就惦记上了。不仅上朝的时候总是担心会不会有谁不长眼把他的花苞给摘了,就连批阅奏折都改在了寝宫里,晚上睡着了还会时不时惊醒,总要看一眼才能放心继续睡。 如此过了几天,高子辛突然被一道惊雷给劈中了——贺氏突然送来了四位美人! 而且,还直接告诉他,是送来给他暖床的! 高子辛气得要把人给赶走,结果四个女人直接跪下了,齐声说道:“陛下若是不喜,请赐奴婢一死。” “你们……你们……”高子辛气坏了,却不可能真的就这么把人杀了,干脆气冲冲地去了慈宁宫,找贺氏理论了。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嗷呜嗷呜”的声音,声音还挺急,似乎遭遇了什么。高子辛不禁挑了挑眉,心中诧异——那老东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结果他正要走进去,白芷突然走了出来:“陛下,娘娘说了,陛下如果是为了刚刚送去的礼物来的,就不必进去了。” 高子辛的脸色顿时青了,他冷冷地看着白芷:“你这是想拦着朕?” 白芷突然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就给朕让开!别以为你是母后的人,朕就不敢动你!” 高子辛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结果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贺氏的声音:“皇儿,你莫非是要在哀家这里耍威风不成?” “母后!”高子辛又是气恼又是无奈,他听得出来,贺氏明显是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他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些猜测。 只是他没想到,贺氏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摆明了想拆散他和凤瑄。 一想到凤瑄,高子辛便忍不住咬牙切齿。可是他虽然想把凤瑄狠狠教训一顿,却不想碰其他女人。 他只要一想到那些女人是贺氏送来给他暖床的,他就厌恶不已,更别说跟她们发生点什么了。 可是贺氏若是真不肯见他,他也不好硬闯。 高子辛咬咬牙,无奈地说道:“既然母后不想见朕,那朕改日再来。” 说完,他转身就回去了。 房间里,太平拼命用爪子挠着头顶的帽子,想把它给挠下来。结果他刚挠了几下,就听见贺氏幽幽地说道:“怎么?哀家给你做的帽子你不喜欢吗?” 太平顿时浑身都僵硬了,扭过脑袋悲愤地看着贺氏:“嗷嗷啊!”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帽子啊! 贺氏手里正拿着一件刚刚做好的小衣服,她慢悠悠地将线剪断,拿起来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笑起来:“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哀家亲手做的。” 太平一看见她手里的红色小衣服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打死不肯过去。 贺氏看在眼里,脸色顿时一沉:“怎么?你这是嫌弃哀家的手艺?” 太平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悲愤地蹭了过去:“嗷嗷嗷!”绫儿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贺氏见他慢悠悠地蹭过来,总算满意了,她笑眯眯地拿手摸了摸太平,一边摸一边说道:“你说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能不穿衣服就出门呢?也不怕被人笑话。” 太平:“嗷!”谁敢笑话朕? 再说了,他现在就是一只小老虎,有毛的,为什么要穿衣服?到底是为什么! 可惜他根本拗不过贺氏,贺氏说他该穿衣服,他就不敢不穿。 太平悲愤地由着贺氏穿衣服,只觉得丢脸极了,他现在可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竟然要穿这种一看就不符合他气质的衣服! 哼!都怪儿子没用,要是有了孙子,绫儿怎么会整天欺负他! 想到这里,太平就决定,他今晚一定要去看看高子辛有没有乖乖听话! 所以这天夜里,贺氏刚睡过去,太平就偷偷溜了出去。他躲在角落里,试着脱下身上的衣服,结果发现没人帮忙根本脱不下去,只能勉强忍了。 未免被人看见,它一路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地走在阴影里,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高子辛的寝宫。 趁着侍卫不注意,他便偷偷摸摸地溜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动了动鼻子,却没闻到女人身上特有的香粉味道,反而只有一种淡淡的,清爽的香味。 这种香味,跟高子辛身上的味道明显是一样的。 太平顿时不满了,高子辛分明是不打算乖乖听话,给他生几个孙子了! 他气鼓鼓地冲进里间,结果一看就愣住了,高子辛正站在窗边,给一棵小树苗浇水。 太平顿时更加不满,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高子辛。 知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这么大好的夜晚,不好好找个女人暖床,居然给一棵名不见经传的小树浇水! 有这么当皇帝的嘛! 太平突然觉得自家儿子简直蠢透了,身为天子,好好的女人不要,非要跟凤瑄那个死变态胡来! 如今那个死变态都不在了,居然还不肯学好! 他看着那棵小树,渐渐眯起眼睛,儿子这么在意它,该不会是凤瑄那个死变态送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太平突然就有了一种破坏的欲望。 它定了定神,正打算冲过去,突然听见高子辛说道:“你怎么来了?咦,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太平顿时浑身都僵硬了,他傻傻地抬起头,就看见高子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嘲笑! “嗷嗷嗷嗷!”看什么看不许看!没见过老虎穿衣服啊? 他咆哮了一阵,突然冲过去,后腿在地上一蹬就跳了起来,直接抓着桌子就爬了上去,抬起爪子就要去挠那棵小树苗。 “别碰它!”高子辛突然厉声喝道,一把就将太平给抓了起来,死死抱着他不准他乱动。然后,他立即仔仔细细地将整株小树苗检查了一遍,确定小树苗没受伤后,高子辛这才松了口气,不满地看着太平,“谁让你碰它的?” 太平整只虎都懵了,不管是以前当皇帝的时候,还是后来当乌龟,当老虎的时候,高子辛从来没这样对他发火过。 他愣愣地看着高子辛,只觉得这个儿子异常陌生,就像是从来不认识似的。 突然间,他反应过来,开始在高子辛手中剧烈挣扎,还伸长了爪子不停地挠:“嗷嗷嗷嗷嗷!”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凶朕!不就是一棵小树苗么?碰了又怎么样! 高子辛立刻将他拿远了,眯着眼睛警告道:“你要是还想见到你孙子,就别碰它!一下都不可以!” 太平:“嗷嗷嗷!”凭什么? 高子辛拿手指戳着他的脑袋,看见他身上的小衣服和小帽子,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穿上衣服吗?该不会是母后给你做的吧?也是,你又不是真的老虎,一直光着身子到处跑总是不像样子。” 高子辛说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他立即说道:“正好母后今天送了朕四个美人,朕听说她们的女红都做得不错,不如明天就让她们给你做衣裳?” 太平一听这话,顿时挣扎得更厉害了,嘴里更是不停地“嗷嗷”叫。 光是绫儿一个人给他做衣服就够他受了,要是高子辛真的让那四个女人给他做衣服,他以后还怎么做老虎? 而且,绫儿一定会生气的! 一想到贺氏会生气,一旦生气了又要折腾他,太平就吓得打了个哆嗦。 高子辛见他被吓到了,顿时更满意了,再次警告道:“你要是敢碰它,以后不仅没孙子,朕还会天天让一群女人给你做衣服做鞋子。所以,不许再碰它知道吗?” 太平愤怒地扭过头,一点都不不想听高子辛的话。 结果这一扭头,他就正好看见了那棵小树苗。 小树苗的叶子绿油油的,虽然很陌生,长得倒是特别茂盛。 丑死了! 太平嫌弃地撇撇嘴,突然间却看见了藏在叶子中的小花苞,忍不住就看直了眼睛。 小花苞依旧只有花生米那么大,但是圆乎乎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太平看着看着,突然有些期待——都长出花苞了啊,开出来的花会是什么样的呢? 高子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顿时趁机说道:“别看它长得一般,这可是一棵神树,一年才开一次花的。” 神树? 太平狐疑地看了高子辛一眼,不太相信他的话,不过,之前那种想要毁掉它的想法倒是淡了下去。 他倒要看看,这棵树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第130章 受刺激了 凤瑄还在赶路,突然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密信。 他喜滋滋地将信展开,结果一看内容,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只见密信里只有一句话——太后送陛下四美人。 太后送四个美人给他的小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凤瑄的脸色阴沉如水,他虽然猜到自己一离开京城,贺氏肯定要做点什么,但是他没想到,贺氏竟然这么着急,竟是片刻都不愿意等下去了! 不过,他略一想,便明白贺氏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她肯定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 这也没什么,贺氏身为太后,掌管整个后宫,若是能被彻底蒙在鼓里,她也不会在宫里安然活到现在,甚至把他的小狐狸抚养成人了。 凤瑄能理解贺氏的做法,无非是不希望小狐狸断子绝孙。 可是他理解归理解,却万万无法接受! 小狐狸是他的,为什么要跟那些女人在一起? 凤瑄越想越不满,可惜贺氏毕竟是太后,是高子辛的生母,他就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可能对贺氏做什么。 不过…… 别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了! 于是,就在高子辛收到四个美人的第十天,凤瑄千里迢迢派人给他送来了一份礼物。 这一天,正好是高子辛的生日。 只是战事在即,高子辛便没有大办,收了臣子们的孝敬后,便只意思意思地每人送了份糕点。 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抠门,高子辛特意给糕点取了个寓意特别好的名字——福寿糕。 毕竟是天子赏赐,再加上寓意非常不错,臣子们虽然心里没少腹诽,却还是欢欢喜喜地带着东西回家了。 于是没多久,福寿糕的大名就在京城里流传开了。 钱弼跟高子辛一请示,二话不说,就在糕点铺子里开始了限量售卖。因为名声太响,每次福寿糕一出来就会被人抢购一空,抢不到的,甚至直接预订,生意格外火爆。 为此,知道这件事的臣子们没少在心里腹诽高子辛太能捞钱。 唯独户部的官儿,一个个简直把高子辛当成了财神,恨不得画了他的画像挂在墙上天天拜。就连向来古板的钱庸,每次看高子辛的时候眼睛都是发亮的,仿佛是在看一尊人形的金元宝。 不过,糕点的生意火爆却没办法让高子辛高兴起来。 因为凤瑄送来的那一份特别的礼物,高子辛都快被贺氏给念死了!就连太平每次看见他的时候,双眼都跟喷火似的,气得高子辛简直恨不得把凤瑄给剁了! 那个混蛋简直太能帮他拉仇恨了!送什么不好,偏偏给他送一对小老虎来,还是跟太平差不多大的母老虎! 两只母老虎被送来的时候太平正好也在,于是它们一看见太平就走不动道了,直接缠着太平不放。 太平气得“嗷嗷”直叫,对于两只虎美女一点好感也没有,直接就上爪子揍。 结果两只母老虎也非常有脾气,一看太平动手,二话不说也动起了爪子,还是二对一! 太平虽然是人,可是面对两只凶悍的母老虎,他简直一点优势都没有,身上的小衣服小帽子直接被抓烂了,气得他不停叫唤。 高子辛一看不好,赶紧让人把两只母老虎带了下去。 可惜已经晚了。 太平身上的小衣服小帽子都是贺氏亲手做的,贺氏一听说太平被凤瑄送来的两只母老虎给欺负了,甚至连太平身上的衣服都给扒了,那还得了? 高子辛直接被叫过去训话了。 贺氏训话,太平就时不时地“嗷嗷嗷”一声附和,高子辛听着他们的二重奏,头都大了。 从贺氏的慈宁宫一回去,高子辛就在心里默默给凤瑄打了个大大的叉,恨不得写封信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偏偏每次一写,他就担心凤瑄看了之后会分心,然后不小心受伤,只好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扔了好几次,他干脆懒得写了,只默默在心里算计着,等凤瑄回来再狠狠收拾! 不过,高子辛心里实在不痛快。 眼看着凤瑄暂时收拾不了,他只得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正好,当初从水云那夺来的种植空间几乎被001给掏空了,能用的东西全都帮他装进了仓库里。 物资太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收拾不完。 这次高子辛正好心里有气,想找点事情来做,就干脆收拾起了仓库。 这一次,他盯上了仓库里的种子。 水云的日记曾经记载,她跟佣兵队一起洗劫了一个大的种子站,当时她私藏了不少种子。后来重生后,她便有意识地收集起了种子。 而且除了单纯的种子,她还收集了不少果苗。 高子辛这次仔细一清点所有的种子和果苗,顿时来劲了。 这些种子里,竟然有异世公认产量高的玉米、土豆和红薯! 高子辛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结果就在他喜滋滋地准备立刻就让人尝试种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种! 好在高子辛记性比较好,再加上之前寻找医书的时候,他顺便把仓库里所有的藏书全都分了类,里面和种植相关的就有七八本。 高子辛赶紧取了出来,仔细一番,很快就从书上找到了想要的内容。只是,很快他又发现了问题。 时间不对。 或者说,书上写到的最佳种植时间已经过去了。 好在,这些书里正好有一本是关于大棚种菜的,高子辛粗略一翻,便有了决定——他要建几个温室大棚! 后世建温室大棚用的主要是塑料,他手里自然不可能有。但是,他可以用玻璃。 于是高子辛一声令下,内造局再次忙了起来。 正好宫里地方够大,而且很多地方因为年久失修早就荒芜了。高子辛便直接挑了几个地方,用来建造温室大棚。 趁着玻璃还在建造,高子辛干脆命人造起了有机肥料。 不仅如此,他还直接把001从种植空间里捞出的小鱼小虾小蟹全给放进了御花园的人工湖里。 反正湖那么大,只是拿来养些观赏的金鱼未免也太浪费了! 高子辛一抠门,就决定把抠门进行到底。 就连那些果树,他都特意找了地方移栽,坚决不肯浪费。 他的折腾贺氏全都看在眼里,却没阻拦。毕竟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不算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她懒得插手。 而高子辛这一折腾,等温室大棚建好,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还是李英严格监督,内造局不断赶工的结果。 时间虽然有些长,效果却十分喜人。 高子辛刚命人把一些种子和果苗种进去,贺氏就看上了这温室大棚,直接让高子辛给她建一个。 她要用来养花。 高子辛二话不说,立刻命人在慈宁宫里给贺氏建了一个。 反正贺氏只是拿来养花,根本不用建太大,所以只用了几天就造好了。 高子辛为了讨好贺氏,干脆把水云种植空间里的花全给贺氏送了过去。这些花几乎都是现在根本没有的品种,而且开得正好,贺氏一看就喜欢上了。 她心情一好,高子辛顿时松了口气,日子过得比以前轻松多了。 只是温室大棚一建,高子辛每天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除了给小树苗浇水施肥,上朝处理朝政,查看前线送来的战报,每天还总要去温室大棚里逛上一圈。 大棚里,高子辛最为在意的就是土豆、红薯和玉米。 这三个据说都很高产,若是能成功栽培,那大梁的百姓便不必再担心食不果腹。 所以这三样东西一种下去,高子辛每天都忍不住去看一眼。 只是接连好几日都没看见它们发芽后,高子辛就急了,恨不得整天守在大棚里。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火热,土豆、红薯和玉米觉得受不了了,总算发出了小芽。 它们一发芽,立刻有人通报了高子辛。 高子辛看过之后,直接高兴得厚赏了负责照料的太监。 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太监,他们平时就负责打理宫里的花草,经验丰富。而高子辛让他们打理温室大棚之前,还特意命人对他们进行了细致的培训,教材都是高子辛直接从农书里抄下来的。 所以虽然是第一次种植这些对他们来说还非常陌生的植物,但是这些人心里却已经有谱了。 尤其是在得了高子辛的奖赏后,这些太监们更是卯足了劲儿,拼了命一样要把三样植物给照料好。 所以高子辛后来每次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三种苗越长越好了。 高子辛在宫里不务正业的时候,凤瑄也随着大军进入了岭南,开始了属于他的战斗。 第131章 小狐狸发威 战斗很枯燥,尤其岭南山多林密,光是那复杂的地形就让人头疼。 为此,陈乾没少叹气。 结果凤瑄看了过后,直接给陈乾出了个主意:“树太多?砍了就是了。” “砍树?”陈乾听完就皱起了眉头,“这的确是个法子,可未免也太慢了。更何况,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平乱的,哪有精力砍那么多树?” 凤瑄却丝毫不担心:“这有什么?凤某已经看过了,这里的不少树木质都不错,很适合建房和打造家具,若是砍了卖掉,自然多的是人愿意帮我们砍树。” “这个……”陈乾对做生意一点也不擅长,对于木材就更没研究了。他狐疑地看了眼周围的林子,没把握地问道,“这些树真能卖出去?可是会有人买吗?” “怎么会没有?凤某已经修书一封命人送去京城,只要陛下见了,元帅就等着数银子吧。” 陈乾眉梢一条,突然明白了凤瑄的意思。 他们现在征战岭南,这些树真要是被卖出去,肯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这些树能卖钱,为何当地的人却不肯……” 凤瑄微微一笑:“这里的土人依林而居,平日里靠打猎为生,又排斥外人,自然不会砍了树卖银子。所以明明守着宝山却不自知,反而活得困苦。” 陈乾听闻这话,不禁沉沉一叹,对于这里的人突然生出了几分同情。只是他一想起曾经战死在这片土地上的祖父,以及那些士兵,心里的同情顿时就淡了。 如今土人作乱,他跟这里的土人就是敌人,同情敌人可不是好事。 于是他定了定神,就暂且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倒是凤瑄,深深地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算计了一下时间,觉得那封信应该快到了。 正如他所料,高子辛的确收到了凤瑄派人送来的信。只是,就在他收到信的时候,他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京城突然出现了一个传言,说高子辛派兵攻打岭南,是想借机杀了岭南王。 这个传言一出现,就在有心人的刻意散播之下,很快就传开了。 负责情报的锦衣卫一收到消息,立刻在京城里清查起来,同时第一时间向高子辛禀报了这件事。 高子辛一看到锦衣卫的奏报,直接冷笑了:“高亥充,高亥仁!想用舆论来对付朕,你们还太嫩了点儿!”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京城各处便被张贴上了皇榜。 皇榜的内容挺简单,负责撰稿的却是个人才,先是写了岭南土人犯上作乱,岭南王生死不明,而高子辛派兵攻打岭南只是为了救岭南王。 接着,又特别沉痛地缅怀了一下过去陈威将军征战岭南结果被当地土人阴谋害死之事。最后,还特意写明最近京城混入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让百姓小心提防,遇到可疑之人可向官差密报,一旦查证还有奖励。 皇榜一张贴出来,立刻有百姓好奇地围了上去,等有人宣读出皇榜的内容,一干百姓立即群情激奋,草木皆兵了。 高子辛是不是要害岭南王这种大事他们可管不着,可是京城混入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这可就威胁到他们的身家性命了! 没人能不在意! 于是很快,缝高亥充和高亥仁之命,秘密混入京城的“钉子”很快就成了过街老鼠。那些新面孔很快就被举报了,锦衣卫一抓人,还顺藤摸瓜揪出了不少扎根已久的老钉子,可谓喜事一桩。 高亥充和高亥仁想给高子辛找麻烦,可是京城是什么地方?京城是高子辛的地盘,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不过,虽然不少人都被抓了起来,高子辛还是不放心。 他想了想,灭掉流言最好的方法就是推出新的流言。 于是高子辛大笔一挥,干脆决定把藏文馆给建起来。至于要怎么建…… 高子辛直接让工部搞了个公开招标,不管是建造藏文馆需要的木料,还是砖瓦,全部向民间招标。 他下了命令,工部哪敢不听? 起先,工部的人还有些担心,不过,等他们按照高子辛的要求公开招标后,工部上上下下,外加户部上上下下,直接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 修建藏文馆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甚至可能流传千古。谁不想在里面出点风头?谁不希望用的砖瓦木料是自家提供的? 所以一公开招标,各家就卯足了劲儿,拼命压价,就为了能被选上。 所以招标一结束,工部一统计下来,就发现这一招标,直接省去了一半的预算!这样的消息一出,户部怎么可能不高兴? 不仅如此,高子辛还让工部的人给中选的木材商人传了个消息,暗示对方可以去岭南买木材。 这一来,高子辛又省了不少银子,还顺便解决了岭南树木太多山林太密的麻烦。 于是,没仗打的时候,凤瑄等人就做起了木材买卖。 当地的土人并非全都想反抗朝廷,总有些胆子小的,根本不敢跟着其他人起哄。他们起初还十分担心朝廷大军会把他们一起杀了,后来得知只要他们不反抗就没事后,顿时安了心。 等木材商人一到,这些人得知砍了树还可以卖银子后,立即就有人动心了,跟着朝廷大军做起了木材买卖。 等白花花的银子一到手,这些人看更不想反抗朝廷了。 而其他地方的土人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也渐渐动摇起来。 高亥充和高亥仁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联手一回,给高子辛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结果仗都还没怎么打,人心都快涣散了! 远在大宁的高亥充气得再次吐了血,而秘密躲藏起来的高亥仁心里也开始慌了,不断派人怂恿那些土人首领,生怕对方改了主意。 然而,事情远远没完。 朝廷大军干脆不走了,直接驻扎起来,正儿八经地做起了木材生意。而随着木材源源不断被运走,土人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多,其他的商人就跟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似的,立刻带着粮食、盐巴、布匹和各种香料赶来了。 当地的土人主要靠打猎维生,很多地方的生活方式还十分原始,所以不仅缺粮食,还缺食盐缺布匹缺各种香料。 商人们带着东西一来,土人手里的银子很快又换成了粮食和布匹。 只是这一来,渐渐就有人慌了。 要是树砍没了,他们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凤瑄知道这个消息,立刻又给高子辛修书一封。 于是没多久,高子辛就派了一队人过来,开始了新一轮的忽悠。中心思想就一个——想致富,先修路! 咱先把路修好了,以后陛下就帮你们发家致富了! 为了增加说服力,这些人还特意提到了日进斗金的多宝楼,尤其重点提到,自己曾经某个七拐八拐的亲戚都快穷得当裤子了,说亲都没人要,可是自打进了多宝楼当伙计后,不仅住进了好房子,媒婆都快把门槛给踩烂了! 土人凶狠,心眼儿却没那么多,很快就被那些人提到的美好前景给洗脑了。于是二话不说,非常干脆地开始修路了! 为了提前发家致富,这些人干活特别卖力,甚至都不用给工钱,只要给他们吃的,恨不得白天夜里轮流干。 凤瑄立刻命探子把这些土人发财了的消息远远地传遍了整个岭南,高亥充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气得下不来床了。 就连比他年轻多了的高亥仁也气得捶胸叹气,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岭南王,居然守着宝山不自知,就没想过砍了树卖钱,结果穷了这么多年! 甚至就连集结在一起,野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众位土人首领,心里都开始动摇起来。 原本他们仗着岭南山多林密,毒瘴蚊虫遍布,不把朝廷的大军放在眼里。 结果他们都把阵势准备好了,一路布下陷阱,可朝廷的大军来了却不打,反而带着当地的人做起了木材生意,他们要怎么打? 难不成自己打过去? 笑话,那些军队到一个地方就砍一片树林,还怂恿当地土人帮他们砍树修路,他们自己打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若是不打,难道要坐以待毙下去? 土人首领们纠结极了,反观那些投靠了朝廷的土人却是一个个数着银子笑眯了眼。 他们可不管自己这么做会给那些造反的土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只知道,投靠了朝廷后,他们的日子就变得好过多了! 以前三天两头吃不饱,现在顿顿都能填饱肚子。而且那些当官的可说了,以后他们的日子还能比现在更好! 好得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第132章 算计 “不行,不能再放任他们下去了!”毒牙紧握着拳头,狠狠砸向面前的木桌,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朝廷大军不断逼近,所过之处树木被砍伐,当地的土人被蛊惑,竟然全都投到朝廷那边了! 随着消息不断传过来,就连他这里竟然都有人动心了! 尽管他派人抓了很多这样的人,还当众处死了,狠狠地震慑了一番,但是毒牙依旧不放心。 那些中原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要是继续放任下去,他有预感,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脱离他的掌控。 这样绝对不行。 他韬光养晦多年,准备了这么久,就为了把中原人赶出岭南这块地方,彻底成为这里的王者。 多年的雄心壮志,绝不容许那些可恶的中原人毁了!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光是杀鸡儆猴还不够。 身为岭南最大部族的首领,毒牙太清楚那些土人的想法了。他们够凶残,为了活下去可以拼命,但是他们也容易满足。 多年来朝不保夕的生活,让他们比一般的中原人更加容易满足。只要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 “该死!该死!该死的中原人!阴险的中原人!”毒牙不断咒骂着,心里的一个想法却逐渐坚定下来。 他招来心腹,吩咐道:“传令下去,朝廷军队一旦靠近,就给我狠狠地杀,谁要是敢背叛,就给我杀了!” 他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敢投靠朝廷! 而就在他下令的同时,凤瑄也正在跟人商议。他说道:“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那些反叛的土人怕是要狗急跳墙了,后面的路,怕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容易了。” 听闻这话,其他人都是叹了口气。 这两个月的日子实在是太安逸了,安逸得他们都快要懈怠,差点忘记自己是来打仗,而不是来郊游的了。 不过之前两个月的经历,也狠狠震惊了他们固有的认知。谁也没想到,仗还可以这样打。 虽然严格说起来,他们之前的两个月就不算是打过仗,但是人心却是收服了不少,而且还趁机大赚了一笔,算是难得的收获了。 于是陈乾说道:“打就打!我们来了就是为了打仗的,就算那些土人再凶狠,我们也不怕他们!” 凤瑄微微一笑:“确实没什么好怕的,毒牙就算势力再庞大,偌大一个岭南,不想反叛,只想过安稳日子的人总是大多数。咱们这次是为了平叛,而不是剿灭掉所有的土人,他们自然不会以死相拼。”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又继续说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提议多征集一些向导。” 只有土人才最了解土人,最清楚他们的战斗方式和陷阱布置。接下来的路必然不会像前面的两个月一样好走,要想尽可能地把损失减到最低,就必须得知己知彼才行。 这种事情陈乾自然也明白,所以凤瑄一提,他就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我这就命人去办。” 陈乾做事也果决,他不仅派人征集土人向导,还许以重金,征集了一个百人以上的敢死队。 这些敢死队的成员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土人,他们全是冲着陈乾给出的重金才来的,虽然只要这一去很可能会死,却依然想为自己的家人挣一份前程。 他们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与其老死,倒不如拼上一拼。 岭南的土人毕竟不是铁板一块,有那些野心勃勃的,自然也有那些向往安稳的。倘若他们真的铁板一块,都对朝廷怀恨在心,岭南王府也不可能存在多年且一直安然无恙了。 如今,凤瑄利用的就是土人之间的分歧。 不过,他还没天真到以为可以兵不血刃便拿下整个岭南,战争和伤亡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将伤亡减低到最小。 虽然他不在乎那些人命,但是凤瑄知道,他的小狐狸很在乎。 那个倔强的小狐狸,心还是太软了。 冷眼看着远处的密林,凤瑄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那些人能够坚持多久! 有密探查到的消息,再加上当地土人交代的情报,凤瑄很快就确定了那些反叛土人部族的位置。 他将所有的位置往地图上一标,很快就确定了攻击目标。 战斗,很快就打响了。 只是没人发现,就在陈乾率领大军正面碾压的时候,凤瑄已经带着预备营的人悄悄绕到了后方。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披着一件用青藤编成的披风,头上也戴着树枝扎成的帽子,悄无声息地行走在丛林之中,犹如一队幽灵。 这里的人有的曾经是纨绔,有的曾经家贫,但是经历了预备营的严苛训练后,他们已经算得上精锐。 他们不缺胆气,也不缺眼光,更不缺忠心,唯一欠缺的,便是漂亮的军功! 毕竟,当初高子辛虽然说预备营是培养军官的,可若是没有拿得出书的军功,他们也别想晋升。 所以这一次,因为凤瑄秘密随军出征,他们便也暂时归了凤瑄统帅,组成了一支神出鬼没,出其不意的奇兵。 只要他们立下功勋,活着回到京城,日后的前程便不可限量。 所有人都对未来满怀期待,凤瑄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们格外信服,同时,预备营的严苛训练也让他们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土人又如何?他们照样杀! 第一个小部族并没有坚持太久,只半天的时间,便在大军的碾压下被打得七零八落。接着又用了一天,一条宽敞的大路就被清理了出来。 除了个别伤员被送往后方治疗之外,大军继续往里推进。 接连一个月,大军几乎所向披靡。就连肆虐的蚊虫,也没能阻止大军前进的脚步。 很多土人直接怕了,他们突然发现,朝廷的大军比他们想象得更加难以对付。 他们这些土人一直被严格控制,连像样的武器都凑不齐,几乎全是用的弓箭和吹管,甚至就连弓箭的箭头,大多都是石头磨出来的。 要不是抹上了见血封喉的毒,杀伤力非常有限,甚至只能使用一次就报废了。 朝廷的大军却不一样,他们的武器更锋利,弓箭射成更远,甚至还有成套的铠甲! 如此惨烈的对比之下,要如何打? 要不是他们熟悉这个生活了无数年的地方,一直借助有利地形,恐怕整个岭南都已经被朝廷的大军给踏平了。 即便如此,依旧有很多土人部族在遇到朝廷大军后就选择了投降。 消息一传开,更多土人闻风丧胆。就连躲起来的高亥仁,都吓得胆战心惊,后悔不已。 不错,他后悔了。他若是早知道朝廷的大军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他绝不会自寻死路,故意挑拨毒牙等人造反。 一间普通的民宅内,高亥仁阴沉着脸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发出叹息:“大意了,实在是大意了!那黄口小儿登基还不到一年,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可怕的实力!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着他!” 他越想越慌,越想越后悔。 想到最后,他甚至恨起了杜忻。当初他要安排人混入宫里给那黄口小儿下药,杜忻毛遂自荐,舌灿莲花,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信以为真,安排杜忻混入宫里。 可谁知道,那个蠢货还没来得及动手,竟然就被发现了! 尽管杜忻死后他就泄愤地将杜家所有人送给了毒牙,如今那些人也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可高亥仁一想到杜忻,依旧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若不是杜忻那蠢货坏了他的大计,让那黄口小儿日夜提防,甚至除掉了他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那些钉子,他怎会落得如此狼狈境地? 高亥仁回忆着这一个月来的情报,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毒牙肯定抵挡不住朝廷大军,到时候他这个岭南王……”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茅塞顿开。 对啊!他怎么忘记了,他可是名正言顺的岭南王。谁敢动他? 高亥仁眯了眯眼,毒牙反正是靠不住了,他得尽快和朝廷大军汇合。到时候,他就不信有人敢动他这个岭南王! 而且,一旦跟大军汇合,说不定,他还可以趁机探听些情报,或者拉拢一些人为他所用。高子辛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他就不信,那些桀骜不驯的武将会对一个黄口小儿服气。 说不定,这还是他的机会。 对,必须跟朝廷大军汇合。 高亥仁有了主意,立刻让人收拾东西,决定去投奔陈乾。 与此同时,高子辛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棵神秘的生命树。或者说,是生命树上的那一颗花苞。 第133章 傻眼 高子辛傻傻地看着生命树上的花苞,此时,这一颗花苞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 原本只有花生米大的花苞如今已经有西瓜大,花苞所在的那一根树枝也长了许多,此时整颗正静静地躺在高子辛特意准备的小篮子里,下面垫着好几层柔软的小垫子,花苞上还盖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被子。 高子辛偷偷拿开小被子的时候,正好看见花苞下稍微鼓起了一点点,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花苞。 原本覆盖满整个花苞的花萼此时已经显得很小了,只能覆盖很小的部分,剩下的地方全是淡粉色的花瓣。 花瓣紧密地包裹在一起,严丝合缝,看起来十分娇嫩柔软。高子辛每次摸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花瓣给碰伤了。 结果他刚把手放上去,摸了摸上面微微鼓起的小包,那个小包突然就鼓得更厉害了,就像是里面的小生命在跟他打招呼似的。 高子辛双眼死死地看着,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对于001的话,他一开始其实是半信半疑的。毕竟,他虽然见识了后世的先进医疗知识,知道小娃娃一开始都是从受精卵开始发育的,特别小。 可是作为一个古人,要让他相信那个花生米大的小花苞里有个娃娃还是难为他了。 不过虽然将信将疑,他还是非常小心翼翼地照顾起了所谓的生命树,一点也不肯假手于人。 结果,他就眼睁睁地看见,花苞一天天长大了!而随着花苞越来越大,他有时候把手放上去,甚至都能感受到微微的心跳。 高子辛震惊坏了。不仅他震惊坏了,就连太平也震惊坏了。 已经长大了很多太平扬起圆乎乎的大脑袋,好奇地看着下篮子里的巨大花苞,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当他看见高子辛小心翼翼地摸上去时,简直恨不得自己也试试。只是一抬起爪子,太平就先被自己的爪子给吓了一跳。 它偷偷摸摸地收回爪子,双眼死死地看着篮子里的巨大花苞,渴望极了。 自从上次高子辛说这是一棵神树,要一年才开一次花后,太平就跟它杠上了。 只要一有空,太平就会偷偷跑来看这颗花苞,几乎是亲眼看着它一点点变大的。一开始他震惊坏了,只想着这花还真是特别,那么大一颗花苞,开了之后得多大啊。 可是渐渐的,太平就发现不对劲了。 高子辛对这颗花苞也太好了,天天看着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人给它做了小篮子小毯子小被子,那份细心,就像是在养小孩儿似的。 太平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高子辛一番,可就在最近,他突然看见花苞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他当时就傻眼了。 那画面太熟悉了,熟悉得直接勾起了他很久远的回忆。 当初娶贺氏的时候,他就是为了让贺氏给他生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自从贺氏入了宫,二人圆了房,他就一直关注着贺氏的肚子。 后来贺氏怀孕后,他更是一天天地看着她的肚子渐渐大起来,看着她肚子里的小人开始“造反”! 而他看见的,花苞里有东西在动的画面,简直像极了当初高子辛在贺氏肚子里造反的那会儿。 实在太像了! 要不是知道那是一朵花苞,太平都要怀疑里面有个娃娃了。 不对,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动了!它又动了! 太平死死地看着,紧张得眼睛都瞪直了。可惜他现在已经长成了半大的老虎,高子辛根本不肯让他上桌子,就怕他一不小心就把生命树和花苞给祸害了。 花苞里可是有他的娃娃! 若说一开始还只是半信半疑,这会儿高子辛就是深信不疑了。他就跟所有快要当父亲的男人一样,对于这个孩子又是满意又是期待,更是充满了保护欲。 现在,这颗花苞就是他的逆鳞,谁要是敢碰一下,他绝对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是太平,他要是敢伸爪子,高子辛都会气得把太平的爪子给剁了。 “站远点儿,不许靠近,不许碰它,听到没有?”高子辛对着太平警告了一番,又恋恋不舍地摸了好几下,发现里面的娃娃没有任何回应后,这才泄气地给花苞盖上了小被子。 然后,他就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最近事情不少,一件接一件。 除了时不时送来的战报,还有文武百官呈上来的折子,尤其是外地的,各种事情全都堆在一起。 好在高子辛已经粗略地把内阁给组建了起来,每天都有人帮他批阅奏折,不然那么多奏折堆在一起,他简直担心自己会过劳死。 不过,京城的事都还是小事,高子辛最担心的,还是岭南的战事。每次只要一有战报送来,他就会第一时间翻阅。 结果每次一看,都能看见凤瑄又斩杀了多少敌人,立了多少战功。 当然,为了保密,战报里并未提及凤瑄的名字,只有一个代号。不过高子辛每次一看见那个代号,就会在脑子里自动替换成凤瑄的脸。 然后,他就忍不住看向那颗安安静静的花苞。 他后来问过001了,花苞里的小娃娃严格说起来,是他和凤瑄的孩子,融合了他们两个人的血脉。 这事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高子辛想不明白这棵生命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无法否认的是,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惊喜坏了。 高子辛看了一会儿奏折,又忍不住抬起眼眸,看向小篮子里的巨大花苞。花苞上盖着小被子,就像是正在睡觉似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于是他没忍住,干脆将手里的奏折一放,调好颜料,铺开宣纸,就作起了画。 这样的画不是第一幅,也绝不会是最后一幅,高子辛早就默默打定了主意,他要一直画到孩子出生! 不不不!他要一直画到孩子长大。嗯,就是这样! 后世科技发达,按一下快门就可以照相,大梁还没那样的技术,百年之内大概也不会有,所以他决定自己来画。 他要把孩子成长中的一点一滴全部用画笔记录下来,以后等孩子出生了长大了,就可以给他看了。 高子辛越想越高兴,于是他画了一幅之后没忍住,又换了个角度,画了第二幅。 太平趴在地上,轻轻甩动着尾巴,看向高子辛的目光特别不屑。只是看着看着,他又忍不住狐疑地看向那颗巨大的花苞,心里不停猜测——该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难道说,这里面真是他孙子? 若是换成以前,太平肯定接受不了。 可是他先是被强行绑定了昏君系统,被迫当了数十年的昏君,死后又变成了一直老乌龟,接着灵魂又被排斥出来,变成了一只白老虎。 接二连三的神奇经历,早已经让太平明白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神奇的存在。 所以如今发现一颗花苞里很可能藏着未来孙子,对于太平来说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相反,他还十分惊喜。 他可是看在眼里,当初贺氏送来的四个美人没多久就被高子辛给转送出去了,贺氏后来送的人也都是如此,高子辛根本不肯碰那些女人。 这蠢儿子脾气太倔了,不知道要等多久,他才肯老老实实娶个女人生儿育女。 太平本来都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才能见到未来孙子了,如今却突然发现未来孙子可能就在花苞里,他怎么能够不激动? 就算……就算孕育方法奇怪了点,那也是他亲孙子啊! 不过,除非亲眼看到孩子出世,否则太平还真不敢告诉贺氏。不是怕贺氏不信,可是担心这一切都是他想错了。 真要是那样,一旦几个月后贺氏见不到孩子,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太平哪舍得? 高子辛察觉到了太平的鄙视,不过他根本懒得理会。 他飞快地画着第三幅画,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是不是该让人给孩子做衣服了? 高子辛想了想,001曾经说过,生命树孕育孩子的时间比女人要短一点,只要八个月就行。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也就是说,再有四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 他开始掰着指头数,马上就要过年了,再过四个月,那就是快要夏天了。到时候肯定特别热,他得让人多给孩子做点轻薄柔软的衣服才行。衣服的料子,最好是用细棉布。 这东西每年都是岭南才有少部分进贡的,这次他拿下岭南,就让人大面积种植棉花,不怕以后孩子没衣服穿! 岭南,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凤瑄熟练地擦着身上的血迹,眼睛却凝视着京城的方向。 子辛,等我。 第134章 丰收惊喜 岭南的战争还在继续,而皇宫里的高子辛,却突然接连迎来了惊喜。 玉米、土豆和红薯相继成熟了! 因为都长在温室大棚里,又有人每天精心照顾,所以虽然季节不对,它们还是茁壮地长了起来,而且还硕果累累。 因为郑垣从后世来,又是厨子,对于这些最为熟悉。所以自从玉米杆子上结出玉米棒子,郑垣就成了温室大棚的常客,每天都要去逛一回。 所以玉米刚成熟,正鲜嫩的时候,他立刻惊喜地通知了高子辛。 高子辛闻言大喜,立刻问他:“这玉米要怎么吃?直接水煮吗?”他看过涟漪的记忆拷贝,通过涟漪的记忆,倒是知道一些吃法。 郑垣直接说道:“陛下,这种嫩玉米吃法很多,不管是水煮还是火烤,亦或是油炸,小炒,味道都很不错。不如,臣这就去做一些给陛下尝尝?” 这种提议高子辛当然不会拒绝,他正好奇玉米的味道呢。 郑垣得了他的首肯,立刻去温室大棚里挑着十几颗饱满的玉米棒子摘了下来,随后便直接拿到厨房,做了好几样菜。 只是考虑到烤制的吃着不太方便,所以他特意没做。 玉米做起来很快,只过了两刻钟,热气腾腾的玉米就送到了高子辛的面前。 高子辛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点送入嘴里,结果刚刚一咬,就被玉米鲜嫩清甜的口感给迷住了。 “唔,味道果然不错!”高子辛赞了一声,又试了试其他的,发现味道都不错,立刻就对郑垣命令道,“郑垣,你记得把做法教给御膳房的厨子们,另外再做点给太后送去,让她也尝尝。” 贺氏收到御膳房送来的玉米就愣住了,仔细一问,得知是高子辛最近在温室大棚里折腾的新食物,而且产量还非常惊人后,贺氏就更惊讶了。 她和太平对视一眼,心里都难掩激动。 大梁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产量太低,很多地方的人根本吃不饱饭,甚至就连粗粮都吃不上,只能吃糠咽菜,实在苦不堪言。 若是这种高产的食物能推广开,不仅能救千万百姓,高子辛日后也能够高枕无忧地当他的皇帝,再也不用担心有人造反了。 没有人会傻得去推翻一个爱护百姓的圣明天子。 没有百姓拥护,那些野心家永远也不可能成功,只会成为过街老鼠! 贺氏想到高子辛刚刚继位时的艰难,不禁红了眼眶。她夹起一粒玉米送进嘴里,轻轻咬开,感受着玉米清甜的味道,顿时喜欢上了。 “不错不错!皇儿有心了。”贺氏不关心这种新食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在她看来,高子辛能有这样的心思,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他总算长大了。” 只是说到这里,贺氏又忍不住叹气,明明处理政事越来越得心应手,捞钱更是一把好手。可为什么在男女之事上,她那儿子就是死活不开窍呢! 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又不能生! 一想起远在岭南的凤瑄,贺氏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当初就不该放任凤瑄留在高子辛身边。 那个人的心未免太大了,竟然想独占她儿子! 贺氏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凤瑄的这种独占欲,毕竟,她自己也是恨不得独占太平的。可是,她理解归理解,却没办法接受高子辛因此断子绝孙。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宝贝儿子,他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断子绝孙? 贺氏越想越不满,可是一想到那些个被高子辛送走的女人,她就泄气了。 她还能怎么做呢?人也送过去了,可高子辛不喜欢,难道她还能给高子辛下药,逼着他成事吗? 她就是再想抱孙子,也不可能如此作践自己儿子。 随着玉米成熟,土豆和红薯也成熟了。不知道是品种的问题,还是在那个神奇的种植空间待过的原因,每一株土豆和红薯都结了好几个,而且块头还特别大。 土豆和红薯一成熟,就到了郑垣这个厨子发挥的时候了。 土豆不管是红烧还是炒土豆丝或者做成土豆泥都不错,而且,烤土豆和烤红薯都特别香,味道特别诱人。 高子辛只尝了一次,就喜欢上了烤红薯那香甜的味道,于是他一高兴,干脆在早朝的时候每人发了一块烤红薯。 早朝的时间都很早,所以很多臣子几乎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只能勉强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饥饿在所难免。 加上正好天气冷,又没有厚棉衣,不少人早就冻得双手发红了。 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一送上来,这些人一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唱起了空城计。等烤红薯发到手里冰冷的双手立刻就热乎了。 等朝臣们吃下肚,发现这东西还挺饱腹后,不少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钱庸最不客气,直接问道:“陛下,不知此物产量如何?可否在民间推广?” 其他人一听,立刻悄悄竖起了耳朵,等着高子辛的回答。 高子辛故意皱起眉头:“这产量……实在是不好说,毕竟此物甚是贵重,朕手里也没多少。所以具体产量,得等到明年在皇庄播种收成后才能知道。” 甚是贵重?没多少? 钱庸一听这话就撇了撇嘴角,默默看了高子辛一眼——陛下,臣早就问过钱弼了,您可不能骗臣! 高子辛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轻咳一声,暗示大家谈正事。 然而钱庸却不打算放过他,钱庸又问道:“陛下,臣听说,陛下最近还收获了玉米和土豆,味道都很不错,可否让臣也饱饱口福?” 此话一出,其他臣子就忍不住看了钱庸一眼,不解向来古板的钱庸为何会如此大胆。 不过,这些人却也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等着高子辛的答案。 高子辛却是不满了,还想尝玉米和土豆?他手里总共也没多少好不好!要不要那么贪心? 高子辛看向钱庸的目光格外不满——这个老东西,简直就跟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似的! 不过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要是拒绝,就显得太抠门了些。于是高子辛干脆说道:“钱爱卿,身体要紧,不可贪食。” 翻译过来就是——给你你也吃不下,别太贪心了。 可惜钱庸这次打定了主意要试试玉米和土豆,显然不是这么好打发的:“陛下无需担心,臣的身体一直很健朗。”所以,再多臣也吃得下! 高子辛运了运气,干脆让人送来了一块烤土豆和水煮玉米棒。 他故意的,毕竟烤土豆也就罢了,水煮玉米棒吃起来可不太雅观。 钱庸是个文臣,总得注意形象吧? 结果烤土豆和水煮玉米棒一拿上来,那些还没吃饱的武将就开始闹腾了。一个两个全都厚着脸皮跟高子辛讨吃的,一个说“陛下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另一个就说“陛下臣还饿着呢”,气得高子辛简直恨不得把他们全给撵出去。 最后,不得不每人发了一份一样的。 然而让高子辛意外的是,钱庸竟然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就啃起了玉米棒子。他吃得速度还不慢,甚至有种武将特有的豪爽。吃完了更是直接一抹嘴,直接问起三种食物的产量来了。 说到最后,钱庸更是直接跟高子辛讨要起种子来了! 他一带头,其他人立刻就开始跟风了。 没办法,钱庸的老狐狸形象实在深入人心,能让他豁出去脸皮不要直接跟高子辛求的,那必须得是好东西! 高子辛运了运气,才没让自己爆发出来。他瞪着满朝的文武百官,冰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去,最后说道:“这种新的吃食朕还在命人研究,等研究好了,自然会给你们种子。现在天寒地冻,并不适合播种,多说无益。” 一听不会少了自己的,朝臣们总算消停了。 不过他们抿了抿嘴,回味着刚刚的味道,突然觉得这样的食物吃起来还不错。 就算他们这些人,竟然也不觉得难以下咽。 早朝一结束高子辛就后悔不迭了,直接气鼓鼓地跑回了寝宫,狠狠地看了花苞好几眼,又轻轻摸了好几下,心情才终于好了起来。 “哼,那帮老狐狸,一个个整天就想占朕的便宜,真是想得美!” 他手里的土豆和红薯种子其实不算多,不过红薯有个优点,可以插扦繁殖,而且藤蔓不仅可以拿来养猪,嫩尖还可以当蔬菜。 而且,红薯藤长得还挺快,剪掉之后没几天就长好了。 这事他起先不知道,还是郑垣提醒他的。 高子辛自从知道这事后,心里的想法就更多了,可惜时间不对,现在还是大冷天,又快过年了,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来年才能展开了。 高子辛不禁叹气,时间过得太慢了! 第135章 出世 年节一过,高子辛就忙碌了起来。 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就连过年的时候,几乎都在忙碌。 光是抄书,就耗费了他大量的时间。 仓库里的藏书很多,都是水云在末世里搜集的。不过她当时收集的时候显然只是随意搜刮,所以书籍十分杂乱。 高子辛当初为了寻找医术相关的书籍,曾经带着人把所有的书粗略地分了类别,后来,他就忙了起来。 虽然里面有不少都是对高子辛没用的小说和散文,但是其中一些医术相关的,科技相关的,农业相关的,甚至是算数相关的,对于高子辛而言都格外珍贵。 这些书的原本不可能流传出去,让别人看见,但是里面的知识却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若是堆放在仓库里而不善加利用,高子辛会骂死自己。 所以他一有空闲,就抄起了书,一边抄一边看。虽说很多东西他看得都还不太明白,却也让他涨了不少见识。 每抄完一本,高子辛就让内造局刊印出来,放在宫中珍藏,唯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够查阅,比如科学院的研究员。 人一忙起来,时间便匆忙流逝了。 转眼,四个月过去。 岭南的战事虽然还没彻底结束,却已经成了定局,只剩下少数人还在负隅顽抗。就连当初想要和大军汇合的高亥仁,也直接成了死人。 他一心想和大军汇合,就是认定了陈乾不敢光明正大地对付他,只可惜没等他和大军汇合,就被一队突然出现的“土人”给袭击了,当场死得不能再死。 不仅是他,就连他带在身边的儿子们,也没能逃脱。 为此,当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高子辛还很是“伤心”了一番。 岭南王一脉全部死在“土人”手里,这一场战役自然成了不死不休,没了缓和的可能。不过高子辛并未打算剿灭掉所有的土人,所以除了个别自认没了退路的人,其他土人能投降的早就投降了。 有凤瑄和陈乾在岭南,高子辛根本不用担心岭南的战事。 他现在担心的,是花苞里的娃娃。 按照001的说法,生命树孕育生命只需要八个月,如今八个月已经过去,也就是说,里面的孩子该出世了。 只是具体什么时候出世,就连001也说不清楚。 所以八个月时间一到,他几乎整天守着花苞,等着孩子出世,生怕有半点差池。 不仅是他,就连太平也天天守在这里,唯独太后贺氏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没办法,自从贺氏给高子辛送美人后,高子辛就气得狠狠彻查了一番,处置了不少人,如今他的寝宫早已经被保护得犹如铁桶一般,贺氏想要知道他的消息自然不容易。 更何况,贺氏察觉到高子辛的态度后,未免母子生分,就收敛了不少,没再执着地打探高子辛的消息。 她想得挺简单,反正凤瑄不在,高子辛不可能胡来,她怕什么? 于是,贺氏就这么被蒙在了鼓里。 就连太平天天去高子辛那儿报道,也被她当成了太平是想亲眼看着高子辛成长为一个合格帝王,并未起疑。 太平倒是知道,而且随着胎动越来越明显,他也越发肯定了。 只是这事情终究匪夷所思,没等孩子出世,他不敢告诉贺氏。 说到底,他就是害怕生出来的会是个妖怪。 这一天是八个月零十天,高子辛正在上朝,心里却没来由地慌了起来。他心头猛跳,本能地觉得跟花苞有关,干脆不理会正在争辩的臣子,直接起身就走。 门朝文武百官看在眼里,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明白高子辛怎么突然就走了。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察觉到高子辛脸色不对劲,忍不住在心里担心起来。 高子辛却没心思去管他们会怎么想了,他匆匆赶回寝宫,就看见太平正死死地瞪着小篮子里的花苞。 高子辛快步走过去,正好看见花苞里有什么正在动来动去。大概是动得太厉害了,原本紧紧闭合的花瓣突然就被撑开了。 花瓣一撑开,顿时便有一股清冽的香味散发出来。 紧接着,花瓣撑开的裂缝不断变大,而里面的小人也动得越来越剧烈。突然之间,花瓣上鼓起一个小包,紧接着只听“嘭”的一声,花瓣突然绽放开了。 绽放的花瓣特别巨大,而且异常漂亮。然而此时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太平都没心思去关注那漂亮的花瓣,一人一虎的眼睛全都死死地看着躺在花瓣中心的一个小娃娃。 这个小娃娃比起正常出生的婴儿稍微大一点点,浑身的皮肤也没皱巴巴的,反而又白又嫩,胖嘟嘟的。 这会儿他正好面朝上躺在花瓣里,双腿还保持着踢腿的姿势,拇指含在粉嫩的小嘴巴里,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不停地动,似乎想睁开。 高子辛站在小篮子旁边,激动得整个人都傻了。他傻傻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婴儿紧握在一起的小拳头。感受着他娇嫩的皮肤,高子辛顿时更激动了。 就在这时,只见小婴儿的睫毛一颤,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愣愣地和高子辛对视。 高子辛觉得他在看着自己,忍不住就说道:“朕是你父皇。” 结果小婴儿看了他一眼,突然转了转脑袋,四肢也不安地动了动。 “啊……啊啊……”他轻轻叫了几声,竟然还是一副反应过来的模样,似乎是不适应从花苞里出来。 高子辛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敢伸出手把孩子抱起来。他想了想,干脆直接连着小篮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小婴儿躺在小篮子里,不安地转了转脑袋,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张着,高子辛正要安慰,结果小婴儿嘴巴一扁,突然就嚎了起来。 “哇……哇……哇……” 他的哭声异常洪亮,高子辛一听就傻眼了,这么办,他要怎么跟人解释? 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这声音也突然傻眼了,他们不敢乱瞄,心里却开始嘀咕起来——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听到有婴儿在哭? 高子辛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终于想起,小婴儿可能是饿了。 他赶紧让欢喜找来准备好的奶娘,给孩子喂奶。 小婴儿一有吃的就不哭了,只是也不知道是饿了太久还是生命树里长出来的不一样,明明刚刚出生,食量却一点也不小,就连力气也比其他那些刚刚出生的孩子更大。 他一吃饱,高子辛就把奶娘给打发走了,亲自把孩子抱在怀里。 他吃饱了竟然也不睡觉,就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高子辛,嫩呼呼的小手还紧紧地抓着高子辛的头发。 太平紧紧地贴在高子辛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突然飞奔而去,跑去慈宁宫给贺氏报喜了。 慈宁宫里,贺氏正在花房里修剪花枝。她拿着一把小巧的金剪刀,一边剪,一边对白芷说道:“白芷,你说要是养儿子也能像养花一样容易该多好?你想让他长成什么样,他就能长成什么样,绝不会忤逆你。” 白芷死死地埋着头,根本不敢接话。 她心里明白,贺氏心里对高子辛不肯碰女人始终有怨气。但是她更加清楚,贺氏虽然有怨气,却绝不可能真的违背高子辛的意思。 因为,她把高子辛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都要重要,哪里舍得让高子辛不开心? 就在这时,太平直接冲了进来。 他这个时候已经长得很大了,非常的威武,突然冲进花房,直接把白芷给吓了一跳。 贺氏倒是镇定,她一看见太平就淡淡地说道:“你又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太平冲着贺氏就是一通“嗷呜”,可惜贺氏根本听不懂。不过,她听着太平焦急的声音,也意识到太平是想对她说什么。 于是她干脆放下剪刀,带着太平回了房间,屏退左右后,拿出宣纸让他写。 太平立刻蘸了墨汁,飞快地在宣纸上写道——儿子有儿子了! 他写得十分潦草,但是贺氏看多了,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整个人都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只是说出这话的时候,贺氏却飞快地回想起来。 前段时间,高子辛的确动作不断。 只是她之前因为女人的事情跟高子辛闹得不愉快,便没特意去查高子辛究竟在干什么。如今回想起来,高子辛的那些小动作的确是可疑。 她越想越沉不住气,转身就朝外走。 她倒要看看,她的好儿子到底在干什么! 第136章 争夺 贺氏很快就来到了高子辛的寝宫外。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太平。 她在慈宁宫看见太平写出的字后就无法平静了,但是一路匆匆走来,她却又不敢相信了。 她那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能不明白吗?她送去的美人全都被高子辛给送走了,高子辛找谁生去? 他若是真的有心生个孩子,又何必把她送去的美人给送走? 想到这些,贺氏就觉得太平是在骗她了,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太平一眼。 不过,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寝宫里传出一道小孩儿的哭声。 贺氏转身的动作瞬间僵硬了,她愣了片刻,脸色突然一变,紧接着便大步冲到高子辛的寝殿门口,一把将门给推开了。 随后,她就惊愕地看见,高子辛怀里正抱着一个小婴儿。 他身上穿着软软的小衣服,白嫩嫩的小拳头从袖子里伸出来,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可怜巴巴地看着高子辛。 贺氏立刻快步走了进去,厉声质问高子辛:“他是怎么回事?”说话间,她的双眼好奇地看着小婴儿的脸。 这一看,她又愣住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进来的时候,她还曾经怀疑高子辛是不是为了敷衍她,故意去外面找了个孩子,可是看见小婴儿的脸后,她就立刻推翻了这个猜测。 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小婴儿长得就跟高子辛小时候一模一样。 贺氏不觉得,高子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这么像的小娃娃。更何况,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那么傻,会做出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一看见这个孩子,就有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不过,心里一亲近,贺氏再看他眼角挂的泪珠就怒了。她直接把孩子从高子辛怀里抢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然后不满地瞪着高子辛:“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她瞪完了高子辛,立刻又低头看怀里的小娃娃,脸上怒色瞬间消失,一张脸笑眯眯的,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我是你皇祖母,来,笑一个。” “啊……”小娃娃立刻冲着贺氏笑了起来,粉嫩的小嘴巴一咧,就露出了嫩嫩的小舌头。 贺氏见他真的笑了,顿时惊讶不已,心中更是溢满了欢喜:“哎呀,竟然真的笑了!真乖!” 她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对劲,忍不住看向高子辛:“他生母呢?” 贺氏很惊讶,高子辛当初那么决绝地将她送去的美人全部送走,甚至还不肯娶妻生子,结果这才不到一年,居然连儿子都生出来了! 他到底是跟谁生的?瞒得有太好了吧? 想到这里,贺氏不禁又怀疑起来,难不成这孩子真是高子辛从外面弄回来应付她的? 可是等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贺氏立刻又心软了,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的。 这个孩子跟她这么亲,长得又那么像高子辛小时候,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于是贺氏更好奇了,孩子的生母究竟是谁? 高子辛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生命树的事告诉贺氏。于是,他直接指着生命树说道:“母后请看。” “嗯?”贺氏疑惑地扭过头,就看见窗边放了一个盆栽,里面是一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树苗,她不禁更生气了,“哀家是问你他的生母在哪儿,你给哀家看一棵树干什么?” 高子辛沉声说道:“它就是宝儿的母亲。” 宝儿,是他给孩子取的小名。虽然很多人觉得贱名好养活,但是高子辛不喜欢。他的儿子就是珍宝,为什么要取一个贱名? 贺氏听闻他的话后却骤然铁青了脸,愤怒地瞪着高子辛:“皇儿,就算他的生母身份卑贱,你也不必这样骗哀家吧?” 高子辛既没娶皇后也没纳妃,更是连一个美人都没有,孩子的生母只可能是哪个地位不显的宫女。 贺氏以为高子辛是觉得孩子生母地位太低了,才故意说了这样的谎话。 高子辛瞄了一眼贺氏身边眼巴巴盯着孩子看的太平,摇头道:“母后,朕可没说话,不信你问太平,太平可是亲眼看见孩子出世的。” “嗯?亲眼看见?”贺氏挑眉,神色不悦地看向太平,“皇儿说的可是真的?” 太平突然觉得贺氏的语气不太对,心里就“咯噔”了一声。可贺氏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他实在不敢说谎,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 贺氏见他点头,不禁怒火更胜。 好哇,一个个都知道,就是故意瞒着她!高子辛瞒着她也就罢了,居然连太平也瞒着她! 这个老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敢瞒着她! 太平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吓得浑身的毛都炸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贺氏:“嗷嗷嗷!”绫儿,朕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情毕竟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亲眼目睹,他哪儿敢相信啊! 要不是亲眼看见孩子出生,而且跟正常的婴儿一模一样,并不是什么妖怪,他怎么能够放心? 要是一早就告诉了贺氏,结果孩子生出来却是个怪物,那贺氏受到的打击该多大? 贺氏一眼就看出太平是有苦衷,不过她还是问道:“皇儿说的是真的?这个孩子真的是从那棵树里长出来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贺氏的脸色十分诡异,没办法,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太平乖乖点了点头,他的确是亲眼看见的孩子生出来的。而且,那颗小花苞一天天变大,他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想到当初那颗花生米大的小花苞,太平心里就一阵后怕。 当初看到那棵树的时候,他还想毁了呢。就差一点,他就亲手把亲孙子给杀了。幸好,幸好他信了儿子的话,没趁着儿子不在,把那棵树给毁了。 高子辛眼巴巴地看着贺氏怀里的儿子,忍不住说道:“母后,把宝儿……” 话还没说完,贺氏凌厉的目光就朝他扫了过来。 贺氏的语气很强硬:“你一个男人知道该怎么抱孩子吗?刚刚哀家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孩子在哭。他现在还这么小,身子骨软,一不小心就伤了你知不知道?” 她不客气地把高子辛训斥了一顿,最后说道:“现在孩子还小,哀家替你带着,免得你笨手笨脚的。” 说完,她就要把孩子给带走。结果刚走了两步,她怀里的宝儿突然就扁了扁嘴哭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高子辛。 高子辛被他那双眼睛看着,立刻就受不了了,直接大步冲到贺氏身边,把孩子抢了过去:“不哭不哭,宝儿乖啊。” 宝儿一回到高子辛怀里就不哭了,还拼命地朝他怀里躲,一副生怕被坏人抢走的模样。 贺氏顿时愕然,这孩子未免也太亲近高子辛了吧? 不过她倒是没生气,她来这里又不是为了跟高子辛抢孩子。一开始她只是看到太平写的字后,忍不住过来看看,等看到孩子后,她又担心高子辛没经验养不好,怕笨手笨脚地把孩子给弄伤了,所以才提议自己来养。 毕竟这种刚刚出生的小孩子身体太娇弱,一不小心就可能夭折。 贺氏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一个亲孙子,就算出生的方式奇葩了点她也认了,只要高子辛不绝后就行。 可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如今眼看着孩子跟高子辛特别亲近,她倒是不好再提把孩子接回去养的话了。只是她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你自己养孩子也没问题,只是你是天子,每天要上朝,要处理朝政,批阅奏章,怎么养孩子?” 高子辛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他毕竟是天子,不是女人,不可能整天把孩子带在身边。可孩子现在还这么小,又如此来之不易,若是不亲眼看着,他又实在担心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最后,高子辛还是妥协了,主动说道:“朕处理朝政的时候,就劳烦母后帮忙看着宝儿了。” 贺氏皱眉:“那夜里呢?” “夜里他跟我睡。”高子辛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出生,哪里舍得跟他分开那么久。而且,两个人一起睡还容易培养感情,免得生分了。 天家感情不容易,宝儿是他儿子,日后必然要继承大统,他可不能让宝儿跟他生分了。 贺氏犹豫了片刻,到底没再劝,只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夜里容易哭闹,你既然坚持,就且试试吧,若是不行,就送去慈宁宫,哀家帮你看着。” “嗯。”高子辛默默点头,算是同意了贺氏的提议。不过私心里,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家宝贝儿子会哭闹不休。 果然,孩子到了夜里特别乖,只要依偎在他身边,就睡得跟小猪似的。 三日后,远在岭南的凤瑄突然收到了京中送去的密信。 第137章 疯狂 凤瑄收到京中送来的密信时,整个岭南的战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这个时候,除了毒牙为首的少部分土人部族还在抵抗之外,剩下的土人全都投向了朝廷。为了证明他们的忠心,凤瑄干脆让他们修起了路。 几个月里,高子辛陆续派了队伍到岭南,负责修路挖渠,顺便将整个岭南重新规划。 以前的土人都是住在山林里,靠打猎维生。然而山林里条件艰苦,猎物也越来越少,肯定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 所以高子辛决定命人将整个岭南重新规划,建造村落,开垦良田,传授种田的技术,让这里的人能够安稳度日,顺便也为了安抚土人。 土人得了实惠,干起活来自然就更卖力了,对朝廷也多了几分忠心。 倒是那些还在抵抗的,看到整个岭南的变化后,心里就一阵阵绝望。 当初他们反抗,想占领岭南,为的是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如今,他们成了一群亡命徒,随时可能毙命,倒是那些什么都没做的,反而一个个过上了好日子。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可惜他们当初反抗,杀的人实在太多,就连岭南王一脉的死也都算在了他们头上,让他们彻底没了退路。 如今,凤瑄已经将他们逼到了岭南边境靠海的地方,让他们再也没了退路,要么出海,要么就只能拼死一战。 凤瑄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等杀了这些人,就赶回去看高子辛。 然而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京里送来的密信。 拆开之前,他还笑眯眯地想着高子辛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大动作,结果拆开之后,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死死地看着密信上那一句话——皇长子降生。 皇长子! 凤瑄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紧紧地捏着手里那小小的纸条,几乎将它撕碎,然而纸条上一共就只有五个字,怎么也不可能看错。 他看了许久之后,终于确定,他根本没看错,上面的确写着“皇长子降生”五个字。 皇长子!他为了小狐狸整日在岭南跟人拼杀,结果他才离开八个月,他的小狐狸就生出了皇长子! “高子辛,你真是好样的!亏我机关算尽,最后竟然还是栽在了你手里!” 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凤瑄一点点将纸条撕成碎片,再烧成灰烬。 然后,他突然拿起桌上的佩刀,转身就朝外走。 外面的人一看见他阴沉的脸色便吓了一跳,凤瑄的脸色太难看了,就像是地狱里走出的修罗似的。 大家再想到他杀人时的模样,顿时浑身发冷,不断在心里猜测到底是谁不长眼睛把凤瑄这个凶神给惹到了。 “让所有人集合,跟我一起杀过去!” 凤瑄杀意凛然地吐出这一句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黑牙躲藏的方向。 原本他没打算这么快杀过去,可是现在他等不及了。他需要杀人,只有杀人,才能暂时平息他心中奔腾的怒火。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高子辛,你等着,我会回去找你的。这一次,别想让我放过你! 默默在心底吐出这句话,凤瑄冷冷一笑,脸色更加可怕。 他手下的人早已经把他当成了凶神看待,此时哪敢违背他的意思?虽然心中好奇,却还是立刻整装待发了。 一里之外的一座山上,黑牙正带着一帮残兵躲在里面。 这地方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倒是个躲避的好地方。然而,不管是黑牙还是黑牙的手下,心里都很没底。 他们已经被凤瑄给杀怕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凤瑄却是真正的凶神! 他每次总是像幽灵一样出现,一出现后,便会立刻展开屠杀,不断收割人命。 黑牙率领的人都是一群心狠手辣之辈,就算杀小孩子也从不手软,甚至连人都敢吃。可是跟凤瑄几次交锋下来,他们就被凤瑄给杀怕了。 凤瑄就像是真正的杀神一样,只要靠近他的,就没有不被杀死的。他一点也不疯狂,反而冷静得可怕。黑牙曾经跟凤瑄对视过,也就是那一次对视,他突然发现,在凤瑄眼里,他不过是只蝼蚁。 这让他异常不满,疯狂地想要抓了凤瑄来肆意折辱,结果…… 黑牙甚至不敢回想当初的场景。 实在是太可怕了,只要一回想,他就觉得遍体生寒。 如今,他被凤瑄逼到这座山上,虽说这地方易守难攻,他却也是真的没了退路。 黑牙惊慌地在营地里走来走去,他觉得凤瑄随时会攻上来,到时候,他很可能会没命!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不能死,我决不能死!必须得逃出去!” 他嘴里喃喃说道,目光却看向了不远处的手下。那些人几乎都受了伤,这会儿一个个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一点士气都没有。 黑牙越看越失望,他知道,这些人已经没有了斗志,一旦凤瑄带人打上来,这些人恐怕一个照面就要被人杀了。 他们死了也就罢了,可他不能死。 于是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开始琢磨该如何逃脱。 他还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凤瑄已经带着人潜伏到了山脚下。负责警戒的人甚至都还没看清敌人在哪儿,就被人一箭射穿了喉咙。 随后凤瑄感受了一下风向后,立即下令:“放火烧山,把他们逼下来!” 其他人不敢违抗他的话,乖乖跑去放火了。他们特意选了顺风的位置,火一点,风一吹,火势立刻就大了起来。 躲在山上的人起先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浓烟滚滚,大火肆虐,不断朝他们逼近。 这些人吓得脸色大变,立刻冲向了相反的方向。 然而,凤瑄早已经带着人在那里等着了。 等陈乾知道消息的时候,战事已经彻底结束,黑牙等人全部被诛杀,整座山林也被烧成了焦木。 陈乾吓得不轻,等他看见一脸煞气的凤瑄时,脸色都在发白:“凤……凤瑄,你……你怎么……怎么……” 他想说“你怎么这样乱来”,然而被凤瑄冰冷的目光一扫,后面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他不说话了,凤瑄却说道:“凤某有急事赶回京城,就不随大军一起了。” 说完,他就直接走了出去,一点也不给陈乾面子。 换成平时,他还会给陈乾几分脸面,可是现在他心里憋着火,就算杀了黑牙都无法发泄出来,哪里还有心情给陈乾面子? 他现在只想赶回京城,让那只狡猾又无情的小狐狸知道,惹怒他会是什么下场!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走,陈乾就无力地坐了下去,惊骇地看着凤瑄离开的背影,低声感叹道:“我的天,这凤瑄身上的煞气也太重了,到底是谁惹到他了?” “不,不对!他急着赶回京城,难不成是京城出事了?难道是陛下……” “不,不可能,若是陛下出了事,凤瑄没理由瞒着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问问凤瑄。” 然而,就在陈乾鼓起勇气准备问凤瑄的时候,却突然得知,凤瑄竟然已经离开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不禁更加颓丧,心中对凤瑄的忌惮也多了几分。 当初凤瑄提出要随军出征的时候,他只觉得凤瑄深不可测,是个厉害的军师,可是等凤瑄带着预备营的人杀敌,他才突然发现,凤瑄杀起人来竟然也相当可怕。 而如今,凤瑄更是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是太狂了。 陈乾心里很不痛快,可是他一想到凤瑄那浑身煞气,犹如地狱修罗的模样,就不敢对凤瑄有什么怨言了。 他本能地知道,凤瑄那样的人不是他能招惹的。 这个人一旦疯狂起来,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被他惦记着的凤瑄,这会儿已经骑着马朝着京城飞奔而去了。他甚至顾不上休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让皇宫里的那只小狐狸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皇宫里,正在逗儿子的高子辛突然打了个哆嗦。他狐疑地看了看周围,疑惑道:“怎么觉得有点儿冷?这里没放冰盆啊?” 如今刚进入初夏,天气并不是很热,但是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冷。可高子辛突然就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有些不安:“难道又有人盯上朕了?高亥仁已经死了,难道是大宁的那条害虫?哼,早晚弄死他!” “啊啊!”宝儿不满高子辛的分心,扯了扯他的头发,还控诉地叫了两声。 他虽然刚出生没多久,却已经有些力气了,拽着高子辛的一缕头发就不肯松手,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生怕高子辛偷偷跑了似的。 高子辛立刻哄起了儿子,完全不知道凤瑄已经气疯了,正一路飞奔回来找他算账。 第138章 愤怒 凤瑄骑着马日夜飞奔,路上换了好几匹马,终于赶在两天后的傍晚回到了京城。 他一路未曾合眼,身上满是尘土,还混着干涸的血迹,脏污不堪。所以凤瑄回京后并未急着进宫找高子辛算账,而是先回国师府洗了个澡。 国师府的浴房里有他特意修的一汪水池,奢侈地用玉石铺就,比皇宫里高子辛的浴房都要气派得多。 他躺在里面,任由温水浸泡着,脸色却极为阴沉,比在战场上跟人厮杀的时候都要让人心惊胆颤。 因为两天两夜没合眼,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底青黑一片,当真犹如嗜血的修罗一般。 隔着一道垂帘,外面有人正跪在地上低声禀报:“皇长子生母不详,却极受陛下和太后看重,一直被陛下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亲自抚养……他还真是有心思。” 凤瑄的声音极为沙哑,短短的一句话,却莫名透着凌冽的杀意,让垂帘外的男子心惊胆寒,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脑袋,心中惊骇无比——主子怎会如此生气?难不成是要造反?这可真是…… 男子越想越惊骇,只觉得京城,甚至整个大梁恐怕都要变天了。 他一直负责京城的情报,对于宫里的那位少年天子自然也十分了解。虽然高子辛年纪还不大,但是手腕却已经越来越强硬,甚至最近还在皇庄里种了好些新品种的粮食和蔬菜。据说,其中有三种还是高产的粮食,一旦种植成功,日后就算遇到荒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百姓饿死。 而且新建成的藏文馆据说藏书量十分骇人,此举极受天下士子推崇,很多人都已经将他视作真命天子。 这样的一位帝王,就算年轻,也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的。 忤逆造反本就是让人不齿的大罪,就算推翻的是昏君,都要被天下人唾骂,一旦对明君下手,那就更是要被天下人痛恨了。 男子本能地不希望凤瑄造反,不是担心凤瑄失败,而是他不忍心对高子辛下手。 他负责情报,所以比很多人都更加清楚,高子辛是真的算得上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虽然捞钱厉害,但是却从不盘剥百姓,前不久更是在皇庄里推行了一种多元化种植,据说还只是试验,若是成功了就可以在民间推广,到时候百姓的收入可以比现在翻好几番。 这样的一位皇帝,又没针对国师府,有什么好造反的? 可是这些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凤瑄的面说出来。凤瑄是他的主子,如果一心要造反,那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听命了。 男子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凤瑄突然问道:“知道皇长子的生母是谁吗?”他心里其实也觉得奇怪,当初贺氏给高子辛送美人他是知道的,为此还气得故意抓了一对母老虎送给了高子辛。 后来,高子辛把那些美人转送给了臣子,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他想不明白,高子辛明明已经把贺氏送的美人全给送出去了,怎么突然跟人生了个儿子出来? 他离开也就才八个月多一点,也就是说,那个孩子肯定是早产的! 哼!都说七活八不活,这样的早产儿肯定活不下来,就算勉强活下来了也是个病秧子,有什么好宝贝的? 凤瑄在心里恶劣地想着,巴不得那个所谓的皇长子死掉才好。 跪在地上的男子不满隐瞒,老实说道:“皇长子的生母十分神秘,属下无能,没能查到她的身份。” 凤瑄一听这话,顿时更不满了——哼,保护得可真好!这是怕他会对那个女人出手? 他越想越不满,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水面上:“行了,你去安排,我待会儿要进宫,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男子一听,顿时吓得脸色一白——主子在这个时候秘密进宫,难不成……难不成是要弑君?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忍不住说道:“请主子三思!” “三思?三思什么?”凤瑄凌厉的目光射向垂帘,“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嗯?” “属下……属下不敢……”明明隔着一道垂帘,男子却依旧被凤瑄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根本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突然后悔刚刚的冲动了,凤瑄要做的事,哪里是他能够阻拦的? 凤瑄却是冷冷一笑:“还不快滚去准备!”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心里的怒火根本压制不住,他也不愿意压制。他已经忍得够久了,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以前他喜欢高子辛,愿意为了高子辛忍耐,乖乖当一个臣子。可是如今高子辛都背叛他了,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忍下去? 他要让那只小狐狸知道,背叛他会是什么下场! 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他一定会找出来的! “高子辛,你就这么在意她?竟然把她藏着这么隐秘,连我的人都查不出来。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可以……噗!” 凤瑄越想越恨,想到最后,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他愕然地看着在热水中逐渐晕染开的暗红色血迹,呆滞了片刻后,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间,皇宫,高子辛寝殿。 这个时候高子辛还没睡,正在灯下批阅奏折。 虽然现在有了内阁,有的是人帮他批阅奏章,但是为了巩固权力,他只给了那些人批阅的权利,却没给他们决策的权利,所以最后,所有的奏折还得他来决策。 他平时又要陪着宝儿,时间自然就少了。 这会儿宝儿已经睡了,他才抽出时间来批阅最后的奏折。 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自从两天前就有了,起先还不是很强烈,最近却越来越强,让他本能地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高子辛不禁皱紧了眉头,担心地看向睡在龙床上的儿子——看来,他必须得把宝儿保护得更好才行。这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儿子,可不能让那些小人给伤了。 就在这时,正睡得好好的宝儿突然惊醒了过来,似乎做了噩梦。 他一惊醒,就睁开眼睛寻找起来,没看见高子辛,立刻就大声哭嚎起来。 高子辛其实就在不远处,只是宝儿还小,看不到那么远,所以便以为高子辛不在,以至于哭得特别伤心。 高子辛一听那哭声,整颗心都慌了,忙不迭扔下手里的奏折快步走到床边,将宝儿抱了起来:“宝儿不哭不哭,父皇在这里,没人会伤到你的,乖啊。”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亲了亲宝儿嫩呼呼的脸颊。 宝儿哭得打嗝,本能地抓住他的头发,大概觉得触感很熟悉,他立刻就不哭了,只大张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高子辛。 晶莹的泪珠颤巍巍地挂在他的眼角,嫩嫩的粉色小嘴微微张开着,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高子辛只觉得心都化了,忍不住又在他脸上亲了亲:“宝儿不怕啊,父皇会保护你的。” 宝儿:“啊啊。”怕怕! 高子辛:“乖,不怕不怕,父皇保护你。” 这之后,宝儿就不肯睡了,死死地赖在高子辛的怀里,小爪子抓着他的头发就不肯松开,仿佛生怕他偷偷溜走似的。高子辛无奈,只能一边抱着他,一边批阅奏折。 他看着奏折,心里还忍不住感慨——带孩子太不容易了,当年母后肯定更加辛苦。 凤瑄偷偷混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烛光下的高子辛正抱着孩子批阅奏折。他似乎很累,一边拿朱笔批阅,一边还打着哈欠。 凤瑄死死地看着,一颗心突然融化了,就连心里的戾气都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几分。 他一路飞奔回来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弄死皇长子,再把高子辛用锁链锁在龙床上,以后只能看着他,任他为所欲为。 可是一看见高子辛成熟了不少的脸,他突然又心软了。 不过,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高子辛怀里的宝儿,见他亲密地贴在高子辛怀里,小爪子还玩着高子辛的头发,凤瑄顿时不满了。 他狠狠地瞪着宝儿,谁知宝儿却像是有感应一样,突然转了转脑袋朝他的方向看来,那双眼睛又大又黑又亮,一张脸小小的,像极了高子辛,凤瑄突然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 宝儿自然是看不到躲在外面的凤瑄的,但是他就是觉得那里有什么,忍不住看了好一会儿。 结果什么也没发现,他才不满地扭过了脑袋重新玩起了高子辛的头发。 而这个时候,高子辛突然察觉到了凤瑄的火热视线,抬起头警惕地朝凤瑄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139章 争锋相对 高子辛警惕地将宝儿护在怀里,厉声问道:“什么人在外面?” 凤瑄一看到高子辛那副小心翼翼的护崽模样就满心不痛快,一个小崽子而已,有必要那么护着吗? 他干脆从阴影里走了出去,直接来到高子辛面前。 高子辛正准备叫人,一看见凤瑄就愣住了:“凤瑄?你……你不是在岭南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凤瑄快步走到他面前,冷眼看着他,冷笑道:“陛下是觉得臣不该回来?还是希望臣直接死在岭南,好让陛下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高子辛一听就发现,凤瑄的语气很不对劲。他皱紧眉头,不悦地看着凤瑄:“凤瑄,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死啊死的,朕什么时候想让你死了?” 高子辛郁闷极了,凤瑄没回来的时候,他还老想着等凤瑄回来了要怎么教训他,哪知道凤瑄突然回来,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凤瑄反倒阴阳怪气地跟他闹起来了。 “你是没说,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凤瑄冷笑,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高子辛怀里的宝儿。 此时宝儿正好奇地盯着凤瑄,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却依旧看得十分认真。 凤瑄见他一双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就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他来的路上还想过要怎么弄死这个孩子,可是这会儿近距离看着宝儿和高子辛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他又狠不下心了。 高子辛本能地察觉出凤瑄看向宝儿的目光十分不善,顿时更生气了。他抱着宝儿站起来,警惕地想要后退,然而凤瑄看出他的打算,突然一闪身就冲到了高子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陛下莫非是在心虚?” 高子辛不满地瞪着凤瑄,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高子辛再次退了一步,想要跟凤瑄拉开距离,同时本能地将宝儿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凤瑄:“凤瑄,你发什么疯?” “发疯?臣的确是在发疯,因为臣被陛下给逼疯了。”凤瑄逼近高子辛,“陛下若是现在就把那个该死的女人给交出来,臣或许可以原谅陛下这次的过错。” 凤瑄说出这句话,突然松了口气。 是的,他决定了,只要高子辛交出那个该死的女人,并且跟他保证以后再也不背叛他,他可以原谅高子辛这一次的背叛。 高子辛却怒不可遏,双目冒火地瞪着凤瑄:“凤瑄,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别以为朕宠信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臣也告诉陛下,别以为臣一味容忍退让,陛下就可以为所欲为!”凤瑄说到这里突然出手,使了个巧劲,就把宝儿抢了过去,“交出那个该死的女人,臣就把他还给陛下,不然……” “不然你要如何?”高子辛咬牙切齿地瞪着凤瑄,快被凤瑄给气疯了,“凤瑄!你把宝儿还给朕!” “宝儿?”凤瑄嘲讽地一笑,下一刻突然觉得不对劲,托着宝儿屁股的手湿漉漉的。他僵硬地低下头,就看见罪魁祸首瞪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你……你竟然……” 高子辛一看不好,赶紧冲过去把宝儿抢了回来。手一摸,他就发现宝儿屁股下湿漉漉热乎乎的。 他脸色僵了僵,顾不得理会凤瑄,直接将宝儿放在桌子上,解开襁褓,给他换上干净的尿布。 凤瑄僵硬地看着手上的水渍,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狠狠瞪着罪魁祸首。 偏偏,那罪魁祸首还特别无辜地看着他。 那张小脸像极了高子辛,眼睛还乌溜溜的特别有神,简直就是在犯罪! 凤瑄发现自己根本恨不起来,只能灰溜溜地找了清水洗净双手,然后才走了回来,继续不满地瞪着宝儿。 高子辛已经替宝儿换好尿布了,不过他想了想,干脆对外说道:“欢喜,端一盆热水进来。” 凤瑄一听,立刻走到屏风后面躲了起来。 他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回来了。 欢喜很快送来了热水,放下水盆后,还不放心地问了句:“陛下刚刚可是在跟人说话?” 高子辛冷冷地看了眼凤瑄躲藏的屏风,冷冷一笑,却到底没说凤瑄就在这儿,直接把欢喜给打发了出去。 欢喜一走,他就小心翼翼地帮宝儿洗了屁股,洗完了还在肉嘟嘟的屁股上捏了捏,小声说道:“乖儿子,好样的!” 他说完咬了咬牙,凤瑄竟然敢威胁他,真是该死!幸亏宝儿没事,不然…… 欢喜一走,凤瑄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冷眼看着高子辛小心翼翼地给宝儿洗澡。见他也不哭闹,反而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看,就在心里冷笑——真是蠢死了! 高子辛给宝儿换上干净的衣服和尿布,又重新用干净的襁褓裹好之后,才冷眼看向凤瑄:“你怎么还不走?” 凤瑄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忍不住冷笑道:“那个女人还没死,臣怎么会走?” 高子辛总算是明白了,凤瑄就是为了那个不存在的女人才来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危险地问道:“你就这么想见她?” 凤瑄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还是本能地说道:“陛下终于舍得让臣见她了?” 高子辛冷眼看着他:“你确定你要见她?” 凤瑄更加觉得不对劲了,但还是说道:“不错,臣想亲眼看看她!”他就是要亲眼看看,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天姿国色,竟然能蛊惑得高子辛背叛他! 高子辛见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便冷哼了一声:“你想见她也行,你现在抹了脖子,就可以见到她了。” 凤瑄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子辛:“陛下是想逼臣去死?”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从来没看清过眼前这个男人。 八个多月不见,高子辛又张开了些,脸上的稚气越来越少,只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八个月前,这人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如今,他却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逼他去死了。 凤瑄突然觉得心冷,他游戏人间多年,多少人恨不得爬上他的床?然而他谁也看不上眼,谁也不愿意碰,唯独觉得还是少年的高子辛对了他的胃口。 结果他一心一意付出那么多,这个人竟然毫不犹豫地想要让他去死。 明明,当初在景山围场的时候,高子辛以为他受了重伤,那样惊慌地朝他跑过去。 难道说,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在做戏吗? 凤瑄越想越难受,犹豫良久,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陛下难道不该给臣一个解释吗?” 他并不想把自己的脆弱呈现在高子辛面前,让这个无情的帝王嘲笑他的软弱。但是最后,他还是问了出来。 他希望高子辛能给他一个解释。 高子辛却突然后悔了,他刚刚不过是赌气才故意那样说,可是看凤瑄的模样,却似乎是当真了。 他深深看着凤瑄,突然发现,凤瑄双目充血,眼下青黑,分明是没睡好太过劳累的模样。 这个样子…… 高子辛忍不住问道:“你难道是直接从岭南赶回来的?” 凤瑄没回答,他不想让高子辛嘲笑自己的愚蠢。他只说道:“臣需要一个解释。” 高子辛却犹豫了,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响起001的声音:“宿主,他好像很伤心啊?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宝儿是你跟他的儿子?” 高子辛傻眼了:“什么我跟他?宝儿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 001却比他更加傻眼:“额……难道宿主你一直以为宝儿是你一个人的儿子?宿主,你该不会以为宝儿是你跟生命树的儿子吧?” 高子辛没说话,他才不会承认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呢! 001聪明地从高子辛的沉默中明白了答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宿主你还是告诉他真相吧。” 高子辛这才看向凤瑄,犹豫着要怎么说。 然而,凤瑄却突然说道:“既然陛下不肯说,那臣也不想知道了。”他说完这话,突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高子辛傻傻地看着凤瑄离去的背影,突然咬了咬牙:“凤瑄,你要去哪儿?” 凤瑄头也不回:“臣还有要事,就不陪陛下了。” 他不敢再留下去,只怕多留片刻,会忍不住亲手杀了高子辛。 高子辛抱着宝儿,眼睁睁地看着凤瑄头也不回地离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凤瑄,你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 “啊啊。”他怀里的宝儿突然叫了两声。 高子辛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别怕,你还有父皇,父皇不会不要你的。” 第140章 凤瑄的选择 凤瑄离开皇宫后就回了国师府,不过他没睡觉,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了一夜的刀。 他的心里满是杀意,恨不得冲进皇宫杀了高子辛,让高子辛再也没办法背叛他。 可是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他便仿佛看见了高子辛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那个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凤瑄根本不敢多想,只能疯狂地劈砍,来宣泄心中的杀意。 外面的人时不时听见他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吼声,却又不敢冲进去,只能胆战心惊地守在外面。 等到天色一亮,凤瑄才突然推开门,拿着刀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管家水先不放心地走过去,担忧地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让浴房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他的声音平静得诡异,仿佛昨夜的一切根本没发生过。 唯独那沙哑的嗓音,显示出他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水先听到他过分平静的声音后更担心了:“主子……” 凤瑄却不愿意多听,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多说。” 水先只能闭了嘴,在心底默默叹气。他知道凤瑄对高子辛的心思,也知道凤瑄如此伤心,必然是因为高子辛有了皇长子,只是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下人能管的。 不过,他一回想到凤瑄昨夜的疯狂,心里就对高子辛有了怨气。 他家主子都已经对高子辛掏心掏肺了,高子辛却还如此对他家主子,简直可恨! 凤瑄面无表情地去了浴房,他到的时候,浴房已经准备好热水了。他脱下衣服迈进水里,热水包裹住全身后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疲惫,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上的。 他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岭南回来的路上,甚至进宫见到高子辛之前,他都在想要怎么造反,要怎么把高子辛关起来,要怎么杀了那个孩子。 可是真的见了面,深切地感受到高子辛的背叛,他却痛苦地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用那些方法对待高子辛。 甚至就连高子辛一直护在怀里的那个孩子,他都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凤瑄叹了口气,身体缓缓滑进水里,知道没顶。他闭着双眼,突然觉得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只是下一刻,他想象着高子辛身边依偎着一个女人,心里突然又恨了。 飞快地从水里伸出脑袋,他阴沉着脸抹去脸上的水,突然有了决定。 “高子辛,你不是护着她吗?我偏要把她找出来!” 凤瑄就这么留在了国师府里,同时,命人送来了八个月内的详细情报,他要亲自找出关于那个女人的蛛丝马迹。 八个月的详细情报多得吓人,凤瑄却不厌其烦地一点点看下去。 终于,他发现了异常。 首先,是在他随军出征后,太平每天都会去高子辛的寝殿。 其次,高子辛除了上朝的时候,几乎一直待在寝殿里。 然后,高子辛命人将人参等物研磨成粉送到他的寝殿。 最后,就是高子辛的寝殿里突然传出了婴儿的哭声,紧接着便传出消息,皇长子出世了。 凤瑄诧异地放下手中的情报,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难不成那孩子是高子辛自己生的? 不,不可能是这样。 高子辛一直在主持朝会,若是怀孕了不可能没人发现异常。 孩子出生之前,甚至就连太后都不知道消息。如果孩子真的是高子辛生的,太后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可那孩子如果不是高子辛生的,他的生母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没人发现? 宫里真有女人怀了孩子,不可能不定时请太医号脉。 “高子辛到底在搞什么鬼?”凤瑄紧紧皱着眉头,死活想不明白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该不会……是从宫外找来的吧?” 不,不可能的。高子辛有多维护那个孩子他可是亲眼看在眼里,不可能不是亲生的。 更何况,那孩子长得也太像高子辛了。 凤瑄突然沉不住气了,他翻遍了所有的情报也没发现那个神秘的女人,因为他发现高子辛一直都是在寝殿歇息,并未在别的地方过夜的记载。 就算真有女人,那个女人也应该是被他藏在了寝殿里才对。 可是他昨天去看过了,哪里有什么女人? 凤瑄回忆着,突然想起了高子辛说过的话。 “你想见她也行,你现在抹了脖子,就可以见到她了。” 那句残忍的话依稀还回荡在耳边,凤瑄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他昨夜听到这话,只觉得高子辛是想逼他去死。如今一回忆,才发现,高子辛的意思似乎是说——你死了就可以见到她了。 难道说,高子辛已经把那个女人给灭口了? 不,不可能是这样。真要是灭了口,尸体哪里去了? 凤瑄死活想不明白,却已经不像昨夜那般伤心绝望了。 他决定再去见高子辛一面,亲自问清楚。 而与此同时,高子辛正抱着宝儿,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骂着凤瑄。 他昨夜一点都没睡好,凤瑄离开后他就后悔了,后悔没告诉凤瑄真相。结果一整夜都在辗转反侧,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而一整夜没睡好的结果就是,今天一早,他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跑去上朝了,还当着朝臣的面打了好几个哈欠。 高子辛气得简直想杀了凤瑄的心思都有了。 好在宝儿十分乖巧,只要一到他怀里就不会哭闹,软绵绵白嫩嫩的,十分可爱,看一眼他的心就要化掉了。 低头在宝贝儿子肉嘟嘟的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两口,高子辛这才心情好地说道:“乖宝儿,父皇最喜欢你了!” 宝儿玩着头发回应:“啊啊。” 高子辛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你也喜欢父皇对不对?果然是父皇的乖儿子!”说完又亲了两口。 凤瑄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高子辛笑眯眯地亲宝儿,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高子辛面前:“陛下好兴致。” 高子辛先是一惊,接着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毫不犹豫地走了吗? 他一想到凤瑄昨天竟然头也不回就走,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根本不肯和凤瑄好好说话。 凤瑄看了眼宝儿,见宝儿也正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些异样。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宝儿的感知似乎异常敏锐。昨夜也是,今天也是。 他一出现,这个宝儿似乎就察觉到他了。 这个发现让凤瑄没来由地开心,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就连高子辛的话都让他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他看着宝儿乌溜溜的大眼睛,心里突然一痒,忍不住伸出手准备摸摸他的脸。 高子辛一直警惕着他,见他朝宝儿伸出手,就本能地在拍了过去。 “啪!” “有话就说,别动朕的儿子!”高子辛的语气特别尖锐,就像是带刺的刺猬似的。 凤瑄深深地看着他,突然说道:“你的儿子?” 高子辛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瞪着凤瑄:“凤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宝儿当然是朕的儿子!” 凤瑄却突然说道:“可他明明是你跟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高子辛愕然地看着他,本能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高子辛看着凤瑄瞬间大变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他上凤瑄的当了。 凤瑄刚刚分明是在故意诈他,可他竟然傻乎乎地上当了! 凤瑄却比高子辛傻得更厉害,他根本不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故意那么说,想试探高子辛罢了。 可是他没想到,高子辛竟然真的承认了! 这个宝儿是他和高子辛的儿子! 是他的儿子! 凤瑄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能生孩子?”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看向高子辛的小腹。 高子辛气得脸都青了:“你看什么看?朕是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凤瑄急切地说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高子辛怀里的宝儿,突然觉得,这个宝儿越看越可爱! 模样精致,眼睛有神,力气大,皮肤白嫩,一看就知道既聪明又健康! 高子辛忍不住伸出手挡住宝儿的脸:“看什么看?这是朕的儿子,不许看!” “他也是我儿子!”凤瑄强调道,还不忘提醒高子辛,“子辛,你还没告诉我他是怎么生出来的。” 高子辛不满地瞪着他:“你昨晚还才伤害他!”现在居然有脸说是你儿子! 凤瑄立刻否认:“我哪有?我只是看他可爱所以想抱抱他!” 高子辛:“……”他觉得自己被凤瑄的无耻给打败了。 第141章 争执 “啊啊。”宝儿好奇地看着凤瑄,突然叫了一声。 凤瑄一听,立即说道:“子辛,你听儿子在叫我!你让我抱一抱吧?” 高子辛默默把宝儿藏在怀里,说不给就是不给:“想要自己生去!” 凤瑄心情一好,脸皮立刻厚了起来:“那你给我生?” 高子辛丝毫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黑着脸怒斥:“滚!” 凤瑄哪可能真的滚,他昨夜以为满心怒火和杀意,怕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杀了高子辛和宝儿才突然离开,如今知道高子辛没有背叛,儿子也是他的,他怎么舍得离开? 他现在只恨不得多看宝儿一眼。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控诉高子辛:“子辛,有了儿子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昨天有多伤心吗?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高子辛的脸色彻底黑了,警告地瞪着凤瑄,“说说,你到底以为什么?” 凤瑄这个该死的混蛋,当初害得他腰酸了好几天,今天竟然还敢怀疑他和女人生孩子! 高子辛气坏了。 凤瑄心里其实也有起气,不满高子辛一直将他蒙在鼓里,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肯告诉他。不过,这点不满跟他之前怀疑高子辛背叛时的伤心和绝望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更何况,如今儿子都有了,他哪里舍得真的跟高子辛计较? 他只是好奇,宝儿到底是怎么来的罢了。 凤瑄想了想说道:“昨夜我还以为你不仅背叛了我,还想逼死我,绝望得都恨不得自我了断了。”狗屁,他其实是想找几个女人气一气高子辛而已。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而且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高子辛却气得脸色大变:“你敢!你的命是朕的,你敢了断试试?” 凤瑄立刻笑了:“子辛你莫非是在害怕?” “谁害怕了?”高子辛不屑地看他一眼,“朕只是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国师,竟然这么愚蠢。” 凤瑄可不想跟高子辛争论这件事,干脆说道:“好吧,是我蠢,那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高子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凤瑄真相。不然凤瑄这么蠢,要是以后继续胡思乱想下去,真的自我了断了可怎么办? 于是他说道:“你还记得当初那个种植空间吗?” 凤瑄点头,他当然记得。不过他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高子辛的意思:“难道是那个空间搞的鬼?它还能生孩子?” 高子辛脸色一黑,看向凤瑄的目光更嫌弃了:“空间不能生孩子,能生孩子的是它。”说到这里,他就指向了窗边的生命树。 看到那株生命树,高子辛也觉得神奇。 那天宝儿出生后,他就按照001的提示,命人将花瓣熬成了汤让宝儿喝下。按照001的意思,这种花瓣给宝儿吃了之后,可以让宝儿变得更加强壮。 而花瓣取下后,高子辛就发现下面竟然长了一颗果实。 那一颗果实就长在花瓣下的花托里,按照001的意思,这一颗果实要一年后才能彻底成熟,然后生命树需要两年的时间休养,休养完后如果运气好,还能长出新的花苞。 一旦花苞长出来,他还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生命树的果实成熟之后,若是种在土里精心培育,还可以长成第二株生命树。而这种生命树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的果实和花苞里孕育的孩子息息相关,只有孩子成功孕育,果实才有机会成熟,不然若是孩子中途夭折,果实也会干瘪。 一旦果实干瘪,生命树也会迅速枯萎,那样一来,就算是彻底绝种了。 高子辛听完就觉得这样的生命树实在神奇非凡,然而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培育出来的,需要不少珍贵草药磨成粉当做肥料。 不然生命树吸收不到足够的养分,依旧有可能枯萎,花苞中的孩子也有可能变得虚弱,甚至夭折。 所以宝儿出生后,高子辛依旧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这株生命树,一点不敢怠慢。 有机会拥有更多的孩子,他当然不会放弃! 凤瑄看到生命树后却是傻眼了,一棵小树苗能生孩子?他怎么觉得这种事比高子辛能生孩子还要不靠谱? 高子辛察觉到他怀疑的目光,顿时怒了:“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走,也不必认宝儿这个儿子,反正他有朕这个父皇就够了。” “这怎么行!”凤瑄立刻反驳,虽然他的确觉得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但是儿子他是必须要争取的,“子辛,我也是宝儿的父亲,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看,宝儿明明这么喜欢我!” 高子辛低头一看,就发现宝儿的确好奇地看着凤瑄,乌溜溜的双眼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他心里突然酸溜溜的,他小心翼翼地照顾了生命树八个月,一天天看着花苞变大,看着宝儿出世,结果宝儿居然看着凤瑄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就转不开眼睛了,这怎么行! 他想了想,立刻低头亲了宝儿一口:“乖宝儿别看这个混蛋,看父皇就够了!” 宝儿立刻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对着高子辛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开心。 他一边笑,一边还兴奋地动着小脚丫子和小胳膊,就像是在跳舞似的。 那白嫩嫩的小手指看得凤瑄一阵心痒,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还故意伸出手指放在宝儿张开的手心里。 所以下一刻,宝儿就本能地把他的手指给抓紧了。他的力气还挺大,而且一抓住就不松开了。 凤瑄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子辛你看,儿子喜欢我,抓住我的手指就舍不得松开了。” 结果他刚说完,宝儿立刻把手指松开了,还故意把小爪子拿开了,就像是在嫌弃似的。 高子辛挑了挑眉,得意地看向凤瑄:“看来宝儿挺嫌弃你的。” 凤瑄尴尬地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说道:“他还小,肯定是嫌累抓不住了。” 高子辛这下更得意了:“是吗?可是他还抓着我的头发不肯放开呢。” 凤瑄本能地看向高子辛的头发,果然看见一缕头发被宝儿抓在手里舍不得松开,心里立刻酸溜溜的。 他不肯服输地再次把手指伸到宝儿摊开的手心里,还特别坏心眼地用指腹在他掌心里挠了挠。 这下,宝儿立刻又把他的手指给抓紧了,还不满地瞪了凤瑄一眼:“啊啊!” 高子辛也不满地瞪着凤瑄:“你不许欺负他!” 凤瑄现在整颗心都化了,哪里舍得欺负宝儿。自从知道宝儿是他和高子辛的儿子后,他就怎么看怎么喜欢,摸一摸都舍不得用点力气,生怕把宝儿那娇嫩的皮肤给摸坏了。 “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凤瑄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开口,“子辛,你就给我抱抱吧?除了昨晚那次,我还没抱过呢。” “你还好意思跟朕提昨晚那次?”高子辛一回想昨夜凤瑄说的那些话,脸色就异常难看,“凤瑄,你昨夜说了什么,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凤瑄当然没忘,他昨夜还抢了宝儿威胁高子辛呢! 一回想起这事,凤瑄就异常后悔,同时又庆幸不已。 幸亏他第一眼看见宝儿就觉得心里软软的,一直没舍得伤害他,不然若是按照他路上的那些想法…… 一想起自己一路上是怎么计划的,凤瑄就一阵后怕。 他差点就把自己儿子给杀了! 高子辛想起昨夜的事,心里也是怒火翻腾。尤其是想到凤瑄竟然抢了孩子威胁他,他就气得浑身发抖! 凤瑄当时的样子太可怕了,要不是宝儿突然放水让凤瑄没反应过来,他趁机把宝儿抢了回来,谁知道这个混蛋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想到这里,高子辛就狠狠地瞪了凤瑄一眼。 凤瑄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可是一想到高子辛的隐瞒,他也不满了:“要不是你一直瞒着我,我怎么会误会?” 高子辛本能地反驳:“宝儿当时都还没出生,我怎么确定花苞里真的能生出孩子?万一是假的呢?你不是现在都还不信吗?” 凤瑄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他想了想也是,一棵树里生出孩子实在太匪夷所思,除非亲眼看见孩子出生,不然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不过他很快又说道:“就算是这样,那宝儿都出生好几天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高子辛更加理直气壮了:“你不是在岭南打仗吗?我若是告诉你,消息泄露了怎么办?要是你受了刺激,被人伤了怎么办?” “我……”凤瑄突然说不出话来了,他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再责怪高子辛的隐瞒了。 高子辛的理由太充分了! 第142章 教训 心里的怒火一消,凤瑄就感受到了一阵阵的疲惫袭来。 他赶回来之前才打了一场仗,路上又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一直没合眼,昨夜更是整晚都在练刀,身体早就疲惫得不行了。 要不是被强烈的恨意和心痛支撑着,他早就倒下了。 这会儿得知宝儿是他和高子辛的儿子,巨大的喜悦之后,身体的疲惫也开始疯狂地叫嚣起来。 凤瑄轻轻捏着宝儿的小拳头,突然说道:“子辛,我累了,先睡一觉。” 结果他话音刚落,宝儿也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眼睛开始一睁一合的,显然也是想睡觉了。 凤瑄看在眼里,突然笑起来:“子辛你看,儿子也想睡觉了,他肯定是想陪着我一起睡!” 高子辛特别不满凤瑄的得意洋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正好看见凤瑄神色疲惫,明显只是在强撑。 他顿时皱紧了眉头:“你怎么回事?昨夜没睡?” 凤瑄没说话,因为误会而痛苦地练了一整晚的刀,这种事情太丢人了! 好在高子辛并未多问,而是直接说道:“你回偏殿睡吧。” “你竟然让我去睡偏殿?”凤瑄顿时不满了,他跟高子辛儿子都有了,高子辛竟然还想跟他分房睡,绝对不行!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抢过宝儿,就走到龙床边躺了上去。 “你……你……”高子辛直接傻眼了,他……他完全没想过直接让凤瑄睡在他的床上。可是眼看着凤瑄都已经抱着宝儿躺上去了,他也不好赶人。 凤瑄一躺上床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一打哈欠,他怀里的宝儿也跟着打了一个。打完之后粉嫩嫩的小嘴抿了抿,本能地靠在凤瑄怀里就睡过去了。 凤瑄顿时正颗心都化掉了,自从看上高子辛,确定要一直跟他在一起后,他便已经决定这辈子不要孩子了。 他无法接受高子辛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自己更不可能去碰其他人。 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一个儿子,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好礼物。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他跟高子辛两个人的。 他侧过头,看着宝儿小小的脸,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轻轻用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搂在怀里,低声说道:“我的儿子。”说完就忍不住在宝儿脸上亲了亲。 宝儿还没睡熟,凤瑄一亲,他就不舒服地皱起了小眉头,还嫌弃地挥了挥胳膊。 高子辛拿着奏章,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龙床上的凤瑄和宝儿,看着凤瑄抱着宝儿睡觉,总觉得怪怪的。 凤瑄却是实在撑不住了,亲完宝儿后笑了笑,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太累了。 高子辛一直盯着他看了很久,等他睡过去,立刻起身走了过去。他站在床边,皱眉看着满脸疲惫的凤瑄,忍不住小声嘀咕:“这混蛋到底干嘛了?难道是一路赶回来的?” 他坐在床边,盯着凤瑄疲惫的睡脸看了许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凤瑄的脸:“都怪你!”说完,他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昨夜他也没睡好。 于是高子辛犹豫了一下,干脆也躺了上去,闭着眼睛准备睡一会儿。 凤瑄一直睡到傍晚才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高子辛正抱着宝儿批阅奏折。 他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到高子辛身边,见他手边还有高高一摞没处理的奏章,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有这么多?” 高子辛默默抿了抿嘴,原本不该剩下这么多的,但是他之前睡了一个半时辰,才起来没多久呢。 凤瑄见他不说,也就没继续问,反而说道:“既然你要忙,那我来照顾宝儿好了。” 于是他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就多了厚厚一摞奏章。紧接着,凤瑄就听见高子辛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帮我。” 凤瑄挑眉,突然看向高子辛:“你真的放心让我帮你处理?” 高子辛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毛笔,目光直视凤瑄:“你会谋逆吗?” 他会谋逆吗?凤瑄沉吟,在以前,他以为自己会,可是经过昨天,他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于是他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他当然不会谋逆,但是高子辛只能是他的!若是放在以前,凤瑄还会担心孩子的问题。可是现在,他和高子辛连儿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天下。 一直紧张的高子辛听到凤瑄肯定的话语,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开了,随即便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你不会谋逆,朕为什么不放心?”说完他干脆将手里的笔往凤瑄手里一塞,心安理得地逗起了儿子。 “宝儿乖,给父皇笑一个。”一边说一边用指腹轻轻戳着宝儿肉嘟嘟的脸。 宝儿早就跟他熟悉了,被他指腹一戳,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凤瑄默默看了眼手里的朱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他发现,高子辛这只小狐狸在他面前越来越嚣张了。 真是欠收拾! 凤瑄默默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紧接着脑子里就出现了一系列少儿不宜的画面。他眉梢一挑,看着毫无所觉的高子辛,缓缓牵起了嘴角。 不把小狐狸教训一顿,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于是这天夜里,凤瑄故意赖在了高子辛的寝殿里,早早地将宝儿给哄睡后,他就把高子辛给办了。 没羞没躁的日子接连过了大半个月,凤瑄便没办法继续赖在高子辛的寝殿里不走了。 陈乾带着大军回来了,而凤瑄战功卓著,必然得露一面,随着大军入城才行。他去打仗为的就是赚取军功,收拢民心,哪能浪费了这样的大好机会? 于是就在大军回到京城的前一天,凤瑄就悄悄离开了京城,跑出去跟大军汇合了。 再次看见他,陈乾又被吓了一跳。 他还记得当初凤瑄离开的时候模样有多可怕,那架势,简直就像是要去杀人一样。以至于回来的路上,他心里都快担心死了,生怕一回到京城就听到关于凤瑄的噩耗。 哪知道过了大半个月再次见面,凤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凤瑄离开的时候还是浑身煞气,就跟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似的,如今却总是笑眯眯的,温和得就像是变了个人! 陈乾直接被凤瑄的“大变活人”给吓到了,不仅是他,军队里但凡跟凤瑄接触过的,全都被他给吓到了。 变化实在太大,简直就是从杀神变成了活菩萨! 陈乾不放心地骑着马走到凤瑄身边,凑近了低声问:“国师,你……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凤瑄笑眯眯地看着他:“凤某没事。” 陈乾狐疑地看着他,根本不相信凤瑄的话。整个人气质都大变了,还说没事,骗谁啊! 陈乾本能地觉得,凤瑄肯定有事,而且还是大事!他小心翼翼地问:“国师似乎心情很好?” 凤瑄依旧在笑:“陛下喜得贵子,凤某自然高兴。” 陈乾脸色僵了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偷偷看了凤瑄一眼,心里吐槽——陛下喜得贵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有儿子!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毕竟,高子辛有了儿子绝对是件好事,就算皇长子生母不详,那也绝对是件大喜事。 只不过…… 陈乾有些担心的是,如今高子辛还没娶皇后,也没纳妃,就已经有了皇长子,日后若是娶了皇后,这位生母不详的皇长子又该如何自处? 他现在可不知道宝儿的真正身世,更不知道高子辛根本不可能娶别的皇后,就算娶也只能娶凤瑄。 所以在他看来,这位皇长子日后怕是不会太好过。 幸好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傻得说出来,不然若是让宠儿狂魔凤瑄给听见了,他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朝廷大军凯旋,京城就变得格外热闹,远远的就有百姓夹道欢迎。 这一次,凤瑄没再低调,而是特别高调地跟在陈乾身后,他长得俊美非凡,身姿高大挺拔,一路行来直接成了焦点。 高子辛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在宫门口迎接,看着凤瑄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过来,高子辛顿时觉得浑身难受极了,尤其是后腰,都快断掉了! 他不满地瞪着马上的凤瑄,双目几乎在喷火,有御史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真相——陛下必然是不满凤瑄风头太过,功高震主了! 他站在人群里,目光阴狠地看着马上的凤瑄,心中冷笑——凤瑄啊凤瑄,很快你就得意不起来了。 于是没多久,高子辛就收到了不少弹劾凤瑄的折子。 第143章 奸计 大军凯旋,就得论功行赏,结果就在这时,却有不少人弹劾起了凤瑄。 此事一出,武将们顿时火了,尤其是那些随军出征的。 凤瑄的军功是实打实的,全是他自己拼杀出来的,结果打仗的时候没见那群御史冲上前线,战事一结束,这帮人倒是一个个跳了出来弹劾凤瑄杀戮太过。 这哪里是在弹劾凤瑄?分明就是那些居心不良的文官才借此机会打压他们武将! 武将们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一旦这次他们退步了,以后那些文官还不得更加嚣张?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在前线拼杀,好不容易才攒下军功,结果文官们上下嘴皮子一碰,他们就非但无功反而有过了! 武将们不愿忍,凤瑄就更不愿忍了。 他这次上战场就是为了挣军功,为了将兵权握在手里,为了日后能够正大光明地和高子辛在一起,如今竟然有人想坏他的好事,他怎么可能容忍? 正好之前他被高子辛气狠了,虽然“教训”了高子辛一番,但是心里积压的怒火也不是那么容易发泄完的。 他舍不得对高子辛下重手,可是对于其他人,他可不会顾忌! 于是很快,带头蹦跶得最厉害的那名御史就被查出和宁王“过往甚密”,并且还曾收过黑牙送的礼。 这个倒霉蛋很快就被办了,紧接着高子辛论功行赏,理直气壮地让凤瑄进了内阁。 不过,这时候的内阁权利并不大,所以满朝文武对于凤瑄入内阁一事倒是没太反对。他们更在意的,是高子辛对岭南的处置。 这半个月来,岭南的变化可以说是有目共睹,原本不太相信高子辛能在三年内把岭南变成聚宝盆的朝臣们也不得不信了。 如今,岭南的土人已经彻底归顺,岭南王一脉也都死绝,岭南自然重新归朝廷管。正好很多官位空了出来,于是就被朝臣们给盯上了。 高子辛由着他们争抢了好一阵,才终于下旨,对岭南作了安排。陈乾成了岭南的守将,同时高子辛从工部调了人,在岭南兴建船厂,征集人手造船。 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开垦农田,买下山林,种植果树,放养鸡鸭。 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日之功,但是只要加以时日,就能有明显的效果。更何况岭南靠海,只要渔船造起来,就可以出海打渔。 就算不打渔,海边的百姓也可以直接晒盐。 在之前,大梁并未有晒盐之法,但是高子辛得到《天工开物》后,就从上面看到了晒盐的方法。只是当时岭南是岭南王高亥仁的封地,高子辛不可能把这个赚钱的法子交给高亥仁,如今高亥仁已死,岭南王一脉也彻底断绝,岭南重新回到他手里,他自然就没了顾虑。 一项项命令传到岭南,让岭南很快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大宁后,本就身体不太好的宁王高亥充顿时病得更厉害了。 他自从数月前被高子辛气得吐血之后,身体就一直反反复复,根本没好起来过。不是他身体太糟糕,实在是高子辛太能折腾,简直能把人给气死! 自从去年秋天丰收之后,高亥充就看出不能让高子辛继续得意下去,于是便拖着病体悄悄联系了高亥仁,说了无数好话,许了种种好处,才终于怂恿得高亥仁那个蠢货跟他联手。 结果岭南大乱,高子辛派大军攻打岭南,他和高亥仁正高兴呢,哪知道高子辛竟然不走寻常路! 好好的仗不打,竟然做起了木材生意! 他和高亥仁都想好了,等大军一打入岭南,就挑起当地土人对朝廷的仇恨,让那些心狠手辣的土人跟朝廷的大军打个两败俱伤,他们到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顺便给高子辛泼几盆脏水。 结果朝廷大军不跟土人打仗,反而做起木材生意,直接用银子把那些鼠目寸光的土人给笼络住了! 当时高亥仁就有了退意,想重新当回他的岭南王,重新占领岭南这块宝地,气得高亥充直接吐血。 后来高亥充接连请了好几个名医,眼看着身体快好了,岭南接连大捷的消息就传到了大宁。高亥充直接气得心肝都在疼,再次躺了回去。 断断续续喝了大半年的苦药,他的身体总算又有了起色,也不再去想岭南这个伤心地了,结果京城又传出消息,皇长子出世了! 高亥充听到这个消息后是真的气坏了,他都还没嫡长孙呢,高子辛那个黄毛小儿竟然都生出儿子来了! 这可怎么是好! 原本他还想着高子辛还小,就算大婚,要想生出儿子也得好几年,足够他准备了,如今高子辛又了皇长子,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而且,高亥充是真嫉妒啊!他儿子多,可他最看好的世子却一直没生出儿子来,膝下只有一个长女,还是个体弱多病的。 虽说庶子们给他生出了孙子,可在高亥充眼里,庶子和嫡子到底是不一样的,那些孙子在他眼里也都蠢笨不堪,完全没有嫡孙女聪慧可人。 所以一听说高子辛有了皇长子,还十分看重,高亥充心里就不痛快了。 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大概就是皇长子生母不详,非皇后所出了。 只是他一看到岭南的一日日变化,心里又更加不痛快了,连带着,对高子辛和皇长子也深恶痛绝起来。 只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该怎么对付高子辛。 他跟高亥仁联手,挑起岭南大乱,结果高子辛趁机除掉了高亥仁,收服了土人,彻底控制了岭南,还把岭南变成了一个香饽饽。 他派人在京城散播流言,结果派去的人全被抓起来,送去了岭南开荒,甚至还损失了不少安插在京城的钉子。 如今,他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高子辛年纪不大,却有凤瑄那个妖孽相助,如今更是得百姓称颂,他若是做点什么,稍有不慎很可能把自己给陷进去。 岭南王高亥仁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可就摆在眼前! 说什么是被土人给杀了,事实上是被谁给杀死的,真当他不知道? 高亥充思来想去,想不出好办法,心里便更加不痛快了。 然而,有一个人比他更加不痛快,便是宁王世子高子建。 高子建比起高子辛要大了十岁,成婚也好几年,后院里的女人更是不少,可惜他运气实在不好,世子妃怀孕的时候被他的一个小妾暗算,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从此就伤了身子,虽然一直在用药调理,却好几年没怀上孩子。 他的这个女儿倒是聪慧异常,只可惜从小就体弱多病,还生成了女儿身,再聪明也没用。 而世子妃从那以后就受了刺激,平日里没少针对他的妾侍,他心里不满,可世子妃的父亲却是宁王手下的一员猛将,位高权重,他实在不敢提出休妻另娶的事,更不敢得罪这个岳父,只能忍着越来越嚣张跋扈的世子妃。 结果世子妃自己怀不上孩子,他的小妾竟然也没能怀上孩子! 高子建怀疑是世子妃搞了鬼,却又拿不出证据,还要防备那些虎视眈眈的庶弟,完全拿世子妃没办法。 他自己没儿子,对于那些生出了儿子的庶弟自然就更加看不顺眼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京城里竟然传来了皇长子降世的消息!而且这个皇长子还聪慧异常,让高子辛特别喜欢! 高子建听了这个消息就气坏了,高子辛可比他整整小了十岁!既没大婚也没个妃子,竟然都生出儿子来了! 就算这个皇长子生母不详,也让高子辛嫉妒得快疯了。 他都还没儿子呢,凭什么比他小了那么多的高子辛能生出儿子,这也太不公平了! 高子建心里一狠,就跑去见了高亥充,痛心疾首地说道:“父王,我们不能再忍下去了!那黄口小儿坏了我们那么多大事,还不断收买人心,要是再放任下去,我们可就危险了!父王,您想想岭南王的下场!” 高亥充一听到“岭南王”三个字,心里就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他可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你想怎么做?” 高子建来之前就想好了,所以高亥充一问,他就说道:“父王,现在正是动手的机会!咱们想办法除掉那小杂种,既能狠狠打击高子辛那黄口小儿,又可以趁机放出流言,说高子辛害死亲叔叔,遭报应了!” 高亥充有些迟疑:“这……这样做行吗?” 高子建却说道:“父王,现在岭南战事刚刚结束,那些土人肯定也不是真正归顺,不趁着这个时候动手,错过时机可就晚了!” 高亥充沉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就这么办!” 第144章 出手 高亥充一下定决心,立刻将消息传给了宫中潜伏已久的钉子。 大宁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再加上此事事关重大,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所有人都异常小心谨慎。 所以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月,高亥充安插在宫中的那枚钉子才收到了消息。 看明白高亥充的命令后,此人顿时吓得惨白了脸色,明白自己就要命不久矣了。 高子辛对皇长子的在意有目共睹,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只要动手,就再无活命的可能。更何况,高亥充的命令是除掉皇长子的同时,还要伪装成高亥仁的人,高喊高子辛阴谋害死了高亥仁,杀死皇长子是为了给高亥仁报仇。 随后便要自尽,不给人严刑审问的机会。 显然,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可惜,他别无选择。 飞快地毁掉密信,钉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一片凄凉。皇长子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哪里是他能够轻易下手的。 此时的宝儿还不知道小小的自己已经被坏人给惦记上了,正乐呵呵地玩着摇篮上挂着的金铃铛。 因为凤瑄的强烈抗议,高子辛命人给宝儿做了不同款式的摇篮和摇床,上面都挂着拳头大的金铃铛,铃铛中间垂下一根软软的丝带,坠着一颗圆溜溜的彩色琉璃珠,宝儿只要抬起手,抓住琉璃珠轻轻一拉,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除了大的铃铛,还有彩球,镂空的金丝球等等,上面全都挂着小巧的金铃铛。金丝球里还套着一个更小的镂空金丝球,里面装着驱散蚊虫的药包,挂在摇篮上,根本没蚊虫靠近宝儿。 大概是生命树孕育的原因,宝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比普通的婴儿要大点,相当于一个月大的婴儿了。 如今他一个月了,体型和力气却已经能赶得上三个月大的婴儿,只要轻轻一拉他肉嘟嘟的小胳膊就会坐起来,然后冲着人甜甜地笑,哭的时候倒是很少。 作为过来人,贺氏只觉得不可思议,恨不得把宝儿抱回慈宁宫养着。高子辛却不肯,他要亲自看着儿子长大,哪里舍得让贺氏来养? 更何况,慈宁宫里可还有个大白虎太平呢! 就算太平不会伤害宝儿,可高子辛还是觉得近墨者黑,要是让太平把自己宝贝儿子带坏了可就不好了。 反倒是凤瑄,自从最初的欢喜过去后,他就开始嫌弃起宝儿来了,只要一看到宝儿粘着高子辛不放,心里就开始酸溜溜的,总是气得把宝儿抢过去教训。 趁着高子辛不在,凤瑄再次对宝儿伸出了“毒手”! 他坐在摇床边,看着躺在里头玩铃铛的宝儿,立刻教训起来:“不许再缠着你父皇知不知道!” 宝儿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特别无辜地看着他:“啊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凤瑄点头:“嗯,你既然同意了,以后就不准反悔知不知道?” 宝儿继续无辜地瞪着他:“啊啊!”还是听不懂! 凤瑄自顾自地说:“既然答应了,以后就乖乖的,不然小心我揍你屁股!” 宝儿无辜极了:“啊啊!”就是听不懂! 就在这时,高子辛走了进来。他直接走向宝儿的摇床,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哈欠:“乖儿子,来陪父皇睡个午觉!” 凤瑄赶紧拦住他:“子辛,还是让他一个人睡吧,我来陪你睡午觉。” “你?”高子辛嫌弃地看着他,本能地摸了摸后腰,“睡你的偏殿去!” 高子辛一看到凤瑄就满脸嫌弃,他都快被眼前这个丝毫不知道节制的凤瑄给气死了!都是凤瑄,害得他整日腰酸背痛,帝王的威严都快没了,简直可恨! 凤瑄却眯了眯眼,睡偏殿?想都别想! 他之前去岭南打仗,跟高子辛分开了足足八个多月,都快想得发疯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谁也别想把他跟高子辛分开。 就算是高子辛自己也休想! 于是他干脆将高子辛往肩上一扛,直接扛着他走到床边扔了上去。高子辛一落在床上就吓坏了,本能地朝里面躲,特别警惕地瞪着凤瑄:“凤瑄,你……你要干什么!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凤瑄微微一笑,直接翻身躺在了高子辛身边,抬起腿压住他不让他动:“放心,只是睡觉而已,我什么也不做。” 高子辛一听这话就气得咬牙切齿,上次凤瑄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他的腰现在还痛着呢! 凤瑄看着他气得满面羞红的模样,喉结一动,沙哑地说道:“子辛,你要是再继续这样看着我,我可就不保证……” 正说到这里,房间里突然响起宝儿震天响的哭声:“哇——哇——哇——” 高子辛一听这声音就吓坏了,飞快地将凤瑄一推,就跳下床朝宝儿飞奔了过去。摇床里,宝儿拼命地哭,直到高子辛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哄着,他才渐渐停下了抽噎,可怜巴巴地看着高子辛:“啊啊。”陪我。 高子辛看着它满脸的泪痕,心都快碎掉了,赶紧亲了亲他的脸,同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带着他回到床边。 宝儿不哭了,反而打起了哈欠,摆明了想要睡觉。 高子辛又在他脸上亲了亲,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然后就恶狠狠地瞪着凤瑄:“睡进去点儿!” 他这回不赶人了,因为就算赶了也没用,凤瑄这个脸皮厚的从来不会走。 凤瑄看着高子辛怀里的宝儿,脸都气黑了。这小混蛋刚刚还答应他不粘着高子辛,结果这才多久,就反悔粘着高子辛不放了! 哼,欠教训!看他以后不打他的屁股! 凤瑄心里恨恨地想,却还是乖乖挪出了位子。高子辛将宝儿往凤瑄身边一放,结果宝儿刚贴上床,快要闭上的双眼瞬间瞪圆了,一看高子辛不在,嘴巴一张就要大哭。 “乖宝儿,不哭啊,父皇这就来陪你。”高子辛一边出声安慰,一边躺在宝儿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搂在怀里。 宝儿扭了扭,拼命贴近高子辛,这才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看着高子辛渐渐闭上了眼睛。 凤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气得脸色更黑了。 这蠢儿子,有必要把他当成洪水猛兽吗?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还那么粘他,这都还没一个月呢,就嫌弃他了! 高子辛察觉到凤瑄的目光,便忍不住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活该! 凤瑄嘴角一扬,看着高子辛意味深长地一笑——晚上再收拾你! 高子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吓得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后腰似乎更酸了。 因为宝儿的存在,贺氏便不像以前那般强烈反对高子辛和凤瑄在一起了,而太平现在就是只大白虎,就算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所以,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心,宝儿也在一天天长大。 他们舒心了,其他人可就不舒心了。 远在大宁的高亥充迟迟没等到皇长子夭折的好消息,顿时急了,直接命人催促宫里的钉子赶紧下手。 然而宫里的那枚钉子也苦,他虽然在宫中潜伏多年,但是正因为太不起眼,所以才安然度过了之前的几次大清洗。 如今高亥充要他对皇长子下手,皇长子几乎一直待在高子辛的寝殿里,那地方被保护得密不透风,其他人一旦靠近都要被严查,他怎么敢随便出手? 之前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可如今高亥充拿他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便只能铤而走险了。 虽然决定铤而走险,他却没轻举妄动,而是继续寻找机会。 等了好几日,总算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为了驱除蚊虫,宝儿所有的摇篮和摇床都挂着镂空的金丝球,金丝球里面则放着药包。这些药包过上十天效果就淡了,所以会换新的。 高亥充安插的这枚钉子,便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用尽手段调换了药包,将他特制的三个药包混了进去。 这三个药包闻起来跟正常的药包味道一样,里面却藏着他特意培养的毒虫。这些毒虫夜间才活动,长得特别细小,毒性也不剧烈,就是会钻进人的耳朵里,并且在里面筑巢。 宝儿如今才不到两个月,要是被这些毒虫钻进耳朵里,那肯定就危险了。 这手段不可谓不歹毒,可惜他要保住家人的命,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寝殿里,高子辛抱着宝儿,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色的拨浪鼓,轻轻摇晃。红色的木珠打在鼓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乐得宝儿不停地笑,一边笑一边伸长了手臂抢高子辛手里的拨浪鼓。 而不远处,一名宫女正在小心翼翼地打开金丝球,换上新的药包。 第145章 毒虫 宫女很快换好了药包,随后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这时,凤瑄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死赖在高子辛怀里的宝儿,脸色一沉,不满地说道:“子辛,你不能这么宠着他。” 高子辛一听这话就皱紧了眉头,狠狠瞪他一眼:“朕自己的儿子,想怎么宠就怎么宠,怎么了?” 因为幼时先皇的刻意疏远,高子辛心里一直有根刺。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得不到一直渴望的父爱,只能在宫里战战兢兢地活着。 如今他有了宝儿,自然极尽宠爱,舍不得让宝儿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凤瑄心里酸溜溜的:“子辛,过分溺爱对孩子不好,别让他学坏了。” 高子辛更不满了:“宝儿都还不到两个月呢,他知道什么?” 凤瑄继续挣扎:“子辛,你别被他给骗了,他整天就知道粘着你,肯定是故意的!” 高子辛听到这里才回过味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凤瑄:“凤瑄,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不满儿子亲近我却不亲近你?你可不能怪他,是你自己老是凶他,把他给吓坏了。” “我……”他怎么凶了?不就是不准小混蛋跟他们一起睡吗? 凤瑄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明明他才是最委屈的,高子辛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他,就知道哄那个小混蛋!哼!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看见宝儿额头满是细密的汗。凤瑄心念一动,立即说道:“子辛,你看天气这么热,你抱着他小心把他给热坏了,还是把他放到摇床里吧。” 高子辛听闻这话,本能地看了眼宝儿的额头,见他额头上果然都是汗,赶紧帮他擦了,心里也开始犹豫起来。 他其实很怕热,一直抱着宝儿,他自己也热得受不了了。 凤瑄看出他犹豫了,立刻再接再厉地劝道:“子辛,你看他都快热坏了,别抱着了。” 高子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宝儿,见他果然又出汗了,这才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抱着宝儿放进摇篮里。 结果高子辛一撒手,宝儿就不满了,直接干嚎起来,还可怜巴巴地伸长了胳膊求抱抱,甚至拼命挣扎着想从摇篮里出来。 高子辛立刻心软了,直接把宝儿给抱在怀里哄。 凤瑄正要得意呢,这下彻底计划破产了。他不满地瞪着高子辛怀里的宝儿,就见他瞪着湿漉漉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顿时也心软了,所有的不满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被宝儿可怜巴巴的目光望着,凤瑄就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敢跟他对视。 高子辛哄了哄宝儿,看见凤瑄那副心虚的模样,干脆直接把宝儿放进他怀里,命令道:“好好抱着,要是再敢把他欺负哭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瑄感受着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本能地动了动胳膊,让宝儿躺得更舒服。 宝儿面朝上躺在他怀里,眼睛虚虚睁着,大爷似地看着凤瑄,那表情简直就跟高子辛某些时候如出一辙! 凤瑄一看,顿时更加确定宝儿就是个小混蛋了! 不过他虽然嫌弃宝儿粘着高子辛不放,可要是宝儿躺在他怀里,他就没意见了,反而时不时地就会忍不住冲着宝儿笑。 高子辛默默批阅奏折,凤瑄则一边哄儿子一边帮高子辛批阅奏折,谁也没发现,精致小巧的金丝球里,有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奶娘喂过宝儿后,就默默离开了。 这是高子辛定的规矩,宝儿喂奶的时候不能离开他的视线,所以只能奶娘过来,不能把宝儿送过去。他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盯着奶娘看,凤瑄也不可能容忍,不过欢喜等人却会死死盯着,以防万一。 就连奶娘每日的饮食也被严格限制,决不能吃别的东西,确保奶水安全营养。只有喂奶的时候,奶娘才会来抱着宝儿,喂完了就得离开。 所以直到现在,宝儿最亲的还是高子辛,其次就是凤瑄、贺氏,其他人都得排在后面。 太平倒是想跟宝儿亲近,可惜他现在就是只大白虎,就算宝儿不害怕,高子辛也不想让宝儿跟他靠得太近。 宝儿一吃饱,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凤瑄见他要睡不睡的赶紧把他给哄睡了,然后就想把他放进摇床里。 结果他刚刚趁着高子辛不在,把宝儿放进去,已经快睡着的宝儿立刻就惊醒了,嘴巴一张就哭嚎起来。 高子辛吓得从隔壁直接冲了回来,就看见凤瑄正抱着宝儿哄。 他不满地走过去,怒气冲冲地瞪着凤瑄:“你刚刚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怎么可能!”凤瑄本能地反驳了一声,心虚了片刻,干脆说道,“他肯定是想你了,没你在就舍不得睡,你也赶紧睡吧。” 说着他就抱着宝儿朝龙床走,不敢再把宝儿放进摇床里了,生怕他又哭起来。 高子辛看在眼里,便暗暗松了口气。 今晚有宝儿在旁边躺着,他总算不用担心凤瑄再折腾他了! 高子辛嘴角微微一翘,一看见凤瑄回头,立刻把翘起的嘴角压了下去,故作不悦地说道:“你好好哄儿子,我处理完剩下的奏折就睡。” 因为有凤瑄帮忙,剩下的奏折其实已经不多了。高子辛很快处理完,洗漱一番后就躺在了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已经睡熟的宝儿。 一家三口睡得安稳,然而昏暗之中,药包里的毒虫也开始挣扎起来。 药水处理过的纱布轻轻一咬就破了个洞,细小的毒虫挣扎着从洞口钻出去,又穿过金丝球的窟窿,一点点往外爬。 悄无声息中,越来越多的毒虫爬了出来。 很快,一夜的时间过去,黎明破晓,熟睡的高子辛渐渐醒了过来。 他要早朝,所以习惯醒得早。结果刚刚动了一下,一条胳膊突然就压在了他身上。 高子辛不满地瞪过去,正要开口,突然看见睡在二人中间的宝儿。宝儿这会儿还睡得跟小猪似的,高子辛可不敢吵醒了他,只能死死瞪着凤瑄,伸出手想要将他的胳膊扔开。 凤瑄不满地撇撇嘴,闭着眼睛假装还没睡醒,呢喃道:“还早呢再睡会儿。” 高子辛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胳膊放回去,生怕不小心惊动了熟睡的宝儿,结果他刚把凤瑄的胳膊放回去,正要松口气,那条胳膊又伸了过来! 高子辛气坏了,只能再次把凤瑄的胳膊扔回去。眼看着那条胳膊又要伸过来,他赶紧一翻身,直接下了床。 凤瑄摸了摸,没摸到高子辛,反而只摸到一片温热的凉席,顿时明白高子辛躲了。他悄悄睁开眼睛,就看见高子辛已经下了床。 凤瑄眉梢一挑,又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宝儿,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去了。 高子辛都不在了,他还睡什么睡? 这时,高子辛已经让欢喜等人进来服侍了。 凤瑄慢悠悠地走过去,目光扫过宝儿的摇床,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摇床里原本垫了浅色的小褥子,上面还铺了一张精致的小席子,可是凤瑄刚刚看的时候,却发现席子边上有一点黑色的东西,一闪就没了。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缓步走到摇床旁边,死死地盯着摇床里的小席子。这时,周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凤瑄就是觉得,他刚刚绝对没有看错! 席子下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于是他悄悄伸出手,捏起席子一角,就飞快地掀了起来。紧接着,凤瑄便大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高子辛正在换衣服。见凤瑄围着宝儿的摇床打转,正想开口,就看见凤瑄掀开席子的动作。 高子辛起先还以为凤瑄是在发疯,见他脸色突然脸色大变,才心头一紧,推开身边的人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话音刚落,高子辛就看见了摇床里的东西。 只见浅黄色的褥子上,黑色的小虫子正飞快地爬着。 高子辛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谁干的?” 其他人吓得动也不敢动,只有欢喜飞快地走了过来,他一看褥子上的小黑虫,同样脸色大变,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怕是有人故意的。” 高子辛怒火翻腾:“不是昨天才换了药包吗?怎么会有虫子?”说到这里,高子辛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正是昨天换了药包之后,虫子才出现的。 凤瑄也想到了,他凌厉地看向摇床中间挂着的镂空金丝球:“看来,那些药包有问题。” 说完,他就伸手拆开了金丝球,查看里面的药包。 这一查,凤瑄和高子辛都看见,药包上已经破了好几个洞。 高子辛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件事必须彻查清楚,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朕的儿子!” 第146章 反击 如今宝儿就是高子辛和凤瑄的逆鳞,竟然有人胆敢害他,二人如何能忍? 凤瑄是锦衣卫指挥使,顺藤摸瓜查下去,很快就把那枚埋伏已久的钉子给查了出来。那人被抓起来的时候还想高喊,可惜才张开嘴巴,脸就被人给打歪了,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就被控制起来。 大刑轮流一上,那人便撑不住了,不管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给吐了出来。 他这一招供,皇宫,甚至整个京城又是一轮腥风血雨,但凡是有关联的,全给抓了起来,严刑逼问。 然而,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二人都已经知道那种毒虫的特性,一想到它差一点就钻进了宝儿的耳朵,在里面筑巢,高子辛就气得浑身发抖。 宝儿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判来的儿子,高亥充竟然敢派人杀他的宝儿,简直该死! “凤瑄!”他用力捏着凤瑄的小臂,直勾勾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安排下去,朕要高亥充的命!” 凤瑄看着高子辛因为太用力而发白的指节,便知道他心里已经气狠了。 他伸出手握住高子辛,沉声说道:“高亥充数月来病情一直反复,身体早就熬坏了,想让他死不难,但是就这么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高子辛一听,顿时也觉得直接杀了高亥充太便宜他了,便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凤瑄冷冷一笑:“之前忙着拿下岭南,所以才没急着对付高亥充,如今他既然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他!宁王世子高子建成婚数年膝下却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我这就让人彻底废了他!” “废了他?”高子辛心头一跳,突然明白了凤瑄的意思。身为一个男人,高子辛太明白彻底废掉对男人的打击有多大了。 更何况,宁王高亥充只有高子建一个嫡子,一旦高子建被彻底废掉,高子建的那些庶弟为了世子之位怕是要抢破了脑袋! 高子辛想了想,觉得这办法不错,便问道:“凤瑄,你有把握吗?” 凤瑄点了点头,十分笃定地说道:“放心,我的人早已经混入了宁王府,之前谨慎起见,他们没敢动,如今高亥充自己早死,我也没必要顾忌那么多了。” 凤瑄一打定主意,就很快传令了下去。 数日后,远在大宁的高亥充和高子建便知道了京城的消息——事情失败了。 高亥充很是叹了一会儿气,知道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下一次想下手就难了。最让他遗憾的是,这一次出手,他安插在京城的钉子全被连根拔起了。 里面不少都是安插了好几年的老人,一旦被连根拔起,日后他想继续在京城里安插人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他叹过气后,眼看着有了起色的身子又开始不好了。 然而,高子建却比他更生气。 高子辛没登基的时候,高子建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只觉得高子辛身为继后嫡子日子过得却连他这个宁王世子都还不如,甚至说不定哪天就被那个昏君砍了脑袋,所以心里没少幸灾乐祸。 谁知道高子辛一直没被砍死,反而当了皇帝。 高子辛一登基,高子建看他就更加不顺眼了。他比高子辛大了十岁,从小到大的日子比高子辛这个嫡皇子顺心多了。 结果一转眼,高子辛当了皇帝,他却还是个宁王世子! 高亥充盯着高子辛屁股下的那个位子,高子建同样也盯着高子辛屁股下的那个位子,甚至整日盼着高亥充早点儿去死,他好当家做主,宰了那些让他不痛快的庶弟。 结果高子辛皇位越坐越稳,高亥充也一直撑着不肯去死,让他只能苦逼地当一个宁王世子,还要整天防备着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庶弟。 高子建都快被气死了。 结果,高子辛不仅坐稳了皇位,竟然连儿子都有了,简直就是故意跟他过不去! 于是高子建一得了消息,就气得去了宠妾的院子,不停地喝酒。灌了一肚子酒后,他心里依然觉得不痛快,干脆撕了宠妾的衣服,胡作非为起来。 结果就在他胡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颗甜甜的丸子被他给吞了下去。那丸子一进肚子,高子建就觉得浑身都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眼睛都充血了。 他晃了晃脑袋,不解地问:“刚刚……什……什么东西?” 妖娆的宠妾依偎在他怀里,闻言就吃吃地笑起来:“那可是好东西,据说吃了它,就能生出儿子。” “真的?那还等什么,走,咱们去生儿子!”高子建早就醉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不然若是宠妾给他吃了来历不明的药丸,他早就气得杀人了,如今他脑子不清醒,听了宠妾的话不仅没生气,反而满脑子都是“生儿子”。 药性的作用下,高子建直接跟宠妾胡闹了一天一夜。黎明刚破晓,宠妾的院子里就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快来人!快找人来救我!” 高亥充因为身体不太好,这会儿正睡得沉,突然就被人给吵醒了。 “王爷,世子殿下出事了!” 高亥充一听这话瞬间被吓醒了,一睁开眼就翻身下床。结果起得太急,双脚刚站在地上就觉得一阵头晕,差点儿倒在地上。 他踉跄了几下总算站稳了,猛地晃了晃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建儿出什么事了?” 说话间,他已经披着衣服快步走到了外间。 一直伺候他的老太监立即说道:“王爷,刚刚下面的人来报,说是世子殿下用了虎狼之药,怕是……怕是以后都不能人道了。” “什么!”高亥充一听这话,顿时吓得一阵发晕,他再次踉跄了一下,随后便扑向了那个老太监,死死地抓着他的双臂,恶狠狠地问道:“告诉本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建儿怎么可能用那种药,是谁害了他?” 老太监被高亥充抓得生疼,却不敢喊出来,只能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说道:“世子殿下昨日从王爷这儿离开后,回去就去了萧美人的院子,喝完酒后,就……就和萧夫人行敦伦大礼了。 结果就在前不久,世子殿下突然发现身子出了问题,命医官诊治。医官检查了之后,才发现世子殿下是用了一种虎狼之药,因为药性太猛烈,所以伤了身子,无法再行人道。” “萧夫人!”高亥充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这个女人是高子建的宠妾,出身教坊,歌舞双绝,长得也十分美貌,是一个难得的尤物。高子建自从得了这个女人,就对她异常宠爱,他虽然看在眼里,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在意。 可是现在,高亥充却后悔了。 他若是知道那个女人竟然胆大包天地给高子建用那种药,害得高子建再也无法人道,他是绝对不会放任高子建宠爱那个女人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高亥充直接去见了高子建,这一看,他就吓了一跳。 昨天高子建从他那儿离开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如今却是双眼充血,眼圈浮肿,面色苍白,就连双颊也微微有些凹陷,明显是纵欲过度精气大损的模样! 高子建这会儿正虚弱得昏昏欲睡,一看见高亥充,立即哀嚎起来:“父王!父王你一定要救救儿子啊!这群庸医竟然说救不了,真是该死!”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医官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一颗心也越来越慌了。 他们是真没办法,要是有办法他们早就用了,可他们现在根本就束手无策! 高亥充目光阴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医官:“你们真的没办法?” 这话里警告的意味太浓了,所以医官们犹豫了片刻,立即说道:“有办法有办法,臣等一定治好世子殿下!” 高亥充立即冷哼道:“你们最好是真的有办法,不然……你们的家人也都不用活着了!” 他说完,立刻又看向高子建,沉声问道:“告诉父王,是不是那个贱人干的?” 高子建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萧舞衣那个贱人!就是她给儿子吃了药,还骗儿子说什么吃下去就能生儿子,都是她!父王,她肯定是被人指使的,肯定是高子辛那个黄口小儿,肯定是他!” 高亥充听闻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不许胡说!这件事本王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就安心养身子吧!” 他说到这里,才问道:“萧舞衣那个贱人呢?” 他身边的老太监立即说道:“回禀王爷,已经关押在暗牢了,正在严刑审问。” 高亥充暗暗点头:“传令下去,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她把同党全给招出来!” “是!” 第147章 昏君系统 虽然医官极力救治,然而好几天过去,高子建无法人道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确切地说应该是,医官们对他的身体完全没有对策。 只是他们实在怕死,所以根本不敢照实说,只能尽量拖延。以至于高子建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苦药,那东西不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疼痛难忍起来。 为此,高子建气得砍了好几个医官,就连负责熬药的下人也没能逃脱毒手。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好了,干脆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发起疯来。 就在他砸了一屋子东西,又用鞭子抽死了一名小妾后,高子建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你想好起来吗?” 那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充满了无尽的诱惑,让高子建瞬间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激动了。 “你……你是谁?”高子建试探着问道,心里又是恐慌又是期待,“你真的能帮我?” “当然,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做到,我的宿主。”那声音说道。 高子建闻言大喜:“那你赶紧把我治好!对了,我……我还要生儿子!” 谁知,那声音却说道:“我可以治好你,不过不是现在。” 高子建眉头一皱,顿时怒了:“你什么意思?你办不到是不是?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那声音立即又说道:“别急,我并没有骗你,只是要治好你,需要宫里的一味秘药。那一味秘药就在当今皇帝高子辛手里,想要得到它可不容易,只有你当上皇帝,才能得到它。” “当上皇帝?”高子建眉头渐渐舒展开,突然问道,“难道你有办法帮我当上皇帝?” “当然,你是我千挑万选的宿主,我自然会帮你。”成为一代昏君! 高子建听到这话便心头猛跳,脸色也不断变换。他刚刚不过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有办法帮他当上皇帝! 皇帝啊!那个位子他早就想坐上去了!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再次问了一遍:“你真能帮我挡上皇帝?” “当然,你是我的宿主,我怎么可能骗你?”系统说道,“其实你并不是我的第一任宿主,我的每一任宿主都是皇帝,从来没失误过。” “是吗?那……那可真是太好了。”高子建喜不自胜,却还不忘警告道,“你最好别骗我,不然……” 系统根本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反而说道:“只要宿主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够当上皇帝。” 高子建顿时迫不及待了:“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当上皇帝?” 系统侃侃而谈:“宿主你现在还是世子,要想当上皇帝,首先得成为宁王。只有成了宁王,你才可以控制整个大宁,兴兵造反,推翻当今天子高子辛!” “当然宁王?这……”高子建顿时迟疑了,“我父王他现在身体的确是不大好了,可我要想成为宁王,也要等到他薨逝才……” 虽说高子建私心里早就巴不得高亥充赶紧死了,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就算对方只是个系统也不行。 不过,昏君系统却早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没等他说完,便突然说道:“宁王的身子怕是还能撑上五六年,可是宿主你能等吗?你如今不能人道,又没有子嗣,可你的兄弟们却个个虎视眈眈,时刻觊觎着你的位子。若是耽搁下去,你的世子之位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这话直接戳到了高子建的逆鳞,高子建一听这话就脸色大变,疯狂地大叫起来:“不,不可能的!父王不可能那样对我的!” 昏君系统并不跟他争辩,反而说道:“宿主,先下手为强。若是下手晚了,说不定就要被人给抢先了。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次被人暗害,也有你那些兄弟的手笔吗?” “什么?你……你说他们……”高子建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却想到了萧舞衣的供词。 他一直本能地认为是高子辛让人下的手,然而审问萧舞衣的时候,萧舞衣一开始根本不承认是受了高子辛的命令故意害他,反而说什么那颗药是从庙里求来的,生儿子十分灵验。 只是等他们查到那处寺庙的时候,寺庙的人全都被人杀死,线索直接断了,只能重新审问萧舞衣。 严刑逼供之下,萧舞衣总算承认是受了高子辛的命令,还交代了不少人出来。 于是几日下来,宁王府一直有人被抓起来严刑逼供,然后被秘密处死。 可惜最后审问出的东西却是乱七八糟,很显然那些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可惜萧舞衣熬不住刑已经死了,就算他想再问,也没办法。 如今听到系统的话,高子建瞬间就茅塞顿开了。 他之前就觉得事情可疑,却一直没想明白,如今经系统提醒,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的那些个庶弟肯定动手了! 不然,怎么可能到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 甚至很可能,萧舞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是被人给利用了! 高子建气坏了,他倒不是可惜萧舞衣一代尤物就这么死了,他只是愤怒自己竟然中了那些庶弟的奸计,甚至还被他们给耍得团团转! “你说得没错,肯定是他们干的!”高子建咬牙切齿地说道,突然招来心腹,下令道:“去查查我那几个好弟弟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有没有人跟萧舞衣那个贱人接触过。” “是!”那人沉声应道,很快就去查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高子建就看到了结果——他的那些庶弟里,高子连最为可疑!他的一名宠妾曾经跟萧舞衣接触过! 不仅如此,那名宠妾已经大了肚子! 高子建立刻想到,萧舞衣手里的那颗药肯定是那名宠妾给的! 他气得铁青了脸,抓起一把长剑就带着手下冲到了高子连居住的院落,直接踢开门冲了进去。 正好,因为宠妾肚子越来越大,高子连最近对她十分在意,这会儿正陪着宠妾用膳。 高子建问出高子连的下落后,立即提着剑冲到了高子连那儿。 高子连正好兴致地喂宠妾吃菜,心腹就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五少爷,不好了,世子殿下提着剑冲过来了,怕是来者不善!” “你说什么?”高子连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他好大的胆子!” 结果话音刚落,高子连就听见了高子建的冷笑:“高子连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高子建说话间就要冲进去,见高子连的心腹阻拦,直接拔出剑砍了过去。 霎时间血溅三尺,高子连的心腹被划开脖子,倒在地上后还在不停抽搐,血从伤口里狂涌而出,转眼就形成了一摊血泊。 “啊——杀人啦——”高子连的宠妾吓得尖叫,紧接着便痛苦地捂住了肚子,“痛……痛死我了……” 高子连吓得赶紧扶住她:“你怎么了?”随后他就愤怒地看向高子建,怒骂道,“高子建,你发什么疯?” 高子建提着剑,踩着血泊走进去,直接一剑刺向高子连。高子连吓得赶紧拉过宠妾挡在身前,只听“噗”的一声,长剑正好刺中宠妾高高隆起的小腹。 “呃……”宠妾闷哼了一声,僵硬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肚子上的染血长剑,张了张口,喃喃说道,“我……我的……孩子……” 说完便倒了下去。 高子连吓得后退一步,看见宠妾死不瞑目的样子也吓坏了,惊慌地说道:“是……是你杀了她,不……不关我的事……” “呵,真是没种!”高子建冷笑,他来这里本来是想杀了高子连,如今看见高子连的模样后,他却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他对身后的手下说道:“去,把他抓起来!” “是!” 高子连顿时惊慌不已,不停后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父王不会饶过你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寻找退路和武器,可惜这里是宠妾的地方,哪里会有武器? 高子连很快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给抓住了,紧接着就被拖到了高子建身前。 高子建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高子连,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用药害我!我不能人道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呵呵,我让你得意!” 他说完,便一剑刺向了高子连双腿中间,直接帮他净了身。 “啊——高子建,我要杀了你——”高子连惨叫不已,双眼死死地瞪着高子建,心中恨意滔天。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高亥充终于赶了过来,正好听见了高子连的惨叫。他脸色一变,快步走进屋,看到眼前的一切后,顿时气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第148章 先下手为强 高子建看见高亥充突然晕倒,顿时慌了:“父王!父王你没事吧?来人,快把父王送回去,让医官好生诊治!” 就在这时,昏君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宿主别急,这可是好事。” 高子建心头猛跳,隐隐明白了昏君系统的意思,却还是试探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昏君系统早就摸清了他的心思,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已经动心了,便说道:“宿主,只要宁王活着,你就只能是世子,只有宁王死了,你才可以成为新的宁王。” 高子建心里犹豫不决。 他当然是想当宁王的,只是,他还没胆子对高亥充下手。 他犹豫许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脸色大变:“不对!我现在只是世子,若是父王死了,我要想继位,成为新的宁王,还需要高子辛同意才行!他要是故意压着旨意不发,我岂不是只能等着?” “这……”昏君系统顿时迟疑了,它发现它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高子建却突然激灵起来:“高子辛那个黄口小儿是肯定不会轻易让我成为宁王的,甚至只要父王一死,他就可能找借口废了我的世子之位!不行,父王决不能死!” 他说完,也不管已经晕死过去的高子连,直接带着人转身就走。 他得仔细盯着,一定要让医官把高亥充的命保住! 这时候,昏君系统再次给他出起了主意:“宿主,既然宁王不能死,你就更加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高子建此时已经有些警惕了,因为刚刚的事,他突然发现,不能凡事都听系统的,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个来历不明的系统给坑了。 昏君系统却一点也不在意高子建的警惕,当年的高亥臻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最后还不是被它给控制了? 高子建不过是个小人而已,想要拿下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昏君系统诱惑道:“宿主刚刚杀了高子连身怀六甲的宠妾,又亲自阉了高子连,宁王怕是气得不轻。 等他醒来,必然会严惩宿主,到时候,宿主的那些弟弟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宿主的机会! 所以,宿主必须趁着宁王昏迷的这个机会,先下手为强!不然等宿主的那些弟弟们联合起来,宿主可就错失先机了。” 高子建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极力地想要找出系统话语中的漏洞,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系统说得没错,他必须趁着现在宁王昏迷,先下手为强,除掉他的那些庶弟。 不然,那些如狼似虎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这次重伤了高子连,剩下的那些人肯定会格外警惕,甚至会联合起来对付他,等宁王一醒过来,他就别想翻身了! 若是以前,高子建还敢赌一把,毕竟宁王有多看重他这个嫡子他还是知道的。可现在他无法人道,膝下又无子,很可能被宁王当成弃子! 而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弟弟们,怕是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抢夺他的世子之位了。 他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于是高子建咬了咬牙,问系统:“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昏君系统一听,就知道他已经上了钩,便说道:“自然是一个不留!只要他们死了,宁王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再也没人能抢走你的世子之位。” 高子建顿时心动了,他早就巴不得砍死那群不自量力妄想抢夺他世子之位的庶弟们了。只是他有些担心:“虽然我现在是世子,可若是把他们都给杀了,王府属官必然会有意见,甚至还要背负骂名,这……” 昏君系统继续诱惑:“宿主何必担心?历史向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宿主杀了他们,斩草除根,再放出消息,说他们自相残杀,不就行了?他们一死,再无人能够抢夺你的世子之位,王府属官谁敢跟你作对?” 高子建更心动了,却还是无法彻底放心:“可我如今毕竟不能人道……” 昏君系统立即替他出了主意:“这件事乃是大秘密,知道的人只是少数,只要将他们全部灭口,自然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宿主只要让世子妃假装怀孕,再生下一名男婴,自然没人能怀疑你,你的地位也可以更加稳固。” 高子建却皱紧了眉头,对这个做法异常排斥:“那毕竟是别人的儿子,我堂堂宁王世子,怎么能给别人养儿子,还让那个野种成为王孙?” 昏君系统浑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只要宿主能夺得皇位,就可以用那味秘药恢复身体,到时候,直接让那个孩子夭折不就行了?” 高子建这才动心了:“你说得没错,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只要我夺得皇位,随时都可以让他夭折!” 有了主意,高子建就打算立刻动手,以免错失了良机。 他的庶弟们全都住在宁王府里,就算人出去办事了,家人也都在王府之中。于是高子建直接带着人杀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杀戮,斩草除根。 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他更是逼着医官让高亥充一直昏迷,高亥充的心腹太监想要阻拦,也被高子建毫不留情地一剑杀死! 等高亥充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晚了。 除了高子建的三个庶弟外逃之外,其余人尽数被杀死,就连家人子女也一个不留。 高子建派了人追杀那三个外逃的庶弟,可惜没等追杀的人回来,高亥充突然就醒了过来。 他醒来后,本能地招呼平时用惯了的心腹老太监,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后,高亥充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再看周围伺候的人看着都很脸生后,高亥充顿时意识到,他心里的预感应验了。 世子高子建竟然大逆不道地把他给控制起来了! 高亥充气得脸色大变,愤怒地咆哮道:“快去让那个逆子来见本王!”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庶子们已经被高子建给杀了,甚至就连他的那些孙子孙女们都没放过。 没多久,高子建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高亥充一看他脸上的笑容,心里顿时更加不安。之前高子建得知自己再也无法人道的时候明明格外疯狂,如今却是满脸堆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这变化未免太大了些。 高亥充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他甚至不敢去猜测高子建如此高兴的原因。 只是随着高子建走进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意呢?”如意正是他的心腹老太监。 高子建眉头一皱,故作沉痛地说道:“如意公公他……他已经去了。父王您之前昏迷了,有所不知,高子淳之前犯上作乱,意图对父王不利,如意公公为了护驾,被高子淳那逆贼给杀了。” “你……你……”高亥充气得说不出话来,指向高子建的食指不停地颤抖着,高子淳是他的庶子里能力最好的,只可惜没能投在王妃的肚子里,只能当个庶子。 如今高子建成了废人,又没有子嗣,高亥充心里已经在琢磨要把世子之位留给高子淳了,高子淳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在这个时候犯上作乱! 显然,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高子建搞的鬼! 高亥充听闻高子建的话,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指着高子建咆哮道:“说,你到底把淳儿怎么了?” 淳儿? 高子建心里冷笑,突然庆幸自己听了系统的话,提前动手了。不然就凭高亥充此时对高子淳的在意,他的世子之位必然是要落在高子淳头上的! 可惜,他已经先下手为强了。高子淳虽然还在外逃,可他的妻儿已经尽数被杀,高子淳也成了犯上作乱的逆贼,再也没办法兴风作浪! 高子建想到这里,忍不住对高亥充说道:“父王放心,儿子这就再派些人保护您的安全,免得那些逆贼对您不利。” 高亥充顿时脸色大变,大怒道:“逆子,你难道还想软禁本王不成?” 高子辛笑眯眯的:“怎么是软禁?儿子分明是想保护父王。父王,您就在这里安心养病吧,外面的事情,儿子会替您处理好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说完,看着高亥充难看的脸色,顿时心情大好,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他才走出了第一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没工夫陪这个老东西。 等大宁的消息传到皇宫的时候,高子辛和凤瑄全惊呆了。 “高子建……把他的那些弟弟全给杀了?他疯了吗?”高子辛实在无法理解高子建的做法。 凤瑄却突然说道:“子辛,你有没有觉得,高子建的变化……和先皇很像?” 高子辛心头一跳,脸色渐渐变了:“你是说……那个昏君系统……找上高子建了?” 第149章 猜测 凤瑄猜测高子建是被昏君系统给绑定了,高子辛觉得难以置信。 自从知道了先皇被昏君系统给绑定了的事,高子辛就一直对这个所谓的昏君系统异常警惕,最怕的就是昏君系统找上他儿子。 将近一年过去,昏君系统一直没有出现,他都快把这事给忘了,谁知却突然得知,昏君系统绑定了宁王世子高子建。 高子辛整个人都有些懵,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万恶的昏君系统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从情报来看,这个昏君系统一出现就开始作恶了。 高子辛虽然厌恶宁王高亥充,对整个宁王府也没有半分好感,可是乍然听说高子建发疯一样阉了高子连,软禁了高亥充,又将他那些庶弟和庶弟的妻儿尽数屠戮,高子辛依然觉得难以接受,对于那始作俑者更是深恶痛绝。 这个所谓的昏君系统只为了改朝换代,就肆意控制人,害死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实在可恨至极! 可惜他如今远在京城,根本不可能以身犯险前往大宁,让001这个金手指掠夺系统将那昏君系统强行掠夺。 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凤瑄见高子辛紧皱着眉头沉吟不语,心里就有些不满了。 他始终觉得高子辛还是太过心软,不过是一个昏君系统而已,死的也只是宁王府的那些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些人留着也是祸害,如今被高子建杀了,不是正好吗?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他还不想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惹得高子辛不痛快。 凤瑄想了想,干脆说道:“这只是你我的猜测,做不得准,不如问问太平吧,他被昏君系统控制了那么多年,对昏君系统的了解肯定要比你我多得多。” 高子辛一想也是,干脆让欢喜去找太平。 没多久,太平就迈着优雅的步子耀武扬威地走来了,一进屋,他就本能地用目光寻找宝儿的踪迹,根本看都不看高子辛和凤瑄。 宝儿这会儿正躺在摇床里睡得欢实,他渐渐大了之后,高子辛就直接把他带到了勤政殿里,然后直接在这里处理政务。 偶尔有臣子到来,看见宝儿也不敢多言,毕竟宝儿要么老老实实地睡着,要么乖巧地靠在高子辛怀里,很少哭闹,那白嫩嫩的样子就跟糯米团子似的,都快把众臣的心给萌化了,谁还敢多言? 太平也知道这事,所以来了之后,就本能地寻找宝儿。 因为高子辛不肯把宝儿送到慈宁宫让贺氏带,以至于太平每天想看到宝儿都只能自己过来。为这事,太平心里都快怄死了,所以一看见高子辛和凤瑄就觉得格外不顺眼。 尤其是凤瑄这个死变态! 他儿子以前多乖啊,可是自从认识了凤瑄后,他那乖乖儿子就变了! 太平越想,心里越是觉得不痛快。于是他干脆不去看高子辛和凤瑄,直接奔着摇床里熟睡的宝儿去了。 摇床里,宝儿睡得正香,是不是抿抿米分嫩嫩的小嘴巴,或是伸伸胳膊踢踢腿。小拳头紧紧地捏在一起,肉嘟嘟的,就跟两个糯米团子似的。露出的两只脚丫子同样胖嘟嘟的,米分米分的小指头时不时翘一下,让人忍不住伸手摸一把。 太平两条前肢轻轻往摇床的护栏上一搭,毛茸茸的大脑袋直接搁上去,眼巴巴地望着里面躺着的小宝儿,缠得都快流口水了——他要是人该多好啊,就可以把可爱的孙子给抱在怀里了! 然而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白虎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摇床里的小婴儿,那画面实在有些渗人,不了解实情的,还以为太平是想吃了宝儿呢。 就在这时,熟睡的宝儿突然醒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脑袋搭在摇床护栏上的大白虎太平,顿时惊得叫了一声:“呀!”然而他却没害怕,反而伸长了手臂想要抓,眼看着抓不到,这才嘴巴一扁,不满地大叫了一声:“啊啊!”你过来! 太平可听不明白宝儿的话,却还是应和地叫了一声:“嗷嗷!”乖孙子! 宝儿挥了挥手臂,不满地瞪着太平:“啊啊!”你快过来! 太平继续应和:“嗷嗷!”乖孙子过来爷爷抱! 高子辛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了过去。宝儿一看见他,顿时不理会太平了,乐呵呵地冲着高子辛笑,还伸出双臂求抱抱:“呀呀!”抱抱! 高子辛看见他的甜甜的笑容,顿时什么烦心事都没了,伸出手就把宝儿从摇床里抱了起来。然而宝儿进了他的怀里,却不肯老实,还伸出手臂要去抓太平。 太平正不满地瞪着跟他抢孙子的高子辛,见宝儿朝自己伸出白嫩嫩的小胳膊,表情顿时一变,眼开始眼巴巴地望着高子辛。 高子辛被他看得没办法,只能将宝儿抱过去,拉着宝儿的小手让他摸了摸太平的脑袋。 太平感受着亲孙子的抚摸,顿时美得心里直冒泡,还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结果宝儿来了兴致,抬起手臂就朝太平脑袋上拍,连拍了好几次,还一边拍一边乐呵呵地笑。 不过他的力气虽然比同龄的婴儿要大上不少,但是对于太平而言就跟挠痒痒差不多,太平不仅没生气,反而更开心了,恨不得让宝儿多拍几下。 就在这时,凤瑄突然轻咳了一声,提醒高子辛:“陛下,正事要紧。” 未免刺激得太平发狂,只要太平在的时候,凤瑄都会老老实实地称呼“陛下”,而不是直接叫高子辛的名字。 可惜即便如此,太平依旧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顺眼。 一听见凤瑄的话,太平就不满了。他逗孙子难道不是正事吗?他现在都变成白老虎了,还有什么正事需要他来做? 死变态就是故意跟他过不去! 于是他不满地瞪向凤瑄,还从喉咙里发出了示威般的低吼。太平本就长得凶猛威武,这一低吼,气势便瞬间变了,让人心里发颤。 可惜高子辛一点也不怕他。 高子辛一听见太平的低吼,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太平的脑袋上,惹得太平不满地抬起脑袋瞪了过来。 高子辛立即说道:“别生气了,这次找你来真的是有正事。你还记得那个昏君系统吗?它现在似乎把宁王世子高子建给绑定了。” 一提昏君系统,太平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他当初被强行控制多年,心里对那该死的昏君系统早就是恨意滔天,只是没机会报复而已。 如今突然听到昏君系统的消息,他哪有不在意的? 太平只是有些不解:“嗷?”你怎么知道的? 高子辛虽然听不懂,却还是解释道:“潜入大宁的探子传来消息,高子建突然性情大变,不仅杀了庶弟高子连身怀六甲的宠妾,还将高子连给阉了,之后更是把宁王高亥充给软禁了,接着又杀了他其他的庶弟极其妻儿,手段格外凶残,毫不留情。所以我和凤瑄怀疑,他是被昏君系统给绑定了。” 太平沉吟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凤瑄见太平点了头,顿时说道:“如果真的是昏君系统,那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有别的手段。宁王一脉本就觊觎皇位,高子建绝不例外。如今他有了昏君系统,怕是对皇位更加志在必得。” 太平听到这里,忍不住愤怒地咆哮起来:“嗷——”他敢! 太平看向大宁的方向,缓缓张开嘴唇露出尖利的獠牙——高子建要是敢来京城抢他儿子的皇位,他一定咬死那孽障! 想到这里,太平直接看向高子辛,目光中透着询问——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高子辛没看明白,倒是凤瑄看懂了太平的意思,缓缓说道:“高子建绞杀庶弟,但是有三人逃了出去,其中一人正是宁王的庶子中最有能力的高子淳。高子淳有些手段,也拉拢了不少王府属官,高子建想杀他可不容易。所以,可以通过他来对付高子建。” 事实上,就在最开始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传令下去,命人帮助高子淳了。 太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凤瑄的提议。 虽然他一直看凤瑄很不顺眼,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凤瑄此人的确很有手段。 只是一想到那个绑定了高子建的昏君系统,太平心里就没来由的不安。他被昏君系统控制了太久,对它深恶痛绝的同时,也生出了本能的忌惮。 除非将昏君系统彻底除掉,否则他怕是永远也无法安心,彻底拔掉这根刺。 所以这天太平回到慈宁宫后,夜里便再次做起了噩梦。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梦。 第150章 不祥之兆 太平睡着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阴森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然而让他在意的是,这个地方让他觉得很眼熟,或者说,整个梦境都让他觉得异常熟悉,就好像曾经梦到过。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阴森的地方,自觉地周围异常得冷。 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冷,冷得让他忍不住发抖。 就在他冷得抱着双臂,警惕地看向周围时,眼前的一切突然有了变化,就像是乌黑的浓墨突然化开一样,原本黑漆漆的一片,突然像是雾气一样消散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路上。路的尽头是一座拱桥,而拱桥上,似乎有人正在熬汤。 他极力想要看清楚,却发现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就做不到了。 而就在他想要极力看清时,他突然发现,桥头站着一个非常眼熟的身影。他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认出了那人身上穿的衣服。 看清之后,太平就吓得脸色大变,心中惊骇不已。 那竟然是元后下葬时穿在身上的殓服! 太平本能地看向那人的脸,这一次,他突然看清了。那张脸,分明是元后的脸!而看她的模样,分明是在等人! 就在这时,太平看见元后身旁还有一块石碑,上面的文字他从未见过,然而他却本能地知道,那上面写的是“奈何桥”三字。 突然间,他觉得元后朝他看了过来。 和元后的目光一对,太平直接吓醒了。他警惕地抬起头看向左右,发现这里并非是梦境中的阴曹地府奈何桥,而是贺氏的寝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下一刻,太平忍不住朝贺氏看了过去。轻薄的四肢床幔垂下来,从外面只能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侧躺在床上。 看着熟睡的贺氏,太平的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因为刚刚在梦境中见到了元后,他越发觉得,贺氏长得和元后像极了。于是一想到元后,他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氏。 因为那个诡异的梦境,太平本能地觉得,元后一直在下面等着他。 而昔日的点点滴滴,也被他想了起来。 他发现,他和元后也曾经恩爱过。甚至于,元后才曾经用身体帮他挡住了刺客的长剑。所以从那之后,她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偏偏他被昏君系统强行绑定后便一直忙着对抗昏君系统,疏忽了元后,以至于让元后身怀六甲时遭人暗算难产,最终一尸两命。 当他得到消息冲进去的时候,只看见那个可怜的女人虚弱地躺在产房的床上,用手捂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泪眼朦胧的双眼绝望地看着他:“陛……陛下……对……对不……起……皇……皇儿……若……若有……来……来生……” 她甚至话还没说完,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唯独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一直绝望地看着他。 太平眨了眨眼,泪水夺眶而出。 是他对不起她! 之后,太平一直没敢睡。他心里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总觉得,这个梦是一个预兆,他要下去陪元后了。 他不怕死,只怕这一去之后,就再也没办法陪贺氏,再也见不到宝儿长大了。 他更怕的是,一旦自己走了,不知情的贺氏会被白虎给伤了。 所以整个后半夜,他便一直趴在地上,深深地凝视着熟睡的贺氏,一直没敢闭眼。就这么熬到了早上,他用过早膳,又陪了贺氏一会儿,将她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里,之后,他便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已经退了早朝的高子辛正在批阅奏折。凤瑄在旁边帮忙,宝儿大概刚刚睡醒,这会儿正精神抖擞,正坐在婴儿车里,瞪着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太平一进去,宝儿就乐呵呵地朝他招手,让他过去。 婴儿车和摇床不一样,太平完全可以跟宝儿近距离接触。太平本就舍不得宝儿,这会儿一看见宝儿朝他招手,他就更加舍不得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再也看不到宝儿长大,太平心里就像是刀割似的。 宝儿见他还不肯过去,顿时不满了,黑亮亮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他:“啊啊!”你给宝宝过来! 太平立刻飞奔了过去,直接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让宝儿尽情摸。 宝儿好奇地捧着他毛茸茸的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面孔,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呀!”好大的脸哦! 高子辛根本不知道太平的担忧,暗暗瞥了眼之后,就眼不见为净了。 太平就这么陪着宝儿,直到宝儿玩累了睡了过去,他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到高子辛面前,抬起爪子指了指高子辛手边的砚台。 “嗯?”高子辛仔细看了看他指的方向,确定是砚台,这才疑惑道,“你要写字?” 太平点点头,他必须把即将离开的事告诉高子辛,而且,他还打算给贺绫写一封信。他不敢当着贺绫的面提出要离开,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 高子辛看着太平沉静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觉得不安。 他拿起宣纸和砚台放在太平面前,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你要写什么现在就写吧。” 凤瑄见高子辛皱着眉头,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了,赶紧走了过来,默默握住他的手,然后替他揉了揉紧皱在一起的眉心,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这时,太平已经飞快地蘸着墨汁写了起来。 高子辛被凤瑄安慰后,原本已经不太担心了,但是一看到太平写出的字,他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 太平交代了做梦的事,也交代了元后正在下面等他的事。 所以高子辛看过之后,脸色直接铁青了:“所以你要扔下我母后,下去陪她了是吗?” 太平默默低垂着脑袋,这件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所以面对高子辛的指责,他根本无话可说。 高子辛看到他这副默认的模样,心里的火气顿时翻滚得越发厉害:“你把我母后当成什么了?既然你要走,为什么你还要出现?你当初死的时候就直接下去陪她啊?你跑来见我母后干什么?” 高子辛感受得出来,太平出现后,贺氏的心情就越来越好了。他根本不敢想象,一旦太平突然离开,贺氏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一想到未来的数十年,贺氏都要在郁郁寡欢中度过,高子辛就恨死了太平。 “你……你这个……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老混蛋!当初要不是你,我母后怎么可能入宫?如果不是你,她可以嫁个普通的人,然后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都是你!是你让她进了宫,让她整天面对那些明枪暗箭,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你又跑出来了!结果现在,你居然想走!你那么在意你的元后,你娶我母后干什么?” 被高子辛这么骂着,太平的火气也渐渐控制不住了。他凶狠地瞪着高子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吼——”你以为老子想下去吗? 凤瑄看在眼里,眉头一皱,本能地将高子辛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太平。太平此时的眼神凶性十足,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反而越来越像是一头真正的猛虎。 凤瑄想到太平刚刚写出的话,立即明白,太平很可能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这个身体了,必须得抓紧时间! 于是他立即说道:“你不是想给太后留一封信吗?赶紧写吧,继续拖下去,你也快熬不住了吧?” 高子辛一听这话就震惊了:“凤瑄,你什么意思?什么熬不住?” 凤瑄凑在高子辛耳边,低声解释道:“他怕是快要控制不住这个身体了,必须让他尽快写完信,趁着离开之前,让他进兽笼。” 不然继续耗下去,一旦太平控制不住,白虎本身的凶性爆发出来,他们就危险了。 凤瑄虽然还不至于怕一头老虎,可是高子辛和宝儿都在这里,他不得不小心。 太平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于是也顾不得跟高子辛生气了,换上新的宣纸,就仔仔细细地写起了给贺氏的信。 因为是给贺氏看的,他这次写得特别用心,写出的字比起刚才要漂亮得多。 高子辛看在眼里,有心想嘲讽几句,想到太平就要离开,他便觉得喉咙像是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难受得慌。 然而,太平起先还在很用心地写,后面却写得越来越慢,表情也扭曲起来,显然是在极力隐忍。 凤瑄脸色一变,赶紧下命:“快把兽笼拿来!” 高子辛听到这句话,身子突然一晃,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只能无力地靠在凤瑄身上。 凤瑄的这句话,无疑是给太平判了死刑。而且看太平此时的模样也知道,他就要控制不住白虎的本性了。 第151章 他的野心 宁王府,宁王世子高子建过得十分逍遥。 两个美姬坐在他身旁两侧,细长的手指轻轻捏起葡萄,小心翼翼地撕去外皮,将晶莹的果肉送入他口中。在高子建前方不远处,一队衣着暴露的舞姬正卖力地扭动腰肢,尽情地展示自己妖娆的身段。 高子建看得浑身一阵火热,偏偏不管那些舞姬如何诱惑,他腿间那物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提醒着高子建一个让他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事实——他无法人道! 高子建气得将身旁两个美姬狠狠推开,怒喝道:“够了!都给我停下!” 此言一出,舞姬们和乐师们全都吓得停下了动作,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等候高子建发落。 高子建厌恶地看着他们,冷冷一笑:“来人,把这些女人全都送到军营里去!” 军营里全都是些男人,这些女人送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舞姬们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哀哀戚戚地求饶起来。 “世子殿下饶命啊!” “奴婢再也不敢了!” 然而高子建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嫌手下人动作太慢:“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贱人给拖下去!” 很快,所有的舞姬全被拖了下去。原本伺候在高子建身边的两个美姬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她们最近一直伺候在高子建身边,对于高子建无法人道的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二人一直战战兢兢得伺候,丝毫不敢撩拨高子建,就怕触了高子建的逆鳞,成了刀下亡魂。 最近宁王府一直在死人,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倒霉鬼。 高子建冷眼看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妖娆舞姬被拖走,看着她们无助的挣扎,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很清楚那些女人被送到军营后将遭到怎样的对待,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开心。 他发现,这种高高在上,掌握他人生死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如今他不过只是个宁王世子,等他帅军攻入京城,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那滋味想必更加美妙!到时候,他一定要让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子辛跪在他脚底下,像狗一样舔他的脚趾头! 高子建越想越得意,就在这时,一人突然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心腹太监吉祥。吉祥走到高子建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世子殿下,高子游和高子江已经伏诛,高子淳重伤落水,下落不明。” 高子建听闻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下落不明?传令下去,三日之内,我要看见高子淳的尸体,不然他们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吉祥闻言一惊,赶紧垂头应是,根本不敢看高子建的脸色。 他是高子建的贴身太监,所以高子建最近的变化,他比谁都清楚。可惜他虽然得高子建信任,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而已。他知道高子建有秘密,可惜那秘密却不是他能够探究的。 更何况,高子建以前就不是什么良善人,如今无法人道后更是性情大变,动不动就要杀人,吉祥自保尚且来不及,哪里敢去管别人的死活? 他很快退了出去,高子建轻轻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出去了。 他要去看看高子游和高子江的尸体,这二人以前一直和高子淳沆瀣一气,仗着有高子淳撑腰,没少寻他的不痛快,如今那二人死了,他得亲眼看看才行。 高子游和高子江的尸体上遍布刀伤和箭伤,可见死得很惨。高子建看着昔日的两个对头死状凄惨地摆在面前,再次得意地笑了起来。 紧接着,他便命令道:“拿去喂狗。” 其他人听闻这话,心中俱是一震,却不敢多言,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二人的尸体抬了下去。 高子建看着二人的尸体被带走,从袖袋里摸出鼻烟壶闻了闻,驱散了尸体散发出的淡淡臭味后,这才说道:“高子淳,你最好直接死在外头,否则你要是敢活着回来,我就让那些狗把你给活啃了!” 吉祥在旁边听见高子建阴狠的话,脸色不禁一白,越发小心翼翼了。 而被他惦记着的高子淳此时正在大宁城外一户不起眼的农庄里,农庄表面看着寻常,进去之后才能发现这里其实内有乾坤。 高子淳就藏在农庄的地窖里,此时正人事不省地躺在一张土床上,身上也没盖被子,可以清楚地看见腰上有一道狭长而狰狞的伤口。 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只是处理的人大概手艺一般,或者太过随意,以至于伤口缝合得歪歪扭扭。 唯一庆幸的是,伤口已经上过药,并且幸运地没有出现感染。 可见,高子淳虽然重伤昏迷,运气却还算不错。 此时,一个人正守在土床旁边,目光冷冷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高子淳。他手里握着一把不起眼的柴刀,然而刀刃却磨得雪亮,显然极为锋利。 他警惕地看着高子淳,等待他苏醒。 地窖上则是一间卧室,一个人躺在床上,手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刀,双眼警惕地看着地窖的出口,侧耳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卧室外头是一间堂屋,六个人正坐在凳子上,低声商量着对策。 一人说道:“现在怎么办?那高子淳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咱们难不成就这么一直守着?” 此话一出,他对面的人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啧,这高子建可真是下得了手啊,太狠了。这高子淳还是他兄弟呢,就算不是一个娘生的,也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 他话音刚落,立即有人不屑地反驳道:“你知道什么?高子建可是宁王世子!为了王位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别说是杀几个兄弟了,我看他更大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 其他人看在眼里,顿时心中凛然,为他的暗示震惊不已。 这时,六个人里头身形最为壮硕的大汉突然说道:“行了,都别乱猜了,咱们只管完成上面给的任务就行了。都别忘了,咱们的主子是向着谁的。” 其他人顿时恍然,是啊,他们的主子可是向着那一位的。高子建若是真有那胆子,那就是在跟他们作对! 这时,那壮硕大汉又说道:“高子淳没死,那高子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大家都小心点儿,别露出马脚了。” 其他人全都慎重地点头,他们秘密潜伏在这里,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毕竟一旦露了马脚,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除非万不得已,没谁想死。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高子淳就醒了过来。 他刚一醒,守在旁边的人立刻就察觉了。他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高子淳。 高子淳睁开眼睛,见不远处站了个陌生人,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本能地想坐起来,结果刚一动,就扯到了腰上的伤口,顿时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顿时不敢动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道:“是我们老大救了你,不然你早就淹死了。” “呵呵。”高子淳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我早就已经淹死在河里了。”他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他清楚地记得,高子建是如何带了人围杀他,他又是如何仓皇逃窜,更知道跟着他逃出来的两个弟弟是如何惨死的! 如今,这世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的妻儿,他的弟弟,全都被高子建给杀了。 高子淳渐渐握紧拳头,突然说道:“既然你们救了我,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我要见你的老大,你告诉他,我要跟他合作。” 他猜得出来,这些人能把他从河里救出来,身份怕是不一般,甚至救他也是存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那又如何?他在意的人全都死了,他现在更是重伤在身。他要想报仇,要想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就不得不依靠这些别有用心的人。 高子建,你就得意吧,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意不起来了。 高子淳默默在心里说着,翻滚的痕迹几乎要燃烧掉他所有的理智。但是没多久,他就重新冷静了下来。 他身为一个庶子,能够被宁王高亥充看中,甚至差一点儿就要取代了高子建成为宁王世子,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等那名壮硕大汉来到地窖的时候,高子淳已经重新收拾好心情,甚至想好要怎么跟他讨价还价了。 第152章 大变样 整个慈宁宫都蔓延着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氛。 贺氏整个人僵硬地坐在凳子上,手里还捧着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这张宣纸上的内容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甚至能够倒背如流。 她很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可是现在,她却宁愿自己不识字,什么也看不明白。 这样,她或许就不用再绝望了。 “太平……太平……你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吗?罢了,既然你那么想走,我又何必再想着你?” “你既然走了,就别再出现了,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呵呵,也是,你都下去陪她了,我怎么可能还见得到你?等我下去的时候,你怕是都已经跟她一起去投胎了吧?” “这样也好,下辈子,我便再也不用遇见你了。” 贺氏一句句说着,说到最后,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她没哭出来,就那么无声地落着眼泪。晶莹的泪水不断从她脸颊上滑落,一滴滴砸在宣纸上,浸染出一团团的墨迹。 贺氏却毫无所觉,她就这么枯坐着,直到日落西山,外面的白芷等人再也等不下去了,纷纷跪在地上请她“保重身体”,贺氏才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冷冷一笑,将手中捧着的宣纸一点点揉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将它撕了,可是手指抓上去后,她却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只能揉成一团,扔到箱子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只是看着箱子里那一卷卷的画,贺氏便忍不住打开来看。 画上全是太平的模样,有变成老乌龟时候的,也有变成白虎时候的,不过白虎时候的居多,而且每一幅画上的白虎还都戴着帽子穿着衣服。 这些画全都是她亲自画出来的,画中的帽子和衣服也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全被她仔仔细细地收在箱子里。 可惜,如今那些东西还在,太平却再也回不来了。 贺氏看了许久,才沉沉地叹了口气,将画重新卷好,收在箱子里。 回想着太平留下的信上所写的内容,贺氏突然觉得,她是时候放下了。 可惜要想放下,又谈何容易。 她从小在闺中长大,见过的男人少得可怜,而她也从未动心过。直到她穿着鲜红的嫁衣坐在喜床上,盖头被揭开的那一刻,她好奇又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就那么一眼,便认定了他。 那时的太平还不叫太平,年纪也比她大得多,但是因为保养得宜,他的面容依旧俊朗,漆黑的双目中跳动着烛火的光芒,璀璨得宛如天上的星辰。 他对她笑得温柔,陪着她看书写字,听她弹琴,为她作画。那是她从未想过的日子,也是她一生里最快乐的日子,甚至比在家里的时候都要快乐。 可惜,皇宫里的快乐终究是短暂的。 贺氏深深叹了口气,将箱子牢牢锁死。往日的一幕幕依稀还在眼前,可惜那个说过要陪着她一辈子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慈宁宫外,高子辛仿若木桩一般站着。凤瑄抱着宝儿担忧地站在他身边,却不好说什么。 他知道高子辛心里难受,知道他是在担忧贺氏,只是这会儿不管劝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许久之后,白芷突然快步走了出来,飞快地朝高子辛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太后娘娘用过晚膳已经睡下了,陛下还是快些回去吧。” 高子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她有没有说什么?” 白芷便又说道:“娘娘说了,尘归尘,土归土,顺应自然,不可强求。” “不可强求吗?”高子辛轻轻一叹,想起太平离开时那万般不舍的目光,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随后他便说道,“你好生服侍她,不可有丝毫怠慢。” 白芷心神一凛,立即应下:“陛下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娘娘。” 高子辛这才摆了摆手,转身离去了。 他其实早就待不下去了,要不是担心贺氏,他根本不会守在这里。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氏,原本他是想让贺氏见太平最后一面的,谁知道太平勉强将信写完,刚进了兽笼,就再也无法控制出白虎原本的凶性,直接在他面前从白虎的身体中消失了。 没有了太平,白虎顿时凶性毕露,虽然不至于疯狂地咬人,却也恢复了野兽的本性,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跟人亲近了。 高子辛尽管百般不舍,还是听从了凤瑄的劝告,命人将它送去了虎园。那里正好关着去年凤瑄送来的两只母老虎,白虎去了之后正好可以跟它们作伴。 只是高子辛命人将它送过去后,便不愿再看见它了。 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白虎,更没办法接受它和那两只母老虎亲近玩闹的画面。 凤瑄见高子辛有些魂不守舍,干脆将怀里的宝儿放进高子辛怀里。高子辛本能地抱住宝儿,然后就狠狠瞪了凤瑄一眼,压低声音怒吼道:“你干什么?我刚刚差点儿就没接住他!” 宝儿原本已经睡着了,听到声音就揉着眼睛醒了过来,见是高子辛,立即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高子辛的心情都很不好,以至于整个朝堂的气氛都格外压抑。 他如今威严日甚,以至于原本不太老实的朝臣都越来越老实了,很少有人再敢出幺蛾子。最近高子辛心情不好大家都有目共睹,就更加不敢在这个时候整出幺蛾子了。 就算朝臣都已经知道了锦衣卫的真正用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指着高子辛的鼻子骂他做得不对了。 更何况,皇庄里种的大片玉米、土豆和红薯全都长势喜人,朝臣们看在眼里,早就心痒了,都等着最后出结果。 他们虽然不担心遇上荒年饿肚子,却也不希望一到了荒年就饿死数万人,若是皇庄里那些玉米、土豆和红薯真的产量惊人,那么就算到了荒年,饿死的人也能少很多了。 再说了,在京里当官儿的就没人是傻子,如今大梁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岭南的变化,更是日新月异。 若是再有产量惊人的粮食,大梁的未来必定是前景无限,甚至很可能成为一代盛世。 他们有幸目睹盛世形成,谁还会傻得自绝前程? 果然,刚压抑了几天,岭南就传来了好消息。 之前高子辛在岭南推行晒盐之法,又让钱弼过去办起了造船厂,建造渔船鼓励人出海打渔。如今,已经初见成效了。 海边的晒盐场已经出现了大片雪白的盐粒,成本比起以往的煮盐法可要低得多了。而第一批出海的渔船也已经回返,载回了满船的海鲜。 为此,不少消息灵通的商人已经赶去了岭南,而郑垣和钱弼更是趁机开起了海鲜酒楼。很多海鲜大家都没见过,但是郑垣却知道做法,所以酒楼的生意十分火爆。 他甚至还教人将海鲜做成干货,以便长途运输,方便售卖。 于是,原本还对出海打渔有些抵触的人,这下全激动了,纷纷跑去船厂预订起了渔船,想要渔船的人实在太多,船厂现做都来不及,只能扩大规模。 岭南的渔业很快就能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再加上晒盐和正在开垦的良田和山林,可想而知,不必多久,岭南就能成为一个聚宝盆。 所以消息一传到京城后,朝臣们想到高子辛当初特意在岭南买下了大片山林,顿时动起了心思。 高子辛会捞钱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他都特意买下山林了,难道会是赔本的买卖? 更何况,岭南那边还有大片正在开垦的良田! 于是这些人心思一动,立即安排人前往岭南买田买地了。结果那些人去了才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岭南的变化吸引来了不少商贾,这些商贾一听说高子辛在岭南买田买地,顿时发了狠,直接砸钱跟着买。 可惜高子辛早就推出了限购令,买田买地都有严格限制,就是为了预防这些人肆意买卖,将岭南的百姓剥削得太狠。 不过,当岭南的消息传到大宁后,高子建心里就不痛快了。 他最近忙着斩草除根,谁知道不过一个疏忽,岭南竟然已经大变样了! 他顿时慌乱起来,甚至直接跑去见了被他软禁的宁王高亥充:“父王,您在岭南的人可还在吗?” 高亥充不满地瞪着他:“孽障!你既然知道本王是你父王,就赶紧把本王放出去!” 高子建面色一变,突然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薄纸扔到高亥充面前:“父王,您还是自己看看吧。现在的岭南,可不是以前的岭南了。” 第153章 诡计 高亥充虽然生高子建的气,却还是捡起那张薄纸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嘴里不断说道:“这……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想当初,他对岭南那种蛮夷之地可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高亥仁被封为岭南王的时候,他还幸灾乐祸了好一阵。 为此,高亥仁自己也是一肚子火气,不然也不会老想着造反当皇帝。甚至为了消耗朝廷的大军,故意挑起土人的矛盾,让土人闹起来。 如今高亥仁已经死了,看不到岭南的变化,不然他若是看见了,估计还得再被气死一回! 偌大一个聚宝盆就在他手里,结果他愣是没发现,在这个地方足足苦了几十年! 不过高亥仁死了,高亥充却还活着。他虽然不是高亥仁,可是看着岭南的一系列变化,他也眼红了! 嫉妒,太嫉妒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那黄口小儿哪来那么多主意?不过一块人憎狗嫌的破地方,怎么到了他手里,就变成聚宝盆了呢? 难不成,那黄口小儿还真是什么真命天子不成? 不行,他不甘心!就算是真命天子也该是他,怎么能是那个黄口小儿?他哪点不如高子辛了? 再想到大宁的贫瘠,高亥充心里就气得更厉害了! 他怎么就不是岭南王呢! 他也不想想,如果他是岭南王,如果岭南不是在高子辛手里,高子辛怎么可能卖力气发展岭南来壮大敌人? 高子建眼看着高亥充不断叹气,就是不肯说句有用的话,心里也不满了:“父王,您还在犹豫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要继续坐视高子辛把岭南给发展起来吗?” 高亥充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毁了高子辛的布置,让他功亏一篑!”高子建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即提议,“父王,您在岭南的人手应该还在吧?不如就让他们来做。那些土人不是都想投靠高子辛吗?只要咱们多杀些土人,再栽赃给高子辛的人,那些土人肯定会闹起来的!还有那些海鲜,咱们也可以让人在里面下毒,到时候只要毒死了人,那些海鲜就别想再卖出去了!” 他越说越来劲,表情极为兴奋,神色间透出一股刻骨的疯狂,看得高亥充心中骇然。 高亥充惊骇地看着越说越得意的高子建,突然觉得这个儿子异常陌生。 身为一个将造反视为毕生追求的王爷,高亥充自然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他倒不是觉得高子建的想法太下作,可是高子建眉目间透出的疯狂却让他异常警惕! 高亥充突然觉得,高子建已经疯了。 不择手段是一回事,可要是将不择手段当成是乐子,那就是疯子了。 高亥充不愿承认这一点,可是他仔细打量高子建的神色,最后却绝望地发现,他根本没办法不承认。 他这个一直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是真的疯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一直被他刻意逃避的问题,他的那些儿子们,怕是都已经被高子建给杀了。 不,或许并没有。 高亥充深深地看着高子建,突然想到,若是被他看重的高子淳也被杀了的话,高子建这个疯子不可能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高子建既然一直没说,那高子淳就肯定还活着!甚至没被高子建抓住! 也就是说,他还有希望。只要高子淳能活着回来,能扳倒高子建,他就有希望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重新当他的宁王! 想到这里,高亥充便说道:“你猜得没错,本王的确还有一些人手正潜藏在岭南。不过他们并非直接听命于我,而是下面的人在管。” 高子建听到这话便激动起来:“那您现在就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他早就想控制高亥充手里的那批暗桩了,如今,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将那些人全部控制在手里! 高亥充深深地看着他,突然警惕起来:“他只会听本王一个人的号令。” 高子建冷笑:“父王,您就别糊弄儿子了,赶紧把手令和名单交出来吧,不然,儿子可不敢保证您会不会受罪了。”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敢让人折磨本王不成?本王可是你亲爹!” “亲爹?”高子建嘲讽地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强烈的恨意,“父王,您该不会忘了,母妃她是怎么死的了吧?您大概是不记得了,但是儿子可一直记得。” 高亥充死死地瞪着他,气得脸都红了:“你母妃明明是病死的!” 宁王妃的确是病死的,并未有人动过手脚,高子建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正如高亥充猜测的一样,自从他得到昏君系统之后,他就在系统的不断蛊惑之下已经疯了。 他冷眼看着已经垂垂老矣,甚至头发都已经花白的高亥充,突然大笑起来:“父王,您是不是还坐着造反当皇帝的美梦啊?可惜啊,您看您现在这模样,怕是已经行将就木了。这辈子,您怕是都没机会坐上那个位子了。 不过您放心,儿子会代替您坐上那个位子的,还有高子辛那个黄口小儿,儿子也不会放过他的。您现在反正也快死了,那些人再您手里也没用,倒不如直接给了儿子,等您寿终正寝了,就去下面陪陪母妃。她寂寞了那么多年,怕是一直等着您呢。” 高亥充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赤红着双眼死死瞪着高子建。 高子建这番话实在是太气人了,完全是在往他心口戳刀子! 他确实老了,甚至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他都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锁链的声音,那是黑白无常来拘魂了。 他对此异常恐惧,所以本能地想要逃避“死亡”,甚至宁愿自欺欺人,祈祷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结果……结果…… 高子建可真是他的好儿子啊!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竟然选了这么个畜生当了宁王世子!若是早知道有这一天,当初高子建生下来的时候他就直接掐死了! 高亥充越气越狠,最后直接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完全涨红了,看起来十分不祥。 高子建这才慌了,他来这里是为了控制高亥充手里的势力,更是为了破坏岭南的发展,可不是为了把高亥充给气死的! 如今宁王还在,高子辛没理由朝他下手,可一旦宁王去了,高子辛随时可能捏死他! 高子建深知自己的劣势,所以才越是想要把高子辛给踩在脚底下! 高子建慌得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药丸就给高亥充塞了下去。这药丸并非是医官配的,而是道士炼的丹,效果非常好。 果然,一颗丹药下去,没一会儿,高亥充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高子建这才松了口气,他见高亥充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玉瓶,顿时得意起来:“父王,这可是儿子找人特意给您炼的仙丹,只要多吃几颗,就能药到病除,根治您的顽疾了。您看儿子这么孝顺,是不是该把手令拿出来了?” 高亥充听到这番话,心念就是一动。 那颗丹药下去,他的确觉得身体好受多了,所以,他才万分想要得到高子建手里的玉瓶。 想到自己一开始的打算,他干脆说道:“给你也可以,但是你得把你手里的玉瓶交给本王。” 高子建犹豫了片刻,这才点头同意:“可以,只要父王交出手令,儿子这就把玉瓶双手奉上!” 高亥充冷哼了一声,这才拿出了一枚小巧的印鉴,然后又在纸上写了一个人名,一起交给高子建:“他只要见了这枚印鉴,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高子建仔细看了一眼,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将玉瓶交给高亥充:“父王,丹药就在里头,儿子就不打扰您静养了。” 他说完便得意地走了出去,高亥充见他走了,立即打开玉瓶查看起来。 这一看,高亥充顿时气坏了。 玉瓶里竟然只有一枚丹药! 他气得想要冲出去,然而门口却有高子建的人守着,根本不让他出门。高亥充怒骂了几句,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再不敢骂下去了。 高子建死不足惜,可他却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高子建回去后,立即命人将高亥充写在纸上的那个人叫到面前,耳提面命地敲打了一番后,便给他下了破坏岭南的命令。 可惜高子建不知道的是,那人离开之后,便偷偷跟高子淳联系上了。 于是高子建的计划,很快就传到了凤瑄和高子辛的耳朵里。 高子辛看着大宁传回的密报冷笑:“高子建还真是好算计!凤瑄,让你的人赶紧动手吧,朕不想等下去了。” 第154章 循循善诱 因为高子辛一句话,凤瑄很快就传令了下去,让潜伏在大宁的人动手,协助高子淳扳倒高子建。 高子淳得到消息的时候腰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却还是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高子淳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高子建,你不是很得意吗?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能得意多久!等你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高子淳私心里其实更恨不得将高子建凌迟了泄愤,最好是让高子建亲眼看着他身上割下来的肉被拿来喂狗。 然而那些人跟他说了,高子建不能死,必须留活口,高子淳这才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对于那些人的要求,高子淳心里其实很不痛快,不过他现在有求于人,只能暂且退一步了。只可惜,他明里暗里试探多次,至今也没能弄明白那些人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只能小心应对。 宁王府内,已经得意忘形的高子建尚且不知道高子淳已经准备向他动手了,正信心满满地等着岭南传来好消息。 昏君系统却不愿这么等下去,于是它怂恿道:“宿主,如今眼看着就要丰收了,宿主最好先下手为强!” “你什么意思?”高子建皱起眉头,自从命令潜伏在岭南的人进行破坏后,他心里就隐隐松了口气,总觉得已经万事大吉,只需要等待结果就行了。 可是系统突然这么说,高子建便警惕起来,开始思量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系统知道他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宿主莫非忘了,再过不久,可就要进入秋收了。” “秋收!”高子建脸色一变,瞬间意识到,他竟然把秋收的事情给忘记了! 要知道,去年的大宁因为赶上秋收的时候连日降雨,导致收成大量减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宁王高亥充才气得卧病在床。 偏偏那个时候,除了大宁之外,大梁的其他地方虽然也有下雨的,但是情况都没大宁这么惨。京城更是连日风和日丽,最后获得了大丰收。 眼下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根据探子从京城传回来的情报,京城附近的皇庄可是种了好些新品种的蔬菜和粮食,其中有三种粮食更是传闻高产,一旦皇庄里种植成功,就要在全国推广的。 若是让高子辛把这件事情给做成了,他想要夺取皇位怕是更加艰难! 高子建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心中不禁暴躁起来:“不行,决不能让高子辛得逞,我得,我得赶紧想个法子!” 他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一顿,随即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系统,你说该怎么办?你既然特意提出来,想必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系统听到他的话,顿时得意地笑起来——鱼已经彻底上钩了。 它没急着回答高子建,而是故意等了等,直到高子建越来越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催促道:“系统,你怎么不说话?你之前不是说你很厉害的吗?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啊?” 高子建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暴躁,系统听到后,反而越发得意。高子建越是暴躁,便越是没有理智,越是容易掌控。 它之前跟高亥臻耗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把高亥臻给熬死了,可不希望新的宿主也像是高亥臻一样难缠。 像是高子建这种冲动易怒容易控制的宿主,它最喜欢不过了。 昏君系统默默数了下时间,就在高子建暴躁地想要再次催促的时候,昏君系统终于开口了,他循循善诱道:“以宿主现在的实力,想要阻止高子辛不太可能……” 它刚说到这里,高子建便不满地咆哮起来:“你说什么?不太可能?凭什么?难道你是想告诉我,我根本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实力越来越强盛,最后成为一代明君吗?” 说到“一代明君”的时候,高子建已经咬牙切齿了,他简直都要嫉妒疯了。 高子辛比他小那么多,不过是运气好投生在了贺氏的肚子里而已,怎么什么好处都被他给占了?当初先皇杀了那么多皇子,怎么就没把高子辛给杀了? 昏君系统却好似听不出高子建的不满似的,依旧不慌不忙地循循善诱道:“宿主何必着急?我的意思是,以宿主如今的实力,无法阻止高子辛。既然如此,宿主何不借助外力?” “借助外力?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借助什么外力?”高子建心头猛跳,隐隐猜到了系统的意思,却不敢肯定。 那就是一个禁忌,即便他一心想夺取皇位,也不愿碰触那一个禁忌。 然而,昏君系统可不会因为他刻意逃避就乖乖地保持沉默,系统的存在就是诱使人走向堕落毁灭,可不是为了教人学好的! 昏君系统故意说道:“宿主这么聪明?心里想必已经有猜测了吧?正如宿主猜测的那样,我的建议就是……” “你闭嘴!”高子建突然爆喝出声,打断了系统的话,“你别说了,我不会那么做的,绝对不会!” 他虽然想夺得皇位,可外族经常劫掠大梁,大宁位于边关,自然从不例外。外族是所有大梁人的敌人,和大宁的百姓更是有着血海深仇! 他决不能那么做!那是决不能碰触的禁忌! 高子建心跳得飞快,未免系统继续往下说,他不放心地再次警告道:“这件事,不许再提了,你明白吗?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昏君系统乖乖地不再多说了,反正距离秋收还早得很,它有的是时间,根本没必要急于一时。 只是昏君系统虽然不说了,高子建的心情却依然没办法平静。 就在刚刚那一刻,他其实已经动心了,甚至根本没办法将那点心思从心里拔除出去,只能尽可能地逃避。 高子建本能地选择了逃避,曾经被昏君系统强行绑定的太平却选择了坦然面对。 他自从脱离白虎的身体后,就来到了一个阴森的地方。 确切地说,他来到了梦境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一条通向奈何桥的长路。这里十分阴森,太平却觉得心安。 只是,他到底还是放不下贺氏、高子辛和宝儿。 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开始朝奈何桥走去,准备去见一直等待他的元后。 然而,当他走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走到奈何桥头的时候,他却没能看见元后。 太平顿时慌了,不断地左右四顾,想要找出元后的踪迹。 明明,明明在梦里,元后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的! 就在这时,太平突然听见有人说道:“你在找什么?” 那声音十分特别,既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甚至还像是老人和孩童,仿佛是很多人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 太平左右看了看,也没看见到底是谁在跟他说话,却本能地说道:“朕……我在找我死去的妻子。” “妻子?”那声音一惊,片刻后突然说道,“原来是你!她都已经转世投胎了,你怎么在这里找?” “什么?转世投胎了?”太平顿时震惊坏了,明明在梦里,元后一直在这里等着他,怎么……怎么他都来了,元后却转世投胎去了? “罢了,你自己看吧。”那声音叹息了一声,下一刻,太平就觉得眼前场景一变。 只见死去的元后起先站在桥头,后来突然神色一怔,朝着奈何桥上走去,饮下一碗汤水后,元后飞身投入了一口冒着白烟的井。 紧接着,画面一转,抱着婴儿的稳婆笑着说道:“恭喜贺将军,喜得千金。” 待看见那“贺将军”的模样后,太平顿时脸色大变。 画面中的贺将军,竟然是贺绫的亲生父亲! “绫……绫儿竟然是她的转世……”太平喃喃说道,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他一直以为元后在奈何桥头等着他,结果他来了阴曹地府找元后,本该等着他的元后却早已经转世成了贺绫! 愣了好一会儿,太平突然清醒过来:“不……不行,我……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得去找她,我不能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上面……” 恰在这时,那声音说道:“罢了,你现在原本也不该来这里,去吧。” 那声音一落,太平便觉得身体被一道风给卷了起来,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他心里一惊,猛地睁开眼睛,紧接着便再次愣住了。 傻傻地抬起手,活动了一下五根手指,太平顿时惊喜不已——他终于变成人了! “对了,朕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他说着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这一摸,就摸到满脸的胡子。 太平顿时吓坏了,他这是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第155章 北边来人 满脸的胡子把太平给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死心地又摸了一遍,结果还是满脸的胡子! 那胡子还特别长,就好像很多年都没打理过似的。 太平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他该不会是变成什么野人了吧? 正惊疑间,太平突然发现,肚子饿得十分难受,火烧火燎的,显然是很久没进食了。他捂着肚子翻身坐起,仔细打量周围,寻找能吃的东西。 这一打量,太平的心更是凉了大半截。 这地方明显就是个棚屋,还是那种简单搭起来的,看样子有些年月了。棚屋里是东西少得可怜,吃的更是没有,倒是墙上挂着弓箭,看起来他这身体的原主人是个猎户,就是不知道这身子怎么就被他给占了。 想起前两次被排挤出身体的经历,太平心里就有些惴惴。这身体不是他的,以后该不会也要把他给排挤出去吧? 就在这时,太平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正朝棚屋走来。 他心里一惊,本能地警惕起来——来的是什么人?对方会不会认出他? 与此同时,一个商队缓缓走进了大宁城。进城后没多久,一辆马车中便走下了一个中年儒生。他朝商队的领队拱了拱手,满脸感激地说道:“多谢陈兄一路护送,方某没齿难忘,小小谢礼,聊表心意,陈兄莫要推辞。” 说话间,他拿出一枚玉佩,交给对方。 他口中的陈兄乃是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见他拿出的玉瓶质地极佳,做工也精巧别致,怕是价值不菲,不禁推辞起来:“这可不行,我也就是捎带了你一程罢了,哪能收你这么贵重的谢礼?” 中年儒生却十分坚持,那壮汉推脱不过,只能收了。他收下后,便问道:“先生可是要去投奔朋友了?” “正是,我一友人正好就在这大宁城,所以我这便要去投奔他了,告辞。”他说完,再度拱了拱手,便跳下马车,转身大步而去了。 壮汉捏了捏手里的玉佩,突然叫来一个瘦削的年轻人,低声吩咐道:“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是去什么地方。小心点儿,别被他发现了。” 那年轻人激灵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悄悄跟了上去。 壮汉冷冷一笑,带着商队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刚住进去没多久,一名店小二就提着凉敲响了房门:“客官,要凉茶吗?” “进来吧。”壮汉淡淡说道,随即小二就推开了房门。 待房门关好,二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小二将茶壶随意地往桌上一放,看着壮汉问道:“你特意来这里,可是发现了什么?” 壮汉点头,低声说道:“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中年儒生,那人说是要来大宁城投奔朋友,要我们捎他一程。我一路观察,发现这人身份可疑,所以刚刚他一离开,我就让人跟了上去。对了,他还给了这个,说是谢礼。” 说完,他就拿出了中年儒生给的那块玉佩。 店小二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随即便笑起来:“他倒是大方。” 嗤笑了一声,店小二脸色一肃,沉声问道:“你怀疑他是什么人?” 壮汉伸手指了指北方,低声道:“我怀疑,他是从那边儿来的。” “那边儿……”店小二突然沉下脸色,“你确定他是从那边儿来的?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壮汉沉吟了片刻,肯定地点了点头:“肯定是从那边儿来的!他虽然是中原人,但是肯定在北边儿生活过不短的时间,就算他极力掩饰,但是他的那些小动作可瞒不住我的眼睛!” “他从北边儿来,又要在大宁城投奔朋友,还是这个时候……”店小二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大变,“不好,他怕是鞑子派来的说客!再过不久就要秋收了,那帮鞑子怕是早就算准了!” “这……”壮汉听闻这话,脸色顿时变了,“那岂不是糟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在路上一刀结果了他!这个没人性的畜生!” “罢了,”店小二摇摇头,“就让他得意几日吧,上面已经下了令,最近就要动手了,到时候再杀他不迟!” 没多久,一名瘦削的年轻人快步走进了客栈,一路上了二楼,敲响了房门:“老大,是我。” 壮汉和店小二齐声说道:“进来!” 年轻人推门进屋,紧接着就飞快地关上了房门,就像是防贼似的。然后他快步走到壮汉和店小二面前,喘着气说道:“那……那人进……进了宁王府!” 壮汉和店小二对视一眼,店小二说道:“看来,我们猜对了。就是不知道,那高子建会不会动心。” 壮汉不禁冷笑了一声:“他要是敢动心,老子饶不了他!就算是拼着一死,老子也要把他给宰了!” “胡说什么?”店小二突然怒斥道,“上面说了,高子建不能死,不许胡来!” “哼!”壮汉有些不满,“那样的狗东西,难道还要留着他的命不成?上面也太……” “住嘴!”店小二听他越说越过分,脸色顿时铁青,他怒斥了一声,见壮汉气得青筋都鼓了起来,这才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别胡思乱想,上面的意思,高子建只要活着就行。” “只要活着……”壮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是说,上面的人不是要保他?” 店小二冷冷一笑:“怎么可能。” 壮汉顿时忍不住笑了:“这就好,这就好!那到时候我可不客气了。” 他们在这边悄悄议论,进入宁王府的中年儒生则是已经见到了高子建。高子建坐在主位上,单手支着额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滔滔不绝的中年儒生。 中年儒生正好说道:“世子殿下放心,他们只是从大宁借道,绝不会侵扰大宁的百姓。只要世子殿下给个方便,事后绝不会少了世子殿下的好处。” 高子建却依旧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动心,他目光阴测测地看着中年儒生,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毒蛇:“好处?我是宁王世子,整个大宁都是我的,什么好东西我没有?你以为,我会看上你的好处?” 中年儒生面色微微一变,接着却又自信满满地笑了起来,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块羊皮卷,双手奉上:“这是一半谢礼,世子殿下不妨看看,只要事情成了,我家可汗会命人奉上另一半谢礼。” 高子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命人将羊皮卷呈上。看见里面的内容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耶逐可汗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如此大的手笔,就为了借道大宁,进入中原劫掠一番?高子建默默在心底摇头,他要是信了这儒生的鬼话,他就是猪脑子了! 正要拒绝,昏君系统却突然出声道:“宿主,快答应他!” 高子建大惊:“你在胡说什么?那耶逐明明是想入侵中原,我怎么能答应他?” 昏君系统却说道:“宿主,那耶逐不过是一帮蛮夷而已,如何能够入主中原?你答应了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耶逐消耗朝廷的大军!到时候耶逐和高子辛两败俱伤,你便可以趁势而起,剿灭耶逐,夺取皇位!” 高子建一听这话,顿时动心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这……可是我要是这么做了,必然要被天下人唾骂,到时候我还怎么当皇帝?” 昏君系统知道他已经动心了,便趁机循循善诱道:“宿主何必担心?你现在不过是宁王世子而已,如何能做宁王的主?只要到时候把这件事推到宁王的头上,就说是宁王同意的,而你坚决反对,不就行了?只要最后是你灭了耶逐,自然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要知道,历史向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高子建听到这话,更动心了。不过他还是没直接答应,而是故意冷哼了一声,命令道:“来人,把这人给我拖下去!” 中年儒生顿时脸色大变,他刚刚一直留意着高子建的脸色变化,分明看出高子建已经动心了,如今怎么突然变卦了? “殿下!殿下请再考虑考虑,莫要逞一时之快,后悔终身啊!”中年儒生大叫着,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等他被拖下去了,高子建这才下令道:“先关他几天,给他些清水馒头就行了。” 只有让这个人先吃点儿苦头,后面他才好漫天要价。 昏君系统不禁赞美道:“宿主可真是英明,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这么过上几天,他肯定会乖乖听话了。” 高子建被它一捧,顿时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太平却遇上了变成人后的第一次大危机! 第156章 太平身份 太平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目光飞快打量整个屋子,眼看角落里有一把生了锈的柴刀,赶紧捡起来紧紧捏在手心里。 就在这时,来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轻轻一推,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就“吱呀”一声,应声而开了。 太平紧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那是一个中年汉子,皮肤蜡黄,脸上刻满了皱纹,拢在一起的头发也干枯发白,唯独一双眼睛还算有神。 太平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普通山民,而且看他衣服上缀满的补丁,恐怕日子过得相当穷困。 不仅如此,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很多地方打着补丁,但是更多的地方已经破开了,却连个补丁都没有。 来人看见他紧握在手里的柴刀,就不满地埋怨起来:“你现在倒是知道警惕了?怎么连门都不知道锁上?要是来了野兽怎么办?”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直接扔在太平怀里:“这是你婶子烙的,拿去吃吧。” 布包硬邦邦的,砸在怀里很有些分量,就像是石头一样。 太平却本能地吸了吸气,紧紧将布包抓在手里——他闻到了布包里散发出的食物香味。 因为天气热,再加上对方一直把布包揣在怀里,布包还热乎乎的,只是食物的香气中,还混杂了咸腥的汗水味道,实在不太好闻。 若是以前,太平肯定嫌弃地看都懒得看一眼。然而这会儿他饿得厉害,再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他心里只微微抵触了一小会儿,接着便飞快地打开布包,拿起一张饼子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咬下去,太平就再次震惊了——这玩意儿实在是太硬了! 好在他这个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倒是不至于完全咬不动,只是嚼着实在费力,味道也非常不好。 饼子是用荞麦粉做的,只是麦粉磨得不够细,颗粒挺粗,一点都不均匀不说,里面还混了很多粗糙的麦皮,吃在嘴里都刮嗓子。 饼子做得非常干,只有表面上微微有那么一点点油味儿,里头就干巴巴硬邦邦的,连一点肉末儿都没有。 太平艰难地嚼着,他毕竟在宫里长大,懂得不少医理。他现在的身子怕是已经饿得很久了,甚至很可能就是直接饿死的,这饼子太干,对肠胃可不好,他得尽量嚼得碎一些,才能减少对肠胃的损伤。 当然,若是能拿热汤泡软了吃就更好了。 太平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怀念宫里的御膳了,尤其是贺氏亲手做的。 一想起贺氏,太平就叹气得更厉害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贺绫竟然是元后的转世! 结果刚叹了几口气,太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消失之前,是给贺绫留了一封信的! 那封信上,他可是把该交代的全给交代了!这下可怎么好,他上次变成老虎回去,贺绫就逼着他戴帽子穿衣服,这次若是回去了…… 太平直接吓得打了个哆嗦——他这次要是回去了,贺绫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那中年汉子把太平的蠢样看在眼里,不禁再次摇了摇头,随即他突然说道:“山子,你打算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 “嗯?”太平诧异地看向中年汉子,心里顿时有了猜测——难道说这个山子是因为某个原因才待在这个地方的?这里不是他的家?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怕说错了惹得对方猜疑,便只默默地看着那中年汉子,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中年汉子并没有多想,继续说道:“山子啊,不是叔说你,你如今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糟蹋自己一辈子吧?听叔的劝,跟叔回村儿吧,以后好好过日子,等攒够了钱,叔就帮你娶个媳妇。杏花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就别想她了。” 太平听着这人的话,总算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真相——他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山子因为一个叫杏花的女人死了,所以才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这人倒是痴情。 太平在心里暗暗想道,嘴上却故意说道:“可杏花她……” 他说到这里,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中年汉子见了,便觉得太平已经动心了,只是心里还有点儿顾忌,于是他继续劝道:“她怎么了?叔知道她当年死的惨,被山里的大虫给吞了,可是你待在这儿这么多年,也猎杀了那么大虫,怎么也报仇了。就算你们当年有约定,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难道,你还要为了她蹉跎一辈子?山子,听叔一句劝吧,你老子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如今虽然都已经不在了,可他们去的时候还希望你能娶个媳妇生个白胖儿子呢,你这么糟蹋自己,你对得起他们吗?” 太平默默低头啃饼子,心里却是渐渐把整个故事给拼凑了出来。只是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山子到底是死了,还是在身体里沉寂了。 他偷偷看了那中年汉子一眼,暗暗想了想,对方既然自称为“叔”,想必他这个身体年纪还不是太大。 意识到这一点后,太平就忍不住在心里偷乐了。 不过,他还是故意说道:“叔,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娶什么媳妇啊?谁能看得上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太平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绫儿肯定不会嫌弃朕的! 中年汉子却是直接怒了,走过来就狠狠地朝太平肩上拍了一巴掌。他没有太平高,身子也瘦,但是力气却极大,这一巴掌拍下来,差点儿没把太平拍在地上! 太平身子狠狠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脸色却难看极了。他倒不是生气对方竟然敢打他,只是突然意识到,他现在这个身体看着人高马大的,却因为饿了太久,以至于十分虚弱。 太平默默捏了捏拳头,狠狠咬下一口饼子用力嚼着,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他一定要赶紧把身体给养好了。 中年汉子看着太平踉跄着差点儿摔倒,却是狠狠摇了摇头,瞪着他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你现在变成什么鬼样子?以前多好的一个孩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变成现在这样了!你对得起你老子娘吗?” 他说完扬起巴掌,可是想到太平刚刚就差点儿摔倒,到底没舍得打下去,只是说道:“不行,你今天说什么都要跟我回去!你要是不听话,叔以后就再也不管你了,省得每次一看见你,叔这心里就像是被刀子扎了一样难受。” 太平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叔,我已经想好了,杏花已经去了这么多年,我也该好好过日子了。” 一听这话,中年汉子就忍不住狐疑地看了太平好几眼。其实刚刚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都对着山子说了好几次了,可惜山子就是想杀光这山里的大虫给惨死的杏花报仇,不然就不肯下山。 他每次苦口婆心地说,山子从来都不肯答应,甚至有时候被他给强拉回去了,一个不留神,山子就自己跑回来了。 他虽然嘴上说得厉害,不再管山子了,可是毕竟是兄长留下的唯一骨肉,他兄长和嫂子在世的时候对他多有照顾,如今那二人都不在了,就剩下山子一个儿子活在世上,他若是不帮忙照顾一点儿,还有谁能照顾他呢? 这山里的猛兽可不好对付,一个不小心就要丢了小命,他也不敢经常来。这些年若不是他时常冒着危险接济,山子怕是早就饿死在山上了。 看着太平瘦骨嶙峋的模样,中年汉子便忍不住心疼地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杏花死得惨,可这都是命啊,能怪谁呢?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到底是不放心,中年汉子又问了太平好几次,见他确实想通了,这才放下心来,拍着大腿笑道:“这才像个男人!你今年才二十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跟我回了村里,就好好过日子吧。你长得那么俊,只要多攒些钱,肯定能说上一门好亲事。到时候再让你媳妇儿多生几个白胖小子,你老子娘在下面也能心安了。” 太平听见这话就忍不住想起了贺氏,然后就渐渐红了脸——他不光有儿子,就连大胖孙子都有了! 不过…… 刚刚这人说他长得俊?太平忍不住摸了摸满脸的胡子,这也叫俊?果然山民就是山民,见识就是少。 一想到自己现在满脸胡子,太平就连胃口都没了。 中年汉子却担心他反悔,赶紧把他给拉下山了。二人拿着弓箭,提着柴刀,一路小心翼翼,就怕遇到猛兽。 结果一路还算平安地回到了村子,谁知刚进村,二人就发现村里的气氛很不一样。太平更是眼尖地看出来,村里进了一队士兵,怕是来者不善! 第157章 危机 一看见村里进了士兵,原本还跟太平说说笑笑的中年汉子顿时闭紧了嘴巴,警惕地看着那些明显来者不善的士兵。 太平本就没怎么开口,看见那些士兵后,他就更老实了,甚至还本能地垂下了脑袋,不让他看清他的正脸。 不过他这会儿忘记了,他现在这个身体在山里住了好几年,从来没刮过胡子,如今满脸的胡子就跟野人似的,谁还能火眼金睛地把他给认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躲在墙后头的老汉突然说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快走快走!官兵来抓人了,要是被抓到了就要送去边关!” 他似乎极为害怕,说完了这一句后,立即脑袋一缩,重新躲起来了。 中年汉子则是脸色大变,愧疚地看向太平。要不是他强行把太平给拉回来,太平待在山里就不会遇到这些事儿了! 他脸上闪过瞬间的犹豫,随即用力抓住太平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道:“山子,趁着他们现在还没发现你,你快走!先躲回山里去,等他们走了,我再去找你!” 太平却死死地皱紧了眉头,既然官兵是来抓人的,以中年汉子的年纪,怕是逃不兵役,肯定要被强行带走。 他真要是躲到山上去,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中年汉子见他不走,顿时急了,用力扭过他的身子,一把推在他背上,继续压低声音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别回头!” 太平咬了咬牙,正要离开,远处的士兵却已经看见了他们二人,厉声喝道:“你们俩,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 中年汉子原本还想把太平推走,听见这话后,脸色顿时惨白,恨铁不成钢地冲着太平摇了摇头:“你啊!刚刚要是偷偷跑了,他们说不定就不会发现了。” 太平却看向了士兵背后背着的弓箭,心知他刚刚若是真的跑了,恐怕就要被射上一箭了。就算侥幸逃过,这个明显跟他关系匪浅的中年汉子恐怕也难逃过一劫。 如今无法逃脱,虽然前途未卜,太平却还是暗暗松了口气。他如今占了这山子的身体,要是再间接害死了这个中年汉子,他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山里那么危险,此人却几年来一直接济山子,光是这份情意就让人动容。虽说他接济的那个山子很可能已经死了,可是今日他醒来后,这人毕竟给了他吃的,还带着他出了那片危机四伏的山林,这份恩情他得记着。 大概是曾经被昏君系统强行绑定的时候亏欠了太多人,如今重新为人后,太平便不愿意再亏欠别人。 这时,一名士兵见他们还没过去,已经不耐烦地拿着武器走了过来。他手里的武器也就是一把长矛,矛尖都已经有了豁口,显然是用的时间长了,破损厉害。 太平一眼就看出,这长矛是淘汰下来的。 这士兵既然使用这样的长矛,显然是没什么地位的。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士兵,心里暗暗猜测,尽可能搜集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可惜,这些人做事实在野蛮。 那士兵走过来后,先是态度凶恶地骂了二人一顿,紧接着才说道:“如今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要秋收了,北边的鞑子到时候肯定又要来扣边劫掠,所以王爷下令征兵,等鞑子来了,好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日后再不敢来骚扰边境。你们俩年龄正好合适,跟我走吧。” 一听见这话,太平心头就是猛跳。 王爷?哪个王爷?难不成是高亥充?可是不对,他明明记得,高亥充已经被世子高子建给软禁了,怎么可能亲自下令征兵? 这里如果是大宁,那就只能是高子建假借宁王高亥充的名义,私自征兵! 他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起兵造反? 想到这个可能,太平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对高子建厌恶到了极点。 再想到高子建是被昏君系统给绑定了,太平心里的厌恶就化作了对昏君系统的仇恨。要不是那个该死的昏君系统,他怎么会当了那么多年的昏君?甚至还间接害死了元后! 虽说元后转世成了贺绫,跟他算是再续前缘,还成功生下了高子辛。可是一想到元后当初死去时的模样,太平便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之前他还不知道元后是贺绫的前世,心里对元后的感情便极为复杂,更多的主要是愧疚。毕竟元后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久远的过去,他已经喜欢上了贺绫,就算回想起了元后,也不可能多么喜欢。 可是如今他得知元后是贺绫的前世后,他对元后的感情除了愧疚,便多了喜爱和心痛。尤其每每想到元后大着肚子死不瞑目,他就觉得痛彻心扉。 士兵一看太平脸色难看,顿时怒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违抗军令?” 他说着,便举起了手里的长矛。 中年汉子看见他手里的长矛,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把太平挡在身后,畏畏缩缩地求饶道:“军爷饶命!我这侄子自从媳妇儿被山里的大虫给吃了后,脑子就不太好了,躲在山里就不肯出来了,我今天才把他给拉出来。” 他说着,指了指太平脏兮兮的脸和满脸的胡子:“军爷您看看,好好的一个人都变成什么样了,他可不是对您不满,肯定是恨那些鞑子呢,您……您就饶了他吧。” 那士兵看了眼太平,见他的模样的确不像是个正常人,再想到他死了媳妇儿,心里也有那么点儿同情,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 虽然知道太平脑子有问题,他却还是没说不要太平的话,显然是急需凑齐人数。 太平便低垂着脑袋,像个傻子似的任由中年汉子拉着走。只是一想到对方如此不择手段的凑人数,他的心就不断下沉。 真要打仗可不至于让一个傻子上战场,对方既然不嫌弃他傻,只能说明,他们这些人只是去当炮灰的。 只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如今已经被发现了,要想逃跑可不容易,倒不如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高子建搞的鬼。 太平一路走过去,就发现村里不少青壮全给抓了起来。心中不禁暗叹,这些人还真是不择手段,荤素不忌。 这些被抓起来的人,最小的才十三四岁,最大的已经五十多岁,哪里能上战场杀敌?真让他们上了战场,怕是只有给敌人送人头的份! 太平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握紧了拳头,心里对高子建痛恨到了极点。他当初被控制的时候,也没如此糊涂过! 就在刚刚,他已经听有的士兵提起了宁王,心里也算是彻底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高子建竟然胆大包天假借宁王高亥充的名义肆意征兵,甚至还打着对抗鞑子的旗号! 这里正是大宁境内,这里的人对于鞑子自然是深恶痛绝。高子建打着这样的旗号,就算手段暴戾了些,也不愁征不到兵了。 可惜太平心里十分清楚,被昏君系统绑定了的高子建是绝无可能对抗鞑子的,他不放那些鞑子入关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太平脸色顿时大变——那高子建,该不会真的是想放鞑子入关吧? 他猛地摇了摇头,想说服自己不可能,可是一想到高子建被昏君系统给绑定了,太平便没办法欺骗自己。 他就被那昏君系统强行绑定过,甚至多年来,那昏君系统一直在试图蛊惑他。即便他意志坚定,都着了昏君系统的道,那高子建废物一个,怎么可能不上当? 太平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突然意识到,怂恿高子建放鞑子入关可能正是昏君系统的目的,甚至它很可能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找上了高子建! 不行,他必须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高子辛! 太平心里有了决定,就想找机会给高子辛传递消息,可惜自从被带出那个小山村后,他们这些人就一直在行军,接连走了好几天,还都是挑着没人的路走,想要给高子辛传递消息根本不可能! 而被他痛恨着的高子建,则是在故意晾了那中年儒生好几天后,命人把他放了出来,开始狮子大开口讨要好处。 中年儒生这几日在牢里过得不可谓不苦,他自从成为耶逐可汗的谋士后,便再未经历过这样的苦日子! 虽说高子建没让人给他上刑,可光是每天只有清水和馒头,就足够他难受得了。 所以重新见到高子建后,他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高子建的算计,也明白高子建就是故意想漫天要价,他却还是在一番讨价还价后便同意了下来。 反正耶逐可汗这次进了中原就没想再回去,这些好处他们根本不会兑现!到时候高子建怎么拿过去的,就要怎么送回来! 第158章 乐极生悲 眼看着中年儒生满脸不甘,最后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点头的模样,高子建心里就异常得意。 他就喜欢这种将其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只可惜,他只看见了中年儒生刻意伪装出的忍气吞声,却没能看出中年儒生心底的冷笑和杀机。 昏君系统倒是发现了,可它的目的就是利用高子建让鞑子入关,颠覆整个大梁江山,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提醒高子建? 高子建毫无所觉危险已经逼近,反而暗自得意,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而合约一成,中年儒生就决定即刻返程,高子建有意留他一会儿,却又想到东西尚未到手,这才作罢。 然后,他特意安排了一队护卫,护送中年儒生前往边境。 对此,中年儒生倒是没有推辞,满脸感激地答应下来。 临行之前,高子建还特意准备了美酒佳肴款待中年儒生,甚至安排了美姬侍奉。可惜中年儒生归心似箭,即便眼馋,也不愿为了两个女人误事。 他只喝了些酒吃了些菜,便一抹嘴直接提出告辞了,高子建不便挽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一出了宁王府,中年儒生就彻底松了口气,随即便坐上高子建提供的马车,命人即刻赶往边境。 只可惜他一时大意,丝毫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人看在眼里。 他坐在马车里,酒意上头,便忍不住回想起耶逐可汗向他许诺的高官厚禄,不禁越发得意,只觉得总算不枉费他在北边儿蹉跎的十数年光阴。 如今高子建已经上钩,只要再过一些时日,大军进入中原,整个天下便要彻底易主了。等他追随的耶逐可汗成功继位,他此番立下大功,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中年儒生越想越得意,却发现那酒后劲挺大,不禁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起来,最后更是彻底沉睡了过去。 结果就在马车驶出大宁城,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郊外后,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般落下,负责护送的士兵毫无防备,纷纷中箭,掉落马下,就连车夫也不例外。 等中年儒生被人用鞭子抽醒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被五花大绑,置身于一处狭窄阴暗的地窖里了。 地窖挖得粗糙,满是土腥味,中年儒生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疼醒后,便猛然睁开了眼睛,待看清面前拿着鞭子的人是谁后,顿时脸色大变,勃然大怒道:“竟然是你!你抓我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宁王世子的贵客,你抓了我,世子绝不会饶了你!” 拿着鞭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捎他进城,收了他一块玉佩当谢礼的壮实汉子。只能怪这中年儒生倒霉,这壮汉正好跟鞑子有血海深仇,中年儒生不仅投靠鞑子,还给鞑子当说客,想要侵占中原,壮汉怎能容忍他? 所以这一次,他亲自带着人射杀了所有护送的人,清除掉痕迹后,就将这中年儒生绑到了这里,亲自审讯。 他手臂一扬,狠狠抽了中年儒生一鞭子,不屑地说道:“世子?可惜很快就不是了!” 听闻这话,中年儒生再度脸色大变,心中惊骇不已:“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了此刻,他若是再不明白这壮汉绝非普通商贾,他就是傻子了! 可惜,壮汉可不会乖乖告诉他身份,他嗤笑了一声,故意说道:“记住,老子是你祖宗!”说完,他又狠狠给了中年儒生一鞭子。 中年儒生不过是个文士,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他很快就疼得惨叫起来,嘴里辩解道:“我只是一个读书人而已,你……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抓没抓错你心里清楚!”壮汉狠狠给了他好几鞭子,见他惨叫不休,这才说道,“老子问你什么就乖乖答什么,要是敢胡说八道,老子就喂你鞭子!” 说完,又是几鞭子抽了下去。 中年儒生很快熬不住了,惨白着脸开始哀求:“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壮汉冷哼了一声,这才问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去宁王府之后做了什么!你有什么目的?你最好别说谎,不然……” 他说着,朝不远处一人打了个手势,紧接着,那人就走到中年儒生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 中年儒生看见那封熟悉的书信,一颗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这并非一般的书信,而是他和宁王世子定下的合约!对方显然已经搜过他的身,他再狡辩也没用,反倒还要受苦。 他心中犹豫不决,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说道:“我……我可以说,但是,我要见你的主子。” 他也是狡猾,看出壮汉似乎对他仇怨颇深,便想见壮汉的主子,打算用三寸不烂之色,说服对方用他,甚至是一起投靠耶逐可汗! 如此一来,他这次被抓不仅不是祸事,还可以变成大功一件了! 可惜,他狡猾,壮汉也不是傻子,哪里会让他的算计得逞? 壮汉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十几鞭子,每一鞭子都没留情,直打得他皮开肉绽,最后生生疼晕了过去。 壮汉这才冷笑着“呸”了一声,拿起旁边的盐水直接泼在了中年儒生的伤口上。 “啊——”这下,他直接疼醒了。 壮汉却是扬了扬手里带血的鞭子,冷酷地说道:“刚刚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再想耍花招,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中年儒生顿时明白,这壮汉根本就是个狠角色,可不会因为他一两句话就被他糊弄。 如此一来,他想要翻身的希望几乎彻底破灭了。 一时间,中年儒生甚至疯狂地想到,他就这么直接死了,让对方什么都得不到! 可惜就在他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壮汉却直接粗暴地捏住他的下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圆溜溜的东西,那东西还带着一个尖锥,直接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舌头里。 那一瞬间汹涌而来的强烈痛楚让中年儒生恨不得立即死掉,可是他的舌头实在是太疼了,就算只是微微动一下,都会引起剧烈的疼痛。 更可怕的是,那颗圆球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玩意儿泡过,苦得就跟黄连一样,而且这种苦味对于伤口的刺激还非常大,仿佛将痛觉放大了十倍一样。 中年儒生这下彻底绝望了,他惊恐地看着壮汉,就像是在看一个恶魔。然而壮汉察觉到他惊恐的目光后,却只是冷冷一笑:“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刚直接老实了不就好了?可惜老子现在不想听你说了,你直接给老子一字不漏地写出来,什么时候你写的东西让老子满意了,老子就把你嘴里那玩意儿拔出来。” 说完,他直接搬来一张木头做成的简易桌子放在中年儒生面前,然后解开他的右手,让他老实写字。 这样的姿势必然是很不方便写字的,可惜中年儒生根本毫无选择,他要想早一点解脱,就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东西全给写出来,一个字也不敢遗漏。 另一边,太平则是跟着其他村民一起,被带到了一处军营。到了之后他就发现,被抓来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其他村子的人。 不过他私下打听之后就发现,这些被强行抓来的人都是来自于一些偏僻的村子。 显然,高子建虽然假借高亥充的名义强行征兵,却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所以他是从那些偏僻的村子下手,却不敢对那些靠近城镇的村子下手。 这个发现让太平稍稍有些安心,既然高子建还不敢明目张胆,就说明他的准备并不充分,或者说,他现在还没到胆敢兴兵造反的地步,只敢搞些小动作而已。 只可惜,这个军营地方偏僻,军营的防守也十分严密,他们要想私下说说话什么的虽然没人管,可要是胆敢离开属于他们的地方,就要受到军法处置! 连军营都出不去,就更别说给高子辛传消息了。 太平意识到处境后,便只好歇了告密的心思,按捺下来,老老实实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训练。 只是他们这些被强行征调来的人显然不受重视,发给他们的武器不过是些木头削尖了做成的木刺,而且那木头的品质也不好,稍微用力点儿就会断掉。 他们的训练也十分松散,吃的和住的就更加糟糕,一天也就只能吃上一碗混了乱七八糟的野草煮出的稀粥而已,完全吃不饱。 好在他这身体饿了太久,本就不适合吃太多,那些味道奇怪的野菜粥吃下去,倒是顺便帮他排毒了。 只是如此一来,太平也饿得更厉害了。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京城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思念——绫儿和宝儿现在在干什么呢? 第159章 野心勃勃 就在太平默默在心底惦记着贺氏和宝儿的同时,遥远的皇宫中,贺氏正在逗着宝儿玩。 自从太平离开后,贺氏的心情就一直不大好。高子辛怕她一直这么下去会憋出病来,于是无奈之下,只好把宝贝儿子给贡献了出来。 于是从那以后,宝儿就跟贺氏住在了一起。贺氏毕竟是个女人,跟高子辛不一样,身子想想软软的,所以宝儿这个小没良心的经历了最开始的不习惯后,就特别喜欢黏在贺氏怀里,直接把亲爹给扔在了脑后。 高子辛每次过来见他,见他总是粘着贺氏,都不喜欢粘着自己了,心里就酸溜溜的。他心里一酸,就喜欢拿手指头去挠宝儿胖乎乎的脚丫子,挠得宝儿不停地躲,最后气得冲着他“哇哇”大叫,就连贺氏也不满地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后,高子辛这才不甘心地消停了。 只是贺氏虽然有宝儿陪着,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起太平。 宝儿和高子辛小时候长得太像了,贺氏一看见他,就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从前刚生下高子辛那段时候。 那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整天不厌其烦地把小小的高子辛抱在怀里,就连喂奶都不敢假手于人,就怕不小心糟了暗算。 那时候的后宫形势复杂,说是水深火热龙潭虎穴都毫不夸张,可不像现在这般简单。她当时虽然身为继后,手中却没多少权势,吃的用的全都得格外小心,不然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 她还记得,就在她生下高子辛之前,宫里有个宫妃也生下了一个皇子。但也正是因为她生下了皇子,所以便有些得意忘形,结果一个不慎,就被人暗算得逞,小皇子感染了天花,不治身亡,就连她自己,也在隔离之后直接疯掉了。 这件事就发生在贺氏入宫后没多久,给她留下的印象格外深刻。她也是从那时候便知道了后宫的可怕,从此每一天都过得格外小心。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她对于高子辛始终不肯娶妻纳妃的事才总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她自己就是经历过的,实在不愿意再看见那样血雨腥风的场景。 想起从前的那些过往,贺氏不禁摇了摇头。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想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看着宝儿在怀里睡得傻乎乎的样子,贺氏又忍不住笑起来。这可是她的亲孙子,从小就这么壮实,胃口还那么大,以后长大了肯定好养活。 另一边,高子辛却是收到了大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秘报。大宁的事一直都是凤瑄在负责,他一看到秘报的内容,便立刻找到了高子辛。 “子辛,事情有变。”他说着,直接将秘报放在高子辛面前。反正这里也没人,他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 “出什么事了?”高子辛诧异地问道,本能地看向秘报的内容,这一看,他顿时脸色大变,气得狠狠砸在御案上,“高子建好大的胆子!” 不仅私自征兵,甚至还和北边的贼寇鞑子勾结,高子建这是想干什么?他是想引狼入室颠覆大梁的江山吗? 高子辛气坏了,若是换成别的人这么做,他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可高子建是谁?他是高家的人,是宁王世子!宁王镇守大宁,职责就是要将那些鞑子阻拦在关外,不让他们入关侵扰了百姓。结果,高子建自己倒是勾结起那些鞑子来了! 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凤瑄见他气得厉害,便等他发泄过了,才说道:“高子建会这么做,怕是昏君系统搞的鬼。” 高子辛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还是觉得不能接受,更无法容忍! “昏君系统又如何?当初父皇被那昏君系统强行绑定的时候,也没敞开了大门让鞑子进来肆意抢掠!”高子辛不满地说道,双手死死握成拳头,突然问凤瑄,“大宁那边准备得如何了?让他们赶紧动手,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夺了高子建的权,决不能放任他继续下去!” “他们应该就要动手了。”凤瑄说道这里顿了顿,才在高子辛难看的脸色下继续说道,“子辛,北边的那些鞑子这次怕是来者不善,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高子辛拿起秘报就再次看了起来,这一看,他才发现秘报上还有内容,写的正是耶逐可汗已经准备妥当,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入侵中原了。 高子辛脸色大变,凤瑄却说道:“北边苦寒,说是准备妥当,不过我看孤注一掷的成分居多,只要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打压了他们的气焰,这些人必然就退了。” 高子辛听到这番话,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他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小心行事,决不能有丝毫大意。” 他说到这里,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沉吟了片刻后,突然说道:“不行,朕得问问舅舅,兵器局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之前他得了水云的种植空间后,从里面得了不少枪械,只是没有子弹。后来,他就命人将那些枪械全都送去了兵器局,让贺坤安排人研究仿造。 有了样品,便有了大致的思路,就算造不出同样的,总能当作一个启发。 不仅如此,《天工开物》中所记载的各类武器火器,他也全都抄录了一份送到兵器局。 高子辛记得清楚,《天工开物》中就曾记载一种制作较为简便的火器,名为万人敌,是将宿干的中空泥团中填入火药等物,泥团外则罩上木框加固,待敌人攻城之时,便可点燃引信扔下去,火药炸开之后,杀伤力相当不错。 虽然无法和后世那些威力极大的火器相比,但是对于现今来说,它的杀伤力已经非常可观了。 高子辛越想越在意,干脆命欢喜亲自去将贺坤找来,他要亲自询问。 欢喜一去,贺坤就猜到高子辛怕是有急事,所以来得相当快。 高子辛一看见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不必行礼了,朕问你,朕让你研究的那些火器,进展如何了?” 贺坤心里顿时诧异起来,想不明白高子辛为何突然会问起这个。不过他还是老实说道:“万人敌和地雷都已经做出了样品,匠人们还在尝试不同的配方,加以改进,以便提升威力,枪械和火炮都还在研究之中。” 高子辛闻言大喜:“这就行了,万人敌和地雷制作起来耗时如何?” 贺坤越听越心惊,心里突然有了猜测,便说道:“只要有了配方和材料,制作起来耗时并不长,长则一天,短则半天就好。”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问道:“陛下,莫非是要打仗了?” 贺坤是自己人,高子辛自然不瞒他,直接把高子建做的好事说了出来:“北边有个什么野猪可汗正雄心勃勃地想要入侵中原,特意命人用重金收买了高子建,想从大宁借道,高子建那蠢货竟然同意了,真是死不足惜!” “什么!”贺坤顿时脸色铁青,紧接着便单膝跪在地上,“臣愿意帅军出战,请陛下成全!” 高子辛想到上次岭南之战,贺坤就没去,便想答应,谁知凤瑄却突然开口:“陛下,让臣去吧。” 这下高子辛为难了,他不满地瞪着凤瑄:“你去干什么?” 贺坤同样不满地看着凤瑄,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上一次岭南之战就被凤瑄给抢了,他都没去成,这一次打鞑子,他说什么都要去! 凤瑄无奈地朝高子辛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子辛,这么好的一个赚取军功的机会,我要是不去,怎么多赚些军功,来堵那些大臣的嘴?” 他说到这里,见高子辛依然犹豫不决,便再接再厉道:“子辛,你难道不想跟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高子辛听闻这话,突然挑起眉梢,心里有了主意。 他深深地看了凤瑄一眼,对贺坤说道:“舅舅,这次就让凤瑄去吧。” 这下,贺坤瞪向凤瑄的目光更不满了,他也想赚军功啊! 凤瑄感受着他有如实质般的目光,想了想突然提议道:“陛下,不如让贺统领负责押送物资?” 他特意咬重了“物资”二字,不管是高子辛还是贺坤,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是万人敌还是地雷,在使用之前都是需要严格保密的,而且这两样火器不够稳定,不可能长途运输,只能现做。 所以,到时候还得带上几个熟练的匠人一起过去才行。 贺坤想了想,兵器局里的那些老人们正愁缺少实验对象,这次倒不如将他们一起带上,打起来的时候,正好让他们都亲眼看看,说不定能增加不少经验。 这件事他自然是不放心交给别人来负责的,所以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能上战场,贺坤却还是点头同意下来。 高子辛见他同意了,心里就松了口气。贺坤毕竟是他的亲舅舅,贺坤攒下的军功越多,贺家才能更加稳固,他要提拔贺坤也能名正言顺。 要是贺坤非要跟凤瑄抢差事,高子辛肯定头大。 如今贺坤同意了,他也就好安排了。 这一次不比上次岭南之乱,大宁本地的驻军就不少,根本不用朝廷的大军千里迢迢赶过去。 所以高子辛跟凤瑄和贺坤一商议,便直接由凤瑄和贺坤带着三千精兵秘密赶往大宁。 与此同时,远在大宁的高子淳也动手了。 他没有贸然回去宁王府,而是暗中联系了平时交好的王府属官。同时,他还特意命人给世子妃的父亲李应熊,试探李应熊的态度。 高子淳并不怕高子建,他最怕的,便是这李应熊。李应熊掌握着大宁最多的兵马,既是宁王的心腹,又是高子建的岳父,高子淳不得不万分小心。 若是以前,他可不敢联系李应熊,甚至连试探都不敢。 没办法,李应熊既是高子建的岳父,便注定了要跟高子建绑在一起,哪可能转过来帮他? 可现在却不一样,高子建无法人道,便不能和世子妃生下儿子。高子淳不绝对,李应熊还会继续帮高子建。 更何况,高子淳还知道,李应熊和北边的鞑子有着血海深仇,他的父亲和兄长全都死在鞑子手里。 只要他知道了高子建跟鞑子勾结的事,必不会再继续支持高子建! 高子淳也算是不择手段,他为了增加筹码,甚至向李应熊暗示,等高子建一死,他就愿意娶世子妃为妻! 可惜,李应熊看了他派人送出的信后,一点表示都没有,让高子淳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李府中,李应熊的妻子不解地看着丈夫,皱眉问道:“这高子淳还算有诚意,你为何不答应他?” 李应熊沉沉地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高子建不是个东西,这高子淳又岂是个好的?高子建杀了高子淳所有的儿女,将他的妻妾尽数送入军营,高子淳怎会不怀恨在心?嫣儿是高子建的妻子,高子淳怎会真心对她好?” 他妻子闻言,也跟着叹气,无奈道:“那……那高子建都已经勾结鞑子了,难道……难道咱们嫣儿还要跟着他吗?” 李应熊却突然冷笑起来:“放心吧,高子建的命可没那么硬!这里的消息怕是早已经传到的上京,京里的那一位可不是高子建能算计的。” “你是说……陛下?”他妻子迟疑道,“可是陛下到底年轻,鞑子这次来势汹汹,怕是……” 李应熊摇摇头:“你忘记岭南的变化了?那一位可不是普通人啊。自他继位以来,大梁便一直风调雨顺,水灾干旱少有发生,甚至……我还听说京城的皇庄正在试验三种新粮食,产量很是惊人!” 他妻子大惊:“这……这是真的?” 李应熊感慨道:“真假还不确定,不过……现在是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 他妻子脸色不断变化:“你是说……” 李应熊神秘一笑,竖起食指往唇上一放:“嘘,不可说。” 第160章 惊变 宁王府,世子妃李穆嫣小心翼翼地将一面叠好的白色丝帕交给一名小太监,慎重叮嘱道:“记住,一定要把它亲手交道我父亲手里,除了我父亲,不管是谁都别给!” 小太监慎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将东西送到李将军手里。” 李穆嫣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别被人发现了。” 那小太监朝李穆嫣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他离开,李穆嫣的心腹婢女才迟疑道:“主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世子殿下他……” “住口!别在我面前提他!”李穆嫣厉声喝道,见婢女吓得面色发白,才缓了缓语气,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他要找死是他的事,我和茹儿可不能陪他一起去死。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且看着吧,世子殿下已经疯了,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虽然说出的话不同,李穆嫣和李应熊说的却是一个意思。 二人不愧是父女,都不看好高子建。 李穆嫣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扶起镜子,看着镜子里眼角生出的细纹,心里便再度忍不住叹气。若是她知道高子建是这样的人,当年绝不会嫁给高子建! 若不是这个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她当年怎么会被人害得早产?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女儿也体弱多病? 如今高子建跟宠妾瞎混成了废人,为了保守秘密,竟然让她假装怀孕! 高子建还真是做得出来! 不过,她是绝不会任由高子建摆布的! 高子建这会儿正得意不已,等着收北边鞑子送来的好处,丝毫不知道,那中年儒生现在早已经人头落地,根本没能那份合约带回去交给耶逐可汗。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妻子和岳父,都在等着他被人推翻的那天! 李应熊很快收到了世子妃送出的白色丝帕,他将那送丝帕的小太监打发走后,立即回到书房,铺开丝帕,拿出一种特殊药水在丝帕上涂抹起来。 丝帕看似雪白,就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然而当李应熊将药水涂抹上去,丝帕上顿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是李应熊和世子妃约好的联络方式,而丝帕比起纸张就隐秘得多了。这东西柔软,藏在身上根本不容易被搜出来,不像是纸张,只要藏在身上,轻轻一摸就能摸出来。 而且丝帕几乎是每个人都会带在身上,就算被搜出来了,也不会让人起疑。即便怀疑了,没有特殊的药水,丝帕上的字迹也不会浮现出来,保密性挺高。 宁王府的后院虽然比不得后宫里血雨腥风,但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宁王的儿子多,王府后院的女人自然也就多。人一多了,矛盾和算计自然数见不鲜。 最初的时候,不管是李应熊和世子妃都还不是太在意,毕竟二人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敢算计他们无异于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可是自从世子妃被人暗算早产后,二人就变得谨慎多了。李应熊更是多方打探,找了这么个传递消息的方式,以便和世子妃传递消息,免得世子妃在宁王府的后院里受了委屈。 不过,世子妃很少使用这种办法。每一次使用,基本上都是她无法解决的大事。 所以李应熊一收到这白色丝怕,他的一颗心就提了起来,甚至迫不及待就拿出药水涂抹出了字迹。 结果一看丝帕上写的东西,李应熊的脸色顿时就铁青了。 世子妃特意提了高子建和鞑子勾结的事,不过这事他已经知道。但是世子妃提到的另一件事,却让李应熊十分不满——高子建对世子妃态度恶劣,甚至强逼她假装怀孕! 李应熊心里清楚,世子妃如今无法生育,这一点但凡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如果他女儿天生如此,那是他们理亏,怨不得谁。 可他女儿分明就是被高子建的侍妾给陷害了,要理亏也该是高子建理亏! 高子建凭什么这样对待他女儿? 最让李应熊愤怒的是,高子建竟然还逼李穆嫣假装怀孕,就为了掩饰他如今无法人道的事!李应熊自己就是个男人,自然知道无法人道这种事情对一个男人的打击有多大,甚至很可能让一个男人发疯! 可是高子建这么做,却让李应熊看到了危机! 高子建现在可以为了掩饰真相逼着他女儿假装怀孕,日后待他掌握了权势,他女儿焉能有命在? 如果高子建真要对付他女儿,又岂会留着他? 李应熊越想越愤怒,脸色也越发难看。他关在书房里想了很久,之后便下定了决心。 于是没多久,高子淳就收到了属下传来的消息,李应熊要见他! 高子淳顿时大喜,随即却又警惕起来——李应熊要见他,是动心了,还是想抓了他去向高子建邀功? 他心里惊疑不定,始终无法确定李应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根据消息,最多再过一个月,鞑子就会帅兵打过来,他必须得尽快扳倒高子建,在宁王府站稳脚跟才行! 于是高子淳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没敢直接去李府,而是选了一处地方,约李应熊见面。 李应熊得到消息,心里就冷笑不已。高子淳如此没胆,居然也想让他效力,简直痴心妄想! 若非他想早点扳倒高子建,他怎会找高子淳合作? 只希望,朝廷的人早些来才好。如此,他便不必再容忍高子淳了。 李应熊心里暗暗想着,却还是答应了高子淳赴约。二人一见面,高子淳先是痛斥了高子建残杀手足,接着又痛骂高子建勾结鞑子,李应熊故作生气地应付了几句,高子淳立即话题一转,开始向李应熊许诺起了好处,甚至再次暗示,事成之后,愿意娶世子妃为正妻! 高子淳以为自己这么说便能打动李应熊,毕竟,李应熊只有世子妃一个女儿。可是他却忘了,李应熊可不是个女人,哪能看不明白他的那点儿心思? 世子妃如今无法生育,日后会如何谁也不确定,可高子淳是肯定要一个继承人的,他娶了世子妃,难不成日后要让小妾生的庶子当继承人? 李应熊可不是傻子!以他的身份,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女儿和外孙女? 李应熊把怒火全都压在心底,面上却故意露出一副心动的模样,让高子淳上钩。 直到事情谈成,高子淳匆匆离开,李应熊才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直接把桌面砸出了一个狰狞的窟窿。 大宁城表面看着依旧平静如初,甚至不少人都还处在对秋收的期待之中。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大宁城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只可惜,高子建自觉大权在握,既有昏君系统相助,又有李应熊这么个能征善战的岳父,可谓是高枕无忧,甚至随着秋收的日子一日日逼近,他反而越发放肆起来。不仅肆意玩弄府里的歌姬舞姬,甚至还打算让人挑选民间的美人来伺候。 就在一片歌舞升平中,高子淳直接带兵包围了整个宁王府。 是时高子建正拥着衣着暴露的美人,欣赏着舞姬的妖娆舞蹈,眼看着士兵突然冲进来,高子建顿时大怒。他狠狠摔了手里的酒杯,冷眼看着冲进来的士兵,怒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本世子滚出去!” 自从他的理智不断被昏君系统蚕食,野心越发膨胀后,高子建就不愿以“我”自称了,反而刻意地强调起了自己世子的身份。 当然,他更希望自称“本王”,或者是“朕”,可惜到底身份所限,他再放肆,也没大胆到那样的程度,只能作罢。 换成以前,自然没人敢闯进来。 可惜,现在早已经今非昔比了。 宁王府的士兵大部分是凝望高亥充的心腹,只有少部分才是他的人。当初他正是借了李应熊的人手,才控制了整个宁王府,而高亥充被软禁,没有他的命令,他的那些士兵自然不敢反抗。 如今却不一样了。 李应熊已经和高子淳合作,而高子淳又拿出了高亥充的信物,让高亥充的心腹听命于他,高子建便直接成了瓮中的鳖,再也没了退路。 就在高子建怒斥之后,高子淳便朗声大笑着,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嘲讽地看着高坐在主位上,怀里还拥着两个美姬的高子建:“高子建,你那玩意儿又不能用,搂着女人干什么?” 这是高子建一直极力掩饰的秘密,谁知竟然就这么被高子淳在众目睽睽下说了出来! 高子建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忍不住将怀中的两个美姬用力推开,指着高子淳怒斥道:“高子淳,你竟然还敢出现,就不怕本世子杀了你?” 高子淳看向他的目光更为嘲讽,甚至不屑地大笑起来:“本世子?哈哈哈哈哈,高子建啊高子建,你怎么到了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呢?你想怎么杀我?用你这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还是用你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高子建疑惑地看向周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已经被高子淳给控制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子淳,愕然道:“你……怎么会?不,不,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高子建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不禁疯狂地大叫起来。 第161章 高子淳的疯狂 高子淳看着高子建疯狂大叫的模样,笑得更为嘲讽,甚至忍不住说道:“高子建,你果然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说到这里,高子淳右手一挥,毫不留情地下令:“来人,把这个冒充世子殿下的逆贼抓起来!” 高子建听到这话,顿时更慌了,难以置信地怒吼道:“高子淳,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冒充?我本来就是世子!” 然而,已经有四个孔武有力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朝高子建冲了过去,要将他抓住。 高子建顿时大慌,更加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你们别过来!我是世子!你们不能抓我!” 可惜他刚说完这句,那四个士兵就毫不留情地抓住了他,并且粗暴地将他的双臂反剪在身后,用粗糙的麻绳捆了起来。 那麻绳表面异常粗糙,满是毛刺,捆在身上十分难受。高子建向来养尊处优的身体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苦,直接便惨叫起来,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咒骂着高子淳,甚至威胁道:“高子淳,你最好赶紧放了我,不然李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高子淳眼看着高子建就像是死狗一样被士兵从主位上拖下来,便特意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要不是已经说服了你的那位好岳父,你以为我怎么敢出现在这里?哦,不,要不了多久,他就是我的好岳父了。” 高子建一听这话,得知李应熊竟然投靠了高子淳,顿时怒不可遏。然而,当他听到最后面的话,他便顾不得生李应熊的气了,反而将怒火全都对准了高子淳:“高子淳你胡说八道!嫣儿是我的女人,怎么可以嫁……” 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再也说不下去了。 高子淳却得意地看着他:“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难道是觉得太丢脸,所以说不出口了?啧啧,我也替你觉得丢脸。可惜,不管你承不承认,要不了多久,李穆嫣就是我高子淳的女人了。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不行了,你那好岳父又怎么会看上我?” 高子淳说到这里,看着高子建越发难看的脸色,顿时更加得意。 只是下一刻,他突然脸色一变,指着高子建说道:“来人,把这个冒牌货押下去,我要亲自审问,看看他把世子殿下关在了哪里。” 他说完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舞姬,随即微微一笑:“这些人虽然整日和逆贼在一起,但想必不是同党,把她们送去军营,好生安置吧。” 那些跪在地上的女人听到前面还以为能逃过一劫,待听见后面的话,顿时脸色惨白,一个个失魂落魄地委顿在地。 高子淳却没再理会她们,直接带着被堵了嘴的高子建离开了。 他直接带着高子建去了暗牢,亲自抽了四十鞭子,直抽得高子建浑身血肉模糊,这才罢手。 这时,高子建已经是脸色惨白,浑身冷汗,出气多进气少了。 高子淳探了探他的鼻息,想到那些人的吩咐,到底有些顾忌。所以他直接扔了鞭子,拿起盐水泼在高子建身上,见他疼醒之后,这才出手利落地将他身上碍事的玩意儿给割了。 这一来,原本已经疼醒了的高子建便再度痛得昏迷了过去。 高子淳冷冷一笑,转身便打算离开,只是想起高亥充对高子建的在意,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于是他干脆又割了高子建的舌头,剜去他双眼,毁了他的面容,再敲碎他四肢,这才彻底放心了。 如此一来,高子建彻底成为废人,不管是想报仇还是想卷土重来,都绝无可能了。 不过高子淳见他伤得厉害,心里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命人请来了一名医官给高子建治伤,让他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从暗牢里出来,高子淳先去换了身衣服,这才去见了宁王高亥充。 回来之前,他曾想过要将高亥充给放出来,可是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高子淳就改变了主意。 手握权力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好,他可不愿再将手里的权力还给高亥充。就算高亥充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儿子,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甚至于,就在他一点点折磨了高子建后,高子淳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世子既然可以是假的,宁王为什么不可以? 反正高亥充都已经被软禁了那么久,何不让他薨逝?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便直接在高子淳心里生根发芽,再也拔除不掉了。只是,当他见到高亥充的时候,却是真的被高亥充此时的模样给惊呆了。 他当初被高子建逼着逃出宁王府的时候,高亥充虽然身体不大好,但也最多就是精神不济罢了,看起来还是要比同龄人年轻得多。 可是如今再看,高亥充却是比同龄人都要显得老了。 他的皮肤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青黑色,双颊凹陷,双眼却鼓大,浑浊暗黄,布满血丝。 原本还算乌黑的头发,此时已经变成了毫无光泽的灰白,浑身的皮肤松弛,还皱巴巴的,丑陋得犹如恶鬼。 高子淳直接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才不确定地问道:“父王?” 高亥充一看见他,突然瞪大双眼,紧接着便伸长了手臂朝他扑了过来:“仙丹!快给本王仙丹!” “什么仙丹?”高子淳眼看着高亥充扑过来,本能地闪身躲开,疑惑地问,“父王,您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胡说八道什么?”高亥充却是恶狠狠地瞪了高子淳一眼。他的眼珠子本来就比正常得大了,如今一瞪眼,那双眼珠子就瞪得更大了,看着就像是青蛙一样,十分骇人。 高子淳心中惊骇不已,不断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嘴里则是试探着问道:“父王,那仙丹是谁给您的?儿子这就让他多给您一些。” 高亥充疑惑地看着高子淳,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高子建,不禁诧异地问道:“你是谁?高子建呢?让他来见本王!本王的仙丹吃完了,让他再给本王送一些来!” 高子淳这才明白,原来是高子建搞的鬼! 他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下来,随即便飞快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找来手下询问:“搜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丹药?” 那人一听,立即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主子说的可是这个?这东西的确是从高子建的房间了搜出来的。卑职已经审问过高子建的心腹,据说此物乃是高子建找来的术士炼制出的能够延年益寿的仙丹。不过卑职以为,术士之言不可信,还是小心为妙。” “延年益寿?”高子淳嘲讽地笑起来,“抓了那些术士好生审问,我倒要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炼制出的这种要人命的玩意儿!” 他说完,就打发了手下,重新去见了高亥充。 去见高亥充之前,高子淳特意看过,发现玉瓶里足足有十颗丹药,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一看见高亥充,见高亥充再次朝自己扑来,他立即厉声喝道:“站在那儿别动!不然,你就别想要仙丹了。” 高亥充一听这话,果然乖乖站住不动了。 高子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从前,高亥充在他眼中就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样,谁知道,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也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感慨过后,高子淳顿时坚定了心里的决定——他决不能把宁王之位让给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 于是他说道:“父王,你可知道高子建现在身在何处?” 高亥充不解地看着他:“他在哪儿?” 闻言,高子淳再度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换成以前,高亥充只要看见他,就会明白高子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这次他都暗示得如此明白,高亥充竟然还不明白,可见脑子已经彻底糊涂了。 于是他便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父王,我把高子建抓起来关在暗牢了。” 高亥充眼神微微一动,显然是对这句话有些反应。 高子淳再接再厉:“我先抽了他四十鞭子,然后就把他那玩意儿给切了。” 高亥充脸色渐渐变了。 高子淳却还在往下说:“之后我觉得不太放心,就把他的舌头也给割了,然后剜了他的眼睛,毁了他的脸,敲碎了他的四肢,让他再也没办法跟我斗了。” 高亥充听到这里,突然清醒过来,恶狠狠地瞪着高子淳,怒不可遏地厉声喝道:“逆子!你这个逆子!他可是你亲大哥!” 高子淳却突然笑起来,然后拿出玉瓶,在高亥充面前晃了晃:“父王可认识这个?”他说道这里,突然打开塞子,将瓶口往下倾斜。 下一刻,黄豆大的赤红色丹丸顿时咕噜噜地滚了出来,接二连三地砸在地上。 高亥充顿时慌了:“仙丹!我的仙丹!不要!不要倒了!”他大叫着,直接惊慌地扑倒在地上,不断去抓地上的赤红色丹丸,抓起一颗,就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塞。 高子淳见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捡丹丸吃,顿时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竟然是他的父王! 第162章 死不瞑目 高亥充听到了高子淳疯狂的大笑声,不过他并没有理会。此时,他心里只有地上的那些“仙丹”而已。 他之前一直觉得胸闷气短,浑身没劲,但是自从吃了这种“仙丹”后,高亥充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尝到了甜头,高亥充就本能地想要吃到更多。 可惜高子建太过得意忘形,不然若是利用这“仙丹”来逼高亥充说出所有的秘密,高亥充怕是早就把先前暗算高子建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可惜高子建没问,以至于最终落得那般凄凉的下场。 而高亥充除了刚刚生了会儿气外,心神就全被“仙丹”给吸引过去了,再也没功夫去关心下场凄凉的高子建。 大概是被刚刚高子淳倒出“仙丹”的举动给刺激了,他捡起一颗“仙丹”就本能地往嘴里塞,生怕被人给抢去了。 结果没多久,他便已经塞了八颗“仙丹”下去,剩下的两颗因为滚到了角落里,高亥充正趴在地上瞪圆了眼珠子极力寻找着。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就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不仅如此,腹中也是绞痛不已,双眼更是鼓胀难受。 高亥充顿时惊恐起来,他一惊恐,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捂着肚子极力转过身子,看着远远站着的高子淳,艰难地抬起手臂,枯枝一样的手指死死地指着他:“你……你……你是……故……故意的!逆……逆子……本……啊!” 高亥充说这话,腹中更是痛得难受,最后直接吐出了一口浓血。 腹中不断抽搅,内脏仿佛都在翻滚溶化,浓稠的血水不断从他嘴里涌出,在地上渐渐形成了血泊。 高亥充看着地上那暗红色的刺目血色,一时间什么都想明白了。 高子淳给他吃的哪里是什么“仙丹”,分明就是穿肠的剧毒!可怜他竟然没能察觉,一口气吃下去那么多! 他死死地瞪圆了眼睛,视野却越发模糊昏暗,眼珠子里更是犹如有针在扎着一样。 突然之间,只听“嘭嘭”两声,高亥充顿时凄厉地惨叫起来。 高子淳本能地朝后退缩,一张脸彻底变成了煞白的模样,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他对付高子建的时候下手毫不留情,高子建越是惨,他心里便越是高兴。 可是高亥充…… 这个人毕竟是他的生父,他虽然下定了决心要高亥充的命,却没想到,高亥充吃下那些“仙丹”后竟然会变得如此凄惨。 看着惨不忍睹的高亥充,高子淳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他闭了闭眼,突然转过身,决定眼不见为净。 高亥充是必须要死的,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没什么好后悔的。 高亥充就那么躺在地上,惨叫了没一会儿,就被腹中汹涌而出的浓血堵住了气管,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当死亡到来的那一瞬,从前的一幕幕不断从他脑海中掠过。高亥充突然后悔不已,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当初便不会…… 便不会如何,高亥充已经想不出来了,只能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高子淳重新转过身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高亥充死不瞑目的模样。 他眼圈一红,突然转身走了出去,不愿继续看下去。 出去后,他便对守在外面的心腹说道:“记住,我们来的时候,父王已经死了。” 那心腹虽然没看见,却听到了屋里传出的声音,听见这番话后,顿时心神一凛,紧接着便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主子说得没错,主子来的时候,王爷早已经被逆贼害死,只是逆贼一直秘不发丧,故意隐瞒了消息。” 高子淳一听这话,便满意地牵了牵嘴角。高亥充毕竟是死在他的手里,这个时候,他实在笑不出来。 等高子淳从这里走出去,便看见了世子妃的父亲李应熊。他本能地一慌,接着便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跟李应熊打起了招呼。随后便试探道:“李将军特意赶过来,可是不放心?” 李应熊深深地看他一眼,那目光锐利无比,仿佛要将高子淳给看穿。不过很快他就移开了目光,淡淡地说道:“最近王府太乱,我不放心世子妃和茹儿,接她们回去住一段时间。” 高子淳听闻这话,脸色顿时一僵。李应熊这么做,分明是在防着他! 可恨,早知道他就该派人将那两人“保护”起来的!如今人到了李应熊手里,这老东西怕是不会再乖乖听他的话! 高子淳心中暗恨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偏偏就在这时,李应熊突然说道:“既然逆贼已经被控制,也该让王爷出来主持大局了,王爷呢?” 高子淳心里顿时更慌了,生怕李应熊知道宁王是死在他的手里。他脸色微微一变,接着便不太自然地换上了一脸沉痛之色:“父王……父王他……他已经薨了!” “你说什么?”李应熊目光一凌,死死地看着高子淳,“王爷他……他怎么会……” 高子淳心里更心虚了,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我刚刚去接父王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父王已经薨了。那逆贼实在可恨,竟然将术士炼出的丹药哄骗父王吃下,父王吃了那些丹药之后,便……薨了!” 李应熊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高子建找了术士炼丹的事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可不相信高子建会毒杀了高亥充。 没有了高亥充这个免死金牌,高子建怎么可能高枕无忧? 高亥充的死,怕是高子淳搞的鬼! 想明白这点,李应熊心里便越发警惕起来,甚至迫切地希望朝廷的人快些赶到。 高子淳虽然只是个庶子,可他毕竟是宁王的儿子,如今宁王死了,高子建又被打成了逆贼,偌大一个宁王府便只剩下高子淳这一个男主子。 李应熊虽然重兵在握,却也不敢贸然对高子淳下手。 可若是朝廷的人来了,有了对方的示意,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他将心思掩饰得很好,并未让高子淳看出来。李应熊只说道:“既然如此,就快些布置灵堂,为王爷发丧吧。” 高子淳也是这个意思,他毕竟不是高子建。高子建是宁王世子,名正言顺,他却什么都不是。如今高亥充死了,他自然要早些把消息传出去,才能理所当然地成为宁王府的新主子。 于是他立即命人布置灵堂,给高亥充发丧,同时特意写了折子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与此同时,凤瑄和贺坤都已经在路上了。 未免打草惊蛇,凤瑄和贺坤是分开走的,而且还特意做了伪装,就连那三千精兵都打散了,伪装之后才上路。 凤瑄走得快些,贺坤因为带着兵器局的工匠,走得就要慢些。 高子淳还在做着继承爵位成为宁王的美梦,丝毫不知道,凤瑄和贺坤已经往大宁赶了过来。 昏君系统却急了,它还指望着高子建死了好控制高子淳,谁知道高子建受了那么重的伤后,眼看着就要死了,高子淳却硬是安排了医官为他医治,硬生生用人参把他的命给吊住了! 高子建总是不死,昏君系统就不得不跟他绑定在一起,顿时急了。 于是,它开始怂恿高子建去死。 可惜高子建却在这个时候难得地清醒了过来,不仅不肯听从系统的怂恿自己寻死,更是把系统给恨死了。 在他看来,他如今落到这一步田地,全都是被系统害的!要不是这个系统一直怂恿他,他怎么可能落得这步天地? 如果不是系统,他现在还好好地当着他的宁王世子,高子淳怎么敢动他?李应熊又怎么会跟高子淳联手? 所以察觉出系统恨不得他去死,并且表现得越发急切后,高子建便硬挺着活了下来,故意跟系统作对。 偏偏他这么做并未违反规定,系统根本没办法惩罚他! 高子建越是不肯死,昏君系统就越是着急。它觉得很不安,那是一种非常强烈的对于危机的预感。 高子淳特意留着高子建的命实在是太可疑了,让昏君系统本能地觉得,这跟它的天敌,金手指掠夺系统有关系。 可惜,高子建就是不肯去死! 昏君系统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依旧没能蛊惑他去死。不仅如此,反倒是刺激得高子建的求生本能越来越强了。偏偏高子建四肢骨头断着,舌头也被割掉了,想怂恿他主动泄密,再借机惩罚都不行! 昏君系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为了尽快脱身,只能尽可能刺激高子建。 与此同时,太平所在的军营却是出了变故。 就在太平跟其他人一起,顶着烈日站在操场上,拿着长矛练习戳刺的时候,突然有人来到了军营,将高子建的心腹全给控制起来。 随即,便有一名穿着皮甲的将领走到高台上,冲着操场上的所有人说道:“行了,现在全部都停下!所有人听着,之前是有逆贼作乱,假传王爷之命将你们强征入伍,如今逆贼已经被拿下,我家将军知道你们被逼从军,所以特命我来放你们回去!现在,想回家的都站到右边来,想从军的,原地不动!”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轰动了。 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中年汉子江川赶紧对太平说道:“山子!好事啊!快跟叔走,咱们一起回去!” 他说着,就去拉太平。然而,太平却站着没动。 江川顿时急了:“山子!你……你这是怎么了?这种要命的时候你别犯倔啊,快跟叔回去!” 太平摇摇头,真心实意地说道:“叔,你回去吧,我想从军。” “你……你……”江川急得脸色大变,嘴里不停地说,“怎么能从军呢,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那可是要人命的,你老子娘还等着你娶妻生子呢,你别犯傻啊山子!” 太平却是铁了心要从军,当初他被昏君系统控制,做下诸多错事,却一直没办法弥补。如今他意外来到大宁,又被强征入军,更是得知了鞑子野心勃勃想要入侵中原的事,他怎么能坐视不理,安心逃命? 在很多年前,他就曾经孟祥国御驾亲征,将那些鞑子彻底赶出大梁,赶出那片肥沃的草原。如今有了机会,他怎能退缩? 更何况,他实在没脸就这么灰溜溜地当个逃兵,跑去京城见贺绫、高子辛还有宝儿。 于是,他再度朝江川摇了摇头:“叔,你别劝了,我是真的想从军。” “你……哎!”江川看出他已经铁了心,只能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我是拦不住你了,你……你好生保重自己吧,我……我得回去了,你婶子肯定担心死了,我得回去见她。” 太平点点头,他可没想过让江川跟着他一起留下。他留下是为了赎罪,可要让江川留下,那就是害人了。 他看着江川走向右边,和其他人站在一起,便收回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前方,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将领身上的皮甲。 选择留下的并非只有太平一个,但是总的说来,选择离开的比起选择留下的要多得多。所有被强征来的人,只有五分之一的人选择了留下。 毕竟他们这些人基本上全是被强征来的,能够活着回去,自然没几个人愿意留下上战场。 而留下来的这些人大多跟太平差不多,都是青壮。要么是没什么牵挂,要么是跟鞑子有仇,想趁机上战场杀敌,报仇雪恨,要么就是想立战功拼个前程的。 那将领看见有人留下,对他们倒是十分和颜悦色,他先命人护送那些选择离开的人回家,紧接着便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很好,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来登记姓名身份,然后,你们就能像其他新兵一样了。” 之前太平等人被强征入军的时候完全是被视作炮灰,连身份都没登记,这会儿他们要正式从军,自然就不一样了。 太平却是暗暗留了个心,猜测那将领身后的人是李应熊。在整个大宁,也就这李应熊能让他高看一眼了。 所有人排着队登记身份姓名,很快轮到了太平。 负责登记的年轻文吏飞快地看他一眼,问道:“什么名字?” 太平面不改色:“太平。” 那文吏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便将太平二字记录在册。只见“平”字最后一笔拉下长长一竖,犹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 第163章 凤瑄到来 凤瑄和贺坤很快便秘密来到了大宁城,二人来的时候,高子淳正极力讨好李应熊。李应熊被他纠缠得不厌其烦,简直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他最烦的不是高子淳的讨好,而是高子淳总是话里话外打探世子妃李穆嫣,让李应熊异常反感。 他就这一个女儿,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女儿能过得好,高子淳敢打李穆嫣的主意,那就是触了他的逆鳞! 别说李穆嫣已经是世子妃,如今又无法生育,就算她还为出阁,李应熊也绝不会将她嫁给一个连亲生父亲都敢毒杀的高子淳! 高子淳为了权利连亲生父亲都敢杀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好在,就在他烦不胜烦的时候,凤瑄和贺坤相继赶到了大宁城。 到了大宁,凤瑄一看了大宁的诸多情报后,当即便决定,先见见李应熊。他对李应熊颇有些了解,知道这人跟鞑子有仇,而且能征善战,算是一个难得的猛将。 因为高亥充对他有恩,所以李应熊一直对高亥充忠心耿耿,而高亥充看中他的军事才能,特意让世子高子建娶了李应熊的女儿李穆嫣。 如今高子建已经成为废人,高亥充死得不能再死,李穆嫣更是早早地便被高子建的宠妾害得早产伤了身子,多年无法生育。 凤瑄不觉得,李应熊还会继续效忠高子淳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狼子野心的人。 所以,他决定先见见李应熊。毕竟李应熊多年驻守边关,对于鞑子更加了解,如今鞑子正准备大举入侵,李应熊这样的人便至关重要。 更何况,凤瑄实在不想去见那个不择手段的高子淳。 凤瑄命人给李应熊传消息的时候,李应熊正被高子淳骚扰得正烦,却又无法对高子淳做什么。一收到凤瑄派人送来的消息,他立即准备见凤瑄。 于是,就在凤瑄潜入大宁城当天下午,伪装过后的凤瑄便直接出现在了李应熊的府上。 李应熊生得人高马大,威风凛凛,但是一看见凤瑄,他顿时笑得极为和善。他这一笑,就连脸上的煞气都被冲淡了许多。这一幕若是让他的部下看见,怕是要惊掉一地的下巴。 凤瑄并不是空手来的,他来的时候,还特意给李应熊带了一份礼物。 这让李应熊十分意外,毕竟凤瑄的身份摆在那里,万万没有讨好他的道理。 他虽然身为大宁的守将,重兵在握,在凤瑄面前却也丝毫不敢摆架子。他很聪明,岭南的接连变故,不仅是高亥充和高子建看在眼里,他同样是看在眼里。 不仅如此,还有那传说中日进斗金的多宝楼。 不过,他更加在意的,其实还是皇庄里的土豆和红薯。传闻土豆和红薯都耐旱,而且产量很高,所以李应熊自从听说了这个消息,就一直希望能够在大宁推广土豆和红薯。 以前高亥充还在,他不敢跟高亥充提这件事,如今高亥充已经死了,他自然再也没了顾虑。 如果那两种作物真的跟传说中的一样耐旱高产,那么对于贫瘠的大宁而言绝对是件大喜事! 李应熊想到这事,对于凤瑄的态度顿时更客气了。 所以,当凤瑄笑眯眯地说出给李应熊带了一份薄礼时,李应熊立即受宠若惊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口中连连说道:“国师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就在这时,凤瑄轻轻打开了锦盒,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李应熊原本对凤瑄送的这份礼物并不是太在意,不过是惊讶凤瑄的态度而已,然而当他看清锦盒里装的是什么后,李应熊顿时大惊!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凤瑄面前,随后便亲手拿起了锦盒中的单筒望远镜,惊叹道:“这……这可是传说中的千里眼?” 他一直在关注岭南的战事,所以对于岭南一战中使用的千里眼,也是略有耳闻。不过凤瑄一直将消息掩得很死,李应熊虽然听说过“千里眼”,却完全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如今看到实物,他顿时便惊呆了。甚至不顾凤瑄就在旁边,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千里眼对准了眼睛朝外看。 这一看,李应熊就被瞬间拉近的画面给吓了一跳。 不过他毕竟是一员老将,虽然震惊不已,却还不至于做出失手扔掉千里眼的蠢事,只是好奇地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才恋恋不舍地拿在手里。 他这一拿着,便舍不得放下了。 其他人拿到这样的单筒望远镜或许只会觉得好玩,可是李应熊身为一员难得的猛将,对于军事上的嗅觉却是相当敏锐。 他一看见这样的千里眼,便清楚这样的东西一旦用在战斗当中,绝对是一件利器! 军中为何要安排专门的斥候?还不是为了打探敌情!可一旦有了这千里眼,就算隔得很远,他们也能发现敌人的动向,提早做出戒备! 虽说这千里眼能看的距离终究有限,远远无法和后世更先进的望远镜相比,可是对于如今的李应熊而言,却已经是一件称得上是鬼斧神工的神器了! 凤瑄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突然说道:“陛下接到密报,得知北边的鞑子正蠢蠢欲动,野心勃勃想要入侵中原,于是特命我和贺统领前来襄助李将军,击退来敌。不知,李将军对鞑子的情报知道多少?” 说起正事,李应熊顿时神色一凛。他小心翼翼地将千里眼放进锦盒,这才直接坐在凤瑄旁边,沉声说道:“鞑子这次的确是野心勃勃,所以一直将消息瞒得很死。末将派出上百斥候秘密潜入草原,然而大多都失去了消息,只有十数人成功活着回来。据他们所说,那耶逐可汗正在草原上调兵遣将,不断联合草原的各个部落,已经组成了一支三十万人的大军!” 他说到最后,便忍不住叹了口气,既是遗憾那些没能回来的斥候,也是担忧这一次的战事。 鞑子来势汹汹,这一战怕是会异常惨烈。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凤瑄听完之后,竟然一点也不惊慌。 李应熊不是傻子,所以他看见凤瑄的反应后,心里顿时有了猜测。他试探着问道:“国师似乎并不担心,莫非是有退敌之策?” 凤瑄也不瞒他,干脆说道:“李将军有所不知,陛下爱民如子,此前一直下令兵器局研制武器,以减少我方士兵的伤亡。而就在本官出发来大宁之前,兵器局已经研制出了两种杀伤性极大的守城火器。” 李应熊听到凤瑄的话,心中不禁动容起来。他很清楚,凤瑄说高子辛爱民如子,并非只是一句恭维的话。 去年高子辛自掏腰包给边关修筑防御工事,他是知道的。虽然大宁乃是宁王的封地,并没有享受到如此优待。李应熊依然觉得,高子辛的确称得上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只是,听到后面,他就震惊了:“火器?”这个词对于李应熊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他根本没办法想象出,这究竟是怎样的武器。 不过,“杀伤性极大”几个字,他倒是听进去了。 于是他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还请国师为末将解惑!” 凤瑄微笑着说道:“这二种火器,一曰万人敌,一曰地雷。地雷者,可埋藏于鞑子的必经之路上,骑上用泥土遮掩,一旦鞑子的骑兵经过,踩中地雷,那地雷便会瞬间炸开,爆射出无数锋利的铁片,瞬间收割人命。 万人敌者,可聚于城墙之上,一旦兵临城下,便可点燃引信,抛入敌军阵中,它自会炸开,杀死敌军。此二者,虽说不能将鞑子尽数杀死,却必能让他们方寸大乱,到时候我军正好可以趁势出击,攻其不备。” “好好好!这两个好!”李应熊顿时大喜,甚至激动得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他捏了捏拳头,突然问道,“不知国师手中可有实物?让末将一观?” 凤瑄这才摇了摇头:“此二者才研究出来没多久,稳定性欠佳,需临时制备,本官手中并无实物。不过,待工匠一到,便可以立即着手准备。” 李应熊听闻这话,虽说心里颇有些遗憾,却还是认同了凤瑄的话。 他一想也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带着赶路的?万一路上炸了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高子淳,忍不住试探道:“国师可知,如今整个宁王府,只剩下高二公子一个男丁,他乃是庶出,这爵位……” 凤瑄微微挑眉,深深地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李将军说的是高子淳吧?他不是被混进城里的鞑子给刺杀了吗?” 李应熊心头一跳,瞬间明白了凤瑄的意思——高子淳,必须死! 第164章 亲自动手 凤瑄的确是想要高子淳的命,以便一劳永逸,彻底绝了宁王一脉,将大宁重新收归朝廷手中。 李应熊对此没什么意见,且不说他本身就对高子淳厌恶不已,更是对高子淳的狼子野心极为忌惮,光是为了大宁,为了整个李家,他就愿意死心塌地投靠高子辛。 岭南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如今的形势已经相当明显,只要跟着高子建混就能有肉吃有好日子过,李应熊除非是傻了,才不去投靠高子辛,而是死心塌地跟着高子淳这个白眼儿狼。 不过,未免落人口实,凤瑄和李应熊并未立即下手,而是一直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机会,找了几个长得极像鞑子的人,将高子淳杀死。 这些人并非是真的鞑子,却是鞑子和中原人的混血。鞑子劫掠时侮辱了不少中原女人,其中很多人要么死了,要么被抓到了草原上。少数幸存下来的人生下了这些孩子,而这些人因为从小便受尽歧视,对于鞑子更是极为痛恨。 他长得和鞑子极像,所以高子淳当真以为是鞑子要杀他,到死都不知道,罪魁祸首其实是李应熊和凤瑄。 这些人,正是被李应熊养大的。 高子淳乃是宁王一脉仅剩的男丁,他一死,宁王一脉可以说是彻底断绝,只剩下世子妃生下的一个女儿。 可惜茹儿自小便体弱多病,能不能活到成年实在难说。 李应熊不愿世子妃一个人守寡,干脆求了恩典,安排世子妃和茹儿假死,让二人彻底和宁王府断了联系,从此安心住在李府。 如此一来,宁王一脉就算是真的绝了干净,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宁王府。那府邸修得极为富丽堂皇,一看便能知道宁王的日子过得如何奢靡。 于是凤瑄干脆抄了宁王府,除了个别犯禁之物留下之外,其余尽皆拿来换成钱粮,充作了军费。 高亥充为了造反可谓是殚精竭虑,煞费苦心,甚至不惜盘剥百姓,攒下大量的粮食。可惜他一死,他拼着受尽唾骂才辛苦攒下的那些钱粮便直接便宜了高子辛和凤瑄。 查抄了宁王府,手里有了大笔的钱粮,凤瑄、贺坤和李应熊便再无顾忌,直接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只等鞑子大军一到,便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时间,就这么一日日过去。 转眼间,秋收之日便近在眼前。 大梁各地先后开始了秋收,而京城,备受各方瞩目的皇庄,更是难得地迎来了惊人的大丰收! 因为是第一次大片种植,不比宫里的温室,所以这一次的收获算得上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 为了这一次的丰收,高子辛不仅事先就让凤瑄将皇庄上下严查了一番,留下的全都是可靠的人,在收获之前,更是问了好几次,确定玉米、土豆和红薯长势都格外好,他这才下定决心,打算亲自去皇庄一趟。 不过,钱庸一听高子辛要亲自去皇庄,收割第一株玉米、土豆和红薯,立马双眼发亮地表示要跟着一起去。不仅如此,就连朝中的其他大臣,听到消息后也全心动了。 一开始,朝中众臣除了钱庸等极少数之外,并未太在意所谓的玉米、土豆和红薯,毕竟宫里的温室收获的产量,高子辛对外是严格保密的,这些人并不清楚。 可是等皇庄里种下了,人多眼杂,这东西就不太瞒得住了。 普通百姓或许还不知道消息,可朝中众臣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全都知道了。 虽然土豆和红薯的果实都长在地下,不挖出来根本看不到,可那茂盛的土豆苗,以及那异常茂盛的红薯藤,却是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到的! 不仅如此,因为红薯藤太多,高子辛特意让人在皇庄里养了好些猪,割了红薯藤混着米糠等物来养。 那红薯藤割了一茬后很快又长出一茬,速度简直快得惊人!不仅如此,嫩尖还能拿来做菜,味道比起很多野菜都要好得多了。 地里的红薯看不见长得如何,可这生长快速的红薯藤却是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于是渐渐的,朝中众臣便纷纷关注起了皇庄里的玉米、土豆和红薯。尤其是当玉米长出玉米苞后,众臣就更加关注了。 所以这一天,不仅高子辛特意带着宝儿去了皇庄,身后还跟了一串的跟屁虫。他在最初的不满后,很快就镇定下来,甚至还开始琢磨起来要怎么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宝儿第一次出宫,对什么都好奇,根本静不下来,乌溜溜的眼珠子总是好奇地四处张望,还时不时挥动肉嘟嘟的胳膊,兴奋得不得了。 好在他现在年纪还小,根本没办法走路,只能任由高子辛抱着。 皇庄早已经事先被锦衣卫“清理”了一遍,所以高子辛一到地方,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收割了! 众臣同样迫不及待,全都等着看结果。 于是,高子辛抱着宝儿在前面走着,他们就在后面跟着,到了茂盛的玉米地后,这些人顿时傻眼了。 玉米杆子挺高,不仅如此,每根杆子上基本都结了两个大大的玉米苞,看起来格外诱人。 高子辛看在眼里,不禁兴奋地在宝儿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将他往欢喜怀里一塞,便将袖子一挽,像模像样地走到田边,一手抓住玉米杆,另一只手飞快地将两个玉米苞掰了下来。 与此同时,已经有太监捧了个精致的竹盘,供高子辛盛放那两个玉米苞。 高子辛象征性地掰了两个,便挥挥手,对着那些眼巴巴的朝臣说道:“众爱卿既然来了,就别光看着了,都去试试吧。” 于是,众臣顿时摩拳擦掌,掰起了玉米苞。倒是他们多想这么干,实在是高子辛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谁还敢站着不动吗? 偏偏高子辛是天子,他若是不喊停,还真没人敢停下,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掰。 高子辛净了手,便抱着宝儿让他好好看。 宝儿看着朝臣热火朝天地掰包谷,顿时乐了,一边“呵呵呵”地笑着,一边不停地拍巴掌。 他小巴掌一拍,众臣就越发不敢懈怠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干活。 今日来的朝臣挺多,所以一亩地很快就掰完了。高子辛这才一挥手,对众臣说道:“行了,诸位爱卿辛苦了,跟朕去看看土豆和红薯吧。” 众臣如蒙大赦,赶紧抹了抹汗,从玉米地里走了出来。 出来大家互相一看,身上的衣服全都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就连脸都花了。 霎时间,他们便纷纷嘲笑起了同僚,等嘲笑了一阵,才骤然反应过来,他们自己也跟对方一个样,赶紧把嘴巴给闭上了,转而互相瞪眼珠子。 高子辛带着人走到土豆地里,地里的土豆苗以及发黄了,正是已经成熟的征兆。 田里的泥土肥沃蓬松,于是高子辛挑了一株土豆苗用力一提,就连着土里的土豆一起提了起来。 大概是品种比较好,再加上这里土壤肥沃,庄子里的人又照顾得异常精心,所以一株土豆苗竟然长了大大小小总共十五个土豆。 里头最大的有成年男子的拳头大,最小的也有宝儿肉嘟嘟的小拳头那么大。 高子辛特意摘了一颗最小的放在宝儿小拳头旁边比了比,宝儿顿时好奇地伸出小胖爪子就要去抓,惊得高子辛赶紧收回了手,将那颗土豆扔进了竹筐里。 宝儿一看玩具没了,顿时急了,嘴巴一扁,乌溜溜的眼珠子瞪着高子辛,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高子辛却不敢将土豆给它玩,不说那上面脏兮兮的,就算洗干净了,那土豆也不能生吃,要是宝儿一口咬上去可怎么办? 于是他赶紧洗干净手,将宝儿抱在怀里哄起来。宝儿被他一哄,这才不闹着要土豆玩了,只是乌溜溜的眼珠子还是好奇地看着群臣拔土豆。 这一次,群臣倒是干得挺卖力,拔出一株,就互相攀比起来,看谁拔出来的那株上面结出的土豆更多。 这一闹,很快就把一亩地的土豆给拔完了。 高子辛于是又带着他们去看了红薯地,不过红薯就不像玉米和土豆那么好处理了,得用锄头挖出来。 高子辛只意思着挖了一锄头,没再让群臣动手,直接让庄子里的农人来挖。 毕竟是第一次大规模种植,他可不希望好好的红薯被一群笨手笨脚的朝臣给挖坏了。 如此忙碌了一番,虽然不少文臣全都累得慌,眼前却都闪亮闪亮的,户部的那些官儿,更是已经在心里默默算起了产量。 越算,他们的眼睛就越亮,一个个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钱庸,催促他赶紧跟高子辛开口。 钱庸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直到三日过后,皇庄里送上统计好的产量,钱庸才彻底坐不住了,直接厚着脸皮跑去找了高子辛。 第165章 天方夜谭 钱庸这次是真急了,之前不过是透出的消息,说那三种新粮食产量很高,但也就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确切的数据作为依据,谁也不敢相信,更没敢把产量想得太高。 可是这次皇庄的产量统计出来,钱庸虽然没看到确切的数据,但他毕竟是亲眼看着收割的,心里早就预估了几个数出来。 虽然是预估,和最后的数肯定还是有差距,但是那预估出的数值实在是太高了,就算折去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剩下的数依然高得吓人了。 大梁目前的统计数据,一亩上等田,一年亩产的粮食能有四五百斤已经是顶了天了,还必须是赶上好的天时才行。若是遇上灾年,就算是上等田,一年的亩产量也就百来斤左右。 可皇庄里的玉米、土豆和红薯,他光是预估,每种的亩产量就高过一千斤了!这还只是一季的产量啊! 其实不仅是钱庸一个人在得出预估的数据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户部同去的那些官儿也都傻了。甚至就连那些对数据不是太敏感的文臣武将,也都瞧出了苗头。 他们自己预估不出来,就直接缠上了户部的人,纷纷向他们打听。待户部的人报出一个数据后,这些人就全傻眼了。 所以这三日来,整个朝野上下,所有的眼睛几乎全盯着皇庄,就等着最后的统计数据出来。 皇庄里不仅有大量的上等田,也有中等田和下等田。高子辛这次尝试种植的时候为了得出更全面的数据,不管是上等田、中等田还是下等田,都让人播种了,并且特意做了标记。 不过这三种粮食毕竟是承载着大多数人的希望,所以皇庄里的人都清楚它们的重要性,本能地便伺候得异常精心。 负责伺候的本身就是佃户,对于这种高产的粮食自然是异常喜欢,更是充满了期待。即便没有赏赐,他们也愿意把它们给种好了。 毕竟是传说中高产的粮食,只要种植成功了,那日后岂不是不必再担心饿肚子了? 所以,不管是上等田、中等田还是下等田,都被伺候得异常精心,很多佃户简直恨不得整天守在田边上,生怕出来个什么东西把天里的庄稼给祸害了。 如此精心的照料之下,最后的收成怎么可能不好? 要知道,这些种子可不是一般的种子,全都是在水云的空间里经过灵气滋养过的。即便大梁没有后世的各种高效化肥,但是高子辛也让人试制了不少有机肥料,产量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 所以统计结果一呈上来,高子辛自己就先被上面的数据给吓到了。 钱庸眼巴巴地跑来找他的时候,高子辛自己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册子上记载的统计数据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他记得,皇庄去年就获得了大丰收,可即便如此,上等田一年的亩产量也不过才五百多斤而已。 可是现在,那册子上写的什么? 玉米,上等田平均亩产量一千六百斤,中等田平均亩产量一千斤,下等田平均亩产量六百斤。 土豆,上等田平均亩产量六千斤,中等田平均亩产量五千斤,下等田平均亩产量四千斤。 红薯,上等田平均亩产量七千斤,中等田平均亩产量五千六百斤,下等田平均亩产量四千八百斤。 高子辛觉得,要么是自己看错了,要么,就是下面的人在故意骗他! 可是为了数据准确,整个过程都是有锦衣卫严密盯着的,做不得假,而且,下面的人恐怕还没愚蠢到写出这么天方夜谭,摆明了有问题的数据出来。 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还是他在做梦! 高子辛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顿时疼得皱起了眉头,极力控制才没痛得龇牙咧嘴,有损天子威严。 他感受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形容词——小鹿乱撞。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福来的太快,我承受不来! 高子辛觉得,自己也有些承受不来了。 这数据……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不过他突然想起来,当初的那些藏书里,是有那么几本是关于农业种植的,而且上面好像也写了玉米等物的产量。 高子辛于是偷偷把书拿了出来,翻到记录,看到上面的数字后,眼睛顿时瞪圆了——那么高的数据竟然是真的! 不仅如此,根据上面的记载,后世似乎还有更好产的品种。像是土豆和红薯,亩产最高的时候似乎能达到一万斤! 高子辛觉得,这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 他想了想皇庄以前那可怜巴巴的收成,心里顿时不痛快极了——后世的人实在太幸福了! 不过再一想后世那可怕的人口数,高子辛又释然了。要是粮食产量不够,哪里养活得起那么多人! 不过,确定了册子上记录的可怕数据是真的后,高子辛就彻底淡定了。 去年他刚刚继位的时候,就怕屁股下面这摇摇欲坠的皇位被人推翻,尤其是那些吃不饱肚子的百姓,是最可能扛起锄头造反的。 可是现在,他再也不担心了。有了这三种高产的粮食在手,除非年年灾荒,不然他就不信还养不活大梁的百姓! 就在这时,欢喜来报,说是钱庸求见。 高子辛一听,就知道钱庸是为什么来的。 他看了眼册子上的数据,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直接下令道:“宣。” 于是没多久,钱庸就站在了高子辛面前,他飞快地行了礼,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陛下,臣听说皇庄已经将统计出的收成数报上来了,不知,那玉米、土豆和红薯的收成具体如何?” 他没敢让高子辛直接把数据给他看,毕竟皇庄严格算起来是高子辛的私产,收成也都是要归入内库的,跟国库一点关系也没有。 钱庸身为户部尚书,掌管的是国库,可管不到高子辛的内库上去。他如今这样问,已经算是僭越了。 不过高产的粮食毕竟攸关天下社稷,钱庸是肯定要问一问的。 高子辛笑眯眯地看着他,见他满脸焦急,便故意跟他卖关子:“嗯,收成还行,总算没让朕失望。” 钱庸听着这话,心里顿时快郁闷死了,甚至忍不住哀怨地看了高子辛一眼——陛下,您就说个实数吧,何必遮遮掩掩呢! 钱庸略等了等,见高子辛丝毫没有透露的意思,这才厚着脸皮继续问道:“那……不知具体的数目如何?” 高子辛一直看钱庸那软硬不吃的样子有点儿不顺眼,尤其是钱庸把国库管得死死的,害得他每次想做点什么还得自掏腰包。对此,高子辛别提多郁闷了。 要不是钱庸一直老老实实管着国库,并未贪墨,再加上钱弼又在尽心尽力地给他办事,高子辛早就容不下钱庸这个老狐狸了。 所以这会儿能看见钱庸变脸,他心里就觉得异常痛快,甚至故意卖起关子:“很好,朕很满意。” 摆明了就是不肯给个准数。 钱庸暗暗在心里运了运气,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跪在地上,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此事关乎天下社稷,臣恳请陛下给臣一个准数,也好让臣心里有个底,此物是否适合在民间推广。” 他说完,就将额头贴在了冰冷的金砖上,摆明了高子辛要是不答应他就不起来。 高子辛见他这次是较真了,也不好再瞒下去了。不过就这么告诉钱庸,他实在有些不甘心,于是他说道:“明日早朝,尔等自会知晓。” 这话不仅打发了钱庸,就连后一步赶过来的三位辅政大臣也同样被打发了。 钱庸走出去的时候只得无奈摇头,不过他一想到高子辛那副笑眯眯,明显心情很好的模样,就知道这次的收成绝对差不了了。 于是,他很快就从失落中走了出来,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 其他众臣得到消息,心里就开始抓心挠肺了。 陛下太不厚道了,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他们卖关子! 可心里吐槽归吐槽,没谁敢再去骚扰高子辛,更没人敢去皇庄捣乱。自从丰收开始,锦衣卫就驻进了皇庄,现在人都还没走,谁敢去捣乱? 就这么眼巴巴地等着,在一片望眼欲穿之中,时间总算是到了第二日。 这一日,群臣几乎一致地起了个早,甚至连早点都顾不上吃,便急吼吼地赶去了皇宫。 等高子辛一出现,这些人立刻眼巴巴地朝高子辛看了过去,并且脸上全都清楚地写着四个大字——陛下快说! 高子辛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到那册子上统计出的数据,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现在眼巴巴地看着朕有什么用?待会儿吓死你们! 高子辛恶趣味地想着,却故意不提产量的事,直到群臣行过礼,欢喜照例喊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钱庸立刻站了出来:“陛下,最近皇庄种植的三种高产粮食获得丰收,据闻产量惊人,臣斗胆,请陛下为臣解惑。” 下一刻,其他的大臣顿时哗啦啦地站了出来,嘴里全在说“臣附议”,摆明了逼着高子辛说出答案。 高子辛清楚,这会儿已经瞒不下去了,若是再卖关子,这些臣子肯定要跟他耍嘴皮子。这么多人,他一个人可不是对手。 于是他干脆摆摆手,示意欢喜把抄录下来的一份册子送了下去,直接送到了钱庸手里。 高子辛很清楚册子上的数字有多么匪夷所思,不过他却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淡淡说道:“不过是一时兴起才种下的,既然你们这么好奇产量,就都看看吧,所有的产量,全都记在这上面。” 其实,册子上不仅记录了每一种的平均亩产,还详细记载了每一亩的产量,列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上等田、中等田,还是下等田,产量也都是参差不齐,沿着平均线上下起伏。 钱庸一接过册子,顿时迫不及待地翻开了,而册子上第一页,记录的便是最终计算出的平均亩产。 这一看,钱庸顿时瞪圆了眼睛,震惊得一口气差点儿没起来! 其他人眼看着平日里严肃死板的钱庸竟然露出如此夸张的表情,哪里还按捺得住?干脆直接围了过去,伸长了脖子朝册子上张望。 所以突然间,不少人全都惊吓得瞪圆了眼珠子。 不错,就是惊吓!那上面的数据实在是太吓人了,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天方夜谭! 要不是亲眼看着收割,再加上之前已经向户部的人打听过预估的产量,他们怕是根本不会相信,只觉得高子辛是故意在耍他们! 而更多没能挤进去的臣子,眼看着其他人全都露出惊讶至极的模样,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不断地追问:“产量到底怎么样?让下官也看看啊。” 没办法,官职越低,排位就越是靠后,所以如今能够看见册子上记录的数字的,都是排在前面的大官儿。 钱庸飞快翻完,一点也不顾周围的同僚能否看得过来,只顾着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数据,紧接着,他便突然跪在地上,嘴里激动地说道:“陛下,有此三种高产粮,实乃国之大幸啊!陛下,依臣之间,应当尽快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让百姓再不必受饥恶之苦!” 他一说,其他臣子也都纷纷跪下请求,一副忧国忧民之态。 高子辛默默看着,再次放出一个炸雷:“其实,朕这次在皇庄尝试种植的不仅有这三种高产的粮食,还有其他的一些作物,其中有一种名为棉花,一年内可数次采摘,产量比起木棉要高得,还可以制作成厚实的棉衣棉被。再过不久,应该就能采摘了。” 高子辛若是单单说棉花,大家或许不明白是什么,可他一说木棉,在场的臣子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木棉可以用来棉布,就是产量太低,以至于织出的棉布价格高得吓人。若是这种棉花真的产量很高,而且在全国推广,那么…… 众臣子顿时双眼发亮,只觉得一条通往空前盛世的康庄大道已经展现在眼前。 第166章 密信 因为玉米、土豆和红薯的超级高产量,高子辛的心情格外美好。只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自从得知了玉米等物的产量,又知道了棉花的存在后,钱庸就死皮赖脸地把他给缠上了。 这老狐狸,整天纠缠他,死赖着不肯走,就为了逼着高子辛松口,赶紧自讨腰包把玉米等物在民间推广开。 如今只有高子辛手里才有种子,而要想大肆推广,需要的种子可不是少数。 大梁毕竟那么大,就算玉米等物产量再高,也不可能支撑得起面向全国推广。 钱庸便开始纠缠起来,想让高子辛大出血,能推广多少是多少。 高子辛都要怄死了,偏偏钱庸这么做不为他自己,为的是大梁的百姓,高子辛心里再如何不满,也不好因为这个就把钱庸给处置了,只能把钱庸晾着,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也不是不愿意推广,只是一想到这么多东西在手里都还没捂热乎,就要送出去,心里就在淌血,只觉得他这个皇帝实在是当的太憋屈了,干什么都要他自掏腰包! 不仅如此,其他大臣也开始向高子辛递起了折子,言辞恳切地,理直气壮地跟他要起了“种子”,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表示自家还有很多地,生怕高子辛给少了。 高子辛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只觉得那些人全都盯着他手里那点儿东西,良心简直黑透了!他一不高兴,就跑去慈宁宫逗起了儿子。 只可惜,他去的时候,宝儿正躺在摇床里,睡得傻乎乎的。 高子辛见他睡着了,可不敢逗他,这儿子一天天长大,脾气也越来越大了,高子辛有时候都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这小混蛋的起床气特别大,要是睡觉的时候谁把他给吵醒了,就等着被折腾吧! 于是,他只能坐在摇床边,眼巴巴地看着熟睡的傻儿子,伸出手指头,犹豫着想戳戳他胖乎乎的脚丫子。 结果就在这时,一阵香风逼近,下一刻高子辛就被揪住了耳朵。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来人,就见贺氏正不满地看着他。无奈之下,高子辛只好乖乖跟着贺氏走了,一点不敢打扰儿子睡觉。 贺氏拉着他走到窗边,离着宝儿有些远了,这才低声训斥道:“你也是,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宝儿睡的好好的,你逗他干什么?” 高子辛被训得可怜兮兮的,一点不敢反驳。 贺氏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气,见他老实了,很快就转了话题:“哀家听说最近皇庄里丰收了,那玉米、土豆还有红薯的,产量很是惊人,是吗?” 高子辛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暗叫不好。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忘记告诉贺氏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贺氏一眼,见贺氏神色间带着几分好奇,倒不像是要教训他的样子,立即老实地把数据给报了。 怕吵醒宝儿,他说得很小声,却不妨碍贺氏听清楚。贺氏一听就震惊了,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并未太放在心上,只想着竟然大家都这么说,那产量肯定是很不错,却没想到,那产量竟然高得吓人!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着就忍不住叹气。当年她嫁给先皇的时候,先皇也曾跟她抱怨过粮食产量太低,很多百姓吃不饱,言语间很是担忧。 所以她虽然出身闺阁,并不是太清楚民间疾苦,却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如今听说那玉米、土豆和红薯的产量竟然高得如此可怕,她就觉得十分遗憾——若是太平还活着,能知道这件事该多好。 贺氏这会儿可不知道,太平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他自从主动从军后,在军营里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当然,只是小范围的,毕竟战事未起,太平没办法立下战功,也就是个小兵卒子。 但是因为他每次训练异常卖力,再加上他还曾经参观过预备营的训练,知道不少东西,稍微透露一点出去,便能让人重视不已了。 所以他的上峰很快就发现太平的军事才能很高,而且不管是骑射功夫还是刀枪,他都用得格外顺手,甚至还识字! 这样的好苗子,他的上峰自然不肯放过,很快就对太平格外关照起来。 只是太平的身份毕竟太低,虽然表现优异,但是毕竟尚未立下战功,所以只有底层的人知道他,上层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这么个小卒子。 于是,凤瑄和贺坤虽然早早来到了大宁,甚至一个操练起了士兵,一个管理起了军器厂,但是都不知道新兵里头还有个混得风生水起的太平。 而就在京城秋收的时候,大宁各地也陆陆续续开始了秋收。只是大宁土地贫瘠,即便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也实在是一般,根本没办法跟京城相比。 饶是如此,难得的大丰收也让李应熊等人高兴异常了。 他们一高兴,心里就忍不住想起了去年的风雨交加,心里顿时更加坚定了要效忠高子辛的想法。 没办法,这位显然是真命天子,连老天爷都帮他,不效忠他,岂不是跟老天爷作对? 没看见去年宁王父子作妖,结果大宁就风雨交加,收成大量减产么?今年宁王父子死了,立刻就风调雨顺了,这变化怎么不让人心惊? 其实这里头更多还是巧合,而且今年本来就一直风调雨顺,可是耐不住大家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再加上凤瑄为了维护高子辛的统治,一直命人散布传言,帮高子辛这个“真命天子”造势,传言自然就越来越厉害了。 就算是李应熊这样的高级将领,最后都不得不相信高子辛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了。 而就在这时,高子辛送给凤瑄的密信到了。这封密信里写的不是别的,正是皇庄统计出的玉米、土豆和红薯的平均亩产量。 高子辛是故意的,他担心大宁的人不是真心归顺,所以打算抛个诱饵过去,给他们提一个醒,让他们知道,跟着谁才能有肉吃。 其实高子辛大可不必如此,不说凤瑄特意放出的那些高子辛天命所归的传言,就算是冲着军器厂的改变,以及那些大威力的火器,就没谁想反。 贺坤也是藏着心眼儿,眼看着李应熊等人对军器厂新产出的军械极为眼馋,尤其是对万人敌和地雷这样的火器充满忌惮,他就故意模模糊糊地透出那么点儿消息,告诉他们,京城的兵器局还在研究威力更大的火器。 这样的消息可是给那些将领狠狠敲了个警钟,光是万人敌和地雷就让他们头皮发麻了,结果京城竟然还有威力更可怕的火器!谁还敢造反?等着被炸死么? 不过,高子辛的密信一到,凤瑄和贺坤还是狠狠地震惊了。 饶是心机深沉如凤瑄,在看见密信上的数据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贺坤更厉害,直接傻眼了,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一反应过来,就偷偷掐了自己一把,随即便不确定地在心里猜测——他那外甥该不会是拿他们开涮吧? 这产量也太匪夷所思了! 贺坤本能地看向凤瑄,不确定地问道:“国师,你觉得……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凤瑄尽管心里早已经震惊坏了,面上却依然面不改色,十足高冷风范。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陛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玩笑。” 贺坤想想也对,他那外甥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情骗他们。难道说是真的?可那产量未免也……太惊人了吧! 凤瑄见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微微一笑:“贺统领,这个消息非同小可,咱们该见见李应熊他们了。” 于是没多久,李应熊等一干将领就被请了过来。 这些人来的时候都有些懵,想不明白凤瑄为什么突然要见他们。 凤瑄没卖关子,等所有人落了座,他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本官听说大宁这次获得了难得的大丰收,不知收成如何?” 此话一出,其他人心里顿时猜测起来——凤瑄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是担心军粮不够?不应该啊,他们之前才查抄了整个宁王府! 李应熊却心头猛跳,想起了之前听说的消息,立刻毫不犹豫地报了个准数。 凤瑄微微点头,他其实是知道的,不过是故意这么一问罢了。李应熊报的是总产量,他也懒得再问平均亩产,而是说道:“不知在座的诸位可否知道,陛下曾经寻到了三种新的粮食,传说十分高产,便在皇庄尝试种植,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 在座不少人也是隐约知道这事的,像是李应熊这样的,知道的最多,但也有一些人是完全不知晓,听闻这话就惊讶地看向凤瑄。 李应熊的心却跳得更厉害了,尽管极力克制,声音却依然显得激动异常:“不知,那些粮食产量如何?” 凤瑄的目光在在场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即高深莫测地一笑,拿出一张纸,轻轻往外一推:“诸位自己看吧。” 贺坤坐在旁边,突然紧张起来,等着看这些人失态的模样。 第167章 收服 贺坤默默坐在凤瑄左手边,看着对面的李应熊在看过纸上抄录的数据后瞬间瞪圆的眼珠子和不断颤抖的双手,突然觉得,自家外甥和凤瑄简直是坏透了。 大宁的贫瘠可是众所周知,粮食产量可想而知不会有多高,跟皇庄完全没法比。 这次大宁难得大丰收一回,李应熊等人简直要高兴坏了,高子辛和凤瑄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们看玉米等物的可怕产量! 贺坤都忍不住同情李应熊等人了。 他知道高子辛和凤瑄这么做的打算,所以,对李应熊等人就更加同情了。 李应熊却是实在傻眼得厉害,他在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白纸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产量肯定不低,甚至还在心里默默猜了个数——平均亩产或许能有四百斤。 毕竟只是一季的收成,在李应熊看来,四百斤已经是非常高的产量了。 结果一看纸上的数字,李应熊震惊得差点儿没晕过去! 光是玉米就是好几百斤一千多斤,到了土豆和红薯,一亩田竟然能产出好几千斤! 李应熊激动得双手不停发抖,都快拿不住那张纸了,一颗心更是“砰砰”跳得恨不得从喉咙里飞出来! 这数字……这……这还是粮食吗?就是最夸张的话本也不敢这么写啊! 那位陛下,难不成是得了神仙送出的仙草不成? 李应熊好不容易才安抚住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看着凤瑄,试探着问:“国师,这……这上面……”他想问这上面的数字是不是真的,可是看着凤瑄那高深莫测的笃定笑容,李应熊就默默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肯定是真的!不然,这位国师怎么可能如此笃定的看着他? 一想到这里,李应熊脸色不断变换,到最后更是激动地捏紧了拳头,觉得自己先前选择效忠高子辛实在是做得太对了! 高子辛连这样的神仙草都能弄到,不是真命天子是什么? 可笑那宁王父子竟然还想谋权篡位!如此天命所归的天子,跟他作对哪能有好下场? 还有那野心勃勃的耶逐可汗,此时恐怕还不知道,等他们来了,迎接他们的就会是杀伤力可怕的地雷和万人敌了! 就在这时,李应熊突然听见了旁边同僚的小声催促,想看他手里的那张纸。李应熊顿时收敛了心神,将手中的纸送了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跟贺坤一样,特别不安好心地等着看其他人的好戏。 很快,其他看到了纸上内容的将领便接连变色,尤其里头还有个负责统计大宁收成的文官,一看见纸上的数据后,瞬间傻眼了,直接激动地昏了过去。 凤瑄就那么坐着,一直高深莫测地笑着,面不改色地将其他人震惊时的蠢样看在眼里,等所有人都看过了,他才慢悠悠地说道:“陛下还曾有言,玉米耐旱耐旱,土豆和红薯不仅产量极高,而且耐旱,都适合在大宁种植。所以,陛下打算,先在大宁等贫瘠之地推广,即便不能达到皇庄里的产量,应该也会比现今的其他粮食高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大喜。既高兴玉米等物耐旱,又高兴高子辛选择先在大宁等地推广。至于凤瑄后面的话,他们也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是皇庄,就算是下等田,那条件也比他们大宁好得多,产量高是肯定的。 可就算玉米等物到了大宁后减产,那产量肯定也比大宁现在的粮食产量要好得多了! 偏偏就在这时,凤瑄又继续说道:“陛下还命人研制了诸多农具,也会逐渐在全国推广。不过,诸位恐怕都还不知道,北边的草原土壤极为肥沃,然而那些鞑子却不懂种植,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宝地,若是能将他们赶出去,那块地方可就归入大宁了。” 此话说得李应熊等人不停在心里流口水,双眼亮得就跟饿极了的狼似的,简直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那些鞑子赶走好抢夺地盘。 以前都是鞑子抢他们,现在也该风水轮流转了!正好,他们早看那群鞑子不顺眼了! 凤瑄见这些人被自己激得斗志昂扬,顿时满意起来,不过他还是说道:“北边那块地暂且不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打退那些鞑子,然后再慢慢来积蓄实力。” 毕竟他们准备的时间实在太快,将鞑子打退还有把握,可要深入草原,将那些鞑子远远赶走,凤瑄就没把握了。 如今大宁已经不再是宁王的大宁,而是大梁的大宁,而高子辛又是个爱民如子的,他自然要多考虑一些,免得那些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在场的李应熊等人听闻凤瑄这话,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刚刚虽然心动,但是还不至于因为凤瑄这一句话,就真的脑子发热不计伤亡地打过去。 他们最怕的,就是凤瑄,或是凤瑄身后的那位天子,强逼他们去抢鞑子的那块地盘。凤瑄此话一出,显然没这个意思,他们自然就放心了。 放心的同时,这些人对高子辛也越发敬服和忠心了。 天子圣明,不胡乱发号施令,他们下面的这些人才好做,不至于伤亡惨重,最终还要背负满身骂名。 与此同时,北边正野心勃勃,摩拳擦掌准备入侵中原的鞑子们可不知道,被他们盯上的那块肥肉,已经打算反咬他们一口了! 而随着大梁各地获得丰收的消息传到北边,早已经准备好的鞑子们顿时忍不下去了。 他们这些人游牧为生,不懂种植,到了冬天冰天雪地,牛羊纷纷被冻死,他们的日子便十分难过。要想好好活下去,当然只能去抢旁边那个肥的流油的邻居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却不打算只是抢掠了,他们想要把旁边那块馋人的肥肉一口吞下去! 想象着中原的繁华,以及中原那些水灵灵的女人,这些鞑子越发心动。 不等再等下去了,他们必须马上入侵中原! 鞑子们精神抖擞,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见了成功入侵中原,烧杀抢掠,将中原人奴役的美好未来。 甚至因为之前向大宁借道失败,包括耶逐可汗在内的不少人,都决定这次要让他们的骑兵给大宁一个狠狠的教训! 然后,就在鞑子的先锋骑兵满怀壮志朝着大宁飞奔而去的时候,突然之间“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炸开,紧接着火光四溅中,锋利的铁片朝着四面八方飞溅,不少骏马包括马上的骑兵直接被铁片划破了皮肤。 运气差的,甚至直接被划破了颈动脉或是气管。 骑兵勉强还有皮甲保护,然而那些骏马却是连个保护也没有,最先被铁片划伤。有的骏马直接被划破了肚子,剩下的即便运气好些,没受伤太重,却也彻底慌乱起来。 骏马可没办法跟人相比,它们一慌乱,骑兵们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偏偏骑兵速度快,当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冲进了地雷区。随着第一声爆炸开始,爆炸声便见二连三的响起,让骑兵彻底慌了神。 骑兵向来仗着速度优势,曾经靠着手中的弯刀没少收割中原人的头颅,可惜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向来骄傲的速度反而将他们推入了可怕的深渊地狱。 被炸死的其实只是少数,最可怕的还是马儿受惊后引起的乱子。 原本整齐的队伍彻底乱了套,不少骑兵直接因为骏马的慌乱被扔下了马背,最终被踩踏而死。 偏偏就在这时,披着茅草衣埋伏在不远处的大宁士兵立即抬起了手中的枪,朝着马上的鞑子瞄准射击。 这会儿鞑子正是慌乱的时候,他们要安抚胯下躁动不安的马,哪里有功夫反击?没一会儿功夫,便又有不少人或马中箭。 马儿一中箭,便越发慌乱起来,直接在队伍中横冲直撞。 这一横冲直撞,原本尚未被触发的地雷再次炸响,火光冲天。 幸存下来的人一看不好,就想调转马头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出现了大宁的骑兵,朝着他们冲杀过来。 这不过是鞑子第一轮的试探性攻击,鞑子们原本信心满满要给大宁一个教训,却完全没想到,第一次派出去的人竟然全军覆没! 待消息传来,包括耶逐可汗在内的人顿时震惊不已。 虽说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可这一次派出的人可不是那些送死的炮灰,而是实打实的精锐!这一仗既为试探,也是想要打响漂亮的一仗,以便鼓舞士气,势如破竹地攻入中原。 谁知道,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派出去的那些精锐竟然全军覆没! 如此一来,部落内原本就不满耶逐可汗的人顿时质疑起来,想要趁此机会重新商讨利益分配。 耶逐大怒,可惜战事在即,他还要利用这些人打下中原,只能忍气吞声答应了他们的部分条件。 如此一来,他却是对入侵中原更加执着了。 第168章 大军压境 耶逐野心勃勃想要入主中原,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第一仗已经吃了亏,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于是很快,他又派出了第二支队伍。 这一支队伍人数众多,带兵的正是耶逐的心腹尧丸。尧丸长得十分高壮,就跟人熊似的,却并非那种空有武力头脑简单之辈。 相反,尧丸十分有心计,不然,他也不会成为耶逐信任的心腹大将。 他这次带了一批精锐骑兵,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群拿去送死的炮灰。目的,就是想用他们来试探出敌方的深浅。 只可惜他们虽然知晓大梁的一些情报,但是对于“千里眼”这等被严格保密的东西根本就不清楚,所以没等他们靠近,早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意图。 地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制出来的,既然知道他们是来探虚实的,哪能够把地雷浪费在一群炮灰身上? 更何况,李应熊等人早已经猜到耶逐可汗必会派人来打探虚实,这次根本就没打算使用地雷,而城外的村民也早在秋收后就带着粮食财产暂时迁入了城内,即便鞑子去了,也最多烧掉他们的房屋,休想找到一粒粮食。 尧丸带着大军,一路行来没发现异常,心里反而越发不安。他没敢直接冲向坚实的城墙,反而先去了城外的村子。 这一去,尧丸就差点儿气得半死! 他还想抓些中原人打探消息,结果那些狡猾的中原人竟然早已经逃之夭夭了,甚至连一粒粮食一枚铜板都没给他们留下! 如此一来,他要想探听大宁的虚实,就只能跟中原人打一场。 可是中原人此时躲在城内,那城墙又修的异常坚固,他此番匆匆前来,根本不可能攻破城墙,一旦靠近可就危险了! 要知道,城墙上可是有弓箭手的! 尧丸犹豫了片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虽是耶逐的心腹,但是耶逐的心腹可不止他一个,想要取他而代之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不少人故意跟耶逐作对! 他这次奉命出来探查虚实,若是什么都没查到就灰溜溜的回去,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于是他咬咬牙,目光阴狠地看向那些带来的炮灰,决定将他们赶过去,先拿他们试试水。 这些炮灰要么是些老弱病残,要么就是从那些小部落里抓来的,原本也没希望能活过这个冬天。在尧丸看来,若是他们能试探出大宁的深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至于那些被推出去送死的炮灰心里是怎么想的,尧丸就不关心了。 然而,城墙上的士兵早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人一进入弓箭射程,顿时城墙上箭如雨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凤瑄就站在墙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凄惨景象想,心知这些人根本就是炮灰,甚至可能还算得上无辜。然而,他一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战场便是修罗场,既然立场不同,他们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将对方杀死,容不得半点心软和同情。 因为只是试探,这些人甚至连像样的攻城器械都没带一个,只能无谓地挣扎。 作为炮灰,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弓箭射死,要么跑回去,被尧丸的士兵杀死。 与此同时,尧丸突然下令,让弓箭手朝城墙上射击。不仅如此,他更是拿起一张大弓,搭上长箭,对准凤瑄便射了过来。 虽然隔得远,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明显跟其他士兵衣着不同的凤瑄,并且猜到凤瑄身份不一般。 他这次无论如何不可能试探出大宁的虚实,可若是能射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不仅无过,还能立下大功! 如此一来,就算回去了,那些人也不敢置喙他。 可惜,凤瑄已经先一步看见了他。 眼看尧丸搭弓射箭,凤瑄也立即拿起一张大弓,接连射出三支箭。三支箭相继破空而去,第一支精准地击中了尧丸射出的箭,第二支第三支却是直接朝着尧丸飞射而去。 尧丸大惊,一刀劈开第二支箭,却发现第三支箭已经近在咫尺,根本没办法阻挡。他本能地拉过旁边一人为自己挡住第三之箭,然而就在这时,凤瑄已经命人架起了床弩。 就在尧丸惊慌着拉过身边人为自己挡箭的时候,随着斧头落下,长矛般粗大的可怕箭支突然破空而来。 箭支上还帮着定时炸弹,引信早已经点燃,随着这根巨大的箭支咆哮着充入敌阵,炸弹轰然炸开,顿时炸得人仰马翻。 这一支巨箭的准头虽然不算好,可是尧丸的人马聚集在一起,巨箭冲入阵中,瞬间便已经要了好些人的命,等炸弹炸开,不管是受伤还是没受伤的马儿全都慌乱了。 偏偏就在这时,凤瑄再度对准了尧丸射箭。这一次,尧丸要安抚身下骏马,再无法躲过。可惜他毕竟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实在了得,对于危险的感知更是相当敏锐。 一看无法彻底躲开,他索性避开要害,直接抬起粗壮的手臂接下了其中一箭。 这一来他虽然伤得不轻,却还不至于丢了命。 只是看出了对方的可怕后,不管是尧丸还是其他人心里都生出了深深的忌惮,不用尧丸下令,便飞快地掉头溃逃。 尧丸咬了咬牙,知道继续留下不会占到便宜,也立即调转马头,准备逃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脑子一昏,紧接着便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电石火光之间,尧丸突然明悟——箭上有毒! 可惜,他明白得实在是太晚了。 很快,城门大开,一队骑兵直接朝着鞑子溃逃的方向冲了过去,他们身后则是一队步兵,负责给那些还没死透的人补上一刀。 鞑子的第二次试探再次以失败告终,然而谁都清楚,鞑子既然为了入侵中原准备已久,便绝不会轻易放弃。 如今不过是小规模的试探罢了,待鞑子大军压城,战争必将变得格外惨烈。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没人会对敌人心软。毕竟对方不死,下次死的很可能就是他们。 鞑子骑兵太多,到底是没能将他们全部留下,不过这些人虽然逃了回去,耶逐的心腹尧丸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只是随着骑兵逃回,大宁拥有炸药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耶逐等人的耳朵里。 不过鞑子骑兵并不清楚那玩意儿是炸药,只夸张地形容了一番,让耶逐等人格外忌惮。 如此一来,那些不满耶逐的人更是再次起哄,想要夺了耶逐的权利。 耶逐大怒,心底更是明白,他必须尽快打一场漂亮的仗,不然他的权威将受到更大的挑衅! 于是很快,凤瑄等人便得到了鞑子即将大军压境的消息。 这一次,耶逐显然动了真格,不仅派出了大量精锐的骑兵,更是拿出了投石器和攻城锤,准备给大宁的守军一次狠狠的打击。 鞑子多年劫掠边境,既是为了抢夺粮食和金银,更是为了劫掠中原的工匠和女人。这些投石器和攻城锤,便是那些劫掠来的工匠打造出来的。 耶逐信心满满,觉得这次就算打不下来,也能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只可惜凤瑄早就算准了他会这么干,早就在必经之路上埋好了地雷,城墙上的床弩更是纷纷架了起来。 为了让对方上当,凤瑄特意派了一队骑兵出去当诱饵。 没等耶逐的大军靠近,骑兵便已经踩着安全路线冲了过去,对着耶逐的大军极力挑衅。耶逐虽然并未亲临,但是他的心腹都很清楚,他这次命令大军压境,就是为了一雪前耻,重拾过去的威信。 眼看中原那些远不如他们的骑兵竟然还敢挑衅,这些人如何能忍? 当即,最前面的大队骑兵就忍无可忍地冲了过去。 他们一上钩,大宁骑兵自然转身就跑,他们特意领着鞑子的骑兵冲向雷区,踩着安全路线通过,鞑子骑兵数量庞大,不明真相之下,直接冲进了雷区。 于是一瞬间,爆炸声便不绝于耳,火光冲天。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远处的鞑子大军,他们眼看着前方的骑兵被炸得四分五裂,顿时大骇,本能地勒住了马,不敢继续靠近。 虽然早有听闻中原人有了一种可怕的火器,然而当他们亲眼看到的时候,心中依然惊骇不已。 那爆炸的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不怕跟中原人拼杀,却畏惧中原人这种卑鄙的手段。 只可惜,后方的主帅并不愿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 他怒吼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中原人能有多少这样的武器?直接冲过去!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便有不少人重新振奋起来,扬起手中的弯刀疯狂地大叫起来:“冲啊!杀死那些该死的中原人!” 第169章 发现 鞑子野心勃勃想要给大宁人一个狠狠的教训,结果很快,他们就被大宁人给教训了。 先是一部分骑兵损失在了雷区里,紧接着当他们的步兵在弓箭手和投石器的掩护下,扛着云梯推着攻城锤来到城墙下的时候,城墙上的大宁人也彻底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举着巨大盾牌的盾兵不断将云梯推倒,有盾牌的掩护,鞑子的弓箭手再厉害也无能为力。 而鞑子造出的投石器也实在是简陋,准头就更不用说了。先是投石器摆得太远,投出的石块根本砸不到城墙,距离城墙还有很远就掉在地上了。 后来换了几次,距离总算合适了,可投石器太过简陋,根本承载不了太大的石块,而石块小了,威力自然而然就弱了很多,砸在墙上最多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坑,用处实在有限。照这样下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将城墙砸出洞来。 而且,它的准头也太差了些。投个十次,也就只有一两次能将石块投到城墙上,砸伤上面的士兵。 然而,城墙上的床弩早就准备好了,等鞑子大军一到,负责床弩的弩兵立即瞄准,发射。虽说床弩的准头也不是多好,但是比起鞑子那简易的投石器却好了太多。 巨箭上还绑着炸药,一炸开就死伤无数。 这些床弩全是对准了投石器,几次下来,那些本就简易的投石器便报废了大半,能够起到的作用更加有限了。 这时候,鞑子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那攻城锤了。 可惜,城墙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万人敌。 这东西或许炸不烂巨大的攻城锤,但是一扔下去,负责控制攻城锤的步兵便死伤无数,鞑子只能不断补充人手。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很长,双方都是在打消耗战。不过大宁消耗的是火器,鞑子消耗的却是人命! 大宁虽然也有伤亡,可是跟鞑子那可怕的伤亡人数一比,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城墙久攻不下,鞑子的士兵甚至连城墙都爬不上去,几乎是来多少死多少。渐渐的,原本还信心满满的鞑子开始有了退意。 他们大军压境是为了攻占大宁的,可不是为了给大宁送人命的! 不断有人劝说主帅,而主帅起先还坚持着,可是当他看见城墙下面渐渐堆积如山的尸体,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撤!”这一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来的,可见他心中已经是恨意滔天。 然而,就在鞑子匆忙撤退的时候,大宁的城门却突然大开,冲出了一支数千人的骑兵,跟在鞑子后面不断收割人命。 其中一个人满脸络腮胡,长长的胡子几乎将整张脸都给遮住了,唯独那双眼睛,犹如鹰鹫般,锐利逼人。 他双手紧握着一把长刀,每一刀下去,就是一条人命。 猩红的血溅在他身上,渐渐染红了他的盔甲,甚至就连脸上也溅了不少血,他却一点也不在意,不断在鞑子队伍中冲锋,将原本还算整齐有序的队伍冲击得七零八落,再被大宁人包剿围剿。 远处的城墙上,凤瑄正拿着千里眼看着这里的战况。凤瑄这么做,既是为了监视鞑子的动向,防止鞑子突然掉头,来个反围剿。同时,也是为了观察大宁的骑兵情况,以便找出好苗子提拔。 太平那悍不畏死的模样,很快就落入了凤瑄眼里。 凤瑄见他刀法犀利,还十分懂得跟人配合作战,算得上是一员猛将,顿时来了兴趣。只是他一看见太平那满脸的大胡子,顿时就觉得倒尽了胃口。 虽说在岭南作战的时候没少苦过,可是凤瑄显然已经是颜控癌晚期,无药可救了。他倒不是因为太平的大胡子就看不上太平,只是本能地觉得那满脸的大胡子实在是不顺眼极了。 以后提拔他的时候,必须让他把胡子给刮了! 凤瑄默默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接着就发现,那些鞑子被杀得不甘心,似乎有掉头包抄的打算。 他立即给旁边一人打了个手势,那人点点头,取下手中的喇叭就吹了起来。 这是约定好的号角,有两种调子,一种是进攻的,一种是撤退的。虽说吹喇叭跟鞑子吹牛角有点儿像,但是喇叭毕竟好携带,直接挂在腰上就行,声音也传得远,可比大鼓方便多了。 凤瑄跟高子辛差不多,都是实用主义者,所以干脆直接把大鼓换成了喇叭。 那喇叭一响,正在作战的大宁骑兵顿时掉头撤退,一点也不恋战。他们撤退得太快,直接打了鞑子一个措手不及,只能放弃反围剿的计划。 从这一天开始,鞑子的大军时不时就要压境一次,却完全没办法奈何拥有火器的大宁,反而损失越发严重。 为此,耶逐可汗的地位和决策再次受到了质疑,甚至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会聚集在这里,听从耶逐的调遣,是因为耶逐说他有把握冲入中原,就算不能彻底把中原拿下,冲进去肆意抢掠一番,那油水也不错了。 可是如今,他们的人死了不少,油水却一点儿都没捞到,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若是就这么回去,他们更加不甘心。死了那么多人,不多抢点儿东西,他们怎么能甘心? 所以虽然质疑耶逐的人不少,但是根本没人愿意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反而开始祈祷着大宁的火器用完。 耶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也为了稳定军心,一直是这么对人说的——大宁如今不过是靠着火器之利,等他们没了火器,自然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任由我们为所欲为! 这话传得多了,还真就不少人信了,甚至刻意忘记了大宁的骑兵到底是多么不要脸! 结果很快,更加不要脸的事就来了。 大宁人玩儿起了不要脸的游击战,还特别喜欢搞偷袭!最不要脸的是,他们偷袭的时间还不固定! 负责偷袭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平。 他在宫里的时候没少往高子辛身边凑,起先是想盯着儿子处理政事,怕高子辛处理不好。后来他就发现,高子辛那儿不少好东西——比如那些来自穿越者的书。 自从发现了那些书后,太平就喜欢在高子辛那儿看书。书看得多了,他的见识自然也就远远不同了。 以前他也就是个古代的帝王,虽说被昏君系统控制之前还是很英明很神武很有抱负的,但是见识毕竟有限。 可是看了那些来自后世的书,太平的见识就不断被充实了。 他渐渐发现,以前的自己简直就是只井底之蛙!误以为坐拥天下,实际上不过是占了一小块地方罢了。 只要一想到大梁之外还有那么多土地,而且那些地方的人还蒙昧野蛮,太平就开始动心了,特别眼馋那些地盘。 他一眼馋,看书就更认真了,只恨不得知道更多东西。 这游击战就是他从书上看见的,看了之后就觉得眼前一亮,不为别的,就因为它实在是太无耻了! 而如今,鞑子的大军就驻扎在大宁边境,不去偷袭他们,太平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看过的那么多书! 以前总是鞑子劫掠大梁,每次抢了就跑,要多讨厌有多讨厌。这一次换过来,他时不时带着人过去偷袭一回,只觉得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太平一高兴就得意地笑了起来,结果他刚一笑,就被人狠狠在伤口旁边拍了一把,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狠狠瞪向对方:“你干什么?” 那人是队里的医护兵,主要是负责救治伤员。不过他可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军医或者郎中,而是实打实的武者。 见太平瞪眼,他就哼了一声:“哟,还知道瞪人,看来伤得也不是太重。” 太平这么时不时地去偷袭,不受伤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的运气也的确非常好,去了那么多次,基本上就受了一些小伤,从来没要命过。 确切地说,自从太平脱离那该死的昏君系统后,他的运气就一直比较好。 他刚刚就带着人跑去偷袭了鞑子的大营,撤退的时候中了一箭,但是没伤到要害,现在箭头已经取了出来,伤口也被缝合上药,可以说只要不感染,就没什么大碍了。 但是麻沸散的药效已经过去了,那人一拍他伤口周围,顿时扯动了伤口,那滋味火烧火燎的,实在不好受。 太平没好气地看着那人,凉凉说道:“怎么?我伤得不重你心里不痛快?” 那人又哼了一声,同样没好气道:“谁让你老是去找死?” 这人原本没学过医,但是自从被选为医护兵,学了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和医理后,便被传染了那么点儿救死扶伤的情怀,眼看着太平伤还没好就跑去偷袭,心里自然老大不痛快,只觉得太平简直就是在找死。 太平也知道他这性子,所以虽然被拍疼了,倒是没生气。 偏偏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进来说道:“太平,你快跟我走,国师要见你。” 太平顿时脸色大变:“国……国师?”那死变态见他干什么? 第170章 戳穿 那人说着便走进了屋,直接笑着锤了锤太平的肩膀:“你小子行啊,竟然入了国师的眼,以后就等着飞黄腾达吧。” 虽然很羡慕太平能去见那位高深莫测的国师大人,但是他心里倒是没嫉恨。军队里看的是能力和军功,太平若是关系户,那肯定要招不少人嫉妒。可太平不是,他的出身来历不少人都清楚,军功更是实打实拼杀出来的,除非是实在小心眼儿,不然没谁会特意跟他过不去。 别的不说,就说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偷袭,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太平偷袭的是什么地方?那是鞑子的大营!虽说他们仗着火器之利,鞑子每次来都是送人头的,可是鞑子又不是泥捏的,那大营哪里是好闯的? 运气不好,去了就回不来了! 可太平不仅每次都回来了,还都能带回大半的人,伤亡跟战功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这就不得不让人敬服了。 太平却是觉得满心苦涩,一点儿都不想去见凤瑄。 他从军后担心被人认出来,一直刻意留着大胡子,为此还特意编了个故事,大意就是有个喜欢的人,但是对方家里条件太好,父母都看不上他,所以他才来从军,就是为了攒下军功谋个官职,好回去娶她。 所以他故意留着胡子,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也为了坚定自己往上爬的决心! 这故事自从说出来后,很快就在军营里传开了,甚至衍生出了好些个版本出来。从那以后,就没人再让太平刮胡子了,反而一看见太平满脸的胡子,就忍不住打趣他。 可是太平还是有自知自明的,他现在这模样,也就骗骗底下的这些人,毕竟他们都没见过先皇的模样。可若是到了凤瑄面前,他就别想再蒙蔽过去了。 凤瑄可是见过他以前的样子的! 不错,太平来到军营后就特意找镜子照过了,他现在的样子跟以前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对此,太平简直要高兴坏了。能作为人活着当然好,只是对于借着别人的身体重生这件事,太平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如今这身体的长相跟他有七八分相似,太平顿时就有了一种归属感,仿佛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尤其当他做了个梦,梦见这身体的原主江山似乎是跟着喜欢的女人一起去投胎了之后,心里就更加舒坦了。 可惜,凤瑄竟然想见他! 其实凤瑄刚来没多久太平就知道了,不过他一直没想过去见凤瑄。以前他跟凤瑄就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变成老乌龟和白老虎后,凤瑄更是没少嘲笑他! 如今他虽然变成人了,可是满脸的大胡子,还是个小兵,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见了凤瑄还得行礼,可想而知凤瑄肯定又会嫌弃死他了。 再想到被凤瑄拐骗了的宝贝儿子,太平心里就更郁闷了。 这个死变态,竟然把他儿子给拐了! 可惜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这个小胳膊哪里拗得过凤瑄那条大腿,虽然满心苦涩和抗拒,太平还是不得不跟着上峰去见凤瑄。 到了凤瑄住的地方,还没进去,太平就忍不住撇了撇嘴——死变态就是死变态,住的地方比他的可好多了,啧,忒讲究! 很快,太平就跟着上峰一起被领进去了。 厅内,凤瑄坐在主位上,手边摆着一个精致的茶碗,很是惬意的模样。凤瑄却没顾着喝茶,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进来的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是太平的上峰,一个就是太平。 不过,凤瑄很快发现了有趣的地方。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正激动地看着他,另一个却是死死地埋着头,像是不敢看他一样。 而这个不敢看他的人,偏偏就是他今天想见的大胡子。 不仅如此,这人的名字也有意思,竟然叫太平。 自从上次见识了太平的勇猛,凤瑄就惦记上了太平,不过他当时并没有立即召见太平,而是等着太平带领着队伍时不时去偷袭鞑子大营还能成功活着回来,凤瑄才对太平在意了。 那时候,他就怀疑这个人会不会又是一个金手指携带者,毕竟,太平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点儿。 他去偷袭的可是鞑子的大营,有多危险可想而知,可每次他不仅活着回来,还只受轻伤,这就不得不让见识过穿越者的凤瑄起疑了。 谁知道一打听,这人的名字竟然是太平! 凤瑄当时听到这个名字后,心情就复杂急了。当初在勤政殿里,他可是亲眼看着太平从那头白虎身上消失的! 只是想到太平先是变成老乌龟接着变成小白虎,凤瑄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就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太平了。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召见了太平。 谁知道这人一进来,竟然看都不敢看他,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凤瑄高深莫测地一笑,先说了几句话把太平的上峰打发了出去,接着又把其他人全都打发走,厅里只剩下他和太平。 随着大门一关,凤瑄这才故意问道:“你怎么还不给本官行礼?” 太平一听这欠揍的声音外加欠揍的话,顿时气得捏紧了拳头,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凤瑄:“凤瑄,你别得寸进尺!” 虽说一开始他没想过见凤瑄,可是如今凤瑄竟然得寸进尺想要他行礼,太平就忍不下去了。 凤瑄当然不是真心想让太平行礼。 虽说他以前很是看不上太平,但是后来知道了昏君系统的存在后,他对太平的看法就改观了不少,虽然依旧不喜欢,可太平毕竟是高子辛的父亲,他要跟高子辛长长久久,自然不可能对太平太过分。 只是太平一抬头,凤瑄的脸色就变了:“你……你竟然……” 凤瑄虽然见过先皇的模样,但是他见到的是已经年迈的先皇,并不清楚先皇年轻时的模样。所以一看见太平,凤瑄就觉得,太平跟先皇实在是太像了,就像是先皇直接返老还童了一样! 太平冷哼了一声,一点儿没跟凤瑄客气,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随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太后还好吧?” 他上次离开得太突然,可想而知贺绫该有多伤心。 凤瑄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意太后。只是他一想到太平离开时交代的事,就忍不住冷哼道:“原来你还在意太后,我还以为,你已经和那位元后一起去投胎了。” 太平顿时脸色一青,反驳道:“你懂个屁,绫儿就是元后的转世!” “嗯?”凤瑄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接着才想起来,贺氏的闺名正是一个绫字。然后,他就被太平说出的话惊呆了,“转世?” 这未免也太巧了! 太平也懒得瞒他,直接说道:“朕那日离开后,就去了阴曹地府,结果却没看见奈何桥头的元后,反而有人告诉我,她已经转世了,而且转世的身份正是绫儿,你……你知道朕当时多后悔吗?” 太平说到最后,忍不住跟凤瑄抱怨起来。 没办法,这话他也不能跟别人说,只能一直憋在心里,如今遇到凤瑄,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凤瑄听闻这话,脸色就忍不住变了变,看向太平的目光复杂极了,满是幸灾乐祸——太平这运气可真是……让他怎么说好呢! 自从太平消失后,慈宁宫的那位可是一直不大痛快,为此高子辛都把宝儿给贡献了出去哄她开心。 结果这太平口口声声说的那位一直在奈何桥头等待他的元后竟然早已经转世成了贺氏! 不用猜都知道,等太平回到宫里,贺氏和高子辛会怎么收拾他! 凤瑄想着想着,简直都忍不住同情起太平来了。 不过他一想到太平竟然悄无声息在大宁从了军,他来了之后也不说来相认,凤瑄心里又不痛快了。 “你既然在军营里,为何不早些来见我?”凤瑄不满地看着太平,想起太平的那些经历,就觉得一阵后怕。 亏了太平运气一直不错,不然若是死了,谁能知道他? 太平被他说得脸色一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朕只是想建功立业,把那些鞑子赶走,为大宁做点什么而已。” 凤瑄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便叹了口气:“罢了,我这次来的时候正好带了三千精兵,从现在开始他们就交由你统领。不过,你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找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贺氏和高子辛都那么在意太平,他如今既然遇到了活着的太平,哪能让太平继续作死? 对于太平的打算,他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是想建功立业了好有脸面见贺氏和高子辛,所以他便直接给太平这个机会。 不过不得不说,看到太平如今这模样,凤瑄倒是对他高看了几分。 太平却是在见了凤瑄之后第一次有了好心情,有了凤瑄的那些精兵,他以后想要偷袭那些鞑子可就更容易了! 第171章 机会 自从太平统领了那三千精锐,他的运气似乎就变得更好了,而且这种好运气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而一直持续了下去。 太平的运气一好,鞑子的运气自然而然就差了起来。 凤瑄抄了宁王府,得到了大笔钱粮,制造起火器一点儿不心疼。更何况,虽说火器一直在消耗,但是不管是地雷、万人敌还是绑在巨箭上的定时炸弹,成本都不算高,不像后世的巨炮,一颗炮弹下去就是大笔的钱。 所以这一场消耗战打起来,大宁可以说是底气十足。 可鞑子就不一样了,除了第一次和第二次的试探性攻击损失还不是很大,后面耶逐发起的三次强攻,结果都异常惨烈,加起来死了将近三万人,如此巨大的损失之下,鞑子们当然不干了。 耶逐虽然极力想打一场胜仗来挽回自己的威望,但是随着一次次惨败,大家越来越不服他,他也不敢再继续强硬下去,只能采用迂回战略,打算放弃这块难啃的骨头,换一个地方啃。 可后来太平带着人几次三番的偷袭,却是让鞑子烦不胜烦。 偏偏就在这时,竟然下起了连日的雨! 鞑子也是有巫医的,但是技术跟中原的大夫就没办法比了,雨势虽然不算大,可是一直下个不停,实在让人心情烦躁。 这些日子时不时遭到偷袭,很多鞑子都是一直紧绷着神经,而他们从草原来作战,补给根本跟不上,再加上太平有次烧毁了他们一个粮草仓库,这些日子,很多鞑子士兵连肚子都没法填饱所以一淋了雨,这些士兵就发起了烧。偏偏药草有限,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使用。运气好,他们能撑过去,一旦运气不好,就只能等死。 看着那淅淅沥沥的雨,不少鞑子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开始后悔跟着耶逐前来进攻大宁了。 不过,耶逐却在这个时候难得的精明起来,雨势不停,岂不就意味着,大宁没办法使用火器了吗? 耶逐顿时动了心思,犹豫过后,就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发起强攻! 他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再等下去,他们的粮草很快就要告罄,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作战的难度必然越来越高。 中原人还可以躲在城墙里,他们这些人却是没办法的! 所以,必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耶逐料想的确不错,因为雨势不停,地上变得十分泥泞,粗糙简陋的地雷一旦埋进去,雨水就会渗进去,浸湿里面的火药。 而万人敌的引信,也会被雨水浇灭。 显然,眼下这个情况对于大宁是极为不利的。 只是耶逐忘了,鞑子的优势一个是铁骑,一个是弓箭,如今雨势不停,羽毛做的箭羽会被雨水打湿,影响准度。 不仅如此,雨幕还会成为箭支的巨大阻力。 也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再使用弓箭对敌。 虽说大宁人同样没办法使用弓箭,可是他们有城墙这一优势,完全可以在城墙上扔下石块和滚木,甚至,他们还可以使用弩箭! 弩箭和弓箭不同,虽然看起来简单好操作,但实际上灵活性跟弓箭完全没法比,一般的臂张弩射程也远远不如弓箭。 可若是近距离射击,尤其是从上往下的垂直射击,弩箭受到雨势的影响就会十分小。若是再有人专门负责上弦,那弩箭的威力就更可怕了。 就在鞑子前段时日偃旗息鼓的时候,贺坤负责的军器厂为了保险起见,不仅让人赶制了好些弩箭和箭支,还赶制了十多辆刺猬一样的战车。 战车上不仅装满了长而坚硬的木刺,而且只要控制战车的人按下机关,所有的木刺便会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爆射而出。 因为设计和制作都比较粗糙,所以精确度必然是不必说的。可若是到了大军面前,这样的战车却会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就在鞑子大军气势轰轰地出现在雨幕中,准备趁着大宁无法使用火器来个绝地反击时,凤瑄很快让他们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就在兵临城下,无数鞑子气势汹汹地架起云梯往上爬,密密麻麻的人将攻城锤推过来的时候,城墙上突然砸下了无数瓦罐。 那些瓦罐十分粗糙,从高高的城墙上砸下去后,顿时摔了四分五裂。紧接着,便有黑色的粘稠液体洒在了鞑子身上。 鞑子起先还十分戒备,以为大宁扔的是毒,后来发现除了味道难闻了点儿,并没有腐蚀性后,便又打起了胆子,以为大宁人已经被逼急了。 直到抛下的瓦罐越来越多,而攀上云梯的鞑子也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到顶的时候,举着大盾的盾兵突然将云梯撞倒,紧接着,一道火箭突然从墙头射下。 那火箭瞬息而至,转眼便到了地面,射进了一滩黑色的粘稠物中。 跳动的火焰一接触到那些黑色的粘稠物,瞬间火势大涨,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很快,火焰便将城墙下的人尽数吞没。明明雨势不停,那火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让人越发绝望。 原本还前赴后继不断扑过来的鞑子步兵看到这一幕,瞬间脸色发白,本能地朝后退去。 之前的火器也就罢了,毕竟杀伤力有限,可是这火海却实在让人绝望!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由于雨势不停,地上已经积了不少水,那些黑色的粘稠液体竟然顺着地上的水直接朝他们蔓延而来! 这时,才有人惊骇地发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挖出了一条条的细沟。那细沟里已经积了不少水,于是,那些黑色的粘稠液体直接顺着细沟蔓延而来,同时,火焰也不断逼近! 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一幕的鞑子只觉得这一幕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他们生怕火势蔓延到身上,再也不敢进攻,反而仓皇失措地不断后退。 凤瑄一看见这些人仓皇后退,立即命人吹响了号角。 于是下一刻,早就埋伏在外的太平立即带领骑兵冲入阵中。 这一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鞑子们是彻底被吓到了,溃逃得十分混乱,根本没人有心情抗敌。再加上,这里面不少人连日没吃饱,又生了病,这会儿正是虚弱的时候,哪里还能抵抗得住如狼似虎的太平等人? 他们的身体原本就很虚弱,能来到这里奋力搏杀完全是凭着心里的一股希望撑着——只要杀进城,他们就可以吃饱,可以治病,可以抢到金银和女人! 如今见识了大宁人的可怕手段,他们心里的希望彻底沦为泡影,身体的虚弱自然而然便显露出来。 没人顾着去对付那些大宁的骑兵,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远远的! 鞑子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这一溃逃更是伤亡惨重,再加上还有一些有意或是无意走散了的,原本的大军顿时人数锐减了将近十万。 巨大的惨败下,耶逐再也没办法约束盟友和手下,大军很快就分成了好几股,分开向草原逃窜。 而他们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大宁骑兵。其中,就有太平率领的三千精锐。 京城,勤政殿。 高子辛看着从大宁送来的捷报,顿时大喜。不过凤瑄刻意隐瞒了太平的事,所以高子辛一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太平不仅没跟着元后去投胎,还重生到了大宁,放飞自我去了。 他一高兴,就特意去了慈宁宫向贺氏报喜,顺便逗逗儿子。 宝儿已经快要五个月了,长得特别精神。高子辛到的时候,贺氏正哄着他吃鱼肉糊。这个小混蛋从小就是个吃货,虽说挑嘴了点,但是食量却一直比同龄的孩子要大。 如今虽然还不到五个月,但是身形已经发育得跟贺坤的儿子差不多了。 他一看见高子辛,顿时激动地扬起了胖乎乎的小胳膊向高子辛招手。只是胳膊一扬起来,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把胳膊收了回去,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扭头不理高子辛了。 高子辛顿时不满了,他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儿子,儿子居然给他甩脸色! 他快步走过去,直接抢过贺氏手中的碗和勺子,见宝儿眼巴巴地望着他,便逗宝儿:“叫一声父皇就有吃的,不然不给你吃了。” 宝儿虽然还不太听得懂他的意思,但是看着高子辛已经把小碗拿走了,宝儿瞬间就懂了——这是要跟他抢吃哒! 一反应过来,宝儿立即扁了扁小嘴巴,委屈地看着高子辛:“吃!”吃的是他哒! 高子辛却不肯罢休,确切地说,自从三天前宝儿会说“吃”字开始,高子辛就开始哄着他叫“父皇”了,屡次失败之下,高子辛就跟宝儿杠上了。 他捧着属于宝儿的小碗,还故意当着宝儿的面闻了闻味道,然后拿起小勺子舀起一勺,作势就要往嘴里送。 宝儿一看见口粮就要被高子辛吃了,那还能忍? 于是下一刻,高子辛突然就听见了宝儿的声音:“皇皇!” 第172章 牙牙学语 “皇皇”两个字一出口,高子辛就直接傻眼了。 “哒”的一声,小勺子直接落在了小碗里,高子辛傻乎乎地看着对面的宝儿,片刻后突然说道:“儿子,再叫一声!快,再叫一声父皇!” 结果宝儿翘得老高,不满地看着高子辛手里的碗,脸上写满了对高子辛的控诉——他都叫了还不给他吃哒!皇皇真是讨厌死了! 贺氏在一旁看见,赶紧推了高子辛一把,提醒他:“还不快喂宝儿吃东西!” 高子辛这才发现,宝儿正在生气没到呢! 高子辛看着宝儿生气的小模样,想到他刚刚叫的那一声,忍不住傻笑起来,重新舀了一小勺鱼肉糊,送到宝儿嘴边:“宝儿,来张嘴,啊——” 宝儿瞪着高子辛,满脸都是“宝宝还在生气”的模样,可是等香喷喷的鱼肉糊送到嘴边后,他就纠结起来了。 他拧着小眉头,死死瞪着面前的高子辛,犹豫了一小会儿,突然张开嘴,“啊呜”一声就把勺子里的鱼肉糊含进了嘴里。 这鱼肉糊并非完全都是鱼肉做的,除了鱼肉之外,更多的其实是磨得细细的米粉,以及一些蔬菜。 搭配在一起,既保证营养,又保证宝儿能够消化。 宝儿一口含进去,嚼了嚼后立马就吞了下去。然后,他就继续瞪着高子辛,一副“快来喂宝宝”的嚣张模样。 高子辛又舀了一勺,却不急着喂他,反而说道:“儿子,再叫一声父皇怎么样?你叫一声,父皇就喂你吃一口!来,跟着父皇一起念,父——皇——” 宝儿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子辛,就是不叫人,直到高子辛喊了好几声,他才免为其难地叫了一句:“皇皇!”就是不肯叫父皇! 高子辛顿时泄气,不过他很快想起来,贺坤那儿子现在都还不会叫人呢,宝儿比他还小,都已经会叫“皇皇”了,他也不能要求太高。 于是高子辛勉为其难,算是接受了这个另类的称呼。 他又开始乖乖给宝儿喂吃的了。 宝儿明显就是个小吃货,没一会儿就把小碗里的鱼肉糊全给吃完了,吃完后他还不肯罢休,乌溜溜的眼珠子不停朝小碗里看,怀疑里头是不是还有吃的,被高子辛给扣下了。 于是,他特别不放心地抓住高子辛的手指朝他面前拖,同时伸长了脖子朝小碗里看。 高子辛还有些不解,倒是贺氏见状笑了起来,解释道:“他是怀疑里面还有,你不肯给他吃呢。” 高子辛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就得意起来——不愧是他儿子,从小就这么聪明! 于是他当着宝儿的面,轻轻拿勺子刮了刮碗底,同时说道:“宝儿乖,已经吃完了哦。” 宝儿又看了好几眼,确定里头是真没有了,这才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高子辛:“皇皇……吃……” 高子辛之前逗了那么久,宝儿也只是勉为其难才叫了几次而已,如今倒是乖乖地叫了起来。高子辛却是完全顾不得跟他生气了,一看见宝儿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就觉得心都化了,于是本能地说道:“白芷,再盛一碗来。” 结果话音刚落,贺氏就说道:“不行!宝儿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能再吃了。” 高子辛不解地看着贺氏:“可是他刚刚说想吃……” 贺氏淡淡地瞪他一眼:“他说想吃你就让他吃啊?他是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你也不懂吗?你现在摸摸他的肚子,看他还吃得下吃不下。” 高子辛毕竟是第一次当父亲,经验实在是少得可怜,贺氏一提,他才想起来,宝儿现在还小,根本吃不了太多东西。 于是他将手中的碗朝旁边一放,轻轻摸了摸宝儿的肚子,这一摸,高子辛就发现,宝儿的肚子虽然算不上胀鼓鼓的,但也绝对不能再吃了。 宝儿年纪还小,吃多了可是会出事的! 于是他将宝儿抱进怀里:“儿子,等饿了再吃好不好?嗯?” 回答他的是宝儿不满的轻哼——一点都不好! 宝儿又可怜巴巴地求了几次,眼看着高子辛不会给他吃的了,顿时翻脸了,脑袋一扭就不想理会高子辛了。不过他虽然耍起了小脾气,一双肉呼呼的小胳膊却是紧紧抱着高子辛,生怕跟他分开了。 如今天气已经渐渐冷了,高子辛抱着他也不会热,反而感受着他软软的小身子,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道,高子辛就觉得一颗心软软的。 这是他的儿子! 高子辛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往宝儿肉嘟嘟的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两口:“乖儿子,快叫父皇,快叫一声!” 宝儿嫌弃地看他一眼,对于高子辛的无理取闹无奈极了,怎么也不想承认这个蠢蠢的男人是他父皇,不过,他嘴里还是特别配合地软软叫道:“皇皇。”叫完了还学着高子辛的样子,在高子辛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高子辛被他一亲,心里就更美了,甚至都舍不得跟宝儿分开。贺氏看出他的心思,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干脆让高子辛把宝儿带回去养了。 高子辛起先还意思意思地推脱了一番,见贺氏坚持,就高高兴兴地带着宝儿回去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高子辛就多了一个爱好——教儿子喊“父皇”! 他教了好几天,总算让宝儿叫出了“父皇”两个字,心里顿时更美了。他高兴至极,恨不得找个人诉说一番,那人自然就是凤瑄。 于是,高子辛直接给凤瑄写了一封密信,用一种异常炫耀的口吻向凤瑄表示——儿子会叫父皇了! 凤瑄收到信的时候眼睛都快红了,恨不得现在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可是不行,战事还没结束,他必须得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把鞑子彻底赶回草原,让他们再也不敢进犯大宁。 若是可能,他希望把东北那块宝地给抢过来。 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他可不敢贸然离开。不过,凤瑄自己心里不痛快,就不想让别人痛快。于是,他干脆把太平给叫了过来,直接跟他说了宝儿已经会叫“父皇”的事。 太平这次是真红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冲进宫里让宝儿叫“皇祖父”。随即他就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虽然已经立下赫赫战功,但是距离他心中的目标还是差了点,他必须得一鼓作气,立下更大的功勋,才能让高子辛理直气壮地给他封赏。 于是他跟凤瑄一合意,就定下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皇宫里,高子辛正忙着教宝儿说话,丝毫不知道,他那一封纯粹为了炫耀的密信,给凤瑄和太平,甚至是整个战事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毕竟距离遥远,高子辛身在皇宫,可管不到大宁那边,他相信凤瑄的能力,所以只需要等着捷报送来就行了。 于是高子辛教导宝儿的兴致一来,突然就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在宣纸上画出凤瑄的肖像,然后就放在宝儿面前,指着画里的人教宝儿认:“儿子,还记得他是谁吗?” “咦?”宝儿现在已经能说出单个的字,他一看见画像就觉得画里的人好熟悉,忍不住探了探小身子,瞪圆了眼睛凑近了看。 高子辛看着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发笑,嘴里却还是问道:“儿子,还记得他吗?” 宝儿其实是记得凤瑄的,只是他毕竟还是太小了。高子辛虽然画得好,可宝儿对凤瑄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要让他透过这幅画想起凤瑄,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所以宝儿看着看着就极了,明明觉得画上的人好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宝儿扁扁嘴巴,干脆可怜巴巴地望着高子辛,他知道,只要他这么做了,高子辛就会满足他。 果然,高子辛对他这副样子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见他期待的望着自己,高子辛立即说道:“他是宝儿的母后知道吗?来,跟父皇一起叫,母——后——” “木喉?”宝儿跟着喊,只是发音直接错了,同时双眼好奇地看着高子辛,想不明白母后到底是干什么的。 高子辛听着他怪异的发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本能地想到凤瑄若是听到这声音后很可能会黑脸,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不过等他笑完之后,却还是认真地纠正起了宝儿:“不是木喉,是母——后——” 接连纠正了好几次,宝儿总算喊对了:“母后?”母后又是什么啊? 高子辛听到他的声音,顿时一阵激动,紧接着又给凤瑄写起了密信。 可惜,这封密信到的实在不是时候。 第173章 父子相见 宝儿学会了喊“母后”,高子辛激动之下,再次给凤瑄写了密信,告诉凤瑄这个好消息。至于凤瑄看到这样的消息后到底是什么心情,高子辛一时还真没想过。 只可惜密信到的实在不是时候,它送到大宁的时候,凤瑄和太平已经带着人深入草原了。 二人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东北那块地方抢过来,能占多大便宜就占多大便宜! 这二人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疯,偏偏因为连番大捷,大宁很多人还都挺信服他们。不仅是底层的士兵,就连高层的李应熊等人都心动了。 他们都还记得,凤瑄曾经说过,东北那是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那地方就和大宁接壤,也距离大宁最近,要是抢过来,自然也是大宁的地盘。他们这些人就算分不到军功,日后粮食种出来,那也是实打实的好处! 他们他们是担心鞑子太狠,这么拼杀下去损失太大。可是这一次鞑子明显被打怕了,不陈胜追击争取更大的好处,反而龟缩不前,那还像什么男人! 凤瑄和太平的决定没人反对,反而一个个都支持得很,尤其是那些士兵,自从听说只要成功抢到东北那块地方,就能在那儿分到一块地后,这些人就更加热情高涨了。 没人反对,事情自然进展得格外顺利,而格外顺利的结果就是,等高子辛的密信送来,凤瑄和太平早就带着人跑到草原上撒野去了! 也幸亏凤瑄先一步走了,不然若是看到密信的内容,尤其是那个“母后”什么的,他可说不准冲动之下会干出什么事来。 高子辛也是送出密信之后,才收到大宁传回的消息,凤瑄带着人冲进草原了。 草原那么大,想要传消息可不容易,只能慢慢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大宁突然传回捷报,凤瑄不仅杀了包括耶逐在内的好几个高层,还把东北那块地方给抢过来了! 不过,凤瑄倒是没对生活在那片草原上的部落和牧民痛下杀手,而是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归顺,要么滚。 若是反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凤瑄这么做倒不是他有多么善良,只是不想激起鞑子更强烈的仇恨罢了。若是把人都杀了,剩下的那些逃跑的鞑子固然害怕,但是心里的恨意必然也会与日俱增。 与其如此,倒是不如留下一些人,让那些逃走的人看看,归顺大梁后过的是怎样的好日子! 只要有了对比,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而不是一味地仇视大梁,担心大梁对他们赶尽杀绝。 高子辛接到凤瑄的奏报后,对于凤瑄的做法挺赞同。他毕竟是看过后世书籍的人,很清楚一个道理,除非是某些极端分子,否则只要让人能活下去,能过上相对安逸的生活,就没人会造反。 野心家自然是随时都有,可若是日子过得好了,谁还愿意跟着人去造反? 高子辛虽然没大度到原谅鞑子给大梁造成的伤害,可战争,攻心为上。能够兵不血刃解决麻烦,甚至给边境带来安稳,何乐而不为? 只是很快,高子辛就笑不出来了。 凤瑄不仅命人送来了奏报,还送来了一封密信。高子辛看完奏报,再看密信内容,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太平那老东西竟然活着跑回来了,他重生了不回京城不说,居然一声不响地跑去大宁当兵了! 凤瑄也是心眼儿坏透了,他只说了发现重生的太平并且略加照顾的事,半点不提太平曾经说过的,贺氏是元后转世的事,更不提太平这次立下的赫赫功勋。 甚至,就连太平现在的年纪,凤瑄也是一个字没说的。 别的不说,耶逐就是被太平抓到砍了脑袋的。 凤瑄故意隐瞒了,所以高子辛看了密信的内容后才异常生气,只觉得太平简直就是胡闹! 在高子辛眼里,太平都那么老了,居然还跑去当兵,不是找死是什么? 所以他一气之下,也不敢直接去告诉贺氏,就算太平在路上突然又出事了。若真是那样,那贺氏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然而,被高子辛惦记上的太平这会儿心情正美着呢,东北那块地抢过来了,而随着耶逐等人一死,草原上的各大部落肯定又得乱起来,陷入新一轮的争权夺利之中。 这一来,那些鞑子怕是短时间内都没心思来找大梁的麻烦了。 而且北方现在已经下起了雪,行军可不方便,鞑子除非活腻了,才会跑来找死。 也就是说,战事算是结束了。 战事结束,自然就到了回京城见贺绫的时候。 所以太平伤势一好些就坐不住了,先是找了裁缝做衣服,接着又开始照起了镜子,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把胡子给刮了。 他觉得,贺绫要是看见他这满脸的大胡子,肯定要嫌弃死他了。 可惜太平完全不知道,宫里的高子辛已经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给砍了。 不过战事一结束,不仅是太平,就连凤瑄也坐不住了。凤瑄自从回来看见那封密信,就迫不及待想回宫收拾高子辛了。 于是他直接将事情安排下去,留着贺坤在大宁守着,便带着太平和一千精兵先回了京城。 谨慎起见,他把那二千精兵给贺坤留下了。 太平犹豫过后,还是没急着刮胡子,而是打算到了京城再刮。 京城里,高子辛自从得了凤瑄的奏报,也迅速安排了下去,抽调了部分人手赶往大宁,负责规划东北那块地方,该修的修,该建的建。 而就在太平距离京城越来越近的时候,贺氏突然心慌起来,总觉得要发生点儿什么。她心里不安,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高子辛和宝儿,干脆重新将后宫给“清理”了一番,就怕遗漏了什么可疑的人。 可是后宫早已经被“清理”过好几次了,留下来的人大多是忠心可靠且老实的,实在挑不出什么错。 然而贺氏就是觉得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在逼近。 终于,凤瑄和太平到了京城。太平还想找个地方暂且住下,别的不说,先把胡子给刮了。可凤瑄正等着看好戏呢,怎么可能给他刮胡子的机会! 凤瑄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太平进宫了。 太平心里憋屈极了,偏偏又不敢正大光明地违背凤瑄的意思,更不敢暴露了身份。而且,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 不管是贺绫还是高子辛跟宝儿,他都想死了。 于是,就在高子辛得了消息,面无表情地等在勤政殿里,琢磨着待会儿要怎么收拾太平的时候,他看见凤瑄领着一个低着头的武将走了进来。 虽然低着脑袋,但是身形还是看得出来的。显然,那人长得高大威猛,身材显然比凤瑄都要壮硕一些。 高子辛顿时愣住了,这人是谁?凤瑄怎么把他给带进来了? 但是眼看那人一直低着脑袋,高子辛又觉得不对劲了。就算不敢直视天颜,那脑袋低得也太狠了吧? 这个人…… 高子辛心头突然一跳,赶紧把其他人打发了出去,又让欢喜关上门,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然后,他才淡淡开口:“抬起头,看着朕。” 太平心知躲不过去了,只得抬起了脑袋,臭着脸色跟高子辛对视。 高子辛一看他的模样,瞬间变了脸色。 就连凤瑄都能一眼认出太平长得像极了先皇,高子辛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刚刚那一瞬,他就跟曾经的凤瑄一样,以为先皇返老还童,从帝陵里爬出来了。 “你……”高子辛运了运气,可惜面对着太平这张像极了先皇的脸,他原本想好的那些指责就说不出口了,纠结了好半晌,才问道,“你是太平?” 太平本来就生得英武,经历了一番番的厮杀后,他不仅身材越发壮硕了,气势也越发凌厉,犹如锋芒毕露的利剑,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暮气沉沉。 高子辛本就害怕先皇,如今见了太平的模样,他实在没办法在太平面前嚣张下去。 他甚至本能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然后,他就后悔了。 太平竟然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高子辛的骨架相对男子而言纤细了些,所以尽管经常锻炼,身上也练出了一些肌肉,但是看起来依旧显得文弱了些。 如今站在高大壮硕的太平面前,对比就更惨烈了。 高子辛突然觉得,自己就跟小鸡崽儿似的。 谁知太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突然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赞叹道:“你做得很不错,比朕适合这个位子。” 高子辛看着太平眼中的赞许之色,瞬间惊悚了。 第174章 羞愤欲死 自从看见这个像极了先皇的太平,高子辛就有些反应不过来,总是本能的把眼前这人当成曾经那变态多疑的先皇。 所以当太平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后,高子辛瞬间就惊悚了。 他呆愣了片刻,忍不住问道:“你返老还童从帝陵里爬出来了?”这话一出口,高子辛就知道自己问错了。 帝陵是一直有人守着的,就怕有人盗墓,破坏了陵寝。别说帝陵修的坚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从里头爬出来,就算真爬出来了,也不可能没人发现。 所以,这问题实在是问得太白痴了! 高子辛一反应过来,就觉得异常丢脸,尤其他面前的人还是太平,这让高子辛心里不痛快极了。 所以他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犯的傻,干脆轻咳一声,不等太平回答,就质问道:“你不是到阴曹地府去找元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高子辛其实还有一句话没问——你不会哪天突然又不见了吧? 只是一对上太平那锐利的目光,高子辛就怂了,默默把最后一句话给咽了回去。 太平倒不是故意吓唬高子辛,只是他在战场上厮杀了那么多次,气质早就变了,就算不刻意吓人,那浑身的煞气也让从未沾过血腥的高子辛本能的警惕。 然而凤瑄却又跟太平不一样,这人太能装了,明明在战场上杀起人来跟个杀神似的,可是一到高子辛面前,他就变成了那个高深莫测的国师大人。 太平却是自从上了战场就放飞自我了,再也懒得遮掩。更何况,他曾经被昏君系统强行绑定,伪装了多年的昏君,早已经厌烦了那种压抑本性伪装自己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重获新生,自然不愿继续委屈自己。 他听到高子辛的话,就忍不住不悦的瞪了凤瑄一眼——这个阴险小人! 他当初明明跟凤瑄解释过,然而高子辛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显然,凤瑄这个死变态根本没告诉高子辛! 高子辛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禁疑惑地朝凤瑄看过去,不解太平为什么突然瞪凤瑄。 凤瑄先前一直老神在在地装高人,就算察觉到太平不满的目光也假装没看见,这会儿察觉到高子辛的目光,他才微微一笑,理直气壮地对太平说道:“我担心路上泄露了消息,所以没在信里写明白,其中缘由,还是由你亲自来说吧。” 太平对于凤瑄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他才不相信凤瑄真的是害怕泄密呢,分明就是想给他使绊子! 再次恶狠狠地瞪了凤瑄一眼,太平才看向高子辛,犹豫了一瞬,不太自然地说道:“朕之前的确去了地府,却得知元后已经转世成了你母后。” 高子辛再次傻眼了,太平这话什么意思?元后转世成了他母后?他狐疑地看着太平,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言下之意,你就是撒谎也找个让人容易相信的啊! 太平见他不信,脸色顿时一沉:“若非她转世成了你母后,朕又怎么能重获新生?必是朕和她缘分未尽,才能回来跟她再续前缘。” 高子辛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前面那句勉强还算正常,后面那句话他怎么听着就觉得异常刺耳呢? 太平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什么叫缘分未尽?太平还真是有脸说啊!先是害死了他母后的前世,接着又害她母后战战兢兢地活在后宫,后来更是扔下他母后要去找老情人,现在竟然还有脸说缘分未尽! 缘分未尽个鬼啊! 高子辛突然警惕起来,不满地瞪着太平:“你这次回来,该不会是想见母后吧?” 太平微微眯起眼,给他一个“你废话”的眼神,同时口中问道:“朕的确是特意回来看她的,她……她现在如何了?” 你别痴心妄想了! 高子辛暗暗在心里说道,看着太平那张满是大胡子的脸,突然有了底气。他之前到底是在怕什么啊?这老东西就算活过来也不是高家人了,难道还能抢走他的皇位不成? 现在他才是皇帝,谁都得听他的。这老东西要是敢不给他乖乖的,他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想到这里,高子辛的腰背就挺的更直了。他挑了挑眉,得意地看着太平,故意说道:“你既然立了功,就先在京城找地方住下吧,等朕论功行赏的时候,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太平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圆了。他不傻,一听就明白了,混蛋儿子不肯让他见贺绫! 这种事绝对不能忍! 他来都来了,怎么能够见不到贺绫! 太平瞪着高子辛,理直气壮地说道:“朕要见你母后!” 高子辛见他竟然直接说出来了,也懒得跟他客气,直接冷哼道:“白日做梦!” 高子辛现在一点儿都不怕太平了,他可是天子,没他帮忙,太平休想闯进后宫! “你——”太平气得牙根都养了,“你母后肯定想见朕!” 高子辛冷笑着看他:“呵呵,那可不一定。” 说这话的时候,高子辛心里其实有点儿心虚,贺氏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贺氏知道太平活着回来,还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贺氏肯定会想见他。 不过高子辛觉得太平给贺氏的伤害那么深,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太平。 所以就算太平浑身煞气都要化为实质,高子辛还是抬着下巴强撑着跟他对视。 偏偏就在这时,凤瑄突然走了过来,直接挡在了二人中间。 太平冷哼一声,暗道这死变态总算识时务了一回,结果下一刻就看见凤瑄捧着高子辛的脸说道:“子辛,不许老盯着别的男人看。” 太平顿时惊愕地连胡子都拔掉了,瞪圆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凤瑄——这死变态也太不要脸了,他还在这儿呢,就敢教坏他儿子! 太平气得就要把凤瑄跟推开,结果刚抬起手,又听见凤瑄说道:“子辛,还是让他去见太后吧。” 高子辛很不乐意,连带看凤瑄也觉得不顺眼了:“凭什么?” 凤瑄竟然敢帮老混蛋,哼! 高子辛顿时有种夫纲不振的耻辱感。 谁知凤瑄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子辛,你又不能对他下手,跟他这么对峙下去有什么意思?太后这段时日心里的怨气怕是不少,由她来出手不是正好吗?别忘了当初太后是怎么对待那头小白虎的。” 高子辛瞬间想起来了,当初太平变成小白虎的时候,贺氏可是逼着他穿了好久的衣服,颜色还都是花花绿绿的那种,太平别提多憋屈了! 而且就他所知,贺氏还给当时的太平画了不少画! 贺氏的画技同样不错,自从见识了他画的老乌龟后,很快就掌握了阴影明暗的技巧,然后就没少给太平画像。 太平不敢忤逆她,可是被逼着摆了好些特别羞耻的姿势! 高子辛顿时觉得凤瑄的提议不错了,不禁满意地看了凤瑄一眼。他心情一好,眼角眉梢全泛上了笑意,笑眯眯地看着太平:“朕可以让你去见母后。” 太平看着高子辛那笑脸,就本能地警惕起来——死变态肯定又给儿子出馊主意了! 然而听到高子辛的话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期待地看向高子辛,等待他的后文。 结果一听高子辛后面的话,太平的脸色瞬间铁青了。 只听高子辛说道:“为了母后的声誉着想,你得假扮成太监。” “不行!想都别想!”太平气得脸色铁青,假扮太监?亏高子辛想得出来!他堂堂男人,怎么能够假扮太监! 要是真那么做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贺绫? 贺绫肯定要笑死他的! 高子辛闻言,顿时沉下脸色:“既然你不愿意,现在就出宫吧。” “你——”太平愤怒地瞪着高子辛,气得咬牙切齿,“高——子——辛!” 高子辛却不肯放过他:“若是你连这点儿委屈都不肯受,朕如何放心让你见母后?更何况,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高子辛说着就看向了太平身上某处,犹豫着要不要把太平变成真太监。要是这老混蛋对他母后做点什么可怎么办? 太平察觉到高子辛的视线,本能地夹了夹双腿,恼羞成怒地说道:“你看哪儿呢!” 高子辛挑了挑眉,到底还是没把他给阉了,只是默默下定决心,待会儿去见贺氏的时候,他得给贺氏提一提! 眼看太平还不答应,高子辛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太平犹豫好一会儿,才羞愤欲死道:“装就装!先找人替朕把胡子刮了!” 第175章 终相见 高子辛听见太平的话后,就嫌弃地看了他那满脸的大胡子一眼。 说实话,他还真不想让太平刮了胡子去见贺氏,就要让贺氏看见太平这副蠢样子,然后嫌弃他才好。 可是他既然要让太平伪装成太监,自然就不能有胡子。 于是他尽管万般不愿意,还是叫来了欢喜,让他替太平刮了胡子。 欢喜不敢多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当他一点点刮掉太平的胡子后,欢喜就被眼前的太平给震住了,总觉得太平长得十分眼熟。 没办法,他虽然是高子辛的贴身太监,但是先皇多疑又变态,欢喜哪敢盯着先皇的脸看?所以先皇的模样在他的记忆中其实只有个很模糊的印象,具体什么模样,欢喜是不清楚的。 所以直到他帮太平刮了胡子,才觉得太平长得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他究竟像谁。 高子辛自然不会给他解惑,反而特意敲打了欢喜一番,让欢喜记得保密。然后,就让欢喜找了一套适合太平穿的太监衣服。 可惜太平长得实在是人高马大,衣服很不好找,欢喜好不容易才找来了一身勉强能穿的。 他送来衣服后,高子辛就再度把欢喜打发了出去。 太平看着摆在面前的太监服,满脸都是嫌弃,一点儿也不想穿在身上。可是关系到贺氏和高子辛的名誉,他再如何不甘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去了隔壁,换了衣服。 为了掩人耳目,凤瑄特意找了个身形跟太平差不多的心腹侍卫,让其穿上太平换下的那身衣服,贴上大胡子假扮成太平,然后带着他出了宫,直接进了国师府。 皇宫里,高子辛则是看着身穿太监服,扭扭捏捏走出来的太平,忍不住喷笑。 不能怪他定力不行,实在是此时的太平太滑稽了些。 欢喜找来的这套衣服太平也就勉强能穿,只是穿在太平身上后,才发现那衣服对于太平而言瘦了些,以至于显得紧绷绷的,下面的肌肉线条相当明显。 太平身上的肌肉虽然不像后世的健美先生那样夸张,但是却比凤瑄要显得壮硕些,即便穿了衣服,身上的肌肉也十分明显,在加上他满身的煞气,一看就是一员猛将。 大梁衣服宽松,就算有窄袖,也跟后世那种贴着皮肤的修身款完全不一样。 太平就没穿过这么紧的衣服,被勒得很不舒服。尤其这衣服还是太监穿的,他心里就更是抵触了。 然而不得不说,这衣服虽然不大合身,可穿在太平身上,倒是将他身上漂亮的肌肉给凸显了出来,看起来特别性感。 再加上太平俊美逼人的五官,效果就更好了。即便太平此时满脸嫌弃,依旧让人生不出半点厌烦之心。 高子辛笑过之后,心里对太平的怨气倒是淡了几分。抛开那身衣服不说,太平这模样倒是够资格当他父皇了。 不像之前的老乌龟和小白虎,简直蠢死了! 太平却是在听到了高子辛的小声后就一脸不满地朝高子辛瞪了过去,他本来就嫌弃这衣服,高子辛竟然还敢笑话他,还是不是他儿子啊! 要不是高子辛,他怎么可能穿成这副鬼样子! 高子辛察觉到太平不满的视线,这才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宝儿也在慈宁宫,你现在就跟我过去吧。” 太平:“哼!”这还差不多! 二人就这么直接去了慈宁宫,而慈宁宫里,对此毫无所知的贺氏却是觉得一颗心越来越慌了,就连逗宝儿的心思都没了。 她微微皱着眉头,担忧的将宝儿抱在怀里,心里开始琢磨——该不会又是有人要害她儿子和孙子吧? 可惜宝儿还傻乎乎玩着手腕上的金铃铛,完全不知道贺氏此时的担心。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白芷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娘娘,陛下来了。” 贺氏微微一笑:“估计是来接宝儿的,哀家这就过去。” 贺氏抱着宝儿准备去见高子辛,而与此同时,贺氏的另外一名心腹连翘正在外面迎接。她行了一礼,就要领着高子辛进去,却在这时突然看见了跟在高子辛身后的太平。 虽然太平一直死死低着脑袋不肯让人看见长相,可连翘个子比较矮,结果微微一抬头,就看见了太平的脸。 连翘顿时吓得惊呼了一声:“啊!”同时目光惊恐地看着太平。 高子辛立即看出来,连翘这是认出了太平的模样。 没办法太平本就和先皇长得七八分相似,刮掉胡子后就更加明显了。连翘身为贺氏的心腹,自打贺氏入宫就跟在贺氏身边,自然近距离见过先皇的模样,能够认出来也不奇怪。 高子辛不愿此事传开,顿时意有所指地说道:“别怕,虽然这人长得凶恶了点,但是他其实胆小又敏感,特别害怕别人嫌弃他,以后见了他可别再这样了。” “是,”连翘吓得脸色发白,再也不敢去看太平,只说道,“奴婢遵命。” 太平却是因为高子辛刚刚说的话再次咬牙切齿起来。胆小又敏感?特别害怕别人嫌弃?这确定说的是他? 混蛋儿子,果然被凤瑄那死变态给带坏了! 只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表示出不满,只能狠狠咬牙。 高子辛直接带着太平进了慈宁宫,太平现在的身份是高子辛身边的太监,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来到前厅的贺氏却已经心跳如鼓了,她将宝儿抱得更紧了些,一副保护的姿态,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前方,目光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高子辛带着太平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神色冷然的贺氏,以及贺氏怀里好奇的瞪着大眼睛的宝儿。 宝儿一看见高子辛立即笑了起来,摇晃着手臂兴奋地叫起了人:“父——皇!抱!” 他两个手腕上各戴着一支圆润的金镯子,金镯子上则各追着三个金铃铛。他一摇晃手腕,那铃铛立刻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高子辛没忍住,激动地走过去把宝儿抱进怀里逗了起来。先是大大地亲了两口,然后就鼓励道:“乖儿子!来,再叫一声父皇!” 宝儿乐呵呵地朝着高子辛笑,学着他的模样在他脸上亲了两下,这才说道:“父——皇!” 因为年纪小,他说得还不是很连贯,磕磕绊绊的。 这时,贺氏却注意到了一直埋着头的太平。她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本能地觉得眼前的太平有问题。 可惜她坐在主位上,位置比较高,没办法像连翘那样看到太平此时的脸。 可即便如此,贺氏还是紧张地抓紧了扶手,心跳得飞快。她犹豫着,正要让太平抬头,太平却先一步抬起了头——他被宝儿的叫声吸引了,本能地抬头看向了宝儿的方向。 于是,那张对于贺氏来说无论经过多少年都无法忘记的脸,就这么突兀又强势地闯进了贺氏的视线中。 贺氏微微张开口,眼睛渐渐瞪大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想问这个人到底是谁,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太平!太平!他就是太平! 这个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响起,贺氏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太平察觉到了贺氏的目光,视线一转便朝贺氏看了过来。 四目一对,仿佛有什么东西同时在二人脑海中炸开,贺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个向来坚强的女人,眼睛里瞬间有蒙上了水雾,泪水夺眶而出,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 太平看着贺氏流泪的模样,整个人突然一震,随即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大步冲到贺氏面前,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慌乱地帮她擦泪。 太平整个人都慌了,浑身那若有似无的煞气彻底荡然无存。此刻,他甚至忘记了旁边的高子辛和宝儿,眼睛里唯一能看见的人只有贺氏:“别哭了,你别哭了,绫儿。” “啪!” 贺氏突然拍开太平的手,瞪着他哽咽道:“你不是要去奈何桥见那位一直等着你的元后吗?还回来干什么?” 只是一眼,贺氏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便是太平。 也就是这一眼,她心中压抑的委屈瞬间倾泻而出。 贺氏委屈极了,她等了这个混蛋那么多年,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陪那些莺莺燕燕,在宫里受尽白眼,最终却只等来他的驾崩。 后来太平变成老乌龟变成小白虎,总算只属于她一个人了,可是幸福却那样短暂,最后更是瞒着她一声不响就消失了,只给她留下那么一封绝笔! 结果她伤心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的噩梦,这个混蛋竟然又跑回来了! 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是生怕伤她伤得不够深吗? 一想起太平的突然离开,贺氏就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一次你又打算待多久?” 第176章 山太平 贺氏说到最后,心里的怒火和委屈就再次翻腾起来。 上次太平不声不响地就走了,想过她的感受吗?是她倒霉,出生得太晚,没能成为太平的原配,可是元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也是正儿八经娶进宫的,太平去地下找元后,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元后是可怜,可她早就死了。跟元后比起来,她在宫中战战兢兢活了那么多年,难道不是更加可怜? 贺氏不愿承认,她就是吃醋了,她就是嫉妒了! 之前太平消失了,她尽管心里气狠了,却也没个发泄对象,只能憋在心里——这种事情哪能跟高子辛说! 可是如今,她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的太平竟然又出现了,还像极了先皇的模样,贺氏心里的怨气便爆发得更厉害了。 她冷眼看着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怎么办的先皇,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就想狠狠给他一巴掌。可是右手举在半空,她却始终没办法挥出去,反而不停地发抖。 太平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赶紧拉住她纤细的手腕,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你要是想打就打吧。” 前世毕竟是皇帝,被女人打这种事情对于太平而言实在是无法接受。 可是看着气红了眼睛的贺氏,他却突然觉得,若是能让贺氏高兴,那么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贺氏却因为太平的话震惊得瞪大了眼,不仅是她,就连高子辛也震惊坏了。 虽说他现在不怕太平了,可是太平竟然愿意做到这一步,任由贺氏打骂,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高子辛默默在心里想了想,他是肯定不会让凤瑄打自己的,凤瑄要是敢这么做,他是肯定不会放过凤瑄的,哼! 太平却说道:“绫儿,是朕不好,朕……” 刚说到这里,宝儿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呀!呀!”同时还不断挥动小胳膊,让手腕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高子辛一听那声音,心里突然暗道了一声“不妙”! 果然就在这时,正在对视的太平和贺氏突然扭过头,全都不满地看着他。太平的整张脸都是黑的,心里更是悔得要死——他竟然忘记高子辛和宝儿还在,刚刚那伏小做低的一幕全给他们看见了! 宝儿也就罢了,毕竟不懂,可是高子辛都那么大了,不懂才怪! 太平黑着脸瞪着高子辛,身上的怨气和不满几乎凝为实质,此时甚至掐死高子辛的心思都有了! 贺氏却是瞬间涨红了脸,又羞又怒。只要一想到刚刚的一幕全被高子辛看在眼里,贺氏就觉得心情糟糕透了。 高子辛被二人用这种压力十足的目光看着,霎时间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想了想,瞬间说道:“母后,朕还有奏折要批,就先带宝儿回去了。”说完他也不等贺氏答应,直接抱着宝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太平眼巴巴地看着宝儿被高子辛给抱走,心里对高子辛就更不满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住贺氏的情绪,于是他只能忍住了亲手抱抱宝儿的心思,重新回头看着贺氏,可怜兮兮地说道:“绫儿……” 可惜,贺氏一点儿也不配合,反而厉声说道:“别这样叫哀家!” 太平顿时急了,飞快地说道:“绫儿,朕真的不是故意的,朕去了阴曹地府才知道,元后早就去转世了!” 贺氏:“呵呵。”活该! 不得不说,贺氏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是十分痛快的。不过,她嘴上却还是硬邦邦地说道:“那你怎么不去找她的转世?” 太平一听就知道贺氏心里有怨,立即说道:“朕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贺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反而更生气了:“你来找哀家有什么用?难道还想让哀家帮你找人吗?告诉你,想都别想!” 太平看着贺氏恼羞成怒的模样,却突然笑起来:“因为她的转世就是你啊。” 贺氏顿时愣住了,眨巴着眼睛傻傻地看着太平。太平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她理解的那样吧? 一时间,贺氏脑子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太平的话。 感情上她很想相信,可是理智上,她又觉得太平肯定是在骗她,于是再次红了眼睛,哽咽道:“你别想骗哀家,哀家不会相信你这种鬼话的!” 太平趁机把贺氏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趁机吃豆腐,嘴上却说道:“当然是真的,朕怎么会骗你?若非你就是她的转世,朕又怎么能够重获新生?绫儿,朕是因为你才活过来的。” 这话太撩人了,贺氏虽然还是不愿相信,一张脸却忍不住红了。 太平低头看着贺氏红彤彤的耳根,再接再厉道:“你不知道,当初我走到奈何桥头,却发现本该等在那里的人已经没了。” 刚说到这里,贺氏就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太平心一颤,继续说道:“可是后来,就有人告诉朕,她已经转世了,还给朕看了她转世时的模样。朕就看见,元后喝下孟婆汤,突然举身跳进了一口井,然后就变成了一个被人裹在襁褓里的精致小婴儿,被稳婆送到了你爹面前。绫儿,朕真的没想到,你小时候就那么好看了。” 说到最后,太平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笑意,显然是在调侃。 贺氏顿时羞愤欲死,气得直接把太平给推开了,故意冷冷地说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 太平眉头一皱,接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立即说道:“朕记得,那稳婆鼻尖长了一颗芝麻粒大的痣。” 此言一出,贺氏的脸色顿时变了。 为她接生的那个稳婆,的确在鼻尖长了一颗芝麻粒大的痣。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太平是绝不可能知道的。除非,他特意调查过。可她出生时并不在京城,也不在大宁,那稳婆也早就死了,太平就算真要打听,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打听到这个。 这让她不得不相信,太平说的是真的。 只是,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贺氏心里依然有着疑惑。不过不得不说,她倒是巴不得自己就是元后的转世。这样一来,太平惦记的人就只有她了。 于是她狐疑地看着太平,迟疑道:“你真没骗哀家?” 太平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举起右手:“朕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刚刚的话有半句虚言,便天……” 他刚说到这里,贺氏便惊慌地拿手堵住了他的嘴,厉声说道:“不许发誓!” 若是以前,贺氏或许对于所谓的誓言不会相信。可是借尸还魂都遇到几次了,眼前的太平更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显然,冥冥中的确有种神奇的力量,那些神鬼也可能真的存在。 贺氏不敢让太平发誓,就算太平可能是在骗她,她也不希望太平立下可怕的誓言,再次离开她。 太平轻轻按住她柔软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粗糙的大掌里,再次说道:“好,朕不发誓。不过,朕真的没有骗你。绫儿,你真的是元后的转世。” 贺氏懒得再去跟他计较究竟是不是了,只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脸色突然一变:“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该不会又突然消失吧?” 贺氏已经怕了,若是太平再次消失,她怕自己会直接崩溃掉。 “不,不会了。”太平很肯定地说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个苦命又痴情的山民,他本来跟村里的一个年轻姑娘两情相悦,两个人也谈婚论嫁了。可是后来那姑娘进山的时候被大虫给吃了,他伤心之下,就住进了山里,想要杀光里面的大虫,后来也不知道是饿死了还是病死了,让朕得以借尸还魂。朕梦见他们一起去投胎了,以后这身体就是朕的了。” 贺氏听完也是唏嘘不已,那两人的确是一对苦命鸳鸯。 她一直长在闺中,不太清楚人间疾苦,如今听了,倒是觉得山民过得实在凄苦。想必,那姑娘也是逼于无奈,才会进了山。 太平见她情绪低落,心念一动,突然又说道:“绫儿,你知道这个身体以前叫什么名字吗?他叫江山!跟朕现在的名字连起来,就是江山太平!绫儿,你说这是不是天意?你给朕取名太平,他就叫江山,还跟朕以前的样子长得那么像。” “江山太平?”贺氏顿时被太平的话吸引住了注意力,没心思再去感慨那对苦命鸳鸯了,“这……这还真是……天命所归!” 太平也笑起来:“是啊,朕也这么觉得。朕听说,咱儿子捣鼓出了亩产数千斤的粮食,这不是天命所归是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突然觉得,曾经的阴霾彻底消散了。这天下,是真的要太平了! 第177章 强行抓捕 高子辛抱着宝儿回到勤政殿的时候,凤瑄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等着。 一看见依偎在高子辛怀里的宝儿,凤瑄霎时间就移不开眼睛了。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宝儿这个儿子了,实在想念得紧。尤其听说宝儿已经会叫人之后,凤瑄心里就更惦记了。 高子辛抱着宝儿进殿,一看见凤瑄盯着宝儿看,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恰好在这个时候,宝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扭过小脑袋,朝凤瑄的方向看了过去。 凤瑄离开了有些时候,对于宝儿来说眼睛有些眼生了。但是高子辛之前画了不少凤瑄的画像给宝儿看,所以宝儿盯着凤瑄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就认出了凤瑄。 他一认出凤瑄,顿时整个人都兴奋了,激动地朝着凤瑄挥舞两只小胖胳膊。金铃铛响个不停,宝儿嘴里却是兴奋地叫了起来:“母——后!” 他的声音一响,高子辛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心虚地朝凤瑄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凤瑄也正意味深长地朝他看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在半途相撞,高子辛本能地移开眼睛,不敢去看凤瑄。 凤瑄挑起嘴角深深地笑了笑,起身一步步朝高子辛逼近:“母后?子辛,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说话间,凤瑄已经走到高子辛面前,手臂一伸便揽住了高子辛的腰,然后缓缓下移,在他挺翘的屁股上非常有暗示性地捏了起来。 高子辛心里暗叫不好,脸色一变,赶紧将宝儿往凤瑄怀里一塞! 宝儿一入怀,凤瑄便本能地伸手一接,再也没办法作怪了。 高子辛飞快地退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这才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 凤瑄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再跟他计较,只是诡异地笑了笑,然后便逗起了怀里的宝儿。 结果宝儿一看着凤瑄,就伸长了脑袋朝他脸上糊口水,一边糊一边叫:“母——后——母——后——母——后——” 凤瑄虽然不太喜欢“母后”这种娘们兮兮的称呼,可是听着宝儿软软嫩嫩的嗓音,他的心就渐渐化成了蜜糖,甚至就连宝儿朝他脸上糊口水都不嫌弃了。 高子辛看在眼里,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他亲自带了宝儿那么久,教了那么多次,宝儿才免为其难地叫了几声,结果凤瑄什么都没做呢,一回来宝儿就跟他那么亲近! 真是过分! 高子辛不满地瞪着凤瑄怀里的宝儿,恨不得过去揍他的小屁股。 凤瑄察觉到高子辛怨念的目光,忍不住笑起来:“怎么?嫉妒了?” 高子辛恨恨地瞪他一眼,一点都不想跟他纠缠这个愚蠢的话题,于是问道:“高子建呢?他还活着吧?” 高子辛可没忘记,高子建身上还有昏君系统,他得早些让001把昏君系统给收了,未免夜长梦多。 凤瑄原本还想再逗逗高子辛,听他说起正事,便也端正了脸色,肃然道:“他就在殿外,不如我这就让人把他带进来?” 高子辛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凤瑄出去了一阵,回来的时候,身后便跟了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侍卫一左一右抬着一口大箱子,往地上一放,便又退了出去。 高子辛诧异地看着那口大箱子,心情突然复杂起来,他没想到,高子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凤瑄见高子辛神色复杂,不禁走到他身旁,将宝儿往他怀里一塞,随即用身体挡住了高子辛和宝儿的视线。 高子辛诧异地看着他:“你……” 凤瑄却轻描淡写地说道:“高子建如今已经成了废人,形貌丑陋,不堪入目,你跟宝儿还是别看了,免得做噩梦。” 高子辛一听这话,顿时心情更加复杂。他看着那口紧闭的箱子,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抱着宝儿转过了身,只对001说道:“001,赶紧把那昏君系统收了。” 001的声音也难得的严肃起来:“宿主,得先打开箱子。” 高子辛便对凤瑄说道:“开箱。” 凤瑄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见高子辛和宝儿都看不到,这才将箱子开了一道缝。里面的人吃过了药如今正在昏睡,箱子打开后也不知道。 昏君系统却是惊慌起来,它原本是想强行控制高子建自杀的,可是自从第一次它强行控制了高子建让他用头撞墙被人发现,从那以后,高子建每日便会被人喂下让人困顿无力的药,再也无法自杀。 如今,它一感受到001的存在,顿时惊慌不已。 昏君系统想逃跑,然而001已经冲了进去,强行将它抓了起来。 突然受制,昏君系统大骇,这才发现,001竟然已经升级了! 原本001没升级,是没办法强行对它进行抓捕的。昏君系统无法逃脱,心里就一直存着侥幸,想着等高子建醒过来的时候再想办法逃跑。 谁知道,001竟然升级了,这简直是天要亡它! 昏君系统万分不甘,却无法抗拒001的抓捕,很快就被抓了起来,并且被强行关机了。 随即,高子辛便听见了001松了口气的兴奋声音:“宿主宿主!昏君系统已经被我收起来了,再也没办法作恶了!” “嗯,你干得不错。”高子辛难得赞许了一句,然而等他回头的时候,箱子已经重新被凤瑄给关上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口箱子,想到里面装的是高子建,皱了皱眉头,最终说道:“送他上路吧。” 虽然高子建现在变得很惨,可就凭高子建做过的那些事,高子辛就不可能饶了他。 别的不说,这人竟然想毁了岭南的发展,甚至在海鲜里下药,心思实在太过歹毒了些! 凤瑄就更加不会心软了,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在意的人也就只有高子辛和宝儿而已。若是高子辛突然对高子建心软了,他或许还会为难一番,如今高子辛竟然没心软,他便彻底放心了。 于是很快,那口箱子就被之前的侍卫抬了出去。 自始至终,高子辛也没看里面的人一眼。 比起已经彻底成为废人的高子建,昏君系统才是高子辛的心腹大患!如今昏君系统已然被001给抓捕,高子辛便再无后顾之忧。 谁知,就在高子辛松了一口气时,凤瑄却再度逼近,凑近他耳边暧昧地问道:“如今臣立下汗马功劳,为陛下开疆拓土,陛下打算如何封赏臣?” 高子辛一听这话,一颗心就再次提了起来。 他微微抬头,看着笑吟吟的凤瑄,忍不住就想跟他拉开距离。只是他刚抬起右脚,凤瑄便突然搂住了他的腰,霸道地将他搂在怀里:“子辛莫非是在害怕我?还是说……多日不见,子辛已经变心了?” 凤瑄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情人的低语,高子辛却越听,心跳得越厉害。 他不满地瞪着凤瑄,不答反问:“那你想要什么封赏?” 凤瑄低沉地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想要的……子辛难道还不明白吗?” 说话间,他的手再次不规矩起来。 高子辛感受着那只作恶的手,身子就开始一点点发软,一张脸也越来越红,犹如抹了胭脂。 他正年轻气盛,又禁欲了许久,凤瑄这一撩拨,便有些控制不住。 只是看着怀里眼神懵懂的宝儿,高子辛便觉得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一把推开凤瑄,瞪着他说道:“宝儿还在呢,你给我收敛点儿,别把宝儿教坏了。” 凤瑄正觉得不悦,听到高子辛的话后,这才尴尬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懊悔不已——他竟然把宝儿给忘了! 宝儿可不知道高子辛和凤瑄在干什么,见高子辛竟然推开凤瑄,便皱起小眉头,指着高子辛教训起来:“啊呀啊啊呀呀呀啊!”父皇你怎么可以欺负母后! 可惜高子辛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更不明白宝儿怎么突然就生气了,甚至都不肯让他抱了,反而朝着凤瑄伸出了胳膊。 高子辛正恨不得给凤瑄找点事情做,免得凤瑄再作乱,于是一看见宝儿这般,赶紧将他塞进了凤瑄怀里:“快把儿子哄好!” 凤瑄很想说“这关我什么事”,却还是本能地抱住了宝儿,还特意换了个让他更加舒服的姿势。 宝儿靠在凤瑄怀里,总算满意了,只是他心里还是生高子辛的气,觉得高子辛在欺负“母后”,于是一到凤瑄怀里,就故意扭过脑袋,不肯理高子辛了。 高子辛看着他这副小没良心的模样简直怄得快吐血,只是他舍不得教训宝儿,只好朝凤瑄恶狠狠地瞪了过去,目光里就一个意思——待会儿收拾你! 然而就在这时,欢喜突然来报,说是三位辅政大臣来了。 高子辛先是一惊,接着就诧异起来——那三个老东西又怎么了? 第178章 为难 高子辛不解那三个辅政大臣怎么突然来了,本能地朝凤瑄看去,结果这一看他就震惊了——凤瑄不知道抱着宝儿躲到哪里去了! 高子辛郁闷地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没让凤瑄出来。 他本来还没反应过来那三人是为什么来的,可是凤瑄这一躲,高子辛心里突然就有了猜测——这三个老东西该不会正是为了凤瑄来的吧? 他狐疑地摸了摸下巴,随即走到龙椅前端端正正地坐下,这才让欢喜把人带进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缓缓走进大殿的三人,正好看见三人花白的鬓角,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这三人跟去年刚刚成为辅政大臣的时候比起来,苍老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也猜得出三人为何会如此。 原本三人被钦点为辅政大臣,辅佐他这个少年天子,忽略掉当时那摇摇欲坠的皇位,三人算得上是志得意满。 毕竟当时他年轻,就意味着没办法掌控整个朝堂,三人身为辅政大臣,手中的权柄自然不小。 可惜他连番动作,又有凤瑄相助,很快就将权力牢牢抓在手里,让三人倍感压力。 想起从前,高子辛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三人虽然私心不少,但到底对他还算忠心,也没犯什么大错,只要他们不主动找死,他自然会让他们继续体面下去。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快,高子辛就知道了三人的目的。 三人并未拐弯抹角,一来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态度——他们来这里,是想知道高子辛准备如何封赏凤瑄。 此时,三人尚且没见过太平,虽然知道太平也立了大功,可太平起于微末,即便立下赫赫战功,封赏起来也容易得很。 凤瑄却不一样。 他本就是大梁地位尊崇的国师,在岭南又立下大功,如今不仅击退鞑子,还从鞑子手里抢了一大块地盘过来,这开疆拓土的大功,封赏自然不能薄了。 可凤瑄的地位已经足够高了,若是要封赏,难不成要封他一个公侯? 凤瑄现在才多大?若是现在就封了公侯,日后他再立下战功,又该如何封赏? 可他的功劳就摆在那里,总不能压着他不给封赏吧? 所以三人私下商议过后便纠结极了,始终想不出该给凤瑄一个怎样的封赏才合适。 不过,三人更担心的,还是高子辛的态度。 虽说高子辛曾经一度不愿见凤瑄,认为凤瑄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可是自从高子辛和凤瑄见过之后,他对凤瑄的宠信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甚至隐隐超越了国舅贺坤! 这一度让三位辅政大臣心里十分不安,可惜他们既不敢得罪凤瑄,更不敢贸然告诫高子辛疏远凤瑄,只能憋在心里。 如今,他们最怕的就是高子辛过度宠信凤瑄,对他封赏太过,以至于日后凤瑄功高震主,无可封赏。 所以三人一琢磨,便直接来找了高子辛,想探探高子辛的口风。来的路上三人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高子辛执意要厚赏凤瑄,那他们就是拼死,也要将高子辛拦下来。 不过,高子辛这会儿可不知道三位辅政大臣的想法。 他一听了三人的来意,心念就是一动,觉得这是个机会——让凤瑄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 以前二人总是偷偷摸摸的,根本不敢让人知道,就怕让凤瑄担上媚上惑主的男宠之名,被天下人唾弃。 如今凤瑄立下赫赫战功,高子辛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于是他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说道:“三位爱卿有心了,朕最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对这凤瑄的封赏,实在是让朕为难不已。” 三人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这次没来错,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高子辛既然都说觉得为难了,显然是没打算直接厚赏了凤瑄。 于是,三人纷纷安慰起了高子辛,帮他出起了主意,建议他给凤瑄封个三等侯。 高子辛一听这样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不悦地朝三人看去。 凤瑄这次的功绩那么大,这三个老东西竟然想用一个三等侯把凤瑄给打发了,还真是说得出口! 三人察觉到高子辛神色不对,脸色微微一白,犹豫了一下,这才又提议给凤瑄封一个二等侯。 高子辛冷眼看着他们,总觉得这三人提出“二等侯”的时候心情是相当的不甘愿! 他忍不住说道:“朕记得,当初还是你们多次向朕举荐了国师,并且还让朕亲自登门拜访。若非如此,朕也不会重用他。如今,国师立下赫赫战功,为大梁开疆拓土,你们却又联手向他打压,朕实在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想怎么样?” 他这话说的已经有些重了,虽然语气轻飘飘的,那可意思却十分明白地昭示着他已经生气了。 三人脸色更白了些,心中更是暗叫不好——大意了!大意了!陛下分明是想厚赏凤瑄! 三人倒也不是故意打压凤瑄,只是觉得凤瑄现在还太年轻,封赏太过,日后很可能功高震主,和高子辛撕破脸。 不管是凤瑄还是高子辛都不是无能之辈,一旦二人撕破脸,那整个大梁怕是都要被战火波及! 所以,三人才希望高子辛这次别厚赏了凤瑄。 可惜,高子辛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而凤瑄辛辛苦苦立下战功,也不是为了那公侯的爵位。 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一个! 此刻,凤瑄抱着已经熟睡的宝儿躲在屏风后,听着高子辛和三人的对话,脸上便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高子辛这会儿看不到凤瑄的脸色,更没留心到凤瑄究竟躲在了何处。他看着突然跪在地上的三个辅政大臣,听着三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突然笑了起来。 只可惜三人跪在地上,根本看不见高子辛脸上的笑容。 他们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只列出条条理由,言辞恳切地让高子辛改变主意。 高子辛听了一会儿,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三位爱卿都起来吧,你们说的这些,朕其实都明白,只是……哎……朕身为天子,自当以身作则,有功即赏,有过便罚,凤瑄如今立下大功,朕若是封赏太轻,岂不是让功臣寒心?又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他说一句话就叹一口气,一副自己十分为难的模样。 三人这下便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反驳高子辛的话! 圣明天子本该赏罚分明,他们如今恳求高子辛莫要厚赏凤瑄,已然是做得过了。 所以一时间,三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子辛却在这时突然问道:“三位爱卿觉得,什么样的赏赐,既能配得凤瑄立下的大功,又不必担心他日后功高震主?” 这话一出,直接把三人给问住了。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若是知道答案,何必来找高子辛! 高子辛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们为难,这才又叹了口气,一脸失望地说道:“难道,连三位爱卿都想不出好办法吗?”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最后只得重新跪在地上,向高子辛表示——陛下,臣等实在想不出来啊! “哎!”高子辛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壮士扼腕般说道,“既然连三位爱卿都不能想出好办法,那朕便只能那样做了。” 三人闻言一惊,齐声问道:“陛下是打算……” 三人突然担心起来,难道高子辛是想鸩杀了凤瑄? 这个猜测一出来,三人的脸色同时变得更白了,本能地就想给凤瑄求情。凤瑄现在不仅无过反而立了大功,可不能真让高子辛鸩杀了他! 结果就在三人准备给凤瑄求情的时候,高子辛却突然握着拳头说道:“朕决定立凤瑄为后!” 这话一出,三人顿时惊愕的眼珠子都瞪圆了,抬起头就朝高子辛看去,怀疑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立后?可凤瑄明明是男子啊!哪有立男子为后的道理?这于理不合啊! 三人这下顾不得给凤瑄求情了,反而一个接一个地反对起来,甚至引经据典,就为了让高子辛打消主意。 笑话,高子辛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提出来,哪可能放弃? 他听了一会儿觉得烦了,便直接反问道:“那三位爱卿觉得,怎样的封赏才比立后更加合适?” 哪一个都比立后更合适啊! 三人在心底齐声说道,却不敢当着高子辛的面直接说出来。 谁知高子辛却又突然问道:“三位爱卿觉得,凤瑄日后还会立下大功吗?” 三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本他们是很肯定凤瑄日后能继续立功的,可高子辛竟然想立凤瑄为后,凤瑄能答应吗? 三人为难不已,只觉得心都快操碎了。 可惜谁也没看见,屏风后的凤瑄正笑得如桃花绚烂。 第179章 狠狠收拾 三位辅政大臣不停劝说,高子辛倒也没直接把话说死了,只是给三人出了个难题——三人若是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他就不立凤瑄为后。若是三人想不出来,那他就只能立凤瑄为后了。 这可把三人给纠结坏了,结果直到出了勤政殿,吹了外头的凉风,三人才突然发现,他们来找高子辛是为了解决凤瑄的封赏一事,结果不仅没解决,反而让他们更为难了! 一路摇头晃脑地回去,三人不知道揪掉了多少根胡子,也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就这么掉进了高子辛给他们挖的坑里。 而就在三人走后,凤瑄突然抱着宝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笑得跟狐狸似的高子辛,危险地问道:“陛下似乎很不情愿立臣为后?” 高子辛浑身打了个激灵,接着就飞快说道:“朕可没不情愿,只是担心你不情愿而已。” 凤瑄眼看着高子辛转眼就把球踢了回来,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他突然低沉地说道:“陛下可真是让臣为难。” 高子辛眉头一皱,瞬间警惕了:“你为难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情愿?”说到这里,高子辛突然想起来,凤瑄一点都不喜欢宝儿叫他母后! 这个混蛋,肯定是想反悔了! 高子辛瞬间打翻了醋缸,双眼冒火地瞪着凤瑄,同时用力抓住他的手腕,狠狠扣住,咬牙切齿地问道:“凤瑄,你这次在大宁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小情人吧?” 高子辛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就凤瑄那“贪吃”的性子,实在不像是能管住下半身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手上不禁加重了力道。 饶是凤瑄,也觉得手腕被高子辛握住的地方有些痛了。 他飞快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然后就看向高子辛,微微笑起来:“臣的确有个小情人。” 他刚说到这里,高子辛骤然大怒,眼睛都气红了:“凤瑄你竟然敢背叛朕!你……你……告诉朕,他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高子辛简直恨不得让人把凤瑄给砍了,可是看着凤瑄,他又舍不得了,只能将矛头对准了那个“小情人”。 谁知道凤瑄却又突然说道:“他叫子辛,脾气一点都不好,还特别喜欢吃醋。” “你——”高子辛气呼呼地瞪着凤瑄,继续放狠话,“别以为你这么说朕就会放了你!朕告诉你,门都没有!” “那陛下想怎么做?”凤瑄突然压低声音,“今夜臣便随陛下处置如何?” “你——”高子辛很不想就这么算了,可是听着凤瑄的话,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便浮现出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比如,被绑在床上,任由他为所欲为的凤瑄…… 高子辛的脸色渐渐涨红,鼻子也开始发痒。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发现没流鼻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结果就在这时,他却发现凤瑄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高子辛的脸色瞬间涨得更红,心里一阵阵发虚,嘴上却说道:“看什么看?是炭火太旺了!” “嗯,臣明白,”凤瑄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陛下最近火气旺,看来正需要良药。” 高子辛看着凤瑄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根本没听懂! 这个混蛋,满脑子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冷眼瞪着凤瑄,想起凤瑄之前说的那句“今夜随他处置”的话,这才又渐渐消了怒气,暗暗决定等到了晚上一定要好好将凤瑄收拾一顿! 嗯,他得让凤瑄知道,皇后的义务到底是什么! 因为一直期待着晚上的“惩罚”,接下来的时间高子辛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处理政事,便干脆将折子全推到凤瑄面前,让他看着办。 凤瑄看着高子辛一副“朕就是无理取闹”的模样,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批阅奏折。 只不过凤瑄一边批阅,却同时还在分心想着夜里的事。 他跟高子辛分开那么久,这一次必须得好好吃个饱才行。 于是到了夜里,已经将宝儿送去慈宁宫,并且暗戳戳准备“收拾”凤瑄的高子辛突然发现,他被凤瑄这个混蛋给骗了! 说什么认他处置,根本就是假的! 不仅如此,他想的那些手段几乎全被凤瑄用在了他身上,而且这混蛋的手段比他还要多,高子辛都快怀疑凤瑄是不是得了个“读心术”的金手指了。 是以第二天一早,当群臣来上朝的时候,突然得了个消息——高子辛感了风寒,今日早朝取消。 这消息一出,群臣一个个震惊不已。 要知道,高子辛登基以来,还从未取消过早朝!如今突然取消早朝,难不成高子辛的身体十分不好? 于是,负责传话的欢喜直接被群臣围住了,纷纷向他打听高子辛的病。 欢喜知道真相,却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只能勉强说了句“劳累过度需要休息”。群臣不知道内情,听了这话倒是内疚不已,以为是政事太多,把高子辛给累到了。 尤其是那些内阁学士,听了这话后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得更加用心点儿,不能再让高子辛累着了。 毕竟像是高子辛这样的好皇帝可遇不可求,如今在他的治理下,大梁正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而皇长子又实在年幼,一旦高子辛有个三长两短,谁知道下一个皇帝是个什么样的? 到时候朝野动荡民不聊生,他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谁也不知道,被他们惦记着的高子辛这会儿正靠在凤瑄怀里睡得正香。 凤瑄已经醒了,他单手枕在脑后,静静地注视着高子辛精致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喜欢,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用手描画高子辛的眉眼。 这个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只待他成为皇后,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这个人在一起了。 换成以前,凤瑄绝对想不到,他会跟高子辛搅合到一起,甚至心甘情愿地为了对方做事,为了对方以男子之身为后。 不过么…… 就算他当了皇后,这上下问题也得他说了算。 想到昨夜一度想翻身的高子辛,凤瑄脸上的笑意顿时加深,目光更是深不见底。 他喜欢高子辛动情时的模样,只可惜,昨夜把高子辛累狠了,他看着高子辛脸上的疲惫,一点儿也舍不得再劳累他。 至于外面的事,更是一点儿也避不开凤瑄的耳目。 对于那些朝臣的识时务,凤瑄心里异常满意。那些人领着俸禄本来就该恪尽职守,之前的事他可以不计较,可若是他们以后还这样,那就怪不得他了。 高子辛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一醒来,就看见宝儿正瞪着大眼睛鄙视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是在说——父皇你好懒哦,居然睡到现在才醒! 高子辛瞬间打了个哆嗦,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 宝儿才那么小,哪能想到那么多。只是不管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宝儿是真的在鄙视他。 高子辛掩饰地咳了一声,一把将宝儿抱进怀里,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儿子,想父皇没?” 结果宝儿嫌弃地拿嫩呼呼的胖爪子捂住他的嘴,想要把他给推开。高子辛正诧异,就听见宝儿说道:“父——皇——臭!” 高子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这小没良心的居然嫌他臭!到底是谁更臭啊?宝儿居然有脸嫌弃他! 他不满地瞪着宝儿,就听见凤瑄笑道:“子辛,你还没洗漱。” 高子辛瞬间朝凤瑄瞪了过去:“你这是在嫌弃朕?”昨天晚上是谁亲他亲个不停的?哼! 凤瑄无奈地摇摇头,直接拿了一件厚棉衣走到床边:“子辛,快起来穿衣服。” 屋里虽然烧了炭,但是开着窗,还是有些冷,凤瑄担心高子辛着凉。毕竟高子辛昨夜操劳过度,现在身体正虚着。 高子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这才起身穿衣服。 这一动,高子辛就愣住了。因为昨夜的疯狂,他还以为今天起来后腰肯定要断了,谁知道除了微微有些酸痛外,倒不是太难受。 凤瑄察觉到他诧异的眼神,便笑了笑:“你睡着的时候,我帮你捏了捏。” 高子辛顿时涨红了脸,然后又冷哼了一声,推开凤瑄去洗漱。 结果一走过去高子辛就愣住了,伺候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凤瑄也走了过来,将牙刷塞到高子辛手里,理直气壮地说道:“人多口杂,我就没让他们进来。”他如今既然回来了,哪能让别人再接近高子辛? 就算是伺候的人都不行! 高子辛狠狠地瞪他一眼,算是接受了凤瑄的解释,然后便独自洗漱起来。 第180章 纠结 直到高子辛再次上朝,三位辅政大臣也没能想好更好的封赏。 于是自然而然的,高子辛“大病初愈”一上朝,就颁下了一道道旨意。这里头大多是对有功之臣的封赏。 如凤瑄曾经像士兵保证的分地之事,便特意写了进去。大意便是,所有参战的士兵根据立下的功劳大小可以赏多大一块地,就算是战死的,只要死前立了功,那么他的家人也能得到那一块地。 不过东北那块地眼下还荒着,地分给了他们,但是开荒的事情就得他们自己来了。至于他们是自己留着,还是卖给别人,那就不是高子辛关心的了。 不过这也就是一道旨意而已,封赏只能先记着,要等专人勘测了土质,划出地方,他们才能见到属于自己的那块地。 东北那么大,要想勘测过来显然不是一日之功,所以这事只能先记着,没办法立即兑现。 不过除了地,所有人还会根据功劳大小封官,这个就是可以立即兑现的了。 只是圣旨一念出来,群臣就傻眼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平竟然封了个一等侯暂且不论,可凤瑄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就成皇后了? 这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于是很快,群臣就一个接一个跪下了,请求高子辛收回成命,意思就一个——陛下您可千万不能胡来啊!这么做会毁了您一世清名的! 结果没等高子辛反驳,凤瑄先站了出来,直接领旨谢恩了。 他一谢恩,正在极力劝说高子辛改变主意的群臣就傻眼了,这发展不对啊!凤瑄一个大男人被立为皇后,以后可就绝后了,他难道不该羞愤欲死该誓死不从的吗? 怎么就答应了? 别说文臣,就连那些武将都用一种复杂至极的目光看着凤瑄,无声地对他说——国师,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可惜凤瑄异常坚定,丝毫不为他们的眼神所动摇。 太平则直接没来上朝,直接给了个“旧伤复发卧病在床”的理由。不是他故意不想给高子辛面子,实在是他现在的模样和先皇太像了,而如今的朝廷里很多老臣还在,他一旦出现,这些人就算不吓死,心里也难免会多想。 甚至,还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他回来是为了见贺氏、高子辛和宝儿的,可不是为了跟以前的下属叙旧情的,更是来给高子辛找麻烦的,当然是不出现得好。 就算因此被御史弹劾又如何?难道高子辛还能因为御史弹劾就对他猜疑,给他降罪不成? 于是此时正在慈宁宫陪着太后逗宝儿的太平一点也不知道,高子辛竟然直接扔了个深水鱼雷,要立凤瑄为后! 他若是在这里,说不定就阻止了。 可惜,太平根本不在,等他知道的时候,早就木已成舟了。 高子辛却是看着已经傻眼的群臣,直接使用了当初那个“白莲花光环”,一番强词夺理,直接忽悠得群臣答应下来。 至此,这件事便算是成了。 至于宗室,高子辛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自从岭南王和宁王相继死亡,宗室里敢跟他作对的人就没几个了,反倒是一个个都跟他打听多宝阁和船厂的事,想在里头入一股,分点儿好处。 高子辛不介意给他们点儿甜头,却也不想太便宜了他们,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所以一直没把话说死,把他们给吊着。 如今他要想立凤瑄为后,那些人怕是又要趁机来要好处了。 高子辛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正好钱弼已经传来消息,岭南那边儿的船厂和生意差不多有了规模,而他也传信了钱弼回京,算一下时间,钱弼应该就快到京城了。 高子辛料得没错,早朝刚退没多久,欢喜就告诉他,钱弼来了,正在殿外等着召见。 高子辛正有事要交给钱弼去做,当即便召见了钱弼。 钱弼应该是一直赶路回来,这会儿脸色还有些发白,而且气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高子辛看他这副模样,眉头就皱了起来:“钱弼,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谁知他这一问,钱弼却是突然恍惚了一下,随即便僵硬地笑了起来:“臣谢陛下关心,不过臣并无大碍,就是赶了太久的路。” 显然这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是钱弼不肯说,高子辛也不好多问。 他有锦衣卫的情报,知道岭南的事一直很顺利。也就是说,钱弼会这样,很可能是他自己的问题。 高子辛没打探下属隐私的癖好,便懒得问了,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家休息吧,休息好了再来见朕。” 钱弼感激地看了高子辛一眼,没多待,直接告退了。 他现在是真的身心俱疲,实在没办法在宫里多待下去。他魂不守舍,回家就直接关上门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只是眼睛闭上了,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过去,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郑垣那张失望的脸。 想起离开岭南时二人的不欢而散,以及离开时郑垣那阴沉的脸色,钱弼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慌。 又是愧疚,又是害怕。 一切全都错了,他们不该发展到那一步的。要不是那夜喝多了酒,他们应该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钱弼咬了咬下唇,突然摇了摇头。 不行,他不能再想了,他爹和大哥不会同意让他一辈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钱弼觉得,若是他爹和大哥知道他跟郑垣的事,怕是能直接打断他的腿。 所以,还是忘了吧!以后再见面,他们就该是陌路了。 钱弼想了很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洗漱过后先去见了母亲,接着就去见了父亲钱庸。 这一日正好是休沐,钱庸一直在府里待着,就等着钱弼来见他,跟他说岭南的事。 他实在很想知道,岭南现在究竟发展成什么样了。 钱弼心虚,见了钱庸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尤其听到钱庸问起岭南的事,他就更心虚了,生怕钱庸知道什么,说话特别小心翼翼。 好在钱庸完全被岭南的变化给震惊了,根本没察觉到钱弼神色不对劲。 而钱弼也是在兄长回来之后,才突然知道了高子辛要立凤瑄为后的惊天消息! 钱弼当时就被震傻了。 他为了跟郑垣的事正焦头烂额,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秘密,生怕被人知道了,结果高子辛竟然直接力排众议,要立凤瑄为皇后! 这可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钱弼听到这个消息,再想到自己和郑垣的事,突然就羞愧起来。 高子辛身为天子都敢光明正大地立凤瑄为后,他就一个小人物,却不敢光明正大地跟郑垣在一起,是不是太没胆色太没担当了? 不对!高子辛什么时候跟凤瑄有一腿了?他怎么不知道? 再想想高子辛和凤瑄一个诡计多端一个高深莫测,钱弼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那两人果然是天生一对,就该在一起,免得去祸害别人的感觉。 只是他再想到自己还在高子辛手底下做事,心里就开始惴惴了。一个高子辛就不好对付了,如今再加一个凤瑄,他日后可怎么活啊! 钱弼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突然怀疑自己以后连骨头渣子都要被那两人给吞干净。 于是钱弼就开始纠结着,到底该不该去见高子辛了。 皇宫里,高子辛和凤瑄可不知道钱弼的纠结。 只是凤瑄看出高子辛似乎想见钱弼,心里就有些吃味:“你见他干什么?”那么丑有什么好见的! 高子辛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明白凤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只是他想到二人就要成婚了,便也懒得隐瞒,直接说道:“朕准备办个银行。” 大梁各地都有钱庄,不过高子辛要想更好地管控大梁的经济,自然要有自己的钱庄才行。 不过他想要的,却又不是现在的那些钱庄。他更想要的,是后世的那种银行。 正好这次很多士兵和武将都赏了地,那地又没办法立刻兑现,可是很多人家里可能正急着用钱,难不成要直接把地给卖了么? 于是高子辛打算趁着这个时候把银行给办了,到时候可以让那些士兵利用手里的地抵押贷款,解燃眉之急。 凤瑄听了他的打算,脸色就微微变了,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倾城钱庄正是我的产业。” “倾城钱庄?”高子辛脸色瞬间变了,这可是大梁最大的钱庄,遍布全国各处,开具的银票可以在全国通兑! 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这是凤瑄的产业,只知道这个钱庄的幕后东家身份神秘,这次想要开银行,他最忌惮的,也正是这个倾城钱庄。 结果,这个倾城钱庄竟然是凤瑄的产业! 可恨的是,这么大的事,凤瑄竟然从来没跟他说过! 高子辛这下直接气坏了。 第181章 嫁妆 因为凤瑄的隐瞒,高子辛看他的目光格外不善,眼睛里就像是有着小钉子似的,让凤瑄难得的心虚了一阵。 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他的错。 毕竟,高子辛连系统的事都告诉他了,甚至就连当初那个种植空间里的东西,也都给他看了。可是这倾城钱庄作为凤瑄的底牌,他却一直没向高子辛透露过。 不过凤瑄觉得这不能完全怪他,毕竟就算他是国师,又是锦衣卫统领,他也会觉得不安。 不过此刻,凤瑄看出高子辛的不满,还是老老实实地跟高子辛道了歉,见高子辛依旧步理他,便干脆将自己的家底儿全给交代了出来。 高子辛一直故意冷着脸,他起先还想着利用这个事给凤瑄一个教训,所以尽管心里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 哪知道凤瑄这混蛋竟然还向他隐瞒了那么多东西! 高子辛听着听着,心情就越来越糟糕,最后真的跟凤瑄生气起来,甚至单方面开始了冷战。 高子辛冷着脸不理会凤瑄,凤瑄走到左边,他就故意冷哼一声,把头扭到右边。等凤瑄走到右边,他又把头扭到左边,一副“朕现在不想看到你”的模样。 凤瑄起先还耐着性子哄,结果哄了几次后他就不满了,扣住高子辛的后颈就压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个深吻。 高子辛起先还瞪圆了眼睛不满地和凤瑄对视,恨不得用目光杀死他,后来就渐渐没心思跟凤瑄怄气了。 直到微凉的手探入衣襟触碰到滚烫的皮肤,高子辛才瞬间从刚刚的沉沦中清醒,不满地将凤瑄推开了。 只是他虽然很想用力,可是刚刚的深吻却让他浑身发软,这会儿手上根本没多少力道,即便极力要将凤瑄推开,那力道却软软的,就像是欲拒还迎似的。 凤瑄看着那宽大的御案,目光暗了暗,突然有些心动。 结果就在这时,欢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钱总理求见。” 高子辛和凤瑄同时一惊,紧接着高子辛便再次瞪了凤瑄一眼,低声警告道:“给朕老实点儿!” 凤瑄脸色微微一沉,眯着眼睛危险地看向门外的方向,直接在心里给钱弼狠狠记了一笔! 竟然坏他好事! 高子辛却直接宣召了钱弼进殿,毕竟钱弼算是他的心腹,一直任劳任怨地为他做事,如今特意来见他,他总不能把钱弼晾在外头。 钱弼却不知道自己坏了凤瑄的好事,他进殿后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然后本能地抬头,看见高子辛后,脸色顿时就变了。 此时高子辛的嘴唇艳丽至极,一看就知道刚刚干过什么好事! 换成以前,钱弼或许还看不出来,可是他如今也是过来人,虽然经验算不上丰富,但是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过了,哪里还有不懂的? 他本能地转过视线,看向凤瑄,果然看见凤瑄的唇色也十分艳丽,跟高子辛如出一辙。 谁知就在这时,凤瑄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朝他看了过来。 那目光寒意森森,只一眼便让钱弼觉得浑身都冻僵了。 钱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移开目光不敢再去看凤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才半年不见,凤瑄怎么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凤瑄却是在钱弼移开目光后就翘起了嘴角,心里鄙视地哼了一声——胆小鬼! 钱弼尚且不知道凤瑄正欲求不满,高子辛却看出了几分端倪,忍不住趁着钱弼不注意,狠狠瞪了凤瑄几眼——你给朕收敛点儿! 凤瑄默默看了高子辛一眼,眼神特别哀怨,他都把家底儿全交代了,高子辛居然为了一个小胖子跟他翻脸! 绝对不能忍!现在要是忍了,以后还得了? 凤瑄暗暗磨牙,琢磨着该怎么给高子辛一个教训,让高子辛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结果高子辛和钱弼已经商量起来。 凤瑄暗自生了会儿闷气,眼看高子辛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脸色顿时更黑了,浑身都开始散发出一种可怕的低气压。 钱弼起先想着正事,没察觉到凤瑄的不对劲,可是渐渐的他就意识到了。凤瑄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尤其是那目光,简直让他芒刺在背。 凤瑄的目光让钱弼坐立不安,渐渐的就畏畏缩缩起来,连话都说不好了。 高子辛一看凤瑄捣乱,气得脸都黑了,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他在和钱弼商量正是,凤瑄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不知道钱弼怕他吗? 高子辛瞪了凤瑄好几眼,最后直接给凤瑄找了个差事,要把凤瑄给打发走,凤瑄这才变了脸色,收敛了目光,不再去瞪钱弼,反而说道:“陛下,对于这件事,臣正好有个想法。” 他说到这里,见高子辛和钱弼都好奇地看着他,便开始侃侃而谈起来,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论做生意,高子辛完全不是凤瑄的对手。 之前高子辛点子多,完全是仗着从异世学到的那些东西,可是自从凤瑄看了他从仓库里拿出来的那些藏书后,凤瑄的见识便不断增长,点子也越来越多。 这次高子辛和钱弼商议的正是银行一事,虽然经营模式跟钱庄略微有些差别,可凤瑄毕竟是倾城钱庄的主人,对于钱庄的经营早已经了如指掌,对于其中的一些弊端也比高子辛和钱弼看得更为透彻。 所以他一提议,便直接将银行的大致运作方式,包括其中的诸多细节提了出来。 他甚至提议,直接将倾城钱庄改做龙凤银行。反正倾城钱庄遍布全国,基础摆在那里,直接改了,大家也容易接受。 不然若是重新开设银行,不仅工程量大,需要的时间也长,人手更是问题。 高子辛想了想,便同意了。只是这倾城钱庄毕竟是凤瑄的产业,就算改作银行,也不可能交由钱弼来负责了。 高子辛十分护短,就算凤瑄愿意把钱庄交出来,他也不可能真的委屈了凤瑄,让钱弼接手属于凤瑄的钱庄。 所以高子辛直接说道:“钱庄改制的事你亲自负责吧,毕竟是你的产业。” 就算女子嫁入夫家,那嫁妆也是她自己的,没有被夫家占去的道理,一般人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如今凤瑄要嫁给他,高子辛怎么可能霸占他的嫁妆。 凤瑄却不知道,高子辛已经把那倾城钱庄当作是他的嫁妆了。 他听了高子辛的话,脸上的笑意顿时加深,灿烂得直接晃花了钱弼的眼睛。钱弼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坏掉了。 凤瑄竟然能笑成这样?怎么可能! 钱弼傻眼了好一阵,才在凤瑄突然射来的冰冷目光中清醒过来,心虚地收回了目光。 然后他就发现,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原本高子辛跟他商量,是要办一个全国性质的银行,可是凤瑄搬出了倾城钱庄,眼下就不需要他再多事了。 虽说有些失落,但是钱弼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办银行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到时候怕是要全国各地到处跑,折腾个没完! 如今凤瑄把这件事给揽了过去,自然就没他什么事了。 高子辛和凤瑄眉来眼去了好一阵,才突然发现钱弼还在。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接着就将钱弼打发了出去,让他趁着这段时间好生歇着。 高子辛还记得,钱弼刚回来那天神色很不对劲,似乎藏着什么心事。他虽然不便多问,却也不希望钱弼误了正事,所以钱弼离开的时候,他特意敲打了几句。 等钱弼一走,凤瑄就忍不住了,没好气地抱怨道:“你倒是对他在意得很。”语气酸溜溜的,就像是打翻了好几缸醋一样。 高子辛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听出凤瑄话中的酸味后,高子辛的脸色就渐渐变了,目光中多了几分得意和揶揄:“你都是要当皇后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竟然连钱弼的醋都吃,也不怕宝儿笑话你。” 宝儿知道什么? 凤瑄听着高子辛的话就觉得丢脸,不禁走到高子辛身边,摸着他的腰,低头轻轻咬住他肉呼呼的耳垂,暧昧地说道:“反正现在人都走了,不如把刚才的事情做完?” 刚才的事?刚才什么事? 高子辛直接被凤瑄的无耻给震惊了,这个混蛋果然是在想那种下流的事情! 他一把抓住凤瑄作怪的双手,扭头不满地瞪着凤瑄,突然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大婚之日了,按照习俗,这段时间你得待在国师府里,不能跟朕见面。” 凤瑄倒不是真的想在这里做点什么,只是听着高子辛这突如其来的话,他突然就傻眼了。 这种该死的习俗他怎么不知道! 第182章 大婚 凤瑄对高子辛口中那个所谓的习俗异常不满,所以他在高子辛面前非常冷艳高贵地鄙视了习俗后,转过身就安排手下去调查了。 如今他还是锦衣卫统领,所以没多久,他就收到了非常完整的调查报告。 里头不仅写出了这个习俗的具体规定,甚至就连形成的原因都被写在了上面。 显然,凤瑄安排的人办事非常尽心。 凤瑄看着下属送上来的调查报告,越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眉头都皱得快要能够夹死苍蝇了。 大概是以前被压抑得太狠了,所以自从立后的旨意一下,凤瑄就特别正大光明地跟高子辛腻歪在了一起,甚至恨不得整天都黏在一起不分开。 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习俗,凤瑄自然是非常不满。 所以到最后,他也没坚决遵守这个所谓的习俗,只在大婚前三天,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高子辛,离开皇宫回了国师府。 要不是高子辛在前一夜强硬地阻止了凤瑄,恐怕这三天他都只能在龙床上度过了。 这三天凤瑄是度日如年,高子辛却难得的清闲起来,开始琢磨着正事。 这一个月内,大梁境内的倾城钱庄已经陆陆续续地改成了龙凤银行,虽然刚开始大家都有些不熟悉,但是银行推出的抵押贷款以及存款利息却立刻让所有人心动了。 倾城钱庄遍布全国,开出的银票都是可以在全国各地通兑的,做事也地道,向来口碑不错。 如今虽然换了名字,可所谓的抵押贷款和存款利息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人心动不已。 以前大家在钱庄存钱,到了取钱的时候可是要交保管费的。不同的钱庄,需要交的保管费并不一样,有高有低。倾城钱庄以前也是如此,而且因为可以在全国通兑,它需要缴纳的保管费也是最高的。 谁知道,如今不仅不需要交保管费,竟然还可以赚到利息! 只不过,想要利息也有个前提。兑换的银票必须存在龙凤银行里,而存款人手里可以留一个存折。 这个存折跟银票不同,无法交易,只能存款人自己使用。 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心动,尤其是那些商人,很敏锐地从里面看出了机会。 但凡是做生意的人,难免会有手头资金周转不开的情况,可是借钱却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不说,还要欠下诸多人情。如今有了这所谓的抵押贷款,倒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只要先在银行登记了身份,由着银行的人进行了资产评估,就可以从银行借到相应的钱,利息还不高,这样的事对于那些商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仅如此,这银行不仅有商业贷款,还有农业贷款甚至是助学贷款! 像是那些农户,想买地买种子买农具,手里钱不够的,就可以向银行贷款,虽说能够贷到的钱并不多,却能够解燃眉之急! 像是那些贫苦之家,想送孩子念书又没钱的,便可以向银行申请助学贷款。虽说这助学贷款有着诸多限制,但是对于那些贫寒子弟来说,很可能就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甚至于,不管是农业贷款还是助学贷款都有一定的免息期,只要在期限之内还款,就不用交利息,超过期限才会开始计算利息。可就算是这样,那利息也是少得可怜,跟商业贷款完全没法比。 对此,商人们倒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农业贷款和助学贷款的限制也是颇多,而且能够贷到的钱实在是有限。可商业贷款就不一样了,只要资产够多,能够贷到的钱也是非常多的。 不过倾城钱庄刚改成银行的时候,不管是贷款的人还是存钱的人都不多。倒不是不信任,只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除了卖年货的,其他的买卖都没怎么做了。 而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年货,哪里有多余的闲钱拿去存的? 也就是那些家资颇丰的,又不用做买卖的,才特意跑去开了户存了钱。 不过,当初大宁一战中分到地的那些士兵,倒是大多都去银行贷了一些钱,就为了买点年货回家过个好年。 这一年,注定不是不寻常的一年。 然而,高子辛的野心却不仅仅如此。不管是岭南还是东北,还是龙凤银行,都还只是刚开始罢了。 他想要的,是一个百姓富贵安康的煌煌盛世。 所以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龙凤银行最近的发展后,便又开始琢磨起了更多的东西。 他当初派钱弼去岭南造船厂,可不仅仅是为了让人出海打渔。他更想要的,是一支能够在水上所向披靡的水军。 岭南过去还有好些个“邻居”,以前岭南就是一片蛮夷之地,那些“邻居”自然不会眼馋,如今岭南发展起来了,高子辛不觉得,那些“邻居”还会继续友善下去。 更何况,根据郑垣的说法,这些“邻居”在后世里对他们可不算友好。 高子辛可没什么“一切都还没发生,那些人什么都还没做过”这种妇人之仁的想法,他既为天子,自然要扫清一切后患! 他没心思搞什么大屠杀,可是该有的教训却是必须的。 可惜,渔船也就罢了,战船可不是好造的,水军更不是轻易就能够训练出来的。 这件事急不了,只能徐徐图之。 然后是东北,那块地方现在算是抢过来了,可鞑子肯定不甘心,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它给守住。 现在天寒地冻的,那些鞑子肯定不敢作妖,可日后就不好说了。 不仅如此,那地方现在都还是一大片荒地,想要发展出来,也不是一日之功,依旧得徐徐图之。 好在,高子辛已经有些想法了。 当初凤瑄抢地盘的时候,个别部落和牧民没有跟着其他鞑子离开,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而大梁缺少优秀的战马,正好可以让他们多养些马。 不过,最好还是以后把互市给开了。只有死死拿捏住那些鞑子的七寸命脉,这些人才能彻底老实。 高子辛摸了摸下巴,心里的想法渐渐明朗起来。 转眼,三日的时间过去,到了大婚的这一天。 大婚向来是大喜事,仪式都极为庄重,民间尚且如此,何况是皇家? 其实按照规矩,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大婚实在是太赶了些。像是民间,不少人都是提前两年就要定下婚约,然后女方准备嫁妆就要准备两年,最后才风风光光地嫁到夫家。 可惜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二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给对方打上自己的标记,免得再有不怕死的人胆敢惦记对方。 所以,便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这一个月,可是忙坏了内造局的那些绣工。用了无数绣工,最终才堪堪敢在大婚之前将喜服喜被等物给准备好了。 因为凤瑄是男子,所以盖头就免了,反倒是特意给他设计了一款不同于女子所戴的凤冠。凤冠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华丽逼人。 这红宝石还是水云在末世里搜集的,一开始就被001给私吞了,所以高子辛处理物资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后来高子辛要大婚,001决定给高子辛送礼,询问高子辛意见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就被高子辛狠狠搜刮了一遍,这会儿都还在待机装死。 帝王大婚,一应礼仪异常繁琐,既要祭拜祖先,又要携手祭天。 这一日是钦天监特意选定的黄道吉日,虽然是冬天,却是格外得风和日丽。暖暖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二人浑身就像是在发光似的。 礼官刚念完祭词,高子辛和凤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道炫目的彩虹,久久不散。隐约间,竟然还有仙乐响起,让人惊叹不已,就此传为一段佳话。 可惜没人知道,就在彩虹出现,仙乐响起的时候,高子辛的脑海中就响起了一道得意洋洋的声音:“宿主宿主,我的表现怎么样?这个效果是不是特别棒?” 这是001的自作主张,事前甚至没跟高子辛说过。 高子辛意外了好一阵,才接受了001的自作主张,甚至难得地表扬了一声:“嗯,你做得很不错。” 凤瑄毕竟是男子,就算立下赫赫功勋,又是他执意立为皇后。可天下未必没人嚼舌根,凤瑄的名声必然是要受些影响。 可是如今001帮忙制造了彩虹和仙乐,他们大可以借此作文章。 如此一来,有了“上天的祝福”,谁还敢胡说八道? 不仅是高子辛想到了,就连凤瑄也想到了。不过他不知道这是001自作主张,还以为是高子辛特意准备的,心中不禁动容不已。 于是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凤瑄偷偷握住了高子辛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恨不得一辈子也不要松开。 他们今日成功大婚,日后,谁也别想再分开他们。 第183章 突然的请求 大婚之前,凤瑄就恨不得粘着高子辛不放,等大婚之后,凤瑄就更加得寸进尺了。 不仅如此,就连凤瑄的位置也有了变化。 以前升朝的时候,就高子辛一个人高高在上,现在却多了一个凤瑄。不仅如此,他还直接光明正大地坐在了高子辛的龙椅上,跟高子辛紧挨着。 对此,三位辅政大臣差点儿被气得直接晕过去,甚至就连御史们也大肆弹劾起来,都觉得凤瑄实在太过狂妄,而高子辛如此纵容他,日后必定大权旁落。 结果高子辛和凤瑄一唱一和,整个朝堂上就没人说得过他们,最后只能乖乖闭嘴了。 不过,这也就是明面上。 私底下,还是有人琢磨着要说服高子辛,决不能让他被凤瑄这个妖后给蛊惑了! 只是最终的效果如何,只看凤瑄每日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便知道了。 年节一过,没多久就到了开春播种的时候。 这一次的播种却跟往年不太一样,不少地方都种上了土豆、玉米和红薯。只是因为地区气候差异,有的地方种的早,有的地方种的晚。有的地方可以种两季,有的地方就只能种一季。 只是种子毕竟有限,高子辛自己留了大部分种在皇庄里,剩下的一部分被宗室和大臣要去了,一部分则是分开运到了大宁等贫瘠之地,算是尝试种植,以便考察最终的产量情况。 高子辛留下大部分,却不是出于私心,而是为了培育出更多的种子。种子不够,便没办法在全国推广,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怕是要种上好几季,才能有足够的种子在全国推广。 高子辛对农业挺重视,尤其是在去年获得匪夷所思的大丰收后,他就更加重视农业了。 重视的结果便是,科学院里单独成立了一个农学院。 高子辛直接在皇庄里划出一片地,又建起了专门的宿舍和办公区,作为农学院的基地。 这里的人只有两个任务,一个是研究好用的农具,一个是研究如何提高粮食产量。第二个再细分的话,大概又可以分为研究有机肥料的,研究种植方式的,研究优良种子的。 现在刚起步,所以种类还比较粗略,待日后发展起来,或许还能分出更多的研究类别。 不仅如此,高子辛自从见识了去年的大丰收后,眼界直接就拔高了。对比起来,以前的收成情况简直就没法看。 于是高子辛想过之后,干脆直接让人分工了。一个人负责就负责固定的一块田,奖赏就按照最终统计出的收成来算。 收成越好奖赏越高,可若是收成差得厉害了,那就得受罚了。 他这一改制,臣子们听到消息后立即闻风而动,把自家田庄的制度也给改了。不仅如此,有人还有样学样,让自家庄子里的人也都琢磨琢磨农具和提高产量的问题,谁要想出了好法子就给打赏。 庄子上的人除了种粮食种菜,也会种些水果,养些鸡鸭来增加收入,吃穿基本上是不愁的,但也就是能混个温饱,饿不着肚子。 如今有了新的收入来源,谁也不会嫌弃,所以一个二个的全都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这种事不是想一想就能想出来的,可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样的良好风气一旦在全国各地传播开,总能有人想出好法子。 正好冰雪化开之后,高子辛派出的人也开始在东北那块荒地上勘测起来,将适宜耕种的地方划出来,剩下那些地势平坦的,就拿来建房子。 还有那些成片成片的山林,更是让人眼馋不已。 有了山林,自然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山珍、药材和野味。这些都是好东西,只要拿到手里,就能卖出大价钱。 高子辛自己划了一大片良田作为皇庄,又在旁边划了好几块,分别作为贺绫、凤瑄、太平以及宝儿的私产。 剩下的,除了赏给士兵和将官的那些地,还有非常大的一片土地属于无主之地。 于是,高子辛又正儿八经地掏出银子,开始疯狂地买地。 皇庄毕竟是有制的,他总不能一个人就把所有的地全给占了,不然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不过,他掏自己的银子买就不一样了,谁也说不出他的不是。 他不仅给自己买,还给贺绫、凤瑄、太平和宝儿买。结果贺绫直接把自己的私房钱拿了出来,帮贺家买地。 贺家虽然是皇亲国戚,家底儿却并不是多厚。一来高子辛登基之前,贺氏在宫里的地位一直不高,空有继后的身份,可是谁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为了保护高子辛和贺家,一直活得十分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就算当时的太平时不时给她赏赐,贺氏也不敢轻易补贴贺家。 直到现在,高子辛的皇位算是彻底坐稳了,她才敢拿自己的私房钱补贴贺家。 高子辛哪里舍得她动用自己的私房钱?他直接自掏腰包帮贺家买了一大块地,然后又给贺氏送去了五十万两的银票,让她随便花。 贺氏哭笑不得,倒是太平表现得十分淡定,接受得异常理所当然。 唯独宝儿尚且懵懂,一点儿也不知道还没满周岁的他已然是一个大地主了。 不过随着渐渐长大,宝儿说话倒是越来越顺溜了,甚至偶尔还会正儿八经地跟高子辛理论,那可爱的小模样,让高子辛恨不得立刻再养一个! 可惜生命树可不像是女人,光是结种子就得花一年,等种子结好了,生命树还得花上两年的时间休养,之后若是运气好,才能长出新的花苞。可若是运气不好,很可能数十年都不会长出新的花苞。 不过高子辛前不久刚刚问了001,001倒是告诉他,生命树现在的状态非常好,而且种子已经快要成熟了。 只要休养期间注意好给它提供足够的营养,只要过上两年,它应该就能结出新的花苞了。 高子辛闻言大喜,尽管生命树需要的营养是人参灵芝这样的上等药材,花费不菲,高子辛依然心里高兴。 只要再过上两年,他和凤瑄就可以拥有第二个孩子了! 光是想想,高子辛都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异常柔软。 就连凤瑄知道后,都特意命人寻来了上百年的野山参和灵芝,就为了把生命树给养好一点儿。 倒是那一颗快要成熟的种子,让高子辛为难了。 按照001的说法,一对夫妻一生只能拥有一株生命树,他和凤瑄已经拥有了一株,是没办法让这颗种子发芽的。 也就是说,这颗种子他和凤瑄是没办法自己用的。 为此,高子辛觉得挺郁闷。 偏偏就在这时,远在岭南的郑垣不知何故,突然回到了京城。而且回来没多久,他就直接入宫求见高子辛了。 高子辛不禁有些意外,忍不住问旁边的凤瑄:“凤瑄,你说这郑垣这么急匆匆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凤瑄正在帮高子辛批阅奏折,闻言便抬起头,冲着高子辛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他还能为了什么事?怕是憋不住了吧。” 高子辛顿时更好奇了:“什么憋不住了?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凤瑄笑着摇了摇头,却没直接告诉高子辛,反而卖了个关子:“见了他你就知道了。” 高子辛不悦地哼了一声,直接宣郑垣进殿了。 只是一见到郑垣,高子辛便愣住了。 如今的郑垣,跟他离开京城时的模样比起来可真是大为不同了。 不知道是不是海风吹多了的缘故,郑垣不仅比以前黑了不少,轮廓也变得更为硬朗了些,就连身材也显得健壮了几分。 可是变得最多的,还是他整个人的气质。 郑垣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个厨子,因为被识破身份,再加上见识了古代帝王家的威严和冷酷,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战战兢兢。 后来他开始跟着钱弼开酒楼后,整个人身上就退去了最初的畏缩和小心翼翼,变得自信爽朗起来。 可是如今,他身上已然没有了过去的爽朗,反而多了几分冷酷和坚毅。不再像是一个厨子,倒像是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军人。 高子辛不禁十分意外,郑垣到底在岭南遭遇了什么,身上竟然会发生这般大的变化? 就在这时,郑垣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便直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斗胆,想向陛下求一物。” 高子辛听见这话,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郑垣如此郑重,想求之物怕是不简单。 高子辛目光复杂地打量着他,审视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你想向朕求什么?” 第184章 是否答应 就在郑垣贸然说出要跟高子辛求一物后,高子辛就警惕起来。 虽说自从穿越以来,郑垣一直表现得非常老实,该作什么不该做什么一清二楚,从没犯过他的忌讳。 可是高子辛身为帝王,再如何英明,他也有着帝王的通病——谨慎多疑。 郑垣以前老实,不代表他会一直老实下去,他以前没犯过忌讳,不代表一直都不会犯忌讳。 高子辛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听见郑垣这突兀的请求后,他就警惕起来了。 高子辛直觉,郑垣这一次想要的东西非同一般。而郑垣刚从岭南赶回来就特意来见他,提出这样的突兀请求,很显然,郑垣很可能正是为了他想求的这个东西才突然赶回来的。 更让高子辛在意的是,凤瑄似乎直到郑垣想要什么。 他不满地看了凤瑄一眼,这种被最亲密的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就在这时,郑垣突然开口了。 他紧绷着脸,就像是破釜沉舟般说道:“臣想向陛下求一味生子药。” “噗!”正在喝茶的高子辛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脸色复杂地看着郑垣。生子药,郑垣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话本看多了? 郑垣却突然抬头朝他看来:“陛下,恕臣冒昧,臣实在很需要一味生子药。若是陛下手中正好有,臣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来换它。” 高子辛抿了抿嘴,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凤瑄却突然开口了:“郑垣,你为何觉得陛下手中有生子药?” 高子辛一听,也好奇地看向郑垣,想不明白郑垣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郑垣刚穿越来的时候,他们明明让郑垣把能够交代的东西全都交代了,按理来说,郑垣是不该知道生命树存在的才对。可是他却突然提出想要生子药,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生命树的存在? 高子辛本能地看向凤瑄,想询问凤瑄的意见。 因为刚刚的猜测,他心里对郑垣更警惕了,甚至起了杀心。生命树至关重要,一旦消息泄露,不仅有可能被人拿来作文章攻击宝儿,甚至有可能被人暗中下手! 高子辛绝对无法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还等着生命树里长出老二呢! 凤瑄却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悄悄握住高子辛的手捏了捏。高子辛正皱眉头,就听见郑垣说道:“臣是猜的,若是陛下手中没有生子药,皇长子又岂会出世?” 这话便是说明,他猜出皇长子来历非凡了。 高子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生命树和宝儿都是他的逆鳞,郑垣不仅想要生命树,甚至还提到了宝儿,难道是想威胁他? 真是天真! 难道郑垣以为,在他说出这些话之后,他还回任由他或者走出勤政殿吗? 郑垣并非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话一旦说出来会有多大风险,可是他已经忍不下去了,也不愿再继续等下去了。 自从和钱弼不欢而散后,钱弼回到京城,他则彻底留在了岭南。年后钱弼就因为公务去了东北,郑垣想见他更是不可能。 他在岭南等了几个月,终于无法再等下去,所以干脆回到了京城,直接求到了高子辛面前。 他在赌,成功了,他不仅能和钱弼在一起,甚至还能拥有一个混合了两人血脉的孩子,失败了,高子辛不会让他活着,他便也不必再痛苦下去了。 郑垣觉得,他大概已经疯了。 换成以前,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够不要命到这一步。 察觉到高子辛那饱含杀意的目光,郑垣自嘲一笑,突然俯下身朝高子辛行了一个大礼,将额头贴在地上说道:“臣绝无害人之心,更不敢威胁陛下,臣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然而他也是男子,没办法诞下子嗣,所以臣才想求助于陛下。” 高子辛已经动了杀心,正琢磨着要处死郑垣,谁知道,郑垣竟然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偏偏,高子辛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他喜欢上的人是谁。 高子辛皱了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你……该不会是看上钱弼了吧?” 年前钱弼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钱弼看起来很不对劲,却又不好多问。如今听郑垣一说,他就觉得郑垣看上的那个人是钱弼。 果然,郑垣直接承认了:“陛下明察秋毫,臣喜欢的人的确是钱弼。”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高子辛突然就猜到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说起来,他们二人如今的状态或许就像当初的他和凤瑄一样。那时候他虽然对凤瑄有意,可是身为帝王,他必须拥有一个继承人,所以心里总是摇摆不休,两人之间也因为子嗣的事一直存着一根刺。 还是后来宝儿的突然到来,才将当时僵局给打破了。 不过,钱弼和郑垣之间,看起来倒是比他和凤瑄的问题还要严重。 不然,钱弼也不会突然魂不守舍地回到京城了。 高子辛懒得管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但是他很清楚,以钱庸的老古板,绝不可能让钱弼为了一个男人绝了后。 就算钱弼只是次子也一样。 换成以前,高子辛或许还会觉得钱庸管得太多,可是自从他有了宝儿后,他就非常理解钱庸的这种做法了。 他甚至觉得,要是有哪个男人敢带坏他儿子,害得他儿子绝后,他肯定杀死对方的心情都有了。 为人父母的,自然希望孩子好。 高子辛亲自照顾宝儿到现在,早就变成一个儿控了。 只是此刻面对着郑垣的请求,高子辛却不知道该答应还是应该拒绝。 看钱弼当初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怕是心里也有郑垣,他若是拒绝了,说不得就要处死郑垣来灭口。到时候,钱弼心里说不定就要怨恨他。 他不怕钱弼怨恨,可是不管是钱弼还是郑垣,办事能力都不错,郑垣更是来自后世,见识跟现在的很多人不能比,他若是处死了郑垣,那么谨慎起见,日后肯定不能继续重用钱弼。 这样一来,他的损失就大了。 可若是答应,那他就得把生命树的种子交给郑垣。这可是世上唯一一颗生命树的种子,高子辛实在想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宝儿日后看上一个男人怎么办? 高子辛犹豫许久,依旧摇摆不定,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倒是凤瑄突然说道:“可以把东西给你,只是……你愿意用什么来换?” 郑垣等了很久,膝盖都跪得生疼,时间每过去一秒,他心底的绝望就在不断放大。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谁知道,凤瑄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虽然是个问句,可是凤瑄既然这样说,显然是打算把东西给他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臣愿意献出所有家财!” “不够。”凤瑄的声音冷冷的。 “那……臣愿意一辈子为陛下卖命!” “还是不够。”凤瑄的态度显得有些冷酷了。 “这……”郑垣无奈,只能问道,“请殿下明言。” 凤瑄这才说道:“东西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什么时候你做得让我和陛下满意了,自然会把东西给你。” 郑垣听闻这话,一颗心便渐渐沉了下去。 虽然听这话,凤瑄是有打算把东西给他的,但是这话无异于一个空头支票,谁知道什么时候凤瑄和高子辛才会满意? 不过郑垣还是恭恭敬敬地朝凤瑄和高子辛磕了一个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事实上,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就在刚刚,他甚至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能活着,甚至还能得凤瑄的一句保证,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人不能太贪心,他必须懂得知足。 凤瑄却在这时候说道:“你直接去东北吧,正好那边在发展,你应该能帮上忙。” 郑垣却听出了凤瑄这句话里更深层的意思——他这次必须狠狠出力,争取立下大功才行。 于是他郑重地应下后,便直接告退,一离开勤政殿后,甚至没怎么休息,便直接赶往东北。 他其实早就想去东北了,就算凤瑄不说,他也会想办法去。 因为,钱弼就在那里。 他跟钱弼分开已经好几个月,实在是想得狠了。 与此同时,正在东北考察,拟建互市的钱弼完全不知道,他一直躲避的郑垣不仅不要命地跟高子辛求了生子药,现在已经朝着他这里赶来了。 要不了多久,郑垣就会到达。 到时候钱弼会如何,那就只有郑垣才知道了。 此时的钱弼丝毫不知道危险正在向他逼近,反而正在查看下面送上来的一些山珍和珍贵药材,双眼放光。 第185章 使臣来访 郑垣一走,高子辛才不满地看向凤瑄,开始质问:“你怎么答应他了?” 凤瑄不以为意,他一把将高子辛搂在怀里,然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亲密地凑在他耳边说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一颗种子而已,就算给了他又如何?咱们谁都没有种过,正好让他试试。” 这意思,就是把郑垣和钱弼当成小白鼠了。 高子辛听着凤瑄的意思,突然觉得这么做实在是不大厚道。虽说他以前经常欺负钱弼,但是他也是有分寸的人,欺负归欺负,底线还是有的。 于是他问001:“001,你给朕出来。” 自从他跟凤瑄大婚后,001就很少出现了,除非是高子辛叫它,否则001一直都出于待机状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子辛这一叫,001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特别谄媚地问道:“宿主,您有何吩咐啊?不管您有什么吩咐,001都可以为您效劳的哦~” 高子辛被001这甜腻腻的谄媚声音直接给恶心了,只是顾着正事,才没吐槽001,反而直接问道:“朕问你,生命树的种子被种下后,要多久才能发芽开花?” “原来宿主想知道这个!”001小小地惊叹了一声,不过它因为刚刚在待机,并不知道郑垣求生子药的事,所以也就不知道高子辛为什么会这样问。 毕竟按理来说,高子辛和凤瑄是没办法让这颗种植发芽开花的。 001心里好奇极了,却没敢问高子辛原因,惊叹过后,便老老实实地说道:“宿主,根据我查到的资料,生命树的种子最早三年能够开花,晚的话就不清楚了。” 高子辛顿时惊讶了:“时间不确定?” “是。”001怕高子辛生气,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想了想又说道,“只要照顾的人照顾得足够精心,它就可以生长得更快一点,最好是夫妻两个一起照顾。” 这树的要求还挺多! 高子辛在心底腹诽了一句,不过想想生命树的神奇,又觉得要求多也是理所当然了。 于是他又向001要了具体的种植方式后,便让001继续待机了。 凤瑄紧贴着高子辛,看着他写在纸上的注意事项和种植要求,忍不住笑了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 想到郑垣数月来的可怜处境,凤瑄突然就觉得,自己跟郑垣比起来还是很幸福的。 他可不用去种生命树的种子,知道消息的时候宝儿都已经出生了。 不过,他倒是希望能亲眼看着宝儿从花生米那么大一点点长起来。 自从得知宝儿是他和高子辛两个人的儿子后,没能看见宝儿的孕育过程就成了凤瑄心底的遗憾。为此,他没少缠着高子辛,逼着他将宝儿孕育过程中的一点一滴,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出来。 如今生命树的种子就要成熟,而再过两年,他和高子辛就能再有一个孩子。 凤瑄光是想想,便觉得期待不已。 到时候,他一定要亲眼看着孩子孕育长大才行,决不能再缺席了! 凤瑄暗暗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高子辛却不知道他此时的打算,将001嘱咐的内容都写好后,他就将那张写满字的纸吹干折叠,郑重其事地锁了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宝儿的周岁。 高子辛为了庆祝宝儿的周岁,这一次特意大办。因为消息早早便传了出去,所以就连周边邻国都派了使臣来道贺。 当然,究竟是为了道贺,还是为了探听情报,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让高子辛诧异的是,这一天前来道贺的,不仅有北边的鞑子,竟然还有东边的一个小岛国家。 因为郑垣曾经交代的那些东西,高子辛对于东边的这个小岛国家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仅没有好感,甚至恨不得派一队兵去把岛上的人全给灭了。 只是毕竟师出无名,更何况他担心报应在宝儿身上,一直不愿造太多杀戮,所以才一直忍着没动手。 谁知道,这么个弹丸小国竟然还特意派了使臣来道贺。 好在郑垣和钱弼这次也回来了,高子辛特意让他协助锦衣卫,严密监视各国使臣,防止他们窃取大梁机密,所以高子辛虽然戒备,却并不是太担心。 这次是宝儿的周岁生日,他可不希望因为这些所谓的使臣而破坏了这个大喜的日子。 所以,宝儿周岁这一天,高子辛虽然特意抱着他上了金銮殿,但是那些所谓的使臣位置十分靠后,连高子辛和宝儿的面都见不到。 不仅如此,宝儿只是露了个脸,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后,就被凤瑄亲自抱走了。 虽然凤瑄平时都恨不得黏在高子辛身上,可是这次毕竟是特殊日子,为防万一,凤瑄可不放心把宝儿交给别人。 他亲自抱着宝儿去了慈宁宫托付给贺氏和太平后,才又返回金銮殿,坐在高子辛身边,接受使臣的朝贺。 毕竟是来道贺,不管是鞑子还是其他邻国的使臣,都特意带了礼物过来。 可惜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十分财大气粗,对于那些所谓的贺礼可谓是半点看不上眼。 对于这些来者不善的所谓使臣,二人一点儿也不想为了充面子就当个冤大头,所以等御膳送上来的时候,所有的使臣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高子辛命人给他们上的“御膳”,基本上都是他们所在国家的“特色美食”,还美名其曰是为了让所有的使臣宾至如归! 可问题是,这些所谓的“特色美食”也就是看着像罢了,味道简直让人不能忍,活生生的黑暗料理! 宫里的人谁不懂得捧高踩低?御膳房的人得了上面的吩咐,知道高子辛和凤瑄都看这些使臣不顺眼,哪里可能给他们精心制作美食? 厨子们甚至都懒得动手,直接让御膳房里负责洗菜的小太监胡乱做了。反正这东西既不是他们吃,也不是贵人们吃,随便弄弄,看着像就行了。 能来当使臣的人身份都不会低到哪儿去,就算他们国家不如大梁财大气粗,也不至于让他们平时吃这种猪食一样的东西。 可负责传膳的太监给出的理由实在是太正当了,让他们根本没办法反驳! 菜跟别人的不一样?那是为了照顾他们的感情,让他们宾至如归! 味道太难吃?那是厨子第一次做,不熟练,多做几次就好了。 他们还能说什么?就算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也只能咬断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咽了。 没办法,他们这次来大梁前可是被国君寄予厚望,一定要探听到大梁强盛起来的秘密,尤其是那神秘的高产粮食和火器制造方法——必须弄到手! 再不服气,也必须忍! 只要把东西弄到手,回到国内,他们就是大功臣。等他们的国家也强盛起来,日后说不定还能够和大梁分庭抗礼,从大梁狠狠咬下一块肥肉来! 回想着沿路看到的繁盛景象,所有的使臣便心动不已。 尤其是这皇宫,可真是富丽堂皇的跟天上的仙境一样! 所有的使臣里,唯独有一人格外的魂不守舍。他没顾着吃东西,反而微微低着头,目光灼灼地朝高子辛和凤瑄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是更多时候,他看的其实是凤瑄。 至于那位传说中的圣明天子高子辛,他却一点儿也没放在眼里。 大梁以前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是有所耳闻的。而大梁发生的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也隐隐猜到了原因。 凤瑄,那个传说中大梁曾经最神秘的国师,如今的男后,恐怕正是让大梁发生一切翻天覆地改变的原因! 按照正常的历史,大梁根本不应该发展成这样! 高子辛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无能皇帝,他的皇后也不该是凤瑄,而是那个不守妇道的周丽娴。 宁王本该造反成功,然后外族入侵,大梁灭国。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 土肥原一郎紧皱着眉头,手指死死捏着酒杯。他虽然并非土生土长的岛国人,而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华国人。但是对于历史上记载的大梁,他是一直都很看不上眼的。 对于高子辛这种不过是幸运投了个好胎就高人一等的皇室,他更是深恶痛绝! 所以对于大梁突如其来的改变,土肥原十分不满。 所以他死死地瞪着凤瑄的方向,恼怒至极——都是这个穿越者,把所有的一切都搅乱了! 居然还是个基佬,真是恶心! 直到想起那传说中的高产粮食和威力巨大的火器,土肥原才贪婪地眯起了眼睛,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把东西弄到手! 想到自己的金手指,土肥原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有那样的金手指,他是一定会成功的! 第186章 逢凶化吉 土肥原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了信心,丝毫不知道,早已经有人将他盯上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凤瑄看了那么久,不管是埋伏在大殿各处的锦衣卫,还是那些太监,早就注意到他目光不善了。 不仅如此,高子辛和凤瑄更是不用锦衣卫的汇报,就留意到了土肥原这个人。 他一直盯着凤瑄看,目光那样强烈,本就警惕的凤瑄哪有察觉不到的理?而高子辛一直将凤瑄视作自己的私有物,凤瑄被人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又岂会发现不了? 因为隔得太远,对方看的人又不是高子辛,高子辛一开始没察觉到土肥原目光中的恶意,还以为对方是看上凤瑄了。 这个“发现”让高子辛忍无可忍,正恨不得让人动手,凤瑄却按住了他的手掌,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子辛,问问001,这里是不是有金手指携带者。” 滚烫的热气吹拂着耳朵,高子辛浑身一激灵,愣了片刻才听明白凤瑄的意思。 问001?金手指携带者?难不成,凤瑄是怀疑对方是金手指携带者? 高子辛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疑问,同时在心里说道:“001,你出来。” 下一刻,001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宿主,发现金手指!” 高子辛眉梢一挑,脸色微微一变:“是什么样的金手指?” “唔,我看看。”过了片刻,001的声音就再度响起,“宿主,是逢凶化吉光环。拥有这个光环,对方不管做什么,到最后都可以逢凶化吉。” 高子辛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难怪这人敢来大梁,还敢打凤瑄的主意! 还真笃定了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真是痴心妄想! 高子辛心情很不好,但是现在正举行宫宴,又是宝儿周岁的大喜日子,高子辛实在不愿让这个日子沾了血腥。 于是他只毫不留情地说了三个字:“抢过来。” 001不能离开他太远,但是对方就在大殿最后面靠近殿门的地方,说近当然不近,可要说远也不是太远。 这样的距离,对于001来说还是没影响的。 所以它直接飞蹿了出去,很快就跳到土肥原的头顶,将他的逢凶化吉光环给强行捕捉。 不过直到001回到高子辛身上,土肥原也没察觉到异常。 高子辛本以为金手指没了对方会察觉,一旦察觉,那个人肯定是要闹出动静的,不可能什么都不干。 结果他等了好一会儿,对方依然什么动静也没有。若说是不在意一个金手指根本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土肥原根本感受不到金手指的存在与否。 如此一来,高子辛便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他跟凤瑄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后,便懒得再继续这个宫宴,直接相携着走人了。 他们是这里身份最为贵重的两个人,他们要走,谁还敢拦着?于是,那些使臣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高子辛和凤瑄离开,自己却无计可施。 有人急得刚刚站起来,就被立在不远处的锦衣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眼看着锦衣卫走过来厉声质问,他的同伴赶紧扯了他一把,让他重新坐了回去,然后又是一阵赔礼道歉,才总算让那名凶神恶煞的锦衣卫离开了。 土肥原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心底不屑冷笑。不过是一群仗着天子宠信就无恶不作的锦衣卫而已,尽管蹦跶吧,以后有他们好受的! 他刻意忽略了心底的深切嫉妒,只热切地期盼着能尽快拿到火器的技术和高产粮食的种子,然后回到岛国。 只要弄到这些东西,他回去后肯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把那些藏着金矿银矿的底给买下来了。 只要一想到那地下的金银矿,土肥原就觉得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等等吧,要不了多久了,他肯定能成功的。 另一边,高子辛和凤瑄离开后,凤瑄就招来锦衣卫的心腹,低声吩咐了一番,让其好生盯着那些使臣,决不能让他们窃取了大梁的珍贵技术。 因为他这番话,那些使臣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得更紧了。已经露出了马脚的土肥原,更是被重点盯梢的对象! 凤瑄吩咐过过后,他和高子辛就没再去理会这些所谓的使臣,而是直接去了慈宁宫,跟宝儿团聚。 周岁这样大喜的日子,哪能跟外人一起过?之前人多眼杂,更怕混入此刻,高子辛和凤瑄没敢让宝儿多待,这会儿到了慈宁宫,他们就没顾忌了。 宝儿满了周岁,人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傻乎乎的了,特别机灵。之前凤瑄抱着他来到慈宁宫的时候就特意告诉过他很快会来陪他,所以宝儿不哭不闹,要了凤瑄的保证后,就乖乖待在慈宁宫等。 这会儿高子辛和凤瑄一出现,他立刻激动地从小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是站起来后,宝儿似乎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激动了,有损皇长子的风度,于是故意等了等,才踩着小碎步,紧绷着脸色,捏着小拳头一晃一晃地走到了高子辛和凤瑄面前。 此时屋里没别人,除了宝儿之外,就只有贺氏、太平,以及刚进门的高子辛和凤瑄。 因为日子特殊,太平没再假扮成太监的模样,反而换了一身华袍,坐在了贺氏身边。 事实上,自从太平来到慈宁宫后,贺氏担心人多口杂,走漏了消息,已经遣散敲打了不少人。 而一直跟着她的心腹,都已经知道太平就是先帝了。 毕竟遇到过好几次,其中白芷和连翘更是亲自审问过周丽娴,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所以对于先帝重生这种事,这些人听完之后就接受了。 只是他们都见识过先帝的手段,对于先帝早就有了心理阴影,得知太平就是先帝后,这些人刚开始的时候伺候得相当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太平给砍了。 直到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他们发现太平不像先帝那般多疑喜欢杀人后,态度才自然了不少。 即便如此,如非必要,贺氏和太平都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盯着。 高子辛和凤瑄同样如此,所以跟着他们的宝儿也受了影响,跟他们特别亲,反而对于伺候的人态度冷淡。 这会儿,高子辛和凤瑄看着宝儿明明很激动,却还故意装作镇定地走过来,心里早就笑开了。 他们都发现,自从宝儿学会说话,学会爬学会走路后,就变得越来越好玩儿了。 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却非常爱面子,不仅平时喜欢对着镜子练表情,走路坐姿也都特别注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心眼儿。 对此,高子辛坚持是凤瑄的毛病,肯定是凤瑄给教坏的,凤瑄却坚决不承认,死活说是跟高子辛学的。 而此刻,二人看着故意抿紧了嘴巴,却因为掩饰功夫不到家而露出期待之色的宝儿,赶紧拉住宝儿的小手,带着他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相处久了,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宝儿想要什么。 果然,被二人一牵手,宝儿胖乎乎的小脸上就浮起了两朵红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兴奋极了。 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地给宝儿过了个生日,最后高子辛问道:“宝儿,告诉父皇,你想要什么?” “嗯?”宝儿有些不解地看着高子辛,“要什么?” 凤瑄在旁边耐心解释:“今天是宝儿是生日,我们可以满足宝儿的一个愿望,宝儿说说,你想要什么?” “真哒?”宝儿顿时更兴奋了,一张脸红扑扑的,他看了看高子辛,又看了看凤瑄,紧张地捏了捏手指,终于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说道,“那宝儿今晚要跟你们一起睡!” 这话一出,二人的脸上的笑容同时僵硬了,变得极不自然。 宝儿特别善于察言观色,一看二人脸色不好,嘴角就拉了下去,失望地问道:“不可以吗?” 高子辛哪里舍得宝儿难过,于是忙不迭说道:“当然可以!” 只剩下凤瑄僵硬着脸,不满地跟宝儿对视。 宝儿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凤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点儿也不愿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凤瑄沉默得越久,宝儿看起来就越可怜,最后眼泪珠子都出来了。 高子辛一看,赶紧掐了凤瑄一把,催促他答应。 凤瑄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好。” 于是下一瞬,二人就看见原本可怜巴巴快要哭了的宝儿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直接扑进了高子辛怀里。 显然,就算年纪小,他还是知道谁对他更好的。 凤瑄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小混蛋还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只是心里再不舒服他也不可能对宝儿下手,所以那些所谓的使臣,就直接成了凤瑄的出气筒。 第187章 一家三口 自从许愿后,宝儿就显得格外兴奋。 要知道,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都没跟高子辛一起睡过了! 宝儿太小,对他来说,超过一个月就已经是非常非常久了。可是他跟高子辛分开睡的时间,却比一个月都还要长得多,甚至于上一次挨着一起睡,他都觉得已经是非常久远的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了。 所以这一次一听说居然还可以许愿,宝儿立刻选了这一个。他虽然小,但是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反正他父皇那么喜欢他,平时他要什么有什么,这种特殊的时候,当然要许一个最想要的,平时无法被满足的愿望啦! 至于父后凤瑄是不是生气了,他才不管啦! 等他跟着高子辛和凤瑄离开慈宁宫,回到高子辛和凤瑄的寝殿,宝儿立刻像是脱了缰的小野马似的,直接在屋里撒欢起来了。 他胖乎乎的小爪子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再碰碰那里,就像是已经分开了很久似的。 凤瑄看在眼里,脸色越来越黑,眼看着宝儿直接就要往那巨大的龙床上爬,凤瑄终于忍无可忍,走过去就拽住宝儿的后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父后?”宝儿不解地看着凤瑄,目光透着茫然和不解,随即他就觉得不舒服了,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又踢了踢小脚丫子,不满地皱着眉头说道,“父后放开宝儿。” 他小声说了句,见凤瑄脸色难看,就有些害怕了。缩了缩脖子,宝儿可怜巴巴地看向高子辛。一看见高子辛,宝儿就觉得心里委屈极了,所以瞬间就眼泪汪汪了:“父皇快救救宝儿!” 高子辛其实已经走过去了,只是还隔着几步距离。他一看宝儿泪汪汪的,一颗心猛地一震,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已经冲到凤瑄面前,将宝儿护在怀里了。 瞪着凤瑄,高子辛不满极了:“凤瑄,你怎么回事?宝儿才多大?你怎么能那样对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襟,细心地查看宝儿白嫩嫩的身子。这一看,高子辛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只见宝儿白嫩嫩的小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痕! 高子辛抬头瞪着凤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凤瑄,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凤瑄其实看见宝儿突然泪汪汪的就后悔了。 他不是故意要虐待宝儿,就是心里有些吃味罢了。谁知道就提了一下,宝儿身上就有印子了。 他没顾着和高子辛吵架,可是仔细看着宝儿脖子上的红印子,心里突然觉得一阵闷痛。 然而宝儿显然还在赌气,他人还小,可想不到那么复杂的东西,只觉得凤瑄肯定是不喜欢他了所以才故意欺负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宝儿就觉得心里特别委屈。 他越想越难受,眼泪珠子止都止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凤瑄凑近了也没让他觉得好受,反而将小脸藏在高子辛怀里不肯出来了。 摆明了就是在说——宝宝现在心情不好,才不要理你! 天气热,高子辛穿得也不厚,宝儿眼泪珠子一掉,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胸口又湿又黏。 正好宝儿还在生凤瑄的气,必须得哄哄,于是他直接将凤瑄朝旁边一推,抱着宝儿就去了浴房。 浴房里早已经大变样了。 二人大婚之前,凤瑄就特意找来了一些白玉石,在浴房里修了个大大的浴池。 这些白玉石色泽洁白,却不是太名贵的玉,用来做玉器也卖不上多高的价,但是用来做浴池,却显得十分漂亮。 浴池里有出水口和注水口,这会儿热水已经放好了,高子辛伸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宝儿以前没来过这里,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浴池,不禁瞪圆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都顾不上伤心了。 高子辛见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珠子,赶紧心疼地用柔软的细面帕替他擦干净,然后亲了亲他的小脸,笑吟吟地问道:“宝儿帮父皇搓背怎么样?” “好。”宝儿害羞地低了低头,躲进高子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那……那父皇也要给宝儿搓。” 高子辛听完就忍不住笑起来,他以前没少给宝儿洗澡,可是宝儿那会儿太小了,现在恐怕都记不住了。 不过高子辛不知道,宝儿其实是有点印象的。 他一看见一池子热水,就回忆起有一双手特别温柔地给他洗澡,温暖的热水浇在他的皮肤上,舒服极了。 于是高子辛一提,他就害羞了。宝儿偷偷捏着手指,有些纠结。他,他都这么大了,要是让父皇给他洗澡,会不会被人笑话呀? 可是他又实在克制不住那样的诱惑,所以纠结了一会儿,宝儿还是决定让高子辛给他洗澡。 就算被人笑话他也认了! 高子辛将宝儿放在地上,让他坐在木头小凳子上,然后先解了自己的衣服,走进浴池。然后,他才站在水里,帮宝儿把身上的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给脱了。 宝儿穿的还是开叉裤,只是未免走光,外面还穿了一件下裳挡着,看起来就跟裙子差不多。 宝儿还小,所以穿的衣服鞋子也都小小的,布料用的都是透气柔软的细棉布,就算他皮肤细嫩,也不至于磨坏了。 只是衣服一脱下来,宝儿脖子上的红印子也越发明显了。 高子辛一看见那道红印子,脸色就沉了几分,心里对凤瑄也越发埋怨了。他知道凤瑄肯定不是故意的,这个人对宝儿的宠爱绝对不比他少。可是他看着宝儿身上的红印子,依然觉得生气。 他忍不住用指腹碰了碰,动作特别小心翼翼,轻柔得就像是羽毛似的,生怕弄疼了宝儿:“宝儿,痛不痛?” “不痛啦。”宝儿摇摇头,笑眯眯地说道。 他没撒谎,那红印子是真的不痛了。 也就是最开始被凤瑄提起来的时候,他才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但也不至于难受到哪儿去。最让他难受的,还是凤瑄的态度。 他的小脑瓜子想不了太多的东西,但是日渐聪明的他却对周围人的态度有着强烈的直觉。 所以一察觉到凤瑄不高兴后,他就担心是凤瑄不喜欢他了。 想到这事,宝儿就忍不住拉了拉嘴角,捏着手指可怜巴巴地问:“父皇,父后他……是不是不喜欢宝儿了呀?” “别瞎说,他最喜欢你了。”高子辛点了点宝儿挺翘的小鼻子,直接抱着他放进了池子里。 “呀!”突然进入热水里,宝儿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欢喜起来,好奇地用手指划水。 高子辛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池水有些深,他怕自己一松手,宝儿就沉进水里了。 所以他干脆曲腿坐下,然后让宝儿坐在他的膝盖上。 “咦?”宝儿好奇地扭了扭身子,感受着和高子辛肌肤相贴的触感,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很快,他就跃跃欲试道:“父皇,宝儿给你搓背!”他说完伸长了胳膊,然后就傻眼了。 他胳膊太短了,连高子辛的前胸都碰不到,不要说搓背了! 这可怎么办呀?宝儿苦恼地皱起眉头。他说过要给父皇搓背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就在这时,帘幕被掀开,凤瑄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宝儿一看见他,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点害怕。只是害怕的同时,他又有些期待。 高子辛却是皱了皱眉头,他好不容易把宝儿哄好了,凤瑄又跑来干什么?见凤瑄竟然直接开始脱衣服,高子辛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他下意识看了宝儿一眼,见宝儿正好奇地看着凤瑄,倒是没再表现出害怕的模样,便什么也没说。 毕竟父子俩平时也是挺亲密的,之前虽然闹得不太愉快,但是没必要把之前的不愉快继续下去。 现在宝儿都不太在意了,他若是揪着不放,反而不好。 凤瑄脱完衣服就直接下了水,然后,坐在了高子辛对面。随即他双手一捞,宝儿就从高子辛的膝盖上,转移到了凤瑄的膝盖上,跟凤瑄面对面了。 宝儿吓了一跳,小小地惊叫了一声后,就抿了抿嘴巴,好奇地看着凤瑄。 凤瑄本来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如沐春风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舀了热水浇在宝儿身上:“舒不舒服?” “舒服!”宝儿立即不生凤瑄的气了,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凤瑄,大有让凤瑄再来一次的意思。 凤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加深,一边拿热水浇在宝儿身上,一边帮他洗起了澡。 渐渐的,宝儿胆子也大了。他转了转眼珠子,试探着拿小胖爪子捞起一点水泼向凤瑄,见他没生气,胆子顿时更大了。 于是很快,单纯的洗澡就变成了一家三口打水仗,宝儿无忧无虑的欢快笑声也远远地传了出去。 第188章 挑拨 洗过澡澡后,宝儿就被凤瑄亲自抱着送到了那张他眼馋了好久好久的大床上。 至于为什么是凤瑄抱而不是高子辛抱,那就只有问凤瑄才知道了。 夜里,宝儿乖巧地躺在高子辛和凤瑄怀里,一开始他还特别霸道地用两只小胖爪子把二人给紧紧抓住了,可是渐渐的,他就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握成小拳头放在了脑袋边上,还自顾自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姿势一换,本就没睡着的凤瑄立即长臂一捞,把高子辛和宝儿一起搂在了怀里。 这一夜,一家三口都睡得格外好。 那些使臣们就惨了。 因为晚宴的菜肴是御膳房里负责烧火的小太监做的,至于里头有没有加点儿特别的料,那就没人知道了。 总之,使臣们强忍着不满吃下那味道可怕的黑暗料理后,回到驿馆没多久就开始不舒服了。 起先只是肠胃隐隐不太舒服,可是渐渐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越来越明显,肚子里更是直接轰鸣起来了。 到了这时候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是要拉肚子了! 于是使臣们脸色一变,赶紧打开门朝着茅房冲了过去。 没办法,他们房里可没有恭桶,只能去后院偏僻角落的那个茅房。偏僻,那茅房还只有一个位置! 换成平时,大家错开时间,或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今晚一个个全都迫不及待地想拉肚子,哪里能等? 很快,这地方就因为抢茅房的事发生了小规模的恶性斗殴事件!一开始大家觉得丢脸,没敢把事情闹大,所以驿馆的人也就乐得假装不知道,偷偷躲在远处看热闹。 这些人为了抢茅房,很快就从一对一的单打独斗,发展成了多对多的群殴。来自北边的鞑子仗着长得高力气大,很久就把其他人全给揍趴下了。 岛国的那几个小矮子被揍得最狠,尤其是打头的土肥原一郎。 没办法,谁让他眼神最嚣张,来了就想第一个上呢!那些鞑子心里本就憋了一股气,偏偏他们又不敢向梁人发泄,不揍他揍谁? 一个长得特别雄壮的鞑子一拳头下去,土肥原的脸直接歪了,牙齿也飞了出去。 很快,土肥原的脸就没法看了,不仅脑袋肿成了猪头,两只眼睛周围也青了,就连鼻骨都被打断了,简直惨不忍睹! 要不是他下面突然“噗”的一声,一发不可收拾,浑身都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味道,土肥原说不定就被谁不小心给打死了。 这事一出,其他人也不敢再打了,虽然心里的火气已经烧得越来越旺,可是谁也不希望再打下去,再出现个土肥原这样的情况。 那就太恶心了! 所以这些人难得的老实起来,除了土肥原和他的同伴被远远扔开之外,其他人倒是都排起了队,一个一个上。 躲在暗处的人捂着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就作出了安排。 所以当土肥原的同伴死死地捂着鼻子拖着他回去的时候,半路上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笑话,虽然他们是故意折腾这些来者不善的使臣,可是房子是他们的啊,土肥原都这样了,要是让他进了屋,那房子以后还要不要了? 拆了重建可是要花银子的! 上头可是说了,必须能省则省,杜绝浪费! 而第二日一早,驿馆的人才装作刚刚知道的模样,一本正经跑去找了各国使臣问情况。 使臣们昨夜拉了大半夜,人都快虚脱了,根本没睡好,结果一大早就被吵醒,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没法看了。 满脸的疲惫就不说了,那脸上的青紫痕迹,更是无法遁形! 驿馆的人脸色大变,紧接着就公事公办地让人将他们分开扣押了。 虽然依然在驿馆里,但是门外却站了凶神恶煞的守卫,使臣们心情能好才怪了!他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再加上肚子又饿着,别提多难受了。 大着胆子问,守卫就说要查昨晚的恶性斗殴事件,等问完了就放他们出去。 至于什么时候问完,那他们就不知道啦! 使臣们还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既然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就等呗! 不过私心里,他们却是把那群岛国人给恨上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帮阴险小人竟然还敢告状! 不错,他们被分别看押的理由,就是因为岛国人告了状。当然,这个理由是驿馆的人给出来的。 谁也不知道,那几个岛国人这会儿正挤在一间下人房的大通铺上,睡得人事不省。 别说告状了,估计把他们扔了,他们也不知道的。 不过,此时睡得正香的人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了一个大大的屎盆子。 打着保护的名义,驿馆的人故意将这些岛国人扣留了好几天,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其他使臣早就包袱款款地回国了。 不过,这些使臣其实心里也窝着火。 因为就在那些岛国人被扣留的好几天里,他们就被驿馆的人和鸿胪寺的人警告外加敲诈了一番,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因为“斗殴”这件影响极为恶劣的事件,被搜刮一番后强行遣送出境了。 不过在他们被遣送出境前,鸿胪寺的人还特意给他们送了颗甜枣。说是高子辛有意开通互市,至于在哪儿开,那就看各国的诚意啦! 这种模棱两可的消息严格来说算不上甜枣,可是跟先前的大棒子比起来,那就太甜了。 毕竟使臣们都是怀着目的来的,结果不仅目的没达成,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了不说,还欠下了巨款,被强行遣送出境! 一旦回到国内,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有了鸿胪寺透出的那一条模棱两可的消息,那他们回去后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 不过土肥原等人却不可能知道这些人的遭遇,当土肥原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提出要见凤瑄的时候,驿馆的人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棒——因为其他各国使臣的联合上告,他们已经被视作不友好之辈,所以别说凤瑄不会见他们,就连鸿胪寺的人都不可能见他们! 不仅如此,他们必须缴纳罚款,并且立刻离开大梁! 说是缴纳罚款,实际上这些人带来的那点儿之前的东西早就被搜刮干净了。驿馆的人只将衣服扔给了他们,就让士兵把这些人哇哇乱叫的人强行押走了。 直到回到来时的那条破船上,土肥原一郎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发展不对啊! 明明他之前想做的事情全都成功了,这次怎么突然就失败了? 他躺在船板上,目光阴测测地看着大梁的方向,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明明都计划好了,等见了凤瑄,就和对方认亲。他们都是穿越者,自然应该互相帮忙。 凤瑄可是大梁的男后,只要刷了凤瑄的好感,他想要什么拿不到? 只要他拿到了那些东西,回到国内,属于他的时代才会真正开始!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甚至连凤瑄的面都没见到,竟然就被扔出来了!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他应该是开着大船,带着满船的礼物威风凛凛地回到国内才对! 可惜直到现在,土肥原也没意识到,他一直赖以生存的金手指已经被抢走了。 因为国内造不出大船,他来大梁的时候坐的就是一条小船,行驶了一路早就破破烂烂了。 来的时候他倒是没嫌弃,可是自从见识了大梁的富庶和繁华后,这样的小破船就再也没办法入土肥原的眼了。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一样。 他们经历了最初的茫然后,便纷纷打起精神,目光贪婪而凶狠地看向大梁的方向,犹如盯上了猎物的饿狼。 那个国家实在是太大太繁华了,可是凭什么那里的人可以生活得那么好,他们就只能苦哈哈的? 这不公平!所以,他们得抢过来! 对,抢过来!一定要抢过来! 只是,这些人立下雄心壮志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就凭他们这样的小破船,怎么去抢大梁? 大海波涛暗涌,虽然偶尔风平浪静,却不会一直平静下去。只要是在海上,就难免会遇到风浪。 土肥原一行人前往大梁的时候就遇到过,不过当时土肥原的金手指还在,凭着那逢凶化吉的金手指,即便遇到了风浪,他们也能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大梁。 可是这一次,土肥原已经没有金手指了。 刚开始风浪出现的时候,谁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之前就经历过,知道就算再大的风浪,他们最后也不会有事。 所以,当海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漩涡时,所有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入了漩涡之中。 小破船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一块块小碎片漂浮在海面上,船上的人却彻底没了踪影。 第189章 晴天霹雳 解决掉了那些讨厌的所谓使臣,高子辛心情相当好,谁知道他心情才好了没多久,就迎来了一道晴天霹雳——太后贺氏要跟着太平去东北! 高子辛得知消息的时候人正好在慈宁宫,突然听见贺氏说出这件事的时候,高子辛整个人都懵了,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等他回过神后,立刻不满地朝太平瞪了过去——这老混蛋太过分了,竟然撺掇他母后私奔! 东北那边还荒着呢,又有鞑子一直虎视眈眈,是贺氏能去的吗?要是出点事可怎么办? 太平察觉到高子辛不满的目光,心里就苦哈哈的。 他根本没想过去东北好不好!分明是贺绫想去!一开始贺绫提出这事的时候他就劝阻了,结果被贺绫兜头盖脸毫不客气地训了一顿。 太平当时就被训得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无法发现,他竟然只能答应贺绫的提议! 一开始他还强撑着不想答应,就是担心贺绫去了太危险,贺氏贺绫一句“我在这宫里早就待腻了,就想到处去看看”实在是太戳太平的心窝子了。 太平先是想起惨死的元后,接着又想到贺绫入宫后在宫里水深火热地活了那么多年,一颗心就像是破开了一道大口子,难受异常。 所以最后,他只好答应了贺氏的提议,准备带着贺氏出去看看。 正好,之前他立下赫赫战功,高子辛给他的侯府就在东北,同时,在京城里也给挑了一处不错的院子赏给他作为侯府。 按理,太平早就该出发去东北镇守了,但是他一直“卧病在床”,这日子自然就耽搁了下来。 谁知道贺绫不知怎的,突然就提到了这事,说什么都要去东北,还说他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哪能一直偷偷摸摸地待在后宫里。 “偷偷摸摸”四个字也把太平给刺激了,若是可以,他当然不想偷偷摸摸的,而是正大光明地和贺绫在一起。 可是没办法,不说他这张脸,就是贺绫的身份,就不是他能明媒正娶的。 然而一直待在后宫也不是个办法,他们现在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直偷偷摸摸吧? 若是可以,他还想给高子辛添个弟弟或是妹妹呢。 所以被高子辛瞪了之后,太平虽然心里发苦,却没给自己辩解,只是轻咳了一声便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没敢跟高子辛对视。 高子辛一看他都这么心虚了,更是憋了一肚子火,紧握的拳头捏得手指都疼了。 他正想再说什么,贺氏却突然说道:“皇儿,你别怪他,是我想出去走走,一直待在这宫里太闷了。” 自从原谅了太平后,贺氏在私底下就再也没自称过“哀家”。毕竟这称呼就代表着死了丈夫,贺氏总觉得不太吉利。 “母后!”高子辛急急地叫了一声,可是一对上贺氏淡然的目光,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高子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母后,东北现在还荒着,北边的那些鞑子正野心不死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起来,您过去太危险了。” “这有什么?”贺氏轻轻笑了笑,“你不是在那边布置了很多精兵吗?更何况,我听说你还想开互市。只要这互市开了,那些鞑子哪里敢乱来?”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见高子辛还在犹豫,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皇儿,我是真的在这宫里待腻了。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了机会,我真的想出去看看,而不是终其一生,都只能困在这座牢笼里。”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高子辛还能说什么?他本能地想起了幼时那些战战兢兢的日子,回想着贺氏每天都小心着他的吃食,他一切所用之物,就怕他被人暗害了,心里顿时更加难受。 高子辛突然就觉得,让贺氏出去看看也好。毕竟一辈子那么长,哪能一直困在一个地方呢? 贺氏以前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他身为人子,难道明知道贺氏痛苦,还要困着她吗? 于是他咬了咬牙,说道:“那就随母后的意思吧,只是……母后打算以什么身份去东北?” 贺绫突然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儿,你说……镇北侯是不是该娶亲了?” 太平和高子辛几乎同时听出了贺氏的言外之意,太平当即喜不自胜,高子辛却是气得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太平一眼——便宜这个老混蛋了! 贺氏这话对于太平而言可实实在在是大惊喜,要知道,虽说他在慈宁宫待了数月,但是二人之间可一直没做过太亲密的事。 如今贺氏突然说出这话,不就是松口了吗? 不过高子辛不满了一阵,倒是没阻拦。毕竟太平跟贺氏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他现在这身子也没娶过妻,倒是比以前那个还要干净得多了。 于是高子辛回去后就召了贺坤深谈了一番,随后没多久,一道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旨意上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写出太后贺氏,所以太平娶的,是贺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 总的来说,还是贺家人。 这消息一出,不少人心里就琢磨开了。高子辛特意给镇北侯太平赐婚贺家的女儿,显然是要重用啊! 于是很快,镇北侯府的门槛就快被探望和送礼的人给踏破了。 太平虽然偷偷回到了镇北侯府,却不敢让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所以故意称病没有见客。 好在刚开始大家也都是安排手下人送礼,并非自己亲自前去,所以太平不见客也说得过去,再加上太平还让人备了回礼,也不算失礼了。 婚礼很仓促,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准备好了。 没办法,太平和贺氏都等不及了,巴不得早点办完婚礼就前往东北,哪里愿意一直等? 只是为了隐瞒贺氏的身份,所有的喜婆和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二人正儿八经拜过堂,就去了喜房,揭盖头的时候根本没让外人在场。 太平的亲信负责在前院敬酒,再加上有贺坤这个国舅爷镇着,宾客们哪里敢闹得太过分? 前院闹哄哄的,喜房里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太平看着盖着盖头正襟危坐的贺氏,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紧张起来了。他将门锁好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了贺氏面前,拿起秤杆轻轻揭开了盖头。 盖头一揭开,便露出了贺氏精心打扮过的脸。 太平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忍不住傻笑起来:“绫儿,你真美。” 饶是贺氏见惯了风浪,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也被闹得羞红了脸。 只是毕竟老夫老妻了,贺氏倒是没有最初成婚时的紧张。她直接瞪了太平一眼,然后便幽幽说道:“有什么美的?都已经人老珠黄了。倒是你,正值壮年,比我年轻多了。” “哪里老了!”太平立即反驳道,“你才不老,一点儿都不老,看着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太平说着,轻轻拉过贺氏的手,感受着那柔弱无骨的手掌,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他从未想过,重获新生后,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一天,再次明媒正娶贺绫! 虽说他和贺绫的身份都不宜暴露,贺氏更是以贺家远房亲戚的身份嫁给他,但是只要他们能够在一起,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贺绫说得没错,皇宫就是一座囚笼,可是等他们去了东北,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也不用避忌着谁了。 毕竟在那个地方,可没人见过他和贺绫! 太平越想越激动,忍不住说道:“绫儿,咱把交杯酒喝了吧?” 贺氏看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想到日后自由自在的日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满怀期待。 皇宫里,高子辛却是心事重重。 他站在窗前,望着镇北侯府的方向,忍不住问道:“凤瑄,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凤瑄脸色微微一变,被高子辛问得有些尴尬。 这种时候,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不过太平和贺氏毕竟是他们的长辈,总不好去臆想长辈的房中事。所以凤瑄走过去从后面搂住高子辛,轻声安慰道:“子辛若是也想离开这皇宫,等宝儿长大了,咱们就把皇位交给他,然后游遍这天下怎么样?” 高子辛没说话,只是听了凤瑄的话,他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期待起来。 凤瑄却又说道:“那些书里不是说咱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颗巨大的球吗?以后宝儿大了,咱们就可以到处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高子辛听闻这话,顿时更期待了。 可怜宝儿此时睡得正熟,完全不知道两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已经在想以后怎么压榨他了。 第190章 放长线钓大鱼 离开京城前,太平特意找高子辛深谈了一番。太平在意的就两个问题,一个是东北的互市什么时候开,一个就是叮嘱高子辛小心那些邻国。 那些邻国以前就不老实,当初太平还被昏君系统控制的时候,那些邻国就没少占大梁的便宜。 如今他们再次黏上来,显然又是想从大梁捞好处了。 驿馆的事太平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才有些担心,怕那些使臣回去后就闹出幺蛾子,到时候大梁又不太平了。 对此,高子辛其实早就有打算了。 互市肯定是要开的,不拿出点儿好处,那些早就得了红眼病的邻国岂不是得卯足了劲儿来对付大梁? 好不容易,眼看着大梁正不断往好的方向发展,高子辛可不希望被那些虎视眈眈的白眼儿狼给破坏了。 不过,要想让他白白拿出好处那是休想。 正如鸿胪寺给各国使臣的暗示一样,互市肯定是要开的,但是开在哪儿,那就看他们自己的诚意了。 这话其实就是个套话,高子辛其实早就想好在哪儿开互市了,谁先谁后也都想到了。不过要是对方不肯表达出好的诚意,那就换一个地方开。 反正主动权在他手里,想开互市,想要好处?可以,都给他老实点儿! 未免那些商户给自己掉链子,高子辛特意成立了一个商务总局,专门负责处理全国的商务问题。 这商务总局却没直接挂在户部下头,而是直接听命于他,局长就由钱弼担任。除了钱弼之外,副局长两个,其中就包括曾经辅佐过钱弼的孙有为和赵清远。 剩下的,还有从民间找来的商务顾问,以及高子辛特设商科选举出的人才。 那些商务顾问都是民间的大商人,不仅生意做得非常成功,品格也算不错,做生意讲究诚信,不是那种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 不过,这些人背后牵涉的利益毕竟太大,所以高子辛虽然给了他们顾问一职,他们却没什么实权。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许多人心动不已了。 就算没实权,名声上听着也好听啊!再说了,只要进了这个商务总局当个顾问,不说日后人脉更广,消息不也是更加灵通吗? 现在谁不知道,当朝天子可是奖罚分明的人,只要好好做事,那好处绝对少不了! 他们只要老老实实把自己的事做好,只要上头给透个风声,给个机会,那整个家族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更何况,如今的天子重视商贾,为此甚至特设了商科招募人才,像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商务总局里,就有不少考进来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家里大多都是做买卖的,如今他们考进来,虽然只有个小职位,但好歹也是个官身,只要做好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可比单纯做生意好多了! 反正他们家里后背多,一个考进来,剩下的还可以做生意嘛!大家互相扶持,家族才能蒸蒸日上,富贵绵延。 几个老顾问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小心思虽然不少,但是没谁傻的阳奉阴违,自绝后路,反而一个个全自觉地琢磨着日后要好好效力了。 高子辛成立这个商务总局,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从他自己做起了生意,也明显地表示出对商人的看重后,大梁的商业可谓是蒸蒸日上。 尤其是岭南的发展都被大家看在眼里,那一句“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更是传遍了整个大江南北。 于是很多地方的商人几乎是自发地聚集起来,主动捐款修路,就为了以后生意更好做。 他们乐意出这个钱来修路,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地方政府都是欢迎之至。不过谨慎起见,高子辛自己也掏了腰包,并且特意安排了人手做技术指导,还让锦衣卫负责监工,确保工程质量。 高子辛都表态了,响应的人自然就更多了。当地的乡绅财主父母官,甚至就连一些富裕些的普通百姓,也捐起了钱。 大家都不傻,有锦衣卫盯着,谁还敢克扣善款,偷工减料啊?这路修好了对大家都好,以前是力有不逮,现在有了机会,当然得出一份力了。 谁知道,高子辛竟然还有后手! 他让锦衣卫盯着工程进度,一个是保证质量,还有一个就是担心有人故意克扣劳工,把人给活活累死。 有锦衣卫盯着,自然没人敢这么做。 更何况,商人们一开始凑钱修路就是为了发财,谁也不想弄出人命来。不好交代不说,还要毁了名声。更何况,弄出人命听着就不吉利,以后还怎么发财啊? 只是谁也没想到,高子辛还有后手。 这后手也不是别的,就是日后路修好了,就要给过路钱。这过路钱也不是每人都给,而是像那种驾着马车牛车拉货的,就得按照货物重量交过路钱。 这过路钱也不用来做别的,专供路面破损后的修补或是重建,钱也不会太多。 高子辛直接让人把规则给列明了,事先公布出来,大家一看,立刻就接受了。 而且高子辛还特意提了,捐了钱的人,过路费可以从捐款里扣除。 不过嘛,对此倒是没人在乎。 商人捐钱修路,也有几分给自己博个好名声的意思,有了好名声,还怕生意不好做吗?虽说捐出的钱不是小数吧,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太多,哪能真的去扣呢? 抠抠搜搜的,还想赚什么大钱? 所以规矩列出来之后,捐钱的人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多了。所以很快,大梁各地就陷入了修路的热潮之中。 太平带着贺氏离开京城前往东北的时候,京城通往东北的路只修好了一部分,剩下的还在修。 全用水泥的话工程量和造价都太昂贵了些,以大梁如今的情况尚且负担不起。毕竟商人还得赚钱,不可能把家底儿全捐出来修路。 所以除了极少数的路段,更多数的路段还只是拓宽路面,铺上碎石或是破碎的瓷片砖块什么的,再用巨大的石磙平整路面。 虽然粗糙了些,但是比起以前的单纯土路已经好了太多了。 高子辛对此也没失望,如今大梁才刚开始发展而已,等战船建出来,水军练起来,再发展处远洋贸易,大梁的商业手工业必然迅猛发展,再也不必担心银子不够花了。 太平一走,高子辛也再次忙碌了起来。 结果才过了一个月,岭南突然送来八百里加急,说是海边出现了水盗!这些水盗还不是别人,就是从东边的岛国坐着小破船跑来的! 高子辛一看密报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就后怕不已。 幸亏他早就开始在岭南秘密训练水军,上次土肥原一行人被送走后,他更是写了信催促水军加紧训练,并且定期在海面上巡逻。 不然,这一次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无辜的渔民进去! 那些岛国人,真是该死! 区区一个弹丸小国,竟然敢跑到大梁来劫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高子辛心下一狠,就把手里的密报给捏皱了。 凤瑄就在旁边,见他生气,便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赞同地说道:“不过是个弹丸小国而已,何必在意?你若是看他们不顺眼,我这就带兵把他们全杀了。” “不必!”高子辛急忙说道。 若是以前,他自然不会在意那些岛国人的死活,杀就杀了。 可是自从太平重生后,高子辛突然觉得,这世间神神鬼鬼的事或许是真的。所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凤瑄已经为他做了太多,高子辛不希望他再沾上更多的血腥。 他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却担心凤瑄若是真的杀了他们,会有业报。反正那个弹丸小国他也不放在眼里,他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上面的金银铜矿罢了。 于是高子辛摆摆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必杀他们,朕要放长线钓大鱼。” “你是想……”凤瑄也看过郑垣交代的那些东西,所以他很快明白了高子辛的意思,微微笑起来,“说起来,那个弹丸小国虽然地方不大,上面的矿藏倒是不错。” 高子辛一听,就知道凤瑄已经明白了。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很快就有了算计。 于是没多久,远在岭南的水军统领费俊就接到了高子辛的密旨,摩拳擦掌地跑去教那些俘虏到的水盗们做人了。 这些水盗能够不要命地跑来劫掠,显然不是什么出身好的人。要不是在国内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他们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渡过大海跑来劫掠。 如今被费俊各种手段一上,一番威逼利诱之下,这些人立马就倒戈了。 至此,好戏才算刚刚开场而已。 第191章 气势汹汹 为了让费俊更好地跟那些水盗们“谈人生”,高子辛特意从鸿胪寺调了两个翻译,打包好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岭南。 有了翻译在旁边协助,费俊很快帮水盗们重塑了三观,顺便“指导”他们立下了更宏伟的人生目标! 简单来说就是,给人卖命没出息,只要成为大梁的“好朋友”,水盗们就可以有更加美好的人生,直接翻身做主人,银子女人大大的有! 当然,既然是“好朋友”,那必须得有所表示才行。谁越是有诚意,那谁就是最好的“朋友”! 自从被费俊给重塑了三观和人生目标后,水盗们就不想着逃跑了,反而一个个都互相戒备起来,看身边的人就像是在看卑鄙可耻的竞争对手似的! 费俊又让人试探了他们一番,觉得没问题,就让他们带着“战利品”回去了。 既然要放长线钓大鱼,自然得下饵。而这些饵,全都是费俊用高子辛提供的“运转经费”从渔民手里买的。 虽说只是一些首饰、海鱼,再加上一些破烂,那些水盗们却是一个个看得直接绿了眼睛,让费俊等人腹诽了许久。 等他们离开,费俊便专门挑了一些水军,假扮成了渔民,开始在附近的海面捕鱼。 自然是要钓鱼,自然得装得像一点儿。 过了不到半个月,更多的水盗跑来抢劫了。这一次,除了部分人“战死”外,剩下的水盗带着更多的“战利品”回去了。 这一场戏足足演了半年。 水军轮换着假扮渔民,结果半年下来,不仅水性更好了,居然还学了一手不错的捕鱼本事。 而随着每次来的水盗越来越多,半年下来,“战死”的人已经不是少数了。 这最后一个,一个水盗都没能带着“战利品”回去,全被费俊率领的水军给扣下了。 正好,半年下来,造船厂总算是造出了合格的战船,虽然距离着能够远洋的超级大船还有些不足,但是去教训岛国人已经是足够了。 不仅如此,兵器局里已经炼出了更好的精钢,还造出了简易大炮,甚至就连战船上装载大炮的技术都给解决了。 虽然威力还是差了些,准头也不够,但是用来震慑已经绰绰有余了。 反正这技术现在只有大梁有,像是那些岛国来的水盗,手里甚至连把好刀都没有,拿着把破破烂烂的菜刀鱼叉就跑来了。 费俊率领的水军都替他们嫌丢人! 战船一造好,费俊立马船厂和兵器局的技术员跑出去试验了。未免走漏消息,他们特意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小海岛,一炮弹下去,只听轰隆一声,海岛的一个边儿直接沉了下去! 效果实在太震撼,就连费俊都白了脸色。反倒是那些技术员,明明晕船晕得厉害,结果一个个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看见了稀世美人似的。 等费俊反应过来,他就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头,笑得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子。 费俊觉得,自己这回实在是赚到了! 他不禁有些自得,幸亏当初他水性好啊,不然这么好的差事哪可能落到他头上! 等他去岛国耍了威风,立下大功,日后肯定前程似锦! 可惜费俊很快发现,他还是太天真了! 随着暗示“动手”的密旨一起来的,是国舅贺坤!不仅如此,这一次岛国之行,贺坤才是主帅,他费俊就是个副的。 费俊虽然心里有点儿失望,倒是没敢不满。毕竟,贺坤可是当朝天子的亲舅舅,兵器局的负责人! 现在兵器局造出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哪个武将不眼馋哪?谁敢得罪贺坤? 这次他虽然失去了主帅的机会,可毕竟还是个副的,可以趁机在贺坤面前多刷脸啊!只要有了交情,以后想换武器什么的,那不是更好说话了吗? 费俊能称为水军统领,自然不是傻子。 当初就是凤瑄向高子辛举荐的他,他能够被凤瑄看中,当然不会是傻子,更不可能没本事。 所以贺坤刚到岭南没多久,就被费俊特别殷勤地伺候上了。 贺坤虽说没凤瑄那么深不可测,但是要怎么跟人交好,跟谁交好,他也是清楚的。费俊殷勤归殷勤,能力心胸都不错,不是那种只会溜须拍马的,贺坤跟他打了一场,心里就对费俊多了几分赞赏。 于是很快,他们就点了兵,带着所有的俘虏和损失统计,气势汹汹地开着战船跑去了岛国。 九个硕大的战船排成一排,先冲着海岸炮轰了一番,然后,就有人拿着喇叭冲着岛国喊起了话。 这些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早已经投靠了大梁的岛国人。 不过谨慎起见,贺坤这次还是带了翻译来,免得这些岛国人使诈。 喊话的内容挺简单,大意就是这半年来岛国人组成的水盗不断劫掠大梁,杀死渔民和岸上百姓无数,并且劫掠了大量财宝,让大梁损失惨重。大梁天子很生气,岛国必须为此做出赔偿,不然后果很严重。 至于怎么严重法,看刚刚的炮轰效果就知道了。总之,岛国要是胆敢不赔,那么下一次炮弹就不会只是落在海岸边上了。 至于炮弹会落在哪儿,岛上的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为了表现自己足够友好,对大梁足够忠诚,负责喊话的岛国人喊得格外卖力。明明有扩音喇叭,却还是喊破了喉咙,生怕周围的大梁人误会他不够忠诚。 于是,靠着海岸近的很多岛国人都听见了这些话。 这下,那些岛国人就吓得更厉害了,原本还在大街上的赶紧躲进了家里,生怕海上的恶鬼跑来索命。 这些人很多都没见过大梁人,更没去过大梁。 但是那些硕大的战船对于只见识过小破船的这些岛国人来说,简直就像是巨无霸一样可怕! 正好海边就听着好几艘渔船,只是那些渔船跟大梁的战船一比,那就小得实在可怜了。 此时的岛国还是部民社会,那些部民就跟奴隶差不多,而上层氏族时不时打一打斗一斗抢抢地盘,大梁想要对付他们不要太容易,只要宣称解放部民,让他们成为平民,岛国自己就得乱起来。 不过贺坤和费俊却不是来发善心的,他们是来抢地盘的! 这次随船的还有郑垣,他手里拿着一份粗陋的岛国地图,正按照记忆,把一些著名的金银铜矿的位置标出来。 可惜他也就只记得几个著名的地方,并非全部,想要一次全部拿下并不可能。 贺坤等了等,见还没人来交涉,就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他直接让人喊话,若是再没人来交涉,就要开炮轰炸了。 这可把岛上的人吓得不轻,底层人只能惊恐地躲在家里,不断祈求神灵保佑,那些氏族却不得不派出人来交涉。 毕竟他们这岛国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一旦对方真的轰炸起来,他们就惨了! 一部分人坐着小渔船前往大梁的战船,结果越是靠近,越是感受到战船的巨大和可怕。尤其是那些黑洞洞的炮口,简直就像是恶鬼的巨口一样! 等他们坐着箩筐被拉上战船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惨白着脸,还没交涉,就已经露怯了。 战船上除了贺坤和费俊,还有来自户部,专门负责谈判的老狐狸。 户部的老狐狸多精啊,几句话下来,差点儿就让他们把整个岛国拱手相让了,吓得那几个负责交涉的人一个个脸上连血色都没有了,简直恨不得直接从船上跳下去喂鱼! 这些人不过是些小虾米,自然不可能做得了主。他们询问了大梁人的意见后,就带着大梁的战书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之后,是长达半月的等待和交涉。 大梁要求的赔款数额太大,想要的地盘分布各处,不是海岛附近的几个氏族能决定的,必须得跟其他氏族商议。 互相扯皮了好一阵,期间贺坤又让人炮轰了三回,总算把协议内容给定了下来。 虽然耗时有些久,不过这一次也算是兵不血刃,就把想要的那些地盘全给拿了下来。至于那些地盘里的人口,就相当于是添头了。 事情一定下,贺坤就带着军队驻扎了上去,同时,派了一个战船回航,将岛国人签订的协议送到高子辛手里。 地盘已经拿下,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没多久,便有船陆陆续续从大梁来到岛国,搞起了建设。 苦力活舍不得自己人干,就直接让那些岛国人干,反正这些部民就跟奴隶差不多,只要给些工钱和吃的,就能让他们欢天喜地抢着干活了。 结果没过多久,原本还战战兢兢觉得以后暗无天日的部民们突然发现,他们的日子好像比以前过得更好了! 贺坤故意让人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于是,原本还同情他们的其他部民,突然就嫉妒了。 这发展不对啊! 第192章 改变 贺坤带着人在岛国忙得热火朝天,费俊却带着一部分水军回了岭南。反正功劳已经立下,剩下的事情没他什么事,而岭南这边还得有人守着才行,不然弄不好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要知道,岭南附近可还挨着好些个邻国呢,这些人可不比那群岛国人老实。 事实上,之前岛国抢掠的时候,其他国家的人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只是为了开互市,这些人到底没敢动手。 果然,就在他们强忍着内心的贪婪按兵不动,又纷纷拿出了诚意后,高子辛总算松口把互市给开了。 互市就开个各个边关附近,正好边地苦寒,互市一开起来,商贾蜂拥而至,自然而然就能够让当地的边民和驻军的日子好起来。 所以事实上,不仅是大梁的各个邻国等着开通互市,大梁自己人也都在等着。 好在高子辛早早就让人拟定了具体的规章制度,所以互市依次开启后,大家都按制度办事,倒是没出什么乱子。 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像是茶叶盐巴等物都是绝对限购的,铁器铁矿,以及一些珍贵的书籍更是完全不允许交易,若有商人胆敢交易给外国人,罪同谋逆! 为此,所有在互市中开商铺的商人全都被商务总局的人敲打了好几次,而且只有经商务总局审查合格的人,才能够拿到经商许可证,在互市中租赁商铺做买卖。 高子辛为了更好地控制所有的互市,特意在各个互市修了一条商业街,所有的商铺只能租赁,不能购买。想要在商业街开铺子做生意,就得先接受商务总局的审查,拿到经商许可证。 一旦经营中违规交易,轻则罚款警告,重则收回许可。 不仅是这些商人要经受审查,那些前来交易的外国人同样要经受审查。进入边关的时候先搜一遍,没违禁物的,交了入关费才能拿到许可令入关。 进入商业街的时候,还得再审查一遍。 不过这一次不会再搜查,只要拿出边关守将签发的许可令就行。 进了商业街后,若是闹事,或者违规交易,那么不仅整个队伍会被即刻遣返,日后也别想再拿到许可令。 如今的大梁就是这么威武霸气,作风强硬! 起先不少外国人不满,但是很快他们发现,只要他们老实不犯错,大梁的巡卫队不会特意挑错,买卖也公道后,立刻就把这份不满给收了回去,反而朝大梁跑得更勤快了。 他们这些来交易的,其实也都是一些商队,在国内换到足够的货物后,就带去大梁交易,交易来的东西运回国内,可是能让他们大赚一笔! 所以尝到甜头后,谁也不想失去了这个赚大钱的机会。 不过,更多的人却是在见识了大梁的繁华后,恨不得留下不走了。 其他人没机会,北边的鞑子却动起了心思。 东北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即便大梁不断让一些百姓移民过去,依然没办法将偌大的一个东北给填满。 所以,鞑子们很快盯上了这一片土地。 部分野心勃勃的倒是想直接杀回去,剩下那些不想找死的,却是想主动归顺。因为他们发现,当初那些留在东北的牧民似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这实在是太让人嫉妒了。 这些没离开的牧民都是些小部落的,以前被大部落欺负得都快活不下去了,所以梁人占领东北后,他们没有选择跟随其他人离开,反而冒险留了下来。 因为这些人的留下,那些离开的鞑子早就把他们视作是死人了。 谁知道几个月没见,这些日子被他们欺负的小可怜居然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反观他们,被赶出东北后就不得不在更北边儿的地方跟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夷抢地盘,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于是这些鞑子一看那些牧民过得好,一个个就心动了。 毕竟就算他们也都是有家人的,而北边那块地方实在是太乱了。就算他们再能打,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呢? 于是,这些人就开始琢磨起来,想看看怎么才能留在大梁境内。 可惜,就算他们磨破了嘴皮子,太平也不可能引狼入室。 不过,太平也不想拒绝的太干脆,把这些人给逼急了,再闹出事情来。 于是太平一琢磨,就给高子辛写了一封密信,关于如何处置那些鞑子的。 太平想得已经挺周到了,大意就是在关外划出一片居住区,鞑子可以带着家眷住在那里。 至于每个部落能分到怎样的居住区,就看部落的贡献如何了。 高子辛看过之后,又给加了一条上去——鞑子的子孙可以到关内念书。 因为不断有人移民到东北,高子辛已经命人在东北各地修建学堂。其中一所学堂就靠近商业街没多远,已经快建成了,可供商户以及附近军户的孩子念书。 手里的银子多了,高子辛也越来越大方,直接颁布诏令,所有军户的孩子都能免费进学堂念书。 当然,笔墨纸砚、校服、伙食这些还是要给银子的。而且所有学生必须遵守学堂的规矩,若是违规严重,是要开除的! 这样的诏令一出,那些军户们顿时感动得眼泪哗啦,紧接着,就把自家还在玩泥巴掏鸟窝的熊孩子们给胖揍了一顿,生怕自家的熊孩子们一进了学堂就因为犯错被开除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日后可怎么见人哟! 太平给高子辛送密信的时候,东北各处的学堂已经快要开学了。不过高子辛也特意留了个心眼儿,他并没有打算让那些鞑子的子孙跟梁人的孩子一起念书。 如果鞑子真的愿意让他们的子孙到关内念书,那么他们进的学堂是完全不一样的——只教授礼义廉耻和简单的算术,像是兵法、医学、科学这类,是绝对不会教的。 高子辛可没有给自己人培养敌人的兴趣。 这些限制自然不可能放在明面上说,不过很多有意归顺的鞑子发现还可以送子孙进关内念书后,倒是都同意了。 于是,东北又有了一所新的学堂。这所学堂跟别的不一样,专门供鞑子的子孙念书。不过,不仅收费是所有学堂里最贵的,要遵守的规矩也多。 甚至就连在这里教书的先生,都是高子辛特地指派的。 那些鞑子的小孩一开始挺不适应,对于梁人异常戒备,一个个就跟小狼崽子似的,不过这些人显然在家里被耳提面命过,就算捏不住毛笔,学不会大梁的文字,依然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不过,等他们见识了学堂里的各种美味小吃后,这些人对于学堂突然就不排斥了。 要知道,他们以前可从来都吃不到这样的美味! 哦,居然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小玩具! 不错,高子辛特别阴险地让人在这个学堂里开了小吃店和玩具店!不过,他倒是没黑心的彻底,给他们加什么不好的料。 与此同时,高子辛一直心心念念的军事学校也终于是开了起来。 军事学校跟其他的学校不一样,因为教的内容太敏感,学校的管理可以说是异常严格,对学生的审核更是严格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所有的学生都要经过好几轮的审核面试,才能够成功入学。 即便如此,依然有许多人对这个军事学校趋之若鹜。 而但凡成功入学的学子,一进入这个封闭性管理的军事学校后,就被学校给震撼了。 不管是钢筋水泥的建筑,还是窗明几净的巨大教室,或者是那做工精致的沙盘,笔挺的军装,都狠狠震撼着他们的内心。 结果刚刚还觉得自己幸福得犹如到了云端的学生们,下一刻就被教官们毫不留情地踹下了地狱。 那魔鬼式的军事训练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连个别好奇的老将,跑进去围观了之后都觉得脸色发白,庆幸自己没进去。 啧啧,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不过一想到如此强化训练后可能的成果,老将们又热情澎湃地期待起来——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之下,日后这些学生们恐怕真能形成一支虎狼之师。 而学校里特设的校医院,更是让他们彻底放了心。 有大夫时刻守着,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累了点儿,又不会闹出人命!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打滚出来的?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不过,军事学校的授课内容和训练情况都是严格保密,外面的人可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只能羡慕地望着那异常醒目的军事学校。 随着大梁各地纷纷建起学堂,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就连路上的行人脸上都多了笑容,和以前当真是完全不同了。 岛国却是水深火热起来。 第193章 岛国变化 自从岛国被逼割地赔款,整个国内的形势就渐渐变了。 好在如今的岛国还是部民社会,那些部民的地位就跟奴隶差不多,根本没胆子抗议。 只是,那么多地盘被割让出去,岛国上层的氏族心里可是相当难受。 于是很快,大家就想起了当初主动提议出使大梁的土肥原一郎。 说起来,这土肥原一郎原本就是个不怎么起眼的氏族公子,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他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先是失忆了谁也不认识,紧接着运气就变得特别好,可以说是逢赌必赢,就连打架,原本比他厉害的人都会异常诡异地输给他。 因此,土肥原一郎便对外宣称自己是得了天神的指引,并且主动提议出使大梁,拿到大梁的火器配方和高产粮食。 谁知道他这一去,竟然再也没回来!而那些可怕的梁人,竟然还带来了土肥原等人签字画押的巨额欠款! 氏族们心里实在是不痛快,只是他们实在是怕了梁人那可怕的战船。他们不敢拿梁人撒气,自然而然的,就把土肥原家族当成了发泄的对象! 可怜土肥原家族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大氏族,结果被其他氏族联合起来以针对,势力便彻底土崩瓦解,整个家族的人除了战死的,剩下的全部成了奴隶,财产也被瓜分了干净。 然而,这还只是刚开始而已。 原本氏族们瓜分了土肥原氏族的财产,心里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不少,谁知道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两人在殖民地里大刀阔斧地改革起来了! 又是修桥修路又是修房子,才过了一个月,那些被梁人占去的殖民地竟然彻底变样了。 再过了两个月,整齐干净的街道上就竖起了鳞次栉比的商铺。 商铺里不仅有精美的丝绸,美味的糕点,还有白雪一样的砂糖! 这也就罢了,最让殖民地外的人郁闷的是,殖民地内的部民需要缴纳的税收竟然比以前低了足足一成! 以前部民要缴纳八成税,自己只能留下两成。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只需要缴纳七成税,自己可以留下三成! 这样的消息传开后,殖民地外的部民和氏族们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了。 前者是羡慕嫉妒恨,后者则是暗骂梁人不够地道! 把税定得那么低,让其他人心里怎么想? 果然,没多久,他们控制的那些部民就开始闹起来了,希望氏族也能把税减低两成,跟殖民地内看齐。 氏族们怎么可能愿意? 他们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了,要是再把税给降低了,他们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 外面的闹腾却无法影响不了殖民地内的梁人,就在他们拿下地盘没多久,就以重新规划为借口,将矿山附近给清空了。 随后,矿山附近就直接建起了军营,士兵们整日哼哼呵呵地训练,恨不得叫破嗓子,而一部分年轻力壮的部民,则是被梁人以招募新兵为借口,带进了矿山里。 等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面对手执利刃的大梁士兵,这些年轻力壮的部民甚至连反抗都不敢,便老老实实地开始了新的工作。 只为了梁人的一句承诺——只要干得好,每个月就能有二两银子的酬劳,可以直接寄给他们的家人。 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酬劳已经是非常高了,至少在以前,他们给那些氏族干活,一个月可挣不到二两银子。 这件事一直是贺坤亲自负责,郑垣则作为协助。 为了让这些人老老实实干活,郑垣特意给贺坤提了个建议——每天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俗称洗脑。 郑垣见识过后世的所谓企业文化,虽然他自己没陷入过传销,但是来到大梁这么长时间,他早就练出来了。 所以郑垣提议过后,贺坤立即联系了其他矿山的负责人,按照郑垣给出的建议,每日安排专人给那些矿工洗脑。 洗脑的效果相当显著,尤其是在这些矿工得知梁人减了一成的税收,而且他们的孩子还可以进入梁人开设的学堂念书后,这些矿工心里顿时没了怨气,就连干活都比以前更卖力了。 反正在他们看来,给谁干活不是干活?至少,梁人比起那些氏族们可厚道多了! 练武场上,郑垣用力挥动着手中的长枪,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前不久,高子辛命人给他送来了一个口信,说是他求的那件东西已经给了钱弼,等这边稳定下来,他就可以回去。 郑垣得了这个消息后,整颗心就再也没办法平静下来了。 他始终记得当初大着胆子向高子辛和凤瑄提出的那个请求,只是眼看着时间一日日过去,距离他当初提出请求都快过去一年了,高子辛和凤瑄也没给他回信,他都快放弃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竟然迎来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只是,钱弼会怎么看?他……他会愿意吗? 郑垣恨不得现在就赶回京城亲眼看看,可惜岛国这边还没稳定下来,只能暂且等等再说。 想起岛国如今的情况,郑垣就忍不住冷笑。 自从岛国割地赔款后,他们带来的人就将抢来的地盘重新规划,其中适合种植的耕地,全都从大梁运来了上好的粮种种下,其中就包括高产的玉米、土豆和红薯。 岛国的种子比起大梁的可要差远了,这些上好的粮种按照他们的要求种下之后,收成可比岛国人以往的收成要多得多! 只不过,虽然税收减了一成,可是这些上好的粮种却不是谁都有资格种的。尤其是那些高产的粮食,岛国人就更是碰都别想碰了。负责种植这些庄家的,全是从大梁移民来的梁人。 即便如此,岛国人依然发现,他们如今的净收入比往年好太多了。 再加上梁人提议养鸡养鸭养鹅养猪,他们偶尔都能吃上一颗蛋,过节的时候都能吃上一点肉了! 换成以前,他们能不饿死就不错了! 可惜,殖民地外的部民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越来越富裕繁华的殖民地,恨不得自己也能成为里面的人。 正所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前大家都过苦日子,自然没什么好攀比好嫉妒的,结果曾经的难兄难弟突然就发达了,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那些氏族心里就更难受了,尤其是当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殖民地内的大丰收,再对比自己领地内的收成,他们心里就别提多嫉妒了。 于是很快,氏族们就特意派出了使臣,带着丰厚的礼品,跑去找梁人买种子了。 梁人的种子是那么好买的吗? 使臣们嘴皮子都磨破了,许出种种好处,贺坤才免为其难地答应了。 反正此时岛国的炼体技术又不行,对于大梁根本构不成威胁。反倒是只有让他们日子富起来,梁人才能从他们手里拿到更多的好处。 别的不说,梁人带来的那些商品可都不便宜。 若是不给氏族们一点儿甜头,这些人怎么消费得起?更何况,他们就算拥有了更多的粮食,也不过是帮梁人种植的而已。 倒是当殖民地内修起学堂后,那些氏族们又把使臣给派出来了,好说歹说,就想让梁人也在他们的领地里修学堂。 眼看着大梁日新月异越来越强盛,岛国人对于大梁的文化可是相当眼馋。所以一看见梁人竟然在殖民地内修起了学堂,他们立刻就忍不住了。 殊不知,贺坤等的就是这个。 他让人将那些氏族狠狠地敲诈了一番后,这才免为其难地松口,同意在他们的领地内修建学堂。 至于学堂里教授的内容,当然是他们说了算! 于是没多久,早就准备好的夫子们便摩拳擦掌地去了。氏族们为此欢欣鼓舞,丝毫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引狼入室! 直到数年后,部民们闹着要革新,要成为平民,这些氏族才后悔不迭。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是木已成舟,后悔都晚了! 郑垣在岛国待了足足一年,才终于接到高子辛命人送来的密旨,召他回京。 同时被召回京的还有贺坤,高子辛特意安排了人来替他,贺坤倒是没什么不满,他早就在这个地方待腻了,巴不得回去陪妻儿呢! 二人相伴回京,心情都格外激动。一个心里惦记着妻儿,生怕长大了一岁的儿子不认识自己,一个则是心心念念着那颗生子药,时刻担心着钱弼的态度。 好不容易,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二人见过高子辛,汇报了岛国的情况后,连忙出宫了。 只是,当郑垣眼巴巴地跑到钱弼居住的别院,见到钱弼后就傻眼了。 只见书房里,钱弼正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一颗头芽菜。 第194章 豆芽菜 钱弼并不知道郑垣回来了,郑垣这次是直接闯进来的。 不过郑垣的目光太灼热,钱弼想忽略都做不到。他暗暗觉得不对,警惕地抬起了头,就看见一年多没见的郑垣正站在窗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钱弼突然就脸红了。 曾经他觉得自己没办法一辈子和郑垣在一起,可是直到分开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时无刻不想着郑垣。 为了从那种可怕的思念中解脱出来,他不得不埋头于工作。 他以为日子久了,自己就会忘记郑垣,从此二人成为陌路。 谁知道分开的日子长了,他不仅没能忘记郑垣,反倒是越发想念了。 甚至于,就连他父母数月前要帮他说亲,他都干脆地拒绝了。就算为此被父兄狠狠骂了一顿,就连母亲也唉声叹气,他也没松口。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郑垣,甚至很多时候午夜梦回,梦见的都是和郑垣在一起时的抵死缠绵,他根本做不到娶一个女人,更不愿为了一己私心就害了一个好姑娘。 要知道,女人一旦嫁错了,一辈子可就毁了。 谁知道就在他被家里骂过后没多久,高子辛就亲自召见了他,还送了他一枚圆溜溜的种子,说什么是郑垣冒死为他求的。 一开始钱弼有些想不明白,又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一直刻意隐藏的感情被高子辛看了出来,十分难为情。 钱弼更想不明白的是,这么一颗种子能有什么用?他没病没灾的,郑垣为什么要给他求这么一颗种子? 等高子辛说了这种子的用途,钱弼就彻底傻眼了。 这种子长大后竟然可以生孩子! 要不是高子辛表情不像是在说谎,钱弼都怀疑高子辛是故意逗他了!要知道,他最纠结的就是子嗣问题,要不是为了子嗣,他当初也不会忍痛跟郑垣分手了。 钱弼不愿相信,只是他看着那颗种子,莫名地就有些心动。反正不过是颗种子而已,要不就试试? 要是能生出孩子来,那他对家里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谁知道他按照高子辛提供的资料精心种了三个月多月,这玩意儿也就才长成了一颗豆芽菜,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生孩子的样子! 钱弼深深觉得,自己肯定又被那个无良的皇帝给骗了! 结果他正怀疑地看着豆芽菜,一抬头就看见了郑垣!这个人竟然回来了! 不对,他这别院明明有守卫的,郑垣是怎么闯进来的? 就在这时,管家终于喘着气姗姗来迟了:“二……二公子……郑……郑大人来了!” 钱弼看他这副气喘吁吁说话都艰难的样子,就忍不住不满地瞪了郑垣一眼,随即他就挥了挥手,吩咐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管家不放心地看了郑垣一眼,见钱弼坚持,这才走了。 他刚走,郑垣就不客气地直接从窗口翻了进去,走到钱弼身边。 钱弼一看见他的动作,心里顿时更不满了——这人怎么一年多没见,越来越没规矩了?肯定是被那些岛国人给教坏了! 可惜郑垣的动作实在太快,钱弼根本来不及阻止,郑垣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下一刻,钱弼就被郑垣给搂住了,后脑勺也被郑垣的手掌死死压着,直接被吻住了。 与此同时,皇宫勤政殿。 已经两岁的宝儿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椅子上,面前还摆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益智玩具,宝儿白嫩嫩胖乎乎的小爪子里,则拿着一个被打乱的九连环,正在认认真真地解。 他解了一会儿就解不开了,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然后,就抬起眼皮,偷偷看向高子辛和凤瑄的方向。 二人正在处理正事。 凤瑄在批阅奏折,顺便查看下面送上来的情报,高子辛则是看着下面送上来的财务报表,琢磨着安排人下西洋。 经过一年的努力,造船厂已经造出了比之前更大的战船,火炮的威力相比而言也有提升。 高子辛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若是能下西洋,开辟出一条新的商路,赚回大量的宝石和黄金,那么大梁的发展必将更加迅猛。 只是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如今无人知晓,这第一次出行,势必危机重重,光是要找出安全的航线,就不是件轻易的事情,此事必须得慎重考虑才行。 他正想着正事,突然觉得有什么撞在了自己的腿上。 低头一看,正事拿着九连环的宝儿。 只见宝儿眨巴着大眼睛,拿着九连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父皇,宝儿解不开了。” 高子辛拿起来一看,发现宝儿其实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三个最难的没解开。 于是他按捺住刚刚的思绪,接过宝儿手中的九连环,就要替宝儿解开。结果他刚接过来,一只手突然就伸了过来,把他给拦住了。 高子辛不用扭头,都知道是凤瑄。那么漂亮的手指,除了凤瑄他就只在自己身上看见过!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见凤瑄毫不容情地说道:“子辛,让他自己解。” 高子辛瞬间看向宝儿,就连宝儿郁闷地小嘴巴都翘起来了,小眉头皱得死死的。 高子辛赶紧伸出手指,轻轻地按在他的额头上:“小小年纪不许皱眉,小心以后长了抬头纹变成丑八怪。” 宝儿赶紧舒展了眉头,还不放心地抬起胖乎乎的双手摸了摸,生怕自己真的变成丑八怪。 他摸完了还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说道:“父皇,宝儿不要当丑八怪!” “好好好,不当丑八怪。”高子辛敷衍地安慰了一句,眼睛却不满地瞪向了凤瑄——都怪你,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在乎脸了。 凤瑄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当然要从小注意,不然以后不小心破相了怎么办? 高子辛突然好奇,凤瑄小时候究竟是怎么长大的了。 他狐疑地看了凤瑄一眼,暗暗幻想着宝儿这么大的凤瑄整天臭屁地拿着小镜子照的模样,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你以前是这样的。” 高子辛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把九连环还给了宝儿,让他自己解。 虽说宝儿现在还小,可他日后注定要继承大统,不好好引导教育可不行。若是让他习惯了不动脑子,反而依赖别人,日后高子辛如何放心将皇位传给他? 所以尽管有些不忍,高子辛还是硬起了心肠,让宝儿自己来了。 宝儿不满地看了凤瑄一眼,拿过九连环,就扭过小身子回去了自己的座位。他咬着白生生的小乳牙,大大的双眼死死瞪着手里的九连环,直接跟它卯上了——哼,他那么聪明肯定能解开哒! 高子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见他正认认真真地解,便松了口气,关心起别的事情来。 想到刚刚回来的郑垣,高子辛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挑眉冲凤瑄说道:“你说……郑垣若是见了那颗豆芽菜,会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 凤瑄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失望肯定是真的。” 此时的郑垣的确有些失望。 不过却不是为了那颗豆芽菜,而是因为,他正吻得心猿意马,突然就被钱弼给推开了! 郑垣瞪着脸色绯红的钱弼,眼睛都快红了。 要知道,自从当初钱弼毅然决然地跟他断绝关系后,二人就没亲密过了!之前郑垣一直忙着正事,倒是没心思想其他,如今见了钱弼,他怎么可能还克制得住? 只是眼看着钱弼戒备地看着他,郑垣又狠不下心动粗了,只能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茶败火。 没办法做喜欢的事,郑垣只好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然后,他就看见了桌上那盆豆芽菜,忍不住问道:“对了,这颗豆芽菜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种花的爱好?” 郑垣说到这里,一双眼睛就渐渐眯了起来,看向钱弼的目光透着怀疑——这人该不会是趁着他不在,移情别恋了吧? 郑垣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双眼睛顿时更红了。只是他捏紧了拳头,发现自己到底还是没办法对钱弼下手,这才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那颗豆芽菜身上,恨不得直接把它给掐了! 钱弼一看不好,赶紧说道:“要不是你向陛下求了什么生子药,我怎么可能照顾它?” “嗯?”郑垣怀疑自己听错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豆芽菜惊愕地说道,“你是说……这颗豆芽菜就是陛下给的生子药?”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凑近了看。这一细看,他就发现豆芽菜通体绿油油的,短短的茎有中指那么高,顶端是两瓣肉呼呼的叶瓣,生机勃勃,漂亮得跟翡翠似的。 可是再漂亮,它看着也不像是生子药啊! 第195章 人小鬼大 郑垣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高子辛和凤瑄给骗了,只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跑去宫里质问凤瑄和高子辛。 他纠结地看着那颗绿油油的豆芽菜,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说道:“陛……陛下他怎么说?这个……这个要怎么用?吃了吗?” 钱弼一听这话,顿时怒火冲天。且不说他已经知道生命树要怎么用了,光是他辛辛苦苦照顾了这颗豆芽菜三个多月,他就听不得郑垣这话。 还吃了,郑垣真是想得出来! “你敢动它一下试试?”钱弼恶狠狠地瞪着郑垣,那模样跟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似的。 郑垣瞬间明白自己猜错了,他气势一弱,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怎么用?” 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若是让那些曾经跟他打过交道的人看见,怕是连眼珠子都能震惊地掉出来。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 谁能想到,平时在外头跟个鬼见愁似的郑垣,在钱弼面前的时候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钱弼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他就觉得有些得意,还偷偷挺了挺胸,觉得自己总算有了身为丈夫的威严。 他故意背着双手,嫌弃地看了郑垣几眼,这才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豆芽菜,它是……” 说到这里钱弼突然一顿,然后他飞快地走到窗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生命树!” “生命树?”郑垣诧异地重复了一声,狐疑地看着那颗豆芽菜,怀疑钱弼是被高子辛给洗脑了。 他就像是当初的高子辛一样,一听见“生命树”三个字,就本能地想到了西幻小说里的精灵族至宝。 只是那些小说里的生命树不都是参天巨树吗?可没听过有怎么小的! 更何况他和钱弼也不是精灵,有了生命树也没用啊。 钱弼却不知道郑垣在想什么,见他不信,心里又觉得不痛快了。他狠狠瞪了郑垣一眼,又觉得郑垣肯定是少见多怪。 于是他嫌弃地哼了一声:“没见识!还是让小爷来告诉你,这生命树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说钱弼自己心里也不是很相信,但是看着郑垣犯傻的样子,他就得意。 不过,就在他走到郑垣身边,要凑在他耳边说的时候,突然发现,郑垣比他高得多了!他要想凑在郑垣耳朵边说话,要踮起脚尖才行。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钱弼郁闷极了,踮脚那么累! 只是这件事实在是太隐秘太羞耻了,他可不敢大声说出来。 郑垣看出了钱弼的纠结,正想顺从地低下脑袋,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改变了主意,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故意等着钱弼主动送上门。 果然,钱弼纠结了一阵后,就干脆什么也不管了,直接揪着郑垣的衣服踮起了脚。 这一来,他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郑垣的身上。 可惜钱弼根本没察觉到这一点,反而认认真真地把生命树的作用告诉了郑垣。可惜郑垣此时早就心猿意马了,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郑垣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只觉得钱弼说话时的热气吹得他耳朵一阵发痒,就连心里也跟着痒了起来。 不仅如此,钱弼说话时,柔软的嘴唇就时不时擦过他敏感的耳朵或是脸颊,郑垣能集中注意力去听钱弼说的话才怪。 结果钱弼都说完了,郑垣却什么也没听清,反而脑子里飞快地脑补着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恨不得把钱弼一口吞下去。 察觉到悄悄探入衣襟的手,钱弼赶紧退开,一巴掌把那只不规矩的手给拍开,不满地说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嗯。”郑垣随口应了一声,实际上脑子里早就乱成浆糊了。 好在,这里并没有外人,这一幕谁也不知道。 而勤政殿里,宝儿已经认认真真地把九连环给解出来了。 他一解开九连环,整个人都得意了,拎在手里就走到高子辛和凤瑄面前炫耀:“父皇父后,宝儿已经解开啦!” 可怜凤瑄的手正不老实,宝儿一走过来,高子辛就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给扔开了。 高子辛的脸色红得有些不自然,可惜宝儿还小根本不懂,见他脸色红彤彤的,还以为高子辛是热的,顿时担心起来:“父皇你怎么了?太热了吗?” 他说着,就走到高子辛面前,鼓着肉呼呼的脸帮他吹气。 高子辛尴尬极了,感觉接过宝儿手里的九连环岔开话题:“宝儿真厉害,这么快就解开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咦?还可以要奖励吗?”宝儿顿时激动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高子辛,满是期待。 高子辛被他看得心里软软的,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当然!父皇可是金口玉言,不管你要什么,父皇都给你!” 宝儿立刻提出要求:“那宝儿要出宫!”说完,他就期待地看着高子辛,生怕高子辛不同意。 高子辛却傻眼了,宝儿这么小居然就想出宫了! 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不禁试探道:“宝儿为什么想出宫啊?”该不会是惦记上宫外的哪个小妖精了吧? 宝儿被高子辛一看,顿时心虚地低下了脑袋,视线不断游移,手指捏来捏去,就连小脚丫子都不安地在地上轻轻滑动。 高子辛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更怀疑了。难不成,还真有小妖精在勾引他儿子? 这个猜测让高子辛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将宝儿搂进怀里,循循善诱道:“宝儿要是不说原因的话,父皇可是不会答应的哟。” 宝儿正心虚着,听到高子辛这句话,立马抬起了小脑袋:“那……那宝儿说了,父皇会答应吗?” 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 高子辛微微一笑,故意将问题避开了。 可惜宝儿年纪还小,根本不懂里头的弯弯绕绕,一看高子辛笑了,就天真地以为他答应了,于是特别欢喜地说道:“虎子说宫外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可热闹了!父皇,你就带宝儿出去看看吧~” 高子辛挑了挑眉,危险地眯起眼睛,总算直到宝儿是被哪个小妖精给勾引了! 虎子是贺坤的儿子,算起来还是高子辛的表弟,宝儿的表叔。虽说虎子比宝儿大了好几个月,但是宝儿从小就发育得特别好,不仅说话比虎子还利索,体型看着也跟虎子差不多了。 宝儿人小,但是特别机灵,心眼儿也超级多。 他得知跟他看着差不多大的虎子竟然是他的表叔后,从来不肯叫“表叔”,都是“虎子虎子”地叫。 虎子作为长辈,倒是经常让着宝儿,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脾气和小心眼儿。所以被宝儿欺负得多了,他就故意跟宝儿讲宫外的事,欺负宝儿没办法出宫。 他说得多了,宝儿自然就眼馋了,想出宫去看看。 不过宝儿的心眼儿可比虎子多了去了,所以高子辛一问,他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虎子给出卖了。 可怜虎子这会儿正在家里睡大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宝儿给出卖了。 宝儿眼看着高子辛很久都没说完,顿时急了,坐在高子辛腿上就催促起来:“父皇父皇,你说过要带宝儿出宫的!” 高子辛脸色微微一变,只好说道:“咳,今天太晚了,改天带你出去玩儿。” “真哒?”宝儿惊喜地眼睛都瞪大了,随即就笑起来,“父皇你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宝儿爱死你了!” 说完他就抓着高子辛的衣襟抬起身子,在高子辛脸上笑嘻嘻地亲了两口。 凤瑄在一旁看着,心里就开始泛酸,于是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宝儿,你身为皇长子,怎能玩物丧志?” 宝儿向来对他有些发憷,一听见凤瑄严肃的声音,就本能地坐直了身子,两只小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身边,不敢乱动了。 高子辛知道凤瑄老毛病又犯了,只好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让他自己去玩游戏。不然要是让凤瑄继续说下去,宝儿估计得委屈哭了。 宝儿这下彻底老实了,甚至就连出宫玩这种事情都不敢再提了。 直到他回到座位上,高子辛才小声埋怨道:“他才那么小,你那么严肃干什么?把他吓坏了怎么办?” 凤瑄轻轻哼了声,忍不住小声说了句:“慈母多败儿!” 他说得特别小声,然而高子辛跟他挨得近,还是听见了。 高子辛瞬间气红了脸,下一刻双眼就冒火地瞪向凤瑄:“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凤瑄真是活腻了,居然敢说他是慈母! 凤瑄轻轻哼了声,不过为了自己的性福着想,他到底没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过了几日,高子辛特意带着宝儿出宫,谁知道刚出宫没多久,就遇上了一个麻烦。 第196章 撞见 因为答应了宝儿要带他出宫玩,所以过了几日后,高子辛便趁着休沐的日子,跟凤瑄一起,带着宝儿出宫了。 三人都换上了样式简单的常服,身边还有乔装改扮的锦衣卫负责保护,倒是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自从凤瑄成为锦衣卫统领以来,京城的治安问题就改善了很多,如今他虽然已经不再是锦衣卫统领,但是锦衣卫依旧是他在负责,绝不会出了岔子。 出宫后,除了凤瑄,高子辛和宝儿都对宫外的一切十分好奇。高子辛比宝儿好些,他毕竟是大人了,又当了那么久的皇帝,早就将掩饰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哪里是小小的宝儿能比的? 所以高子辛好奇归好奇,面上却一直不露声色。 反倒是宝儿,毕竟是第一次出宫,这会儿正兴奋得不得了,早就忘记掩饰了。 他被凤瑄抱在怀里,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什么都觉得异常好奇。 正好高子辛之前将整个京城的商业街重新规划了一番,翻新改建了不少,还特设了专门的货摊,供摆摊的使用。 不过改建之后他还从未亲眼见识过最终成果,这次出宫,高子辛也是想顺便过去看一眼。 所以三人出宫后,便直接朝着其中一条最为繁华的商业街而去了。 这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主街上主要是卖衣服首饰还有一些玉器珍玩的,多宝楼和天下书局都在这里开了铺子,高子辛的酒楼也开在这里。 除了主街之外,还有从主街延伸出去的一条巷子,里面主要是菜市场,只是被规整过,看起来井井有条,丝毫不显得凌乱。 高子辛先去看了菜市场,发现蔬菜都整整齐齐地摆在货架上,看着干干净净的,因为撒了一些清水,看着水灵灵的,特别新鲜,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逛了一圈,性子一来,还像模像样地买了点儿菜。 宝儿好奇地看着,见高子辛买了菜,就兴奋地拍了拍手,要不是凤瑄拦得快,他差点儿就叫出“父皇”了。 那些卖菜的摊贩见他长得实在可爱,而高子辛和凤瑄看起来也明显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禁夸了宝儿几句,听得高子辛嘴角都得意地笑了起来。 只是从菜市场出来后,高子辛就笑不出来了。 凤瑄突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这菜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一问,高子辛就傻眼了。 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因为有皇庄,宫里还建了暖房,高子辛还真不缺蔬菜吃。宫里的蔬菜不仅品种要比外面的多,品质也要好上不少,而且还更加新鲜! 高子辛刚刚性质一来,才学着普通百姓的样子挑了几样蔬菜买下,如今被凤瑄一问,他才发现自己欠考虑了。 不过,他也没纠结太久。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招过负责提着菜篮子的锦衣卫,低声吩咐道:“拿去处理了。” 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那名锦衣卫的问题了。 不过,高子辛并不担心对方会直接拿去扔掉。他相信,自己以身作则这么久,下面的人绝不会干出那种浪费东西的事情! 果然,那锦衣卫离开后,没多久就将菜篮子送给了一个正准备去买菜的大娘。 而高子辛成功处理掉菜篮子后,便心情轻松地逛起了商业街的主街。 他先大致瞄了一眼,觉得自家铺子的生意最好,便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打算去多宝楼逛逛。 结果正巧路过糕点铺子的时候,宝儿突然指着糕点铺子里的糕点对高子辛说道:“父……爹爹,吃糕糕!” 高子辛诧异地看向宝儿,却发现抱着宝儿的凤瑄已经沉下了脸色。 高子辛只得轻咳一声,对宝儿说道:“宝儿,回家再吃好不好?” “可是宝儿好饿。”宝儿可怜巴巴地望着高子辛,天知道,他今天因为要出宫所以太兴奋,早上都没吃多少东西呢,就腾着肚子准备出来吃! 高子辛本能地看了下凤瑄的脸色,见他的脸色似乎比刚刚还要难看了些,只得轻轻拽了拽凤瑄的袖子,让他适可而止。 然后他还是不放心,干脆将宝儿接了过来,抱着他走进糕点铺子,问他:“说吧,你想吃哪个?” 好在这铺子正好是他的产业,东西倒是放心,不用担心不干净。 谁知道就在这时,突然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那男人衣着华贵,容貌俊朗,看着倒是个出身富贵的。 只是,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一张口,更是有种盛气凌人的味道。 高子辛抱着宝儿站在旁边,就听见他说道:“今天的桃花酥,给本少爷来一份!” 高子辛闻言,本能地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张画报。画报贴在墙上,上面画的正是桃花酥,下面还特意写了一排字——今日特色。 桃花酥是一种粉色的小糕点,形似桃花,里面的馅儿也是用桃花做的,还混入了一点桃花酒。外表酥脆,内里香甜,还有酒的香醇。 虽然这地方才推出,但实际上,高子辛在宫里的时候早就吃过了。 不过,他记得糕点铺子一直有规矩,当天的特色都是限量供应,而且只有会员才能购买。 即便如此,依旧是供不应求,基本上都得提前预定才行。 这人一来,张口就要桃花酥,还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架势,高子辛见了之后,心里就生出了几分不悦。 不过他今日是带着宝儿出来逛街游玩的,没兴趣多管闲事,便什么也没说,想看看铺子里的人准备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很快,他就看见穿着制服的清秀店员不卑不亢地问道:“请问客人可曾预定?” “预定?本少爷要是预定了,还用得着亲自跑这一趟吗?你还不快给本少爷包一份?没听见本少爷要买桃花酥吗?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显然,这人已经气狠了,想故意找茬了。 高子辛暗暗摇了摇头,心里偷偷给他记了一笔。他决定派人查查这人是哪家的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跑到他的铺子里闹事! 他又看向那店员,想看他会如何处理。 店员依旧不卑不亢,并不怕那富贵少爷,只微笑着说道:“抱歉,今日的桃花酥已经全部预定出去了,没有多余的卖给客人。” “本少爷看你是活腻了!”富贵少爷脸色一变,伸长了手臂就要去抓那店员。结果店员不动声色地朝后面一退,他就直接抓了个空。 高子辛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抱着宝儿后退了一步,担心被殃及了池鱼。 与此同时,他就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说道:“作孽哟,这刘家少爷以前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听说是看上了漱玉楼的花魁绮罗姑娘,昨天还为了那绮罗姑娘跟人争风吃醋呢。今天竟然跑来这里闹事,估计又是为了讨好那位绮罗姑娘。” “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产业,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高子辛听到这里,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了花魁争风吃醋的事他也听说过,但是那都是喝醉了酒之后失了理智。这姓刘的少爷可不像是喝醉了酒,怎么会跑来这地方闹事? 难不成是有人知道他要出宫,故意在这里埋了陷阱? 可是高子辛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若是陷阱,这姓刘的就是故意闹事,想把水搅浑。可是他既然要针对自己,没理由来了之后都不看自己一眼吧? 更何况,他今日是秘密出宫,事先根本没向谁透露过,谁能料得先机,早早地就开始布局? 他正想着,突然察觉到身边来了一个人。 高子辛本能地看过去,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凤瑄。 高子辛略一猜测,就猜到,凤瑄必然是被这里的声音给惊动了,不放心特意过来的。 高子辛不禁微微一笑,低声问凤瑄:“你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凤瑄深深地看了那刘少爷一眼,不屑地嗤笑道:“无非是被一个倚门卖笑的女人迷得魂不守舍罢了。” 谁知道那个正在跟人争执的刘少爷突然听见了凤瑄的话,竟然不去跟那些店员争论了,反而突然扭过头,恶狠狠地朝凤瑄看了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谁准你侮辱绮儿?” 凤瑄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听见这话后反而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和高子辛对视了一眼——果然是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 高子辛却看着那气得双目赤红的刘少爷,渐渐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怕是不简单,那个女人身上肯定带了什么蛊惑人心的金手指。” 凤瑄听闻这话,眉头也是一皱,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谁知道就在这时,外面不知道谁突然叫了一声:“绮罗姑娘来了!” 第197章 抢过来 高子辛和凤瑄一听见外面的声音,本能地对视了一眼。 随即,高子辛便默默呼叫起了001:“001,快出来,朕发现了一个金手指携带者。” 正在待机装死的001一听见高子辛的呼唤,立即原地复活了:“宿主宿主,金手指掠夺系统001现在为您服务!” 高子辛乍然听闻这话,脸色就微微一僵。 他还从未听见001说过这样的话,忍不住就觉得001又开始发疯了。 于是他不悦道:“别疯了,赶紧查查,那个什么绮罗是不是带着金手指。” 001听出他这会儿不太高兴,顿时不敢作了,赶紧办起了正事。 正好这个时候,那个传说中的绮罗走了进来。 她身上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味道很是清新雅致,就是略微重了些,人刚走进来,高子辛就闻到了从门口飘过来的香风。 高子辛本能地朝门口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就忍不住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只见那绮罗穿着一身薄如轻纱的湖蓝色衣裙,胸口是抹胸的设计,做成莲花的造型,露出纤细的脖子和漂亮的锁骨,以及胸前那一点若有似无的凹陷,惹人探究。 她的脸上还戴着同色系的面纱,面纱很薄,可以清楚地看见面部优美的线条轮廓,颇有种欲说还休的味道。而有了面纱的遮挡,露出的眉眼便显得越发勾魂。 高子辛突然明白那刘少爷为何会为了这个女人争风吃醋了,这个女人的确有些勾引人的本钱。 不过她虽然长得不错,但是毕竟久经风尘,身上的风尘味颇重了些。不仅如此,她那双眼睛未免太灵活了,里面满满的全都是算计。 也就是那刘少爷少不经事,又被她蛊惑,才看不出来。 高子辛正在心里吐槽,谁知道下一刻,就看见那女人已经朝他看了过来。 不,不对,她看的不是高子辛,而是凤瑄! 高子辛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对绮罗的厌恶顿时从七分变成了十分!这个女人真是好不知廉耻,勾引了一个刘少爷还不够,竟然还敢抢他的人! 与此同时,凤瑄也察觉到了绮罗射来的灼热目光。 他和高子辛不一样,他在见到绮罗的第一眼开始,就对她十分厌恶。所以察觉到绮罗的目光后,凤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变得异常难看。 绮罗的目光他太熟悉了,正是因为熟悉,他才对这个女人越发地厌恶! 结果就在这时,高子辛突然抱着宝儿挡在了凤瑄面前,语气不善地质问绮罗:“你在看什么?” “我……”绮罗一看见高子辛,双眼再度一亮! 她不过是听说姓刘的在这里闹事,而这地方背景很厉害,所以才不放心地过来看看,谁知道,竟然一来看遇到了两个极品! 这两个男人,可比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识过的其他男人都要好太多了! 绮罗顿时心动不已,几乎立即就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将这两个极品男神攻略下来! 可惜她此时还不知道,高子辛已经听见了001的声音:“宿主,扫描出来了,这个女人身上携带的是快穿攻略男神系统!” “抢过来!”高子辛几乎是咬牙切齿对001发布了任务。 他的语气太可怕了,以至于001根本不敢耽搁,直接飞到了绮罗头上,强行掠夺她的快穿攻略男神系统。 与此同时,绮罗正准备询问系统高子辛和凤瑄的身份,结果就听见系统响起了警报:“警告!警告!系统遭到攻击,正在强行解除绑定!” “什么?你怎么可以接触绑定?系统你快回答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绮罗这下彻底吓坏了,再也顾不得攻略刚刚遇到的两个极品男神了。 要知道,她能一直活着,不断穿越各个世界,攻略不同的男神,将那些完美的男人收入囊中,依靠的就是这个快穿攻略男神系统。 若是没有了这个系统,且不说她会不会立刻死掉,光是想想日后没办法再继续穿越,她就觉得异常崩溃和绝望! 不行,决不能让系统解除绑定! 对了,刚刚系统说的遭到攻击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还有别的穿越者? 绮罗的心神彻底乱了,偏偏就在这时,她听见系统下了最后通牒:“解除绑定成功,祝宿主好运。” 随即,是一阵可怕的撕裂感。 绮罗甚至顾不得刚刚系统说了什么,便双手抱头,凄惨地叫了起来:“啊——” 她一惨叫,那刘少爷,还有跟着她进来的两个年轻公子立即担忧地冲了上去,将她搂在怀里。 于是,所有人便看见,三个看起来都还算优秀的年轻男人就这么紧紧地搂着一个女人,那画面实在是不知廉耻地让人不敢看! 高子辛本能地用手挡住了宝儿的眼睛,生怕眼前的画面把宝儿给带坏了。 与此同时,他听见001的声音说道:“宿主,快穿攻略男神系统已经成功捕捉。” 高子辛看着依然在惨叫不休的绮罗,忍不住问道:“那女人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当初001强行掠夺昏君系统的时候可没这样。 001不屑地看了绮罗一眼,解释道:“她和系统绑定太久了,一直依赖系统提供的能量,所以牵绊太深,强行解除绑定的时候会很痛苦。” “哦。”高子辛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些男人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系统都没了,他们还那么在乎她?” 虽然他看那三个男人很不顺眼,但是同为男人,他对于绮罗利用系统骗取他们真心,控制他们感情甚至心智的做法异常反感。 所以,他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001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系统虽然没了,但是影响还在,他们不会立刻恢复。但是很快,他们就会渐渐恢复神智了。” 像是为了应证001的话,它话音刚落,那三个男人突然抬起头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同时被他们三人挤在中间的绮罗。 下一刻,他们脸上突然一阵恍惚,随即便像是被什么烫了手似的,本能地放开了绮罗,后退了三步。 绮罗这会儿正难受着,三人一退开,她当即便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下去,绮罗倒是渐渐从刚刚那种撕裂般的剧烈痛楚中恢复了过来。然后,她就愕然地看向了刚刚扔开她的三个人,瞪大的双眼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 “你们……你们……”她痛苦地说到这里,突然又看向高子辛和凤瑄的方向。一双眼睛里瞬间就噙满了热泪,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楚楚可怜模样。 可惜她实在是算计错了人。 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 反倒是那三个退开的男人,原本看她实在可怜,正想伸手扶她一把,突然看见绮罗看向其他男人,已经恢复了理智的三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以前他们受系统的影响,理智都被蒙蔽了,很多事情想不到那么多,眼睛里只能看见绮罗一个人,只觉得她是天上的神女一样,一颦一笑都煞是动人。 如今没有了系统强行拉低他们的智商,三人都是混迹过风月场的男人,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绮罗是看上高子辛和凤瑄,想勾引他们? 想明白这事,三人又本能地想起了曾经的一点一滴。 而没有了系统的影响后,三人脑中的记忆便像是破开了迷雾似的,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而记忆中那勾魂摄魄的神女,却显得异常丑陋。 绮罗的手段实在算不上高,跟那些风月场里的女人比起来简直差远了,更何况她又习惯了凡是依赖系统,习惯了看上的男人都对她一见钟情,主动纠缠她,对她说一不二,她怎么可能辛苦去算计那些男人的心? 以前有系统帮忙,被她迷惑住的男人都被强行拉低了智商,她那些粗陋甚至可笑的手段自然不会被他们看出来。 可是记忆就在那儿,三人如今一回想,该知道的便全都知道了。 如此一来,三人心中顿时对绮罗充满了厌恶,哪里还愿意去帮扶她一把? 尤其是那个刘少爷,当他回忆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后,瞬间煞白了脸,随即便向糕点铺的人好一阵赔礼,见对方不计较后,赶紧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一走,其他两个男人也懒得再留下。他们先是看了高子辛和凤瑄一眼,见二人没有被绮罗诱惑住的迹象,便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人了。 绮罗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彻底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习惯了被那些男人追捧,早已经忘记了无人问津的滋味儿,如今突然被人扔下,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可惜,该失去的,终究是留不住。 第198章 自作自受 高子辛和凤瑄离开糕点铺的时候,绮罗还想再追,可惜二人身边跟了一群锦衣卫,哪里可能让她这个明显心怀不轨的女人靠近他们? 绮罗很快就被赶走了,她可怜兮兮地站在墙角,看着高子辛和凤瑄离开的身影,指甲死死地掐进了肉里。 失去系统后遭遇的一切,让她隐隐意识到了巨大的危机。这样的危机让她瞬间醒悟到,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再依赖系统,必须得尽快找到可以依赖的人,不然她在这个世界将会寸步难行! 她看上的人便是高子辛和凤瑄,因为这两个人的气质跟其他人很不一样,一看就是上位者。只要她能得到这二人的青睐,那么就算失去了系统,她未来的数十年也可以过得非常好。 可恨的是,那二人竟然对她不屑一顾! 想到刚刚被那二人的随从赶走的一幕,绮罗就觉得异常难堪。她自从得到系统后,还从来没有这样难堪过! 可惜,系统竟然不见了!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人的! 绮罗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出来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是自从高子辛跟她说过话后,她的系统突然就出事了! 难道是他? 当然,绮罗此时并不知道高子辛的身份,她只是直觉,自己的系统出事是高子辛害的。 不得不说,她的直觉倒是非常准。只可惜她就算知道,也无计可施。 此时的她,甚至连高子辛的身份都不知道,就算有心想报仇,她又能够如何? 若是聪明的,意识到高子辛和凤瑄身份不一般后,自然就老实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惜绮罗显然不是那么聪明,她此时心里满怀恨意,只恨不得狠狠报复高子辛才行。 既然高子辛害她没了系统,她就要揭穿高子辛穿越者的身份,看他以后如何嚣张! 绮罗甚至还有些奢望,若是凤瑄知道了高子辛是穿越者,是不是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想到那个可能,绮罗不禁越来越激动。于是,她干脆走进刚刚的糕点铺,打探起了高子辛和凤瑄的身份。 “这位小哥,可知道刚刚那二位公子的身份?就是那个抱着一个孩子的?”绮罗面带微笑,这个笑容是她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她觉得自己肯定能成功。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 凤瑄不放心绮罗,早就安排了锦衣卫暗中盯着她。那名锦衣卫见她竟然敢打探高子辛和凤瑄的身份,目光就是一寒,看向绮罗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而那名被绮罗询问的清秀店员也只是微微一笑,歉然说道:“抱歉,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绮罗不肯放弃,又问了其他人,结果得到的全是一样的答案后,她这才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出了门。 她就不信了,她还打听不到那两个人的身份! 只是这一次,她的运气就不如之前好了。 她刚走出糕点铺没多久,一个人突然跟她错身而过,下一刻,绮罗就浑身一僵,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人立即将她扶住了,脸上故作惊慌地叫起来:“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这时,另一个人走了过来,给绮罗把了把脉,随即便说道:“操劳过度,这是被折腾狠了,赶紧把她送回去吧。” 周围好奇的路人一听这话,看向绮罗的目光顿时变得非常耐人寻味。紧接着,就有人说道:“她是漱玉楼的花魁绮罗姑娘,赶紧把她送回去吧。” 于是很快,那个“惊慌失措”的“老实”男人就将绮罗送回了漱玉楼,只是送她进去之前,他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给绮罗喂了一颗药。 待绮罗再次清醒,早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了。 这个小插曲,高子辛并不知道,不过,那名锦衣卫做完任务后,却特意将事情禀报了凤瑄,让凤瑄异常满意。 小小的绮罗根本不配被凤瑄放在心上记挂,如今她失去了记忆,就更加不可能被凤瑄记挂了。 高子辛抱着宝儿去逛了多宝楼,见里头生意兴隆,也没在里头多待,很快又带着宝儿出去了。 宝儿虽然看什么都觉得好奇,但是他人小鬼大,因为从小就生长在宫里,它的眼光可是相当高! 所以出来后,他在经历了最初的新奇后,就开始挑剔起来了,总觉得那些东西比起他见过的差远了! 就算是多宝楼里的东西,宝儿依然觉得不如自家的。 所以当高子辛带着他离开多宝楼的时候,他一点儿也没不乐意,甚至就连高子辛问他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时候,宝儿也坚决地摇了摇头。 宝儿觉得,作为一个有追求的皇子,他才不要舍本逐末呢! 从多宝楼出来,街也逛得差不多了,高子辛干脆决定去贺坤家串个门儿。 贺坤根本不知道高子辛今天偷溜出宫了,等他得了管家的通报走出来一看,差点儿没吓得三魂出窍! “陛……公子,凤公子,快请进。”为了改口贺坤差点儿咬到舌头,好险才没把“陛下”二字说出来。 但是周围的人一听,哪里还有猜不到的? 宝儿笑眯眯地看着贺坤,一进大门,就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舅祖父”,激动得贺坤瞬间堆满了笑容,一点儿不在乎被宝儿给叫老了。 贺坤将高子辛三人亲自迎进去,同时吩咐管家去后院把虎子给接出来陪宝儿玩。 虎子正享受地吃着糕点,一听说宝儿来了,整个人瞬间从小椅子上蹦了起来,跟他母亲说了一声,就激动地冲了出去。 虎子的母亲听说高子辛和凤瑄来了,赶紧收拾了一番,准备前去见礼。虽说她是女子,没办法一直作陪,但是高子辛和凤瑄身份可不一样,她若是不去见礼就太失礼了些。 等她换上一身更加正式的衣服,重新配了首饰,收拾好走出门的时候,虎子已经跑到前院了。 他一看见宝儿就惊喜地叫起来:“宝儿!你怎么来啦?” 宝儿坐在高子辛身边,原本正对着桌上的点心眼馋,一听见虎子的声音,他立马矜持地挺直了身子,然后抬了抬小下巴说道:“怎么,我不能来啊?” 论心眼儿,虎子哪里是宝儿的对手,虎子听见这话一下子就懵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贺坤在旁边听着,就忍不住想扶额,为自家蠢儿子默哀。 偏偏虎子一点不知道贺坤此时的担心,他懵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宝儿,我那里有好多好多玩具,你跟我去玩吧。” 他说着,就想去拉宝儿的小手。结果宝儿飞快地一缩手,就让他拉了个空。宝儿抿着小嘴巴,目光不善地盯着虎子,觉得他肯定是故意跟自己炫耀,于是说道:“我也有好多好多好多好玩的玩具,你有我的多吗?” 虎子又被他给问住了,愣了片刻才说道:“可是我有九连环!” 宝儿不屑:“我早就有了。” 虎子又说:“我还有五子棋!” 宝儿更不屑:“早就玩过了。” 虎子挠了挠脑袋,突然又说:“我还有小手枪小木刀小木马,我娘说了,等我长大了,肯定是像我爹一样的大英雄!” 宝儿这回有些傻眼了,小手枪小木刀小木马什么的,他居然都没有! 这怎么行! 宝儿觉得,他要是说自己没有,肯定要被虎子笑话死了,于是他跟故意说道:“这些东西谁没有啊,有什么好炫耀的。”哼,回去他就让父皇给他一个,不,十个小手枪小木刀小木马! 虎子这次呆得有些久,许久之后,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激动地说道:“对了,我家里还有小小马呢!我爹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就可以骑了!” 宝儿这下更郁闷了,他都没有小小马! 不过他决定输人不输阵,于是说道:“小小马算什么?我家里还有小老虎呢!可威风了!它长大了还可以吃掉你的小小马!” 虎子听得羡慕不已,他小名叫虎子,所以对于一切带虎字的东西都觉得特别亲切。 可是听到后面,他就被吓到了,慌乱地摆手:“不要不要,不要吃掉我的小小马!宝儿你跟它说一声,千万别吃掉我的小小马好不好?” 宝儿这下得意了,他眉飞色舞地瞟了虎子一眼,眼角眉梢全是志得意满——哼,还不是被我给制住了? 不过,他嘴上却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哎,那只小老虎的脾气可坏了,我……我帮你求求情吧,但是不一定会有用哦。” 谁知道虎子一听这话就说道:“那……那我自己去求情吧?说不定它就听了呢?” 结果宝儿一听就怒了:“怎么可能!”小老虎是他家的,怎么可能听虎子的不听他的?哼,这虎子肯定是想拐走他家小老虎!他才不傻嘞! 第199章 龙凤胎 高子辛带着宝儿离开贺家的时候,虽然面色还一片镇定,心里却早已经尴尬极了。 没办法,谁让宝儿把虎子给欺负哭了呢! 偏偏这小混蛋还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气得高子辛简直恨不得揍他屁股! 所以离开贺家之后,宝儿一直待在凤瑄的怀里。高子辛担心自己再抱下去,会忍不住把他给揍了。 在高子辛怀里还异常活泼的宝儿一到凤瑄怀里立马老实了,显然,他人归小,但是谁能惹谁不能惹,他心里早就门儿清了! 高子辛看着凤瑄怀里老老实实的宝儿,突然觉得一阵心累。 这小混蛋也就在凤瑄怀里的时候还能老实点儿了。不行,他得好好管管了,不然让他这么胡闹下去,以后得嚣张成什么样? 高子辛好不容易把大梁给治理好,可不希望以后的接班人又是个昏君。 凤瑄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凤瑄见状,嘴角便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管管宝儿,免得这小混蛋整天粘着高子辛不放! 宝儿乖乖巧巧地待在凤瑄怀里,一副“宝宝特别乖”的模样,丝毫不知道两个父亲已经开始琢磨着要狠狠收拾他了。 相反,他还有些有恃无恐。 父皇那么喜欢他,才不会教训他呢!至于凶凶的父后……哼,反正他得听父皇的! 宝儿信心满满,结果一回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父后竟然让他去睡偏殿,父皇还不管管! 宝儿委屈地看着太监宫女们忙进忙出,把他的小衣服小玩具全给搬了出来,送去偏殿,顿时委屈坏了,蹬蹬蹬地跑到高子辛面前就开始告状了。 “父皇,你管管父后啊!”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凤瑄正站在高子辛身后,最后一个字直接吓得破音了。 “父……父后……”宝儿一边小心翼翼地叫着,一边死死地躲在高子辛面前,偷偷抬起眼睛看凤瑄。 “高寅珺,你刚刚想说什么?”高寅珺是宝儿的大名,凤瑄每次这么叫,都表示他生气了。 果然,宝儿一听见这三个字,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立马老实了:“宝儿没……没想说什么。”总之,打死他都不会承认的! 凤瑄微微一笑,直接走到宝儿面前,手臂一捞,就把宝儿给捞进了怀里。 宝儿顿时吓坏了,瞪着大眼睛就惊恐地尖叫起来:“父皇!父皇你快救救宝儿!啊——父皇——” 高子辛无语地看着宝儿拼命伸长小胳膊,一副被坏人绑架走,要跟他永别的可怜模样,默默叹了口气。 就宝儿这架势,若是不知道内情的,说不定还以为凤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拐子呢! 凤瑄则是大手一按,看把挣扎不休的宝儿给控制住了,直接带着他去了偏殿。 宝儿倒是想挣扎,可惜到底逃不开凤瑄的魔爪,只能老实了。 高子辛不知道凤瑄究竟跟宝儿说了什么,总之等凤瑄把宝儿带回来的时候,宝儿已经老实了。 唯独那双眼睛异常不老实,时不时地就要朝高子辛的肚子瞄。 高子辛起先还以为自己想多了,渐渐的他就意识到不对劲,目光不善地朝凤瑄看了过去。 只是他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问出来。宝儿还在呢,怎么能说那种话题。 直到夜里,宝儿被哄去睡觉了,高子辛才开始跟凤瑄秋后算账。 他瞪着凤瑄:“你到底跟宝儿说什么了?他怎么回来后就一直乱看?” “乱看?他看什么了?”凤瑄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摆明了在装傻。 高子辛死死瞪着他,最终忍无可忍地说道:“凤瑄,你还有脸说!肯定是你跟宝儿说了什么,不然他的眼神怎么会变得那么奇怪?” 凤瑄眼看装不下去了,这才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只是问他想不想要一个小妹妹而已,谁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 高子辛正跟凤瑄生气,一听这话,突然有些心动起来。他突然觉得,若是能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高子辛就时不时地看一眼生命树,琢磨着它什么时候才开花。 直到数日过后,001提醒,高子辛才突然想起来,生命树还得休养一年才能开花呢! 这个认知顿时让高子辛泄了气,整个人都失望极了。 结果他才失望了不到一个月,东北突然传来消息,贺氏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高子辛刚刚看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贺氏怀孕的事,怎么突然之间,贺氏竟然已经生下龙凤胎了? 回过神后,高子辛就气得铁青了脸,恨不得冲到东北去把太平那玩意儿给剁了喂狗。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密报上的字迹,刚站起身,就听见凤瑄说道:“不许去!” 高子辛不满地看向凤瑄——这混蛋是怎么猜到他在想什么的? 就在这时,凤瑄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他一眼,一边翻着折子一边说道:“你想干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还用得着猜吗?” 高子辛狠狠地瞪着他,可是一对上凤瑄那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神,他突然就泄了气。 只是一想到贺氏竟然生下了一对龙凤胎,高子辛的心又无法平静下来。他母后年纪都那么大了,如今剩下龙凤胎,她的身体受得住吗? 都怪太平那个老混蛋!干什么不好,竟然让他母后怀孕! 高子辛越想越不满,根本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待在京城里等消息。 不行,他必须得去东北,他要亲眼看看,才能够放心!要是他母后出了事,那个老混蛋就等着给他母后陪葬吧! 高子辛想到这里,偷偷看了凤瑄一眼,见凤瑄正狐疑地看着自己,赶紧心虚地收回了眼神,假装认真批阅奏折的模样,实则心里一直偷偷想着要怎么跑路。 凤瑄将高子辛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有心想再说点什么,最后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高子辛就偷偷见了贺坤,跟他说了贺氏剩下龙凤胎的事。 贺坤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听见高子辛的话就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他本能地反驳了一声,紧接着就想把太平给臭骂一顿。随即他突然想到高子辛还在旁边,这才将嘴边的话咽下,艰难地说道:“她如今怎么样?身子还受得住吗?孩子可健康?” 他问的正是高子辛想知道的,虽说密报上写了母子均安,可是高子辛没亲眼看见实在是不放心。 于是他说道:“具体情况朕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所以朕打算亲自去看看,舅舅,你也不放心母后吧?不如一起去?” 贺坤听闻这话,再次被高子辛给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说道:“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您乃是万金之躯,哪能以身涉险?臣愿意亲自去看看,到时候必然会将他们的确切情况悉数告知陛下!” 所以,您就别去了! 高子辛却不肯答应,他最近一直惦记着这事,连怎么跑路都想好了,怎么可以不去? 他若是不亲眼去看看,若是贺氏出点岔子,他岂不是得后悔死? 其实高子辛也知道,既然密报上说母子均安,贺氏和他那两个弟弟妹妹就肯定没事,但是他就是想亲自去看看。 于是他强硬道:“不行!不亲眼看看,朕没办法放心。到时候你跟朕一起去,有你在,朕的安危何需担心?” 贺坤无奈急了,他见高子辛一副心意已决,明显不打算改变主意的模样,便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陛下,这件事……凤后知道吗?” “他……他当然知道,他如果不知道,朕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嗯,虽然他的确没跟凤瑄提过出宫的事,但是凤瑄早就看出来了,算是知道吧? 贺坤闻言,也不好再劝,只得说道:“那陛下打算何日启程?臣也好有个准备。”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高子辛眼看贺坤已经动摇了,赶紧催他走。他担心再耽搁下去,就要被凤瑄给抓回去,再也别想去东北了。 贺坤紧皱着眉头,觉得时间太赶了些,只是他实在拗不过高子辛,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了高子辛的提议。 他一点头,高子辛赶紧换上准备好的衣服,跟着贺坤偷偷溜出了宫。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凤瑄看在眼里。 欢喜战战兢兢地跟在凤瑄身边,看着凤瑄脸上的意味深长,心里突然觉得格外不安,忍不住问道:“凤……凤后,您……您不拦着陛下吗?” “不必。”凤瑄摇了摇头,“我会派人跟着,不会让陛下出事的。” 等高子辛回来,他再狠狠教训他! 第200章 弟弟妹妹 高子辛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给凤瑄看见了,甚至于他才刚出宫,凤瑄就开始认认真真地琢磨着等他回了宫要怎么收拾他了。 但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高子辛这会儿格外的兴奋,一丁点儿的心理压力都没有。 他坐在马车里,故意伸出手指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不断退后的行人和房屋,想着就要离开京城,一颗心不禁越来越激动。 他从出生到这么大,连京城都没出去,说出去实在是丢人。如今有了机会,高子辛就打算趁机好好看看。 他的兴奋根本无法掩饰,坐在旁边的贺坤不禁一阵无语,都忍不住想问他到底是出去游玩的还是去看贺氏的了。 不过他到底还恪守着君臣之礼,所以根本没问出来。 不然,高子辛说不定又要在小本子上偷偷给他记一笔了。 贺坤担心高子辛有危险,不仅自己坐在马车里守着高子辛,还安排了将近两百个好手,就连驾车的车夫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有一身好武艺。 未免引人耳目,他安排的两百个人并不是全都跟在马车周围,而是二十个人负责骑着马在前面开路,观察是否有异常,八十个人骑着马跟在马车周围,剩下一百个人则隔了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 每个队伍都配了一支联络用的哨子,除此之外还有响箭,一旦哨子吹响,远远就能听见。若是距离再远些,便可以直接放出响箭。 贺坤不像高子辛,几乎一直待在宫里,可以说除了处理国事之外,很多事情他都不懂。 他不一样,他在军中待过,又跟凤瑄相处过不短的日子,很清楚凤瑄的处事方式。 所以他很清楚,凤瑄肯定是派了人暗中保护的。 不得不说,这让他松了口气,不过他也不敢太掉以轻心,毕竟高子辛的身份实在太过重要,半点疏忽不得。 好在,他们一路赶往东北,路上倒是没发生什么异常,甚至连个山匪都没遇见过。 放在以前,大梁不少地方都有土匪占山为王,但是自从大梁渐渐发展起来后,这些土匪要么偷偷从良了,要么就是被剿灭了。 除非是穷凶极恶混不下去了,否则现在日子好过了,谁还乐意去当土匪,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这一路十分太平,倒是路上偶尔遇到了几个商队,都是打算去东北做生意的,没什么问题。 一路紧赶慢赶,十来天后,一行人总算来到了东北的镇北侯府。 高子辛和贺坤被请进去的时候,太平正喜滋滋地哄着儿子和女儿。贺氏躺在床上坐月子,她的身边,两个小娃娃正头挨着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时不时砸吧一下粉色的小嘴巴,也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好吃的。 贺氏侧身躺着,就那么看着看着两个小娃娃,笑得格外温柔。 太平则傻子一样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看看女儿,一会儿在看看贺氏,总觉得两个孩子不管哪一个都像极了贺氏,一颗心软得几乎要化成水。 谁知道就在这时,白芷突然走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侯爷,夫人,陛下和国舅爷来了!” “什么?”太平和贺氏几乎齐齐出声,贺氏更是惊地直接坐直了身子。 太平一看,赶紧心疼地说道:“你慌什么?快躺下,我先出去看看。这俩混小子,怎么这个时候跑到这儿来!真是胡闹!” 他也不想想,要不是贺氏突然生了一对龙凤胎,高子辛和贺坤怎么可能惊得跑来东北? 他看着贺氏重新躺了回去,这才转身朝外走。 要说太平心里一点儿不觉得心虚那绝对是假的,不过他也有些有恃无恐,如今木已成舟,难不成高子辛和贺坤还能揍他一顿? 他就不信他们有那个胆子! 贺氏倒是一点没觉得心虚,虽说刚刚她的确是有些意外,可是她转念一想,高子辛和贺坤来了也不至于对太平做点什么,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倒是那二人竟然一声不响地跑到东北来了,她待会儿见了人得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还是默默琢磨着待会儿见了人要怎么教训,另一边,正不断朝里面走的贺坤和高子辛就齐齐打了声喷嚏。 “阿嚏!” 二人打完喷嚏齐齐对视一眼,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儿不安。 高子辛摸了摸胳膊,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不禁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东北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太冷了! 就在这时,太平也从里面迎了出来,他本能地先仔细打量了高子辛一眼,见他好生生的一点儿事情没有,显然路上很顺利,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朝贺坤看去。 贺坤本来就比高子辛要壮实得多,高子辛都没事,他就更没事了。 太平打量了他一眼,就摆了摆手,请二人进去。 这府邸里毕竟还有其他人,而他的身份实在不能暴露,所以只能进屋说话。 太平也没领二人去前厅,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后院面积不小,但是人却没多少。不管是太平还是贺氏,都厌烦了宫里的“热闹”和勾心斗角,所以对人手只求精不求多,免得人多了反而容易闹出事端来。 别的不说,太平如今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长得英武不凡又前程似锦,那些莺莺燕燕们还不巴不得朝他身上粘? 自从闹出了一个丫鬟想爬床的事情后,贺氏的作风就变得雷厉风行起来,不老实的人一个不留,全给赶出去。 所以高子辛和贺坤进了后院后,就发现后院有些过分冷清了,甚至比起贺坤家的后院都要不如。 贺坤虽然没什么小妾通房,后院的丫鬟婆子也不算太多,但是跟这里比起来,就要显得热闹多了。 不过其实也正常,贺坤儿子都已经三岁了,为了照顾这个宝贝疙瘩,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是贺氏才生下孩子,那俩娃娃现在还只会吃了睡睡了吃,自然不用那么多人手照顾。 正好贺氏怀孕后又精力不济,管不了太多事情,这后院自然而然就冷清下来了。 高子辛不知道内情,见后院如此冷清,跟宫里完全不同,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怀疑太平时不时故意怠慢贺氏了。 他怀疑的眼神一射向太平,太平立马浑身一激灵,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高子辛不满地问:“这里怎么没什么人?” “要那么多人干什么?给你娘添堵吗?”虽然周围没什么人,太平还是特意压低了声音,免得被人听见。 高子辛听完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 他突然想起来,皇宫里的人似乎也越来越少了。因为他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又不打算纳妃,所以那些多的宫女,就干脆给了赏钱放回家了。 如今宫里的很多宫殿都已经空了,只有负责打扫的人还在。 于是高子辛干脆闭紧了嘴巴,不再挑剔太平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贺氏居住的主院。他们到的时候,白芷已经事先把其他人全都打发了回去,免得到时候人多眼杂。 她就守在门口,一看见高子辛,顿时双眼一红,朝高子辛行了一礼:“陛下,夫人和公子小姐都在里头,您快进去吧。” 高子辛点了点头,就快步走了进去。 贺坤却是故意慢了一步,只在前厅坐下了,没去里间。他虽然是贺氏的亲弟弟,但是毕竟年纪这么大了,要是贸贸然进贺氏的卧室,总是不好。 果然,他偷偷看向太平的时候,就发现太平的脸色突然好看了几分,明显是不想让他进去呢! 至于高子辛……他才懒得管太平现在是什么脸色呢!总之他来都来了,当然要亲眼见见贺氏才能放心! 高子辛进去的时候,贺氏已经坐了起来,虽然没化妆,但是特意换了件衣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不像先前那般略显凌乱。 她一看见风风火火走进来的高子辛,便忍不住轻斥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一点儿也不稳重。” 高子辛运了运气,到底没敢在贺氏面前张狂。他老老实实地缩了缩脖子,紧接着就看见了贺氏身边的两个小娃娃。 高子辛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伸长了脖子打量。 可惜两个小娃娃才出生不到二十天,长得还小小的,这会儿又逼着眼睛,实在看不出什么。 高子辛撇撇嘴,正想问哪个是弟弟哪个是妹妹,就看见其中一个小娃娃突然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他。 其实以他们的距离,对方是看不见高子辛的,但是高子辛就是觉得,对方在看他!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被什么给击中了似的,瞬间就喜欢上这个小娃娃了! 第201章 刺杀 高子辛激动地看着那个睁开了眼睛的小娃娃,结果小娃娃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看了一眼就不想看了,居然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呼呼大睡了! 高子辛顿时失望极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小娃娃薄薄的眼皮,恨不得再看见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母后,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高子辛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 贺氏看着他这副傻样,就忍不住笑起来:“她是你妹妹,她旁边那个是你弟弟,别认错了。” “哦。”高子辛应了一声,又好奇地盯着弟弟看,见弟弟一直不睁开眼睛,顿时没了兴致,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妹妹身上。 贺氏看在眼里,不禁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有些同情起小儿子了——现在就得罪了你大哥,以后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贺氏倒是不担心,反倒有些庆幸睁开眼睛的是女儿。 反正女孩儿家要富养,需要娇宠着,高子辛喜欢她也好,日后她必能有个好前程。可儿子就不一样了,若是高子辛突然喜欢上小儿子,要宠着他,贺氏反倒要担心小儿子以后被宠成个混世魔王了。 现在这样,正好! 只是她想完了儿女们日后的前程,却又再次想起了高子辛偷偷溜出宫的事。于是,她看向高子辛的目光就不那么友善了。 她的目光一变,高子辛立即察觉到了。 于是毫无疑问的,高子辛直接被贺氏狠狠训斥了一顿。不仅是他,就连后来贺氏主动要求见的贺坤,也同样被贺氏狠狠骂了一顿。 不过贺坤被骂的时候高子辛可不在场,他当时正跟太平大眼瞪小眼,根本不知道贺坤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最后,高子辛和贺坤也没能在镇北侯府待太久,贺氏就让他们歇了一天,就让二人赶紧滚蛋回京城了。 不管是高子辛还是贺坤都没敢违背贺氏的意见,好在贺氏曾提过,再过几月天气渐冷了,就会带着两个孩子回京,高子辛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东北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贺氏自己尚且还有些不习惯,哪里舍得冻着两个孩子? 要不是贺氏的这句话,高子辛未必会老老实实地跟着贺坤回去。不过得了贺氏的保证,他就轻松多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高子辛却也没消停,反而一直琢磨着回去后要找什么借口给妹妹封个县主什么的。 他倒是想直接封个郡主,可太平现在就是个一等侯,他若是贸然给妹妹封太高,反而容易让她和太平被人盯上,所以只好暂且作罢。 反正妹妹还那么小,有的是时间给她加封。 大不了日后就让太后认她当干女儿,直接给她封个公主当! 高子辛越想越美,至于那个直到他离开都还不肯睁眼的没出息弟弟,早就被他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回去的路上高子辛和贺坤没太赶,该住店的时候就住店。 谁知道第一次住店就出事了。 当时正值傍晚,高子辛和贺坤刚在城内最大的客栈定好了房间,门外就走进来两个人。 高子辛起先没在意,正要上楼,就听见楼下有人说道:“掌柜的,我要住店,给我来间上房。” 高子辛听到这声音,脚步微微一顿,便继续往上走。 谁知道麻烦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因为下一刻他就听见那掌柜的说道:“对不住两位,房间都订满了,没有空房间了。” 此话一出,刚刚那人顿时不满起来:“你这间客栈不是城里最大的吗?怎么可能没房间了?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拿不出银子,所以骗我吧?喏,这是定金!赶紧给我开一间上房。” 高子辛听见背后传来“啪”的一声,大概是那人将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他不禁挑了挑眉,诧异地朝那人看去。 这一看,他就发现自己刚刚果然没有听错。 柜台前的两人虽然穿着男装,但是个子娇小,身材婀娜,分明是两个女人! 高子辛不禁有些诧异,大梁如今的治安虽然越来越好,但也不至于街上一个坏人也没有。 这两个女子打扮成这样,还要住店,心未免也太大了些,就不怕不安全吗? 就算刚刚那女子说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除非耳朵有问题的,谁听不出来她是个女子? 高子辛本能地扫了眼大堂,就发现,果然已经有人盯上了二人。 他暗暗摇了摇头,正想让人查查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掌柜又说道:“两位误会了,小店是真的没空房间了。不瞒二位,小店所有的空房间都被刚刚的客人订满了。” 他没特意指着高子辛说,但是高子辛此时正站在楼梯上,目标也太明显了些。 所以那女子听到这话,便转过头,不满地朝高子辛看了过来。正好高子辛此时正看着下面,尚未来得及回头,于是她便直接将高子辛的脸看了个正着! 双眼微微一亮,她突然笑着走向高子辛,想要靠近他。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两个守在那里的护卫给不客气地拦了下来。 高子辛看到这里已经不打算再继续看下去了,然而他正要回头,却看见那女子不仅没退开,反而身子一扭就从两个护卫中间穿了过去,飞快地朝他走来。 贺坤正好在他身边,见状脸色一变,随即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出手,一拳砸向她的面门。 高子辛很相信贺坤的能力,正要松口气,就看见那女子突然闪身躲开,随即双脚飞快地一踢栏杆,竟然直接踩着栏杆走到了他面前,然后身子飞快地一转,就站在了他身边。 与此同时,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飞快地袭向高子辛的脖子。 高子辛瞬间脸色一沉,紧接着便毫不客气地出了手。 他的左手死死地钳住女子紧握匕首的手腕,同时右手袭向女子肩膀,膝盖一顶,同时双手一拧,就将女子紧握匕首的那只手臂反剪在了身后,并且将她的人死死地按在了墙壁上。 与此同时,脸色大变的贺坤已经快步冲了过来。 那女子正说道:“哎,你怎么这样啊?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啊——你干什么?” 她的话未说完,贺坤已经毫不客气地将她的双臂卸掉,同时撕下她的衣摆,直接将她的双腿死死地捆了起来。 “公子,这个人要怎么处置?”贺坤脸色阴冷地问道。 那女子听见他的话,立即说道:“喂,姑奶奶警告你,你最好放了姑奶奶,不然姑奶奶不会放过你们的——呃!” 贺坤直接卸了她的下颌骨,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楼下的人已经将那名跟她一起来的女子给控制住了。 跟她不一样,那女子根本不会功夫,就是个弱女子,轻而易举就被控制住了。而且她似乎很怕事,被抓后就吓哭了。 其他人看见了那女子动手,见他们抓了人,倒是没阻拦。不过,那掌柜还是怕事,偷偷让店小二跑去找了附近的锦衣卫。 没多久,锦衣卫就来了。 不过,他们并未为难高子辛和贺坤,进来之后就朝二人行了一礼,随即便说道:“不知大人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这里不安全,还请大人随卑职去驿站。” 高子辛和贺坤原本不去驿站,就是不想节外生枝。如今遇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二人只得跟着锦衣卫去驿站。 驿站那边显然早就得了消息,二人到的时候已经准备妥当了。 不仅如此,锦衣卫已经先一步将这里密切保护起来。 高子辛和贺坤进去后,此处的锦衣卫刘千户立即向高子辛行礼告罪。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高子辛竟然来了荣城,还遭遇了刺杀! 高子辛却没在意,那女子身上没什么杀气,倒不像是真要杀他。不过乍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也的确不痛快就是了。 刘千户见他脸色不好看,立即说道:“卑职这就命人将她们严刑审问,必让她们说出幕后主使!” 高子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查清楚她们的身份。” 刘千户立即领命,随即便退了出去。 贺坤不放心地看着高子辛,想到之前那匕首差一点就招呼到高子辛身上,便觉得后怕不已:“陛下,那女人形迹可疑,会不会是有人知道了您的行踪,才故意在这里设下埋伏?” 高子辛微微摇头:“不过是巧合而已,先看看那女人的身份吧。” 高子辛十分笃定,因为在来的路上,他已经问过了001。那个跟他动手的女人是个穿越者,还有个身手加成的金手指,已经被001给收了起来。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不过,若是这个女人身份有问题,那么就留不得她! 第202章 女子身份 高子辛和贺坤在驿站歇息了一晚,第二日醒来,洗漱完毕出去的时候,刘千户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见了高子辛,行过礼后,便说道:“陛下,卑职幸不辱命,已经审问出结果了。” “说说。”高子辛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并不意外刘千户一晚就能审问出结果,对于自己一手建立的锦衣卫,他向来很有信心。 更何况,那两个女人,也就昨天跟他动手的那个女人稍微难缠点,剩下那个不过是个没胆子的小丫头,估计都不用上刑,她就老实交代了。 他猜测得也没错,昨日刘千户直接挑了驿站后院的柴房作为刑室,将那两个女人分别捆在了柱子上。 那个动手的女人起先还咬紧了牙什么都不肯说,倒是她身边那个丫鬟,鞭子都还没上身,就老老实实地全给招了。 她一招,刘千户才知道,这二人竟然是荣城李知府家的人。那个胆大包天行刺高子辛的女人,更是李知府的庶女,名叫李红莺! 只是让刘千户非常想不明白的是,这李红莺已经订了亲,夫家是荣城的一个商户,虽然生意做得不算太大,但是家资也算丰厚。 如今的商户比以前已经有地位多了,这样的人家对于李红莺这样的小庶女而言已经算得上是良配,可这李红莺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说什么反对盲婚哑嫁,偷偷带着丫鬟溜了出来,想去见见那个未婚夫。 结果见了之后,她就嫌弃那未婚夫模样太一般,不仅顺手牵羊摸走了对方的佩玉和钱袋,还重新溜回家里,在后院里偷了一遍,这才带着丫鬟偷跑了,说是要逃婚! 刘千户听了丫鬟交代的供词后,当场就脸上青筋直跳,看向李红莺的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没人知道,他心里已经开始暗暗琢磨,回家就要跟妻子好生说道说道,家里的孩子一定得教育好了! 不然以后要是出个李红莺这样的,他估计得被气死! 辛亏这不是他的女儿。 刘千户暗自庆幸,不过,有个问题却让他始终觉得不解。按照丫鬟的交代,这李红莺以前就是个稍微有些心眼的小庶女而已,整天也就是忙着讨好主母和嫡姐,可没现在这么出格。 而且她订婚的时候,对夫家可是相当满意,每天都忙着绣花做女红,给自己做嫁衣什么的。 反倒是有次她熬得太晚着凉后,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变了。 不肯做女红就罢了,甚至连辛苦缝制的嫁衣都被她给糟蹋了,实在是匪夷所思。等她后来总是顺手牵羊偷东西,丫鬟就更惊恐了。 她觉得,自家小姐根本就是变了一个人! 在李家的时候,她一直没敢说出真相,因为李红莺曾经狠狠威胁过她。可是被抓起来后,她就忍不住把这个猜测给说了出来。 丫鬟其实也有点儿私心,要是自家小姐真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那她说出来,也能还自家小姐一个清白不是? 刘千户将这个疑问暗暗藏在心底,随即就审问起了李红莺。可惜即便是被丫鬟卖了干净,李红莺也不肯老实。 她根本不承认自己刺杀高子辛的事,一口咬死了是跟他玩闹。 刘千户哪可能接受这样的解释?就算他肯,他也没这个胆子!高子辛可是当朝天子,李红莺都拿着匕首朝高子辛身上招呼了,竟然还敢说是玩闹?骗谁呢! 事情都做了,还有脸说自己是无心的,当小孩子玩过家家呢? 刚刚那丫鬟老实,招供得也快,刘千户就没怎么给她上刑。可李红莺就不一样了,这女人胆大包天地刺杀当朝天子,就算是为了泄愤,刘千户也不会轻饶了她! 李红莺开始还咬牙死撑着,渐渐地就熬不住了,老实交代起来。 刘千户听了她交代的内容,心情就更加诡异了。 直到他一大早带着审问的结果来见高子辛,他的心情依然没能平复下来。 不过高子辛让他说,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复杂心思,条理清晰地将二人的供词交代了一遍。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听完后,脸色也看不出几分变化来。倒是贺坤,听了刘千户的话后,脸色不断变换。 贺坤并不认识所谓的李知府,但是他听完刘千户的供词后,倒是少有的对这个李知府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同情归同情,贺坤的脑子还没坏,不至于为了点同情就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他神色肃然,不放心地问道:“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吗?这次真的是巧合?并非受了他人指使行刺陛下?” 刘千户听闻贺坤的质疑,脸色骤然一变,慎重说道:“卑职也担心她是受了指使,所以后来又将二人分开审问了好几遍,这才确定了最终的供词。” 贺坤看了高子辛一眼,见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便问道:“陛下,您看这件事……” 高子辛这才淡淡开口:“供词没有问题,至于那两个人……直接送回李府,顺便将供词抄录一份,一起送过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高子辛知道异世锦衣卫的弊端,所以自从建立锦衣卫后,他一直尽力避免。所以直到现在,锦衣卫都只有探查和审问之权,却无审判处置的权利。 这次的事,那李知府算得上是苦主,高子辛没心思搞连坐,但是必要的敲打却是不能少的。 更何况,让李知府自己来处理,总好过让锦衣卫背了这个黑锅得好。 不过未免事情太惊世骇俗,高子辛还是让刘千户改了部分供词,将李红莺来自后世的事情给抹去,直接改成了不久前死去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贼。 然后,他才意味深长地对刘千户说道:“这次的事,真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 刘千户肃然领命,心里却是门清,这次的事必须烂在心里,尤其是那李红莺来自后世的事,更是要当做没发生过! 高子辛很满意刘千户的识时务,得了结果,他也懒得继续在这里久留,直接和贺坤启程回京。 只是他们虽然离开了,荣城却没办法平静下来。 高子辛和贺坤一走,刘千户就脸色一变,直接将那李红莺和丫鬟往箱子里一塞,就直接送去了李府。 昨日客栈里闹出的事在荣城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李知府自然也听说了。可惜他昨日听到消息匆忙派人去驿站打探来了哪个大人物的时候,直接被守卫在驿站的锦衣卫给赶了回来,还警告了一番,根本不敢继续打听。 越是不让打听,他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 要知道,那些贵人们的脾气可不大好,如今在荣城遇到刺杀,这种事情一旦查起来,他身为一方知府,一个失察之罪是绝对少不了的! 偏偏家里还糟了贼,丢了不少贵重东西,让李知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等入了夜,又一个消息紧跟着传来,他那个订了婚的庶女带着丫鬟出去后就没回来! 这会儿,李知府还没觉得客栈的事跟失踪的庶女有关系,只以为庶女是出了事。 可惜现在整个荣城的锦衣卫都出动了,又有贵人遇刺,他实在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就怕不小心惹上一身腥。 谁知道担惊受怕了一夜,刚心不在焉地用完了早饭,锦衣卫就来了! 李知府被吓得不轻,看见锦衣卫送来的箱子后,他心里就更是不安了。 等刘千户拿出一个包袱在他面前打开,李知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那些东西正是家里失窃的! 李知府想不明白自家闹贼的事怎么就惊动锦衣卫了,但是他不傻,所以他很快就想到,那个刺客很可能跟偷了他家东西的贼有关系! 可是他猜中了开头,却没能猜到结尾! 刘千户见他脸色剧变,便凉凉地笑起来:“看来本官没弄错,这些东西的确是府上失窃的。” 李知府一颗心七上八下,却还是强作镇定地问道:“这些东西的确是府上失窃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落入了刘千户手里?” 刘千户同情地看他一眼,随即,便命人打开了箱子。 他带来了两口大箱子,里头各装了一个女人,一个是李红莺,一个是她的丫鬟。二人都被用过刑,李红莺最惨,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 李知府一眼认出女儿后,就忍不住对刘千户怒目而视:“刘千户,你这是什么意思?莺儿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你何至于……” 他话未说完,便被刘千户冷笑着打断:“李知府,你可知道你这宝贝女儿昨天在云来客栈干了什么事?若非那位不计较,莫说是她,就算是李家全族,都要遭灭顶之灾!” 他说完,将抄写好的供状拿出来,直接扔在李知府脸上:“李知府且看看吧,本官公务在身,告辞了。” 李知府已经被刘千户接连扔出的惊雷给吓傻了,刺客是他女儿?李家全族都要遭灭顶之灾? 昨日遇刺的那个大人物,难道……难道是…… 就连刘千户将供状扔在他脸上,他都没反应过来。 第203章 不能留 直到所有的锦衣卫全都走了,李知府才觉得身上流失的力气渐渐回来了。 他从刚刚的惊骇中回过神,便赶紧捡起地上的供状查看起来,这一查看,李知府差点儿没气得吐出血来! 他以为的女儿,竟然是个占了她女儿身子的孤魂野鬼,还差点儿给李家惹来弥天大祸! 其实李红莺也挺冤,她的确没想过刺杀高子辛,不过是看出高子辛身份尊贵,容貌俊美,想搭个讪,顺便调戏一下罢了。 只是被护卫阻拦,她情急之下,才想抓了高子辛当人质,顺便近距离看看这个难得的美男子。 谁知道一出手就坏事儿了呢? 可惜她昨天一整夜几乎都在受刑,这会儿正昏睡着,可没办法给自己喊冤。 当然,就算她想喊,李知府也是不可能听的。 别说现在的李红莺就是个孤魂野鬼,根本不是他女儿,就算真是他女儿,闯出这样的弥天大祸后,他也不可能再留着她! 李家灭族之祸近在眼前,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就是个嫡女嫡子,也是必须要放弃的! 李知府突然有些庆幸,被占了身子的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要是他的嫡女,甚至是嫡子,那才真是要挖他的心头肉! 只是想到原本的李红莺,李知府也不禁红了眼睛。虽说是个庶女,但是他也不曾亏待过,而且李红莺为人算是老实,给她订了婚后,她也就老老实实地备嫁了。 哪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的身子既然被一个孤魂野鬼给占了,想来早已经没命了。 李知府摇头叹了口气,恰在这时,他的夫人孙氏走了进来。孙氏其实早已经听到了消息,知道锦衣卫来了,但是她毕竟是个内宅妇人,就算心里再担心,她也不可能在锦衣卫还没走的视乎就跑到前院来。 好在锦衣卫来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倒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孙氏听了下人通报,得知锦衣卫离开后,就赶紧来到了前院。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孙氏一进门就问道,结果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箱子里的李红莺和丫鬟。 她脸色一变,心里突然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不是莺儿吗?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知府故意隐瞒了对高子辛身份的猜测,他又不傻,怎会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他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便将供状交给了孙氏:“你自己看吧。” 孙氏识字,她飞快浏览完供状上的内容,脸色就变得铁青一片:“竟然……竟然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莺儿最近性子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还以为她是闷得太久了不痛快,哪里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孙氏说着,心里其实后悔极了。 她掌管内宅,自然早就发现了李红莺的异状。只是她身为主母,李红莺是个庶女,她虽然有些怀疑,却不好提出来,不然倒是显得她这个主母故意苛待庶女似的。 原本她还觉得李红莺一个小庶女,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而且距离婚期也还有些日子,她慢慢看着,大不了再找人教教规矩就是了。 谁知道,李红莺竟然被一个孤魂野鬼给占了身子,还闯出这等大祸来! 孙氏越想,心里越是害怕,声音都抖了起来:“老爷,那位大人物,他……他不会迁怒咱们李家吧?” 李知府本来听到孙氏刚刚的话,还有些不满,孙氏明明发现了李红莺的异常,竟然一个字都不告诉他! 可是此时看着孙氏害怕的模样,他又心软了,便安慰道:“放心吧,那位没打算迁怒李家。” 孙氏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她很快又问道:“老爷,这个人……您看要怎么处置?” 李知府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原本温和的目光也变得狠辣:“这两个人都不能留着,对外就说莺儿病逝吧。至于她屋里的那些人,全部灌了哑药发卖出去!” 孙氏点了点头,李知府的打算倒是跟她的不谋而合,于是说道:“那我这就去办。” 李知府却突然叫住她:“等这次的事过去,就请几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好教教规矩!” 同样的事,他实在是经不起第二次了! 当凤瑄收到荣城送去的密报时,同样觉得,自己得好生教教高子辛规矩!这才出宫多久,居然连刺杀的戏码都上演了! 凤瑄心里懊恼极了,他当初之所以没拦着高子辛,就是因为锦衣卫遍布各处,只要他一声令下,根本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更别说,除了贺坤带上的那两百个好手,他还另外派出了人,总不至于会出问题。 哪里想到,就这样,竟然还是出了问题! 凤瑄后怕之后,只能觉得庆幸。 幸亏那女贼实力一般,幸亏高子辛一直没放弃过练武,幸亏高子辛没事。不然,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凤瑄心中大恨,随即就下了两道命令。 一道是让沿途锦衣卫戒备,他不希望再闹出这样的事情。 第二道,却是让荣城的锦衣卫盯着李家。 高子辛不愿迁怒李家是高子辛的事,他却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不至于要了李家人的命,他也不想让李知府继续在官位上做下去! 要怪,就怪他没看好自己的好“女儿”! 凤瑄冷笑,像是这种被人穿了的人他已经见过不少了,不管是穿越者还是重生者,都不可能丝毫不露出端倪来,更何况,那李红莺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他才不信李家一个人也没发现! 既然他们假装不知道,那就得承受今日的恶果! 凤瑄向来雷厉风行,他可不像是高子辛那般心软,谁若是惹恼了他,那就别想活得舒坦! 宝儿偷偷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凤瑄难看的脸色。 他顿时被凤瑄的脸色给吓到了,抬起的小步子直接僵硬在了半空,都不敢朝前迈了——嘤嘤嘤,父后好可怕,父皇你快回来啊,宝儿好害怕。 凤瑄刚生完气,一垂眸,就看见宝儿正保持着金鸡独立的高难度动作。而且因为他身子小腿又短,这会儿已经快站不稳了,小身子摇摇晃晃的。 凤瑄不禁冷下脸,不悦道:“你在干什么?” 宝儿顿时被凤瑄的样子给吓了一跳,眼看着就要摔倒,好在踉跄了几下后他好歹还是放下小脚丫子,成功稳住了身体。 凤瑄看着他这副蠢样子却嫌弃极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同一句话——为什么他的儿子越来越蠢了?这么蠢以后怎么继承大业? 宝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凤瑄给嫌弃了,不过在凤瑄面前,他总是格外得老实。尤其如今高子辛不在宫里,宝儿就算被凤瑄收拾了都没个告状的人,就更加老实了。 他虽然人小,但是趋利避害简直就是打从生下来就会的本能! 凤瑄还想再说几句,但是一看见宝儿那张肖似高子辛的脸,他就心软了。 于是他朝宝儿招招手:“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 宝儿看着他那招手的模样,心里嫌弃极了——哼,就跟招小狗似的!呸呸呸,他才不是小狗呢! 宝儿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凤瑄,面上却老老实实地走到凤瑄面前,声音软软的,显得特别乖巧:“父后~” 乍一看,这就是个让人心都要萌化了的乖巧宝宝。 可惜凤瑄是谁?他老早就看出宝儿的小狐狸尾巴了。宝儿想用这副乖宝宝的样子骗他,那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看着宝儿那张像极了高子辛的脸露出如此乖巧的模样,凤瑄心里其实是有些得意的,看得还特别解气。 不过表面上,他却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宝儿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看凤瑄一眼,然后就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道:“父后,父皇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其实他来的时候可是鼓足了勇气要逼凤瑄把他的亲亲父皇给交出来的,谁知道一看见凤瑄,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像是被针扎破了的皮球似的直接泄了干净! 到最后,他也只敢小心翼翼问出这么句话,生怕被凤瑄骂了。 之前他就问过,每次他一问凤瑄的脸色就特别特别难看,宝儿可是都记着哪! 凤瑄深深地看他一眼,突然说道:“你父皇他……他……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坏女人。” “什么?坏女人?”宝儿震惊极了,然后瞬间就蓄满了泪水,眼泪珠子摇摇欲坠,“难道父皇要抛弃父后和宝儿了吗?” 凤瑄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黑,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看来他得好好查查,宝儿身边的人都跟他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还在赶路的高子辛不知道,他在宝儿心里已经成为抛妻弃子的超级负心汉了! 第204章 秋后算账 自从出了李红莺的事情后,高子辛和贺坤都特别小心。 李红莺还只是个意外,但是谁知道后面的路上不会有人埋伏搞刺杀? 好在不仅他们小心,凤瑄和锦衣卫也更加小心,所以沿途的路上,倒是一点儿意外没出,二人顺顺利利就回到了京城。 只是一回到还算熟悉的京城,高子辛心里突然就紧张起来。 他之前偷偷溜出皇宫,跑到大东北去,凤瑄一直都没阻拦,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 老夫老夫这么久,高子辛对凤瑄的阴险腹黑已经算是了如指掌了! 在路上的时候隔得远,他也就懒得多想,可是回到京城后,高子辛突然就担心起来了。 随着皇宫越来越近,高子辛也越发紧张起来,甚至恨不得躲在外面一辈子不回去了。 然而这显然不可能。 高子辛正准备再磨蹭磨蹭,突然就觉得,远处走过来的一个人有点儿眼熟! 等距离再近点儿,高子辛差点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那哪里是眼熟,根本就是凤瑄那个大混蛋啊! 高子辛忍不住朝马车里缩了缩,仿佛这么做就可以躲着凤瑄远一点似的。可惜,凤瑄显然不是轻易就能让高子辛躲开的。 凤瑄不闪不避,直接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边,朝马车附近的护卫点了点头后,就直接跳上了马车。 马车狠狠晃了一下,高子辛心中暗叫不好,忍不住再往后面缩了缩,紧接着,他就看见凤瑄掀开车帘弯着腰走了进来。 正忍不住朝贺坤身后躲的高子辛动作瞬间就僵硬住了,他尴尬地僵立了片刻,随即便回过神来,飞快地换了个姿势,然后面色肃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凤瑄:“朝中一切可还好?” 凤瑄冷冷一笑:“陛下原来还记得国事?” 贺坤尴尬地坐在二人中间,莫名觉得压力山大,高子辛和凤瑄小两口子吵架,他留下来实在不算个事。 于是,他赶紧溜了出去。 一出马车,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贺坤就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至于马车里的高子辛…… 贺坤默默在心里为他点了一排蜡。 这一次陪着高子辛去东北,一路上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尤其是出了李红莺的“刺杀”事件后,贺坤的神经就绷得更紧了。 在他看来,高子辛实在应该受顿教训,可惜他虽然身为舅舅,但是在高子辛这个皇帝外甥面前,贺坤实在是提不起教训的勇气。 于是,这件事还是留给凤瑄去做吧。 以前他总是看凤瑄格外不顺眼,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贺坤倒是觉得,凤瑄的确是高子辛的良配。 至少,凤瑄比那些世家贵女有用得多了。 嗯,除了不会生孩子。 贺坤摇了摇头,干脆骑上了凤瑄的那匹马,护卫着马车回宫。 马车里,高子辛背靠着车壁,双手随意地搭在旁边,看似轻松惬意,实际上他心里依旧快紧张死了。 凤瑄自从进入马车后阴阳怪气地说了那句话后就再没说过别的,反而阴沉着脸,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让高子辛非常有压力。 这也就罢了,偏偏贺坤还扔下他跑了! 贺坤在的时候,凤瑄就够让高子辛紧张了,贺坤一走,高子辛就更加紧张了。 他本就因为偷跑的事情心虚不已,如今看见凤瑄后,他就更心虚了。 不过,高子辛毕竟当了皇帝那么久,所以尽管心里都快紧张死了,他还是故作镇定道:“凤瑄,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出宫是有原因的。” 出于心虚,高子辛甚至连自称都改了。 凤瑄本来还等着高子辛主动交代,见他还不肯老实,凤瑄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陛下难道就不觉得应该对我说点儿什么?” 说……说什么? 高子辛愣了一下,见凤瑄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黑了,他立即问道:“宝儿最近乖吗?有没有想我?” 谁知道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凤瑄的脸色顿时黑沉得跟锅底似的:“陛下心里就只记得宝儿?” 高子辛心头猛地一跳,看向凤瑄的眼神都变得闪烁起来。他敢肯定,刚刚那句话肯定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好在他跟凤瑄也相处久了,高子辛很快急中生智。他主动凑过去,抓住凤瑄的手:“凤瑄,朕最近很想你,比宝儿还想!” 凤瑄冷冷地看他一眼,虽然知道高子辛是在敷衍,他的脸色还是好看了几分,也没甩开高子辛的手。 高子辛顿时松了口气。 谁知道就在这时,凤瑄突然又问道:“那个姓李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直接放过她了?” 其实凤瑄已经接到密报,李红莺和丫鬟都被李知府给秘密处死了,但是他心里的怒火却依然没平息。 尤其是看见高子辛后,他的怒火就烧得更旺了。 高子辛没想到凤瑄会突然问起李红莺,愣了片刻才说道:“不过是个带着金手指的穿越者而已,没什么本事,胆子倒是不小。” 说到最后,高子辛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差点儿被人用匕首招呼在身上,若说高子辛心里一点儿气都没有,那绝对是假的。 就算李红莺只是想抓他当人质,高子辛也无法容忍。 他可是天子,真要被一个女贼抓了当人质,他日后还有什么威严? 想到当初那一幕,高子辛就暗暗庆幸自己的身手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不过,这其实也是001的功劳。 按照001当时的说法,那穿越女身上的“身手加成”金手指,不仅让原本娇滴滴的李红莺拥有了穿越者前世的身手,还能一定限度削弱对手的实力。 比如,让人反应慢上个几拍什么的。 贺坤和他的那些护卫其实身手都很不错,贺坤的实力更是仅在凤瑄之下。可是他们对上那穿越女的时候,却没能将她拦住,还让她一路闯到了高子辛面前,实在不正常! 为此贺坤还曾向高子辛请罪过,又是自责又是后怕,偏偏高子辛还没办法跟他解释。 好在高子辛拥有001,可以不受穿越女金手指的影响,所以才成功将那穿越女给拿下了。 她的实力本身也算不得高,也就是仗着身姿灵巧,反应迅捷。若非是贺坤等人受了她金手指的影响,反应变慢,根本不可能让她闯到高子辛面前,给高子辛出手的机会。 不过高子辛看了眼凤瑄,想了想还是说道:“凤瑄,这次多亏你教我的那些功夫,不然说不定就让那穿越女得逞了。” “她敢!”凤瑄听到高子辛口中的“得逞”二字,本能地便想到了供状中提到的,穿越女李红莺想要勾搭高子辛的事,顿时气炸了。他刚刚好了几分的脸色瞬间阴沉一片,反手将高子辛一抓,就毫不留情地说道,“看来,陛下以后还得好好练武才行。” “不……”高子辛想说不用了,结果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凤瑄给无情打断了。 “陛下万金之躯,天下之大,想算计陛下的人不知凡几,陛下唯有好生练武,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高子辛看着一脸认真甚至跃跃欲试的凤瑄,顿时有种暗无天日之感。 于是,直到回宫,高子辛都觉得浑身提不起劲。 他回来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宝儿早早地就在勤政殿守着了。 结果高子辛根本没去勤政殿,他直接被凤瑄打包带回了寝殿。等宝儿见到高子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结束了早朝,高子辛回到寝殿就躺下了。龙椅又冷又硬,偏偏他离开皇宫有段日子,所以这一次的早朝很多大臣奏表,除了御史将他狠狠弹劾了一番,还有各种急需处理的国事。 早朝持续了很久,高子辛只觉得腰部以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偏偏他还要端着帝王的威严,一点不敢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要是让臣子知道一直都是凤瑄这个皇后把他这个皇帝给压了,他这个皇帝还做不做了? 至于究竟有多少人猜到了真相,高子辛一直鸵鸟地不想知道。 他躺下没多久,宝儿就趁着凤瑄不在,偷偷溜了进来。他快步走到龙床边,见高子辛在上面趴着,突然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了,不够稳重。 于是宝儿刻意放慢步子,慢悠悠地走到高子辛面前,这才装模作样地握着小拳头放在嘴巴下面咳了一声,凉凉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宝儿说完,就一直紧张地盯着高子辛,等待他的回应。结果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一字半句,宝儿顿时委屈坏了。 他红着眼睛,委屈地瞪着高子辛,又有点担心高子辛是因为他刚刚的话生气了。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干脆蹬掉小鞋子悄悄爬了上去。 一爬上去,宝儿就愕然地发现,高子辛已经睡过去了! 第205章 照样收拾 等高子辛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宝儿正抱着双臂坐在旁边生闷气。 高子辛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忍不住抱住宝儿,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乖儿砸,父皇这些日子想死你了!” 宝儿被高子辛一亲,顿时顾不上生气了,原本皱着的小眉头瞬间舒展开,嘴角也翘了起来,眉飞色舞的样子特别得意。 不过只是过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立场,立即板起了脸,不满地瞪着高子辛。 可惜他现在才两岁,包子脸肉呼呼的,眼睛又大又亮,不管怎么严肃脸,看起来都是个软萌可爱的小包子,气势是半点儿没有,更别说要吓到高子辛了。 不过,高子辛还是看见了他的变脸。 对于自己的儿子,高子辛当然不可能不了解。于是他一看见宝儿变脸,就知道这小混蛋肯定是因为他之前的出宫而生气了! 虽说宝儿有时候特别混蛋,但是高子辛还是觉得,自家儿子肯定是要哄的。尤其他这次出宫太急,肯定把宝儿给吓坏了,就更应该好好哄哄了。 于是高子辛立即变脸,可怜巴巴地对宝儿说道:“父皇在外面都被坏人欺负了,难道连你也要欺负父皇吗?” 宝儿顿时愣住了,这跟父后说的不对啊! 父后明明说,父皇是遇到了一个坏女人,差点就被坏女人给迷住了呀! 高子辛却不知道凤瑄早就在宝儿面前诋毁过他的英明形象了,见宝儿一脸惊讶,还以为是刚刚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再接再厉道:“那个坏人可坏可坏了,父皇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你知道吗?” 宝儿听到这里,突然又觉得凤瑄说得没错了。 哼,父皇果然是被外面的坏女人给迷住了,都不想要他和父后了! 宝儿气坏了,重重地哼了一声,就撇开脑袋不理高子辛了。 高子辛这下懵了,这发展不对啊!他都那样跟宝儿说了,宝儿难道不应该反过来安慰他的吗? 怎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高子辛狐疑地看着宝儿,摸着下巴不断猜测着种种可能,终于他灵光一闪,猜到了原因——肯定是凤瑄那个混蛋跟宝儿说了什么,败坏他在儿子面前的形象! 高子辛一猜到原因,就忍不住摸了摸还有点儿酸的后腰,暗暗磨了磨牙,琢磨着得找个机会教训凤瑄一顿,报这次之仇! 不过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得把儿子给哄好了。 于是他干脆起来,将宝儿抱进怀里,见他还是故意撇开头不理自己,便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挠了挠他的下巴。 这一挠,高子辛就有些上瘾了。 宝儿年纪小,皮肤嫩呼呼滑溜溜的,比刚剥了壳的鸡蛋都好摸!高子辛一摸就有些爱不释手,却把宝儿给摸得烦了。 宝儿气鼓鼓地推开高子辛的手掌,总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挑衅,于是乌溜溜的大眼珠子直接瞪住了高子辛,一字一顿,异常严肃地说道:“父皇,您不可以这样欺负宝儿的,宝儿已经长大了!” “噗!”高子辛直接被宝儿这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才两岁大的小娃娃,居然敢说自己长大了! 他这一笑,宝儿顿时气得更厉害了——父皇居然嘲笑他! 宝儿一脸受伤地看了高子辛一眼,突然嘴巴一扁:“再也不理父皇了!”说完就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去。 高子辛不放心地搂着他,生怕他不小心掉下去摔坏了。 见宝儿气鼓鼓的,高子辛想了想,立即说道:“宝儿,你知道父皇这次为什么出去吗?” 宝儿虽然心里还是在生气,但是他很快就被高子辛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你皇祖母在外面捡了一对刚出生的龙凤胎,长得特别好看,等她回来,你就可以见到了。” 不管怎样,太后嫁人的事都是不能说的秘密。宝儿现在还小,高子辛不敢告诉他实情,就把他藏不住话,不小心说出去。所以,太后生下来的那对龙凤胎,对外只能说是收养的。 高子辛琢磨着,宝儿那么想要妹妹,知道贺氏有孩子应该会很高兴吧? 可惜,他到底还是不太懂小孩子的嫉妒心。 宝儿的确是想要妹妹不假,可是他一想到高子辛竟然为了其他人扔下他不管,他就嫉妒坏了,哪里还可能高兴? 于是他气鼓鼓地说道:“父皇就是为了他们才扔下宝儿的吗?” 高子辛:“……”话题怎么突然就绕到这儿来了? 高子辛又哄了好一阵,到最后答应了宝儿无数要求,才总算把这个小祖宗给哄好了。只是一想到宝儿提出的那些要求,高子辛就忍不住磨牙——果然是凤瑄那混蛋跟宝儿说了什么! 可惜,当这天用完晚膳,高子辛打算狠狠给凤瑄一顿教训,顺便振一振夫纲的时候,他再次被凤瑄给收拾了! 好在凤瑄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高子辛再折腾一顿,反而是帮他用药酒推拿。只是那推拿的过程异常缓慢,力道也异常重,所有的痛苦仿佛都被刻意放大了一般,气得高子辛眼睛都红了,更是痛得把嗓子都给叫哑了。 不过药酒和推拿的效果都相当立竿见影,第二日高子辛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之前被折腾过度的腰已经不酸了,整个人也都精神了。 高子辛一精神,看向凤瑄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只是高子辛觉得,他还是得给凤瑄一个教训,让他明白究竟谁才是丈夫! 可惜到最后,还是凤瑄的手段高了一筹。 高子辛还想故意跟凤瑄冷战呢,谁知道凤瑄突然就抛出一个大问题来,直接把高子辛给震懵了。 凤瑄提的不是别的,正是高子辛之前就一直琢磨着的西洋商路。 到目前为止,船队出海也都是在近海转悠,没出过远门。所以可以说,根本没人知道,海的另一边究竟是什么。 因为不知道,所以基本上也没人好奇。 然而高子辛和凤瑄都听郑垣说起过后世的大致历史,也知道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除了大梁和附近的邻国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领域。在海的另一边,有着更为广袤的土地,而那些土地上,还生活着其他的人,有着其他国家。 可以说,自从高子辛和凤瑄从郑垣口中得知了这些后,二人心里就多了一份心思。 他们的眼界变得比以往更为开阔,与此同时,野心也随之不断膨胀。 好在二人都算理智之辈,虽然有野心,但是并不疯狂,更没什么灭亡人种的可怕念头。 凤瑄主要是好奇外面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想要将势力发展过去。高子辛则是满脑子开发商路的想法,想要学后世的一些资本家来个经济制裁什么的。 于是两个野心家一碰头,心思自然就越来越多了。 不过不管是发展势力还是开发商路,光是想想是不可能成功的,必须把船队派出去才行。 高子辛和凤瑄老早就有想法,只是一直没敢付诸实际,毕竟他们手里连个航路都没有,只有来自后世的世界地图,可具体的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急流,海上情况如何,可不是一张简单的地图可以看出来的。 船队一旦派出去,必定危险重重,没有大的把握,高子辛和凤瑄都不敢贸然出手。 毕竟他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成功了也就罢了,一旦失败,说不准就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不得不慎之又慎。 所以二人一直记挂着,却一直没有把人派出去。 如今,高子辛一听见凤瑄突然提起这事,他就顾不得之前那个要跟凤瑄冷战的计划了。他知道凤瑄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凤瑄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把握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是船厂那边有进展了?还是兵器局造出更先进的航海罗盘了?” 关注的多了,高子辛知道的自然也多,随口一问,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 凤瑄最喜欢的便是他的这份聪明,于是看着眉飞色舞的高子辛,他心里因为高子辛跟他冷战而生出的那点不愉快就渐渐淡了。 故意沉吟了片刻,见高子辛急得要张牙舞爪了,凤瑄才说道:“你说得都对,就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船厂那边已经有了新的进展,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就能造出更大的海船。而且,兵器局的老匠人已经发明出了多功能的航海罗盘。” “好好好!”高子辛兴奋地连说了三个好字,欣喜之情根本无法言说。 不过很快,他突然又想到:“如此一来,我也得让钱弼早做准备了。” 就算第一次出海得谨慎点儿,没办法带太多商船随行,但是带点货物总是可以的嘛!不尝试,他们怎么知道这一条未知的商路究竟有没有赚头? 高子辛摩拳擦掌,简直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出海! 第206章 启发 高子辛一激动,就命人宣钱弼入宫觐见了。 钱弼最近没怎么忙,确切地说,自从高子辛将生命树的种子交给他后,钱弼就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忙了。 说来也怪,本来他看着那棵豆芽菜还挺怀疑的,根本不敢相信它能长成树,还生出孩子。可是自从郑垣从岛国回来之后,那棵原本还长势奇慢的豆芽菜,突然就开始狂野生长了! 一开始倒也没这样,只是某次当他们不小心在豆芽菜旁边少儿不宜了一回后,那棵豆芽菜顿时就跟受了刺激似的,就那一天,居然就长出了碧绿的叶片! 不是最初的豆瓣儿,是真的叶片!两片小小的叶子包裹着一个更小的叶芽,看着青翠欲滴,小巧可爱。 起先钱弼还觉得是巧合,可郑垣发现之后,非说不是,还特别兴致勃勃地要拉着他多来几回。 钱弼开始还不太乐意,后来就被郑垣给说服了。 咳咳,反正就是一棵树而已,就算放在旁边也没什么的吧? 哪知道,竟然还真的让郑垣给猜中了!自从那盆豆芽菜放在他们卧室后,它就长得越来越狂野了。 郑垣回来都还没多久呢,原来可怜巴巴的豆芽菜居然已经长出小树的雏形了,实在是不容易! 高子辛宣钱弼入宫的时候,钱弼正看着那棵小树发傻呢。 他看着那棵刚刚有点儿雏形的小树,就忍不住想着以后它还会生出一个他和郑垣的孩子来,想象着那孩子的模样,就忍不住傻笑。 他可是见过宝儿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宝儿来历的人。以前他不信,可是自从生命树狂野生长后,钱弼就渐渐信了。 甚至有时候睡觉做梦,他都能梦见生命树开花,从里头爬出一个白胖胖的娃娃出来,伸出手臂要他抱,还甜甜地叫他“爹爹”。 只可惜幸福的日子实在太过短暂,这不,他都没歇几天呢,陛下又要见他了! 能得高子辛看重,钱弼当然也开心,只是一想到要和生命树分开,他就觉得万分不舍。 不过再不舍,还是公务要紧,于是钱弼命了人守住卧室,不准任何人靠近后,便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进宫去了。 尽管心里埋怨极了,钱弼见了高子辛后,还是乖乖行了礼。 高子辛却懒得等他行礼,直接把他给打断了:“行了,你先坐下,朕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 钱弼神经一紧,同时肃然了脸色,飞快地行完了礼,便找了椅子坐下:“陛下但请吩咐。” 高子辛见他一本正经的还颇有些不习惯,不过他这会儿心里一直惦记着船队出海的事,也就没跟钱弼多客套。 他直接说道:“钱弼,你还记得朕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出海一事吧?” 钱弼脸色一变,双眼微微亮起来:“陛下的意思……难不成时机已经成熟了?” 自从钱弼从岭南回来后,高子辛就安排了别的人负责船厂。毕竟后来修建的战船至关重要,跟普通的商船和渔船可不一样,半点疏忽不得。 所以,钱弼根本不知道船厂如今的进展。 但是高子辛毕竟跟他提起过出海的事,也大致说过如今时机不成熟,关键的大海船还没造出来。 所以高子辛一提,钱弼就猜了出来。 他也机灵,知道如今的船厂十分敏感,便故意不提,而是换了个说法来试探高子辛的意思。 高子辛挺满意他的识时务,更何况货物的事还得交给钱弼负责,于是他也就不隐瞒,直接说道:“眼下还不行,但是明年应该可以。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准备起来。到时候船队要出海,需要带哪些货物,你先拟个单子出来,给朕看看。” 现在可不像是以前,高子辛虽然身为天子,但是根本没办法将实权全都握在手里,平时能处理的事情也不多,所以他才能用心琢磨生意的事,甚至给钱弼提醒。 如今却不同了,且不说他将实权全都给收了回来,光是发展中的岭南、东北,还有岛国的那些矿山,都让他不得不分出心思应对。 尤其是东北,还有岛国的那些矿山! 要知道,大梁虽然逼着岛国割地赔款,可那是因为那些岛国人还不知道矿山的存在,一旦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闹起来! 所以高子辛后来在岛国的一切布置,也都是为了将损失和伤亡尽可能降低到最小。 毕竟消息不可能一直瞒着,总有走漏的时候,所以身在岛国的那些人,必须得尽可能瞒着消息,并且趁着这段时间,收拢更多的人,让那些氏族就算知道了矿山的存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高子辛不得不时刻留意岛国那边的动向。 东北同样如此,那些被赶走的鞑子可不会轻易罢休,随时可能反扑。 处理的事情多了,高子辛自然没办法再把心思花在生意上头。大的主意他可以拿,可是像拟货物单子这种小事,哪里还需要他去花心思? 所以高子辛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钱弼,钱弼也不敢有怨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经历了那么多,要是还像以前那般没用,处处需要高子辛来提点,那他这个商务总局局长的位子也不用坐了,直接滚回家得了。 于是,钱弼老老实实地领了任务,就等着高子辛接下来的命令。 高子辛看了他一眼,又说道:“如今朕没那么多精力,你作为商务总局的局长,大梁各地的商业情况你注意盯着,别懈怠了。货物单子拟出来后先给朕瞧瞧,没问题的话,到时候就按照这个来准备。你若是有心思,到时候也可以租用货仓。” 高子辛早就琢磨好了,船队出海的时候就租点儿货仓出去,既能给人施恩,还可以顺便赚上一笔。 嗯,就算他现在已经是越来越有钱的皇帝,该赚的时候高子辛还是不会手软! 钱弼脸色微微一变,心情也跟着复杂起来。既忍不住吐槽高子辛这雁过拔毛的铁公鸡性子,又忍不住感激高子辛的恩典! 偏偏,他明明知道对方就是想趁机捞一笔,却还是感动不已。 这也是高子辛高明的地方,一手阳谋玩儿得太溜,明知道他是在算计,偏偏就让人心服口服,顺便还要感恩戴德。 钱弼回忆着曾经那个敏感谨慎却又狡诈如湖的少年皇子,再看着如今越来越向狐狸精发展的高子辛,心情不禁变得更加复杂。 再想到家里那棵生命树,钱弼突然湿了眼睛。他感动地看了高子辛一眼,深深一揖,郑重其事地保证了一番后,这才告退。 所以等凤瑄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得意洋洋的高子辛。 此时的高子辛完全没有了刚刚在钱弼面前的高深莫测模样,反而一边抓着小点心往嘴里送,一边眉飞色舞地问道:“凤瑄,你看朕现在是不是越来越英明神武了?” 霎时间,凤瑄看向高子辛的目光那叫一个复杂! 英明是英明,至于神武……凤瑄放肆地用目光将高子辛全身扫了个遍,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这辈子都别想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出来,可是那复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高子辛顿时不满了,凤瑄这个混蛋竟然敢怀疑他! 他哪里不英明神武了?钱弼刚刚都被他给感动哭了好不好! 不过这话高子辛没说出来,他刚刚都得意过了,若是再说出来,就显得太刻意了,凤瑄肯定得嘲笑他。 于是他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用一种“你真是没眼光”的眼神嫌弃地看了凤瑄一眼,随即就继续看起了折子。 这一看,高子辛就上了心。 他手里的这份折子是东北商务分局的分局长送上来的,里头写了一个提议,是关于鼓励商队进入北方草原的,并且提议沿途修建驿站,供商队休整。 高子辛一看这折子,就看出了对方的野心。 或许是真的打北方草原的主意,也或许只是故意这么写,好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人很有想法。 不过,北边的草原可不安全,要想鼓励商队前往,首先就得先收拾了那些不老实的鞑子。不然商队有去无回,不仅赔本,连命都得赔进去! 高子辛暗暗琢磨,心思却越想越远。 写折子的人或许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北边草原再往北就是漠北草原,再过去,就是罗刹国。 可是高子辛知道,所以他很清楚,如果能够打通前往罗刹国的商路,到时候绝对有利可图。 原本他还没想打罗刹国的主意,毕竟路途遥远。可若是在沿途建立驿站,倒是很有可为! 有了沿途的驿站,有了商队,驿站就可以发展成城池。到时候,大梁就可以在无形中,将版图不断扩张出去! 第207章 震慑 高子辛自从得到启发后,便忍不住顺着那个灵感深想了下去。 结果他越想,越是觉得这件事很有做的必要。即便执行起来难度很高,但是一旦成功,那收效就太大了。 他本人不是喜欢穷兵黩武的皇帝,因为那些士兵也是他的子民,若要说每牺牲一个人他就会觉得心痛或许虚伪了些,但是高子辛并不希望自己的子民做无谓的牺牲。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选择在岛国和鞑子的问题上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直接就可以让武将带着士兵强攻。 可是真要强攻,不管是那些岛国人还是鞑子必然都会输死反抗,到时候,即便大梁拥有火器,伤亡也是无法估量的。 高子辛不愿意那样做。 既然有更好的办法,他又岂会让大梁的子民枉送了人命? 这所谓的驿站和商队,就算实施起来也会有伤亡有损失,但是比起直接派出大军攻打,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要知道,越是往北天气越冷,环境越恶劣,大梁的士兵一旦去了必然不会习惯北边的严寒,到时候光是因为不适应气候死去的人就不知道凡几,更别说战争带来的巨大伤亡。 可商队不一样,商队人少,又有经商的幌子作为掩护,除非对方想挑起战争,或是遇到劫掠,商队这样的小目标一般不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和攻击。 高子辛想到最后,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了。 没办法,开疆拓土这样的诱惑,不管是对于哪一个帝王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更何况有着东北和岛国的成功,高子辛的野心早已经不断扩张。 好在,他的理智还在,没被日益扩张的野心所吞噬。 而就在高子辛看着折子入神的时候,凤瑄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要说这世上谁最在意高子辛,凤瑄敢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就连贺氏,都分出了心思放在了太平,以及刚出生的龙凤胎身上。 可是凤瑄不一样,即便有了宝儿,他最在意的,依然是高子辛。 举一个最为俗套的例子,若是高子辛和宝儿同时遇到危险,而凤瑄只能救一个人,他救的,绝对是高子辛,半点犹豫都不会有! 当然,凤瑄是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 毕竟他虽然最在意高子辛,可是对于宝儿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他也是异常看重的。 而此刻,凤瑄看出高子辛的异常后,便毫不犹豫地走到高子辛身边,丝毫不懂得避嫌地看起了他手中的折子。 凤瑄很霸道,对于高子辛在意的事情,他都得插上一手才行。 不过这一看,他也有些惊讶。 二人相处久了,想法上自然而然就会互相影响。所以凤瑄一看折子上的内容,就猜到了高子辛的想法。 他和高子辛的想法不谋而合。 高子辛看出了这件事大有可为,凤瑄也看出来了。 所以当高子辛放下手中的折子后,凤瑄便率先说道:“这个人的提议不错。” 高子辛微微点了点头,强忍着激动说道:“这件事得立刻着手,不过商队的人选得仔细斟酌,鞑子那边也得想个法子,让他们老实点儿。” 高子辛是知道北边的那些鞑子日子不好过的,但是他可没有扶贫的爱好,尤其对方还是敌人。 但也正是清楚北边的鞑子不好过,他才更加明白,带着物资的商队一旦进入鞑子的领地,很容易遭到劫掠甚至劫杀! 所以为了确保商队的安全,他必须得提前做点什么。 凤瑄看着他认真沉思的模样,不禁微笑起来,他喜欢高子辛认真思考的样子。 所以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他却故意没说,反而一直注视着高子辛。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高子辛突然挑起了眉梢,嘴角也得意地勾了起来,显然是有主意了。 凤瑄看着他这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心里不禁越来越痒——他看上的人果然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于是他问道:“子辛,你这是有主意了?” 高子辛得意地看凤瑄一眼,他心里的确已经有了一个想法,而有了主意后,他的心情就变得非常不错。这会儿见了凤瑄期待的眼神,高子辛就更得意了。 每每这种时候,高子辛都觉得自己的夫纲特别振作! 哼,现在知道你夫君厉害了吧? 高子辛心里得意地一笑,没跟凤瑄卖关子,直接眉飞色舞地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出来的主意:“正好再过不久就是我的生辰,到时候各国来朝,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办个小规模的军事演习,免得那些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不知道大梁的实力,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虽然凤瑄也想到了这个,不过他还是双眼一亮,看向高子辛的目光更满意了。 所以接下来,二人就特意召来相关大臣,重点商讨了这个军事演习。 一番商讨后,军事演习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为了达到更好的震慑效果,高子辛和凤瑄挑的人都是上过战场的那种猛将,一身的煞气挡都挡不住,很方便让那些跳梁小丑认识到如今的大梁士兵。 事情很快就布置下来,挑选出的人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训练。同时贺坤也开始琢磨,兵器局的哪些东西是可以拿出来的,哪些又是必须隐藏的。 事务繁多,但是分派之后,倒也完成得有条不紊,根本不需要高子辛多费心思。 这一忙碌起来,时间就流逝得异常快。 仿佛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高子辛生辰这一天。 这一天异常热闹,各国使臣早早地就带着礼物来了,不管是北边的鞑子还是岛国人,抑或是周围其他邻国,这一次都异常老实,没再像以前那样,拿一些不值钱的便宜货就想敷衍大梁,甚至从大梁换取好处。 被收拾过的岛国人尤其老实,只是各方射来的视线实在让他们芒刺在背。尽管一直绷直了脊背,可是每个岛国使臣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们忍不住看向来自北边的那些鞑子,想着这些鞑子被赶出东北,情况可比他们的割地赔款糟糕多了,肯定比他们更难受吧? 结果那些五大三粗的鞑子一察觉到岛国使臣的眼神,就不客气地用目光狠狠瞪向了他们,那凶狠的眼神像极了草原上的狼,吓得岛国使臣一个个脸色发白,再不敢多看了。 而其他使臣将岛国使臣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就忍不住暗暗发笑。 这群小矮子都被梁人打到老窝了,不仅地盘割让了出去,还得赔巨款,真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这些使臣也是柿子故意挑软的捏,他们不敢惹大梁,可是一个小小的岛国,他们可不会放在眼里! 尤其这个岛国还干出了割地赔款这种丢脸的事,他们当然要狠狠嘲笑一番了! 更何况,上次各国使臣被遣送出境的时候,大梁的借口就是他们打了岛国的使臣,那些使臣回去后就告了状,各国早就恨死那些岛国人了,见了之后哪有不欺负的? 那些来自北边的鞑子更是如此,他们本来日子就不好过,那一次派出使臣来大梁也是想占点儿便宜,最好是能弄到火器图纸什么的,谁知道不仅事情没办成,还欠了一大笔债! 从那以后,他们再派出使臣来大梁,每次都没好结果。 可以说,这梁子早就结大了! 要不是顾忌着那一次的惨痛教训,这些人简直恨不得再将岛国的那些小矮子狠狠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这里的暗潮汹涌早就被人看在眼里,只是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懒得搭理。他们本来就不希望各国连成一片对付大梁,如今他们之间出了矛盾,高子辛和凤瑄简直求之不得。 至于那些倒霉的岛国人,二人又岂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仪式过后,就该上正菜,也就是军事演习了。 高子辛和凤瑄率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直接移步去了一早就划定演习场地,各国使臣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毕竟那么多人,他们完全不用担心梁人布下个陷阱杀了他们。 除非大梁想同时跟他们开战,否则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这个时候,不管是哪一国的使臣,都是异常自信。他们觉得,虽然自己一个国家对上大梁没有胜算,可若是联起手来,还是可以让大梁忌惮的。 这样的想法让他们的心情舒服了许多,只是,等军事演习开始,那些早就训练好的士兵一上场,齐声一喝,这些先前还沾沾自喜的使臣便吓得脸色发白。 鞑子还好些,其他人就惨了,他们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 第208章 威逼利诱 参与军事演习的士兵本就是高子辛和凤瑄特意挑出的一批悍勇之兵,因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经历过杀戮和生死,浑身的煞气十分骇人。 一个人且是如此,当无数人汇集在一起后,那股煞气几乎要凝为实质,扑面而来的仿佛都是浓郁的血腥味道。 他们一上场,别说是那些本就心怀不轨的使臣,就连大梁的那些文官,都被吓得不轻。 不是这些文官没本事,只是他们杀起人来从不见血,可从未经历过战场上的血腥厮杀。让他们陷害人,一个个都是高手,可要让他们自己拿着刀子杀人,他们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 好在文官们自诩见过世面,即便吓得不轻,依然极力表现得极为镇定,生怕在高子辛和那帮武将面前丢脸,从此抬不起头来。 那些来自小国家小地方的使臣们就吓坏了,一个个脸色惨白,冷汗直冒,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尤其当那些士兵盯上他们的时候,他们简直觉得自己像是被最凶猛的猛兽给盯上了,浑身就像是坠入了冰窟窿里一样,森寒一片。 没办法,谁让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就没安好心,一个个都想从大梁这儿讨点好处呢。所以心虚之下,他们一看见那些士兵,便觉得眼前的军事演习已经不再是演习,而是一个真正的杀戮战场! 下一刻,那些士兵就会冲上来,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所以几乎所有的使臣都浑身僵硬,双手死死地握住了椅子扶手,一颗心跳个不停。 事实上,他们更希望此时握住的是自己惯用的武器,可惜入宫之后,所有人的武器全被没收,连把小刀都没给他们留下。 所以此刻,尽管心里已经怕得狠了,甚至恨不得紧握住自己惯用的武器寻找安全感,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握着椅子扶手聊表安慰。 大梁的文臣武将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就忍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尽管他们自己都被吓得不轻,但是在这些脸色惨白的使臣面前,不算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觉得自己的表现还是非常可圈可点的。 至少,比起那些外国的土包子们强了太多啦! 不过,等他们看向正在进行的军事演习时,文臣武将们心中又生出了强烈的豪情壮志。 虽说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吓得不轻,可是一想到这是自己国家的士兵,那些武器是自己国家研制出的武器,文臣武将便难得地在这件事上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他们觉得异常自豪。 现在可不像是当初,大梁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梁了,朝中的文武百官,也不再是之前的文武百官。 亲眼见识了高子辛和凤瑄的能力后,已经没人再敢随便跳出来跟高子辛唱反调,骂他穷兵黩武,有伤天合了。 即便是之前高子辛偷偷离开京城,御史们也只是职责所在地弹劾了一番,与其说是指责高子辛,不如说是走个过场。 而这一刻,看着眼前的军事演习,所有的大梁人心中都无比自豪——他们有一位圣明天子! 而一直到这一场小规模的军事演习结束,那些吓得浑身僵硬的使臣们才渐渐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高子辛一眼就看出他们被吓得不轻,于是决定趁这个机会,直接把该说的给说了。 只是这些使臣地位太低,还轮不到高子辛和凤瑄跟他们商谈,所以商谈的任务,就交给了鸿胪寺和商务总局的人。 高子辛和凤瑄看完军事演习后便回了宫,陪宝儿去了。 可惜尽管二人不在,使臣们也没能松口气。 鸿胪寺和商务总局的人直接跟他们谈起了“合作”事项。说是合作,可是刚刚才看了一场异常精彩的军事演习,怎么看都像是在威逼。 各国使臣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偏偏商务总局的人全都是些狐狸精,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几番话下来,就说得所有的使臣双眼发亮,仿佛看见了一堆堆的金元宝长着可爱的小翅膀朝他们飞了过来。 作为使臣,他们见识了大梁的繁华,要说一点儿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想想国内的情况,再想想沿途看见的大梁盛景,使臣们简直恨不得赖在大梁不回去了。 所以当商务总局的人一提到商队带来的利益后,使臣们尽管心里还不是滋味儿,却没办法不心动了。 即便是对大梁非常有成见的那些鞑子,都听得心动不已。 要说糟糕,他们的情况估计是在场所有人里最糟糕的。偏偏他们是游牧民族,放牧骑射都擅长,可是让他们做别的,他们就不擅长了。 好在虽然离开了东北,但是更北边还有大片的草原,不然他们就是拼死也得留在东北了。 即便东北开了互市,但是对于整个北部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草原上什么都缺,不是一个两个商队能解决的。 可若是大梁的商队主动进入草原,不仅可以给他们带去各种各样的物资,还可以向他们收购皮毛牛肉等物。 不得不说,这对于他们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其他各国也是如此,能够作为使臣来到大梁的,都不会是傻白甜,他们看得到其中的利益,同样能看到里面暗藏的风险! 即便对于风险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可是只要一丁点儿的危机感,就足以经让他们警惕不已了。 可惜他们再如何警惕,到底还是抗不过商务总局抛出的糖衣炮弹。 他们的国家不仅需要大梁的商队带去的物资,更需要大梁的商队去收购他们的物资! 所以一番讨价还价后,虽然还没能签订相关协约,但是使臣们已经心动了。 使臣们都决定回去后就向国君或是可汗上报此事,可惜梁人比他们狡猾太多了! 居然说什么哪国最有诚意,大梁就愿意在协议上作出一些优惠。 偏偏,他们还不说到底什么才叫做有诚意! 哪儿有这么办事的! 可惜,使臣们尽管心里不停地骂着梁人不厚道,回到驿馆后依然互相看不顺眼,一个个看对方的眼神就像是看阶级敌人似的。 不仅如此,所有的使臣还都格外默契地在最短的时间里收拾了包袱,然后就急匆匆地回国上报这件事了。 因为有了梁人抛出的诱饵,谁也不愿让别人抢了先。 尤其那些挨得近,出产的货物又差不多的,就更加看对方不顺眼了,生怕被对方抢到更多好处! 以前大家都是难兄难弟,互相帮衬着没什么,如今有了往上爬的机会,那必须是恨不得狠狠把对方给踩下去,生怕当了对方的垫脚石! 高子辛和凤瑄得到密报后,又是好笑不已。 这正是他们的打算,既利用商队光明正大地向各国安插钉子,最好让各国离不开他们,同时离间各国关系,免得这帮没安好心的白眼儿狼们联合起来没事找事! 不过,虽然拿下了那些使臣,可是使臣们回去之后要如何说服国君或是可汗,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有对方同意签订协议,事情才算是成了一小半。 好在高子辛和凤瑄并不担心,周围那么几个小国,总有动心的。只要有动心的,他们就不必担心。 等协议签订,商队不断往来,必然会带动当地的经济。到时候,其他没签订协议的国家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果然,距离使臣离开还不到一个月,便有国家派来了新的使臣,和大梁商谈,签订相关协约。 这个国家不是别的,正是岛国。 没办法,自从割地赔款后,岛国人便异常清楚地认识到了梁人赚钱的本事。尤其是当那些侵略区发展得越来越繁华后,其他岛国人就越来越眼红了。 妄想把地盘抢回去的岛国人不是没有,还不少,可惜别人都不是傻子。梁人的战船又不是摆设,去抢地盘,找死吗? 更何况,那些地方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还不是因为不断往来的梁人商船?没有了那些商船,就算他们把地盘抢回去又如何? 想明白之后,岛国的很多氏族就巴不得梁人的商队也去他们的领地做生意,最好也修出那些繁华的商业街来,然后让他们的领地变得越来越繁华。 如今机会突然摆在眼前,他们要是还不紧紧抓住,那就是傻子了! 至于其他国家怎么想,他们才不管呢!最好那些国家脑子里全进了水,只便宜他们。 可惜,他们聪明,其他人也不傻,岛国人的期望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实。 岛国使臣前脚刚到,高丽的使臣后脚就来了。 他们落脚的地方还都是同一家驿馆,于是毫无疑问的,双方都看对方特别不顺眼,要不是有前车之鉴,估计能打起来。 第209章 太平的壮志 虽说各国都怀疑大梁此举动机不良,但是到最后,还是都派出使臣和大梁签订了协约,同意大梁向他们派遣商队。 不过,他们也有条件,其中一条就是,大梁的商队只能在他们规定的地方活动。 显然,各国也都防着大梁。 对此,大梁负责商谈的人虽然同意了,却也没少讨价还价。 虽说商谈的过程特别腥风血雨,但是到最后,协议的内容倒是让双方都还算满意。 就像是大梁建立互市一样,各国也会划出一些地方,由梁人建立商业街。 修建商业街的银子得梁人自己出,而且修建的商业街还不能犯当地的忌讳。 各国担心吃亏,把协议定得非常细,好在大梁负责商谈的也是高手,根本没让他们占到便宜。 协议一定,这件事就算是成了。接下来,就是派人到各国修建商业街,然后再派遣商队了。 这些小事情,自然不需要高子辛和凤瑄亲自负责,下面的人就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等这件事情定下来,天气也渐渐转冷了。 于是,一直秘密生活在东北的太后贺氏,便在太平的亲自护送下,回到了京城。 原本她想早些回来的,毕竟现在回来,就没办法给高子辛庆生了。 可是没办法,两个孩子都太小,离不开她。而她一旦赶在高子辛生辰之前回到宫里,必然得主持宫宴,接待女眷。 到时候宫里人多口杂,两个孩子的存在可就不好隐瞒了。 所以尽管心里异常愧疚,贺氏还是没能赶回京城为高子辛庆生。 好在,高子辛也不是太在意就是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肩负着整个国家的重担,又有凤瑄和宝儿相陪,高子辛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战战兢兢,需要看人脸色的可怜皇子。 生辰这天,他也不再像过去那般,满心期待贺氏亲手做的长寿面了。 倒是贺氏秘密回宫之后,还是亲自给高子辛做了长寿面,算是补偿之前的缺席。高子辛吃得满脸堆笑,太平心里就万分不痛快了。 太平一看着高子辛那副吃得万分满足的样子,心里就后悔极了。他一想到自己都没吃过贺氏亲手做的长寿面,心里就酸溜溜的。 再想到前世他为了提防那个该死的昏君系统,一直没敢太亲近贺氏和高子辛,错过了那么多贺氏亲手做的长寿面,心里就更难受了。 所以等高子辛吃完了面,太平就非常不客气地撵人了。 碍眼的高子辛终于走了,太平就一脸哀怨地走到贺氏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道:“绫儿都没给我做过长寿面。” 贺氏无语地白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跟儿子吃醋,丢不丢人? 太平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直接用态度向贺氏表示——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么做丢人! 贺氏被他缠得烦了,到最后只得给他做了碗长寿面。太平吃得格外满足,只是吃完后,他就开始提要求了:“绫儿,你的手艺真好,以后每年你都要做给我吃。” 他说完,见贺氏冷冷地看着他,态度不善,便立即补充道:“我……我也做给你吃。” 太平从未做过吃的,甚至连厨房都没进过。不过他说完这话后,倒是难得认真地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能性来——做起来应该不难吧? 贺氏听见他的话就意外极了,她好笑地看了太平一眼,直看得太平心里都发毛了,才说道:“那可是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当……当然!我……我可是一言九鼎!” 太平刚刚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可是听了贺氏的话后,他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尽管前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因为一直被系统逼着当昏君,即便是前呼后拥,整日美酒珍馐,美人相伴,太平依旧觉得万分不痛快,反而像是个提线的木偶似的。 所以自从摆脱了昏君系统,再世为人,太平就想过一过不一样的日子。 文艺点来说就是,他想体验不同的人生。 所以尽管从未进过厨房,心里有些发憷,太平还是想试试。更何况,这可是贺氏的要求,他哪能拒绝? 贺氏看着他那副明明怕极了却还是咬牙答应的模样,就忍不住欢快地笑了起来。 她本就保养得好,看着比实际的年龄要年轻许多。自从太平再世为人,重新跟她在一起后,贺氏整个人就变了。 若说以前只是因为保养才显得年轻,她现在便是从内而外都年轻了起来。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哀伤和思念,反而脸上时常浮现笑容,仿佛整个人都回到了二八芳华,那段最美好的时候。 太平没想到他不过说了一句话,竟然让贺氏如此开心,意外的同时,心里倒是突然愧疚起来。 想到前世为了那该死的昏君系统,故意和贺氏疏远,让贺氏独守空闺,以泪洗面,太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混蛋极了。 他定定地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贺氏,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会用一辈子来弥补这个女人,只要让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所以第二日,太平就偷偷摸摸地跑去了慈宁宫的小厨房,逼着厨子教他做面条。 厨子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就战战兢兢地妥协了。 很快厨子就发现,太平学得异常认真。可是再认真,可改变不了他就是个厨房杀手的残酷事实! 不是和面的时候打翻面盆,就是水加多了调成了面糊,要么就是水太少,结果面粉铺天盖地飞得到处都是。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糟蹋了无数上好的面粉,太平也没能把面条给做出来! 厨子们看着被太平糟蹋的那些上好的面粉,都快哭了,那些可都是好东西啊,就这么给糟蹋了! 再看太平,浑身都是面粉,唯独一双眼珠子黑漆漆的,模样虽然滑稽,可那眼神简直要人命! 所以厨子们尽管心疼坏了,到底还是没敢指责太平浪费东西,只偷偷遣了人报信。 所以最后,太平被亲自来到厨房的贺氏给拎走了。 离开厨房的路上,太平还有些不满:“我都要成功了。”太平坚信,只要再让他试几次,肯定能成功的。 没理由贺绫一个弱女子都能做出那么好吃的面条,他一个大男人反而做不出来吧? 他连鞑子都能杀,小小的面条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结果才走了几步,太平突然看见前面站着两个人,瞬间浑身都僵硬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该……该死!高子辛和宝儿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们来干什么? 太平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高子辛和宝儿还能是来干什么的?当然是来看太平笑话的!自从得了消息,高子辛就暗戳戳地带着宝儿来看好戏了! 所以这会儿一看见太平那浑身面粉的狼狈样,高子辛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反倒是宝儿好奇地打量着太平,觉得这个怪怪的人特别眼熟! 太平一看见高子辛突然笑起来,他直接就气炸了,恨不得把高子辛这个不孝子狠狠揍一顿。可是一看见宝儿打量的眼神,太平突然就慌了。 不行不行,他必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能让宝儿认出来!不然,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就全没了! 结果他正想找地方躲,宝儿已经好奇地朝他走了过去。 换成平时,宝儿绝对不会这么做,但是这会儿高子辛和贺氏都在,他的胆子自然也就特别大,一点儿也不怕眼前这个奇怪的白面人是怪人! 太平一看见宝儿靠近,赶紧躲在了贺氏身后。可他身形高大,贺氏虽然个子不矮,但是身形纤细,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他这一躲,宝儿反而更怀疑了。 他仰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太平,总觉得这个怪人怎么看怎么眼熟,便好奇地问道:“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太平异常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生硬了点?不会把宝儿给吓坏了吧? 结果就在他担心地看向宝儿时,就看见宝儿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起来:“啊!我知道你是谁啦!你是……” 太平一看不好,感觉弯下腰把宝儿的嘴巴给堵上了,还紧张兮兮地凑在宝儿耳朵边说:“乖宝儿,别说出来!” 宝儿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等太平松开手,宝儿就期待地问道:“父皇说你要做面条,面条做好了吗?” 说完宝儿还暗示性地拍了拍小肚子,表示他是特意来吃面条哒! 太平顿时浑身都僵硬了,双眼喷火地瞪向高子辛——谁让你跟宝儿胡说八道的! 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醒他面条的事! 第二朵花苞 宫里的鸡飞狗跳并未影响到大梁的进展,事实上,随着大梁发展得越来越好,整个大梁都焕发出了难得的朝气。 随着高产的粮食不断在大梁推广开,高子辛又京城自掏腰包修缮水渠堤坝,如今的大梁早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大梁。 灾荒出现得越来越少,而高产的粮食和棉花则是让越来越多的百姓不必再受饥寒交迫之苦。 再加上学堂的修建,商业的不断发展,大梁上上下下,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还是底层的贩夫走卒,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如今甚至不需要有心人特意宣扬高子辛的功绩,高子辛在民间的威望依旧越来越高。 甚至于,越来越多的人热衷于在家里放一个高子辛的长生牌位,日日虔诚祭拜,只希望高子辛能长命百岁,让他们的好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这些人甚至没有太大的野心和奢望,因为如今的日子,已经是他们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了。 然而,很快高子辛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新年一过,冬雪渐渐消融,随着嫩芽爬上枝头,春季再次到来。 而就在新一年的播种刚过,高子辛一直暗中筹备的船队也终于筹备妥当,可以扬帆出海了。 带队的人都是高子辛和凤瑄的心腹,其中,就包括郑垣。 郑垣是主动请求随行的,自从跟钱弼的关系缓和,甚至见了钱家人后,郑垣就发现,他的身份还是太低了。 他想跟钱弼在一起,就必须得获得钱家人的承认,所以这一次,他便冒险选择了随行。 这次是船队第一次出海,意义非常重大,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了。 更何况,他当初为了那一颗生命树的种子,曾向高子辛和凤瑄许诺过誓死效忠。他来自后世,见识不是现在的人能比的,有他跟随船队出行,他们的收获应该能够更大! 钱弼起先是不同意的,见郑垣坚持后,就想跟郑垣一起。然而,郑垣不仅没同意,还逼着他老实待在大梁种树,气得钱弼跟郑垣冷战了许久。 然而在船队出海这一天,钱弼还是亲自给郑垣送行了。 他站在郑垣面前,趁着别人没注意,悄悄伸出手,死死掐着郑垣身上的软肉,低声警告道:“你在外面给我老实点儿,听见没有?” 郑垣微笑点头,这个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舍不得跟钱弼分开了。 钱弼却依依不饶,不停地警告。 “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 郑垣乖乖点头。 “好好注意安全,别在外面惹事!” 郑垣继续点头。 钱弼见他光是点头,一个字都不肯说,心里又是来气,又是担心。 “你……”他轻轻张了张口,纠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不然……不然我就娶别人了!” 最后的这个警告实在是太恶劣了,原本就不平静的郑垣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阴沉到了极点。 他用力抓住钱弼的手,恶狠狠地问道:“你还想娶谁?” 钱弼看着这样的他,突然就心虚了,嘴上却还是强硬道:“你……你管我娶谁,反正……反正你要是敢……敢不完完整整地回来,我……我就娶别人!” “你这辈子想都别想!”郑垣死死地瞪着他,要不是顾忌着这里还在外头,周围都有人,简直恨不得把他给办了! “我会活着回来的,不许娶别人,等我!”离开之前,郑垣留下这句话,深深地看了钱弼一眼,就随着船队出海了。 钱弼站在码头,看着不断远去的巨船,直到巨船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海面上,他才握了握拳头,低声说道:“郑垣,你最好给我活着回来!” 这一天之后,钱弼突然就忙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工作狂人。 高子辛看着他这副整天只知道工作的模样,心里难得地生出了几分愧疚。如果他不同意,郑垣是不可能随船队出海的。 只是他这份愧疚才刚生出来,就被凤瑄给掐灭了。 凤瑄现在越来越霸道,一点儿也不准高子辛心里惦记着别人,就算只是愧疚也不行! 他说出的话特别理直气壮:“郑垣出海是因为他的野心,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要愧疚也该是钱庸,你愧疚什么?” 所谓锦衣卫的实际首领,这天下几乎已经没有事情瞒得过凤瑄的眼睛。 郑垣在钱家被刁难的事,他当然是知道的。 对此,凤瑄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他当初为了跟高子辛在一起付出了那么多,郑垣这点儿算得上什么? 不过是出个海罢了。只要他这次顺利回来,日后的前途自然不必说。 所以凤瑄觉得,郑垣应该感激他和高子辛的知遇之恩才对! 高子辛很快就被凤瑄身体力行地说服了,心底的那点儿愧疚也消散了。随后,他就异常心安理得地使唤起钱弼来了。 数月过去,大梁在周边各国修建的商业街已经形成规模,随着商队不断往来,生意越来越多,钱弼这个商务总局的局长便理所当然,忙得跟陀螺似的。 时间长了,他整个人居然都瘦了一圈,不再像过去那般胖乎乎了。不过人虽然瘦了,那张包子脸却还是包子脸,看着跟个小孩儿似的,很容易让人掉以轻心。 唯有跟他接触过的人才知道,这个小孩儿似的局长究竟有多么可怕! 没办法,任谁被一张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娃娃脸给坑得找不着北,最后不得不大出血,都会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甚至就连商务总局那些原本不大看得上钱弼的老狐狸们,都渐渐发现钱弼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钱弼越来越忙,周边各国也渐渐老实起来,而就在这时,高子辛和凤瑄突然发现,生命树长出了第二朵花苞! 刚刚长出的花苞非常小,还开出了一个特别小的口子,高子辛和凤瑄将各自的血液滴入后,那道小小的口子瞬间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紧接着,那一颗小小的花苞就变成了高子辛曾经见过的模样——小得跟花生米似的。 所有的花瓣紧紧地合拢在一起,因为合得太紧,甚至连缝隙都看不出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花瓣的痕迹。 高子辛毕竟经历过一次,虽然心中异常激动,倒是还算镇定。 凤瑄就不一样了,他当初走得急,根本没发现花苞,后来一直在岭南打仗,直到宝儿出生,他才知道消息,特意赶了回来。 那时候,他可是连花苞的影子都没见过! 所以这一次,当他看见那颗花生米大的花苞后,心情比高子辛还要激动。每天没事的时候,他就守在花苞边上,时不时看上一眼,然后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淡淡的温柔笑容来。 凤瑄这一笑,高子辛心里顿时不痛快极了,甚至就连即将拥有老二的激动都被他的不满压了下去。 每天凤瑄看着花苞“傻笑”,高子辛就酸溜溜地瞪着他,完全忘了当初的他跟如今的凤瑄也没什么两样。 高子辛越看越不满,最后干脆逼着自己不去管凤瑄和那朵小花苞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辣手摧花! 于是,高子辛将精力放在了别的事情上。 几乎没怎么犹豫,高子辛就决定在大梁各地修建收容所。 大梁如今其实是有善堂的,但是各地的善堂都不怎么成规模,管理也松散。所以,高子辛决定修建收容所。 只是,这收容所跟以前的善堂就不一样了。 虽然也是收留那些孤寡老人或是没人收养的孤儿,可是收容所并非一味地供养,还会给他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让他们也能学个养活自己的本事。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把人给养成废人,倒不如让他们有个活命的本事,日后也能离开收容所好生过下去,而不是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收容所里。 高子辛是天子,想做什么自然比别人容易,只要有个念头,一声令下,自然多的是人完善补充,帮他把事情办好。 于是很快,各地的收容所就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建了起来。 收容所一建起来,当地的一些富户便纷纷捐钱捐物了。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他们自然也不吝啬那点儿做善事的钱。 收容所建起来没多久,便有一些日子过不下去的人,渐渐跑去投靠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积了德,自从收容所建起来之后,大梁便格外地风调雨顺,就连那些捐钱捐物的,都觉得自己的日子似乎越来越顺心了。 于是乎,捐钱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皇宫里,高子辛看着各地送来的奏报乐不可支,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就重新放在了即将绽放的花苞上。 高子辛有些紧张,这次是儿子还是女儿? 第211章 老二出生 此时正是黎明的时候,天色尚未破晓,然而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睡不着觉。 自从昨夜001告诉高子辛,说孩子很可能在夜间出生,高子辛和凤瑄就睡不着了,生怕错过了孩子出生的时候。 所以从那以后,二人就一直守在生命树旁边,两双眼睛全都死死地盯着那颗巨大的花苞,等待孩子出生。 跟高子辛比起来,凤瑄要显得紧张得多。 他毕竟没经历过宝儿的出生,根本不知道生命树孕育的孩子出生时是什么模样,尽管高子辛已经被凤瑄缠得不耐烦,给他形容了无数遍,凤瑄依旧觉得无法想象。 所以,他这次必须亲眼看着,哪怕一幕都不能够错过! 高子辛虽然已经经历过宝儿那次,但是好不容易盼着孩子快出生了,如此重要的时刻,他自然不可能缺席。 所以最后,两个人都一直强撑着,一点儿也不肯合眼。 即便忙了一天,凤瑄的精神依旧比高子辛要好得多,所以尽管撑了大半夜,他也依旧精神抖擞,目光灼灼。 高子辛就不行了,他体力本来就没凤瑄好,又忙了一整天,要不是对孩子的期盼,他早就睡过去了。 即便心里充满了期待,撑了大半夜后,高子辛的上下眼皮也开始黏黏糊糊了,恨不得亲密地贴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 开始他还咬牙坚持着,可是渐渐的,他整个人就靠在了凤瑄身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时不时惊醒一下,然后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花苞。 只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他盯上一会儿后,又开始不断点头了。 凤瑄看在眼里,知道高子辛疲惫,所以没将他叫醒,只是小幅度地换了一下姿势,让高子辛靠得更舒服点儿。 结果高子辛靠得舒服了,精神反而越发不好了,被周公诱惑的时间越来越久。 夜里异常安静,除了二人的呼吸声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 可是突然之间,凤瑄听见了“啪”的一声。 那声音并不大,反而很轻,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忽略掉,可即便如此,凤瑄还是异常警觉地眯起了眼睛,本能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花苞,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他先是一慌,接着就发现,那其实是正在张开的花瓣。 也就是说,花苞就要打开了! 凤瑄意识到这一点,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他曾经询问过高子辛很多次,从花苞刚形成,到最后孩子出世,一切的一切,事无巨细,他都向高子辛询问过。 高子辛被他缠得烦,每次都会仔细形容给他听。 只是再好的形容,也终究比不上亲眼看见时心中生出的震撼和动容。 所以这一次,自从花苞出现,凤瑄就一直守着它,就为了亲眼看着孩子孕育长大,然后出世。 关于出世的细节,他也是问过高子辛的,甚至问了许多次,所以对于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异常清楚。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在看见花苞上张开的花瓣后,猜到孩子马上就要出世! 凤瑄很紧张,他曾经从未这样紧张过,即便是在战场上杀敌,即便深入敌区,他也是镇定从容,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 可是现在,凤瑄看着那巨大的花苞,却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不紧张。 那里面可是有着他的孩子! 从花生米大的小花苞开始,他一直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发育长大,看着他在花苞里活泼地动手动脚,甚至无数次隔着花苞跟他亲密接触。 可以说,他对这个孩子的在意甚至比宝儿还要多! 如今,他守候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要出世,他如何能够不紧张? 只是看着旁边又开始点头的高子辛,凤瑄突然犹豫起来——他要不要叫醒高子辛? 高子辛看起来很累,他实在不忍心吵醒他。可是孩子就要出生了,要是不叫醒高子辛,高子辛很可能就要错过了。 凤瑄难得地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他觉得,这实在是太难选了。 不过即便是犹豫的时候,他的双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正在开启的花苞,不愿错过任何一幕。 随着花瓣不断张开,那道口子越来越大,紧接着,便有一股沁人的甜香从张开的花瓣中散发出来。 此时花瓣并未张得太开,外面的人依旧看不见花瓣里面的情况,可是里面的味道,却已经足以散发出来了。 那味道十分清甜,像是上好的花蜜,只轻轻一嗅,就让人觉得异常舒服。 凤瑄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得异常温柔,看向花苞的目光是对他来说难得的柔软。若是让人看见他此时的模样,怕是根本不会相信,凤瑄还能有这样温柔的一面——除非是被人给穿了! 而就在这时,正在点头打盹儿的高子辛突然闻见了那甜蜜而诱人的味道。 他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从刚刚的迷糊中清醒过来。 这一清醒,高子辛便觉得脑子里凉丝丝的,刚刚那种让人沉沦的疲惫感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随即,他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不断张开的花瓣,不满地冲凤瑄说道:“孩子都快出生了,你刚刚怎么没叫醒我?” 凤瑄飞快地看他一眼,很快就再次关注起那个巨大的花苞来。虽然很喜欢高子辛,但是此刻,他却舍不得将目光停留在高子辛身上太久。 这一次,他必须亲眼看着孩子出生! 等待的时候总是显得异常漫长,偏偏花瓣正在打开,二人都不敢动手帮忙。除非出现危机,否则只有自己出来的孩子,才能更加强壮。 不管是凤瑄还是高子辛,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好在,二人已经等了八个多月,此时有的是耐心。 时间或许过去了很久,也或许只过去了一会儿,里面的孩子突然挣扎起来,紧接着,原本慢慢张开的花瓣突然就因为孩子的不断挣扎,“嘭”的一声炸开了。 突然间盛放的花瓣自然而然地朝外弯曲,彻底露出了里面的孩子。 大概是之前挣扎的原因,此时的小家伙动作异常奔放。高子辛和凤瑄本能地伸长了脖子,然后便清楚地看见,这是个长得特别精致的女娃娃。 眉眼间,甚至能够隐约看出凤瑄的轮廓。 高子辛顿时惊呆了,他……他居然有女儿了!而且这个女儿似乎长得很像凤瑄!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凤瑄一眼,待看见那妖孽的长相,高子辛突然就担忧起来——以后女儿长大了不会也是像凤瑄一样吧?那样的话,得招来多少狂蜂浪蝶? 想着想着,高子辛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尽管女儿才刚刚出生,可是他已经忍不住担忧起她日后的婚姻大事了! 高子辛再次看向花苞里的女儿,越看越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异常沉重——他必须得把女儿保护好才行,决不能让她被那些臭小子给欺负了! 凤瑄同样愣住了,因为经常照镜子,凤瑄对自己的长相简直了如指掌,所以他一看见刚刚出生的女儿,就发现女儿的眉眼长得特别像自己!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世上有个人长得像自己就足够凤瑄别扭了,这个人还是他女儿! 凤瑄突然有些担忧,以后女儿长大了可怎么办? 只要想到女儿以后会顶着一张像极了自己的脸,凤瑄就有种强烈的羞耻感。 只是,当他的余光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破晓,天边出现朝霞,凤瑄心里的那点儿别扭突然就淡了。 他轻手轻脚地将女儿从花苞里抱出来,放在异常柔软的小毯子里裹住,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和微微起伏的胸口,凤瑄心中突然生出强烈的满足感。 只是…… “孩子怎么没哭?”高子辛轻声问道,突然紧张起来,女儿不会有事吧? 不不不,不会的,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有事?他绝不会让女儿有事的! 结果他话音刚落,凤瑄怀里的小女婴就打了个哈欠,缓缓张开了眼睛。婴儿的瞳仁很大,所以显得又黑又亮,刚睁开的时候水水的,漂亮得几乎不可思议。 高子辛觉得自己的心几乎彻底化掉了,突然和女儿对视的凤瑄更是觉得心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结果女婴跟凤瑄对视了一会儿后,突然砸吧了一下嘴巴,随即便皱起小眉头,不满地哭起来。 霎时间,凤瑄整个人都紧张了:“她……她怎么了?” 自觉比凤瑄经验丰富的高子辛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会不会是饿了?” 第212章 护女狂魔 很快事实证明,高子辛的猜测是对的,他们的小女儿就是饿了。 好在宫里早就准备好了奶娘,一吃到奶,刚刚还在哭嚎的女宝宝瞬间消音了。 眼看着吃饱喝足的女宝宝满意地睡了过去,高子辛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歪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在凤瑄还有精神,帮他脱了鞋子解了衣服,又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仔细盖了被子。 不然等高子辛睡醒,就该浑身难受了。 凤瑄却没睡,他直接将女儿往高子辛身边一放,然后就守在床边,傻乎乎地看着一大一小的睡颜,只觉得心里满足极了。 等天色彻底亮了,昨夜刚刚做了个美梦的宝儿就听到了一个消息——他有妹妹了! 宝儿一听到消息整个人都激动了,甚至连平时最喜欢的早膳都顾不上吃,直接冲到了高子辛和凤瑄的寝殿。 “父皇!”远远的,宝儿就兴奋地叫了起来。结果刚叫出声,剩下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看见欢喜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拼命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安静。 宝儿顿时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欢喜。 欢喜赶紧压低声音给他解释:“殿下小声点儿,千万别把小公主吵醒了。” 宝儿赶紧点了点头,顺便还伸出两只胖爪子按住了嘴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说! 然后,他踩着轻轻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因为欢喜的话,他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响声,所以走得特别轻,乍一看就跟偷偷摸摸的小贼似的,不过那身量实在是太可爱了些。 可惜等他走进去的时候,还是看见了凤瑄的黑脸! 宝儿最近越来越怕凤瑄,所以一看见凤瑄的黑脸,他浑身都僵硬了,还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凤瑄张了张口正要训他,突然想起来女儿正睡着,感觉闭上了嘴,生怕把女儿给吵醒了。 宝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凤瑄,见他没训斥自己,反而扭回了头,顿时双眼一亮,暗暗松了口气——逃过一劫啦! 随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诱惑,小心翼翼地朝床边走了过去,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朝床上张望。 这一看,他就看见了床上粉嫩嫩的小婴儿。 宝儿看着刚出生的妹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天哪,妹妹也太小了吧! 他甚至看了看妹妹的小拳头,然后又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悄悄对比了一下,然后便惊讶地发现,妹妹比他小了好多! 那么那么小的一团,真的是他的妹妹吗? 宝儿忍不住怀疑起来。然后他突然想起,慈宁宫的小叔叔和小姑姑刚来的时候似乎也特别小,但是后来就越来越大啦! 所以说,妹妹以后也会变得越来越大吗?会有他这么大吗?嗯,肯定没有!他可是哥哥! 宝儿想到这里,忍不住挺了挺小胸脯,想要拿出哥哥的气势来。 可惜他挺了一会儿就发现,床上的妹妹还在睡觉,根本看不见! 意识到这一点后,宝儿突然就泄气了,整个人都失望极了——妹妹怎么就看不见呢!他……他可是特意来看妹妹的! 凤瑄看不下去宝儿这副蠢样了,偏偏就在这时,欢喜突然走了进来,在凤瑄身边低声说道:“凤后,刚刚多福来报,说是殿下还没用早膳。” 此话一出,凤瑄凌厉的目光瞬间就朝着宝儿射了过去:“是吗?” 宝儿顿时心虚了:“儿臣……儿臣刚刚听说有了妹妹,太激动就忘记了。” 凤瑄听闻这话,脸色顿时更冷了:“那你还不快去吃?” 宝儿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跑出去吃早膳了。 他越走越快,心里委屈极了——父后太坏了,就会趁着父皇睡觉的时候欺负他,哼!等父皇醒了,他一定要告状! 凤瑄却不知道宝儿此时的想法,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就算宝儿真告状了,难道高子辛还能为这个跟他生气? 天真! 不得不说,宝儿的确是个好哥哥,虽然第一次的见面不太愉快,但是他却没在心里嫉恨新出炉的小妹妹,反而每天都往高子辛的寝殿报道,就为了看妹妹。 凤瑄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曦儿,意为晨曦。因为,这个小女儿正是在晨曦中出生的。 大概是亲眼看着女儿一点点孕育出生,凤瑄对这个女儿格外心软,完全不像是面对宝儿时的高要求,反而极尽宠溺。 好在此时的曦儿还是个奶娃娃,除了吃就是睡,凤瑄再怎么宠也不怕把她给宠坏了。 倒是宝儿,自从见了曦儿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就连看书的时间,都要陪着妹妹。 高子辛对宝儿倒是极为宠爱,宝儿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根据从水云的那个空间里得来的藏书,亲自抽空编写了一套小儿书。 说是小儿书,其实算得上是科普读物,上面介绍了许多浅显的知识,高子辛还画了特别可爱的插图帮助宝儿理解。 也正是因为这个,凤瑄心里经常酸溜溜的,总觉得高子辛为宝儿花了太多心思。不过他每次这样想着的时候,都会自觉地帮高子辛处理朝政,典型的心口不一。 高子辛越编越来劲,最后直接编了一整套出来,用来给宝儿启蒙。 按理以宝儿的身份,启蒙也要找个饱学的大学士才行。可是高子辛经过了后世的文化熏陶,实在舍不得将启蒙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所以干脆自己来了。 对此,臣子们可不敢有半点意见。 倒是原本有些期待的某些大学士,心里很是失望了一番。 不过高子辛的心思也没白费,宝儿从小就特别聪明,他知道那些书是高子辛亲自编写的,所以特别爱惜,翻页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甚至根本不让别人碰。 除了高子辛和凤瑄之外,曦儿是唯一的例外。 宝儿见了她的第二天,就捧着自己心爱的小儿书来到了曦儿的床边,认认真真地给她讲故事。 讲完了,他见曦儿正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便本能地挺了挺胸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书知道吗?等你长大啦,哥哥教你好不好?” 曦儿当然不可能回答他,她好奇地看着凑得特别近的宝儿,觉得特别亲切,便忍不住咧开嘴特别欢快地笑了起来。 这还是宝儿第一次看见曦儿笑,霎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就连心爱的小儿书都差点儿从手中掉下去。 他愣了好半晌,才眨了眨眼,也冲着曦儿笑了起来。雪白的小牙齿就跟精致的小贝壳似的,特别可爱。 凤瑄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顿时整个人都嫉妒坏了。 女儿还从来没对他笑过呢! 可想而知,从那一天之后,宝儿的日子是何等的水深火热!偏偏,这一次连高子辛都不肯帮他了。 高子辛心里也在泛酸,女儿也没对他笑过呢,难得的第一次,居然让宝儿给抢了! 之后高子辛和凤瑄没少逗曦儿,可惜曦儿就是不笑,反而看见宝儿的时候,每次都会笑出来。 为此,高子辛和凤瑄简直糟心坏了,好不容易等来的宝贝女儿居然不肯对他们笑,反而认准宝儿那个傻小子了! 幸亏宝儿也是他们的儿子,是曦儿的亲哥哥,不然二人说不定要联起手来狠狠收拾这个勾引自己宝贝女儿的小妖精了。 即便如此,宝儿之后的日子依旧是过得异常水深火热。偏偏,那两个没良心的父亲还美名其曰对他寄予厚望,把宝儿给气坏了。 所以只要趁着高子辛和凤瑄不在,宝儿就会偷偷凑到妹妹耳朵边说两个父亲的坏话。结果不管他说什么,曦儿都会乐呵呵地笑,仿佛真能听懂似的。 结果就在高子辛和凤瑄忙着逗女儿,宝儿越来越水深火热的时候,商务总局的局长钱弼突然求见了高子辛。 越来越不庄严肃穆的勤政殿里,高子辛和凤瑄高坐在上,旁边是曦儿的婴儿车,下面则是宝儿的小桌子小椅子。 即便看了很多遍,钱弼每次走进来的时候依然觉得压力山大。 不过等他看到那个精致可爱的婴儿车时,钱弼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强烈的期待。他家里的那株生命树也越来越茁壮了,虽然还没开出花苞,但是钱弼有种直觉,等郑垣回来,生命树就能开花了。 结果就在这时,一道冰冷而凌厉的视线突然朝他射了过来。 钱弼浑身一激灵,仔细一看,就发现凤瑄正不满地瞪着他。他先是不解,接着就懂了——他刚刚盯着婴儿车看,刺激到凤瑄这个护女狂魔了! 钱弼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不过是看了一眼婴儿车而已,连小公主的面都没看见,凤瑄有必要这样么? 不过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当着高子辛和凤瑄的面说出来。为了证明自己对小公主绝对没有任何心思,钱弼干脆说起了正事。 第213章 医学院 钱弼被凤瑄瞪得没办法,只得说起了正事:“陛下,根据从各国传回的消息,商队中的大夫和草药十分受欢迎,甚至,已经有国家提出,希望大梁能派出更多的大夫,在他们国内开设医馆。臣觉得,这或许是个难得的机会。” 高子辛沉吟不语,脑子里则飞快想着钱弼的话。 钱弼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 各国毕竟不是傻子,他们觊觎大梁的同时,对大梁的防备也极深。即便如今大梁向各国派遣了商队,可是商人毕竟只是商人,即便不断给各国的高官重臣送礼,能够打动的人也实在有限。若是不小心送错了人,还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可医术高明的大夫,却是不管什么地方都稀缺的。 大夫能治病,能救人,有救命之恩,再加上适当的金银拉拢,事情就容易多了。 高子辛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而且,他还可以利用在各国开医馆一事,再向各国要些好处。 于是他点点头,对钱弼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朕会着人去办。” 自从受了后世文化的影响,高子辛就一直想多建一些学校,比如军校,比如医校。 军校已经办了起来,倒是医校,一直没开始筹备。 原本高子辛觉得时机还没到,如今听了钱弼的话后,他才发现,医校的事必须尽快筹备了。 现在的人学医,要么父传子,子传孙,要么是收几个有天赋的徒弟,慢慢培养,效率太低不说,培养出的大夫数量也极为有限。 以至于,有了许多游方郎中,甚至是江湖骗子,到处招摇撞骗。 高子辛见识过后世的文化,自然更清楚医术的重要。所以这医校,便不得不尽快建起来。 不仅如此,大梁所有的大夫也得重新考察才行。没有行医许可,决不能私自行医! 高子辛想到就做,他跟凤瑄商议后,便直接召见了太医院的院使院判,准备成立一个医药总局,负责监管全国的大夫和所售药物。 同时,先在京城建立医学院,并向民间招募一些医术优良的大夫,和太医院的太医一起为学生授课。 未免有人不肯来,高子辛还特意抛了一个饵,只要成为医学院的授课先生,就可以阅览宫中一些珍贵的医术典籍。 要知道,很多珍贵典籍只有宫中才有,民间根本没有流传,或是流传非常少,大多都被人收藏起来,其他人想看根本看不到。 可宫中的藏书就多了,而这些藏书,可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高子辛虽然已经在大梁各地修建了藏书馆,但是藏书馆中的书大多是些流传比较广的寻常书籍,珍贵些的,即便有,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借阅的。 所以,高子辛下的这个饵对于许多致力于医术研究的大夫来说,诱惑实在有些大。 不过他虽然有心监管全国的大夫和药物,可如今人手不足,这件事只得暂时押后。 只等医学院培养出更多的人手,很多事情就可以慢慢展开了。 有太医授课这个噱头,医学院尚未修好,消息才放出去没多久,大梁各地就有许多人心动了。 正是因为如今许多人的医术都不肯外传,所以能够学到的自然也是有限,如今有了机会学习别人的医术,很多人自然就心动了。 于是消息传出没多久,许多大夫也纷纷跑去报名,恨不得多学些医术。有的人甚至存了几分心思,若是能借机被太医院的太医看上,收为弟子,那日后便前途不可限量了! 报名的事直接由各地的锦衣卫代劳了,反正锦衣卫分布各处,不用白不用。 锦衣卫记录下报名的人数,便写了密报,送入京城。 高子辛一看锦衣卫送上来的密报,顿时傻眼了——这报名的人数,是不是太多了点儿?而且,里面怎么还有那么多大夫? 高子辛皱了皱眉头,他原本还以为医学院刚办起来,招收不到太多学员呢,哪知道竟然如此受欢迎! 只是这样一来,正在修建中的医学院就显得不够大了。 如今可不像是后世,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高楼,能够容纳大量的人。高子辛命人修建的医学院已经是三层楼了,但是相对于报名的学生人数来说,教室数量依旧不够。 高子辛暗暗琢磨了一番,突然想起了后世的大学制度。 后世的大学因为学生太多而教室太少,上课都是轮流着来的。 于是高子辛干脆沿用了后世的这个法子,直接命人定下不同课程的上课地点,等学生来了,就轮流着使用。 反正报名的学生都有年纪限制,不像小孩子需要一直待在教室里,只要上课的时间过去就行了。 转眼三个月过去,医学院总算是修建完毕,而各地报名的学生也都来到了京城。 结果等他们进了医学院,突然就有些傻眼了。 医学院是传授医术不假,却不是谁都能学的!医学院里分了不同的科,还有初级课程、中级课程和高级课程。 初级课程,教授的内容相对浅显,中级课程则要深一些,高级课程就更深了。 光是看着那些课程目录,就让所有人心动不已。 可问题是,初级课程交够银子就能学,可中级课程和高级课程,却不是只交银子就能够学的了。 想要学习中级课程,不仅需要银子,还得需要足够的贡献点! 贡献点怎么算?用每个人的贡献来算!而这所谓的贡献,既可以用一些草药,或是药方来换,也可以用一些医术或者医书来换。 草药等级越高,兑换的贡献点自然也就越高。而药方、医术或者医书,越有价值,兑换的贡献点同样越高。 像是太寻常的草药,根本连贡献点都换不到。而药方、医术或者医书,若是医学院里已经有收录的,也是没办法换到贡献点的。 高子辛故意设定这样的限制也是无奈之举,现在依旧还流行敝帚自珍,不管自家的东西好坏,都喜欢藏着掖着,只传内不传外。久而久之,很多珍贵的技术便渐渐失传。 他既然说动太医,甚至民间一些大夫来授课,将他们的学识传授开来,自然不能白白让他们付出,而那些学生受益。 所以,他才特意设定了这样一个限制。 想要学习中级课程或是高级课程,就得拿相应的东西来换。只有这样,医学院收录的医术、药方、医书越多,才能编写出更加系统的医学典籍,供人学习研究。 他也知道,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一些人肯定不习惯,可是等日子久了,大家总会习惯的。 高子辛向太医征求意见的时候,也有人提议,学生可以通过治病来换取贡献点。 但是高子辛犹豫过后,还是否决了。 治病救人不是儿戏,一旦定下这个规矩,谁知道会不会有学生为了贡献点丧心病狂地胡乱给人医治? 更何况,他是准备规范大梁所有大夫行医资格的,那些人还是学生,哪能轻易让他们给人治病? 高子辛猜得没错,很多学生看到医学院的规定后,心里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不过他们心里也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回去吧?倒不如先学学所谓的初级课程,若是不行,那他们二话不说直接走人,若是的确有独到之处,再想法子换贡献点也就是了。 再说了,凡是当大夫的,谁手里没个珍藏的?一些太珍贵的药舍不得拿去换,剩下一些相对不那么珍贵的,他们还是舍得的。 所以尽管不少人心里头有些不满,但还是没舍得直接走人。 毕竟,这里授课的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就是来自民间的名医,谁不想能跟他们多学点儿东西? 可惜等他们上了几次初级课程后就发现,这初级课程当真是对得起那初级二字,即便授课的不是一般人,教授的也都是一些浅显的医学知识,高深点儿的东西,也就偶尔透露个皮毛,绝不肯让他们白占了便宜! 偏偏即便是那偶尔透露出的一些皮毛,也让他们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刻把一些珍藏拿出来兑换贡献点,学到更多! 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偏偏,他们还说不出半个“不是”来。人家都给你授课了,教授知识也认真,难道谁还能昧着良心说不好么? 更何况,这些学生大多来自医药世家,对里头的潜规则再清楚不过,哪里还有脸怪别人不肯教授?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次数一多,很多人就受不了诱惑了,纷纷开始琢磨着手里头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去兑换贡献点了。 高子辛虽然身在宫中,却也一直关注着这事,眼看终于有人肯拿出手中的药方兑换贡献点,他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 有了这样的好开端,大梁日后必然可以越来越好。 第214章 奸臣系统 随着越来越多的学生用手中的东西换取贡献点,医学院算是逐渐走上了正轨,原本一直紧绷着心神,担心学生逆反的太医们顿时松了口气。 高子辛紧绷的心弦一松,心情同样好了起来。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才松了口气,觉得未来光明一片,现实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打了高子辛一巴掌的,是来自东北的一份密报。 密报是东北的锦衣卫送来的,锦衣卫负责探听情报,监视官员,所以在察觉到异常后,立即命人细细调查,同时写了密报,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这份密报先是到了凤瑄手里,之后就到了高子辛手里。 高子辛看完密报的内容后,整张脸都黑了,甚至气得差点儿砸了最喜欢的琉璃镇纸! 他没办法不生气,这一份密报,是关于太平的。 确切地说,是有个不怕死的官儿,为了往上爬,想除了太平。而为了除掉太平,这个人特意想了个歹毒的法子。 什么法子?污蔑太平通敌叛国! 锦衣卫会发现他,就是因为他已经在秘密搜集太平的罪证,或者说是在伪造证据,想要来个人证物证确凿,让太平彻底无法翻身! 这计策实在是太过歹毒,以至于就连察觉到此事的锦衣卫都气得不轻,暗中搜集了证据后,赶紧将此事密报给了高子辛,免得错过了时机,让那等阴险小人的恶毒诡计得逞! 高子辛看过之后,自然是气坏了。 虽然他对太平颇有微词,但是太平最近确实过得不太容易。 他是镇北侯,不可能离开东北太久,而太后带着一对儿女也不可能经常往返于东北和京城。 所以自从太后回到京城后,她便再没去过东北。 太平没办法,只能经常偷偷往返于两地之间。 高子辛也不想让他如此辛苦,但是高子辛身为天子,假公济私封太后的“干女儿”当公主,没人会说什么,毕竟只是个名义上的公主而已。 可是高子辛如果让太平一直留在京城,对太平的前途就极为不利了。 他不可能让太平一直当个一等侯,以后肯定是得继续往上升的,镇国公,甚至是镇北王。 可若是太平没有足够的功绩,高子辛就算想给他封赏也不可能,他虽是天子,却不可能太过明显地偏颇某个人,必须得做到一碗水端平才行。 京城虽好,可惜太过太平安逸,立功的机会太少,太平要想立功,就只能继续守在东北。 可是高子辛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打太平的主意! 唯一让他庆幸的事,对方还没办成,就让锦衣卫察觉了,抢先一步报给了他,不然真让对方得逞,就算查清真相,太平身上也有了污点。 于是高子辛一怒之下,直接下令锦衣卫给那人下了个套,然后光明正大地将人抓了起来。 人被锦衣卫一抓,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搜集罪证,押送入京。 人到了之后,高子辛亲自去见了他一面。当然,是秘密的,高子辛并不想让这件事被太多人知晓。 锦衣卫的牢房中,那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血腥味重得吓人。 高子辛厌恶地皱起眉头,冷眼看着对方。他已经看过这人的供词,也知道他就是一个小人。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人似乎颇有些有恃无恐,就像是笃定了最后不会有事一样。 着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的来历。 于是,他特意来到了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高子辛嘲讽地咧开了嘴角:“陛下,臣……臣有话……有话要说……” 大概是受了太多的刑,他此时十分虚弱,声音也极为沙哑,即便是简单的一句话,他也说得极为艰难。 高子辛看着他冷笑,并不接话,而是直接唤醒了待机中的系统001,问道:“001,这个人身上可有金手指?” 001很快给了高子辛回复:“宿主,我这就扫描。” 这时,那人见高子辛竟然一直不开口,突然有些急了:“陛下为何如此?难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臣想说什么吗?你……你就不怕镇北侯……呃!” 他刚说出“镇北侯”三字,站在他旁边的锦衣卫立即给了他肚子一下。 这里的人都知道高子辛信任镇北侯太平,甚至给太平赐了国姓,哪里会让这人在高子辛面前胡言乱语? 若是事实也就罢了,偏偏他们都知道,这人根本就是想诬陷忠良,哪能让他得逞? 那人伤得不轻,这一击让他很久都没能说出话来,反倒是一张脸狰狞地皱在一起,看起来极为讽刺。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要再度开口的时候,系统001已经扫描出了结果。 于是,面无表情的高子辛就听见001说道:“宿主,发现了!这个人绑定了快穿奸臣系统,任务就是当一个大大的奸臣,颠覆国家!” “果然如此!”高子辛讽刺地一笑,看向那人的目光极为冰冷,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把系统抢过来。” “是!”001喜滋滋地一应,紧接着突然惊叫道,“不好,他想脱离这个世界!” “阻止他!”高子辛咬牙切齿地说道,双眼死死地瞪着那个奸臣系统的宿主,这个人,他绝不会放过! 与此同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犯人也正在听着奸臣系统的声音:“正在准备脱离任务世界,脱离倒计时,3——2——” 犯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可是看着对面的高子辛,他又觉得异常不甘。 他之前的任务都很顺利,谁知道来到这个世界后,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竟然被人抓了起来! 还有这个皇帝,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榆木脑袋,竟然不肯听从他的劝告,也不怕以后被人造反! 谁知他正冲着高子辛冷笑,设想着高子辛日后的凄惨下场,就听见系统突然尖叫起来:“警告!警告!系统遭到不明攻击,传送被迫中止,正在解除绑定,正在解除绑定!” 犯人这下顾不得嘲笑高子辛了,惊恐地尖叫起来:“你什么意思!” 下一刻,是灵魂都要被撕裂的剧烈痛楚。 周围的锦衣卫见犯人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都有些不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鄙视这个犯人和保护高子辛。 犯人刚尖叫起来,就有锦衣卫警惕地围在高子辛身边,将他牢牢保护在内,甚至还有人提议让高子辛离开。 高子辛却没走,他就这么冷眼看着那犯人凄厉尖叫,直到系统001回返,告诉他“抓捕成功”,高子辛才冷冷一笑,对锦衣卫说道:“别让他死了,三日后,午门凌迟。” 对于这种仗着系统胡作非为,甚至只为一己之私便要颠覆整个国家,陷无数人于水火的险恶之辈,高子辛岂会轻饶? 他虽然不喜杀戮,就算是对敌国也愿意选择更为温和的手段,可是对待这种人,他却要让对方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既然这人不顾别人死活,仗着金手指为非作歹,那他就让这人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绝望滋味! 说完,高子辛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个阴暗甚至让他恶心的囚室。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依旧没办法平复。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上总是会有这样的人。即便人性自私,这种动不动就颠覆国家,让整个国家陷入战火的人未免太可怕了些。 跟这样的人比起来,上次那快穿攻略男神系统的宿主绮罗,便只能算得上是小恶了。 随后,犯人的罪行宣告天下。三日后,犯人坐在囚车里被押往午门的路上,周围早已经围满了情绪激动的百姓,将烂菜叶甚至是粪球直接砸在犯人身上。 臭鸡蛋是没有的,即便现在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也没谁舍得将鸡蛋这样的好东西放臭了拿来砸犯人。 整个凌迟持续了整整三天,犯人一共被凌迟了三千六百刀,才最终被处死。 高子辛气得不轻,可是他这一招杀鸡儆猴倒也收效显著。 有了这个人的前车之鉴,日后若是再有谁胆敢诬陷忠良,便是这样的下场! 若是没有这个人的惨痛教训,或许还真有人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可是有了这样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后,很多人顿时收起了一些不好的心思,老实起来。 高子辛此举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当今天子并非昏聩好糊弄之辈,想要诬陷忠良,踩着别人的白骨往上爬,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身上有几两肉! 第215章 狮子大开口 经历了凌迟一事,高子辛很快发现,朝臣的办事效率突然高了不少,不仅是京城里的官儿,就连外地的,也都一个个奋发向上起来。 仿佛,所有人都想极力向高子辛证明,他们是如何的老实如何的忠心耿耿! 高子辛虽然有些无语,却也觉得,这样的转变不错。 以至于,他忍不住想到,若是以后再有人犯下这等大事,就再来个凌迟什么的,给某些人提个醒。 好在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直接说出来,不然文武百官要是知道自己的老实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气得吐血。 大家一老实,高子辛很快发现,需要他来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少了。甚至就连京城里的混混们,似乎都变得格外老实起来。 总之,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让高子辛的心情格外不错,眼看着快过年了,他还难得地给朝臣多放了三天假,每人送了点儿暖房里产出的新鲜蔬菜瓜果当红包。 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在冬日里实在是难得,让朝臣们很是受宠若惊了一番。 没办法,高子辛的抠门简直就跟他的圣明一样深入人心,能得他的赏赐实在是太难得了,尤其赏赐的还是冬日里难得的瓜果蔬菜。 如此大方,自然让人心惊。 不过,高子辛对于臣子虽然抠门了点儿,对于百姓倒是格外大方。光是自掏腰包修建学堂,给家贫却肯下苦功夫的学子奖学金,设置收容所,就足以让百姓感激涕零了。 更何况,高子辛虽然对臣子抠门儿了点,但是只要老实办差,不搞那些鬼魅伎俩,基本就不必担心丢了性命。 所以,臣子们倒也没什么怨言。 不过,大梁的臣子心情轻松,从各国赶来道贺的使臣却是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这次也是带着目的前来的,目的就一个,希望大梁能够同意,让他们向大梁派遣留学生,学习大梁的先进文化。 这事他们以前就已经提过好几次了,可惜大梁一直没同意。按理说,被大梁拒绝了好几次,他们心里也是有脾气有傲气的。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大梁发展得越来越好,谁还傲气得起来啊? 尤其前不久大梁又搞了个医学院,明显是要大力发展医术,这就让各国更加心动了。 要知道,大梁的大夫和药物可是出了名的好! 若是他们的人也能学到大梁的优秀医术,那他们的命不是更有保障了吗? 换成别的,各国的君王还可以不在意,可是医术这种跟他们的小命息息相关的东西,他们就没办法不在意了。 谁都知道,大夫医术好,就能治更多的疑难杂症,让他们活得更加长久! 只要是当皇帝的,就没一个不想长寿的。所以尽管心里都快郁闷死大梁的屡次拒绝,各国还是厚着脸皮派出了使臣,准备再努力一把。 这一次他们为了成功,很是花了心思,光是备上的厚礼就相当价值不菲。他们不仅给高子辛备了厚礼,还给凤瑄,给朝中的一些大臣备了厚礼,就希望能有人帮他们说点话。 像是钱弼这种在高子辛面前很是说得上话的人,自然也在他们的送礼目标之中! 不过这些使臣不知道,高子辛前不久才凌迟了一个乱臣贼子,如今朝中的臣子们都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哪里敢帮他们说话? 前脚收了礼,他们后脚就老老实实地向高子辛交代了,就连礼物都没敢留下。 高子辛这次心情不错,不仅没给他们治罪,反而还特意命人给他们下了道密旨,准备君臣联起手来给使臣下套——空手套白狼的那种套。 满心忐忑的使臣们可不知道,高子辛早就决定接收各国留学生了。 当然,高子辛可不是好心好意地准备帮邻国搞发展,他就是动机不良! 当初他看涟漪的记忆拷贝时,涟漪所在的那一个国家,历史上就曾发生过,国家主动掏腰包送国内的学生去国外留学,结果学生留学回来,不仅没想着报效国家,反而整天琢磨着闹革命推翻政府的。 这结果,真是讽刺得不行。 也正是这个原因,高子辛才决定接收各国的留学生。不过,他一直没把这个心思表露出来。 反正他也不急,何必便宜了那些没安好心的邻国? 所以他之前一直没同意,就是想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只有这样,他才好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 而眼下,高子辛觉得,他等待的这个时机已经成熟了。 再拒绝下去,各国说不定就得跟他闹了。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些个朝臣得了高子辛的密旨,心里顿时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他们便派人偷偷给了送礼的使臣一些暗示——如果使臣们能够更有诚意点的话,他们也是可以帮忙说几句话的。 因为是奉旨办事,这些朝臣做起来是相当得理直气壮,并且非常“好心”地帮使臣们深刻地理解了大梁文化中的“狮子大开口”一词。 等使臣们大出血得都快跳脚的时候,宰人宰得无比痛快的朝臣们终于松了口,给了一句暗示——肯定帮忙! 为此,使臣们大大地松了口气,却不知道,他们收买的那些朝臣早已经事无巨细地向高子辛禀报了,甚至就连他们送出的礼,也全被献给了高子辛。 不过,高子辛这次心情好,所以难得大方了一回,只收了一半的礼,剩下一半退了回去,算是给朝臣的奖励。 可惜这里虽然是使臣们送的,却没人会感激他们。 而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的使臣,也终于等到了期待中的回音——对于派遣留学生一事,高子辛已经松口了! 不仅如此,很快,大梁方面就有专人跟他们洽谈此事。 这下,使臣总算是放心了,还喜滋滋地想着——之前的礼物没白送! 可惜,这份欢喜根本没持续太久。 洽谈一开始,使臣们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狮子大开口! 看着梁人提出的诸多条件,使臣们只想吐血大骂——你们忒不是东西了! 可惜形势比人强,他们来之前,国君可是亲口嘱咐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大梁同意他们向大梁派遣留学生! 各国也是留着心眼儿,要是梁人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他们且先忍了,待留学生学习了大梁的先进知识,回到国内将他们的国家发展起来,再来报仇不迟! 只是他们想得实在没好,却是只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尾。 若是知道数年后留学生回国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们这个时候一定不会吐血答应梁人的要求! 可惜,等他们后悔的时候,早就晚了! 高子辛成功跟朝臣唱了一回双簧,把使臣们耍得团团转,最后不仅占了大便宜,被卖了的人还乐呵呵地帮他们数钱,觉得自己赚了。 为了让大梁同意接受留学生,各国很是让步了一番。其中一个,便是大梁要在各国修建大使馆,并且派兵保护。 虽然一番唇枪舌战后,派兵的数量被严格限制,但是意义却已经非凡了。 不过,对于大梁在各国建学堂一事,各国不仅没觉得不对劲,反而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即便,这些学堂得由各国自己出资修建,并且,还得给大梁派出的夫子提供上好的住处和大笔的束脩。 各国依旧觉得,自己赚大了。 为此,他们甚至怀疑,大梁是不是建学堂建上瘾了。不过,对于这事,他们是绝对乐见其成的! 谁也没发现,等协议一签订,负责洽谈的大梁官员看他们的目光就跟在看一群傻逼似的。 对于高子辛为什么要提出在各国建学堂这一条,这些臣子们可是清楚得很。要知道,大梁在岛国建学堂的进展早已经让他们看过了! 文化入侵什么的,武将听着或许觉得没劲,可在文官看来,那是怎么看怎么舒坦! 谁规定打打杀杀才能开疆拓土?他们这些读书人发起威来才是真绝色好么! 协议一签,这事就算定了。 按照协议,大梁会派出夫子到各国教学,三年后,从学生中挑出成绩优良者,作为留学生。这些被选出来的留学生,便有资格到大梁深造。 可惜使臣们高兴得太早,根本没发现协议中的语言陷阱。比如,什么样的学生算是成绩优良?到时候如何考核? 对此,签订协议的大梁官员可是清楚非常——什么样的算是成绩优良?当然是亲梁的学生! 签订的协议很快送到高子辛面前,高子辛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和签名落款,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他没兴趣忽悠那些留学生回去搞内乱,只要那些人足够亲梁就行了。 第216章 归航 协议一签,很快大梁就派出了使臣、夫子和军队,前往各国修建大使馆,驻扎下来。 转眼,时间就过去了两年。 原本只会躺在婴儿床里吃了睡睡了吃的曦儿已经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漂亮得几乎不可思议,再穿上精致的小衣服,看着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童似的。 只是随着曦儿越来越大,宝儿简直担心死了——妹妹长得辣么好看,他这个当哥哥的必须保护好妹妹! 所以,每天一上完课回来,宝儿就要粘着曦儿不放,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宝贝妹妹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坏小子给勾走了! 就连高子辛和凤瑄,对这个宝贝女儿也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整天没事就喜欢把女儿抱在怀里逗逗,完全不像是面对宝儿时的嫌弃! 可惜曦儿虽然跟他们亲,最喜欢的却是贺氏的“干女儿”高岚。没办法,高岚和曦儿年纪最为接近,又都是女孩子,自然更容易玩到一起去。 为此宝儿虽然没少嫉妒,可是看着高岚那张像极了太后贺氏的脸,他就不敢给高岚甩脸色啦。 好在高岚并非一直待在宫里,时不时就会跟太后离开,每到这个时候,宝儿心里就暗爽不已。 勾引妹妹的女妖精终于走啦! 其实贺氏倒是挺想将曦儿带去东北,可惜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不同意,她提了几次,也就只好作罢了。 不过高子辛和凤瑄拒绝了贺氏,面对曦儿的时候难免就有点儿心虚,生怕宝贝女儿怪他们多管闲事。 好在曦儿向来乖巧可爱,还特别体谅两个父亲的难处,从来不会怪他们。 当然,二人不知道的是,曦儿也就只有在他们面前才乖巧可爱,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这位小公主已经非常有公主的威仪了。 像是某次有个宫女仗着曦儿年纪小,想糊弄她,从她这儿牟好处,结果不仅没成功,还反被曦儿狠狠坑了一把,最后直接被暴怒的高子辛和凤瑄给处置了。 虽然春节才过去没多久,距离曦儿的生辰还有两个月,高子辛和凤瑄,甚至包括宝儿,都已经开始准备起曦儿的生辰贺礼了。 三个人都是偷偷准备的,但是不约而同的,三人思来想去,都没想好该给曦儿准备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不是担心配不上,就是害怕有危险,结果不断挑挑拣拣,诸多宝物竟然没一个被三人看上的! 跟他们的焦头烂额比起来,大名高晞玥的小公主可就淡定得多啦。 每天除了去暖房看看花草,就是捧着高子辛亲手编写的小儿书看得入迷,至于生辰那天能够收到什么样的礼物,她才不关心呢! 没办法,有爱女成痴,护妹成狂的三人在,高晞玥几乎收礼物收到手软,好东西多得她的库房都快装不下啦! 不过即便如此,高晞玥依旧没想过提醒三人。即便年纪小,但是高晞玥已经非常有存小金库的意思了。 小姑姑是怎么说的来着?她们得多存点儿小金库,以后看上谁,就可以把谁娶回家啦! 就像是父皇把父后娶回家一样! 虽然虚岁才三岁,但是高晞玥小公主已经非常有追求了。 万幸的是,不管是高子辛、凤瑄还是宝儿,都还不知道她的这个“伟大”追求! 不过,高子辛和凤瑄显然是把高晞玥给疼到了骨子里。 因为就在高晞玥生辰这天,当高子辛和凤瑄问她有什么愿望的时候,高晞玥非常有追求地说出了自己想跟哥哥一起念书的梦想。 而对于宝贝女儿的荒唐要求,高子辛和凤瑄不仅没拒绝,他们还当场答应了! 于是就在高晞玥生辰礼的第二天,穿着漂亮小裙子的高晞玥小公主,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皇太子高寅珺的身边。 对此,负责授课的太傅大人差点儿气得胡子都歪了,恨不得冲到高子辛面前骂他胡闹。 可是看着乖乖巧巧,精雕玉琢的小公主,他又实在发不出火来。再看小公主虽然坐在高寅珺身边,但是并不哭闹,反而认认真真地看书,而越来越有脾气的皇太子高寅珺却是一改之前的冷酷,特别温柔地指导小公主认字,太傅就更加说不出指责的话来了。 没办法,这么乖巧的皇太子实在是太少见了! 以前小公主没来的时候,皇太子可是非常冷酷非常有威严的,甚至有时候辩论起来,太傅都不是对手,只恨不得将面前的熊孩子胖揍一顿! 不过有了小公主后,皇太子显然换了画风,准备在小公主面前当一个温柔的好哥哥了。 太傅特别有骨气地在心底哼了一声,随后便开始了正常的授课。 然而,他的这份轻松根本没持续太久。很快他就发现,那位乖乖巧巧的小公主分明就是个小恶魔! 她的问题比皇太子还多,偏偏话虽然说得慢,却极有条理,就连向来饱学多才的太傅都只能甘拜下风! 太傅脸色扭曲,心里都快泪奔了。 小公主才三岁吧,这是哪儿来的妖孽哟,也太能诡辩啦! 再看小公主旁边始终面带微笑,仿佛在说“妹妹干得好”的皇太子,太傅就觉得格外心酸——总觉得自家宝贝孙子这下要被比到尘埃里去了。 谁知道没多久,高子辛又玩儿了一回大的。 他让人办起了专门的女子学堂! 学堂里从教书的夫子,到洒扫的仆人,全都是女人,保证一个雄性生物都没有,各家可以放心地把女儿送进去。 女子学堂一建起来,很多人都觉得不习惯,可是想到家里的宝贝女儿,还是送了进去。 虽说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可是那女子学堂里不仅教授诗书,甚至还教授女红,授课的还都是宫里出来的顶级绣工,太让人心动了! 像是那些世家贵女们或许不必去贴这个金,反正以她们的身份,不必亲自做女工,多的是人求娶。 可是那些门户低些的就不一样了。 家世不能攀比,咱们还可以在才情和女红上努力一把啊? 更何况都是女孩儿们在一起,姑娘家熟悉了就成了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帮到家里了呢? 再说了,哪家女孩儿没几个兄长弟弟的?大家熟悉了,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所以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不太习惯,但是女子学堂还是风风火火地办了起来。 学堂办了才一个月,很多人突然就觉得,自家的女儿变得不一样了!原本娇娇怯怯的小女孩儿,仿佛突然间就懂事了,也更有自信了,就连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仪态特别好! 这个发现让许多人大喜不已,于是原本在京城试办的女子学堂,突然就风靡起来,就连各地的地方官都纷纷奏表,请求开设女子学堂。 这也是高子辛特别规定的,女孩子毕竟身份特殊,也容易受到伤害。所以未免有小人作祟,高子辛特意下了诏书,民间不得私设女子学堂,就算是各地官府,也得先申请,得到批准后才可以开设女子学堂。 随着女子学堂的风靡,越来越多的女孩儿从闺阁中走了出来,在学堂中求学。而这个时候,这些尚且懵懂的小女孩儿们,并不知道这个学堂会对她们的一生造成怎样的影响。 就在女子学堂不断风靡,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时候,九艘巨船,带着数十艘略小的船,正朝着大梁驶来。 波澜壮阔的海面上风平浪静,天空中时不时有水鸟飞过。船头,一个肤色略深的英俊男子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大梁的方向,默默思念着远方的爱人。 眼看着大梁越来越近,已经隐隐看到海岸线的轮廓,船上的人突然激动地嚎叫起来。 “啊——我们回来啦——我们回来啦——” 郑垣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面带笑容,却没打算跟他们一起疯。 他知道,虽然此行格外顺利,但是他们毕竟离开家乡太久,而且这三年多来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在海面上度过,想家是肯定的。 如今终于回来,也难怪他们会疯成这样。 不过,想到此行的收获,郑垣也是激动不已。他已经成功完成了高子辛和凤瑄交给的任务,这一次回去,封赏必然不会小。 到时候,即便是钱弼的父亲和兄长,也不能再阻止他和钱弼在一起。 还有那株生命树,希望这次回去的时候,他和钱弼也能有个孩子。 想到未来,郑垣脸上的笑容便灿烂了几分,心中满是期待。 数日之后,皇宫中,高子辛看着手中的奏报,龙颜大悦,干脆直接招来钱弼,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郑垣回来了,你去接他吧。” 第217章 煌煌盛世 听到高子辛的话,钱弼整个人都懵了。他傻傻地看着高子辛,怀疑自己听错了。 郑……郑垣回来了?怎么可能呢? 可是瞬间的茫然之后,心中霎时间涌上狂喜。钱弼却还是傻傻地看着高子辛,这一次,他担心自己听错了。 高子辛看着他这副傻样就忍不住发笑“怎么?你不想去?也是,你们分开那么久,说不定感情早就淡了。据说大海的另一边还有其他大陆,上面生活着很多其他人。郑垣在外面那么久,看上了其他人也说不定。” 高子辛刚说到这里,钱弼就忍无可忍地厉喝了一声“不可能!郑……郑垣他不会的!” 说完,钱弼自己先咬牙切齿起来。 要是……要是郑垣敢看上别的人,他……他就把那个混蛋给做了!看……看他还怎么出轨! 钱弼想着想着,便渐渐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生怕高子辛改变主意,他飞快地行了一礼,就告退了。 他得尽快去把郑垣那个混蛋给找回来才行,免得那人在外头拈花惹草! 而此时正迫切思念着钱弼的郑垣还不知道,他还没见到钱弼,就被高子辛不厚道地给阴了一把。 而钱弼前脚刚出门,凤瑄便不客气地将高子辛搂在了怀里,微微眯着眼睛,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怎么总是喜欢逗他?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高子辛听着他故意压低的声音,感受着凤瑄故意吹在耳边的热气,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此刻,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躲开,毕竟相处多年,凤瑄是个什么性子,高子辛实在是太清楚了! 凤瑄一旦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就一定是生气了! 高子辛想着刚刚落荒而逃的钱弼,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早知道凤瑄会这样,他就不当着凤瑄的面欺负钱弼了! 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谁让钱弼以前是他的伴读呢!伴读是拿来干什么的?不就是给他欺负的么!想当初他在宫里过得战战兢兢的,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太傅都不敢认真教他,他唯一能欺负的人,也就只有钱弼那个小胖子啦。 欺负得多了自然就成了习惯,怎么可以怪他呢! 可是,凤瑄显然是不肯接受这样的解释的。他将高子辛抱在怀里,看着高子辛窘迫的脸色,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晚上要怎么“惩罚”了。 另一边,钱弼从宫里出去后,甚至都来不及回家,便直接赶路去接郑垣了。 巨船太大,根本不可能开到京城,只能开到码头附近的船厂里。船厂里早已经安排好了地方,去了就可以将船停好,并且还有精兵驻守,根本不担心有宵小靠近。 钱弼到的时候,巨船已经停放妥当,郑垣也早已经下了船,歇在他自己买的别院里。 别院是多年前买的,一直有专人负责打理。所以尽管郑垣多年没来,但是去了就能住人,完全不用担心房子变成了破壁残垣。 钱弼来了之后,就得知郑垣在这里。他迫不及待地赶到别院,站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就有些胆怯了。 钱弼本能地想起了高子辛说过的那番话,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儿——郑垣会不会真的在外面有了别的人? 一想起这个问题,钱弼就纠结极了。 他可是清楚得很,当初郑垣到他家提亲的时候,他父亲和兄长是何等的震怒,又是怎样将郑垣挖苦嘲讽,最后把人给赶出去的。 好吧,虽然当初钱庸担心影响不好,没敢做得太明显,但是在钱弼看来,父亲和兄长对郑垣做的那些事已经是非常过分了。 可惜他在家里向来没多少发言权,再加上他本来就心虚,根本没能及时阻止父亲和兄长刁难郑垣,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虽然后来郑垣跟他说没事,但是钱弼依然觉得,郑垣心里肯定不痛快,说不定就记恨上了。 所以当年直到郑垣离开,他也没敢跟郑垣提这事。而后来郑垣随着船队出行的时候,他也没敢阻拦。 他心里实在是太心虚了。 郑垣不在的这三年,他的父母和兄长不是没劝过他,让他忘记郑垣,娶妻生子。可是钱弼就是不肯,他根本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郑垣为了他们的未来,不顾生死地前往茫茫大海,钱弼就做不到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娶妻生子。 就算父亲告诉他,此行危险,郑垣很可能再也回不来,钱弼也没改变主意。 他甚至想过,要是郑垣真的没回来,那他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 可谁知道,如今好不容易把郑垣给等回来了,他反而不敢去见郑垣了。 钱弼狠狠地唾弃自己,然后,坚定不移地站在郑垣的别院门口就是不肯挪步! 他,他决定再等等。 谁知道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在他面前打开了。 钱弼听见开门声就是一惊,结果本能地一抬头,他就看见朝思夜想的人此时竟然就站在他面前——中间只隔了一道门槛。 钱弼心跳得飞快,双眼却贪婪地看着面前的郑垣,默默在心里想着——郑垣比以前黑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一个模样奇怪的少女突然走到郑垣身边,好奇地看着钱弼,然后歪着头看着郑垣“郑,他是谁?” 她的发音很古怪,长相也不是郑垣熟悉的,反而金发碧眼,皮肤雪白。 钱弼一看着她,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愤怒地瞪着郑垣,想到高子辛的话,心里突然难受极了,忍不住就说道“郑垣,我看错你了!”亏我还傻傻地等了你三年! 最后一句话钱弼没说,他实在是没脸说出来了。 郑垣却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三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胡思乱想?”他说着,不顾钱弼的反抗,抓着他的手腕就朝里走。 少女惊讶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他!” 可惜,这话钱弼已经听不见了。 钱弼被拉走后还想挣扎,可是面对着苦苦思念了三年的郑垣,即便怀疑对方出轨,他也是在没办法做出太剧烈的挣扎,也就只是小幅度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然后,他的不满很快就被郑垣毫不客气地镇压了。 即便是大白天,郑垣还是身体力行地,深入浅出地,向钱弼证明了自己对他的思念。 可惜钱弼即便是累得气喘吁吁,依然气鼓鼓地趴在床上,强忍着身上的疲惫质问“你说,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你跟他什么关系?” 郑垣翻了个身,无奈地看着钱弼,一只手却有些贪婪地摸着钱弼的后背。然后摸着摸着,位置就不对劲了。 感受着屁股上的手掌,钱弼顿时吓得连质问都不敢了,飞快地打掉郑垣的手就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三年没做过,他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郑垣见他裹得跟蚕茧似的,双眼却还是气鼓鼓地瞪着自己,似乎是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罢休一样,只得告诉钱弼少女的来历。 少女名叫露丝,用郑垣来自后世的审美眼光来看,长得非常漂亮,就像是天使一样。 然而,她的身世却很坎坷。她原本是贵族,可惜父亲被人杀死,家产被霸占,她也差点儿被人糟蹋。 郑垣遇到她的时候,就看见她差点儿被人抓去糟蹋,因为看不过眼,就把她给救了下来。后来,他就把露丝给带走了。 因为露丝还是个少女,而且年纪也只有十三岁,郑垣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小姑娘独自生活,尤其她还长得非常漂亮,只好暂时带在身边了。 钱弼却不太理解郑垣的审美,他回想着那个少女的模样,私心里觉得丑死了,不过他看着郑垣的脸色,非常聪明地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钱弼还是非常小心眼儿地试探了郑垣对露丝的态度“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安排她?” 他一点也不想让郑垣把露丝留在身边! 郑垣一眼就看出了钱弼在想什么,不禁微微一笑“放心吧,这个人留着有用。” 钱弼很不满意郑垣的这句话,忍不住说道“你都说了她就是个小丫头而已,能有什么用?” 郑垣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出身贵族,长得又漂亮,只要稍加培养,再将她送回去,跟某个国家的王子和亲,到时候她就是大梁的天然盟友。” 郑垣说完这话,心里便叹了口气。他虽然救了露丝,但是心里也的确是存了利用之心。不过他还不至于太丧心病狂,随便找个人就让露丝嫁过去,至少,也得露丝喜欢才行,算是对她的补偿。 换成以前,也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到底还是变了。 钱弼听了郑垣的话后,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办法不错。不过,回到京城以后直接将她交给陛下吧。” 既然是要用来和亲,这样的人留在他们手里就不太适合了,容易招上位者的忌讳。 郑垣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心里还有些愧疚,他还是点了点头。 等钱弼疲惫地睡下后,他就悄悄下了床,去见了露丝,跟她深谈了一番。 他没有隐瞒露丝,而是直接将打算告诉了她。只是更深的东西,他就没细说了。不仅如此,他还替高子辛说了不少好话,以便让露丝更容易接受。 他虽然愧疚,但是那点愧疚,还不至于让他傻得给自己埋下一个敌人。 露丝虽然没受过多好的教育,但是出身贵族的她并不愚蠢。所以尽管听出了郑垣话语中的利用之意,她却还是感激地朝郑垣笑了笑。 为什么不感激呢?当初她家里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要不是郑垣好心救了她,她早就被人糟蹋了,说不定还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了。 以她当时的处境来说,郑垣就是让她当女奴,她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的。 可是郑垣没有,反而还找人耐心地教她学习大梁话。如今,更是想要让她嫁给某个国家的王子! 即便只是利用她,露丝依然觉得,郑垣对她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所以她虽然聪明,却非常老实地接受了郑垣的安排,并没有生出哪怕一丁点儿的不满。 以她现在的身份,实在没什么资格不满的。 郑垣和钱弼带着无数货物回京的时候,也顺便将露丝给戴上了。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露丝一直是梁人的打扮,头上还戴了幕离,根本看不见模样。 待高子辛和凤瑄看了郑垣的奏报,得知了露丝的存在后,露丝很快就被带走秘密培训了。 不过,尽管郑垣说过可以让露丝联姻,帮助大梁更好地打入西方国家,此时的高子辛和凤瑄却并不是太在意露丝这样的小丫头。 他们还不至于傻得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小丫头身上,让人培训她,不过是当做多一种手段罢了。 此时的他们更在意的,还是郑垣从海外带回来的其他东西。 比如利用瓷器、丝绸和茶叶换回的各种宝石和黄金,以及从外海带回来的多种植物、动物,以及货物。 得知大梁的瓷器、丝绸和茶叶都能在外面卖出可怕的高价后,高子辛和凤瑄全都心动了。 虽然他们对那些国家不太看得上眼,但是金子和宝石总是多多益善的。 更何况,郑垣还提过,那些国家的医术非常不发达,很多人生了病都只能熬过去,要么就只能等死! 这让高子辛和凤瑄都看到了商机。 正好,高子辛早就让人研究过人工种植草药,如今已经有了进展。只要继续研究下去,安排人种植草药,以后便不用担心草药不够用了。 于是,郑垣才回来没几天,高子辛就开始琢磨,继续安排人出海了。不过郑垣等人用过的巨船倒是没办法立即投入使用,得先修补检查一番才行。 第一次下西洋,郑垣等人已经找出了相对安全的航线,以后再出海,就要容易得多。 而郑垣等人从海外回来,动静实在太大,不仅整个朝野全惊动了,就连不少商贾,都纷纷来到了京城,向商务总局打探情况了。 可惜,除了个别人,其他人根本别想打探到什么东西。 倒是高子辛,已经琢磨着打算开一个远洋贸易公司了。 他心里到底还是对大梁的商人们存了几分戒备,毕竟财帛动人心,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被外人收买,偷渡一些违禁货物呢? 所以为了方便管理,高子辛干脆决定开一个远洋贸易公司。想入股的可以入股,到时候由他的人负责出海和海外的人交易,更能让他放心。 高子辛是个想到就做的人,所以有了想法之后,公司很快就成立起来了。 这一次,他难得大方了一回,直接像朝臣表示——想入股的,现在就可以入股了,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之前船队回来,朝臣们早就惦记得心痒痒了,恨不得拉下老脸跑到高子辛面前探听情报。 如今得知可以入股,谁还愿意等?一个个急得跟什么似的,生怕错过了。 就连民间的商贾们得到消息,都眼巴巴地整来往商务总局跑,就想入个股。 高子辛没有拒绝,直接同意了。 有了来自各方的股本,高子辛的腰包顿时鼓胀起来。组建船队,准备货物继续出海的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进展开来。 只是这一次,郑垣和钱弼都没去凑热闹,虽然入了股,却没打算出海。 没办法,就在二人回到京城,在钱弼的别院里没羞没躁了几天后,一直没动静的生命树,突然开花了! 不管是钱弼还是郑垣,等待这朵花不知道等了多久,如今生命树突然开花,二人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出海的事? 二人紧张兮兮地刺破手指滴入鲜血,眼看着花苞瞬间合拢,连花瓣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反而就像是个浑然一体的,花生米大的小球球后,心情都激动起来。 若是之前他们还忐忑不已,看到花苞这样的反应后,二人心里突然就安定多了,也更加相信八个月后,他们能够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了。 当初高子辛送种子的时候,可是亲口说过花苞里滴入鲜血后的变化的! 尽管孩子才只有花生米大,钱弼和郑垣依旧觉得,自己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这个认知让二人激动不已,也让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某些责任了。 于是第二天,二人就直接求到了高子辛面前,想向他求个赐婚的旨意。 为了堵住家人的嘴,钱弼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生命树的事他不敢透露出去,可是有了高子辛的旨意,想必家人也不敢再反对了。 要知道,抗旨不尊可是大罪! 高子辛早就料到了这一天,见二人求到面前,倒也没意外,非常干脆地写了圣旨,给二人赐婚了。 而钱家人早在三年里就看出钱弼不会跟郑垣分开,早就死心了。得知郑垣平安回来,钱家人其实是暗地里松了口气的。只是钱庸心里还有些赌气,才故意没让钱弼带郑垣回钱家。 如今有了赐婚的圣旨,钱庸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随意圣旨刚出来,钱庸就理直气壮地派人去请钱弼和郑垣去钱家了。郑垣想了想,干脆把多年来辛苦攒下来的老婆本全给带上了。 即便是有高子辛的赐婚旨意,他还是希望未来丈人能对自己满意的。当初钱家人的刁难,若说他心里没想法,那绝对是假的,只是看着比以前瘦了好几圈的钱弼,听着他这些年的思念,郑垣心里那点对钱家人的气也就淡了。 他不想让钱弼难做。 这一次,事情进展得格外顺利。钱家人大概也没想到郑垣如此实诚,连所有的家底儿都交出来给钱家下聘礼了,所以尽管还是看他不顺眼,却还是松了口,只让他好生对待钱弼,莫要辜负了他。 说到最后,钱庸和大儿子还不惜警告了郑垣一番,让他不准有纳妾的心思! 这个要求在钱家人自己看来都觉得是过分了,但是人毕竟自私。他们为了钱弼,还是这么做了。 毕竟两个男人,又不能生。要是郑垣以后突然想要儿子,嫌弃钱弼不能生可怎么办?让他纳妾么? 钱庸和长子都是做了父亲的人,哪里不知道男人一旦有了孩子,心就向着孩子了? 要是郑垣纳妾,生了儿子,以后钱弼可你怎么办? 虽说钱弼是男子,就算跟郑垣分开也还能再娶。可是三年来钱家人不知道劝了钱弼多少次,早就看出他是铁了心要跟郑垣过了。真要分开,钱弼得多伤心? 郑垣一口答应了,半点儿没觉得钱家人的要求过分。 别说他们已经有了孩子,就算没有,他也没打算过纳妾。 二人的婚礼办得挺热闹,虽说两人都是男子,但是有了高子辛和凤瑄珠玉在前,郑垣和钱弼是相当得理直气壮! 当今天子都娶男皇后了,他们还怕个屁啊! 普天之下,谁敢说他们不对? 只可惜二人一成婚,却不知道伤了多少闺阁女子的心。在大家看来,不管是郑垣还是钱弼都算得上是难得的才俊,典型的高富帅金龟婿了,不少人还梦想着嫁过去呢,谁知道人家直接内部解决了! 然而不管多少闺阁女子哭肿了眼睛,钱弼和郑垣也成了婚,算是彻底绑定在一起了。 高子辛难得大方了一回,给二人赐了一栋大宅子。只是宅子地方虽然大,就是年久失修,有点儿破,想要住进去,还得钱弼和郑垣自己掏银子修缮。 为此,钱弼没少跟郑垣吐槽,当今天子简直是越来越抠门儿了! 郑垣默默听着,倒也老老实实地掏了银子,命人好生将宅子修缮了一番,甚至还按照记忆,在花园里修了不少儿童娱乐设施,方便以后孩子长大了玩耍。 宅子修缮的速度并不快,郑垣和钱弼还奢侈地买了大块的玻璃装在窗户上,又在宅子里建了温室,准备种点儿蔬菜瓜果。 等整个宅子修缮好,郑垣和钱弼的孩子已经在花苞里五个月了,时不时就会动一动,在两个父亲面前狠狠刷一下存在感。 他刷存在感实在太有一套,还没出生,就让两个父亲彻底成了儿控,只要一不看见他,就觉得心里发慌。 于是二人干脆跟高子辛请了病假,整天在家里守着孩子,工作也都在家里完成,一点儿也不愿意跟孩子分开。 一开始,钱家人还不放心,特意跑过来探了病,发现钱弼没事后,这才狐疑地离开了。 只怪钱弼和郑垣把孩子藏得太严实,钱家人即便去了几次,也没能窥见一星半点儿。 直到三个月后,钱弼和郑垣的孩子出生,钱家人才狠狠吃惊了一番。 刚得到消息的时候,钱家人甚至怀疑孩子是郑垣偷偷找人生的。至于钱弼,他们才不觉得钱弼能干出这种混蛋事儿呢! 可是等他们眼巴巴地跑去看了孩子,面对着那个像极了钱弼的眉眼,钱家人突然就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质问郑垣了,反而一个个心虚起来——该不会,真是钱弼做了对不起郑垣的事儿吧? 可是看郑垣那笑眯眯的模样,又实在是不像! 于是,这件事彻底成了一个未解之谜。不是钱家人没本事去查,只是他们想到宫里的皇太子和小公主,本能地压下了追查的冲动,生怕不小心犯了高子辛和凤瑄的忌讳。 反正孩子是钱弼的就行了,至于他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何必管那么多? 这件事,凤瑄一直让人盯着,就是担心钱家人不识相,查到一些不该他们知道的秘密。见他们老实了,凤瑄才放了心。 而就在钱弼和郑垣忙着养儿子的时候,高子辛命人研究的草药种植总算有了大的进展,一片片草药基地被建设起来。 与此同时,医学院的学生们也越发刻苦,其中一些成绩优异者不仅拜了名医为徒,还自创了药方,甚至琢磨出了个别草药的处理方法。 草药采摘之后要经过各种各样的处理才能够使用,处理得好了,药性保留得越好,可若是处理得不好,药性便会大量流失。 甚至草药的采摘也是一门学问,采摘的时间不对,方式不对,都会影响到最终的药性。 药性若是不好,自然也就不能达到治疗的效果。 高子辛当初力排众议建立医学院,又设立了那样可以说得上是苛刻的规矩,一开始很多人非常不甘愿,可是日子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不仅如此,很多人还发现,随着贡献出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们能够学到的东西也更多了。甚至于他们贡献出的一些药方、典籍,也被仔细研究过,他们曾经没明白的地方,在被人指点过后,也都明白过来。 有了这样的好结果,很多人便渐渐意识到了互相交流的重要性。闭门造车不管是在哪里都只会限制自身的发展,只有互相交流,才能够不断成长起来。 这些学生们意识到后,自然而然便回到家里,劝说家里一些思想顽固的老人。最后,一些医药世家的老一辈都跑到了医学院报名。 不过,他们不是来当学生的,他们是来报名当夫子的。 有了这些人,医学院附属的医学研究院,人数便越来越多,研究的内容也越来越广泛,并且收效极大。 也正是这些人不断研究,人工种植草药才成为了可能。 以前的草药大多都是由专门的采药人进山采摘,山里毒虫多,进山采药绝不是件轻易的事,就算平安从山里出来,收获也极为有限。 毕竟野生的草药总是有限,而且一些草药的生长还有时令的限制,收获自然不会大。 收获少,卖出去的价格自然而然就高,这也就导致很多百姓连药都吃不起。不是大夫诊金太高,实在是药太贵。 如今可以人工种植后,便能保证草药的产出,这个时候又没有后世的各种营养剂和化肥,肥料都是有机的,药效自然能够保证。 有了这些,药价也能降低不少。 但是,这也就是在大梁国内罢了。开设在各国的医馆,不管是诊金还是药价,都能贵得吓死人! 价格贵也就罢了,医馆的大夫每日诊病的人数还有限制,卖出的药物同样是严格限购! 不服气?行啊,爱买不买! 可是大梁的大夫医术好是出了名的,谁敢端着不去啊? 就算原本野心勃勃的鞑子们,都在大梁大夫和草药的攻势下败下阵来,一个个老实地不能再老实。说修驿站就修驿站,说给商队当护卫,就给商队当护卫! 数年前,有人向高子辛进言,可以修建驿站,让商队到北边草原上经商。之后,高子辛便用了数年的时间,借着商队之便,靠着草药之利,成功打入各国,在各国都扎下了深深的钉子! 就连遥远的罗刹国,都在草药的攻势下败下阵来,对大梁的商队要多欢迎有多欢迎,就连大梁提出修建大使馆,都在双方洽谈之后,成功确定下来。 只是这个时候,原本的界碑早就换了无数个位置,一路长途跋涉,最后紧挨着罗刹国边境落脚了。 乍一看,大梁的版图扩张得并不厉害,不过是占下了东北往北,紧挨着罗刹国的一片无主之地罢了。 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些年来,大梁扩张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借着草药的攻势,再加上大梁的粮食、瓷器等物,大梁早已经成了各国最欢迎的国家,就连海外诸国,也都对大梁的商人向往不已,每天总有人守在码头,就为了第一时间等到来自大梁的商船。 不仅如此,商队数次下西洋,不仅占下了诸多无主之地,还在海外各国大肆买地种粮食,并在一些国家招募了大量的青壮年成为私兵和奴仆。奴仆负责种地,私兵则负责保护土地上的粮食,防止其他人抢夺。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 然而一日日下来,大梁在海外占领的土地已经达到了可怕的数字!而一次次的远洋贸易,也将海外诸国的黄金、白银和宝石,不断带回大梁,最终形成惊人的数字。 没有人知道大梁的天子拥有多少财富,但是无法否认的是,他绝对是大梁,甚至古往今来最为富有的天子。 然而这一位富有的天子却并非只顾自己贪图享受,他甚至一点也不耽于享乐,反而致力于发展国家。 一年又一年下来,医学院的规模早已经不断扩展,甚至在各地都建起了新的医学院。 还有女子学堂,也从最初的风靡,到最后彻底形成规模。 随着百姓的收入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将子女送入学堂念书。男孩儿进普通学堂,女子进女子学堂。 当这些女孩儿懂的知识越来越多,婚后和丈夫琴瑟和鸣成为美谈的也越来越多,甚至有的女子还能够替家里管理铺子,而且管得比一些男子都要好! 起初,女孩儿们甚至不敢随意出门,可是渐渐的,戴着幕离出门的女子越来越多,再到后来,能够撑起门户的女子也不再是少数。 这里头,永兴公主高曦玥显然是最为杰出的代表。她幼时还是跟着皇太子一起念书,后来干脆进了女子学堂,从那以后,她就成了学堂里的一霸,女子中的代表人物。 跟她一起的,还有太后的“干女儿”,安宁公主高岚。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主意却比谁都多,进了女子学堂,两人就直接成了老大。 随即自然而然的,学堂里的女孩儿们直接被二人给带歪了,口头禅都变成了——谁说女子不如男? 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人在意她们的口头禅,只当做女孩儿的玩笑。 而数年之后,这些女孩儿便身体力行地向所有人证明,她们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 高子辛和凤瑄都忍不住庆幸,如今海清河晏,太平安稳,没有仗可打。不然,他们还真得担心,两个公主直接杀到战场上去! 所以,尽管后来生命树生出来的都是儿子,高子辛和凤瑄在最初的失望过后,就开始庆幸不已了。 男孩儿熊了他们还可以揍,可若是女孩儿熊起来,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偏偏,唯一的女儿平日里看着乖乖巧巧,文静漂亮得跟仙女儿似的,可那颗心也不知道随了谁,说是七窍都对不起它! 而这女儿一旦熊起来,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都拿她没办法! 简直就是大写的心塞! 最心塞的还是钱弼和郑垣,他们等了无数年才好不容易等来的小女儿,结果才三岁大,就被永兴公主给带歪了! 又是一年春季,高子辛走在一片烂漫的桃花林中,一步一步,恍如当年。 他踩着石子铺就的小道,走进湖边的水榭,看着身穿单薄的白色长袍,坐在蒲团上抚琴的男人,忍不住微笑着走了进去,轻笑着问道“你是谁?国师呢?不是说他在这儿吗?怎么朕亲自来了,他倒是躲起来了?就这么不敢见朕?” 琴音一顿,男人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他“你以为……我是谁?” 同样的场景,相似的对白,然而不管是高子辛还是凤瑄,心境都早已经不似当年。但不论如何,当年那场不被二人所期待的会面,却彻底改写了他们的命运,开启了他们纠缠不休的一生。 回想起当年的一幕,二人忍不住相视一笑,纠缠的目光,就如同他们的命运一般。 书香门第【wwl】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