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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心中砰砰直跳,但是全身都做出最放松的姿态,这时候不能跑也不能躲,否则会更糟。 面前的狗看起来平静了许多,江凌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远处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隐约夹杂着很多女子娇俏的笑声。 江凌心中一紧,要坏事! 果然,面前的狗耳朵颤了颤,听到这么多人靠近,又紧张了起来,定住不动,仰起头竖着耳朵。 江凌心中暗骂一声,表面却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对着面前的狗释放自己的善意。 那一行人却猝然间便闯入了江凌的视线,一个青年边笑边跑,和身旁的女子打闹着,对眼前的剑拔弩张丝毫不见,竟跑到了江凌跟前。 待见到江凌和大狗,青年一愣,脚步堪堪定住,此时,离狗不过两寸距离。 江凌狠狠瞪了一眼呆愣在面前的青年,用唇语道,“别动。”轻拍手,清脆的声音将阿拉斯加的眼神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阿拉斯加却又竖起背毛,叉开四肢,喉咙中发出骇人的低吼。 功亏一篑。 江凌见青年呆愣着,怕他一会儿回过神儿来,再惊到狗,便小步慢慢退后,狗也跟着她往前走。 好在那个青年回过神后,也没有惊呼,只是静静的站着,打量着江凌。 方才一时间被吓傻了的莺莺燕燕,此时却突然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阿拉斯加被这些尖叫声一炸,显然被激怒了,低吼着朝她们扑过去,一时间众人四散奔逃,尖叫与哭声更盛。 【萌宠启动中……】 江凌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说话,难道她幻听了? 【萌宠系统启动成功!】 【叮!系统检测到周围有阿拉斯加雪橇犬一只,是/否唤回?】 江凌惊觉不是幻听,心底闪过一丝犹豫,只是时间紧迫,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暗道,“是。” 江凌惊觉不是幻听,自己这是得到了一个系统,忙在心中暗道,“是。” 与此同时,正四处扑人的阿拉斯加猛然停下,它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江凌,随后转身朝着她跑来,亲昵地用头轻轻蹭她的小腿。江凌十分诧异,对于阿拉斯加来讲,这是很亲近的动作,竟然会对自己一个陌生人这样? 不过这倒是件好事,江凌试探着伸手,发觉狗没有抵触,便轻轻抚摸它的脖子。面前的狗似乎很开心,安安静静的趴下让她摸。 江凌更加诧异了,这只阿拉斯加怎么一点都不认生? 正在诧异间,她的身子僵硬了…… ——自己放在阿拉斯加黑色的背毛上的手,白皙纤瘦,指节分明。这分明不是自己的手! 江凌愣住,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是没见过的衣裳,上袄下裙,领子交叠,斜至腰间用带子系上,裙上有褶,袄裙都是粉色。她猛然抬头,四周站着的男男女女,也俱是古装打扮。 她心头一慌,打量着这周围,分明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园林,江凌一阵眩晕,生出一个极荒唐的猜测。 她还不曾回过神来,又有一行人走了过来,好在如今狗已经彻底镇定下来了,安静的趴在江凌脚边,任她抚摸。 方才十分镇定的青年,却一瞬间跳了起来,向前飞奔。 “母后!”青年带着哭腔,一头扎进了一个女人怀里。 “皇上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声音温柔,双臂环住扑到她怀中的青年。 母后?皇上? 江凌一脸不可置信,但是又不得不信。眼前的太后打扮得珠光宝气,皇上身上的确也是明黄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龙,江凌默默的数着,一、二、三、四、五,竟真的是五个爪。 只是太后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皇上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了。这样一扑一抱,皇上明明年纪不小,却还如同稚儿,太后明明不显老态,却一脸慈祥,看得江凌浑身难受。 “母后,刚才那只大狗,差点没咬到朕。”皇上面容英俊,声音却软软的,朝着太后撒娇。 太后慈爱地为皇上整了整衣领,“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怎么能怕一条狗?” 皇上鼻头一皱,“那条狗好大好凶!不止朕怕,皇叔也怕,皇叔也躲远了。” 太后闻言环视一圈,见到站在不远处玉树临风的怀王,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眼神一扫,又落在了抚摸大狗的江凌身上。 江凌对上太后的目光,悚然一惊,太后的眼神很是复杂,惊诧、责备,还有浓浓的怨恨,江凌忙垂下眼睛,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太后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怀王今日进宫,皇上怎么不去迎接?”太后对皇上说,虽有责怪之意,但却是教导的语气。 “朕以为母后回去迎接王叔。” “皇上才是一国之君,自然该是皇上迎接。”太后循循教导。 “朕知道了。” 皇上瘪了瘪嘴,还是低头应道。 太后这才走到怀王跟前,对怀王道,“怀王在边关镇守,乃我大夏功臣,五年来才回京一次,着实不易。宫中早已备下宴席,必得好生款待怀王一番。” 怀王朝太后行礼,“臣不敢当。” “都是一家人,怀王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太后同怀王一起向前走去,皇上傻傻的站着,太后回头轻瞪皇上一眼,皇上才连忙跟上。 江凌轻抽一口冷气,太后刚才瞪皇上的时候,眼风扫过自己,江凌看到太后眼里浓浓的厌恶。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江凌正不知所措,一个同她一样打扮的女孩儿跑了过来,待看到江凌的时候,眉头一皱,“你愣在这里干嘛呢?还不快走。” 江凌察言观色,看到那个女孩儿身上的衣服与自己相同,大约推测到原主是个宫女。 女孩儿没有发现江凌的异常,拉着江凌走,阿拉斯加不声不响地跟上江凌。 “你把它放出来干嘛?没惹出什么祸事吧?它一向凶残,今儿怎么这么驯服?”女孩儿看到阿拉斯加这么温顺地跟着,一脸惊讶。 呃……这只狗竟然是“自己”放出来的? 江凌没有答话,差点咬到怀王和皇上,这算不算惹出了祸事? 女孩儿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继续道,“天哪,方才太后、皇上和怀王,可都来这边儿了,要是惊到了哪个主子,咱们的脑袋就别要了!” ……皇上和怀王面对大狗都挺镇定的,应该不算惊到吧? 不过想到皇上带着哭腔扑到太后的怀里,江凌又不确定了,这撒娇的样子,可不像是镇定啊!大约是皇上当时被吓傻了,所以才没喊叫也没有跑吧。 “你是不是见到皇上了?怀王呢?长什么样子?” “你有没有见到皇上?”女孩儿一副八卦的模样,晃了晃江凌的手,“怀王呢?长什么样子?” 江凌回想起来,皇上挺面嫩的,鹅蛋脸,两颊略有些婴儿肥,皮肤极白净,倒是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神态。江凌有些奇怪,身为一国之君,怎么竟是这副姿态? 至于怀王,看着倒像是个翩翩公子,不过一下就掰断了胳膊粗细的树枝,忒吓人。 女孩儿见江凌不吱声,继续问道,“你没看见?” 江凌回过神来,“不曾看见,我哪里敢抬眼看主子的长相呢。” 女孩儿叹息一声,似乎很是遗憾,又嘱咐江凌道,“这大狗你可千万不能再放出来了,还好今日主子们都没责罚,下次未必有这样的好运了。” 江凌神色一闪,这样的好运? 从太后看她的眼神里,她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不会就这么揭过。 第一,她穿越成大夏朝的宫女。 第二,她的工作是负责照顾百兽园里的动物。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获得了一个随身系统。 这是江凌目前得到的全部信息。 身边的宫女名唤桑枝,跟着自己走的阿拉斯加还没有名字,“小狼,以后你就叫小狼可好?”江凌微微垂头,对阿拉斯加说道。 阿拉斯加竟像是听懂了一般,抬起前爪向上跃了一下,很是欢快的样子。 江凌前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狼,今生第一眼看到的是身旁这条狗,虽说一狼一狗,长相却颇为相似,江凌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 桑枝却一脸惊讶的看向江凌,“你今日怎么有心思替它起名字了?平常你连喂它饭都偷懒。” 江凌脚下一顿,这狗竟然是自己养的? 难怪与自己这么亲近。 只是原主竟然喂它都偷懒,更别说照顾它了,小狼曾经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江凌温柔地摸摸小狼的脑袋,“以后好好对你。”浑不理会桑枝一脸见鬼的表情。 小狼凑上来,欢快地舔了舔江凌的手心。 走进百兽园之后,江凌顿时瞪大眼睛。皇宫里养只狗尚可,这些猴子、梅花鹿、长颈鹿是怎么回事儿? 那边的是袋鼠? 竟还有五彩斑斓的各色鸟类! 再往前望去,湖面波光粼粼,竟还有各种水鸟。 江凌瞠目结舌,这是在宫里开了一家动物园? 如此豪华的皇家动物园!真是大手笔! “这是怎么回事儿?”江凌问身边的桑枝。 桑枝一愣,疑惑得看着江凌。 “宫里怎么有这么多动物?”江凌见桑枝依旧一脸疑惑,“呃……怎么有这么多鸟兽?” 桑枝道,“皇上自幼就爱这些,每年都要命各地献上奇珍异兽,有些还是出海带回来的。” 江凌讶异,又想到方才皇上在园子里和一群宫女嬉戏打闹,心中明白了几分。 皇上约莫是个贪玩好色的。 “唉,皇上也不小了……”桑枝话只说了一半,“多亏还有太后。” 江凌想起太后之前不善的眼神,十分不解。是在责怪自己没有看好小狼,惊着了主子?可太后大可当场直接责罚,却又没有,江凌实在不解。 “皇上是太后亲生的吗?”江凌问道,太后看上去很年轻,看上去生不出皇上那么大的儿子来。 桑枝向看着江凌,像是看着什么鬼怪,“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 “皇上当然不是太后亲生的,但是太后对皇上比亲生的还要亲。”桑枝伸手摸江凌的额头,“没病啊?” 江凌躲开桑枝的手,“没病。”见桑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添了一句,“就是忘了。” 这也能忘?桑枝自然不信。 江凌不理会桑枝如同见鬼的表情,心中想到,太后要是真对皇上比亲儿子还亲,会这么由着皇上胡来?不过这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很快就将其丢到脑后。 已经到了小狼的狗窝,江凌看了十分满意,窝棚很大,上好的木材打磨光滑,里面铺着厚厚的草,草上还有垫子,遮风挡雨又不憋仄。 小狼似乎也很喜欢自己的窝,一头钻进去,但又探出头来,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江凌。 江凌摸摸它的头,小狼真通人性,似乎舍不得自己离开,“明日再来带你出去。”说罢退出去,将外面的木头笼子也锁上。 晚上,来了个公公传唤江凌,江凌一头雾水地跟着出去,“这是要去哪儿呀?” 公公瞥了她一眼,“死到临头了还装傻。” 江凌脚下一顿,好端端的怎么就死到临头了呢? 公公见江凌不走,皱眉道,“快走吧,难道还想让太后娘娘等着你不成?” 太后娘娘? 果真要秋后算账! 江凌被领着进殿,刚站定,膝盖窝儿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太后端坐在殿正中的椅子上,全无白日的温和慈善,声音气急败坏,“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江凌茫然得看着太后。 “当初你怎么保证的?要不是你求着,这事真未必让你办。”太后将手中茶杯向下一掼。“你说那条破狗最听你的,一定能咬着怀王。” “结果呢?连怀王汗毛都没碰到!倒是温温顺顺卧在你脚边。” 江凌惊讶极了,太后所言,句句在她意料之外。 小狼是“自己”故意放出并激怒的,听的是太后的指使,而太后指使自己放出小狼,竟是为了咬伤怀王。 自己竟是替太后纵狗咬人的帮凶。 江凌一时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若是今日小狼当真咬伤了怀王,小狼定会丧命! 太后看到江凌目瞪着自己,眼中充满恨意,顿时怒气更盛,“给我打!” 江凌今日可是坏了她的大事。怀王五年回一次京,上次回京时皇上年纪还小,尚未亲政。如今皇上已经长成了,他必要怀王看清皇上究竟是怎样一个纨绔,让怀王明白皇上绝不能为一国之君。 皇上的百兽园,便是皇上荒唐最明显的证据,太后却担心这还不够,若是皇上最宝贝的狗,在怀王初次进宫时便咬伤怀王,怀王定会更加不满。 她使人牵绊住了皇上。若是怀王奉旨进宫,迎接他的不是皇上,而是一条恶狗,怀王心中岂能不恨? 且怀王武艺高强,若是将欲咬他的狗打伤,皇上也会因此对怀王不满。 无论怎样,都会令两人生了嫌隙。 结果全让这个丫头给毁了! 嬷嬷拿着扇耳光的木板,走到江凌身旁,太后怒气冲冲的又说了一遍,“给我狠狠的打!” 第2章 黄桑VS太后 江凌自然不会干等着,任由嬷嬷扇自己耳光。 跑! 江凌一咕噜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跑出大殿。 太后没想到江凌竟会如此胆大包天,气得狠了,嘴唇哆嗦着道,“还不赶快将她抓起来。” 殿里的太监宫女一齐围追堵截江凌,顿时一团乱,不少名贵的瓷瓶玉器摔落地下,声音清脆。 【叮!萌宠1号小狼感应到您遇到麻烦,欲前往支援,是/否同意?】 江凌忙选了是。 一时间,清宁宫门口人声嘈杂,江凌心中一喜,小狼来的竟这般快。 “皇上驾到——”声音未落,皇上便冲了进来,“母后!” “天哪!母后宫里怎么了?你们这些奴才大胆,快给朕停下!” 皇上清越的嗓音响彻殿中,乱跑的奴才立马都停了下来。江凌见追她的人都停住了,也停下脚步。 皇上蹭到太后身边,伸手抚平太后紧皱的眉头,轻声道,“母后别为这些奴才气坏了身子。” 又转头对站着的奴才们道,“还不快跪下!” 顿时噗通噗通跪下了一大片,几个太后的心腹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微微点头,便也跪下了。 “二十个耳光!自己扇!”皇上下令,又轻声对太后道,“母后别生气,朕替你整治这些刁奴。” 下面的奴才却无一人动手。 皇上怒道,“好啊,真是一群刁奴!不仅在母后宫里作乱,连朕的话都敢不听!这样的刁奴如何能在清宁宫当差?全都给朕换了!” 太后不得不出声道,“皇上,此事有所误会——” 皇上却打断了太后的话,“能有什么误会?气到母后就是他们的大错。”皇上拉着太后的手,“朕知道母后最是心慈,但是有朕在,绝不会让母后受一点委屈。” “你们这些刁奴,连朕的话都敢不听,想来别的主子的话更不会听了!”皇上气鼓鼓的,“宫里用不起不听主子话的奴才!” 跪着的奴才心中暗道,太后的话他们自然是听的,皇上的话又算得了什么。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太后见皇上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只得用眼风扫过下面的奴才。奴才们见状,极不情愿的左右开弓,扇起自己的耳光来。 太后对皇上暗恨不已,却不得不仍装作一副慈祥亲切的样子。她一直对皇上“极好”,藉此得到阖宫称赞,作为皇上的慈母,她博得了天下人口中的好名声。太后一直觉得这是自己走得最对的一步。 正因为要扮演与皇上最亲密无间的慈母,她特地吩咐,皇上随时都可以进清宁宫,不必通报,更不可阻拦。今日她却恨死了这个吩咐。 皇上算什么东西,竟跑到自己宫里,打自己的奴才? 她还得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皇上却得寸进尺,“用力!这也叫打耳光?前面的都不算,用力再打二十下!” 太后又气又恨,心口直疼,对上皇上关切的目光,脸上还得硬撑着慈祥感动的神色。皇上又蠢又笨又不成器,对自己十分信任依赖,今日却歪打正着,让自己有苦说不出。 江凌自然不肯自己扇自己,她默默在角落里跪着,觉得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但却突然觉得头皮一紧,环视而过,恰巧撞见皇上似笑非笑的目光。 皇上眼中全无平素的天真,眸中乌压压一片,像是一口望不见底的深潭。江凌竟不敢与他对视,忙将目光移开。 目光移开前,却见到皇上冲她笑了一下,依旧是极天真甜蜜的笑容,但是配上晦暗不明的眼神,竟让江凌打了个冷颤。 呼哧呼哧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宫人的一片惊呼。江凌好奇的回头,便见到小狼从门口奔进来,猛地一跃,竟一下将立在正中的皇上扑倒了,皇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大狗正趴在他的胸脯上。 宫人们见此变故,早就忘了扇耳光,尖叫声连连。 皇上屁股着地,倒吸一口冷气,显然摔得不清。 江凌暗道糟糕,方才一时情急,对系统说了是,如今小狼来了,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且小狼将皇上撞倒了,万一皇上一怒,要杀了小狼可怎么办? 果然,江凌见到皇上面色狰狞,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看向小狼的目光也十分不喜。 江凌心焦万分。 “快将这个畜生打死!”一声满含怒意的叫声,却是出自太后口中。 令江凌讶异的一幕出现了,皇上一把抱住欲扑向她的小狼,嚎啕大哭,“母后,皇儿求求您,您不要打死大狗。” “大狗闯进母后的清宁宫,是犯了错,但是百兽园里每一只都是皇儿心头的宝贝,大狗更是皇儿最喜欢的一个。皇儿替大狗求求情,母后饶过它可好。” 江凌呆住了,皇上早已不是幼儿,却这般毫无顾忌的对着太后大哭撒娇,莫非皇上心智有问题? 太后见到皇上如此荒唐不成器的样子,心中怒气却平复了,温声问道,“那皇上欲如何?” “皇儿愿代大狗受罚!”皇上斩钉截铁道。 太后一愣,没想到皇上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见太后不语,继续哀求道,“母后,百兽园里的鸟兽就像朕的媳妇儿一样,您别打死大狗,朕会心痛的。” 太后怒斥道,“胡说,狗哪里能和媳妇儿比?皇上这样以后如何迎娶皇后,又如何纳妃?” 皇上忙大声哭嚎,“朕才不要纳妃,朕要和百兽园里的鸟兽过一辈子,朕不要纳妃,不要不要。” 太后闻言,又是一愣,她知道皇上痴迷鸟兽,兴建百兽园,却不曾想到他对鸟兽痴迷至如此。 皇上竟说不纳妃?要和鸟兽过一辈子? 太后知道这绝不可能,但还是心中一动。皇上今年已经十七,前几日朝中正有臣子提到选秀之事,她自然是不愿皇上选秀纳妃的。 多一门姻亲,就多一门助力,虽说皇上愚蠢荒唐,未必有世家大族愿意将女儿送进宫,但她还是不愿冒这份险。 而且若是皇上有了子嗣,子嗣成器怎么办? 皇上如今说了不纳妃,能拖上两年也是好的。 多拖上几年,自己的澈儿就长大了。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装作一副为皇上操碎了心的样子,“皇上年纪已经不小了,也该懂点事情了,玩物丧志,皇上以后少去百兽园,今年该选秀了,哀家为皇上选几个合心意的妃子可好?” 皇上果然如太后所料,闹了起来,“不要选秀!朕要日日都去百兽园!” 太后叹道,“皇上不可任性,前几日上朝时,不就有臣子提出皇上该选秀了吗?皇上若是不肯纳妃生子,哀家也无法给仙去的太上皇一个交代。” 皇上道,“皇儿必定不会让太后为难,明日上朝时,皇儿亲自与那帮臣子说,自己分内的事儿做不好,倒管起朕纳不纳小老婆的事儿了!” 太后心中一喜,如此既能让皇上再晚些年选秀,又能让一众朝臣对皇上更加不满。 太后一脸对皇上无可奈何的样子,“皇上快些长大吧。” 皇上知道,太后这便是应了,松开小狼,站起身来。方才他竟一直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 小狼被松开了,忙向江凌奔去,围着江凌转悠,闻闻嗅嗅,似乎在检查江凌是否安好。江凌心中一暖,伸手抚摸小狼的毛。 皇上惊讶道,“你不是伺候大狗的宫女吗?怎么竟在母后宫里?”一脸惊讶之色,竟像是看见江凌一般。 江凌也是满脸讶异,方才皇上明明还对她笑了啊,虽然那笑容令她浑身不舒服。 太后怕江凌乱说话,忙道,“哀家知道皇上喜欢这条狗,今日在御花园碰见了这条狗和养她的宫女,一时想起,就将这宫女传来,叮嘱她好好养着皇上的心肝宝贝。”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但太后浑不在意。 果然,皇上立马一脸感动之色,“母后最疼皇儿了。” “不过让母后费心,岂不是皇儿的不孝。”皇上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江凌身上扫过,“不如这样,大狗和这个宫女一并住进乾清宫,朕能日日看顾着大狗。” 太后刚欲斥责皇上荒唐,又改了主意。养狗的宫女本就是自己的人,今日虽办砸了差事,但若是能同大狗一起住进乾清宫,以皇上爱狗成痴的样子,定能与皇上朝夕相处,那宫女为了将功补过,定会更用心为自己办事。 太后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不少钉子,但贴身伺候皇上的一个,之前染上急病去了,其他人每次来汇报皇上做些什么,说得都是那些人人皆知的事儿,太后很不满意。 让这个宫女儿和大狗一起住进乾清宫,倒也不错。 太后又细细打量了江凌一番,长得干干瘦瘦的,丝毫没有动人之处,想来皇上也不可能看上她。 早些年太后倒是往皇上身边放了不少姿色过人的宫女儿,想引着皇上贪于女色,坏了皇上的心志,也损了皇上的身子。 但皇上对女色丝毫不感兴趣,无论那些宫女百般勾引,皇上就是不碰她们。 太后也心焦过,但后来渐渐发现,皇上的心志不必引诱就是歪的。后来皇上又痴迷上了鸟兽,不顾朝臣阻拦,执意修建了百兽园。太后便放心了,不再每日如临大敌的紧紧盯着皇上。 兴建百兽园一事,也让朝臣彻底对皇上死了心,太后稍用手腕,便稳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皇上见太后迟迟不言语,又哀求道,“母后,您就答应皇儿吧。” “好。”太后回过神来,忙应下,又做出一副用心教导皇上的样子,“但是皇上切莫记住,不可玩物丧志。” 皇上钻到太后怀里,又打着滚撒了一番娇,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清宁宫。皇上对江凌招了招手,江凌迟疑的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点头,才跟着皇上出去。 小狼紧紧跟在江凌的脚边。 太后对江凌看过来的一眼很是满意,看来这个小宫女儿倒是不笨,心里清楚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进了乾清宫,皇上将江凌领到一间偏殿里,离皇上的寝殿很远。 江凌诧异,皇上口口声声说极爱小狼,这一路走来,却看也不看小狼一眼。若是真爱小狼,又岂会安排一个离他如此远的屋子? 皇上走到江凌眼前,江凌惊愕的抬起头来,发觉皇上通神气质一变,久居上位者的威压竟令江凌觉得压迫。 江凌正愣怔着,皇上捏起她的下巴,将一颗圆溜溜的药丸塞进她嘴中,又猛地一抬她的下颌,药丸便沿着食道滑了下去。 嘴中残余着药丸的清甜。 江凌还没回过神来,呆愣愣地问道,“皇上给我吃的什么?” 第3章 毒药 皇上唇角勾起,“毒药。” 舌尖上还萦绕着清甜之气,江凌一愣,“啊?” 皇上饶有趣味的看着江凌,太后派来的其他钉子,得知自己吃下毒药后,无一不是立即吓得面如土色,想尽办法将毒药吐出来,然后便痛哭流涕的向他表忠心、求解药。 眼前这个小宫女,却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哭不闹。 这样倒也不错,不会将屋里弄脏,皇上唇边的笑意加深两分。 江凌一时弄不清楚皇上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毒药竟会是甜的?皇上唇边还挂着浅笑,神色颇为轻松自然,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喂她吃了毒药的样子。 “真是毒药?”江凌问道。 皇上没想到她竟不信,“是不是,等到毒性发作的时候,你便知道了。” “哦。毒性什么时候发作,到时我会死吗?”江凌问道。 “明晚就会发作,之后每七天发作一次,每当发作之时,必须靠着我给你的解药才能压制毒性,否则你就会死。”皇上看着江凌,想知道她听到这话会不会变了脸色。 “哦。” 皇上没有料到,江凌竟还是面不改色,“你就不想知道,朕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我知道啊。你以为我是太后派来监视你的人,所以下毒来控制我。” 皇上笑了,“朕以为?难道你不是吗?” “我不是。” 皇上眼中寒光一闪,“你竟敢在朕面前自称‘我’,对朕说‘你’?朕是皇上,你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如此以下犯上,不怕朕直接要了你的命?” 江凌摇头,“你是皇上,我是宫女,可皇上想要操控一个宫女,竟然还得用毒药?皇上这都能忍得下,又怎么会忍不下一个称呼?” 皇上被戳中最痛处,他贵为天子,却连个太后身边的宫女都不敢杀,冷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 面前的宫女两眼就看穿了他举步维艰的处境,皇上恼怒非常,“朕不是不敢杀你,而是不愿杀你徒增麻烦。”又轻笑道,“虽杀不了你,但朕也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你最好别彻底惹恼朕。” 江凌点头,“我本来就没想着惹恼你。不过是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且句句都是实话。若是皇上不爱听实话,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皇上没想到江凌还敢出言讽刺,刚欲教训江凌一番,却看到她眼中一片认真。他极善于伪装,因此也能轻易识破伪装。太后不达眼底的笑意,皇上只需眼风略微一扫,就能辨识得清清楚楚。而江凌此时的眼神,皇上能看出来,根本不是在讽刺,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皇上突然卸了力气,转身离开。 江凌安置下来,对新屋子挺满意,铺盖被褥都是全新的,虽没什么值钱的摆设,但是江凌正喜欢这样简单清爽的布置。 至于她身上的毒药,江凌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皇上为了避免太后生疑,不会要她的命。何况她这条命已经是捡回来的。 江凌伸手抱小狼。小狼很沉,江凌其实抱不动,但是小狼在江凌抱它的时候一跃,轻轻落在江凌的床上,前爪搭在江凌腿上,就像是江凌将它抱上来的一般。 江凌惊喜的看着小狼,感觉它不但通人性,而且和她十分心有灵犀。 小狼伸出舌头来,不断的舔江凌手心。江凌笑着,享受着小狼和她的亲近,突然,江凌笑得弯弯的双眼瞪圆,“小狼,下去!” 小狼纵身跳下床,用茫然无辜的眼神望着江凌。江凌心一下子就软了,温声道,“以后不许自己跳上床。”江凌指着褥子上几个黑乎乎的爪印给小狼看,“看见没有!” 小狼低下头,竟是一副认错的样子。 江凌被小狼可怜巴巴的样子萌翻了,拍了拍它的头,“跟我来,给你洗干净。” 翻出一个大木盆,又打听好哪里有热水,江凌往返几趟,才将木盆装满水。 江凌对小狼道,“迈进去,轻着些。” 小狼却似乎很喜欢水的样子,撒着欢跳了进去。溅了江凌满身满脸的水。 江凌拍了小狼一巴掌,自己却又笑出声来。 小狼却被溅起的水花吓了一跳,半天不敢动弹,两只眼瞅着江凌,见她没生气,才又在水里轻轻扑腾。 江凌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将小狼浑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而且还有个额外收获,她发现了小狼的性别。 小狼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洗完澡后,江凌示意小狼从盆里迈出来,指着它的鼻子说,“出来后不许甩毛,听见没有!你要是敢将水甩的满屋子都是,看我不揍你!” 小狼冲着江凌眨巴眨巴眼睛。 江凌瞪它,“到底听懂没有?卖萌犯规!” 小狼点了点头。 江凌瞪大眼睛,小狼竟然在点头!这狗也太聪明了吧? 【宿主不必惊讶,随着宿主与萌宠相处时间增长,宿主与萌宠间默契程度会逐渐增加。】 【小狼为宿主第一只萌宠,默契程度加成30%。】 【小狼主动认主,默契程度加成20%。】 小狼果然没有乱甩水,乖乖的站着,任江凌拿棉布擦干它的毛。 江凌一边擦毛一边问道,“系统?不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姓名:萌宠系统。】 【功能:收集萌宠。】 【奖励:由萌宠决定。】 江凌不是很明白,“奖励由萌宠决定?什么意思?” 【宿主获得第一次奖励时就会明白。】 系统这么说,江凌也不再问了。一边为小狼梳毛一边玩笑道,“小狼,给我个奖励呗?” 【叮!宿主尚未刷满小狼对宿主的好感度,无法获得奖励。】 江凌轻轻拍了小狼一下,“原来你还没有特别喜欢我啊。” 小狼盯着江凌看,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江凌忙道,“和你开玩笑呢。”却见小狼将脑袋凑过来,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江凌的脸颊。 小狼的鼻子软软的、湿湿的,江凌惊喜极了,“你这是亲我呢?” 小狼刺溜一下从江凌手中钻出去,钻进自己的窝里。江凌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狼这是害羞了? 这这这,这也太通人性了吧? 她心中好笑,故意不理小狼,将木盆里小狼的水泼掉,又打来热水将木桶倒满,把自己也洗干净。将小狼方才弄脏的褥子换下,翻身上床。 小狼脑袋从窝里钻出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江凌拍拍床,“上来吧。” 小狼立马跑到床边儿上,却又刹住车,用迟疑的眼神望着江凌。江凌朝它点头,“今天刚洗干净,可以上床。不过不经我允许,不许自己跑上来。” 小狼后腿一蹬,一下子就跃上了床。江凌一只手搭在小狼身上,一起睡了。 *** 翌日早朝。 皇上坐在龙椅上。紧挨着龙椅,另设了一把椅子,太后坐于其上。太后身下的椅子,宽阔华丽比龙椅更甚。 满朝文武,却无一人曾言这般不妥。甚至臣子禀报国家大事时,回话的常常是太后。 右丞相上前一步,“臣有事奏请。皇上年已十七,选秀势在必行。” 太后在一旁静默不语,看向皇上。 皇上闻言激动地站起来,“朕不选秀!朕不喜欢女人!” 下面的大臣各个瞠目结舌,被皇上吓得不轻。有几个甚至失态了,抬起头来直视皇上。 他们方才没听错吧? 皇上竟当着满殿的朝臣,说他不喜欢女人? “朕一生有鸟兽作陪足矣,女人最麻烦了。”皇上道。 朝臣们皆松了口气,这一起一落,差点把他们吓死。 虽说皇上痴迷鸟兽,甚至喜爱鸟兽胜过喜爱女人,也着实荒唐。但一众朝臣早就知道皇上痴迷于此,因此而不肯选秀,不过是皇上心志尚幼罢了。 总比皇上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好上千万倍。 可朝臣们随后发现,他们高兴的太早了。无论臣子如何劝谏,皇上都坚持不选秀。 皇太后也跟着劝慰皇上,可平素极孝顺的皇上一反常态,对太后的话视若罔闻,就是不肯选秀! 朝臣无法,直到下朝也没劝服皇上。 下朝后,臣子陆续离开交泰殿,左丞相与右丞相走在最前面。 左丞相低声问道,“你今日提出选秀,可是太后的意思?” 右丞相答道,“正是,太后待皇上如亲子,日日为皇上纳妃之事忧心,臣不过为太后分忧。” 左丞相笑骂一声,“你这个老不死的,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在我面前还没句实话。” 右丞相嘿嘿一笑,“这就是实话,不过若是再来两句实话,那便是大夏如今多亏有太后坐镇,太后不易,我们做臣子的也要分忧。皇上他——”右丞相叹了口气,“这满朝文武,可有谁真正忠于皇上?” 左丞相口中忙道,“慎言,慎言。” 心中轻哂一声,满朝文武,又怎么没人忠于皇上?不过是他不知罢了。 近在眼前都不知。 *** 太阳刚落山,江凌便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很熟悉的感觉,前世她每次大姨妈来之前,便是这样的腹痛。 江凌没精打采的,抱着小狼一齐躺在床上,小狼身上暖暖的,肚子受着热还好受些。 腹痛越来越厉害,江凌脸色惨白,冷汗不停地往下淌。小狼很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江凌勉力抬起手,摸了摸小狼,“没事儿。” 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有轻微的气流声从唇齿间溢出。 小狼却听懂了,用脑袋轻轻拱她。 江凌突然觉得腿间一股热流涌出,大姨妈果然来了。 她想起身去净室,在下面垫上些棉布之类,却发觉根本坐不起来。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姨妈正在汹涌的流淌,可是她疼得根本起不来!前世她姨妈痛已经够严重了,如今穿越到这副身体上,才知道那根本不算什么。 不单是肚子疼,江凌觉得自己已经疼出了幻觉,四肢百骸都疼得要命。 起初江凌还想挣扎起来,后来只一心想着疼晕过去吧,晕过去后便不用受这种罪了。 然后江凌便如愿以偿的晕过去了。 小狼闻见血腥味儿,不断焦急的用爪子扒拉江凌,江凌没有反应,小狼便开始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片刻后,小狼撒腿往外跑去。 皇上正在寝殿,对着沙漏算计时辰。毒药在日落后便会发作,先是腹痛,渐渐全身都痛,纵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过去。 皇上想起昨日江凌说的那些令他恼怒至极的话,便不愿给江凌送去压制毒性的药,想让她被疼痛折磨的久一些。想到她之前平静的反应,更想让她涕泗横流的来哀求自己。 皇上又看了一眼沙漏,那个小宫女竟能撑上这么久? 便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没撑过半个时辰。如今日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皇上正心神不宁,突然听见狗叫,声音极凄厉哀伤。皇上心中咯噔一下,立时起身走了出去。 第4章 被压 狗叫一声比一声更近,皇上循着声音疾步走去,正看到大狗哀嚎着跑来。 那个小宫女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皇上强压着不祥的猜测。 小狼一路跑来,宫人们都害怕的纷纷躲开,如今小狼终于见到人影,立马朝着皇上扑过去。皇上忙后退两步,小狼急了,叼住龙袍一角,刺啦一声撕了个大口子。 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正撞见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畜生!” 一人一狗却都不理会王公公,皇上也顾不上计较龙袍被撕破,回头对王公公道,“回去。”皇上便紧跟着小狼一路小跑。 一进门,小狼便呜咽一声,扑倒江凌床前。皇上忙向床上看去,褥子上好大一滩血! 血迹是暗红色,皇上却觉得分外刺眼。怎么会这样?自己下的毒药绝不会一时半刻就要了人命,更不会令人出血! 皇上见江凌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心中悔恨,自己何必与一个小宫女置气。忙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药丸,掰开江凌的嘴,手法娴熟的在两处穴位上一点,江凌便将药丸咽了下去。 皇上注意到,江凌虽然晕过去了,但呼吸很是平稳,想来暂无性命之忧。 只是这血是哪里来的? 难道她受了外伤? 皇上轻轻将江凌挪动,看她衣服上的血迹,好像是从大腿流出来的。 皇上眉头紧皱,连忙叫人,“将彭太医请来。记着,只要彭太医,对他说是外伤,血流不止。” 片刻后,彭太医气喘嘘嘘地拖着药箱来了。 见到床上躺着的江凌和一大滩血,也被吓了一跳。皇上对彭太医道,“伤口约莫在大腿上。”便起身避让了出去。 彭太医小心翼翼地寻找江凌的伤口。 然后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说好的外伤呢? 说好的血是从腿上流出来的呢? 根本不是一种血啊!摔! 宫人皆传,皇上心智犹如稚儿,最有力的证据便是,皇上已年有十七,还从未碰过女人。连太后派去教导皇上人事的宫女,都被皇上赶了出去。 彭太医每次听闻这些话,都是一笑置之。皇上究竟是怎样的人,宫里怕是没人清楚,他自己也不敢说清楚。关于皇上的传言,根本一句都不能信。 如今看起来,其实还是能信一句的。 知道不是因外伤而流血不止,彭太医松了口气,为江凌把了把脉,先开了副舒缓止痛的方子,又开了副祛寒除阴的方子。 将药方交给医童后,彭太医在江凌人中处用力一按。江凌悠悠转醒。 江凌喝下药,姨妈痛将太医都痛来了,这阵仗有点大啊。 小狼见江凌醒了,立时变得活蹦乱跳起来,在江凌身边来来回回的转悠。 皇上见彭太医出来,立马迎上去,焦急问到,“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 彭太医忍不住笑出声来,见到皇上沉下的脸色后迅速端正神色,恭恭敬敬的为皇上解释,江凌并非外伤,只是葵水至时,因体质阴寒而腹痛不止,故而晕了过去。 “何为葵水”皇上一脸虚心好学的问到。 彭太医知道皇上一向如此,对医理药理颇感兴趣,每听到不懂之处必会请教一番,如今年纪轻轻,皇上已经可以就着自己开的方子,与自己辩论一番药理了。 只是皇上今日请教的问题…… 彭太医只得硬着头皮向皇上解释了男女身体的不同,以及女子每月葵水为何物。 皇上一脸若有所思。 彭太医趁着皇上沉思,连忙行礼告退。 皇上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虽然彭太医说江凌是因为葵水而痛晕过去,但是他心中清楚,江凌是因为毒药发作而痛。 而江凌第二日也反应过来,自己疼晕过去,不一定是因为姨妈痛,还有可能是因为皇上给她下的毒。 她记得皇上说过,此毒每七日发作一次。 姨妈痛本来是一月一次,皇上下毒竟然变成了七日一次。 简直不能忍! 江凌发觉,皇上近日来在躲着自己。 可是江凌除了动物外,一概不甚关心,又极怕麻烦。 既然皇上躲着她,她也懒得围追堵截,何况她一个小宫女,与皇上对上,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江凌发现小狼这几日和她寸步不离,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每晚睡觉时,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要用爪子推推她,她本以为小狼是在撒娇,就翻个身然后伸手摸摸小狼,小狼就又安安静静的卧下睡觉。 可是有一次江凌睡得沉了,小狼没有推醒她,立马哀嚎起来。 江凌被小狼的叫声惊醒,看到小狼眼中满满的惊慌与担忧。这才意识到,小狼这些天这么黏人,是因为一直在担心自己。 看来上次自己晕过去,吓到小狼了。 江凌怒意顿生,皇上害自己每七日姨妈痛一次也就算了,竟然还吓到了小狼。 绝不能忍! 这日皇上下朝,刚进乾清宫,便看见江凌牵着大狗,站在路中央。 宫人都畏惧大狗,又知道它是自己的“爱宠”,不敢惹,都远远避开了。 皇上眯起眼睛,心想自己不与这个宫女计较,她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江凌看见皇上,眼中一亮,连忙不动声色地晃了晃牵着小狼的绳子。 小狼随即一动,也抬起头,盯着一步步走近的皇上。 “阖宫皆知皇上爱鸟兽成痴?”江凌问到。 皇上不明白江凌为何要这么问。 “听说皇上刚刚在朝堂上说,要和鸟兽过一辈子。”江凌笑道,“而小狼又是皇上最爱的。所以我想,即使它犯了什么错,皇上定然也是舍不得打它的吧?” “皇上既然辛苦营造爱鸟兽成痴的样子,那我再帮皇上一把。” 皇上心道不妙,连忙后退两步,却为时已晚。 江凌将牵小狼的绳子一丢,小狼便如脱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皇上连转身都来不及,直接被小狼扑倒在地,又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二次了! 皇上这次摔得比第一次更狠,毕竟第一次是小狼感受到江凌有危险,着急的跑入清宁宫,不小心扑倒了皇上。而这次是小狼与江凌心意相通,在江凌授意下,故意扑倒皇上。 小狼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小狼足有七八十斤,猛得压在身上,皇上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 皇上双手撑地,正要起身。小狼两个前爪往皇上脸上啪唧一按,皇上抬起的头嘭的一声又磕在了地上。 江凌听到那声闷响,到抽了一口冷气。 小狼身姿矫健地从皇上身上跳下来,跑到江凌眼前,仰头望着她,一双眼里亮晶晶的写着—— 求表扬! 江凌笑出声来,小狼前爪按在皇上脸上,根本不是自己授意的,完全是小狼自己神来一笔。 如今是觉得自己超额完成任务,来讨赏了。 江凌摸摸小狼脑袋,“回去赏你。” 小狼撒了个欢儿。 皇上这一下是真磕得狠了,头晕目眩的,脑后生疼,不破怕是也得起好大一个包,又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慢慢起身。 此番动静不小,周围已有宫女太监赶了过来。江凌不退反进,走到皇上跟前,一边做势要搀扶皇上,一边大声训斥小狼,“真是被皇上宠得无法无天了!连皇上都敢扑,看准了皇上不忍心打你是不是” 皇上看着江凌离自己一寸有余的手,忍痛自己站起来。 皇上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江凌当着众人这么说,还真让他无法发作。 他当初费了不少心血,才让太后相信他真的痴迷于鸟兽,松懈了一些,令他有点喘息的余地。 太后极多疑,他丝毫不敢冒险,令自己多年经营功亏一篑。 且真如江凌所说,他今日若能忍下来,他爱鸟兽成痴一事,便会更深入人心。 皇上瞪了江凌一眼,“它不过是和我闹着玩儿,你训斥它做什么朕都不训斥它,哪里轮得到你” “还不快滚!好生伺候着大狗,要是它哪里受委屈了,朕拿你是问!” 江凌战战兢兢的行礼退下了。 皇上眯起眼睛,他方才那番话本可以说得更漂亮一些,但是他实在忍不住了,要是再看 着江凌在他眼前假惺惺的做戏,他怕是要破功。 正如江凌所说,他这些年已忍下了太多,不至于连这口气都咽不下。 那个小宫女看得倒是通透。 只是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现在忍下来的,迟早有一天会加倍还回去。 自己不会放过太后,难道还会对太后养的一个小宫女手下留情 第5章 趁乱 皇上看看地方上新献上来的大狗,若有所思。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若是能立时不留把柄地将仇报了,他自是不愿忍耐的。 这条新进献的狗,和自己“最宠爱”的大狗是一个品种。不过这只是背毛是灰色的,已有的那只是黑色的。 看来也是用尽心思打探出自己的喜好,皇上眼中满是冷意,可惜打探地还不够,真打探到点子上的,就不会投他所好了,东西直接就送到太后面前去了。 不过这条狗,自己目前倒真可以一用。 那个小宫女能将小狼训练好,让它扑自己。皇上记得江凌管大狗叫小狼,他便也跟看如此称呼了。那便说明这个品种的狗是极聪明的。他要装成极爱狗的样子,自己被狗扑都不计较,那么若是一个小宫女被狗扑了,更是白受罪。 皇上看看自己眼前比小狼还要高些壮些的狗,又想着江凌极瘦的身板儿。这样一扑,没准她的骨头都能被压断几根。 皇上决定了,从今日起,他开始训狗。 亲自训狗,也能让他伪装出的荒唐名声更盛。 皇上先是用稻草人,手舞足蹈的做出扑的动作,引着小灰去扑稻草人。 小灰正是皇上为新进献上来的狗取得名字,见到江凌为小狼取了名字,他才发觉若连个名字都不为狗起,实在显得不像爱狗成痴。 小灰却对皇上的比划浑然不见,气定神闲的站着,看着皇上手舞足蹈,最后索性趴下了。 皇上气恼,感觉自己像是在表演杂耍给狗看。 招手唤来个小太监,“你来扑这个稻草人,教教小灰。” 小太监硬着头皮上去,半倒半扑的压在来稻草人上。 皇上很不满意,“太轻了,倒地前还用手撑着地慢慢倒下来。” “不行不行,要猛的一扑。” 小太监咬牙一扑,这次挺猛得,摔得生疼,正呲牙咧嘴之时,皇上从盘子里拿出一条肉,往小太监嘴里一丢。 “小灰,就像这么扑,扑的好了有肉吃。”皇上给小灰看盘子里的肉,温柔地对小灰道。 小太监含着嘴里的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最终还是不敢吐,囫囵吞下。 小灰看了皇上一眼,依旧不为所动。 “你再来,好好扑两次,做出不肯扑然后跑掉的样子两次。”皇上指派小太监。 小太监欲哭无泪,只得照做。皇上在小太监扑倒稻草人的时候,就喂小太监一条肉,在小太监不肯扑的时候,就打两下小太监的头。每次都对着小灰招呼,“来,照着学啊。” 小灰依旧不动如山的趴着。 就在盘子里的肉大半都进到小太监肚子里的时候,小灰终于站起来了。 皇上激动地看着小灰。 小灰向前跑去,冲着稻草人,越跑越快。 皇上站在稻草人旁边,激动不已,朝着小灰扬扬盘子,“扑!快扑!扑好了盘子里的肉都是你的!” 随着皇上的声音,小灰一跃而起,猛地向前一扑。 噗嗵一声。 皇上应声而倒。 手中的盘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摔成两半。小灰两三口便将盘里的肉吃完,扬长而去。 身旁立着的小太监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脸憋得通红。 皇上瞪他一眼,“还不快扶朕起来!” “诶呦,轻点儿。” *** 训狗多日,用狗一时。 今日宴请怀王,皇上打定主意让江凌带着小狼过来,他再将小灰唤上来,让她扑倒江凌,以报他被压之仇。 小狼与江凌最亲,见到小灰将她扑倒,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两只狗打起来,他也可趁乱办些正事儿。 那才是主要的。收拾江凌不过是顺带。 一箭三雕。 一是令太后更深信他荒唐。 二是对江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三是弄出混乱,他趁机与怀王搭上话。 在太后的严密监视下,皇上每一个动作都不容易,因此他学会将每个动作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这次宴请怀王,自然也不是皇上所为,而是太后所为。 怀王手握重兵,太后自怀王进京起,便不停地拉拢收买怀王。不过显然尚未成功,否则也就不必这样三天两头地设宴请怀王进宫了。 只是太后顾及皇上身份,这的宴席不得不也让皇上一同出席。 皇上几杯酒下肚,口齿便不甚清楚,话反而多了起来,“王,王叔,朕近日又得了一个心尖儿上的宝贝,如今有两个宝贝了,带上来与王叔同赏。” “将小灰带上来,再让养着小狼的宫女儿带着小狼一起上来。”皇上下令。 太后温言劝道,“皇上,先好生用膳,改日再让怀王看你的狗可好” 皇上却醉得狠了,对太后的话置若罔闻,还不断催促将狗快些带上来。 怀王在一旁静坐不语。 太监带着小灰,江凌带着小狼,同时进入殿内。小狼见到小灰,眼睛都亮了,兴高采烈的凑上去。 江凌眼睛也亮了,又有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也能和小狼做个伴儿。 小灰却完全不理会小狼,看也不看它一眼,径直往前走。 小狼便紧紧跟在小灰屁股后面。 小狼走到皇上身边,趴下,小狼在它身旁转悠,左闻闻右嗅嗅。 皇上不断给小狼打手势,指一下江凌,做一下扑的手势,比划了好几遍,小灰终于站起身来,优雅地向前迈步。 皇上唇角轻轻勾起,等着看江凌被扑倒的惨状。 没成想,小灰一个调头,朝着太后便扑了上去! 太后被小灰压在了椅子上,吓得吱哇乱叫,不断躲避,却被小灰紧紧压住。 皇上叹气,小灰果然一直压不对人,但是看太后受惊失态,真是舒爽! 皇上装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的样子,欣赏了一小会儿太后的狼狈之态,但也只是一小会儿,他一向谨慎,绝不能因此被太后看出什么。 皇上快步向前,一边大声呵斥小灰,一边用力想将小灰从太后身上拉扯下来,小灰却死死趴在太后身上,不动如山。 皇上带着哭腔,“母后,您还好吧母后” 太后疼得直吸冷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上一边演戏,一边脑筋急转,小灰扑的是太后,那自然不会和小狼打起来。自己又要如何将场面搅成一团乱 皇上还没想出主意,便见小狼也凑了上来,用爪子扒拉他拽小灰的手,用嘴叼皇上的龙袍。 皇上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只见小狼一跃而上,趴在了小灰背上,两只狼都压在了太后身上。 皇上当机立断,跑! 他一边向外跑,一边大声喊,“快来人救太后!” 路过怀王身边的时候,在怀王耳边快速说道,“装醉,留宿宫中,夜里朕去找王叔。” 怀王轻轻点了下头,皇上从怀王身边一掠而过,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待两只狗从身上拖下来后,太后疼得诶呦乱叫,她觉得浑身骨头都碎了。 缓了好半天,才有了说话的力气,“把那两只孽畜拿住,乱棍打死!” 江凌脸色一变。 太监们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太后说要拿下这两条狗,但这狗人高马大,一口牙齿锋利的很,哪里是能轻易拿下的? 小灰安静的站着,小狼身子一横,挡在了小灰前面。 江凌看出来了,小狼在讨好小灰,小灰扑太后,它也跟着扑上去,如今被人围着,它又挡在了小灰前面。 江凌快步走到小灰前面,略一思量,朝着太后跪下,“太后娘娘最是慈悲,求太后娘娘饶它们一命,是奴婢没看好它们,奴婢愿意代为受罚。” 在太后心中,江凌是为她办事的人,太后略一思量江凌方才的话,便惊觉江凌是在提醒她,若是真的打死了皇上最爱的两条狗,对她名声有害。 若是皇上再因为此事,心中与她生了嫌隙……太后改了主意,为了两条狗,实在不值得。 皇上也跟着跪下哀求太后,“太后饶了它们吧,要罚便罚朕。” 江凌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她下跪求太后未必有用,但是她一跪,皇上也得跟着跪,否则与皇上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形象太不相符。 太后忙让太监们扶起皇上,眼帘低垂,掩住眼中的厌恶,自己的澈儿年纪还小,少不得再哄这个傻子几年。 “皇上快起来。皇上贵为天子,哪里能因为一点小事便下跪”太后这话看似在教导皇上,其实在提醒众人,皇上竟会为两条狗求情而下跪,荒唐至极。 皇上起身,一脸感激地看着太后,心中却想到,如今他跪多少,将来必定要太后一一偿还。 一场闹剧以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收场。众人都没有心思再吃菜喝酒了,便各自散去。 怀王起身,竟晃了两晃,歪七扭八地行了个礼,“臣告退。” 太后忙到,“怀王既然醉了,今晚便留宿宫中吧。” 太后正在拉拢怀王,自然要抓住机会示好。 怀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谢太后娘娘,但是臣没醉。” 太后忙令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搀住怀王,“扶怀王去听涛阁。” 快到三更时,皇上翻窗而入。 怀王端坐着,桌上摆着两杯清茶。 皇上行晚辈之礼,“王叔。朕想和王叔说两句话都不能,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王叔见谅。” 怀王含笑回礼,“皇上客气了。不过宫中之事,倒真令臣意外……” 第6章 共享 江凌发觉小狼近来心神不宁,外面略有些动静,便听上老半天,还总拉着江凌往外跑,转上一圈后,又无精打采地回屋。 默契度并不是萌宠对主人单方面的,江凌也能感应到小狼的心思,但因为好感度还度没有刷满,江凌目前能感受到的只有小狼的情绪。 大概就是,伐开心,要抱抱。 可江凌每次抱小狼,小狼又会亳不留情的一爪子拍子开江凌--谁要你抱! 江凌气恼,真是反了它了! 但是小狼究竟是怎么了? 几日后,江凌明白了。小狼坚持不懈地往外跑,终于“偶遇”了小灰。 小狼嗷呜一声,便抛弃了江凌,奔到小灰面前,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小灰看都不看小狼一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一步步节奏不乱,宛如巡视的国王。小狼便在它身边来回绕圈儿。 直到小灰进了乾清宫中一间屋子,小狼在门口探头望了望,才跑回去找被抛弃的江凌。 江凌算是知道了。小狼要的是小灰的抱抱,不是她的抱抱。 心塞塞的。 小狼一整日都很高兴,来回跑着撒欢儿,不断地在江凌身上蹭蹭舔舔。 【叮!萌宠1号小狼向宿主发出请求,希望宿主帮助它完成心愿——得到同伴的青睐!】 【宿主是/否接受请求?】 江凌心塞塞的选择了“是”。 江凌尽管与动物愉快相处很多年,很了解它们的脾性,却实在不知道如何帮一条狗追求另一条狗。 不过,首先要让它俩有相处的机会吧? 将小狼送去给那个变态皇上,江凌自然不舍得,那么只剩一个法子了,将小灰从皇上手中要来。 江凌带着小狼就杀过去了。 她人微言轻,皇上怕是不会理她,但小狼不同,它可是皇上的“心肝宝贝”,皇上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小狼伤心难过,无动于衷。 小狼一见小灰,便紧紧黏上。 江凌与皇上说明来意,“皇上您看,这两只狗颇为亲密,小狼见不到小灰就会闷闷不乐。” “请皇上应允我将小灰也带回去。两只狗在一起也能做个伴儿。皇上爱狗,一定不愿见它们每日郁郁。” 皇上扭头看了一眼,嘴角轻轻挑起,眼中充满讥诮,“两只狗颇为亲密?” “依朕看来,你的小灰很喜欢小狼,但是朕的小狼很嫌弃它。要是应允你将小灰带走,小狼是高兴了,朕的小灰可就受委屈了。” 江凌朝着皇上的目光看去,小狼不断往小灰蹭身上蹭,小灰一步步向后退。退无可退之时,小灰站住龇牙,小狼顿时后退好几步。然后偷偷瞅小灰,见小灰不再有其他动作,便又蹭上去。 江凌恨不得捂住脸,小狼这样真是太丢人了。 “皇上您看,这两只狗一起玩儿的多好啊。”江凌违心道。 皇上被江凌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震惊到了,嘴角抽动,“是吗?那就将小狼留下来吧。” 皇上近来很是郁郁,他对怀王极尽坦诚,将他的势力毫无保留尽数告予怀王,但是怀王并没有表态。 皇上摸不准怀王到底什么打算,难道他打算投靠在太后麾下? 京城的禁卫军已经被太后攥在手里,若是怀王投靠他,他不过能与太后兵力相当。倘若怀王携重兵投靠太后,那他便再也无法搜罗来能与太后抗衡的兵力了。 不过看起来怀王暂时也没投靠太后。即使这样,皇上近来也是茶饭不思,难以就寝。 皇上脾性本就不善,如今他正不快,又岂能让江凌称心如愿。 江凌却早已料到皇上会使这招,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要带走小狼。 小狼却不肯走了。 无论江凌如何招手、喊叫,甚至连拉带拽,小狼就是不肯走,死死黏在小灰身上。 其实这是江凌与小狼事先说好的,让小狼暂时留在皇上这里,回头皇上自然会将小狼与小灰乖乖给她送来。 但是江凌见小狼连眼神也紧紧黏在小灰身上,不由得怀疑,若是自己不曾说与小狼,小狼会不会也不肯走。 感觉它挺会的。 皇上眼中满是笑意,“小狼不肯同你走。” 江凌只好自己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皇上没有得意很久。江凌一离开,小狼便开始哀嚎。几个伺候狗的太监一齐好吃好喝的伺候小狼,小狼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然后接着哀嚎。 皇上不胜其烦,对小太监道,“哄好它,否则你们的小命也别想要了。” 几个太监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狗大爷,使出浑身解术,小狼却还是哀嚎个不住。 太监们真没见过这样的狗,生气起来不吃不喝的他们见过,龇牙咧嘴不让人靠近的他们也见过,但是真没见这样该吃吃该喝喝,让人顺毛,甚至还打个小盹,醒来接着嚎的狗。 这根本哄无可哄啊。 “看来你们是真不想要命了?”皇上怒道。 太监们跪成一片,不住地磕头,砰砰直响。 “再给你们一刻钟。” 约莫过了半刻钟,小狼的声音变得嘶哑,它跑去舔了两口水,然后不叫了。大概是嗓子累了。 太监们各个喜形于色,差点没给小狼也磕上两个头。 可众人没舒心片刻,便发现小狼改变了策略。 皇上手中拿着什么,小狼上去就是一爪子。奏章被撕破,晚膳被掀翻。而且小狼一定要和皇上在一个屋里,被关在另一间屋就会又立刻哀嚎不停。 皇上不由得怀疑,小狼执意要留下,不是因为看上了小灰,而是看上了自己。 “把那个小宫女给朕叫来!”皇上终于忍无可忍。 江凌优哉游哉地将小狼和小灰带走了。 【叮!小狼对宿主好感度已达100%。小狼愿意与宿主共享任意一项特质。】 “什么意思?”江凌不是很明白。 【每个萌宠对宿主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后,便可将身上一项特质与宿主共享,至于共享哪一项,则是由萌宠决定。】 【萌宠1号肯让你任意挑选一项,说明它对你极信任喜爱。】 “那特质到底是指什么呢?”江凌继续问道。 【比如说,黄鹂的歌喉,小鹿的腿……】 “懂了。”江凌道。 “我也知道小狼它为什么全身的特质让我随便挑了。” “它也知道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吧。” 小狼嗷呜一声,讨好的在江凌身上蹭来蹭去。 “找小灰玩儿去,看见你就心塞。”江凌道。 “系统,你说我要小狼的哪项特质好呢?”江凌问道。 【请宿主自行决定。】 江凌撇嘴,系统也知道小狼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吧。 江凌摸一把小狼的顺顺滑滑的毛,“唉,你这身毛我是真喜欢,可惜我不能选啊。” 最后江凌罗列出了四个特质,力量、嗅觉、听觉、御寒能力。 她斟酌再三,选择了力量。她如今的身体太孱弱了,力气大一点可以用来自保,也能安心些。 【叮!萌宠1号的力量与宿主共享。萌宠对主人好感度极高,触发额外奖励——人宠同心,主人与萌宠力量均再加成30%。】 小狼崩了个高,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江凌——求表扬! 【叮!系统提示,宿主与萌宠共享特质后,宿主会受到萌宠影响,例如萌宠1号因生病等缘故力量减弱,宿主力量也会同时减弱。请宿主好好照顾萌宠。】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江凌伸手要摸小狼的头,却摸了个空,扭头看去,小狼早已跑到小灰身边去了。 江凌失笑,转身去给小灰也做个窝。 怎奈小灰的窝铺好之后,小狼死活不肯让小灰睡在上面,将小灰的窝弄得一团乱,又一脸狗腿样的让小灰睡它的窝。 小灰不理它,它就一直将小灰往自己的窝里拖。小灰被它闹得烦了,就趴在了它的窝里。 小狼见小灰趴下了,自己也要钻进去,被小灰一爪子挠了出去。 无论小狼怎么努力,小灰就是不让它进它的窝了。 江凌笑得肚子都痛了。小狼硬要毁了小灰的窝,硬要拖着小灰去它的窝里睡,打着一起睡的主意,到头来却令自己没地方可以睡了。 江凌给小狼擦干净爪子,拍拍她的床,“小狼,上来。” 小狼却不理江凌,在它的窝前面卧下,目不转睛的往里面瞅。 江凌失笑,“还好共享的不是智商”。翻身睡去。 第7章 火 翌日,天气晴朗,江凌带着两只狗去御花园里玩儿。见左右无人,便将绳子松开,由着它们撒欢儿去跑。 小灰依旧慢条斯稳地踱步,小狼也不跑远,在小灰身边乱转。 江凌已经不愿去看小狼,忒丢人。昨夜睡了一夜地板,今早又巴巴地凑上去。 突然钻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男孩儿来,约莫七八岁,见到两条大狗,尖声惊叫。江凌忙将小狼和小灰唤回来,两只狗乖乖地跑到江凌身边,江凌一左一右搂住它们。 “别怕,不咬人的。”江凌对小男孩儿道。 小男孩一双眼睛极亮,“这是狼吗?” 江凌摇头,“不是狼,是狗,不用怕。” 小男孩儿眨眨眼睛,“哦,是狗啊。”声音竟有些失落。 江凌这才发觉,小男孩儿方才的尖叫声里,竟是惊喜而不是害怕。 这么点儿的小孩子,喜欢狼,不喜欢狗?江凌讶异。随即释然,恐怕他还分不清什么是狼什么是狗吧。 小男孩一溜烟的跑掉了,江凌便又将小狼和小灰松开。 不一会儿,小男孩又跑回来了,双手背后,仰头问道,“我听说狼怕火,对不对?”声音天真稚嫩。 江凌点头,“对,不仅狼怕火,大多数的动物都怕火。” 小男孩将手噌的一下从背后抽出来,竟拿着一盏点燃的灯烛。 江凌一愣,顿时怒喝道,“快扔掉,别烧着你,别惹大狗,小心咬你。” 狗虽然怕火,但是也很有可能被激怒伤人,何况阿拉斯加对小孩儿本就不如对大人友好,若是咬伤小男孩儿便不妙了。 江凌对人冷漠,这小孩儿自己做死,被咬伤也是活该。但是看他穿戴不凡,又在宫中,身份必定显贵,若是咬伤了他,小狼小灰怕是要倒霉。 小男孩儿听到江凌的怒喝,快速地将灯烛一抛,却是朝着小灰身上扔去。 小狼扑过去,尾巴一扫,将灯烛打落在地,张开大嘴,朝着小男孩儿便扑过去。 方才威风凛凛的小男孩儿却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 江凌与小狼之间的感应十分紧密,她能感受到,小狼怒火中烧,打算结结实实的咬小孩儿一口。 小孩儿身量不高,照着小狼这么扑上去,一口咬在脖子上或是脸上,那还了得? 千钧一发之际,江凌一脚踹开小孩儿,同时用力拽住小狼脖子上的绳子。 江凌力气本不够,但是如今她与小狼力量共享,所以是一样大的力气,江凌和小狼便这么僵持住了。 小狼气急了,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用力想往前窜。 小男孩儿回过神儿来,从地上一个打滚儿站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小狼朝着小男孩儿的背影狂吠。 等到小男孩儿跑得不见了,江凌才松开小狼。小狼气得狠了,江凌又是揉头又是顺毛,小狼还一直喘着粗气。 江凌仔细看了看,小狼的尾巴上几缕毛被烧焦了。江凌心疼不已,她最喜欢小狼这身毛了。 小狼转着圈儿追着自己的尾巴看,见到毛被烧焦,更生气了,江凌怎么哄也没用。 小灰凑上来,轻轻蹭了小狼一下。 小狼立马就安静下来了。卧倒在地,将头埋在爪子上,静静地趴了一会儿,然后又生龙活虎地去黏小灰。 小灰却又躲走。 江凌带着两只狗往回走,半路上突然被几个太监拦住。抬眼看去,刚才跑掉的那个小男儿正立在一旁。 江凌皱眉,她对这个孩子很是不喜,竟将灯烛往狗身上扔,若是烧到了该多疼啊。 小男儿站在江凌身前,“刚才你一脚将小王踹开,小王没看见狗怕不怕火,那就试试你怕不怕火吧。” 江凌浑身一紧,这孩子又想做什么?忙牵着小狼小灰,快步往回走,想绕开小男孩儿一帮人。 却已是晚了。 小男孩儿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一桶油泼在地上,小男孩儿掏出火石来,轻轻一擦,火星溅上去,火苗蹭地一下蹿了起来。 江凌立马转身往回跑,却正有一个太监,在她身后也洒上油,点着了。 小路前后都点上了火,江凌被困在中央。 小路两侧都是山石。 两道火墙隔开了小狼小灰,只将江凌一人困在里面。 火苗越蹿越高,熊熊燃烧着,比江凌的膝盖还高上一截。 小狼小灰在火墙外焦急地叫。 江凌告诉自己,跨过去,火墙不过膝盖高,又很窄,她跳起来一步就跨过去了。 但她浑身僵硬,根本迈不动脚。灼热的烟气滚滚而来,几乎要将她灼伤,透过火焰上方的空气看去,前方的景物不断扭曲。 江凌如同被定在地上,冷汗直流。 前世动物园里那场大火也是如此,灼热的气流,扭曲的景物,最终她没有逃出去,和不少动物一起葬身火海。 两幅场景交错在一起,江凌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她瘫软在地,感觉呼吸困难,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火还是前世的梦魇。 小狼急了,要跳过火墙,来找江凌。 江凌感受到了它的想法,强撑着在心中告诉它,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即使它跳进来也没用,也没办法将她带出去。 小男儿站在火墙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凌,看得津津有味。江凌对上它的目光,打了个寒颤,小男孩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极有趣的事儿,很是开心享受。 “澈儿——澈儿——” “母后,我在这儿。”面前的小男孩儿喊道。 “澈儿!你怎么能玩儿火?小心烧到自己!”太后转了一个弯儿,循着声音走到了这条小路上,见到夏谨澈和两道火墙。 太后忙拉住夏谨澈,拖着他往后退了两步,“竟敢站得离火那么近。母后不是说过吗?玩儿什么也不许玩儿火。” “快跟母后回去。以后万万不可以再这样了。”太后拉着夏谨澈欲走。 从头至尾,看都不曾看江凌一眼。 夏谨澈却不肯走,“母后,这个小宫女方才踹小王,小王要给她点教训。” 太后一惊,“可是伤到哪里了?快让母后看看。” 夏谨澈撩起衣裳,肚脐之上赫然青了一片。 太后倒吸一口冷气,“快去宣太医。小心扶着澈儿去清宁宫躺下。” 满含冷意的眼神如刀一般向江凌射来,“大胆贱婢,竟敢踹伤主子。澈儿心慈,但此等大罪可不是吓唬一下就能了结的。” “将火扑灭,人带去清宁宫。”太后吩咐道,转身追着夏谨澈离开。 火扑灭后,江凌已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瘫倒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起江凌,拖着她走,江凌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小狼拦住想拖走江凌的两个太监,朝他们怒吼。 “去找皇上。”江凌在心中对小狼道。 小狼转身,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江凌心中忐忑,今日之事根本是那个小男孩儿胡闹,自己踹他一脚也是为了让它不被小狼咬到。 他用火往狗身上扔,狗定是要咬他。她一脚踹开小男孩儿,又牵住小狼,明明是救了他,他却又用火来烧自己。 江凌又想起小男孩儿看她被困在火中的眼神,这根本不是小孩的顽劣无知,而是心性残忍。 虽说错的是那个小孩儿,但是江凌可不觉得太后是一个讲理的人。外面对太后的夸赞,她是一句都不敢信。菩萨心肠,怎么可能! 看方才太后几欲撕掉自己的眼神,还有对小男孩儿十二分的担心宠溺,江凌毫不怀疑,太后根本不会听她说事情经过,即使是听了,也会觉得小男儿没错,该死的是她。 让小狼去将皇上叫来,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丝转机。 毕竟皇上与太后势同水火。皇上虽然每天装疯卖傻,但是地位毕竟在那里摆着,有些事情好歹要顾及一番,表面上得说得过去。 小狼畅通无阻的一路冲进乾清宫,径直冲到了皇上的房间里,叼住龙袍一角,拼命往外拽皇上。 皇上诧异,这是怎么了? 小狼怎么也不松嘴,一直呜咽着往外拽他。皇上想起上次江凌晕过去,小狼也是乱跑着找人,最终碰上了他。心中不由得一紧,难道是那个小宫女又出事儿了? 皇上忙跟着小狼出去,小狼一路闻闻嗅嗅,带着他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一溜小跑。 到了宫殿门口,皇上定住,心中惊疑不定,清宁宫? 对了,那个小宫女本来就是太后的人,皇上恍然记起。 难道是因为她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被太后责罚了? 皇上转身欲走。 小狼哪里肯放走皇上,一边大叫,一边使劲往里面推他。 第8章 怀王 皇上最终还是迈步进去。 尚未到正殿,便听见夏谨澈清脆的童音传来,“打!给我狠狠的打!” 皇上皱眉,怎么夏谨澈也在? 小狼不再等皇上,猛地窜进正殿,惹起一连串的惊叫。 小狼已经进去,皇上便不再有退路,无奈地轻叹一声后,瞬间换上一另副神色。 “小狼!快出来!你怎么跑到母后宫里来了?惊扰到母后怎么办?”皇上一边喊着,一边追进正殿。 一进门,便听见太监一声惨叫,已经疼得变了音调。皇上循声看去,只见小狼狠狠一口咬在太监的屁股上,还没有松嘴。 太监手里的板子落在地上,方才他正在用板子打江凌。江凌正躺在地上,被两个太监死死按住。 太后端坐在上,夏谨澈拍手叫好的声音戛然而止。 皇上心中厌恶至极,他这个弟弟天性残暴,一向以折磨下人为乐。 皇上惊呼一声,“母后,这不是替朕养狗的宫女吗?她惹到母后了?” 太后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皇上,这贱婢着实可恶,竟然踢你弟弟,将你弟弟肚子上一大块儿都踢青了。” 皇上看了一眼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夏谨澈,心中不屑,这哪里是受伤的样子? 倒是下面趴着的江凌,看上去伤得不轻。 皇上一脸讶异,“竟敢踢澈儿?”对江凌怒斥道,“谁给你的胆子?” 江凌自然清楚,皇上不会当真一心向着他的弟弟与太后,心中暗自琢磨,皇上这是在给她辩白的机会? “若是奴婢不将小王爷踢开,小狼就将小王爷的脖子咬断了。奴婢也是想救小王爷,才一时情急。”江凌忙道。 太后倒是不知还有这回事儿,倒抽一口冷气,“定是你唆使恶犬咬澈儿!”太后将夏谨澈抱在怀里,“还好澈儿命大,真是想想我就后怕。” 江凌惊呆了,太后真是神逻辑。 “太后娘娘,是小王爷先用火扔小狼的。”江凌欲将事实说清楚。 皇上听到这里,连听带猜,已经明白了□□不离十。心思一动,忙低声吩咐身边的太监,“将怀王请来。” 怀王今日恰巧在宫中,皇上心中庆幸不已,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怀王迟迟不肯表态,今日定要让他看清楚,太后与夏谨澈都是何种心性。 大夏的天下,岂能交予这两人手中? 皇上尽力拖延,等着怀王赶来,不轻不重地与太后搭话,“母后,您看,这小宫女是为了救澈儿,才情急之下踹了他一脚,倒也情有可原,是不是该从轻罚?” 太后愤愤道,“情急之下就能踹主子了?她怎么不扑上去,替澈儿挡住,让那恶犬咬她一口,不就行了?” 江凌再次惊呆了。 皇上倒是面不改色,好像太后说得是极自然的事情一般的,慢悠悠道,“再说了,也是澈儿先招惹狗的。” 太后哪能听得这话,“澈儿自幼胆小,怎么会主动招惹大狗?定是这贱婢在说谎!” 江凌惊呆了,自幼胆小? 太后口中的“澈儿”,和自己见到的生性残忍的小孩儿,当真是同一个人? 夏谨澈忙点头,“才不是我先招惹狗的,是她先放狗来吓唬我的!” 皇上强压下心头怒火,方才明明是他说夏谨澈先招惹的狗,太后却浑然不理,张口便骂贱婢,这是在指桑骂槐? 太后从未将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过。 江凌见夏谨澈张口便是谎话,已经见识过他的生性凶残,也见怪不怪了。 “皇上听见了吧?澈儿说了,是这贱婢先放狗吓唬澈儿的。澈儿扔火,不过是被吓坏了!”太后声音里满是怒气。 皇上道,“宫女说澈儿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去便用火烧狗,澈儿却说是宫女放狗吓唬他的。两人的说辞互相矛盾。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指着皇上,“难道澈儿还会诬陷一个宫女不成?奴才和主子说的不一样,当然是信主子的!那贱婢不过为了推脱自己,才会说澈儿的不是。” “怀王到!”太监高昂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松了口气,他终于不需再与太后纠缠了。 太后满脸讶异,怀王怎会在这时过来? 怀王甫一进门,看到满殿狼藉,顿时便明白皇上是叫他来看热闹的。 见太后面露惊讶之色,心中了然,约莫太后正在做什么不光彩的事。 目光扫过正趴着的宫女,看样子那宫女刚受了刑。怀王有些不解,太后不过是正在杖责一个宫女,皇上何苦巴巴地将她叫来? “怀王可有事?”太后问道。 怀王不语,似笑非笑的看了皇上一眼,方缓缓道,“今日天气大好,臣在宫中随便逛逛,正巧走到清宁宫门口,便想着顺便来给太后请安,但看起来——” 怀王一顿,“臣来得不太巧呢?” 太后微一皱眉,很快便舒展开了,朝着怀王笑道,“没什么不巧的。哀家方才不过罚了一个宫女。真是胆大包天,那宫女竟踹了澈儿一脚。” 怀王挑眉,“哦?竟有此事。” 太后丝毫不觉得夏谨澈有错,怒气冲冲地对怀王道,“可不是!她还诬陷澈儿,说是澈儿先去用火扔狗的。连主子都敢诬陷,这样的奴婢留不得。” 怀王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时,但他心中明白,皇上唤他来,不可能当真是请他看太后杖责宫女的。 既然如此,太后此话有几分可信,便说不准了。 果然,怀王听见皇上开口道,“可有人证明澈儿不曾先用火扔狗?” 太后一愣,“这还用人证明?澈儿何须诬陷一个小宫女?她是死是活,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皇上心中暗笑,太后定是不觉得这话有丝毫问题,才肯毫不遮掩地与怀王道。 奴才的性命,的确是在主子手里,但也没有无缘无故要人命的。 奴婢是死是活,不过就主子一句话的事儿,这种话太后万万不该说。 她可有活菩萨的名声在外呢。 夏谨澈就是太后的死穴,平日里多么冷静算计,一旦涉及到夏谨澈,太后便会乱了手脚。 正是因此,皇上今日才一定要将怀王请来。 如今可不是在怀王面前露出马脚来了? 怀王唇角轻挑,朝着夏谨澈温言问道,“澈儿吓到了吧?” 夏谨澈忙点头。 怀王声音温和,“澈儿以后即使在宫里,也多让几个奴才跟着,遇见什么事儿让那些奴才护着你。” 太后听了这话,心中很是熨帖,怀王看来倒是真心实意关心澈儿的。 怀王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一愣,感觉怀王的眼神颇有深意,心念疾转之间,领悟了怀王的意思。 “澈儿今日没有奴才跟着?”皇上语气略有些急促,“那怎么行!” 皇上急于求证,望向怀王,却见怀王一双眼睛如古井无波,看不出情绪。 夏谨澈道,“自然是有,怎么可能没人跟着。” 皇上拿不准怀王的意思,却觉得自己领会到的,无论究竟是不是怀王的意思,都不失为一个极好的主意。 皇上眉头紧锁,“那些奴才是做什么的?怎么竟能让澈儿被吓到?” “奴才看到大狗竟没有让澈儿绕路,或者先跑去将狗赶走?” 太后闻言一愣,她方才一时情急,竟没想到这些。看来跟着澈儿的奴才实在欠□□,得好好敲打一番,若是有太不得用的,干脆直接换掉。 万万不能委屈了自己的澈儿。 皇上继续道,“就算是没能提前看见,见了大狗也该将澈儿围在中间。澈儿这么娇贵,哪里能让它和恶犬面对面?” 太后觉得皇上说得再有道理不过。 看来皇上对澈儿还是很关心的,太后将方才皇上那两句不太顺耳的话抛到脑后,她费劲心思扮演慈母,皇上倒是很吃这套,如今看来,不但对她尊敬,对澈儿也十分关心。 皇上怒道,“今日跟着澈儿出去的奴才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这些奴大欺主的奴才们,平日是怎么伺候澈儿的。” 太后也正来气,澈儿身边的奴才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没想到这么多人在,竟然还令澈儿受了惊吓,又挨了一脚。 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堪用的,没想到,竟是一群废物! “等那些奴才被带上来,朕倒是要问问,澈儿遇险的时候,他们都跑哪里去了?” 皇上又温声对夏谨道,“澈儿不怕,先与朕说说,你遇险的时候,身边的奴才都去做什么了?难道都跑了?” 夏谨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目光躲闪。 “对了,澈儿受惊之下,用火扔了狗?” “那些奴才也不拦着,怎么能让澈儿扔火?这样激怒了狗,澈儿岂不是更危险?”皇上怒道,“难道那些奴才真一溜烟的跑光了?” “澈儿又哪里来的火?”皇上一脸疑惑。 “难不成是哪个奴才给你的?”皇上声音一沉,用非常担忧的眼神望向太后,“母后,朕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是不是澈儿身边的奴才,有生了反心的?故意要害澈儿?要不怎么今日之事这么巧呢?” “碰巧遇见了大狗,遇见大狗后,奴才们不护着主子便罢了,还有人递给澈儿火?” “要不然澈儿身上又哪里会有火或者点火的东西呢?” 太后心中一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说得是有奴才生了反心,她却想的更多,怕是澈儿身边的奴才被别的主子收买了! 有人要害澈儿!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太后再也坐不住。 澈儿身边的奴才甫一被带上来,太后立马下令,“用重刑!直到他们都招出来为止!” 那些奴才皆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为何惹怒太后,俱都被吓得面如土色。宫里的重刑一上,半条命就去了。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就动用重刑? 奴才跪倒成一片,齐刷刷地磕头喊冤,太后却丝毫不理会,直接让人将他们拖下去。 皇上眼帘低垂,掩住其中的笑意,太后就是这样,一旦涉及到夏谨澈,就会乱了手脚。 他忍辱负重这些年,总算摸清太后的死穴。夏谨澈,太后唯一的宝贝儿子,就是她的死穴,一戳一个准。 皇上一句句循循善诱,既打消了太后对她的疑心,又挑起太后对夏谨澈身边奴才的怒火。 皇上看向太后,太后牙齿紧咬,怕是如今怒火已经达到极致。 太后深信不疑,是有人想害她的宝贝澈儿。 皇上真欲知道,待太后知道今日之事的真相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没有人想害夏谨澈,也不是他身边奴才的失职。他身边的奴才,正是听从夏谨澈的吩咐,才为他点火烧狗。 甚至夏谨澈也不是因为受到惊吓才要烧狗,是主动去招惹狗的。 太后方才还口口声声骂着贱婢,说是江凌诬陷夏谨澈。太后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觉得打了自己的脸? 待到太后知晓,她心中一向极为乖巧听话,胆小懂事的澈儿,本性竟如此残忍凶暴,又会怎么想呢? 皇上又心思一转,他想差了,太后即使知道真相,也只会觉得她的澈儿不过是小孩子的一时顽皮。 又怎么会觉得她的宝贝疙瘩残忍凶暴呢? 没准还会觉得,她的澈儿终于胆子大起来,成为一个小男子汉了呢。 皇上唇角一丝讥讽的笑意转瞬即逝。 片刻之后,一个太监从刑房赶来,附在太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太后坐直身子,一脸诧异之色,双目圆瞪,“你说什么?” 太监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太后索性站起身来,高声道,“他们当真这么说的?” “不过是一群刁奴在扯谎罢了!”太后迈步,“哀家倒要去看看,看他们敢不敢当着哀家的面,再这么诬陷澈儿。” 太监已是满头满脑的汗,“太后娘娘,不是一个太监这么说,分开用的刑,但是众人的说辞都一样……” 对上太后恶狠狠的眼神,太监忙将下面的话吞进肚里。 皇上一脸茫然的看着太后。 怀王也起身,“太后娘娘不要与奴才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臣跟着太后娘娘一同前去,看看那群刁奴又整出什么花样。” 太后感激地看了怀王一眼,“怀王肯为澈儿撑腰,哀家就放心了。” 皇上看见太后对怀王感激的眼神,心中暗笑不止。今日才知,怀王的心思,竟比他还要深上两分。 且直到此刻,太后都没叫夏谨澈来问上一句,问他究竟有没有扯谎。太后对夏谨澈的信任宠溺,也到极致了。 太后与怀王行在前,皇上紧跟在后。皇上朝夏谨澈望了一眼,见他唇色惨白,正止不住地哆嗦。 皇上低下头,轻蔑地笑。 又走出两步,此时精神一松,皇上才想起江凌来,不由得回头望去。 瘦瘦小小的身子,倒在清宁宫旷大的正殿地上,显得格外可怜。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的紧贴在惨白的脸颊上。 皇上心中一阵酸楚。 想起他母亲去世之时,自己也是哭晕在灵堂前,却无人理会,在冰凉的地上躺了许久。 皇上低声吩咐自己身旁的太监,“将她抬回乾清宫去,再请彭太医来帮她看伤。” 太监应了,方走出两步,又被皇上叫住,“对了,朕那里有上好的伤药,拿去给她用。” 第9章 萌宠2号 太监愣住片刻,才连忙应下。 皇上大步追着太后与怀王而去。 太监望着皇上的背影,心中极为惊诧。 皇上对下人并不苛刻,但也从不关心。今日不但吩咐将这小宫女抬回乾清宫,宣太医来诊治,还特地叮嘱将皇上那里的伤药拿去给小宫女用,实在是令人惊异。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又唤了一个太监来,轻手轻脚地将江凌抬回去。 小狼小灰一左一右,一路紧紧跟在江凌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凌,眼中满是担忧。 江凌疼痛难耐,强打精神对小狼小灰笑了一笑,不愿它们担心。 【叮!系统检测到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已达30%,宿主是/否接纳它成为萌宠2号?】 江凌被系统提示音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系统提示的是小灰,忙选择了“是”。 彭太医见到趴在床上等待医治的是江凌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这才几日,就又见她奄奄一息地在床上。 凑近看后才放下心来,伤得虽不轻,但都是皮肉伤,不曾伤筋动骨,养上个把月便好了。 彭太医道,“没什么大碍,我给你两瓶伤药,找个宫女每日替你敷上,慢慢养着吧。” 皇上身边的太监忙将两个白玉小瓶递上去,“皇上吩咐用这个伤药,您看看可否对症?” 彭太医打开塞子,一股略显清苦的药香缓缓溢出。彭太医倒了一点在手心上,缓缓揉开,用舌尖一舔,面露惊异之色,“这伤药自然是比我那里的好多了,用这个伤还能好得更快些。” 彭太医诊治后便退下了,太监也要跟着离开,被江凌叫住,“劳烦公公和皇上说一声,拨个宫女来每日替我上药。” 太监一愣,颇有些惊异。江凌见他这副神色,便道,“你尽管去和皇上说,皇上赐了药,难道还能让这药没人帮我敷?” 太监这才道,“定会向皇上禀报的”。 . 太后从已浑身是伤的奴才身前走过,脸色差到极致。奴才们还在求饶,“太后娘娘,奴才知错了,不该由着小王爷的性子来,奴才应当全力规劝小王爷。” 太后再是偏听偏信,此时真相就摆在眼前,也不得不承认了。 “护主不当,竟让主子伤到了,要了你们的命都不为过。”太后厉声道,“不过念你们初犯,又知道悔改,打罚这一顿也就是了。澈儿身边,哀家是不放心让你们伺候了,去做其他的吧。” 太后心知,今日将这些奴才们罚得如此狠,难免有人心生怨怼,万万不敢再让他们在澈儿身边了。 奴才们虽心中极恨,却还是谢恩不迭。 皇上心中冷笑,太后竟想轻描淡写地,将这一顿刑罚,全都归结为奴才没照顾好主子而应受的,丝毫不提她因深信夏谨澈的谎言,而怀疑奴才背主的事,动用重型明明是为了逼供。 皇上不甘心得很,状若天真地问道,“母后,这些刁奴扯谎欺瞒主子,又故意想害弟弟。母后怎么还留得他们性命?” 奴才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们何时欺瞒主子了,又怎敢害小王爷呢? 一个个拼了命地磕头喊冤。 太后咬碎满口牙,努力一脸和气地对皇上道,“奴才也是条命,不能动不动便喊打喊杀的。” 皇上失笑,是谁方才说过,奴才是死是活,不过就主子一句话?这才片刻功夫,便又换上往日的菩萨面庞。 不过话只能说到此为止了,再多说怕是太后会生疑,皇上干脆地应道,“聆母后训。” 怀王从头至尾都在一旁缄默不语。 此事便这么不声不响的揭过了。 皇上也不曾听说太后责备夏谨澈。 . “呵,”皇上挑眉,“她怎么说的?” 王公公回道,“小太监回话,说是那宫女说了,皇上既然赏了药,想必也不会再吝啬一个上药的宫女,令上好的伤药白白浪费掉。” 静默良久,就在王公公以为皇上要发怒时,皇上问道,“原先她在百兽园当差的时候,不是有个小宫女和她交好?” 王公公第一次被皇上问得张口结舌,这,是不是有一个小宫女同另一个小宫女交好,他哪里会知道啊? 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也没想让王公公答话,又道,“是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将她调过去上药。” 王公公又是一愣,皇上还特意强调,长得白白净净的,难道是看上那个小宫女了?怪不得连这琐碎小事,也记得这般清楚。 桑枝听闻自己要被调到乾清宫,脸上不由得一阵狂喜,且还是御前的王公公亲自来说的,桑枝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皇上为何遣了王公公来,特地将自己调到乾清宫去? 真是不由得她不多想。 而且思来想去,都只有一种猜测。桑枝的脸烧得通红,一颗心噗通噗通地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据她所知,皇上身边尚未有任何庶妃侍妾,倘若,倘若……桑枝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真是齐天鸿福。 跟着王公公近了乾清宫,桑枝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乱看,但不经意间瞥到的装饰陈设,都极精致华丽,看得桑枝心惊肉跳。 她以后就要住在这宫里了! 桑枝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跟着王公公拐进一间屋子,桑枝心中道,想必这就是自己要住的屋子了,忍不住打量一番。屋里没什么陈设,简单了些,桑枝安慰自己道,自己如今没名没分的,自是不能住布置得太华丽的屋子,待到日后…… 桑枝跟着王公公转身又进一道门,顿时愣住。 床上怎么竟躺着个人? 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有人! 桑枝满心诧异得细看,发觉床上的人并不是躺着,而是趴着。而且身形颇为眼熟。 江凌? 耳边响起王公公的声音,“皇上吩咐了,你以后便来伺候她,如今她受伤了,你每日记得替她上药。” 桑枝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调到乾清宫,竟是要来伺候江凌的。 方才的种种念想,就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桑枝羞得抬不起头,低声应下,“奴婢会好好照顾她的。” 原来有齐天鸿福的竟不是自己,而是江凌。 桑枝默默地为江凌擦身、换衣、上药,看着江凌蜡黄的脸色与瘦得凹陷的双颊,一时间心思又飘散出去。 桑枝摸了摸自己白嫩嫩的脸,又有些狐疑。怎么看,江凌都不像是会被皇上看上的啊? 桑枝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皇上瞧上的就是自己呢? 出神间,为江凌上药的力道不由得便大了些。江凌痛得哎呦一声。 小狼立马呲起牙,对着桑叶狂吠。将桑叶吓得直往后躲。 江凌手垂下床,拍拍小狼的脑袋,“没事儿,和小灰一边玩儿去吧。” 小狼迟疑地看着江凌,站住不动。小灰凑上前来,用嘴碰碰小狼。 江凌惊讶地看着,小灰竟主动理小狼了? 小狼看了看江凌,又看了看小灰,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跟着小灰走了。 江凌看到小灰伸出舌头来,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小狼替它挡火,而被烧焦的尾巴上的毛。 小狼撒着欢儿往小灰身上扑,又被小灰一爪子挠开。 . 是夜,听涛阁。 皇上满脸喜色,与往日伪装出来的欢喜不同,眼中满是心愿已偿的愉悦。 “王叔可算看透太后与夏谨澈了。”皇上长叹一声。 怀王却摇头,“他们两人,臣早就看透了。” “臣之前未看透的,是圣上。” 皇上陡然一惊。 “夏谨澈性子凶残,而且极蠢。太后爱将一切都掌控在她一人手中,对夏谨澈极溺爱纵容。他们两人,最好看透不过。臣极赞同皇上,大夏的天下万万不能交予这两人手中。” 怀王一顿,“但是圣上却不好看透。” “圣上颇具心计,也擅隐忍,在太后严密监视之下,还能挣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日皇上一一道与臣,哪些朝臣,哪些世家,其实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哪些尽管不是皇上的人,却也并不像面上那般,坚定不移地簇拥太后。臣着实吓了一跳,皇上的势力,比臣猜测的,还要大上很多。” “可皇上愈是擅于谋算隐忍,臣便愈发不能保证看清皇上。皇上与太后□□,究竟是为了大夏,还是为了仇恨或是私欲?” “一国之君,皇上能否当之无愧?”怀王掷地有声。 这本是极大逆不道的话,但皇上听得热血沸腾,不由得保证道,“朕必定倾尽全力,做到当之无愧。” 怀王笑道,“臣信皇上。” 皇上忍不住问道,“王叔之前觉得看不透朕,后来怎么又信朕了?” 怀王道,“夏谨澈惹祸那日,皇上毫不迟疑的将臣叫来,擅于抓住每一次机会,这是其一;臣略一提醒,皇上便有了极佳的主意,敏捷过人,这是其二;与太后明枪暗箭过招之时,还关心受伤的宫女,圣心仁善,这是其三。” “前两者虽也可贵,最难得的却是第三者,一国之君能所为,还在于为君之心。”怀王缓缓道。 . 皇上一夜好梦,第二日,想起算是歪打正着助了他一把的江凌,便抬步拐去江凌的偏殿看看。 行至一半,又折返回来。那小宫女受伤颇重,怕是要卧床好一阵子,定是难熬。 百兽园里有不少鹦鹉,不如挑上一只送去,也能让她逗弄逗弄,解个闷子。 若不是他顺口吩咐一句,为她请太医看看,怀王还未必投效他,皇上心中想到,她可帮上了自己大忙。 皇上便拐去百兽园,让太监将各式的鹦鹉,全都凑在一起拿出来。 鸟笼子摆了长长一溜,黄的、绿的、红的、蓝的、花纹的,看得皇上眼花缭乱。宫里的鹦鹉都好生□□过,小太监拿着鸟食儿在笼子外面一逗弄,“主子吉祥,主子吉祥”的声音响作一片。 皇上左看右选,正不知挑哪知好,突然看见一只鹦鹉,小小巧巧的,全身雪白,只有头上的冠羽是嫩黄色的,状若凤头,在一众花花绿绿中很是显眼。 皇上眼睛一亮,“就是它了。” 皇上拎着鸟笼子,走到江凌房中,江凌正趴在床上,小狼趴在江凌身边,小灰又趴在小狼身边。 一人两狗,睡得正酣。 皇上轻咳一声,江凌醒了,两只狗也睁开眼睛,瞧了皇上一眼,又将眼睛合上。 “你身上有伤,不能动,朕提了只鹦鹉来,也能陪你说说话,解解闷。”皇上开门见山。 江凌早就看见笼中雪白的鹦鹉,听到皇上这话,噗嗤一声笑了,“皇上确定这鹦鹉能陪我说话?” 第10章 萌宠3号 皇上一愣,鹦鹉不都是会说话的? 江凌见皇上一脸诧异,招手示意皇上将鸟笼拎近些。皇上凑近后,江凌伸手对着鸟笼轻轻一弹,笼中雪白的鹦鹉扑棱棱地飞起来,发出高昂的叫声—— 很难听。 皇上脸色一变,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朕也不是为了它的叫声才看上它的,主要是见这鹦鹉小巧可爱,比别的鸟都小了不少,小小的雪团儿一般,想着你一定喜欢。” 江凌噗嗤笑出声来,“皇上过几个月来再来看它。” 皇上一头雾水,过几个月再来看?过几个月又会怎样?难道还能变成黑的不成? 江凌也不解释,“皇上的心意我收下了,这鸟儿我很喜欢,会好好养着它的。” “只要周遭的人没意见就好。”江凌终究还是忍不住,打趣了皇上一句。 皇上送来的是小葵花凤头鹦鹉,雪白漂亮,头顶有长长的黄色凤头冠羽,它生气的时候会竖起头冠,就像一朵盛开的葵花。 在鸟类里,这种鹦鹉是少见的漂亮,但是因为叫声噪杂喧闹,一般没人在家里当做宠物饲养,马戏团里和动物园里倒是常见,江凌前生的动物园里便有。 如今看来皇上的百兽园里也有,皇上定是看它漂亮,才挑中了拎过来。或许皇上以为它是鹦鹉,就一定会说话,嗓音动听了?这种误会倒真是不少人都有。 笼里的小鹦鹉身长不过半个巴掌,江凌知道,它还是个鹦鹉宝宝。小葵花凤头鹦鹉身形不小,待到长成之后,身材两个巴掌都有余,还是蛮漂亮威风的。 故而她才会与皇上说,让皇上几个月后再来看。 不过江凌对皇上送来的鹦鹉当真喜欢,有两个缘故。一是这种鹦鹉寿命长,如今送来这只还是雏鸟,若是饲养照料好了,它能陪上自己四五十年没有问题,江凌对动物用情很深,所以实在不愿养寿命短的动物,免得伤心一场。二是这种鹦鹉喜欢亲近人,江凌虽然知道动物各有性格与灵性,但还是不能免俗地更偏爱与人亲近的动物。 江凌身上有伤,每日为鹦鹉换食换水,为小狼小灰喂食梳洗的活计就落在了桑枝身上。起初小狼与小灰都不愿让桑枝近身,还是在江凌的好生劝说之下,才勉强同意。 江凌为鹦鹉起名小葵,小葵的笼子就放在江凌床边,江凌每日躺在床上无事,便与它说话闲聊,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江凌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小葵生气,看它生气后脑袋上的冠羽开成葵花状。 小葵花凤头鹦鹉一旦长大了,便不容易接受新的食物,江凌便趁着小葵年纪还小,每日喂它不同的食物,省得它长大后挑三拣四,偏食对身体也不利。各种种子、壳类、浆果、坚果、水果、嫩芽、花朵,甚至昆虫,江凌每日吩咐桑枝喂不同的东西给小葵吃。 桑枝起初对小葵的照顾还算尽心,不过几日下来,江凌明显能看出来桑枝在应付差事了。 “桑枝,我不是说过吗?每日要喂小葵不一样的东西,怎么一连三日,喂的都是水果?”江凌不悦道。 桑枝忍不住道,“江凌,我可从未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且不说在百兽园里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只说来了乾清宫,你受伤卧床,我每日可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你又为何这样变着法子地折腾我?”桑枝质问道。 江凌一脸茫然,“我哪里变着法子的折腾你了?” 桑枝指着小葵道,“一只破鸟儿,今日吃这个,明日吃那个,一连几天都不能重样儿的,你还让我亲自去逮虫子喂它。” “这不是折腾我是什么?”桑枝怒气冲冲。 江凌道,“桑枝你误会了,我不是同你说过么,是因为小葵它——” “这种骗人的说辞你就别拿出来糊弄我了,真没听说过哪只鸟这么金贵,你以为你这是养凤凰呢?”桑枝打断了江凌的话,“你也别以为进了乾清宫就怎么样了,我这几日也看透了,你不就是个抱狗丫头么,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快别做梦了!” 桑枝前两日摸不清底细,见皇上亲自来探望江凌,还送了只鹦鹉来,以为江凌真是入了皇上的眼,对江凌还小心翼翼着。 这几日冷眼看下来,皇上再没有来过,桑枝便觉得她之前想错了。江凌每日支使她换着花样地喂小葵,她便觉得江凌在故意磋磨她,不愿再忍耐了。 江凌也不耐烦去琢磨桑枝的话,“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留下来照顾我和小狼小灰它们。若是愿意,就照着我的吩咐好好做事,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直接回了皇上,另外换上一个人就是了。” 桑枝听了这话,忙变了脸色,她如今伺候江凌的活计轻松的很,关键是在乾清宫啊,说不准哪一日…… 想到这,她忙对江凌求情,“是我想差了,我好好做事,姐姐吩咐我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凌不看她,“若是你说的到做不到的话,我就直接回了皇上。” 桑枝一叠声地保证,绝对不会。江凌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她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桑枝接下来也的确安安分分。 . 虽是桑枝每日喂小葵,但是有没有感情自是不一样,小葵最亲的只有江凌。 江凌趴在床上,不断地逗弄小葵,小葵被逗得高兴了便高声叫,江凌此时就捂住耳朵喊,“别叫啦,难听死啦。” 小葵竟像是真的能听懂江凌说什么,气的头上的冠羽炸起来。 江凌趴在床上大笑不止,直到震得伤口疼,才勉强收起笑意。 【叮!萌宠系统检测到,宿主附近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达到30%,是/否接纳其成为萌宠3号?】 江凌忍着痛,选择了是,只要是萌宠,她自然是来者不拒。 小狼和小灰双宿双飞,已经不理她了。 江凌心塞塞的。 这日,小狼却急急忙忙地跑到江凌身边,不停地叫,神情紧张。江凌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却又下不了床,便吩咐桑枝去看看。 桑枝去看了一趟,一脸厌恶地道,“小灰病了,又拉又吐的。” 江凌心中一紧,“我记得宫里有专门为百兽园里的鸟兽看病的大夫?你快去请来。” 桑枝不情不愿地去了。 因为小狼是江凌的第一只萌宠,她与小狼之间有默契上的加成,江凌能感觉出小狼的心情,小狼现在除了焦急,还有愧疚。 为何要愧疚? 江凌不解道,“小灰是怎么病得?” 小狼低下头。 【叮!阿拉斯加雪橇犬肠胃十分娇弱,小灰由于暴饮暴食,吃的太多,所以肠胃伤到了。】 江凌听到系统提示还是不明白,“每顿都喂那么多,怎么就能撑到呢?” 江凌觉出小狼的愧疚更重了,心思一转,厉声问道,“小狼!你是不是把你的食儿也给小灰吃了?” 小狼垂着头嗷呜一声。 江凌又气又笑,拍了小狼脑袋一下,“这回长记性了吧!” 桑枝请来了大夫,看过小灰的症状后,为小灰开了副药。 江凌囧了,小灰可是狗啊,这熬出来苦苦的汤药,它怎么肯喝? 江凌问过大夫,大夫却摇头,“若是它不肯喝,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看能否慢慢自己好了。” 江凌无法,只得让小狼将小灰叫过来,将药碗摆在地上,命令小灰喝。 小灰舔了一口,便再也不肯碰药碗了。 江凌在心中对小狼道,“让小灰喝下去,喝了病才能好。” 于是整整半日,就见小狼寸步不离的在小灰身边,不停地将小灰的头往药碗哪里拱,逼得小灰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小灰最终不胜其烦,埋下头,一口气将药碗里的药全都喝光了,然后张大嘴在小狼脖子上咬了一口。 小灰嘴上的药汤都蹭到小狼毛上,小狼却高兴地乱窜。 江凌笑得伤口疼,小狼竟能比那么苦的汤药还让小灰烦,让小灰宁愿一口气喝下苦药,也是它有本事。 小灰的病好几日才痊愈。 江凌已经能下床了,虽说伤口在走动的时候依然疼,但可以忍耐了。 江凌强撑着走出去,看过小灰的粪便,确定小灰已经彻底没事儿了,总算放下心来。 拍拍小灰的头,“行了,可以不用喝药了。” 小灰高兴地一跃而起。 【叮!恭喜宿主,萌宠2号小灰对宿主的好感度已达到100%。】 【萌宠2号小灰愿意与宿主共享“听觉”,宿主是/否接受。】 江凌忙选择了接受,小灰没有像小狼一样,将所有的特质都让她挑选,直接共享的就是听觉,江凌开心地接受了。小狼是她的第一只萌宠,也是最亲最特别的一只,总是与其他萌宠有些区别的。 . 江凌每日将心思都系在小灰上,便忽略了小葵。 待到小灰病好后,江凌才有继续逗弄小葵的心思,却被小葵吓了一跳。 小葵身上有两小块儿,羽毛都秃了,露出里面的皮肤。江凌心疼极了,仔细检查过,发现小葵这是患上了啄羽症,那两小撮毛是它自己啄下来的。 江凌心中一惊,啄羽症要是严重的话,可能会要鸟类的命的。 小葵没精打采的,江凌看着一阵心疼,小葵花凤头鹦鹉与人极亲近,若是得不到主人的注意,便会情绪低落,甚至患上啄羽症。 小葵年纪小,更是亲人,之前江凌每日对着它说好久的话,一连忽视了它几天,小葵便受不了。 江凌叹息一声,忙将小葵放在身边,轻声哄它。一连几日,江凌一边用尽浑身解数同小葵玩儿,一边死死盯着它,发觉它没有再啄过羽毛后,才放下心来。 江凌身上的伤又恢复了些,如今已经可以出门了,便每日拎着小葵的笼子在院里走上几步,让小葵多晒晒太阳。 江凌余光一瞥,看到花丛间有张蛛网不停地乱颤。 她朝着蛛网走过去,好奇上面黏住了什么猎物。 第11章 萌宠4号 江凌走近一看,发觉是一只黄蜂,胖胖的,翅膀却很短,被黏在了一张大蛛网上,正在不停地挣扎。 江凌诧异得很,看长相这只黄蜂应该是蜂王,怎么竟会被黏在外面的蛛网上? 蛛网在黄蜂的挣扎下,已经破了一个小口子,看起来这只蜂王马上就要挣脱了,江凌转身欲走,却看见蜂王的翅膀也破了,即使挣脱蛛网,也没办法飞,恐怕会掉下去摔死。 江凌不忍心,便伸出手,极轻地捏住蜂王的中部,保证它没办法蜇到她,将蜂王小心翼翼地从蛛网上拿下来。 【叮!萌宠系统检测到附近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已达30%,是/否接纳成为萌宠?】 江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系统说的是这只黄蜂。 江凌选择了“否”。 黄蜂寿命本就不长,这只又受了伤,看起来没有几天可活了。并且在江凌心中,黄蜂这种生物,和宠物根本不搭边,更算不上萌宠。 【叮!系统检测到的目标强烈请求成为宿主萌宠,宿主接受/拒绝?】 江凌看想指尖捏着的不断颤抖的蜂王,犹豫片刻,选择了“是”。 【叮!恭喜宿主获得萌宠4号!】 江凌看着手中的“萌宠”4号,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回去,放进一只纸盒里。小蜂王已经飞不起来了,只能慢慢地爬,江凌试着弄了一点蜂蜜放在角落,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吃。 【叮!萌宠4号蜂王对宿主好感度已达100%,愿意率领自己的族群投靠宿主,并共享技能“黄蜂尾上针”。】 江凌被吓了一跳,好感度这么快就达到100%了? 是因为昆虫的脑容量比较小吗? 江凌去看它,不知道它有没有吃蜂蜜,却发现它已经精神多了,虽然不能飞,但是在纸盒里爬得十分利索。 只是,“黄蜂尾上针”又是什么技能? 江凌正欲开口询问系统,便听见窗外一阵嗡嗡声。江凌探头去看,一大群黄蜂正铺天盖地地飞过来。 江凌被吓傻了,回过神来忙道,“蜂王蜂王,这是你的族群?你快让它们都飞回去,不用过来。” 蜂王没有理它,依旧在纸盒里爬得欢实。 江凌紧张死了,它这是听懂没有啊? 却见窗外的一大群黄蜂掉了一个头,转身飞远了。 江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方才有些丢人,讪讪道,“蜂王你的小弟挺多的嘛。” . 江凌发觉小葵总是盯着蜂王,便将小葵关在笼子里,不肯放它出来了。 经过江凌的悉心照料,小葵又已经十分活泼,对江凌黏得不得了,江凌便经常从笼里放它出来,小葵便会乖乖趴在江凌肩膀上,江凌去哪它跟去哪。 不过如今有了蜂王,江凌又发现小葵对蜂王很感兴趣,就不再敢放它出来了。江凌担心趁她不注意,小葵一口将蜂王吞了。 小葵却不干了,先是在笼子里不断扑腾,再是耷拉着脑袋不动弹,大有一种不放我出来就再抑郁一次给你看的架势。 江凌真怕小葵再抑郁一次,还是将小葵放了出来。 【叮!恭喜宿主,萌宠3号对宿主好感度已达到100%,愿意共享“声音”与“毛色”两项特质中的一项!】 江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毛色。 傻子才会选声音。 江凌不过走神片刻,便看见小葵扑棱着翅膀朝蜂王飞过去了。 江凌忙喊道,“小狼快过来!小葵你要是敢吞了蜂王,那我就让小狼也一口把你吞了!” 小狼颠颠地跑过来,果然小葵被吓得一动不动了。 “不可以伤害蜂王,尤其是不可以吃它,否则将你在笼子里关一辈子!”江凌义正言辞地告诫小葵。 却看见小狼窜上了桌子,将头贴近纸盒,瞪大眼睛看里面的蜂王。 “小狼不许伤害蜂王!”江凌忙喊道,却见蜂王扬了扬屁股上的针,小狼嗷呜一声跳下桌子,夹着尾巴跑了。 江凌捂脸,小狼你能不能别这么给我丢人。 . “主人主人,今天我在园子的角落里,看见小狼趴在小灰身上,他俩在做什么啊?”小葵叽叽喳喳道。 江凌一惊,忙喝道,“闭嘴。” 小葵顿时变成泫然欲泣的语调,“主人你好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好难过,啄一啄羽毛放松一下。” 江凌立刻温声道,“怎么会呢?主人最爱小葵了。小葵你年纪还小,以后和主人玩儿好不好?不要跟着小狼和小灰。” 小葵自从对江凌的好感度达到100%后,便可以开口与江凌说话了。 虽然声音很难听。 而且总是用啄一啄羽毛来威胁她。 心塞塞的。 江凌挺惊讶的,小狼竟然已经将小灰追到手了,她很是欣慰。 不过她准备好好教育一下小狼,以后做羞羞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小葵看见,小葵还是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宝宝呢! “主人主人,今天我还看见有个小孩儿一直在外面转来转去。那个小孩儿长得真漂亮。”小葵道。 江凌心中一紧,“小孩儿?什么样子的?” 小葵说个不停,“白白嫩嫩的,眼睛很亮,一身大红的衣裳,可好看啦。” 江凌皱眉,难道是夏谨澈?夏谨澈的确是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孩儿,而且最爱穿大红色的衣裳。 江凌不由得起了几分防范之意,夏谨澈上次将火往小狼小灰身上扔,她可还记得呢。 接下来几日,江凌悄悄注意着附近的动静。如今她与小灰共享了听力,只要她留心,远处的声音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夏谨澈果然常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转悠。 江凌心中恼怒至极,上次他欺负小狼小灰的事,自己还没与他算账,如今他又找上来了? 江凌认定夏谨澈没打着什么好主意,但是又不好直接将他收拾一顿。 江凌心念一转,对蜂王道,“能借你几个兄弟用用吗?” “蜂王问你借几个?”小葵扯着嗓子问道。 萌宠之间都可以互相交流,但是能开口同江凌说话的,只有小葵。江凌与其他萌宠交流就依靠小葵传话。 江凌想了想,“五十个吧。” 次日,天色还未亮,江凌便在夏谨澈这两日常转悠的地方,挖了一个挺深的坑。 “小葵,去对蜂王说,让它的五十个兄弟飞进这个洞里。” 小葵扑棱着翅膀去传话了。 片刻后,嗡嗡声越来越近,一溜黄蜂飞过来,乖乖地飞进江凌挖的洞里。 江凌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石头压在洞口,留着通风的空隙,确定黄蜂们不会被闷死在里面,便转身离开。 又吩咐小灰和小狼在附近玩儿,不许跑远。 上午时分,果然见夏谨澈又来了,看到小狼与小灰,他眼睛一亮。 江凌躲在一旁冷眼旁观。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但若是夏谨澈自己作死,便不要怪她了。 上次用火扔那两条狗的事情,被太后知道真相后,太后不过是很轻地训斥了夏谨澈几句。但是对于从小到大从不曾被太后训斥过的夏谨澈来讲,已经了不得了,他对那两只狗恨得牙痒。 若不是那两只破狗,他如何会被训斥? 早就想着报仇雪恨,但是一连转悠了几日,都没有碰见那两只狗。 今日终于让他碰见了,夏谨澈心中一喜。 忙放轻手脚,朝着那两只狗走过去。 如今夏谨澈再也拿不到火烛火石之类的东西了,太后命夏谨澈身边的奴才将这些东西看得极严。 夏谨澈无法,只好捡了些石头,准备用石头狠狠砸狗。 他往前走着,突然看到眼前有块石头比他捡到的那些都大。 夏谨澈心中一喜,快步上前搬起那块石头。 嗡的一声,黄蜂一股脑地冲出来。夏谨澈尖声惊叫,待到看清是黄蜂后,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大哭着,一边拔腿就跑。 第12章 被蛰 夏谨澈身量不高,五十只黄蜂飞得同他的头一般高,围在他脸周围嗡嗡乱转。 夏谨澈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黄蜂,只觉黄蜂震动翅膀的声音在耳边格外响,紧贴着他的脸飞。黄蜂一下下撞在夏谨澈的皮肤上,他闭着眼乱跑,生怕黄蜂一下子朝着他的眼珠子撞过去。 江凌在屋中听见夏谨澈的惨叫,嘴角微翘。夏谨澈不过是自作自受,他上次用火扔小狼小灰,她尚且未与他算账。如今夏谨澈竟又找上门来,想要用石头砸小狼小灰。 夏谨澈年幼,江凌本不愿将他想得太坏,也不愿用太过激的手段对付他,因此才用了今日这招。倘若夏谨澈不再想凌虐小狼小灰,他便不会搬起地上的石头,黄蜂自然也就不会飞出来。 江凌侧耳听着,夏谨澈的惨叫越来越远,又传来宫女太监慌乱的惊叫。江凌对蜂王道,“让它们一人蜇一下,蜇完赶紧飞走。” 蜂王在纸盒里踱着步。 夏谨澈惨叫声更胜,方才只是受了惊吓,如今却是疼得变了音调。 太监宫女慌乱的惊叫中,有人高声喝道,“快护着小王爷,脱下衣服扑黄蜂。” 江凌早已料到,不会所有人都被吓得不知所措,因而方才听见宫女太监赶来的声音后,便果断下令,不再让黄蜂戏耍吓唬夏谨澈,而是一人蜇上一口后赶紧跑。 毕竟是蜂王的兄弟,她可不希望它们送命。 黄蜂不同于蜜蜂,尾刺上没有倒钩,直直的扎进去后还可以完好无损的□□,并不会因为蜇人而丧命。 太监们将将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脱下衣服,就见到那些黄蜂朝着高处斜飞而去。 夏谨澈已经没有惊叫的力气了,只是因为疼痛,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极白极嫩的皮肤上,几十个大包又红又肿,看得人胆战心惊。 太监们想扶着夏谨澈回去,却因为碰到夏谨澈被蜇的地方,又引得夏谨澈连连呼痛。 太后见到浑身是包,狼狈不堪的夏谨澈时,差点惊厥过去,忙将太医都请了来。 太医见到夏谨澈,也被吓出了满脸的汗,一边小心翼翼地上药,一边数着夏谨澈身上被蜇了几处,数到最后悬着的心将将落下,四十多处,应当没有性命之忧,倘若再多上几十处便不好说了。 不过这一身的伤,定是要狠狠受上一阵罪,而且夏谨澈皮肤极白极嫩,伤好之后怕是会留下疤痕。 太医战战兢兢地与太后禀明这重担忧。太后不住地抹着眼泪,连震慑太医的一定要尽心医治的话都没力气说了。 留疤便留疤,太后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方才她见到浑身大包,气息不稳的澈儿被搀扶进来,真怕他有个万一。性命无忧便好。 太后日日夜夜守在夏谨澈床前,内服的汤药有止痛安神的效用,夏谨澈白日里大半时间都昏昏欲睡,到了晚上,却频频被梦魇住,双眼紧闭、手脚乱挥、大喊大叫,太后听不懂他在喊什么,只好紧紧抱住他。 皇上听闻夏谨澈被黄蜂蜇伤后,立即前去探望,不过被太后拦在门外,“皇上,澈儿刚睡下。他疼得闹腾半天了,好不容易才睡着。” “弟弟很疼吧,”皇上满脸焦急,“母后也注意身子。” 皇上早已意料到太后不会真的令他探望夏谨澈,不过是来做一番戏。 . “黄蜂!洞里飞出好多黄蜂!地底下飞出好多黄蜂!”夏谨澈又被梦魇住,大声惊呼。 太后忙抱住夏谨澈,轻拍他的背,“澈儿不怕,母后在呢。” 夏谨澈哭醒,睁眼看到太后,愣怔半天方道,“母后,我又在梦里看见了,石头一搬开,好多黄蜂嗡的一声从地下飞出来。” 太后愕然,抱住夏谨澈的手臂一紧,夏谨澈痛呼一声。 “澈儿,你方才说,黄蜂是从地下飞出来的?”太后一脸不可置信。 夏谨澈皱眉闷哼道,“恩,从地下飞出来的。” 黄蜂都是在树上檐下筑巢,怎么会从地下飞出来? 除非是有人故意埋在地下的! 太后猛地站起来。澈儿是被人害了! 心急则乱,她之前一心扑在照顾澈儿上,只是以为澈儿不小心招惹到了树上的黄蜂,没想到是有人设计害了澈儿。 太后怒火滔天,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把她的澈儿害成这个样子? “查!”太后咬牙切齿。 却查不出来。太后几乎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宫女太监互相查验,看脸上手上有没有被黄蜂蜇过的痕迹。既然将许多黄蜂埋在地下,不可能没被蜇过。 然而结果令太后大吃一惊,各宫的宫人都查验过后,竟没找到一个被黄蜂蛰过的。 定是有人互相包庇! 太后下令,举报者赏银一百两。如此重赏之下,太后相信,知情的人一定会站出来。 . 皇上从太后令宫人互相查验时,便派人去打听太后又在做什么,这阵仗可真不小,几乎将阖宫翻了个底朝天。 打听出来的结果着实令他讶异。夏谨澈被黄蜂蛰是有人蓄意谋害? 而且是挖了个洞,将黄蜂埋在地下,回头放黄蜂出来蛰到了夏谨澈? 他倒是不知道,宫中何时有掌握如此奇门巧计的人了,且那人又为何谋害夏谨澈? 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也没逃过查验。他知道太后查验之初,便恭恭敬敬地将乾清宫里的宫人一个不落地送去太后那里。皇上一脸忿忿地对太后道,“母后定要早日找出害弟弟的人来。”又抹了抹眼角,“弟弟这次可是受罪了。” 太后对皇上这般做法很是满意,毫不马虎地将乾清宫里的宫人一一查验过了,自然没有谁身上有被蜇的痕迹。 久久查不出究竟是谁对夏谨澈下的手,太后焦急得很,每日紧紧盯着夏谨澈,依旧担心他再被人害了。 相比太后的焦急,皇上这些日子舒心得很。太后的心思全都扑在夏谨澈身上,分不出心神盯着皇上,拉拢朝臣更顺当,与怀王相见谋划也容易多了。 “皇上就不想知道,是谁对夏谨澈动的手?”怀王问道。 “想知道,”皇上漫不经心地点头,“这不正有人帮朕查呢?” 怀王笑了,“看来皇上如今在宫里的日子舒心不少。” 皇上道,“正是,因而朕还挺想知道,是谁歪打正着,帮了朕一把。” . 几日后,有个小太监被皇上的心腹押着送到了乾清宫。 皇上好整以暇得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你可是有什么线索,要报予母后?” 小太监茫然的点头。 皇上温声道,“起来回话。” “母后如今日日守在弟弟床前,很是辛劳,朕理应为母后分忧。查清谁谁谋害弟弟这种事,便先由朕来做,再报予母后。”皇上边说,边令身边的太监送上一百两银子。 小太监拿到银子后,顿时安心了,口齿也伶俐起来,“回皇上的话,奴才今日才想起来,小王爷被蜇那天,奴才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见到园子里有个人转悠,离小王爷被蛰的地方不远。” 皇上沉声问道,“你可看清了那人相貌?” 小太监脸上又浮出一丝犹豫,看了眼手中的银子,才下定决心道,“奴才看清了,是皇上宫里的养狗的宫女。” 皇上惊讶至极。竟是乾清宫里的人? 竟是那个小宫女? 皇上面上丝毫不显,对小太监道,“你可看清她做了什么?如何将黄蜂埋在地里的?” 小太监答道,“奴才不曾看清。” “朕知晓了,会查清楚后禀明太后的,也会在太后面前提你的功劳,你先回去吧。”皇上道。 小太监喜不自胜地磕头退下。 竟是那个小宫女,皇上拨弄着手中的茶盏,难道她真不是太后的人? 倒是冤枉了她。 不过她又是如何将黄蜂埋在地下,让黄蜂蛰到夏谨澈的? 又为何要对夏谨澈下手? 她毕竟是乾清宫的人,皇上沉吟,若是被太后查出是乾清宫的奴才做的,定会疑在他身上。 到时候得利的又会是谁? 皇上越想越迷惑。 “皇上,传膳吗?”王公公试探着问。 皇上这才惊觉,天色已经黑了,一钩月亮低低地挂在天边。 “今日又该是毒发的日子,”皇上低声道,“药可送去了?” 王公公忙道,“还不曾,马上送去。今日皇上迟迟没传膳,奴才方耽搁了些。”王公公生怕皇上怪罪,自那小宫女第一次疼晕过去后,皇上便叮嘱他到了日子,早早将药送去。 皇上挥手道,“不必。” “今日先不要送药过去了。朕晚上有话要问。” 第13章 审问 江凌小腹隐隐作痛,掐指算算日子,姨妈到访还早,惊觉是身上的毒又到了发作的日子。 前几次该毒发的日子,王公公都是早早将压制毒性的药丸送来,江凌服下后不疼不痒地便过去了,她都快忘记自己身上还中着毒这回事了。 腹痛越来越厉害,且渐渐向四周扩散,江凌想起第一次毒发时的痛苦,不由得皱紧眉头。 王公公或许忘了? 江凌躺在床上,脸上血色已经褪尽,“桑枝,帮我去向王公公拿药。” 桑枝脸上满是迟疑,“王公公什么身份的人,我哪里就能见到?” “见不到就找小太监传话,说让王公公把药丸给你,或者赶紧过来给我送药。”江凌身上已经冒出细微的汗珠。 “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啊,这么金贵,还得王公公一次次的送药来。”桑枝看向江凌,被吓了一跳,江凌脸上惨白,连嘴唇都不带丝毫血色。 “算了我去一趟,若是见不到或者话传不过去便不能怪我了。”桑枝急匆匆地走了,心中想着江凌方才那样真吓人,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似的。 江凌望眼欲穿地盼着桑枝回来。桑枝已经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便听到帘子被掀起的声响。 江凌闭着眼道,“药呢?” 声音微弱,几乎只是气流在唇齿间流窜的细微声响,江凌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药在这里,不过你得先老实回答朕的问题。” 江凌惊讶地睁开眼,见皇上大步流星地进来,跨坐在面前的椅子上。从白玉小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手心滴溜溜地转着,“夏谨澈被黄蜂蛰,是不是你做的?” 江凌心中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中带上惊讶,“怎么可能?” 却因为浑身疼得厉害,声音显得含糊不清。 皇上眼帘低垂,看着掌心的药丸,“看起来疼得还不够。” 江凌在心中暗骂,她都快疼死了。 小狼与小灰不知何时被轰去隔壁屋子,江凌隔着墙壁能听见它俩低声的嚎叫,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凉。 小灰小狼是她的萌宠,她却频频令它们担心而无能为力。 江凌一向除了心爱的动物,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她如今发现,倘若她一直如眼下一般任人宰割,萌宠们也会受到牵连。 听着小狼与小灰高一声低一声的嚎叫,江凌暗下决心,她不能一直受制于人,得将身上的毒解掉。 转念一想,即使解了毒,也没有用。皇上依旧有其他法子牵制自己,能随时要她的命。 她从被皇上误认为是太后的钉子,身上下了毒药,又因为中了毒,皇上在她面前不再伪装。 她知道的太多了,皇上绝不允许她脱离控制。 因而关键不在毒药上,而在皇上身上。 既然如此,她想要自保,只有一种选择了—— 投靠皇上。 皇上见江凌双眼紧闭,脸上的汗珠一滴滴地滴下来,觉得差不多了,便又问道,“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江凌勉力睁开眼,“是。” 皇上不知为何,听到江凌答是,心中极为惊讶。他竟在心中隐隐觉得,江凌会拼命咬牙不说。江凌看起来逆来顺受,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皇上却能看出,她其实是最难对付的一类人。 贪财的人可以用钱财收买,慕权的人往往对高位者多有畏惧。而像江凌这样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皇上倒真不知道能拿她怎么办。 无论何时,杀人都是下下策。 皇上还记得,江凌第一次毒性发作时,一直到疼晕过去都一声不吭。 江凌承认夏谨澈被黄蜂蛰是她做的,着实令皇上意外。 “你怎么做的?”皇上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江凌说话已经极费力,“皇上能不能先让我服下解药?” 皇上面色一寒,难道她是打着先将解药骗到手的主意? “先说,朕听完了再把解药给你。”皇上冷声道。 江凌无法,只好深吸一口气,“奴婢家中祖传一种控蜂的手法,只需捉到蜂王,将蜂王收服,便可通过蜂王控制整个蜂群。” 皇上挑眉,江凌竟还会这种绝技? “那你又是如何捉到蜂王的?”皇上追问道。 江凌嘴唇微动,声音却微弱的已经令皇上听不清了。 皇上将耳朵凑近,眼神一扫,正好落在江凌脸上,发觉江凌脸上毫无血色,十分吓人,但是她皮肤又极细腻,只用眼睛看去,便觉得极滑。皇上能看出,江凌平素皮肤便极白,不黑不黄,才能在血色褪尽后,显出这种如白瓷一般的颜色来。 很吓人,却又有一种诡异的美。 皇上将头抬起,离江凌远了些。将手中药丸塞进江凌嘴中,刚欲伸手抬江凌的下颌,便见江凌喉头一动,干脆地将药丸咽了下去。 皇上伸出的手一顿,又收了回来,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失落。 不知道她的皮肤摸上去,会不会当真像他想象中那般滑? 皇上惊觉自己恍惚间所想,心神一凛,看向江凌的目光便又满是冷冷的审视,“说吧。” “你是如何捉到蜂王的?” 解药刚吞下去,江凌浑身依旧疼得厉害,但见皇上神色不愉,江凌只好硬撑着答道,“并未奴婢主动去寻蜂王收服,而是恰好在一张蜘网上看到被黏住的蜂王,便将它救了下来。” “蜂王奴婢还养着,可以拿给皇上看。”江凌道。既然想要投靠皇上,总要显出诚意来。 “那你又为何要命黄蜂蛰夏谨澈?”皇上目光如箭一般射向江凌,这是他最不解之处。 江凌被皇上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垂下头避开皇上的目光,“并非奴婢主动命黄蜂蛰夏谨澈。” 皇上挑眉,刚承认会操控黄蜂,如今就又要反口? “实乃夏谨澈自作自受。”江凌娓娓道,“奴婢发觉夏谨澈接连几日一直鬼鬼祟祟地在附近转悠,担心他又欲对小狼小灰不利,便在地上挖洞,令黄蜂飞进去,再压上石头。” “倘若夏谨澈不去搬那石头,便什么事都不会有。可他搬起石头,想用石头砸小狼与小灰,黄蜂便被他放出来蛰她。” “与其说是奴婢放黄蜂蛰他,不如说是他自己放出黄蜂来蛰了自己。” 皇上眼中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他的好弟弟,竟然是自己亲自搬起石头,放出了将他蛰得那般惨的黄蜂。 实在是有趣。 “不过朕以为,你还没有说,为何要设局害夏谨澈?” 江凌疑惑,“奴婢以为方才已经说清楚了,夏谨澈用火扔小狼小灰在先,又欲再次凌虐小狼小灰。此事不算奴婢设局害夏谨澈,而是他自作自受。” 皇上已难掩惊讶之色,“你是说,你为了两条狗?” 江凌默不作声。 皇上便也不再等江凌回答,接着问道,“看来你当真不是太后的人?” 江凌苦笑道,“奴婢早就说过不是,是皇上不信。” 皇上神色晦暗不明,“朕如今信了。” “那皇上可否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做皇上的人?” 第14章 偷药 皇上闻言一愣,目光下意识地在江凌全身上下扫过。 江凌身材瘦小,身上一点肉也没有,干巴巴的,只从身材上几乎看不出是男是女,五官也平淡无奇。不过皮肤却极白极嫩,像是剥过壳的荔枝一般。 皇上诧异,上次见到江凌的时候,他丝毫不曾注意过她有这么好的皮肤,难道在这短短几日,江凌就变白了这么多? 皇上对上江凌疑惑的目光,才恍然惊觉,江凌方才的话并非他理解的那层意思。 “你想跟随朕?”皇上捕捉着江凌的神色,“朕收至麾下的,要么是谋士,要么是武将,要么是有权势地位的世家贵族。朕要你一个小小宫女做什么?” 江凌笑了,“谋士、武将、世家贵族,的确对皇上大有助益,不过皇上难道在这宫中不需要自己的太监宫女?” “太后每次有什么动作,皇上可是立时便知道。”江凌道,“难道都是皇上自己猜出来的?” 皇上神色晦涩不明,他这些年韬光养晦,众人皆以为他昏庸无能。麾下的人都是他费尽心力一一拉拢来的,在那些人面前千方百计地展现他的才能,才慢慢收拢到他们的忠心。 他因为对江凌下了毒,索性便以真面目对她,但也不曾故意展现自己。 她竟主动提出投靠自己? 第一次不必费尽心思,第一次什么都不曾做,便有人主动表忠心,皇上心中激荡不已。 太后身边从来不乏一*投靠的人,皇上曾经也无比钦羡过,但是他后来明白,只有成为势力最大的人,才能被人支持簇拥。 皇上看着江凌,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却是第一个主动投奔自己的人。 他渐渐变强了?还是江凌相信他最终会并非池中物? “你为何投靠朕?而不是太后?”皇上问道。 江凌莫名其妙,自己中的毒,解药在皇上手里,投靠太后做什么? 嘴上却道,“奴婢相信,皇上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皇上眼中漾起笑意,脸上寒冰初融。江凌一时看愣了,皇上相貌极美,本是温润如玉的长相,但要么故意装作懵懂顽童,要么便是一脸凌厉阴沉。 “好。”皇上点头。 江凌第一次见到皇上真心又内敛的笑,竟觉得心头一酸。 . 江凌对皇上表了忠心,皇上也答应将她收至麾下。但江凌的日子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皇上没有吩咐她做任何事,她依旧是每天养狗遛鸟喂黄蜂。 最关键的是,皇上没给她解药呀,也丝毫没提解药的事情。 江凌静静等待,估摸着这大概是试用期?皇上正在观察她的表现? 可一直等到下一次毒发,皇上又早早送来压制毒性的药,完全没有彻底为她解毒的意思。 江凌怒了。 既然不给解药,那就自己取! 江凌让蜂王召唤来一个小兵,“你飞去皇上寝殿,找出皇上将解药放在哪儿了?” “嗡嗡嗡。” 江凌一头雾水,问蜂王,“它听懂了没?” 蜂王:“嗡嗡嗡。” “小葵,蜂王说什么?”江凌只好求助唯一会说话的小葵。 “它说好的。”小葵扯着破锣嗓子喊。 江凌扶额,要不是只有小葵能做翻译,她真不想让小葵开口说话。 几日之后,小黄蜂才飞回来,“嗡嗡嗡。” “解药装在一个绿色的玉瓶里,放在皇上书房的八宝阁上。皇上每日只有早朝的时候不在乾清宫,其他时候都有可能在。”小葵叫道。 江凌看着小黄蜂,嗡嗡嗡三个字是如何包含这么大的信息量的? 那就在皇上去上早朝的时候行动,将书房里的解药偷出来。 可是怎么才能偷出来? 江凌虽然住在乾清宫,可是各个殿都有不少的太监宫女守着,绝不是谁都能乱进乱走。皇上的书房更是戒备森严的重地,她是绝对进不去的。 江凌灵机一动,她虽然进不去,但也有办法将解药偷出来。 次日,待到皇上一大早走出乾清宫,江凌便对蜂王道,“快将你的兄弟们都叫来,越多越好。” 片刻后,便有一大片黄蜂朝着乾清宫飞来,钻窗爬门,朝着书房去了。 门前廊上当值的宫女太监,惊叫连连,抱头乱窜。 江凌早已将小葵放在的小狼背上,见宫人都已跑开了,即使还有几个仍在廊上乱窜的,此时也绝对无暇他顾。伸手轻拍小狼,小狼带着小葵,飞快地朝着书房跑去。 小葵倒是也会飞,但是江凌看过它的飞行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小葵用难听的嗓子喊着,“驾!驾!” 江凌远远看着,小狼背着小葵箭一般地窜进了书房,一路上没有任何宫人阻拦。 小葵扑棱棱地飞到百宝格最上面一层的格子上,脑袋一撞,绿色的玉瓶落地,竟只是裂了纹,没有摔碎。 小狼上前,一只爪子按住玉瓶,小葵落在地上,用嘴叼住玉瓶的塞子,用力一拔。 小狼用爪子推搡几下玉瓶,里面的药丸便咕噜噜地滚出来。 小葵用嘴叼起一颗,敏捷地飞起,落在小狼背上。小狼又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乾清宫里到处乱飞的黄蜂,此时却渐渐收拢,似乎有谁在号令一般,都朝着书房的方向飞去。 宫人们被黄蜂追着跑,跑着跑着便发现黄蜂围成半个圈,将他们围拢起来。圈子越缩越小,宫人们步步后退,最终发觉他们被逼到了御书房门口。 黄蜂的圈子越来越小,已经快要挨到宫人的脸。宫人们一面抱头鼠窜,却不敢从黄蜂围成的厚厚的圈子中冲出去,也不敢进御书房。 黄蜂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了,开始蜇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知是谁,第一个冲进御书房躲避,后面的宫人见状,也纷纷跟着涌进来。 黄蜂却也紧跟着飞进御书房,紧紧追着宫人们。 宫人们在御书房里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一团混乱中,椅子倒了,桌子歪了,百宝格砰的一声被挤倒。 黄蜂应声而散,不再对宫人紧追不舍,哄得一声飞了出去。 宫人们许久才回过神来,看到御书房里一片狼藉,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谁第一个跑进御书房的?”有人出声问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却找不出究竟是谁第一个进来的,只好走出御书房,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口,等着皇上回来认罪领罚。 . 皇上与太后一同下朝,刚走出交泰殿,便有小太监在太后耳边低语。 太后一愣,紧接着用十分怀疑的目光扫过皇上。 皇上心中一紧,脸上却带着天真的笑,“母后,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目光冷冷地扫过皇上,“皇上的御书房出了点事,哀家与皇上一同去看看。” 皇上心中咯噔一声,御书房出事了?能出什么事? 他往来的信件,私密的折子,全都毁掉了,没有什么放在御书房里。难道是有遗漏的? 太后就在身边,皇上从她方才的眼神中,看到浓浓的怀疑,皇上现在什么都无法做,也不能让太监为自己报信。 心中忐忑的同太后一起走至御书房,皇上吓了一跳。 满室狼藉。 桌子倒了,桌上的笔墨纸砚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墨泼了一地,百宝格也倒了,上面的花瓶玉器全都掉下来摔了个粉碎。 几十个奴才跪在御书房门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先一步问出了皇上的疑惑,“来个人回话,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中有人开口,“太后娘娘恕罪,皇上恕罪,乾清宫不知怎么飞进来很多黄蜂,一直追着奴才们,将奴才们逼到御书房门口,情急之下,奴才们便躲进御书房,又被黄蜂追得乱跑,将御书房里的东西都碰倒了……” 回话的奴才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已经低不可闻,砰砰的磕头声却越来越大。 太后满脸狐疑地看向皇上,“好端端的,乾清宫怎么会飞来这么些黄蜂?难道御书房里有什么能引来黄蜂的东西?” 皇上心中一震,太后这是将之前夏谨澈被黄蜂蛰的事情,疑到了他的头上。 皇上一脸无辜,“母后,朕也不知为何会有黄蜂飞进乾清宫。” 心中却涌起滔天怒意,他得好好问问江凌,为何会有黄蜂飞进乾清宫。 第15章 认罪? 御书房收拾妥当,闯进去的奴才已被打了板子。太后几次明明暗暗的试探未果后,带着满脸对皇上的怀疑离去。 皇上满心怒火的坐下,方欲开口传唤江凌,便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江凌在外面候了许久,言道求见皇上。 皇上一愣,自己还不曾找她兴师问罪,她倒是主动来了? “传。”皇上声音喜怒难辨。 他倒是想看看,江凌要来怎么分辨。她已亲口承认过她能操控黄蜂,今日再说忽然闯进乾清宫的黄蜂非她所为,怎能令人信服? 江凌低着头走进御书房,甫一进门便道,“皇上恕罪,今日乾清宫里的黄蜂是奴婢不慎引来的,酿成大祸,请皇上责罚。” 皇上不曾想江凌甫一开口便认下罪责,一时间倒不知说什么是好。 “奴婢既然已投至皇上麾下,自然希望能助到皇上,奴婢思来想去,也只有操控黄蜂这一本事还有些用处,因而平日勤加练习。” “奴婢起初能操控黄蜂的数目极其有限,蜇夏谨澈那次,不过只能控制四五十只。但在勤加练习之下,奴婢如今已经能操控上千只黄蜂了。”江凌一脸坦荡,言辞恳切。 “奴婢错在急于求成,今日练习时骤然增大了操控黄蜂的数量,结果超出了奴婢的能力,黄蜂不再听奴婢指挥,乱飞至乾清宫,还进了御书房。”江凌先解释为何会犯错,又爽快地认错。 这一席话说下来,皇上还当真不好狠罚了。 认错果断,毫不推脱,而且还解释了犯错了缘由,是为了练出本事对他有所助益。只是急于求成,才酿出错来。 江凌面上一副坦坦荡荡,既然做错事便会认罚的样子,心中早已忐忑万分。 她最大的错是偷了解药。 倘若皇上发觉,黄蜂袭御书房根本不是她一时失误,而是有意为之,不但将御书房弄得一沓糊涂,还将解药偷走,如今解药已经在她肚中化开了。 欺君之罪,怕是要杀头的吧? 不过玉瓶中足有几十颗小小的药丸,江凌不信皇上能还数过有多少颗。百宝格倒了,上面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玉瓶被摔开也不稀奇。 江凌用余光偷偷看去,御书房里已经换上了新的百宝格,上面一应摆设器物也是皆是从前没见过的。 想来那些摔碎了的瓶瓶罐罐,早已经被打扫丢弃了。江凌松了口气,皇上不会知道她偷走一颗解药的。 皇上犹豫不决。惩重了不合适,想起江凌上次挨板子后的惨状,皇上莫名地不想再让她受一次罪。 罚轻了,皇上又心有不甘。 御膳房里打砸了东西,弄得一团乱,这都不算什么。 但太后对他怀疑的眼神,实在令皇上坐如针毡。 若不是江凌上次放黄蜂蜇夏谨澈,这次练习时又对黄蜂失去控制,宫里怎么会一连两次闹起黄蜂?又怎么会让太后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从而怀疑他? 但皇上又不得不承认,江凌第一次放黄蜂蜇夏谨澈,着实为他赢得了不少时间,第二次黄蜂闯进御书房,也是因为她急于练出些本事来为自己效力。 皇上心烦得很。 当务之急,是打消太后对他的怀疑,令太后重新信任他。 可这又要怎么做? 皇上不愿找谋士来商议,因为只要商议,便少不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可他不愿将江凌可以操控黄蜂的事再告诉他人。 哪怕是最信任的谋士也不行。这件事太不同寻常,若是把握好了,能当作最关键的底牌。 “就因为你一时失控,黄蜂飞进朕的乾清宫,太后怀疑之前夏谨澈被黄蜂蜇,也和朕有关系。”皇上不知不觉中便将担忧说了出来。 话已出口,皇上便又问了一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太后不再疑朕。” 江凌很是惊讶,“太后难道怀疑皇上在乾清宫中养黄蜂?故意放出去蜇夏谨澈?” 皇上沉思着,静默不语。江凌也不好告退,只好等着皇上回过神来。 忽然间,皇上目光灼灼地望向江凌,“你也让黄蜂来蜇朕。” “朕若是也像夏谨澈一样被蜇了,太后便不会怀疑是朕做的了。”皇上道。 江凌愕然。 太后方一怀疑皇上,皇上自己便立马也被黄蜂蛰了,这根本是欲盖弥彰,更引人怀疑。 皇上却仿佛想到极好的主意,迫切地道,“快,你将黄蜂招来,也将朕蜇了。” 江凌犹豫,“皇上当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皇上点头,“可惜代价大了些,朕恐怕得有一阵日子多有不便。” “不过朕不能令太后生疑,如今太后的势力还强于朕许多,若她认真查,定能查到朕的许多布置。朕尚不曾有与太后正面一搏的资本,若是太后此时知晓朕的野心,朕必输无疑。”皇上长叹一声。 “朕不能任由太后生出疑心,等着太后来查朕,只能立时便将她的疑心打消了。”皇上道,“你今日便让黄蜂来蛰朕吧。” 第16章 小葵助攻 皇上鬼哭狼嚎地,一路从乾清宫跑到清宁宫,一大群黄蜂嗡嗡地追在皇上身后。 皇上边跑边喊,“母后,救我!母后!”惊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一路上不少太监宫女看见,但都远远避开。那群黄蜂实在是太过恐怖,他们不敢上前,且宫里赏罚都在太后手中,即使讨好皇上,也得不到几分好处,何必去卖那个命。 清宁宫中,夏谨澈正腻在太后怀里,闹着今日不想去上学,太后起初板着脸,被夏谨澈三言两语便哄得笑开了,“好,不去就不去,澈儿这般聪颖,一两日不去也不要紧。” 在太后怀中打滚的夏谨澈,却突然僵直了身子,“黄蜂!母后黄蜂!” 太后满眼心疼,自从夏谨澈上次被黄蜂蛰后,便吓破了胆子,夜里经常梦魇,白日里时不时也会想起黄蜂受到惊吓。 太后温柔地拍着夏谨澈,“澈儿不怕,黄蜂早就没有了。” 话音未落,太后便听到皇上大喊母后的声音,以及黄蜂的嗡嗡声。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太后变了脸色。这声音太过令人毛骨悚然,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得是多少只黄蜂在一起才能有这么大的声音? “母后救我!”皇上哭喊声也近在耳边。太后惊觉,皇上竟然是带着一群追赶他的黄蜂,朝自己这里跑来了! 夏谨澈早已吓得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太后面色铁青,“快将宫门关上!” 清宁宫沉重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皇上恰巧跑到门前,被关在外面。 皇上拍打着门,哭喊道,“好多黄蜂追我,母后我怕!”声音撕心裂肺。 太后见大门已经关上,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却见到身旁宫人不小心流露出的惊愕眼神。 太后大呼坏事。 皇上被这么一大群黄蜂追赶,闹得阖宫上下都知晓,大张旗鼓地跑到清宁宫门口,却吃了个闭门羹。 若是此时在宫中传开,她的脸面往哪里放?她好不容易维持了这么多年的慈母形象,还有谁信? 太后忙道,“快将宫门打开!打开!” 宫人们又连忙打开宫门。但清宁宫的大门又沉又重,关上打开都得费些功夫,门尚未打开的时候,便听到皇上在门外喊,“母后,您怎么将门关上了!” “母后,朕害怕,您为何将朕关在门外。” 就这一句话,皇上不停地高声喊叫,听得太后心惊胆战,“还不快些将门打开!” 夏谨澈被吓破了胆子,抓着太后的衣服,哇的一声哭出来,“母后不要开门!门外都是黄蜂!黄蜂蜇人好疼,不要开门!” 太后听见夏谨澈的哭叫,心疼不已,但叮嘱宫人们将夏谨澈护在中间后,还是坚持道,“开门!” 宫人们对黄蜂十分畏惧,听到太后下令开门,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夏谨澈继续哀求,“母后,别开。”见到太后依旧下令开门,眼中竟闪过一丝怨恨。 门开后,皇上冲着太后便扑上去,一下子便钻到太后怀中,带着身后长长的一串黄蜂。 黄蜂很快就将太后与皇上一起团团围住。 太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黄蜂,又看到皇上已经被蛰得肿起来的脸,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夏谨澈则在开门的那一刻就晕了。 皇上见太后与夏谨澈两人都晕倒了,自觉已经做完了整套戏,精神一放松,也晕过去了。 黄蜂渐渐散去,整个太医院里的太医一个不留,全都来为三人看病。 奇的是,太后和夏谨澈几乎毫发无伤,只是惊吓过度而晕倒。皇上被蜇伤得却极严重,太医一边拔毒上药一边心惊,若是再离眼睛近一些,恐怕会伤到眼睛。 宫里流言四起,说是黄蜂来袭的时候,皇上挡在前面,保护母后与幼弟,太后与夏谨澈毫发无损,皇上却浑身是伤,甚至差点伤到眼睛。 甚至有传言说,皇上被黄蜂追赶,太后竟担心自己受波及,忙将清宁宫大门紧闭,将皇上关在外面,由着皇上被黄蜂蛰。 . 江凌自然也听到不少传言,无论是哪一种,都对皇上有利,对太后不利。 传言各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似乎传出流言的人,从头到尾都跟在皇上身边看到了一样。只有江凌知道,那些传言有多离谱。 偏偏她作为唯二知道真相的人,还什么都不能说,真是寂寞。 皇上没有再回乾清宫,直接被留在了清宁宫养伤。不过一日之后,便又传出太后不顾自己带病的身子,也不管自己亲生的夏谨澈,每日衣不解带地守在皇上身边,上药喂水事事亲力亲为。 之前太后将清宁宫大门紧闭,将皇上关在外面让黄蜂蜇的传言,再也无人提起了。 江凌直想笑,皇上受了这么大的罪,到最后在舆论上不过也就是同太后两人拉平,甚至太后又借机刷了一把她的慈母值。 皇上不在乾清宫后,整个乾清宫顿时变得死气沉沉,阖宫的宫人都无精打采地。 江凌诧异,这些宫人里,明明有大半平日也是见不到皇上的。 江凌倒是挺愿意让皇上留在清宁宫的,若是皇上在乾清宫里,她免不了隔三差五地碰见。 她想起皇上被蜇后那张脸,打了个哆嗦。 江凌对着小葵道,“皇上原先也就一张脸还能看了,如今连讨人喜欢的脸也没了。皇上被黄蜂蛰完的脸,可是吓死我了,一个包叠着一个包,肿成馒头了,眼睛也被挤得只剩一条缝。” 小葵扯着嗓子喊,“脸!讨人喜欢!” 江凌堵住耳朵,冲小葵喊道,“别叫了,难听死了。” 待小葵安静下来,江凌又对它道,“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能下得了狠手。多漂亮一张脸啊,即使我知道皇上心有多黑,瞧着他那张脸都喜欢,要是我能长那么漂亮该多好。” 小葵又学舌,“皇上,漂亮,瞧着,喜欢。” 江凌轻轻弹它一下,“你喜欢皇上?” 小葵叫到,“喜欢皇上,喜欢皇上。” 江凌噗嗤一声笑了,小葵倒真像是在答她的话一般,江凌装出恼了的表情,“喜欢皇上让皇上去喂你吧!” 小葵急了,叫到,“主人,主人!” 江凌笑着为它添了点食儿。 皇上几日后搬回了乾清宫,说是不忍心让太后为他劳累。江凌闻言,心道大概是皇上在清宁宫,日日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什么都做不了罢。 当日下午,皇上便来到江凌的屋里,彼时江凌午睡方醒,正逗弄着小葵。 小狼小灰日日跑得不见踪影,江凌便只有逗小葵这一个乐趣。 小葵虽是萌宠,能听懂她说的话,必要的时候也能说出完整的话,但也如同其他鹦鹉一般,喜欢学舌。 江凌便时常说些有趣的话儿逗弄它。 江凌对着小葵说,“小葵笨!小葵笨!”想逗小葵学舌。 小葵却不开口,歪着头,用轻蔑地眼神看着江凌。 见皇上来了,江凌忙低下头行礼道,“皇上。” 低头既是规矩,也是因为她不想看见皇上如今的脸。 小葵也跟着叫到,“皇上,皇上。”声音极难听。 皇上笑了,“这鹦鹉会说话了?你教的?费了不少功夫吧,朕记得送来的时候还不会说话。” 小葵见有人来了,欢实地扑棱着翅膀,“皇上,皇上!” 皇上心情颇好,见一旁有鸟食,便抓了一把洒在它笼里。 小葵更高兴了,歪着头看皇上,停顿片刻后叫到,“皇上,漂亮,瞧着,喜欢。” “喜欢皇上!主人!” 皇上一愣。 江凌有些尴尬,忙解释道,“小葵正是学舌的时候,听见什么就跟着学什么,也说不全,一两个字儿地蹦。” 皇上不语。 “皇上不会怪罪一只鸟吧?”江凌忽然有些担心,抬头看皇上的脸色,被皇上吓了一跳。 皇上脸上的包消下去一些,但是还红得厉害,看着便疼。 皇上也正在看江凌,撞上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避开,侧头看着小葵,轻咳一声,“朕当然不会和一只鸟一般见识。” 江凌见皇上满脸通红,不由得有些担忧,毕竟当时是她招来黄蜂蜇的皇上,没想到将皇上蛰得这么惨,便出言道,“皇上脸还疼吗?上药了没?” 皇上闻言道,“还没上药,朕该去上药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迈步出去。 江凌愕然,皇上走得也太急了吧? 不过她松了口气,轻轻弹了小葵一下,“方才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皇上拔了毛把你炖了!” 第17章 审美 皇上逃也似的回到寝殿,觉得整张脸都烫的难受,用手一摸—— 嘶,好疼! 皇上不敢再摸脸了,只得忍受着从内到外的滚烫,鹦鹉的话在脑中一遍遍地响,“喜欢皇上,主人。” 它的主人喜欢皇上? 鹦鹉只会学舌,它既然能脱口而出这句话,平日里自然是听得不少,才记下了。 江凌竟然喜欢他,皇上恍然。 怪不得他认定江凌是太后的人时,江凌眼中那么不甘。怪不得他势力比不得太后,江凌却愿意投靠他。 甚至初次见面的时候,江凌就冒着危险,安抚住小狼,没有令小狼咬到怀王或者自己。 难道那时候,她便已经心悦于自己了? 皇上回忆江凌的脸,五官平淡无奇,说不上丑,但也和漂亮不沾边,不过皮肤很白,显得光彩照人,让他移不开眼。 皇上对美人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他父皇后宫的嫔妃,各个美艳动人,但他见识过她们的蛇蝎心肠。 太后便是其中之一。 太后年纪并不大,且保养得宜,单看长相并不像是他的母后,更像是他的长姐。太后很美,但是皇上很恨她。 还有那些太后曾经派来爬他的床,勾引他学坏的小丫头们,一个个也很美,但是皇上对他们只有满心厌恶。 江凌虽然相貌平平,但却心悦于他,真心信任他,想要帮他。且江凌遇事不慌乱,皇上觉得她那份气度也难能可贵。 至于相貌,只要他看着顺眼不就好? 皇上觉得自己看江凌挺顺眼的。 皇上想着,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皇上心中慌慌的,原来这就是被人真心喜欢的感觉? . 江凌觉得皇上满脸的包实在是丑,这些日子便故意避开皇上。 皇上发觉江凌一直躲着自己,心中了然,定是自己撞破她的心思,让她害羞了。皇上的脸不由得又滚烫起来。 皇上顶着红彤彤的脸,去找江凌。还是同一间屋子,皇上此时却看得万分不顺眼起来。 屋里光秃秃的,什么摆设都没有。天青色的床幔太过素净,衬得整间卧房冷冷清清。桌椅都有些显旧了,不是什么好木材,上面的漆也不再鲜亮。 心悦于自己的女人,真心投靠自己的女人,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皇上大手一挥,换换换! 太后在皇上的吃穿用度上,一向十分宽松,恨不得将最奢华的东西都塞给皇上,只要能养得他沉溺于富贵温柔乡。 不过几件桌椅摆设,自然由着皇上随便取。 江凌不过出去遛了小狼小灰一圈,回来便惊呆了! 这还是她的卧房? 铺盖被褥以及床幔,一水儿嫩嫩的粉色。原先的小方桌换成一张大大的八仙桌,江凌凑近一看,竟是紫檀木的,还飘着微微的紫檀香。 玉瓶、金象、琉璃盏、刺绣屏风,将一间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江凌又退到门外看了看,的确是她的卧房没错啊? 皇上正在屋里,见到呆愣愣的江凌,对她笑道,“朕将你屋里的东西换了换,又添置了几样。” “以前你住得委屈了,如今的布置可还喜欢?”皇上眼中亮晶晶的。 江凌看着皇上的神态觉得万分眼熟,想了半天才恍然,这不是小狼的常用表情吗? 求表扬。 江凌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些都是皇上您换的?” 皇上点头,“自然。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再添置,有什么不喜欢的,便换下去。” 江凌心道,她什么都不喜欢,能不能都换下去? 皇上这是怎样的审美啊! 江凌环视一周道,“皇上,这个刺绣屏风还是收起来吧,奴婢用不着。”实在是太占地方。 皇上倒也爽快,“那就撤下去吧。” 立马有两个小太监上前,一左一右抬起屏风。 刚走两步,两个小太监却惊叫一声,放下屏风,趔趄着后退两步。 小狼朝着他们扑过去了。 小狼如今人高马大,威风凛凛,朝着人扑过去着实有些吓人。 两个小太监一松手,小狼便用爪子牢牢按住屏风底部,朝着小太监龇牙。 小太监不敢上前,看着皇上,皇上便扭头看向江凌。江凌用力撸了一下小狼脑袋上的毛,笑道,“留着吧。” 江凌知道,狗都护主,也护着家里的东西。小狼大概是将屋里刚搬来的东西都视为它的保护范围之内了,不允许人搬走。 江凌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 屋里新搬来一架百宝格,上面高高地摆着玉瓶、瓷器、琉璃盏,江凌看着便心悬。她时常将小葵放出笼子,令它在屋里飞几圈,这些若是被小葵碰下来,定会摔碎。 百宝格上的东西摆得那么高,小狼总没法按住不让搬走了,江凌便让小太监将百宝格上层的东西都撤下去。 小太监刚一伸手,小狼便低吼一声。小葵听到声音,朝着小狼看了一眼,立即扑棱着翅膀飞上去,站在百宝格上,狠狠地在小太监手上啄了一口。 小太监哀嚎一声,将手缩回来。 江凌哭笑不得,这都会团队协作了。 “算了,都留着吧。”江凌道。 既然小狼喜欢,那便都留着吧。 虽然丑的她不忍直视。 皇上大笑出声,“看来朕布置的小狼也很喜欢。” 江凌盯着小狼沉思,她要不要矫正一下小狼的审美? 皇上自觉审美得到认可,神清气爽的走了。 小狼瞅了一眼江凌,对着屏风便是一爪子。 江凌:=口= 护主护家什么的,果然是她想多了。它不过是在护它的新玩具。 小狼玩玩具的方式很单调,一共就两种,一种是挠,一种是咬。 半日下来,刺着精美刺绣的屏风,便被小狼挠出几道长长的口子,这还是在江凌为小狼剪过指甲之后的杰作。黄梨木的底座也被小狼用牙咬出密密麻麻的牙印。 屏风被糟蹋的差不多后,小狼对它的热情略减,又瞄准了紫檀木的桌子。紫檀木很硬,更激起了小狼的攻克它的*,每天在桌腿上磨牙,硬生生地将桌腿啃掉了一圈儿。 能令小狼玩儿的开心,便算物尽其用,江凌看着屋里丑丑的布置,倒也不那么碍眼了。 不过江凌还是温柔的沿着小灰的颈部一路摸下去,“小灰最乖了,咱们不和小狼学。” 小狼扭头看江凌一眼,对着紫檀木的桌腿又是狠狠一口。 或许因为百宝格上的瓶子是小葵保住的,小葵对它们很是喜欢。江凌只要将它放出笼子,它便一直落在那些瓶瓶盏盏上面,每次唤它会笼子的时候,都万分不情愿。 江凌被它弄烦了,索性拿下了一个玉瓶与一个琉璃盏,放在小葵笼子里。玉瓶里装满水,琉璃盏中放上食儿,反正小葵的笼子也足够大。只要它不嫌每次喝水还要飞起来,落在细细高高的玉瓶上。 小葵显然不嫌麻烦,高兴地很,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地扑棱翅膀,喳喳的叫。 太难听了……江凌捂住耳朵,“闭嘴,否则将瓶子给你扔出去。” 小葵顿时一声不吭了,围着瓶子踱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瓶子。 . 桑枝去膳房取饭,久久没有回来,江凌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左等右盼,终于等到桑枝回来,江凌忙将膳盒接过来,掀开盖子。 江凌一愣,今日的饭菜怎么这么丰盛? 江凌诧异地看向桑枝,还不等她问,桑枝便先说了,“奴婢从膳房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碰见了皇上,皇上掀开盖子一看,见只有一盘豆芽和一盘青菜,便生气了,将食盒摔了,又吩咐膳房重新做的,因而将饭菜提回来的晚了。” 桑枝语气比平日恭敬许多。 江凌并没有发觉,也没有发觉桑枝眼睛红红的,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一盘糖醋小排,一盘梅菜扣肉,一盘杏仁豆腐,一盘素炒什锦,一碗米饭,还有一大碗蘑菇三鲜汤,香气四溢,看起来都很精致。 桑枝在一旁道,“皇上吩咐膳房,以后每顿饭都得有两荤两素一汤。” 江凌低头吃饭,心道皇上终于知道给投靠她的人一点好处了。 不过皇上也忒小气,以为一点饭菜就够了?怎么不主动解了她身上的毒呢? 正想着,皇上便迈步进来。看着江凌正在吃的饭菜,满意的点头,心道怪不得她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每日青菜豆芽的吃着,能长出肉才怪。 如今换了饭菜,往后总能养出点肉吧? 江凌倒是不在乎每日吃什么,小狼却闻见了香味儿,一直围着桌子打转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凌。 皇上顺手夹起一片扣肉扔在小狼脚边。 江凌忙喊道,“不许吃。” 小狼却早已将肉吞下肚了,对着江凌无辜得吐舌头。 江凌狠狠拍了它头一下,“以后不许乱吃东西。” 阿拉斯加雪撬犬肠胃最脆弱,绝对不能乱吃东西。 皇上诧异地看着江凌,江凌皱眉道,“扣肉太油了,它不能吃。” 乱喂别人家的狗吃东西,不能再讨厌。江凌强忍着,才没有对皇上出言不敬。 皇上见江凌神色不愉,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不妥,眸中一黯。 不过皇上的眼睛很快又亮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玉瓶,倒出一颗药丸,“这是解药,服下后能彻底解去你身上的毒。” 皇上伸手将药丸递给江凌。 第18章 太后召见 江凌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皇上手中的药丸,感到一阵头疼。 早知道皇上会给她解药,她何苦颇费周章地去偷解药? 如今她早已服下解药,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怎么能再吃一遍? 是药三分毒,能解得了那么霸道的毒的药,本身又岂能无毒无害。 江凌脸上开始冒汗,这解药她是不敢再吃一遍了。 再吃一遍,或许会很伤身体,甚至再次中毒,能不能医治好她都不知道。或者当场便露出些症状,被皇上发觉她早已服过解药。 哪一样她都经受不起。 皇上见江凌迟迟没有接过解药,诧异地挑眉看她,“怎么,不相信朕会给你解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已经是朕麾下的人,朕自然不会再用毒药牵制你。”皇上又将手向前伸了两寸。 江凌颤悠悠地伸出手,心急如焚,要不要将皇上的手中的药丸接过来? 不接,皇上一定会怀疑,接了,她又怎么才能不吃下去? 似乎是觉出江凌心中的焦急,小狼朝着皇上龇牙,小灰也诧异地看过来,小葵扑棱着翅膀落在江凌的肩膀上。 江凌灵机一动,忙在心中对小葵道,“将皇上手中的药丸叼走!不许吃下去,飞到外面扔了。” 小葵扯着嗓子叫了一声,从皇上手边飞过,将药丸叼起来,飞快地从窗户冲出去了。 皇上一愣,又打开小瓶,瓶口朝下在手心磕几下,却没有药丸倒出来。 江凌松了口气,她方才还想着,要是皇上再倒出药丸来,她索性让小狼将整瓶的药丸都弄洒踩扁,只是那样就太惹人怀疑了。 皇上皱眉,“解药没有了,再过些日子才能配好。” “本来还有不少的,上次御书房被黄蜂弄得乱七八糟,解药洒了一地,都用不得了。”皇上宽慰道,“你稍等些日子,还会配出来的,别急。” 江凌装出一副颇为失望的表情,心中却道,她一点也不急,解药一直配不出来才好。 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皇上下次再让她吃解药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 小狼对屋内摆设的破坏速度,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几日,原本极精美的屏风就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就连架子也被拆的七零八落。 江凌看不过去,便将屏风抬出去扔了。 小狼却因此生气了,冲着江凌嚎了半天,见江凌不理它,嗷呜一声朝着百宝格撞上去,顿时便将百宝格掀翻了,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玉器瓷器全都碎了。 小狼一愣,也发觉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缓缓挪到江凌脚边,悄悄抬起头瞄一眼江凌的神色,又马上垂下头去,轻声叫着。 江凌一边拍小狼一边教训道,“你也知道错了?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打你!” 小狼也不躲,反而在江凌腿上蹭来蹭去,轻声呜咽,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凌拍了几下,就下不去手了,装作恶狠狠的样子道,“下次再胡闹,就不要你了!” 小狼却一番知道你在吓唬我的样子,围着江凌转了一圈,便又跑出去玩儿了。 江凌叹气,“还是小灰好。”小灰从来不破坏屋里的东西,不像小狼一样成天上蹿下跳。 小灰听见江凌叫它,便慢悠悠地走到江凌身边。 小狼跑出去后,发觉小灰没有跟它出去,很快又折了回来,在小灰身边拱拱蹭蹭,想要小灰同它一起出去。 江凌一下下地摸着小灰的毛,小灰抬头眨巴着眼睛望着江凌,发觉她没事儿后,便躲开江凌的手,跟着小狼跑出去。 江凌:QAQ 好不容易有个乖孩子,还被不乖的孩子拐跑了。 . 皇上见到江凌屋里又变得光秃秃后,大手一挥,又换上一批摆设。 既然皇上不心疼,江凌也无所谓,全当给小狼换一批新玩具了,能让它再玩儿上一小阵子。 皇上两次从库房里拿东西,倒也没避着太后,即使想避也避不过去。上次太后没放在心上,这次太后便有些奇怪了。 这次距离上次取东西,间隔不过几天,两次取的都还不少,都是值钱的物件。当然宫里的物件不值钱的也不多,但皇上挑的都是上品甚至精品。 太后查问一番,皇上从库房里取的东西都去哪里了,若是皇上自己在屋里摆设,她自然是愿意的,但倘若皇上用来收买人心,或是变卖成钱财,太后眯起眼睛,那她便要断了皇上这条路。 查出来的结果颇令太后意外,那些东西皇上并没有自己用来摆设,也没有变卖,而是摆设在一个小宫女屋里。 那个小宫女太后还认得,正是如今为皇上伺候狗的那个,说起来还是她的人。 太后沉思一番,那个小宫女倒是很久不曾来清宁宫了,如今是谁的人,倒真不好说。 太后对此并不在意,若是那个小宫女还有两分机灵,自然知道该为谁办事。太后在意的是,皇上在女色方面,一向懵懂不开窍,怎的如今瞧上了养狗的宫女? 太后回想那个小宫女的长相,却想不起来,约莫也没有过人的姿容? 倘若她真能勾住皇上,太后想到,那她或许真能派上大用场。 “将那个养狗的宫女叫过来。”太后下令。 江凌听闻太后叫自己过去,很是莫名其妙,她以为太后早就忘记她了。 江凌跟着带路的小太监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她虽然对皇上算不上很忠心,但也投靠到皇上的阵营中了,打算在皇上身边寻求庇佑的。目前看来,皇上对她还算不错,活不用干,饭随便吃,摆设随便砸。 如今太后一叫,她便毫不犹豫地跟着小太监去见太后了,是不是不太好? 小太监见江凌突然站住不动了,诧异地看向她,不耐烦道,“走啊。” 江凌道,“奴婢还没给鹦鹉喂食儿,公公稍等片刻,若是一日不喂,鹦鹉便没精打采的,皇上怪罪起来,奴婢担待不起。” 小太监虽然不耐烦,但见江凌搬出皇上来,只好恶狠狠地道,“那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江凌忙快步回到屋中,将小葵的笼门打开,轻声道,“去找皇上,对皇上说,太后将我叫走了。” 小葵仰起头,扯着嗓子高昂的叫了一声,因为江凌对它派了任务而十分高兴。 “等我走了,你再飞出来。”江凌叮嘱小葵一句,便转身出屋,忙跟着小太监走了。 . “太后娘娘安。”江凌被领着走进清宁宫正殿,尚不曾抬头看殿中究竟是否有人,便规规矩矩地低头对着大殿中央行礼。 江凌领略过太后的难缠,因而万分小心。 令江凌意外的是,太后的声音很快便响起,不但亲切,甚至带着两分热情,“来,快来哀家这里,让哀家好好看看。” 江凌虽诧异,但脚下并没有迟疑,低着头走到太后身边站定。 太后笑着道,“别总是低着头,在哀家面前不用拘谨。” 江凌闻言,只好将略微抬起头。 太后一时没有说话,细细打量着江凌,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江凌见太后久久不说话,也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并没有看太后的脸上看。 太后半晌后,脸上才恢复平静,笑着道,“是个好孩子。”太后本想着江凌是入了皇上眼的人,打算称赞江凌长得标致,见到她的相貌后,话在口中绕了几圈,却终究说不出口。 面前的小宫女倒也不算丑,五官端正,没什么残缺,只是这相貌,在宫女中也不过是中等。除了肤白如雪,再也没什么出色之处。 太后实在想不通,皇上如何看上了她? “是个好孩子。”太后想不出什么夸赞地话,便又用方才的话夸了江凌一遍,“既然皇上看上了你,你便好好服侍皇上,有哀家在,不会令你吃亏的。” 江凌一愣,太后在说什么? 皇上看上了她? 太后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 江凌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太后娘娘,奴婢只是养狗的宫女,皇上并未——” “哀家已知道了,你不用再隐瞒,也不必害羞。”太后打断江凌的话,“皇上接连两次从库房里拿了不少东西赏你,哀家都知道。” 太后想让江凌明白,皇上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得很。宫中做主的是她而不是皇上。 江凌显然没有听懂太后的话中之意,她正想着如何向太后解释皇上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赏她东西是她投靠皇上得到的好处。 但是这话不能对太后说啊。 太后见江凌不语,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被吓住了,又和颜悦色道,“哀家也不是严厉的人,既然皇上看上了,出身容貌什么的都不重要,你好好服侍皇上便是功劳一件。” 太后这话是在提醒江凌出身低微、容貌平庸,根本任她拿捏。可惜江凌又没听懂。 “皇上年龄还小,平日里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得规劝着。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便来问问哀家。皇上平日里的事儿,你也多和哀家说说,哀家毕竟经历的风雨多些,多提点着你们小辈,也能让你们少走些弯路。”太后说着话,拉住江凌的手。 江凌被吓了一跳,终于反应过来,太后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让她常常向太后打皇上的小报告? 见江凌迟迟不答话,太后的眼神凌厉起来,江凌打了个哆嗦,忙答道,“谨遵太后吩咐。” 当然要先答应下来,江凌还没有傻到当场便违逆太后的意思,她可不愿再被打板子。她如今答应下来,以后该怎么做,不还是由着她的意思。 太后顿时便笑开了,轻拍着江凌的手道,“果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皇上急匆匆地赶往清宁宫。方才小葵飞进他的书房,朝着他喊道,“主子,太后,带走!” 然后叼着皇上的衣袖,扑棱着翅膀,作势欲往外飞。 皇上心中一紧,明白了小葵的意思,江凌被太后带走了! 想起江凌几次遇上太后,都受了皮肉之苦,皇上脚下更快了些。 万一太后又要打江凌板子,他早赶过去一些,江凌便能少挨两板子。 皇上心急如焚地赶到清宁宫,不理会层层太监的阻拦,径直冲进正殿。 还没进门,便听到太后的阵阵笑声,不时还夹杂着江凌低声的应和。皇上脚下一滞,怒气顿起。 他方才的忧心真是个笑话! 看太后对江凌这般亲切,江凌根本一直是太后的人。 第19章 无力 皇上咬牙切齿,刚转身欲走,便听得身后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皇上只得迈步进去。 太后见到皇上,很自然地笑道,“哀家这才刚把人叫过来,皇上后脚就跟过来了,看来哀家叫过来的还真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太后本拉着江凌的手,见皇上来了,便顺手将江凌的手塞到皇上手中,倒真是一副见到儿子长大十分欣慰的慈母模样。 皇上觉出手中突然多了一个滑滑的、微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才惊觉被塞进自己手中的,是江凌的手,慌忙甩开,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太后见状便笑了,“在母后面前,有什么可害羞的。” 太后方才状似无意的动作,其实也是为了再试探一番,皇上心中到底对江凌是什么意思。见到皇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太后心中有数了,看来皇上对这个小宫女是真动心了。 动心了好,太后想到,皇上越是将她放在心上,她越是有用。 皇上心中又是尴尬,又是气愤,但都不能在太后面前显露出来,只好依着太后心中所想,做出一副被长辈撞破的害羞样子。 太后又是巴掌又是甜枣的,早已将江凌敲打完,如今皇上来了,更无法再说什么,便挥手道,“皇上快将心尖儿上的人带走吧,巴巴的追来,生怕哀家难为了她似的。哀家就想看看,皇上看中的人是怎样的,如今也看见了,果然是个好的。” 太后笑道,“要不干脆哀家做主,给个名分?” 皇上和江凌几乎同时张嘴。 “不劳烦母后。”皇上忙道。 江凌嘴巴张开又合上,她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太后也没有再提,她方才的话不过都是玩笑。 但皇上却不敢当玩笑话听,“离给名分还早着呢,今日朕来母后这里,也不过是听闻母后叫江凌过来,朕怕她冲撞母后,担心母后因她生气。”皇上语气极诚恳地解释。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从小便心实,不过是玩笑话。” 皇上与江凌这才行礼告退,一前一后走出清宁宫。 方一出清宁宫的大门,皇上便快步走开,将江凌远远甩在身后。 他强压心中怒火,才能忍住不立时质问江凌,因心中含着怒气,脚步便越来越快。 江凌隐约觉出皇上的怒意,心中猜测,约莫是方才太后以为皇上喜欢自己,惹得皇上不快了? 江凌也不急,左右她认得路,便在后面慢慢地走。片刻后便见不到皇上的背影了。 江凌又将脚步放慢些许,她本还打算向皇上汇报一下太后对她说的话,如今看来,还是等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再汇报吧。 别再撞到枪口上。 江凌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力气像是渐渐被抽走,她觉得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不过慢慢的走路,竟气喘吁吁。 又走了一小段路,江凌发觉自己已经抬不起腿了,只能拖着脚步慢慢往前挪动。 怎么会这样? 江凌心中开始慌乱。 难道方才在清宁宫,太后又给她下了什么药?但她在清宁宫中不曾吃喝,难道用的是熏香之类? 江凌前后望去,正值清宁宫与乾清宫正中间的路上,离两处宫殿都不近,也见不到宫人。 江凌不过停下脚沉思片刻,便惊讶地发觉自己连挪动都不行了,双腿直抖,软的如同面条一般。 竟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江凌跌坐在地上,浑身无力。她出声喊人,声音也没什么力气,用尽力气喊出的话似乎出了喉咙,风一吹便散了。 江凌脱下鞋子,一下下地敲着地面,发出极有节奏地声响,比扯着嗓子喊人省力很多。 这条路少有人行,江凌心中盼着能有人听到声音过来,她可不想在外面冻上一夜。入夜很冷,她又不能动,坐在地上定会被冻坏。 江凌一下下地敲着,手已经酸了,但她不敢停,生怕停下后再也没力气动弹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凌诧异得很,她身上不疼不痒,也不觉得头晕恶心,只是无力,就像高烧或者脱水时的无力一样。可她明明什么病都没有啊! 江凌耳朵一动。 她听到了脚步声! 与小灰共享听力后,她的耳朵极灵敏。有人正从旁边的路上走过! 江凌强撑起精神,更用力地用鞋底敲地,啪,啪啪,节奏越来越急促。 因为她听到那个人已经快走过去了。 若真让他走过去,不知天黑前还会不会再有人经过。 江凌心中焦急,想出声喊人,却发觉即使用上十分力气,喊出来的声音也如同耳语一般。心急之下,她忙将另一只鞋子也脱下来,双手并用,一齐敲打着地面。 那人脚步一顿,江凌激动得很,忙敲得更加用力。 静默不过片刻,江凌却觉得难捱得很,不过很快她的心便噗通噗通地跳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那人拐了一个弯,朝着她走来。 江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口,心中默数着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树木缝隙处,闪过一丝青色。 紧接着,迈出一只黑色布靴。 那人果真寻来了。 江凌心中狂喜,怕那人看不见她,依旧用鞋子敲地。 一身青色长袍,身形明显是男人。江凌心中诧异,青色长袍显然并非太监的装束,难道是宫中的侍卫? 抬头向上望去,江凌一愣,来人很是面熟。 怀王。 江凌只见过他一次,但怀王是江凌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张面孔,因而牢牢记在了心里。 何况怀王长相不俗,本就令人难忘。 江凌对上怀王的眼睛,见怀王一愣,显然怀王也看到她了。 江凌松了口气,没想到一放松便更觉无力,坐都坐不住了,直接向后倒去。 怀王快步向前,正好扶住江凌,“你……这是怎么了?”声音温润如玉,眉头微蹙,打量着江凌。 江凌苦笑,“我也不知,突然间便浑身无力。”江凌用尽力气,声音依然极轻。怀王俯下身来,才听清江凌说的是什么,“可否麻烦怀王叫人来,将奴婢抬回屋中?奴婢浑身无力,站不起来。” 怀王凑近,才发觉眼前的小宫女他竟见过。 正是他第一次进宫,将朝他跑来的大狗当做狼,想要打死它时,拦住他的那个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对着人高马大、凶相毕露的一条狗,依然镇定自若,不过片刻,竟真的安抚住那条大狗。 怀王颇为惊异,因此记住那个小宫女。 怀王低头,看到小宫女手中攥着的两只鞋,眼神又移到小宫女的脚上,一双脚只着罗袜,果然是将鞋子脱掉了。 怀王恍然,“方才我听到啪啪声,竟是你用鞋子敲出来的?” 江凌点头。 怀王神情一松,眼中闪过说不清的情绪。 没力气喊话,她便脱掉鞋子敲出声响来。 先不论危急之下,并非人人都能想到这个主意,恐怕大多数女子,即使想到可以这般,也会顾及姿容,不愿将两只鞋脱掉,坐在地上,用两只手拿着鞋子敲地吧。 怀王想到,倘若今日她不这般做,自己不会循声而来,她或许直到入夜也不会被人发觉,如今的天气,坐在地上冻上一晚,或许就没命了。 这个小宫女倒真是再一次令他刮目相看。 “那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叫人。”怀王转身欲走,余光一瞥,眼神又落在江凌一双只着罗袜的脚上。 白色的罗袜布料很薄,紧紧贴在脚上,可以看到脚趾圆润的形状。 “还不快把鞋穿上。”怀王心中一颤,不知为何,不愿让一会儿他叫来的太监,看见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江凌苦笑道,“没力气穿鞋了。” 怀王听不清江凌的话,却从口型看了出来,脚步一滞,“那便算了。” 怀王疾步离开。 他方才有一瞬,竟想替她将鞋子穿上。 怀王摇头,忽略心中奇怪的念头,快步朝着乾清宫走去。 皇上正在乾清宫中坐立难安。 他不过就走得快了一点,江凌走得再慢,一刻钟后也该走回来了。如今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江凌果真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不过快步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不见她,便放慢脚步,她竟没有追上来? 皇上气恼得很。 “怀王到。”小太监在宫门口高喊道。 皇上诧异地起身,为了避嫌,怀王一向不来乾清宫,今日是怎么了? 皇上快步迎出去,“王叔。” 怀王笑着行礼,“皇上。” 皇上正欲问怀王有何事,怀王便先一步道,“乾清宫里养狗的宫女,跌倒在路上了,皇上派两个人将她抬回来?” 皇上一愣,江凌竟跌倒了? “抬回来?她伤得可严重?不能走了吗?”皇上忙问道。 怀王也是一愣,惊异于皇上的语气竟如此急切,“臣不知伤得重不重,但确是不能走了。” 怀王话音刚落,皇上便带着两个太监跨过门槛,一路疾行而去。 皇上心焦不已,他不过是走得略快了些,她就算在后面追赶,也不至于跌倒。 真是蠢。 竟还跌得无法走动了? 皇上一阵气闷,一路小跑起来,不知道她骨头折了没有。 第20章 生病? “怎么了?”皇上看见跌坐在地上的江凌,快步跑过去。 江凌轻声道,“浑身无力,站不起来。” 皇上听不清她说什么,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她抬起来。 江凌身体猛一离地,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皇上见状忙道,“笨手笨脚的,还不轻些。” 小太监一脸无辜,他们已经够轻了啊。 皇上看两个小太监,一个抬着江凌的腰,一个抱着江凌的腿,怎么看怎么别扭。 “行了行了,你们一边儿去。”皇上接过江凌,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既然江凌心悦于他,太后也误会了他与江凌的关系,如今他背着江凌倒也妥当。 江凌果真很轻,皇上心中想到,感觉就像背着一副骨架一样,背上硬邦邦的,有些硌得慌。以后再给她添两个菜。 被皇上背着,的确比被两个小太监拉拉扯扯地抬着要舒服,江凌便心安理得得趴在皇上背上。想要她忠心站在皇上这边,不为太后许诺的好处动心,皇上也该放下身段拉拢她一番。 只是跟在皇上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一副极为惶恐的样子,一路战战兢兢地跟着。 尚未走到乾清宫,便遇到站在路边的怀王。怀王看到竟是皇上亲自将那个小宫女背回来,脸上显出惊讶之色,又很快敛起,快步迎上前问道,“皇上可用帮忙?” 皇上脚步不停,“不用,她轻得很。” 怀王眼神不由自主的,又落在江凌的脚上。她依旧没有穿鞋,趴在皇上背上,一双脚不时随着身形起伏而晃动。 怀王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小灰正守在乾清宫门口,见到皇上与江凌,忙朝着两人跑去,咬住皇上的龙袍一角,便将皇上往一边拽。 小灰身形突然一顿,松开口,抬起前腿,立起身子,凑近到江凌身边,不住地闻闻嗅嗅,显然发觉江凌状况不对。 江凌朝着小灰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示意她没事儿。 小灰看一眼江凌,又扭头看一眼乾清宫里面,眼中满是焦急。 江凌诧异,难道乾清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江凌刚想催促皇上,皇上便又迈开步,背着她朝着院中走去,小灰紧紧跟在皇上脚边。 刚拐进院子,江凌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小狼,连忙用力扯皇上的衣领。 小狼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江凌一眼。 江凌从没见过小狼这般蔫头耷脑的样子,心中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似的,酸痛难忍。 皇上也看见了小狼,但丝毫不理会江凌的意思,背着她径直往屋里走。江凌用力扯皇上的衣领,皇上轻喝道,“朕先将你放在床上。” 江凌还没有松手,皇上被衣领勒得难受,“朕为你和小狼一起请太医。你要是再胡闹,朕不管小狼了。” 皇上感到领子一松,深吸一口气,“真是分不清轻重,人都病成这样了,还管狗呢。” 江凌只得任由皇上先将她背进寝殿,缓缓放在床上,再为她盖住被子。江凌都快心焦死了,皇上才打发太监去请太医。 江凌瞪着皇上,且不说若是她和小狼同时病了,她当真会先救小狼,何况她如今已经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根本没病,更不是中了毒。 之所以浑身无力,是因为系统已经将她与小狼的力量共享。 如今小狼生病脱力,她自然也跟着浑身无力。 因而她根本没事,赶紧为小狼看病才是正理,小狼好了,她自然就好了。 江凌躺在床上动弹不了,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小狼的动静,却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不由得心急如焚,小狼究竟是怎么了? 终于等到太医赶来,江凌对太医道,“我没事,还是先去为小狼诊治。”太医一愣,不明白江凌什么意思。 皇上出声道,“小狼那里有太医过去了,看人的大夫和看狗的大夫能一样吗?” 太医见皇上不悦,心惊胆战地为江凌把脉,把了好半天,面色越来越凝重,汗水一滴滴从脑门上淌下来。 从脉象来看,分明什么问题都没有。 难道是装病?太医心思百转千回,可看到皇上一脸焦急,实在不敢说床上这个小宫女其实身体好得很。 只好硬着头皮含糊道,“脏腑内并没有疾病,只是体虚,微臣开副养身的房子慢慢调理也可,但最好还是不用药,平日通过饮食调理。” 皇上依旧不放心,“可以不用药?” 太医满头大汗地点头。 皇上思忖片刻,又问道,“那劳烦太医,将对身子有利的饮食一一列出来。” 太医只好将温补的常见菜蔬写了几样,大补的东西都不敢写。 皇上这才放过太医。 两个小太监颇费力气地抬着小狼进屋,小狼虽不愿意,却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 江凌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狼,心痛不已。 为小狼诊治的太医道,“本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这狗一直趴在屋外,怕是冷风又灌进肚里,才闹得这般厉害。” 江凌眼圈一下便红了。 小狼平日里在屋内的时辰远远多于在屋外的,今日定是因为上吐下泻,怕将屋子弄脏,才一直在屋外趴着。 “这几日暂且不要喂太多东西,只能饿着它些,注意别再冻着了,喂水也要喂温水。”太医叮嘱道。 江凌忙不迭地点头,想伸手摸摸小狼,手却没有力气地垂下去,够不到小狼。 小狼一点点地朝江凌挪动,好半天才挪到床边,蹭到江凌的手。 江凌再也忍不住,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 皇上被吓了一跳,顿时无措起来,“这……哭什么……” 江凌听到皇上的声音,凌厉的眼风扫过去,皇上吓了一跳。 “昨日皇上喂了小狼一块扣肉。”江凌虽然声音很轻,但眼中的怒火太盛,皇上竟有些心虚。 “朕也不知会这样……”皇上解释道,偷偷瞅着江凌的神色。 江凌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她最恨什么都不懂,却乱喂动物吃东西的人。前世她在动物园工作时,每年不只有多少动物因为游客的胡乱投喂而丧命。 那些游客有人以为自己很有爱心,在做好事,有些游客干脆是为了拍下自己喂动物时的照片而已。 江凌咬牙切齿,还想再刺皇上两句,便听皇上道,“回头等你病好了,将小狼不能吃什么都告诉朕,朕不会再乱喂它吃东西了。” “小狼病了,你竟比自己病了还急,朕算服了你了。”皇上叹气,“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朕看你对小狼小灰是真上心,该怎么养它们,你懂得也比旁人多。” “你好起来,照顾小狼,它也能快些好。” 皇上看着躺在床上,连伸手都没有力气的江凌,实在对她生不起气来,即使发觉她方才对自己有些不敬。 江凌愣住,片刻后缓缓点头,怒气消散了些。 “你好好歇息。”皇上起身离开,顺手帮江凌掖了一下被角,动作极为自然。 江凌略一愣神,皇上已经走出门,一阵困倦袭来,她终于忍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皇上出门,见到站在门口的怀王,动作一滞,紧接着快步走上前。 “王叔怎还在这里等着?”皇上满含愧疚,“是朕失礼了。” 怀王笑道,“皇上千万别这么说,微臣担心皇上需要帮忙,才在这里候着的。左右臣也无事可做。” “方才那个小宫女,可是皇上的枕边人?”怀王问道,“微臣见皇上亲自将她背进去,实在是意外。” 皇上惊异于怀王竟会这么问,又见怀王一脸坦荡,皇上也压下心中的羞赧道,“并不是,但太后误会那个宫女是朕的人了,朕索性便由她误会着。” 怀王笑了,“原来如此。” 将怀王送出乾清宫,皇上忍住再折回江凌屋中看看的念头,进了御书房。 虽然许多重要的折子都被太后压住,经他手中的,大多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折子,但皇上还是能从中看出不少东西。 譬如说,地方上递上来的请安折子,大多没有什么内容,多是拍马屁表忠心,但皇上还是可以从这些折子中,对递折子的人了解一二。 皇上批了两张折子,忽然想起,他今日急匆匆地赶去清宁宫,生怕江凌吃亏,见到的却是江凌与太后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还没审问江凌,究竟是不是太后的人。 皇上猛然起身,又慢慢坐下。江凌如今连话都没力气讲,他又能问出什么。 皇上心中焦躁,她快点痊愈才是。 第21章 告密 皇上就像管不住自己的双脚一般,每日都会探望江凌。 见到江凌脸色惨白得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皇上心中滋味复杂难言。有点疼有点酸有点胀,总归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皇上几次想问江凌究竟是不是太后的人,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这些年如此艰难,却未曾害怕过什么事的皇上,竟有些害怕江凌当真是太后的人。 几日之后,小狼终于痊愈,江凌已经有力气下床走动了。 皇上犹豫再三,开口问道,“上次太后叫你过去什么事?” “朕生怕你受了委屈,急忙赶过去,却见你和太后相谈甚欢。”皇上一咬牙,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你究竟是太后的人,还是朕的人?” 江凌这才想起,她忘记向皇上汇报她与太后的谈话内容了。 江凌脸上还是迅速换上惊讶与受伤的神色,“太后叫奴婢前去,奴婢不得不去,但离开乾清宫之前,不是让小葵与皇上报信了吗?” “皇上为何还会生出这种怀疑……难道小葵不曾给皇上报信?”江凌语气中满是疑惑。 皇上这才恍然,小葵去叫他,并不是因为知道江凌有危险,而是江凌吩咐的。 心中顿时大为舒畅,像卸下一块石头一般。 一连几日,对着江凌眼中都是满满的笑意。 江凌被皇上看得汗毛都竖起来。 江凌对皇上却没有好脸色,小狼之所以生病,都是因为皇上乱喂它吃东西。 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肠胃极其脆弱,比其他狗更容易患肠胃疾病,饮食上一定要再小心不过。 皇上随手扔的一块扣肉,便害得小狼大病一场,也连累她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 皇上以为江凌生气,是因为他之前的怀疑。皇上自觉理亏,每日带些小玩意儿来哄江凌开心。 江铃也不好总是让皇上低声下气,何况小狼小灰格外喜欢皇上带来的东西,抓抓咬咬,能玩儿出许多花样。江凌便也收起脸上的不悦之色。 . 这些日子下来,桑枝一日比一日心惊,皇上如今竟对江凌这么上心。江凌不过得了一场小病,皇上便日日来探望,变着法子的哄她高兴。 桑枝心中不由地不平起来,分明她比江凌更漂亮,为何皇上眼中看不见她? 思来想去,她觉得都是江凌搞的鬼,江凌一直不愿让她在屋中呆着,皇上根本没有什么见到她的机会。 江凌平日里的确不愿让桑枝呆在屋中,平日除了有事叫她帮忙时,都让她在自己屋中歇息。 小狼与小灰的领地意识很强,桑枝来了这么久,却与它们不怎么亲近。只要桑枝在屋里,小狼小灰总是保持警惕。江陵觉得这样一来,小狼小灰累得很,也怕小狼小灰一个不高兴,弄伤桑枝,因此便不让她多在自己屋中停留。 桑枝却以为,江凌知道她相貌更美,怕她夺走皇上的欢心。 皇上再来探望江凌时,桑枝次次都进到江凌屋中,这次递个茶水,下次回江凌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打扮得花枝招摇,频频向皇上递眼波。 江铃心生反感,桑枝要勾搭皇上,不关她的事。 但桑枝每次都跑来她屋里,惹得小狼小灰紧张,江凌十分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桑枝在皇上眼前晃了几次,见皇上没什么反应,便求着江凌,在皇上面前不时提她两句。 江凌直接被气笑了,“我凭什么在皇上面前夸你?” 桑枝愣怔一下,竟以为江凌是在朝她索要好处,咬咬牙,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下,递给江凌。 江凌皱眉,“出去。” 桑枝见江凌赶人,一时间恼羞成怒,“你的那些事情我可都清楚,倘若我和皇上讲了,你想想会怎样吧!” 江凌一脸莫名其妙,她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桑枝告诉皇上的? 也不曾细想,冷着脸将桑枝赶了出去。 桑枝气得哭了一场。 次日,皇上出了江凌的屋子,行了一小段路,便被桑枝拦下。 桑枝站在皇上面前,柔声道,“奴婢有事禀告皇上。” 皇上诧异地看了桑枝一眼,眼中疑惑,皱眉道,“你是谁?何事?” 桑枝心中暗恨,皇上直到如今,竟都不知道她是谁。 倘若不是江凌拦着她,不让她见皇上,又怎么会这样?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伺候江凌的宫女。”话一出口,桑枝更是满心恨意,她是宫女,江凌也是宫女,凭什么便让她伺候江凌?哪里有宫女伺候宫女的道理? 皇上听到江凌,眼神在桑枝身上停留片刻。 桑枝连忙禀报道,“江凌曾潜进御书房,偷了皇上的东西。”桑枝略微停顿,偷着打量皇上的脸色。 皇上眼帘低垂,沉声对桑枝道,“继续说。” 桑枝被吓了一跳,连忙回道,“黄蜂飞进御书房那日,江凌鬼鬼祟祟的,一大早便出了房间,不见人影,平日里小狼小灰多在房中或是院中,那日也一直不见。” “江凌为人古怪,竟一直养着一只飞不起来的黄蜂。奴婢怀疑她会些歪门邪术,黄蜂正是她招来的,为的就是将宫人都引开,她好偷偷跑进御书房。” 桑枝说完了,却不见皇上说话,一时间忐忑得很。 其实这些也都是她胡乱猜测的,但她越想,便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她对江凌满是恨意,便鼓起勇气告予皇上。 半晌之后,皇上终于开口,“此事朕会细查。不过按照律法,奴才告主子,要先滚钉板。” “宫中也不能乱了规矩,领二十个板子吧。” 皇上转身离开,留下呆愣在原地的桑枝。 一顿板子下来,桑枝被打得鬼哭狼嚎。最终是被人抬回屋中的。 桑枝被抬回去后,才反应过来,奴才状告主子,是先要受罚,可她哪里是江凌的奴才? 江凌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宫女。 桑枝疼得眼泪直流,可当时皇上发话,要打她的板子,就算她不是江凌的奴才,难道她还敢与皇上分辨? . 皇上不过是迁怒。 他正是因为相信桑枝说的话,才那么生气。 桑枝说得含糊,她只是猜测江凌进了御书房,偷了东西。 皇上却知道,一定是这样! 他还知道江凌偷得是什么东西! 是解药。 江凌说她操纵黄蜂失控了,可黄蜂怎么哪里都不去,偏偏飞进御书房?又将一群宫人都逼进御书房中,碰倒了书架,上面的东西都掉下来,纷纷被砸碎。 因为解药就放在书架上。 她根本早已拿走了解药,在销毁证据。 怪不得上次让她吃解药的时候,她迟迟没有接过,然后解药恰巧被鹦鹉叼走。 她根本就是已经吃过解药了,不敢再吃一次,故意让鹦鹉将药丸叼走。 亏他还焦急地凑全药材,不断催促着大夫做好解药。 皇上嘴角一弯,真是讽刺。 皇上回屋,随手拿起一颗别的药丸,又往江凌屋中去了。 在门口强压下满脸的怒气,迈进门槛,对江凌道,“解药终于做好了,朕喂你吃下去,这次可别再掉了。” 江凌一愣,没想到解药这么快便做好了。 她还不曾想出对策来呢。 皇上两指捏着药丸,就要往她嘴里塞,江凌连忙向后躲避。 却见皇上猛地将手收回去,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她,“怎么?不敢吃?这是解药,又不是毒药。” “你已经吃过解药了。” 皇上语气肯定。 江凌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已经错失了否认的时机。 显然皇上也知道了,她再否认也没用。 “对,我已经吃过解药了。” 皇上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江凌这么爽快的便承认了。 江凌仰起头,“所以皇上手中的这颗解药,留着给下一个中了皇上的毒,肯乖乖为皇上办事的人,作为奖赏吧。” “皇上已经知道,我从御书房里将解药拿出来,早就服下了。皇上打算将我怎么样呢?”江凌上前一步。 皇上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想将江凌怎么样? 杀了?狠狠打一顿? 皇上一阵心痛,哪一样,他都不想。 江凌方才是一时冲动,但话已出口,索性便放开了,“我进皇上的御书房拿解药,是不该。但有因才有果,皇上也该想想因由。” “皇上为我下毒,难道就应该?” “皇上突然来兴师问罪,是方才桑枝对皇上说了些什么吧?” 皇上一愣,才反应过来,桑枝便是方才向他告密的小宫女。 “是我疏忽了,有时候小人物,也能坏大事。若不是桑枝去向皇上告密,皇上未必会知道我早已拿过解药。” 江凌看向皇上,“如今我是皇上这边的人,皇上原本也准备给我解毒了,我不过是早两天为自己解了毒,又有什么妨碍呢?” “皇上也看见了,有时候小人物,也能坏大事儿。皇上是准备现在斩草除根,还是以后时时防备着我这个小人物?” 第22章 兔鼠园 江凌其实在赌,她赌皇上不会当真杀了他。 一时间她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便只能一拼。 但江凌也不是当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从她穿越到如今,她从未见过或是听说,皇上取过谁的性命。而且皇上日日来看望她,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并不是浑无所觉,江凌知道,皇上对她或许有两分特别的心思,这也令她胜算更大两分。 果真,皇上沉默许久,“从明日起,你还是回到百兽园吧!” 皇上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选择逃避。 皇上虽说有时手段狠毒了些,但也并非罔顾人命的穷凶极恶之辈。 江凌今天一席话,对他触动颇大,其实最初对太后派来的钉子下毒之时,皇上也曾犹豫过,但他别无他法。 只是往日那些奴才个个面目可憎,既胆小又贪婪,想从太后那里得到好处,得知中毒后,又将太后卖个彻底。明明对他恨得要死,却对他百般巴结奉承。 如今中毒之人是江凌,自是不一样了。 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杀人灭口,他绝对不会。打一顿板子,又有什么意思? 索性将她调走,眼不见心不烦。 皇上如今已经相信,他既然放江凌一马,江凌就绝不会对他不利。 已相处了不短的日子,他也看透了江凌的性情,早非当初要对她下毒才放心的时候了。 皇上叹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江凌见皇上当真不与她计较,松了口气。 她也害怕,若是她估计错误,皇上一怒之下,将她杀了,她也毫无办法。 如今皇上将她调到百兽园,简直是意外之喜。 相比于人,江凌更爱与动物在一起。 像是一些灵智高的哺乳动物,人对它好,它便和人亲,一些低等些的动物,也有养不熟的,譬如蛇之类,但是只要清楚饲养方法,不主动招惹它们,学会如何避开伤害,也能和它们和平共处。 和动物相处,是江凌觉得最轻松开心不过的事情,远胜于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争权夺利。 百兽园,她穿越来后,只大略看过一次,尚未窥得全貌,但那里简直是她在古代的人间乐土。 江凌简单收拾一番,屋内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很快便打好了一个包袱。 将小狼小灰叫过来,江凌一手一只,轻轻抚摸它们的毛,“我们又要搬回百兽园住了。” 它俩本就是从百兽园搬到乾清宫的,江凌心想,再搬回去也不至于不适应。 小灰却十分暴躁,上窜下跳,尾巴横扫,将屋里弄得一片狼藉。 江凌忙喝止住它,小灰又打碎了几个瓶子,才渐渐平息下来,趴在桌子旁边,用牙一个劲儿地咬桌子腿儿。 江凌诧异的很,小灰平时从不胡闹,不会打碎屋里的任何东西,也从不在家具上磨牙磨爪子。即使小狼胡闹,它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今日这是怎么了? 江凌抱住小灰,小灰却蹭的一下从江凌怀中窜出去,留下满脸疑惑的江凌。 难道是要搬家了,它不高兴? 江凌也没办法,回头再陪着小灰慢慢适应环境吧。 . 百兽园的管事姓赵,是个五十来岁的太监。进宫前曾在马戏班子里呆过几年,干过耍猴之类的,对动物也算有个了解。 关键的是,为人踏实肯干,极其认真,从百兽园兴建开始,他便被调到百兽园里,后来一步步升到如今的位置。 赵管事见江凌面嫩,身材又瘦又小,便将她分到兔鼠园,负责打扫喂食。 顾名思义,兔鼠园里都是兔子和鼠类,安安静静,小巧可爱。 一般来讲,体型小的动物,除去特例,总是比体型巨大的要好伺候得多。 赵管事也算是照顾江凌了。 其实江凌无论被分配去哪个园子,都会高兴得很,即使是猛禽猛兽也不妨事。她前世在动物园工作那么久,没有少给老虎豹子黑熊喂食。 江凌一进到兔鼠园,眼睛刷的就亮了。 太萌了! 江凌知道,自己穿越来的,是不曾存在于她前世历史中的朝代。但她没想到,这个朝代的皇家动物园里面的动物,竟然这么齐全! 甚至比她前世工作的动物园里的动物品种还要多。 原因无他,江凌前世工作的动物园里,不会养各种宠物,但是百兽园里有! 只看着些兔子,就全是各种品种的宠物兔。 荷兰兔、荷兰垂耳兔、波兰兔、多瓦夫兔、侏儒海棠兔、巨型金吉拉兔…… 大的、小的、黑的、白的、花的…… 江凌快被萌哭了。 江凌为它们一一喂水投食,一切打点妥当之后,终于忍不住,随手打开一直笼子,将一只兔子抱出来。 江凌抱出来的是一只侏儒海棠兔。 小小的圆圆的软软的雪白的一只。 江凌捧在手里,感觉心都要化了。 “小棠棠。”江凌戳戳它的耳朵,“以后你就叫小棠棠怎么样?” 小棠棠大大的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盯着江凌,丝毫不怕生。 侏儒海棠兔一双眼睛最好看,深咖色,圆溜溜的,最奇特的是,天生有一圈黑色的眼线,更显得眼睛又大又有神。浑身雪白,配上这么一双深色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萌。 就是因为这一双眼线,侏儒海棠兔也叫侏儒熊猫兔。 小棠棠不过江凌的巴掌大,在江凌手心趴了一会儿,便开始拱来拱去,江凌怕它摔下去,双手微弯,将它捧牢。 谁知它竟然企图顺着江凌胳膊爬上去。 江凌忙将它放在地上。 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只,要是摔着了,她得心疼死。 小棠棠趴在地上看着江凌,江凌感觉它满眼的委屈与无辜,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不抱我了,求抱抱。” 小棠棠体型娇小,从肩至臀直接是一道圆弧,脑袋大,耳朵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卖萌。 江凌被她看得不忍心,索性一把抱起它,走到湖边的草地上,平躺下来,将小棠棠放在她的身上。 “爬吧,这回由你随便爬。” 小棠棠也不客气,在江凌的肚子和胸前爬爬爬,弄得江凌痒痒的,不停地笑。 最后小棠棠索性在江凌肚皮上一卧。 天还有些凉,在草地上躺久了,便有些寒气从身下传上来。但正午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江凌有些昏昏欲睡。 想到小棠棠正乖乖趴在它的肚皮上,江凌便更不愿起身。 江凌半梦半醒间,小棠棠蹭的一下,从江凌肚皮上爬了下来,爬到江凌头边的草地上。 江凌惊醒,朝四周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侏儒海棠兔活泼、好奇心旺盛,但也非常警觉,江凌想着它方才大概是听到什么动静,又朝着四周仔细的看一遍,确实没什么人走近,也没其他动物。 江凌没看见,一棵树后面一闪而逝的明黄衣角。 江凌抱起小棠棠,“不玩儿了,回家吧。” 小棠棠在江凌手心,却忽然浑身哆嗦,江凌侧耳一听,扑哧扑哧的奔跑声,似乎小狼与小灰跑过来了。 江凌将小棠棠抱得高一点,“不怕。” 小棠棠依旧不住地哆嗦。 江凌有点忧愁,这种害怕似乎是没办法克服的天性? 小狼小灰很快就跑到江凌眼前,小棠棠几乎要两眼一翻,吓晕过去。 小狼两只脚扒着江凌的腿,立起身子,好奇地往江凌手心看去,小棠棠两腿一蹬,真的晕了。 江凌对小狼道,“走远点儿,你都将弟弟吓晕了。” 小狼却还往前凑,似乎是想闻闻江凌手中的“弟弟”的气味儿。 江凌不敢让小狼凑近,动物天性她可说不准,万一小狼再一口把小棠棠吞了,她到哪里哭去? 江凌用脚尖轻轻踹了小狼肚皮一脚,“说了离弟弟远点儿,听话。” 小狼嗷呜一声,颇为委屈的后退两步。 小灰也突然后退两步,四脚紧紧扒住地面,对着江凌狂吠。 江凌吓了一跳,忙问道,“小灰,你怎么了?” 小灰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对着江凌狂吠,同时慢慢后退,一副随时要扑上来攻击江凌的样子。 江凌很是忧心,小灰这几日似乎格外焦躁,她陪着它的时间不少,一般来讲,主人在身边的话,阿拉斯加雪橇犬不会很难适应新环境。 何况小灰根本就是从百兽园里搬出去的。也没有多少日子,它完全应该记得这里。 但是江凌能觉出来,小灰竟对她有点轻微的戒备和敌意。 怎么会这样? 江凌想不明白。 小狼慢慢走到小灰身边,挨近小灰,慢慢的蹭蹭小灰的毛。小灰慢慢平静下来,喉咙里又咕噜了几声,最终安静下来。 跟在江凌后面,往屋里走去。 江凌回头看一眼小灰,想着要不要找大夫帮它看看,不过它吃饭睡觉都还正常,最近胃口似乎比从前还要好些,应该没什么事儿。 再观察两天吧,江凌决定,要是还不行就请大夫过来看看。 第23章 萌宠5号 江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把小棠棠抱回了屋里。 连上辈子都算上,江凌虽然照顾过动物园里的很多动物,但是从来没有养过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 小时候在家里住,爸妈都不同意她养宠物。长大之后工作了,她和室友合租,室友又不允许她养宠物。 能够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萌萌的宠物,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因为知道猫狗太吵闹,江凌从小的对宠物的梦想,便是养一只安静乖巧的兔子,可惜养兔子也不被同意。 但是这个梦想伴随江凌十几年。 兔子是她心中最初的宠物。 在百兽园干了几天活儿后,江凌发觉赵总管虽然严肃认真,但其实是个心软的,便对赵总管左磨右泡,终于让赵总管松了口,允许她下值后,将小棠棠拎回屋。 可惜小棠棠依旧对小狼怕得要死,小狼又对小棠棠十分感兴趣。 小狼将鼻子紧紧贴在笼子上,对小棠棠不停地闻闻嗅嗅,小棠棠便被吓得团成一团,躲在笼子角落。 平日里小狼见到新鲜东西,闻上两次也就够了,但江凌发觉,小狼竟一直对小棠棠闻来闻去,似乎永远感兴趣的样子。 小棠棠每次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江凌只要看到小狼又凑到小棠棠笼子外面,便轻轻将它赶走,四五次以后。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周围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达到30%,是/否接纳成为萌宠?】 江凌心中一喜,忙选择“是”。 【叮!恭喜宿主获得萌宠5号!】 【请宿主为萌宠5号命名。】 江凌在系统弹出的面板上,输入“小棠棠”。 小狼又凑上来,眨巴着眼睛看着笼子里小小的软软的小棠棠,小棠棠又蜷缩成一团。 江凌将小狼轰走。 【叮!恭喜宿主,萌宠5号小棠棠对宿主好感度上升,已达到35%。】 江凌:=口= 她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得的事情呢。 “小狼,过来。”江凌招呼道。 小狼立马颠啊颠啊的跑到江凌眼前,离小棠棠的笼子很近,小棠棠又缩成一团。 江凌挥手道,“行了,没事儿,你走吧。” 小狼眨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走了。 【叮!恭喜宿主,萌宠5号小棠棠对宿主好感度上升,已达到40%。】 她真的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待到江凌将小棠棠对她的好感度,刷到75%的时候,她遇到了困难! 小狼对小棠棠失去了兴趣,不会主动凑近闻它了。 而且因为江凌这几日总是将它叫过去,又没有事情,江凌再叫它的时候,小狼纹丝不动的趴着,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看江凌一眼,并不动弹。 一副“我知道你根本没事儿就是逗我玩儿吧小爷我不愿意陪你玩儿啊乖”的表情。 江凌气得跳脚。 小狼拒绝合作,江凌便将目光移到小灰身上。 小灰如今总算适应了环境,脾气好多了,见江凌叫它,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步子那叫一个稳重。 结果小灰将鼻子都快伸到笼子里面去了,江凌发觉,小棠棠愣是不怕! 擦! 都是同样的狗,小棠棠为啥就不怕小灰呢? 江凌欲哭无泪的看着拒不合作的小狼,又看看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母性气息,连一只小小的兔子都不怕的小灰。 不仅是不怕的问题。 小棠棠似乎格外喜欢小灰,每次小灰挨近它的笼子时,江凌都能感受到它的情绪波动——大致是十分高兴十分舒服。 最糟糕的是,小灰也十分喜欢小棠棠,俨然成了小棠棠的保护者。 偶尔小狼心情不错,愿意陪江凌玩儿上两局的时候,每当小狼刚凑近小棠棠的笼子,小灰便用身体将小棠棠挡在后面,不让小狼再上前。 小狼见小灰阻拦,顿时又乖乖退回去。 江凌欲哭无泪,“小灰你这是要闹哪样,你咋就为了只兔子,连自己老公都要靠后排排坐了呢……” “你喜欢那只兔子,主人正收服它以后和你做小伙伴啊,你别挡着小狼了呗?”江凌试图和它商量。 小灰点头。 江凌又招手让小狼过来。小狼窜过来,小灰看了它一眼,没再挡住它。 江凌心中大喜。 笼中的小棠棠害怕了,挠着笼子,眼巴巴的看着小灰。 小灰瞅了小棠棠一眼,又瞅了小狼一眼,不紧不慢地迈了两步,又用身体将小狼与小棠棠隔开。 江凌:! 说好的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她作为主人,苦口婆心一番话,竟还比不上那只软萌兔子的一个眼神。 这个看脸的世界。 在小灰的阻挠下,小棠棠对江凌的好感度再也没有上涨过。 江凌不由得怀疑,若是小棠棠心中也有对小灰的好感度,肯定早就是100%了! 原先笼子一打开,小棠棠总是往江凌手心里钻,如今却都不想挨江凌的衣角,直接往小灰脖子上爬。 小灰趴在地上,静静地等着小棠棠爬上来,然后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健,小棠棠趴在它身上,晃都不晃一下。 小灰俨然成了小棠棠的大型座骑。 江凌:我家的狗是兔奴QAQ . 江凌独自带着小棠棠,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同小棠棠单独培养感情。 小狼小灰只会添乱,便没有带它们出来。 又是正午,阳光正好,湖面波光粼粼,游着不少水禽。 小到鹌鹑,大到天鹅。 江凌坐起身子远眺,湖面上的天鹅着实不少,白天鹅浑身雪白,显得神圣纯洁,黑天鹅身材极好,显得神秘优雅。 还有几只黑颈天鹅,是地方上新进献上来的,刚在湖中安了家。 黑颈天鹅脖子以下,同白天鹅一样,浑身雪白,但脖颈与头却是纯正的黑色,长相十分特殊。 江凌倒是觉得,这副样子比白天鹅与黑天鹅都显得更亲切些,没那么高不可攀。 小棠棠突然缩起身子,团成一个球。江凌诧异地侧耳倾听,果真有脚步声靠近。 江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片刻之后,便见到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夏谨澈。 江凌站起身来,将小棠棠抱好,想趁夏谨澈还没看见她时离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余光扫去,江凌离开的脚步却是一顿。 夏谨澈从湖边捡起一块儿小石子,想要扔湖中的鸟。 江凌眉头紧皱,转身朝着夏谨澈的方向走去。 夏谨澈似乎挑好了目标,胳膊抡起,马上就要将石子扔出去。 江凌气急了,离着夏谨澈还挺远,只得大声喊道,“住手!” 夏谨澈被江凌的喊声吓了一跳,手上准头一偏,石子噗通一声落在水里,擦着两只黑颈天鹅身边而过。 江凌暗恨,若不是她方才喊了一声,夏谨澈手中的石子,可就真砸在黑颈天鹅身上了,定会砸伤它们。 饶是如此,黑颈天鹅还是受惊了,双翅展开,像是离弦弹矢一般,朝着夏谨澈冲过去。 夏谨澈惊呆了,立在那里不动,“它们,它们怎么还能上岸!” 身旁的奴才忙将夏谨澈团团围住,以免夏谨澈受伤。江凌转身离开,听到奴才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黑颈天鹅性格本就不算温顺,夏谨澈这么用石子扔它们,它们不报复才怪。 江凌对夏谨澈实在是厌恶到极致,他竟以为天鹅不会飞,不能上岸么。难道两只翅膀是摆设不成? 心思又恶毒,为人又蠢。 皇上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比他这个弟弟好多了。她帮不帮皇上暂且两说,绝不会去帮太后。 江凌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小棠棠,温声道,“小棠棠不怕。” “这几日还是将你送回百兽园吧。”江凌似是与小棠棠商量,却回屋取了笼子,将小棠棠装进去,拎着就放回了百兽园里。 小灰不情愿得很,一路跟着江凌,叼着江凌的裤脚,不让她丢下小棠棠。 江凌耐心与它解释,“今日夏谨澈用石头扔天鹅,又被我撞见了,我担心他找我的麻烦。小棠棠太娇弱了,还是暂且将它放回百兽园里比较安全。” 小灰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江凌的裤脚,三步一回头的跟着江凌离开了。 小棠棠也趴在笼子边儿上,眼睛湿漉漉的,朝着这边看。 江凌在心中道,小棠棠一定是舍不得自己,自己。 摔!她每天喂水喂食陪玩儿,为啥还是比不上小灰在小棠棠心中的位置啊! 第24章 怀孕 江凌发觉,小灰近来吃得越来越多,按照往常的分量喂它,小灰便会一直闹。 小灰的肚子都吃得鼓起来了。 江凌已经几次给它加大喂食的量,这次加大量后没两天,小灰吃完后又闹腾。 江凌摸着她的肚子,“还吃,看你肚子大得,像怀孕了似的。” 等等。 怀孕? 怀孕! 江凌心中一惊,看向小灰,小灰肚子已经略微隆起,当真像是怀孕了! 江凌心中狂喜,忙回了赵管事,赵管事闻言也高兴得很,忙派人去请大夫。 终于等到大夫来了,小灰却不愿让大夫近身,一直往后躲,朝着大夫吠叫。大夫也不急,坐下后与江凌慢条斯理的闲话,“看起来像是有了。” “往常它可是也这样,不让别人近身?”大夫问道。 江凌摇头,小灰脾气一向很好,对人并不凶。 大夫笑道,“那更像是有了,所以才不让人靠近。” 江凌也这么觉得,小狼前一阵子的反常,全都能说清楚了。 搬离乾清宫,搬至百兽园的时候,小灰大概刚怀孕,所以才会性情暴躁,甚至对她都有两分戒备。 她竟还以为小灰是因为搬家而不适应。 小灰身上最近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的母性泡泡,没准也是因为怀孕。 等到大夫与江凌闲聊半天之后,小灰对大夫终于没那么抵触了,江凌半抱着它,轻轻摸它的毛。大夫上前为小灰诊脉,小灰没再反抗。 大夫一摸小灰的爪子,便道,“有了。” 江凌顿时喜笑颜开。 大夫又按了片刻,“已经大半个月了。” 江凌有些惭愧,“是我大意了。” 阿拉斯加雪橇犬怀孕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如今都大半个月了,她才发觉。 大夫笑道,“你这已经算是有心的了,大多数人都在狗肚子很大后,才能发觉呢。” 江凌还是一阵担忧,好在小灰知道轻重,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送走大夫,江凌高兴地抱住小狼,“小狼你要当爸爸了,你知道吗?” 小狼一愣。 看看江凌,又看看小灰,一脸的不敢置信。 江凌:=口= 小狼竟然也不知道…… 小狼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儿来,蹭的一下就朝小灰扑去。江凌吓了一跳,生怕它压住小灰,忙喊道,“小狼别闹!小灰怀孕了!” 小狼一个急刹车,在离小灰两步远的地方将将站定,然后不敢动了。 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小灰。 江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狼好蠢。 还是小灰慢慢走到小狼身边,蹭了蹭它。小狼浑身一僵,半天后才小心翼翼地,极轻的也蹭了蹭小灰。 江凌心中一热,眼圈有点发红。 “小灰以后就是重点保护对象了!我们都得好好保护它。”江凌指着小狼的鼻子说。 “不能让小灰跑,不能让小灰生气,不能让小灰和别的狗打架——”江凌一顿,小灰似乎也接触不到什么别的狗,便改口道,“你不能和小灰打架。” 小狼眼中满是无奈,它怎么可能和小灰打架?小灰没怀孕的时候都没有过,怀孕后更不可能。 江凌对小灰的衣食住行,处处留心。吃的东西比往日更精细,阿拉斯加雪橇犬虽然不畏寒,但是江凌也小心不让她在风口等地方多待。小灰如今已经不会离开她的视线,虽然知道小灰稳重听话,但江凌还是不放心,盯着小灰,不让它跑不让它跳。 小灰虽然不能跑,却也不能不动,江凌每日牵着小灰,慢慢地走上一圈儿。 阿拉斯加雪橇犬在怀孕的时候,会更容易发怒,更有攻击性。江凌生怕有什么的东西碍到小灰的眼,气着小灰了。 便一直派小狼在前面开路。小狼威风凛凛地走过去,生物生人就都退散了。 江凌便和小灰在后面慢慢地走。 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如今小灰的肚子已经很大,江凌看着,都觉得它很辛苦。 江凌掰着手指数日子,十天之内,小灰估计就要生产了。 江凌早早与大夫说好,大夫也十分上心,说是最近几天哪里都不会去,小灰生产的时候随叫随到。 江凌对古代的医疗技术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她虽然会照顾动物的,但是当真不会给动物接生,前世她在动物园中,这些事情都是专业的医护人员来做。 好在大夫看起来为人很是稳妥,江凌安慰自己。 小灰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已经不爱动了,江凌劝着它每日少走两步,也不敢勉强它。 湖边风光最好,又在百兽园里面,离江凌和小灰的屋子近的很,每日便往湖边走一趟。 这日,小狼本在前面开路,却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江凌诧异地向前看去,心中一紧,一大波太监簇拥着一个人迎面走来,江凌虽然看不清中间那个人的身形,但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夏谨澈。 江凌果断转身,带着小灰往回走。 心中默默祈祷,夏谨澈别看见她和小狼小灰,小灰如今身子已经这么沉,经不得一点意外。 刚走了没两步,夏谨澈清脆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站住!” 江凌不理会她,依旧牵着小灰往回走,步子略快了些,但是小灰如今不能跑。 夏谨澈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狗奴才,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江凌听见夏谨澈的辱骂,并不生气,心中盼着她们能平平安安地离开就好。 没走两步,一个石子砰地一声弹在江凌脚边,将松软的土地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江凌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到夏谨澈正拿着弹弓瞄准她们。 江凌心中暗骂一声,高声喊道,“来人啊!百兽园里有人闹事!” 宫人们却个个都是机灵的,早就知道闹事的是夏谨澈,都远远避开了,竟没有一个人冒头。 江凌只得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祈求夏谨澈别打中它们。 砰地一声,又一个石子擦着小灰的身子过去。 小灰被惊到了,挣脱江凌,向前狂奔。 江凌在小灰身后狂追猛赶,大声喊到,“小灰停下!不能跑!” “小灰停下!” 小灰却不理会江凌,越跑越快。 小狼比江凌跑得更快,江凌对小狼喊道,“追上小灰,让它停下来。小心别伤着它。” 小狼听到江凌的喊声,本就极快的速度,更快了些,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 江凌气喘吁吁的追上小狼和小灰时,小灰已经趴下了,小狼正围着小灰团团转。 江凌长舒一口气,小灰终于停下了,走到小灰身边问道,“没事儿吧?” 江凌见到小灰,心中咯噔一下,小灰的表情似乎很是痛苦。 难道刚才的猛跑,伤到小灰腹中的胎儿? 江凌揪心不已,“小灰,我们回屋,我找大夫给你看看。” 小灰闻言,挣扎着站起身来。 江凌一阵头晕目眩。 小灰身下,有一滩血。 离住处已经不远,江凌高声呼喊,立马有几个宫女太监赶过来。见到小灰身下的血,他们也都心慌了。 江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了两个小太监,“你俩快去请大夫,说小灰要生了。让大夫带接生的东西过来。” “你俩,快把小灰抬回屋里去。”两个太监连忙上前。小灰却已站立不住,又趴下了。 两个太监刚要上前抬小灰,江凌又喝止住,“别抬了。” 小灰不轻,两个太监抬着也费力,两人拉拉扯扯的,再伤到小灰又怎么办? 江凌改了主意,“你俩到我屋里,把我床上的铺盖都搬过来。” 方才是她想差了,小灰现在这样,没办法再挪动了,只能在这里生产。 只是生产不知要用多久,直接在地上有点脏,江凌也担心小灰受凉,便让小太监将她床上的铺盖都搬来,铺在地上,一会儿让小灰在上面生产。 铺盖很快搬过来,江凌本打算让太监将小灰抱上去,小灰却自己起身,慢慢挪了过去。 小灰还在流血,浅色的铺盖很快就被染红了一片。江凌心急如焚,向大夫赶来的方向眺望。 还没看见人影,江凌便听见脚步声,来人跑得很急。 江凌瞪大眼睛看着,片刻之后终于看清,正是大夫。 大夫跑得满头大汗,什么都顾不上说,便蹲下身看小灰。 “要生了。”大夫气喘吁吁地道,“按理说它自己就能生,可这是早产,是吉是凶说不准。” 第25章 早产 小灰侧躺着,一直在呻|吟,呼吸急促。大夫看着它,也是满脸担忧,“它正在用力。” “现下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看着。” 小灰后腿伸长,用力往后蹬,不断努责。江凌见小灰这么痛苦,几乎不忍看,但又放心不下,只得强忍心痛,紧紧盯着小灰,目光片刻不离。 江凌感觉过了好久好久,突然听到大夫惊呼一声,江凌看去,小灰第一个包有胎膜的胎儿已经落地了。 之前苦苦煎熬那么久,胎儿从露出头到落地,却只是一瞬,江凌感到有些恍惚,它似乎看清了,又似乎没看清。 小灰迅速用牙把胎膜撕破,再咬断脐带,舔干小狗身上的粘液。动作迅速极了,江凌瞪大眼睛,小灰明明方才连动弹一下都没力气。 大夫长舒一口气,“好,好,好。第一胎顺利生下来了,后面的一般就没事儿了。” 江凌也略放下心来。 但片刻之后,江凌便发觉不对劲儿。 小灰依旧蹬着后腿,不断努责,但显得有气无力,比生第一胎的时候,看起来虚弱得多。 江凌心急如焚,生死关头,小灰千万不能没力气了啊。 “还有几胎?”江凌看向大夫。 大夫摇头,“不好说,多的能有七八胎,少的只有一两胎。” 江凌不断祈祷,希望小灰肚子里只有两胎。正在生的这一胎就是最后一胎。 小灰如今已经没有力气了,若是真有个七八胎,江凌闭上眼睛,她根本不敢想。 大夫将刚出生的小狗抱到小灰身边,让它吃奶。 江凌这才分神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小狗。 小狗眼睛闭着,在小灰肚子上拱来拱去,找到乳|头,一口叼在嘴里,有气无力地吸了几口,然后就不动了。 江凌吓了一跳,忙凑近去看,发觉小狗呼吸均匀,竟是嘴里含着妈妈的乳|头睡着了。 江凌看着小狗,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吃东西!” “快!快给小灰喂东西!”江凌大喊道。 江凌冷静下来,对两小宫女吩咐道,“你去弄碗糖水来,你去弄碗奶。” 两个小宫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要给生产中的小灰喝的,忙一溜烟的跑去了。 很快,一碗糖水,一碗羊奶都端了过来,江凌端起碗,凑到小灰嘴边,小灰一样喝了两口,便不肯再喝了。 江凌也不逼它,看得出小灰方才也是硬撑着,才喝下两口的。 片刻之后,小灰果然看起来比方才有了些力气,江凌也不敢摸它碰它,怕令它分神,只好看着小灰的眼睛给它打气,“小灰用力啊!” 小狼从小灰开始生产,便一直在小灰身旁静静趴着。 小灰又生下一胎。 江凌又长舒一口气,但一颗心仍然悬着,不知道小灰肚子里还有几只。 小灰安静下来,不断舔舐刚生下来的两只小狗的毛。 大夫又看了一刻钟,对江凌道,“生完了。” 江凌惊喜交加,“真的?这就生完了?” 大夫擦擦脑门上的汗,笑道,“生完了。你看它这么半天,一直很安静,不再用力了。而且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舔小狗的毛,就表示生完了。” 江凌开心不已,小灰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只有两胎。 江凌本准备让人将小灰抱进屋,小灰却自己慢慢走了回去。只有两个刚出生的小狗,是被抱进屋里的。 小狼寸步不离地跟着。 江凌为小灰擦拭一番,让小灰躺到窝里,又喂它吃了点东西,小灰吃得不太多。 江凌此时一拍脑门,方才她干嘛要弄一碗糖水和一碗奶?直接在奶里面加糖不就好了? 同样都是喝那么几口,那样小灰能补充的能量还多一点。 她真是急傻了。 小灰闭着眼睛,江凌不知道它睡着了,还只是在养神。 江凌这才有功夫,看看刚生下来的小狗什么样。一只背毛是黑色的,和小狼一样,一只背毛是灰色的,和小灰一样。 和它们威风凛凛的父母不同,两只小狗都是毛茸茸的一团,眼睛也不睁,看起来傻乎乎的。 江凌扭头向大夫问道,“哪只是先生下来的?” 大夫笑了,指着被毛是灰色的小狗,“这只。” 江凌了然,“老大像妈,老二像爹。” 大夫见一切都已妥当,便起身告辞,“我就先回去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叮嘱道,“当心别让母狗的身子压到小狗。” 江凌连声应下。 . 一个多时辰后,江凌又连忙派人跑去请大夫。 她发现小灰又侧躺下了,后腿伸直,呼吸急促起来,开始努责。 江凌慌了,难道小灰肚子里还有? 大夫见有人来请,也很是惊讶,又急急忙忙地跑过去。 刚一进门,江凌便喊道,“又生了一个!” “大夫您快来看看。” 大夫走到近前,果真又多了一只小狗,也是黑色背毛,和前两只相比,个头小了一圈儿,闭着眼睛也不吃奶。 江凌声音焦急,“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夫您快来看看,这回生完没有?” 大夫道,“这种事儿偶尔也是有的,本以为生完了,隔上一两个时辰又生了一胎,这次绝对生完了。” 江凌还有点担心,“真的?小灰不会再生了?” 大夫点头。 江凌又道,“那您来看看,小灰没事儿吧?” 大夫凑近看了看,“没事儿,就是累着了。” “不过刚生下来的这只小的,很可能养不活。”大夫道。 刚听说小灰没事儿,江凌彻底松了口气,如今一颗心又悬起来。 几次起起落落,江凌觉得她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你看,都不吃奶。”大夫指着刚出生的小狗道。 江凌看去,本以为前两只小狗就够小的了,这只却又小了一圈儿,极瘦极小,江凌看着都胆战心惊。 她也有大夫的感觉,这只怕是养不活。 “只要肯吃奶,是不是就有可能活下来?”江凌问道。 大夫沉吟,“肯吃奶不一定能活,但是不吃奶,肯定活不了。” 江凌点头,“懂了。” 江凌将小灰的乳|头往它嘴里塞,可是即使塞进去,它也一动不动,根本不吸奶。 江凌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小灰好不容易才将它生下来,若是养不活,小灰岂不是白费力气? 江凌心中一阵酸涩。 看着那可怜的一小团,江凌实在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断气。 江凌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 江凌欲哭无泪,这里没有奶瓶没有奶嘴,小狗吃奶只能从妈妈的乳|头上吸。 不能放弃,江凌在心中道,这是小灰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而且它那么小那么可怜,不能让它连口奶都没有吃过,就又这么走了。 江凌呆呆的看着正在吃奶的两只,和不肯吃奶的最后一只。 忽然,江凌一拍额头,她怎这么傻! 它不会吸,但自己可以挤啊。 虽说没有奶瓶,但将小灰的乳|头塞进小不点嘴里,她上手将奶水挤出来,还不是一样? 江凌试了试,果然能挤出奶水来。 小不点一开始一直在呛,江凌胆战心惊,生怕将它呛死了。但一会儿后,小不点有点奶水下肚后,应该是有了些力气,腮帮子开始一动一动,自己吃奶了。 江凌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灰恢复的不错,三只小狗崽也一日比一日吃得多。即使是最弱的老三,如今也会跟两哥哥抢奶了。 江凌彻底放下心来。整个人彻底放松,浑身脱力,脚一软,整个人滑倒地上。 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真好。 不知是不是一日之间情绪起伏太过厉害,江凌放松后,又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待到她病好之后,小灰也已经能跑能跳了。 江凌看着小狼小灰,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一起在院中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她自己也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有些事情,该清算一番了。 小灰早产,差点丧命。又因为早产,小灰的第三胎极其虚弱,也差点养不活。 这些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更。晚上7点左右第二更! 小天使们都留评吧,在今天的入V三章里留评有惊喜哦! 嘘…… 第26章 报仇 第一次,夏谨澈用火扔小狼和小灰,烧焦了小狼尾巴上的毛。 第二次,夏谨澈搬起石头要砸小狼和小灰,因为江凌在石头下面挖了洞,埋了黄蜂进去,夏谨澈才没能用石头砸到小狼小灰。 第三次,夏谨澈又用弹弓打小狼和小灰,让小灰受惊狂奔,受伤早产,差点要了小灰最后一个孩子的命。 江凌咬牙,小灰受到的折磨,她会一一还给夏谨澈。 “蜂王帮帮忙,你派几个兄弟跟着夏谨澈,将他每天什么时辰去哪里,身边都有什么人跟着,都告诉我。” 蜂王:“嗡嗡。” 江凌叹气,“麻烦你了。” 三日之后,江凌对小葵道,“你问问蜂王,夏谨澈每日行踪如何?” 小葵扑棱着翅膀飞到蜂王旁边,片刻之后飞到江凌肩上,将嘴凑到江凌耳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然后扯开破锣嗓子喊道,“主人!我问清楚啦!” 江凌猛地跳起来,揉揉自己的耳朵,她如今听力极灵敏,小葵在它耳边极难听的大声喊叫,简直要了它半条命。 江凌将小葵拎起来,放到桌子上,“小声点。” 小葵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小声,依旧扯着嗓子喊道,“夏谨澈每日是这样的!” 江凌忙将门窗紧紧掩上,听小葵继续喊,“早上起床,和太后一起用过早膳,被一大群太监围着去上书房读书。” “晌午再被一大群太监围着回到清宁宫,和太后一起用午膳,用过午膳后睡一觉,醒来后被一大群太监围着,在宫里乱跑。” 江凌皱眉,“没有落单的时候?” 小葵又看向蜂王,然后转头对江凌道,“没有!” 江凌有点头疼,这样一来,她怎么下手呢? 来回路上夏谨澈都被太监团团围住,在清宁宫里的时候她更是没有机会。 想来想去,也只有夏谨澈在上书房里的时候,她还有机可乘。 江凌让小葵做翻译,向蜂王问道,“夏谨澈在上书房里是什么样子的?” 蜂王:“嗡嗡嗡。” 小葵:“不知道。” 江凌只得又麻烦蜂王派小伙伴去看。 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夏谨澈在上书房里心猿意马,有时还会找个借口跑出去玩儿。 江凌心中有了成算,要是能将夏谨澈从上书房里引出来,她便有机会下手了。 “小葵,组织需要你。” 小葵扯着嗓子叫,身子一直往后退。被小狼一嘴拱道前面,在小狼的眼神威胁下,乖乖的点头。 江凌笑着拍拍它的头,“不怕。不会让你受伤的。” . 上书房中,先生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书,夏谨澈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侧头朝窗外望着。 外面春光正好。如今宫里已经有蝴蝶在飞,要是能出去捉蝴蝶就好了,捉到之后将漂亮的翅膀扯下来,可以夹在书里。 没了翅膀的蝴蝶,就成了一只丑丑的虫子,夏谨澈也喜欢看被扯掉翅膀后的蝴蝶艰难的爬动。可惜它们都爬不了一会儿就死了。 夏谨澈透过窗子,瞪大眼睛,尽量看得远一些,却没找到蝴蝶,不由得有点失落。 突然,夏谨澈眼睛一亮。 一只鸟在窗户外面一掠而过,浑身雪白,十分漂亮。 夏谨澈心中痒痒的,那只鸟的白色羽毛真漂亮,要是能揪下来串成一串,戴在脑袋上,一定更漂亮。 可惜那只鸟一掠而过,便不见了踪影。夏谨澈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 窗外不远处,江凌正在冲小葵低喝,“快去啊。” 小葵:“呜呜呜他的眼神好可怕。” 江凌安慰它,“不怕,你看你蜂王哥哥不是已经叫了兄弟来吗,要是他想伤害你,我立马放黄蜂蜇它。保准不让他碰到你一根毛。” 小葵依旧落在江凌肩上,两只爪子死死抓住江凌的衣服,“不去不去。” 江凌沉下声来,“那你想想怎么对小狼交代吧。” 小葵忽的一下从江凌肩上飞起来,哀怨的看了江凌一眼,又慢慢朝着窗户飞过去了。 夏谨澈正在遗憾,方才那只鸟,他还没有看清便飞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上,便见到方才那只鸟又飞了回来,缓缓地落在了窗台上。 夏谨澈惊喜极了。看一眼在上面背书的先生,捂着肚子诶呦诶呦地呻|吟起来。 先生停下来,“小王爷怎么了?” 夏谨澈一边诶呦着一边答道,“先生,我肚子疼。” 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果然,夏谨澈又道,“先生我去趟净室。”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夏谨澈的心在狂跳,那只鸟千万别再飞走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他跑到窗外的时候,见那只鸟还落在窗台上,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就在它凑近的时候,那只鸟飞起来了。 夏谨澈一惊,却发现那只鸟飞得并不高,忙跑着跟上。 可每次觉得快要追上的时候,那只鸟就猛扇几下翅膀,又离他远一点。 夏谨澈心中怒火越来越盛,那只鸟好似在戏耍他玩儿一样。 他看了看,发觉已经从上书房跑到小树林来了,上书房在皇宫正中,小树林却在宫里最南边儿,他已经跑过了半个皇宫。 夏谨澈已经很累了,但还是一咬牙,猛跑几步,双手向前伸去。 那只鸟就在眼前。 他马上就能攥住它了。 夏谨澈突然觉得后颈一疼,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 江凌手脚麻利地将麻袋往夏谨澈身上一套,用绳子绑死口,扛上夏谨澈就往小树林深处走去。 江凌心道,与小狼共享力气后就是好,方才轻轻一个手刀,就将夏谨澈劈晕了,如今扛着夏谨澈大步流星的走,也毫不费力。 江凌将夏谨澈往地上一扔,用上十足的力气,对着他拳打脚踢。 夏谨澈很快就被疼醒了,在麻袋里蜷缩成一团,被揍得嗷嗷乱叫。 江凌的拳头一个接一个的砸上去,听着夏谨澈的惨叫声,她又想起小灰生产时,又痛又无力,连哼哼都哼哼不出声。 叫的这么大声,看来他还没什么事儿。 江凌深吸一口气,又加上两分力气,一拳拳砸的又快又狠。 夏谨澈渐渐的,惨叫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江凌放缓了出拳的速度,注意听着夏谨澈的声音。 等到呻|吟声也已经越来越轻的时候,江凌收住手。小灰当初的呻|吟声大概就是这样,看来揍得差不多了。 江凌又是一个手刀劈下去,夏谨澈里面不动了。江凌将麻袋解开,扶着夏谨澈靠坐在树干上。 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都是粉末。江凌掰开夏谨澈的下巴,一股脑地倒进他嘴里,又给他灌了两口水,让他将那些粉末咽下去。 夏谨澈呛到了,将混合着粉末的水吐出来不少。江凌皱眉,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样的纸包来,同方才一般塞进夏谨澈嘴中。 看着又有一大半的粉末进了夏谨澈的肚子,江凌才作罢。 把麻袋收起来,抱着粉末的纸重新揣回怀里。又狠狠踹了夏谨澈一脚,转身离开。 小葵早已飞回去了,黄蜂从头到尾好好的藏着,因为没什么意外,便也没露出头。 江凌往回走,同在半路上等着她的小狼汇合,若无其事的回到百兽园,没引起任何人注意。江凌日日这个时候牵着小狼出去溜它。今日江凌也是牵着小狼出去,不过将小狼留在半路上,她自己去收拾了夏谨澈一顿。 她不敢带小狼去,她知道小狼有多恨夏谨澈,怕小狼一个控制不住,将夏谨澈弄死弄残了。 小狼回去的路上还气鼓鼓地,无论如何江凌就是不肯带它去。回到屋里,江凌帮它顺顺毛,“别气啦,我将他收拾的可惨了。” “别忘了咱俩现在力气一般大,我可以用尽全力打他的。”江凌道。 江凌勾唇一笑,“而且我还喂他吃了点东西,回头有他受的。” 小狼这才不再生气了。 江凌松开小狼,又给小葵添了点食儿,“今日你也是功臣。” 小狼也窜上桌子,小葵被吓了一跳,笼门没有关,它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小狼将脑袋凑过去,舔了小葵一下,然后一愣,跳下桌子,飞奔到屋外,呸呸呸地吐了好几下。 江凌大笑不止,再看向小葵,已经吓傻了。 江凌安慰它,“不怕。小狼这是在谢谢你呢。” 又打了一下跑回屋的小狼,“以后不许舔小葵!” 小狼忙不停地点头。江凌笑,小葵花凤头鹦鹉身上会有很多白色粉末状的羽屑,小狼方才一定是舔了一嘴。 江凌的门帘被掀开,“江凌姐,你肚子好点了吧?” 江凌笑着道,“没事儿啦,多亏你给我的药。” 小宫女笑道,“那算什么药啊。不过倒是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给上一章留评的所有妹子都戳了20点的红包,如果有人没收到,留言告诉我,123言情经常抽,或者我太蠢不小心漏掉谁也是有的。 本章留评继续有惊喜哦~嘘…… 谢谢投雷的小天使们,mua一个~ 奥利奥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02 14:24:56 殇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02 12:28:07 兮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02 09:28:18 第27章 下场 夏谨澈借口去净室,从上书房跑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先生以为他贪玩逃学,便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晚膳时候,太后见夏谨澈仍然没回清宁宫,又得知他早就离开了上书房,这才慌了。 阖宫的太监宫女都被发动起来,一同在宫中找夏谨澈。 直到暮色渐拢,也没见找到夏谨澈的踪影。 天已经全黑,各宫皆掌灯多时。今夜宫中不但有各宫中的灯火,还有一条条蜿蜒前行的光带。 正是一队队宫人提着灯笼,在四处搜寻夏谨澈。 宫人们先将各条大路,各个宫殿依次搜寻过去,没有寻到。又开始搜寻各条偏僻小径,假山树林。 太监总管犹豫再三,向太后请示道,“太后娘娘,要不要也搜一下湖里?”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搜什么湖?澈儿怎么会跑到湖里?” 眼中的悲伤与害怕却又深两分。太后心中清楚,夏谨澈平日的确常往湖边跑。 太后全身紧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清宁宫中的奴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太后娘娘,小王爷找到了!”一个太监跑进来清宁宫,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禀道,划破一室死一般的寂静。 太后猛地站起,因为头晕目眩,身形一晃,身旁的太监忙扶住她。 “澈儿怎么样?” 小太监略一迟疑,太后凌厉的眼风便射过去,小太监哆嗦着回道,“小王爷是在小树林里被找到的,晕过去了,身上有些伤,但应该……应该没有大碍。” 又是晕过去,又是身上有伤,在太后听来已不亚于晴天霹雳。 “澈儿人呢?”太后忙上前两步。 “小王爷正在软轿上,马上就能到了。” 太后闻言,立马大步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太医呢?将太医都请过来。” 太监总管忙回道,“太后娘娘放心,已经派人去请了。” 太后在清宁宫门口碰到夏谨澈的软轿。看到昏迷不醒,脸上满是青紫的夏谨澈,太后顿时嚎啕出声。 太医赶来,为夏谨澈诊断一番,倒是没有伤到肺腑,都是外伤。晕过去是因为后颈处被狠狠打了一下。 太医开了副安神止痛的汤药,又在夏谨澈浑身上下的淤青处上了药。 太后泪水涟涟地守着昏迷的夏谨澈。 . 夏谨澈半夜时候醒了,发觉已经躺在自己床上,母后就守在身边,顿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发抖。 太后将夏谨澈抱在怀里,也不住地抹眼泪。 “澈儿,这是怎么回事?”太后问道。 夏谨澈哭着,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久,太后终于听明白。 她的澈儿在上书房的时候,突然觉得腹痛难忍,便往净室走去。走到一半,感到后颈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澈儿被套在麻袋里,有人对他拳打脚踢。后来他后颈又一疼,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就是现在。 夏谨澈害怕被太后知道,他因为贪玩跑出上书房,便隐瞒了他因为看到一只白色的鸟,一路追赶过去,才追到了小树林。而是谎称他在去净室的路上便被人打晕了。 反正他是被人打晕的,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差别。 太后闻言震怒,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将她的澈儿打晕,又狠狠揍了一顿。 下令严查。 几日下来,却什么都查不出。太后不断施压,依旧查不出蛛丝马迹。 夏谨澈满身淤青,疼痛难忍,不断向太后哭闹,“母后快将打我的人抓住杀了。” 太后心疼不已。 既然查不出线索,太后便思索谁与她和澈儿有仇,澈儿被打又有谁能得到好处。 思来想去,却依然想不出什么结果。 太后绝对不会想到,会有宫女因为夏谨澈伤了她的狗,便将夏谨澈暴打一顿。 太后根本不知道夏谨澈差点害死小灰的事,即使知道,也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同夏谨澈被打联系在一起。 何况在太后眼中,小灰是皇家的狗,江凌不过是一个伺候狗的奴才罢了。 哪里会有奴才为了主子的狗,将主子揍一顿? 夏谨澈每日哭闹着,让太后将打她的人找出来的时候,又哪里知道,他担心被太后责怪而撒的谎,使得能找到江凌的唯一线索也断了。 若是夏谨澈说出小葵,或许真能顺藤摸瓜,查到江凌身上。毕竟像小葵一样的鸟,宫中没有第二只。 可惜夏谨澈瞒下他因为追小葵才到了小树林的事。 . 夏谨澈身上的淤青渐消,没有当初那么疼了。 但有个更大的问题—— 夏谨澈已经好几天没有恩恩出来了。 最初两天没有在意,再有两天羞于启齿,想着或许下次去净室的时候就能恩恩出来了。最终太后知道并请来太医的时候,已经有五六天了。 太医为夏谨澈诊脉后问道,“小王爷之前为何服下大量收敛固涩的药?” 夏谨澈与太后都是一头雾水,根本没有服过收敛固涩的药啊? 太医也不敢与太后争辩,便改口道,“那或许是饮食上有些不调。”为夏谨澈开了通便泻火的方子。 服下半个时辰后,夏谨澈腹痛不止,在净室中蹲了许久,终于通畅了。 但是通畅的一瞬,夏谨澈菊花钻心地疼了一下。最终擦拭的时候,帕子染上一大片鲜红的血。 夏谨澈被吓得大叫出声。 太医也无法,只得叮嘱夏谨澈多喝些粥,不能吃太硬的以及葱姜蒜之类,然后注意清洁。 可泻药的劲头还在。 夏谨澈不断地往净室跑,可每去一次,就出一次血,菊花越来越疼,晚上睡觉都只能在床上趴着。 太医日日诊脉,夏谨澈如今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固涩的症状已经好了。 直到夏谨澈终于忍不住疼痛,让太医为他看菊花的时候,太医方才发现—— 夏谨澈得了痔疮。 太医头疼不已,这病根本无法除根,只得安慰他道,“十人九痔,倒也不是多大的毛病,只要平日注意饮食,不要再肠涩或是腹泻,是不怎么疼的。” 夏谨澈气得大骂,“庸医!不是多大的毛病怎么就治不好?” . 江凌惊讶地发现,小棠棠竟有点腹泻,整只兔无精打采的。 江凌忙喂它温水,腹泻其实并可怕,可怕的是因为腹泻引起脱水。 小棠棠乖乖地将水喝了。 江凌叹口气,这事还要怪她。 她昨日惊喜地发现小棠棠十分喜欢吃生菜叶子,每喂它一片,竟然能涨一点的好感度,便喂了它四片。 江凌拼命抵制住好感度上涨与小棠棠终极武器之卖萌眼神的双重诱惑,坚决不肯喂它吃第五片。 结果还是喂多了。 江凌忽然灵感光一闪,戳戳小棠棠,“不怕,我知道有种药特别灵。” 江凌跑到隔壁屋子,“柏叶,你那里还有晒干的石榴皮吗?” 柏叶点头,“有,你又拉肚子了?” 江凌摇头,“不是我,是小棠棠拉肚子了。” 柏叶摸出一个纸包递给江凌,“这是已经磨成粉的,省的你再磨了。给小棠棠的话,你稍微放一丁点就好了,管用着呢,放多了你小心它肠干。” 江凌接过纸包,笑道,“我可是知道石榴皮的厉害。” 她当初想着,能让夏谨澈流一次血便不错。 她想将小灰受的罪,一一还给夏谨澈,但是小灰早产流的血,受的疼,怎么才能还到夏谨澈身上? 还是隔壁的柏叶,提到石榴皮固涩劲头特别大,她才灵机一动,想到这个主意。 既能让夏谨澈流血,又能让夏谨澈受疼。 江凌觉得还原度已经相当高了,毕竟夏谨澈不会生孩子,她没办法让夏谨澈也早产一次。 江凌捻起一点点石榴皮粉,化在水中,喂小棠棠喝下去,小棠棠很快就不再腹泻了。 【叮!恭喜宿主,萌宠5号小棠棠对宿主好感度达到100%,共享功能开启。】 【萌宠5号小棠棠愿意与宿主共享任何一项特质,请宿主自主选择。】 江凌抱着小棠棠亲了一口,毫不犹豫地选择道,“眼睛。我要有和小棠棠一样漂亮的眼睛。” 【叮!恭喜宿主已成功与萌宠5号共享眼睛,为避免对宿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此外貌改变将逐渐进行。】 【叮!宿主已获得5只萌宠100%的好感度。系统额外赠送一项共享机会,共享内容由系统随机抽取。】 【叮!抽取结果已出。宿主获得的共享特质为——小棠棠终极武器之卖萌眼神。】 江凌:=口= 系统是不是能听见她的内心吐槽?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晚了QAQ 二更里留言了却没收到红包的,还是和我说一声。 小天使们这章继续留言吧,最后的机会了哦! 第28章 查验 夏谨澈被揍,算是宫中近一年来最令人惊异的大事了。阖宫的宫人一起寻小王爷寻了大半个晚上,最终找到的竟是浑身青肿的小王爷。 太后方一下令搜寻夏谨澈,皇上便得到了消息。彼时皇上尚且不知夏谨澈去了何处,但心中便莫名地觉得此事或许与江凌有些干系。 毕竟江凌与夏谨澈不对盘已久,上次夏谨澈被黄蜂蜇得满身是包,就是江凌做的,因为夏谨澈想招惹小狼小灰。 百兽园中专为鸟兽看病的大夫,前几日向他禀报过,小灰生了三只小狗。皇上隐约记得,大夫说小灰早产,因为受惊狂奔所致。 待到听说夏谨澈被揍后,皇上心生怀疑,查了查小灰究竟为何会受惊狂奔,于是便知晓,小灰在早产前,在湖边遇见了夏谨澈。 皇上都不必再去查江凌当日的行踪,心中便已认定夏谨澈被揍,一定是江凌所为。 连小狼尾巴上的毛被烧焦一撮,江凌都受不了,何况是小灰早产这样的大事。 而且揍人也实在太像是江凌会做的事儿,其他人即使想报复夏谨澈,也绝不会用这种法子。 皇上每想到夏谨澈被江凌塞进麻袋里,手脚并用地臭揍一顿,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法子虽太过不同寻常,但也着实解气。不过皇上还是觉得便宜了夏谨澈,都是些皮肉伤,疼过去了也就完了。 恩,皇上不知道夏谨澈的菊花残事件。 . 夏谨澈在宫中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揍了,太后自是不肯善罢甘休。 既然找不到线索,太后便打算撬开宫人的嘴,她不信做下这事的人,当真能够瞒过所有人。 无论太监、宫女、总管、女官,人人皆需两名证人,将其一日行踪交代清楚,两名证人证词一致,确认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才能证明这人无辜。且宫人之间不能互相作证。 若是找不齐两位证人,或是两位证人的证词不一致,便将此人暂且关押,留待候审。若是一经发现有人做了假证,便按欺君之罪论处,乃是死罪。 这法子听着是好,可实施起来却疏漏颇多。 人人都有自己的一摊事情要做,又有谁会一天到晚的盯着身边的人在干嘛? 虽说不能你为我,我为你的这般两人互相作证,但几个人轮成一个圈的作证,还是允许的。 即使并不太清楚自己要为之作证的人,一天到晚都做了些什么,也就是问清楚后照着说,毕竟若是不为别人作证的话,也没人愿意帮自己作证啊。 而且也都是身边认识的人,知根知底,怎么可能会去做将小王爷打一顿的事儿? 毕竟与小王爷无冤无仇的。且即使有仇,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啊。 . 阖宫中人实在不少,足足查了几日,才查到百兽园里的奴才。 这几日间,什么线索都没查出来,每个人都有两人作证,证词都一致得很。 为太后查这件事的奴才们,之前也都仔细地被查验过,确认他们之中的人肯定都没问题。他们起初也觉得这事荒唐,便有些敷衍,但太后如今频频施压,他们也不敢再应付了事。 因而查到百兽园的时候,便格外严了。 皇上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见到查验严格起来,顿时措手不及。怎么就正巧赶在查百兽园的时候变严了?皇上心中暗骂。 如今再布置,千万要来得及。 皇上没有丝毫犹豫,便立马想办法给他的人传信,太后得用的人里,还有几个他的人。 在太后派去查验的人里布置一番后,皇上又连忙通知百兽园的总管,让他帮忙为江凌找两个证人。 百兽园里的总管是从太后宫中出去的,虽说算不上太后极亲近的人,但太后对他也颇为信任。皇上之前从不曾吩咐他办事,怕令太后发觉。皇上本还想着留着他做大事。 如今皇上却丝毫没有犹豫的联系了百兽园的总管。 能救下江凌一命,是再大不过的事情。 皇上心中极为懊悔,他不该一时意气,将江凌赶出乾清宫。乾清宫是太后最先派人查验的,那时候还没这么严,检查的人也没经验,乱七八糟地便应付过去了。 虽说太后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皇上,但阖宫的人都绝不信是皇上做的。人人皆知皇上对太后依恋得很,对幼弟更是照顾有加,与夏谨澈玩闹时,被夏谨澈打两下,都笑呵呵的不还手,怎么可能做出将弟弟套上麻袋揍一顿的事情?因而检查的便很松懈。 皇上满心担忧,盼着江凌在百兽园中千万别出事才好。 皇上心道,虽说江凌有些忤逆,但看在她那么喜欢自己的份上,还是不要死了吧。 他的安排千万要管用。 皇上辗转反侧,决定明早还是去趟百兽园见见江凌,与她交代一声,也省得她什么都不清楚,再弄巧成拙。 . 江凌掀开柏叶屋里的帘子,颇有些犹豫,她究竟要不要求柏叶帮她作证?虽说她觉得自己做得严密,但万一被发现,可是要牵连到柏叶的。 柏叶抬眼看见江凌,还不待江凌开口,便抢先道,“今儿个我帮你作证。还有一人呢,你找好了没有?” 见江凌摇头,柏叶皱眉,“那赶紧的啊,我同你一块儿去。” 江凌尚在犹豫,便被柏叶拖着出了门。 迎面碰见兔鼠园的管事,柏叶便开口道,“管事,能帮江凌做个证吗?她还差一个证人。” 江凌猛扯柏叶的袖子,找谁不好,竟找到兔鼠园的管事头上,他可是出了名的铁心冷面,别人的事一概不理。 百兽园主管将她分到兔鼠园,是担心江凌害怕猛兽,却没顾及到兔鼠园主管的性子。好在江凌也是个对人冷淡的,并不在乎别人对她是好是坏。 兔鼠园的主管一愣,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江凌。江凌忙拉着柏叶走。柏叶却站住不动,反而使劲掐了她一下。 “管事,您帮帮江凌吧,您也知道她平日不爱说话,除了我也没什么熟识的人。”柏叶哀求道。 江凌心道,其实我和你也不熟啊…… 既然柏叶已经帮她开了口,她也不好一个字都不说,便换上副求人的神色,“管事,您帮帮忙?” 心道反正管事不会应允,她再去找别人帮忙就是了。 管事却一愣,江凌方才那眼神,看得他心中一疼。已经在嘴边的拒绝的话,不知怎的便说不出口了。 江凌和柏叶都没再哀求,这让管事略微松了口气。“不……”只说出一个字,管事不知怎的又鬼使神差的看了江凌一眼,明明只是下意识的一掠而过,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黏在江凌的眼睛上。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江凌的一双眼睛亮晶晶、湿汪汪的,好像罩着薄薄的一层水膜。两分可怜、两分无助、两分委屈,就像一只弱小的毫无攻击力的兔子。她脸上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只用眼神便将情绪表达到了极致。 “好,我帮你作证。”管事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怎么就答应了? 江凌也是一愣,不过既然他答应了,那便不用再去找旁人了,向管事道谢后,便又往回走去。 明黄色的衣角一闪而逝,三人都没有看见。 柏叶很是雀跃,“真没想到管事竟会答应!” 江凌:=口= 没想到他会答应,还硬要拉着我求他…… . 查验的时候,有柏叶与兔鼠园的管事两人为江凌作证,并没人难为江凌。查验的人也知道,兔鼠园的管事最铁面无情,估计连别人是死是活都不在乎,怎么可能帮人撒谎。于是没问两句话便放过去了。 乾清宫里,皇上听着心腹太监回话,“搜查队里的那几个人,还有百兽园的主管,本都准备好了,但是压根没用上,江凌很轻松的就过去了。” “不知道江凌怎么求动了兔鼠园的管事。奴才看这次这么容易过关,还是都在兔鼠园的管事身上。” 皇上脸色铁青。 江凌倒是有本事。 他辛辛苦苦安排一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联系他手下的人,结果江凌完全用不着她。 她一个眼神,就将兔鼠园的管事迷得昏头昏脑的了。 皇上心中一阵气闷,他今日可是看见了江凌的眼神,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看得她心头一跳。 那样的眼神怕任是谁都难以抵挡。皇上怒意横生,那个兔鼠园的管事有名的冷心冷情,不也立时便答应了江凌? 当初她偷解药被发现后,怎么就不肯对他服个软呢? 当初在他面前可是傲气的很,和他硬扛着。如今对着一个太监,倒是求得欢实。 要不将她再调回乾清宫?皇上沉吟。在眼皮底下,他也能放心一点。 但皇上又觉得这样似乎是他认了错、服了软一样。 次日,江凌被告知,她被调到水禽湖了,让她收拾收拾东西,立马过去。 江凌刚收拾好东西出了兔鼠园的门,兔鼠园的管事也被告知,他被撸下来了,以后负责喂兔子。 管事震惊,“奴才可有哪里做的不好?” 传话的太监也不理会,“别磨蹭了,喂兔子去吧,兔鼠园里的兔子可都珍贵,要是饿死一只兔子,你的命都不够赔的。” 管事只好去喂兔子。 等等,为什么兔子少了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对不起…… 还有一更呢,我知道的…… 第29章 天鹅 江凌自然不会将小棠棠丢在兔鼠园,她趁旁人都没注意到,一个小笼子便将小棠棠拎走了。 反正小棠棠那么小,完全可以养在屋里。 江凌不过一个小包袱,里面只有几件衣服,轻便的很。但她右手拎着一个大笼子,里面是小葵,左手拎着一个小笼子,里面是小棠棠,包袱也用左手拎着,将小棠棠遮挡住。 小狼与小灰带着它们三个毛茸茸的小狗崽跟在后面。 没有手拿蜂王了…… 江凌只好重新来。将小葵从笼子里放出来,让它自己飞,把笼子随手交给小灰叼着。 小狼蹭的一下窜到小灰身边,不断用嘴去叼笼子,眼里写得都是“媳妇儿别动,放着我来。” 小灰头都不偏一下,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看都不看小狼一眼。小狼就一路狗腿的跟在小灰身边,歪着头用嘴轻轻托着笼子。 江凌噗嗤一声笑了,“小狼你那么怕你媳妇儿累着,你干脆背着它走啊。” 江凌只是开玩笑,却看到小狼的眼睛刷一下子亮了! 亮了…… 眼巴巴地看着小灰,眼神好像在说,“可以吗?媳妇我可以背你吗?” 小灰轻飘飘地瞥了小狼一眼。 小狼顿时失落的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地帮小灰拖着笼子往前走。 江凌安顿一番,这次的屋子比之前的都小。她的一张床,又扑了一张大大的垫子,让小狼一家五口晚上在上面睡觉。 再将小葵和小棠棠的笼子,以及蜂王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整间屋子便满满当当没什么空隙了。 如今她已经有了五只萌宠,除了蜂王之外,都是从百兽园里搬出来的。 百兽园都快被她搬空了…… 再继续收萌宠的话,她屋里就塞不下了。 她要不要上进一下,努力当上百兽园的总管?直接将百兽园里所有的动物都收了。 江凌不过一想,很快就摇头。百兽园的总管就相当于她前世的动物园园长,哪里是她想当就能当上的? 她也并不想将心思都花在汲汲营营往上爬上面。 有萌宠万事足。到时候万一住不下了,她可以将萌宠养在百兽园的笼子里,每日去看它们嘛。 . “你就是那个新调过来的宫女?”水禽湖管事的语气颇有些不善。 江凌诧异,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他。 “是。”江凌答道。 管事打量她一眼,“你日后便负责喂水禽湖东边那片儿的天鹅,原本有个宫女是做这个的,日后你同她一起喂。”说完便转身走了。 江凌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管事根本没告诉她,那个要和她一起喂天鹅的宫女是谁啊。 还有喂天鹅的食物要从哪里取,天鹅多久喂一次,一次喂多少,管事都没有交代。 江凌前世在动物园里好几年,自然是清楚的,但若真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宫女,管事什么都不交代,回头很容易将天鹅撑到或是饿到。 江凌对管事的印象也差了起来。 江凌唯一知道的,就是还有一位宫女正在喂天鹅,她决定在水禽湖东边等着,等到那个宫女喂食的时候,她便知道那个宫女是谁了,不明白的地方也都可以向她请教。 江凌次日一早,便在水禽湖边上等。 黑天鹅、白天鹅、黑颈天鹅都有几只,远远看去,身姿都极美。 湖水清凌凌的,天鹅轻盈的在上面游动,江凌心神舒畅。虽说突然便被调到水禽湖有些莫名其妙,但如今看来,这倒也是一方好去处。 江凌走近,那些天鹅都纷纷侧头看她,一齐朝着她游过来。天鹅身姿优美,脚掌拨动水却很有力,在水面上游动的速度极快。 江凌心绪荡漾,她从没见过和人这么亲的天鹅,她不过走得离湖边进了些,天鹅们便纷纷游过来了。 天鹅们朝着江凌发出高昂的叫声,两只游在最前面的,已经飞上岸来,直冲着江凌飞来。 江凌一愣,惊觉不太对劲,往后退了两步。 却已经迟了,飞得最快的是一只黑颈天鹅,已经飞到江凌身前,用嘴在往江凌手上狠狠啄了一下。江凌感到一阵钻心地疼,低头一看,见血了。 后面的天鹅也马上就要飞到她身前,江凌立马掉头就跑,黑颈天鹅还在后面紧追不舍,直到跑出很远,黑颈天鹅才不追了。 江凌长舒一口气,若不是和小狼共享了体力,体力更好了,她也跑得快了些,没准真会被一群天鹅追上啄,那可就惨了。 只是这些天鹅怎么这么凶? 她只是靠近湖一些,便飞过来啄她。江凌有些诧异,按理说天鹅不该这么毫无缘由的攻击人。 大约是那些天鹅怕生,便将她赶走? 江凌只得在离湖边远一些的地方等着,足足等了一日,一直到日落西山,也没见到有宫女来水禽湖喂食。 难道是两日喂一次? 江凌满心疑惑。 次日,江凌又在湖边从早等到晚,依然不见有人来喂天鹅。 江凌心急,天鹅总不能一直没人喂食,便去寻管事,想问个清楚。 管事对江凌依旧没有好脸色,“领着喂天鹅的差事的是木香,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她。” 江凌气恼,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转身去寻木香。 有人指给江凌哪间是木香的屋子,江凌进去的时候,已是午时,木香竟还躺在床上睡觉,被江凌吵醒后一脸的不悦,“你谁啊?怎么进我屋子?” 江凌直接问道,“木香,你是领着喂天鹅的差事吧,我在湖边等了你两天,都没见你喂天鹅,怎么回事?” 木香一愣,“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 江凌气结,“我新来的,领的也是喂天鹅的活计。” 木香眼睛一亮,从床上坐起身,“那以后你来喂吧。” 江凌一愣,“……行,喂它们的食儿在哪里?” 木香道,“每日御膳房会送小鱼小虾过来,就放在我隔壁屋里。” 江凌点头,“原先你多久喂一次?” 木香含糊道,“没准儿。不过我事先提醒你,喂它们的时候,将鱼扔下去赶紧跑,那些天鹅可凶了,啄人。” “其实十来天喂一次都不会饿死,湖里有水草,它们会自己找着吃。你若是不愿意喂,十来天喂一次也行。” 江凌顿时沉下脸来,“我愿意喂。” 木香诶呦一声,“好心告诉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好心没好报。” 江凌摔帘子离开,她也被气得不轻。 到底是天鹅先对人凶,所以人才对它们不好,还是人先对它们不好,所以天鹅才会对人凶? 江凌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既然她来了,定不会再饿着那些天鹅。江凌转身进了木香隔壁的屋子,果然有个木桶,里面放着小鱼小虾。 江凌提着木桶往湖边走,如今她力气很大,提着半桶鱼虾觉得轻飘飘的。走到湖边,天鹅们听到声响,又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江凌心中也有点发紧,确实还挺吓人的,而且昨天被啄破了,确实也挺疼的。 天鹅们在湖中高昂的叫了几声,似是警告,见江凌依旧往湖边走,又飞速地朝着岸边游过来。 江凌略一思索,拎着木桶快步飞奔起来,却是朝着湖的方向,离天鹅越来越近。 一路奔到湖边,江凌趁着天鹅还没上岸,抡起木桶,将桶里的鱼虾倾尽全力的往湖中抛去,然后提着空桶,转身往回跑。 一路跑远之后,江凌才停下脚步,喘着气。她是喜欢天鹅,也绝对不会让它们饿着,但她也不愿送上去被天鹅啄啊。 江凌远远地看着,那些天鹅游到了靠近湖边的地方,将头扎在水里,然后又将脖子高高仰起,似乎是在吞咽小鱼小虾。 江凌长舒一口气,笑了。既然它们肯吃,以后就这么喂食吧。她只需要跑快些,天鹅们不会挨饿,她也不会被啄伤。 这样跑去跑回地喂了两日,江凌便被总管叫过去了。 “自从你开始喂天鹅后,湖边儿的水都浑了,一股腥味儿。”管事道,“原先木香喂的时候就好好的,你也问问她,别自己瞎干。” 江凌辩驳道,“木香十来天才喂一次,水当然不浑。” 管事瞪了江凌一眼,“那你也十来天喂一次啊。” 江凌怒意升腾,“那怎么行?成天让天鹅饿着。” 管事不再与江凌多语,“要么你别让湖边的水浑,要么就还换木香来喂。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凌气结,管事根本混不讲理。 可她又不能撂挑子不干。要是换回木香喂天鹅,天鹅们又要挨饿。究竟怎样才能既日日喂它们,又不会让湖边的水变浑呢? 江凌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办法,乘着小船到湖心,再将鱼虾倒进去,湖心水深,应该不会变浑,离岸边也远,就闻不到腥味了。 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江凌想着,能不能让宫中采办一批鱼苗,养在湖里,鱼自己会繁殖,天鹅们吃上一些,也吃不光,直接在湖中弄一个生物链。 不过采办鱼苗养在湖里之前,她还得继续将半死不活的鱼虾投进湖里喂天鹅。 湖边就系着小船,宫人们每隔一段时间要乘着小船到湖中,捞一捞水草和落叶等,湖水才清亮。 江凌声东击西,先在湖的一边晃了一下,将天鹅们都引到那边去后,一路狂奔到小船上,朝着湖中央划去。 第30章 围攻 快,快,快! 江凌使劲全身力气,拼命地摇着船桨,小船箭一般地冲出去,饶是江凌如今体力过人,也累得气喘吁吁。 那边的天鹅已经发觉被骗了,调转过头来,高鸣一声,朝着江凌的小船游过来。 江凌:=口= 被一两只天鹅啄两口她还能受得了,要是被这么多只天鹅围攻,她浑身上下定会体无完肤。 为了喂天鹅,她也是蛮拼的。 江凌正往湖心划船,抬眼看看天鹅离她还远,想着再划一小段便将鱼虾倒进去。 可是为什么天鹅们从游变成飞了?! 领头的依旧是那只黑颈天鹅,只见它扇扇翅膀,便从湖面一跃而起,直朝着江凌冲过来。后面的天鹅也纷纷跟着它飞。 眼看天鹅就要飞过来,江凌自然不会再往湖心划船了,也不管桶里的鱼虾,用尽全力将小船调头,往湖边划! 天鹅们见江凌要跑,飞得更快了些。 江凌看着天鹅与自己的距离越缩越短,拼命地摇橹,小船在湖面上几乎一窜一窜地往前飞驰,但依旧没有天鹅飞得快。 领头的黑颈天鹅似乎飞得格外快些,它渐渐甩开身后的天鹅们,却离江凌越来越近。 江凌绝望地往前看,离岸边还很远,但天鹅已经近在咫尺了。把心一横,将船桨一扔,整个人抱头团成一团,俯□子,紧贴着船底。 既然肯定要受皮肉之苦了,那就抱住脸吧,背上被啄几口总比破相好多了。 江凌闭着眼睛,能清晰地听见天鹅扇动翅膀的声音,如今她听力十分灵敏,虽说看不见,可是天鹅离自己有多远,她能很精确地听出来。 五米,两米,一米。 小船轻颤,天鹅落在了上面。 江凌后背紧绷,等着疼痛的到来。 江凌感到头发被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很轻很轻。 又等了许久,黑颈天鹅也没有啄她,只是用嘴一下下地轻轻碰她。 江凌:? 江凌依旧不敢抬头露出脸来,试探着伸出手。 手悬空了许久,就在江凌要将手放下去的时候,一片滑滑的羽毛从她的掌心蹭过。 江凌心中一颤,试着在天鹅身上摸过去。天鹅静静地任由她摸。 江凌又惊又喜地抬头,身子缓缓坐直。 天鹅昂起头叫了一声,扑棱了一下翅膀,直接落在江凌怀里。 江凌试探着抱起它,黑颈天鹅将翅膀拢起,乖乖钻在江凌怀里,脖子修长又优美,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嘴巴轻轻地触碰着江凌的额头。 江凌伸出微颤的手,顺着它的脖子一路摸下去,天鹅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叮!系统检测到附近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达到30%,宿主是/否接受?】 江凌眼眶竟有些湿润。 这份信任令她觉得分外来之不易。 小狼是它的第一个萌宠,她在小狼身上投入了最多的感情,但饶是将小狼收为萌宠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的激动与惊喜。 江凌缓缓地点下接受。 【叮!恭喜宿主获得萌宠6号!请宿主为萌宠6号命名。】 江凌犹豫了一下,“黑颈白身,就叫小黑白吧。” 小黑白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在引颈高鸣一声。江凌身边响起一片天鹅的鸣叫,她这才惊觉,其余的天鹅早已围在小船的四周。 小黑白一叫,其他天鹅也都跟着叫,然后纷纷将长颈低下。 江凌被围在中间,心潮澎湃,感觉自己像是被簇拥的女王。 她早就发现,小黑白似乎是这一群天鹅离里的首领。江凌乐滋滋的想,首领已经成为了她的萌宠,其余的天鹅还会远吗? 江凌这才想起船上还放着小鱼小虾,忙拿出来,放在手里喂给小黑白,小黑白从江凌手心叼食。 江凌另一只手伸进桶里,将鱼虾纷纷抛给其余的天鹅。食物噗通噗通掉进水里的声音响成一片,天鹅们纷纷将脖子扎进水里,去叼住江凌刚扔下去的食物。 有一只白天鹅直接飞到船上来,将脖子伸进木桶,从中叼食物吃。江凌趁它低头吃东西的时候,也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小黑白鸣叫一声,白天鹅里面抬起头,看了小黑白一眼,乖乖跳下船了。 江凌抱着小黑白,笑得肚子痛。 一顿饭喂完之后,小黑白对江凌的好感度上涨到了35%。 . 江凌拥有了第一只没办法带回去养在屋里的萌宠,和小黑白玩闹一番后,江凌只得挥手道,“小黑白明天见!” 小黑白明天见,小黑白天天见。江凌嘴中哼着这两句,一路走回了屋里。 三只小狗崽正挤在小灰身前喝奶,小不点儿被两个哥哥挤到了一边儿,奋力挤啊挤啊挤不回去。 江凌见状,一手一只,捉住老大老二的脖子,把它俩拎起来。不理会两只小狗崽呜呜的叫,也不管它们蹬腿,直到小不点喝饱之后,才松手将老大老二放回去。 “以后让着——”江凌伸手挠小不点的颈窝,小不点懒洋洋的躺下,片刻之后便翻身,将肚皮露出来让江凌挠,一副赖皮样子。 江凌往小不点两腿之间了一眼,接着道,“以后要让着妹妹。” “不许和妹妹抢奶吃。”江凌在老大老二脑袋上各轻轻拍了一下,“妹妹身子天生不足,再喝不够奶,该活不下去了。” “以后要让我再看到你俩将妹妹挤开,不让它喝奶,见一次打你俩一次。” 江凌在老大老二喝完奶后,也挠了挠它俩,在它俩舒服地将肚皮露出来的时候,眼神扫过。 哦,老大老二都是哥哥。 老大老二自然听不懂江凌让它俩让着妹妹喝奶的话,但是江凌用实际行动,让老大老二记住了这个原则。 她只要见到它俩将小不点挤开,便拎起它俩,让它俩眼巴巴地看着小不点喝奶,直到小不点喝足,才放它俩下去喝奶。 几次之后,老大老二终于学会喝奶的时候给小不点让出一片位置来了,否则它俩就喝不成。 江凌它俩的头,“这才是好哥哥么。妹妹那么瘦,得让着妹妹。” . 次日,江凌又去水禽湖喂天鹅,这次她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喂了,直接乘着小船,慢悠悠的划到湖心。 小船下水的时候,天鹅们就围上来了,伴着江凌一路游过去。 江凌在湖心喂完它们,小黑白的好感度又上涨了5%。 江凌颇为愉悦的和它们玩儿了半天,心中想着照这样下去,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喂上它们十多天,就能刷满小黑白的好感度了。 江凌回到屋里,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冲进鼻孔。 江凌怒气冲冲地找到气味的源头,三只小狗崽在屋里尿了。 往日她总是带着它们在屋外呆着,今日她在水禽湖呆的时间久了些,小狗崽们就在屋里尿了。 江凌虽不忍心,但还是将它们三个排成一排,指一指它们撒尿的地方,打了它们几下。 小狗崽呜呜咽咽的叫,很是可怜。 江凌狠下心肠,依旧黑着一张脸,瞪它们两眼,气冲冲地去清理了。在屋里撒尿的毛病,小时候绝对要掰过来。 次日,江凌欣慰的看到老大老二知道跑出去撒尿了,奇怪的是小不点一直没撒尿。 江凌奇怪,她明明看见小不点喝了不少奶啊? 到了晚上,江凌看见小不点一个劲儿地哆嗦。 ……被尿憋的。 江凌:=口= 昨日她因为在屋里撒尿打了它们三个。老大老二理解了,不能在屋里撒尿,今日便跑出去尿了。 小不点直接理解成不能撒尿了。 江凌忙将它抱出屋,想着在外面它要是还不肯尿,自己吹口哨帮它一下。 谁知道刚抱起来,小不点就尿了……尿了…… 江凌气死啦,伸手想要拍它一下,但又将手放下。它刚尿完,自己再打它,它再理解成不许撒尿怎么办。 江凌:QAQ 怎么能这么蠢…… . “江凌这几日怎么样?”皇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朝王公公问了一句。 王公公在第一次被皇上问,却支支吾吾什么都答不上来,惹得皇上大为不快之后,便对江凌颇为留心。 皇上这次一问,很快便答道,“挺好,没出什么事。如今她在水禽湖喂天鹅。就是几日前寻人要了瓶伤药,说是被天鹅啄了一口。” 皇上皱眉,“几日前?那怎么不来回?” 王公公一愣,一个小宫女被天鹅啄一口这种事,他要怎么回啊。 皇上不耐烦地挥手,“行了,以后她的事儿都来回朕。” 皇上一顿,又补上一句,“毕竟她对朕痴心一片,朕多少照应着她些,就当做回报了。” 王公公不敢说什么,只得应下。 痴心一片……他怎么没看出来。不过皇上说有,就是有。 . 次日,江凌从水禽湖喂食回来,便在屋门口被管事拦住,“你被调到鹿苑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 江凌一愣,“被调到鹿苑了?为什么?” 怎么她明明做的好好的,却总是突然被调地方呢。上次便是莫名其妙地从兔鼠园调到了水禽湖,这次在水禽湖没呆多久,又被调去了鹿苑。 “管事,谁下的调令?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我还想在水禽湖干活。”江凌道。小黑白的好感度还没有刷满,而且她走了之后,又没人好好喂天鹅了怎么办。 管事一脸不耐,进屋将江凌的衣服往外扔,“赶紧走人,我没办法帮你通融。” 管事一直觉得江凌晦气,带霉运。之前兔鼠园的管事当得好好的,江凌一去,兔鼠园的管事便被撸下去喂兔子了。水禽湖的管事最迷信这个,听说此事,见到江凌便不喜。 如今江凌又被调走,自然是好事。 江凌气恼,却也无法,只得收拾好东西,带着小狼小灰等一群,气势汹汹地走了。 至于小黑白的好感度和天鹅们的温饱问题。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每日跑回水禽湖一趟喂它们。木香是不会好好喂它们的,水禽湖的管事又是个犯浑的。 只好她辛苦一些。不过江凌心中也愿意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刷小黑白的好感度,每日能被天鹅围绕,和它们一起嬉戏,江凌心中也万分舒畅。 作者有话要说:还欠大家两章,我一定会补的。最近实在很忙,没想到没办法兑现承诺,实在抱歉。但是回头一定会兑现的。 第31章 路过 鹿苑。 江凌将豆饼递过去,小鹿立马凑过来,就着江凌的手吃豆饼,温暖而略带粗糙的舌头不时从江凌手上滑过,痒痒的。江凌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摸着小鹿的毛。 母鹿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凌和小鹿。 江凌喂完小鹿一块豆饼,招手让母鹿过来,但母鹿依旧站在原地。 江凌也不强求,将豆饼与胡萝卜扔给它。但即使精料扔到眼前,母鹿也视而不见,继续低头吃着地上堆着的树叶。 小鹿倒是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抬头看看母鹿,便叼起江凌方才扔在地上的豆饼,嚼了几下吞下肚去。 江凌笑了,又往地上多扔了些,转身离开。 天鹅们还等着她开饭呢。 百兽园极大,鹿苑与水禽湖距离甚远,江凌一路急匆匆地走过去,额头上已微微冒汗。 轻车熟路地走进木香旁边的屋里,经过木香房间的时候,听见她还在睡觉,江凌摇摇头,心中感叹道百兽园中如今也太没规矩了些。将盛着食儿的木桶拎出来,转身往湖边走。 江凌将系着小船的绳子解开,迈步上船。尚未拨动船桨,便听得身后一声怒喝,“你又来这儿干嘛?” 江凌回头,见水禽湖的管事朝她走来,怒目而视。 江凌皱眉,“自然是来喂天鹅。” 管事冷脸道,“你都调去鹿苑了,还跑回水禽湖喂什么天鹅?赶紧走!” 江凌不愿意与管事纠缠,直接滑动船桨。管事却一把拽住江凌的船,“让你赶紧走!” 船划不动了,江凌将船桨一扔,“管事,我怎么觉得你一直看我不顺眼?” “我在鹿苑当值,自己愿意辛辛苦苦跑回来喂天鹅,又不让水禽湖给我发月钱。本该喂天鹅的人躲懒,你倒是不说她,我过来白干活,你倒是不让了?” 江凌实在不懂管事怎么想的。 管事被江凌说破,气急败坏,抬腿就要迈上船将江凌拽下来,小船晃了几晃,江凌连忙稳住身子。 只听得一声高鸣从身后传来,翅膀扇动带起的风声响成一片。 江凌回头看去,天鹅们展翅急冲而来,翅膀展开后黑黑白白一片,倒有两分遮天蔽日的架势,很是壮观。 小黑白飞在最前面,直冲着管事就去了,狠狠一口啄在他的胳膊上,即使隔着衣服,江凌都能感受到管事有多疼,因为她听到变了音调的一声惨叫。 后面的天鹅紧接着飞过来,一口接一口地啄在管事身上,管事惨叫连连,根本顾不得江凌了,转身拔腿就往船下跳。 江凌在管事身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噗通一声,江凌掉进湖水里。 管事从船上跳到岸上的动作太猛,小船直接翻了。 湖边水很浅,但江凌猝不及防,还是呛了几口水,才站起身来。但她看到管事被天鹅围攻得更狼狈,依旧笑出声来。 . 落水后次日,管事便与江凌耗上了,在江凌从鹿苑走到水禽湖的路上堵着,就是不肯让江凌踏入水禽湖一步。 江凌气恼的很。她进不去,天鹅们就要饿肚子。木香十来天才喂一次,平日就让天鹅靠着在湖中能找到的水草度日,管事更是只要天鹅不饿死,便怎么样都不管。 如今管事被天鹅啄的浑身是伤,怕是更不会好好对待天鹅。 管事是死了心的不肯让江凌进去,直接叫了几个百兽园里的太监,一同拦着路,他转身走了。 几个太监软硬不吃,无论江凌说什么,就只是一句,“奴才也是奉命办事,还请你莫要为难我们。” 江凌气恼,她只是个宫女,他却是管事,实在是不占优势。 江凌曾有过的念头又是一闪而过,她若是百兽园的总管便好了。将照顾动物尽心尽力的都提拔上来,像水禽湖管事这样的人通通不要。 江凌估计了一下形势,如今她力气虽大,但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一起,她还是硬闯不过去的。 明日将小狼小灰带来好了。 . 王公公如今不敢不对皇上回禀江凌的事儿,趁着皇上批折子的间隙,忙将江凌依旧想去水禽湖喂天鹅,却被管事拦住不让的事禀与了皇上。 皇上问道,“管事竟将船弄翻了?江凌落水了?” 王公公点头应是。 皇上睫羽低垂,令人看不清神色,“朕去倒是有些日子没去百兽园了。”转身迈步出去。 王公公忙一路小跑跟上。 尚未到水禽湖,皇上远远便看见江凌被拦在路边。脸上不动声色,脚步却加快了些。 果然如王公公所说,江凌在百兽园里被欺负了。皇上思忖,依照江凌的性子,在宫中还得要他庇护,干脆再将她调回乾清宫好了。 皇上望着江凌瘦小的背影,和前面一排拦路的人高马大的太监,心道她孤身一人在宫中,无依无靠的,性子又不够圆滑,定会被人欺负。 皇上叹息一声,还是将她放在自己眼皮低下照看着吧。 不过眼下,还是将那群太监赶走。皇上快步向前,眼睛紧紧盯着江凌那边,生怕她吃了什么亏。 江凌与那群拦路的太监似乎在争执,一个太监伸出手来,像是要推搡江凌。 皇上一颗心提起来,刚想出声怒喝,便见到江凌抓住了那个太监的胳膊,将那个太监扔出去了…… 扔出去了…… 出去了…… 了…… 那个太监离地至少有半米,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江凌一动手,身旁的小狼小灰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一跃而起,照着那些太监们便扑上去。 原本看见江凌一下子将一个人高马大的太监扔出去,太过惊愕而呆愣住的太监,大叫起来,四散而逃。 跑得最慢的两个,便被小狼小灰压在了身下。看着两只大狗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紧挨着他们的脖子,当场便被吓得尿了裤子。 皇上也愣在那里,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江凌听到动静,猛一回头,见到是皇上,顿时一脸尴尬。 她在人家的宫里,将人家的奴才收拾了一顿,还被逮了个正着。 皇上面色也颇为微妙,“你不是去了鹿苑?怎么又来水禽湖了?” 江凌一愣,皇上竟连她一个小宫女的调动都这般清楚。却也来不及细想,忙答道,“奴婢路过。” 皇上好似浑然没看见小狼小灰身下压着的两个太监,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道,“朕也是路过。” “你往哪边走?” “东边。” “哦,朕往西边走。” 皇上转身离开,只是几日不见,江凌似乎变得好看了些? 皇上细想,究竟是哪里不同了,发觉江凌的眼睛似乎比原先略大了些,圆圆的,又透着股灵动。 江凌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皇上竟然什么都没说? 江凌虽诧异,但还是松了口气。将小狼小灰拽起来,两个小太监忙一骨碌起身,撒腿就跑,却因为腿软,一路摔了好几个跟头,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江凌牵着小狼小灰往前走,“今天带你俩去喂天鹅,乖乖地在岸边带着,不许往前扑,更不许扑天鹅。” 小狼小灰各自汪汪两声,表示知道了。江凌想想,还是不放心,将小狼拴在了湖边的树上,牵着小灰上了船。 小狼:嗷呜呜呜呜 . 皇上晕晕乎乎地走回乾清宫,一路上脑中都回放着江凌将人高马大的太监扔出去的画面。 身材瘦小,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被人欺负。 呵呵。 他自从江凌调出乾清宫便一直担忧她受人欺负,他听说江凌与水禽湖的总管不对付之后便急忙赶来,他见到太监伸手欲推搡江凌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呵呵。 皇上打消了将她调回乾清宫的念头,看她在百兽园里颇为自在,便由她快活吧。 不过水禽湖里的主管本就与江凌不对付,皇上想道,今日一闹,往后江凌要想回水禽湖喂天鹅,更不容易。 如今看来她和天鹅们相处地倒极好,早知便不将她从水禽湖调走了。 皇上左思右想,方下令道,“将江凌提拔成水禽湖的管事,另挑一个可靠的宫女做副管事。” “鹿苑那边的管事与江凌相处如何?”皇上问道。 王公公支支吾吾地,自然是答不上来,心中苦恼,如今不仅要知道江凌每日做些什么,还得清楚她与周围人关系好坏。 皇上皱眉,略有些不悦,“你去打听一下,鹿苑那边,要是管事与江凌相处不错,便算了。若是管事与江凌相处也不好,那就换个和她相处的好的人来当。” “太后那边透出话去,朕因为水禽湖的管事与江凌起了口角,便将原先的管事撸了下去,换上了江凌。总之,朕今日为护着江凌动怒了。” 皇上思虑片刻,又补上道,“再让太后知道,朕让江凌做水禽湖的管事,不过是让她适应一阵子,朕往后会让她做百兽园的主管。透话给太后,说朕最爱的百兽园——” 说到最爱的百兽园,皇上一顿。百兽园完全是他给太后的障眼法,他对鸟兽本没什么感觉,但总是强迫着自己去嬉戏,天长日久后,也就厌恶起来。 不过如今见多了江凌与鸟兽相处时发自内的笑,皇上对百兽园也没那么厌恶了。 “朕最爱的百兽园,让朕最爱的美人管,才两相合宜。” 皇上说到最爱的美人,心中又是一颤,江凌相貌平平,他说这话本有些违心。 但今日江凌的面孔又在她眼前闪现。江凌皮肤本就极好,所谓一白遮百丑,如今再添上一双顾盼有神,灵动非常的眼睛,皇上想道,倒也勉强算得上是个美人了。 . 江凌喂完天鹅,将一脸哀怨的小狼从树上解下来,牵着小狼小灰回去。 方一进门,三只小狗崽便围了上来,在小灰身前一拱一拱,挤着喝奶。 老大老二又将小不点挤出去了,小不点抢不到奶|头,急的嗷嗷直叫。 江凌皱眉上前,将老大老二拎起来,“刚教会你们,肚子一饿就又忘了?不许挤得妹妹吃不上奶。” 拎着老大老二,不理会它俩嗷嗷呜呜的叫声,直到小不点喝完奶,江凌才将它俩放下去,“不许欺负妹妹。” 江凌又依次喂了小葵、蜂王、小棠棠后,正欲休息,便听得外面一阵喧闹。 她出门看个究竟,却见到是百兽园的总管。 百兽园总管笑呵呵地迎上来,“江凌,往后你就是水禽湖的管事了,负责水禽湖的一概事宜。有什么事儿直接来找我。” 江凌一愣。哈?她成了水禽湖的管事? 刚刚还派人和她打架的管事哪里去了? 百兽园总管似乎看出了江凌的疑问,解释道,“水禽湖上一个管事犯了错处。” 江凌心中一阵畅快,原先的管事一直饿着天鹅,早就该撸下去了。 她当管事,倒也挺好,最起码她在水禽湖里养鱼苗,弄出一条食物链的想法,可以实现了。 江凌乐滋滋的答应了。 此时,水禽湖原先的管事,也刚得知自己被撸下来了。待到传话的公公走了之后,狠狠呸了一口,“我就知道,那个小宫女带晦气。” 一脚踹翻椅子,“赶也赶不走,还是把晦气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这是快4000字的肥章。欠大家的两更,我会补上的,其实要是每章砍点字数,凑在一起也就够新章了,但我觉得那样没意思,还是质量第一。 日更还是会保证的,向小天使们承诺,无论我写到多晚都会写完,每天清早起床,你们都能见到我的更新。 mua~ 第32章 断袖 皇上下令时,并没提水禽湖曾经的管事要如何安排。水禽湖曾经的管事便被如今的副管事安排一早一晚去洒扫,江凌也遇不到他。这样安排,正是因为知道江凌与他不和,为了不让江凌添堵。 可江凌还是遇到了。 这日,江凌远远看见一群太监围着一个人,吵吵嚷嚷道,“让你帮我干的活呢?怎么没干?” “还有我的。原先指派人干活的时候多气势,如今让你帮我们干点活就不行?” “还以为自己是管事呢?” 江凌听到那群太监的话,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 “怎么回事儿?”江凌喝道。 几个太监一惊,忙恭恭敬敬地行礼,“管事。” 江凌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果真是水禽湖曾经的管事,她虽然对他厌恶,但也不能置之不理。江凌训斥道,“干嘛呢?欺负人呢?该谁做的活就谁做。水禽湖可不养闲人。” 几个太监连声应下,江凌转身离开,“散了吧,都干活去。” 江凌走后,那群太监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对曾经的管事道,“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帮我们干活儿去?” 曾经的管事瞠目结舌,几个太监互换了眼色,“还真以为管事为你撑腰呢。不想想原先你是怎么对管事的。管事要真想管,会这么不疼不痒地说我们两句就走了?” “管事的意思明白着呢,由着我们欺负你。我们要是欺负的好了,管事没准一高兴,还能提拔提拔我们呢。” 江凌当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她觉得太监们欺负人,教训过就算了。没想到他们不但压根不听,竟还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接着欺负。 一阵哄笑中,不知是谁将长长的扫把扔在了水禽湖前管事的身上。 水禽湖前管事攥紧拳头,一朝落魄,就这么被人欺辱。可对方人多势众,他如今孤立无援,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下。 他缓缓地弯腰,将扫把捡起来,眼中满是恨意。 这一切都是江凌害的。 . 鹿苑。 江凌一边喂母鹿吃南瓜,一边往远处望。母鹿慢悠悠的嚼着,江凌一阵心急,将手里的南瓜一下塞进母鹿嘴里,“你孩子跑哪里去了?你怎么也不担心?” 母鹿看了江凌一眼,依旧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嚼着嘴里的南瓜。 江凌叹气,“我去找找它。” 母鹿看了江凌一眼,依旧不为所动。 江凌刚迈步出去,便见到远处出现小鹿的身影,屁股朝向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后退—— 嘴中叼着一个人的袖子,正拼命把那个人往这边拉。 这是什么状况?江凌忙朝着小鹿迈步迎上去。 待到走进之后,江凌看清,被小鹿叼住的竟是怀王。 江凌一头黑线,拍拍小鹿,“快松口,别叼着人家的袖子了,我们回鹿苑。” 怀王惊异地看了面前的小宫女一眼,那小宫女不但不向他行礼,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倒是上来便对着一只鹿说话。 语气还分外郑重,似乎那只鹿当真能听懂她说什么一样。 怀王心道,大约这小宫女不认识他是谁吧。 怀王抬眼一看,却愣住了。面前的小宫女他认得。正是第一次进宫时,拦住他打狗那个小宫女,之后又有一次,遇见她瘫坐在路上动弹不得,还是他去乾清宫唤的人。 怀王想起往事,不由得又低头看了一眼江凌的脚,只可惜一双脚被绣鞋包裹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 怀王发觉自己的动作,不由得面上一红,又连忙抬起头,却看到江凌拍着小鹿说,“真不知道袖子有什么好吃的,看来不给你吃的你不肯撒嘴了,等着。”她话音方落,便转身跑回去了。 怀王看着江凌一上一下的背影,微微愣怔,这小宫女也太不识礼数了。还是说她已经忘了他是谁,并没有认出他来? 不知怎的,怀王心中竟有些微微的失落,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见到江凌又跑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块—— 南瓜? 江凌将南瓜递到小鹿嘴边,等着小鹿松开怀王的袖子,张嘴将南瓜吃进去,却见小鹿完全无动于衷,依旧紧紧地叼着怀王的袖子不松口。 江凌诧异,“难道袖子比南瓜还好吃?” 怀王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江凌这才抬头看了怀王一眼,满脸无奈道,“实在不行,怀王就只能断袖了。” 怀王一愣,顿时满脸怒气,张口欲斥责江凌,却见江凌一双眼睛神色灵动,满是俏皮与玩笑之意,顿时恍然,江凌的断袖用的是原意,且这话是在开玩笑。 怀王看向江凌的眼神多了两分探究,一个小宫女,倒有两分学问,且这胆子忒大,明明知晓他是怀王,一开始竟敢完全不理会他,如今又敢与他玩笑。 怀王看着江凌,心中诧异,这小宫女一双眼睛倒是生的极漂亮,极有神采,且她脸上其他五官平淡无奇,更衬得一双眼睛分外显眼。 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他上次见她时,怎么丝毫都没注意到? 怀王正看着江凌,见她脸色突然郑重起来,耸耸鼻子,“怀王身上可带着什么东西?” 见怀王一脸不解,江凌又解释道,“怀王身上可有什么小鹿爱吃的树叶青草之类?小鹿怕是因为这个,才叼住你的袖子不放。” 怀王笑道,“我身上怎么可能会带着树叶青草。” 江凌皱眉,“可奴婢似乎闻到怀王身上有淡淡的草木香气。难道是熏香?那看来怀王真得断袖了。” 怀王一愣,草木香气?伸手往怀中一掏,掏出一个纸包来,“难道是因为这包药?” 怀王话音未落,小鹿就松开怀王的袖子,猛地去叼药包,刺啦一声,包药的纸破了,药材洒落一地。 小鹿低下头便吃。江凌急了,抱着小鹿的脖子往上拉,“不能乱吃!这是药。” 待到江凌低头看清小鹿在吃什么,便将手松开了,对怀王笑道,“原是怀王身上揣着的药里有血桐,鹿最爱吃这个了,怪不得叼住你的袖子不松口。” 江凌看着小鹿,确定它只挑拣这血桐吃,其他的药材一概不碰,才放下心来,静静地等它吃完。 怀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觉得今日之事颇为荒唐,面前的小宫女不合规矩又无理,但他不知怎的,却并不想斥责。反倒觉得这样看着小鹿低头吃东西,挺有意思的,便也静静地站着。 待到小鹿吃完,抬起头转身便迈步往鹿苑走,江凌也忙跟上。走了两步,方回头道,“这药……” 怀王笑道,“不妨事。” 江凌点头,转身追着小鹿跑远了。 怀王愣在原地。 就这么走了? 就算不诚惶诚恐地道歉,好歹也该客气两句? . 水禽湖曾经的管事直到天黑,才将将做完那一群太监推给他做的差事,累得浑身酸痛,直不起腰。 他当了这么多年管事,哪里还曾做过体力活?何况还是像今日这些又脏又累的活。 曾经的管事躺在床上,在一片黑暗里瞪大眼睛。心中想到,都是被江凌那个宫女害的。 他觉得自己也想明白了,那些欺辱他的太监,也定是江凌授意的。 如今他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江凌却当着管事享清闲耍威风。凭什么? 也该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管事攥紧拳头,他如何才能办到?如今他轻易也见不到那个小宫女,她的住处更是近身不了。 管事猛地坐起,他想到了个主意! . 江凌在水禽湖当上管事,待到将水禽湖的大小事务弄清楚之后,第一件事便想在水禽湖里投放鱼苗养鱼。 虽说有这个想法,但她自己也办不成事儿,便向百兽园的总管申请。 总管笑眯眯地听江凌说完,道,“好主意啊。不过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得再往上请示,回头告诉你。” 江凌乐呵呵的走了,心中想着,百兽园的总管人还是很好哒。 待到江凌走了,总管身旁的小太监忍不住问道,“向谁请示?这百兽园里的事儿,不都是师父您做主?” 总管看敲小太监脑袋一下,“百兽园里的事儿我做的了主,方才那位的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小太监一脸迷茫。 总管也不解释,只是道,“你啊,要学得还多着呢。最起码得有眼力见儿,就算不能面面俱到,也得对最上头的主子心里有数儿。” 小太监点头,但心里更糊涂了,怎么就扯到最上面的主子上啦? 百兽园总管没让江凌等太久,很快便给了她准信儿,可以。 江凌开心得很。 采办鱼苗,洒在湖里,一应事务都不用江凌插手,百兽园主管亲自盯着,让一群太监办妥了。江凌很是感激。 且百兽园总管不但养上了鱼苗,又将鱼苗和天鹅爱吃的水草各自洒了些在湖里。 江凌觉得系统要是能统计她的好感度,如今她对百兽园总管的好感度肯定达到100%了。 皇上批着折子,想起百兽园总管与他报备过,打算今日往湖里洒鱼苗,便将折子一扔,出了乾清宫,往百兽园走去。 皇上走到水禽湖的时候,太监们刚刚洒完,小船纷纷朝着岸边划过来。 皇上老远便见到站在岸边的江凌,背影瘦小,却极挺拔。 皇上盯着江凌的背影,快步走过去,却见到江凌掏出一块儿帕子来,塞进百兽园总管手里,声音清晰地钻进皇上耳中,“总管您辛苦了,擦擦汗。这次能洒上鱼苗多亏您,都是您的功劳。” 皇上:! 他要不要让江凌知道,究竟是谁的功劳? 作者有话要说:我正在拼命爬月榜(>_<)小天使们能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吗? 戳进去后收藏一下,这个对涨积分很有用的。 另外打滚求收藏这篇文,求留言。文章的收藏和评论对涨积分更有用。 在这章及以后的章节,25字以上2分评论有惊喜哦!前100条,先到先得,嘘……小天使们快来评论吧! 第33章 中毒 天色尚未大亮,只有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江凌正酣睡着,忽然被小狼小灰的狂吠声惊醒。 这是怎么了? 江凌披衣下床,看到小狼小灰都朝着门口狂吠,侧耳倾听,似乎有轻轻敲击门的声音。 江凌诧异,这大清早天还未亮,会有谁? 将门打开,江凌一愣,门前的竟是小黑白。 小黑白扑棱着翅膀,发出极高昂极尖细的叫声,江凌吓了一跳,小黑白这是怎么了?却见小黑白扇动翅膀,朝前飞去了。 江凌忙快步跟上。小黑白飞得不算快,但江凌也是一路小跑才跟得上,是去水禽湖的路,江凌跑到水禽湖边上,见小黑白终于落下来,气喘吁吁地问道,“究竟怎么了?” 江凌还想再抱怨两句,抬眼却愣住了。 水禽湖上密密麻麻的,飘着一片片的白色。 都是翻了肚皮的鱼。 江凌惊恐地走到湖边,凑近了看那些鱼,都已经死了。 江凌反应过来,忙在湖面上搜寻,天鹅们都哪里去了? 小黑白似乎猜到江凌在找什么,叫了两声,带着江凌往一边走,终于江凌在湖边树下的岸上,看见一只只天鹅,都抱着翅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江凌忙看向小黑白,发觉小黑白如今落在地上,竟显得比其他天鹅更没精打采,闭着眼睛不动,若不是胸前微微起伏,江凌都要怀疑它是否还活着了。 究竟怎么回事儿?难道是瘟疫?为何湖里的鱼都死了,天鹅们也都奄奄一息的样子? 江凌来不及细想,如今最紧迫的是将大夫请来,江凌看着小黑白,小黑白半睁开眼皮,也看了江凌一眼,又将眼睛闭上了,一动不动。江凌忙朝着百兽园总管屋中跑去,百兽园的总管是个能担事儿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她如今虽也是水禽湖一方的管事,但江凌还是担心自己冒冒失失去请大夫,请不来。 百兽园总管被敲门声惊醒,看到江凌站在门口,披头散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总管,水禽湖里的鱼都死了,天鹅也都是快要死了的样子。总管您快去请大夫,救救它们。”江凌说得飞快,声音里带着哭腔。 总管一愣,也忙披衣出门,吩咐两个太监赶紧去请大夫,将大夫带到百兽园,犹豫了一下,又吩咐一个小太监去向皇上禀报。 小太监一愣,“总管,皇上马上就该上朝了。” 总管踹了那个小太监一脚,“麻溜的跑过去,还能赶在皇上上朝前。” 小太监虽然不懂,但还是飞一般地朝着乾清宫跑过去了。 总管则跟着江凌出门,朝着水禽湖走去,出言宽慰道,“你也别太急了,大夫马上就到。” 宫中养着的专为百兽园里的鸟兽看病的大夫们,很快就背着药箱到了。拎起一只天鹅,掰开眼皮看看,又掰开嘴看看,迟疑道,“这……像是中毒。” 江凌心中一惊,忙问道,“还有救吗?” 大夫互相换了一个眼神,方有一人站出来道,“只能试试看,毕竟如今也确定不了,中的是什么毒。” 江凌急中生智,“湖里的鱼也都死了。那是不是说毒是投在水里的?检验检验水,是不是就知道是什么毒了?” 百兽园总管一愣,“投在水里?这偌大一个湖,在水里投毒得投多少,才能将一湖的鱼都毒死?何况这湖是活水。” 大夫已经将银针插在湖里,拿出来后并没有变色,“七八成没毒。就算半夜有人投了毒,如今估计也顺着水流走了。” 江凌无措,“那该怎么办?” 大夫却顺手捞起一条湖边的死鱼,将银针往鱼中一扎,拔|出|来的时候便沾上了些鱼鳃血,江凌凑近去看,银针黑了。 “应是砒霜之类的毒药,约莫是鱼中了毒,天鹅又吃了鱼,才没有立刻死。”大夫道,“如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灌些药汤进去,再让它们吐出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大夫开了方子,让药童去抓药熬药,片刻后药童提着药汤回来,却不是用碗装的,而是大大一桶,里面还飘着一个瓢。 大夫让江凌捉牢天鹅,他掰开天鹅的嘴往里面灌药,天鹅不停挣扎,却没有什么力气,江凌不需要多大力气,就能牢牢按住。 江凌按着天鹅,看着它们奄奄一息的样子,眼泪不断往外淌。大夫笑了,“你啊,真是……算了你先到一边去吧,换个太监来。” 江凌摇头。 “换朕来按着天鹅。”皇上的声音乍然在背后响起,江凌惊讶地回头,方才她太入神,根本没听见脚步声。 皇上抓住江凌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去一边歇着,换朕来。” 江凌本想拒绝,但看到皇上不容置疑的眼神,就点了点头,走到一边靠着树坐下,江凌发觉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皇上蹲在江凌方才的位置上,按住天鹅的脖颈,示意大夫灌药,大夫似乎有些惊慌,哆哆嗦嗦的半天才灌进去。 皇上见状起身,让王公公替代他,走到江凌身边。大夫松了一口气,手脚恢复方才的麻利。 江凌听到皇上的脚步,抬起头,皇上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取个披风来。” 江凌披散着头发,一身薄薄的衣裤,上面满是褶皱,看起来更像是睡觉时穿着的。外面套着一个夹袄,□并没有穿裙子。 这副衣着,在大多人眼中,大约与没穿衣服无异。但百兽园总管心思灵透,知晓皇上对江凌的那份心意,因而一直垂眼不看,也并未多言。大夫一心都在天鹅上,倒没有注意江凌的模样。身旁那些太监们,虽心中诧异,但在宫中多年,早就练就了一番脸上丝毫不显的功夫。 皇上将江凌这副模样看在眼中,并没有生气,反倒一阵心疼。江凌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乎又马上要坠下来的样子。 江凌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一阵凉风吹过,不由得双臂抱紧,打了个哆嗦。皇上想将身上的衣裳给她披上,但身上却只著一件龙袍,皇上只得向远处望去,等着小太监将披风拿来。 皇上看着伤心欲绝的江凌,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承诺道,“朕定当查清此事是谁所为,定将严惩。” 江凌浑身丝毫力气也无,她如今只希望天鹅们都能活下来,暂且没有报仇的心思,但也不好对皇上的话无动于衷,便抬起脸,对皇上笑了一下。 皇上见江凌打起精神强笑,心中一痛,“你……想哭就哭吧。”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便又干巴巴地安慰道,“也不需哭,那些天鹅不会有事儿的。” 却见江凌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皇上心中一喜,接着说下去,“朕幼时也见过中了毒的鸟雀,也是奄奄一息,最后却挺了过来。天鹅比它们体格大多了,肯定也能挺过来的。” 皇上自然是在胡编乱造,但江凌此时却丝毫没有怀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当真?” 皇上郑重道,“君无戏言。” 小太监此时正好将披风取来,取来的自然是皇上的披风。皇上接过,很自然地替江凌披上。江凌身量本就小,又是坐着,披风倒有一半拖在地上,皇上也浑不在意。 披风将微寒的风挡住,江凌觉得浑身一暖,她感激地看向皇上,皇上却没有看她,正侧脸看着一旁的天鹅。 大夫已经给天鹅挨个灌下了汤药,此时正将天鹅倒拎过来,拍打天鹅的肌胃,让天鹅将肌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然后再灌一遍汤药下去。 皇上的侧脸的线条颇为柔和,长长睫毛形成一片浓密的阴影,面孔漂亮精致不亚于女子,但如今正蹙着眉,便多了两分忧思沉静之感,使人过于精致的面孔不显丝毫轻浮纨绔。 江凌顺着皇上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小黑白。小黑白似乎是中毒最重的一个,如今连第一遍汤药都还没灌下去。小太监正牢牢摁着它,大夫满头大汗地往里灌,汤药却总顺着嘴流出来。 皇上并没有感受到江凌的目光,站起身来,走到小黑白面前,伸手将小黑白从王公公手中接过来,对大夫道,“让朕试试。” 待到大夫又灌下一口药后,皇上顺势不断轻轻调整小黑白脖颈的弧度,又在脖颈四周掐掐按按,江凌惊异的看着,小黑白竟真的将这口药一滴不落的咽下去了。 皇上似乎也松了口气的样子,示意大夫再喂一口,就这样灌下了不少的药。 皇上又将小黑白拎起,伸手在小黑白肚子某处轻轻一戳,小黑白顿时将汤药全都吐出来,夹杂着消化一半的鱼肉和水草,比大夫催吐的手法竟还干净利落很多。 小黑白在皇上手中拎着,皇上自然无法躲避,吐出的污秽溅到皇上的靴子上,皇上却浑然不觉,将小黑白正过来,抱着它示意大夫再灌汤药下去。 江凌靠在树上,呆呆的看着皇上。给小黑白灌完了药,皇上起身,舒心的笑了。江凌依旧只能看见皇上的侧脸,初升的旭日在皇上身后,为皇上镀上了一圈金边。江凌看着皇上脸上的笑意,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方才的绝望惶恐顿时消失不见。 她相信一定如皇上方才所言,天鹅们都会平安的。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来有个小天使一直没感谢~么么哒~ 问歌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05 11:31:21 第34章 往事 江凌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望着皇上的侧影。皇上忙碌半天,与大夫一起将天鹅都处理妥当后,回头看见江凌。 寒风吹过,江凌虽披着斗篷,依旧打了一个寒颤。皇上看到,忙拉着她往屋里走,“先回屋,药已经都喂下去了,你在这里守着也没用。” 江凌摇头不肯,皇上皱眉,伸手拽住江凌的胳膊,“朕下令让你回去。” 皇上的掌心很热,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江凌的皮肤大概是吹了太久的寒风,冰凉一片,此时竟觉得被握住的地方一片烧灼,忙将手臂抽出来。 “好,我回屋。”江凌胡乱应道,脚下却不挪动半步。 皇上无奈,将小黑白抱起来,轻轻放进江凌怀中,“这只中毒最厉害,你把它抱回屋里,它要是能挺过来,别的肯定也都能挺过来。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江凌接过小黑白,小心翼翼的抱着,跟着皇上一步一步走回她的屋中。直到半倚在床上,身上盖着皇上帮她盖上的被子,手中又被塞进一杯热茶时,江凌才反应过来,皇上也进了她的屋子,且方才竟是皇上在伺候她。 江凌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若是以往,她自是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但从方才开始,她突然觉得有些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其实自从她穿越而来,她一直觉得极荒唐、极不真实。她竟然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从未在历史上听闻过的朝代。 她一直没办法将身边的人视为和她一样有血有肉的人,说实话,在她眼中,这些人更像是npc。 倘若最初的日子没有小狼陪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多少次天黑后回到房中,她在墙上摸索半天,最终发现找不到电灯开关,惊觉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时,她都有嚎啕大哭的冲动。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与她有相似的经历,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适应穿越后的生活。她只知道对她而言,穿越当真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每次走在宫中,看着恢弘的宫殿,漂亮的假山流水,都有一种在玩3d游戏的感觉。 偌大一个宫中,熙熙攘攘那么多人,却没有她的同伴。 还好穿越之初便遇到了小狼,后来又见到了百兽园。百兽园与她前世工作的动物园太像,里面有许多她熟识的动物,她与一只又一只动物结下了缘分。这样她才慢慢接受了穿越这一事实,接受了附在她身上的系统。 百兽园里的动物,真的是她之前唯一的精神寄托。 此时此刻,看着一尺之遥的皇上,江凌却觉得心中渐渐裂开了一道缝隙。 皇上颇为自然地坐在床边,江凌却不知怎的,几乎不敢正眼看他,一直静默着又让她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便找些话说,“皇上似乎特别懂怎么能让人咽下东西,又怎么让人吐出来?” 江凌本是想感谢今日皇上对小黑白出手相救,一句话说出口却又后悔了,她说得不明不白,皇上会不会以为她在讥讽之前皇上对她下毒之事? 皇上云淡风轻道,“不过是在自己身上尝试多了,渐渐就懂了。” 江凌一头雾水地看着皇上。 皇上解释道,“你难道没想过,朕每日在太后面前装疯卖傻,为何她毫不怀疑?朕已快及冠之年,在太后面前却依然如同懵懂幼儿,所作所为与夏谨如出一辙,太后为何觉得朕就应如此?” 江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皇上继续道,“从父皇驾崩,朕还年幼时起,太后便经常在朕的吃食里下药,有时索性直接端来汤药给朕喝,可惜朕舌头极灵敏,对太后又极警惕怀疑,每次都在太后或者她派来的宫女面前吃下去,等没人的时候,再偷偷吐出来。” “一开始为了吐出来,只能用手指挖嗓子,久而久之喉咙里都是伤,又疼又肿,吃饭喝水都咽不下去。”皇上轻声细语的对江凌说,眼神温柔,脸上甚至带着两分笑意。江凌一颗心却疼得厉害,颤抖着问道,“皇上那时候几岁?” “与如今的夏谨澈差不多年纪吧。”皇上道。 “朕虽极厌恶夏谨澈,觉得他完全被太后宠坏了,被宠的心性都变了。”皇上叹了口气,“但朕几年前,倒也隐隐羡慕嫉妒过他,朕有时想着,若是有人肯这么宠着朕,朕若是心性变得残暴,甚至最后不会有好下场,朕或许也是愿意的。” 江凌眼圈已经红了。 皇上又接上方才的话,“朕心中道,不能再挖喉咙来吐了,掐脖子、压肚子……好多种方法,朕试了个变,后来竟真的找到了催吐的穴位。每次一按就能吐出来。” “再后来,朕连催吐的穴位也不用按了,只要想吐,低下头就能吐出来。” “甚至不该吐的时候也忍不住要吐,最严重的一段日子,朕只要吃完了,立马就会吐出来。” “朕那时形销骨立,瘦的骇人。太后让效忠于她的太医为朕诊治。太医对她道,损人心智的药,也对身子有害,朕长久积累下来,身子已经残败不堪,若是太后不想让朕死,以后这药就不能再喂了。” “太后那时已经相信朕的心智出了问题,便停了药。朕本来极担忧太医会看出什么,得知太医的说辞后,真是又惊又喜。朕也由此看出,这位太医是个心软的,竟肯帮着朕隐瞒,便打定主意拉拢他。”皇上不再看着江凌,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 江凌不知不觉中,呼吸都放轻了,静静的听着皇上说。 “朕当时实在没有什么可用来拉拢太医的,便吃准了太医心软。三天两头将自己弄伤,通通推到太后身上,又怕太医不信,便时不时故意给太后一些罚朕的由头,惹怒太后,让太后打板子罚跪。嫌太后罚的不重,朕等太后罚跪完之后,再重重跪在地上,打完板子之后,再拿着板子自己打自己的屁股。” “如今想来,这手段不能再拙劣,可太医竟真的被朕这样收拢来了。”皇上笑道,“那是朕收拢来的第一个人。” “对了,就是给你看过病的那个太医。” 皇上说完,才惊觉江凌哭了,顿时手足无措,想为江凌擦眼泪,又不知拿什么擦,只好不停道,“哭什么,哭什么,已经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见江凌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淌,一把抓起江凌身上的被子,凑到江凌脸前,“快擦擦,别冻着脸。” 江凌噗嗤一声笑了,摸出一块帕子来,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皇上起身道,“朕真不该今日和你说这些,没想到倒是惹得你哭了一场。许多年前的事儿了,朕如今都快忘了,你也千万别放在心上。” “一大早便因为天鹅的事儿奔忙,躺下睡一觉养养神吧。朕保证天鹅都不会有事儿。这事朕绝对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迈步往外走,江凌起身欲送,被皇上一把按在床上,又替她掖了掖被子,“不用动。” 江凌便坐在床上,看着皇上走出去,见皇上迈出门槛后,又回头对她笑道,“安心。” 两个字似乎有魔力一般,江凌心中真的安定下来,不知不觉中便沉睡过去。 江凌是被香醒的,尚未睁眼,便听到咕嘟咕嘟的声音,以及一个个气泡破裂的轻微声响。她突然觉得饥肠辘辘,迫切地想知道是什么食物飘散出的气味。但又恨不得多闻一会儿,便又闭着眼,轻轻地呼吸着萦绕在身边的香气。 她自从穿越后,从来没有觉得饿过,不过是到了时辰就吃饭,饭菜好吃难吃,是香是臭,她都尝不出区别。 如今她却觉得饿得要死,一直封闭的饥饿感与嗅觉味觉,似乎一觉之间纷纷苏醒。 江凌睁开眼睛,翻身坐起,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只小火炉,上面温着一盅粥,炭火发出微微的红光,粘稠的粥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 木香正坐在桌边,见江凌醒了,木香问道,“你现在要喝粥吗?” 江凌的眼睛早已被牢牢地黏在粥上,忙连连点头,木香盛了一碗粥递给她,江凌端过来便舀起一勺往嘴中塞,在木香的惊呼声中感到舌头一疼,在口中含了片刻,勉强吞咽下后,又忙灌了两口凉茶。 木香笑道,“这是几日没吃饭了?饿成了这个样子。对了,王公公吩咐我,以后专门伺候你就行,说是皇上下的令。” 江凌点头,心道皇上这般爱随手抓来一个她身边的宫女来照顾她。 走了上一个桑枝,又来了一个木香。 江凌一边喝着粥,一边往小黑白那边看去,见小黑白还闭着一双眼,昏睡着,江凌一颗心又紧紧皱起来,小黑白危在旦夕,她却睡了一觉,又被一碗粥勾得不行。 木香顺着江凌的目光看去,“刚才那只天鹅醒了一次,喝了两口水,吃了一点鱼,又睡过去了。” 江凌又惊又喜,能醒过来,又肯吃东西,多半是没事了。小黑白大约是中毒后又强撑着飞去找她的缘故,中毒最严重,如今它都挺过来了,其他的天鹅应该也无事了。 江凌高兴极了,果真如皇上所说,天鹅们都不会有事的。 此刻,乾清宫中,皇上扔给王公公沉沉一锭银子,“果真如你所说,女人心都软,朕说一说小时候的可怜事儿,一准儿管用。” “你快帮朕一起想想,朕小时候还受过那些罪?”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不过妹子们先睡吧,明早看。 谢谢投雷的妹子,mua~ 雪舞落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11 15:21:45 第35章 怀王离京 江凌喝完粥,浑身前所未有的舒爽,方才一觉时间虽不长,但睡的极安稳,醒来后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楚舒服。 因而虽然江凌肚子饱饱的,也正值午睡的时辰,却丝毫困意也无,却又懒得动弹。让木香将小黑白抱给她,她就将小黑白放在腿上,静静地看着它。 江凌心中已经认定小黑白不会有事儿,倒没有那么焦急了,就这样将大脑放空,坐了一个下午。 突然,江凌不可置信地低头,她方才觉得小黑白动了一下! 江凌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黑白看,片刻之后,果然见小黑白睁开眼睛。 江凌又惊又喜,手都在发颤,忙出声叫到,“木香,小黑白醒了!快把水和吃的都拿过来!” 小黑白缓缓转过头,看了江凌一眼。 【叮!恭喜宿主,萌宠6号小黑白对宿主好感度达到100%!】 【萌宠6号愿意与宿主共享任何一项特质,但向宿主推荐“高雅又亲和的气质”与“领袖气质”两项,请宿主选择。】 江凌正对着小黑白傻笑,小心翼翼的摸着它身上的羽毛,根本没有心思搭理系统。 【请宿主选择。】 【请宿主选择。】 【请宿主选择。】 江凌见她不选择,系统就会一直提示下去,便胡乱说道,“第一个。” 【叮!恭喜宿主,获得高雅又亲和的气质。】 江凌没有细听她究竟获得了什么特质,眼神紧紧黏在小黑白身上。见小黑白只喝了两口水,并没有吃东西,将头埋在翅膀底下,又睡了。 江凌这次彻底放心了,轻手轻脚地将小黑白放进新为它铺好的窝里,想起今日还没给一众萌宠喂食。 依次喂过之后,江凌见小葵、小狼、小灰都吃得狼吞虎咽,小棠棠也抱着青菜叶子咔嚓嚓的啃,小嘴动得飞快。至于蜂王,江凌实在看不出快慢。 江凌心中很是感动,这些萌宠都太懂事儿了,知道她忙乱忧心,宁肯自己挨饿,也不来扰她。 小灰吃着食儿,小不点挤在小灰胸前喝奶,老大老二就站在后面看着,等到小不点喝完奶,从小灰肚皮低下钻出来后,老大老二才凑过去。 江凌感动得不行,老大老二如今竟然这么懂事儿了,不但不会把妹妹挤得喝不上奶,竟还会等妹妹喝饱了后它俩才上前。 江凌惊觉,小不点已经和老大老二一个体格了,身上终于养出了二两肉。江凌欣慰极了,看来先天不足,后天也是能补全的。 江凌欣慰地揉了揉老大老二的脑袋,“真棒,知道让着妹妹了。” 老大老二将脑袋凑过来,挤在江凌一只手掌前,一人一半,蹭啊蹭。江凌心都快化了。 . 次日,皇上又来江凌屋中,先看了看小黑白,见它精神多了,便在椅子上坐下,“朕年幼的时候,太后总是挑些极偏僻的书中极刁钻的问题来问朕,朕定是答不上来,然后太后不打不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什么最艰涩便让朕背什么,朕当时年纪小,虽知道是太后的阴谋,但还是好长一阵子看见书本都不想翻开……” 次次日,“朕年幼的时候,有一次夏谨澈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对朕拳打脚踢,朕实在忍不住,便推了他一把,太后看见了,对朕不打不骂,只是让朕闭门思过,足足饿了朕四天……” 次次次日,“朕年幼的——” 江凌忙道,“奴婢知道了!皇上年幼的时候十分不容易!” 皇上眨眨眼睛,明明大前天,江凌听了自己幼年的悲惨经历,还哭得一塌糊涂,看向他的眼神温柔了许多,怎么今日就这个态度了? 江凌实在不想听皇上回忆往昔了,抢先问道,“天鹅们中毒的事情,皇上可查清楚了?” 皇上眨眨眼睛,“……没。” 相对无言。 片刻之后,皇上起身道,“朕一日不查清楚,就一日不来见你。” 江凌:突然想晚几天知道凶手是谁了呢。 . 皇上手中虽然有势力,但自然不会傻到动用他们来查是谁给天鹅下的毒。 前几日皇上将贴身的几个太监宫女都派出去,让他们没头苍蝇一般的在宫中胡乱打听,是谁下的毒,将院子里洒扫的小宫女都派出去了。且根本不从百兽园打听起,而是阖宫的打听,拉着离得八丈远的宫殿中的宫人乱问一气。 这样自然查不出什么。几日之后,皇上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哀嚎着跑到太后跟前,“母后,江凌她最爱的天鹅被人下了毒,朕找了几日都找不出是谁做的。江凌日日对着朕哭,哭得朕心都碎了,母后帮朕查一查吧。” 太后难掩眼中的笑意,连声应下,“好好,母后帮你查。”心中早已拉开了花,她送了无数年轻貌美的宫女给皇上,皇上一个都不肯碰,她已经不抱希望之时,皇上自己被一个小宫女迷住了。 太后虽应下了,但并没有当真花心思帮皇上彻查此事。皇上日日来太后跟前磨,太后被扰的实在不耐烦了,才派人去查。 凶手很快便被查出来,正是水禽湖上一位管事,他投毒之事并不严密,虽没人确切地知晓他是在投毒,但不少人指认他鬼鬼祟祟、形色可疑。 宫里有的是让人说真话的法子,前管事没挨过一会儿,便什么都招了。投毒的法子倒也巧妙,他心知湖太大且是活水,直接往湖里扔毒药怕是没用,就给不少鱼喂了砒霜,趁着将死未死的时候再扔回湖里。这些鱼游不动,便纷纷被天鹅捉住吃了,天鹅也因此中了毒。 江凌得知后,一边狠狠在心中骂了前任管事一通,一边又庆幸,多亏是鱼中了砒霜,天鹅又吃了中了砒霜的鱼,否则若是直接喂天鹅吃下砒霜,大概便救不回来了。 江凌并没有问投毒的前管事怎样了,一方面她觉得不过是想要毒死天鹅,罪不至死,一方面又在心里恨死了他。何况事到如今,他的死活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江凌索性便不问,虽说自欺欺人,但好歹能心安些。 小黑白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十足,其他的天鹅也是如此。 江凌见小黑白康复了,便玩笑道,“你是想和我在一起,还是想和湖水在一起?” 小黑白看看江凌,又朝着水禽湖的方向望了望,终于迈开步子,摇摇晃晃的迈过了门槛。 江凌:心塞塞的。 天鹅们全都住回到水禽湖里,江凌又开始了每日鹿苑与水禽湖之间奔波的日子,虽然累了些,但她心中的甜蜜难以言喻。 . 江凌喂着小鹿,余光扫到一片青色的衣角,江凌已经习惯了,抬头笑道,“怀王。” 怀王看着满脸笑意的江凌,心中滋味复杂难辨。他早已从皇上水禽湖投毒一事的做法和态度看出,皇上对面前的这个小宫女的确有几分真心,绝不单单是为了在太后面前做戏。 江凌手中拿着一块南瓜,逗弄着小鹿,手指灵巧的一伸一缩,就是让小鹿吃不到南瓜,语气欢快地很,“怀王又是练武回去?真早。” 怀王只是笑笑,并不言语,静静地看着江凌逗弄小鹿,见小鹿有些急了,她才将南瓜塞进小鹿嘴中,又轻轻顺顺小鹿的毛。 很久之后,怀王才开口道,“我要走了。” 江凌一愣,“去哪儿?” 怀王笑了,“自然是回边关。这次进京,已经在宫中停留太久了,若不是太后与皇上一次次挽留,下旨宽限臣在京中的日子,臣早就回去了。” 江凌虽疑惑怀王为何不留在京中帮皇上夺|权,但也不多问,只是点头。 怀王一改平日温润如水的语气,声音挑上去,显得轻松愉悦,“今日是来与你道别的。明日便启程了,早上来不及再来看你。” 江凌颇有些意外,怀王竟会特意来与她这个小宫女道别? 她自己虽不因身份而妄自菲薄,但怀王能放□份,实在难得,江凌只顾着惊叹这个,并没有注意到怀王说的是来不及再来看她,更没有意识到,怀王每日清晨并不是练武后路过,而是特意来看她的。 江凌郑重道,“愿怀王一路顺遂,边关太平无虞。” 怀王笑道,“承你吉言,后会有期。” 江凌笑道,“定能再见的。”心中想到,怀王投效了皇上,总会有回京之日。 怀王转身离开,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心中叹息一声,下次再见之时,她怕是已为后宫妃嫔了。 次日,太后又大设宴席,为怀王送风,又将怀王在宫中留了一日。怀王与太后把酒言欢,太后满脸笑意,因为怀王前几日终于言明,愿意效忠于她。不枉怀王在宫中的这一段时间,她费劲心思的拉拢。 京中的驻兵都在她掌握之中,如今又有了怀王的支持,太后心中大为舒畅,皇上再也无法拥有能与她一战的兵力。 次日,怀王离京,太后亲乘轿辇,将怀王送了好长一段,满朝文武夸赞太后对贤臣礼遇有加,对皇上并未出面也颇多微词。 且宫中渐渐有流言传出,皇上沉迷女色,将一个小宫女宠得无法无天。 作者有话要说:还债第一更。求收藏求留言求求求!快点热情地召唤明天的双更吧! 第36章 选秀?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皇上宠爱的小宫女,原本在百兽园当值,皇上又最爱百兽园里的鸟兽,日日往百兽园跑,一来二去,那个小宫女不知怎的就勾住皇上了。 原本小宫女的管事对小宫女不好,皇上知道后,便将小宫女提拔成管事,将原先的管事贬成太监,受小宫女管辖,任由小宫女磋磨。 皇上纵着小宫女,小宫女自然愈发嚣张,前一阵子扣了个罪名在那个太监头上,皇上又大动干戈的审问,将那个太监处置了。 还有传言说,那个小宫女相貌平平,但一双眼睛长得极勾人,上挑的桃花眼,皇上就被她一双眼睛迷住了。 江凌听着木香巴拉巴拉地说着各种传言,掏出铜镜端详自己,她明明是一双圆眼,即使古人不说圆眼,一定要用高大上的称呼,也该是杏核眼啊。 不过这些流言半真半假,假中有真,的确不好分辨。 皇上知道江凌一向不关心宫中事宜,怕江凌没听说流言,特地来告予江凌此事,江凌听皇上说完,点头道,“我听说了,但是流言中备受皇上疼宠骄纵的小宫女当真是我?该不是别人吧?” 皇上一惊,忙解释道,“当然是你,朕心里从没有别人,也从不曾和别的哪个宫女亲近过。再说了,又是百兽园里的,又是提拔成管事,不是你还能有谁?” 皇上看着江凌,生怕她因此与自己起了嫌隙。 江凌沉吟,“倒也是,”又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可我不是桃花眼啊。” 皇上:这不是重点! “如今流言传得如此厉害,定是太后在推波助澜,太后一直这般,每隔一段日子便放出些流言,往朕身上泼污水。”皇上解释道。 江凌幽幽道,“原来喜欢我是往皇上身上泼污水……” 皇上忙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说——”忽然对上江凌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睛,皇上顿时愣住了。 江凌对他似乎与以往不同了。 皇上不信江凌以往没有看出他的心意,但她却总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皇上心中也清楚,江凌这么做,便是不想接受他的心意。 而今日她竟然极自然地说出自己喜欢她! 皇上激动地看着江凌,江凌并没有注意到皇上的眼神,依旧在思索,“你说流言是太后放出来的?” 皇上点头,“是。” 江凌沉吟许久,皇上静静地等着她说出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原来太后也觉得我眼睛漂亮啊。”江凌道。 皇上:这不是重点! . 皇上本以为这只是太后的例行泼污水,几日之后,却惊觉这次并非如此简单。 早朝之上,右丞相突然提起宫中流言,先是劝谏皇上不要沉迷于女色,此时皇上尚未觉得如何,右丞相是太后的人,不过是想将流言拿到朝堂上来说,更引人注意罢了。 但右丞相话锋一转,“此事倒也不怪皇上,皇上年岁早已不小,按理来说早应选秀填充后宫,前两次选秀都因事未成,今年无论如何,都应选秀了。” 皇上一时愣住,明明是太后在尽力拖延选秀,不愿让他后宫进人,担心他得到助力。右丞相这是欲意何为? 皇上心念一转,顿时也明白了,依他的年纪,今年再不行选秀,实在是说不过去。太后对他极好的贤良名声在外,又如何能冒着危险,担上不关心他后宫及子嗣的骂名? 因而之前传得浩浩汤汤的流言,是太后在提出选秀前,放的最后一把火。传出他专宠宫女的名声,为的就是让真正有权有势的世家避让,不让自己家的女儿,至少是嫡女来参与选秀。纵使依旧有人家送上女儿,多半也是卖女求荣的,这样的家族多是拎不清的,约莫只想从他这里得好处,也给不了他什么助益。 如今太后这最后一把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便让右丞相站出来,提出选秀之事。 看来太后今年真是死了心的要选秀了。 果然右丞相此言一出,朝中臣子纷纷附和,都请皇上选秀。皇上尚未说什么,太后便颇为激动地起身道,“前两次选秀,是哀家给耽搁了,委屈了皇上这么些年。今年的选秀无论如何也该办了,皇上如今年纪,后宫却还空无一人,实在是哀家的过错。” 皇上心中一凉,太后这是在朝堂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拍板了。 皇上心中懊悔不迭,此事是他之前大意了,丝毫没想到太后的流言竟还有别的用意,如今他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皇上心中暗恨不已,脸上却只能对太后满是感激之色,“哪里是母后的错,分明是朕不愿选秀,母后对朕无微不至,朕实在不能由着母后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担。” 太后拉着皇上的手,一叠声的说着,“好,好,好。皇上该选些官家女儿充盈后宫了,至于那个小宫女,皇上若是真心喜欢,给个位份也可。” 到了此时,太后还再提一遍江凌,为的就是再渲染一下他的荒唐。 皇上心思急转,终于决定如何应答,“谢过母后。母后,朕对那个宫女是真心的,母后可能应允朕将她位份封的高一些?” 皇上有些心虚,她还尚未问过江凌的意思,江凌近日对他虽软和了些,但离答应进后宫还远得很啊…… 若是江凌知道他今日擅作主张…… 皇上一时间竟有些害怕。 皇上想要如此,太后自然不会阻拦,她巴不得皇上越能折腾越好,回头定不会有什么鼎盛人家愿意送女儿来选秀。 太后笑得和蔼,“后宫的事儿,都由着皇上的喜好。”将小宫女封才人或者是美人,和她都没有妨碍,她倒是希望皇上能将她封高一些,最好能封个婕妤。这样一来,定会有更多人家索性不送女儿进宫,不愿忍耐令女儿屈居出身卑贱的宫女之下的羞辱。 大夏选秀,从不强令年岁适宜的女儿家参选,都是各户人家自愿送来的。但盼着女儿能博得尊荣的人家,历代都不是少数,即便自愿,每次选秀的秀女也着实不少。 太后等着看皇上的笑话,皇上第一次选秀,怕就要创下秀女人数最少的记录。 . 皇上战战兢兢地同江凌说了早朝上的事宜,见江凌脸上喜怒难辨,皇上心中更慌了,但还是一咬牙问道,“你可愿意当朕的妃嫔?” 江凌笑道,“皇上不是早在朝堂上就将我卖了吗?都说要封个高点的位份了。如今何必又来问我的意思?” 皇上被江凌笑道心中发毛,“朕知错了。朕是顺着太后的意思往下说,太后这次下定了决心,又将朕弄了个措手不及,朕实在扭不过她。” 江凌道,“扭不过皇上就选秀呗,何苦将我拉出来做挡箭牌?皇上这么做,往后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冲着我来。” 皇上心虚,他的确可以在太后提出选秀后,不再提江凌,不将她纳入后宫,太后的流言不过是为了给选秀一事铺垫,只要他应下了选秀,江凌这事儿怕也就翻篇儿了。 江凌见皇上不语,知道他没理了,拍手唤道,“小狼!压死他!” 皇上尚未缓过神来,便见小狼猛地朝着他扑过来,后背撞在桌角上,疼得要死,皇上惨叫一声。桌子在强大的冲击下滑开,皇上身下坐着的墩子也翻倒了,直接被小狼压在地上,感觉背上的骨头都碎了。 小狼很沉,压在皇上身上,皇上觉得胸闷的很,大口喘着气。 却见江凌又拎起了一只圆滚滚的小兔子,压在了他的鼻子上。 皇上只剩下一张嘴可以喘气,一边大口呼吸着,一边求饶道,“朕错了!” “朕当时只是想着,如今朕还没有后宫,第一个进朕后宫的人,一定要是你!” 江凌丝毫不为所动,“对做你的后宫第一人不感兴趣。”起身朝着小狗崽走去,想把小不点抱过来,再压在小狼身上。 如今小不点已经不小了,成了三只小狗里最胖的一只。 皇上见江凌手中又拎着一只小狗过来,已经快要哭了,“你想怎么都行,朕不是在和你商量么。你要是不想进后宫就不进,你要是肯进后宫,朕承诺一辈子后宫里只有你一人!” 江凌盯着皇上半晌,拍拍小灰的背毛,示意小灰从皇上背上爬下来,“皇上这是被小狼压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哭着求收藏求留言~ 最近盗文猖獗,我决定试一试防盗章,一会儿会先放一章防盗,晚上的时候替换成更新。妹子们不要买,不过买了也没有关系,因为v章替换字数是一定要大于原有字数的,所以妹子们买了防盗回头在我替换之后,能直接看到字数更多的更新,不会吃亏。 本文架空,附后宫等级: 皇后 贵妃 四妃:贤妃、良妃、淑妃、德妃 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婕妤九人 美人九人 才人九人 采女人数不限 第37章 昭仪 皇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道,“朕不是在玩笑。” 皇上的声音与神态太过郑重,江凌不自觉地便收起脸上的玩笑意味。 皇上看了江凌一眼道,“说实话,朕说要后宫只有一人,并非因为你。” “也难怪你不信,朕虽心悦于你,但如今若是说朕是为了你,才要后宫只有你一人,不惜与言官作对,朕也不信。” “朕不是为了你,”皇上又强调了一遍,“朕自幼便下定决心,后宫中只会有一人。” “朕自幼在宫中长大,每日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后宫的争斗不休,见识了太多阴暗的手段,而那些手段,一半是冲着嫔妃去的,一半就是冲着皇子皇女去的,譬如太后为朕下的阻人心智的药。”皇上笑道,“朕能平安活下来,也不容易。” “朕看过地方上递上来的折子,说是家里兄弟间,不过为了两亩地,便反目成仇,互相残杀。”皇上自嘲地笑了笑,“那个递折子的小官儿挺有趣儿,满纸都是这种鸡毛蒜皮,太后肯让朕批的折子,都是这般的。” “朕当时便心想,亲兄弟为了两亩地就能打得头破血流,后宫怎么能不争呢?后宫里争的是皇权,争的是天下,这么大的诱惑,定是会争个你死我活。”皇上道。 “朕可不认为,后宫里的女人都会遵循宫规,能和睦相处,或者都因为心里有朕,不愿让朕难做,所以收敛自己。即使后宫只有两个妃嫔,两人间也一定会争斗不休。” 皇上叹口气,看向江凌,“朕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像朕一样长大。” 江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皇上作为一个古人,这样的想法实在是—— “荒诞不经?”皇上道,她看到江凌满脸惊异,替江凌说出心中所想。 江凌只得点头。 皇上摇头,“也没什么荒诞的,只要朕权力够大,能把天下握在手中,谁有能管朕后宫里有几个女人。” 江凌问道,“那子嗣呢?皇家不都讲究开枝散叶?” 皇上笑了,“父皇宫中佳丽三千,生下来的子嗣二十余个,这还不算胎死腹中的。如今呢?不只剩下我与夏谨澈?” 江凌打了个寒颤,二十余个孩子,如今只活下来两个,她几乎不能想象先帝的后宫是怎样一个吃人的地方。 皇上见江凌似乎吓到了,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皇上的手心很烫,江凌向后抽了一下,并未抽开,被皇上紧紧压住。江凌皱眉,低头看向自己与皇上交叠的手,心想她若是用力,能直接将皇上掀翻。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她还想听皇上讲故事呢,要是将他掀翻,后面便听不到了。 皇上觉出江凌的手挣动了一下,然后便老老实实地任他将手掌搭在上面,嘴角不由得翘起,眼中满是笑意。 “朕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皇上道。 江凌想到,若是皇上只是想将她收进后宫,作为三千佳丽的一个,她定是要想办法跑了。 如今皇上想将她收进后宫,且后宫只有她一人,她更是想跑了。 权力有多大,义务就有多大。要是皇上只有她一个妃嫔,她是不是既得负责美貌如花,又得负责后宫事宜,而且她要是生不出皇子来咋办…… 江凌想到这里,便问了,“那只有一个妃嫔,要是生不出来皇子怎么办?” 皇上道,“朕怎么可能生不出来皇子!”见江凌满脸惊愕,皇上道,“朕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朕想要生皇子,就一定能生出来。” 江凌:=口= 她见到了活的唯心主义者。 江凌思忖片刻,“既然皇上决定后宫只会有一人,那更该慎重考虑才是,为何会是我?” 皇上一愣,“朕心悦于你。”语气略有些忐忑,“朕以为你知晓?” 江凌点头,见皇上舒了一口气,江凌接着道,“但这大约是两码事?皇上就算如今心悦于我,或许以后就会心悦于别人,若是遇到更好的更让皇上心动的姑娘,皇上又该怎样?” 江凌皱眉思忖,“将原先的那个赶出后宫,再换上新人?这样后宫就只有一个妃嫔了。” 唔,既然皇上拒绝了一妻多妾制,那么大概可以经常换换老婆? 皇上站起身,神色很是激动,“朕在你心里,竟是这样的人?赶出后宫,那朕还不如在后宫中养着!这还不如后宫佳丽三千!” 见江凌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皇上语气又缓和下来,“父皇不就是今日心悦这个,明日心悦那个?不断遇到更让他心动的妃嫔。这世上出众的女子何其多,有的擅书,有的擅画,总是各有特色,若是个个都心动,也就会像父皇那般。” “朕既然不想要那样的后宫,也不想让朕的子嗣过暗无天日的日子,朕就不能那样。后宫只会有一个妃嫔,自然从头到尾都是那一个。” 江凌更想跑了……听起来就压力山大的样子…… “唔,可我不太合适吧。我什么都不会啊。既不会管理后宫,也不会——” 皇上打断江凌的话,“管理后宫有女官,你什么也不必会。” “你不必担心这些,朕都会处置妥当的。回头你想要个什么位份?昭仪如何?” 江凌:=口= 怎么就讨论到位份的问题上了,她明明还没答应要成为那个后宫唯一人啊。 皇上眼中满是欢欣雀跃,“暂且是昭仪吧,等日后朕再想办法将你封为妃。” 江凌几次想开口拒绝,却张不开嘴,皇上眼中亮晶晶的,神色特别像小狼。 正在江凌迟疑间,皇上说完,兴高采烈的起身走了。 江凌:=口= 算了……今晚想想说辞,明天再拒绝好了,江凌将小棠棠塞回笼子里。 两刻钟后,传旨太监在门口喊道,“江凌接旨!” 江凌被吓了一跳,忙快步走出去,想看看怎么回事儿。 太监手中拿着一张圣旨,笑眯眯地看着江凌,“恭喜江姑娘,接旨吧。” 江凌愣了片刻,才意识道太监在等着她跪下接旨,转身回屋拿了个软垫,扔在地上,然后跪下。 太监被江凌吓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念着圣旨,江凌前面都没听懂,大约是格式君。 “特此封为昭仪,钦矣。” 江凌:!!!皇上这就下旨了? 她还想着明天回绝他呢! 皇上分明前脚刚出了她的屋子。江凌估摸了一下时辰,皇上出去最多两刻钟! 皇上这是从她屋里走回了书房,立马铺纸写了一张圣旨,然后让太监来传旨吧! 看这时间,估计还得是无缝隙衔接…… 当拖延症遇上行动派,第一回合,江凌,卒。 与此同时,清宁宫炸开了锅。太后站起身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封了昭仪?” 回话的太监小心回道,“是封了昭仪,刚下的旨。” 太后重新坐下,震惊之后,脸上逐渐泛起一丝笑意。原本她还在担心皇上留着江凌与被选中的秀女一起封,想找个理由劝皇上先封了江凌。这么一来,愿意参选的秀女怕会少上许多。 没想到皇上竟这么快就封了,虽然方才得知皇上竟封了九嫔之首的昭仪,着实被吓了一跳,但太后巴不得皇上将那个小宫女封的越高越好。 太后笑道,“这是皇上封的第一个妃嫔,哀家得送去些赏赐。去哀家库里挑几样好的。” 那个小宫女可真是她的福星,自己什么都不用她做,她只用负责把皇上迷住,让皇上一直荒唐下去就足够了,太后心道。 . 江凌接到圣旨几日之后,迁了住处,不过依然是在乾清宫里,不过这次她的院子离皇上的寝殿近多了。院子很大,正房厢房加起来十多间,除了她的寝殿收拾好了,她已经搬进去之外,其他的屋子都还正收拾着,皇上竟还派小太监在门口守着,不让江凌进去看。 江凌本来不想看的,不就是没装修好的屋子么,有什么好看的。但皇上这么特意派人拦着,勾的江凌心中痒痒的。 选秀的日子到了。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秀女们纷纷进宫。 储秀宫与乾清宫所隔颇远,江凌知道秀女进宫,已是几日后的事了。不由得问皇上,“你不是说后宫只要一人就好?那还选秀干嘛?” 皇上叹气,“太后下旨了,肯定得选秀。不过朕会想办法,让她们一个人都留不下。” “朕有个主意,正想与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帮朕个忙?”皇上问道。 第38章 桃林“偶遇” 储秀宫。 同屋的秀女抱怨道,“日日被关在这储秀宫里,哪里都去不了,除了看管我们的嬷嬷,到现在都没见过宫里的什么人,宫中的景致更是没看见过。” 郑莞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那个秀女又叹口气,“也不知新封的婉仪是怎样的人。咱们怎么就这么倒霉,秀女都还没有名分,九嫔之首就让她一个宫女占了。” 郑莞若眉头微蹙,心中也多有不甘,一个宫女都能成九嫔之首,那她岂不是应当妃位,她可不想被一个宫女压在头上。 且她进宫后便一直在悄悄打听,听说如今的婉仪相貌不显,郑莞若心思更是活络起来,如今是婉仪,未必能一辈子是婉仪。皇上定是没怎么见过出众的女人,才会一时间被那个小宫女迷住。 郑莞若不理会同屋秀女的话,那些话虽然她也如此做想,但是对将这些话说出来的秀女很是瞧不起。她掏出一面小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脸,一张脸很是精致秀美,一双桃花眼涟涟生波,听闻如今的婉仪也是桃花眼,皇上定会喜欢的。 郑莞若正照着镜子,余光瞥见门外有个小太监的身影一闪而过,忙将镜子一扔,起身出了屋子。 小太监与郑莞若一前一后,走到偏僻处,郑莞若笑得谦卑,将一锭银子塞进小太监手里,“公公,可有什么消息?” 小太监点头,“若是没有消息我也不会来找你。”然后便看着郑莞若不说话。 郑莞若立马褪下手腕上的玉镯也塞给小太监。小太监这才道,“明日下午圣上要去桃林,与婉仪一同赏花。” 郑莞若听到这消息,先是一喜,又是一忧,得知皇上去桃林,她倒是能想办法溜出储秀宫,但婉仪竟然也在皇上身边。 郑莞若回到屋中,思索良久后,银牙一咬,下定决心去桃林。即使婉仪在,那又怎么样,她自认无论家世、气度、姿容,都绝不会输给宫女出身的婉仪。 . 乾清宫。 王公公站在一旁,轻声向皇上和江凌禀报,“小福子将信儿透给了郑姑娘,说是明日下午圣上和婉仪娘娘一起去桃林赏景。” 江凌坐在皇上身边,闻言轻瞪了皇上一眼,“怎么还叫上我?” 皇上笑道,“朕原本说要随便挑一个人,你不应允,说好好的姑娘不能这么毁了人家后半辈子。朕就挑出一个不好的姑娘,让你掌掌眼,若是你准了,回头就她了。” 江凌哭笑不得,“这姑娘怎么不好了?” 皇上看了一眼王公公,王公公忙将一锭银子和一个玉镯捧着让皇上和江凌过目,“这是郑姑娘塞给小福子的。皇上您看?” 皇上笑了,“朕还能贪你这点儿东西不成?” 王公公笑着将东西揣到怀里。 皇上向江凌解释道,“她打听朕的行踪,只这一条,朕将她怎么处置都不为过。如今只是用用她,回头还会平平安安地将她送出宫,顶多会坏了名声,能留下她一条命,她已经占了大便宜了。” 江凌不得不承认皇上说得有理。 皇上诧异道,“你曾经根本不理会旁人是死是活的,怎么如今这么心软了?她本就犯了该死之罪,你却还不忍心。” 江凌只得笑笑,没有作答。她总不能说她曾经一直将身边的人视作npc吧。 皇上叹了口气,“曾经你也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你对朕好之后,朕不知有多高兴,如今怎么你对谁也这么好了?” 江凌依旧只能笑。 皇上看着江凌出神道,“朕怎么觉得你最近笑起来都不一样了?说不出的好看。” 皇上细细打量着江凌,“似乎浑身的气度都不同了。”皇上皱眉,“是不是因为朕封你为婉仪了?你也不必端着,怎样自在就怎样,你放心,朕会让旁人不敢说什么。” 江凌一愣,这才回忆起与小黑白共享的特质,真有这么明显? “也没有特意端着。”江凌掩饰道,“皇上是觉得我之前气度不好?” 皇上忙摇头,“没有,不过之前就像是个小姑娘,如今你虽然与朕还挺亲近,言笑也没什么顾忌,但举手投足都美得很。你要是肯再装一装,都有皇后的气度了。” “今日下午去桃林,你若是端着架子,定能唬住那个秀女。”皇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声来。 江凌摇头,“我唬她干嘛。” . 桃林。 皇上同江凌早早去了,见郑姑娘尚未前来,便拉着江凌躲在一角。 江凌诧异,“为何我们还要躲她?” 皇上郑重道,“若是她看见我们已经在这了,她如何装作早已在桃林中,恰巧遇见我们?” 江凌看皇上满眼的兴味盎然,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皇上的头。 这孩子平常是有多无聊。 皇上抱膝坐在地上,身形被身前的桃树挡住,拍了拍身边的地面,示意江凌也坐下。 江凌看着皇上亮晶晶的眼睛,和像小狼一样抬头望她的表情,无奈地坐了下去。 皇上对江凌笑道,“朕年幼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躲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今日才知道,和心悦的人一起躲起来,比自己躲起来滋味更好。” 江凌听到皇上的话,心中一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好在此时听到了声响,江凌忙道,“有人来了。” 皇上诧异地看着江凌,“朕怎么没听到?” 江凌这才想起,她的听力远好过常人,只得敷衍道,“或许是我听错了吧。” 片刻之后,皇上也听到了急匆匆地脚步声。 从桃树的缝隙往外望去,见一个身着桃红色裙袄的少女疾步过来。张望了一下四处无人后,站定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妆容,做出一番赏花的样子来。 江凌起身,想着同皇上一同出去,却被皇上拉住手腕,“看她仰着头赏花也够累的,让她多赏一会儿吧。” 江凌哭笑不得,皇上怎么这般爱作弄人。 江凌看着那少女,觉得自己的脖子都酸了的时候,皇上这才慢悠悠的走出去。 江凌落后一步,看见皇上龙袍上屁股的位置,沾着大大的一块土。方才她们直接坐在了地上。 江凌轻拍一下自己的衣裳,落后皇上两步,省得皇上也看见她屁股上的土印儿。 等到皇上已经站在郑莞若的身后,郑莞若才装作刚听到了声响,回过头,见到身后的皇上,一副受惊了的样子,轻轻后退两步,用衣袖遮住半边脸,睫毛微颤,眼神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轻声问道,“你是谁?” 江凌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这姑娘太能装了,明晃晃的龙袍就在眼前,难道这个姑娘认不住来?宫里的男人,除了皇上又还能有谁? 而且用袖子遮住脸,还遮半边露半边,也太假了。 皇上并未作答,打量了郑莞若半晌,等到郑莞若一张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菜慢悠悠地问道,“看你打扮定然不是宫女,难道是新进宫的秀女?” 郑莞若低声应是。 皇上笑道,“既然今日碰上了,就是有缘,便同朕与婉仪一同赏花吧。” 郑莞若忙露出一副又惊又喜的神色,眼神朝皇上身后飘去,忍不住想看看婉仪究竟是怎样的人。 不过匆匆一瞥,郑莞若却是一愣,婉仪不是宫女出身么?这浑身的气度,怎会如此不凡? 自己在她面前,竟都有两分自惭形秽了。郑莞若又偷瞧了一眼皇上,好在皇上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婉仪一直落后皇上两步,也没有上前来。郑莞若放下些心。 皇上绞尽脑汁地与郑莞若闲聊,郑莞若则时不时娇笑一声,或是递个眼波,甚至有一次装作没站稳的样子,想要往皇上怀中倒去,看见皇上向后退了一步,才不情不愿地自己站稳身子。 江凌对这个姑娘的印象也着实差起来。 约莫两刻钟后,郑莞若才提出不得不回去了,与皇上行礼告辞。待到郑莞若走了,皇上与江凌也离开。江凌始终落后皇上两步,皇上诧异的很,每次回头,就见江凌在他身后直笑。 回到乾清宫,王公公见到皇上一愣,“皇上更衣吧?” 皇上一头雾水,被王公公伺候着换了衣裳,见到脱下的龙袍,才恍然大悟。江凌竟一直在看他的笑话。 皇上快步去了江凌屋中,却见江凌已将衣裳换下来了。 江凌见皇上进门,问道,“当真就是今日这位姑娘了?” 皇上点头,“就她了。今日你也看见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坏了名声也是活该。” 见江凌仍想说什么,皇上止住她的话,“何况她觊觎你男人,你能忍?” . 是夜,储秀宫。 郑莞若想起白日与皇上言笑晏晏,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地睡不着。折腾了许久,忽然闻到一股异香,立马沉睡过去了。其他的秀女,更是早已睡沉了。 门外,皇上将从窗缝中插进的香拔出来,低声对江凌道,“行了。该你了。” 江凌手中捧着一个坛子,轻声招呼了一句,就见黄蜂排成长队,依次飞进坛子里,打了个滚儿,然后又从窗缝里飞进各间秀女的屋子。 一片静谧,只能听到皇上与江凌互相交织的呼吸声。片刻之后,黄蜂又都飞了出来,排成一队,向远处飞去。 皇上接过江凌手中的坛子,“行了。回去吧。” 第39章 被蜇 次日清晨,半个皇宫都是被储秀宫的惊声尖叫惊醒的。 嬷嬷们忙推门进了秀女的屋子,也被吓了一跳。 先不论秀女们个个披头散发、鬼哭狼嚎,每人脸上又红又肿的包,不能再显眼。嬷嬷们全都愣住了,回过神来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也是要给太后与皇上相看的秀女啊!脸上但凡有个浅浅的斑点都得被刷下去,如今这红彤彤的大包可怎么办? 嬷嬷们为难了,这包又红又大,根本遮掩不住,且都在脸上最显眼的地方,有人一左一右脸颊正中各一个大包,更有甚者,直接在鼻尖上有一个,整个鼻子都肿了。 最让嬷嬷们为难的,却是整个储秀宫里所有的秀女脸上都起了这样的包!哪怕有一半的人脸上起了包也好,还能从剩下一半人里挑选,如今这可怎生是好? 嬷嬷们战战兢兢地报予太后,太后也是颇为惊奇,“怎会一夜之间成了这样?可是饮食里出了问题?找太医去看看。” 太后下了令,秀女们才能有太医前来医治。太医看过之后,奇怪道,“这包是被黄蜂蜇的。” 秀女和嬷嬷们连声惊呼,“怎么可能?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黄蜂又不是蚊子,蜇人一下哪能不被疼醒?” 太医的惊异不亚于秀女们,这被黄蜂蜇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个年长的太医最先伸出手去,替一个秀女号了号脉,沉吟许久方道,“只是被黄蜂蜇了两口,内里没有妨碍,上些药就好了。” 其他太医见状,也纷纷伸出手号脉,交换了几个眼神后,均道无碍。 不少秀女依旧抹着眼泪,大胆的便直接问道,“这么大的包,还怎么选秀呢!” 有人起了头,众人便七嘴八舌地问开了,最多的一句便是,“会不会留下疤痕?” 退一万步讲,纵使选秀最终被刷下去,她们已经过了初选,也能嫁进好人家。可要是脸上留了疤痕,那真是一辈子的姻缘都毁了。 嬷嬷们见秀女乱了起来,忙低声喝止住,秀女们安静下来后,太医方道,“只要小心些,不要弄破,是不会留疤的。” 见秀女们依旧哭哭啼啼不相信,太医便又多说了一句,“小王爷之前也被黄蜂蜇了满身的包,如今一个疤痕都没留下来。你们这就一两个包,回头给你们送来与小王爷一样的药,更不会有事儿。” 秀女们闻言,满脸希冀地看着太医。嬷嬷们怕秀女闹事,也忙出言劝慰,秀女们渐渐安静下来。 嬷嬷们松了口气,先将秀女们安抚住,她们再去向太后请示接下来怎么办,希望太后不要怪罪她们。 “啊!你——”已经安静下来的储秀宫里,又爆出了一声高昂的尖叫,“你脸上怎么没有包?” 秀女和嬷嬷们立马全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秀女用力拽着郑莞若的手腕,郑莞若正拼命挣扎着,手中攥着一方帕子,想拼命捂住脸。 “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人人脸上都有包,只有你一直用帕子遮住脸,反正大家脸上都有,你又有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那个秀女尖声质问道。 “原来你脸上竟是没有包,才要遮住脸。” “我们脸上的包,是不是你搞得鬼?”秀女死死钳住郑莞若,怒吼道,“肯定是你害的我们!要不然怎么只有你脸上没有?” 郑莞若不断挣扎着,为自己争辩,“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害你们。”然而她的声音立时便被秀女们的声音压得完全听不见了。秀女们不顾嬷嬷们的喊叫制止,都挤在郑莞若身旁,一人一句话,甚至有人暗中狠狠掐了郑莞若几把。 嬷嬷们又花了不少功夫,才将秀女们从郑莞若身边拉开。郑莞若松了口气,满脸委屈地看向嬷嬷,却见嬷嬷也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 郑莞若愣住了,不停地解释道,“嬷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黄蜂单单没有蜇我。” 嬷嬷冷淡地说,“究竟如何,会查验清楚的。” 很快便有人来搜查储秀宫,郑莞若看着太监们鱼贯而入,将柜子橱子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往外扔,目不转睛。 太监们第一个查验地便是郑莞若的橱柜床铺,郑莞若见太监们查验了很久,什么都没查到,一颗心放下来,她本就是清白的,自然不会有事。 太监们见郑莞若没有从郑莞若这里搜出东西,便转而去搜其他人,郑莞若看着太监们搜得比方才漫不经心许多,心中忿忿,她明明是清白的,害人的人说不定就在其他人之中,太监们竟不仔细搜查了。 郑莞若眼帘低垂,掩住掩住的恨意,不再盯着搜查的太监。 “萧公公,您看这是什么?”有个小太监喊道。 郑莞若猛然抬起头,心中激动不已,这是搜出来了?她被证明是清白的了。 萧公公快步走过去,顺着小太监的手指,弯下腰去,仔细看意味秀女的床铺,就在枕边的有一抹细细的粉末。萧公公轻轻蹭上一点,放在鼻尖轻嗅,略有些香味儿。 萧公公在宫中多年,见多了各种阴私手段,心中早已有数,这大概是某种能招来黄蜂的药粉。 “先搜查床铺。”萧公公命令道,“看看其他秀女床上枕边可也有这个粉末?” 小太监们立时去翻查其他秀女的床铺,纷纷禀报道,“这张床上有!”“这张床上也有!” 待到所有人的床铺都搜检完之后,发觉只有郑莞若的床上没有,其他秀女床上都有。 萧公公心中大定,看来这事已经查清楚了,秀女郑莞若在其他秀女的床上洒上药,引来黄蜂,蜇伤了其他人的脸。 郑莞若大惊失色,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方才还在为没有从她这里搜出东西而暗喜,得知从旁人那里搜出了粉末而松了一口气。怎的境况竟会急转直下,如今人人床上都有,只有她没有,所以认定是她做得? 郑莞若濒临崩溃,单单她一人没有被黄蜂蜇,如今又单单她一人床上没有药粉,究竟是有人要陷害她,还是她运道太差? 第40章 骑马 太后近几日心中觉得奇怪。秀女全部遣送出宫,从后宫到前朝,竟都没人阻拦。 她本以为是她在前朝后宫说一不二,但细想起来,她也并未提前将自己的意思吩咐下去。当初选秀是她的决定,如今总该有些人提一提让秀女们留下,好歹弄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后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难道是皇上不想选秀,她反倒着了皇上的圈套? 太后思及皇上如今眼中只有那个小宫女的样子,更是怀疑这其实是皇上的意思。可倘若真是皇上的意思,为何前朝后宫都没人出声? 太后思及此处,身上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皇上最近都做什么呢?”太后忙问身边的周公公。 周公公几乎没有迟疑,便向太后将皇上近几日都做了什么一一报来。太后听到后,略放下心来,皇上依旧是每日不学无术,往百兽园里跑,如今又多了不少和那个小宫女缠在一起的功夫。 不过太后依旧吩咐周公公道,“好好查查后宫,看看有没有宫人被皇上收买了。”周公公忙恭谨地应下。 太后吩咐周公公后,对后宫中放下心来,周公公不仅忠心,且办事十分妥当,但凡是她吩咐下的事,就没有周公公办得不和她心意的。 至于前朝,太后想着回头找左右丞相问问,思及此处她一颗心又安定了下来,左右丞相都是她的人,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虽说两个丞相之间免不了争锋,明里暗里总想着压对方一头,但两人对她都忠心耿耿得很。 . 次日,皇上便向太后哀求道,“母后,如今正是打猎的好时候,朕想去木兰围场打猎。” 太后心思急转,“木兰围场?一往一返再加上打猎的,怎么也得月余,皇上将早朝置欲何为?” 皇上一愣,脸上露出些胆怯的神色,但眼中依旧满是渴望,还是鼓起勇气哀求道,“朝政不是有母后么,母后辛苦些时日,朕打多多的猎物回来孝敬母后。” 见太后一时没有答应,皇上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但依然不死心,向太后撒娇道,“母后,您就准了朕吧。” 太后这时方笑道,“去吧去吧,算是拿你没办法。多带些伺候的人去,好让母后放心。”又是一番慈母样子。 太后方才便是在试探皇上,如今看来皇上没一句应答与不断变换的神色都不像是伪装的。她刚担心皇上走上正途,皇上便要离宫狩猎,太后完全放下心来。 何况皇上走后,她也能好好将前朝后宫再整顿一番,不用碍手碍脚,月余的时间足够了。 太后想到此处,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皇上放心去吧,朝政有母后呢。”如今朝政有她,日后朝政有她的澈儿,皇上一辈子都不必理会朝政。 皇上兴高采烈地应了。 . 江凌得知皇上要出宫去木兰围场狩猎,且要她伴驾同去,很是惊讶。待到皇上来看她的时候,江凌便立时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何出宫狩猎?” 她心中清楚,皇上绝不是贪图玩乐的人,即使是为了向太后做出一番贪图玩乐的样子,出宫狩猎也太过了吧,每日在百兽园装装样子也就够了。 皇上却不细说,只是含糊道,“太后怕是怀疑了些什么。若是她真的着手去查,朕可不是靠着装疯卖傻就能保住性命。而且有些事情,朕在宫中束手束脚,也没办法办。” 江凌似懂非懂,“我一定要去吗?小狼它们怎么办?” 皇上见江凌竟大有小狼不去她也不去的架势,狠狠瞪了一旁的小狼一眼,“带上,都带上。不止小狼,你养着的那些鸟啊兔子啊也都带上。” 江凌依然在犹豫,小葵小棠倒是都能带上,可是小黑白怎么办? 皇上见她犹豫,便诱惑道,“猎场里动物多得是,朕回头活捉几只给你玩儿。” 江凌这才恍然,皇上去打猎,定是要射死动物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凌厉的眼风朝着皇上脸上扫去。 皇上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轻声安抚道,“出去打猎不过是个噱头,朕保证不射一支箭。” 江凌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 皇上坐在马车上,一路上晃晃荡荡,一脸的无奈,看看江凌,想要说些什么,又将话吞了回去。 算了,没用的,皇上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挪动了一下伸展不开的腿,还得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小灰。 倘若他说马车里太挤,两个人加上小狼小灰两大条狗,以及三只已经不太小的小狗,有点坐不下,江凌一定会让他一人坐在这里,她带着五只狗换辆马车。 皇上幽怨的看着小狼,觉得自己在江凌心中还不如一条狗。 江凌的眼神死死黏在小灰身上,皱着眉。小不点从曾经的小小一只,已经变成好胖好胖的一大只。如今正挤在饭盆前吃食儿,它的两个哥哥身材明明是正常的,却被它衬托地纤细娇弱了。 江凌看着小不点吃起来没完,老大老二就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它,等它吃完。 江凌看不下去了,伸手拽小不点的脖子,想将它从饭盆前拽开,却没想到老大老二不干了,一直拱着江凌的手,喉咙里发出低吼。 江凌只得住手,老大老二看江凌不再拽它们的小妹妹,而小不点依旧扎着脑袋,吃得极香,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回去,安安静静地看着小不点吃饭。 江凌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初她每日辛辛苦苦,在小不点瘦的只有一把骨头的时候,费劲心思才教会老大老二不和小不点抢饭。 那时候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小不点回胖成一大只球,更没想到总是急的小不点吃不上饭的老大老二如今见她想让小不点少吃点都会和她急。 江凌欲哭无泪,这个世界实在变化太快。 出了京城,马车走在城外的官道上,前面老远就有人开路,长长的一路车队,皇上和江凌的马车在正中,路上早就没有旁人了。皇上掀起帘子让江凌看路上的景色。 江凌本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后,却被吸引住了,又宽又长的官道两旁,皆是郁郁葱葱的大树,长长的车队走过,路上扬起黄色的尘土。 江凌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她是自由的,如今这支车队,可以带她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江凌回过神来,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她如今是皇上的妃嫔,怎么可能是自由的。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在宫里过一辈子,能出宫到猎场来,便是极难得的了。 江凌想到此处,便一直透过掀起的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出次宫太难得了,还不知有没有下次,如今也好好看个够。 待到江凌觉得脖子僵直之后,才将头扭回来。皇上见她扭过头来的时候,疼得皱了下眉,笑着为她捏脖子。江凌疼得嗷嗷直叫,皇上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小狼小灰抬眼看了江凌一眼,便低下头该干嘛干嘛,完全不理会江凌。 江凌:qaq当年肯为她扑倒皇上的小狼小灰哪里去了。 不过被皇上捏了一通后,江凌发觉脖子真的一点都不疼了,松快得很。皇上扔在捏着,动作方缓了些,江凌隔着衣料,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皇上手上的热度和皇上的指节按在身上的感觉。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柱一路而下,江凌觉得脊柱开始发热,然后带动的整个身子都燥热起来,脸上也开始发烫。 江凌忙挪开一点,对皇上道,“好了,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皇上停手,看着江凌红得要滴血的脸,关切道,“是不是马车里太热了?你要不要下去骑马走一段?” 江凌摇头,“我不会骑。” 皇上却掀开帘子,对外面的太监吩咐一声,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皇上拉着江凌下了马车,“朕带着你骑。”不顾江凌的摇头,便拖着江凌上了马,然后皇上自己一跃,也跨坐在了马背上。 江凌起初还有点紧张,但在马小步走起来后,心中的害怕渐渐被欢喜取代。 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往前走,还蛮有意思的。身下的马似乎与皇上心意相通一般,皇上轻轻一动缰绳,马便知道什么意思。 皇上的热气喷在江凌耳边,“朕就知道你会喜欢骑马。你与鸟兽那么亲近,肯定会喜欢马的,马和狗一样,最通人性了。” 江凌感觉着皇上呼吸出的热气,连耳朵也红起来。 皇上道,“抓好缰绳,朕带着你跑几步。”话音方落,皇上便两腿轻夹了一下马腹,身下的马立马跑得快起来。 马越跑越快,大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朝后掠去,片刻时间,皇上与江凌已经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马车。 江凌低着身子,风呼呼地从她耳边掠过,她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皇上的胸膛紧挨着她的后背,她也能觉出皇上的心跳,一下一下,缓慢而有力。 江凌竟生出一种她从未像如今这般自由的错觉。 她觉出皇上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到最后竟比她的心跳还要快了。皇上轻拉缰绳,马的速度慢了下来,江凌还沉寂在奔跑的快乐中,直到马完全停下来后才惊觉。 皇上跃下马来,在下面接着她,示意她也下来。 江凌还有几分意犹未尽,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停了?” 皇上的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 江凌一愣,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她方才在马背上走神的时候,觉得屁股后面有个什么东西硌得慌。 江凌的脸也蹭的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敢看皇上的脸,握着他的手下了马,两人在路旁站着,等他们的马车赶上来。互相不说话,江凌装作四处欣赏周遭的风景,皇上则一直朝着车队的方向看着,一副很是焦急,一直望着马车什么时候能来的样子。 江凌看皇上也不敢看她,不知怎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凑到皇上耳边轻声道,“也没什么可害羞的。” 见皇上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江凌心中舒坦了,方才她自己的耳朵也很红。 第41章 萤 到了木兰围场,皇上果真如对江凌承诺的那般,未射出一支箭。 其实皇上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围猎骑马,一到木兰围场,皇上便在帐篷里不断写信,然后送出去。 江凌也没问,心中猜测皇上在木兰围场,太后大概鞭长莫及,皇上抓紧时间处理政务,做他的布置。 皇上在帐篷里一呆就呆了大半日,快到傍晚时候,皇上从帐篷里出来,有个军士打扮的人在帐篷门口候着,见皇上出来便上前请示,见皇上点头后又立时跑走了。 皇上叫上江凌,“和朕一起去,朕让你看看。” 江凌一头雾水的跟着皇上走了。 皇上的帐篷被一个个帐篷围在中间。走出重重帐篷,江凌视野开阔后,顿时一愣。 前方黑压压地站着一群士兵,身穿铠甲,手持武器,一个个站得笔直,布列整齐,江凌离得老远,便觉得威严肃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江凌完全愣住了,好久之后,才不敢置信地看向皇上,“这是皇上的亲兵?” 皇上道,“不过是围场里帮着朕围猎的。”脸上的笑意与意气风发却不加掩饰。 江凌讶异不已,她还是小看皇上了,皇上在木兰围场上竟然还养了亲兵。围场离京城不算远,调兵过去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而且这几乎就是在太后眼皮底下了,太后竟然不知道。 江凌心思一转,又觉出不对来,“皇上为何要此时来木兰围场?难道皇上准备和太后明着对上了?” 皇上抿唇,“朕倒是不想,但恐怕由不得朕了,太后已经在怀疑朕。还好朕消息还算灵通,及时出宫了。” “再回宫,恐怕就得带上他们一起回去了。”皇上望着远处的士兵,一脸沉思。 江凌心中一紧,看来皇上和太后撕破脸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了。江凌不由得担心道,“您真的拼得过太后?” 江凌紧紧地盯着皇上,皇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许久之后,皇上才缓缓道,“朕会保你无事的。” 远处的士兵已经开始操练,一招一式整齐划一。江凌初次见这么壮观的景象,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一大片士兵喊声震天。直到天色渐暗,士兵们才操练结束。 皇上与江凌进了帐篷,草原上蚊虫多,夜里若是点灯,更是一大片朝着亮光飞过来,须得早早躲进帐篷里。 皇上又在不停地用毛笔写着。江凌坐了许久的马车,今日又是骑马又是走路,早就累得不行了,躺在铺好的床铺上,便睡了过去。 待到半夜,江凌觉得一团热气包裹住她,半梦半醒之间,朝着热气便靠拢过去。待到撞上硬硬的身板后,江凌才恍然,皇上竟躺在了她身边。 江凌想翻个身,离皇上远一点,但被皇上的胳膊拦腰箍住。江凌试着翻身,发觉翻不开了,便靠在皇上怀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江凌睡醒的时候,皇上早已起身了。江凌看着平平整整的另一半床榻,不由得怀疑昨晚是不是她在做梦? 回忆一番,她确实从头到尾没有睁眼,大概只是一场梦吧。 江凌打量着皇上的神色,见皇上神色自然地很,见江凌起床,对她道,“朕下午能处理完这些事儿,下午带你去骑马。” 江凌上午一人在草原上走了走,但是实在不怎么美好,一脚踩下去,一片虫子飞起来,江凌走了没几步,便又转身回到帐篷里。 皇上忙着政务,她便又在榻上睡了个回笼觉。或许是因为知道醒来也没什么事情做,江凌一觉便睡到午膳后,再次醒来后,皇上对她说,“朕马上就好,一会儿吃点东西,朕带你去骑马。” 围场里多得是好马,皇上为江凌挑了一匹黑色的母马,已经有些岁数了,很是稳重。 江凌在皇上的保护下,独自跨上了马。皇上也不骑马,在江凌的马旁跟着走。江凌小心翼翼地牵着缰绳,也没让马跑起来,只是小步地走着。皇上跟在旁边丝毫不费力。 江凌昨日在马背上飞驰过,今日没什么快跑的性质,骑着马慢慢走便觉得心满意足。且她骑了没一会儿,便觉得身下的马,越来越明白她的意思了。 江凌惊喜地与皇上说,皇上笑道,“就是这样,朕说过了,马很通人性的。” 江凌骑了一段路,便觉得身上有些酸痛,从马上下来。皇上牵着马像是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块饼来喂马,看着马慢慢地嚼着饼,对江凌说到,“经常喂它,它才和你亲。”皇上又掏出一块饼递给江凌,示意江凌来。 江凌接过饼,小心翼翼地喂着。 将马牵回帐篷附近,皇上还为它刷了刷毛,一边刷着,一边教江凌怎么刷,然后将刷子递给江凌。 一向对照顾动物无师自通的江凌,今天在皇上温柔的目光下,却频频出错,下手不是轻了就是重了,或是刷的方向不对。脾气温顺的母马几次从鼻孔里喷气,身子还躲着江凌,看起来很不舒服。 皇上见状,握住江凌的手,带着她一下一下的刷毛。江凌微微挣脱了一下,见皇上握得用力,便顺着皇上的力道,一下一下慢慢刷着。 江凌觉得皇上对马比对其他动物有更多的温情,便问道,“皇上曾经可有亲近的马?感觉皇上很喜爱马。” 皇上笑道,“朕小时候是有过一匹马,当年父皇赏给朕的。那时候朕经常去和它说话。” 江凌心中一软,“那匹马如今呢?” 皇上笑道,“年纪大了,老死了。朕把它埋了。” 江凌想要安慰皇上,皇上却并没有什么伤心的神情,反倒一副回忆的温柔神色。 入夜,皇上早早便点上驱蚊虫的香。江凌诧异,“昨日也没点啊?帐篷严严实实的,也用不着点这个吧。” 皇上摇头,不言语,只是笑。 皇上又在不断写着,江凌照旧先睡了,睡到一半儿,江凌被皇上轻轻地摇晃醒。 皇上将帐篷敞开,让江凌往外看。 江凌迷迷糊糊地,睁开朦胧睡眼朝外面看去,不由得低呼一声,“这是萤——”火虫两个字被她吞了下去。 唔,古代叫萤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皇上笑着点头,“是。怎么样,好看么?” 大片大片的萤火虫,成群结队地飞着,星星点点地闪着,就像漫天的星星。江凌抬起头,朝天上望去,一道明亮的光带就在头顶—— 银河。 来古代有些日子,她在宫里也见过漫天繁星,只是宫里的天空被一面面墙切割成了正方形的方块,远没有此时一望无际的天空上挂着一条长长的光带来得震撼。 繁星与萤火虫交相辉映,看得久了,江凌生出一种眩晕感,她已经不分辨不清哪个是星星,哪个是萤火虫了。 不知何时起,皇上将江凌环抱在了怀里,江凌发觉时,约莫已经被抱住许久了,江凌索性重心向后,靠在皇上怀中。 皇上向后略一用力,抱着江凌躺了下去。 江凌朝外望着,萤火虫不断闪烁舞动的光点,让她目眩神迷。 倘若不用回宫,能在这里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江凌一直觉得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吃什么用什么在哪里生活,她觉得都差不多。今日她才发觉,她也有更喜欢的,与不那么喜欢的。 . 次日清晨,江凌是被一阵喧闹吵醒的。 皇上也是刚醒的样子,正在穿衣裳,见江凌睁开眼,对她道,“你再睡会儿。”起身出了帐篷。 江凌迷迷糊糊地又将眼睛闭上。 “西北方地动。” 地动?竟然地震了? 江凌在听到帐篷外太监的话后,瞬间精神了。 皇上的声音却很是镇定,“宫里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皇上和太监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渐渐走远了。 江凌盼着西北地震的地方不要死人,心中暗想道,他们大概要启程回京了。 然而却并非如江凌预料中的那般,皇上迟迟没有起身回京的意思,只是每日不断的写啊写,从早写到晚,更是忙了。 在木兰围场呆了将近一个月,皇上才起身回京。江凌虽觉得围场很好,但听到回京的消息,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地动似乎很厉害,除了第一次之外,后面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地动。江凌颇为诧异,她知道地震一半都会有余震,但是这余震也太多了,几乎持续一个月了。 皇上每日不断地写信,然后送出去,似乎是在不断地部署调动。江凌有些诧异,赈灾不应该是如今在京中的太后做吗?皇上要是插手,岂不是会遭太后忌惮? 江凌倒是盼着皇上回京上朝,她觉得太后私心太重,赈灾这种事太后来做,她觉得不定会做成什么样。 江凌又坐上了马车,与出宫时不同,如今皇上在马车上也再不停地读着写着,争分夺秒的很。江凌心中清楚地很,回宫后皇上在太后眼皮底下,便又做什么都不方便了,只能趁着如今多做些。 这次回宫的不止有跟着皇上出宫的人,围场的亲兵也都跟着皇上回宫了,浩浩汤汤的,很是壮观。 路上的时候,江凌又听到一个令她惊异不已的消息,西南诸县遇到蝗灾。本应是收成的季节,颗粒无收,如今人们青黄不接,眼巴巴地等着宫中拨粮食赈灾。 第42章 剑拔弩张 这段日子,太后一次又一次地被震惊。她查到前朝和后宫竟真的有皇上的势力。 查到的人虽不多,但对于太后来讲,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即使人不多,也能证明皇上平日里完全是伪装的。 何况她又如何能保证,簇拥皇上的人都被她查出来了?倘若还有没查出来的,岂不是……太后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太后接连几日坐卧不安,只在想到京中的驻军完全听令于她时,心中才略觉得安稳些。就在太后坐卧不安之时,听到皇上回京的消息。 太后听到宫人来报,皇上带着一大批亲卫,浩浩汤汤地进京时,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皇上何时有了亲卫? 太后也不是蠢的,立马想到了皇上每年的春狩、秋狩跑去木兰围场,一去就是月余,当年她沾沾自喜,恨不得皇上一直在围场中玩乐,如今想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皇上竟早就在木兰围场中养了自己的私兵,且还将消息瞒得严严实实。 皇上的车架被围在正中,一队队亲兵手持武器,护送皇上进宫。 太后见到这架势,心中一紧—— 图穷匕见。 她真没想到皇上会有硬碰硬与她对上的一天。 她本想着,即使皇上在朝堂上能笼络几个臣子,也不要紧。最不济不过出兵□□,不过落个骂名,且成王败寇,待到澈儿登基为帝,又有谁敢说他们是出兵篡权。 如今皇上的亲兵,人数虽比不上京中的驻军,但也相差不远,不是能够轻松拿下的。太后忙一路快马加鞭,向怀王去信,请怀王带兵进京。 她查出皇上在朝堂上有势力,皇上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得到消息后带着亲兵进京。她更不可能任由皇上耀武扬威而无动于衷,既然已经一步步地逼到这般境地,那便没有退路了。 甚至如今谁动作慢一些,都会落了下乘。太后之前压根不知道皇上养了亲兵,算是被皇上杀了个措手不及,如今片刻都不敢喘息地布置,将京中的驻兵调动起来,就在皇城边儿上安营扎寨。 皇上直接带着亲兵进了宫,将乾清宫团团围住,轮番值守,俨然将皇宫分成了两块儿,一边住着太后,一边住着皇上。 早朝已经停了,效忠太后与效忠皇上的臣子,分别将要紧的折子直接分别递上去。 整个京城剑拔弩张,皇上与太后先后发了讨伐书。皇上言道太后把持朝政,斌鸡司晨,妄图将江山改名换姓,太后打出的旗子则是——清君侧。 太后言道皇上被一身份低贱的宫女迷惑,罔顾朝政,只知荒淫玩乐,任其下去会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江凌当真没想到,太后打的竟是这个旗子,清君侧,她竟然还是那个“君侧”。 皇上每日早起晚睡,连吃饭都是胡乱塞几口东西到嘴里。从围场回来后,皇上便让江凌搬进了乾清宫的主殿,和他同睡一屋。只是每次皇上回屋的时候,江凌早就睡下了,等到次日江凌醒来的时候,皇上又已经起床走了。 江凌睡得迷迷糊糊时,觉出床榻一沉,努力睁开眼睛,“皇上。” 皇上每日早出晚归,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江凌也不好意思每日吃吃睡睡,想着与皇上同甘共苦才对。但接连几日想等着皇上回来的时候再睡,都没成功,想在早上皇上起床的时候她也醒来,也没成功。 这次总算在皇上睡下的时候惊醒了,江凌努力想睁开眼,与皇上说两句话,“皇上注意龙体——” 江凌还没说完,便觉出皇上的手覆在了她额头上,清醒的声音传来,“睡吧。” 皇上的话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江凌几日来心中的焦躁惶恐被抚平了一般,睡意袭来,她又沉沉睡去。 江凌也隐约听说,皇上正在忙的,不只是与太后剑拔弩张的一战。西北地动,西南蝗灾,哪一样都足以令皇上焦头烂额。 太后将西北地动、西南蝗灾都说成皇上昏庸无道,招致的天降惩罚。皇上倒是没将这些灾祸也扣在太后头上,只是默默的一直处理灾区的诸项事宜,渐渐便又有舆论传出,说是皇上勤政爱民,太后则不管灾民的死活。 太后当初听闻西北、西南受灾,犹豫了一番,便决定不做理会,先尽快拿下皇上,再赈灾。 太后不敢再轻敌,若是与皇上真刀实枪的对上,粮草银子哪一项都少不了,赈灾的事暂且缓一缓。且西南东南远离京城,即使灾民暴动,一时间也威胁不到京城,等到收拾了皇上,再拨款拨粮赈灾也不晚。 太后皱眉,没想到皇上竟抓住了这点,大肆宣扬污蔑,为自己立名。太后银牙紧咬,决定依旧不理会灾区的事儿,反正骂名已经背上了,且皇上往灾区上用一分心力,便少了一分与她对峙的胜算。 西北地动,道路坍塌,一时间与京城失了联系。一队队盛满粮食的车队运进去,连运送的官员带着车队全都在再无消息。西北的消息传不出来,京中的消息也传不过去。 据说西北地动不断,路两旁不断有石头掉下来,将路全都堵塞住了,甚至跟车队的人也有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死的危险。 皇上的忙碌已经成了常态,江凌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每日吩咐厨房做些滋补的汤汤水水,她瞅准了空闲为皇上送去。 皇上倒也来者不拒,每次江凌送过去后,便端起碗来一饮而下。江凌见皇上肯喝,便每日都送。 这日江凌去的时候,余光一扫,看到皇上案桌上尚未开封的信,信封上写着“西北”两个字。 江凌一愣,不由自主地便问道,“不是说京城与西北断了通信吗?” 皇上将喝完汤的空碗递给江凌,笑道,“这些事你不用理会。”皇上握住江凌的手,“总之,朕会保你平安的。” 江凌看着皇上眼底的乌青,心中酸涩,“皇上注意龙体。” 皇上摆摆手,让他下去,“如今朕每分每秒争的就是性命,你的还有朕的,还有跟随着朕的臣子的。” 江凌呼吸一滞,心口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方觉出如今皇上与太后已是兵戎相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知道乾清宫如今已经被皇上的亲兵严严实实地围住,太后也调遣了京中的驻兵,随时准备着。已经是箭在弦上。 江凌颤抖着问道,“真会打起来吗?” 皇上点头,“迟早都会,但恐怕不会那么快。” 见江凌一副还想知道更多的样子,皇上进一步解释道,“如今我的亲兵与太后掌握的在京城的驻兵相差无几。太后按兵不动,是在等怀王进京。” “怀王进京,不仅有了能绝对压制朕的兵力,也名正言顺。”皇上道,“太后毕竟是夏谨澈的生母,若是她从朕这里夺了权,再将皇位交给夏谨澈,怎么也少不了一个篡权的骂名。但是怀王便不同,若怀王当真帮着太后,怕是史书上留下的便真的是,朕昏庸无能,江山基业在朕手里将会被葬送,朕的王叔才扶植夏谨澈上位。” 江凌似懂非懂,“那就是说,在怀王进京之前,太后一直会按兵不动?” 皇上点头。 江凌长舒一口气,神色轻松许多,“太后也就只能在怀王进京之前还有几分胜算,怀王进京之后,太后以为她能多上许多兵力,其实怀王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江凌想到太后到时候的精彩表情,不由得脸上浮起两分笑意。 皇上面色却凝重地很,“怀王……朕也不敢把胜败全都压在怀王身上。” 江凌心中一紧,忙问道,“难道怀王回临阵倒戈?” 皇上却没有再回答,只是朝江凌笑笑,“你回去吧,若是觉得闷了就让小宫女们陪着你玩儿玩儿,不用老是惦记着朕。” 江凌见皇上不欲细说,便也不再问,端着空碗出了书房。刚走两步,又被皇上叫住,江凌诧异地回头。 皇上又郑重地说了一遍,“放心,朕不会令你有事的。” 江凌眼眶一热,朝着皇上绽开一个笑容。 第43章 憋大招 西南蝗灾的消息不断传来,江凌听得胆战心惊。灾民颗粒无收,没有粮食果腹,先是吃野菜吃树皮,等到野菜树皮都吃完后,灾民们便开始吃观音土。 观音土吃下去十分涨肚,能饱上个一两天,但最终会因此而死,渐渐地,吃观音土成了灾民自杀的法子,为了求个饱死的感觉。 西南这样的折子一个又一个的呈上来,皇上急的焦头烂额,倾尽全力地拨款拨粮,京城的粮仓却被太后把持着,不肯开仓救济灾民。 对太后的骂声越来越重,许多太后麾下的臣子,也开始劝太后,少拨一些粮食救济灾民,省的背负骂名。太后思忖一番,还是不肯,这些都是她与皇上开战后要用的粮食。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如今她有粮草,而皇上没有,就是她最大的胜算。 且怀王也来信了,说路途遥远,粮草运送不便,运不来足够他的士兵在京中的粮食,到了京城,怀王的军队还得靠她来养。 她不是不想赈灾,而是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 皇上调动不了京城粮仓中的粮食,便下令给西南周围几个没有遭受蝗灾的郡县,免了它们要上缴的粮食,下令让各个郡县将富裕的粮食全都运送到西南受灾的郡县里赈灾。 京城的臣子与世家早就分了两派,各自依附皇上与太后,但地方上不少官员依旧举棋不定。皇上下令后,有几个郡县依旧迟疑。 太后见皇上手中没有一颗粮食,不过是下令让各地运送粮食到灾区赈灾,便得了好名声。太后也下旨,号召各个郡县齐心合力,帮助西南赈灾,不动用京城粮仓里的粮食,下一道旨意便能洗去自己身上骂名的事,太后自然是愿意的。 太后甚至更进一步,下旨道凡是拿出粮食多的郡县,官员都将升上一等。 地方上的官员,见到太后与皇上在赈灾上的旨意倒是一致的,便不再犹豫,将粮食纷纷运进西南。 怀王正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来。皇上近日略有了些喘息的时间,但江凌能看出,皇上一日比一日不安。 “难道怀王当真不可靠?”江凌伸手,轻轻抚平皇上紧皱的眉头。“皇上担心怀王会帮太后?” 皇上没有答话,沉默了片刻,将江凌圈在怀里,“放心,有朕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江凌:这样的回答明摆着不让人放心好嘛。 如今皇上与太后兵力相当,根本就是怀王站在谁这边,另一边会被灭的连渣渣都不剩。 江凌发觉皇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两天后,突然又平静下来了,似乎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江凌忍不住问道,皇上却只是含糊其辞,“朕不会全都押在怀王身上,如今虽有些迟了,但太后与怀王之前也都没有准备,只能说没占到先机。如今开始,或许来不及,但总比没有好。” 江凌一头雾水,“到底准备什么?怎么听着你将怀王也当成敌人了?” 皇上伸手挠了挠正在吃食的胖成一团的小不点,小不点嘴巴离开碗边儿,一个劲儿地往皇上手上凑,闭上眼睛,舒服地翻过身来,露出肚皮让皇上挠。 皇上一边挠着一边对江凌道,“一挠它它就不吃食儿了,你以后也这样试试,少喂它点儿吧,都胖成这样了,比老大老二胖一圈儿,吃得也比老大老二多不少。” 江凌点头,“这法子倒不错,回头我也试试,我也想少喂它点儿,可它吃不饱就一直闹腾,还会抢两个哥哥的食儿,老大老二自己不吃,也先让着它吃。” 江凌双眼含泪,当初那个瘦瘦小小的小不点儿,当初霸道地挤得小不点吃不上奶的老大老二,都一去不复返了。江凌看着小不点胖成球的身子,丝毫没注意到皇上刚才根本就是生硬的将话题转开。 . 尚服局的嬷嬷宫女正在为江凌量体,动作小心翼翼,脸上恭谨万分,弄得江凌浑身不自在。 一年之前,她还是一个谁都能踩上两脚的小宫女,如今她却成了别的宫人眼中能够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子。她当宫女的时候没办法当真将自己当做一个宫女卑微谨慎,如今当了所谓的主子,也掌不起生杀大权。 江凌笑道,“你们随意些,不必这么小心。” 宫女们还没松口气,皇上一个眼神扫过来,江凌便看到宫女的后背又紧绷起来。江凌瞪了皇上一眼,没事儿吓唬人干嘛。 皇上满脸无辜。 宫女们的头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她们方才看见了什么?昭仪娘娘竟敢瞪皇上,皇上还丝毫没有生气。 量好之后,宫女们又拿着一匹匹布上往江凌身上比划,让江凌选颜色花样。前几匹江凌还对着铜镜认真看,努力从不那么清楚的铜镜里看布的颜色究竟趁不趁她的肤色,挑了几匹之后,发现后面竟还有几十匹布,江凌就被吓到了。 “够了,就方才那些吧,剩下的不要了。”江凌忙道。 皇上眉头一蹙,“这才挑了几个?也就才五六身衣裳。” 江凌心中暗叹,土豪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换个季五六身衣裳,皇上竟还觉得太少。 江凌道,“够了。”江凌特意向皇上解释道,“这么半天都挑累了。”江凌自认为态度摆的很明白,她不挑了,已经足够了。 皇上对江凌点头,“那就别挑了。”又扭过头吩咐尚衣局的宫人,“先紧着将昭仪挑中的几匹做出来,剩下的慢慢做,都做了吧。” 江凌:=口= 不再挑了难道不应该是剩下的都不要了么,为啥是剩下的都要了。 江凌道,“别,也不知道那些布衬不衬我的脸色。” 皇上盯着江凌的脸认真看了看,又转头看向宫女们抱着的一匹匹布,目光在江凌脸上和布上游移了好几遍。 江凌看着皇上,满头雾水,“哪匹合适?”难道这么来回看看就能挑出来哪匹衬她? 皇上最后目光定格在江凌脸上,凑近看了好半天,眼神认真极了,江凌被看得有点发毛,刚想开口说话,皇上伸手迅速地在江凌脸上摸了一下,说道,“白里透红的,什么颜色的布都衬你。” 宫女们头都低着,像是一个个木偶一般,人人都是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 江凌的脸还是刷的一下红了。 尚衣局的宫人们纷纷退下,皇上也回书房继续处理政务。江凌心中有些奇怪,皇上最近依然很忙,但每日总是抽出不少时候来陪她。 宫殿前几日大换了摆设,江凌能看出来,皇上恨不得将私库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在她这里,有些东西实在和旁边的摆设不相称,皇上唉声叹气,一副十分可惜的样子。 每日的膳食、点心和水果,也没有了份例这一说,昭仪一个月应该吃多少银子的菜,皇上早就丢到了脑后,皇上在吃上不讲究,御膳房现在大半的厨子都在琢磨她的一日三餐。 今日又来量体裁衣,大手一挥就又要为她做几十件衣服。 江凌托腮,皇上这是怎么了?有种恨不得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的感觉。 江凌一颗心越悬越高,皇上这样似乎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地给她,总让她有一种皇上即将帝位不保,她作为皇上的妃嫔也将一起性命不保的感觉。 或者太后打的是清帝侧的旗子,难道皇上真准备将她推出去,借此来保住自己的皇位,或者来拖延时间? 江凌觉得后颈发凉,皇上突如其来地对她这么好,好的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让她实在不安。 感觉她像是一只养肥待宰的猪。 反常即为妖,江凌总觉得皇上正在做,或者将要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江凌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皇上不像是正在热恋中,被爱情冲晕了头脑,而像是心里愧疚,对她拼命地补偿。 江凌倒不担心皇上又有了别的女人,一是皇上现在实在无暇他顾,能每日抽出时间来陪自己,便让江凌心里发毛了,二是以皇上的身份和三观,即使有了其他女人,也不必这么心怀愧疚,躲躲藏藏。 虽说江凌记得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心愿,但这事儿只能皇上自己愿意,若是他自己不愿了,谁也不会拦着他。 江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皇上一定在憋大招。 第44章 江凌担心的两件事都没有发生。时隔多日,她并未发觉皇上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而皇上也对她说,怀王的军队已在路上,已从西南到了西北,接下来要从西北进京。 江凌满心诧异,“怀王进京,怎的还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从西南到西北,再进京?” 皇上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其实西南并未发生蝗灾,”皇上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江凌一眼,复又低下头去,“西北也没有地动。” 皇上的话着实令江凌震惊不已,江凌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皇上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这些都是我们的谋划,西南并没有蝗灾,周遭郡县运过去救灾的粮食,其实是为了让怀王供养军队罢了,历来作战都少不了粮草。” “西北其实也没有地动,有些动静,不过是在炸铁矿炼铁。可是开采铁矿的事若想瞒过太后一系没那么容易,索性借着地动的幌子,将路都用石头封上,等到兵器都炼好了,再重新将路开通。” 皇上说得很快,似乎生怕自己失掉勇气。说完这一番话,皇上忐忑地看着江凌,“你该不会生气吧?其实这些天,朕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朕怕你接受不了,你平日里心善得很,但凡是个活物你都宝贝得紧。朕怕你知道后恼了朕,可也不愿一直将你蒙在鼓里。” 江凌消化了皇上的一番话,不由失笑,“这有什么可恼的?如今皇上与太后争斗正炽,定是阴谋阳谋各显神通,皇上能做下这番筹备,我得知了只有高兴的,毕竟比太后在暗中筹备,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来得好多了。西南与西北没有当真闹蝗灾地动,也是好事,这样便没有灾民丧命。” 皇上见江凌想得简单,不得不再将话说明白一点,“西北没有地动,但朕将路封上,为的就是不让太后得知消息。因而西北之地,原本是太后的人,朕就都趁机斩杀了。” 江凌恍然,皇上竟是在担心这个,“皇上多虑了。我只问一句,这一战若是太后赢了,太后可会让你我以及效忠皇上之人活命?” 皇上摇头,“自然不会。” 江凌道,“那便是了,我再不忍心,也不会糊涂到用自己的性命,换敌人的性命。以后这些事情,皇上愿意与我说也罢,不愿与我说也罢,都没有关系,我本也不敢兴趣。” “不过皇上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江凌道。 “朕记得,定会护你周全的。” 江凌笑着点头,没看见皇上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 太后正日日盼着怀王进京,她恨得咬牙切齿,真没想到皇上竟能在她眼皮底下养出一支军队来,还是大意了。她手中的禁卫军虽人数上比皇上的御林军多些,但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且怀王不来,她毕竟是个女人,夏谨澈又是夏清衍的弟弟——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故而,只能心焦似火地等着怀王。牢牢地把住京中的粮食,留着供给怀王的大军。粮草在她手里,纵使有什么万一,万一怀王生了反心,不愿拥立夏谨澈,而是想自己继位,她的禁卫军也能与没有粮草的怀王军队拼上一把。 怀王进京路上的消息不断传来,近了,更近了,估摸着这一两天就能到了。 次日,太后正满心焦急地等着,传信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太后,不好了——” 太后心中咯噔一下,看着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几乎要站不住的小太监,没功夫计较他言语中的毛病,疾声问道,“怎么了?” “怀,怀王的军队,在京城外同皇上的军队汇合了。” 太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直觉,直直的从椅子上栽下去。 . 败了,败了,这次是真的败了。太后没想到,自己当真要用上最后保命的那条路。 也只能保的住性命了,太后拉着懵懵懂懂的夏谨澈从宫里跑出去,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重重宫殿,心中滋味陈杂,这大概是最后一眼了。 夏谨澈起初哭闹不休,太后的几个心腹太监宫女轮流的背着他跑,跑出宫一段路后,夏谨澈突然安静下来。从太监背上跳下来,紧紧拉着太后的手,一声不吭的跟着太后跑。 太后与夏谨澈并未出京,此时的京城戒备森严,一不小心就会与怀王或皇上的人马撞上。在京城里躲起来,才是最稳妥的做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靖国公府。 太后与夏谨澈被安排在一处偏僻的院落里,一日三餐有国公府的下人送来,但下人们不知道太后与夏谨澈的身份,没什么好脸色。 夏谨澈往日里骄纵成性,金屋玉食的养着,稍有不如意还闹腾不休。如今在住的是偏僻阴暗的屋子,吃的饭食更是大不如前,太后本对夏谨澈万分担心,夏谨澈的表现却大大地出人意料,不仅不哭不闹,还试着自己动手穿衣吃饭,不让人伺候。 太后看着夏谨澈这副样子,眼泪直流。本想将天下都给予自己的儿子,奈何全盘皆输,如今连个容身之处都没了。 她心中清楚,她是翻不了盘了。 她从宫中逃出之前,下令让禁卫军主动出击、拼死一搏,趁机得到逃身的机会,迷惑住怀王与皇上。 可想而知,手下的将领一会儿发现下令让他们拼命的自己却早已逃了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形。此事一旦被揭开,她将再无可用之人。 不过为了保命,也只能如此。 . 皇上眉头紧皱。他不曾料到,与禁卫军的一战竟耗时这么久。明明人数悬殊不小,但太后的禁卫军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皇上看着前线传来的消息,战士死伤人数比他预料的要多上不少,这么打下去定是会赢,但也是惨胜。 “皇上!禁卫军溃散了!”前线有军士来报。 皇上闻言一惊,“溃散了?为何?” “禁卫军的将领发觉,太后并未坐镇后方,而是给他们下了殊死一搏的命令后,便带着夏谨澈跑了。只留下他们在战场上傻乎乎的拼命。不知是谁将太后跑了的事喊了出来,一时间军心打乱。” 皇上嘴角勾起,眼中充满嘲讽,“还真像是那一对母子能做出来的事。” “既然如此,趁机招降吧。”皇上下令。 军士领命而去。皇上的眉头仍没有舒展开,喃喃道,“不知道那对母子会跑到哪里去,难道还真让他们跑了不成?” 太后逃跑的消息传开后,禁卫军霎时间便溃败,有被招降的,有混乱中逃跑的。皇上派出不少兵力去搜寻太后与夏谨澈,京城处处都能见到一队队的人马,城门口更是严加把守。几日来,却寻不到两人丝毫的踪迹。 . 动荡后第一次早朝。朝堂最上方,再也没有两张并排而列的椅子,而是一张龙椅位列正中。皇上缓步上前坐下,浑身的气势令周遭人一惊,有几个偷偷抬头看皇上的臣子,更是被吓得连忙低下头去。 与之前愚痴的形象丝毫不同,皇上如今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令众人胆战心惊,明明一直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之前装傻时令人觉得皇上不过十岁,如今气势全开,又令人忽略他的青涩,感觉他像是一个久登帝座的皇帝。 上朝第一桩事,皇上便将此次平定叛乱中的御林军各将领纷纷提拔赏赐,对怀王更是赏赐无数,伤亡的战士均得到厚厚一笔抚恤。 方赏赐完,便有皇上得力的御林军将领上报,“启禀皇上,昨夜抓到正欲逃出京城的反贼夏陈氏与夏谨澈,两人不肯束手就擒,臣等无法活捉,只能将其就地正法。” “夏陈氏死前破口大骂,出言诅咒我大夏朝。看守城门的士兵中不少人亲人兄弟刚刚死于平定反叛中,对夏陈氏与夏谨澈恨之入骨,故将两人尸首悬挂于城门之上。” 皇上听闻,忙怒斥,“荒唐。”沉默半晌后,神色复杂道,“快将二人尸骨放下来,好生埋葬,毕竟是父皇的皇后与朕的兄弟。但若是风光大葬,朕深觉愧对那些反叛中埋骨的战士与无辜百姓。一切从简,令他们入土为安便是。” 第45章 皇上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将太后与夏谨澈的尸首悬挂在城门示众,也不过得了皇上不疼不痒的“荒唐”二字的训斥。且众人不会当真以为没有皇上的吩咐,将领便敢做下这事,可见皇上对太后与夏谨澈二人恨之入骨。 一时间许多臣子纷纷上奏,让皇上将太后与夏谨澈二人从皇族中除名,尸首也不要下葬于黄陵,却被皇上一一驳回。这些臣子们本以为摸准了皇上的心意,被驳回后坐立难安,又不断赞扬皇上胸襟大度。一时间皇上声誉颇佳。 本以为皇上执政后,会有一番轰轰烈烈的变动,生出不小的风浪,谁知并没有。官员调动并不多,之前太后的心腹重臣,见太后式败,忙交出权力,告老怀乡,只求保住一命,皇上纷纷准了,并未多加为难。也有些为太后出过些许力的,贪恋手中的权柄,想着皇上未必知道,皇上也果真没什么动作。 政局便这么慢慢稳定下来了。 乾清宫内,江凌一手拎着小不点儿,不让她去抢两个哥哥的食儿吃,一边向皇上问道,“太后与夏谨澈依旧没有消息吗?” 皇上摇头,“依旧寻不到。不过那又如何?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后与夏谨澈已经死了,已经下葬了。太后的旧部也分崩离析。他俩就算再出来,也没人会承认他俩就是太后与夏谨澈,根本掀不出什么风浪。” 江凌叹气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日这样,我便一日不心安。” 皇上宽慰道,“全城都在搜捕他俩,一个女人一个稚子,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大约是真的死了。纵使活着,她们没兵没权,每人拥护,也什么都做不了。” 见江凌还是不放心,皇上道,“我猜大半是他们先找忠心的部下庇护收留了,否则何至于满京城都找不到人?不过收留他们的人,若是聪明,看到如今的局势,要么偷偷结果了他们,要么便严加看管着,也只能留得他们一条命了。” 皇上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加纠缠,“对了,前一阵兵荒马乱的。百兽园里不少鸟兽,病的病,死的死。”见江凌神色黯淡下来,皇上揉揉她的头道,“你想要什么?朕再让各地进献上来。与周边各国的贸易也要派使臣详谈,一道捎回来些你喜欢的。” 江凌的眼睛刷的一下便亮了,“都喜欢!” 皇上笑了,“行,那就都捎回来些。” 江凌得了皇上的允诺,便每日计算着哪批动物什么时候到达宫里。百兽园虽说又大又好,但江凌觉得在动物的分区上还有些不足,又忙着重新划分了一下区。虽说江凌如今做了妃嫔,不能再兼职百兽园的总管,但百兽园的总管大小事宜还是前来请示她。 江凌丢掉了动物园园长的职务,还很是闷闷不乐了一阵子。皇上看在眼里,故意板着脸道,“百兽园总管和昭仪之位,两者你选一个吧!” 江凌很想说百兽园总管,却在开口前被皇上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她一缩脖子,心想皇上的气势如今越来越能拿来唬人了,只得小声道,“昭,昭仪。” 皇上见她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水光盈盈,好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浑身不禁一热。偏生江凌见皇上不言语,以为皇上生气了,拉着皇上的手往她脸上蹭,“真的选昭仪。定会选昭仪的。” 皇上的手触到江凌微凉细腻的肌肤,禁不住浑身一颤,想要将手拿开,却又仿佛被吸住了一般。皇上情不自禁地轻轻摩挲江凌细嫩的脸颊,江凌以为他这就是不生气了的表现,忙讨好的在他手心蹭蹭,以往她将小狼惹生气了,也都是用脸在小狼身上蹭蹭,小狼便消气了的。 江凌的睫毛划过皇上的掌心,明明是细细微微、若有若无的痒,却一路顺着经脉而下,在四肢百骸间掀起一阵狂风暴雨。皇上忙将手抽回来,看到江凌茫然无措的纯真眼神,再看看她尚未完全长开的身形。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的走出屋。 江凌还没回过神来,便发觉皇上走了,一头雾水,这是气得狠了? 如今阖宫只有江凌一个妃嫔,江凌也并未住在后宫,而是就住在了乾清宫后面的寝殿里,同皇上的寝殿只有一墙之隔。 皇上花了好半天时间才压住身体里那股邪火,待到政务忙完,已是很晚了。回到寝殿洗漱就寝时,正好听到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江凌的笑声。 皇上喉咙一紧,顿时脑补出了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美人出浴图。 “小狼,你别乱动!”江凌的笑声传来。 皇上一愣。 “小狼你老实点,弄得痒死我了。”江凌叫到。 皇上怒气上涌,难道江凌沐浴时,小狼也跳进浴桶一起洗了?这只畜生……皇上再也坐不住,忙大步走到隔壁,却愣住了。 小狼刚从大木澡盆里出来,江凌正用一张大布裹住它,见皇上突然闯进来,一愣神,手下的动作便慢了两分。 于是小狼挣脱毛巾,奋力甩毛,顿时水珠飞溅,溅了江凌与皇上满头满脸。 皇上愣住了。江凌回过神来,忙将小狼用力裹住,吸走它身上的水分。 皇上看向江凌,她的衣裳几乎湿透了,显然不止方才的水珠,定是给小狼洗澡的时候,小狼便不老实,将水泼了她一身。 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江凌身上,玲珑的曲线显露无疑。皇上喉头一动,江凌倒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单薄,正是含苞待放的少女形态。 皇上又觉得浑身燥热,看着对面满脸诧异的一人一狗,忙道了声朕去换衣服,便落荒而逃。 夜里,皇上做了春梦。这并非是皇上第一遭做春梦,但却是第一遭在梦里轻轻楚楚的看清对方的脸。正是江凌。 他泡在浴桶里,水温热热的,泡得他浑身舒泰。江凌站在浴桶一旁为他洗澡,神情自然,好不忸怩。 皇上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看到江凌的淡定坦然很是不自在,想起白日里的情景,便故意将水泼洒出来,将江凌身上的衣裳弄湿。 果然,江凌的衣裳湿了,轻薄的衣裳紧紧贴在身前,再次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他将水往她身上泼,她咯咯的娇笑着。 皇上一阵气血翻腾,蹭的一下从浴桶里站起来,江凌忙拿一块大布将他围住,道,“先把毛擦干。” 把毛擦干?! 皇上低头一看,正好看到浴桶里的水面上,映出的大大一颗——狗头。 皇上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值夜的小太监忙过来轻声唤,“皇上?” 皇上摸了一把脑门,上头全是汗,身上也汗津津的难受,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初。”小太监忙道。 “不睡了。打水来。朕要沐浴。”皇上道。 皇上吩咐了,沐浴的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皇上将自己泡在浴桶里,一直闭着眼睛让小太监们伺候他,直到出了浴桶,都没看浴桶里的水一眼。 皇上实在不愿回想梦里那个狗头。 江凌发觉皇上最近一直在躲着她,对小狼也没什么好脸色,总是恶声恶气的。难道上次皇上的气还没消? 江凌还发觉,小狼小灰它们越来越怕皇上了,当初太后执政的时候,它们毫无顾忌的往皇上身上扑,如今只要见到皇上,一定规规矩矩的。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威压? 江凌考虑着,要不要借皇上的威压去吓唬吓唬小不点,让她别再抢两个哥哥的饭吃。她现在胖成了一个球,江凌都看不下去了,这个球还有种越滚越大的趋势。 既然有求于人,江凌很有自觉,准备好好哄哄皇上,让他消气,再让他帮忙去吓唬小不点儿。 真的好怀念当年那只名副其实的小不点儿啊,江凌忧伤的想。 还没等江凌行动起来,一个消息便炸得她半天回不了神儿。 皇上在早朝上宣布,要立她为后! 可想而知,群臣自然是一片反对之声——出身卑微、家世不显、德行平庸。总之就是一句话,皇上你逗我? 选秀的事宜已被诸位大臣提上了日程,各个臣子各个世家看出如今的皇上手段不凡,帝座做的是越来越稳固,正迫不及待地准备将家中的女儿送进宫中。 皇上驳斥了两回选秀的事宜,大家都觉得,皇上是为了要勤政爱民、不恋女色的好名声,他们再劝上几次,拖上一段时间,皇上便会同意选秀了。 而如今,皇上竟然要立后? 所欲立之人是如今后宫唯一的妃嫔,位列昭仪。 一众大臣顿时都蒙了,这个昭仪到底是谁啊?他们听都没听说过啊! 第46章 待到众人弄清楚皇上所欲封后的是何人之后,更是摩拳擦掌,各自行动起来。一时间反对的奏折满天飞,都使出浑身解数来,阻止皇上立江凌为后,都出自同一个想法——皇后最好能是我家的。 皇上却浑然不顾,第一次在臣子面前表现得如此强硬,令钦天监测算日子,令礼部准备大婚事宜。钦天监接旨后拖拖拉拉不知如何是好,礼部尚书自认为是当朝数一数二的世家,皇后之位值得一搏,便不肯准备大婚,执意向皇上进谏望皇上三思。 皇上直接撤了礼部尚书的官职。 自此之后,再无人多言。 皇上大婚着实是一件大事,饶是皇上在钦天监呈上来的日子里选了最近的一日,婚期也还是在两个月之后。 江凌着实有些意外,“皇上亲政不久,局势可稳定下来了?就这么强硬地与朝中诸臣对着来?” 皇上揉揉她的头顶,“无需担忧。如今朝中的不过都是一盘散沙罢了,也就闹腾几下,当初太后与夏谨澈可以与朕抗衡一番,如今已经无人。那些臣子再闹腾,也不敢造反。” “如今泰半的兵权都在朕手里。你放心。”皇上道。 江凌不知为何,觉得皇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格外的凝重。 江凌是祸国妖姬的传言再度传开,比之太后用江凌做幌子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来,这次的传言更为绘声绘色。 传言江凌在上次选秀中,不过皱了一皱眉,便让皇上将阖宫的秀女都打罚了一顿,赶出宫去。江凌嫉妒那些秀女年轻貌美,还特意命嬷嬷打那些秀女的脸,因而那些秀女出宫的时候,各个脸上都用面纱遮掩的严严实实。 皇上将此番传言学给江凌听,很是不屑,“哼,看来还有人没有熄了自己的小心思。他们当真以为朕是睡谁家女儿就得对重用谁家的皇帝?” 江凌则是躺在床上,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诶呦,笑得我肚子疼。”江凌弯着腰,在床上翻滚。 宽松的袖口卷起,细细一段皓腕露出来,看得皇上又是心口一热,紧挨着江凌躺下,“我给你揉揉。” 江凌笑得直打颤,也未作多想,颇为自然的靠近皇上怀里,“当初放蜜蜂蜇她们,可是你求我帮着做的。怎么如今这罪名都到了我身上。” 皇上根本听不清江凌在说什么,双手一直在江凌小腹上流连,只是不住地点头。 皇上的手很热,江凌渐渐觉得小腹上像是有团火在炙烤一般,抬头看到皇上的神色,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皇上的手越揉越靠下了。 江凌猛地坐起身来,伸手将皇上推开。 皇上略带委屈地看了江凌一眼,伸手想将江凌抱回怀里。江凌叹口气,轻轻推着皇上,“等大婚之后吧。” 皇上不情不愿地点头,“罢了,那就等洞房花烛夜那晚吧。反正朕大婚,也无人敢灌朕喝酒。” 江凌一路把皇上推出她的屋子,待到皇上出去后,小狼蹭地一下窜进江凌的屋里。皇上又想起前几日的梦,忙大步走了。 . 皇上为江凌在四处搜集的动物,这些日子里正陆续不断地被云运送进京。每批动物到百兽园里是时候,江凌都瞪大眼睛,惊奇不已。 刺猬、斑马、长颈鹿、孔雀、袋鼠! 江凌看得瞠目结舌,“这难道都是从咱们国搜集来的?” 皇上看了江凌一眼,眼神颇为得意,“怎么,都不曾见过吧?” 江凌心中:呵呵。 皇上买了好一会儿关子,才告诉江凌,“有出海的商船带回来的。” 江凌点点头,才发觉自己对如今国家与哪里有贸易完全不知,很是惭愧了一会儿,然后便将此事丢在脑后,命小宫女取色彩鲜艳的布匹来,“不拘红的绿的,都取一点过来。” 她素来不爱鲜艳的颜色,总是在动物堆里打滚,更偏爱那些暗色耐脏的衣裳。江凌也是穿越来才知道,她穿来的这个朝代,只要是皇上穿着的衣服都叫龙袍。明黄色的闪瞎人眼的龙袍,皇上只在庄重的场合才会穿上,类似死宴会礼服。平常皇上常穿的也多是蓝色、黑色。 他俩身上的颜色不够鲜艳,在孔雀面前晃悠了这么久,孔雀丝毫开屏的意思都没有。 宫女一脸茫然地将鲜艳的布匹一一抱过来,皇上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江凌。 现在换成江凌一脸得意地看着皇上,将一匹红布抖开,心中想到,方才是谁嘲笑她从没见过这些动物的?这就露一手给皇上看看。 没成想,一匹红布在孔雀面前斗来斗去,那只孔雀也只是瞪眼看着她,完全没有要开屏的意思。 江凌焦急不已,“怎么还不开屏啊?”细细看了看孔雀,身后拖着那么大的尾巴,明明是公孔雀啊。心中不确定,又随口问了一句跟着伺候这只孔雀的入了宫当了宫女的小女孩儿,“这只孔雀是公的吧?” 小宫女年纪小,见江凌又亲和又有意思,抿着嘴笑道,“回娘娘,是公的。” 皇上见江凌一直盯着孔雀的尾巴瞧,也猜出了两分,“你这是想让它把尾巴展开?可你没听见小宫女说,这只孔雀是公的。” 江凌瞪它一眼,“你懂什么?鸟都是公的比母的漂亮,就是公的才要漂漂亮亮的展开大尾巴,在母的面前晃悠,母的才肯给她生孩子呢。” 皇上闻言一愣,低声笑了,凑到江凌耳边低声道,“原来是这个缘故,那朕从今往后,也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你眼前晃悠。” 江凌闻言脸一红,将红布往天上使劲一扔,转身欲走,一语双关道,“算了,谁要看。” 刚迈上一步,便听皇上惊呼道,“快看!尾巴展开了!” 江凌猛一回头,见孔雀果然仰首挺胸,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开屏了。 江凌喜悦地尖叫一声。皇上侧脸看向江凌,她方才置气时使劲往天上扔上去的红布,正晃晃悠悠地飘下来,正好有一角搭在了她的肩上,映衬得她本就晶莹的肤色更显粉嫩,她正笑得恣意,眼睛已看不见,一排牙齿齐齐地露在外面。 皇上看得怔住了,这是他见过的最生动鲜活的一幕。虽说他是男子,但似乎瞬间明白了为何姑娘们都喜爱鲜衣怒马的少年。那股蓬勃的生机似乎能将人也融化在里面一般。 皇上一把将江凌抱起,不顾她的尖叫,一路将她扛回乾清宫。 江凌被吓了一跳,一开始用力挣扎,对皇上拳打脚踢,“你快放我下来,发什么疯呢!” 皇上一路几乎是小跑,扛着她跑了不近的距离,又怕她摔着,十分费劲,见她手脚乱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用力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老实点。” 江凌屁股上猛地挨了一巴掌,感觉火辣辣地疼,她甚至能感受到,皇上的手掌在离开她的屁股之后,那里的肉又怎么弹了两下。感觉清晰真切地让她羞耻。 江凌的脸瞬间红了,感觉从里到外都是烫的,这种烫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她静静趴在皇上肩膀上,将脸用力地埋下去。生怕一路上有人看见。其实一路上宫女太监早已远远避开。 江凌已经觉出了皇上的意图,不过她浑身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力气反抗。 连平常宫女太监络绎不绝的乾清宫,此刻都像是一座空殿一般,江凌被皇上扛着进殿后,竟然一个人都没看见。 皇上将江凌一把扔在床上,力气有些大,江凌在厚厚的锦被之上又弹了弹。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将你摔疼吧?” 江凌摇头,她此时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上欺身下来,“就今日好不好?别等到大婚当日了。你已经做了朕的昭仪这么久了。朕一直没讨要当初的洞房花烛。” 见江凌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皇上眼睛亮了,将唇贴在江凌耳廓上,轻声道,“朕数到十,你若是不推开朕,朕就当你是答应了。” 第47章 “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了,早点睡吧。”皇上扭头看着江凌道。 江凌窝在皇上的臂弯里,既然前些日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便顺其自然地搬进了皇上的寝殿。 皇上的手抚过江凌的眼睛,江凌将眼睛闭上。皇上被江凌的睫毛扫到掌心,痒痒的,又连带地他心中也痒痒的,只是想到明日还有一天的劳碌,深吸了几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温香软玉在怀,实在是难捱,片刻之后,皇上终究松开江凌,自己平躺着。略有了些睡意的时候,听到江凌下了床。 皇上翻身看向江凌,“怎么了?” “我再去看看小狼它们,明日离开一整日,我看看都安排妥当了没。”江凌背着身答道。 “你已经看了多少回了。”皇上语气略有些无奈,“你当真把它们看得比什么都重。”皇上的眼中染上了些忧虑。 江凌又去看了一圈,又朝着帮忙照看小狼它们的宫女太监交代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里,“封后大典一定要办吗?我不在乎这个。” 皇上气结,“一定!在你心中,朕和它们哪个更重要?” 江凌抬头看皇上,见他眼中当真是浓浓的忧郁,检讨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朝着皇上笑道,“都很重要啦,你也很重要。” 皇上:“也”很重要qaq . 次日,江凌在半夜就被从床上揪起来,闭着眼睛任人摆弄,身边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一通忙活以后,江凌被塞上了车,皇上大婚虽然没有普通人结婚送嫁的环节,但车辇也要在内城里转上一圈。谁知就在半路上出了岔子。 皇后车辇经过,四周定是戒备森严,可不知怎地,从路口忽然蹿出一大群的兔子来,兔子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飞快地跑出来往车队的马蹄底下钻。 一时间一片混乱。 江凌掀开车帘看,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少兔子已经被踩死在了马蹄下,也有不少马受惊了。江凌忙高声呼喊,让车队停下来。 “娘娘,还是让车队赶紧过去为好。这显然有人操纵,停在这里恐怕要生出事端。”一旁的随从建议。 江凌自然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但她怎么可能任由车队踏着这群兔子过去,顿时跳下马车,大声命令道,“全都停下!小心不要踩到这些兔子!将这些兔子全都清理到路一侧后再继续行进。” 侍卫只好听令,但还是先在四周查看了一番,确定是安全的之后,才开始清理。吉时不能耽误,一时间无论是侍卫、太监还是宫女,都赶紧清理起路上的兔子来。江凌闭上眼睛不看地上的血迹,她心中翻江倒海,大婚的日子竟遇到这种事。 众人正忙碌时,忽的一群人骑马冲过来,人数众多,一下子将侍卫冲散了,来者一看就是一群死士,很是一阵激灵的交锋,突然听到闷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紧接着便是宫女的尖叫声,“皇后娘娘被掳走了!” 随着这声尖叫,那群死士纷纷不再同侍卫缠斗,而是迅速脱身,无法脱身的那些人,迅速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 江凌只觉得后颈一痛,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苏醒来之时,江凌很是谨慎地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装作依旧昏迷,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同时用耳朵细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感受身体的感觉。 很奇怪,她并未被绑着。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她甚至感觉身下软软的,身上似乎还盖着被子。 江凌心中想到,果然绑架皇后比绳子一绑,小黑屋里一扔要高端的多。屋中很安静,江凌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乍然对上一个人的目光。 江凌低呼一声。 对面的人笑了,“肯睁开眼睛了?”她明明早就醒了,却装作依旧昏迷的样子,若不是他一转不转地盯着她,她这样倒是很容易瞒过人。 “王叔?”江凌惊讶道,声音中只有惊讶,没有惊慌害怕,甚至有几分惊喜的味道,显然是将他视作亲近信任之人。 怀王静静地看着江凌,眸中神色复杂难辨。江凌总是能让她意外。从她醒来,到现在的表现可谓是无可挑剔。明明是从未经过什么风浪的小宫女,却总是处变不惊。 她醒来后的反应,似乎忘了自己是被人打晕了劫持到这里来的一般,或者见到他的样子更像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救了她的人,而不是劫持了她的人。怀王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江凌当真是这么想的。 而方才江凌对她的称呼又是王叔,这也是之前从来没有的,之前她总是称呼自己为怀王,这声王叔既有亲近的味道,又在隐隐提醒着什么。 倘若她还是宫女,或是一般的妃嫔,自然是无法称呼自己为王叔的,这声王叔,是在提醒自己她的皇后身份。 怀王完全想不明白,江凌哪里来得如此之多的警惕与冷静谨慎。但凡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在乍然遭逢这样的变故之后,都应该是惊惶无措的,她竟然可以从醒来的瞬间便开始装作依旧在昏迷。 怀王又想起那次她病了后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宫里的地上,却将鞋子脱下来,一下下敲击着地面的情形。眼前的女人真的有太多地方让她看不透。这件事虽然不是他安排的,但他现在也清楚了来龙去脉,只不过一群兔子,便能让她中招的女人,明明应当是极蠢的,但又有着难得的机智。 江凌慢慢起身,感受着自己的四肢,很好,并没有浑身无力的感觉,看来没有被下药。 怀王看着江凌掀开被子,只着一双素色罗袜的双脚垂下床,踩在地上的鞋子上,弯腰伸手将鞋子穿上。整个过程神色自若,坦荡的很。 怀王却觉得脸颊发烫,一双眼睛游移着,不敢看江凌只着罗袜的双脚,却又在江凌穿好鞋子后忍不住看了两眼。 “真是多谢王叔搭救。”江凌缓缓道。 怀王勾起唇角,这个女人果真和他想象的一样聪明,“不敢当这声谢。小王还得恳求皇后娘娘原谅。这次是本王手下私自行事,惊扰了皇后娘娘,本王已经处置了手下。” 怀王一边说着,一边看江凌的反应。只见江凌一脸的讶异,很快又摆手道,“王叔是长辈,不敢当王叔的道歉,何况我现在好好的,也没有什么不妥。” 怀王心中一哂,江凌的反应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并没有惊慌,甚至没有提到回宫,也没有提及皇上,延误了的封后大典更像是没有想起来一般。当真是个聪明人。 江凌心中已经快哭了。她辛辛苦苦维持着表面的安稳和乐,怀王却似乎并不吃这套,上来就挑明是他的手下劫持了自己,一副要撕破脸的样子。她表面还要装作一片风淡云轻。 怀王又看了江凌一眼,“皇后娘娘还请暂且休息一番,小王会妥善处置这件事的。”言罢便起身离开了。 江凌在怀王离开后沮丧地倒在床上,她虽然不会天真到相信怀王的手下私自行事的鬼话,但是怀王这样都道歉了,却丝毫不提送她回宫,真是好厚的脸皮啊。 . 这次还当真是怀王的手下私自行事。其实说手下,倒也算不上,只是投靠怀王的世家。皇上自从登基以来,对世家强硬的态度,实在是惹恼了不少人。立后这件事上,更是让世家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皇上执意要立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宫女为后,难道让他们的世家女依旧进宫做妃嫔对着这么一个皇后跪拜? 皇上在立后一事上,彻底与世家撕破了脸皮,大有一番不会对世家妥协,不会收世家的女人的意思。 而怀王自从帮皇上平定了太后的叛乱后,便一直被皇上礼遇有加,一直留在京城。与皇上十分不同,怀王礼贤下士,对世家的态度也十分和善,将世家的示好纷纷接下。 这样一来,不少世家心思浮动起来,他们当然更愿意让一个重用世家的人来当皇上。只是如今他们还摸不准怀王的意思,不敢贸然行事。 这次劫持了江凌的,正是如今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柳家,是这次立后之事竭力反对的牵头人。这次劫持皇后也有置上一口气的意思在里面,他们觉得江凌不过是皇上用来打他们世家脸的,如今便要看看,皇上到底要不要为了一个小宫女,与他们世家作对到底。若是世家一上来便低了头,那以后只有任皇上捏圆揉扁的份儿。 怀王当真是在柳家做下劫持江凌的事后才得知的,他本大可以装作不知,不趟这趟浑水。但不知怎的,还是第一时间插手了这件事情,并将江凌挪到了他这里。 如今,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至少通过这件事,看清楚皇上的态度,对世家的态度,对尚未进行封后大典的皇后的态度。 第48章 皇上雷霆大怒。 阖宫的人在皇上真正执政之后,都知道皇上是个性格强硬的,但平日里皇上高高在上,可能让他们觉得敬畏,却从来不曾见过皇上这样狂风暴雨一般地发怒过。 皇上其实是在害怕,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江凌当真有什么意外,当心因为他的决策与失误,害了江凌的性命,与江凌天人永隔。 他在亲政后,态度一直颇为强硬,蛰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扳倒了太后,他不愿再处处掣肘处处妥协,再次落得一个什么都做不了主的地步。过去他孑身一人,被人摆布也就被人摆布了,但如今有了江凌,他不愿让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也过那种任人摆布的难堪日子。 但没想到他的强硬逼得有些人狗急跳墙了,竟敢在大婚的日子,将江凌劫走。 若是因为他的错,害了江凌的性命,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皇上害怕极了,但是现在不是软弱流泪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只能更加强硬,只能用愤怒来掩盖他的害怕。 皇上强撑着挺直脊背,他已经毫无余力地去调查江凌的下落,只能一遍遍地在心中祈祷,祈祷她千万不要有事。 正在皇上心中祈祷之时,暗卫来报,“皇后娘娘的下落有些眉目了。” 皇上瞬间坐直身子,“皇后在哪里?可还好?” 暗卫道,“皇上赎罪,如今尚未查出皇后娘娘正在哪里,也不知皇后娘娘情形。但查出此次劫持,是柳家动的手,皇后娘娘也曾被劫持到柳家的一处庄子里。可惜赶到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又被移往他处。” 皇上的心高高提起,又轻轻落下,如今不上不下地悬在中间,这种感觉让他实在吃不消。 “继续查,尽快查出皇后娘娘的下落,务必保证皇后安全。”皇上下令,眼中一片阴霾,柳家,既然敢做下这事,他倒要看看柳家敢不敢承担后果。 他还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柳家这份胆子。 . 江凌每日心焦如焚,还得再怀王面前装出一副风淡云轻。怀王似乎闲得很,每日都来她这里坐上不短的时候,甚至还提出要同江凌下棋,在江凌说她不会又拒绝了怀王教他下棋的要求后,怀王才作罢。 江凌实在看不透怀王的用意,只好小心翼翼地陪着怀王聊天,心中想道不知道怀王想要从她这里套出什么话。 江凌想起当初皇上同怀王一起对付太后时的忧虑,她那时还问过皇上,难道怀王不可信,皇上没回答她。 怀王给江凌的印象一直是风光霁月的君子,及时现在她被劫持,怀王对她依然彬彬有礼,只是这种虚伪的君子做派更让江凌难受。 连劫持这种图穷匕见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又何必留着一层脸皮不撕破呢。她是皇上的皇后,如果怀王有反心,那么他们必定势不两立。 不过江凌虽然陪怀王装着累得很,却也希望继续累下去,直到皇上找到她。她身处的地方戒备森严,江凌已经细细的看过,单凭她自己是逃不出去的,贸然行事只会激怒怀王等人,倒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可怀王似乎偏偏与江凌作对,短短几日间,江凌被迫不停地更换住处,江凌每更换一次地方,心都凉上几分,看来皇上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到她。 在怀王眼皮子底下,她也做不了什么小动作,留不下什么记号。江凌看着面前的马车,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然后毫不迟疑地迈步上车。 怀王低呼一声,“小心!”伸手挡在了江凌头上面,护住江凌的脑袋。江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子随着惯性又往前倾了一些,便觉得头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看撞到了怀王的手掌上,怀王的手掌被她紧紧地挤在了马车上面的门框上。 怀王神色自若地收回手来,似乎丝毫不疼一般,江凌看了他一眼,慢慢道,“谢过王叔了。”怀王笑道,“不妨事,上车还应当小心些,这马车简陋,比不得皇后娘娘之前坐的马车,门框低,小心碰到头。” 江凌又低声道了谢,心中实在不明白,如今怀王为刀俎,她为鱼肉,怀王又何必惺惺作态? 难道怀王还会天真地觉得对自己礼遇有加,劫持自己的事便能一笔勾销?江凌心中冷笑,纵使怀王想让自己斯德哥尔摩,那也得在狠狠几个巴掌之后给个甜枣,如今这样一直礼遇有加,又有什么用? 江凌没办法留下记号,却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可几日静静观察下来,却发现实在没什么空子可钻,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法子——不洗澡。 她要浑身变得臭臭的让怀王忍受不了然后把她丢出去! ……当然不是这个缘故。 怀王这么带着她东躲西藏,虽然她并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但是总不能让怀王得逞。那么找到她,或许小狼能派上些用场。 自己离开这么多天,她相信小狼一定会闹腾的,但愿皇上能想到用小狼来寻她的主意。小狼虽然没有受过训练,但它是自己的萌宠,心智较平常的狗更聪慧些,同自己的关系也是亲密非常。小狼或许还真的能找到她。 她若是每日都沐浴,身上的体味定会很淡,沐浴用的香胰子又不是她原来常用的味道,所以为了让小狼更能找到她,她还是少洗两回澡吧。但求个心安,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自我安慰一下她不是在坐以待毙。至于舌灿莲花地说服怀王“弃恶从善”,怀王不是傻子,她也没那番本事。 . 皇上其实一早便派了训练有素的狗寻找江凌的下落,几日来却没什么进展。小狼一直闹腾不停,小灰也是无精打采的,就连当初他送给江凌的小鹦鹉,也不怎么吃食儿。 皇上看着小狼,想起当初江凌毒发痛苦时,小狼就知道跑着去找他,想来这条狗实在是有灵性。皇上叹口气,“算了,也放你出去找江凌吧,你肯定也不愿这么干等着,同朕一样都希望能做点儿什么。” 皇上找来几个功夫过硬的侍卫,吩咐他们好生看着小狼。小狼可是江凌的命根子,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回头江凌不知会多伤心,就连皇上自己,与小狼相处了这么久,也有了感情。 小狼同一群训练有素的狗一起出去的第一天,便有侍卫回来报予皇上,说小狼先是和其他狗一样的四处闻闻嗅嗅,后来不知怎样,便疯了一般地往前狂奔,侍卫怎么也牵不住,只得在后面一路跟着。 皇上心中一震,“带人跟着小狼,没准它能找到皇后的下落。” “若是能找到皇后,无论如何,先要保证皇后安危。”皇上深色凝重。 . “皇后这些日子饮食可还习惯?”怀王问道。 江凌笑得清浅,“饮食一应精致地很,没什么不习惯的。” 怀王却凑近江凌的脸端详了一番,“看着皇后娘娘清减了几分,故有此问。”皇后娘娘几个字被怀王说得极慢,江凌每次听到这四个字从怀王口中说出的时候,都觉得他带着一丝嘲讽。 江凌略微往后移了一些,怀王时常离她很近,让她很是不舒服。她心中也诧异过,但想不通她姿色平平,怀王应当也不会对她起什么心思,何况怀王也并未有什么其他失礼之处。 忽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进来,低声在怀王耳边说了句什么,江凌见怀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起身对江凌道,“小王有些事情,失陪了。” 江凌心中呵呵,谁要你陪哦。 江凌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以为怀王当真是有事要处理。但片刻之后,远远听得有不少人朝着这边过来。 江凌听力极灵敏,在那些人尚未走近时便听到了,顿时心跳如鼓,难道是皇上的人吗终于找到自己了? 江凌靠在窗口,细细的听着,隐隐约约地能听到狗叫声,很多条狗的叫声夹杂在一起,江凌细细分辨,其中有一个声音她格外熟悉。 小狼的声音! 江凌顿时眼眶一红,小狼它果真找来了。 第49章 江凌屏气凝神地听着,声音果真越来越近,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往常院子里都有不少人转来转去,现下院子里却静悄悄的,一丝声响都没有。 怎么听都像是整个院子里都没人了一样。 江凌当机立断,若是院子里有人,他们马上也就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她立即装作一副淡定模样,慢慢地走出屋子,果真没碰见人。 径直往外走,已经能看到院门口,还是不见一个人影,似乎之前层层的守卫只是她的错觉一般,这个院子瞬间便变成了一个空院子。江凌一咬牙,管她是不是阴谋,当机立断,跑。 江凌朝着小狼那边跑过去,远远地看见一群侍卫,和冲在最前面的小狼。小狼也看到江凌了,挣脱开牵着它的绳子,将牵着绳子的侍卫带的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有摔在地上。 紧接着侍卫们便看到人高马大的小狼风一般地往前奔,一头扎进江凌怀里。侍卫们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往江凌那边冲去,想扶江凌一把,否则被小狼这么一扑,皇后还不得摔个狠的,再被小狼重重的压上去,没准骨头都能折了。 侍卫们赶不及,已经不敢看皇后娘娘在他们面前被扑倒的画面了,没想道竟然见到皇后稳稳的抱住小狼,脚下站得稳稳的,一步也没有后退。 侍卫们一个个全都瞠目结舌。却又见皇后一把将小狼抱起来,还转了一个圈儿,然后把小狼放在地上,朝他们走过来,“是皇上派你们来找我的?” 侍卫们忙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听得江凌道,“那就快回宫吧。” 侍卫们看着一脸欢快笑意的皇后,和背后空荡荡的院子,一时间有点无措,皇后娘娘不是被劫持了么,难道不应该是找到皇后娘娘后,杀破重围,将皇后娘娘救出来,然后皇后娘娘劫后余生,大哭一场么。 只见皇后娘娘脚步轻快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只有马,没有马车?” 侍卫们齐齐一愣,统领上前答道,“回皇后娘娘,出来寻找皇后娘娘,马车多有不便,因为未曾备下马车。不如皇后娘娘在此稍等片刻,容我去找一辆马车来?” 江凌却摇头,“不用,你们谁马术好?带着我一起骑马回宫就是。”这个鬼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多待,谁知道还会不会再生出变故? 见侍卫统领一脸为难的样子,江凌恍然,对于古人来讲,带着自己骑马就是逾矩了吧? “事急从权,各位不必担忧。”江凌见侍卫统领仍是一脸为难的神色,便道,“回头我会与皇上解释清楚的。” 皇后娘娘都如此命令了,侍卫统领只得咬牙听令,“那请皇后娘娘上我的马吧。”江凌被扶上马,一路朝宫里跑去。小狼就跟着江凌的脚边跑。 江凌坐在马上,终于从怀王的魔爪下逃脱以及纵马疾驰的自由,都让她心情舒畅的很,坐在马背上长啸一声,吐尽这些日子压在心中的一口浊气。 侍卫统领浑身一抖,皇后娘娘真是——与众不同啊。 侍卫统领浑身僵硬地坐在江凌身后纵马,心中焦急难捱,生怕将皇后娘娘给摔了,又不敢离皇后娘娘太近,饶是他骑术过人,也出了一身的汗。而且皇后娘娘坐在他前面,骑着马风呼呼地吹过来,他能清晰地闻到从皇后娘娘身上吹过来的臭味儿。 心中不断告诫自己,皇后娘娘被劫持多日,身上臭点也正常,但还是觉得皇后娘娘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画风清奇的皇后娘娘浑然不觉,一路都美美哒。 侍卫统领一路忐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小心翼翼地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您看能不能快到皇宫的时候,我先将您放下来,下马走回去?” 还是不要被皇上看到他与皇后同乘一马吧,省得皇后没事儿,皇上拿他开刀,他可不愿拿自己的前程和小命开玩笑。 江凌一听侍卫统领这颤颤巍巍的语气,也明白他的顾虑,本着不连累别人的想法,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我们早点下马,多走一段路,正好在马上坐时间长了脚麻。” 江凌心想看我多么善解人意。侍卫统领心中却又更紧张了,竟然让皇后娘娘脚麻了,可是以他的骑术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希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离皇宫还远得很,侍卫统领便远远地看见皇上带着一大队人,骑着马迎了出来,侍卫统领没想到皇上会迎出这么远来,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皇后娘娘顿时心慌,忙勒停马,“娘娘,微臣扶您下马。” 江凌坐在马上一脸为难,“统领,我脚麻了。”侍卫统领看着纵马疾驰过来的皇上越来越近,显然能看清他们这边的情形了,已经快急哭了,皇后娘娘脚麻了可怎么办啊,他万万不能将皇后娘娘抱下马啊。 皇上打马过来,江凌高兴极了,坐在马背上就招手喊道,“皇上!” 侍卫统领双腿不停地颤抖。皇后娘娘没有下马,他也不敢下去,害怕他一下马,马背上只有江凌一个,他的马不听话。现在皇后娘娘就坐在他的身前,两人的衣衫几乎挨在一起,不知道皇上看见会怎样。 皇上见到江凌毫发无损,且精神不错的样子,心中大大送了口气,看江凌见到他一脸笑意溢出来,皇上心中更是高兴。将马靠在江凌身下的马一旁,翻身下马,伸手扶着江凌,“朕扶你下来。” 江凌皱着一张脸,“脚麻了。”极为自然地张开双臂。皇上伸出手,一把将江凌从侍卫统领身前抱了下来,报到预备好的马车上,连看都没看侍卫统领一眼。 侍卫统领目瞪口呆地看着皇上,半天后缓过一口气,进而大喜,皇上不怪罪他就好。皇上这样如同没看见他一般,当真是好的不能再好。 马车帘子快要放下来的时候,侍卫统领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传来,“对了皇上,我看刚才骑马带着我的侍卫统领,似乎很害怕您怪罪他的样子,是我让他骑马带我的,你别怪罪他。” 侍卫统领松了的那口气又重新提起来,心急如焚,他巴不得皇上注意不到他,原本躲过一劫,皇后娘娘还偏偏特意提起来。 皇上从马车上朝着侍卫统领看了一眼,侍卫统领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听到皇上慢悠悠地道,“他骑马把你带回来的?” 江凌清脆的声音传来,“是呀。” 皇上道,“既然这样——”侍卫统领双眼一闭,听到皇上说,“赏!” 侍卫统领:诶?皇后和皇上似乎和他想象中的都不太一样。 马车帘子垂下来,侍卫统领听到皇上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你身上怎么臭臭的?” “你嫌弃我臭!” “不嫌弃你。” “那你不抱我了!” “抱,抱。” “你干嘛把脸扭过去!” “因为你臭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还是抱我家小狼吧,只有我家小狼永远不会嫌弃我。” 侍卫统领骑马跟在皇上和皇后的马车外,听着马车里传出的声音,几次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去。 车里安静了片刻,侍卫统领刚松口气,便看到皇后娘娘那条大狗蹭的一下冲出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是皇上的大笑与皇后娘娘气急败坏的声音,“小狼!你这些天别指望吃肉了!” “这下知道只有谁不嫌弃你了吧?” “马车快点,跑死那条胖狗!” 第50章 听江凌将这些天她都经历了什么细细地讲了一遍,皇上眉头紧皱,“朕只查到了柳家,真没想到还有怀王的事儿。” “朕还纳闷,是谁给了柳家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怀王。”皇上冷笑道,复而又叹口气,“柳家好办,只是怀王,朕得从长计议,得委屈你些日子,没办法立时为你报仇。” 江凌摇头,“皇上一切以大局为重吧,也没什么仇可报,我被劫持后,吃的好喝的好,除了不得自由外,衣食住上都不曾被亏待。” 皇上皱眉,“那怎么不让你洗澡?” 江凌笑得一脸得意,“是我自己偷偷不洗的,我觉得身上的气味大一点,小狼更容易找到我!” 皇上:=口= “皇上你果然放小狼去找我了,我还担心你不放小狼出去呢。”江凌笑得眉眼弯弯。 皇上一把将江凌抱住,将脸埋进她刚沐浴过的头发里,深深吸了口气,眼眶湿润了,“你平安回来了,真好。” 江凌也伸手环住皇上的腰,“恩,我平安回来了,真好。” “只是我不明白,折腾这么一出,又让我毫发无损地被带回宫中,他们到底图什么?”江凌诧异。 皇上冷笑一声,“你被劫持这几天,各个世家可是费尽心机地让朕各种偶遇世家姑娘,朕出宫找你都能遇到世家姑娘‘晕倒’在朕的马前。” “朕当真想一马蹄踩上去,咬牙忍下了,擦着那个姑娘的衣服挥了一鞭,吓唬了她一下。”皇上道,“这些世家当真嚣张,以为朕任他们拿捏不成。” “待朕处理妥当之后,就补上与你的婚礼。”皇上用力握住江凌的手。 . 次日上朝,便有言官弹劾柳家,嫡庶不分,强抢民女,欺压百姓,罪名一项项列出来,足足凑满十宗。众人本以为皇上会雷霆大怒,皇上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众人意料,说柳家为国为民这么些年,劳苦功高,纵有些小错,能改便好,并未罢免柳家任何一人的官职,也未动柳家的爵位,至于抄家,连提都没提。 世家都心中大喜,柳家劫持了皇后一事,大家心照不宣,如今看皇上的反应,是要对世家低头了? 第二日,弹劾柳家的言官又加上了几条罪名,其中一条却是通敌卖国,朝中大臣顿时哗然。 皇上将信将疑,下令搜查柳家,这一抄家,当真抄出不少能作为通敌卖国的信件与信物,还有大量的金银和奇珍异宝,就算是柳家几代人的积攒,也远远不能积攒下这么多的钱财。 柳家被抄家时,皇上亲自去了,见到这些证据,原先的将信将疑顿时便变作了雷霆大怒,当场道,“朕如此信任柳家,没想到柳家竟当真做下卖国通敌之事!” 柳家人看着被抄出来的信件与钱财,也傻了眼,柳家几代人是积攒下不少钱财,其中大部分钱财来路也没多么干净,也有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可这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当真不是他们家的啊! 连这外面的箱子都不曾见过。 柳家喊冤,可事已至此,柳家人也明白这些金银珠宝是谁放进来的了——是皇上。 皇上给柳家扣上了这样的死罪,柳家再无翻身的机会。柳家人早早地便给怀王递了消息,可到如今,怀王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柳家人后悔不已,当初怀王不过似是而非的几句话,他们怎么就一心相信怀王有雄心壮志,皇上不肯重用世家,怀王才是真正值得投靠之人。 还鬼迷心窍的劫持了皇后娘娘,以为怀王会因此对柳家另眼相待,以为其他世家趁机会送女儿去攀附皇上,他们柳家坚定的站在怀王这边,便是独一份。 现在想来,怀王或许是替皇上来试探各个世家的。 柳家人看着不但指望不到富贵荣华,还没准抄家灭族,早悔青了肠子。 对柳家人的判决四号没有拖延,有卖国通敌的确凿证据的几个人判了死刑,其余的皆是流放。 皇上找到江凌,颇为忐忑地问道,“若是成亲当日,我们的车辇遇见什么不好的事儿,你会不会觉得晦气?” 江凌一头雾水,“什么不好的事儿?” 皇上支支吾吾道,“比如说,送葬的……” 江凌纳闷,“咱俩大婚,还有谁家敢送葬?还撞上咱俩的车辇?”在逗她吗?封建社会的皇权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比如嘛,你就说嘛,会不会觉得不吉利?”皇上语调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耍赖的意味。 江凌不明所以,但没有过多纠结,“不会!” 皇上得到了江凌的答复,眉开眼笑的走了。 . 钦天监推演的日子很快又到了,皇上提前给各个世家发出了邀请,说是邀请其实就是命令,将各个世家主事的都请来,观礼。 美名其曰各个世家这些年兢兢业业,对他助益良多,他大婚这么重要的事情,父母俱已不在了,希望能在各个世家长辈的观礼下进行。 皇上的措辞极为给各个世家面子,还当真亲自写了一个个的帖子,递到各个世家里。各个世家的人,面上皆是一副感激涕零,对皇上如此隆恩恨不得肝脑涂地的表现。 江凌听到皇上这一手,简直要笑疯了。皇上当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上次你们世家扰了我的大婚,这次我不但要补上,还要让你们眼睁睁的看着。 这次大婚之时,江凌依旧要在内城转悠一圈,不同的是,这次皇上没遵循礼制,从头到尾和她一同出宫,一起乘着轿辇在内城转,皇上早上显然比她要省事一些,她还在上妆时,皇上便等在了她一旁。等她也收拾妥当了,两人一同踏出宫殿,步上轿辇,从那刻起,皇上就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 两人的轿辇出了皇宫时,江凌的手心里已经都是汗了,她想抽出来,使了一下劲儿,却没抽出来。皇上瞪了她一眼,握得更紧了。 江凌只得坐在轿辇上,同皇上低声商量,“你先松开一下。” 皇上:“不松。” 江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上打断了,“别闹,快看。” 江凌茫然地抬头,正对上前面道路两旁规规矩矩站着的来观礼的世家的人,他们的轿辇一出现,便有早就站在那里的太监高喊,“跪——” 世家的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江凌和皇上坐着的车辇便这么从两侧跪着的人之中,慢悠悠地过去,等到走出很远后,江凌回过头,看到那些人依旧跪着。 江凌啼笑皆非,皇上这行为不太像一贯成熟稳重的他做出来的,一时在面子上争个长短,又有什么用。正这么想着,却听得皇上对她道,“朕不稀罕他们这一跪,平日上朝他们总是要跪朕,朕是要他们跪一跪你。” “你是朕的皇后,朕不会准许有人不将你看在眼里。朕知道那些世家贵族不服气,肖想了这么久的皇后之位,没有让他们如愿以偿。但朕会让他们清楚,你是朕的皇后,她们只有跪你的份儿。” “之前竟敢毁了我们的大婚,又让你担惊受怕的过了那么久,朕现在今日让他们跪一跪你,就当给你道歉。” “不过这事儿可不是跪一跪就能完的。”皇上用力握了握江凌的手。 江凌将头靠在皇上肩上,微微扬起头,“皇上都快把我眼泪说出来了,快别招惹我了,省得花了妆。”江凌顿了顿,低声道,“皇上这份心意我明白了,若皇上不负我,我必不负皇上。” 皇上伸手环过江凌的腰,紧了紧。 “怪不得皇上前些日子问我那些话呢,原来是在计划这个?”江凌恍然大悟,却见皇上摇摇头,“不,朕计划的不是这个,而是——” “你看。”皇上指了指前方。 江凌顺着皇上所指的方向看去,入眼竟是一队囚车,上面关押着一个个神色枯槁的犯人。江凌惊讶极了,“这是?”心中却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这是柳家人!” 皇上微微一笑,朝着江凌点头。 柳家人的囚车上一片惨败枯黄,与帝后大婚用的长长的大红的车辇擦肩而过,两个队伍在依旧跪着的世家诸人面前缓缓交错而过。 江凌看去,已经看到许多世家子跪都跪不住了,强撑着脊柱让自己不要瘫倒在地上,筛糠一般的抖。他们此时心中的感觉,一定万分精彩。 直到柳家的囚车远远过去之后,皇上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江凌,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胛,偏过头直视着江凌的眼睛道,“信朕,御得了这万里江山,护得住自己的心爱之人。” 皇上的眼睛极亮,如同灼人的骄阳一般,江凌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觉得从里到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忍着颤抖的冲动,极为郑重的点了下头,“我信你。” 第51章 婚后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江凌掌管了凤印,接手了宫内的大小事务。 皇上怕江凌不喜理会这些事情,江凌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便对江凌讲,“你若是不喜欢朕交给女官与大内总管也是一样的,不必勉强自己。” 江凌摇头,“没什么勉强的,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也是快活的。” 皇上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也不愿只是享受玩乐,更愿意与皇上相互分担扶持,管理宫中的事务本就是她这个皇后的分内之事。 江凌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皇上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心中感动非常。 如今依旧有鸟兽远远不敌地运进百兽园,这次运来的动物有些特别,是一大群的——驴。江凌哭笑不得,不过想起自己在京城里似乎真的没见过驴,没人用它拉车干活等,想来驴在如今的京城里,算是个稀罕物吧。 皇上对这批驴却格外关心,几乎每早每晚都要问上两句,江凌心中颇为奇怪,皇上对动物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难道格外喜欢驴? 皇上被江凌问道的时候,却显出一丝慌乱来,连连摆手,“朕并不喜欢,倒是你,喜欢这驴吗?” 江凌发现皇上极为仔细地观察折她的神色,颇为紧张,似乎她喜不喜欢驴是一件极重要的事一般。 江凌有些莫名其妙,“一般吧。” 皇上听到江凌的答案,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江凌心中更奇怪了,喜不喜欢驴,有那么重要吗? 令江凌惊异的是,从地方进献上来的驴源源不断,住进百兽园里的只是一小波,后面一波又一波的往宫里送。 江凌奇怪道,“这是哪里进献上来的?那个地方官傻了不成?送这么多干什么?” 皇上漫不经心地道,“是有点太多了,都在宫里百兽园挤着也不像话,不如运到外面京郊别院里吧。之前百兽园里也送进来不少鸟兽,你挑选些不那么喜欢的,一并运过去吧,咱们在京郊别院也建个百兽园。” 江凌爽快的答应了,如今百兽园是有点挤了,空间拥挤对动物不是好事。可江凌总觉得皇上漫不经心的神色有些刻意,似乎心中极为重视这件事一般。 “运出去也挺好的,不就是京郊别院嘛,我也能时常过去转转。”江凌道。 却见皇上似乎惊了一下,不过很快掩饰过去,“是,自然。” 江凌更加奇怪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皇上连连否认,“哪里有。” 江凌心中便了然了,大概是皇上因为她喜欢动物,才这么上心,又有些不好意思。江凌便也不再问,而是转了一个话题。果然见皇上送了口气。 . 江凌找皇上帮她寻了一匹良驹,开始学骑马。在古代不会骑马就向不会开车一般不方便,之前她若是会骑马,也不必让侍卫统领带着她,把侍卫统领吓了个好歹。 皇上寻来的马看起来便不一般,浑身乌黑,四只蹄子上的毛却是雪白的,江凌不可免俗地起了个名字——踏雪。 皇上为江凌找了骑射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姓秦。皇上有空的时候,也会亲自来教江凌。 踏雪性情温顺,江凌骑着它慢慢走了一个下午的时候,便听到了许久都没有响起的提示音—— 【叮!萌宠系统检测到附近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达到30%,是/否接受为萌宠。】 江凌立刻选择了是。 踏雪这么愿意和她亲近,江凌心中高兴地很。 学骑马越久,江凌就越能感受到骑马的美妙,她轻轻一牵动缰绳,踏雪就只知道她的意思,左转、右转、加速、停下,江凌感觉踏雪似乎不是听从她缰绳上的指令,而是能直接读出她的心意。 学会骑马,就像多了两条能够飞驰的腿一样,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江凌骑了好久,担心踏雪累了,才依依不舍地从踏雪背上翻身下马。江凌将手放在踏雪鼻子前,感受着踏雪一个响鼻,鼻子里喷出的热气将她的手心弄得痒痒的,江凌又将手在踏雪毛上蹭了蹭。 踏雪似乎也很喜欢被她抚摸,摇头晃脑,一副很是开心的样子。 江凌见状,索性拿过刷子来,一点点细致地为踏雪刷毛。皇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江凌一脸温柔地笑意,动作行云流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娇小的江凌站在全身乌黑的高头大马身前,衬得她更是肤白如雪。 皇上也不由自主地笑了,但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染上一层担忧。皇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发觉江凌并没有注意到他,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没有上前,而是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有些事情,江凌她应当可以理解的吧。皇上心中想道,但又想起江凌那将心爱的鸟兽看得比她自己还重的性子,皇上一时间又有点不确定起来。 不过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他也只能对江凌好一些了,皇上之前便是这么做的,之后也只能继续这样做。 江凌,眼下朕与你都需要忍耐,需要妥协,暂且再忍一忍吧。 皇上转过头,又看了一眼江凌无忧无虑的背影,转身毅然离去。 . 江凌刚学会骑马,热情不是一般的高,每日都与皇上说个不停,今日又学会了什么,跑了多远,踏雪多么与她心意相通。可江凌见见发现,皇上似乎并不爱听她说这些,或者说是,皇上如今似乎不太想让她骑马了。 皇上总是对她说,骑马时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少骑一会儿不要太劳累之类的话。江凌将心中所想直接问了,“皇上似乎不太愿意让我骑马?” 皇上一顿,进而点头承认,“是啊,你骑马我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你摔着碰着。” 江凌点头,“那我以后少骑一会儿。”若是每次她在马背上快活时,皇上都在担心受怕,那她还是少骑一会儿吧,“不过皇上也不必担心,我以后都让秦师傅在一旁跟着我。” 江凌之后果然骑马的时间少了很多,但如今踏雪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仅次于小狼。小狼虽然在她心中最重要,但江凌怀疑自己在小狼心中排名很是靠后,最起码要比小灰和它三个孩子靠后。 江凌又想起小狼嫌她臭,蹭的一下从车上跳下来的事儿,太伤人啦! 她也想过给踏雪找个伴儿,但又想着踏雪是匹母马,若是怀孕生宝宝,那她得有很久一段时间不能骑它了,就有些不开心而且私心里,她还是不想让踏雪也和小狼一般,将她在心中的位置往后排的。江凌打定主意,再过几年再给踏雪找个伴儿,先让踏雪一心一意地陪她几年吧。 江凌摸着踏雪的毛,“咱们晚婚晚育啊。” . “你怎么又一下午都与踏雪在一起,朕看你现在对小狼小灰很是冷落啊。”皇上对着江凌道,“还有你那兔子鹦鹉,你不是常对朕说,既然养了宠物,就得好好对待它们?” 江凌皱眉,“我一上午都在屋里啊,陪着小葵小棠棠呢,一大早我还带着小狼一家五口儿溜了一大圈儿。它们一家人跑得可欢实了,根本不理会我。”江凌想起早上的情景就心塞塞的。 皇上似乎不太愿意她与踏雪相处?每次她和踏雪一起玩儿,皇上总是让她陪陪小狼它们,有空的时候还让江凌陪着他。这个念头在江凌脑中转了一圈儿,很快又被江凌否定了,踏雪还是皇上特意挑来送她的呢,听秦师傅说踏雪是一匹千金难求的好马。 她大概想多了吧。 皇上道,“你上午陪小狼它们,下午陪踏雪,怎么不见你来陪陪朕?” 江凌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经常将皇上忘了,不过还是找借口道,“你白天那么忙,哪里有空让我陪啊?” 皇上从身后抱住江凌,“以后清早的时候我去上朝,你去溜小狼它们,然后白日里我看奏折,你可以在一旁处理宫务啊,后宫总有不少事情,以后就这样安排好不好?” 江凌心中一软,“好啊。” 皇上微微笑了,他当真不愿江凌与踏雪太过亲近,当初江凌想学骑马,他觉得会骑马也不错,总多了一项自保的本事,但他当真没想到江凌会与踏雪亲近至如此。江凌似乎总能与身边的鸟兽亲近起来。 看来以后他得尽量让江凌没什么时间与踏雪相处才是。皇上的气息喷在江凌的颈窝里,弄得她浑身发痒,江凌扭动几下,却被皇上更用力地抱紧了。 皇上轻轻咬住她的耳朵,“整整一白天你都陪着它们,晚上你可得好好陪陪朕。” 江凌脸刷地一下便红了,挣扎道,“那我往后白日里陪你,晚上再陪小狼它们。” 皇上一把将江凌横抱起来,往寝殿走去,“往后是往后,今天白日里你可没有陪朕,所以晚上你可躲不过去。” 第52章 夏谨澈从噩梦中惊醒,梦中他被挂在高高的城墙上,绳子勒在他的脖子上,勒出深深的印子,勒的他生疼,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身子被绳子系着在半空中转来转去。 他没转一圈儿,便能看见一次他身边的母后,母后也被绳子系着,垂着头,不知是生是死。 夏谨澈努力想够到母后,却够不到,但看到母后突然睁开眼,猛地推了他一把,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快跑啊!” 夏谨澈就在此时惊醒了。过了很久,他才缓过神儿来,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母后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和母后并没有被吊在城门上过,甚至皇上都没有出手,他的母后就已经死了。死在他们投靠的,母后最信任的靖国公手里。母后用自己的性命换来到了他逃命的机会,靖国公府却没有善罢甘休,他九死一生才逃得性命。 夏谨澈低头看看啊如同乞儿一般的自己,咬紧下唇,如今他也只剩下一条性命了,一无所有。可母后的大仇未报,他还要报仇——靖国公府、皇上。曾经低他一等的靖国公府,曾经被他瞧不起的皇上,如今都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 报仇变得遥不可及,但他一定要报仇,如今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皇上这招釜底抽薪用的太好了,夏谨澈想到,彻底断了他的后路,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他与母后谋逆不成,已经伏诛,他曾经的王爷身份,已经彻彻底底的废掉了。甚至夏谨澈这个名字在世人眼中也不应再存在。 他虽然不曾当真被吊在城墙上,但当初皇上将那两具尸体吊在城墙上时,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明明是两个无关的人,但他顿时遍体生寒,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被吊在城墙上一般。 皇上的手段,他如今已经见识过了。当初自己根本瞧不上皇上,却没想到,皇上装疯卖傻的蛰伏了这么多年,最后给了他们出其不意的会心一击。这份毅力,他就自叹不如。 夏谨澈摇摇头,那样的毅力,曾经的他自然是没有,但如今他也有了。他一无所有,只能靠着毅力硬撑下去,在看不到亮光的复仇路上慢慢走慢慢爬。他理解皇上了,当初那样艰难的处境下,想要活命,总是要为他人所不能为。 曾经那个斗鸡走狗的自己,夏谨澈觉得好像是一场梦一般,如今梦醒了,母后死了,他背负的唯有仇恨。 母后死了,他沦落至此,但他的仇人们却都依旧风光自在。他虽然进不得内城,却也知道昨日是皇上大婚的日子,跟着一群人挤在内外城的城门间,从缝隙里看见大红的嫁衣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闪的他睁不开眼。 最令他惊异的,是皇后的脸,虽然浓妆后的脸艳丽非凡,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坐在轿辇上的人是谁。 是那个小宫女! 是那个曾经被母后派过去监视皇上的小宫女! 呵,他在宫里的时候,也知道小宫女被皇上封为了昭仪,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有手段,有本事让皇上立她为后。夏谨澈还记得当初自己在那个小宫女手里吃了不少的亏,虽说那时的他实在是蠢,但那个小宫女他也绝不会饶恕。 背叛了母后,又凭借母后给她的接近皇上的机会攀附上皇上,从昭仪成为皇后。夏谨澈冷笑一声,为何背叛他们的人都能过得这么好?母后却只能一席草席,埋葬在冰冷的地里,而他背负着仇恨,每日生不如死的苟延残喘? 天渐渐亮起来,夏谨澈努力忽略饿得麻木的肚子,站起身来,往东边走去。他如今知道,原来乞丐也是有地盘有头领的,每日早上他们得去一个叫谢哥的人那里集合,一日结束后也得去那里集合,交上份子钱。若是哪日讨来的钱少,交上的钱少了,还得被拳打脚踢。 夏谨澈自嘲地咧了一下嘴角,他如今哪里是像一个乞儿,分明就是一个乞儿。不过在乞丐中间,也有想不到的好处,三教九流的人聚集在一起,消息十分畅通。 昨日里他便听到一个对他极有用的消息,今日还得再确定一番。 夏谨澈凑到一个老乞丐面前,“王大叔,昨日里你说的那件事儿,这几日有人来抓小乞丐,然后送到附近直隶的深山里养猞猁,做猞猁奴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呀?” 王大叔忙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可得小心点儿,你这年纪,五官又清秀,可别被人抓去了。猞猁奴,不是人干的,多少人被猞猁一爪子抓瞎了眼睛?” 身旁几个乞丐也纷纷附和,“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前几日里,那个小黑不就被人抓了?和你差不多高的身量,做猞猁奴你们这样年纪的开始调教最是合适,那小黑长得还没你模样好呢。你这模样的,被那些人见着了,肯定不放过你。” 谢哥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略一沉吟,“小夏,你这几天的份子钱就免了,找个地方躲着去吧,别到处上街讨要了。” 夏谨澈是这一群乞丐里岁数最小的,身量单薄,平日里人也十分乖巧,嘴巴很甜,倒是人缘不错,大家都愿意护着他一些。 夏谨澈闻言,眼睛一亮,“那就谢过谢哥了。那我就每日讨要自己一口饭吃就行,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心中却自有思量。 那帮人之所以要抢小乞丐去当猞猁奴,是因为每调教一个猞猁,就需要一个猞猁奴。因为如今捕猎用猞猁的并不多,倒是富贵人家流行养上一只猞猁,带出去威风又有面子,富贵人家的公子们还时不时的聚在一起,让猞猁们互相比斗。 每个猞猁,只有从小调教它的猞猁奴才能管的住,所以每个猞猁奴都会跟着猞猁一同被送进富贵人家。猞猁比斗又很容易死伤,所以需要源源不断的猞猁奴,富贵人家还都喜欢长相清秀漂亮的小孩儿,本来人贩子手里就是女孩儿多男孩儿少,这样一来猞猁奴从人贩子那里买不够,便会抓合适的乞儿。 猞猁奴不但训猞猁的时候危险重重,稍有不慎被猞猁一爪子挠着了,轻则破相瞎眼,重则丧命,而且被送到富贵人家的猞猁,若是比斗的时候输了,被咬死咬伤了,主人一般都会觉得丢了脸面,将火气发泄在猞猁奴身上,断胳膊断腿后被赶出府的,十分常见。 因而这猞猁奴,人人闻之变色,小乞丐们即使做吃不饱穿不暖的乞儿,也不愿去做猞猁奴送命。 谢哥对他虽不错,但骨子里是极严厉的人,若不是被抓去做猞猁奴实在危险,谢哥也不会大方地免了他好几日的份子钱。 但夏谨澈早已打定了主意。 这个猞猁奴,他做定了。 虽然有可能丧命,但这是一个难得的进入达官贵人家里的机会,他如今实在没什么其他的机会能够保证进入公侯之家,及时找到人贩子去做奴才,也很有可能被一些小门小户的或者商贾之家买去,他万万不能被拘在这样的人家里做奴才。 他的仇人是靖国公府,是皇上,他得找机会到他们身边。 夏谨澈看准了抓人的那些人每日都在哪里活动,还特意将平日里脏兮兮的脸洗干净,又将头发梳整齐,但身上破烂的衣裳,还是能一眼被人看出他是乞丐。 果然很顺利地就被抓起来了。他不过稍稍挣扎哭喊了一番,便装作害怕极了的样子屈服了。被抓的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夏谨澈同他们一起,在一处破烂的房子里被关了几天,这几天里不断有新被抓的孩子塞进来。 等到人数够了,他们就被塞上车,往深山里运去。夏谨澈看着被抓来的很多人,俱是一脸惊慌茫然,进山很久,才在颠簸的山路上发觉自己已经被运到了深山里,又是一番哭闹。 只有夏谨澈,看着周围的深山老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虽然在距离上离京城,离靖国公府,离皇宫越来越远,但他正是一步步走进这些地方。 皇宫,他会回去的。 夏谨澈眉头微皱,看着身边那些哭闹不休的人,目光一闪,被其中一个人吸引住。 那个小男孩儿,虽然哭得鼻头通红,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但夏谨澈能看出来,他的容貌着实殊色。 一双迷迷蒙蒙的桃花眼,眼底的卧蚕是鲜嫩的粉红色,不哭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哭起来更是看得人心痒难耐。精致小巧的鼻子与嘴唇,白瓷一般的皮肤。夏谨澈心中一动,他记得靖国公府家的公子,最是风流好色的人物,男女不忌。 纵使是挑选猞猁奴,他相信若是让靖国公府的公子看见眼前的人,也一定会选他。 夏谨澈本以为自己容貌便已不差,想着若是在一众猞猁奴中间,他总有几分胜算,但如今见到眼前的人,他改了主意。 第53章 夏谨澈凑到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男孩儿身前,递上一张脏兮兮的手绢,“别哭了,我叫东子,你叫什么名字?”他如今没办法用原来的名字,只能另起一个名字,夏所对者,冬也,叫冬子又太过奇怪,倒是东子颇为常见。 其实身边不少人都不识字,只是口说,别人根本不会去想是哪个冬,夏谨澈想到这里,送了口气,他也得装作不识字的样子,若是万一有人问起,便道不知是哪个冬,只是当初父母这么唤自己便是了。 夏谨澈从噩梦中惊醒,梦中他被挂在高高的城墙上,绳子勒在他的脖子上,勒出深深的印子,勒的他生疼,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身子被绳子系着在半空中转来转去。 他没转一圈儿,便能看见一次他身边的母后,母后也被绳子系着,垂着头,不知是生是死。 夏谨澈努力想够到母后,却够不到,但看到母后突然睁开眼,猛地推了他一把,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快跑啊!” 夏谨澈就在此时惊醒了。过了很久,他才缓过神儿来,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母后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和母后并没有被吊在城门上过,甚至皇上都没有出手,他的母后就已经死了。死在他们投靠的,母后最信任的靖国公手里。母后用自己的性命换来到了他逃命的机会,靖国公府却没有善罢甘休,他九死一生才逃得性命。 夏谨澈低头看看啊如同乞儿一般的自己,咬紧下唇,如今他也只剩下一条性命了,一无所有。可母后的大仇未报,他还要报仇——靖国公府、皇上。曾经低他一等的靖国公府,曾经被他瞧不起的皇上,如今都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 报仇变得遥不可及,但他一定要报仇,如今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皇上这招釜底抽薪用的太好了,夏谨澈想到,彻底断了他的后路,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他与母后谋逆不成,已经伏诛,他曾经的王爷身份,已经彻彻底底的废掉了。甚至夏谨澈这个名字在世人眼中也不应再存在。 他虽然不曾当真被吊在城墙上,但当初皇上将那两具尸体吊在城墙上时,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明明是两个无关的人,但他顿时遍体生寒,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被吊在城墙上一般。 皇上的手段,他如今已经见识过了。当初自己根本瞧不上皇上,却没想到,皇上装疯卖傻的蛰伏了这么多年,最后给了他们出其不意的会心一击。这份毅力,他就自叹不如。 夏谨澈摇摇头,那样的毅力,曾经的他自然是没有,但如今他也有了。他一无所有,只能靠着毅力硬撑下去,在看不到亮光的复仇路上慢慢走慢慢爬。他理解皇上了,当初那样艰难的处境下,想要活命,总是要为他人所不能为。 曾经那个斗鸡走狗的自己,夏谨澈觉得好像是一场梦一般,如今梦醒了,母后死了,他背负的唯有仇恨。 母后死了,他沦落至此,但他的仇人们却都依旧风光自在。他虽然进不得内城,却也知道昨日是皇上大婚的日子,跟着一群人挤在内外城的城门间,从缝隙里看见大红的嫁衣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闪的他睁不开眼。 最令他惊异的,是皇后的脸,虽然浓妆后的脸艳丽非凡,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坐在轿辇上的人是谁。 是那个小宫女! 是那个曾经被母后派过去监视皇上的小宫女! 呵,他在宫里的时候,也知道小宫女被皇上封为了昭仪,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有手段,有本事让皇上立她为后。夏谨澈还记得当初自己在那个小宫女手里吃了不少的亏,虽说那时的他实在是蠢,但那个小宫女他也绝不会饶恕。 背叛了母后,又凭借母后给她的接近皇上的机会攀附上皇上,从昭仪成为皇后。夏谨澈冷笑一声,为何背叛他们的人都能过得这么好?母后却只能一席草席,埋葬在冰冷的地里,而他背负着仇恨,每日生不如死的苟延残喘? 天渐渐亮起来,夏谨澈努力忽略饿得麻木的肚子,站起身来,往东边走去。他如今知道,原来乞丐也是有地盘有头领的,每日早上他们得去一个叫谢哥的人那里集合,一日结束后也得去那里集合,交上份子钱。若是哪日讨来的钱少,交上的钱少了,还得被拳打脚踢。 夏谨澈自嘲地咧了一下嘴角,他如今哪里是像一个乞儿,分明就是一个乞儿。不过在乞丐中间,也有想不到的好处,三教九流的人聚集在一起,消息十分畅通。 昨日里他便听到一个对他极有用的消息,今日还得再确定一番。 夏谨澈凑到一个老乞丐面前,“王大叔,昨日里你说的那件事儿,这几日有人来抓小乞丐,然后送到附近直隶的深山里养猞猁,做猞猁奴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呀?” 王大叔忙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可得小心点儿,你这年纪,五官又清秀,可别被人抓去了。猞猁奴,不是人干的,多少人被猞猁一爪子抓瞎了眼睛?” 身旁几个乞丐也纷纷附和,“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前几日里,那个小黑不就被人抓了?和你差不多高的身量,做猞猁奴你们这样年纪的开始□□最是合适,那小黑长得还没你模样好呢。你这模样的,被那些人见着了,肯定不放过你。” 谢哥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略一沉吟,“小夏,你这几天的份子钱就免了,找个地方躲着去吧,别到处上街讨要了。” 夏谨澈是这一群乞丐里岁数最小的,身量单薄,平日里人也十分乖巧,嘴巴很甜,倒是人缘不错,大家都愿意护着他一些。 夏谨澈闻言,眼睛一亮,“那就谢过谢哥了。那我就每日讨要自己一口饭吃就行,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心中却自有思量。 那帮人之所以要抢小乞丐去当猞猁奴,是因为每□□一个猞猁,就需要一个猞猁奴。 第54章 江凌觉得奇怪极了,一连几个月,总是源源不断地有鸟兽被运进京城。江凌担心皇上因为她自己喜欢,而这样放肆地搜集鸟兽,但又觉得皇上算得上勤政爱民,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但江凌还是忍不住,朝着皇上问道,“怎么总是运鸟兽进京?不是为了我吧?”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但又很快地不见了踪影,对江凌笑道,“都是地方进献上来的,我也反复说过不要这些了,但是地方上的官员总有些不那么听话的。” 江凌心中浮出一丝诧异,皇上何时是这么软弱的人了?地方上的官员自作聪明地揣摩圣意,皇上竟然听之任之。 皇上又对江凌说,“我知道宫中的百兽园已经很紧了,我让他们都运到京郊的庄子里去。” 江凌心中疑惑更重,最近几个月运进来的鸟兽,都是运到京郊庄子里去的,根本没往宫里的百兽园里运过,皇上也没有让她挑自己喜欢的养在身边。 往京郊运那么多鸟兽干什么? 江凌不由得心中好奇。 晚间时候,江凌向百兽园的总管问起这件事来,江凌其实是很想继续当百兽园的总管的,无奈历朝历代都没有哪个总管是由皇后娘娘兼任的,江凌只得忍痛放弃。 当时皇上问她,“你是要当皇后,还是要当百兽园的总管?” 江凌眉头紧皱,“真的不能同时当吗?” 皇上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这个真的不行……” 江凌沉默半晌,“那我当百——” 电光火石间,皇上连忙出言阻止江凌尚未出口的话,“当皇后的话,整个后宫都归你管,百兽园当然也归你管!你想让百兽园的总管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皇上原本等着江凌选择当皇后,也算他在江凌的那些鸟兽面前终于赢了一局,但没想到眼看着江凌就要说出当百兽园的总管,不要当皇后的这种话,皇上当然要阻止。要真让江凌将这句话说出口后,他还得哄着江凌来当皇后,岂不是更没面子? 江凌噗嗤一声笑了,她其实也只是想逗逗皇上而已,见皇上一脸慌张,她故意拉长语调说,“那我就当——皇后吧!” 即便这样,江凌之后见到百兽园的总管,心中也总是有些不喜,她虽面上不显,但如今的百兽园总管是个最会看眉眼高低的,每次面对皇后娘娘,全都战战兢兢。 百兽园总管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这个奴才还真的不知道。”总管一边回话,额头上一边冒冷汗,想擦又不敢擦,“奴才这就去打听清楚,然后回禀皇后娘娘。” 江凌看出百兽园总管是真不清楚这件事,就挥手让他下去了。几天后,还没等江凌再召来百兽园总管问这件事,她就得知百兽园总管换人了,原先那个总管告病回乡了。 江凌不禁诧异,“什么病?告病回乡?不是大臣才告病还乡吗?太监病了,养好了继续干活就是了。”江凌当然不会觉得太监就注定为皇宫里的主子卖命到老,可事实上就是这个样子,百兽园的总管年纪轻轻,平日里看起来也身强力壮的,什么病都没有。怎么一下子就病了,而且病到需要回乡的地步? 这件事实在令她觉得蹊跷。一桩桩一件件事叠加起来,江凌愈发觉得奇怪。 “皇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江凌问道。 皇上连忙否认,“自然没有,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 江凌见皇上否认地这么快,更是觉得皇上当真有事瞒着她。她相信皇上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情,但这样被人欺瞒的感觉并不好受。江凌知道皇上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既然皇上决定瞒着她,那她就没办法从皇上这里得到回答。 犹豫再三后,江凌决定,她要自己弄清楚。 . 京郊别苑。 皇上急匆匆地一路赶来,心中慌乱地无以复加,“皇后娘娘出宫,怎么就没人知会朕一声!” “而且怎么能让皇后娘娘来这个别苑!”皇上怒吼道。 即使是跟着皇上多年的奴才,也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如此盛怒过,一张脸气得发青,整个人都在不停地抖。王公公强忍恐惧,对皇上说道,“请皇上息怒。请皇上以龙体为重。” 奴才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皇上连看也不看,直接大步向前走去。奴才们心中也觉得冤枉,皇后娘娘出宫来别苑,他们根本不知道啊。 走到别苑门口,皇上推门的手却迟疑了,他在害怕,他不敢进去。他盼着江凌什么都没有发现。“她不会发现的,不会发现的……”皇上一遍遍地在心中念道,希望藉此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走到别苑深处,皇上看到断掉的锁和微掩的大门时,整颗心像是落在了冰窟里一样。皇上一脚踹开门,向别苑更深处狂奔而去。 等皇上看到被赶出来的手下时,倒是镇定下来了,“皇后娘娘在里面?”皇上沉声问道。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在里面,把奴才们都赶出来了。” 皇上已经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也顾不得惩罚手下,径直朝里面走去。 见到江凌,皇上的心猛地一痛。江凌坐在地上,整个人蜷缩着,发丝凌乱,粘在脸上,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很久。 听到动静,江凌缓缓抬头,“我都知道了。” 江凌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瞒着我什么。”江凌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我要是知道,你瞒着我的是这个,我不会想要知道的。我真的不想知道。” 皇上心痛如绞,盯着江凌,慢慢地往前挪步,小心翼翼道,“你,你先松开它好不好?到朕这里来?” 第55章 江凌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皇上连忙将她抱在怀里,用手帕轻轻地擦拭去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又端来一杯温热的水让她喝下去。江凌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皇上的眼神晦暗不明,犹豫半晌后,还是对皇上说道,“你去一旁的屋子里睡吧,我这样折腾得你也睡不好,换个宫女在一旁陪着我就行了。” 听起来像是为皇上着想的话,皇上听到后却便了脸色,神色痛苦,“你别赶朕走。” 江凌不再说话,只是把眼睛闭上,神色坚决。 皇上只得叹口气,默默离开,临走时说道,“你要还是害怕,就叫朕。”江凌依旧不理会。 躺在床上,江凌再也没办法入睡,白日里看到的景色不由自主地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血、伤痕、奄奄一息的驴子,很多很多。 江凌终于知道了皇上一直瞒着她的事情是什么。如今怀王占据一片土地,在一旁虎视眈眈,手中兵力不弱。皇上手中士兵与武器都不输于怀王,唯独有一点比不上,那就是战马。 而想得良马,必定要有良种。 怀王与皇上互相盯得死紧,皇上唯有默不作声地育得良马,才能多几分胜算。而皇上真想出了一种默不作声地育得良马的法子,那就是不用母马去边塞找良马配种,而是用驴子将良马的精种带回来。 至于如何带,那就是强迫良马与驴子□□,让良马的精种留在驴子体内,将驴子运到京城附近后,再将这些精种送至母马体内,让母马受孕。 为了真正地掩人耳目,所用的驴子都是公驴和小驴。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驴子身上大多伤痕累累,又被绑着挤在一起以极快地速度运往京城,一路挤下来,不少驴子都病得不轻,甚至很大一部分都丧了命。 但人们却顾不得这些,驴子一到,最要紧的事是将其体内携带的精种取出来,拿去为母马配种,暂且不管驴子的死活。 白日里江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皇上找到她的时候,她手中抱着的就是一只刚刚断气的小驴。瘦得皮包骨头,浑身是伤,腿上骨头还折断了一处,不知道是不是绑起来塞进车里时折断的。江凌眼睁睁地看着小驴咽了气,临死前用大大地眼睛看了江凌一眼,江凌忘不掉那个眼神,满是不舍与绝望。 一滴泪水从小驴眼中滑落,小驴就永远地闭上了眼。 江凌感到与她绑定的系统也是一颤,进而她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比起身上的不适来,心中的痛苦更甚。 最后还是皇上硬生生地掰开她抱着小驴的手,把她抱上马车,抱回宫中的。 宫女默默地守在江凌身旁,江凌闭着眼睛,白日里见到的景象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在眼前浮现。半梦半醒见,连江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没睡着,又在想些什么。 直到宫女冰凉的手落在江凌的额头上,江凌听得宫女的一声惊呼,“娘娘发热了,快去传太医,娘娘浑身热得厉害!” 江凌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宫女的手冰凉,而是自己的额头滚烫。 迷迷糊糊之间,江凌知道皇上从一旁的屋子里赶了过来,屋里又都点起了灯,太医也急匆匆地赶到,帮她诊脉,又看了她的眼睑与舌苔。 太医的声音满含忧虑,“皇后娘娘今日是不是受惊了?这惊吓不轻。而且皇后娘娘郁结于心,忧虑过重怕是对五脏六腑都有很大损伤,好在皇后娘娘看起来是刚刚有的忧虑,若是时日长了,造成的伤害恐怕就难以逆转了。” 太医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治,微臣只能开些退热和安神的药物,还望皇后娘娘自己放宽心。” 皇上面色凝重,“先将皇后娘娘的热退下来。” 江凌迷迷糊糊地躺着,片刻后闻到药香,宫女将一碗汤药端给江凌。皇上将药碗接过,将江凌扶起,欲喂她喝药,但皇上的手触碰到江凌的时候,江凌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往后缩了一缩。 一旁的太医与宫女心中都诧异极了,谁人不知皇上独宠皇后一个,后宫中一个妃子也无,对皇后也从来都是关怀备至,和颜悦色,为何皇后看起来竟然如此害怕与抵触皇上? 太医心中不由得一紧,想到若是皇后的惧怕与忧虑来自皇上,那这心病可当真不好医治了。太医在心中叫苦连天。 皇上见江凌躲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又将药碗递给一旁服侍的宫女,“快喂皇后娘娘喝药,等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将一碗药给江凌喂下去,还好江凌尚有一丝清明,自己知道吞咽,一碗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皇上看向太医,“不知道皇后这般,可否适宜让皇后的爱狗来陪伴?” 太医自然知道皇后爱狗如命,想到若是狗在眼前,逗皇后开心一些,对病情是有好处的,便答道,“可以让皇后娘娘的爱狗来陪,但不能让狗上榻,否则不利于皇后娘娘退热,而且不能让狗扰了皇后娘娘休息。” 皇上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吩咐道,“那等明日早晨,将小狼领过来吧。”皇上吩咐一众宫人,“你们看仔细了,不许小狼上榻与皇后挤着。” 宫人们连声应下。 次日早晨,江凌的热度终于退了,见到小狼后终于露出了一张笑脸。皇上见到后心中也很是高兴,“江凌,朕也不想这样,可是没有别的法子,你原谅朕这一次,或者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自己在心里硬生生地憋出病来。” 皇上见江凌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忙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养病,等你病好了之后,朕再好好与你解释。” 江凌点头。 皇上伸手,想要逗弄小狼几下,小狼平日里与皇上也亲近得很,高兴地凑上去。江凌却浑身一颤,连忙拉了小狼一下,将小狼抱到了自己怀里。 皇上与江凌同时愣住。皇上的手定在半空中,看着江凌,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朕对小狼如何?” “在你心中,朕就是如此残暴之人?” 第56章 皇上很快意识到江凌还在病中,眼中的怒火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等你病好了,朕再好好与你解释,你先好好休息。” 皇上长叹一口气,握住江凌的手,江凌的手颤了一下,但是并未将手从皇上手中抽出来,皇上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的神色,“你相信朕,朕当真不是残暴之人,更不会视鸟兽的生命于无睹。”皇上屏退周围的宫人,低声对江凌说道,“只是战马的事情,朕只能这么做。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江凌闻言,看向皇上的眼睛,“我的病没什么大碍了,今日我们就将各自心中的话说清楚,也省得互相费心思琢磨。” 皇上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那朕先与你解释明白。如今的形势,与怀王迟早会有一战,朕绝不容许有一块江山在怀王手中,被怀王拥兵而据。不过这场战争也不会立马就有,如果没有意外,估计至少会在三年之后。而如今朕唯一比不上怀王的地方,就是缺少战马。” “战场上缺少优良的战马,不单单意味着胜算少了许多分,更意味着会多出许许多多的战士丧命。而怀王若是知晓朕培育战马,定是不会坐以待毙,因此这件事必须做得极其隐蔽,于是便只有当前这一种法子。” “确是有不少驴因此丧命,但是江凌,”皇上看着江凌的眼睛,眼神中充满无奈,“今日若是朕心软,因为顾及这些驴子的性命,不使用这个法子,之后丧命的就会是人,就是人命!” 江凌看着皇上的脸,点头道,“皇上的话我都明白——” 皇上心中一喜,脸上也浮现出了欣喜的神色,却又听到江凌说道,“但是我心中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皇上脸上顿时褪去血色,变得惨白,他总觉得江凌是明事理的,他细细为她解释,她定能分清楚孰轻孰重,即使再珍惜鸟兽的性命,也会知道这不能与人命相比。但没想到江凌会告诉他,道理她都懂,但是心中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皇上顿时手足无措。 这比江凌听不进道理,更让他没有办法。 江凌斜靠在榻上,疲惫地闭上眼睛,“皇上让我自己静一些时日吧。这能不能想通,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全是那天在庄子上看到的景象。” “我不怪皇上瞒我,这件事其实皇上瞒我是对的,若是我不知道,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是我自己没想到皇上瞒着我的是这样的大事,一时好奇想要弄个清楚明白,才生出了这些事端。”江凌说道。 “我真不应该跑去弄明白的,”江凌长叹口气,“要是我不知道,那该有多好,那该有多好啊……” 江凌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可惜我已经知道了……连骗自己不知道也做不到……” 皇上看得心疼不已。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江凌一边在心中骂自己矫情,一边又真的没办法劝自己想通。她见到的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当然知道人命比驴子的命重要的多,但是她毕竟没有直面战场,没有看到战场上的血腥残酷,没有看到士兵们在战场上丧命。 她只见到小小的驴子满身伤痕,瘦得皮包骨头,在她怀里合上了双眼。 江凌觉得她什么时候在战场上看看,心中的这道坎一定就过去了,但是如皇上所说,战争会在三年之后。 江凌心中发愁,那这三年她怎么办? 她也说不清楚,她责怪地究竟是谁,她只是看到那么多条被收割去的生命,如此血淋淋的场景,心中觉得一定要有一个人对这些负责,她又能怪谁?自然只能怪皇上。毕竟这件事是皇上做的。 . 皇上为了让江凌散心,想尽了办法。 皇上还记得上次与江凌一起去草原的时候,两个人晚上并肩躺在一起,看着天上的银河,气氛格外地好。便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计划带着江凌再去一趟草原散散心。 没想到江凌听闻后,只是轻笑一声,“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皇上恐怕没有思虑周全,去草原的话,毕竟要坐着马车长途跋涉,可我如今看到马,就浑身不舒服。” 皇上一愣,心中连骂自己蠢!他怎么忘记这件事了! 江凌如今不看驴子,不看马,连她自己的踏雪,她都只是喂食喂水梳毛,再也不骑着踏雪到处溜达了。 皇上不由得犯了愁,这不坐马车,又不骑马,定是没办法出京了,不但没办法出京,连京城中远一些的地方都没办法去。 毕竟只用两条腿,才能走多远的路程? 思来想去,皇上决定带着江凌去爬凝雾山,凝雾山离皇宫并不远,走上一小段路就能到山脚下。 江凌自认为自己体力不错,有小狼的体力加成,而且她每日里和鸟兽在一起,奔来跑去的,每天运动量都很大。没想到皇上比她的体力更好,快到山顶的时候,江凌已经累得迈不动腿了,皇上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皇上半拉半拽地将江凌弄上了山。 江凌颇为讶异,皇上的体力竟然如此好,皇上也很是讶异,他知道江凌力气大,但是没想到江凌的毅力也这么好,爬这么久的山,他也是因为练武才能坚持下来。 山顶上有小屋,皇上与江凌就在山顶上过夜。知道皇上要来,小屋早就被打扫布置得妥妥当当,虽然从外面看来只是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子,但是走进去后别有洞天。 江凌颇为惊讶,里面无论是床上铺的褥子,挂的帐子,还有桌椅凳子,全都不俗,而且和她与皇上在宫中用惯的十分相似,连颜色都几乎完全相同。 江凌不禁感慨,统治阶级的生活就是不一样,但想到此处,江凌又不免想到,统治阶级的双手都是沾满鲜血的,即使皇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但还是会死人,死很多的人,因战争而死,因服劳役兴建土木而死……可战争能不打么?土木又能不兴建么? 江凌知道,这些人命根本不能算在皇上身上,那些死去的驴子更不能……但是她…… 江凌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走出屋子透气,看到架子上已经有肉在烤着,滋滋地在冒着油。 皇上知道江凌不喜猎野物,更不会吃猎的野物,于是就让宫人们扛了家养的羊肉和猪肉上山,在山上吃烤肉才有趣味。 江凌知道皇上的这一番布置,心中也很有几分感动,看着架子上正在烤着的肉,确实有几分兴趣。便挥退一位宫人,接过她手中的签子,自己烤起来。 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凌,生怕火星烧到皇后娘娘,或者油烟呛到皇后娘娘,不过宫人意外地发现,皇后娘娘动作娴熟自然,烤的甚至不比她差。连撒调料的动作都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哪里生疏。 宫人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称奇。 皇上在一旁,看到江凌烤的津津有味,脸上满是笑意,索性将其他正在烤肉的宫人也挥退,他和江凌两个人亲自动手,一起烤。 皇上一开始动作笨拙,连着烤糊了好几串,惹得江凌嘲笑了他好一会儿,又手把手地教他。皇上心中高兴得不得了,看来这次爬山烤肉,当真是做对了。 皇上其实很快就熟悉应该如何烤肉了,这其实并不难,只需一学就会,皇上也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会做的人,相反当初他瞒着太后,很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因此烤个肉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但是皇上看着江凌嘲笑他时眼中的笑意,以及手把手教他的动作,心中打定主意,他绝对不会学会烤肉!他要么烤不熟,要么烤糊掉! 于是从头到尾,皇上都笨手笨脚,烤出来的肉都不能吃。江凌烤出来的肉味道极好,皇上与江凌两个人一起吃江凌烤出来的肉。 江凌看着皇上又烤糊了一串,不由得叹气道,“皇上您还是别烤了吧,平白糟蹋东西。” 皇上在心中想到,他怎么能不烤?他要是不烤,江凌还怎么这样手把手的教他?皇上立马出声道,“朕觉得已经有很大进步了,马上就要摸到窍门了,你再教朕一遍,朕肯定就学会了。” 江凌瞪他一眼,无奈地由他去了。皇上在心中笑翻了天,说道,“不糟蹋东西,朕烤的这些,赏给宫人们吃就好了。” 说着就赏了下去,宫人们战战兢兢,哪里顾得上这些烤肉是糊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肉是皇上亲手烤的,赏给他们吃。宫人们心中滋味复杂,都快要跪下去了,但是显然又不敢跪。 皇上兴致正高,他们一跪,岂不是扫了皇上的兴致? 因此一个个明明心中怕得不行,但还是装作一番欢天喜地的样子,要将皇上赏的肉吃下去。 却听得皇后一声喝,“不行!不许吃!” “吃烤糊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你们都别吃,扔了就行了。” 宫人们真的快给皇后跪下了,皇后让他们扔掉皇上赏的肉?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宫人们正一脸为难,就见皇上说道,“就听皇后的,扔了吧。等朕烤出不糊的,再赏你们。” 自然一整个晚上,宫人们也没有等到皇上烤出来的不糊的肉。 第57章 爬了一天山,出了不少汗,晚上又在烤肉,身上都是油烟味。等回到屋里,江凌与皇上都要洗澡洗头,宫人们早已经备好热水,在两个屋里分别服侍着江凌与皇上洗澡。 等到将头发细细地擦干后,江凌和皇上一起躺在床上,床铺很软,刚刚洗过的头发和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两人心情都很高兴,躺在一起说着白日里的趣事,江凌又嘲笑了皇上的烤肉一番。 “真不知道宫人们这辈子还能不能尝到皇上您今日许诺的不糊的烤肉?”江凌笑着问道。 皇上只是看着她笑,眼中亮晶晶的。 山间的空气清新,即使是在屋里,也有一种别样的清新味道,正是夏日的夜晚,刚洗过澡,周遭空气清清爽爽,丝毫没有闷热之感。皇上与江凌两个人挨挨挤挤地躺在一张床上。幔帐垂下来,床上自成一番天地,看不清外面,但幔帐又很透气,有清凉的风微微吹进来。 两个人闲话很久,江凌略有些困,但这种困意却像是微醺的感觉一般,让她更爱笑了。 皇上不知道什么抱住了江凌,如今江凌整个人都被皇上环在怀里。皇上的唇轻轻地从江凌的头发和额头上掠过,极轻极温柔,江凌只觉得像是一根羽毛从她头上扫过一般,弄得她痒痒的,这种痒一直到心里去。 皇上的手慢慢地在江凌的背上抚摸,一下一下地,最后缠绵地连成一片。江凌抬头,看到皇上精致温柔的眉眼,心中一动,整个身子像是被唤醒一般,不由自主地紧紧贴在皇上身上,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 皇上立即敏锐地感受到江凌的变化,心中先是一喜,进而酸涩不已。江凌与他生疏了这么久,面对他的时候既有抵触,也有惧怕,他当真害怕江凌会一直想不通,再也不愿意相信他亲近他。 如今看到江凌完全信任地躺在他怀中,与他亲近,皇上心中酸涩不已,眼中湿润,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在江凌的脸上。 皇上刚想进一步,却看到江凌脸色一僵,浑身也变得僵硬起来,然后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挣扎着要从皇上怀中挣脱出来。 皇上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紧紧抱住江凌,“怎么了?” 却见江凌挣扎地更厉害,说道,“快点放开我!” 皇上连忙松开手,低声到,“放开你了,放开你了。你放心,朕绝不会勉强你的。” 江凌脸上的痛苦神色,好半天后才慢慢消散下去,转过身去,背对着皇上,对皇上说道,“睡吧。今日累了一天了。” 皇上心中虽然满是对江凌的担忧,但还是温声道,“睡吧。”即使刚才有欲|望,被江凌这么一折腾,也完全消散下去了,而且只要江凌不愿意,他是绝对不会勉强她的。 江凌背对着皇上,却并没有闭上眼睛,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刚才皇上眼角落下的那一滴泪水,突然间让她想起小驴死前落下的那滴眼泪。一时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然后心中滋味一瞬间就变得复杂难辨。 她知道这事怨不得皇上,甚至是她自己有些无理取闹,难得皇上丝毫没有不耐烦,一点点地哄着她,想将她的心结打开。 她自己也试着将心结打开,明明已经快成功了,今天一天她与皇上都相处的颇为愉快,刚才……说实话……她也是有动情的,只是皇上眼角滑下的那一滴眼泪,让她一下子又想起小驴死去那一刻的场景,紧接着那一日看到的场景,又全都在她脑中浮现了一遍。 江凌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觉得皇上的强忍着,但还是滴下来的那一滴眼泪,将她的心浸泡的酸酸楚楚。复又转过身去,果然见皇上也并未睡觉,睁着一双眼睛正在看她。 江凌伸手,轻轻地在皇上眼角划过,然后又从皇上额头上划过,抚平皇上的额头。皇上浑身一颤,也伸出手,想要抱住江凌,但又担心江凌抗拒,一双手悬在半空,眼中浮现出犹豫的神色。江凌轻轻叹了口气,往皇上那侧凑了一凑,钻进皇上的怀里。 江凌听到皇上长叹一声,她说道,“睡吧,已经这么晚了。” . “东儿,你去劝劝如墨,他那个性子啊……”靖国公府世子叹口气,满脸无奈又包容的神色。 夏谨澈为自己起名叫东子,但不知道靖国公府世子是不是为了表现得更缠绵一些,总是将夏谨澈唤作东儿。夏谨澈看着靖国公府世子的神色,心中冷笑一声,想到真不知道靖国公府明明处处留情,干嘛还非得装出这一番深情做派来。 夏谨澈柔顺地答应了,“世子爷放心,奴才会好好劝如墨的,如墨就是有几分小性子,世子爷千万不要和他计较。” 靖国公府世子在夏谨澈下巴上摸了一把,笑道,“还是东儿懂事。” 夏谨澈对靖国公府世子的这般行为,早已习惯了,心中一丝波澜也无。转身走到如墨房里,想着去劝如墨的说辞。 如墨见到夏谨澈,就一头扑到夏谨澈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东子哥,他怎么能那么对我?我不想在府里呆着了,我们逃出府去好不好?” 夏谨澈又打叠起一摞的话来劝如墨,如墨渐渐平复下来,在夏谨澈怀里蹭来蹭去地撒娇。夏谨澈不知道为什么,如墨明明很不喜爱靖国公府世子的宠幸,但是对他却总是有一些亲密举动,每每都是如墨主动,对他亲昵地很,若是他躲闪避让,如墨还会不高兴。 等他哄了一会儿后,如墨终于破涕而笑,“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在府里好好做事的。”如墨抬起小脸,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靖国公府世子见夏谨澈又将如墨哄好了,高兴地随手赏了点银子。夏谨澈早已习惯了,没个一段时间,靖国公府世子与如墨都会闹上这么一出。 . 因着江凌不愿坐马车,皇上能想出来的消遣活动,就只能在京城附近,不长的时日下来,周遭能去的地方已经都走遍了。 皇上见江凌在宫中呆了一段日子后,又有些闷闷不乐,便提议道,“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不如在宫里办个宴席?将年轻人们都叫过来聚上一聚。” 江凌无可无不可,这样的宴席,宫里还当真没有办过,办上一场瞧瞧新鲜也没什么不好。 各个世家子弟与世家小姐都收到了邀请,一时间全京都忙碌地准备起来,毕竟这可是皇上登记后,皇后娘娘第一次开宴,人人都想给皇上与皇后留下一个好印象,或者在这样的场合里,若是能相中哪家的子弟或小姐也是好的。毕竟这种宴席,总是带着两分相看的性质的。 靖国公府世子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夏谨澈得知这件事之后,心中一惊,整个人都震颤起来,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皇后在宫中开宴!皇上也会出席! 这是一次多么绝妙的进宫的机会!多么绝妙的见到皇上的机会! 他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夏谨澈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前最紧迫的事,是让靖国公府世子带他进宫。 . 夏谨澈托着如墨藕节一般雪白滑嫩的胳膊,眼中满是心疼之色,“这,世子爷他怎么能这么……怎么一点都不心疼你呢?” 如墨胳膊上的红痕青紫被夏谨澈碰到,不由得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轻点儿,轻点儿。” 夏谨澈眼中含泪,“唉,也是没办法,咱们不过是个奴才,是个玩物,命还没有那些猞猁精贵。” 如墨眼中浮现出一丝愠色,夏谨澈看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撩拨了几句,确信如墨心中的火气又被他煽动起来,就离开了。 果然,晚间世子去如墨房里过夜,第二天清早夏谨澈就听说如墨又与世子也闹别扭了。而且这次别扭闹得很是厉害,就连世子让夏谨澈去哄,也没有将如墨哄好。 其实哪里是夏谨澈哄不好?他压根没有哄,反而又煽风点火了两句。 眼看着离宫中开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夏谨澈跪下,满眼含泪地对世子说道,“世子爷,奴才无能,这次劝不好如墨。” 世子一脸怒气,刚想说什么,却又听到夏谨澈说道,“不过奴才有个法子,保准如墨能回转,几日之后不就是宫中开宴的日子?您带着如墨进去,让如墨进宫里散散心,开开眼界,保准他什么小性子都没有了。” “进宫的机会最是难得,一辈子里才有几个人能进宫一趟?如墨肯定会想明白,如果不是跟着世子爷您,他哪里有机会吃香喝辣还能进宫?” “倒时候他必定不会同您置气了。”夏谨澈胡乱说道,其实说的一点道理都不通,但是对付世子这样的蠢人,已经足够了。 果然世子动了心,对夏谨澈说道,“就这么办,那倒时候你和如墨两个,都跟着我进宫!对了,就带着猞猁进去,你们本就是猞奴,带你们理所当然。” “你是个稳妥的,到宫里之后帮爷看着一些如墨,别让他闯了祸。” 夏谨澈装作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答应了下来,行礼离开后,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58章 虽说不是春日,但宴席上却是一片春光,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各自坐在桌上,中间隔着屏风,但欢声笑语根本是屏风挡不住的,甚至还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形。公子小姐们装作不去关心屏风对面的动静,但实际上还是一个个眼睛时不时往屏风上瞟一眼,竖着耳朵听对面的动静。平日里说话斯文温柔的公侯小姐们,也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一些,希望对面的公子们能听个清楚。尤其是在吟诗作赋的时候。 江凌看在眼里,心中舒畅很多。宴席上的公子小姐,虽说都是待婚待嫁的年纪,但在江凌眼中,也不过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子,自然还有天真烂漫的一面。虽说出身良好,规矩礼仪都丝毫不错,但眼中的灵动和活泛是掩饰不住的。 如今的宫中,主子只有她和皇上两个人,皇上自幼经历了太多,境遇逼得他迅速成熟,虽然年纪和她相仿,但是年少老成,总觉得他比自己大上很多。至于宫里的宫人们,一进宫就接受了严格的教导,宫中的环境也不单纯,如今只有她和皇上两个主子还好,当年太后、怀王与夏谨澈都在宫里的时候,宫中更是波云诡谲,能在宫中立得住脚的宫人们,哪一个不是人精? 这样天真烂漫的眼神,江凌真的是很久没有见到了。 不由自主地,江凌走进公侯小姐之间,但姑娘们见到皇后娘娘来了,一个个顿时拘束的很。江凌见状,心思一动,前世里她读的古代小说里,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可以莫大的荣宠,若是她也赏个东西做彩头,气氛应该是能活跃起来的……吧? 江凌就这么做了,看到小姐们正在玩儿投壶,便笑道,“你们不必拘束,我也添个彩头,谁投壶得了第一,我就赏赐件东西。” 姑娘们听见江凌这句话,一时间眼中都是一亮,紧接着兴致高昂起来,一个个卯足了劲头想要拔得头筹。皇后娘娘的赏赐实在是很有诱惑,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就意味着被皇后娘娘认可,姑娘们各有心思,倒时候无论是在家里的长辈面前,还是在婚嫁上,都有太多的好处。 江凌看到公侯小姐们这般,也起了兴致,对身旁的太监说道,“也给我那三支过来,我也玩儿上一把。” 江凌刚拿到手里,便见到几个太监急匆匆地赶过来,来到江凌身边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凉亭那边有几个公子在斗猞猁,您看这……” 江凌先是一愣,“逗猞猁?”复而反应过来,太监说的是斗猞猁,与斗鸡斗狗一个意思。江凌眉头一皱,她自然不喜欢这种活动,根本不将动物的命放在眼中,不管动物的死活以及受不受伤,只为了用手中的动物为自己博得喝彩出风头。 她知道京中的纨绔子弟时兴这么做,但在皇宫里,她绝对不允许! 江凌心思微动,她知道皇上与皇后的一言一行都会有很大的影响,若是她今日训斥了斗猞猁的行为,那么以后会不会这种活动少上一些? 往 江凌想着,起身往凉亭那边走去。 距离凉亭还有一段距离,江凌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尖叫,“猞猁伤人了!” 随行的太监脚步一顿,“皇后娘娘娇贵,暂且不要上前,等奴才们处理好了皇后娘娘再叫人来问话不迟。” 江凌却没有听太监的,反而加快了脚步,朝着嘈乱的地方走去。 夏谨澈看到江凌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目光几乎没办法从江凌脸上移开,他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宫时,江凌的面容还远没有如今这般明艳逼人,当年的那个小宫女小丫头,如今身上已经有了皇后的气势,一时间竟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居太后之位的母亲。 夏谨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订好的计划行事,是他让猞猁暴起伤人的,他知道这样的话皇上或者皇后会赶过来。计划进展地颇为顺利,先来的是皇后,这样正好,都说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皇上肯定也会马上赶过来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行刺。 江凌走过去的时候,猞猁已经被制服了。有个少年胳膊上的衣服撕破了,即使用帕子压制着,血还是不断地往外冒,显然是被猞猁伤得不轻。另有三个人跪在地上,低着头。身旁的太监低声对江凌说道,“受伤的是谢侯府的三子,伤人的猞猁是靖国公府世子的,如今靖国公府世子和他带来的两个猞猁奴正跪着。” 江凌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苦恼着这事应当如何处理,就见皇上与太医前后脚来了。太医连忙帮谢侯府三子清洗包扎了伤口,期间又流了不少的血。伤口很深,江凌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皇上看了看跪着的三个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他办这场宴席是为了给江凌解闷的,没想到出了猞猁伤人的事情,好好的宴席都毁掉了,平白坏了好心情。 江凌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突然觉得跪着的一个人的身形很是眼熟。江凌盯着那人的背影看,越看越觉得她当真见过这个人。江凌刚想说让那个人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个人的身形动了。 江凌诧异地看着那个人,心中想到,难道他能听到自己心里的话?明明她只在心里想了,还没有说出声啊? 电光火石之间,江凌看到那个人直起身一下子就冲到了她与皇上面前,手中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匕首? 江凌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皇上怒喝一声,“有刺客!”将江凌一把拉到身后护住,抬腿踹倒面前的刺客。 见到刺客被皇上踹倒,紧接着被侍卫团团压住,江凌才松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 没想到她走到皇上身边,却看到皇上脸上有吃痛的表情,江凌心中一紧,“皇上你受伤了?” 皇上对着江凌笑道,“没事,只是腿上被匕首划了一道。” 夏谨澈整个人被压着,匍匐在地,大笑道,“怎么会没事?匕首上被我淬了要人命的毒!” “你活不了几天了。皇兄。” 江凌倒吸一口冷气。皇上猛地朝着夏谨澈看去。 第59章 “竟然是你?”江凌惊声叫道。 夏谨澈费力地抬起头,对江凌挤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是我。我还没死,你们是不是很惊讶?” “不看着皇兄死在我前面,我怎么会死?”夏谨澈喊道。 江凌一时间懊悔万分,她之前见到夏谨澈的时候明明觉得有些眼熟的,竟没有细想!倘若她能早些认出夏谨澈来,皇上哪里会身中剧毒?其实是夏谨澈容貌变化太大,原先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成熟沧桑了不少,又加上有狰狞的疤痕在脸上,无论是谁也都难以再认出他来了,但江凌当然不会这么想,只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夏谨澈声音阴沉,对皇上说道,“夏清衍你害我母后惨死……怎配活在这个世上?我母后当年就应该早早结果了你!不该留你一条命!” 江凌顾不上理会夏谨澈歪曲到极点的逻辑,明明是夏谨澈母子两人妄图造反,又一次次想害皇上的性命,难道还指望着皇上对他们手下留情?他们又何曾对皇上手下留情过半分? 如今皇上中毒,若真是如夏谨澈所言,还是性命危在旦夕的剧毒,眼看着皇上已经神志不清,看起来痛到极致,满脸豆大的汗珠。 江凌连忙找到皇上的伤口,伤口在小腿上,是皇上踢开夏谨澈的时候被划伤的,并不深,只有一条细细的血线。但江凌知道有些毒药的厉害,别说见了血,就是完好无所的皮肤上蹭上了剧毒的毒药,也是能要人命的。江凌丝毫不敢耽搁,立马脱下自己身上最外面一层衣服,撕成布条,绑在皇上的腿上,避免毒素扩散,尤其避免顺着血液流回心脏。 还好江凌的力气有小狼的加成,撕起衣服来才又快又利落,没有浪费半分半秒。‘ 将皇上的腿勒好后,江凌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将嘴对在皇上的伤口处,开始吸|毒血! 身边的宫女太监见状,一阵惊呼,纷纷凑上前去,“娘娘不可!让奴婢来!”“娘娘万金之躯,不可冒险!” 江凌自然不会让宫女太监来替皇上吸|毒血,皇上是为了救她才被匕首刺伤的,如果不是皇上毫不犹豫地保护她,如今安然无恙的就是皇上,危在旦夕的就是自己。 而且尽管江凌来了古代,也不可能认同奴才的性命就比她自己的性命卑贱不值钱,可以自己往后缩,让奴才去送死。谁的命不是命呢? 江凌不理会一旁的奴才们,大声喊道,“快宣太医!把夏谨澈先关押下去,别让他自杀!”又急忙低下头去片刻不停地为皇上吸|毒血。 本是欢乐融融的宴席,如今却像是地狱一般,每个人都面色凄惶,瑟瑟发抖着,万分懊悔今日前来。倘若皇上当真驾崩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跟着陪葬? 靖国公府世子本就是个草包,如今两股战战,一副随时都快晕过去的模样。他不过是买猞猁的时候随着买下的猞猁奴?怎么就会成了潜逃在外的皇上的幼弟?随着他进了宫!刺杀了皇上! 自己岂不是给靖国公府引来了灭门之祸…… 太医们全都拼了老命地跑过来,半分钟也不敢耽搁,不过略一诊断,太医们脸色就都变了,皇上所中何毒,他们竟然诊断不出来! 无论是脉象还是观察皇上如今的样子,都极其复杂,他们一时间竟找不到哪种毒药与之对应上! 立时就有机敏的太医将夏谨澈行刺的匕首拿了过来,细细地查看上面的毒药,面色又是一变,“这匕首上涂的是毒箭木!” “知道是什么毒了,那就快帮皇上解啊!”江凌焦急道。 然而太医一脸为难之色,“可看皇上的脉象,有不像是中了毒箭木的毒。毒箭木又叫见血封喉,只要接触到血液,就能麻痹心脏,但主要就是对心脏起作用,但皇上现在五脏六腑似乎都受到了影响……脉象极为复杂……” 江凌听到毒箭木的时候,并不知毒箭木究竟是什么毒,但如今听到见血封喉四个字,顿时一阵眩晕。江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太医可确定这匕首上的毒是毒箭木?” 太医忙道,“确是无疑。” “皇上如今中毒的症状又与中了毒箭木的毒不符?”江凌一边问道,同时也在心中思考着。 太医点头,“是。” 江凌道,“那会不会是同时中了两种毒?” 太医闻言皆是一怔,他们方才都在想着皇上会中了哪种偏僻少见的奇毒,却没想到这种最简单的可能! 再看皇上如今的状况,倒真是像同时中了两种毒,所以情况才会这么复杂混乱。 立时便有两个太医去检查皇上吃过的吃食,用过的杯盏。果不其然,在其中一道点心里检查出了钩吻。 江凌是知道钩吻的。钩吻又名断肠草。全身有毒,尤其根、叶毒性最大,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传说之中,当年“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的神农氏,最后就是尝了断肠草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的。 皇上同时中了见血封喉和断肠草两种毒药,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江凌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皇上,害怕极了,强迫自己不准多想。 太医们立时帮皇帝催吐,刺激穴道让皇上吞咽,服下了炭灰,再灌下碱水,再让皇上吐出来,一遍遍地重复。江凌看着太医按压皇上穴道让皇上吞咽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与皇上初识不久,皇上也是手法巧妙地往她穴位上一按,就迫使她吞下了毒药。当初满心怨恨恐惧,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和皇上走到今天这样,不知不觉中江凌已是泪水满面。 折腾了半天,终于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太医又喂皇上服下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的药汤解毒。 太医道,“断肠草的毒虽然凶猛,但好在皇上所食不多,已经催吐干净,又服下了解毒的药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毒箭木的解药……”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是一时半会儿配不出来的。” “好在娘娘及时绑住皇上的腿,又吸了毒血,否则皇上早就……”太医隐去不说,但谁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即便如此,毒箭木的毒一定要赶紧解掉,否则皇上……” 刚刚升起了一丝希望,又立马变成失望,江凌的心情大起大落,简直要禁受不住,颤声问道,“毒箭木的解药当真配不出来?” 太医摇头,“配毒箭木的解药,至少需要几日时间,倒时候就算配出了解药,又有何用呢……” 江凌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太医的意思很明白,倒时候皇上已经死了,配出解药又有什么用呢。 第60章 江凌看着昏迷不醒的皇上和束手无策的御医,不可避免的一阵慌乱。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对御医说道,“无论怎样,你们先保住皇上的性命。天黑之前,我会把解药拿回来。” 尚不等太医们反映过来,江凌就大步离开了,下令发动阖宫的人沿着夏谨澈被押下去的路,在路旁仔仔细细地搜寻,无论是小瓶子还是药丸,不要放过任何一件有可能是解药的东西。 直到此时,江凌才深深地庆幸自己拥有皇后的身份,这意味着她可以指挥得动阖宫的人,可以在他最危急的时候顶上。她之前一直觉得,皇上身边只她一人就好,至于是皇后还是宫女都无所谓,但如今她才觉得后怕起来,倘若今时今日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恐怕她就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皇上的性命危在旦夕,而什么都做不了。 “夏谨澈被押下去的一路上,可曾经过湖边或水边?”江凌问道。 “回娘娘的话,不曾。” 江凌闻言安心了两分,令人带路,往看押夏谨澈的地方飞奔而去。一边飞奔一边吩咐宫人,“将小狼小灰都牵过来。” 虽然宫人们对江凌的一连几个命令都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皇后娘娘想要做什么,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耽搁迟疑、丝毫不打折扣地照办了。 夏谨澈按照江凌的吩咐被看押起来了,身上用绳子绑得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下巴也被卸了下来,防止他咬舌自尽。 江凌命令道,“把他下巴装回去,我要问他话。”一旁的侍卫面露迟疑之色,“娘娘,若是他咬舌自尽怎么办?” 江凌冷笑一声,“不会。他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么会自己主动寻死?” 侍卫没有再多说,咔嚓一声把夏谨澈的下巴复位了。 夏谨澈能出声说话后,立马就吼道,“贪生怕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活的!不知道我亲爱的皇兄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肯定已经死了吧?那我现在就可以放心的闭眼了!九泉之下,我也能给母后一个交代了!” 夏谨澈大声笑道。 江凌嗤笑一声,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你皇兄还活得好好的,断肠草的毒已经解了,至于见血封喉的毒,托你贪生怕死的福,也马上就要解了。” 夏谨澈面色一变,仔细端详江凌的神色,“什么意思?” 江凌笑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若是真不怕死,干嘛还随身带着见血封喉的解药?倘若不是你带着解药,见血封喉的解药在短短的时间内可是配不出来的,皇上恐怕真的就没救了。” “可是你的解药救了他一条命呢!”江凌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 夏谨澈顿时变了脸色,神色灰败起来,嘴唇颤抖着道,“真没想到……竟会这样功亏一篑……我愧对母后……” 江凌方才只是在诈夏谨澈,其实她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现在看到夏谨澈的反应,她已经可以确定确实正如她所料,夏谨澈进宫时随身带着见血封喉的解药。 依江凌对夏谨澈的了解,他贪生怕死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匕首上涂了见血封喉,他定是害怕争斗时不慎划伤自己,所以随身带着解药来救自己的性命。 等到行刺皇上成功而他自己并没有中毒后,他定会把解药偷偷丢掉,因此江凌才下令让阖宫的人沿着夏谨澈被带下去的路搜寻。 江凌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把他交给刑房去审,审出来他把解药到底扔到哪里了。” 夏谨澈这才惊觉方才江凌竟然是在诈他,愤怒道,“我不会说的。” 江凌道,“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你也知道,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让人说出真话的手段,或许有人能挨得住刑讯手段,到死都不肯说,但肯定不会是你这样的贪生怕死之徒。” 夏谨澈嗤笑,“我随身带着解药,是担心自己死在皇上之前,不能等到他咽气的那一刻,那我定是死不瞑目。可不是因为怕死。” 林景兰不再理会夏谨澈,轻拍两下手,就有侍卫牵着小狼和小灰进来了。林景兰与小狼小灰本就心意相通,林景兰心念一动,小狼小灰立马就照着林景兰的心意行事,朝着夏谨澈就扑了上去。 小狼小灰身形巨大威武,都像是狼一般,只朝着夏谨澈的面门扑过去。夏谨澈一下子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然而小狼小灰却避开了头和脖颈等能致命的部位,转而朝着胳膊和腿撕咬,尖利的牙齿一触到夏谨澈的皮肤,鲜红的血便潺潺而下,更何况小狼小灰咬住夏谨澈的皮肉后还重重一扯。撕裂声十分轻微,一旁的侍卫却都听得心中生出寒意。 夏谨澈更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江凌听着夏谨澈的惨叫,却觉得心中舒畅。其实她大可以不必让小狼小灰亲自上,宫中自然有刑官可以撬开夏谨澈的嘴巴,但江凌一想到危在旦夕的皇上,对夏谨澈的恨意就到了极致,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小狼与小灰与她心意相通,江凌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让小狼小灰撕咬夏谨澈。 如果不释放一下心中的怨恨、愤怒与恐惧,江凌害怕自己会疯掉。 “把解药扔到哪里了?”江凌问道。 夏谨澈只是痛苦地大声哀嚎,没有回答江凌的问题,不知道是还想硬抗还是已经痛到神志不清了。 江凌见夏谨澈不回答,轻轻挥动两下手指,片刻之后便听到了嗡嗡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一旁的侍卫们都在心中纳闷是什么声音,但是夏谨澈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什么声音了。 是黄蜂!是大群大群的黄蜂正在朝着这边飞过来!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被黄蜂蜇得多惨。夏谨澈看向江凌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用因为疼痛而变了调的声音喊道,“妖女!你这个妖女!” 江凌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黄蜂已经飞了进来,密密麻麻地落在夏谨澈血肉模糊的身上,夏谨澈身上满是伤口,因此黄蜂就蜇在他的伤口上。 夏谨澈已经痛的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停地喘着粗气,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解药在哪?”江凌问道。 “在……在清和宫门口附近的那颗大榕树下……”夏谨澈没有迟疑,立马说了出来,“我说了,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第61章 大结局 事实证明,夏谨澈并未撒谎,宫人很快就在清和宫门口的大榕树下找到了一个小瓷瓶。太医验过之后的确是解药无疑,连忙让皇上服下。 江凌守在皇上身边,看着皇上呼吸渐渐均匀,脸色也变得平静起来,不复之前的痛苦。她的心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落回肚子里,直到现在,思绪才一点点清明起来,惊觉自己方才全靠一口气逼着自己硬撑。 里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江凌现在才觉出冷来。但又不愿意将眼神从皇上脸上移开哪怕是一瞬间,便出声叫宫女送一套衣服过来,等宫女送来后,挥手令她退下,然后自己就坐在皇上身边慢慢换衣服。 现在想想,才觉出后怕来,如果当初晚了一点点,或者哪里出了一点点差错,或许皇上就再也醒不来了。 江凌原本不信神灵,也不信命运,即使她穿越而来,也并不怎么相信这些。但是如今,她由衷地想感谢各方神灵,感谢命运对他们的眷顾。 江凌的手缓缓抚上皇上的脸颊,从最初认识时开始,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出来,皇上对她的每一点好她都记得,如今想想,皇上能做到这一步,真是难得。身居帝位,总是难免养出些唯我独尊的性子,但皇上却一直遵从她的想法,在她不想进入后宫,只想每天和动物在一起的时候,皇上封她做百兽园的主管。 这样的行为,即使在后世也够惊世骇俗,毕竟可没听说过哪个主席或者总统的夫人,去当了皇家动物园园长的。 这份心意,她会一直记得。 当初皇上对她的不好,认识之初,皇上对她的胁迫,现在回想起来也都是甜蜜。毕竟当初皇上不曾对她动心,她也不曾对皇上有意,皇上见到可能会对自己的社稷大业产生威胁的她,想把她牢牢控制住,完全是正常正确的反应。倘若皇上对她一见倾心,什么都不管不顾,江凌才会觉得可笑可怕。 倘若皇上真是那样的人,在与太后、与怀王的你死我活的争夺中,定会输的一败涂地。那么此时怕是皇上与她都性命难保。 太医又进来把脉,之后都是一脸轻松,“皇上已经没事了,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体劳累虚弱,因此还在睡着。皇上此时已经能被唤醒了,只是为了龙体着想,还是让皇上多睡一会的好。” 江凌长舒一口气,眉眼间终于浮现出两分轻松,“赏!” 立马就有能摸准皇后心思的宫人备了厚厚的礼,准备一会儿一一赏给太医们。太医们蹑手蹑脚地退下,寝殿里只又剩下了皇上与江凌两个人。 江凌此时终于完全放下心了,将自己的头发解开,轻轻地躺在皇上身侧,想要伸手抱住皇上,但又把手缩了回去。只是将手指伸到皇上眉间,小心翼翼地触碰皇上的眉心,又轻轻地顺着皇上的眉毛摩挲。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凌觉得自己的手都酸了,才停下动作。轻轻地将脸靠在皇上的颈窝,连呼吸都小心控制着。 皇上的脸上虽然已经有了些血色,但江凌还是觉得现在的皇上是一尊易碎的瓷器,必须精心呵护。 心绪万千地想着与皇上相处的点点滴滴,江凌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觉得腰间一紧。江凌瞬间清醒,睁眼看向皇上,只见皇上正睁大眼睛,看着她笑。手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江凌本以为自己心中的害怕担忧早在太医断定皇上无事之后,就已经消失了。但是现在这一刻,她的泪水却滚滚落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嘴角翘起,真心地回应着皇上的笑,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笑容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 因为心爱的人安然无恙而笑,因为差一点点就痛失所爱、天人永隔而哭。 皇上的手温柔轻缓地拍打着江凌的背,江凌索性放任自己哭个痛快,片刻之后额头上感到有水滴滴落,江凌抬头看,见到眼泪也在从皇上的眼中不断涌出。 看到江凌看向自己,皇上也并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将手臂又收紧了一些,把江凌紧紧圈在自己怀里,放任自己继续流泪。 江凌抬头,吻上皇上脸颊上流淌的泪水,试图用嘴唇将冰凉的泪痕暖热。皇上由着江凌吻了她一会儿,翻身将江凌压在身下,含住江凌的嘴唇,狠狠地吻下去。 这是最用力最激烈的一个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生命依旧鲜活,才能证明自己爱的人还活着,才能感受到他就在自己身边。 很久很久后,直到两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才缓缓地分开。江凌面上略带些懊恼之意,“你身上的毒刚清,应该好好休息的。” 皇上握住江凌的手,“我自己有数。这样我心里轻快多了。” 江凌看着皇上,没有说话,但用眼神表达了自己是明白的。如此激烈的一个吻,终于让死亡的阴影褪去,让他们都感受到生命和爱还在怀中。 . 江凌最近有些苦恼,皇上身体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面色红润,每天一早起来打拳练剑,朝廷事务处理得也得心应手,整个人看起来也都神采奕奕的。而且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的样子。因为江凌经常看见皇上时不时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 按理说江凌应该放心才对,但有件事,却让她心底担忧不已。 最近这段日子,皇上一直在和她分床睡,无论她暗示明示,皇上都不肯和她同床共枕。有一次江凌都耍赖蹭上了皇上的床,皇上还是温言软语地把江凌劝了回去。 江凌不禁担心,皇上怕不是因为上次中毒,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可是太医们都说皇上无恙,皇上自己心情那么好,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江凌便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如今一个子女都没有,倘若真的身体出了问题,没有办法育有子嗣的话,那可是关系到社稷安危的大事。 江凌一直担忧着,直到正月十五花灯节,帝后将一同登高,接受万明敬仰。江凌早上更衣装扮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宫女提醒了她好几次,都是一脸忧虑。 江凌只好强打精神,让自己暂且不想皇上身体的问题,以免一会儿登高的时候出什么差错。 站在最高的高台上,烟花在天空上炸开,江凌惊喜地瞪大眼睛,被皇上紧紧握住的左手轻轻一动,“感觉这烟花离我们好近啊。” 下面是百姓的欢呼声。江凌心中一阵快意,她最爱的人,把江山治理的不错,最起码他是心中真的有天下百姓的,好在江山没有落在太后那等人的手中。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也算是曾出过一点小小的功劳。 皇上看向江凌,问道,“出神想什么呢?” 江凌回望,笑道,“我在想,现在这样真好。” 皇上紧紧握住江凌的手,“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太医说,你怀孕了。” 【正文完】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