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 ================= 书名:豪门甜宠日常 作者:流年忆月 文案: 不过是拍张照,竟然与男神拍出一段情缘。 等等,男神你靠过来是想干啥?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我就吃了你p(≧□≦)q 1V1,HE,主受 甜宠,温馨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现代架空 甜文 情有独钟 主角:连渐,柳景 ==================   ☆、第一章 ·连渐   如果知道拍张偷情照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柳景是打死也不会插手管事的。   他藏在草丛里,呼吸屏到了极限,心脏因为缺氧而砰砰直跳,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   “那小子跑哪去了!”   “分开找!你们俩往那边走!”   追喊声刺破了寂静的月夜,急促的脚步声分向四处,仿佛置于空中的声呐,织出一张滔天声网,把猎物定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真是见了鬼,他只是连渐的粉丝,跟连渐都算不上认识,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帮他拍未婚妻偷情照呢,还惹了一身腥。算了算了,都拍了,硬着头皮也得把照片送到连渐手上。   前方的声音远了,柳景利落地跳出草丛,往文泰酒店跑去。   文泰是学校新建的酒店,一般只供给外宾住宿,学生要进去,还得出示学生证。幸好他因为社团活动,经常来这里取景,所以进出无碍。   他记得社长给他透露过消息,连渐就住在这个酒店的总统套房,只是不知总统套房在几楼。   “在那里!”   不好,被发现了!   柳景加快脚步,闷头冲进酒店,心一横,把手机丢到前台:“帮我把这手机交给连渐,其他人都不能给,一定让他看手机里的照片!还有,总统套房在几楼!”   “什么?”前台的服务员一懵,完全没反应过来。   没时间了!柳景把手机丢进前台里,冲进刚好打开的电梯,按到最顶楼。关门的一刻,他看到追他的人正跑过来,还大声喊道:“小偷!快喊保安,抓住他!”   电梯门彻底关上,他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高强度的奔跑,让他双腿隐隐作抖,差点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瘫软下去。   这些人真聪明,故意喊抓小偷,这样即使他被逮到,也只会被当做小偷处理,而他们却可以暗中把那偷情的照片删了。   真是弄不明白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为了一份财产,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还背着未婚夫跟情夫鬼混,现在事情发现了,就让几个保镖过来追他,讨回照片。把事情弄得这么血雨腥风,他们能得什么好处?   总统套房、总统套房……看到了,22楼。   目光移开楼层标识,他果断地按下了22楼的按钮,虽然他把手机放在前台,自己引开注意,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得去找连渐,亲自说清楚。   不过,事情没想象中的容易。   电梯在第三层停下了,柳景警觉地紧贴在电梯口的盲区。   门口完全打开,只见追他的人冲了进来。   来得真快!   柳景心头一紧,趁他们还没注意,给先进来的人来了个过肩摔,再一脚踹上后面之人的要害,迅速奔出电梯,往楼梯夺去。   幸好电梯与楼梯相差不远,他每跑上一层楼就按一次电梯,运气好还能闯进电梯,快那些人一步。   毕竟是22楼啊,两条腿跑起来也是挺要命的,好在他动作敏捷,脚速又快,很快就来到了22楼。   叮——电梯门开的声音响起,他欣慰地跑了出去,却不知他已落入他人织好的天罗地网。   “嗯……”脑袋突然一阵钝痛,他不可控制地栽倒下去,双眼发黑前,隐约看到一个人的脸。   是连渐的刘秘书,也即是其未婚妻的情夫……   这下完了。   柳景彻底昏迷过去。   .   “那小偷有没有把什么东西,丢到这里?”在柳景跑进电梯不久,有一人赶去前台询问。   服务员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想起刚才柳景的嘱咐,警觉地道:“先生您好,刚才并没有人过来前台。”   那人没得到答案,掏出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跑向电梯:“刘秘书,是……那小子跑到酒店楼上了,东西应该还在他手上……好,我马上安排!”   那人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服务员疑惑地拿出柳景的手机,正想看究竟怎么回事时,听到一道女声响起。   “连渐,你到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害我出去找你呢。”   服务员一抬头,只见一个女人勾着男人的手走进酒店。   从那男子出现开始,周围的空气就像被凝注了一样,气温骤然冷却下来。   一双凌厉的眼睛,镶嵌在男子英俊的脸上,如黑水晶般绽放出锐利光辉。   黑色西装下挺拔的身躯,蕴含着锋利的力量,仿佛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随时可以将敌人斩杀剑下。他仿佛自带着聚光灯,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人的注意。   无论身旁的女人如何喋喋不休,他都单手插裤袋,没有半分表情与回应,就像桀骜的王者,目光睥睨,俯瞰天下。   “连渐先生,”服务员叫住了往电梯去的男子,走出前台,微笑着将柳景的手机送了上去,“这是一位学生让我交给您的。”   连渐目光倾斜在手机上,眉头微微松动。   这手机……难道是那个少年?   这款手机是早已过时的按键款,性能不好,早几年就停产了,没想到现在还有大学生用,所以当时他多留意了一下。   他记得当时合影时间快结束了,那少年突然冲上来,激动地晃着这台手机说想与他合影,还想请他签名。他感到很意外,他只是一个来大学演讲的企业家,不是每天忙碌于签售台的作家,怎么会有人想要他的签名?   后来保镖也已合影时间已过为由,拦住了那少年。当时那少年十分沮丧,连离开时,还一顾三回头地看他。   他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像沉入冰窖般寒冷:“做什么?”   “那位学生称,请您务必看手机里的照片。”服务员微笑着回答。她并不知道照片的内容,因此没有避讳地说了实话。   “照片?”连渐身边的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方琪,她笑容一僵,脸色完全变了。   当时天色太暗,她看不清楚那小子是用什么偷拍的,难道,是用的这部手机?而要给连渐看的相片就是她的偷情照?糟糕,刘秘书追那小子去了,现在没有消息,她刚好回来碰上连渐,还好机灵地找了借口,但如果连渐看到那照片,她的伪装就全被撕破了。   “给我看看!”方琪失态地想把手机抢来,连渐却错开了手,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那目中寒意实在骇人,方琪不得不收回手,讪笑道:“我怕有人想害你,所以……帮你看看。”   “不必。”连渐翻开手机盖,一个电量不足的标志在主屏幕上呈现,嘀嘀嘀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方琪踮起脚尖看到,暗松了口气,只要没电自动关机就没事了,这款手机那么老式,想找个合适的充电器都很难。   “你似乎很庆幸。”连渐的声音一针见血,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割开了方琪,让她肮脏的内心赤.裸地暴露无遗。   方琪的心漏跳了一拍,僵笑道:“你在说什么呢?我都不知道这手机是怎么回事,庆幸什么?”   “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连渐握紧了手机,可惜还没等他翻开相册,手机便因电量不足,响起了关机声。他毫无表情,目光深邃地直射入方琪眼底,侧头对保镖道,“看着她。”   “是。”个头高大的保镖把方琪围了起来,以不容拒绝的气势把她逼到了沙发上。   常年培养出的敏锐神经,让连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从不浪费多余的时间,直接问服务员:“那学生呢?”   “他跑上电梯了,说起来,”服务员捏着下巴沉思道,“还有几个人说他是小偷,跟着追了上去。我们酒店也派了保安去追,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了。”   “调取监控给我看,立刻!”连渐震声道。   “很抱歉,连渐先生,我并没有权限给您调取监控,如果您需要,请您与我们的值班经理联系。”服务员敬业地回答。   身后的保镖立刻拨打了值班经理的电话,但是值班经理似乎不同意,还匆匆赶来给连渐解释道歉。   连渐沉着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手机响起,他接电话“嗯”了一声,快步走向保镖找到的监控室。   “等等连渐先生,那里不能进去!”值班经理焦急地赶去时,连渐的人已控制了监控室。   监控视频若隐若现的光芒,反射出连渐认真的神情,他半弯着腰撑在监控台上,手里的鼠标不停地滑到回放点上,终于,在三分钟后,他捕捉到他要看的景象:刘秘书的手下肩头扛着一青衣少年,正行色匆匆地往一间房去。   果然是那少年。   “1902。”连渐报出了那间房号,沉着地道,“报警。”   ☆、第二章 ·遇险   哗!   柳景被冲面而来的水呛醒了。   强劲的水流如洪流开闸,冲进他口鼻之中,几乎把他胸腔的空气挤兑出去。   “唔……咕噜……”好难受!   柳景下意识地挣扎,猛地睁开双眼,却被大量的水冲进眼中,疼得他闷哼了一声:“啊……”   “醒了?放开他。”   谁的声音?   痛!   头发一阵锐痛,一股蛮横的力道从背后拽来,柳景毫无防备地撞到地上。   随后脑袋一痛,一只踩到他头上的皮鞋,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似乎……很不妙。   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唯一能活动的就只有一张嘴。可以想像,这副模样倒映在刘秘书的镜片上,是怎样的狼狈。   刘秘书似乎很高兴,深厚镜片都挡不住他犀利的眼神,他一手搭在膝弯,狠狠地碾踩柳景的脑袋。   “小子,想揭我的底,你还太嫩。”   柳景龇牙咧嘴,我的天熏死了,这刘秘书脚还真臭,真不知道连渐的未婚妻,怎么会看上这臭男人。   “你在嘀咕什么!”刘秘书拽起柳景的头发,两人四目相对,“照片呢!”   柳景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装无知道:“什么照片?”   “少装蒜,”刘秘书又一脚踩到他后脑勺,“你拍到的照片在哪!”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照片,”柳景把脸埋进地毯,含糊道,“我人都在这里,如果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会找不到么?”   “不见棺材不掉泪,”刘秘书使个眼色,手下麻利地扛来一张重椅,高举在柳景身上,只要命令一下,柳景的背就会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说,不说?”   柳景目光扫荡一圈,左中右三边各有一人,门口堵着一人,靠他这副模样想闯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只能拖延时间了。   “啊,等等。”柳景叫住刘秘书,眼珠子转了一圈,“你们有没有烟?”   “你想耍什么花样?”刘秘书眯起了眼。   “我能耍什么花样,你们又是水淋,又是威胁的,知道给我造成多大的心里伤害么?要是不给我根烟抽抽,舒坦一下,我一不小心忘记照片放哪里了怎么办?”柳景从容地说。   “量你也耍不出花样。”   手下把一根烟塞进了柳景嘴里,点燃。   “咳……”柳景不适应刺鼻的烟味,“咳咳……这什么烟,这么难抽。”   “废话多!”刘秘书说,“快点抽完。”   柳景翻白眼:“你见过有人趴在地上抽烟的么?不让我坐好,烟倒灌回去,把我呛晕了怎么办?”   “扶他起来。”刘秘书说。   柳景靠坐在桌边,装模作样地抽起烟来。其实他根本不会抽烟,也不懂得欣赏这根价值不菲的名烟,他只是在利用抽烟,拖延时间以及思考对策而已。   真希望服务员机灵一点,尽快发现事情不对劲。还有连渐……   “很遗憾,烟抽完了。”刘秘书打断他,像是准备宣布他的死刑,“准备好新的借口了么?”   该死,烟抽得太快了。   “新借口啊,让我想……唔……”腹部受到一拳,柳景脸色一白,脸上又挨了两拳。   “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拖延时间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刘秘书揪着柳景头发,不耐烦道。   疼!这些人真下得了手……冷汗顺着发迹滑落,柳景咬紧牙关,意识有点模糊。找不到借口拖延下去了,傻乎乎地帮连渐,现在还小命不保,一张照片而已,还是命比较值钱。   柳景说:“照片……在前台……”   “谁在前台附近,让他去找。”刘秘书说。   手下拨通了电话,讲明事情,按下免提。   “刘秘书,是……我已经问了前台,有人留了一台手机在这里,要求连渐本人查看……好,我马上给您送……唔!”   电话突然传来肢体碰撞声,十秒钟后,电话挂断了。   刘秘书警觉地站起:“情况不对,撤!”   “这小子怎么解决?”手下问道。   “看着办!”刘秘书被手下簇拥离开,只剩下一名人高马大的手下留守。   “这位大哥,你们头已经知道了照片的去向,也该放了我吧?”柳景趁着那人不注意,利用锐利的桌边摩擦腕上的绳。   手下没有看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桶油,就要往他身上淋。   靠,杀人灭口!   幸好腕上的绳不粗,在高度磨损下,柳景用力一扯就松了。他避开油,跳起来一拳砸到那人鼻头,扯开脚上的绳,撞开人往外逃。   不过,瓮中之鳖要在天罗地网中逃跑,是很困难的事。   咚!后脑勺一阵剧痛,柳景刚喊出一声“靠”,再次晕了过去。   手下丢开重椅,重新绑好柳景的手脚,在柳景嘴里塞一块毛巾,面无表情地把他丢到大床侧面。   倒油,点火,一气呵成。   火苗快速在房间蹿起,烟尘弥漫,而晕倒过去的柳景却不知自己生命,危在旦夕。   .   庆幸的是,柳景抽烟拖延的时间,正好让连渐赶到。   电梯门刚开,刘秘书等人恰好消失在楼道,但这并没有躲过连渐犀利的双眼。   “去。”   保镖得令,部分人去追刘秘书,部分人跟随连渐赶去1902房。   烟尘味汹涌地扑鼻而来,连渐眉峰一蹙,加快了脚程。   撞开1902房时,火苗已经缭起,但火势还不算猛,并未启动洒水器,但热气把人熏得头晕目眩。   连渐扫一眼房内,没有发现柳景,他迅速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头上,义无反顾冲了进去。   “老板!”   踹开卫生间,拉开浴帘,没人。   衣柜,没人。   床侧,在这里!   晕倒过去的少年,面色苍白,连红火都掩盖不住脸上的青淤,衣上已蹿了火苗,正被火舌无情地舔舐。   保镖扑灭少年身上的火,连渐顺手把外套罩在他头上,抱着他三两步跑出房间。   “嗯……”身体感受到颠簸感,柳景迷糊醒来,呛人的烟尘味钻入鼻中,让他晕沉的脑袋如坠铅般沉,“谁……”   好像有人……抱着他,是谁?   “老板,救护车稍后便到!”   “嗯。”醇冽的嗓音应着。   老板?难道是……   柳景吃力地挑起眼皮,看到一个刚毅的下巴,视线再往上走,入眼一张熟悉的俊逸脸庞。   真的是连渐……他来救他了……   .   在柳景的认知里,连渐是个高傲冷酷的人,他就像独立人群的龙凤,清高自傲,不近人情,更像是一把冰冷的剑,将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伤得千疮百孔。   这点认知,在初次见到连渐真人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记得刚上这所重点大学的时候,柳景就从不同老师的口中,听到这个令人耳朵长茧的名字:连渐。   连渐是五年前在本校毕业的优秀生,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几乎科科满分,跳了好几次级,仅用四年时间就读完了博,还自主创业,小有成就。毕业后,他如大鹏展翅,扶摇而上,企业业绩增增日上,他仅用短短五年时间就成为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知名的企业家,坐拥亿万家产。   他的名字已经成为这所大学的铭牌,每年招生时,学校都要把他响当当的名字打出去,吸收大量慕名而来的生源。   柳景对连渐一无所知,甚至因为听多了他的名字,产生厌恶。直到有一天,他意外在室友电脑上,看到连渐的演讲视频,被他的气质与口才深深吸引,至此,跌入了连渐的粉丝圈。   他疯狂地收集连渐所有的演讲视频,了解连渐的最新动态,在他微薄新消息的一刻,抢占评论的沙发。   连渐成为了他学习的目标,每当听到这个名字,他都热血沸腾。   今天的毕业典礼,学校有幸请来连渐演讲,作为摄影社的实力战将,柳景也能幸运地来到主席台,近距离地给连渐照相。   连渐这样的男人从来都不缺聚光灯,他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哪怕他穿着最不耀眼的衣服,都能在人群里,出类拔萃。   在照片里,也是一样。灯光打在他背后,反而画蛇添足,把他的气势削弱了几层。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魅力,生动而有气势的*,配上他英俊的脸庞,让全场听众听得热血贲张,情绪都被带动得高昂起来,意犹未尽。   演讲结束,连渐匀出半小时的合影时间,不少学生跑上来,请求柳景帮忙合影。柳景也就是从照片里,感受到了连渐的冷。   照片里的连渐,冰冷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脸上没有笑意,刻意与合影人保持着距离,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与学生笑颜形成强烈反差。   合影时间结束,柳景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与连渐合影,掏出手机匆匆跑去,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他失望地离开,拿着手机失魂落魄地在路上乱逛,直到意外发现不该看到的情景,直到把自己卷入一系列的事情中……   .   看着抱着自己奔跑的连渐,柳景阖上沉重的眼,往他怀里一倒,安心地昏迷过去。   原来连渐,也有温柔的一面。   ☆、第三章 ·照片   柳景上初中的时候,按地段被分到了一个烂学校,那里的男生几乎一下课就叼着根烟,手插裤兜,对着女生吹着不成调的口哨。   被烟味熏了整整三年,柳景好不容易考上重点高中,摆脱烟味,结果却有了鼻炎,一闻刺鼻的气味就会打喷嚏。   现在,柳景就是被自己的喷嚏声吵醒的……   “啊嚏,啊嚏,啊——嚏——”   鼻中黏液酝酿起来,柳景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纸巾:“纸……”   “没纸,将就。”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手心被放入一张柔软的“纸”,柳景用其擦了擦鼻。   等等,刚才是谁的声音?   柳景猛地睁开眼,只见连渐慵懒地靠在墙上,一手把玩柳景的手机,一手执烟,正缓缓从口中吐出烟圈。   连渐一扫初见时的正经模样,他只穿一件白衬衫,领结松开,纽扣解开了两粒,隐约可见线条优美的胸肌。   男神!柳景瞠目结舌,翻身坐起,哆哆嗦嗦地道:“连渐……先生。”   “嗯。”连渐点头。   好帅,男神比视频上的帅多了!   柳景两眼发光,激动地双手撑着床板,才克制住给男神一个拥抱的冲动。   连渐没发现柳景异样,自顾自地解释:“公安已将刘秘书等人带走,过后他们会来找你做笔录,你如实说明情况便行,其余的我会帮你安排。等公安侦查结束后,我会帮你起诉至法院,让他们给你赔偿损失。至于你的伤不严重,休息几天便好。”   柳景一愣,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他此刻正在医院里,身上没什么严重的伤。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烟味钻入鼻中,他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刚想拿纸擦,才发觉手上的不是纸,而是手绢。   “连渐先生,这是您的手绢?”柳景克制自己的激动之情,努力平复语气问道。天,他竟然拿男神的手绢擦鼻水,丢脸!   “嗯。”连渐点头,他斜眺向柳景,蹙眉道,“感冒?”   “不是不是,我有鼻炎。”柳景尴尬地吸吸鼻子,红着脸偏过头去,不想让男神看到自己窘态。   连渐掐灭了烟,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抱歉。”   “没关系,是我个人问题,您继续抽,不用管我。”柳景没想到连渐会熄烟,心里有点感动,“啊对了,这手绢我弄脏了,等我洗干净,再还给您。”   “不用,丢了。”连渐淡定地说。   “这手绢价钱也不便宜吧,丢了可惜。”   “我不缺这东西。”   “……”土豪,任性!   柳景低头,不过让男神回收一个自己用脏的手绢,也确实不太合适,他小心地把手绢收好,等洗干净了再说。   “你缺钱?”连渐对他的动作很不解,一条手绢而已,丢了就丢了,为什么还这么宝贝。   缺钱?柳景不知道连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他正在打工攒下学期学费,确实很缺钱。   柳景点点头。   “难怪……”连渐看了眼柳景的手机,事情发生后,他找来充电器,看到了里面的照片。他意味不明地眯起凤眸,“会拍这种照片。”   照片,是说偷情照么?该不会男神误以为自己是为了讹钱吧。“不不不,您请别误会,我拍这照片是为了您。”柳景摆手道。   “为了……我?”连渐眼皮子狠狠一抽。手机里的照片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销.魂的,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几乎全身赤.果,只有一条薄被遮掩关键部位,照片的光线正好,显出他白皙的肤质,将他修长的身体线条勾勒得完美无瑕。男子正在熟睡,纤细的睫毛如扇般垂落,微张的双唇红润如水,无不散发着诱惑的气息,吸引人深入探索。   而照片中的男子,很不幸,正是柳景。   原来柳景拍照时匆匆忙忙,不知按到了什么键,让舍友用他手机偷拍的不和谐照片,跳到了相册的第一张,然后……误会大了。   原本以为柳景掌握了方琪什么秘密,连渐才那么热心地救人,谁知道柳景给他看的竟然是这种照片。   一个男人拍了自己的裸.照,还美其名曰为了他,让他务必亲自看照片,这种感觉真是……哔了狗了。   “看不出你挺开放的。”连渐看了眼柳景露出来的胸膛,皮肤似乎比照片的还好。   呃……如果意外偷看到不该看的,也算开放的话,等等,我在想什么!“不不不,我不开放不开放,我很保守的,那只是一个意外。”柳景还以为连渐看的是偷情照,连忙摆手解释,见连渐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后,大松了口气。幸好,差点就毁了自己在男神心目中的形象。   “姿势不错。”蜷着的身体呈弓形,恰好地展现出柳景的优美曲线。   柳景一懵,姿势?他记得他拍到的,是女方跨坐在男方腿上的姿势,呃……难道连渐喜欢骑乘?“姿势还好,一般一般,其实我觉得正常的姿势可能会更好点,毕竟这姿势太……嗯,露骨。”   “确实……”连渐斟酌了很久,硬从口中挤出一句,“很露骨,不过身材不错。”又高又瘦,有臀有肉。   “我也有同感。”柳景点头道。那女的身材确实好,等等,那可是人家的未婚妻,他当着人家面说未婚妻身材好,这不是讨人嫌么?“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说得对。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好……自恋。连渐的脸快挂不住了,很古怪地看了柳景一眼:“你的喜好真……独特。”   “喜好?”柳景一愣,该不会男神以为他喜欢偷窥别人做运动吧,“不不不,我喜好很正常,没什么不良嗜好,您别误会。”   拍裸.照也叫喜好正常……连渐突然怀疑自己的三观了。他忍耐道:“那么,你的照片想告诉我什么?”   “呃……”柳景语塞,照片的内容不是显而易见么,“大概就是您的未婚妻跟您的秘书,大晚上地在……那啥。”   “我的未婚妻与秘书?”连渐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   柳景听连渐语气不对,也警觉了:“是啊,就是你未婚妻与秘书的偷情照,我意外发现后偷拍下来的。难道不是么?”   “很遗憾,不是。”连渐把手机翻向柳景。   “……”   沉默。   连渐淡定地看柳景呆滞的表情。   一秒、两秒……十秒。   爆发。   “啊啊啊啊,这什么鬼,怎么会有这种照片!”柳景胀红了脸,抓狂地扑上去抓手机,“还我手机,我要删掉!”   连渐避开柳景的手:“你想给我看的,就是这照片?”   “不是不是!”柳景满脸通红,猛地摇头,“是偷情照,还我手机,我翻给你看!”   连渐的大掌撑住柳景额头,在柳景不停乱挥的双手中,翻着手机相册:“你要给我看的,是这张?”连渐翻出那张偷情照。   “对对对,就是这张!快还我手机啊!”柳景急得面红耳赤。   “很遗憾,”连渐把手机收进裤袋,“你手机保存有重要证据,在我解除婚约前,得暂时由我保管。”   “不行!”柳景急得扑了上去。   连渐一不注意摔倒,柳景扑了个空,被床边一绊,就势摔到连渐的……两腿之间。   “老板,刘秘书已经抓到了。”一西装男子正好走进来,一愣。   只见柳景全身只穿一条四角裤,正趴伏在衣冠不整的连渐下方,脑袋正对着某种不和谐部位……   这姿势很……有基情啊。   男子推了推眼镜,镇定地退出去,关门:“打扰了,抱歉。”   “……”   气氛凝滞。   “原来你……”连渐兴味地看着柳景发红的耳根,突然起了调侃的意思,“喜欢这种姿势。”   唰!柳景连脸都红透了,他猛地跳起来:“不是不是,啊!”结果跳的幅度太大,撞到背后的床,疼得他弯背痛呼,正好连渐站起来,他这一弯,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连渐的胸口……   “投怀送抱?”连渐目中闪过戏谑的笑意,扶住柳景的腰。   “不是不是!”柳景的脸红得可以滴血了,他赶紧退出连渐的怀抱,猛地摇头,头低得都快埋进地里了,“误会,都是误会!”   连渐不逗他了:“算了,你还有伤,好好休息。”   一件外套罩在柳景后背,淡淡的烟味从鼻端一闪而过,留下一抹难以忘怀的味道。柳景低头一看,是连渐的西装外套。   “我还有事,先走了,”连渐潇洒离去,走到门口时回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还有,你的照片很……迷人。”   男神竟然笑了……柳景的心漏跳了一拍,这笑容真好看。   “连渐……先生?”柳景痴痴地扯下身上外套,香味又漫入鼻中,带着回忆在他面前展开。   刚刚,他竟然跟男神亲密接触了。男神样貌比杂志上的好看得多,身材一级棒,还很贴心,真是老公的最佳人选啊。   等等,他在干什么?他的手机还在连渐手里啊!   柳景登时回过神来,冲出病房,但往来的人群里早没了连渐的身影。   刚刚的西装男子走来,把一样东西伸向柳景。   “柳先生,您好,我是新任的秘书,我姓高。老板有事先走了,他让我把这部手机转交给您。他称在归还您手机前,请您暂时先用这手机和号码。”   柳景讶异,这手机是近期市面上最高端的机子,当时他谄涎了很久,只是苦于钱包空空,没办法下手。   他摇头道:“谢谢,这手机不是我的,我不能用,请帮我谢绝连渐先生的好意,并把我手机还给我。”   “很抱歉,您手机里掌握了重要证据,涉及到多方利益,为免您再被牵扯进来,我们有义务帮您代管手机,等事情解决后再还您。”高秘书道。   柳景犹豫了,因为这个照片,他差点丢了性命,可是手机在连渐那里,那张照片怎么办“那你们把手机还我,我删张照片再给你们总可以吧?”   “很抱歉,”高秘书推了推眼镜,一板一眼地道,“为免重要的证据被误删,不能给您删除照片。请您谅解。”   “……算了算了,”柳景挥挥手,反正脸皮都丢尽了,“手机给你们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手机只能给连渐一人看,别人我不放心。”   “您放心,老板也不会允许他人动您的手机。柳先生,请您收下这部手机,方便您联络。”   柳景收下手机,男子离开了。   没有sim卡,那通讯录都没了,空有手机有什么用?   柳景皱皱眉头,翻开通讯录,惊讶发现那里存有一个号码。   13888889999。   联系人名:“想要手机就打来”。   柳景:“……”   ☆、第四章 ·表情   柳景没有拨打那个电话,一来没脸面对那张照片,二来不想打扰男神。   他在医院休息了几天,期间公安机关来做笔录,他都如实回答了,而连渐却没再出现过,只有高秘书偶尔过来慰问。   出院当天,他醒来,就发现床头摆着一套全新的衣裤,虽然顾他面子地剪掉了衣裤的商标,但也掩饰不了其昂贵的材质。   原来穿的衣裤都烂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穿起高档货,整理一下仪表。   高秘书过来,询问他的情况后,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并开车送他回校。   闻了几天消毒水味,柳景觉得自己像脱了层皮,全身虚脱。   拖着两条腿回到宿舍,立刻揪出偷拍他的舍友,拖出去狠揍了一顿,出了口恶气。他没心情上课,换下那套衣裤洗干净,爬上床,卷被窝就睡死过去。   真希望一觉过去,连渐就把那张照片删除了。   然而幻想就是幻想,连渐非但没删照片,还通过彩信把那张照片发到他的新手机上,言简意赅地写明事由:给你存档。   “……”   啊啊啊啊,去他娘的存档,删掉啊啊啊!   “柳!景!你这几天哪去了,打你手机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一男子闯进宿舍,一把勾住柳景的脖子,气冲冲地道。   柳景慌慌张张地收起手机,然后……大概是因为前几天倒腾手机,输入法记忆了最新使用的符号,一个表情就错手发给了连渐:╭(╯3╰)╮   柳景还不知道自己慌乱之下发了短信,他躲开男子拳头的□□,疑惑地道:“社长,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手机借别人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对方告诉我你在宿舍,我都找不到你!”来人是摄影社的社长,姜树。   “你打我电话,对方接了?”柳景诧异,见姜树点了点头,更奇怪了,“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姜树耸肩:“就说你的手机暂时保管在他那里,让我来宿舍找你。”   柳景一愣,他还以为像连渐这种性子的,会不接电话或挂断的,没想到竟然还这么贴心地帮他通知姜树。   现实中的男神,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说了!”姜树一拊掌,急道,“社里的公用相机还在你这么?快快快,带上相机跟我去文泰酒店!”   柳景糊里糊涂,匆匆带上相机跟着姜树,边跑边问:“社长,这是要去干什么?”   “你不知道?连渐先生演讲当天晚上,他的未婚妻被曝与他秘书有染,那狗男女为免被人发现,想杀人灭口,幸好连渐及时发现,把他们丢进局子里了。这事情闹得很大,很多新闻媒体都赶来了。连渐本来是第二天就乘专机回去的,就因为这事走不开,留在酒店多住了几天。我们学校的女生听了,都很气愤,组织了粉丝团,天天到酒店楼下给连渐打气,还说要给连渐生猴子……”   柳景:“……讲重点。”   “哦,然后今天连渐要走了,女生们给他办了个送别会,我们现在去拍照。”姜树说。   男神今天要走?柳景一愣,立刻转头往宿舍方向跑:“社长,我有东西忘了,一会再追上你!”他跑回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折叠得很整齐的衣裤,找了个拿得出手的袋子装好,转身追上姜树。   这套衣裤是当初他出院时,连渐给他准备的。他穿不起,也不配穿那么昂贵的衣裤,所以打算还给连渐,虽然衣裤穿过了一次,但他洗得很干净,跟崭新的一样,连渐应该不会嫌弃。   到了文泰酒店,柳景才深刻意识到连渐的魅力有多大。   酒店外人山人海,百来名女生聚在道路两边,高举写着“连渐”名字的牌子,大声呐喊连渐的名字。   随着连渐被保镖簇拥着走出,呐喊声就像有了麦克风一样,声音响亮,还自带混响,传到了好几里外。   连渐跟第一次见的时候不太一样,虽然还是一样的黑色西装,一样的气质,但脸色却有几分苍白,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疲惫。   他是不是因为那事情,忙累了?   柳景目光凝注,望着连渐的身影,心口像被蚂蚁咬了一般,酥酥麻麻地疼。那一天,连渐饶有兴致调侃他的神态还近在眼前,转眼不过几天,就变了模样。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那么多的连锁反应,甚至给连渐带来了压力。   不过哪怕时间倒流,他依然会冒险帮助连渐。   谁让他见不得男神委屈呢?   连渐一出酒店,在场女生就跟见到花的蜜蜂一样,嗡嗡嗡地涌了上去,纷纷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连渐。   柳景把相机往姜树手里一塞,拎着那袋衣服,发挥在商场抢购打折衣物的本领,钻进人群里,高声大喊:“连……”   “连渐先生,请收下我的礼物!”   “连渐先生我是您的粉丝,这是我的礼物,请您收下!”   ……   他的声音被埋没在女生尖叫中,情急之下,只匆忙把袋子塞到保镖手里,就被人潮挤到了后面。   他仿佛隔着云雾去望连渐这座宏伟的山,明明就在眼前,却如镜花水月、隔雾看花,遥不可及。   他终究只是一渺小的尘埃,哪里能靠近聚光灯下的男神,能与男神有一夜的接触,他已经很满足了。   连渐的身影越来越远,柳景呆滞地看着连渐坐进车里,车子发动,烟尘滚滚地消失在视线里。   莫名有些伤感,下一次见到男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至于他的手机,就当做送给连渐的礼物吧。反正也旧了,过段时间攒了钱再买新的。   柳景一愣,糟了,匆匆忙忙,忘了把这高端的新手机还给连渐了。连忙掏出手机,一看。   柳景:“……”   短信页面上,那嘚瑟的“╭(╯3╰)╮”刺痛了他的眼。   轰——柳景满面胀得通红,嗖地一下跑回了宿舍,没脸再见人了!   跪求,他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   连渐看着手机里的“╭(╯3╰)╮”,修长的眉蹙起。这个表情……是在向我示好?   那个少年,大胆得很啊。   敢偷拍偷情照,敢与恶徒搏斗,还敢……对着同是男人的他,发出暧昧的暗示。   他身边太多想讨他欢心的女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柳景那样,带着一点暧昧,又带着一点暗示,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又在被他发现心思的时候,红着脸矢口否认。   这种半推半就的伎俩,原本对他而言根本不顶用,但是搁在柳景身上,他竟莫名兴奋,有种想去揭开柳景的心,看清他真情实意的冲动。   真是,入了毒了。   他打开相册,翻到那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就像刚出生婴孩,睡得很甜,恬静自然,仿佛打扰照片里的人,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他拿出香烟,刚想点燃,脑中突然闪过一张打喷嚏的脸,又冷静地收回烟,掏出口香糖咀嚼。   一路上心猿意马,到了机场的时候,连渐才回过神来。   高秘书走来,把一个袋子送到了他面前:“老板,这是有人送您的礼物,我想,您应该会想看,所以冒昧送来了。”   连渐点点头谢过,接过一看,沉静的心水就像被手波动了一般,波澜起伏。   又是他?袋子里的衣裤干净整洁,烫得熨熨贴贴,跟全新的一样,足以可见原主人的细心。   “有说为什么送来么?”连渐问道。   高秘书摇头:“实在抱歉,当时人太多,柳先生将袋子交给我后,就被挤到了后面,我也没来得及问。”   连渐点头,在人际关系中打混的他,猜到柳景是不想欠他人情,才把衣裤还回来的,不过在这送礼物的档口还来,还真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啊。   他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刚想关手机,却看到柳景的那张照片,心旌一动,问道:“我在这里买的房子,布置好了么?”   高秘书恭敬地点头:“已经按照您的喜好布置好了,您随时可以入住。”   “嗯,”连渐点点头,“回去后收拾一下,一周后,我要转到这里办公。”   “好的,谨听您的吩咐。”   连渐登上飞机,手机关机前一刻给柳景回了一条短信:“知道了。”   ☆、第五章 ·模特   让他想想,“╭(╯3╰)╮”这个符号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好像是,得到新手机当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发了一条微博:“今天有幸与男神亲密接触”,打到“亲”这个字时,不小心按错了“╭(╯3╰)╮”。   他想,现在回复一条“不好意思,刚刚舍友抢走了我的手机”,还来不来得及?   这借口也太拙劣了好么。   要不跟连渐解释清楚吧。   柳景绞尽脑汁想好了台词,手指飞速编辑好短信,准备发送,短信通知铃声却突然响起,一条新短信弹出来:“知道了。”   柳景:“……”   此刻,他内心有亿万只羊驼奔腾至十万八千里,还有“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雷人场景浮现。   他把短信删掉,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行不行?这主意好像不错,以后连渐问起,他就装死好了。   删掉短信,柳景轻松地吁了口气,慵懒地伸个懒腰,打着呵欠拿出相机,整理这段时间拍的照片。   连渐的照片他不知拍了多少,几乎每张照片上都有别人的身影,但唯独没有他的。   真是遗憾,早知道当时在医院醒来,就追着连渐要签名,跟他合影了。   诶,跟他合影?   柳景眼底一亮,打了个响指,有了!   他打开ps,再打开自己的个人照,从连渐照片里选了张合适的,小心地把自己p到连渐旁边。   大功告成。   “搞定!”他捬掌一乐,满意地保存这张后期处理过的合影照,把照片传输进新手机里,设置为手机壁纸。   合影照背景是演讲会的红幕,照片里的连渐被灯光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身形修长,而柳景他身穿白衬衫与黑皮鞋,与连渐的黑色西装搭配正好。   那是柳景唯一一次穿那么正式的衣服,当时是因做广告模特的兼职,才有幸穿上的。   平时他都穿t恤跟休闲裤,也不怎么打扮自己,要不是这张脸还能荣获“系草”的称号,只怕扎堆在人群里,也没人认得他。   说到兼职,他好多天没去做了,自从连渐出现,他的生活就全乱了套,现在连渐已走,生活是时候恢复正轨了。翻看课表,后面几天也没什么重要的课,正好可去兼职赚下学期学费。   之后一个月,他忙碌于兼职工作,每天都过得充实。他以为生活恢复了原来步调,但万万没想到,连渐的再次出现,打乱了他好不容易调整回来的步伐,甚至插入他脚步之间。   那是他兼职做杂志模特后的事了。因为杂志原邀模特生病,不得不临时换人,他幸运地通过熟人介绍,顶上原邀模特的位置。   那是他第一次穿西装,白色西服包裹出他精瘦的上半身,笔挺的西裤将他腿拉得修长,梳整过的发型衬出常掩在刘海下的俊脸,整个人都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可惜拍完照,脱下西装,换上自己那身普通的衣裤,他又成为毫无闪光点的普通人。   试衣间的空调正好坏了,房间十分闷热,换好衣服出来,他已经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他把长袖卷到手肘处,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   谁知道走到半路,有人叫住他:“诶,那边那个小伙子!对对对,就是你,快点快来帮手!”   柳景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鼻头,叫我?   只见不远处有几人正在搬运摄影设备,看起来是要准备布置舞台,只是人手似乎不够,他们搬得很吃力。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手啊,没见我们忙不过来么!”那人又高声喊道。   柳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又对比了那些搬东西的工作人员,还真有点像,难怪被人认错。   算了,看他们搬得也辛苦,他便发发善心帮忙吧。   他抬手抹去头上的热汗,把袖子卷得更高,过去抬起一箱器材问道:“请问,搬到哪里?”   “前方直走两百米,左转,进入贵宾厅,你走得快,就先把东西放那里,等我们过去再说。”那人指着前方说。   柳景点了点头,迈开大步先行离开。   他进来前听熟人说,今天下午杂志社要专访贵客,是他们请了很多次才请到的重量级人物。   这个杂志社专做企业志,专门帮企业打广告,推行企业文化,宣传企业产品,他从不关注企业这块领域,所以对杂志请来的贵宾也没兴趣。   进入贵宾厅,把那箱器材放好,他就匆匆离开了。发发善心还行,他可不想再被别人人颐指气使。   如果从原路回去,肯定被逮住做苦力活,找找另一条出口吧。   只是这里还真黑,就开了一盏暗黄的灯,出口处也没标识。   他摸黑乱走,不知不觉穿进一个走廊,向着前方走去。   有光?他加快速度走去。   天,是贵宾休息室,他走错地方了。   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前方的出口和身后的路,斟酌一会,决定硬着头皮走过休息室,朝出口去。   快步走过休息室大敞的门,室内突然响起一道醇洌的男声:“回来。”   柳景一怵,心虚地想加快速度离开,却听室内男子用更高的声音道:“回来!”   柳景一愣,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该不会是……   “连渐……先生?”柳景奔回休息室,看到了他意料不到的人。难道说,杂志请的专访嘉宾就是连渐?可他不是回帝都了么?   连渐正坐在对门的软沙发上,与高秘书商谈,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扶手,衬衫衣口扯开,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胸前,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执烟撑着额头,看起来很疲惫。   见到柳景,连渐也很惊讶:“是你?”   看到男神,柳景一阵窃喜,又看到没有杂质社的人在场,松了口气,他就怕被杂志社发现,扣他报酬。   “呃……”柳景心里虽然高兴,但没明显地表现出来,目光漂移,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刚才不是你喊我回来么?”   连渐一愣,看了眼垂头的高秘书,刚才他喊的是高秘书,没想到,竟把他感兴趣的人喊了过来。   连渐目中闪过一丝有趣,挥手让闲杂人等出去,掐灭了烟,拿开外套,用下巴示意身边的空位:“坐。”   柳景忙了那么久,倒是累得挺想坐的,可是看自己满头大汗,衣服也因搬东西脏兮兮的,他就打消了念头,摇手后退:“不了,我一身臭汗,站着就好。”   “啰嗦。”连渐一用力,把柳景拉到自己旁边坐了。   淡淡的香味沁入鼻中,熏得人心醉。柳景的臀部就跟碰到烙铁似的,立马弹了起来,红着脸道:“谢谢,我还是站着好了,刚才坐久了。”   连渐挑眉看他脸上的热汗:“坐久会出那么多汗?”   “呃……”柳景目光闪躲,找了个理所当然的理由,“那里空调坏了。”   连渐无视他拙劣的借口,从上衣袋掏出一条手绢:“擦汗。”   “谢谢不用,”柳景不想又多洗一条手绢,“我自己有。”说完,从裤带里掏出一条手绢,往脸上随意抹了几下。   “这条手绢……”   柳景一滞,迎着连渐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到手里汗嗒嗒的手绢,糟了,这不是当初连渐给他擦鼻水的手绢么?自从洗干净后,他就一直放身上用,现在却被正主看到,正主会怎么想?一条那么脏的手绢,你还回收使用,真恶心?   “咳咳,那天使用了您的手绢后,我觉得这手绢手感不错,就另外买了一条,您放心,不是您当初借给我的那条。”柳景笑眯眯地扯谎。   “看来你最近赚了不少钱。”连渐眼底闪烁戏谑的笑意。   柳景:“???”   “这条手绢价值6666元,因为材质与印花特殊,全国仅有十条。”   柳景:“!!!”   他可以把刚才的话吞回去么,可以么!   “其实,我这条是……”柳景吞了口唾沫,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装完,“高仿的……”   ☆、第六章 ·合影   “是么,”连渐饶有兴致地说,“真厉害,连我的产品都仿得那么像。”   “对不起!”柳景一惊,背上汗毛都被吓得竖了起来,“这条就是当初您借给我的手绢,我洗干净后舍不得丢,就偷偷留下使用了。对不起,我应该物归原主的!”说着,把那条手绢伸向连渐,顿了一顿,又臊红了脸收回来,“我……我马上去洗干净了还给你!”   “回来!”连渐叫住要跑的柳景,示意他坐下,“手绢送你了。”   “可……”   “送你了!”连渐没耐心地重复道。   “呃……谢谢。”柳景尴尬地收起手绢,只拿半边臀部坐在沙发边上,跟块木头似的,僵直着背一动也不动。   “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很可怕?”连渐不悦地皱起眉头,一顿,看到烟灰缸里的烟头,悟了,“抱歉,忘了你鼻炎,我身上有烟味。”说着,他就要坐到旁边的沙发去。   “不是,”柳景解释,“不关您的事,是我一身臭汗,不敢靠近您。”   其实柳景虽然不怎么打扮,却很注重仪表,身上会擦香体露,保持清爽的味道。当然,他本身就没体臭,味道也不熏人。不过,毕竟是在男神面前,以防万一还是别靠太近的好。   “坐着吧,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连渐有点不耐烦。   “可是……”   “坐过来!”连渐大喝一声,柳景立马乖乖地夹着尾巴坐了过去。   连渐疲惫地揉着眉心,怎么跟他说话那么费劲,明明主动的是他,却要自己反过去接近他。   “连渐先生……”柳景小心地叫道。   “叫我连渐就行,也不用称呼‘您’,那太客套。”连渐给柳景倒了杯茶,递给他。   柳景局促不安地接过,偷偷学着连渐优雅的动作,慢条斯理地品茶,结果倒把自己呛着了:“咳咳……”   “慢点。”连渐放下茶杯,拍了拍柳景后背,给他顺气。   成熟男子的气息近在咫尺,仿佛一道*香,酥酥麻麻地浸入心尖最软的地方,令人神魂颠倒。拍在背上的大掌温暖宽厚,叫人忍不住贪恋它的热度。柳景呼吸一促,红着脸偏过头去:“没事……咳咳,谢谢。”   “嗯,注意点。”连渐收回手,带走了留在柳景背上的最后一点温。   柳景脸快埋进双膝里了,他目光游移不定,最后落在连渐的脸上。连渐脸色苍白,甚至仿佛透出几分病容,“疲惫”两字刻到了脸上,让人一览无遗。   连渐一定很忙吧,工作的事情,还有私人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他捅出那件事,恐怕这时候连渐已经抱得美娇妻了。   柳景心底生出愧疚,从裤带里拿出一盒薄荷糖,递给连渐:“我看你很疲惫的样子,如果不介意,就试试这个吧,吃了挺醒脑的。”   连渐低头,这是市面上一款很普通的薄荷糖,价钱也很便宜,照他现在的消费观来看,他是完全看不上眼的,不过看柳景那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倒了一颗放进嘴里。   薄荷糖确实清凉,但还远远达不到让人醒脑的效果,入口含不了几下就化了,徒留满口芳香。   但这颗糖却仿佛一股柔和的清风,拂去他多日的烦躁,扫尽他心头之火。他望着身旁的柳景,柳景不说话时,周身都散着柔和的气息,有种难以言喻的恬静,就如同他身上很淡的香味,闻着似有若无,却一丝一缕地渗进了心底。一时之间,连渐不知安抚他心的,究竟是糖,还是人?   “这糖不错。”连渐甩了甩糖盒,“介不介意我再拿一颗?”   “当然不介意,”柳景摇头道,“这盒送你吧。”   “谢谢。”连渐不客气地收下了,“你来这里……打工?”他看了眼柳景脏兮兮的装扮,想了很久才憋出一个合适的词。   “算是吧。”柳景叹口气,说到打工他满面愁云,生活费即将用光,兼职的钱得过段时间才能打到卡上,在此之前他恐怕得喝水度日了。   “生活有困难?”连渐见他一脸抑郁,也没追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贵宾厅。   “没,没。”柳景强笑,“等兼职的钱打卡上就好了。”   “嗯。”连渐点头,倒出一粒糖放柳景手心里,也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粒,“心情不好,吃糖醒脑。世上没过不去的坎,积极面对。”   掌心里的糖还带着连渐的体温,烫得就像一簇火苗,慢慢将血液燃烧起来。连渐还真贴心啊,柳景失神了一会,把糖丢进嘴里,含化了。   “哦对了,”柳景把新手机掏出来递给连渐,“感谢你借给我这部手机,现在还给你。”   “不好用?”连渐没接,问道。   “不是,”柳景挠了挠脸颊,把手机再往前送,“手机很好,但毕竟不是我的东西,我用着不习惯,所以还是还给你,以免弄坏了。手机我基本没动过,还是百分百分新的。”   “哦……”连渐接过手机解锁,一愣,手机壁纸上两人并肩而站,一人面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另一人笑容很甜,红色的背景仿佛为他们特意安排的一样,将他们完全不协调的笑容,衬出几分“天造地设”的味道来。   这小子,原来喜欢自己到这种地步……连渐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起来,偷偷把这张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我看你新手机用得挺顺手的。”   “什么?”柳景不明所以。   “连壁纸都换了。”连渐翻过手机。   “……”   咔。柳景彻底石化。   一秒、两秒……十秒……   “啊啊啊啊,误会,都是误会!”柳景臊红了脸,扑上去就要抢手机,“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连渐躲避柳景的袭击,眼中飞扬起自得的笑意。   柳景几乎整个人都扑到了连渐怀里,焦急地道:“没、没什么,还我手机,我要删掉!”   “删掉干什么?”连渐被他压倒在沙发上,手还努力地往外伸,不让柳景碰到。柳景的脸就在自己上方,近得几乎可以闻到他的呼吸,看到他左眼角下的泪痣。   “柳景……”连渐声音一哑,半扶着柳景的腰,将他往自己胸口压了压,嗓音里混合着蛊惑的味道,“告诉我,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我没有你的合影照,自己p的而已,不要误会,我只是把你当成偶像,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柳景没意识到自己几乎快躺在连渐身上,还在不遗余力地想抢手机,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连渐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太近了……这个位置太近了,只要他轻轻往上扬,或是把柳景往下抱,他就能亲到柳景丰润的唇。   柳景身上的淡香,散发出荷尔蒙的味道,无处不在刺激着连渐的感官,连渐情不自禁,拥着柳景往自己身上压来——   笃笃笃。   突然有人敲门,高秘书的声音穿门而入:“老板,快到时间了。”   扫兴。   “手机还你,不用抢。”连渐平稳呼吸,扶稳柳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小盒子,取出两张小卡,撬开手机后盖,把卡放了进去,再把手机递给他:“这手机送你,不用还给我。手机是双卡双待的,你的手机卡我已帮你放进去,我还帮你换了一个128g的内存卡,可让你存更多的照片,放心,你原卡里的文件,我全部帮你转移到新卡。我时间已到,先走一步。”   “等等,”柳景抓住连渐的手臂,“我不能收下这么昂贵的手机,如果你已经使用完我的手机,请把它还给我吧。”   “你手机我还需使用,暂时不能还你。至于这手机,便当做礼物的回礼吧。”连渐目光深邃地望着胳膊上的手,手指修长,骨节有力,就是太瘦了一点,却可正好被他的大掌包裹起来。   “什么礼物?”柳景懵懵懂懂。   “离开你大学那天,”连渐握住那只修长的手,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托高秘书送给我的,带有你味道的礼物。”   旖旎的“味道”两字,暧昧地带着混响,在耳朵里回荡,晃动心旌,本是让人心醉的场景,柳景却莫名其妙地歪着脑袋:“……哈?”他有送什么礼物么?   “自己回忆吧。”连渐无奈扶额,把外套甩到背后,用手勾着,另一手插裤袋潇洒地走出去,临到门口回眸一笑,“记得,我给你的手机号,只能存我一人的号码。还有,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连渐留下一脸迷茫的柳景走了。   柳景摸摸下巴,思索他究竟给连渐送过什么礼物。等等,离开大学那天、送礼物,天啊!该不会是指他还回去的衣裤吧!   “啊啊啊啊!”柳景抱头蹲地,有味道的礼物,有味道的礼物……怎么看都是说那套衣裤。   他究竟在做什么啊!送套自己穿过的衣裤给别人做礼物?不不不,重点是,那不是礼物,不是礼物!   柳景冲出去,却发现连渐已经没了人影,想跑去找,又怕被杂志社的人发现。   天啊,遇到连渐后,他究竟做了多少丢脸的事情……   柳景欲哭无泪,打算发短信跟连渐解释,却发现有一条他手机号发给连渐的彩信。   彩信?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他鼓起勇气打开彩信……   啊啊啊啊,连渐,你偷了我的“合影照”!   ☆、第七章 ·吃饭   回到宿舍,柳景缩进被窝里,拿出手机,翻看连渐的照片。   今天连渐吃了他的薄荷糖,还送了他一部手机,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   柳景头顶瞬间罩下一朵乌云。   他又在男神面前丢脸了……   “为什么,为什么!”柳景抓狂,用头在枕头上猛砸,脸红得快滴血了,“为什么又丢脸了!”   “柳景你干啥呢!”下铺舍友拍床板大吼,“你不睡,甭吵人睡啊!”   “对不起对不起。”柳景道歉,叹口气,把自己甩到床上,呈大字形躺着,天花板上浮现出连渐的脸,但下一瞬又重现他丢脸的画面。   “啊——”柳景坐起,抓狂地挠着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柳!景!”下铺舍友发飙。   “对不起!”柳景立马道歉,老实地躺回床上,把被子兜头一盖,算了,睡觉睡觉,下一次见到男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想那么多干什么,以后注意点就好。   要不,下次发酬金后请连渐吃个饭吧?算是答谢他送的手机。   好!柳景打个响指,就这么定了!   .   半个月后。   午饭时间。高秘书帮连渐打来了午饭,端到他面前,顺带将一本杂志呈给他:“老板,这是您上次接受专访的《企业志》,现已全国上市,这本是杂志社给您的。”   桌上各种文件淹没了连渐的脸,他头也没抬,随手一指:“放那里吧。”   高秘书点头,放好杂志,退下:“老板,您早点用餐,下午还要开会。”   “嗯。”连渐继续埋首在文件之中。等到他想起要吃饭的时候,饭菜已凉,时间也走到了两点。   连渐疲惫地揉揉眉心,喝了杯茶醒脑,让高秘书把饭菜加热,在等待的空隙里,他随手拿起那本杂志翻了翻。   他接受过很多次采访,上杂志对他来说稀疏平常,他没有时间去看采访自己的内容,一般都交给秘书帮看。   高秘书进来,连渐把杂志丢回给他:“你帮看,没问题就行。”   “是。”高秘书点头,但没有退下。   “还有事?”连渐问。   高秘书推了推眼镜,把杂志翻到某一页,呈给连渐:“老板,刚才我在翻杂志时,看到了这个,请您过目。”   连渐一看,愣住了。   柳景?   一身白色西装包裹出他修长的身形,他两手潇洒地插裤袋,背靠在一辆豪华的红色跑车上,嘴角上挑,颇有几分贵族少爷的气质。   连渐打开手机里的“合影照”,与这张放一起看,越看越有味道,柳景正经打扮的时候,真有魅力,完全不亚于明星的风采,可惜平时不注重打扮,白白少了三分气质。   “这本留着吧。”连渐眉头微动,放松身心靠到椅背上,说起来,那小子最近不知怎样了,这段时间自己忙于接手分公司,也没得空见他。   仿佛心有灵犀,在这一刻,他手机来了条新短信。   来信人:柳景。   “连渐你好,我是富川大学的柳景,因上次你救我一命还送了我一台手机,所以我想请你吃餐晚饭,算作报答,请问你是否方便?”   明明囊中羞涩,还请他吃饭,该说傻,还是说懂得人情世故呢?连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跟高秘书说:“今晚工作取消。”然后,回复柳景道:“今晚学校门口等我。”   “今……今晚?”柳景冲着手机大喊,见周围人古怪地看着他,讪讪地摸摸后脑勺,继续走。   柳景扶额,今天杂志社刚给他打款,他就给连渐发短信约吃饭,他以为连渐这么忙的人,少说得等十天八天后才能赴约,谁知道今晚就有了空。老天,他还没有任何准备。   但是连渐好难约上,要是错过这次就没下次了。柳景立刻打电话给社长,让他帮忙订了家性价比高的酒楼包厢,又冲回宿舍,洗头洗澡,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翻箱倒柜找了一套还算上得了台面的衣裤,整齐穿好,整理仪表。   “哟,柳景,穿那么帅,哪儿去!”下铺舍友张民手肘撑在他的肩头,调侃道。张民就是当初用柳景手机拍那张半裸.照的人,柳景打他一顿后,他反而与柳景亲近了。   柳景赶时间,没功夫跟张民解释,丢下一句“约会”,匆匆跑走了。   “约会?”张民一愣,他竟然有女友了?不得了,要是班里的女生知道她们爱慕很久的男人,有了女友,会不会疯了。张民坏笑,乐滋滋地掏出手机,赶着拍了张柳景的背影照,发到朋友圈:“柳景去约会。”   几分钟内,点赞和评论疯狂涌现。   柳景还不知道自己成为了风云人物,跑到校门口时,连渐的车正好到来,他竟然亲自开车来接。   享受到这么高等待遇,柳景心里都开花似的,乐得百花绽放。   上了车,柳景客气地道:“谢谢你肯赏脸。”   “客气,你的照片也帮了我不少。出来在外,不必太拘束,别扭。”连渐启动车。   柳景见连渐这么说,也放开了:“能帮上你就好。”   “你今天穿得不错。”连渐瞟了柳景几眼,赞道,“你该多打扮。”   “我也挺想的,可是天生没那个细胞,”柳景苦恼地挠了挠脸颊,“看别人打扮都很好,自己打扮起来就一团糟,我要是你有一半的打扮水平就好了。”   连渐:“我穿的都是西装,没什么打扮。”   “同样穿西装,有的人有气质,有的人没有。”柳景笑眯眯地指着自己鼻头,“我就是属于没气质的。”   “你穿西装挺不错。”连渐解释,“我看了最新的《企业志》,效果很好。”   “见笑了,”柳景目光游移,单手撑在窗边,“其实,能和你在同一本杂志上出现,我很高兴。”   他以为自己声音小,却不知连渐一五一十地听入耳中,连渐侧目看他,目光深幽,浮现出一丝笑意。   在柳景指示下到了酒店,入座,端起菜单一看,柳景的脸瞬间下拉。   社长真是给他选了个好酒店啊,一餐下来,他刚鼓起的钱包就得扁下去了。他深吸口气,事到如今,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阔气地把菜单摆到连渐面前,大方地道:“请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连渐拿过菜单,看了眼价格,就很贴心地选了两样价格便宜的家常菜,阖上菜单,递给柳景:“选好了。”   柳景除了班级、社团聚会外,就没出来酒店吃过,也不知道点什么菜好,看了眼菜单,他愣然:“你只点了这么点?”   连渐点头,他不想柳景的钱包难看。   柳景也不想连渐因此吃不饱,他记得连渐喜欢吃牛肉和海鲜,就低声点了几道合连渐胃口的菜。   等菜的时间里,柳景掏出纸笔,贴着桌面送到连渐面前:“可以帮我签个名么?我一直想找你签名,都很遗憾没机会。”   连渐从茶香抬起头来,疑惑不解:“为什么你那么想要签名?”   柳景怔然,过去丢脸的事情一个劲地冒出来,冲击着他脑部神经,尤其好几次还跟连渐有不同寻常的亲密接触……如果说自己喜欢他,崇拜他,在这男男关系盛行的世界,会引起误会的吧。   “呃……那是因为我女友很喜欢你,所以我帮她求签名。”柳景目光闪躲。   连渐微眯起眼:“你有女友?”   “有……”柳景吞口唾沫,故意挺起背脊,“咳,当然有!”   连渐低头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神色看不清晰:“是么,她在哪?”   “她在……呃,在外地。”   “哦……”连渐抬头,看他那张明显写着“说谎”的脸,嘴角微扬,“可我看不出你有女友。”   “为什么?”   “你的脸上写着两个字。”连渐目光深幽。   “什么字?”柳景摇摇尾巴,眼巴巴地追问。   连渐气定神闲地喝茶:“单、身。”   柳景:“……”欺负单身狗,信不信我咬你,汪汪汪!   ☆、第八章 ·酒醉   连渐很爽快地给柳景签了名,随后叫来了服务员,低声嘱咐了几句。   没多久,服务员带来了一瓶酒,启开,分别倒给两人。   柳景瞪大了眼,瞅着这一堆洋文的酒,吞了口唾沫。这酒看起来好高大上,价格一定不便宜。柳景扶额,早知道刚才就不装阔气了:“这……是什么酒?”   连渐勾着酒杯,动作如拈花般轻柔,他垂首轻嗅酒香,微晃手腕,在摇曳的酒水中发出轻叹:“1980年产的拉莫酒。”   优雅举杯,向着柳景敬了一敬,像喝着琼浆玉液,小心翼翼,先小抿一口,让唇染上一丝酒香,再慢慢地让红色的酒水,顺着润红的唇滑入喉中。   柳景喝不下去了,比起连渐那高贵的动作,他觉得抓着酒杯壁的自己,就像夜市里翘脚划拳的糙汉子。   “不喝?”连渐放下酒杯,提示道,“放心,酒是我自带的。”   柳景吁了口气,仿佛勒紧裤腰带的绳都松了:“喝、喝,好酒当然要喝。”他一口气把酒喝了干净,还习惯性地拿手揩去唇边的酒渍。这种略显粗鄙的动作,对他这种小市民来说,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可当他放下酒杯,看到连渐微愣的神情时,才意识到自己这种动作是很不合宜的。   “对不起!”柳景脸一红,放下酒杯道歉,“我……我很少出入酒店,不懂饮酒规矩。”   “平时喝酒么?”连渐没怪罪他,反而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   “偶尔喝点啤酒,”柳景挠挠脸颊,讪讪地道,“平时的话,就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喝白酒,一般情况喝得少。”   “平时少喝的人,一下子喝太多对胃不好,”连渐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像这样小口品就好。”   “是、是。”柳景脸更红了,接过服务员倒好的酒,学着连渐那样,慢条斯理地饮下一口酒,在舌尖上细细品味。   连渐满意地点头,他很照顾柳景的颜面,没告诉柳景,好酒需要慢慢品,而不是牛饮,且洋酒一口气喝太多容易醉。   菜很快就上来了,连渐看到大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略有些吃惊:“你点的菜不错。”   “真的?”柳景大喜,双眼绽出光亮,尾巴摇啊摇,“你喜欢就好。那……那来,干杯!”   “干杯。”连渐与柳景碰杯,浅饮一口,放下酒杯时,发现柳景似乎因为得到他的夸奖,一激动,又把一杯酒喝光了……   “啊,抱歉,一时高兴。”柳景笑眯眯地把空酒杯递给服务员倒,“下次我注意。”   “喝多……伤胃。”连渐眸里折出异光,低头夹菜。   “谢谢。”柳景脸上一红。   连渐话不多,柳景见气氛尴尬,就找话题跟连渐搭话。你问我答,一席饭下来,除了连渐*,其他八卦都扒遍了,而柳景的舌头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多。   突然,柳景噗地一声趴在台上,毫无征兆。   “柳景?”连渐大惊,走过去查看,发现柳景满面通红,呼吸均匀,看起来只是喝醉了,睡了过去。   连渐有点头疼,刚才已经委婉地提醒他不要一口气喝那么多,谁知道他高兴,越喝越多。   看了眼已经见底的酒瓶,连渐无奈叫来高秘书,把账结了。   柳景醉得昏昏沉沉,两条腿跟长了根似的,曳在地上,怎么都挪不动,身体也软成一滩烂泥。   男神、男神……嗅嗅,闻到了,男神的味道,嘻嘻。头一歪,他就准确地倒在连渐肩头。   连渐轻轻推开他的脑袋,他又像不倒翁似的,倒了回来,两手一环,搂住连渐的肩头:“唔……”   “老板,不好意思。”   高秘书掰过柳景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结果柳景跟自带靠近男神系统一样,摇摇尾巴又黏了上去,搂住连渐:“抱、抱……”男神香、香……   连渐:“……算了。”他把烂醉如泥的柳景扛了起来,轻松地走出包厢,按电梯,无视瞠目结舌的服务员,把柳景丢到车上。   连渐上了车,还没坐稳,柳景不倒翁就自动追寻气息,身体一歪,半躺进到他的怀里。   连渐没好气地把他脑袋推开,还贴心地给他脑袋放了个抱枕,但他愣是要往这儿靠,见连渐推他,就气鼓鼓地两手一环,死抱着连渐胳膊不放,乐滋滋地靠到连渐肩头上,发出胜利的嗷叫:“啊唔……”   连渐:“……”   “老板,去哪?”高秘书趁着连渐耐心被磨光前,问道。   连渐本来打算随便找个酒店,把柳景丢进去的,可是柳景洒在他脖上呼吸,就跟一根羽毛棒似的,在他脖上轻轻挠抓,再顺着热汗的轨迹,带着不死不休的劲头,滑到胸口上,仿佛要挠进他最柔软的心里。   他突然想起,那一张几乎全.裸的照片,柳景样貌不差,现在毫无意识,万一在酒店出了什么事,他负担不起。   “回家。”连渐做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决定。   随着路子颠簸,柳景不倒翁开始滑落,从肩头倒向怀里,再倒到腿上。他完全没有一点意识,醉得糊里糊涂,仅凭一个自动黏男神系统在操作。   他靠着什么东西?摸摸,好像是大腿,啊唔,“抱、大腿……抱!”两手一夹,惊得连渐面色一变,这个小醉鬼差点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连渐粗喘口气,捏起柳景那乱抱的手,丢开。柳景没了大腿抱,不满意,舔舔舌头,又不依不饶地抱了上来,脑袋还乖巧地蹭了蹭:“蹭、大腿……”   连渐:“……”放弃挣扎。   柳景就像毫无防备的孩子,安心地枕在亲人的腿上,嘴角流露出甜美的笑意。   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大腿上,即便隔着一层衣料,连渐也感觉到那呼吸如火般热腾,仿佛要烧烂他的衣料,与他肌.肤相贴。   酒香混着发香拂入鼻中,像要点燃他心头的火苗。   连渐就着街头灯光,看着近在咫尺的柳景,总是带着红晕的脸颊被街灯添上一层光晕,显得宁静祥和,他不忍打扰这份安宁,那些生到头的邪火都被他一一掸去,还贴心地把柳景的腿放到座位上,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热酒过后,就是一阵冷意,柳景迷糊地打了个颤:“啊啾。”下意识地收紧手,“冷、抱抱……”。   连渐松开他勒紧自己大腿的手,脱下外套,盖在柳景身上,想了想,又双手环着他的手,一方面防止他再乱摸,另一方面给他供暖:“开点暖气。”   高秘书照做,他第一次见到连渐那么温柔,反光的镜片折射出欣慰的光,他刻意放缓了车速,只望这一刻停留得更久一些。   连渐家在偏郊区的公寓小区,周围都是豪华的别墅,仅有他家,因为个人喜好,是一栋平房,上层做花园,中层住房,下层是车库与杂物房,但宽广程度与别墅相当。   连渐看着几乎腻到他怀里的柳景,把钥匙给高秘书,让他开门,再小心地把柳景抱起来,进家,放到客房的床上,脱鞋。   高秘书递给连渐一杯热糖水,连渐点头接过,小心地拿勺子舀,喂给柳景解酒:“下班还打扰你,辛苦了,麻烦你再跑一趟,买套睡衣和底裤,以及洗漱用品回来。”   高秘书点头:“好的。”   这外面就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高秘书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老板,您要的东西都买来了,但很抱歉,睡衣没有柳先生的尺码,我只能买睡袍了。”   “没事,放着吧。”连渐放下空了的杯子,“你早点回去歇吧。”   “好的,老板您也早点休息。”   “嗯,”连渐说,“明天如果不见我上班,就把要处理的文件放桌上。”   “是。我帮您放浴水就走。”高秘书去浴室,帮连渐放了热水,就关门离去。   连渐对着呼呼大睡的柳景,头疼了。   “唔。”柳景嘟囔一声,卷起被子蹭了蹭,好像有点冷,被子不够暖,摸摸……摸到了,男神,抱!嘻嘻。   连渐:“……”都离这小子那么远了,怎么还能扒上来。   连渐推开抱着他的柳景,意外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还揩到他额上的冷汗。本想给他盖个被子,让他一觉到天亮就算了,但他这情况,要是明天醒来,十有*要感冒。   真是麻烦。   连渐推了推柳景,见他毫无反应,叹口气,把他三两下剥了个精光。   柳景就如刚剥了皮的蛋,在暗淡的光线下透出莹白光泽,他似乎因此冷着,下意识地东摸西摸,扯了被盖着肚子,继续蜷着身体沉睡。修长的双腿与身体勾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联想到那张照片,连渐心头一热,把被子一卷,裹住他的身体,抱着他丢进浴缸里。   卷起衣袖,拿了条新毛巾,连渐很有耐心地给他搓澡擦背,还拿自己肩头支撑着他不滑进水里。   帮别人做这些事情,要是放在以前,连渐想都不敢想,但柳景就像有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做这种事情,并甘之如饴。   艰难地洗完澡,连渐给柳景套上睡袍,吹干了头发,抱他回了客房。   揩去自己发上的热汗,连渐看着还睡得安稳的人,撑额摇了摇头,又喂他喝了糖水,给他盖好被,开点暖气,便洗澡去了。   .   半小时后,柳景被尿意憋醒了,他的酒刚醒一点,但脑袋还昏昏沉沉,双眼迷蒙,难以视物。   厕所、厕所……   迷迷糊糊爬下床,穿鞋,看到一片黑漆的房间,眼珠混沌地转了几圈,以为自己在宿舍里,就往厕所摸索过去。   谁知道,走了半天没找到厕所,他扶着沉痛的脑袋,软软地靠在墙上,见到前方有光,便慢吞吞地挪过去,不知不觉穿过过道,走到连渐的浴室外。   光、沐浴的味道……是厕所!   柳景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笑眯眯开门,走进去。   咦,好像跟宿舍不太一样,茅坑呢,在哪?   啊啊啊,男神!   柳景的酒像突然醒了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眼前的风景,只见连渐一身不挂地躺在浴缸里,透明的浴水完全挡不住他身上风光,平坦的胸肌,若隐若现的腹肌,还有……   “咕噜。”柳景吞了口唾沫,痴痴地望着连渐矫健的身材。   连渐头疼地扶额,他发誓他再也不给柳景喝酒了:“出去。”同样是男人,他没觉得被柳景看到有什么不妥,只是他身上的沐浴露还没洗净,不想就这样滑腻腻地出去。   “啊……”柳景目光迷茫,只是凭着意识想靠近男神,踏出碎步往前,熟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浴缸方向扑来。   连渐双瞳一睁,反应迅速地偏过脸,但是——   “吧唧。”   柳景的唇准确无误地映到了连渐脸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好像亲到了什么东西,软软哒。   柳景转动眼珠,半天才把视线凝聚,啊,亲到男神的脸了。   好甜。   “男神……么么哒……”柳景傻笑,抱着连渐的脸,又吧唧一口亲了上去,还把自己的脸在连渐脸上蹭了几蹭。   连渐脸色微黑,在这种状态下得到一吻,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跟拎小猫一样拎起柳景,丢开:“柳景,出去。”   “噢,”柳景乖乖地应了一声,摇摇尾巴转身就走,怎料后脚一滑,又腾地摔在地上,臀部差点砸出了花,“嗷呜!”   连渐:“……”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么迷……人的语气词呼痛。   柳景似乎疼得厉害,坐在湿哒哒的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还下意识地撩起睡袍,轻揉自己的臀部。睡袍底下就只穿了一条底裤,他这么一撩,就把大腿风光暴露无遗。   连渐觉得自己那根理智的弦,快要崩断了。   柳景腿部线条优美,浴室灯光给他笼上一层朦胧的光辉,映得他肌肤雪白。   连渐呼吸一重,跨出浴缸,把柳景拎了起来:“是不是要方便?”赶紧让他方便完,滚出去。   柳景身体摇来晃去,把浴室的积水踩得啪啪响,迷蒙地靠在连渐怀里,点了点头,嘟囔:“找不到……坑。”   连渐迅速打开马桶盖,指着道:“这里。”   “噢,”柳景龇牙一笑,“谢谢。”但是他似乎脚软得厉害,半天没对准马桶,还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趔趄。   连渐立刻过去扶住他,把他摆正了。   “嗯?”柳景按着连渐的手站稳,他似乎还有点意识,知道不对准坑会弄脏地面,所以一直试图对准,谁知半天都没效果。   连渐无奈扶额,从背后抱着柳景,握着他的手,引导他对准地方,哪知道,半天都没出来。   “唔?”柳景像个小孩子一样,歪歪脑袋,突然一爪子拍到连渐脸上,软软糯糯地抱怨,“上厕所要喊‘嘘’,知……不知道!”   连渐:“……………………嘘。”   “太短啦!”柳景不满,“要像我这样,听、好、了,嘘……嘘……嘘……”   连渐下腹一紧,被他喊得自己都想方便了。   “来,学、着喊。”柳景笑眯眯地说。   连渐:“……嘘、嘘……嘘。”   柳景终于在起伏的嘘嘘声中解决了生理问题:“乖啦。”他笑着回头,抱着连渐的脸,在他唇上用力啄了一口,“么么哒。”   连渐:“……”推开柳景,帮他洗手,擦手,再把他一脚踢出浴室,锁门!   “嗷呜,放我进去!”柳景趴在浴室门口,鬼哭狼嚎。   连渐开大水声,充耳未闻。他是正常的男人,面对柳景那么主动的亲近,没有反应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没兴趣对一个醉酒的人发情。   他把水调到了冷档,用冷水压住自己的邪火,无视柳景的呼唤。   过一会儿,柳景可怜兮兮的声音停了,连渐心头一紧,以为柳景睡着了,生怕他感冒,三两下冲洗干净,冲了出去。   只见空荡的走廊没有一丝人气,似乎柳景已经回去了。   连渐大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觉得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叹口气,今天真是折腾够了。擦干头发,关灯,回卧房,掀开被子——   连渐:“……”   只见柳景抱着枕头,缩成一团,大腿毫不遮掩地显露,呼呼大睡,他好像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都弯了起来。   连渐太阳穴突突直跳,忍着最后一份耐心,刚想抱他回房,忽闻他一声呓语:“连……渐……”   名字经他无意识的唇道出来,就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连渐心头像被挠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收回手,抽出柳景怀里的枕头,给他垫头,再给他盖好被,开了暖气,自己转身也上了床,与柳景同被而眠——他有认床的习惯,客房的床他睡不舒服。   似乎察觉到有热源,柳景下意识地往连渐这边挪,不过一会,整个人都挪进了连渐怀里,还乖乖地摇摇尾巴在他颈边蹭蹭:“抱、抱。”   连渐把柳景的腿从自己身上挪开,谁知他又八爪鱼似的贴上来,几乎压到自己身上,还不知耻地乱蹭:“唔,冷。”   柳景东摸西摸,摸到连渐的手臂,开心地将其搭在自己背上,满意地抱着“大熊”睡沉了,“暖,抱抱。”   连渐叹息,给柳景盖好被,拥紧了他。   今晚恐怕不用睡了。   ☆、第九章 ·酒醒   第二天。   柳景醒来,目光呆滞。   床,凌乱不堪。   连渐,衣衫不整。   自己,衣裳半褪。   这是……什么情况?   昨晚的记忆,停留在一杯饮尽的酒上,随后就似被白酒染就的纸,一片空白。   难道……他他他喝醉了酒,把男神睡了?!   “啊啊啊啊!”柳景胀红了脸,抓起枕头,跟敲鼓似的砸自己脑袋,天,告诉他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嗯……”   身后传来一声,柳景转头,只见连渐一脸疲惫地撑着额头,似被吵醒了。   “对不起!”柳景脸色一红,灰溜溜地跳下床,连松得快掉的睡袍都顾不上整理,狼狈地光脚跑了出去。   远离连渐,他大口喘气,拍了拍红得滚烫的脸,一脸迷茫。   到底怎么回事,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记忆如同白酒,入喉了就不记得滋味,过去了就不记得经过。   抬头环视一周,装潢奢华的大房,家具泛着光泽,过道迂回曲折,联通不知多少房间,这里是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双腿有些打抖,刚想扶着墙壁,看到白练似的墙,又悻悻地收回了手,摇摇晃晃站稳了,才硬逼着自己挤出一丁点的记忆,循着印象中的路走去。   浴室。   零星记忆飘飘荡荡,他费劲心思才勉强捕捉到一丝:不小心滑到,然后,亲到男神……   “……”   咔,柳景石化。   十秒钟后。   抱头蹲下。“啊啊啊啊,我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又做这种丢脸的事情!   “你在干什么?”低沉的嗓音响起,柳景回头,只见连渐单手撑在浴室门口,交叠着腿,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柳景脸腾地红了,心虚地退到一旁:“没、没干什么。啊,你来了,那……那我先出去。”他嗒嗒嗒地踩着地板,就要往外跑,谁知刚到连渐面前,就像主动投怀送抱一样,脚下一滑,哇地一声扑到连渐怀里。   “对、对不起!”他红脸地跳出连渐怀里,不经意一瞥,发现连渐大敞的胸口上,有许多红色的挠痕,颜色正鲜,似乎刚挠上去不久。   “这这这……”柳景指着那红痕,瞠目结舌,“是……我我我?”   “嗯?”连渐皱眉低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柳景投怀送抱,他也乐得享受香枕玉臂,怎料夜半睡得正好的时候,柳景突然喵叫一声,伸出爪子,到处乱挠,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制伏住。谁知道,爪子动不了,柳景就用上了舌头,到处乱舔,四处点火,哄得安分了,柳景又卷着被子滚了几滚,钻进他怀里求抱抱。   连渐扶额,这残酷的事实要不要告诉柳景呢?   “是……我弄的,是吧?”怀揣一份小心,柳景小声询问。   “昨晚有蚊子,我自己挠的。”连渐睁眼说瞎话。   柳景:“……”现在是秋天,哪来的蚊子?   “对不起。”柳景乖乖低头认错,“昨晚的事,我一点记忆都没了。你……你放心!”他突然抬头,拍着胸脯道,“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我会负责哒!”   “………………”他应该庆幸这小醉鬼什么都不记得么?连渐动动唇,斟酌很久才挤出一句话,“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柳景摇摇尾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连渐头好疼,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真的。”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们会睡在一起?”柳景委屈地眨眨眼,“是不是我半夜醉酒,乱爬到你床上?”   柳景就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问个没完。连渐的头是越来越疼了,忍着耐性帮他找借口道:“没,我怕你醉酒出事,才让你跟我一起睡。”说完,他立刻打开镜前柜,拿出全新的牙刷和毛巾,塞进柳景手里,“洗漱吧,什么事都没有。”   “你不洗?”柳景下意识地问。   “我到隔壁的洗手间。”连渐抽出自己的毛巾,搭在肩头转身就走。   “连渐!”柳景握住连渐的胳膊,在他转头时,又红着脸收回了手,“抱歉。”   “还有事?”连渐问。   柳景目光游移不定,期期艾艾道:“昨晚我好像亲……”他捂住嘴,红脸说不下去了,“你不怪我?”   连渐沉默,深深地望入柳景的眼,那里不见柔和的笑意,只有愧疚与尴尬,他摇头道:“没什么。谁都有醉酒的时候,没什么可怪的。”   连渐走了,柳景呆滞地望着镜里的自己,仅剩的一点记忆全被榨干,再想不起任何一点。他敲了几遍脑袋,也得不到答案,只是从身体的清爽程度来看,他与男神应该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万幸,不然他拿什么负责。   拿钱?男神不缺。拿权?他没有。那拿……他自己?   柳景眼前瞬间浮现“你这磨人的小幺鸡,竟能击溃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雅蠛蝶雅蠛蝶”的狂帅酷霸拽场景……   “……”他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   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吧……   洗漱回来,连渐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扎领带,侧首指向沙发上的衣服:“穿那套。”   柳景拿起来那套衣服,竟是当初他还给连渐的:“这套衣裤……”   “送你了。”连渐对镜打发蜡。   柳景问:“我原来的衣裤呢?”   “脏了。”连渐梳好发,套上外套,递给柳景一杯热糖水,“喝了解酒。我在客厅等你。”   柳景抱着那件衣服,嗅了嗅,有连渐的味道,淡得仿佛风一吹便散了,但余香却绕鼻不断,令人无法忽视。   明明打扰连渐的是他,为什么还要待他那么好?   .   吃过午饭,回校路上,柳景得知昨晚那餐饭是连渐帮付的钱,惊得要掏钱还给连渐,但连渐以他要留钱读书为由婉拒了。   回到学校时,已是下午四点。   下了车,柳景看着车远去的身影,眼中浮现一丝悔恨。   他究竟在做什么,自从遇见连渐后,整个人都跟缺筋少弦似的,做事毛毛躁躁,还那样对待男神,他以后还怎么面对男神!   他狠狠抓了几把头发,叹口气,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连渐:“对不起,因为我个人缘故,让你过了一个不愉快的夜晚,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   短信那头很久没有回应,柳景呆呆地看着手机短信,始终怀着期望等待,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动静。   连渐大概忙着没空搭理他吧。   柳景收起手机,神情落寞地踩碎一地落叶,走回宿舍。   刚进宿舍,他下铺的舍友张民就一脸八卦地蹭上来:“柳景,你一夜没回,舍管查房时,我帮你挡了。咦,你怎么换了套衣服?”   柳景把书包丢到床上,没什么精力地答道:“摔跤,衣服脏了就换了。”   “骗人!”张民大惊小怪地道,“这件衣服我见过,是来昂牌子的,一件就要三千块!诶我说……”张民用手肘撞了撞柳景,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勾上富二代了,刚刚我还在阳台看到有辆豪车送你回来。”   三千块?柳景微怔,三千块是他兼职几次才能赚到的钱,连渐就这么轻松地送给他了?不过这点钱对连渐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只是朋友。”柳景摇头,不想跟张民解释太多。   “都是同宿舍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诶,那女的漂亮么!”张民又靠了过来。   “行了,人家柳景才刚回来,要休息呢。问那么多,又不是你女友。”另一舍友许鸣秋走来,横了张民一眼,勾着柳景的脖子把他带走。   张民嘁了一声,偷偷拍下柳景的背影,发到朋友圈:“柳景约会回来,换了一套衣服。”   一时间,又是点赞与评论如潮水般涌起。   出了宿舍,许鸣秋拍了拍失魂落魄的柳景:“打起精神来,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心情似乎不好,有什么事别往心里去。”   许鸣秋是柳景关系最铁的舍友,听到他这话,柳景心里生了几分暖意:“谢谢。”   “别想太多,去洗个澡吧。”   “也好,我去了。”   打开水阀,大量热水从头顶洒下。原以为水能把烦躁带走,没想到反而让热气往脑袋上涌,让他更心烦意乱。   砰!柳景一拳砸到墙上,为什么他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明明只是单纯地想与连渐亲近而已,但最后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恶!”柳景连续几拳砸上去,仿佛这样就能把心砸得舒畅了。   “柳景你没事吧!”许鸣秋闻声赶来,在厕所门口大喊。   “没事。”柳景两手撑在墙壁上,任由热水淋头,慢慢恢复了冷静。   “柳景,你手机响了。”许鸣秋道,“要不要拿给你接?”   柳景一喜,难道是连渐?   许鸣秋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是个叫阿河的人打来的。”   阿河?是他的高中同桌啊。说起来,明晚就是他高中同学聚会,大概阿河打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柳景此刻心情不好,实在不想接听除连渐以外之人的电话:“帮我接吧,有什么事情,你帮传达给我。”   许鸣秋:“好的。”   洗完澡,许鸣秋把手机还给了柳景:“他说明晚同学聚会,他过来接你,让你放学后在门口等。”   “嗯,谢谢。”柳景拿回手机,头发也不擦,就上了床,被子一卷,蜷进角落里。   他紧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连渐的照片,翻到那张“合影照”时,愣住了。   照片里的连渐,笑容浅显,如融化了的冰雕,寒中带着暖意。在看他身边的自己呢,除了一身装扮博些眼球,其他与连渐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终究只是一粒微不可见的尘埃,焉能同巍峨高山相比?但他不甘心,他想成为能与连渐并肩而站的人,而不是卑微到只能追逐连渐背影,只会靠丢脸来吸引连渐注意的人。   这时,连渐回短信了,只是短信内容莫名其妙,只有一个符号:“。”   句号,什么意思?代表着结束,完结?   柳景一懵,难道连渐被他烦透了,想与他一刀两断?   不行,他得赶在矛盾扩大前跟连渐好好道歉。   把心一横,索性拨打连渐的手机。   谁知道,“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是没电了,还是故意关机?   算了,过段时间再打试试看吧。   柳景心情烦躁,晚饭没怎么吃,就一直躺在床上抓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连渐的视频。再打一次电话,然而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看下时间,快晚上十点了。   连渐每天晚上十点左右都会发条微薄,有时是说个人动态,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晚安”,他每天都会守着这个点,等着第一时间抢占沙发。   刷新,刷新……有了,一条新微博!   “累。”   很简单的一个字,让柳景的心倏然一紧,认识连渐那么久,第一次见到他发了这种负能量的微博,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心里的鼓上下敲个不停,他紧张地握着手机,再次拨打连渐的号码,连渐终于开机了,然而——   “嘟、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心刹那跌落谷底。   关机还能安慰自己是没电,但发了微博却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呢?   明显是刻意回避他吧。   柳景失落地放下手机,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堵着,沉甸甸的。双眼一闭,漆黑而寂静的世界,就像熄了灯的影院,一幕幕地播放意识生出的画面。   那些画面,无不围绕着一个人:连渐。   还是连渐。   难受。   就像一个失了恋的人,迷茫得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心空荡得没有寄托。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连渐的崇拜之情就变了,开始为他掐灭烟头而感动,开始为他赴约而窃喜,开始为伤害他而悔恨,开始……为他动了情。   真是,糟糕透顶。   爬下床,跑到学校的超市买了两小瓶白酒回来,启开瓶盖,就要往嘴里倒。   “柳景,你在做什么?”许鸣秋从宿舍走出来,看到柳景喝酒,惊讶,“这么大一瓶酒,你喝完还不醉?”   “心情不好,”柳景晃晃酒瓶,“就想喝酒。陪我来点么?”   “有酒不陪喝,哪叫兄弟。走,我们到过道那喝吧。”许鸣秋回房拿了杯子,勾着柳景的背,往过道那去了。   白酒不像洋酒,容易醉人,柳景喝了半瓶下去,也只是有些头晕,话有些多。   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杯酒下去,畅快多了。   “柳景,酒快没了。别喝了。”许鸣秋也有些醉了,掏出根烟点燃,“要不要来一根?”   柳景摇了摇头,醉眼朦胧地靠着墙,看着许鸣秋手中点燃的香烟,拿起酒瓶吸了吸酒香,以驱散烟味。他虽然闻不了烟味,但别人要吸,他不会阻止。   烟雾随着记忆散开,说起来,好像自从连渐知道他有鼻炎后,就几乎没在他面前抽烟了,身上也不再有烟味。   同样知道自己有鼻炎,许鸣秋却少了几分自觉,相比之下,连渐可贴心得多。   柳景落寞地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苦涩一叹,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倒进嘴里,快意地反倒酒瓶,推了推许鸣秋:“喝完了。”   “诶,你别喝那么多了。”许鸣秋见他还想开一瓶,惊讶抢过。   柳景眼前出现了双重影,就着许鸣秋的鼻头点了半天,才点对地方:“是兄弟的话……嗯,陪我喝!”   许鸣秋不给:“你喝多了。”   “喝不喝!”柳景抢过酒,启开,“不喝别啰嗦。”   许鸣秋看着满瓶酒,自己要是不喝,柳景定全部喝完,只能帮他分担一点了:“喝!”   酒过三巡,两人都已醉,许鸣秋喝高了,兴奋得嘴巴都大了,拍着柳景的肩头八卦起来:“柳!景!你今儿不高兴什么?”   柳景丢开他的手,歪倒在墙角边上,掏出手机拨了连渐电话,笑眯眯地说:“我打电话没人接,心情不好,知……不知道?”   “嗨,一个电话而已,有什么好心情不好的,”许鸣秋按下他的手,扬起酒瓶,“来,我们喝酒!”   “好,喝!”   柳景随手把手机一丢,却无意中按到了免提键。   半分钟后,电话那头响起疲惫的一声:“柳景?”   然而,那低沉的嗓音却被酒瓶碰撞之声淹没。   ☆、第十章 ·男友   昨晚被柳景折腾,连渐的手机都没充电,送柳景回校后就自动关机了,他忙于堆积的工作,一直没看手机。   后来他才发现关机,匆匆打开看到柳景短信,刚想回复,谁知一时错手就按了个“。”发了出去,刚发成功,手机就没电关机了。之后他被电话叫走,忙于工作,就把短信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晚上十点左右他充电发了条微博,接着又把手机丢在办公室,出去办事,回来时才正好接到柳景的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很杂,柳景的嗓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连渐戴上耳麦,才勉强捕捉到柳景的声音,似乎柳景不知道电话已经拨通,正与别人说话。   “柳景?”连渐又唤了一声,对方依然没回应,状似碰酒的声音响起,还伴有一些醉言醉语,嘈嘈杂杂。   那个小醉鬼,又喝酒了?   连渐蹙起眉头,明明知道醉酒会做什么,他还乱喝,究竟想些什么?   “柳景、柳景。”对方还是没回答,反而哈哈哈地大笑。   眼前不可抑制地浮现柳景喝醉的景象,拥抱、亲吻,旖旎的、暧昧的,交织成一张网,将他与柳景紧紧裹藏。但如果这对象变成了陪柳景喝酒的人,他……要如何接受?烦恼纠成一缕一缕理不断的丝线,缠住他的心,紧紧的,像要把柳景深深地放入他的心底,让他时刻都为柳景烦恼,为其动容。   他不喜欢柳景对别人做那种事情,不喜欢柳景对除了他以外的人,那么亲密。   他只想,柳景的笑容、柳景的主动,都只为他一人。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个男人……你看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连渐一怔,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柳景的声音断续作响:“胡说八道,我没哭哭啼啼……只是难过……”   “难过什么,嗝……不就是丢了几次脸么,又不少块肉……”   “你懂什么……”柳景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我喜欢他很久了,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目标、男神,可……”他似乎捂住了脸,声音变得模糊起来,“我却频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丢脸,毁了他对我的印象……他虽然不说,但他一定在心里嘲笑我丢人现眼……”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另一人问道:“你喜欢……那个男人?是那种意思的喜欢?”   连渐呼吸一紧,把耳塞往里塞了塞,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期待柳景的答案。   柳景像是又喝了口酒,期期艾艾道:“嗯……我不知自己对他是崇拜,还是那种喜欢,可是我想……亲近他。”   “你们都是男人。”   “那又怎样……喜欢,与性别无关。”   连渐心神一动,如死水被拨动一般,碧波倾荡。   “凭你的条件,你可以找更多更好的女孩子……嗝,班里好像有不少女孩子,嗯,喜欢你呢。”   “呵……她们喜欢的是,这张脸吧,”柳景嘲讽地嘿嘿低笑,“如果我不长这样,她们一定看都不看我一眼……呵,我希望,她们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长相。”   喜欢柳景这个人么?记忆慢慢走远,初遇时,他注意的是那台旧手机,再遇时,他关心的是柳景伤势,随后的因缘巧合,他看到的、注意到的,都是柳景的一言一行,只有柳景睡着时,他才会有“原来柳景长得不错”的感慨。   这是否符合了柳景的择偶标准?   连渐失笑,继续听。电话里的聊天内容越扯越远,逐渐偏离了连渐感兴趣的内容。   柳景喜欢的男人是谁?他有个忽而欲出的答案,却不敢断言笃定。   他很想听到柳景亲口说出,可惜,等到倒地声起,等到对方大喊一声“柳景你喝趴了”,连渐都没等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那边的动静渐渐息了,他听到对方喃喃着说“怎么睡得那么死,算了,我送你回去”,心口的大石缓缓下落。看来柳景只是喝趴了,没做什么,对方也很正人君子。   突然,很微弱的一句话,如箭穿透了他的心:“我喜欢你……连渐……”   霎那,心池动摇,如惊涛骇浪,如滔天巨浪,翻滚不休。   连渐看着手机,心驰神往。   “咦?诶,柳景,你的电话接通了呢……诶醒醒,醒醒,”半晌,陌生男子似乎拿起了手机,替柳景接电话,“喂,你好。”   “你好。”连渐沉默了一会,应道。   “啊你还在,不好意思啊,柳景喝醉了,我是他舍友……嗯……”   “没事,请照顾好他。”   “噢噢,好的。如果没什么事,那我挂了……”   “等等,”连渐斟酌了一下说:“麻烦你帮转告柳景,明天下午校门口等我,我去接他,谢谢。”   “明天下午,校门口……好,放心吧……那我挂了……”   “好。”   电话挂断了。连渐放下手机,看着柳景几小时前发来的短信,他回了一条:“刚才发错信息,抱歉。明晚等我。”在手机的亮光中,嘴角扬起一分笑意。   打电话叫高秘书帮订了明晚一家新开的餐厅,随后就继续埋头处理公务了。   柳景这边。   许鸣秋也喝高了,意识模糊不清,看的字都是几重影,收到连渐的短信后,迷迷糊糊不知点到了什么,竟然把那条短信删除了。他还茫然不知,迷迷糊糊拍了拍额头,嗯?明天下午校门口等,怎么这时间与地点这么熟?   “诶!柳景,这里睡不得!”看到柳景睡死过去,许鸣秋立刻惊醒,“我……我扶你回宿舍。”回去后,许鸣秋也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把这件事忘了。   第二天,柳景从宿醉中醒来,立刻打开手机,没有回信,也没有未接电话,只有他不断打过去的电话。   连渐果然不理他了,呵。   自己还期待什么?本来就不是同路人,何苦纠缠。柳景苦涩一笑。   “柳景,你可算醒了。大家都出去吃饭了,我刚想叫醒你呢。”许鸣秋走来,“昨天你喝多了,睡了一早上,我没叫你。放心,今早的课没点名。”   “谢谢。”柳景不好意思道,“抱歉,昨晚心情不好,让你陪我喝了那么多。”不像那晚没喝过的洋酒,白酒他经常沾,多少有点免疫,喝醉了就睡觉,不会发什么疯,且酒醒得快,记忆犹存。   “好兄弟,说这种话,”许鸣秋拍了拍柳景,“啊对了,嘶……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不记得是谁了,说要你今天下午放学后在校门口等他,你翻下通话记录看看。不好意思,昨晚也喝多了。”他今早醒来,脑袋也是一片浑浊,很多事情都乱成一团。   柳景以为许鸣秋说的是阿河,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谢谢。现在几点了……”一看手机,糟糕,都17点了,快到约好的时间了!柳景连滚带爬地跳下床,洗漱过后,翻出一套衣服穿好,整理仪表,带上钱包和钥匙,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许鸣秋,我去同学聚会,今晚的课有点名的话,你帮我处理。”   “放心吧。”许鸣秋打包票道。   .   柳景赶到校门口时,阿河已经在那等候了,他上了车,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看你气色不错,”阿河调侃道,“看来过得不错。”   “一般一般,”柳景笑道,“你过得比我好,都买车了。”   阿河开动车子:“行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车是父母帮买的。”   “总比我好。”柳景错开目光,他父母在他年幼的时候因车祸过世了,留下他一人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每当他人提起父母时,他总是很羡慕。   阿河一顿:“抱歉。”   “没事。”柳景摇头,“对了,你有阿成的手机号么,咦……我手机呢?”柳景低头摸自己的裤袋,找手机。   却不知在这一刻,一辆黑色豪车与他们的车擦肩而过,等到柳景抬头时,豪车已经开过了他们。   “找到了么?是不是掉在半路了。”阿河放缓了车速。   “好像忘在宿舍了。”柳景拍拍额头。   “要不我们回去拿吧。”   他们已经出了学校,要掉头回去很麻烦,柳景摇头道:“算了,没什么人找我的,回去麻烦。借我手机打个电话。”   拿到阿河手机,柳景拨打了自己的手机号,他知道自己没带手机,许鸣秋会帮他接电话的。   打了几次后,许鸣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许鸣秋么?我是柳景,我的手机忘记带了,你帮我放床头,调成静音状态,拿被子盖好吧,一会你们去上课时记得锁门就行。”   “要不我帮你带着吧。”许鸣秋道。   柳景说:“不了,就放宿舍吧。放得隐秘点就行,别被外人看到。”最近宿舍盗窃案比较多,如果放在显眼的地方,或者调成非静音状态,一旦有电话来,就会被人发现,引发盗窃案。而那手机放有连渐的照片,他不想别人碰。   “那好吧。”电话挂断后,许鸣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爬上柳景的床,把手机塞进被子里,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后,就锁门出去吃饭了。   .   另一边。   连渐的黑色豪车在校门口旁停好,看了眼手表,已经下课十多分钟了,由于路上堵车,他才来得晚了一点。柳景至今都没回短信,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没有醒酒。   过了几十分钟,他给柳景打了电话,回复他的是却无人接听的系统声。再看下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难道老师拖堂,还是柳景根本不知道他在等?   他把车开到上课的综合楼,可是等到学生快散尽了,也没见到柳景的踪影,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发短信,没有回。   难道柳景出事了?   连渐眉心一沉,不安的感觉无限扩大。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方便下车去找,可悲哀的是,他完全不知道柳景的宿舍在哪。   他回校门口,不见人,再漫无目的地乱开,寻找柳景身影,但还是不见人。   向来冷静的头脑被柳景搅得一团乱,他联系了高秘书,获知柳景的宿舍后,立刻赶去,戴上墨镜。想上楼找,却被舍管拦住,而打宿舍电话也没有人接。   连渐最后的一点冷静被冲得烟消云散,早知道他昨晚就赶过来,把那小醉鬼带走的。   高秘书打电话来了:“老板,刚查了,今晚柳先生有课,教室在综合楼601。”   电话挂断,连渐立刻开车赶去,找到那间教室时,已经上课了。   他皱紧眉头,把教室里每一个人的脸都扫了一遍,没有一个是柳景。   柳景没来上课?   “……柳景,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老师的声音响起,连渐心口一紧,只见一陌生的男生站起,跟老师道歉:“老师很抱歉,柳景他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这声音,好像就是昨晚陪柳景喝酒的人。而柳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连渐眯起双眼,目光敏锐地在那男生脸上游走,表情诚恳,看不出一点端倪。如果柳景真的出事,那男生应该不会那么淡定地帮柳景请假,那柳景究竟去哪了?   “请问柳景在哪?”刚一下课,连渐立刻进去找了那位男生,询问柳景的下落。   那男生就是许鸣秋,他疑惑地看了连渐一眼:“请问你是?”   “请问柳景在哪。”连渐重复道。   许鸣秋皱眉想了想:“他去同学聚会了。”   连渐眉峰一蹙:“我昨晚在电话里,曾让你告诉柳景,今天下课后让他在学校门口等我。”   “啊?”许鸣秋一愣,听出了连渐的声音,把事情理了一遍后,大拍脑袋,“糟了糟了,我全弄砸了!”   “说清楚。”连渐追问。   许鸣秋叹气:“昨天下午,柳景同学电话联系他,是我帮接的,那人说今天下午放学后让柳景在校门口等,他来接柳景去同学聚会。昨晚我喝醉了,不记得柳景同学的事情了,今早我也告诉柳景让他下午在校门口等,估计他以为我说的是他同学,就误会了。他手机也没带,落在宿舍。唉,都怪我,喝得醉醺醺,事情都弄混了,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   连渐扶额,昨晚他就该把小醉鬼扛回家,锁着不让他乱跑:“算了,没事。他今晚会回宿舍么?”   许鸣秋:“一般情况会回的,他基本不在外过夜。”   “行。”连渐点头,“放学后我再找你,跟你回宿舍等他。”   “诶等等,您是哪位?”许鸣秋招手。   连渐脚步一停,墨镜折射出不明的光:“我是……”掷地有声,“柳景的男朋友。”   .   柳景很久没参加同学聚会了,加上心情不好,一时忍不住又多喝了几杯,等到阿河送他回来时,已是一身酒气。幸好他今天还有节制,没醉,只是有点晕。   跟阿河道别,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五楼,刚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喉头就涌上一股呕意,立刻三两步跑进宿舍,奔向厕所:“呕——”   酒一口气吐了干净,酸胀的胃舒服多了。   “吐完了?”   冲完水,听到背后的声音,柳景下意识地点点头:“嗯,谢谢。”   等等,那个声音……   柳景回头,大吃一惊:“连、连……”看到连渐戴了墨镜,知道是不想暴露身份,立刻转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渐没理会他的大惊小怪,递给他一杯水:“糖水,解酒。”   柳景迎上连渐的目光,脸一红,迅速接过水,喝了干净。喝酒喝吐,又是以狼狈的姿态,呈现在连渐面前,他还要再丢多少次脸,才足够。   “洗脸漱口去。”连渐把柳景的毛巾丢给他,柳景乖乖地洗了把脸,漱了口。   连渐又递了一盒薄荷糖给他:“吃了,醒脑。”   柳景脑袋一缩,瞅了瞅连渐,呃……好难看的脸色。立马老实地倒出两粒,一粒丢进嘴里,另一粒给连渐:“你也吃。”   连渐看了一眼,吃下,收回糖:“明早有课么?”   柳景摇头:“呃……没有。”   连渐嗯了一声,说:“那走吧。”   柳景惊愕:“去哪?”   “吃饭。”连渐言简意赅地回答。   柳景怔住了,看了看一脸暧昧的舍友们,古里古怪地道:“吃什么饭?”   “唉,柳景你就跟他去吧。”许鸣秋叹气,不好意思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对不起。都怪我,让你们闹了误会,他丢下工作来找你,到现在都没吃晚饭,一直在宿舍等你。”   “你……”柳景望着连渐,他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疲惫,他不是不理自己了么,怎么又来找他?   “我手机没电,忙工作没回复你,别瞎想。走吧,一会再解释。”连渐催促道。   听连渐这么一说,柳景心里生了几分暖意。笑着哦了一声,在床上摸出自己的手机,看到那一大串的未接来电与短信,心情又得复杂了。   从下午5点40分一直到8点,隔十几分钟就有一个未接来电,而短信从一开始的“在哪”到后面的“是不是出事了”,这些,无一不显出连渐从淡定到担忧的过程。   “抱歉,我应该再给你打个电话的。”柳景歉意地道。   “没什么,我也有责任。”连渐毫不在意,“走吧。”   连渐动作自然地握住柳景的手,拉他离开宿舍,柳景脸上一红:“你你你……”他一顿,察觉到掌心的冰凉,惊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连渐摇头:“没什么,一会就暖了。”   “是因为等我,受了凉?”柳景问道。   “没什么。”   柳景低头,记忆里,抱着他的手都是温热的,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如果不是因为他,连渐何苦要如此奔波:“对不起。”   小心翼翼地,慢慢地,他用自己烫得快要融化的手,反握住连渐的手,红着脸偏过头,别扭地说:“那个……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暖手。”   连渐看着红透脸的柳景,脸上浮现温暖的笑意:“嗯。走吧。”   昏黄的过道灯,打在他们身上,染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投下幸福的剪影。舍友们纷纷跑出宿舍,看着他们手牵手的背影,发出感叹:“许鸣秋,这人是谁啊?”   许鸣秋深深凝望,笑道:“柳景的男朋友。”   ☆、第十一章 ·做饭   “你给我回了短信?”上车后,柳景从连渐口中得知了误会经过。听到连渐说给自己回了短信,立刻翻看手机记录,“可我今早还特意打开看了一眼,我也没见到有。呶,你看。”趁着红灯停,把手机亮给连渐看。   连渐拿过手机一看,确实没有记录:“嗯?”翻到初次发给柳景的那条彩信,问道,“我记得,你后来回了一个表情给我,我也回复了你,那两条短信呢?”   “啊……那个!”柳景脸一红,错开连渐的目光,“大概一不小心删了吧。你……你就当没发生过!”   “哦,特意删了那两条,却留下彩信……”连渐意味深长地道。   “不是不是!我只是忘记删了而已。”柳景红着脸抢回手机,别扭地想按删除,但想到那是连渐发给他的第一条短信,删了就找不回了,索性不删,留作纪念。   “不删了?”连渐戳破他的小心思。   柳景错开目光,故意在手机上东戳西戳,期期艾艾地道:“删!当然删……啊,你看,那里有只喵星人好可爱!”   见他岔开话题,连渐瞄了眼还没删除的彩信,也很识相地没再追问:“你喜欢猫?”   “猫可爱,”柳景点头,“不过我比较喜欢那种会黏人撒娇的猫。”   黏人撒娇的猫?连渐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天晚上,某个半夜喵叫往他怀里蹭的人,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我也是……”   只可惜他声音很小,柳景没有听到。   到连渐预订的餐厅时,已经12点了,餐厅也已打烊。   遗憾地走出餐厅,柳景看到连渐一脸疲惫,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害你现在都没吃饭。”   “没什么,是我错估了打烊时间。回去吧,路上随便找点吃的。”连渐帮柳景打开车门,自己跟着上了车。   “要不,我做给你吃吧,”柳景想也没想,就提议道,“大晚上的估计只有夜市和大排档经营,那里太吵你不喜欢的。我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但还能入口。”   连渐双眼微亮:“你做饭?哪做?”   柳景咂舌:“呃……”去连渐家做?那也不太好。还能去哪?总不能回宿舍做吧。   连渐从柳景紧蹙的眉头里,看出了他的难处:“去我家吧,不过家里没食材。”   柳景一乐:“没事,找个大排档买就行了,海鲜我也会做。啊,那里就有一家大排档,快停车!”   连渐找位置停了车,柳景兴奋地跑去那家大排档,跟店主砍了一轮价,就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回来了:“看,这些海鲜还生龙活虎的。”   “嗯,走了。”连渐点点头,开车回了家。   再次到连渐的家,柳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上一次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次他就小心翼翼的了,生怕自己不小心踩坏什么。   “不用那么小心,”连渐脱下外套挂起,边扯开领带,边走向浴室,“我去洗澡,厨房在拐角处,锅铲你随意用。”   “连渐,”柳景叫住他,“你有什么忌口或者特别想吃的么?”   连渐不假思索道:“菜放多点辣椒。”   “好。”   连渐洗完澡出来,柳景已经布好饭菜了,四菜一汤,看起来都是家常便饭,但却香味四溢,充满了家的味道。   连渐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水珠爬满了胸背,沿着胸肌与腹肌的沟壑滑落,走过腹部,滚下浴巾遮掩住的地方。   好性感……   柳景吞了口唾沫,脸红得跟菜里的辣椒有得一比,他帮连渐盛了满满一碗饭,把菜都往他面前推:“全都放了辣椒。”   连渐没有端饭,看到已经见底的电饭锅,问道:“你不吃?”   “我喝酒喝饱……呃,”见连渐脸色微变,柳景改口道,“我吃过晚饭了的。”   连渐站起身,到厨房拿了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把自己那碗饭摊了一半出来,连同筷子一起给柳景:“刚才都吐得差不多了,多少吃点,不然半夜饿。”   连渐为他想得那么周到,柳景心里涌上感动:“你给我那么多,你还吃什么?我不饿。”说着,就要摊回去。   连渐错开碗,顺手夹了个鸡腿到柳景碗里:“啰嗦,吃饭。”   柳景老实地捧起碗,看了眼自己的饭又看了看连渐的:“我吃不了那么多,摊回一点给你。”   连渐从氤氲的香气中抬眼,那点饭量塞牙缝都不够,会吃不完?“不用,吃你的。”说着,又夹了个虾到他碗里。   再不吃,恐怕碗就被菜淹没了,柳景乖乖地刨起饭来。说实话,他确实饿了,边煮边嘴馋得想吃,但他买的菜只够一人份的,如果还煮自己那份,就要跟连渐抢吃了。   柳景吃不惯辣椒,刨了几口饭菜就吃完了,菜还剩不少。他放下碗筷,主动帮连渐夹菜、剥虾,饭后还帮他洗碗。   清水穿过指缝流下,柳景看着碗里倒影的自己,怔怔发呆。这一切感觉就像一场梦,他与连渐拉手,鬼使神差地收拾衣服跟连渐走,来到连渐的家做饭、洗碗,这算什么?怎么就像夫妻生活一样。   “柳景。”连渐的呼吸突然喷洒在裸.露的脖颈,柳景一惊,差点把碗摔了。   “小心点。”连渐关切地道。   柳景被吓了一跳,缓了口气道:“没事,只是被吓了。”   “抱歉。”   随着连渐开口,唇内的香气如迷药般送入柳景鼻中,熏得他一阵迷离,酒醉未完全醒的脑袋更是一阵迷乱。   柳景退后了几步,故意与连渐隔了一点距离。半.裸的连渐全身都散发着荷尔蒙,就像一种让人沉迷的毒花,明明知道靠近会万劫不复,却忍不住被他吸引,意乱情迷地靠近。柳景真怕自己把持不住,扑了上去。   “我很可怕?离那么远。”连渐挑起眉头。   “呃……我没洗澡,怕熏到你。”柳景脸稍稍红了红,岔开话题,“你找我有事么?”   “薄荷糖没了,”连渐甩了甩空了的糖盒,“你还有没有?”   “有,”柳景擦擦手,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给连渐,“都给你吧。”见连渐含下一粒后,露出畅快的表情,他疑惑地问,“你刷牙了吧,怎么还吃薄荷糖。”   “醒脑。”连渐转身就走。   醒脑?柳景可没被连渐糊弄过去,他皱皱眉头,要醒脑的话,连渐为什么不抽烟?这么一说,好像很久没见连渐吸烟了,最近一次见,是在贵宾室里,那时他还特意掐灭了烟,之后再没见到他吸烟,身上也没烟味。难道……他不吸烟是为了自己?   会是他想的那样么?   “连渐,”柳景叫住连渐,不敢相信,又带着些许的期待,声音竟无意识地颤抖,“你……”   “嗯?”   连渐回头,疲惫的脸庞映入眼中,柳景一愣,把后话都收了回去:“呃,没什么,碗洗好了,我该回去了。”   连渐看了眼钟,已经凌晨1点半了,这时候回去,他怎么放心。   “太晚了,在我家睡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他家睡,但柳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会打扰你的。”   “我累了,今晚没精力送你回去。”连渐贴心地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这里没公车,的士很少。将就睡一晚。”说着,带着柳景到了客房,并拿出一套洗漱用具和浴袍,递给柳景,“全新的。”   柳景接过一看,愕然,全新的浴袍,尺寸不像是连渐会穿的,为什么他家会备有这样的浴袍,难道……   “柳景?”连渐见柳景一直出神,叫了一声。   “啊,抱歉,有点头晕,我去洗澡了。”柳景强笑一声,关门,洗漱了。   一身清爽出来,厅的灯全熄了,只有暗黄的过道灯还辛勤地为他点亮漆黑的路。   整个家安静得只有风声,看起来,连渐已经睡了。   柳景把自己丢在床上,卷起有淡香的被子,这里的床跟宿舍那硬得像块铁的床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高床软枕,就跟睡在棉絮一般,软得无处着力。   明明是很适合入睡的舒适大床,柳景却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其他,竟然毫无睡意。天花板仿佛变作一块电影屏幕,在他眼前慕慕放映着他与连渐的故事,只不过,这是一部不知道结局的故事。   那个全新的浴袍,是不是在告诉他,这里经常有客人?也是不是在告诉他,他躺的床上,还留有别人的味道?   是了,连渐有未婚妻的,带未婚妻回家过夜,不是正常不过的么?   可是……好难受。   难受得心都堵了。   不是因为男神被人抢走而难过,而是一种喜欢之人被人夺走的心酸。   柳景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儿像被根根细针,一下又一下地刺,直至千疮百孔,直至血流成河……   原来,他不是第一个在连渐家住的人,也不是特别的。   风声起了。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明明不冷的天,却冷得连被子都捂不热。   毫无睡意啊。   不如起来看星星吧,星星是寂寞了点,但好歹也能跟他做个伴。   掀开窗帘,打开门,走出阳台。   没想到,寂寞的不止是他和星星,还有一个人。   “连渐?”   ☆、第十二章 ·夜聊   几分钟前。   连渐也毫无睡意,明明眼皮沉得都睁不开了,但却无法沉入梦乡。   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无不围绕一个人:柳景。   柳景就像一只无主的小醉猫,跌跌撞撞地闯入他的世界,摇着尾巴撒着娇,求他抱抱。   自从这只小醉猫到来,他的生活轨迹全被打乱。按照他的人生规划,就是循规蹈矩的学习、创业、结婚生子,再到颐享天年,所以当方琪带着她背后的利益出现时,他按照自己归划好的人生,接受了这场没有一点感情,甚至连牵手、接吻都没有的婚姻,谁知,小醉猫的爪子一挠,他的计划就被毁得一点不剩。   当时,就不该心软地靠近这只小醉猫。可是一旦见到那红透的脸,他又忍不住软化。   他究竟中了什么毒,竟然一时脑热脱口而出“我是他男朋友”,竟然对那只小醉猫一次一次地放纵,由其一次又一次地打乱人生规划。   真是头疼。   翻身起来,下意识地找烟,却忽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吸烟了。自从第二次遇到小醉猫,看其明明皱着眉头,还笑着接受他身上的烟味后,他就没再抽过一根烟,一直至今。   算了,出外吹风好了。   掏出一粒薄荷糖,含在嘴里,走出阳台,翻出手机里保存的那张“合影照”,心驰神往。   “连渐?”   意料外的声音闯入,他侧过头,就见想了一晚上的小醉猫,光着脚丫走出两间房互通的阳台,风卷起丝丝凉意,小醉猫却连件外套也不披,只单薄地穿着一件睡袍。   他转头就回了房,走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件西装外套,没有一点犹豫地罩在了小醉猫身上:“还不睡?”   熟悉的味道漫入鼻中,柳景沉醉地吸了一口,紧了紧外套:“睡不着,你不也没睡?你今天也累了吧,还是早点休息吧。”   “睡不着。”连渐认真地回答。   “呃……”柳景也不知说什么话接下去,看到阳台正中摆了一套红木桌凳,就道,“不如我们坐着聊天吧,反正都睡不着。”   “也好。”连渐问道,“喝饮料么?我去拿。”   “你看着办吧。”   连渐点头,把手机放桌上,转头走了。   他刚离开不久,手机就来了条短信,黑下去的屏幕亮了起来,柳景不经意地一瞥,怔住了。   那是……他们的“合影照”?   似乎连渐刚才在看相册,忘了关,他们的“合影照”清楚地展现眼前。   连渐竟存着这张照片,还打开来看?难道他对自己是有感觉的……要不,问问他?   “啊啊啊啊!”柳景抱头狂挠,脸胀成了红色,脑袋笃笃笃地往桌上敲。这、这种事情他怎么问得出口,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呢,岂不是自作多情,伤自尊?   “我拿了点瓜子、花生。”连渐悄无声息出现,柳景吓了一跳,立刻两手放在膝上坐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看,吹着乱七八糟的口哨。   一看就是有鬼。连渐放好东西,瞥见亮起的手机,难道他看到“合影照”了?   “柳景……”   “我没看你短信!”柳景“不打自招”。   连渐:“……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看……呃……”柳景瞥了眼连渐的手机,指着道,“你手机屏幕好大,我好奇!”   “……我手机尺寸跟你的手机一样。”   “是、是么?”柳景脸红了红,期期艾艾道,“我觉得你手机挺不错,漆黑发亮,忍不住多看几眼。”   “柳景,”连渐把手机往柳景面前一放,很认真地道,“我的手机和你的同款同色。”   柳景:“……”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连渐,你造不造什么叫做善意的谎言,造不造!   “啊你拿了花生,看起来很不错,来来来,坐着,我们吃花生吧!”柳景笑眯眯扯开话题,剥了一颗花生送给连渐,“来,吃花生。”   连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过花生吃下,又把两张纸递给他:“忘了说,刘秘书一案公安已侦查结束,过不久将会起诉至法院,你是否需要委托我的人代理,如果需要,便在授权委托书上签字,过后我找到合适的代理人,便会补签受托人那方的资料。”   “我不懂这些东西,你帮我吧,我相信你。”柳景毫不犹豫地签好了授权委托书,并按了手印,笑着递回给连渐,“谢谢你。”   娟秀的字体,一如柳景这人,温和与阳光,看着便令人舒心。这小醉猫,想也不想就签了字,也不怕自己把他卖了?该说他毫无防备傻气的好,还是说感谢他信任自己的好?   连渐无奈轻微摇头:“给我你的身份证,我去复印。”   “噢。”柳景回房拿了身份证,递给连渐。   连渐回房,翻到身份证背面,在身份证号码里找到一串数字:“19971023”,10月23日,小醉猫的生日啊,那离现在挺近的了。他如水般平静的眸里,绽出些许笑意,拿起笔,把桌上的台历翻到下一页,对着23日那一天,画了一个圈,并在授权委托书的受托方,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   回阳台时,柳景摸了摸后脑勺:“没想到你家里还有复印机。”   “有时需回家加班。”连渐拉开凳子坐下,打开了一听可乐,刚要饮下,就听柳景大叫:“啊等会!”   “怎么?”冰冷的可乐瓶贴着脸颊,连渐似笑不笑,神色迷离地看着兴冲冲打开可乐的小醉猫,再看着他乐滋滋地朝自己扬起可乐瓶:“我们来干杯!”   “呵……”连渐低声笑了,主动撞上小醉猫的可乐瓶,“干杯。”   “嘻嘻。”柳景晃晃可乐,就像愿望得到满足的孩子,傻傻地笑了。   “这套睡袍,还合身么?”刚才柳景接过睡袍时,眼神有些慌乱,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所以连渐主动问道。   果不其然,见到柳景一愣,有些受伤地点了点头:“嗯,很合身。”   连渐揉了揉眉心,解释道:“那是上次你醉酒时,高秘书买来的。”   “诶?”柳景愕然,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是为你未婚妻或者客人准备的么?”   连渐怔然,原来是误会了这个。单手撑腮,既有无奈,又有一点点看到柳景疑似吃醋的幸福:“我从来没让他人住过我家。至于未婚妻,我与她只有利益关系,没有任何感情,也从未让她到过我家。”   “这、这么说是第一个……咳咳,”柳景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见自己表现得太兴奋,立刻转口说,“嗯……我的荣幸。”   连渐失笑,揉了揉柳景的头发,称赞道:“今晚的饭菜味道很好,厨艺不错。”   “真的?”柳景惊喜,摇摇尾巴,眼巴巴地问,“你不觉得咸了点么?”   “没有,味道正好。”   “其实……”柳景脸色一赧,毛遂自荐道,“我早餐也做得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明早我要加班,今晚睡得太晚了,下次有机会吧。”   “不晚不晚,我起得来的。”柳景摇头,低头拨动手机,“我平时都设置七点的闹钟,即使闹钟不响,生物钟到点也自然醒的。”   连渐看着偷偷地把闹钟时间调到六点的人,一脸无奈,他七点才起床,小醉猫起那么早准备一份早餐,不累么?他仰头把剩下的可乐喝完,拿着瓶口晃了晃:“喝完了,帮我再去冰箱拿一罐来。”见柳景噢了一声离开后,他立刻把柳景手机的闹钟调到了“12点”,再若无其事地放回原位。   柳景回来没多久,就有点犯困,连打了几个呵欠,实在架不住打架的眼皮,半睡不醒地趴在桌上,连渐也不忍他累着,低声劝他去睡后,自己也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柳景是自然醒的,睁了眼,迷迷糊糊一看,天都亮了!   拿起手机一看,11点05分。   “啊啊啊啊。”抓头。他怎么睡过头了,说好的早餐呢!立刻跳下床,光着脚丫往外跑,“连渐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回应。   “连渐,连渐?”诶?主卧里没人,再跑到房门口,连渐的皮鞋也不在了。   完蛋完蛋又丢脸了,主人都去上班了,他一个客人还在这里睡觉,简直没有礼貌。   “又丢脸又丢脸!”柳景乱抓自己的头发,刚想拿头撞墙,看了看白花花的墙壁,放弃,一溜烟回了房,摸出手机打了连渐电话,短暂的嘟嘟声后,连渐低沉的嗓音响起:“醒了?”   “连渐,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柳景激动地喊。   “没什么,是我今早路过你房间,见你睡得好,就把你闹钟调了。”连渐用借口掩饰道。   “是、是么?”柳景摸摸后脑勺,怎么觉得哪里不对,算了,“连渐你吃早……啊不,你吃午饭没?”   “没有,还早。”   “那……你中午回来么?”   “我中午在公司,不休息。”   “那我做午饭送去给你怎么样?昨晚的食材还有剩。正好我也要回宿舍了,打扰你一晚上实在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回答道:“好。我派人去接你,我床头柜里有一把房门钥匙,你用来锁门。”   “好的,那先这样,我去忙了。”   “嗯。”   挂断电话,柳景立刻满血复活,匆匆忙忙穿鞋洗漱,一头栽进了厨房里。   连渐喜欢辣椒,多放点,昨晚的味道是怎么调的,好像是半勺盐、一勺酱油……   忙忙碌碌,总算赶在12点前煮好,虽然不知道公司离这有多远,但赶过去时,应该还不算晚,希望连渐的肚子撑得住。   收拾好东西,装好饭菜,走出门就见到连渐派来的人,根据连渐短信提供的信息,确定是连渐的人后,柳景就乐滋滋地上了车。   谁知道,刚到公司,把饭菜送到连渐桌上,连渐就沉着脸责备了一句:“只煮了一人份的饭?你吃什么?”   ☆、第十三章 ·送饭   “呃……”柳景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心里就想着帮连渐做饭了,倒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为免耽误连渐,还是撒个小谎好了,“我已经吃过了。”   “哦?”连渐翘起二郎腿,单手撑腮,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一撒谎就会红的脸,“吃了什么?”   “就……随便吃了点。”柳景躲避连渐的目光,“你快吃吧,我不饿,先回校……”   “咕、咕”,话音未落,柳景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喊饿了。   “什么声音?”连渐眼里漫上丝丝笑意,明知故问。   柳景脸红透了:“这这这……这是肚子被喂饱后,兴奋的嚎叫!”   连渐:“……”   肚子:“……咕咕咕。”抗议,抗议!   连渐阖上手里的文件,叫来了高秘书:“麻烦帮找一个干净的碗……”   “不要摊饭给我!饭很少,你会饿的!”柳景意识到连渐要做什么,阻止道。   连渐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地转口:“然后去饭堂打碗饭上来,还有,你想吃什么菜?”最后一句是对柳景说的。   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演不下去了,柳景讪讪地挠了挠脸:“随便吃一点就好,我没什么忌口。”   连渐没有理他,低声吩咐高秘书打了几样肉菜。   饭菜打上来后,柳景瞪大了眼。   烤鹅、剁椒鱼头、孜然牛肉……样样都是看似普通,但搁饭店里都是价格不低的好菜,就连素菜都是经过精心油炸的干煸豆角。   这里饭堂的伙食也太好了,比起这些菜,他做的家常小菜就拿不出手了。   柳景看得嘴馋,指着那些香味四溢的菜,期期艾艾地道:“这都是你们饭堂的菜?”   饭堂哪有那么好的饭菜,这都是高秘书找大厨额外做的,不过小醉猫要是知道自己待遇特殊,铁定吃不安心。   “嗯。”连渐点头,打开饭盒,把柳景的菜一一摆出来,两者一比,柳景的菜就暗淡得多。   常言道,要征服一个男人,就得先征服男人的胃。柳景看着面前的菜,痛下决心,一定要练出一手好厨艺,征服连渐。不过……他笑眯眯地问:“请问,你们公司缺人打工么?我很勤快的。”这么好的饭菜福利,不来打工就太可惜了。   连渐动作一顿:“……缺。”又继续淡定地拿起筷子,把菜夹进饭里。   “缺什么活的?只要不是技术活,我都能做!”柳景两眼发亮,尾巴兴奋地摇啊摇。   “……打扫厕所的保洁员。”连渐很淡定。   “……”装逼被雷劈!但是被劈也得装完……“呃……我也能做。”   连渐添油加醋:“专门打扫女厕。”   “……”柳景不服,“保洁员不是不分男女厕都扫的么?”   连渐一副“我是总裁,规矩我定”的表情。   “……”柳景败北,气呼呼地低头,拿筷子,夹菜,吃饭。不跟他一般见识!   连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味道与昨天的相差无二,不咸不淡,正贴中了他的口味,辣椒的香味也蹿了出来,满口余香。小醉猫的厨艺不错,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厨。   其实公司不是不缺人,只是他不想柳景进入公司,以上下属的关系与他相处,他希望,柳景能以平等的身份,与他并肩而站,成为他最不可或缺的朋友、知己,甚至是恋人。   看着小醉猫气鼓鼓地大快朵颐,很快把烦恼丢开的模样,连渐欣慰一笑,虽然小醉猫毛毛躁躁,但却有别人看不到的闪光点:淳朴、善良。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连渐下意识地摸手机,才发现原来是柳景的手机响。   真巧,自己的铃声竟与柳景的一样。   柳景放下筷子,掏出手机一看,是兼职网的负责人。由于他做的兼职多,且做得好,负责人一旦有什么活都联系他,难道这次又有什么好兼职?   “华哥,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柳景!你小子有福了!还记得上次你临时顶《企业志》模特的事儿么?那次做得十分成功,编辑部特意向他们的上头公司《商志》推荐了你,《商志》看你的片子,对你很满意,决定考虑聘你为他们的签约模特,每个单子酬金三千,若做得好,就加薪。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放心,我跟他们说好了,拍摄时间绝不耽误你的课程!”   “三千?!”柳景惊讶站起,上次做《企业志》的也才拿了一千,这次竟然开出三千的高价!只要再多兼职一点,就凑够他一年的学费了!“做,当然做!”   “那行,我帮你联系。不过那边比较严格,你得先去面试,通过了才会跟你签,我相信你的实力,肯定没问题的。先提前祝贺你了!”   “谢谢华哥。”柳景由衷感谢。   “哈哈,客气什么,先挂了,我去联系他们,定了面试时间再联系你。”   “好的,拜拜。”   挂断电话,柳景开心得眉头都扬了起来,握着拳头高兴地喊了声“yes!”激动得连放了很多辣椒的剁椒鱼头都多吃了几口,完全忘了连渐的存在,拿着手机紧张地按着计算器,算他以后的进出开支。   如果成功签约,他勒紧裤带的日子就少了,也不用担心连泡面都吃不起。   几分钟后,华哥打来了,他紧张得手都在抖,声音也抑制不住地兴奋:“你好,华哥。”   “柳景,他们说过段时间有活动,忙不过来,只有今天下午有空,你看你方不方便?”   “今天下午?”柳景吃惊,看墙上的钟,都1点多了,还有几个小时给他准备?“下午几点?”   “下午3点半。赶得及吗?赶不及我帮你推迟一点。”   “不用不用,不好让他们将就我,我赶过去就行。”   “那行,公司地址和联系人方式,我短信给你。看好你,别让我失望哦!”   电话断后没多久,短信就来了。完蛋,竟然在东城区,公车过去都要一个多小时,打的士不堵车也得四十分钟,更何况他还要先回宿舍梳洗一下,不然这乱糟糟的模样无法见人。   没时间了!柳景刨了两三口饭就匆匆丢下饭碗:“连渐,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时间紧迫,就先回宿舍去了!”   连渐也不过问柳景的事情,点了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把饭菜打包,端车上吃。”见柳景欲言,又道,“别废话,快去。”   柳景不再多说,装好饭菜,收拾东西与连渐道别:“那我先走了,谢谢你。”   “嗯。”连渐点头,“我的人会在公司楼下等你。”   “好的。”   坐车回到宿舍,柳景抱着空饭盒跳下车,对着司机道:“不好意思,麻烦你送我一趟了,这饭盒我带回去洗了,到时候再还给你们。”   司机点头。   柳景冲回宿舍,洗澡换衣服,打理好一切,跟许鸣秋说了一声就奔了下楼,发现送他来的司机还在,立刻奔回楼上,拿洗干净的饭盒给他:“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还在,麻烦你帮我把这还回公司吧。”   司机点头道:“柳先生,老板让我送您去,请您上车吧。”   “诶?”柳景惊道,“这怎么好意思,让你多跑一趟。”   “没事的。请您上车吧,老板怕您耽误时间,特意叫我全程接送的。”   柳景上了车:“那谢谢你了。”   “客气,您该谢的是老板。”   柳景笑着给连渐发了条短信:“谢谢你安排司机全程接送。”   很快,连渐回复:“客气,祝你顺利。”   然而,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柳景不知道是吃了辣椒,还是吃得太急跑来跑去的缘故,在半路的时候,胃就有点不舒服,等快到《商志》公司时,就闹了胃疼。   他出来打工后,常常因为付不起房租,有一餐没一餐的,把胃养坏了,经常胃疼。后来有点闲钱后,就没犯过胃病,只有偶尔吃错东西或者吃得太急时,才会胃疼。   没想到,许久没造访的“老朋友”竟在这关键时候来访。   冷汗如瀑般流,胃就跟被搅动一般,疼得痛觉全身细胞都在叫嚣。柳景紧捂着肚子,全身乏力地大口喘气。   不妙啊,胃药没带在身上,照这情况,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用这样的身体状况去面试,能面出什么结果来?还白白浪费别人的时间。   可是说放弃又真的不甘心,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柳景握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华哥的名字,犹豫了许久,痛定思痛拨打了电话:“你好,华哥。”   “哟,柳景怎么了,难道是面试前太紧张,要找我聊聊?”华哥打趣道。   “对不起,华哥。”柳景强吸口气,委婉地道歉,“我胃疼的老毛病犯了,状态不好,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所以我很抱歉,这场面试要让您失望了。您放心,《商志》那边我会亲自前去道歉的。”   “这……”华哥语塞,一会儿才问道,“你真想好了?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是的,我这状态去面试,只会丢您的脸,还浪费大家时间,所以主动放弃,我认为是最好的选择。抱歉,辜负了您,下次请您吃饭补偿您。”柳景说。   “唉……算了,”华哥叹息,“《商志》那边我跟他们解释就好,不用你去说了。”   “事情出在我身上,由您解释,对方可能会误会您,因此不麻烦您了,我亲自去向他们解释,以免大家误会。”柳景坚持道。   华哥沉默了一会,叹道:“你倒是个心地好的。算了,由你做主吧,我这里没什么关系,就是《商志》那边,看你了。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   “谢谢您的谅解。”   挂了电话,柳景重重吐了口气,透过镜面看到司机皱紧的眉头,交代道:“司机大哥不好意思,这件事情请你保密,我不想连渐为我担心。”   “老板交代过我,您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跟他反映。”司机道。   “连渐很忙,我不想影响他工作,”柳景道,“况且只是胃疼而已,回去后吃点药就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算作我求你吧,请你千万别跟连渐说。”   司机点了点头:“快到《商志》公司了,请问您要现在下去么?”   “不,”柳景看了眼时间,才下午2点半,这个点大家都在午休吧,“等3点再下去吧,以免打扰到别人。”   “好的。”   ☆、第十四章 ·胃疼   下午3点后,柳景根据华哥提供的信息,给《商志》的相关负责人打了电话,并亲自当着他们面,鞠躬道歉,说明了自身情况。   负责人见到他脸色不好,确实是有病痛,而态度也诚恳,就没有责怪他,拍拍他肩头,满意地说:“小伙子,态度不错,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我看你状况不太好,还是赶紧去医院看一看吧。”   柳景强笑着点点头:“谢谢您的关心,因为我给你们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再次向您道歉,期望您能谅解。”说着,又鞠了一躬。   负责人扶起他:“没什么的,这种小事不用在意,你赶紧去休息吧。”   “谢谢您的谅解,那我先走了。”柳景歉意地微笑,转身离开了。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他强撑了许久的意志力就全部崩溃,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到地上。闭着眼擦去冷汗,强吸了几口气,才拖着艰难的步伐,一步一步,如踩着荆棘走出杂志社。   司机见到他,立刻递上一杯热水:“柳先生,我送您去医院吧。”   喝下水后,柳景脸上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血色,但仍煞白得可怕:“老毛病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麻烦你,送我回宿舍吧。”   “好。”司机扶柳景上后座躺着,给他一个抱枕垫头,却调转车头往附近的医院过去。   这时,柳景的手机响了。   竟然是连渐。   柳景忍痛拿出手机,艰难地装作没事的模样接听:“连渐。”   “怎么回事?”连渐的声音泄出几分担忧。   “什么?”柳景懵懂不知。   “怎么会胃疼?”连渐追问。原来司机看到柳景的情况不对,想到连渐的吩咐,就给连渐发了短信告诉柳景情况。连渐刚刚忙完看到短信,立刻给柳景打了电话。   “老毛病而已,没事的,谢谢关心。”柳景故作镇定地道,   “去医院看了么?”连渐问道。   “没,用不着去的,你忙工作吧,我真的没事。”柳景痛得连连抽气,几句话下来,力气都被抽干了。   连渐沉默了一会:“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柳景虚弱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抱紧抱枕,沉沉地昏睡过去。   却不知,连渐刚断电话,转口就打给司机,吩咐道:“立刻送柳景到附近的医院,挂急诊,我稍后就到。”   “好的,老板。”   车十几分钟后停下了,柳景迷糊睁眼,发现车竟停在医院门口。   “柳先生,医院到了,我送您去看看吧。”司机开门,要搀扶柳景下来。   柳景实在疼得厉害,刚才也生了要去医院的念头,只是疼得说不出话,想想就算了。没想到司机那么贴心,下车后,他朝司机点了点头:“谢谢你。”   “客气了。”司机扶柳景进了医院,帮他挂了急诊,但由于今天是工作日,医院里人来人往,就是急诊也排了不少人。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绝望,喝下肚的热水都化成冷汗,柳景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被冷汗浸湿,簌簌发抖,刀绞般的剧痛一点点剥夺他的意志力,周围的声音都像飘在十万八千里外,模糊得听不清晰。   快撑不住了,从来没这么痛过。   “柳景!”   谁的声音,这么近?   “柳景,你怎样?”   突然,身上一暖,像是一件衣服盖了下来,熟悉的气息随之扑鼻而入。   “连……渐?”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连渐担忧的脸。   身上盖着连渐的西装外套,外套不厚,却丝丝缕缕地暖到了心底。   “你怎么来了?”柳景虚弱地问。   “担心你。”连渐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内心忧虑,递给柳景一杯热水。“还有几个人排到你?”   “谢谢,好像有三个。”柳景颤着手伸去,还没接到水杯,就被连渐温暖的大手裹住。   “手真冰。”连渐松开手,近乎霸道地握上柳景另一只手,“帮你取暖。”   大掌如火般炽热,瞬间盖过了他身上的寒意,柳景苍白的脸上染了几分红晕,显得气色好了很多:“谢……谢。”   “你看你一直打抖。”连渐皱皱眉头,大手一捞,把柳景拥进了自己怀里,“这样暖点么?”   “暖……”疼痛让害臊都荡然无存,近在咫尺的味道,淡淡的,却有种令人舒心的感觉,柳景情不自禁地靠近,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头靠在连渐肩头,疲惫地闭上眼,“不好意思……让你丢下工作过来。”   “睡吧,到你了我再叫你。”连渐把他的头调整到最舒服位置,收紧了怀抱,给他最大程度的温暖。   握着自己的大掌,不但粗糙,指根还有厚茧,与想象中把手指保养得甚好的富家少爷完全不同,但却有让人踏实的安全感。   柳景嘴角微扬,闭眼歇息去了。   没多久,他就被连渐轻柔的嗓音叫醒,去给医生检查。   医生看后,边写病历边问:“最近吃了什么刺激性的食物么?”   柳景沉默了一会,犹豫道:“有吃过辣椒。”   辣椒?连渐眉峰一蹙,那天晚上,柳景做的全是辣菜,那自己还摊饭给他吃,让他不得不吃那些辣菜,岂不是害了他?且今天中午,他还吃了一份剁椒鱼头,岂不是火上浇油。   连渐心猿意马,完全没听到柳景后面的答话。   “但应该不是辣椒的问题,我经常吃,可能是因为吃得太急了。”   医生点点头,写完病历,给他开了处方:“你去检查一下。”   “好,谢谢。”柳景起身,见连渐目光无神,轻轻推了他一下,“连渐?”   连渐回神,拿过病历一看,没说什么,就扶着柳景去检查了。   折腾了将近一下午,柳景吃了药也打了针,离开医院时,状况已经有所缓解,但仍很虚弱。   带他上了车,连渐在腿上放了一个抱枕,拍拍抱枕:“躺到这来,会舒服点。”   躺、躺男神的大腿!   柳景瞪了瞪眼,痛意仿佛全被惊走了:“这……”   “睡过来。”连渐胳膊一卷,把柳小猫按到了抱枕上,外套一盖,怀抱一紧,人就被锁在他怀里,严严实实,哪都跑不了了。   柳景霎那全身红透,跟被抱在主人怀里的小猫一样,想逃又逃不开,只能乖乖地缩在连渐怀里,委屈地转着眼珠子,不经意间撞到男神深邃的眼,又像被吓坏了,身体一抖,目光四处闪躲。   真是,跟小猫一样。连渐无奈,揉了揉小醉猫的头发,给他盖好外套,轻声问道:“还疼么?”   “有点。”柳景卷起身体,摸了摸肚子,躺着感觉没那么疼。   “先歇会吧,到了再叫你。”   “嗯。”连渐的声音有种迷人的蛊惑味道,仿佛一首不成调的安眠曲,听着听着,就让人沉入了梦乡。   等到醒来时,柳景发现自己竟然在连渐的家里。   “醒了?”连渐翘脚坐在他的对面,拿着一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看着。   “你没送我回宿舍?”柳景吃惊地坐起来。   “还胃疼么?”连渐啪地阖上杂志,倒杯热水递给柳景,“你睡着了,我没叫醒你,送你回宿舍我不放心。”   柳景脸一红,接过热水,按了按胃部:“不疼了,谢谢。”   “那就好。”连渐说,“起来吃饭吧,一会再吃药。”   柳景看时间,竟然都到晚上7点了,立刻麻利地下床,到饭桌前,连渐已经把饭菜热好,但奇怪的是,这些菜清一色的没有辣椒。   “你爱吃辣吧,这些菜都没放辣。”   连渐帮柳景拉开凳子,等他坐下了,自己才在他对面入座,装了饭,递给柳景:“你胃疼,吃不得辣。”说着,打开了一瓶辣椒酱,倒到小碟里,每夹一道菜都沾点酱。   “抱歉,让你将就我。”柳景歉意地道。   “没事,吃吧。”连渐给他夹了一个鸡腿,“尝尝味道怎样,合不合你口味。”   柳景咬了一口,味道正好,还带有蜂蜜的甜味,入口留香:“很不错,味道正好,你……”顿时语塞,不知该问是他做的好,还是买来的好。   “我做的,”连渐承认道,“工作忙后,很少做饭,厨艺生疏,你喜欢就好。”   “喜欢!”柳景又夹了一块肉片放嘴里,咀嚼道,“味道比我做的好多了。”   “过奖。”连渐点头,刨了口饭问道,“今天面试怎样?”   柳景夹菜的手一僵,遗憾地叹气:“我这状况哪还能面试,我推掉了。”   “你经常做兼职?”连渐夹个鸡腿到柳景碗里。   “嗯,”柳景点头,也不隐瞒,“为了赚生活费和学费,只能经常找兼职做。这次是我碰过酬薪最高的单子,可惜……”他耸耸肩,笑道,“被老毛病造访,没戏了。”   “经常胃疼?”连渐眉心一蹙,刚放到唇边的菜,又放回了碗,目光复杂地看着柳景。   “以前经常的,”柳景毫不在意,“那时候没什么钱,吃饭都成问题,所以一天就吃一到两餐,饿多了,就有了胃病。不过这几年手里有了余钱,就挨饿少了,胃疼也犯,但今天可能吃得急,就胃疼了。”   连渐心不在焉地刨了几口饭,慢慢地放下筷子,认真地凝视柳景的眼:“我这里有一份家政工,只需你课余时间来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其他时间任你安排,月薪一万,做得好加薪,有没有兴趣接?”   “!!!”月薪一万,他就可以少做几份兼职了!柳景瞠目结舌,激动得点头如捣蒜:“有兴趣有兴趣!”   “好。”连渐目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端起饭碗继续吃饭,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柳景挠挠脸颊,讪讪地问:“呃……那需要办理什么手续么?”   “不用。”   “那……是在哪做?”柳景好奇地眨眼。   连渐淡定地夹菜:“我家。”   ☆、第十五章 ·家政   “你……你家?!”筷子吧嗒一声掉下,柳景吃惊地道。   “有什么不对么?”连渐执筷的手撑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对,当然不对。“你家应该有家政吧?”柳景问道。   “原来有。”   “那……”   “他被辞了。”   “什么时候?”   “现在。”   “……”柳景深吸口气,放下筷子,认真地道,“如果你是同情我,我只能谢谢你的好意……”   “做家政,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我的动态。”   “!”   “可以学习我如何演讲,遇到不解之处可以问我。”   “!!”   “还可以,天天见到我。”   “!!!”   “如何?”连渐意味深长一笑,“做不做?”   做连渐的家政,早上可以亲昵地吻,呃不,叫醒睡眼惺忪的男神,晚上回来可以帮男神锤肩、揉背、洗澡,呸,洗脚,睡前还可以帮他暖床,啊,整理床铺……这是要向全世界宣布,男神被他承包了的节奏!   做做做,打死都要做!但是作为一个矜持的男人,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柳景抵唇咳了一声:“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很诚实地眨呀眨,求包养……啊呸,求收养。   “没什么。”连渐眼底含笑,“考虑好了么?我的要求是很高的,如果做得不好,会倒扣工资。”   “没、没问题!”柳景一拍胸脯,打包票,“我完全可以胜任!”   连渐:“好。等会我拟一份合同,签署后你从明天起就得帮我做家政,直到合同期满。”   “没问题。”柳景兴致盎然。   “嗯,先吃饭。”连渐给乐滋滋的柳景夹了块牛肉,眼里尽是算计。   饭后,柳景要洗碗,但连渐以他刚好,不宜操劳为由,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并让柳景吃药。   “今晚住这吧,”连渐把毛巾和睡袍丢到柳景头上,“先去洗澡。”   “嗷。”柳景扯下偷袭他的毛巾,乖乖地去了浴室,顺带把被汗湿透的衣服也洗了。   出来时,连渐正好把合同打印好,递给他:“一式两份,看完没什么问题就签字。”   “噢。”拿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柳景软软地坐下,后背都放松地贴到沙发上,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揉着染满困意的眼慢慢翻看。   沐浴露是薰衣草香的,闻着就像催眠香,嗅了几次就有点昏昏欲睡。合同条款内容又多,密密麻麻的字像天书一样,看着就犯困。   实在撑不住,柳景又打个呵欠,看了眼手头这张合同期是一年,以及一些家政的要求后,就果断地签了两份合同:“签好了,到你了。”   连渐架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前,目光不明地看着两份合同:“不仔细看就签,不怕我把你卖了?”   “啊哈,”柳景又打了个呵欠,疲惫地揉眼,软软地说,“卖我不值钱,我相信你。唔……快签吧,我想休息了。”   连渐松开腿,拿了两份合同翻到后面的签字,跟上次一样秀气的字体,只是似乎带着倦意,笔锋软了几分,但不影响清晰度。   连渐把柳景最后签的那份翻开,那里的合同期明明白白地写着:终身,这是他特意动的小手脚,只不过某只快睡着的小猫没看到这个细节,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笑着把两份合同签好,把终身制的合同递给柳景,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扶手上,睡着了。   真是,没有一点戒备心的小猫啊。   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目光里的宠溺满满得都快溢了出来,温柔地抱起柳景放到客床上,轻轻地撩动他杂乱的刘海。   发都没干,就睡,也不怕感冒。   叹息着帮他擦干了发,连渐深情凝望,深邃目光似要把柳景吸进去,把他困在自己的温柔乡里。   缓缓俯身,在他额上落了一吻,吻轻如絮,几乎可忽略不计,但能在他额上印上自己的味道,便足矣。   连渐含笑直起身,温柔地给他盖好被子:“晚安。”轻手轻脚地关门,小声离去。   这一夜,最是寂静,也最是甜蜜。   次日一早,时间刚跑到7点,闹钟就准时地工作了。   柳景条件反射地关掉手机,迷糊地卷着被子想继续睡,突然腾地睁大眼,好像昨晚答应要做家政来着。   那他得赶紧起来,做早饭。   一呼噜地滑下床,三两下洗漱完毕,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天,食材没了。   冰箱空荡荡的,冷风一吹,直往身上灌,连冰箱里的酒瓶都挡不住寒意。   外面好像有超市,出去买好了,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得赶紧了。   奔回房,麻利地换好晒干的衣服,路过连渐房间,见他还没起,以为他赖床,就顺口大喊一声:“连渐,起床啦!”接着就滚出家了。   连渐昨晚加班到凌晨3点才睡,周日本想补个眠睡个好觉,谁知这小猫平时软软糯糯小声小气,但喊人起床却气势雄浑,声若洪钟,差点把他心都震出来。   顶着一眼黑眼圈醒来,想找小猫算一算这笔好账,但桌上的一张“我出去买菜”的纸条,却耀武扬威地告诉他:想算账?没人。   连渐满脑子的瞌睡虫都被冲走,实在无法再睡,洗了漱,换身运动衣,到健身室锻炼去了。   刚跑得几步,就听到门铃声响,猜到定是那小醉猫没有钥匙开门,便顺带把备用钥匙带过去,开了门。   “呃……你起啦,不好意思,让你过来开门,我没有钥匙。”柳景讪讪地挠挠脸颊。   连渐接过他手里的食材,把钥匙塞给他:“钥匙,拿着。”   “噢,谢谢。”柳景掏出自己宿舍的钥匙,把这枚钥匙放了进去。抬起头,看到连渐一身装扮,糊里糊涂地道,“诶?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这副装扮。”   连渐放好食材,揉了揉柳景的发:“我周日不上班。”   “噢……”柳景沉吟一瞬,顿悟,“啊啊啊,那我岂不是吵醒你了!”   “没什么,早点起来锻炼。你可以晚点再做早饭,不急。”连渐很贴心地给柳景台阶下,转身就回了健身室。   他平时都是晚上下班回家,才锻炼,这小猫刚做家政第一天就打乱了他的时间表,他边跑边想,是不是得对他凶一点,别凡事由着他。   “那个……”说小猫,小猫到。   柳景从房门口探出头来,无辜地眨眨眼,两手背在身后,像藏着什么东西。   “怎么?”连渐从跑步机上回头,热汗一甩,在阳光照射下闪烁出彩色的光芒。   好性感……柳景吞了口吐沫,把背在身后的手机拿出来,摇了摇:“我锻炼时经常会放音乐听,你要不要试试,听了音乐会更带劲。”   听音乐锻炼?真是新鲜的方式。连渐拿肩头的毛巾擦了擦汗,无声地点了点头,试试也好。   柳景就笑眯眯地进了房,把音量调到最大,打开手机里的音乐,霎时,激昂的乐曲振奋响起,连渐脚一错,差点扭着脚,赶忙停下跑步机,一脸古怪地看着柳景。   “呃……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关掉好了。”柳景悻悻地缩了缩脑袋,就要把手机关掉。   “没有。”明明眼里都写满了挫败,却还坚强地笑,真不知该怎么对付他了。连渐实在心软,阻止了,“只是一开始不习惯。”   “真的?”柳景顿时摇起了尾巴,兴高采烈。   “留着吧,你做早饭去吧。”连渐于心不忍。   “好、好的。”柳景高高兴兴地走了。   连渐对着那奇奇怪怪的音乐,关掉?小猫知道会很伤心吧。算了,将就着听吧。打开跑步机,面无表情地继续跑步,只是……怎么听着听着,就觉得这音乐别有一番味道,还挺带劲的了?   果然,还是太放纵他了。   ☆、第十六章 ·外套   早饭。   新鲜出炉的蛋葱饼,油炸火腿和一碗鲜奶。每样都很贴心地准备了一份辣的,专门伺候连渐的胃。   连渐刚沐浴出来,身下围着一条浴巾,正拿挂在肩头的毛巾擦发,看到香味馥郁的早餐,赞道:“不错。”   清爽的沐浴味混着早餐香味入鼻,柳景一阵恍惚,半晌才嘻嘻笑道:“终于有机会让你尝尝我做的早餐了。”   “嗯,吃吧。”连渐动筷,夹了一小块切好的饼放入口中,嚼劲十足,香味也渗入饼中,味道正好,“不错。”   “喜欢就多吃点。”柳景夹起火腿,也丢进嘴里。   连渐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习惯速食了,柳景才吃到一半,连渐就已吃完。体贴地帮柳景拿碗去泡水,连渐说了声“慢慢吃”,就拿着今早的报纸到沙发上看。   只是报纸一展,目光容不进那些花花绿绿的文字,总忍不住好奇,瞥向那还在慢条斯理吃东西的小猫。他真的是连吃东西喝水都跟猫似的,小口地咬慢慢地吞,还会伸出舌头舔舔唇,小心翼翼得像品尝稀世珍宝。   “嗯?”似乎感觉到连渐视线,柳景转过头,四目一对,不明的火光迸溅,柳景却一句话打乱酿好的气氛,“你没吃饱吗?那我分你一点。”   “……不是。”连渐收回目光,不经意瞥到柳景的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休闲衫,衣服洗得干净,几乎看不到一点脏污,但是似乎穿得太多了,白衣都被汗染得有些泛黄,颇有些陈旧。   说起来,好像每次见他,穿的衣服都是那几件,就跟没衣服换似的。   连渐阖上报纸,叫住收拾碗筷的柳景:“洗完碗后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买衣服。”   “诶?”柳景疑惑,“可是我还没打扫卫生。”   连渐淡定地说:“昨天刚扫过,先买衣服。”   “噢。”柳景把湿漉漉的手往裤子上拍了拍,陡然收到连渐的视线,又僵笑着进厨房,拿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手。   连渐起身回房:“一会门口等,你记得吃药。”   柳景点头,回去吃了药,摸摸钱包,没多少钱了,虽然连渐不缺钱,但是跟他出去,自己不花钱怎么好意思。这可是他们头次单独出去逛街啊,简直就跟小俩口约会一样,想想就让人激动。   柳景脸上一红,抱着书包,心花怒放地走到门口,却被连渐抽走了书包。   “带手机就行,其他不用带。”   “诶?”柳景抬头,顿时两眼冒红心。男神好帅!   除去平时惯穿的西装,只着白色单衣和黑色休闲裤,腰扣白色皮带,脚踏白色休闲鞋,无需太多繁琐装饰,就能把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出来。   再看看自己,同样是白色的上衣,却显得陈旧得多,昏黄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没洗干净一样。   “走了。”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把他书包放到鞋柜上,自然而然地拉他手腕下楼,到车库取车,上车,离开。   “我们要去哪?”扣好安全带,柳景还有些脸红,明明只是陪男神买衣服,怎么这感觉却越来越像约会。   “万盛广场。”   万盛?柳景大惊,那里是典型的富豪聚集地,无论是餐饮还是服务,消费均是全市最高的,像他这种小市民,连踏上广场的一块砖,都生怕污了这块圣洁之地。   到了万盛广场,柳景看着眼前那如树般成林的高楼建筑,豪华的装潢,亮丽的设计,与自己常逛的批发市场完全是天壤之别。   广场前的喷泉放着舒缓的歌声,清凉的水随风拂过面颊,柳景拍了拍脸上的水渍,恍然入梦般走进他从没来过的殿堂。   金色的板砖锃亮地倒影出来人的身影,人来人往的路上四处回荡着歌声,熟悉的乐曲一起,柳景就不自觉地哼唱起来,陶醉地半眯起眼,晃着手指打着节拍。   “小心。”连渐声音刚落,他就被扯到了一旁,原来他专注地听歌,差点碰到广告牌。   “抱歉。”柳景歉意地道。   “不看路。”连渐露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神情,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柳景的手。   掌心的温度传来,柳景脸上一红:“这……”   “有看上的衣服就进去。”连渐手心一紧,带着柳景避过往来的人群。   柳景被连渐感染,也慢慢放宽了心,放松地由连渐拉着,一路走一路看,连渐是要自己帮他挑衣服吧,只是自己这眼光,实在不知会挑出怎样的衣服来。   正东张西望着,一件外套不期然间闯入视线,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件外套,没有太多雕饰与复杂的花纹设计,虽然简约却不失风采,还很修身,特别适合连渐这种高挑的身材。   “连渐,那件外套。”激动之下,柳景拉着连渐进了店,直奔那件外套而去。   这家店的顾客很多,刚进门,两人的手就被人撞开了,想到柳景在这也不会走丢,连渐就由他去了。   “先生您好,请问您想购买什么服装?”热情的店员上来招待道。   连渐看了眼那兴高采烈指着一件外套的人,目光里皆是宠溺,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我只是陪老婆来的。”   店员一愣,透过他视线看到柳景,暧昧地一笑就过去招待柳景了。   柳景拿到那件外套,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料子手感很好,款式很独特,连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您好,这款外套是今年的最新款,现在正常打折销售哦,请问您穿什么码的?”店员笑道。   穿什么码?柳景朝连渐招了招手:“连渐,麻烦过来一下。”等连渐走来,他把外套比到连渐身上,“你看这件外套,好不好看?我眼光不好,你来看看。”   连渐看了一眼,确实不错,小猫还挺有眼光,点头道:“不错。”   “那你穿什么尺码的?”柳景兴致盎然地问。   连渐一怔,才反应过来:“我?”   “是啊,”柳景点头,“不是说好帮你看衣服么?”   连渐愣了一下,失笑地揉了揉柳景的发,原来小猫误会了,不过小猫帮他选中的外套确实不错,试试也好:“特大码。”   从店员那接过特大码的外套,连渐套上穿好,柳景细心地帮他整了整衣领,站到他面前,赞道:“不错不错,很好看!”   对镜一看,外套很修身,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也衬得他更加英俊。   “这位先生穿这身很好看哦。”店员目光不自觉地被连渐吸引,双颊染上几分红晕,由衷地赞叹,柳景也跟着点点头。   “就要这件吧。”连渐看着也喜欢,尤其这是柳景帮他挑的,更多了几分主观色彩的喜爱,店员应了一声,就要帮连渐装好。   “诶,等等,”柳景叫住店员,“请问这外套还有新的么?再拿一件给我看看。”   “有的,”店员笑着点头,“我去给您拿一件新的,请稍等。”   拿到新外套后,柳景把两件外套做了对比,细心地发现第一件有点瑕疵,就要了第二件。   连渐静静地看他挑选的神情,专注而认真,细心到挑不出一点错处,如果是自己,是看也不看就付款的吧。想想,捞到这只小猫还真是赚大了。   到收银台前,一打价格,竟然高达四千多块,柳景瞪直了眼,虽然已经猜到价值不菲,但没想到竟那么高昂。   他偷偷看了眼正从洗手间出来的连渐,再看连渐给他的信用卡,把心一横,收起信用卡,换成了自己的□□,卡里还有几千块,应该还够付。   “先生,您一共消费4299元,这是您的卡,请您收好。”店员双手将□□递给柳景,谁知横空伸来一手,拿走了他的卡。   “你的卡?”连渐蹙眉,“怎么不刷我的?”   “我……”小动作被连渐发现,柳景脸红透了,拉着连渐出了店,把那件衣服递给他,撇过脸道,“这个是……送你的礼物。”   连渐一愣:“什么礼物?”   “呃……”柳景耳根都红了,“上次送别会上,没送你礼物,这次补上。小小心意,你……喜欢就好。那个,不用担心我用钱问题,我会努力做好家政,把这笔钱赚回来的。”   连渐失神地望着柳景,明明囊中羞涩,明明知道自己不缺钱,却还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买一份礼物,这种心意,远比金钱来得宝贵。   揉了揉柳景的发,连渐深情地道:“回去后,我先预付你半个月的工资,如果做得不好,就得退钱给我。”   柳景恢复了精神,重重点头:“我肯定会做好的,你放心吧!”   连渐握着他的手,笑而不语,走向另一家店。   ☆、第十七章 ·回礼   拉着柳景进了一家装潢奢华的大店,连渐指着柳景道:“给他配七套衣裤和鞋子。”   “是,老板。”店员笑容灿烂地鞠躬道。   柳景看了一眼店名,连成。   连成?柳景震惊,这是他所知道的价格最昂贵,品次最高,设计也是最精美的衣服牌子,听闻全国甚至世界各地有多家连锁店,是上流社会人人争抢的知名品牌。传说这衣服神奇之处,在于哪怕是普通人,穿着这里的衣服走出去,气质都提升一个档次。当然那只是夸张的传说,但却也证明了这品牌的实力与资本。   等等,刚才那店员称呼连渐为……   “老板?”   连渐拉柳景坐在软沙发上:“这服装公司是我开的。”   “你、你不是经营……”柳景语塞,支支吾吾都说不上话来。他根本不关心连渐开了多少公司,做了什么生意,所以他对连渐的了解,只限于演讲和创业这一块,其他只是粗略了解。   这么一提,才想起连渐好像手底下确实有这个牌子的公司。   连渐有点出乎意料:“我以为你很了解我。”   “我了解的是你这个人……”柳景红着脸偏过头,“不是你背后的财富。”   连渐愣住了。这些年来,他身边聚集了形形□□的人,追逐他的,羡慕他的,无论哪种人,几乎都与他背后的利益挂钩。但是柳景却打破了这一人际规则,以颠覆伦常的价值观,告诉他,他了解的是他,不是财富。   这只小猫,究竟知不知道这句话,蕴含了多少价值?   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笑容浅露,低声道:“希愿你一辈子都这么善良,不被俗世污垢所染。”   “老板,这几套衣裤您看可以么?”店员恭敬地拿了几套搭配好的衣裤过来,连渐看了一眼。点点头推了推柳景:“去试试。”   “为什么要试?等等,”柳景吃惊,“你这是要给我买衣服?但是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缺衣服。”   “我家常有客人来,”连渐扯谎道,“为了不让别人嘲笑我苛待家政,你的穿着得体面点。放心,你在这买衣服都是免费的。”   柳景总觉得不对劲:“但是……”   “啰嗦,换衣服。”连渐不耐。   柳景灰溜溜地去了。这个品牌的衣服当真对得起它高昂的价格,柳景换了一套出来,就跟脱胎换骨似的,要不是脸没变,还真以为是另一个人。   连渐拿一条银链套进柳景的头,搭配上银链,风格立刻变得时尚起来:“趁着年轻,多打扮。”   柳景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恍然有种在做模特试镜的错觉,真的是打扮起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连渐接连让柳景试了几套衣裤,每套都十分满意,大手一挥,全要了,惊得柳景差点蹦起来。   “全要?”柳景惊道,“太多了,我不能收那么贵重的衣服。”   连渐无视他的话,让店员装好后,挑着袋子,拉着柳景的手就走:“你送我衣服,这是回礼。”   柳景不好意思地道:“但是我才送你一件外套,你却回我那么多。”   连渐一脸“我是总裁,我高兴花钱”的神情,看了眼手表,已经到中午了,就拉着柳景到他常去的西餐厅就餐:“这家店环境好,以前每次来这里出差,我都会来这家店。”   出差?“对了,我记得你是在帝都办公的吧,现在怎么到这城市来了?”   连渐回头,深深地望着柳景的脸,模样俊俏的男子他没少见,但没有一个人有柳景这般纯净的味道,他干净得就像一泓清泉,不会被世间污垢污染,也不会受俗世蒙蔽,心性纯良,淳朴自然。   他揉了揉柳景的发,笑而不语。傻,当然是为了你。   到安静的角落坐下,连渐打开菜单,转到柳景面前:“想吃什么就点。”   柳景很少吃西餐,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每样看起来都很好吃,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最想吃的。放弃,还菜单给连渐:“你帮我点吧,我不知道哪些好吃。”   连渐点头,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过菜单,几乎每翻一页就点中一样菜,小声地念出菜名。他点得专注,柳景也在专注的看他。   感觉今天,就像小俩口谈恋爱约会一样,牵手、逛街、吃饭,唯一欠缺的就是吻……   吻?柳景脑海里突然涌出他醉酒误亲男神的场景,脸腾地一下红了,再看男神的唇,如被水滤过一般,水润而有光泽,一开一合,就像在邀吻,呵气吐呐出宜人的芳香。   “连渐……”鬼使神差,柳景握住了连渐的手,出神地把酝酿在心中已久的爱慕说出,“我喜……”   “您好,我重复下菜单。您点的有……”细小的声音被服务生打断,柳景脸一红,收回了手,悻悻地东张西望。   等服务生走了,连渐才把注意力转到那撑着腮左顾右看的人身上:“刚才你好像有话跟我说?”柳景的声音太小,完全被餐厅音乐淹没,他没有听清。   “有么?”柳景目光闪躲道,“没有吧。”   “……你刚才握了我的手。”   “啊,那、那是,”柳景脸一红,拙劣地辩解道,“你手冰,我帮你取暖!”   连渐一脸不相信,没有一点犹豫地握住柳景的手,皱眉:“你的比我还冷。”   谎话被戳破,柳景脸更红了:“那是……是因为我吸收了你的冷能量。”   连渐扶额,他什么时候能打了草稿再说谎。手心一紧,连渐握着不放了:“那我把冷能量吸走。”   “呃……”柳景捂着脸,不敢正眼看他。   对面桌响起了歌声,柳景转头看去,一男生捂着女生的眼,唱起生日歌,笑着亲了女生一口,看着推着生日蛋糕和礼物过来的服务生。   生日歌停,服务生也正好停在女生面前,男生松开了手,女生惊讶地叫了一声,捂着嘴感动地偏过脸去。   很简单又很浪漫的生日,服务生齐声鼓掌唱着生日歌,女生激动地流泪抱着男生,男生大声地叫出女生名字,抱着一个熊娃娃说“我爱你”,然后他们在大家的祝福中热情拥吻。   吃饭的顾客无不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眼光,柳景也一样。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他也想向女生那样,有人陪伴,有人送他蛋糕和礼物,有人抱着他说“我爱你”。   “连渐,我……”柳景回头,撞入连渐复杂不明的眼里,他的眼好像盛了漫天星斗,吸引自己陷入这谜一样的星空里。   “想说什么?”低沉的声线微微颤抖,连渐似乎猜得到柳景呼之欲出的话,又似乎摸不透。一点点的期望,一点点的害怕,连渐紧张得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望着柳景的唇,等待他的解答。   “我喜……”   “先生您好,这是您点的黑椒牛扒。”服务生端着一份牛扒过来,打断了柳景的话。   柳景抽回手,尴尬地望向旁边。对面的生日歌也已唱完,男女主角都回到座位上,开心地用餐,酿好的气氛一挥而散,柳景也没了再表白的念头。   牛扒上来,柳景看着那些刀叉,皱紧了眉头,是这么切么,这么吃么?   “这样。”连渐优雅地拿着刀叉,一步一步引导柳景学习,告诉他怎么切才切得快,他教得很细心,柳景耐心地学着,慢慢也上了手,乐滋滋地切了一小块,放到连渐的盘里:“你尝尝我这个口味的。”   说完,柳景愣了。这动作太亲密了,亲密到似乎轻轻一碰,就能击碎他们之间关系不明的墙。他是连渐的谁,朋友、知己还是恋人,似乎每种都扯得上一点关系,但似乎又毫不相干。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做法都是失礼与不合宜的。   连渐看出他目中的挣扎,没有一丝犹豫地插起那块牛肉,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味道不错,也给你一块尝尝。”说着,他很照顾柳景情绪地切下一小块牛扒,放到柳景的铁板里,“有点辣。”   “谢谢。”连渐的体贴让柳景放宽了心。   但由于气氛不对,柳景那句告白直到吃完饭,都没说出口。   结了账,两人同时起身,几乎肩贴着肩走出去。不经意间,手撞到连渐的手,柳景一愣,怎么手那么冰?   “有点冷。”连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路上华灯明亮,却遮掩不住他眼底的算计。临出门前,他故意去了趟洗手间,把手洗得冰凉,就看这只小猫上不上钩了。   “那……”柳景红着脸偏过头,握住了连渐的手,“我帮你暖手。”   连渐目中含笑,反握住他的手:“走吧。”   心怦怦地跳,柳景幸福一笑,四目相对,笑容绚烂了天地。   ☆、第十八章 ·讲课   教中学语文课程的孟老师,是文学院里出了名的严格,她的课堂堂都点名,还不准学生上课迟到和讲小话,除请假外不来上课的,期末考试扣十分,上课迟到或讲小话的,就得到台上来讲一篇课文。   同学们但凡上她的课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一贯喜欢滚在床上赖那么几分钟才起的学生,都得把闹钟调早十分钟,铃声一响,立马蹦起来洗漱,去上课。   文学院谁人不怕她,就生怕哪天触了她霉头,让人生中多了一个挂科的污点。然而今天,还是有人拨到了她的鳞。   周一一早是她的课,门铃一响,孟老师立刻展开花名册,推推眼镜,笔尖点着册上的名字,招魂般挨个念着,每听到一人应答,她都满意地点点头,视为通过。但念到一个名字的时候,这头就没再点下去。   “柳景。”   没人响应。   孟老师推推眼镜:“柳景。”   还是没人应,全场气氛凝滞。孟老师点名只喊三次,三次不应,哪怕你后面迟到了再来,也将视为缺课。   许鸣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抓着手机里抖个不停,做好充足准备等老师念第三次后就帮柳景请假。   但,就在孟老师一声响亮的“柳景”落下时,一人推开教室门,以更响亮的声音应道:“到!”   不等老师转头呵斥,他就虔诚地低下头,朝老师鞠躬,气喘吁吁地道:“老师对不起,我来迟了,请您责罚。”   诚恳的道歉态度,让狠话也放不出了,孟老师只意思意思地板着脸,说了一句:“你知道我的课是不能迟到的。”   “我知道,所以我对我来迟感到很抱歉,请您责罚。”柳景的背脊始终弓着,谦和地表示自己歉意。   孟老师也不好拉下脸教训,把一本高中课本递给柳景:“你知道我的规矩,随便抽一篇讲吧。”   “好。”柳景双手接过,把手里的包放在地上,抬起头面对下面的学生们。   这是一间阶梯教室,每排的学生都能轻松地看到柳景,从他抬头的一刻起,同学们就跟炸开了锅似的,惊讶不已。   这是那个平时看起来毫不扎眼的柳景?   一身清爽的黑色衬衫,上面两粒纽扣没扣起,露出精致的喉部曲线,一条松松垮垮的领带装饰性地结在胸前,若隐若现的白色腰带上扣着一条银色腰链,笔挺的休闲裤将他修长的双腿衬得更长。   真是打扮起来,气质都不一样了。   一些女生们红着脸交头接耳,含笑着对他指指点点。   柳景却不知道自己成为众人眼球中的知名人物,他现在正苦恼要怎么应对这看似惩罚,实则是锻炼的讲课。说实话,他虽然经常学习连渐的演讲,但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当着很多人面演讲,哪怕只是一场惩罚似的讲课。   他拿着粉笔的手有些颤抖,有些紧张,万一怯场或者讲不好,被人嘲笑怎么办?   ——“如果紧张,你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你要想着,底下的人不是听众,只是木头。”   昨晚回去后,他问连渐演讲时会不会紧张的答话,清晰地回荡在脑海中。刹那,全身就像注入了一股力量,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握紧粉笔,深吸口气,睁开眼时,眼皮子底下的人都成了一个个不会发声的木头。   拿起课本,在黑板上写下课名,用很坚定的声音说:“现在开始上课!”   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柳景才恍然发现,自己在没备课,仅凭高中记忆的情况下,竟讲了整整一堂课的时间。掌声从孟老师开始,一浪叠一浪地延伸到教室每个角落。   “同学们,觉得他讲得怎样?”   “好!”齐声大喊,震彻了整间教室,柳景愣愣地看着赞扬他的老师和同学们,恍然如梦。   他这是得到夸奖了?但是他明明结巴了几次,语塞了几次,为什么还能得到那么多的掌声?   “讲得不错,声音响亮,*也生动有趣,就是欠缺了一点经验,多多锻炼。”孟老师由衷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谢谢。”柳景激动地感谢道。   孟老师含笑着宣布下课,同时柳景的手机震动了。   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连渐的短信。   “讲得不错,继续努力。”   柳景一惊,立刻奔出去,在树下找到了双手插裤带等他的连渐:“我还以为你去上班了。”   “不放心,过来看看,没想到听到了一场精彩的课。”连渐直视柳景的眼,“你天赋很高,继续加油。”   得到男神赞赏了。柳景喜上眉梢:“谢谢!多亏你昨天教我,不然我可能就怯场了。”   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转身同他招手告别:“我教你的只是经验,能否用上全靠你自己。走了。”   “拜拜。”柳景笑着扬手告别。   目送连渐的车离开后,柳景才回到教室。许鸣秋过来帮柳景拎包,揽着他的肩头笑道:“你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发短信说马上到,结果还是迟了,害我提心吊胆的。我还真怕你出丑,没想到你竟然讲得这么好,真是出乎我意料!作为好哥们,你快跟我分享分享,你从哪儿学的口才,讲得这么棒。”   说到迟到,柳景也头疼,今早连渐送他回来,谁知道半路堵车,只好绕了另一条路,结果还是迟了几分钟。柳景到位置上坐好,笑道:“谢谢。”   许鸣秋惊讶地道:“诶,快说说,你这技能怎么点亮的?可别跟我说是天生的啊,我可不信。”   “就是……呃,”柳景脸微微一红,“学连渐的,你知道他是我偶像,所以我经常看他视频学习。”   “噢,原来是连渐。不得了,你脸红了,”许鸣秋打趣,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么崇拜连渐,不怕你男朋友知道吃醋?”   “男、男朋友?!”柳景倏然声音一扬,见大家转过头来看他,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尴尬地道,“你乱说些什么?”   “诶,不是么?”许鸣秋好奇地低声道,“那天来接你的人,他自称是你的男朋友啊。你放心,这事就宿舍里的人知道,他们没什么反应。再说现在这种社会,同性恋没什么好怕的。”   他自称是你的男朋友……   连渐他说,他是我男朋友?是……那种意义上的男朋友么?   心乱如麻,又有几分激动地怦怦直跳,连许鸣秋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   直到前桌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来,兴奋地问一声:“柳景,听说你有对象啦!”   “什么?”柳景回神,莫名其妙,看了许鸣秋一眼,许鸣秋无辜地摆了摆手,说他没乱说出去。   女生八卦地笑道:“怎么,你还想否认呀?朋友圈都传开了,呶,你看。”说着,把朋友圈的消息翻给柳景看,“好幸福诶,那男的看起来好温柔。”   柳景道了一声“借我看看”,就翻拿起女生手机翻看朋友圈,越看越觉得有小簇火苗在燃烧,朋友圈的消息从一开始的“柳景去约会”,到后面的“柳景有男朋友”了,无一不在暴露他的个人*,虽然讲述的有些是事实,但对方明显侵害了他的权益。   “这是谁发的?”许鸣秋看到,也惊讶了。   柳景的旧手机不具备微信功能,所以他一直没开通微信,许鸣秋则是很少上微信,也不知道这件事。   “诶?张民发的呀,怎么都不玩微信么,竟然都不知道。”女生惊讶地道,“我还以为这是征得你同意发的呢。”   “我不知道。”柳景眉心一沉,“照片都是我的背影,我肯定没看到。”   “啊!那对不起啊。”女生道歉道,“不过你们真的很幸福,祝福你们啊。”   “谢谢。”柳景五味陈杂地接受了祝福,正好上课铃响,他就绝了现在去找张民的念头。   放学后,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柳景拦住了张民:“张民,请你把朋友圈里关于我的内容删掉,谢谢。”   “哟,柳景,什么内容?”张民拍了拍柳景的肩头,笑道。   柳景告诉他是哪几条,再强调道:“我不喜欢,自己的私人事情被别人曝光,请你删掉,谢谢。”   “几张照片而已,用不着这么严肃吧,”张民僵笑道,“况且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请你删掉谢谢。”柳景硬气地重复。   张民一僵,脸色也有点不好了,但见许鸣秋在他旁边,也不好翻脸,老实地拿出手机,当着柳景的面删了那几条消息:“好了,删掉了。满意了没有?”   “谢谢。”柳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下次请你喝酒。我先走了。”   张民嗤鼻道:“免了,我不想跟同性恋喝酒!”   “张民,你怎么这么说话!”许鸣秋怒了。   柳景拉住许鸣秋,正要说话时,手机突然响了。   “我们走吧。”柳景拉着怒气冲冲的许鸣秋离开,远离了张民,才接电话。   “你好,社长。”是摄影社社长,不知道这会找他什么事。   “柳景啊,你在学校吧?”   “在的。”   “那中午12点后过来小凉亭开个短会,是关于选上次连渐演讲照片的事。”   连渐的照片?柳景一怔:“好的,到点我就过去。”挂了电话,柳景转对许鸣秋说,“你别跟张民计较,省得生气。”   “都怪我,那天糊里糊涂就说了你跟那男的关系,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歧视你!”许鸣秋气愤地道。   “算啦,”柳景好脾气地道,“其实他反应也是正常的,同个宿舍的,出了个同性恋,会反感是肯定的。你没因此远离我,我就很高兴了。”   许鸣秋说:“好兄弟说这种话,你也太好脾气,帮他说话。你不给他点教训,万一他又乱扯你是非怎么办?”   “我没什么是非好扯的。”柳景无所谓道,“问心无愧。”   “你不怕别人知道你性取向?”许鸣秋道。   柳景笑道:“知道又怎么样?我不认为喜欢他,是丢脸的事情,相反,”仰头,澄澈的天空仿佛浮现出连渐的脸,浮现出连渐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我很自豪。”   ☆、第十九章 ·微信   柳景到小凉亭时,社里的人都没到齐,社长姜树正对着自带的笔记本电脑,埋首不知在做什么。   “社长。”柳景打招呼道。   “柳景,你来了正好,”姜树头也不回地招手道,“你过来选一下照片。上次连渐的演讲会我们的照片都拍得很棒,我打算挑几张照片做社团成立十周年庆的宣传,顺便再招点新人。”   连渐的照片?柳景愣住,说起来,连渐的演讲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恍然如梦一般,他完全不敢相信能与连渐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效果特别好,所以特意叫你过来,让你挑选,再问问大家的意见。”姜树一边解释,一边打开文件夹给柳景挑选。   柳景以为就是普通的连渐个人照,欣然一笑,接过鼠标点开了照片,一张张看下去。可是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不好看。   这些都是别人与连渐的合影照,这里寂寞地没有他,只有许多陌生的脸,那些人靠得那么近,甚至只要一伸手就能勾到连渐的胳膊。而相比之下,他与连渐只有一张后期制作的合影照。   心口不舒服,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呼吸不顺畅,伴有些许的酸胀疼痛。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连渐身边有别人,就那么不高兴。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吃醋?   “不不不!”柳景胀红了脸,拍着脸颊甩头道,“不是不是……”   “柳景,你怎么了?”姜树愕然道。   “呃……”柳景回神,干笑道,“没什么,那个,我是要从这些照片里选么?我记得那时候我拍了很多连渐的单人照。”   “噢,我觉得连渐单人照有点单调,气氛也冷,还不如合影的有人情味点。放心,合影的照片我会联系另一方,征求他们意见后,再放上去做宣传的,这你不用担心。”姜树拍着柳景的肩头道。   “我不是……”柳景一滞,叹了口气,他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不过别人觉得好,那肯定是好的,他也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就否定合适的照片,只是他实在不喜欢连渐身边有别人出现,更不喜欢用别人的合影照来做宣传,“你们选吧,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你们决定就好。”   虽然说着不在意,但耳光总忍不住往他们那凑,只听另一位社员说:“是的,我对比过个人照和合影照,确实个人照太单调,且跟我们学生没有互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诶,你看这张怎么样?我觉得光线正好,连渐脸上也有点笑容。”   柳景看过去,心如被扎了一下,那张照片里,连渐难得的脸上有表情,虽然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但很明显是笑了,而他身边的是一位很漂亮的高个子女生,与他贴得很近,五指再近一些,就能牵上连渐的手。   “听说这女生是管理系的系花。”   “难怪连渐会笑了,连渐是管理系出来的吧,遇上那么漂亮的学妹,啧啧……柳景你觉得呢?”   柳景被他们的话搅得心烦意乱,干笑道:“我觉得都不错,两人挺……搭的。抱歉,”柳景站起来,“我有点胸闷,可能上课太累了,我去休息一会。”   姜树关心地问了一声,见柳景没什么大问题,就与陆续到来的社员一起选照片了。   柳景心口闷闷的,坐到一旁,拿出手机,看着主卡里唯一的一个电话号码,想打过去,又怕连渐还在忙。这个点,该是午饭的时候了吧,但是听高秘书说连渐经常1、2点才吃饭,他这样也不怕会胃疼。   好想见连渐啊。   实在忍不住思念,发了条短信过去:“早点吃饭。”   本来这种问候性的语言,没想过连渐会回的,没想到,几十秒后,连渐竟然回了条:“你也是。”   心花怒放,柳景看着那条短信低声发笑,刚才的抑郁一扫而空。   “好了,就选这几张吧,柳景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看?”姜树说。   柳景摆了摆手:“你们看就好,我都无所谓。”   “也好。”姜树看到社员都到齐了,就拉开嗓子道,“那我们现在开始开会吧。”   会议没什么内容,就是交代了一些做宣传的注意事项,和分配分工。   姜树又交代了几句,末了拍掌道:“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回去后就辛苦一下,好好努力,做好这一次活动。”   “ok。”众人齐声说,接着纷纷离开。   姜树叫住了柳景:“柳景,等等。”见柳景停下后,他笑眯眯地勾着柳景的肩头道,“我看你今天状况不太对,我记得你一直很崇拜连渐的,是不是见到别人跟连渐有合影照,自己没有就吃醋了。”   “吃、吃什么醋,”柳景脸上染上一丝绯红,“连渐那么多人喜欢,不缺我一个。”   “行了,”姜树左顾右看,凑到柳景耳边,压低声音道,“我透露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给你,你可别说出去。”   “什么?”柳景侧目,好奇地道。   姜树神神秘秘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我从别人那里要来了连渐的公众微信号,我们也互加为好友了,不过他很少发朋友圈的消息,看不到什么动态,但这却是一个勾搭他的方式,你可以试试,只要你说你是富川大学的学生,他一般都会念在是校友的份上加的。”   连渐的微信号?柳景一怔,他恍然发现除了连渐的手机号和微博外,就对连渐的其他联系方式都一无所知,而社长却知道连渐的微信……真是羡慕,又有点难受。   “你记一下连渐的微信号吧,16625963。”   柳景还没安装微信,姜树就一口气说了微信号,急急忙忙拿出纸笔,抄了下来。   姜树惊讶喊道:“咦?连渐今天回富川了?你看你看,”姜树撞了柳景一下,指着朋友圈的照片道,“他发了照片到朋友圈,这不是文学院么?他怎么会跑那里去了。”   柳景看去,心跳多了拍。是他上课的阶梯教室,连渐还发了一个字:“等。”   姜树好奇道:“好神奇,他平时都不发朋友圈的。奇怪,他在等什么?诶,柳景你不是文学院的么,知道今天阶梯教室有什么活动么?”   连渐是在等他么?“我……我不知道,”柳景支支吾吾地撒谎,脸上又染了几许绯色,“你、你不是连渐的微信好友么,你去问他吧。啊,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宿舍了,抱歉啊。”   “噢,”姜树看他古里古怪的,也没多问了,“那你回去吧。”   “好,再见。”   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宿舍,柳景把包一丢,爬上.床,打开无线下载了微信,打开手心里握得出汗的纸条,反复默念这一串数字。   安装微信,打开,到注册界面,毫不犹豫用连渐给的手机号注册了账号,摸索了半天,找到添加好友的界面,输入“16625963”,深吸口气,到验证信息那里,柳景停住了。   要写清楚他是谁吗?还是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来接近连渐?   似乎,伪装会更刺激。   柳景一笑,打入了自己的介绍信息:“您好,我是富川大学管理系的学生。”   搞定。   柳景为自己的小动作而高兴着,而另一边,正在看微信的连渐收到了一条新好友的消息。   微信名字是陌生的,但是微信有个特殊功能却出卖了对方的身份。   一旦通讯录中有好友注册了微信,系统就会自动提示。因此柳景这伪装的小伎俩,就被微信软件戳破了。   看着那满口谎言的验证信息,连渐忍俊不禁,通过申请,主动发了一个信息过去:“你好。”   这只小猫喜欢玩,那就陪他玩玩吧。   对方名字上方不停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是等了足足两分钟,对方才回复:“你好,我是富川大学管理系的一名在校大学生,我仰慕你很久了,今天通过朋友得到了您的微信号,就冒昧来打扰了,不好意思。”   这小猫,真是……装得还挺像的。   连渐嘴角上挑,放下手中笔,支起二郎腿,玩味地回复道:“没事,这是我对外开放的公众微信号,任何人都可以来加我。”   “任、任何人!”柳景吃惊坐起,见舍友古怪地看他,讪讪地一笑,摸着后脑勺又躺了回去,公众微信号、任何人都能加,原来这微信号也不是什么秘密啊,亏他还以为能加到连渐,是多难的事情。   柳景一脸挫败地捂着脸,斟酌一下,努力用很自然的方式跟男神沟通:“谢谢。能加到您,是我的荣幸。”   “客气。”   完了,没话说了。   柳景抓耳挠腮,忽然想起朋友圈的照片,又发了一条过去:“我刚才看了您发朋友圈的照片,这是我们学校文学院吧?您今天回来看母校么?”   这小猫,是想探他的话么。   连渐失笑,继续回道:“是的。”   柳景见连渐接话接得好,就乐得跟他聊多了几句,一来二去,也慢慢熟络了,聊的话题也越来越丰富。   然而,就在柳景绞尽脑汁想出一个问题时,连渐发来了消息:“抱歉有点事要处理,失陪。”   “啊……”这么快就走了,柳景失落地叹了口气,放好手机,把脑袋狠狠往枕头里撞了几下,遗憾地午休去了。   ☆、第二十章 ·学姐   下午上课时,连渐来了短信:“今晚有课么?”   柳景眼一亮:“没有。”   “今晚八点过去接你,去买点菜做饭。”   真是言简意赅的阐述,也不说明事由。   柳景回复:“好的。”   一分钟后,连渐又回了一条:“收拾行李,今晚住我家。”   又、又住男神家!柳景激动得捧着手机,低声闷笑,又能亲近男神了,真是太棒了!   昨天买的菜快吃完了吧,今晚做什么菜好呢?柳景出神地转着笔,另一手撑腮,思绪飘到了几百里外。   刚下课,他收拾书包,跟许鸣秋打声招呼就往学校里的菜市跑,买了一大袋的菜回宿舍,把菜洗干净拿保鲜袋装好,再一起放到一个布袋里。   “柳景,你这是干什么?”许鸣秋点了根烟走过来。   “噢,一会我要出去,晚上不在宿舍睡了。”柳景笑眯眯地刚想甩掉手上的水渍,一怔,又拿挂在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许鸣秋古怪地看着他,拿手肘捅了捅柳景:“我说,怎么发现你最近变了不少,连擦手都这么讲究了。”   柳景只笑不语。跟连渐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也学了点待人处物的方式,这种甩手的动作其实是很失礼的。他近距离观察连渐好几次了,大概是由于教养不同,连渐其实很注重礼仪,每当他有不合宜的动作时,连渐的眉头都会挑一下,但连渐什么都不会说,只等他自己发觉。虽然这些动作束手束脚,但无形中形成习惯后,确实能给别人好印象,这对以后进入职场很有帮助。   连渐真的对他影响很大啊。   回去捡了衣服,柳景把菜放好,就等着连渐到点来接了。本来打算洗澡的,但想想晚上还要做饭,肯定一身油烟味,还是算了。   “等人?”许鸣秋问道。   “是啊,还早。”柳景点头。   许鸣秋:“几点来接?如果时间还够的话,陪我去趟小超市吧,想买点日用品。”   柳景看时间,才六点多,就点头答应了。   谁知道,七点半回到宿舍,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臭味,厕所里还传来呕吐声。   “柳景,你回来了。”另一位舍友表情古怪地指着洗手池,“张民喝吐了,好像吐到了你的菜上。”   柳景一惊,桌上、地上、洗手池里满是秽物,跟一路走一路吐似的,他的菜都被秽物溅到了。虽然洗干净还能吃,但这么脏,他也不好意思做给连渐吃。   “我的天,吐成这样,这让我们怎么打扫啊。”许鸣秋撑额抱怨。   柳景没说话,等张民吐完了,就给他递去一杯糖水:“喝点糖水解酒。”   “不用你好心!”张民酩酊大醉,一手打开了柳景,结果糖水全泼到了柳景的身上,幸好水是温的,没烫着他。   “张民,你太过分了!”许鸣秋怒了,柳景却扯住了他。   “都醉成那样了,骂他也不知道,跟他吵只会动手脚,我们打扫宿舍吧。”   许鸣秋面色一紧,冷哼一声,就丢下张民去打扫宿舍了。   张民吐完稍微回复了一点意识,他歪歪扭扭地指着柳景,嗤鼻道:“柳景,你知不知道你很惹人厌!你……嗝,你他妈就是个同性恋的变态,为什么我喜欢的女生,嗝,还喜欢你!她竟然还拒绝我!”   全宿舍的人都惊住了,柳景看着醉得云里雾里的张民,苦恼地挠了挠脸颊,难怪这几天张民针对他,原来是这原因。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没解决的办法。   他很少跟女生接触,那女生怎么喜欢他的,他也摸不透,这枪躺得着实太无辜了。   许鸣秋骂骂咧咧了张民几句,就过来安慰他,他表示没什么,专注地打扫宿舍,他脾气好,一般不是什么大事,是不跟人计较的。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连渐。接通电话,大概讲了现在的情况,柳景道歉道:“抱歉,大家都忙不过来,我把宿舍打扫好就下去,麻烦等我一下好么?如果你肚子饿,就先去吃吧,不用等我。”   “没事,我在楼下等你。”   好不容易打扫完,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柳景收拾好东西,打声招呼就拎着那袋菜跑下楼,丢垃圾池里了。   刚上车,连渐就问:“你吃了么?”   “诶?”柳景挠挠脸颊,“没,想等你一起吃。”   连渐握着方向盘,启动车子:“我们就在学校餐厅吃吧,我也很久没尝过这里的菜了。”   “你定吧。”   开车到餐厅前停好,由于是晚上,连渐不用避嫌,墨镜也没戴,脱了西装外套,松开衣袖纽扣就跟柳景进去了。   餐厅二楼有雅座,柳景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把菜单推给连渐,问:“你想吃什么?”   “你点吧,我随意。”连渐揉了揉眉心,半眯着眼说。   “你看起来很累,要不我们点面之类的速食,早点吃完回去休息吧。”柳景忧心地道。   连渐松开手,目光透彻地望进柳景眼底,会意地点点头:“这里炒面不错,可以试试。”   “那我下去点,你在这里歇着吧。”   柳景下楼去了。   连渐疲惫地单手撑腮,欲睡不睡,今早送柳景来,耽搁了两个小时,工作又堆成了山,处理到现在才结束,要不是为了尽快见到柳景,他估计还得忙到十点多。   柳景这人,温时如云,静之如水,仿佛天生带有洗涤污垢的能力,能让靠近的人舒心,心情舒缓。很多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能贴心到让人冰冷的心都暖了起来。   连繁忙一天的工作压力,都在柳景的关怀下烟消云散。   “咦?这不是连渐先生么?”   名字突然被清脆的女声叫起,连渐睡意全无,昏昏沉沉地就着暗黄的灯光睁眼,便见两位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在他面前。   “真的是连渐先生,”看到连渐抬头,个子最高的那女生兴奋地道,“您还记得我么?我是管理学院的向洁,这位是我的朋友文芳,她是摄影社的,你们应该也见过。”   文芳含笑着点点头:“连渐先生您好,上次您回来演讲,我们摄影社跟您打过几次交道。”   连渐只想与柳景独处,享受两人时光,实在没心思跟这两位完全没印象的女生搭话,但是多年养成的绅士风度,还是让他接了她们的话:“你们好。”   “连渐先生搭理我了!”向洁激动得小声跟文芳说,性格开朗的她完全没在意连渐的情绪,就问道,“请问我们可以坐这里么?难得见到连渐先生,想好好地跟您说几句话呢。”   连渐涵养很好,拒绝别人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做,尤其是这两女生看起来很崇拜他,如果拒绝了,会伤透她们心的:“可以。”   “啊真的!”向洁抓着文芳的手,激动地踮了踮脚。   文芳刚在连渐对面坐下,向洁就问连渐:“请问我可以跟您合影么?”见连渐点头,就掏出手机递给文芳,“芳芳,麻烦帮我拍几张。”   “好的。”   向洁开心地凑到连渐旁边,连渐下意识地往里坐了一点,避免她与自己亲密接触。摆好姿势,按下快门,连拍了几张,文芳笑着说好了。   向洁接过手机,翻看照片效果,不知是故意还是神经大条,完全没有离开座位的打算。   文芳还是有点眼色的,看连渐脸色有点不对,偷偷踢了向洁一脚,但向洁只呼痛一声,又没心没肺地把手机递给文芳:“有几张手抖了,麻烦再拍几张。”   “呃……”文芳尴尬地看了眼连渐,“抱歉啊。”   “没事,拍吧。”   再照出来的照片,连渐面无表情,浑身透出疏离。   文芳又踢了向洁一脚,尴尬地找话题道:“那个,连渐先生不去点东西吃么?”   连渐不想给柳景惹麻烦,就故意说道:“跟我来的学弟已经去点了。”   “是这样啊,啊,阿洁,你去看看我们点的上来没?怎么那么久都没上。”文芳又提醒向洁。   “不急啊,会上的。连渐先生,看这里,”向洁把手机拿到他们面前,摆出自拍的姿势,笑着就要继续拍。   “砰!”盘子撞到桌面的声音,吓得向洁手一抖,拍糊了。   “柳景?”文芳认出了端盘子来的人,尴尬地道。   “学姐好。”柳景一如平常那般谦和有礼,只不过笑容里还添了几分火药味。他笑眯眯地把连渐那份炒面推到连渐面前,又笑嘻嘻地问文芳道,“学姐,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好、好吓人的气势。文芳被柳景眼里那一簇簇火苗,吓得一哆嗦:“不、不介意,请坐。啊,对了,这是连渐先生,你应该认得。连渐先生,这位是……”   “学姐谢谢。”柳景笑容灿烂地打断文芳的话,虽然是对文芳说话,但目光却炯炯地盯在玩手机的向洁身上,“我与连渐先生认识。”   连渐清楚看到柳景眼里那嫉妒得快要燃烧的火苗,脸上划过有趣的神情,气定神闲地端起水,慢慢地饮了口水。   小醉猫吃醋了,有趣。   ☆、第二十一章 ·吃醋   柳景气呼呼地戳着盘里的炒面,心里不断地冒酸泡泡。   连渐果然是自带聚光灯的人啊,走到哪儿都不缺围着他的人。这不,才离开他十分钟,就有他的钦慕者过来了,还黏得那么近。   这个向洁如果没记错的话,是管理系的系花吧,今天选的照片里,头一张胜出的就是她与连渐的合影照,真是让人看着又羡慕又嫉妒。   不过,自己算连渐什么人,连渐身边有谁,也不是自己能管的。只是仔细想想,还真是有点小郁闷。许鸣秋还说连渐自称是自己的男朋友,亏自己还很高兴,结果连渐只是把自己当成“学弟”看待。   真是心里不舒坦。   柳景心情抑郁地低头吃面,一句话也不吭。   这样的态度让连渐很意外,他以为柳景刚才那一摔盘后,会有点别的动作,结果他只是瞪了向洁几眼,就没什么了。   这是正常的吃醋反应么?   连渐敲了敲额头,也跟着纳闷起来了。   向洁占着坐在连渐旁边的便宜,就滔滔不绝地开口八卦了:“连渐先生,请问你喜欢什么颜色?是黑色么?我在视频上经常见您穿黑色西装呢。”   “其实……”   连渐话音未落,柳景笃地一声戳到盘底,酸溜溜地道:“其实他喜欢素色,比如白色、浅黄色之类的。”   连渐愣住了。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喜欢什么颜色,即便是网上资料,写错误地写着他喜欢黑色,没想到柳景才刚接触他,竟然看穿了他的喜好。   “诶,是这样么?”向洁见连渐点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网上资料都说连渐先生喜欢黑色呢。”   “他家……咳,他告诉我的,是吧,连渐先生?”柳景讪讪地道。   家?是了,他家的装潢是按照他喜好设计的,家具的主题色调也是他喜好的素色,没想到小猫观察得倒仔细。   连渐微露笑意,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说网上的资料是有误的?”向洁夸张地惊讶道,“那什么是准确的?”说着,还掏出纸笔,一副要记录下来的模样。   柳景却故意忽视她期盼的视线,借着故意发出的咳声低下头,吃面,装作没看到。   向洁又向连渐投去目光,连渐的视线却全放到了柳景身上。   原来这就是小猫吃醋的方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后来连渐被问了很多个问题,眉宇间已经涌上不耐,柳景还见机帮他挡了几次。   文芳看气氛不对,急得冷汗直流,打破了古怪的氛围:“阿洁,你吃好没?准备走了。”   “别急别急。”向洁无所谓地挥挥手,“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连渐先生呢。”   “这个……”文芳急得想把向洁这没眼色的拽走,但又不好在连渐面前失礼,“不如我们去买碗糖水吃吧。”说着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诶,好啊。”向洁侧头对着文芳道,“那麻烦帮我要一碗银耳糖水。连渐先生呢,你要什么糖水?”   柳景哗地一下撑桌站起,低垂着头,声音模糊地听不清:“我去帮你们买。”说完,急匆匆下楼了。   连渐同一时刻站起来,目光犀利如隼,精确地射在向洁身上:“麻烦,请让一下。”   “呃……”向洁被他骇人的视线吓得一抖,立刻站起来,让连渐走出来。   高大的身躯错过只到他下颔的姑娘,连渐几乎是用下巴对她说话,目光充满了不善:“我尊重每个人的个性,但相比之下,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比有个性的人更值得尊重。”   连渐留下还没听懂的向洁离开了。   下楼,见到柳景皱着眉头站在橱窗前,似乎在思考要买什么。   连渐过去二话不说把他拉走,往出口处走。   “去哪?”柳景好奇。   连渐面色不变:“走。”   一路拉着柳景上了车,启动,离开了学校。   离开那令人厌烦的地方,柳景揪紧的心就被松开了,轻松得吁了口气,笑容也露在了脸上。   瞥见连渐一脸阴沉,明显对刚才的事情也很不舒服,柳景贴心地没再提起,反而找了另一个话题:“连渐,你还记得我今晚我舍友的事情么?你社会经验比较多,这种时候我应该怎么处理?”   见柳景没提刚才的糟心事,连渐很高兴:“不要跟他争辩,置之不理就行,他闹够了,就不会找你麻烦了。但你也不要让他感觉你好欺负,该强硬和示威时,就要表现出来。”   “跟我想的一样。”柳景乐道,“我当时也这么想的,只不过心里没底才问问你。”   心有灵犀么?连渐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趁着红灯停车,揉了揉柳景的发:“你很懂人情世故。”   “接触的人多了。”柳景笑道,“不过,虽然提到刚才的事情你会不高兴,但是我还是要跟你道歉,我刚才忍不住,擅自说出了你的个人喜好,真的很抱歉。”   连渐毫不在意:“网上都有相关的资料,你只不过是纠正而已,不算什么*。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挡了那么多话。”   “没、没什么,”柳景挠挠脸颊,“我看你不高兴,所以才忍不住的。”   连渐微眯起眼:“意思是,我高兴,你就不帮我?”   “呃,怎么说你们也算认识吧,”柳景有点郁闷地说,“我也不好插嘴。”   “我不认得她们。”连渐说。   “我记得你来演讲时,向洁还跟你合影过,当时你还笑了……”柳景酸道,“她怎么说也是你管理系的学妹,还是系花,我以为……”   原来吃的醋是这来由,连渐有点无奈,又有点欣慰:“演讲会至今,我记得并认得的人,只有你。至于照片里的笑,那十有*是个误会。合影那时,我很累,不可能有心思去笑。”   柳景一怔,闷头笑了。   回到连渐家已经晚上十点,两人洗澡后,道了声晚安就去睡了。   柳景睡不着,想到今天这跌宕起伏的心情,以及与向洁的纠葛,就哭笑不得。   想发微博,但打开软件后,又关掉转到了微信,发了朋友圈:“心情起伏的一天。”   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一条回复:“怎么?”   一看,是连渐,惊得柳景差点把手机摔出去,男神竟然回复他了?   淡定淡定,他只是管理系的一个学弟,男神会理他是正常的。千万别露馅了。   其实别说柳景,连渐也差点露馅了。躺在床上,习惯性地刷微信,看到小猫发的朋友圈,自我代入是柳景,就回复了,后来才醒悟,这是“管理系的小学弟”,不是柳景。   连渐哭笑不得,正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时,小猫竟然主动找了他。   “连渐先生,你好。”   明明就隔着一堵墙,却用这种方式聊天,真是耐人寻味。   连渐很知心地扮演一个陌生人的角色:“你好。看到你的朋友圈消息,你似乎有烦恼?”   大概是把连渐当成熟人了,柳景不由自主地回道:“是的。”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是迟迟没有多余的话,连渐等了很久,才见到柳景继续问道:“请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想向对方告白,你会挑什么时候?”   连渐一愣,小猫这是暗示什么么?   这个问题,连渐认真想了想,给了答案:“对我而言最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柳景静静看着这个答案,微笑着答复:“谢谢。”   “不客气。”   两人沉默,再没有继续聊下去。   最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天:生日。   再过两周就是柳景的成人礼了。   他从小到大没过过一次生日,但这一次对他而言,意义非凡,既是成人礼,又是一个向连渐告白的好日子。   他隐约感觉得到连渐对他的与众不同,但在亲耳听到连渐的表白前,他还不能下定论。   他不想再拖了,他喜欢连渐,想与连渐在一起,不要再这么偷偷摸摸地吃着醋,连拉个手都要找借口。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不干脆果断点?反正告白也就几个字,说出来,不外乎两种结果,接受或拒绝。接受了,天大欢喜,拒绝了,一笑而过,总比这样继续暧昧下去得好。   打定主意,就要付诸行动。   柳景计划好那天要穿什么衣服,要怎么约连渐出去,要去哪里告白……   但是,他却漏了一件事。   ☆、第二十二章 ·娃娃   看着手机里的课程表,柳景痛苦地捂脸。   生日那天,满课……课……课……   还都是会点名的专业课。   心好痛。   看来只能找借口请假了。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连渐能否抽得出时间陪他。   连渐那么忙,那天又是最忙碌的周一,万一他都没空过来怎么办?   要不,自己去他公司找他?   “啊啊啊啊。”柳景苦恼地挠头,怎么想过个生日都那么困难。   算了,睡觉!把自己甩到床上,柳景郁闷地想,等那天到了再说。总之,先把假请了。   “你下周一要请假?”一周过后,当柳景让许鸣秋帮他请假时,许鸣秋吃惊道,“你知不知道那天都是专业课。”   “我知道,”柳景双手合十,拜托道,“所以我只请晚上的课。”   “你那天有什么事,这么重要?”许鸣秋挑眉道。   柳景神秘兮兮地一笑:“秘密。总之,那天晚上你帮我请假就好了,就说我胃疼。”   “行啦行啦,”许鸣秋挥手道,“不过我不敢打包票会不会被人发现哦。”   柳景拍着许鸣秋肩头说:“我相信你会帮我圆谎的。”   “得了吧,”许鸣秋打开他的手,打趣道,“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   柳景低笑,锤了许鸣秋一拳。   做连渐的家政至今已经半个月了,柳景已经摸透了连渐的日程安排,七点早起,八点半上班,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下午继续上到六点,再加班到七、八点左右,才下班。   一般柳景除了满课的情况外,基本都往连渐家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把连渐伺候得舒舒服服。由于学校离连渐住所有点远,原先连渐不放心,还亲自接送,后来实在忙不过来,顾不上他,就让司机专程负责接送。   不过跑来跑去也确实麻烦,所以为了减轻司机的负担,征得连渐同意后,柳景每周会在连渐家住几个晚上,次日一早坐连渐的车回校。   离生日还有四天,早上跟连渐回校时,柳景惴惴不安地问道:“连渐,你下周一有没有空?”   下周一?“几号?”连渐问道。   “23号。”   那不是小猫的生日么?连渐复杂地瞥了柳景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点头:“晚上没什么事的话应该有空。”   柳景满足地一笑:“那我晚上请你吃饭,记得腾出时间哦。”   “可以。”   下了车,柳景高兴地朝连渐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慢走。”   “嗯,晚上我来接你。”   “啊,不用了,”柳景挠挠后脑勺,笑道,“明早有点事,就不去了。”   连渐点头:“行,你方便时联系我。”   “好。”告别连渐,柳景单肩背起书包,刚要往综合楼去,就听张民的声音响起:“这不是柳景么?”   柳景见到张民就头疼,意思意思地朝张民挤出一个笑脸:“你好。”语落,身后就响起了喇叭声。   回头一看,是连渐的车。   柳景一愣,说了声“抱歉”,就跑了过去。   “你的东西落车上了。”车窗下降,连渐伸出手把东西递给柳景,柳景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接过后谢了一声。   本来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但落张民眼里,就变味了。   他只在柳景去同学聚会当晚,与柳景所谓的男朋友接触过一次,那时由于对方戴眼镜以及天黑的缘故,他只看出对方很年轻,是社会人士。直到今天见到对方的豪车,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简单。   那辆车少说得三百万,柳景与这样的车主打交道,真是有鬼了。   张民冷笑,拿手机对准柳景与连渐伸出窗外的手,连人带车拍了几张,然后再淡定地离开。   当天晚上,学校的论坛就有人匿名发了个贴:“我校有一男生疑被富豪包.养。”下面放上了柳景与连渐互动的图片。   这贴一开始回复很少,后来不知被谁频繁顶起来,一夜之间被炒到了热门贴,数人纷纷猜测这被包养的男生是谁。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柳景,当天晚上就拎着包到市中心去了。   市中心消费水平并不高,能满足柳景的钱包需求。柳景因为明晚有课,周末又想多点时间陪连渐,就先挑今晚来这里,选个适合请连渐吃饭的餐厅。   他把一切都盘算好了,下午下课就偷偷坐公车去找连渐,然后带着他到餐厅吃饭,在餐厅里让服务员送上预订好的蛋糕,让连渐陪他吃生命中第一个生日蛋糕。   接着吃完饭,带着连渐到江边走,趁着夜黑人静,与连渐告白。之后就看造化了。   柳景这边主意打得好,殊不知在不远的地方,与他心有灵犀的人也在这里,寻找合适的餐厅。   连渐今天上班都在出神,脑海里都在想着要怎么给柳景庆祝生日。说实话,活了26年,他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浪漫是什么?不知道。亏他才能出众,远胜于人,但在“恋爱”两字面前,他笨拙得不知怎么讨好对方,怎么制造浪漫,只会竭尽自己所有的疼爱对方。   他很想像电视剧里那样,给柳景办个盛大的生日宴会,带他去各种地方游玩,但是他发现,这种生活不适合柳景,柳景这人,就需要寻一个安静的地方,顺着他的毛,给他抱抱。   所以为了能找到适合柳景的餐厅,他也来到了市中心,帮柳景计划好那天晚上的安排。   刚下车走过一家卖布娃娃的店,就听站在门口的店员,热情地招呼道:“两位美女,小店新上了几款布娃娃,过来看看吧。”   结果那两位女生嬉笑着走了。   店员脸上浮现失落,又打起精神朝路过的连渐招呼:“这位先生,买个布娃娃吧,送恋人、送朋友都可以的。”   连渐停下了脚步。送恋人?说起来,他还没想好要给小猫买什么生日礼物。   金银珍藏品,俗气。奢华服饰,奢侈。   他那么像小猫,不如买只猫娃娃给他玩好了。   走进店内,连渐目光在架上览了一遍,眼花缭乱,他不懂欣赏这东西,就问店员道:“请问这有什么猫娃娃么?”   “有的,您看着几个……”店员找出了几只猫娃娃,一一指给他看,“您看您喜欢哪个,我再拿给您。”   连渐一眼就相中了一个黑色的卡通猫抱枕,通体漆黑,尾巴与脸部用白线勾勒,毛质很舒服,抱在怀里很暖,软软得就像块棉花糖。   “就买这个吧。”连渐刚要拿这个去付钱,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还有新的么?再拿两个新的给我看看。”   大概是受柳景影响,向来买东西都不看的连渐也开始仔细看了,对比了两个娃娃,发现其中一个线头松了,有点变形,便要了另外一个。   让店员把娃娃包装好,付款出门,未料竟看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人。   柳景。   他竟然也来了这里。   柳景似乎在苦恼什么,时而低头撑颔思索,时而又苦恼地挠挠头,连渐想,如果此刻这娃娃送到他手里,他一定拿娃娃撞自己的脑袋。   不过既然是生日礼物,当然要保密比较好。   幸好车就放在附近,把娃娃放回车上,连渐赶上柳景的步伐,不过他却没上去打招呼,而是发了条短信过去:“在哪?”   柳景收到短信,似乎受了一惊,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看,像偷腥的猫一样,憋了很久才憋了条答复:“在宿舍。”   连渐逗他道:“我刚下班,过去接你,明早再送你回校。”   “不用了,谢谢,我今晚还有事。”柳景似乎有点紧张,很久才回复。   连渐无奈地看着他时而挠头,时而拍额头的背影,又回了一条:“我已经快到你宿舍楼下了。”   “什么!”前方的柳景突然喊出一声,引得众人纷纷围观,他又讪讪地低头,拿着手机走来走去,似乎不知道要回复什么。   连渐失笑,走到角落里,给柳景打了个电话,故意道:“我到你宿舍楼下了,下来吧。”   “啊啊啊!”柳景大喊,“你你你……我,我在洗澡!”   “……周围这么吵?”   “那……那是宿舍外面吵,舍友话多!就是这样!”   “……音乐声怎么回事?”   “舍友在隔壁厕所放歌!”   “……怎么没水声?”   “我……我在擦沐浴露!”   “……为什么洗澡还带手机?”   “为了方便第一时间接听你的电话!”   “……我在楼下等你,洗完澡就下来吧。”   “啊不不不,洗完澡我……我还要洗衣服,还……还要晒衣服,还要,呃……收衣服!忙完这些,估计也十一点了,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现在才七点,你要弄那么久?”   “呃……我堆积了一个月的衣服,嗯,很多,洗得慢!”   “………………”   ☆、第二十三章 ·烧烤   真是够了……   连渐下最后通牒了:“十分钟不下来,我上去找你。”   “不——”柳景大喊,“呃,我……”   “怎么?”   柳景沉默了一会儿,叹息,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在宿舍。”   连渐嘴角一弯,背靠在墙上,闲适地抱着手,像逗猫一样逗弄柳景道:“你在哪?”   “在……市中心。”   “在那做什么?”   “就……有点事。”   连渐听柳景被自己逼得像快要哭了,就不逗他了:“那我过去找你。”   “别别别,”柳景激动道,“太远了,太麻烦,你刚下班吧?快回家歇息吧。”   连渐从角落里走出,在斑斓光影中追逐柳景的脚步,来到离他最近的地方:“我一直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加了甜言蜜语,添了海誓山盟,在柳景心中荡起一圈圈的漪澜。   前方的背影没有回头,他似乎在害怕,也在激动,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声线也颤了:“连渐,你……在开玩笑?”   连渐深深凝望,用很缓慢地速度问道:“为什么不回头?”   “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柳景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怕……怕我回头见不到你。”   霎那,连渐心潮澎湃。   因为喜欢,所以把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当成了真,因为喜欢,所以害怕对方的谎言。   柳景没说出任何一点内心感受,但语气中的无奈与颤抖,却如针般扎到了连渐内心深处,并把那份害怕顺着针孔,灌注到连渐跳跃的心脏里。   连渐没有说话,默默地放下手机,一步、两步、三步,再然后,紧紧地拥住了那个形单影只的人。   人来人往,灯光斑斓,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声音仿佛戛然而止,安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五彩斑斓的灯光仿佛幻化成聚光灯,凝聚在他们身上,任光线灼热,他们岿然不动。   炽热的温度烫得柳景满面通红:“连渐……真、真是你。”香味顺着环在肩头的手,沁入鼻中,记得连渐曾告诉他,这是jaguar香水的味道,也是连渐身上的味道。   “你不回头,只能我找你了。”   很少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柳景,第一次,亲切地闻到他的味道,嗅着他淡淡的发香。   柳景很高,但却高不出强壮的感觉,也高不出安全感的味道,反而瘦得让人心疼。抱在怀里,连后背的蝴蝶骨都嗑得人疼,真让人忍不住握着那瘦削的胳膊,称称他有几斤几两。   “原来你,那么瘦。”连渐从来不知道柳景那么瘦,他宽厚的胸膛甚至能将柳景整个人圈在怀里。   红晕从脸颊慢慢延伸到耳朵,再把耳根染红了透,柳景按着连渐的胳膊,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最近减肥!”   好好的气氛,全被打破。   连渐松开了手,忍不住扶额。   这小猫是天生缺根筋么?   连渐的温度还停留在自己身上,一呼一吸间都是那迷人的味道。柳景的心怦怦直跳,杵在那儿红透了脸,好半天才拍了拍红通通的脸颊,调整了状态:“连、连渐,你怎么在这里?”   “来逛逛。”连渐回答。   “你不都是去万盛广场逛的么?”柳景好奇。   连渐很自然地道:“顺便来抓一只偷跑的猫。”   “猫?”柳景还迷糊地睁大眼,好奇地眨了眨,“什么猫,你养了猫?”   连渐目光复杂地揉着他的发:“是啊,一只到处乱跑的猫。”   柳景无辜地看着连渐,云里雾里地摸摸头发,连渐这话什么意思?   连渐没有解答,问道:“打算去哪里?”   “没、没去哪。”柳景支支吾吾地道,幸好刚才已经物色好了一家餐厅,只要到时候电话预约位置就行,“你呢,要继续找猫么?”   “不了,”小猫已经找到了,连渐摇头道,“难得来市中心一次,一起去逛逛?”   “好,”柳景高兴道,“不过,这里的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我来不是为了买东西的。”连渐说,“走吧。”说着,他拉着柳景往临近的商场走了进去。   柳景本意也不是来买衣服,在商场内逛了一圈,也没看中什么东西,并肩走出商场时,柳景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就问道:“九点了,要不回去吧?”   连渐目光放在一处地方,没有说话,似乎没听到柳景的声音。   柳景循着他目光望去,那里是一处夜市,人来人往,人声嘈杂,在夜市的尽头,还摆着数张小桌,一堆人围在那儿,吃着烧烤,划着拳,好不热闹。   “那是什么?”连渐眼底是掩不住的好奇。   “嗯?夜市和烧烤。”柳景解释道,“夜晚这里经常有烧烤摊的,越接近凌晨就越热闹。你没吃过么?”柳景刚问完,就觉得不太合适地摸了摸后脑勺,“抱歉,这些烧烤看起来不太卫生,你没吃过也正常。”   “你经常吃么?”   “学校门口夜晚也有这种烧烤摊,偶尔嘴馋了就会去吃。要不我们过去尝尝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嗯。”连渐二话不说,拉着柳景的手往夜市去了。夜市的灯照进连渐的眼中,荡漾出丝丝笑意。   柳景一度以为连渐是平民出身,只是后期创业成功才成为富豪,因此他应当会过过逛夜市的小市民生活,没想到连渐挑着眉头,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我出身豪门世家,父母手底下都有数家公司。”   “什么!”柳景惊得差点从小板凳上摔下去,还是连渐扶住他,才坐稳的,“我还以为你白手起家,是富一代呢。”   “小心点,”连渐看柳景坐好了,才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柳景,“理论上是这样。上大学后,父母给了我十万块,让我自己创业,称如果创业不成功,便老实继承家产。”   “呃?”柳景一懵,“这么说来,你是不想继承家产,才创业的?”   “是,”连渐点头,“那些公司没意思,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十万块,自主创业,就能在短短几年内走上人生事业巅峰!柳景眼冒星星,禁不住想握着连渐的手,问“男神,你大腿缺挂件不?”   “一开始创业很难吧?”柳景很识相地没有过问连渐的身世,收起花痴,认真地问。   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意味深长地道:“凡事开头难,就看你能否保持这份爱坚持下去。”   柳景低头,似有领悟。   烧烤端了上台,柳景中断沉思,把辣椒酱摊到小碟里,递给连渐:“这些烧烤本身就放了点辣椒,要是觉得不够辣,就沾辣椒酱吧。有点烫,慢点吃,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你吃不得辣,为什么还放辣?”连渐拿起一串牛肉,皱起眉头。   柳景道:“我能吃辣,少吃就行。这点辣椒没什么的。”   连渐却不听他的,倒了杯茶递给柳景:“如果辣,就用茶洗洗,别伤着胃。”   “噢,应该不……”咬一口牛肉,一嚼,“辣啊啊啊!”柳景登时放下牛肉,猛地灌了几口茶水,“怎么这么辣!”他吐出舌头,拿手对着嘴巴扇了扇,呼哧呼哧地喷着热火。   “洗洗再吃吧。”连渐把那串牛肉过了一遍茶水,再递给柳景,“要是还辣,就吐出来别吃了。”   柳景被辣得眼泪都冒了出来,泪眼汪汪地接过牛肉,委屈地咬了一小块,结果,还是辣得要喷火。   可怜兮兮地扁了扁嘴巴,柳景放下那串牛肉,眼巴巴地望着连渐:“还是好辣。”   “再烤一份不辣的吧。”连渐刚要招人,柳景就喊住了他:“算了,我们点了很多,我怕吃不完,浪费了多不好。”   看着那吸着鼻子,可怜地望着食物的小馋猫,连渐无奈拿了一串韭菜,夹下来一条,吃过后,觉得不算辣才递给小馋猫:“这个不是很辣,你应该能接受。”   他仿佛看到小馋猫吸溜了一下馋涎的唾沫,然后才笑眯眯地拿过,谢了一声。   虽然小馋猫很馋,但吃东西还是很细嚼慢咽的,为了照顾他,连渐放缓了吃的速度,每拿起一串烤肉,就先帮小馋猫试吃,确定不是很辣了才递给他吃。   但是有的时候,还是会碰上特例。   “哎呀!”柳景又吐出舌头,嘶嘶地扇了扇嘴巴,“这个辣。”   “我刚才吃还不怎么辣。”连渐微蹙起眉头。   “不信你吃看看。”柳景赌气地把那串鱿鱼须递给连渐,一点也没发现这动作很亲密,“呶!”   这动作,感觉就像喂给自己吃一样。   连渐深深地望着柳景的手,因为拿着沾油的串,指尖都带了油腥,在灯光下阁外刺眼。   他握住柳景的手,宽厚的手掌一如先前那般,把那修长的手紧紧地包裹起来。   “我手上都是油。”柳景红着脸,把鱿鱼须串塞到连渐手里,收回了手,目光闪躲。   手掌失温,连渐望着只有一串鱿鱼须的手心,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倏然握住柳景油腻腻的手,轻轻一扯,带得柳景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深深望着脸红的小馋猫,目光不移地停驻在那染满油腥的唇上。   这样的距离太近太近,近到只要他咬下一个鱿鱼须,就可以用吻把它送到小馋猫的嘴里。   不过,这样会吓坏小馋猫的吧。   小馋猫其实很胆小,一碰他就红着脸,缩成一团了。   算了,还是等确定关系,再逗弄他了。   连渐拿出手绢给柳景擦手,无论柳景说什么,他都专注着擦手,直到每根手指都反反复复擦得一点油腥都不剩,才收起手绢,把剩下的烧烤肉都从串里夹出来,放到茶水里反复浸泡,再夹到柳景的碗里。   “怎么全给我了,你吃什么?”柳景阻止他,“烧烤我吃多了,倒是你很少吃,多吃点。”说着,把自己碗里的都夹到连渐的辣椒酱里。   “我尝个鲜就好,”连渐的筷子一伸,挡住了柳景伸来的肉,“你多吃点,长身体。”   怎么这话像老人教诲一样,柳景尴尬地偏过头去:“多大了,还长什么身体。”   “你瘦,长肉也好。”连渐继续给他夹肉。   “我哪瘦了,我这是标准身材!”柳景气鼓鼓地辩解道。   连渐目光在他身上走了一遍,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可是有肌肉的!”柳景声音拔高了。   “是么?”连渐低头夹肉,面无表情,“看不出来。”   被喜欢的人瞧不起,柳景恼了,气呼呼地拍着胸脯道:“不信,我给你看!”   吧嗒。   连渐筷子上的肉脱离掌控,掉落碗里。   他一脸古怪地看着柳景。   要给他看肌肉?怎么看?   ☆、第二十四章 ·出差   连渐不是没见过柳景的身体,当初柳景醉酒的时候,连澡都帮他洗过,身体自然也看个精光。   柳景曾练过跆拳道,身上确实隐约有点结实的肌肉,但是那点皮毛跟连渐的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连渐面无表情,但眼里的笑意却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赤膊?”   打赤膊对男人来说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这话经连渐调侃的嘴里遛了一圈,再含笑着吐出来时,就奇怪地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柳景胀红了脸,才意识到在男神面前说这种话是多么失礼的事情,连忙摇手道:“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连渐见好便收,也不逗他了,细心地把烤鱼骨剔出来,夹了大块鱼肉,洗去辣椒放到柳景碗里:“吃吧,整天胡思乱想。”   柳景满面通红,捧起碗,大快朵颐,恨不得脸都埋进碗里。   吃烧烤,没啤酒就少了乐趣,柳景要来两听啤酒,与连渐一干杯,大口地喝了下去。大概是酒精助兴,柳景壮大了胆,话也多了,一直不停地唠叨,一会儿说自己的见闻,一会儿问连渐问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连渐边喝边看着柳景一张一合吐出无数感言的唇,真是像只嘴馋的小奶猫,嗷嗷叫着想要食物堵着他的嘴。   事实上,连渐也确实拿食物堵住了那张嘴:“吃东西吧。”筷子一夹,一小块烤茄子就塞进了小猫嘴里,堵得他唔了一声,睁大眼慢慢地嚼了下去。   柳景呼吸都快停了,刚才连渐是用自己的筷子喂他的,这、这么暧昧,他招架不住了。   “不不不!”柳景猛地甩头,拍拍红通通的脸颊,这一定是连渐的手误,手误……“啊啊啊!”他抓住连渐准备用那双筷子进食的手,在连渐疑惑的目光中,支支吾吾地指着筷子道,“刚、刚刚我用过这筷子了,脏了,你换一双吧。”   连渐看了眼筷子,醒悟过来的同时,按住柳景的手,继续把肉往嘴里放:“无所谓。”   这、这是间接接吻么!   柳景脸红透了,嘴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男神是喜欢他的吧?不然怎么能淡然地接受这么亲密的举动?   可是,问不出口。还是等生日那天告白后再问吧。   柳景红着脸低下头,心底盘算着生日那天要怎么告白,连何时吃完烧烤,怎么迷迷糊糊被连渐拉着上车,怎么回到连渐家里,完全都没有意识。   .   然而,本以为生日能像预料中的那么顺利,谁知道竟然出了变故。   连渐周日一早接到了一个信息,公司总部有大项目出了问题,急需他回帝都去处理。   明天就是小猫的生日了,今天去,明天哪里赶得回来?   柳景当时正在拖地,听到这消息,怔得拖把都抖了抖,放好拖把,连头也不抬,强扯出笑容道:“那你赶快去吧,注意安全。”   连渐心口一疼:“明晚……”   “明晚的吃饭就取消吧!”柳景坚强地笑道,“这可是大项目,工作重要,吃饭随时都能吃不是吗?”只是成人礼,一生就一次……   将柳景落寞的眼神收入眼底,连渐满心愧疚:“对不起,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别,”柳景紧张地说,“处理好事情,注意安全才最重要。没必要那么急的。”   连渐深深地望着他,这只小猫啊,真是善良得让人心疼,明明难过得很,想要自己陪伴,却还顾着自己的事情,这让自己怎么舍得伤他心。   “柳景,”换好衣服出来,连渐凝视着柳景的脸,哀色毫不遮掩地显露,哪怕他很尽力地挤出笑容,但眼里的悲伤还是掩盖不了。连渐默默地捧起那张脸,深情款款地允诺,“我明天一定赶回来,等我。”   很郑重的承诺,就像海誓山盟,撞击到心底深处。   柳景抚上捧着自己的脸,指尖紧紧扣着,像生怕一松手,连渐就转身离去。虽然心里失落,但出口的话依然坚定:“不管怎样,工作与安全为上。我在这里,哪里都不走,哪怕你一个月后回来,我也会打扫干净这里,等你回来……啊……”   炽热的拥抱,让彼此的心离得越来越近。连渐近乎失控地把柳景揽入怀中,太瘦了,跟抱着骨架似的,嗑人。   真想好好地爱他,好好地疼他,好好地……吻他。   “柳景……”深情呼唤漫在嘴边,连渐半阖着眼,对着柳景那张发抖的唇,慢慢靠近。   怦、怦,心跳的声音。   近了、近了……   手机却响了。   柳景立时满面通红地推开连渐,低头道:“接、接电话吧。”   酿好的气氛被打断,连渐无奈,只能接通电话。   电话挂后,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我得赶去登机了,我送你回校吧。”   “不用了,”柳景婉拒道,“你赶时间要紧,我等会自己回去就行。”   “也好,那我让司机送你。”   “嗯。我打扫完就走,到时候我联系司机就好。”   连渐点头:“嗯。走了。”说着,他转身便走,临到门口,忽然一股力道扯住了他,随即一双手怀抱着他。   柳景的脸埋在他后背,声音模糊不清,听不出情绪:“注意安全,工作重要,不用急着赶回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等你。刚才的那个……”柳景满面通红地把头埋得更深,细声细语道,“等你回来再继续。”   连渐一怔,脸上浮现笑意,是说刚才那个吻吧。他握着柳景的手拍了拍,松开,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了,等我。”   目送连渐的车离去,柳景的心一下子空了。   虽然连渐承诺明天会回来,但是时间那么紧,他怎么放心让连渐那么匆忙地回来。不过是个生日而已,没必要那么重视。   于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就别急着赶回来了,办完事后好好休息。”   “知道。等我消息。”连渐很快给了回复。   收起手机,柳景失魂落魄地拿起拖把,继续打扫卫生。   本来连渐想吻他,是很高兴的事,但是现在完全没心情高兴。   心不在焉地拖到连渐房间,意外看到了那本放在床头的台历上,23日这天被打了个圈。   这是什么意思?拿起台历一看,这仅仅是打了圈,没做任何标识,翻到后面几页,也没有类似的打圈标识,难道这天对连渐来说,是特别的日子?   柳景满腹疑惑,这天是他生日,难道连渐知道?可他又没告诉过连渐。等等,连渐曾拿过他的身份证,是从身份证上得知他生日么?   柳景烦躁地挠头,拿着手机想问,却问不出口。万一不是,岂不是自作多情,而且这个档口,不宜给连渐增加太多心理压力。   还好没预约餐厅,这下也省了。   打扫完卫生,收拾好房间,柳景就回校去了。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看他,见他走近,还特意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他古怪地看着那些人的反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心情不佳,也没心思追究,慢腾腾地爬楼梯去了。   回到宿舍,许鸣秋就一手拍着他肩头,郑重地说:“柳景,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柳景心一提,问道:“什么事情?”   “明早的中学语文课,跟晚上的课对调,也就是说明晚上孟老师的课。”许鸣秋语重心长地说,“你上次迟到了一次,加上讲课好,估计孟老师已经记住你了。这次如果请假的话,我怕会出什么变故……你也知道,她查得很严,你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你看你要不要推掉?”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个。反正连渐已经出差,明晚即便赶回来,他也不打算让疲惫的连渐陪他,这假也不用请了。   “谢谢关心,明晚我不请假了,我去上课。”柳景笑道。   许鸣秋大松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那就好,刚才我还想了很久,要怎么说服你呢。毕竟你上次迟到已经被扣了十分,要是再被她扣多几次,你就挂科了。这门课程的分数对将来要做老师的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嗯,我知道的,谢谢。”   柳景点头谢过,洗把脸后,他换好衣服,神情落寞地爬上.床,戴上耳塞,打开手机,看连渐的演讲视频。   但是心都飞到了连渐身上,翻来覆去都无法阻止内心的担忧,不知道连渐上飞机了没有,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有,连渐虽然不能陪自己过生日,但好歹也是成人礼,不给自己庆祝一下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如明天上午下课后,买个蛋糕给自己庆祝吧。   可谁知道,早上刚下课,社长姜树的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第二十五章 ·生日   原来是姜树找他商量社团宣传的事情。   柳景一脸不情愿地拖着脚去了,结果折腾到将近午休的时间,姜树才放他走,临走前还笑眯眯地招手道:“柳景,今天下午继续商量。”   柳景叹口气,时间都被榨干了,这生日不过也罢。下午放学后,匆匆吃完饭,又过来筹备社团宣传,等到晚上到点,他又得赶去上课了。   就在柳景忙忙碌碌的同时,连渐也忙得废寝忘食。这个项目整出的洞太大,一时半会都填不好。   连渐短短一天半内,就吃光了两盒薄荷糖,强迫自己提起精神。其实抽根烟,醒脑的效果远比这低劣的薄荷糖来得有用,可当高秘书将名烟点好,递到他面前时,他闻了两下,又挥手拒绝了。   香烟是种瘾,沉溺了就难戒了,他好不容易才戒了烟,要再拿起,他怕自己克制不住。   由于疲倦,他精神力难以集中,忙得昏天暗地,饭也顾不上吃,就为了快点结束,赶回去陪柳景。   可是直到下午五点,他还是没能解决手头上的事情。   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又投身到新一轮的忙碌中。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赶在凌晨12点前回到小猫身边。   无意中看到手机里的新短信,竟然是柳景昨天发来的,原来他竟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也没有看过手机。   刚想给柳景回短信,手机正好响起,接通,是分公司的经理向他请示问题。   这一通电话打了足足半个小时,期间手机发出了几次电量不足的提醒。电话挂断后,手机只闪烁了一下,就自动关机了。   正好高秘书过来,跟他汇报进展情况,连渐一心投入了工作之中,那条未回的短信也被他遗忘。   .   晚上的课,柳景几乎没听进去,孟老师激昂顿挫的话,落在耳里就跟催眠曲似的,听着就让人昏昏欲睡。   实在太累了,中午基本没怎么歇。   这个生日,过得真是糟糕,甚至连买个蛋糕给自己庆祝的时间都没有,除了上课就是忙碌。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是他的生日,毕竟是个男人,过生日什么的,说出来就跟小女生似的,惹人笑话。   所以这一个生日,没有生日祝福,也没有陪伴的人。   连渐昨天到帝都,给他发了条短信后,至今都没联系了,连微博,都没有任何消息。   他很识相地没有再打扰连渐,静待着连渐的消息,然而,越是无边无际的等待,越是思念。   连渐现在在忙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解决问题,有没有……赶回来陪他。   真是,他在胡思乱想什么,都快晚上十点了,连渐要是赶得回来,早就联系他了。   失落,寂寞。   只能在心底说一声:“祝我生日快乐,祝我今天成年。”   下课铃声响了,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慢悠悠地拿着课本晃下阶梯,回去睡觉好了,一觉醒来,庆祝自己成年。   “柳景!”   尖锐的女声,把他的瞌睡虫全冲走了。   原来是孟老师叫他。   知道可能有什么话要交代,柳景让许鸣秋帮他拿课本先回宿舍了。   “孟老师,您好。”柳景有礼地道。   孟老师点头,一如平时的严肃,只不过语气温和了几分:“你好。现在方便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可以的,您说。”   “是这样的……”   话没说完,柳景裤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声音嗡嗡嗡地响,孟老师停下,用目光示意他:“先接电话吧。”   “不好意思!”柳景道歉,拿出手机一看,陌生的电话号码,上面有别人的标注:“广告推销”。   果断挂掉电话,将其拉黑,顺手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柳景赔礼道:“抱歉,打断了您的话。”   “嗯,”孟老师双手环胸说,“上次你讲课的水平不错,口才很好,就是缺了点锻炼,还有些怯场。现在我这里有个演讲比赛的信息,我觉得你可以去参加试试,当做锻炼,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演讲比赛?”柳景双眼一亮,激动与欣喜交加。这对一直以连渐为目标,学习连渐演讲口才的他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我有兴趣,请问如何参加?”   孟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有胆量。这个宣传单你看一下,有什么不懂再问我。”   柳景拿过一看,是全市的大学生演讲比赛,每个学校只推选十个名额。   “这……”柳景受惊,一个学校十个名额,孟老师拿给他看,岂不是说孟老师很看重他?   “那天你的讲课很精彩,打动了我,所以我想推荐你去参赛。不过因为每个学校推选的名额有限,下个月中旬我们学校会先进行第一轮的海选,挑选出合适的参赛选手,再去参赛。你的竞争对手很多,你有没有信心?”孟老师严肃地道。   “其实……”柳景摸了摸脸颊,讪讪地说,“第一次参加比赛,要说有信心是不可能的,不过我相信,我能培养起我的信心,绝不辜负老师您对我的期望。”   “你很诚实,我很欣赏你这点。”孟老师眉宇间流露赞赏的笑意,“如果你确定报名,就填这张报名表给我,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学校定下海选时间,我就告诉你。”   “好的。”接过报名表,柳景仔细填好个人信息,并跟孟老师互留了联系方式,“孟老师,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请问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平时练习的时候,要注重锻炼什么方面?我对这一方面一头雾水,您是有经验的老师,对这一块研究比较深,所以还请您多教导教导。”   孟老师是个注重面子、心高气傲的人,她见柳景态度诚恳,又放低姿态向她求学,一向板着的脸部线条也柔化了:“可以。来坐着吧,我把我的经验给你说说。”   柳景笑着点头,让孟老师坐好,自己也在她对面做好,拿纸笔一一把她的话记下,再自我总结与老师探讨。   然而,因为手机调了静音,他却不知道有个人在此期间,给他发了几条短信,打了几个电话。   难得有学生这么亲近,并虚心讨教,孟老师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掏了出来,毫不保留地告诉柳景。柳景越听越是兴奋,才发现原来演讲还有那么多的讲究,不单要有口才,还要有肢体动作和神态配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一聊下去,两人愈发熟络,孟老师好几次都露出了微笑,柳景也没了惧怕孟老师的心理,相反还觉得孟老师实际上是个很热心体贴的人。   时间如被风带走,不知不觉,竟然夜深人静,四处的灯光都歇了。   孟老师一看时间,竟然都十一点半了。   “今天太晚了,先到这里吧,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联系我。”   “竟然都这个点了,抱歉,耽误老师您那么长时间,”柳景歉意地道,“您快早点回去歇息吧,今晚谢谢您了。”   孟老师:“好,你也早点回去。”   “我整理完这些笔记就走。”   笑着目送孟老师离开,柳景叹气,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11点半,离生日过去,还有半个小时。   这个生日,真是寂寞。   失神地趴在桌上,柳景把脸埋进胳膊里,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乱七八糟的,字都不像字。   说起来,他从来没见过连渐的笔迹,不知道是像连渐他人一样的霸气纵横,还是刚劲有力。   连渐、连渐。   这种时候还想他干什么?明明不可能了,还想着他给自己添堵。   可是思念就像奔涌而出的泉水,抑制不住。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算翻看连渐的照片,睹物思人。   屏幕一亮,他惊住了。   五条短信,五个未接电话。   每一条,每一个都来自一个人:连渐。   呼吸紧张得急促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会是连渐回来了么?   小心翼翼,怀揣着一点点的希望,打开短信:   “在哪?”   “不接电话?”   “我回来了,在去你学校的路上。”   “我在你宿舍楼下。”   “文学院楼下,等你。”   最后一条短信,发送于晚上十点二十。   连渐,他真的回来了!   “连渐!”匆匆收拾东西,柳景奔出文学院。   霎那,泪水争相滚出眼眶。   一点点激动,一点点的感动。   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手里捧着一个生日蛋糕,站在风中,静静地等待他。   “连渐……”   ☆、第二十六章 ·告白   那在风中静立的人,形单影只的身影,单薄得仿佛要随风化去。他来到这里多久,又等了多久?   西装还是昨天那套,证明了他的忙碌,就为了一个承诺,他不辞辛苦、不远万里赶回了这里。   “柳景,生日快乐。”那一边,他捧着生日蛋糕,笑容里溢满温柔。   “连渐……”这一边,他激动不已,骤然抱着他,热泪盈眶,“谢谢,谢谢你……”   “成人了,还哭。”嘴上说着嗔怨的话,连渐却温柔地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吻落在泪珠上,用唇擦干他的泪。   所有的害羞都荡然无存,柳景抓紧连渐的衣裳,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说:“连渐,我喜欢你。”   “嗯。”温热的指尖擦过柳景唇畔,将一样东西送入柳景口中。   清清凉凉的,是薄荷糖。   糖的香味在齿间流转,柳景咕噜咕噜地把薄荷糖在嘴里转了一遍,疑惑地问:“连渐,怎么……嗯……”   吻,突如其来地降临。   没有一丝丝防备,没有一点点准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把他的惊呼都堵在了嘴里,徒留满嘴余香。   舌头长驱直入,有如能滑进喉咙、舔上心头,在腔内每一寸地方,留下自己的味道。   “我也……喜欢你。”   霎那,柳景的理智随情波卷走,随着连渐的掌心环上腰际,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渴望自后脊蹿起,瞬间溢满全身。   相识以来的种种曾经,如倒放的电影,幕幕走过。   连渐的体贴,连渐的温柔……   连渐、连渐。   喜欢,他真的喜欢连渐。   这个生日,终于不再孤单。   吻,在彼此的热情中结束,柳景此刻才知道害羞地红了脸。   初吻的味道,甜蜜中带着窃喜,欢愉里溢满感动。   无需说什么在一起的海誓山盟,只要一个牵手,一个吻就能拉近彼此关系。   “对不起。”柳景偏过脸擦掉眼里的泪水,红着脸道歉,“刚才手机调了静音,不知道你的消息。我……”   “没什么,”连渐眼里的神情温柔得快化了,在柳景颊边轻轻啄了一口,拉着他的手,把生日蛋糕递给他:“到帝都后一直在忙,今天下午才看到你短信,想回时刚好有电话打来,手机没电关机了。后来又忙,忘了这事,直到去机场路上,充了电才给你回复。”   手心里的生日蛋糕很大,大得快要将他寂寞了一天的心填满,大概是被连渐捧久了,抱着生日蛋糕的位置,还带着温热的体温,丝丝缕缕地暖到了心底。   柳景脸红了,几乎要把头埋进蛋糕里:“谢谢。你刚才到我宿舍了?”   “嗯,你不在,打听到你在文学院上课我就来了。我进去看过一眼,见你与孟老师交谈,就没打扰你。”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来过,”柳景愧疚地道,“不然不会让你久等的。”   “没事,还赶得及在十二点前给你送上生日祝福。”连渐搓了搓他冰凉的手,“风大,上车吧,蛋糕回去再吃。”   “嗯。”刚上车,连渐就把一个包装好的礼物塞到他手里,“送你的,生日快乐。”   “谢谢。”柳景真心笑了,指着透明包装的猫娃娃道,“我现在可以拆么?”   “它已是你的了,任你处置。”   拆开包装,柳景像找到了自己的同伴,搂着娃娃,拿脸颊蹭了又蹭,爱不释手:“好舒服的毛。”   连渐仿佛能听到柳景的叫声:“喵~喵~喵呜~”   回到家里,柳景先跑去浴室放了浴水,再把连渐手里的蛋糕塞进冰箱里,在连渐疑惑的目光中,推着他道:“你先去泡澡,忙了一天也累了,浴水已经帮你放了。”   连渐皱眉:“先陪你吃蛋糕。”   “不急!”柳景不同意,双手按在连渐的后背,把他往浴室推,“快洗澡快去!”   “那你也洗吧。”连渐说。   “嗯嗯,你先去。”柳景笑眯眯地说,把连渐推进浴室里,好心地帮他把门关上,下一秒,就双腿绷直了,往厨房跑。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虽然南方的天气比较暖和,但秋天的晚上连渐一个人在车外等,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所以让他洗澡暖身最重要。且他满面尘霜,奔波了一天一夜,肚子肯定也饿了,趁他洗澡时做点宵夜吃,等他出来正好煮好。   柳景煮了一锅绿豆糖水,天气干燥,喝点绿豆去热火比较好。他知道连渐不爱吃甜的,就特意放少点糖。   翻滚的糖水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柳景关小火,小心地舀了一勺,搁在唇边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慢慢地往嘴里送。   味道淡淡地,不算甜,应该正合连渐胃口。   “在煮什么?”后背突然一暖,吓得柳景差点把汤勺丢掉,一只手盖在他的手上,扶稳了汤勺,“小心点。”   沐浴的清香刺激入鼻,呼吸若隐若现地喷在裸露的脖颈,随着烫如烙铁的手慢慢地拥紧腰际,柳景的心也跳多了几拍:“我、我煮宵夜。”   “糖水?”连渐抱着柳景,轻呢地蹭着他的面颊。   “绿豆糖水,放心,没多少糖。你、你别靠那么近,”柳景红着脸推开连渐的脸,“我没洗澡,一身臭汗。”   连渐没有说话,直接在柳景面上亲了一口:“去洗澡吧,我来看着火。”   柳景脸红了红,应了一声,低头去洗澡了。   出来时,连渐已经盛好绿豆糖水,支颔闲闲地看着书等他。   连渐看起来十分疲惫,连打了几个呵欠,支撑颔部的手摇摇欲坠,听到柳景的脚步声才勉强打起精神:“洗好了?”   “嗯。”柳景点头,“你累了,就先睡吧,蛋糕明天再吃不迟。”   连渐指向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十二点,明天到了。”连渐站起来,拿出蛋糕推到他面前,“开蛋糕吧。”   柳景心跳多了一拍,点点头解开了蛋糕,拿起刀就要切:“听说第一刀要切到底,是这样么?”   连渐一怔:“没过过生日?”见柳景摇头,他心口疼了一下,小猫竟然都没过过生日,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他父母呢?不过他不是多事之人,不该问的他不问,他走到柳景身后,轻拥着他,将双手叠在他的手上,放下他手里的刀,拿出十八枝蜡烛点燃,关掉大灯。   “生日要点蜡烛许愿,我不会唱生日歌,就用这个代替吧。”连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深情地道,“生日快乐。”   “谢、谢。”吻轻如云烟,却如一双温暖的手拨动了心底的弦,柳景心跳多了一拍,撇过脸道,“然、然后呢?”   “闭上眼,”连渐虚盖着柳景的双眼,轻声在他耳边呢喃,“许下三个愿望,再吹灭蜡烛。”   “三个愿望?”柳景惊道,“太多了,我用不完,给你两个。”   连渐忍俊不禁:“哪有愿望给别人的。”   柳景摇头:“我不贪心,一个足够。况且我比你小,比你还多几个许愿的机会,每年都许三个都够我用一生的了,”他回头看着连渐,“你肯定有很多心愿吧,家庭、事业、健康……唔……”   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深情的吻,从嘴上,吻上心头,仿佛要吻干他所有的唠叨,尝尽他的善心。   “连、连渐,”柳景轻推开连渐,红着脸道,“你快许愿,不然我就许愿给你三个愿望。”   连渐的眼底溢满了笑,轻轻揉了揉柳景的头发,闭上眼许望。   “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连渐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柳景闭着眼许愿,却将愿望的内容小声地道了出来。   连渐赫然睁开眼,明明是早已熟悉的人,为什么这一次却想将其狠狠地拥入怀里,深深地吻着他,让他只能留在自己怀里,哪里都去不了。   “柳景……”连渐蓦地拥住柳景,怀抱紧得几乎要箍断他的骨头,“为什么许这个愿望?”   “因、因为你的愿望比较重要,”柳景红着脸挠了挠脸颊,“我现在无忧无虑,不用担心工作、家庭,身体也很健康,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倒是你的负担比较多,追求也比我多,所以你的愿望实现,我就很开心了。”   多简单的理由,但闻着却感动得有种泪流的冲动。   柳景什么事情想到的都是对方,何曾想过自己。   “我以为你会许愿,想跟我在一起。”连渐目光不明地说。   “呃,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柳景很奇怪地说,“我觉得还许这种愿望,不是浪费么?”   “你不就怕以后你我分开?”连渐惊讶。   “怕,”柳景点头,笑容却依然灿烂,“但我更怕你不开心。你很少笑,我知道是你性格使然,但我还是希望你多笑笑,多开心一点。”   连渐静静地捋着柳景的发,没有多说什么,拉着柳景的手闭上眼,低声许愿:“第一个愿望,柳景事事顺利、身体健康。第二个愿望,我们……”他将柳景的手温柔拉到唇边,轻柔地落了一个吻,“一直在一起。”   被连渐亲过的手背,如火般炙热,仿佛一道熔浆穿入,将连渐的愿望传入心里。   柳景心头一跳,握着自己的手宽厚而温暖,将他包裹在层层保护之中。   这种被人爱着的感觉,好幸福。   小心翼翼地,轻声慢步地,柳景挪到正低头拿开蜡烛的连渐身前,红着脸,快速捧起连渐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又立刻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缩起脑袋,东张西望。   这小猫,连亲吻都跟偷腥的猫似的,偷偷摸摸。   连渐一用力,扯过柳景,按着他的脑袋,重重地吻了下去。   “学着点。”   学什么?柳景完全没听见,意识逐渐涣散,随着连渐的吻深深陷入情海之中……   ☆、第二十七章 ·芝麻   第二天,生物钟敲醒了柳景沉睡的大脑,他从混沌中醒来,只闻清淡的味道拂入鼻中,一具温暖的身体正怀抱着他。   半褪不褪的睡袍,裸.露出结实的肌肉,柳景盯着眼前的春光已经很久了,连渐每次一呼吸都能带动胸前的红蕊上下起伏,旖旎中又带着挑逗的味道。   柳景两颊红透,昨晚吃完蛋糕,洗完澡后,他就赶连渐去睡了,谁知道转身要走时,就被连渐用力一扯,顺势倒在连渐怀里,品尝连渐的热吻。本以为会就势发展另一层关系,谁知道连渐只是吻了他,就抱着他睡了。   如此近距离地看男神的睡脸,对柳景来说,就是一次视觉冲击。他红着脸坐在男神旁边,小心地探手想摸男神的脸,但到了脸边又怯怯地缩回了手,如此往复,大概是看到连渐有醒来的征兆,他才大着胆子,快速在男神脸上亲了一口。   刚要偷偷摸摸跑走,腰部一紧,就被连渐捞了个正着。   “今早没课,起那么早。”软侬细语里带着未醒的鼻音,连渐撩动柳景的乱发,不满地说。   “你今天不是要上班么?”柳景红透了脸颊,抱着他的手臂坚如硬铁,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休假一天,太累。”连渐双手环着柳景坐起,还没睡醒地把下巴搭在柳景肩头,疲惫地打个呵欠,“你起那么早。”   “生、生物钟。我去给你做早餐,让芝麻陪你。”柳景红着脸跳下床,把猫娃娃塞到连渐怀里,自己尾巴一缩,身子一弓,就弹出去了。   小猫跑得贼快,连渐只抓得满手风,连他尾巴尖儿都没碰到。   连渐的睡意一挥而散,看着怀里的猫娃娃,头疼得很。   因为全身漆黑,柳景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芝麻。   本来买芝麻给柳景,只是象征性地给柳景一个生日礼物,谁知道柳景抱着它就不放了,睡觉时连他都不抱,硬把芝麻挤到他们两人之间,还美其名曰舒服。结果只一夜时间,娃娃都沾满了柳景这个同类的味道,散都散不掉。   太惯着他了,昨晚真该把芝麻丢出门。   连渐坐在床边,撑着额头沉思了一会,起身洗漱去了。   到厨房边,抱胸支着腿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柳景忙碌的身影。   柳景正在做蛋糕,撒糖时特意用勺子掂量糖量,保证糖分不高的情况下,才小心地把糖撒下,充分搅拌。   这都是为了照顾连渐不爱吃甜食的口味。   连渐记得柳景是爱吃甜食的,但为了自己,连糖都吝啬加,还巴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倒满盐。   这种贴心的举动,连远在国外,常年不见的父母都没有过。   连渐走进厨房,拥着柳景的腰,不期然地给他一个深深的吻,把他的惊呼都吞入口中,含化了。   趁着柳景意乱情迷,再偷偷倒点糖进面粉里,搅拌均匀。   再若无其事地抱着红脸的柳景,将他指尖上的面粉细心擦净:“我出去看报纸,你继续。”   “嗯、嗯。”柳景心跳加速,手一抖,刚拿起的筷子就掉了下地,见连渐要捡,立刻道,“啊,我捡就行了。”一低头,正好撞上连渐弯下的胸膛,满脸红透,受惊弹开,撇开脸支支吾吾地道,“你、你快出去吧。”   连渐揉了揉柳景头发,出去拿了报纸,坐在沙发上,支起二郎腿展开报纸来看。   才翻得几页,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机,才恍然意识到是柳景的手机响,拿起手机走进厨房:“你有电话。”   “啊,抱歉我在忙,你帮看看是谁的来电。”柳景满手都是面粉,脸上也沾了不少,正在煎蛋,腾不出手来接。   连渐报了来电人的名字阿辰,柳景就道:“是我舍友,你帮我接吧,我一会儿再回复他。”   连渐接通电话走了出去,说明情况。   阿辰的声音有点急,听到不是柳景,急急忙忙就问:“请问他什么时候才方便接电话?”   连渐皱眉,阿辰那里很吵,隐约好像有争吵声:“大概十几分钟后,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   “我有急事,请你让他接电话,谢谢。”   “嗯。”   连渐进厨房,接过锅铲,把手机递给柳景:“对方好像有急事,先回电话给他吧,剩下的我来煮。”   柳景接过电话时,电话已经断掉了。   他再拨回去,竟然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   又拨了一次过去,还是没人接。   柳景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幸好电话终于通了。对面立刻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阿辰惊慌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柳景,你快回来!许鸣秋与张民因为你而打起来了!”   柳景一惊,大喊道:“怎么回事?”   阿辰却在喊了一声“别打了”后就丢下了电话。   打斗与吵闹声不断地从手机里传来,柳景隐约听到了许鸣秋与张民的争吵声,还有不少别人的劝阻声,声音乱成一团。   不安被无限扩大,柳景喊了几次阿辰的名字,都没有人应,过了一会儿,电话就被挂断了。   柳景惶惶不安地放下手机,愣愣地看着连渐:“连渐,抱歉,我要回校一趟。”   连渐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你回去穿衣服,我收拾一下。”   柳景换衣服出来时,连渐已经把煎蛋与蛋糕装好,并换了一身休闲服,把早餐丢给柳景:“拿着车上吃,我跟你回去。”   “抱歉,难得的休息日,让你陪我走一趟。”上车后,柳景愧疚地道。   连渐把一个东西塞进他怀里:“我与之间无需客气,担心的话抱紧芝麻吧。”   柳景惊愕,连渐竟然把芝麻带上车了,芝麻身上还有连渐淡淡的味道,抱在怀里,空荡的心都暖了。   柳景由衷地感谢连渐,紧紧拥着芝麻,不停地打电话给许鸣秋、张民以及那位舍友,可惜都无人接听。   柳景不想事情闹大,在不知还有谁知道这事的情况下,他不好问其他宿舍的人。   连渐的家离学校有半小时的车程,这半小时里柳景心如煎熬,两人为了自己打起来,究竟是什么原因,现在情况怎样了,会不会出了什么大事?   心如被火炙烤,柳景连早餐都没胃口吃,吃没几口就饱了。   连渐在红灯时,递给他一瓶水:“吃不下就喝点水充饥。”   “谢谢。”柳景起伏不定的心,因为连渐的关怀而平缓下来,他接过喝了一口,抱着芝麻沉默地看着窗外。   到了宿舍楼下,他把芝麻与早餐塞进连渐怀里:“谢谢,我上去了。”   “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联系我,我在楼下等你。”   “好!”坚定的声音撞入连渐耳中时,柳景已经奔上楼了。   在楼道中,正好撞上打电话给他的阿辰。   “柳景!你回来了!”阿辰拉住柳景,激动地道,“我的天,出大事了!”   柳景急道:“究竟怎么了!我打你们电话都没有人接。”   阿辰立刻拉着柳景回了宿舍,关上门道:“张民与许鸣秋因为一个贴子吵了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就打了起来!”   柳景抓着阿辰的手急问:“现在他们人呢?”   “本来想叫你回来处理的,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被教务处的带走,不知道情况怎样了,但闹得那么大,估计处分是少不了的了。”   阿辰见柳景满脸疑惑,打开电脑道:“事情起因是这样的,”点进了一个名为“我校有一男生疑被富豪包.养”的贴子,指着说,“你自己看吧,这贴子是张民发的,发贴后不久,就成热贴了。当时我跟许鸣秋都不知道这回事,后来人有人扒出了你的身份,意外传到了我们这里,我们才知道的。许鸣秋当时很生气,发现张民就是发贴人后,跟张民吵了起来,后来越吵越凶,就打了一架,闹得很大,引来了校方。”   柳景仔细一看,这贴子里不乏诋毁他的言论,而回复中更有不少污蔑他和连渐的话。虽然这里没有提到连渐是谁,但其中很多猜测连渐身份,并带着侮辱性的言论,让柳景一向保持的好脾气,忍不住化为了熊熊烈火。   连渐是他男神,也是他的恋人,他无法忍受连渐被人侮辱。   “他们被教务处带走有多久了?”柳景沉着怒气问。   “刚带走没多久,放心,他们没受什么伤,阻止得比较及时。”   柳景心乱如麻,这种时候他要怎么处理?一方面是两位舍友,一方面又事关自己名誉,如果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我去教务处一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柳景放好东西,快步离开宿舍楼,跟等他的连渐说一声,就往教务处跑去。   ☆、第二十八章 ·索赔   柳景刚到教务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总之,他打了我,就得赔钱!”   “你发那种贴子侮辱柳景,你更该给他赔钱!”   “我指名道姓说是谁了么?都是你们自己胡乱猜测,我凭什么要给柳景道歉!”   “你们都安静!”好似校方的人出口了,正准备继续发狠话的时候,柳景喘着口气敲门进来,“不好意思!老师你们好,”柳景走到两人中间,阻挡了两人火辣对视的目光,他朝老师们道歉道,“老师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希望由我来解决,可以么?”   “柳景,”辅导员走过来说,“这件事情学校会好好处理的。”   柳景摇头道:“两位都是我的舍友,我不想大家闹得不愉快,请您给我点时间,我亲自跟他们沟通。”   辅导员看了眼教务处主任,点头道:“现在两位同学情绪比较激动,我看着你们沟通。”   “谢谢老师。”柳景道谢,看了眼打架的两人,两人身上都没有伤,不过张民嘴角倒是有点淤青,看来许鸣秋下手不轻。柳景拍了拍许鸣秋的肩头:“我一会再跟你说。”   “嗯。”许鸣秋一肚子气,昂着鼻头朝张民哼了一声,故意放大声道,“柳景你可得小心点,有的人不要脸,做错事不承认。”   “你说谁!”张民激动得要挥拳头,辅导员按住了他,“张民!”   张民忍着口怒气,松开了拳头。   柳景跟辅导员示意了一眼,跟着他与张民到了角落,柳景先给张民发了颗糖,道歉道:“事情起因我已经听阿辰说了,对于许鸣秋打你之事,我很抱歉,我替他向你道歉。”   “哼。”张民听到道歉,气都顺了,连鼻子都高高地翘起来,就跟得了便宜的老板似的,轻蔑地看着柳景,“既然你跟他关系那么铁,就帮他赔偿医药费吧。”   “我想你会错意了,我跟你私下沟通不是商量我们赔偿你之事,”糖刚塞给张民,柳景就下了一剂狠药,“相反,我是来向你索赔的。”   “什、什么?”张民懵了。   柳景猛地跨前一步,身高的优势让他无形中给矮他半个头的张民形成了如山般压力,震得张民倒退了一步。但张民退,他就进,每进一步就咄咄逼人一次,“许鸣秋伤你,我已经替他道歉了,请问你未经我许可,就将我的照片放到公众论坛,并写上侮辱性的标题,吸引群众注意,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侮辱,对我的心理造成伤害,请问你要如何赔偿我?”   张民一怵,柳景在他眼里,一直是个见谁都笑,好欺负的包子,所以他才敢壮着胆子发贴,谁知道柳景竟有如此强势的一面,他一时心里发虚,僵硬地说:“你凭什么说我侮辱你,证据呢?”   “贴子就是最好的证据。”柳景又逼近了一步。   “笑话,贴子里可没指名道姓说是谁。”张民说。   柳景毫不惧怕:“贴子有倾向性的照片,哪怕里面的人不是,但你将其放到公众论坛,使用那种标题,一样是对他人的侮辱。你不愿承担这件事也没关系,既然你想撕破脸,我也没什么好话说,我将诉讼至法院,维护我个人合法权益。不过,我得先跟你提个醒,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校方也出动了,如果我胜诉,肯定全校都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你将面临的不只是赔钱,还有舆论和道德上的谴责。我想你父母辛苦供你读大学,不是为了让你败坏门风的。”   张民脸色唰地变了,别看他这么气势汹汹的,其实是个吃软怕硬的家伙,遇到这种咄咄逼人的,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自尊心的作用下,他绝不会低头:“你没证据,又能怎么告我?你少吓唬我。”   “调查取证不难,请个好律师也不是难事。”柳景双手有些发抖,毕竟打官司他完全不懂,纯粹就是在虚张声势地瞎扯。连渐告诉过他,对付这种人一定要心硬,别让人家瞧不起你。想起连渐的提醒,柳景又壮大了胆子,“你如果愿意删除贴子,并发贴澄清事实,给我道歉,并不再追究许鸣秋的责任,我可以把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   “开什么玩笑,”张民不同意,“许鸣秋打了我,他不陪医药费怎么行!而且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我拍照时根本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你和那男的是什么关系!”   “你的医药费我替他赔付,但你必须要删贴,发贴澄清并给我们道歉。至于你说不知道是我,”柳景笑容扬起,但脸上俱是森冷的笑意,“张民,说话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同个宿舍的,你说你认不出我,你以为有几个人信?”   张民哑口无言,本来他就理亏,发贴也是带着报复心理,以为柳景这软脚虾会忍气吞声,谁知道先是挨了许鸣秋一顿揍,又是被柳景气势所逼,弄得他骑虎难下。   辅导员过来打圆场:“张民,这件事情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同个宿舍闹大了也不好,赶紧跟柳景道歉,息事宁人吧。”   “我不需要他当场跟我道歉,”柳景看张民涨红了脸,肯定是低不下头道歉,所以很体贴地道,“只要发贴道歉,不单单是给我个人道歉,还要给我恋人道歉。我与恋人是正常交往,不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你标题存在误导性与侮辱性,导致回贴的人就包.养问题侮辱我恋人,因此我需要你给他道歉。两天之内我没看到道歉与□□,我将第一时间诉讼至法院。还有,这一百块是替许鸣秋付的医药费,你伤得不严重,自己擦药都能好了,给你一百块已经算多了,剩下的钱留给你自己买良心吧。”   无视张民目瞪口呆的脸色,他转身回去找许鸣秋:“事情因我而起,我已经替你道歉并赔偿他了,都是兄弟,客气的话别多说,我很感谢你这么维护我。”   柳景一席话,堵住了许鸣秋所有想说的话,他叹了口气,拍拍柳景肩头道:“对不起,是我弄砸了,当时见张民一副死不承认还讥讽你的嘴脸,我就火大了,不过,我动手是因为他挑衅,实在忍不住才出手的。但是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谁先动手都不重要,我打人的错我会自己承担的。”   柳景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但所有的话到嘴边都显得苍白。他拍了拍许鸣秋的肩头,由衷说了声:“谢谢。”   辅导员带张民回教育室后,过来问他们:“因为你们出了这事,所以我想问你们需不需要换宿舍?”   许鸣秋肩头一耸,无所谓地看着柳景:“你定。”   柳景摇头道:“不了,这事情恐怕班里男生都知道了,换宿舍的话,一来可能有人不愿意,二来会伤到张民的自尊,就先这样吧。”   辅导员欣慰地点点头:“你能为舍友这么考虑,我很高兴。我去把你的话转告给张民。”   不知道辅导员跟张民教导了什么,等半小时张民走出教务室时,他已经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不知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地给柳景道了歉,表示会删贴,发贴道歉,还把柳景给的赔偿费悉数退还。   柳景没收回那钱,只说当作补偿,希望舍友间能继续友爱。   张民与许鸣秋同时不语。   辅导员分别教导了几句,见他们握手言和后,跟他们回宿舍就走了。   虽然事情告一段落,但两人打架,还是被学校处分了。所以一回宿舍,刚才赔笑道歉的脸就全变了,张民满脸怨气,恶狠狠地瞪着柳景。   柳景也不怕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录像功能,翻转到张民面前:“我已经打开了录像功能,你现在所作所为都将被记录下来,作为证据。我希望你能有点自觉,别再惹是生非。现在我需要亲眼看着你删贴,并发贴道歉。”   张民堵着一口气出不来,柳景强硬的态度逼得他不得不低头,硬着头皮删了贴子,并发贴澄清事实和道歉。   柳景全程都在录像,记录张民道歉的整个过程:“如果你删除道歉贴,后果自负。”   张民咬碎了牙,一句话不敢吭。   柳景去安慰了许鸣秋,说了几句让他小心的话。今天闹出这事,下午的课他也没心情上,让许鸣秋帮请假后,他就走了。   虽然张民道歉了,但是矛盾已经种下,指不定哪天会爆发。   柳景苦恼地挠头,惹不起他还躲得起,干脆搬出宿舍,投奔连渐好了,不知道他收不收留自己。啊对,住连渐家还方便做家政,嗯,用这个理由求收留吧。   “要住我家?”一直在等他的连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柳景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是啊,留宿舍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对谁都不好。”   连渐眸中逝过异光,眉尾也微不可见地抬了起来:“难得你主动。”   “诶?”柳景领悟到连渐的含义,红着脸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我会付你房租的!”   “从我这拿钱,又还给我?”   “……我我我,”柳景期期艾艾,刚才对付张民的唇枪舌炮都变成了抬不起劲的玩具枪,所有伪装在连渐面前都溃不成堤,“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突然撞入怀里的拥抱,把连渐的话撞得支离破碎。   柳景红着脸,低头埋在连渐胸口,声音细小如蚊:“只是,想跟你……住一起。”   “你说什么?”连渐故意问。   “我什么都没说。”柳景偏过脸去,拉着连渐上车,“走走走,回去啦。”   车门刚关,连渐猛地扯过柳景,用芝麻挡住外来视线,吻上柳景的唇……   扑通、扑通,心跳加速,融化在温柔缱绻之中。   ☆、第二十九章 ·海滩   在车上,柳景恨不得把芝麻抱出一个大洞,把自己红通通的脸埋进去。   虽然刚才是在车里接的吻,也用芝麻挡住了,但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来往有不少的学生,他一张薄脸皮往哪里搁。   “啊啊啊!”柳景噗噗噗地把芝麻往脑袋上砸,脸越来越红,他偷偷从芝麻身上抬起头来,瞄向那淡定开车的连渐,“你刚才也不怕被人看到。”   “跟你在一起,需要隐瞒?”连渐反问。   柳景嘟囔说:“我只是担心你的名誉,毕竟你是知名人物,要是被什么狗仔队盯上,就不好了。”   “随便,”连渐无所谓,“如果连喜欢的人都不能被人知道,那我这恋人根本就不合格。”   简简单单的话,让柳景的心暖透了,他低声轻轻附和:“谢谢……啊对了,我舍友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他的贴子里有不少侮辱你的内容,对于这事我很抱歉,害你被拖下水了。”   “我们是恋人,无需客套,”连渐说,“错的不是你,这一次你处理得很好,我都听见了。”   “你一直在听?”柳景吃惊,“你不觉得我的方法很幼稚么?”   “你的做法很正确,对付欺软怕硬的就要用这套。”连渐余光瞥向他,“他后来删贴了么?”   “删了也道歉了,不过,”柳景担忧道,“我担心他会注册别的号,继续使坏。”   “不用担心,”连渐气定神闲地说,“我已经找人去黑了他的电脑,只要他再发,我的人都会第一时间清理掉。”   柳景愕然地睁大眼,惊喜道:“你简直酷毙了!”   连渐说:“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忍让,如果他再敢伤害你,我会亲自找他谈、谈。”   柳景感激地说:“谢谢。”   “你好好准备演讲比赛,别因为这事影响心情。”连渐说,“今天我带你去海边放松下。”   “海边,金滩么?”柳景惊喜道,“我还没去过呢。”   连渐笑而不语。   这个城市靠海,金滩是城市里最大的海,但是连渐却没带柳景到金滩。   “这哪儿,人好少。”到达目的地,海风迎面刮来,拂来咸咸的海腥味。一到这儿,空气就变得黏湿起来,皮肤黏糊糊的。   虽然在这城市生活了十八年,但由于条件受限,柳景一直都没机会来海边。初次来到,身体就有点不适应,连渐拥住他:“这是金滩后面,很少人,安静。初次来海边?”   “黏黏的。”柳景搓了搓胳膊,“你经常去海边?”   “我有一套房在海边,不过不是这。”连渐在他颊边亲了一口,“等你放假我带你去。”   “好。”柳景笑道。   奔腾的海浪声翻滚而来,仿佛激昂的进行曲,敲砸在内心,把所有烦恼都击得支离破碎。   柳景拉着连渐的手奔向广袤大海,海浪翻涌的声音随着他们的前进越发逼近,一声一声力破千钧。在大海面前,天地万物都变得如此渺小,连人类都弱小得不值一提。   烦恼算什么,对前仆后继拥抱沙滩的海来说,那不过是勉强扑到沙滩上的一小粒水花,它们还需要花费毕生精力去克服困难前拥沙滩。   碧海清澈,天澄似洗,纯净得仿佛具有洗涤心灵的能力,洗去了柳景满脑烦恼。   他单手放在唇边,大声朝大海呐喊:“啊——”所有不愉快都随着这声呐喊烟消云散。   海风吹乱了他的发,连渐温柔地帮他理顺乱发,静静地听着他一声一声的宣泄。等到他脸上扬起微笑,连渐才亲了他一下:“心情好了么?”   “嗯!”柳景笑道,“谢谢。”   连渐拉着柳景的手,绕着海边走,双脚踏在柔软的沙上,留下一个个脚印:“住在海边时,每当我工作忙碌心情不好,我都会去海边走一圈,之后心情都会好很多。”   柳景侧目看着连渐,阳光镀在他脸上,染上柔和的光线,将他脸上的悲伤勾勒分明。别人只看到连渐的辉煌,又有几人看到他背后的辛酸。   连渐怎么走到今天这步,其中吃了多少苦,柳景都不知道,但他猜这过程肯定历经了千辛万苦。   连渐曾说他与父母的关系一般,常年不见,在家中陪着自己的,只有一个管家。长大后,管家就辞职离开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伤口自己舔,快乐自己品尝。   柳景握紧了连渐的手,低声说:“以后你心情不好,我陪你。”风声呼啸,卷走了他细碎的声音,连渐没有听到,但他的心意却传达到了连渐心底。   连渐反握紧柳景的手,没有多话。   柳景故意走慢一步,踩着连渐的脚印,跟着他往前走。   “你在做什么?”连渐好奇回头,长路之上,原本两对脚印变成了一对,两人脚印合二为一。心里萌生了一个答案,但连渐却不敢说自己的猜测。   “这个啊,”柳景笑道,“这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两个人一样,陌生人的时候,他们的脚印就是两条平行线,不会交叉,到相识的时候,平行线慢慢靠近,形成交点,”柳景指着远处他们慢慢靠近,连在一起的脚印,笑容里写满了幸福,“当他们相爱的时候,脚印重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看就像现在这样。”手指处,是他们连在一起的脚印。   “柳景……”一点点的感动,许许多多的幸福,连渐蓦然拥紧柳景,给他深深一吻,仿佛要吻尽柳景所有的温柔,深深地攫取他腔内的温暖。   缱绻相缠,深吻而尽,连渐放开脸红透的柳景,指着那些脚印道:“拍下来吧。”   “嗯,嗯。”柳景点点头,拿出手机跑回到最开始入沙滩的地方,截取几个关键点拍下,再得意洋洋地给连渐看:“看!我的照相技术不错吧。”   “很美。”   一个个原本相隔一边的脚印,慢慢融汇,仿佛在见证着一对恋人相爱的经过。这张照片,哪怕隔着手机屏幕欣赏,也能感觉得到,幸福正满满地从中溢出。   趁着连渐陶醉在照片里,柳景偷偷地亲了他一口,在他反应过来后,又收起手机跑走,指着成堆的沙道:“连渐,我们来玩沙吧!”   连渐跟着他过去了。   这里的沙质厚实,堆沙雕不成问题,柳景想了想,比划道:“我们堆一个爱心长城吧。”   “为什么要堆那个?”对柳景的创意,连渐很不解。   “长城历经百年风沙,屹立不倒,我想它能象征我们的感情,百年不倒。”柳景说完一愣,傻笑着摸摸后脑勺,“是不是很幼稚?”   “不,很诚实。来,我们一起堆。”   几个小时后,他们的爱心长城终于堆好,柳景在爱心里写下他跟连渐名字的缩写,甜蜜地拍了照。   伸伸懒腰站起来,柳景笑着蹭到连渐怀里,求抱抱、求帮擦汗。   连渐拿出随身带的手绢帮他擦去发上汗水,又细心地擦掉手上的沙。   柳景又笑着偷拍连渐帮自己擦手的照片,得意地向连渐炫耀:“你被偷拍了,想要回偷拍照,就花钱来赎吧。”   连渐静静地看他自娱自乐,等他笑得眉头都飞起来时,倏然把满是沙子的手揉到他发上,在他抱头哇哇大叫时,愉快地擦干净手,离去。   柳景气呼呼地抖掉头上的沙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挂在连渐的背上,拿手猛揉连渐的头发:“吃我一记沙子。”   连渐低声笑了:“你的手都擦干净了。”   “啊!”柳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气得鼓起腮帮子,就要跳下来不理人,连渐却双手一拖,把他背了起来。   “别乱动。”连渐命令一出,柳景乖乖地不动了,“连渐,我很重吧,放我下来吧,两个大男人这样,怪怪的……”   “没人看你,别乱动。”他背老婆,难道都不行?   柳景噢了一声,红着脸搂住连渐的脖颈,刚想偷亲一口,却发现其发间竟掺了不少白发。   “连渐,你有白头发!”   倏然,头皮一麻,连渐身体怵了一下,一脸黑地转头盯着柳景,直把他盯得头皮发麻。   “呃……我忘记跟你说我要拔白发了。”柳景举着那根白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连渐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白发早就有了,拔不完。”   “你还不到30岁就有了白发,这怎么行。”柳景惊呼,“我以后天天给你做核桃吃,不许拒绝!”   连渐其实不爱核桃的味,但看自家老婆气呼呼的模样,再难吃的东西都化成美味佳肴了,只能认命地点了点头。   他踩着柳景原来印下的脚印,背着柳景从海边这头走向那头,仿佛要走到世界尽头,走到地老天荒。   “连渐,我想到演讲的题目了!”柳景突然抱着连渐的脖颈,高兴地大叫。   “什么题目?”连渐心头一跳,脑中反复地涌现刚才与柳景相处的一点一滴,心里浮现出隐隐期待,柳景的题目,会与他有关么?   然而,他却失望了。   “题目就是,海的坚强。”柳景亲了连渐一口,笑眯眯地道。   连渐目光涌动了一瞬,又平复下去。   果然对这小猫,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算了,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教导他。   连渐嘴角挑起一笑,掂了掂背后的人,迎风走向夕阳。   ☆、第三十章 ··主题   上课时,柳景一直撑着腮发呆。今早给连渐煮了核桃糖水,但连渐吃得很慢,眉头还蹙了起来,他是不是不喜欢吃核桃?虽然核桃养发,但逼他吃不喜欢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厚道……   好苦恼。   柳景轻轻一挠头发,指尖骤然停在发间,昨晚睡觉时,连渐温暖的手不停地抚着他的发,帮他看发间还有没有沙,虽然一夜过去,但连渐大掌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发根之中。   柳景叹口气,懒懒地趴在桌上转笔。   满脑子都是连渐、连渐,根本静不下心来写演讲稿。   稿上密密麻麻的字仿佛被一双手牵引,拼合成一张熟悉的俊脸。昨天连渐露出的笑容次数,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多的,连渐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还有还有,昨天跟连渐合影了,好幸福……“啊啊啊。”他在乱想什么,写稿写稿!   可是,笔尖触到纸上,又不可抑制地想起昨天的甜蜜,忍不住翻出手机,看昨天的照片。   心被蜜糖灌满,柳景痴痴地翻看照片,克制不住发了条短信给连渐:“╭(╯3╰)╮”   这表情可是给他们牵线的月老之一,自从与连渐确定恋爱关系后,他就喜欢用这表情骚扰连渐。   连渐很快回复了他:“好好听课。”   柳景撇撇嘴,每次连渐都这样,没情.调。算了,老实写稿,争取早点写完,一会还要搬行李去连渐家。   但是,完全没有头绪……   昨天看海后,心情变好起来,就突发奇想以海为主题来做文章,结果现在一心都是连渐。   要不,改主题为“爱”?可他已经报主题给孟老师了,突然改变主意,好像不太好。   怎么办?连渐快给我出个主意。   求救短信发过去不久,连渐回复:“先以海为题锻炼,到决赛再以爱为题。能把不喜欢的主题讲得出色,才是本事。好好努力。”   柳景不满地努努嘴,没意思,不改就不改吧,静下心,好好写稿。   下课的时候,柳景正好把稿写完,拍照,用电子邮件发给连渐,等连渐空了的时候看。   刚放学,柳景就被社长叫走了。离社团成立日越来越近,柳景的时间也逐渐被这个宣传占据,本来想以准备演讲为由,推掉所有的社团会议和活动的,但想想自己是社团的主心骨之一,推了就少个人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到了开会老地方,就看到好几个社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   “我觉得以校园生活为主题,比较贴近我们的生活。”   “我觉得不合适,校园生活要么是在上课,要么是自由活动,太单调了。我觉得以师生情为主不错。诶?柳景来了,你说说,你觉得这次活动的照片,以什么主题为主好?”   柳景疑惑不解:“上次不是选了连渐跟向洁的合影照做宣传么?”   “那个啊,”姜树叹道,“我跟前社长探讨过了,他觉得用一个主题照片会比较好。所以现在我们在讨论用什么主题。”   主题?柳景想起那被连渐毙掉的主题,下意识开口道:“不如用‘爱’怎么样?”   全场骤静。   “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这主题很……幼稚?”柳景看着众人刷过来的目光,讪讪地挠了挠脸颊。   “柳景,你觉得这个主题要以什么样的照片表现?”姜树很认真地问。   柳景数道:“我觉得‘爱’有很多种表现形式,比如说‘师生情’、‘同学情’、‘亲情’甚至是‘爱情’。”   “具体怎么说?”   看大家眼里透出了兴趣,柳景坐下,一一说出自己的想法:“首先师生情,我觉得可以拍一张例如雨中,学生给老师撑伞的照片,然后同学情……”   他滔滔不绝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语落,姜树一捬掌道:“棒!我们就以‘爱’为主题,大家如果手头上有合适的照片,就拿出来吧,然后我们筛选一下。”   柳景打开昨天的照片,抬起头,见大家都在埋首找照片,又怯怯地低下头。有人已经找到合适的照片,供大家参考讨论,然后再行筛选。   类似的照片已经找到,就差“爱情”这一块,柳景手指尖都紧张得发抖,虽然他与连渐的照片确实应了“爱情”的主题,但毕竟是同性的恋爱,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他虽然无所谓世人对他的看法,但他不愿勉强他人接受。   可不踏出这一步,又怎能得到别人认可?鼓起勇气,柳景把昨天的照片给大家看:“这几张照片你们看看。”他选的照片里并没有他和连渐的脸,但从两人大小差不多的脚印和手来看,都说明了两人的性别。   “好美!”一位女生惊呼,“太有感觉了!”   “柳景你这照片是哪儿拍的?好幸福啊!”   “呃……海边。”柳景脸红了红,看到社员没什么过激反应,安了心。   “这照片……”相比那些女生之下,姜树就理智得多,“虽然我不明说,但柳景你知道放出这照片,意味着什么么?”   “我的天,柳景你也太大胆了吧!”一位社员认出了照片里两人的性别,愕然道,“你昨天刚出那事,就……”   “吴克!”   “呃,对不起。”   “什么事?”柳景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劲,对着那位叫吴克的社员道。   姜树瞪了吴克一眼,跟柳景说:“没什么,柳景你继续说。”   “究竟什么事?”   受不住柳景焦灼的视线,吴克说了:“你知道关于你的贴子之事了吧?虽然昨天删贴了,但是你的身份早被人扒了出来,这次删贴更让你成为了我们学校的名人,虽然我不反感你们,但是我觉得你用这些照片,可能对你和整件事情造成不好影响。”   柳景笑了:“爱无关性别。我觉得,既然是‘爱’的主题,那什么样的照片都有资格入选。至于别人是否接受,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如果大家觉得这照片不妥,那就不放了吧。”   姜树低头沉吟一瞬,拍了拍柳景的肩头:“我觉得柳景说得很对,现在社会那么开放,每一对恋人都应当得到尊重和认可,我觉得用柳景的照片,更能表现我们的主题‘爱’,毕竟同性的爱在当今还不被众人接受,所以他们能坚持相爱,更凸显出爱的深刻。你们觉得呢?”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讨论起来,最后一致点头同意姜树的意见,决定用柳景的照片。   “谢谢你们。”柳景高兴地说。   姜树拍拍柳景肩头:“不过柳景,虽然照片不署名,但是因为表达的内容比较特殊,可能会对你这件事造成影响,你确定要用么?”   “没什么不能用的。”柳景笑道,“现在我都成名人了,很多人都知道我恋人是男性,多一事少一事不都一样。”   “你看开就好,我们支持你。”   “是啊,柳景,你们一定要幸福哦。”社员纷纷鼓励柳景,让柳景的心暖了起来。   “谢谢。”   随后,大家把照片整理出来,发现有些照片还欠缺味道,需要再取材,分配好任务后,姜树拍了拍柳景肩头,语重心长地道:“不管怎样,遵从自己内心,去做的事情,出什么事责任我来担。”   “社长,真的谢谢你挺我。”柳景感谢道。   “你帮了我不少忙,我还得谢谢你呢。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如果我还嫌弃你不帮你,你喝酒都没人陪咯。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你都有伴陪,用不着我啦。”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请社里吃饭,你想喝什么酒,我都陪你。”   “就这么说定了!”   “没问题。”   告别社团众人,柳景开心地给连渐发短信,说今天定宣传主题的事,手指飞快,激动地都在颤抖。   不久,连渐回复:“恭喜。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柳景好奇。   “回宿舍便知。”   礼物?难道连渐过来了?柳景心花怒放,乐颠颠地往宿舍跑。   结果一进宿舍,柳景瞠目结舌。   ☆、第三十一章 ·搬家   床铺,干干净净,只剩一张凉席和垫被。   行李箱,不翼而飞。   生活用具,消失不见。   这……什么情况?   “柳景,你回来了?”许鸣秋笑嘻嘻地走来,把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这是你男友给你的礼物,好好收着。”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钥匙。   什么意思?   柳景先发了条短信给连渐:“方便电话么?”   连渐随后打了过来:“收到礼物了么?”   “呃,收到了一把钥匙……”柳景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家钥匙,欢迎随时回家。”   回……家。柳景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家……对于从小丧亲的他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词,可连渐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把这个词送到他耳里,再把家送到他手里。   他包里也有一把钥匙,但那是备用钥匙,而这把是新配的。   连渐这是把他当做家人了?   “谢……谢你。”柳景声音有点哽咽,深吸口气才把感动吞入喉中。   连渐解释:“我已经让人帮你搬行李到我家,为了让你下午有课时能在宿舍午休,我特意留了凉席和垫被。”   感动的劲头一过,连渐狂帅酷霸拽的举动就压住了情绪,柳景看着那空荡荡的床铺和冰凉的钥匙,忍不住脑补一幅天雷滚滚的画面:“你,我包了!”“大爷,奴家是你的人了。”   “……”柳景感觉有十万只羊驼在奔腾而过,“其实,你不用那么……嗯,用心良苦的。我可以自己搬。”   “等不及见你……”   “!”   “早点搬完,你可早点回家……”   “!!”   “给我做饭,洗衣服。”   “……”   “怎么不说话?”   “没……”亏他还满心期待连渐想自己,结果人家就想着榨干自己的劳动力,柳景撇撇嘴巴,不开心地说,“那我下午上完课就过去,那你先忙吧。”   “柳景……”   连渐声音一沉,轻声呼唤里透出几分深情的味道,柳景心跳多了一拍,低声“嗯”了一声,满怀期待地等着连渐下文。   “以后,我就是你家人,记着。”   柳景腾地脸红了:“记、住了。”   “嗯,”连渐声音又放柔了几分,“那听我话,把你发我的演讲稿全部推翻重写。”   “………………”   “有问题的地方,我已邮件发你,根据我意见重写,今晚交。”   “………………好。”   电话挂断,柳景瞪着手机不寒而栗,怎么有种跳入火坑的感觉。   这家人的概念,真的是恋人,不是家长么……   .   连渐把他演讲稿的照片打印出来,再用红笔批注,他看得很细,一点小问题都抓得很严,给的意见很中肯,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不足。看着那刚劲的字体,柳景满心欢喜,一激动,连觉都不睡,就用许鸣秋的手提,重写了一篇演讲稿发给连渐。写完时,正好快到上课时间。   收拾东西赶去上课,路上许鸣秋扯着他,偷偷咬耳朵:“昨天我见到张民,又注册了一个号,想发贴。结果贴子准备发送时,电脑中毒了,笑死我,真是报应。”   柳景一怔,忍不住想给连渐点个赞,真是做得太棒了。   下午放学,柳景要去拍照取景,给连渐发了短信,就要背着相机去找素材。没想到,刚出综合楼门口,就见连渐靠在树边,戴着墨镜等他。大概是避免惹人注意,连渐脱下了西装外套和领带,衬衫领口松开,衣袖挽了起来,看起来就是个时尚青年。   “今天下班那么早。”   连渐点头,接过柳景的包:“嗯,事情处理完了。”   “你的车呢?”柳景不见车,奇怪地问道。   “停在那边。”连渐指道,“今晚在学校吃,你拍照,我修改你的演讲稿。”   柳景心头一动:“你是不是提前下班来陪我?”   连渐揉了揉他的发,拉起他的手,朝学校的湖边走去:“工作比不上你重要,想多陪你。”   柳景的脸上爬满红晕,幸福地道:“谢谢。”   富川大学内有一条名为富川的湖,大学名字就是因此而来。湖水清澈,绿树丛生,环绕着整个湖泊,幽雅的环境使得这里成为很多情侣的聚集地,也是很多艺术类学生绘画、练习歌喉的地方。   从绿树丛的小径下去,趁着道路幽深,没人看见,连渐在柳景脸颊亲了一口,又若无其事地拉着红脸的柳景走到湖边。   “你要拍什么内容的照片?”连渐问道。   柳景告诉他后,他拉着柳景到了湖中央的小凉亭下,昂着下巴示意:“你就在这里拍,素材很多。”   “好的。”柳景松开手,打开相机准备。   连渐余光瞥到这个相机,相机已经有点旧了,上面有不少的刮蹭痕迹,漆都掉了大半。   “这是你们社团的公用相机?”   “诶?”柳景随手拍了一张,“是啊,已经旧了。”   “自己不买个新的?”   柳景低头调焦:“那时候手头很紧,现在你虽然给了我工资,但我想存着,反正这相机还能用……哎呀。”刚说完,相机就卡顿了一下,导致出来的照片变糊了。   柳景冲着连渐干笑一声,继续折腾这个相机了。   连渐没说什么,发个短信给朋友,让其帮物色一款实用的相机,随后就拿出打印好的演讲稿,认真地批注修改。   柳景专注于拍照,连渐带他来的地方确实不错,凉亭上有师生,左右两边有不少的美术生,只要他细心发现,就处处都是素材。   “柳景,这里……”连渐叫住想跑上凉亭的柳景,大手一捞,把他困在自己怀里,呼吸近得散在他的脖颈之上。“你这地方的问题我之前给你指出来了,为什么不改?”   连渐几乎是在背后抱住他,胳膊从他脖间走过,绕到他胸前,柳景心扑通扑通地跳:“这里我想表现出大海的波澜壮阔,所以用了这句话……”   柳景很仔细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连渐听完,蹙起的眉头也柔和了线条:“你的想法不错,可以保留,但用在这里不妥,应该这样表现……”   低沉的嗓音绕在耳边,如一曲佳音绕梁三日不绝,柳景沉溺在连渐的声音里,只觉周围的鸟鸣人喉都在一瞬间飞得好远好远,过滤完后只剩连渐的声音,他抚上连渐的胳膊,放心地把身体往后靠,倚在连渐怀里,一面听连渐解释,一面与他探讨。   后来,他就是在连渐怀里,讨论完整个演讲稿的。   连渐捧起他的脸,深深送了一吻上去,深情缱绻,等柳景满面通红时,他才放开人。   “我……我去取景!”柳景跳出连渐的怀抱,挑着相机就要往凉亭上跑,谁知道,透过疏漏的绿树看去,凉亭上的师生已经走了,“呃,我还是在这里取景吧。”   连渐揉了揉他的发,拉着他到了另一处地方,指着不远处坐在石凳上的一对师生道:“拍吧。”   柳景乐了,过去刚要跟这对师生说一声,才发现那学生竟然是管理系的系花向洁。   上次向洁给他带来的不好印象,还留在心底,柳景有点尴尬,但向洁似乎没认出他,这让他大松了口气。他大胆地跟他们提出拍照的要求,两人一口应下,拍下后,柳景作势要走,却听那老师喊了一声:“连渐?”   这位老师是连渐的指导老师,跟连渐十分熟络,哪怕连渐戴着墨镜,也能第一时间认出来。连渐知道这位老师因为这里环境清幽,能减少学生的紧张感,所以喜好带学生来这里讲解,因此才带柳景来这里取景。   连渐既然带柳景来了,也没打算瞒着自己身份,他摘下墨镜,走到老师面前说:“宋老师,很久不见,身体可还好?”   宋老师是年近五十的人了,面容慈祥,为人温和,她乐呵呵地点头笑道:“好,一切都好,你怎么样,毕业后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一切如旧。”连渐点头,他走到柳景旁边,介绍道,“这位是柳景,是文学院大一学生,现在正在准备演讲比赛,所以我带他来这里找点灵感。”   柳景一怔,连渐为什么提到演讲比赛的事情?   连渐随后给出了答案:“柳景,这位是管理学院的宋老师,也是我的指导恩师,当初就是她带我走上演讲这条路的。”   “宋老师您好。”柳景大悟,连渐这是在帮他拉关系,他立刻端正了容色,给宋老师鞠了个躬。   “你好。”宋老师笑道,虽然表情温和,但目光中还透着疏离之意,明显是还不想与柳景攀近乎,“你是打算参加全市大学生演讲比赛么?”   “是的。”柳景点头。   宋老师侧身指向向洁:“正好,这位是向洁,是我的学生,她也要参赛,下个月中旬的初赛,你们应该会碰上。你们相互交流一下吧。”   宋老师明显是想与连渐私下谈谈,柳景看向连渐,点了点头,笑着对向洁道:“学姐你好。”   “你好。”大概是在老师面前,向洁收敛很多,含笑对柳景点了点头。   柳景说:“不如我们到凉亭讨论吧。”   向洁:“好。”   刚到凉亭坐下,就听向洁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柳景骤然心头一紧。   ☆、第三十二章 ·老师   向洁这个人神经大条,情商又低,柳景闻言后一直定定地凝视她那张嘴,真怕她吐出任何一句跟“贴子”有关的事——这事是他的痛脚,不想被人挑起。   幸好,向洁说的不是贴子:“啊,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在餐厅里碰到连渐先生,你就是当时跟连渐先生一起的学弟吧。”   提到那晚,柳景就浑身不自在,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字:“嗯。”然后转移话题,“是了,学姐,刚才听宋老师说你也参加演讲比赛?”   话题被柳景岔开,向洁也顺着话题下去:“是啊,你也是参赛者吧,多多关照哦。”   “多多关照,”柳景顿了一顿,实在找不出话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学姐之前参加过么?”   “前两年参加过,”向洁眉飞色舞地说,“不过都好遗憾,没拿到一等奖。”   柳景心头一悸:“好可惜,那你每次都拿到了二等奖?”   “第一年拿到了三等奖,第二年拿到了二等奖,所以我有信心,”向洁握拳,“今年一定能拿一等奖!”   听孟老师说,一等奖只有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而全市大学和大专都有百来个,参赛学生更有几百人之多,能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实力一定非同一般。   他第一次参赛,就碰上这样的对手,实在有点没底啊。不过看向洁性格大大咧咧,实在想不到她竟然演讲能力那么高。   仔细一看,她说话时表情与神态都特别到位,口音也很准,大概这也是她过奖的因素之一。   柳景眉心一沉,注意观察向洁的表情:“学姐,这两年,我们学校的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拿奖么?”   “没了哦,”向洁自豪地微扬下巴,“这两年就我一人拿奖,其他人在初赛时基本都被刷下来了,有些幸运地到了复赛,也被刷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学校对演讲这块没什么研究,也不注重,除了前几年连渐先生蝉联一等奖和我这两年获奖外,就没人获过奖了。所以当年连渐先生可谓是一战成名,成为了我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柳景下意识地往连渐那看,可惜树影丛丛,挡住了连渐的脸,只依稀从树叶的缝隙里看到连渐。   连渐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家境富庶,才华横溢,各项能力都远高他人一等,让他这底层小人物望尘莫及。   想想自己有什么,一无所有,除了会家政外,好像就没特别的本事了,连演讲也是跟在连渐身后,模仿连渐的。   心里有点堵。   他很想成为与连渐并肩而立的人,但看看自己毫无闪光点,怎么与连渐站在一起?   “对了,既然连渐先生在这里,那一会向他请教请教好了,他有经验,一定知道怎么才能获奖的。”向洁突然拍手说,“说起来,两次碰到连渐先生时,你们都在一起,他每次来学校都来找你?”   “是的。”柳景闷声道。   “好棒。”向洁激动地说,“你是怎么认识连渐先生并跟他混熟的?我听说他很少接触别人,一直独来独往,上大学时,连舍友都不亲近,啊,说得我也想认识他,但都没机会,上次你们突然走了,都没能留联系方式,好遗憾。”   不跟别人亲近?柳景心头一动,这么说,难道自己是特别的?   “没什么的,其实他很好相处,跟他接触多就好了。”柳景心情突然变好起来,有种幸福的甜蜜感。   “好羡慕,我也想多跟他接触,”向洁双手交叠,眼冒红心,“听说他解除婚约后,一直都没女朋友,如果我能亲近他,跟他混熟了,再做他女朋友……”   “不行!”柳景突然大声喊道,“你不能做他女朋友。”   “呃……”向洁被吓住了,“为什么?”   “因为他……”柳景脸一红,后面的话都哽住了,要说因为连渐有了恋人么,但在连渐主动公开恋情前,他这么说是不妥当的,况且连渐喜欢的是男人,要是被人扒出来,连渐脸上也不好看。   “因为我已经有了恋人。”突然的声音闯入两人之间,连渐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中,走到柳景旁边。   向洁惊呆了:“连渐先生,您……您有恋人了?”   “是。”连渐突然拥住柳景的腰,在他脸上轻轻地落了个吻,正视向洁僵直的目光道,“如你所见。”   “你……你们……”向洁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们,再看向脸红透的柳景,“我……我看贴子说你跟一个男的交往,难道就是连渐先生?”   柳景眉心一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既然连渐承认了,他也不再隐瞒:“是。”   “你……你们都是男的。”向洁惊讶道。   “是,又如何?”连渐拉着柳景的手,语气中带着强势,“喜欢谁,无关性别。”   “我……我……”向洁掩唇惊呼,被这事打击得说不出话来,立刻找借口走了,“我……我还有点事跟宋老师说,先走一步。”   “她家里有急事先走了。”连渐告诉她。   “那……那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向洁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柳景此时才羞红了脸,偏过头去,低声道:“你这么说,不怕被人传出去,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的性取向了。”   连渐揉了揉他的发:“压力,不能只你一人来扛。你虽不跟我说,但贴子那件事,恐怕没少给你添压力,你为我瞒着,我很感激,但我不能自私地让你受人非议,而自己躲在你身后。”   柳景心花怒放,抱着连渐,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   “别管别人,”连渐摘下墨镜,以真容示人,拉着柳景的手走回湖边,“宋老师是学校海选比赛的评委,她虽为人随和,但要求很严,我已经跟她说要多关照你,到时候她会对你松一点。你也不要因此放松,该努力的还需继续努力。我给她看了你的稿,她说不错,就是有几点需要加强,譬如这里……”低头,指出问题所在,细心地跟柳景解释。   再次修改后,稿件确实质量上升了一个档次,柳景吃惊地说:“改了以后真的好了很多,替我谢谢宋老师。不过,”他有点担心,“宋老师带的学生是向洁,她这样帮我好么?”   “宋老师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你不是她带的学生就会对你有看法。况且,如果你拿下一等奖,就需参加全国比赛,届时她就是你的负责老师了。她说你的稿件虽然不成熟,但相比向洁有很多优点,如果多加培养,拿奖不是问题。”   “她……她真的那么说?”柳景惊喜道,“可这稿件不代表演讲水平,仅凭稿件怎么断言?况且,一等奖我也没想过。”   “稿件可以反映很多东西,”连渐数道,“三观、表达能力和性格。实话,向洁开朗的性格,演讲更为有利,但你看我这沉闷的性格,一样走到了今天。别给自己太多负担,有我帮你,你肯定能拿奖,相信我。”   柳景的心暖透了,他重重点了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嗯,湖水能使人的心宁静,”连渐走到柳景身后,轻轻环着他,“对着湖水,感受我的气息,有感情地朗诵这篇稿件,不要怕丑,没人看你,我也看不到。”   温暖的怀抱溢满连渐的淡香,所有的喧嚣似乎都远离双耳,静得只听到湖水流淌之声,和连渐低沉的嗓音。   柳景深闭上眼,仿佛置身在无声的大海面前,感受其波澜壮阔,他缓缓睁眼,对着湖水朗诵稿件,一声一韵,声情并茂……   连渐、连渐,他真是越来越离不开连渐了。   .   “离不开我?”夜间,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连渐挑着眉头看柳景。   今天练习结束后,两人早早回了家,沐浴后躺在床上。连渐开着床头灯,安静地靠着床头看报纸,柳景则趴在他旁边,交叠着腿玩手机。   柳景突然想起朗诵时冒出的念头,就无意识地说了出口。   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我一样。”   柳景脸微微发红,在暗黄的灯光照耀下,似被镀了层红辉,他挠了挠脸颊,继续低头玩手机,可是手机里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眼睛一直不停地往连渐脸上凑。   一直到,手机闹铃响起。   十点了!   他为了每天抢男神微博的沙发,设置了晚上九点五十八分的闹钟,一听闹钟响,反射性地就打开微博,不停刷新,就等着男神发动态。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   柳景僵硬地转过头。   好像,二次元男神就在他身边……而男神还在淡定地看报纸,一点没有拿手机发也好的的迹象。   抢沙发已经成了习惯,刷微博时,柳景完全没有把三次元连渐与二次元男神联系起来,直到今天才行意识到两者的关系……   “连渐……”柳景摇着尾巴蹭到连渐胳膊上,喵喵叫着眨眼睛。   “怎么?”连渐翻动报纸,头也不抬。   柳景继续摇尾巴:“你怎么不发微博?”   “嗯?”连渐一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哦,十点了。不发。”   “为什么?”柳景大声道,不发微博他就没抢沙发的乐趣了。   “为什么要发?”连渐眼中逝过兴味,收起报纸看着柳景。   “因为、因为,”柳景深吸口气,豁出去了,“因为我想抢沙发。”   “原来,一直在我微博下抢沙发的人,就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柳景甩头,矢口否认,“啊,你快发微博,快发!”   连渐笑着听柳景满口漏洞的话,揉了揉柳景的发,认命地拿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柳景乐滋滋地亲了连渐一口,顺势倒在他身上,刷微博抢沙发。   熟料,微博的内容竟然是——   ☆、第三十三章 ·舆论   “老婆让我发微博。”   “……”   沉默一秒、两秒……   “啊啊啊!”柳景涨红了脸,扑上去想抢过连渐手机,“谁、谁是你老婆,删掉,删掉!”   连渐半拥着他,伸长手躲避他,还很贴心地提醒他:“沙发没了。”   “啊!”柳景大惊,立刻回复了一个表情,可是一刷新,他的评论就被淹没了,连个头都看不见。   短短几分钟内,连渐微博下涌现了大量评论,都是花痴们震惊、怀疑、询问之类的话,柳景一脸血地翻着评论,时不时哀怨地瞪着造出大事件还淡定看报纸的人。   “抢到沙发了么?”连渐眉也不抬。   还抢什么沙发,沙发早没了。   柳景一脸抑郁地看着连渐,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纳闷,脸红通通的:“谁、谁是你老婆,胡说八道。”   “谁应了,谁就是。”   “啊?”柳景扯着连渐衣领,焦急地说,“如果别人应了,那人岂不是成你老婆了!”   “这里还有别人?”连渐低眉看着脸又一红的人,捏着他下巴迫其与自己对视,“你在吃醋?”   “没……”柳景一顿,又老实地承认,“是。”   连渐笑着揉了揉他的发:“这不是挺好,明天大家都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去打扰你的,有什么事我一人来扛,你安心准备比赛。”   “有难同当,怎么可以让你一人来扛。”柳景气道。   “有媒体来你也扛?”连渐挑眉。   柳景一滞,媒体不属于他的圈子,让他去应付,还真是有点麻烦,但他不会因此退缩:“有什么我可以分担的,请让我帮你,我想跟你一起来扛。”   “安心比赛,”连渐揉了揉他的发,“别的不用你操心,我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噢。”柳景红着脸应了,斜眼瞄向又继续看报纸的连渐,他吞了口唾沫,偷偷地往连渐边上移,逮着连渐的唇刚要吻上去,突然天旋地转,后背一重,就被连渐压在了床上。   连渐的脸近在咫尺,灯光从侧面斜照,雕刻出棱角分明的线条,近得可以相闻的呼吸,就像簇簇火苗,点燃彼此。   吻,意料之中地落下,唇舌相缠,津.液相换。   气温逐步攀升,柳景紧紧拥着连渐,放软了身体任其予取予夺。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大掌,带着炽热的温度,走到哪都是星火燎原,柳景呼吸一重,紧张地闭上眼,等待进一步的探寻。   连渐却松开了怀抱,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早点休息,饿了,我去拿点吃的,你要什么么?”   酿好的气氛全部打散,柳景紧张地看着连渐,很想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但是这种羞人的话,他说不出口,低头嘟囔道:“不了,我还饱。”   “嗯。”   连渐回来后,两人就没了继续亲热的念头,道了声晚安,柳景就转过身睡了。   连渐毫无睡意,喝着一听不知什么味的啤酒,安静地看着已经睡着的柳景。他们相恋还没多久,需要更多的磨合与适应,况且柳景年纪还轻,如果那么早就抱柳景,对柳景不好。   连渐俯下.身,深深地柳景额上落了个吻,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   .   随后几天,柳景被各种消息淹没了。   连渐的微博,还有那天他与连渐手拉手被人发现,把他推向了舆论高台,一时之间,贴子纷纷涌现,同时压力也接踵而来。   柳景前几天还去上课,但架不住被同学古怪的眼神和八卦,他后面几天连课都不去上了,就灰溜溜地躲宿舍里,只跟孟老师联系。没办法,毕竟对象是本校的知名人物,他一个小人物得到大人物的喜爱,简直羡煞一堆人。   许鸣秋后面也没去上课,在宿舍陪着他。他笑眯眯地拍柳景肩头,调侃道:“说起来,我真想不到你男朋友竟然是连渐,你真是好样的。”   “你也来笑话我,”柳景撇开他的手,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地步。”   “行了,我看你明天就别回校了,后天就是学院里的初选了吧,你安心准备比赛,反正这些课都没什么意思,不如专心准备,别受那些舆论影响。”许鸣秋安慰道。   比赛会先在学院里进行一轮选拔,并根据每个学院总人数的比例,选取一定数额的优秀学生参加学校比赛。文学院人数比较多,所以有三个名额,但本学院参加初选的就有几十位,竞争还是很大的。   柳景说:“我知道,一会见过孟老师后,我就不来了。”   刚说完,电话就响了。   柳景接通电话,原来是孟老师约他今晚在文学院见。柳景应下,发短信告诉连渐,让他晚点来接。   “我说,你们天天腻在一起,不如不上课了,跟他上班去好了。”   “我还是学生。”柳景说,“学业为重。”   “真羡慕你们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女朋友就好了。”许鸣秋笑嘻嘻地说。   “会有的,”柳景笑道,“你有没有看上哪个女生?”   “有,”许鸣秋毫不避讳地承认道,“管理系的系花向洁。”   柳景笑容骤僵:“你……怎么会看上她,她又不是我们系的。”   “嘿嘿,跟她意外碰过几次面,也接触过,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了,不过她不认识我。”许鸣秋笑道,“怎么,难道你认识她?”   “接触过几次,”柳景不好多说,他拍了拍许鸣秋的肩头,“总之,你加油,我先去买点东西。”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对于向洁这人,他没什么好感,但自己兄弟喜欢,他也不好说什么,说不定哪天他们就看对眼在一起呢。反正只要许鸣秋喜欢,他都没有意见,还会祝福许鸣秋。   连渐家里没有抽纸了,柳景顺道去小超市买了一袋。走出超市时,正与同班同学碰上。   “柳景你回来了?好几天没见你了呢。”   同学跟几位柳景不认识的学生走来,柳景点头应道:“是的,我有事先走了。”   “慢走。”同学招手。   柳景刚错过同学离开,突然想起酱油也没有了,就转回去买,不料,听到了同学的对话。   ☆、第三十四章 ·非议   “这柳景是不是就是前阵子学校的风云人物?”   “是啊,你也知道他。”   “现在学校谁不知道,听说他勾搭上了连渐,嘚瑟得很。”   “别提了,跟他一个班真是丢脸,恶心透了。同性恋什么的,说白了,不就是缺男人,欠操么!哼,还不是看上连渐有权有势,就勾引人家,丢尽男人的脸,看他长得那么好看,早知道他缺男人,我就……呃,柳景,你怎么回来了。”   柳景面无表情看着损自己的同班同学,目光中孕育出几分雷霆之气,他可以忍受别人的非议,但无法忍受同班同学以这种恶心的言论说他:“道歉。”   “什么?”那同学懵了。   “我要你给我道歉,你的言论已经构成对我的侮辱。”柳景扬起手机示意,“我已经录音,如果你不给我道歉,我将告诉辅导员,讨个说法。”   “你……”同学被气得满脸通红,憋了一口气,硬生生挤出几个字,小声道,“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柳景声音骤然拔高,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同学憋得面红耳赤,也跟着大声道:“柳景,你够了!以为有连渐撑腰我就怕你”   一听到柳景这名字,围观的人更多了,都来看这传说中的风云人物,其中不少人指指点点,低声说着是非。   柳景斜眼挑向周围的人,面色不变,他虽然好脾气,但是他不是包子,谁侮辱他伤害他,他都会找上那人算个好账:“你别以为吸引众人注意就能解决这事,你侮辱我的话,我全都录下来,现在还开着录音,你想闹到辅导员那去么?还是需要我放出录音,让大家听听你怎么侮辱我的?”他故意强调了现在还开着录音,以及侮辱我这几个字,围观的人顿时静默,不敢再多说。   同学见没人帮腔,也怕了,嘴唇蠕动,在柳景咄咄逼人的气势里偏着头道:“对不起。我们走!”说着,带着朋友们走了。   柳景松了口气,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东按西按,让人家以为他在关录音。   围观的人见没好戏看,就散了,不过倒是有个学生,上前来夸他说:“你做得很棒。”   柳景一愣神的时光,那人就走了。   虽然被夸赞,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买完酱油,抑郁地去文学院等孟老师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躲着流言蜚语,尽量少到公众场合,本以为这样就能避免受到别人非议,没想到,却被同班同学捅了一刀,还是隔壁宿舍的,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翻脸了,以后见面就麻烦了。   但这种言论,若放任下去,受伤害的还是他。   其实这种事情有人支持,当然也有人反对,甚至恶心他,他都明白的,可真听到耳里,还是觉得很难受。   他虽然不上论坛,但有次路过许鸣秋的电脑,看到他在论坛里为自己说话,就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在说他坏话。   连渐之前动用了自己的关系,让校方插手删除相关的贴子,但学生逆反的心就跟潮水般,越涨越凶,封得这个,封不了那个,结果还是无济于事。   心烦意乱,为什么偏偏在比赛前两天听到这种言论。   柳景郁闷地到了文学院楼下,呆呆地坐在廊间等候。   半小时后,孟老师到来,跟柳景到了一处空教室,听柳景彩排。   彩排结束,孟老师抵着下颔,目光深沉地道:“柳景,你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好,总觉得你的演讲缺了一种激昂向上的气势。”   “呃,对不起,”柳景怔然,低头道,“今天确实心情不佳。”   “后天就要比赛了,我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这两天尽快调整好状态,那些舆论什么的,都放在一边,一个人是非功过,就让别人议论去吧,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地,你管别人说什么?除非你后悔跟连渐在一起。”   “没有!”柳景一激动就喊了出来,一愣,才发现自己喊声太大,“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相反,是别人需要跟你道歉。”孟老师拍了拍柳景的肩头,“不管怎样,老师都支持你。一个人能力如何,不由别人来说。”   “谢谢老师。”柳景含笑道,“我明白的。”   “嗯。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准备吧,别让我失望。”   “好的。”   连渐已经在文学院外等候,上车后柳景一直闷闷不乐,抱着芝麻一声不吭。   连渐揉了揉他的发,见他还在出神,就没说什么,等他自己走过这道坎。   但柳景没想到,烦心事接踵而至。   回家后,柳景正靠在连渐怀里,神情恹恹地看着电视,忽然听到了门铃声。   连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去开门。”   正厅与门口有一段距离,来人是谁,柳景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连渐突然回来穿衣服:“我出去一下。”   “噢。”柳景点头。   虽然住进来后,基本没见过有外人来这里,但想到可能是公事,柳景也没在意。   没多久,连渐手机响起,是高秘书打来的。   高秘书很少在下班后再找连渐,除非是要事。   柳景很意外连渐出去都没带手机,想了想,就帮连渐接了。   “高秘书您好,连渐他出去了。”   “柳先生,请问老板去哪了,现在有点急事需要请示他。”   “我不清楚,刚才有人来家里找他,他穿衣服就匆匆出去了。”   “我刚接到消息,方琪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老板的住址,正在赶过去,请问刚才到老板家的是不是方琪?”   方琪?柳景把这有点熟悉的名字在脑中过了一遍,大惊,那不是连渐的前未婚妻么?   “现在刘秘书的案件正在审理当中,鉴于方琪与刘秘书有过一腿,我担心老板出事,所以电话通知他。”   “他们……已经出去了。”柳景声音有些抖,衣服不顾穿,拿着钥匙就跑了出去,“我现在去找他们!”   “好,电话勿挂断,我开启录音,我立刻赶过去。”   柳景抓紧手机,下楼到处寻找连渐的身影:“连渐,连渐!”   上次刘秘书差点要了他的命之事,他还心有余悸。方琪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她与刘秘书关系不当,手里说不准还有刘秘书的势力,所以他很担心连渐会出事。   连渐你个大笨蛋,为什么要去见她。   “连渐,连……”看到了!   在树影中捕捉到连渐的身影,柳景大喜,奔上前,熟料竟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方琪双手环着连渐的腰,脸埋在连渐怀里。   柳景双瞳一缩,立刻大喊一声:“连渐!”声音没落,连渐就已把方琪推出去。   “啊!”方琪受力喊了一声,高跟鞋一错,眼看就要摔倒,柳景跑过去时,本可以扶住她,但柳景没有这么做,眼睁睁地看她摔倒。   “你怎么来了?”连渐蹙眉,这小猫究竟看到了多少,刚才那一幕,他会不会误会?   柳景却没说什么,反而抓着连渐胳膊:“你有没有受伤?”   “受……什么伤?”连渐一懵。   “高秘书打电话说,她来找你,我们都担心她会对你不利,所以我就出来找你了。她刚才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柳景急道。   连渐失笑,揉了揉柳景的发道:“她就一个人来的,能对我做什么?如果有危险,我是不会出门见她的。方琪,”他转对着方琪道,“你走吧,别让我翻脸不认人。”   方琪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咬着贝齿,痛心地道:“连渐,你就这么不念旧情。”   “旧情?”连渐站到柳景面前,挡住方琪射到柳景身上的视线,“我与你没有任何的感情,当初订婚的目的你清我楚,快走,别逼我对付女人。”   方琪瞪了连渐一眼,抹干眼泪一瘸一拐地走了。   方琪远离,连渐骤然拉着柳景的手,回了家,刚关上门,柳景就从背后拥住了连渐,脸埋在他的脖颈之间:“连渐,别走。”   连渐反过身拥着柳景,在他额上落了个吻:“怎么?”   “她找你……做什么?”柳景深深地望着连渐的眼,声线有些颤抖,“还有,她……为什么要抱着你?”   连渐一愣,他刚才见小猫如此从容不迫地担心自己,还以为他神经大条,对方琪抱着自己的事没有一点反应,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柳景的眼里写满了害怕,像只收起了利爪的小猫,在他怀里委屈地眨眼,求他抱抱,求他安慰。   “你在吃醋?”连渐试探地问。   本以为柳景会红着脸否认,没想到他双眼一黯,点了点头:“嗯,我不喜欢别人抱着你,哪怕她是你的前未婚妻。”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一样,难受得说不出来,同一天内,被同学质疑,被别人抱着自己心上人,他快到崩溃的极限了。   “我还以为你会误会我跟她旧情复燃。”连渐有些诧异。   柳景闷声摇了摇头:“当时见到时,满脑子就是担心你有没危险,所以没多想,后来看你对她态度那么差,就知道你们不可能的。我相信你,只是我还是有点不舒服。”他闷闷地吸了口气,“你身上都有她的香水味了。”   连渐立刻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丢在地上,捧着柳景深深地吻了上去。这个吻中带着蛮横与强势,仿佛要将柳景吞下肚中,一吻情深,才放开柳景:“还有她味道么?”   “没了……”柳景低头道,“她为什么来找你?”   “替她情夫求情,让我放过她情夫。”连渐言简意赅地说,“你不必担心,我与她连手都没牵过,刚才她想跟我复合,所以才突然抱着我,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但第一时刻就推开了她。别生气,我与她没什么,我去洗澡洗衣服,洗走她的香水味。”   “连渐。”柳景扯住连渐的胳膊,指尖颤抖,果然还是很在意,心乱如麻,他好想连渐只属于他一人,笑对着他,拥抱也对着他,所有一切都对着他。这大概就是嫉妒心吧……   “怎么了?”连渐回头。   柳景仰头,对连渐说:“我想……跟你、你……”   ☆、第三十五章 ·意外   戛然而止。   柳景满面通红,怔怔地望着连渐。   说不出口……他说不出,想与连渐有更近一步的关系。   连渐看出了他目中的迟疑:“柳景,还不是时候。”他揉了揉柳景的发,在他额上落了个吻,“我去洗澡,你早点休息,别多想,后天要比赛。”   不是时候?连渐的温度还留在额上,柳景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怔然望着连渐的背影。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连渐没有给他任何的答复,洗完澡后,连渐上.床亲了他一下,就关灯睡了。   柳景毫无睡意,蜷着被子卷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别人总说,那种事情是让爱更进一步的表现,可是连渐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跟他有过除了接吻以外更亲密的接触。   难道连渐还不够喜欢他?还是说,连渐本质上,喜欢的还是女人?   烦躁。   “柳景。”背后突然一烫,身体被卷入一个怀抱之中,连渐的气息随之而入,“别胡思乱想。”   “连渐……”柳景握着连渐的胳膊,闷声道,“你喜欢我么?”   “嗯,喜欢……”嗓音逐渐沉了下去,当“欢”字随风入耳时,柳景已经听到连渐绵延的呼吸声。   看来连渐已经困极,睡熟过去。   柳景叹气,反抱着连渐睡了。   谁知,双眼一闭,梦乡一入,噩梦袭来。   那声声难听的嘲讽、侮辱,就如开了扩音器一般,在脑中震荡。   柳景被惊醒了。   满头热汗,被子被他攥得扭曲,梦中那可怕的话似乎还绕在耳边,占据他的头脑。   再无睡意。   看连渐睡得极熟,显然是累了,他也不好打扰,起床打了杯水,捧着水杯抱着芝麻,静静地在阳台看着夜色,陷入苦恼的沉思,直至将近天明,才迷迷糊糊钻到床上睡。   第二天,连渐为了能让柳景找到感觉,特意请假一天没上班,带柳景去海边散心外带让他找点感觉。   可是昨天的事情,让柳景满脑子都是负能量,哪怕面向大海,都没办法纾解。   他心情超级差,连渐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他究竟怎么了。   他将昨晚的噩梦告诉了连渐,连渐一直抱着他安慰,可惜还是于事无补。   他还是闷闷不乐,连稿件朗诵出来都少了几分气势。   “柳景,别让糟糕的心情毁了你。”   连渐的声音犹言在耳,可是,没用。   比赛那天,柳景顶着烦躁的心情去了。   抽签后,他排在最后一个,长久的等待中,他听了很多同学的演讲,大多讲得非常有趣,带动起大家的情绪。   相比之下,他手里的稿件攥得出了汗,却怎么都找不到感觉。   终于轮到他了,他顶着糟糕透的心情上了台,有礼地报出自己名字,一抬头,看到下方双双注视自己的眼,他蓦然感到了恐惧。   那天同学的话,像翻涌上来的潮水,形成回声,在耳边震荡。   他看到下方的人,仿佛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嘲笑他——   “同性恋、同性恋!”   “不要脸,不要脸!”   “真恶心、恶心!”   所有的坚强在一刹那崩溃,那些人的视线幻化做吃人的凶光,他们的低声私语变作嘲讽的桀桀怪笑。   害怕、恐惧……种种负面情绪奔涌而来,化成尖利的刺刀,凶狠地戳进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   “柳景同学、柳景同学?”   “请你开始你的演讲。”   “柳景同学?”   老师的声音宛如催命符,刺激着耳鼓。   “不……”   “柳景!”下方的观众中,突然冒出响亮的一声,一个人豁然站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渐……   柳景惊愕地睁大眼,连渐不是去上班了,怎么来了。   连渐他什么话也没多说,坚定的目光里流露出担忧,深深地望着柳景,似用无声的语言鼓励柳景。   ——“柳景,别让糟糕的心情毁了你。”   昨天的话,浮现耳边。   柳景深吸口气,心慢慢地安下来,有连渐在的地方,仿佛刀山火海都是虚妄,无所畏惧。   柳景低头道歉:“各位老师很抱歉,刚才我有点紧张,我现在重新开始可以么?”   孟老师一直在台下看着整个过程,也为柳景揪紧了心,看他释然,这口气总算松了下来,满意地点点头。   柳景闭上眼,深呼吸,声音一放,开始他准备多时的演讲。声情并茂,配合动作与神态演讲,引起听众的共鸣,演讲结束后,场上掌声擂动。   柳景轻松了口气,看到孟老师满意的笑容,他心口悬着的大石落了下来。走到连渐身边时,连渐已经敞开怀抱等着他。   一刹那,所有的坚强防线都被击溃,他拥着连渐,埋首在他怀里:“对不起,我想到了前晚的梦。”   “不用跟我道歉,”连渐揉了揉他的发,“就当做一次教训,以后注意。你只要记住,失败了就是失败,没有任何借口。”   柳景点头,没有抱怨:“我知道,是我没调整好。”   连渐无视众人投来的视线,拉着柳景坐下,拥着他到自己怀里:“我也有错,没能及时开导你。幸好我放心不下,赶回来看你比赛,不然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挽救你。”   连渐的心跳近在耳畔,柳景听着有规律的声音,世界仿佛安静了,再无喧嚣。   柳景静静地靠在连渐怀里,轻声问:“如果我落选,你会不会怪我?”   “会……”   柳景心头一颤。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连渐在他头上落了一个吻,“我不会怪你,谁第一上场都有害怕、紧张的时候,就当做吸取经验。告诉你个秘密,”连渐低头,咬耳朵道,“我头次上台时,还结巴了几次,后来勉强擦边进入复赛。”   柳景一怔:“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   “没有谁天生无所不能。”连渐揉了揉他的发,“我一样是人,也是慢慢走到今天的。”   柳景点点头,静等比赛结果。   虽然柳景后期调整好的心态,但是由于前面的心情影响,演讲还是缺少了一点气势,但幸而他靠丰富的表情、动作以及标准的普通话,拉回了一点分数,这次勉强排到了第三名,参加学校的海选。   听到结果的一刻,柳景松了口气,拉紧连渐的手,会心一笑。   本以为这就过去了,没想到散场后,孟老师叫住了柳景。   “柳景,你等等。”   “孟老师。”柳景以目光示意连渐,让他先回去,连渐给孟老师问好,就走了。   孟老师说:“柳景,你这次演讲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是整体效果不错,后面的比赛要多多加油。”   “谢谢老师。”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心理压力很大,如果有什么没办法开解的,欢迎及时来找老师倾诉。”   柳景微笑:“我现在没事了,谢谢老师。”   孟老师叹气:“不过,你这次虽然勉强过了关,但你可能是性格不够刚硬的缘故,你的演讲还欠缺了一点气势,少了点味道。之前我听你练习时也没听出来,后来今天现场被另一位老师点出来,我才发现这点。这也是我的个人失误,请你原谅。”   柳景摆手道:“老师,别这么说,是我个人问题,不关您的事。”   孟老师点头:“所以这次我跟两位评委老师商量了,觉得你可以换个符合你性格的主题,比如‘幸福’、‘甜蜜’之类比较细腻温和的主题,你怎么看?愿不愿意尝试一下,还是坚持你的主题?”   柳景低头沉思了一会,点点头道:“老师您说的有道理,但现在我还拿不定主意,也没有灵感,请您给我时间考虑一下,等有灵感了,我再与您联系好么?”   孟老师:“也行,你看着办吧,我给你的只是一个意见,不是否认你的付出,只是希望你能朝更好的方向发展。我很看好你。”   “谢谢老师,”柳景微笑,“我会努力的。”   “嗯,你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孟老师安慰道,“你身边有连渐,这就是很好的资源优势,多虚心向他请教,遇到不懂的也可以来联系我。那我就等你的消息,先回去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心情吧。”   “好的,老师再见。”   告别孟老师,刚要去找连渐,就听有人在叫他:“柳景!”   是许鸣秋。   快步走过去,柳景好奇道:“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有事么?”   许鸣秋锤了柳景肩头一下,嘻笑道:“好兄弟比赛,我不来助兴怎么行,幸好赶回来时,还没轮到你,还能看到你演讲。讲真,你刚才怎么回事,紧张过度?”   “没,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没事了。”柳景不想说出来让许鸣秋担心。   “成了成了,你满脸都写着‘有心事’,不过你有连渐安慰你,我就不多此一举了。总之,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找我诉说。”许鸣秋说。   柳景笑道:“会的。你找我什么事?”   许鸣秋笑眯眯地扬着手机:“我给你看个东西。”   ☆、第三十六章 ·咖啡   “嗯?什么东西,那么神神秘秘的。”柳景好奇地凑到手机一看,惊住了。   那是一张他与连渐相拥的照片,照片角度很好,光照恰好笼罩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暖暖的,看着就有一股幸福的暖意溢出。   许鸣秋得意地一瞥鼻子:“怎么样,拍得好吧,跟你学了几手拍照技术,不错吧,瞧你们俩多般配,简直跟夫妻一样。我跟你说,当时不止我一人拍了照,很多同学都拍了,你放心,他们没有恶意,还在说‘好幸福’呢,有些女生还尖叫呢。你看看,这还有录像。”   说着,打开了视频,给柳景看:“我把你演讲的过程都录了下来,连连渐叫你都录了,你听听声音,当时可是有不少人在说你们幸福的呢。”他把声音调大,柳景清晰地听到了不少女生在笑着说“好幸福”“羡慕死了”“他们真不容易,真希望他们能一直在一起”,“所以你别怕,多的是人挺你呢。别因为个别人的看法,而影响你的心情,天塌下来,还有好兄弟我帮你顶呢。”   “谢谢。”祝福的话,有如蜜糖灌入心中,把所有恐惧全部挤出体外,排山倒海地冲到反对的声音。心快速跳动,砰砰地响,快乐与幸福浮现脸上,柳景笑道,“可以把照片与视频传给我么?我想保存下来。”   “当然,你开蓝牙,我传给你。”   收到照片与视频后,柳景与许鸣秋聊了几句,就告别了。   回到车上,柳景高兴地扬着手机的照片:“连渐,快看这张照片!”   连渐侧目看去,温柔溢满眼底,他揉了揉柳景的发:“发给我,做手机桌面。”趁着柳景低头发送,在他面颊上轻轻落了一个吻,“看到你笑,我很开心。”   “嘻嘻,”柳景也给连渐回了一个吻,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是不是觉得我没心没肺的,刚刚还那么害怕,现在却一点事儿都没了。”   “你害怕是人之常情,这段时间你也闷了很久,”连渐没有怪他,“加上第一次登台,面对那么多人,你也会紧张,两种情绪混在一起,会生出很多负面情绪。不过也好,出了意外以后才不会怕,如果一直一帆风顺,届时发生意外,才难以承受打击。你能走出心魔就好,我还担心你走不出。”   “抱歉啊,昨天你陪了我一天,我都没能解开心结。”柳景怪不好意思的,心上人在身边都没办法解开,却在听到羡慕与祝福后解开了心结。   “你缺的不是我的陪伴,而是他人对我们的认可。无论怎么说不在乎,但人的本质都会趋向于寻求认同。这是人之常情,我很高兴,有人支持我们。”连渐把芝麻塞给柳景,“看你这模样,芝麻都替你担心。”   “芝麻!”柳景喵叫着在芝麻身上蹭了蹭,拿拳头锤了锤它的脑袋,“你怎么又把芝麻带出来了?”   连渐嘴角弯起:“给你买了同款放车上,这是另一个芝麻。”   “谢谢。”柳景高兴地扬起嘴角,蹭了蹭芝麻,“啊对了,刚才孟老师提议我换主题……”将孟老师的话一五一十道出,连渐沉默了一下,启动车子便走。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   “咖啡厅?”来到目的地,柳景有些惊讶。   这家咖啡厅很小,并不在闹市,反倒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道上,但往来之人却不少。   “这家店环境清幽,也安静,我经常来,适合你找灵感。”连渐拉着柳景进店,点了一壶咖啡,“孟老师说得没错,是我忽略了,你的气势不适合太刚硬的主题,所以换个主题对你来说也有利。”   柳景环顾左右,咖啡厅不大,左边有个书吧,前方有个酒吧,还有个小水池,不亮不暗的光线正满足了双眼的舒适度,听着优雅的轻音乐,闻着醇厚的咖啡味,心情不自觉地舒畅了。   柳景深吸一口气,陶醉在这环境之中,慵懒地伸了伸懒腰,喵叫一声,把爪子按到连渐手上摇了摇:“我喜欢这里。”   连渐揉着他的发,给他倒了杯咖啡:“自己找找灵感吧。这我可帮不了你。”   柳景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我还以为你会帮我呢。”   连渐闲适地单手撑颔:“我不能帮你一辈子,自己找感觉。”在他脑袋上按了一下,连渐就去书吧找书看了。   柳景懒懒地趴在台上,摇着尾巴,看着连渐。   笔挺的西装恰到好处地凸显连渐修长的身形,连渐虽然身上有肌肉,但却不显出来,腰腹紧绷的筋肉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尺寸正好的西裤勾出他修长而精瘦的双腿。   只是一个背影,就羡煞不知多少人。   连渐好帅……   柳景两眼冒着红泡泡,目光全被连渐夺去,连呼吸仿佛都受到他吸引,忍不住想多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连渐、连渐……   满脑子都是连渐,再容不下其他东西,就这么痴痴地望着连渐,傻傻地摇着尾巴看他拿着一本书回来,看着他优雅地坐在对面,支着二郎腿,将书本放在膝上,手指如揉花般轻柔,捻起一页纸,轻轻翻动。他安静得如同一幅美妙的画卷,静静地等着他人用笔描绘,但哪怕用神笔,也难画出他一分优雅,三分气质。   “连渐,”柳景痴痴地说,“我喜欢你。”   连渐从刘海中挑起目光,视线中仿佛带着一簇电流,把柳景击得全身一麻,又低头,敛下眸光:“认真找灵感。”   “我找到了!”柳景拊掌,乐滋滋地道,“就以‘你’为主题怎么样!”   连渐翻书的手一抖,沉了口气,又继续翻书:“继续找。”   柳景不满地努了努嘴,趴在台上,拿着那杯咖啡晃了晃:“想不到、想不到……我满脑子都是你。”闷闷地把咖啡喝下去,结果被烫得吐出了舌头,“嗷呜!”   ……又一次听到这神奇的尖叫,连渐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天酒醉的时候。   无可奈何,抬起头,看到柳景吐着舌头扇了扇,看来是被烫着了。   连渐把一杯柠檬水递给他:“喝吧。小心点。”   柳景咕噜咕噜几口喝下去,才稍稍缓解了疼痛。   连渐招手叫服务员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将柳景那杯咖啡分了一半到新杯里,再推给柳景:“这样就不会那么烫了。”   “噢,”柳景接过,小心地饮了一口,“还真是不烫了,这是为什么?”   “认真找灵感,哪那么多为什么。”连渐微微蹙起眉头,猫吃东西好歹还会舔舔舌头,他都不会,瞧他,嘴角都沾了水渍,“真是败给你了,多大的人,不会照顾自己。”连渐拿出手绢,在他唇上细心地擦了擦。   柳景喵叫着就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蹭了蹭:“有你照顾我。啊对了,”他突然握住连渐的手,惊喜道,“我以‘爱’为题怎么样?”   指尖的温度从彼此相触的手中传递,连渐仿佛看到一颗充满热火的爱心,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张扬地向他宣示自己的爱意。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目光里的宠溺柔和得快化了:“你喜欢就好。”   “哦也!”柳景高兴地举手欢呼,立刻掏出手机发短信给孟老师,告诉自己的想法。   孟老师没多久回复他说:“先写演讲稿,我看看。”   “好的。谢谢老师。”   柳景打开手机相册,一张一张,慢慢地看他们当初在金滩的照片,寻找灵感。   幸福与爱意满得都快溢了出来,相拥的温度,接吻的炽热,化成一幕幕甜蜜的画卷,在眼前展示。   柳景拿出一张纸,唰唰唰地就在上面写下冒出脑海的话,边写还边笑着喃喃地:“能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福……跟你去金滩的记忆我毕生难忘……”   连渐安静地看着他埋首书写,贴心地帮他倒咖啡,让服务生给他上了一份三文治,细心地帮他切成一小块,拿牙签扎好喂他吃。   柳景看也不看是什么东西,就张嘴咬下,嚼了几口舔舔唇:“什么东西,好好吃。”   “三文治。”连渐帮他擦了擦唇边的沙拉酱,“喂你什么你都吃,不怕我下毒。”   “嘻嘻,”柳景笑眯眯抬头,张口,咬住连渐伸来的三文治,猛地起身,抱着连渐的头,把三文治通过吻送进他唇里,“这样就毒不到了。”   连渐怔愕,三文治很小,入唇就化开了,他抿抿唇,舔着不知是柳景的还是三文治的味道,明明是咸的食物,却吃出了甜的味道,甜丝丝的,不腻,还有种幸福的味道。   “呵……”连渐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看着对面那为自己偷袭成功而兴高采烈的人,扎起一块剩下的三文治,抱着柳景的头,送了上去。三文治很大,不咬无法吞下,连渐眉目含笑,以目光示意柳景,与他慢慢地一口一口咬着,直到两人的唇相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连渐才放过那满面通红的人。   “我、我继续写稿……”柳景脸红得都快滴血,扫了一眼,没人看他们,松了口气,恨不得把头埋进纸里。然而,笔触到纸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   连渐的味道还在唇里流转,柳景神游万里,心思全落在刚才的那一记吻上,笔锋一落,竟然写出了“连渐”两个字。   “想不到,你这么喜欢我。”   “嗯?”柳景还没发现自己写的,傻乎乎地抬头,看到连渐指向的地方,才红着脸挥手道,“不不不,我在练字,练字!”抢过稿子,抱在怀里,气呼呼地盯着他,“你偷看。”   连渐抿唇一笑:“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柳景把凳子挪到侧面:“总之,不给偷看。”气鼓鼓地低头,想把连渐的名字划去,但是不狠心下手,还是留着好了。对着那个名字,全身仿佛充满了力量,落笔的话都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连渐、连渐。   “柳景……”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肩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柳景一怔,仰首一看,正对上连渐深情的脸。   他的刘海因为低头而垂落,遮挡住他迷人而深邃的眼,朦胧中形成一种别样的美,柳景痴痴地望着,红晕慢慢爬上脸颊:“怎么……嗯……”   深情的吻,降落在唇上,温柔中带着强势,撬开了他的唇,直入腔内,卷走了他的味道。   仿佛要吻上心头,亲上心底深处,探寻他身体每一寸每一隅。   音乐悠扬作响,流水静静流淌,合成一首温柔的曲目,为他们而歌。   咖啡厅里没人注视他们,他们眼里也没有他人,只有彼此,只有彼此的身影。   这就是,爱……   ☆、第三十七章 ·最后   从学院选拔到学校选拔,时间很短暂,加上很多学生都是用学院选拔时的演讲稿,所以这段时间对重新准备的柳景来说,很紧张。   柳景在咖啡厅写完稿,立刻就拍照发给孟老师看了,孟老师基本没改动,就通过了他的稿,乐得他抱着连渐亲了好几口。   连渐却面无表情,指着他手写稿上的两个字,很淡定地说:“你把我名字拍给老师看了。”   柳景一看,顿时从脖子开始,往头顶噗嗤噗嗤地冒着红气,但却不好跟老师解释,只能扯着连渐的衣服,把自己的头埋进他胸膛遮羞。   回到家中,柳景一边把手写稿打成电子稿,一边背诵,由于对这个主题充满了爱意,他背得很顺,很快就完全掌握。   连渐只指导了他几句以及几个关键点,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赞赏他这一次稿件写得很吸引人。   他笑眯眯地挠挠脸颊,拍照留档,给连渐回了一个吻:“对了,我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连渐问。   柳景打开一个文档,指给连渐看:“我打算在学校论坛上发贴,说明舍友那贴子事件的始末,并表明我的个人态度,感谢支持鼓励我的朋友,这样算是对这事情做个解释吧,我不想再躲了,这事情得做个了断,不让它再影响我心情。”   在他说话的期间,连渐把他的文档看完了,满意地说:“写得不错,看不出,你还有点公关能力。就这么发吧,我一会也写个,你用我以前注册的号,帮我发。”   “好。”柳景自觉地让位给连渐写。   连渐写完,一并存在u盘里给柳景:“明天拿去发表吧。顺便演练一遍给孟老师看。”   柳景点头接过,抱着连渐,摇摇尾巴蹭了蹭:“谢谢。”   连渐揉着他的发,温柔一笑。   次日回校,柳景先回宿舍找许鸣秋,借电脑发贴。   “你要发什么贴?”许鸣秋喝着一瓶牛奶,咬着吸管奇怪地问。   柳景回顾四周,看到张民不在,才小声说:“解释贴子事件前后。”   “可是你这样,不是又把你自己推到风尖浪口上了么?”   “没事,直面逆境,总比逃避得好。”柳景笑道。   “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柳景回头,原来是张民回来了。   自从那次与张民闹掰后,柳景就没跟他说过话,每次见面都是冷脸相待,而张民也就敢朝他哼哼发泄不满。   柳景视他为无形,继续发贴。   “别理他,等你发贴后我去顶你,”许鸣秋无聊得无所事事,手肘撑在柳景的凳上,小声地问:“你不是说你这次换了个主题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柳景走到床边,拿下包,掏出打印稿给他,“呶。”   许鸣秋笑眯眯吸溜一口牛奶:“谢啦。”   两人客套地说着,却不知这时候,张民正好经过电脑前,看到柳景贴子主题“澄清道歉贴”,愣了一下,想凑前看,正好柳景转头过来,他又当做没事地错过他们往厕所去。   柳景继续发帖,说明整个事件,也登上了连渐的号,发了另一个贴,并在两个贴中,放了他与连渐在海滩的照以及学院演讲时的照片,公然表明他们的关系。   许鸣秋突然来了电话,接通聊了几句,大概是什么秘密的事情,随手把稿件丢在床头,就出门外接电话了。   柳景是背对着门口而床铺而坐,看不到身后,也一直忙碌于发贴之中,所以他完全没有发现,张民偷偷把稿件内容拍了下来,又淡定地走出门,不知做什么去了。   这一过程悄无声息,都没有人发现,许鸣秋回来,跟柳景道:“你发完贴子了么?我帮你顶贴。”   “搞定了。”柳景点头,让位给许鸣秋,“你来吧。我差不多到跟孟老师约的时间了,先走一步。”   “拜,祝你幸运。”   与孟老师见面后,柳景站讲台上练习了一遍,孟老师非常满意他这次的主题,指导了几句,笑着赞道:“这次感觉不错,希望你多加努力,争取进入全市比赛。”   “我会努力的。”柳景笑道。   “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学校比赛的排名,会优先排各学院比分最高的学生,再抽签决定排名,所以你的排名会偏后,但你不要受到影响,用心听前面学生的演讲,学习他们,对比自己不足,以后多注意。演讲比赛实际上就是一个锻炼学习的过程,奖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我能力的提高。”   “好,谢谢老师。”柳景笑道,孟老师跟连渐一样,都是让他不要太注重奖项,而是要提高自己能力。   实话,前段时间听说向洁曾拿过全市的奖,他有些羡慕,也希望能超越向洁,但经过上次比赛,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与向洁尚有差距,所以就没再执着了。   当天晚上,连渐听到他的想法,为他高兴,揉了揉他的发:“柳景,你是15号比赛?”   “是的,”柳景与连渐正在正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他躺在连渐支起的二郎腿上,伸长腿交叠着,慵懒地在连渐怀里蜷缩一下,打开一包薯片,送了一块到连渐嘴里,“你会去看么?”   连渐叼着那块薯片,捧着柳景的脸,就着他微张的唇把薯片送到他嘴里,趁机亲了他一下:“你是上午还是下午?”   柳景挠了挠脸颊,又不死心地喂了一块薯片给连渐:“老师说会优先排各学院比分高的学生,再抽签决定排名,我上次比分最低,估计下午才排到我。”   “15号下午么……”连渐搂着柳景的手微缩,目光中掩映出复杂的神色,将柳景扶起,“我拿个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传票?”柳景惊讶地看着这张纸,是他与刘秘书的案件,上面的开庭日期写的正是15日下午,不好的预感萌生,柳景僵硬地看着连渐,干笑道,“开庭不是律师去么,跟你没关系吧?”   “柳景,”连渐捕捉到柳景欲逃离的手,深深地看着他,“我不放心其他人去做,你的案子是我代理的,看。”   连渐将授权委托书递给柳景,一看,委托人上签的字刚劲有力,力透纸背,透发出强势的气势,正是连渐的亲笔笔迹。   柳景脸上的晴天,霎那变成了阴天,阴沉得将近落雨,上次连渐还说,只要他的比赛,连渐都会请假来看,当时他还婉拒连渐不要丢下工作来陪他,连渐还称会带着文件来处理,绝不耽误工作。他高兴得往连渐怀里蹭了几蹭,喵叫着送了几个吻,谁知道,本信誓旦旦要当着连渐的面拿下参加全市比赛的机会,现在都成了虚妄。   虽然开庭也很重要,但是满心期待的事情落了空,心里还是有点儿堵。   连渐从背后拥住了他,歉意地在他颊上亲了一亲:“抱歉,我一定及时赶回来陪你。”   “嗯,”柳景闷声应道,实际上心底清楚得很,刑事案件哪是一两个小时能开完庭的,连渐估计赶回来时已经比赛结束了,但连渐一心为他好,帮他代理案件,他怎能因为自己的小任性而耽误连渐,他强打起精神,笑着拍了拍连渐的手,“没事,虽然有点失落,但我一个人也会很好,我会带着你的鼓励加油的。”   “我会让高秘书陪着你,他跟了我好几年,有临场经验,有什么事情你就问他。”连渐还是不放心。   柳景只拥着连渐的手,闷声不吭地低头,还在挣扎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早上就轮到我呢,比赛前两天会抽签,到时候说不定我手气好,抽到上午呢?”   连渐揉着他的发,将他按到自己怀里,顺了顺毛,虽然柳景说得轻松,但参加比赛的人那么多,他排到上午的几率十分之低。   事实证明,连渐的猜想是正确的。   比赛前两天的抽签,柳景就像受到诅咒一样,又抽到了最后一名。   柳景垂头丧气地给正在上班的连渐发了短信,连渐安慰了他几句,并称他排在最后,自己便有机会赶回来看他比赛。   虽然连渐是在安慰他,但多少让他灰沉沉的心情见了几分晴。   上一次比赛就是最后一名,这一次还是,这种臭手气真是影响心情,柳景闷闷不乐地告诉孟老师自己的排名,就回宿舍找许鸣秋,等连渐来接他了。   “什么,又是最后一名?”许鸣秋听闻,惊诧地大喊。   柳景头疼地扶着额头:“你就不能小声点。”   “我的天,你真是中奖了!”许鸣秋搬着小板凳哐哐地坐到柳景旁边,抓着他的手翻开掌心,装模作样地摸摸下巴,“嗯嗯嗯”地点头了几下,故作深沉地道,“我看到了,你近日有福降临,所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好了,”柳景被他逗乐了,锤了他一下,“你先算算你什么时候找到女朋友吧。就你这点水平,还帮我算命。”   “噢……”许鸣秋拉长了好长一个音,吊着眼梢,朝着柳景点了点,“你嫌弃我的水平?那你比赛时我不帮你加油了。”   “我可是向洁的对手,你要帮我加油?”柳景不答反问。   “开玩笑,我是见色忘友的人么!”许鸣秋拍着胸脯道,“放心,我肯定帮你加油的,反正即使帮你加油,向洁也会进全市比赛。”   “你……”柳景气结,一拳头作势挥了上去,“见色忘友!”   “哈哈哈!”许鸣秋朗声大笑,抱头跑开,柳景追了上去。   笑声溢满了整条走廊,他们越跑越远,很快就消失在楼梯间。   而这时,张民缓缓走出宿舍,目光异样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了条短信出去:   “柳景比赛排最后一名。”   ☆、第三十八章 ·赛前   柳景发的澄清贴得到了很多人的回应,很多人支持柳景,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但柳景正面的态度以及谦和的脾气,给他拉了不少分,很多人路人转粉。   柳景为免影响心情,都没看过回贴内容,都是由许鸣秋转告。而许鸣秋只挑好话说,这让柳景的心情持续放了晴。   柳景把这件事告诉连渐,连渐称那便将这份支持化为演讲的动力,努力下去,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影响自己,自己的能力不是靠别人的看法来决定的。   柳景笑着蜷进连渐怀里,缩着自己的小爪子,静静地靠在连渐胸前,听他心跳。   “连渐,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有点阴影。”柳景委屈地蜷起身体,眨巴着眼睛看连渐,把小爪子搭到连渐的脖子上,亲昵地蹭了蹭,“我要是没进全市的比赛怎么办?”   若隐若现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连渐呼吸一重,把头偏了几分,声音压了几度:“尽力便好,别给压力。”   柳景的指尖轻轻地刮在连渐脸上,不停乱动的手指显示出他的不安:“可是我好担心。”   连渐揉了揉他的发:“你才大一,往后还有四年时间可以积累,没什么可怕的。多说无益,”连渐把柳景抱了起来,双手环着他的肩头,让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自己前胸,把稿件拿到柳景面前,一手蒙住了柳景的眼,“闭上眼,将你的稿件一字不漏地背出来。”   黑暗的世界里,静得只有连渐近在咫尺的声音,他的声虽沉,却莫名地有种希望的热烈味道,就像在黑暗无际的夜晚里,引导着他人走出绝望的歌曲。   柳景沉入连渐的温柔里,放松了身心,静静聆听连渐的呼吸,想象自己身处在一处夜空之中,万无一物,空旷寂寥,可以尽情地演讲。双唇一启,将演讲稿的内容一一背出。   收音时,连渐让他睁了眼,看眼前被画得面目全非的稿件:“看看,你漏了多少,错了多少?”   “啊?”柳景吃惊,错误竟然还不止一处,有些地方是语序错误,有的是前后不搭,他挫败地低头,刚燃起的信心又毁得一点不剩。   “刚才你有没数过,自己停顿过多少次?”   柳景嘟囔:“五、六次吧,就是突然想不起来下一句是什么了。”   “知道自己不足了么?”   闷闷地点头。“知道。”   “你不知道,”连渐的大掌按在他的头上,轻声道,“你以为自己只是背诵得不够彻底,但我指的不足并非这个。演讲稿只是一个辅助性的工具,不是你赖以生存的东西,诚然,我在演讲前也会准备一次演讲稿,但当忙碌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所以临场演讲是常有的事情。”连渐收起他的演讲稿,“我能出口成章,靠的不是背诵,而是经验与感觉。”   柳景把小爪子搭在颔边,似懂非懂:“不懂。”   “你需要脱稿演讲,只有这样,才能锻炼你的能力。凭借感觉去演讲,不要依赖稿件,想到什么,想表达什么,就说什么。试试。”连渐再次蒙住了柳景的眼,“用心去感觉这个主题,用心去描绘你想表达的画面。”   想表达的东西,爱……   身后的呼吸如风轻轻拂入鼻中,顺着体内,流动到心中,散去了害怕与恐惧,心上人就在身后,给予了他所有的温暖。   爱,不正是这一股温暖么?   稿件上的字仿佛在一瞬间脱稿而出,化成一个个字符闪现在他面前,他伸出手,触摸着这些看不见的字,深情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尾音落时,身后的怀抱也空了。   掌声轻轻响起,再如放了扩音器,越来越大,充斥着整间房。   “柳景,你很棒,靠这感觉继续下去。”连渐赞叹,眉宇间扬起了几分笑意。   “真、真的?”柳景激动地回头,收到连渐赞许的目光,高兴地抱住了连渐,“其实很多都是照背稿件的,但这次就顺了很多。”   连渐揉了揉他的发:“所以别依赖稿件,必要时靠自己临场发挥填补,我们再试几次,希望每一次你都要新的突破。”   柳景兴致盎然地点头,把身体放软靠在连渐身上,闭眼感受这份纯真的爱,去挖掘爱最深层的含义与感受。   夜悄然寂静,窗外偶尔拂过清风的声音,沙沙的风声不像扰人清梦,反而像为在相拥的两人,念诵庆贺之声。   .   日子在老天爷划拨时钟的手中流逝,学习的比赛如期而至。   连渐请了一天的假,打算上午陪同柳景去观赛,下午直接赶赴法院。   学校的比赛是在大礼堂举行的,前几年因为连渐的缘故,掀起了演讲的狂风巨浪,学校也加大了宣传力度,以致许多学生踊跃地参加演讲,即便没那个能力的,也会去看演讲比赛,因此观赛的人铁定不少,登台时的礼仪和着装就显得尤为重要。   柳景前一天还苦恼要穿什么衣服,在连渐怀里滚了好几圈,担心自己明天没像样的衣服穿,丢人现眼,连渐却顺着他的毛,安慰他说没事的,自己已经帮他准备好,当问及连渐准备什么的时候,连渐又什么都不说。   等到第二天,柳景才知道连渐给他准备的衣服。   一套黑色的修身西装与皮鞋。   这一套相比连渐那种商务西装,更偏向青年化,穿在身上,将柳景高瘦的身材完美地衬托出来。柳景站在镜子面前,都快认不出自己了。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比原来多了几分高贵的气质,如果再多打扮几下,就跟富家公子一样。   连渐走到柳景面前,帮他系领带,温热的呼吸近得可以相闻,柳景呼吸一促,扯了扯领带,红着脸道:“我自己戴吧。”   “你戴容易歪,别动。”连渐细心地低头帮他,修长的手指如抚琴般温柔,悄然划过柳景的脖上,落下浅浅的温度,又带着一丝暧昧拂离。   柳景的心有如一根羽毛在挠,酥酥麻麻的,他红着脸偏过头,脑袋几乎要埋到连渐的怀里。   整装完毕,连渐帮他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不错。这套西服与皮鞋是根据你身材量身定做的,如果你再胖点,就穿不进了。”   柳景讶然:“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连渐暧昧地看了他一眼:“你天天睡我旁边,摸出来的。”   “啊啊啊!”柳景耳根红透,“你乱摸!”   连渐的手掌按到柳景发上,神色复杂地说:“你也没少乱摸。”   柳景心一虚,低头不敢喵一声。他睡姿其实不是很好,可能刚睡下时,在这一头,睡醒后他就连人带被卷进连渐怀里了。   连渐转身换了一套西服,走到柳景面前,柳景惊讶地看着镜中的两人,一模一样的西装与搭配,并肩而立,一人高大而刚毅,一人青春而温和,截然相反的气质,将他们生生衬出几分夫妻相来。   “像不像老夫老妻?”连渐拥着柳景,亲昵地在他面颊上蹭。   柳景红着脸点头:“大概像吧。啊,我们来拍张照!”说着拿出手机,对着镜子摆好笑容,一声“茄子”,照下了他们的夫妻照。   笑眯眯地把这张照片设为手机屏幕,柳景高兴地晃着手机道:“我就靠这张照片度过今天了,只要我遇到过不去的坎,我就会看这张照片安慰自己。”   “你高兴就好。”连渐揉着他的发,把一副墨镜戴到他眼上,拉着他出门,“走吧。以防被人用有色目光看待,影响心情,戴上墨镜好些。”   柳景点头,会心一笑,帮连渐也戴上墨镜,并肩出门去了。   连渐把车停在学校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与柳景同时打开车门下来,往大礼堂走去。   两人惹眼的打扮,哪怕戴着墨镜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路上不少女生频频朝他们这里看来,有人猜测他们的身份,但无人敢上前搭话。   柳景联系了许鸣秋,得知其坐在二楼,就与连渐赶了过去。   虽然两人想低调地出现,但他们到场时,演讲比赛已经开始,一从侧门进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柳景讪讪地挠着脸颊,与连渐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避免被人打扰。   没想到,来观赛的人那么多,大礼堂一楼几乎都坐满了人,一眼望过去都是黑乎乎的脑袋,二楼也坐了不少人,幸好许鸣秋占的位置好,旁边没什么人,方便他们讨论。   许鸣秋不好打扰他们,见他们来后,就主动地到过道对面的位置坐了。   连渐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柳景:“你仔细听每个学生的演讲,在评委打分环节,告诉我,他们的缺点与优点。”   “好。”饮下一口水,柳景专注地聆听演讲去了,每到打分环节,就与连渐探讨。   连渐会挑打分环节来分析,是不想柳景受到他人分数的影响,专注准备比赛。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听柳景的分析,并以他的经验教导柳景如何避免出现那些缺点或者失误,他讲得头头是道,柳景大有所悟,手上记录的笔不停。   只是可惜,连渐的陪伴是短暂的,中午午饭后,连渐陪着柳景在小凉亭睡了一会,便让高秘书来顶替他了。   临别前,柳景依依不舍地拉着连渐的手,嘱咐道:“我不需要你赶回来陪我,我只要你好好开庭,认真地打赢这场官司。相信我,你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来惊喜。”   “好,”连渐在柳景脸侧落了一个吻,“我等你带来惊喜。”   “会的。”柳景笑着送他离去,当车尘散得无影无踪时,柳景转头笑道,“高秘书,谢谢你陪我,我们走吧。”   “好。”   柳景自信满满地跨入礼堂,准备迎接下午的比赛,然而,他却不知,一个巨大的考验即将降临他的头上。   ☆、第三十九章 ·盗稿   连渐不在,柳景也没了讨论分析别人优缺点的兴趣,他与许鸣秋聊了几句就拿出稿件和许鸣秋一起看,认真背诵,时不时抬头看他人演讲。   还差十位就轮到他登台时,高秘书就提醒他:“柳先生,请到后台准备吧。”   “好的。”柳景点头,收起稿件。   许鸣秋笑眯眯地给他打气:“加油!争取进全市的比赛!”   “谢谢,我会努力的。”柳景把包塞进许鸣秋怀里,“帮我保管,手机也放里面,我不带去,怕有人打电话找我影响心情。”   许鸣秋椅一拍胸脯:“行!没问题。”   高秘书说:“柳先生,我跟您到后台,许先生,请提供您的联系方式给我,如果有什么事情,方便联系。”   “ok。”   高秘书想得很细心周到,柳景非常感谢。   只可惜高秘书不是比赛人员,被拦在了后台之外,柳景无奈,朝高秘书挥了挥手,就进台后准备去了。   高秘书没有离开,杵在后台外,随时等着柳景的消息。   没多久,他手机响了,一看,竟是许鸣秋。   接通后,对面传来许鸣秋急切的声音:“柳景在不在?急事!”   “他在后台内,我无法进去,请问是什么急事?”高秘书镇定地询问。   许鸣秋的声音更急了:“你有没有看过柳景的演讲稿?现在这个选手演讲的内容,跟柳景的演讲稿内容好像!柳景准备演讲了,现在出这个事怎么办?”   高秘书眉头一蹙,凭借多年沉稳处事的经验指导道:“请您保持冷静,立刻挂断电话,到一楼能清晰录到演讲者的位置,开启录音录像,保存证据,我去找柳景。”   “好,好,我马上去。”   电话被急急忙忙挂掉了,虽然许鸣秋的说法并无证据,但现在是紧急时刻,容不得半点疏忽。还有八位选手就到柳景,一位选手演讲时间五分钟,那柳景只剩半个多小时应对了。   高秘书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了柳景,期间许鸣秋发了条短信过来:“确定此人演讲稿与柳景的十成相似,但那人并非完全照搬,而是中译中!”语气里满是怒意,可见是确有其事了。   中译中是一种高级抄袭方式,这种抄法并非完全照搬原句,而是将原句换种方式来表达,比如将“我吃饭了”换成“饭被我吃了”,但表达的意思不变。如果不是熟悉原作的人,谁都不会发现抄袭的问题。   今天的评委都是学校顶尖水平的老师,柳景在那人之后登台,如果按照原稿来演讲,在没证据证明他无辜的前提下,铁定会被认为是抄袭那人的,因此他现在的情势非常难堪。   高秘书采用了一种很冒险的方式,告诉柳景:“柳先生,我有件事想告诉您。”   柳景心一抽,这种紧急的时候找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您请说。”   高秘书努力让自己扯谎的语气变得平和些,心里默念一声“老板得罪了”,就开口道:“其实前段时间老板跟我说,您演讲的内容都是您发自内心的感触,这对他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但他觉得很遗憾,没有机会听到您在这些反对你的人面前,用最真实的感情诉说这份爱意,引起他们的共鸣,获得他们的认可。”   柳景捕捉到高秘书的话外之音,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连渐他……”   “请原谅我不合时宜地提起这个话题,其实老板一直希望,您能勇敢地站到台上,用发自肺腑的感情,去演讲这个题目,他曾说稿件写得虽好,但毕竟是生搬硬套背下来的文字,始终缺乏一种灵气,而临场发挥脱口而出的,才有真情实感,打动在场听众。”   柳景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高秘书是稳重的人,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请求,肯定有什么隐情,虽然他完全可以拒绝这无理的请求,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高秘书确实点到了重点上。   当时他在下笔写稿时,也赋予了真情实感,但稿的内容并不切合实际,无法更深入地表达他对连渐的情感,无法深入诠释爱这个主题的含义。   而且……   柳景深深地望入高秘书的眼,高秘书一向平淡无波的眸光里,这次竟闪烁几分奇异的光芒,很显然,高秘书在用一个高明的借口,隐瞒一件不愿告诉他真相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您突然提出这个请求,但是我感谢您,照顾我的感受,也感谢您的提点,您说得没错,背诵演讲稿,确实缺乏了灵气,我会尝试着脱稿演讲,但是这是第一次尝试,我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我会尽力突破自己。”柳景含笑道。   高秘书心底悬着的大石缓缓落下,他嘴角微露出一丝笑意:“谢谢您的理解与配合,预祝您比赛顺利。”   柳景转身回了后台,已经离他上台不久了。   连渐跟他说过,排在最后一名有利有弊,弊端便是评委老师已经疲劳,没有了新鲜的劲头,如果没有很出色的演讲,很难得到高分,而利处就是,如果演讲出色,会振奋人心,起到压轴大戏的效果,分数很容易拔高。连渐第一次演讲的时候,也是有缘地抽到了最后一名,后来他凭靠独特的演讲技巧,调动大家的热情,获得了满分。   虽然知道自己与连渐相比,远逊一筹,但想到连渐能将劣势变为优势,自己为什么不行?   柳景沉下心,回想前段时间连渐对他的教导。那曾椅在身后的人仿佛穿越时空而来,给无助的他一个温暖拥抱,轻声告诉他:“试着脱稿演讲,柳景,你能行。”   ——“柳景,继续努力。”   ——“柳景,我等着你的惊喜。”   轻声呼唤如喃在心口,霎那为全身注入澎湃的热情与情感,餐厅里的体贴、生日的惊喜、金滩下的背影……种种过往如同倒带,放映在眼前,爱意与暖意从胸腔间迸发,急切地需要一个宣泄口,去倾泻他的情感。   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他登台,他整好衣衫,洋溢着微笑,迫不及待地登上台,给评委老师有礼地鞠了个躬,扫去所有的紧张,在给调音师点了点头后,舒缓的音乐响起,一个酝酿好的话题提到了嘴边:“在我开始演讲前,我想问在场听众们一个问题,大家有没有追过星?”   柳景的话题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有些被柳景笑容迷住的女孩大声喊道:“有!”   一人开了头,就有不少人跟着大喊。柳景满意地一笑,很随意地在台上走动,问道:“那么还记得90年代最红的歌后是谁么?”   立刻就有人高声呐喊了歌后的名字,柳景谢过一声,继续道:“说得很对,那么大家还记得,在90年代,电脑还没普及,网络还没开始联通的时候,我们都是靠什么东西去听歌后的歌?对,已经有同学替我回答了,录音带。”   久远的记忆,就像是尘封在箱匮里的老照片,被柳景的话一一翻开,评委老师仿佛被触动了心弦,疲惫的心燃起了丝毫兴趣,已经疲倦得靠在椅上的一位男老师,也挺直了腰板往前靠坐。   “虽然我是赶着90年代尾巴出生的人,等我懂事时,录音带已逐渐退出市场,但它却是我童年中记忆最深刻的东西,也是我童年里唯一的‘玩具’。记得我第一次接触录音带,是我五岁生日那时,爸爸说这录音带是很神奇的东西,它会播放声音。那时候我很天真地问,录音带可以播放我爸爸妈妈的声音,给我听么?爸爸没有说话,他只是蹲下来,拥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他没有给我答案,但是我已经明白,不行。我从来没听过爸爸妈妈的声音,也没有见过他们,我口中所说的爸爸,是慈祥的孤儿院院长。一场车祸,带走了我的亲生父母,也带走了我缺失的情感:亲情。”   场上瞬间静默了,柳景目中已经闪烁泪光,他从来没跟舍友甚至是同学说过自己的身世:“但今天我*.裸地将伤疤揭开,不是为了博取你们的同情,而是要告诉可能跟我一样境遇的人,上帝为你关上门的同时,会为你开一扇窗,而恋人就是那一扇窗。”   柳景淡淡一笑,一边走动,一边声情并茂地以他与连渐的故事为引,讲述爱的真谛,每一声一句都深深牵动着听众的心。末了,他笑着回应主题说:“其实他并不知道,我偷偷录下他的声音,放进录音带里,走到哪都随身带着。”   一曲终了,演讲也恰好结束,不多不少,五分钟正正讲完。   柳景深鞠一躬,抬头的霎那,掌声擂动!   ☆、第四十章 ··女生   柳景第一次听到那么热烈的掌声,仿佛天崩地坼一般,整个礼堂都发出嗡嗡的回响。   他并不觉得今天的演讲有多出色,只是他冒险地采用了引用的方法,先勾起大家的陈年记忆,再由自己身世引出主题,说明恋人之爱对自己的重要性。一步一步,层层递进,以最简单朴实的东西入手,引起共鸣。   事实上,从演讲的效果来看,掌声已经证明他成功了,他用了一种很独特的的方式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可,但从专业的角度看,由于他毫无准备,临场发挥,很多内容都没有把握好,详略不当,他的比分稍逊一筹,遗憾地以第四名的成绩,惜别进入全市比赛的机会。   柳景却不伤心,相反还很高兴,经过这一次即兴发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具有这种潜能,能临场应变,顿时信心倍增。   轰轰烈烈的演讲比赛在主持人的宣布下,落了帷幕,柳景兴高采烈地走出后台,高秘书已经在旁边等候了。   “柳先生,您今天的表现很出色。”高秘书赞扬道。   柳景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谢谢,这都是你提醒的功劳……”   “柳景。”孟老师从他背后走来,面色有点阴沉,“我想问你一件事。”   “孟老师,不好意思,”柳景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是因为自己辜负了她希望所致,歉意地说,“我没能进入全市的比赛,辜负了您,我很抱歉,我下次一定努力。”   “这不怪你,”孟老师眉间的阴色不减,“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突然换稿?”   “因为……”   “因为我让他换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柳景一滞,惊讶地回头,就见连渐一手插着裤带,步伐沉稳地走来。   “连渐,你回来了。”柳景惊喜。   “嗯,刚到,可惜没赶上看你演讲,只能回去看视频了。”连渐遗憾地说,转头朝孟老师点点头道,“柳景的原稿少了灵气,所以我希望他能脱稿演讲。”   “这是你的意思?”孟老师很惊讶。   柳景也大吃一惊,他原以为高秘书称连渐让他脱稿,只是为了隐瞒事情,没想到确有其事。   “是的。”连渐承认,他对着柳景说,“请原谅我的自私,没直接跟你说,反而让高秘书代我请求你。”   柳景懵懵懂懂:“没什么,这怪不了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能力脱稿演讲。”   连渐嗯了一声,看向孟老师的一刻,快速地给她使了个眼色,孟老师立刻知道连渐有话要说,就道:“柳景,我想跟连渐私下谈谈。”   柳景一愣,以为孟老师要责怪连渐,慌张道:“孟老师……”   “柳景,出去等我,一会我来找你。”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目送着柳景离去,连渐眸中的温柔刹那尽敛,声音低沉了几分:“孟老师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让柳景换稿?”   孟老师也严肃了起来:“我想知道原因。”   “我的秘书告诉我,有一个学生的演讲稿与柳景的原稿有九成相似。”连渐开门见山地说。他刚开完庭,就收到高秘书的信息,得知这件事后,他要求高秘书与许鸣秋封缄其口,绝不能向柳景透露半点消息,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处理这件事。   “柳景的稿件有没有泄露给其他不熟的人?”孟老师蹙起了眉头,她虽然没对连渐的说法发表看法,但口气中已经表现出信服。   听到孟老师的话,连渐略松了口气。孟老师看过柳景的原稿,她是证明柳景被盗稿的一位重要证人,而她没怀疑是柳景盗别人的稿,说明她很信任柳景,这有利于维护柳景的权益。   “我不知道,”连渐抿唇道,“但我保证,我身边的人是忠诚的。”   “没证据前,我不好下定论。”孟老师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是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我会尽量帮你。”   连渐明白孟老师的难处,听高秘书说,疑似盗稿的学生获得了进入全市比赛的机会,而孟老师作为评委之一,如果她贸然地说那位学生盗稿,就会有为了让柳景进入全市比赛,诬陷那个学生的嫌疑。   “请您告诉我,那学生的名字。剩下的证据我来找便行,无论怀疑是真是假,我都会给您答复。”连渐说,“但请您替我隐瞒柳景,我不希望他因此而影响心情。”   “好。”孟老师说,“那学生是管理学院的,叫周怀。”   .   “你好!”柳景与许鸣秋碰面,就见一个女生笑着跑到他面前,扬着手机道,“请问我可以跟你合个影么?”   柳景一愣,微笑道:“当然可以,只是我可以请问为什么会想跟我合影么?”   “啊!”那女生掩唇惊呼,道歉道,“抱歉啊,我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太唐突了,其实之前关注过你的贴子,特别欣赏你的勇气,今天听了你的演讲,觉得你相当地棒,所以想你合个影留念。”   柳景笑:“原来是这样,当然没问题。许鸣秋,麻烦你帮我们照吧。”   “哟呵,你小子福气不浅啊!”许鸣秋笑着用肘戳了戳柳景,多看了那女生几眼。   女生被看得有点脸红,讪讪地回了许鸣秋一笑,勾出浅浅的梨涡,她站在柳景身边,与其合完影后,她开心地看着照片:“请问我可以拥抱你一下么?”   柳景展开双臂,随和地说:“可以。”   “谢谢。”女生给了柳景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声地说,“你真的很不容易,加油哦,别因为别人动摇。”   刹那,热流涌进体内,暖了全身。简简单单的拥抱和祝福,却有如千钧之重,强势地填补了他千疮百孔的心。   再多句谢谢都难以表达内心感动,柳景抱了抱那女生:“谢谢你,祝你一生幸福。”   女生带着笑容离开了,她就像一簇燃着彩色火光的导火线,点燃了大家的热情。很多女生壮大了胆子,围到柳景身边,纷纷请求与他合影,还有女生请他签名。   短短几分钟内,柳景突然变成了知名人物,甚至有的女生已经离开礼堂了,还折返回来找他合影,给他拥抱。   是的,不是请求拥抱他,而是给他拥抱。   每一个合影的女生,都会给他一个拥抱,再送给他一句温暖的祝福与安慰,这就像是一场没有剧本的鼓舞戏,主角是她们,配角是他。   柳景不知道是什么造成这样的反响,他沉浸在获得大家认同的快乐里,等到送走最后一位要求合影的女生,走到礼堂时,他才发现,第一个找她合影的女生站在礼堂外,向与他合影的女生们道谢。   “这不是刚才那个女生么!”许鸣秋叫着跑到那女生面前,“嗨,你怎么还在这里?”   女生被许鸣秋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嗔道:“天,你吓到我了。”一抬头,看到许鸣秋阳光的笑容,又红了脸。   “我们又见面了。”柳景也很意外,好奇地问,“你与我合影后,有不少的女生过来与我合影,请问她们是你找来的么?”   “啊,被你发现了,”女生有点不好意思,浅浅一笑,露出颊边的梨涡,“是啊,我觉得你很努力,应该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她们的。”柳景疑惑道。   “也没说什么,”女生笑道,“我只是说,给一个鼓励的拥抱,也许你能收获更大的幸福。”   “哇!”许鸣秋赞叹地鼓掌,摸着下巴沿着女生走了一圈,啧啧称赞,“好有才!”   女生被他一赞,连耳根都红透了,刚才那开朗的性子都像被掩藏起来一样,腾地就化成了娇羞的小姑娘:“没、没什么。”一抬头,撞入许鸣秋玩味的眼,又低头说,“我得走了,祝你们一切顺利。对了,我叫洪少柔,是法律系的大一学生。”   “我叫柳景,他叫许鸣秋。”   洪少柔低眉浅笑:“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告别了洪少柔,柳景笑着碰了碰许鸣秋:“这女生心地挺好的,看她对你有点意思,要不要追她看看?”   “行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谁。”   柳景笑而不语,许鸣秋的事他说不上话,但如果那女生能与许鸣秋在一起,说不定很般配。   “柳景。”身后传来连渐的呼唤,柳景刚回头,就被拥进了一个炽热的拥抱里。   “呃、呃,”柳景的脸腾地红了,手上拥着连渐,嘴上却不诚实地说,“人、人多。”   “我刚才看了你的视频,”连渐声音有些激动,“演讲得很棒。”   “是么?”柳景不好意思地道,“还、还好。可惜没能进全市的比赛,有点遗憾。”   “尽力便好,你做得很好。”连渐松开怀抱,揉了揉柳景的发。   柳景开心地笑了,能得到他人的认可,得到连渐的赞赏,对他而言就是最成功的了。   他看到孟老师随着连渐走出来,跑过去跟老师说了几声谢谢及抱歉,孟老师没责怪他,夸了他几句后,就走了。   柳景被孟老师夸得飘飘然,走路都快离地飞起来了,这一不小心,就跟一个突然从小道出来的男子撞上了。   ☆、第四十一章 ·赛后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柳景扶住那人,不好意思地歉道。   “没什么。”那人抬头,看到柳景一瞬间,脸色竟变了几变,往后退了几步,“下、下次注意。”说着,匆匆忙忙就要离开。   许鸣秋大喊一声:“这不是演讲比赛第三名的周怀么!”   大嗓门一开,很多学生看了过来,连渐双目刹那迸射出凌厉的视线,如同狩猎的猎人,深深地锁在周怀这个猎物身上。   许鸣秋还夸张地说:“柳景,我跟你说,他选的主题也跟‘爱’有关,你们俩这么投缘,不认识一下真是可惜了。”   柳景懵懂地说:“嗯?是么,好巧哦。”   “是啊!”许鸣秋吊起嗓子,有意睇向心虚的周怀,“可巧了。”   周怀目光闪躲,一声不吭就走了。   许鸣秋轻蔑地冷哼,暗地里呸了一声,又笑哈哈地勾着不明所以的柳景肩头,大声说:“走走走,别管他了……”话音未落,他胳膊下的柳景就被人顺走了,抬头,正对上连渐警告的眼神。   “嘿嘿,抱歉。”许鸣秋讪讪收回手,避开连渐醋意满满的目光。   连渐拉起柳景的手:“走了,我们去吃饭庆祝。”   “那一起吧。”柳景对着许鸣秋道。   许鸣秋很识趣地说:“嘿嘿,我就不去了,晚上还有点事,你们去吧。走了。”说着,脚底抹油地遛了。   少了电灯泡,连渐带着柳景一上车,就用芝麻挡住他们的脸,深深地吻住柳景的唇。把他亲得气喘吁吁了,才放开他,启动车子,前往餐厅。   说是庆祝,实际上连渐没给柳景安排什么豪华的晚餐,只是简单地吃些法国料理,让柳景尝尝鲜。   柳景还沉浸在今天的成功中,吃饭时,咬着筷子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当时是如何准备的,有多紧张,连渐端着酒杯,看着他淡笑不语,目光中皆是柔和的神情。   饭后,他还带柳景去兜了一圈风,让他放松心情,柳景开心得笑容都没停过,回到家还抱着芝麻唠叨不绝。   “洗澡去。”扯开他怀里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芝麻,连渐把睡袍丢到他脑袋上,“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天说。”   “噢。”柳景在连渐颊边偷了一口香,抱着睡袍洗澡去了。   伴着一身沐浴露的香气走出,柳景朝外喊了一声:“我洗好了,到你了!”   室内无人应答。   难道连渐不在房间?   柳景也没管那么多,有的时候连渐会在家里加班干活,叫他不应十有*是在忙。柳景扫了一会地,盛了碗糖水进书房,见连渐果然埋首在书桌上办公,就把糖水放下,搂着连渐的肩头亲了亲他的脸颊:“饿了就吃。”   “嗯。”连渐捧着他的脸,送上一个吻,“你去陪芝麻玩吧,一会再找你。”   “那你忙。”柳景搂了搂连渐,转身出了书房。   等他走的脚步声远了,连渐才从文件里抽出两张纸,继续阅览。   这张纸,竟分别是柳景与周怀的稿。   柳景前段时间心情不佳,压力很大,他不想让柳景知道被盗稿的事情,影响心情,所以他决定瞒着柳景,独自找证据维护柳景的权益。只是,柳景的原稿没外人知道,要想证明周怀盗稿中译中,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景一手夹着芝麻,开冰箱拿了一听可乐,打开,大口大口地往喉咙里灌,舒服得吁了一声,踩着湿哒哒的拖鞋往正厅走,打开电视无聊地东按西按。   无意中,调到了一个频道,上面正放着一场演讲节目,评委都是业内知名人士。   柳景的目光瞬间被节目吸引过去,放下可乐,两腿盘在沙发上,把沙发上的抱枕当成芝麻,搂在怀里,一眨不眨地看着节目。听到兴起的时候,还激动地跑去拿了纸笔,唰唰唰地写下自己的感悟。   “在看什么?”   连渐声音不期而至,柳景眼都不移,指着电视道:“看,这有演讲节目!”   竟然是中央频道的演讲节目。   早些年还没有的,什么时候出的节目   “我还第一次见到官方有这种演讲节目呢,”柳景惊叹道,“之前我想找演讲节目看都找不到,只能上网找你的视频反复看。”柳景扯过连渐的胳膊,抱着蹭来蹭去,“咦?”发现连渐还穿着衬衫,他才好奇地抬起头,“你怎么还不洗澡。还忙?”   “今天工作耽搁,我加会班,见你看电视也不说话,过来看看你。”连渐才柳景发顶留下一个吻,“我回去忙了,你继续看吧。”   “好吧,你早点忙完去洗澡。”柳景继续将注意力转回电视上。节目越来越精彩,每一位选手演讲都非常出色,柳景听得热血沸腾,节目结束后还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广告,真希望节目再重播。   可惜下一个节目就是夜间新闻,柳景没什么兴趣,调了几个台没找到好看的,就关电视了。   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伸伸懒腰,柳景边喝可乐边用手机搜索刚才的那个节目,正看到有人询问这个节目如何报名参加,他顿时来了兴趣,一口把可乐吞下,看参加的方式。   “连渐!我想参加这个节目!”柳景闯进书房,扑到连渐身上,高兴地把手机扬到他面前,“快看快看,这个节目这个月开始报名,一月份各地进行初赛,只要通过各地举办的初赛就能上这个节目了!诶?你怎么还在看我原稿?”   柳景出现得突然,连渐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不紧不慢地将两份稿件放入文件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没什么,只是看看你的脱稿演讲与原稿相比,哪个更好。这节目你想参加便去,可当作一次锻炼。”   “好,”柳景高兴得用尾巴卷着连渐,蹭了蹭,“你帮看看,这条参赛消息靠不靠谱。”   连渐拿过手机一看,眉心微蹙:“我说不准是否靠谱。我找人帮你查一下。”看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好。”柳景亲了连渐一口,把芝麻塞到连渐怀里,“帮我抱着,我去洗漱,你快去洗澡。”   洗漱回来,接过芝麻,柳景就把连渐拽起来:“快洗澡,不许再加班!”   连渐无奈,收拾好东西后就去了。   浴室水声刚响起,柳景脚下生风般遛回书房,偷偷地打开连渐的文件袋,找自己的原稿。   刚才他看到,自己原稿旁还有一张稿件,两份稿件上都有批注,被画得花花绿绿,而另一份稿件,他扫了一眼,有些语句有些熟悉。   今天连渐突然提出脱稿演讲的事情又涌上脑海,柳景直觉这事有点蹊跷,今晚见连渐看稿,更持几分怀疑,所以他想看看连渐到底在做什么。   没想到,翻来翻去,都没找着那两张稿件,跟凭空消失一样。刚刚还放进这文件袋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这事更蹊跷了。   “你在找什么?”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柳景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僵着身体回头,讪讪地挠挠脸颊:“没什么,只是想找原稿看看。”   “柳景,”连渐靠近他,捏着他的下巴,沉声询问,“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低哑的嗓音仿佛从远处飘来,迷人的的沐浴香味让人心醉,柳景目光闪躲不停,却总在即将躲开连渐视线时,被吸引回来,正视那双沉得似乎能把人吸进去的眼:“我……我只是看……”   连渐的手机突然响起,柳景往桌上的手机一瞥,看到来电人竟然是“许鸣秋”。   一惊,连渐抢先一步拿起手机,深深地看了柳景一眼,抱着他接听了电话。   “连渐,我找到了!”许鸣秋激动的声音响起,连手机都盖不住他的大嗓门。   连渐看了疑惑的柳景一眼,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安慰:“找到什么?”   “张民的微信里,有他将柳景原稿发给周怀的证据!”   放大的声音具有穿透耳膜的功力,柳景当然毫无保留地听到了这句话,他震惊地瞳孔一缩,惊诧地看着连渐,难道,这就是大家隐瞒的真相?难怪高秘书让他脱稿演讲,难怪今天许鸣秋那样针对周怀,原来是这个原因?   究竟怎么回事,他急需知道真相。   浑浑噩噩地听着许鸣秋与连渐的对话,电话挂断后,柳景的声音有些许颤抖:“连渐,怎么回事?”   ☆、第四十二章 ·陪伴   柳景的眼里几乎看不见光,黯淡得仿佛黑沉的夜,只有在眼中深处透出一丁点希望,然而连渐的话音一落,那点儿光也逝去了。   连渐不想说出真相,但柳景有知道的权利:“张民疑似盗你的原稿给周怀,周怀中译中你的原稿参赛,并获得了进入全市比赛的机会。”   柳景的声线有几分颤抖,不敢相信地看着连渐:“确定么?”   “凡是看到你原稿的,都怀疑周怀有抄稿行为,而刚才许鸣秋也来电称,他在张民微信里找到了相关证据。当初是许鸣秋听出来的,他还录下了周怀的演讲视频,你可以听听。”   说完,连渐收到了一条微信,正是许鸣秋发给他的证据。   柳景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他眉宇间笼上难过的神色,单手扶着额,痛心道:“我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我以为上次的事情,他已经老实了。”   连渐从他背后拥着他,尽可能地给他安慰:“人心,谁人能测?”   “我不敢想象,如果许鸣秋没听出来,高秘书不在,我会不会被他们拉下地狱。”柳景无力地撑着面颊,拿起可乐痛饮一口,被可乐的气味呛得咳了几声,他竟然觉得有一丝痛快,“你们瞒着我是对的,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镇定地继续比赛。”   “我宁愿你一直都不发现,直到事情解决之时。”连渐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气,抽走他的可乐,用冰冷的瓶身冰了冰他的脸,“别担心,我会好好解决这件事,还你一个公道的。事情已经发生,郁闷也无用,不如全心投入到维护自身权益之中。”   “虽然有证据在手,但是听众没人见过我的原稿,让他们信服真的很难。”柳景叹气,他拿回可乐,一口气喝了精光,晃着那空荡荡的可乐瓶,苦笑道,“况且这种中译中的抄袭方式,很难认定。”   “柳景,你信我。”连渐捧着柳景的脸,深深地落了一个吻,“我定会还你公道。周怀的指导老师是当年指导我的宋老师,她是出了名的严格与公正,我将你的原稿发给她看了,她知道后将周怀的稿件提供给了我,只是她身为老师,不好轻易出面下定论,所以才由我找确凿的证据。”   “可是你单单发我原稿给她,她不会怀疑是我在比赛后伪造的么?”   连渐欣慰地说:“你应当庆幸,当时你写好稿后,是用手机拍照发给孟老师看的,只要给宋老师看到照片时间以及邮件发送时间,就能认定你的原稿在前,他的在后。”   柳景惊喜:“天,真是运气。”   “所以不必担心,”连渐揉了揉他的发,关了台灯,拥着他回了房,“事情会解决的,周怀与张民都会接受惩罚。现在先休息。”   “好。你也累了,早点休息。”爬上.床,抱着连渐蹭了蹭,两人说了一些体己话,就熄灯歇了。   可是柳景哪儿睡得着,这事情就像根刺,一寸一寸地往肉里扎,刚开始就是一点儿的刺痛,但越往里扎,就越跟要命似的疼,第一次参加比赛,就一波三折,还全都是张民一人弄出来的。他真后悔那时候没答应换宿舍,也后悔自己没防他,不然不会出这么多事,让连渐为了自己煞费苦心。   实在毫无睡意,柳景看连渐睡得沉了,偷偷从他怀里出来,回了书房,东翻西找,找到了他与周怀的稿件,发现连渐正在细心地做对比,注明两者之间相似的理由。   在两张稿件旁还放着一张草稿,草稿上密密麻麻都是连渐斟字酌句的理由,有些理由看似牵强的,他又划掉了。   连渐为这两份稿费了不少苦心,确实,中译中的高端抄袭方式,要想让人信服,就得拿出有力的证据和充分的理由来。   柳景摸着上面的字迹,他认识连渐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么多字迹,有些字前期还有一些力气,后期都变得潦草不堪,看来连渐也有点烦了。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怎么忍心让连渐一个人烦心,去泡了一杯咖啡,抱着芝麻,他坐到连渐的位置,展开一张空白的纸,继续连渐的工作。   他细心地斟酌字句,觉得理由可取了,才用铅笔在另一张纸上写好,等着明天给连渐看。   “半夜不睡觉。”   突然的声音吓得柳景啊了一声,回头看到连渐,顿时像只偷腥被抓的小猫缩起脑袋,把草稿偷偷地收起来,爪子搭在连渐胳膊上,无辜地眨着眼睛:“我睡不着。”   “睡不着来替我办公?”连渐眼底深深一圈黑眼圈,看来很疲惫。   “我、我不想你累着,你黑眼圈都那么深了,快去睡觉吧。”柳景避开连渐的目光,把连渐往外推,“我一会就去睡了。”   “咖啡很香,给我泡一杯。”连渐脚步一停,一转身把柳景搂进怀里,在他面上亲了一下。   “你喝完去睡觉,我就给你泡。”柳景讨价还价。   连渐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我自己泡。”   “……”柳景败了,让连渐回去坐着,自己去给他泡了一杯,“你已经很累了,喝完就睡吧。”   连渐目光幽幽地看着杯中的倒影,轻轻摇晃杯子,勾出一个浅笑,搬了张凳子坐到柳景旁边,大手一揽,圈住柳景,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我陪你。”   “不、不用了,你快回去睡。”柳景脸上一红,连渐靠得太近太近,呼吸都喷洒在他的脖上,这让他怎么静得下心来写。   “啰嗦,这里,你用这个理由会更好……”连渐修长的手指点到柳景写的地方,边喝咖啡边指导。   柳景渐渐悟出了要领,脸红都被他抛到一边,专注地找理由,偶尔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会与连渐探讨。   “连渐,你看这个理由行不行……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滑落,连渐的头也垂到了他肩头,柳景侧头看去,连渐已经睡沉了。   明明已经很累,还来陪他。   柳景心生一暖,把连渐手上还勾着的空杯放到桌面,在连渐颊边亲了一口。连渐的体型比他大,贸然搬动会把连渐吵醒,他只能小心地搬动连渐,给他调整好舒服的姿势,让他枕到自己腿上的芝麻睡了。   “晚安,连渐。”调暗灯光,柳景眼里溢出幸福。   临近天亮,柳景撑不住趴在台上睡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抱着芝麻睡在床上。   迷迷糊糊揉了揉额头,看看时间已经早上十点了,走出房间,连渐已去上班了。   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班去了,已帮你请假,好好休息,放松心情,你写的草稿很实用,我带走了。”   柳景一笑,吃过早餐,就做起了家务,顺带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自从自己参加演讲比赛以来,就很少做家务了,这一忙起来,就是昏天暗地的,昨天的不愉快都忘却了。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连渐就回来了。   “诶?”柳景刚打扫完,累得趴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连渐回来,惊讶地上前接过他的公文包,“今天回来那么早?”   “想陪你。”连渐目光深幽,抱着柳景给了他一个吻,吻得他面红耳赤,才放开,“柳景,明天我们去明山上香吧。”   “上香?”柳景好奇,“为什么突然想去上香。”   连渐握着他的手,在自己唇边一亲:“你最近倒霉事太多,上个香求个安稳也好。今天我让人在学校的论坛发贴说明这个事情,并将所有的证据放上去了,希望能引起校方关注,成功维护你的权益。”   柳景直会心一笑:“谢谢,那明天去吧,但是你明天不上班么?”   “陪你,”连渐吻住他,慢慢阖上深情的眼,“值得。”   心,砰砰跳动,再渐渐地被柔情所化,化为春水,恢复平静的律动……   ☆、第四十三章 ·上香   “你……你你你,你怎么穿的跟我一样!”第二天一早,柳景的喊声便穿透了房门,荡向四面八方。   连渐淡定地扣好皮带,轻瞥了一眼:“很奇怪?”   奇怪,当然奇怪!衣服、裤子,连皮带都跟自己穿着的一模一样。   柳景瞠目结舌:“为什么你会有跟我一样的衣服。”   连渐面无表情:“在你买的时候,顺带买了一套一样的。收拾好东西没?走了。”潇洒地一甩外套,丢到柳景头上,连渐单身插裤袋,朝门口去了。   柳景气呼呼地扯下外套,穿好,心说衣服一样,总不能鞋子也一样吧。谁知道到门口一看,两双一模一样的鞋并排摆着,崭新发亮。   “这这这……这不是我的鞋!”柳景吃惊。   “不是你的是谁的?”连渐问。   柳景指着小号的那双鞋,大惊小怪道:“我的鞋很脏哒!”   “……帮你洗干净了。穿一样的不好么?异性情侣想穿一样还难。”   原来同性情侣还有这种便利,满大街都可以找到情侣装。柳景挠挠后脑勺,笑了:“说得也是。”   把柳景拽了上车,连渐才发现他背了个大包:“你背什么东西?”   “有用的东西,爬山必备!”柳景拍拍背包,笑眯眯地说。   “爬什么山?坐缆车。”   “不行!”柳景抗议,“烧香要爬山,才显得心诚。你看,你都穿休闲鞋了,不就是为了爬山么?”   ……这什么怪逻辑,他穿这鞋是为了出行方便。连渐意味深长地看了柳景一眼,揉了揉他的发:“你开心就好。”   到了明山,连渐才知道柳景究竟背了什么东西。   只见柳景从包里掏出一瓶花露水,往他们两人裸,露的肌肤上喷,匀开,保证每块肌肤都染上花露水味时,柳景才拉着他的手,登山去。   “山上虫蚊多,虽然现在快入冬了,但还是要注意一下。”   连渐地眉看着他,不发一言。   幸好两人平时都有锻炼,爬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爬到山腰,两人就已满头大汗,衣服都快能拧出水来。   连渐下意识地想掏手绢给柳景擦汗,却见他笑眯眯地从背包里拿出两块小毛巾,递给连渐:“擦汗要用毛巾才擦得干净,我在毛巾上喷了一点花露水,这样擦完汗后会很凉快,你小心别碰到眼睛。”   “看来你带了不少好东西。”连渐夸赞,先帮他擦好汗了,才擦自己的,然后一把搂住他的肩头,低声道,“我发觉你越来越像个贤惠的妻子。”   “谁、谁像妻子了,胡说八道。”柳景的脸一红,“擦完没有,吃颗薄荷糖醒脑,继续登山。”   连渐笑着含住他递来的薄荷糖,拉着他的手,缓慢朝山顶而去。   明山从山脚到山顶都有或大或小的寺庙,两人一路走一路拜,终于到达最高也是最大的寺庙。   柳景拉着连渐跑去买了长明灯,人手一个,在卡上写好心愿,放到佛像前,诚心祈愿。   他又拿出几块散钱递给连渐,让连渐往功德箱里放,又买了最好的香,让连渐烧。   忙前忙后,絮絮叨叨,嘱咐连渐这不能摸,那不能碰,要这样进寺庙,那样出寺庙,跟个陀螺似的,一转起来就旋出一股忙碌的风。   连渐安静地看着柳景,目光的光愈发柔和,都快融化了。把最后一炷香上完,看着柳景轻松一笑,他揉了揉柳景的发:“上天会听到你的祷告,帮你消灾解难的。”   “嗯。”柳景笑道,“希望参加节目的事情顺顺利利,那些倒霉的人,倒霉的事都远离我。”   刚说完,连渐手机便响了,竟是宋老师打来的,接通后,宋老师的声音响起:“连渐,我已私下找过周怀,他亲口承认因为当时没灵感,写不出稿,恰好张民说可以帮他弄来稿件,他一时脑热应了,临近比赛时他才知道那稿件是柳景的,但当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得知柳景排名最末后,大胆地用了抄袭稿演讲。我已对他批评与教育,他称他会当面向柳景道歉。现在我通过邮箱将周怀与我对话的音频发给你,你看着办吧。”   “谢谢老师,您辛苦了。”   “不客气,我是审稿人,我也有责任,到时候我会与周怀一并向柳景道歉,也辛苦你替柳景还个公道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电话一断,贴在他身上偷听的柳景就高兴地大喊“万岁”!搂住他亲昵地蹭蹭:“谢谢你们!”   “我说的,上天会保佑你的。”   “果然爬山是正确的!”柳景下定论道,“走,我们再爬到山顶,然后就下山。”   “……”看着那高得直冲天际的山顶,连渐的心颤了一颤。   千辛万苦爬到山顶的凉亭,柳景高兴地朝下方呐喊,顿时声音回响,绕梁不绝。凉爽的风拂过面颊,吹散了湿哒哒的汗,柳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瑟缩了一下身体。   连渐拥住他的后背,拿毛巾给他擦干汗:“还是早点下去吧,山顶冷,刚出完汗吹风容易感冒。”   拥抱驱散了体内的寒冷,暖意满满地溢出,丝丝缕缕沁入自己体内。柳景吸吸鼻子,这儿风景很好,展目便能望尽城市的大好景象,可惜太冷了,待多几分钟他都熬不住。   背后炽热的身躯渐渐失温,连渐看来也受了凉,柳景挣脱怀抱,帮连渐擦干汗,突发奇想地拉着他的手,往空中一放:“快,摆出半个心形,把下面的景圈进来。”   连渐不明所以,手指拱出半个心形,柳景笑着拱出另一半心形,与连渐手指无缝贴合,对准山下风景,手机一照,成片。   他们的爱心仿佛圈住了山下风景,万千大地尽收他们的心形之中,柳景满意地看着这张照片,拉着连渐下山去了:“我们走吧,这太冷了。”   “饿了么?”连渐拥着柳景,以免他受寒,“下山去吃斋面吧。”   “啊?”柳景有点挫败,“可我带了面包……”   “山下就有吃的,带面包做什么?”连渐奇怪道。   “我……”柳景挠挠脸颊,尴尬地说,“以前来烧香时,习惯带面包了。这里吃的东西太贵,舍不得花钱。”   连渐深深凝视他的眼,清澈透明,就像这里受人敬仰的佛,不染尘埃,不近烟火。他摸摸柳景的发:“走吧,找个地方吃面包。”   “好!”柳景开心笑了,拉着连渐下山到一处泉边,这里有个小凉亭供人休息,泉边排满了要打水的人,柳景把背包卸下来给连渐拿着,从中掏出两大空瓶:“我去打泉水,你等我一下。”   连渐是第一次来明山,不知道那些人打泉水有什么用,哪怕这水干净清澈,没经消毒过滤哪里能喝?   柳景回来后,解开了他的疑惑:“这泉水用来煮茶,味道很好。”   “你背这么大个包,就是为了装水?”连渐帮他拎一瓶水,包也帮他背了。   “是啊,你有时候加班,老喝咖啡醒脑,但咖啡喝多了不好,所以想帮你煮茶。”   连渐失笑,拥着他的肩头,低声道:“谢谢。这里凉亭坐满人了,换个地方吃东西吧。”   “可是附近没有坐的地方了。”柳景说。   “那随便找块大石头坐吧。”连渐拉着柳景离开,东张西望,看到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小道上,恰好有块石头,就走了过去,“坐这里吧。”   “但是石头脏,你……”连渐这种身份出身的人,会受不了这种肮脏的吧。   连渐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先一步跨到石头边上,向柳景伸出手:“过来坐吧。”   就着连渐的手上来,柳景说:“那你从包里拿几张旧报纸出来,垫着坐。”   “你连这都准备好了。”连渐边展开报纸,边吃惊地说。   柳景笑道:“这叫有经验。”   “经常爬山?”连渐按着报纸,扶柳景坐好后,自己也跟着坐了。   柳景拿出面包递给连渐,又给了他一瓶水:“是啊,有时候来取景,有时候来上香。”   “这样的日子挺好,”连渐拧开水,递给柳景喝了自己才喝,“总比整天忙工作,来得好。”   柳景撕开面包包装,靠在连渐肩头,小口地咬着:“忙工作赚钱虽然重要,不过偶尔也要陪陪家人。”   “我家人都在国外,常年不见,感情都淡了。”连渐边吃边说,“在遇上你之前,我不觉得忙工作有什么不好,认识你后,反而觉得工作耽误了陪你的时间。”   心刹那剧烈跳动,柳景脸红透了,他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挪到连渐手上,慢慢收紧,低声道:“同感……”   连渐怔愕,失笑地揉了揉柳景的发:“我会多陪你的。”声音一柔,亲到柳景脸上的面包屑上,舌头一卷,就势舔掉碎屑,吻住那沾满碎屑的唇,细细品尝。修长的手指从柳景的指缝中插入,一根一根贴紧,十指紧扣。   指尖、双唇,都是旖旎的味道,任人流人往,川流不息,他们都不为所动。阳光穿透树叶,打落在他们身上,仿佛用圣洁的光辉,将他们的爱情照亮……   ☆、第四十四章 ·背书   自从上香之后,柳景觉得自己就像开了光似的,全身都散发出吉祥好运的气息。   上香过后没几天,周怀与张民联手盗稿抄袭的事情曝光,引起了学校的关注。由于证据确凿和周怀自认,两人合作抄袭的事情盖棺定论,学校处分了两人,并剥夺了周怀参加全市比赛的资格,两年内不准参赛,而周怀已经大二了,两年内不准参赛便意味着他大学生涯里,都无缘比赛。而排名第四的柳景,就填补了周怀位置的空缺。   学校这一处罚,还了柳景一个公道,在校方的监督下,周怀与张民当面对柳景道歉,写下了检讨书,柳景也当面原谅了他们。   虽然他们得到了处罚,但矛盾不会因为减少,辅导员为了减少见面次数,通过协商,让张民换了宿舍,与柳景的宿舍远离,而周怀在比赛前不认识柳景,只是在论坛的照片上见过,彼此间没有深仇大恨,这事过后也就是彼此之间有个心结,就没了事。   这事之后,柳景的名声大噪,一方面是他的旧事通过这件事被大面积地传开,他与连渐的恋情被提上了台面,而演讲的主题和摄影社的宣传,也为他的成名铺垫了层层道路,另一方面是他在当时紧张的情况下,被迫脱稿演讲,还获得了第四的好成绩,其能力之高,逐渐被人赏识与崇拜。   再加上连渐的名人效应带动,柳景想不出名都难。   由于他当时直面压力,敢于在众多听众的礼堂里,说出他与连渐的爱意,很多同性情侣受到他这份勇气鼓舞,慢慢开始直面自己的恋情,在学校里大胆地拉手行走,亲亲密密。   可以说,柳景这一系列事情,就跟一阵龙卷风般,席卷了整个富川大学,改变了一些学生的观念。   连渐的名气也被柳景带动,成为媒体炒作的话题。但连渐一向低调,媒体想挖掘更深一层的消息都挖不到,即便挖到更深一层的消息,只要连渐觉得这消息有损自己或者柳景利益的,就背地里派人去雪藏消息。   事情的风波还没过去,柳景就迎来了期末考试,由于这学期逃课太多,笔记都没记全,得花费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去整理笔记,复习课业,每天忙得埋在书堆里,睡都睡不好,都没时间去准备一月份的全市演讲比赛。   连渐心疼他的忙碌,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就买了面包回家,早餐简单地给他热面包喝牛奶,不让他提早起来煮早餐。   考试前几天,柳景实在没时间煮饭,叫来外卖,盘膝坐在毛草地毯上,一面翻着课本背诵,一面刨饭。   “你慢点吃,别掉得到处都是。”连渐细心地捡起地毯上的米饭,丢进垃圾桶里,“吃完饭再看。”   “没时间,”柳景连看连渐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大口大口吃饭,“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我到现在还没背熟。”   连渐早吃完了饭,正悠闲地端着一杯酒,慢慢品尝。饮下一口酒,连渐突然俯身,抱着那刚咽下一口饭的人,送了口酒到他唇内,满意地看他被呛得面红耳赤。   “咳咳……连渐你干什么?”   “让你醒脑。”连渐抽走了柳景的课本,“专心吃饭,一会再看。”   柳景气呼呼地朝连渐亮了亮爪子,专心埋头吃饭。可是这脑袋就是运转得停不下来,吃了两三口,他突然一拊掌,高兴地道:“我想到下次演讲的主题了!”   连渐支着二郎腿,一手闲适地垂在膝前,另一手淡定地举杯饮了一口酒,沉默无言。   “你说,我以‘拥抱’为题怎么样?”柳景滔滔不绝,爪子推了推连渐的腿,想得到他的关注。   “理由?”连渐握住那个讨好他的爪子,细心地拿纸巾帮其擦拭油腥。   “还记得上次我演讲后,你跟孟老师要话说,支开我了么?之后我走出礼堂,有个女生想与我合影,我同意了,之后……”柳景把上次遇到洪少柔的事情说了,“就是那一次拥抱的经历,让我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温暖。说实话,那时候下台后,我真的很紧张与害怕,但收到她们的拥抱后,那份紧张与害怕就荡然无存了……”   “柳景。”连渐语气一沉,捏着柳景的下巴迫使其与自己对视,“你似乎接触了不少女生?”   好阴沉的脸色……柳景咕隆地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呃,那时候是,怎、怎么了?”   “看来你挺受欢迎的么。”连渐眯着眼,拇指指腹沿着柳景的唇游走,蛊惑地盯着他躲闪的双眼,“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你……”柳景再不识相,也猜到连渐是吃醋了,他尴尬地偏过头去,歉意地道,“我跟她们毫无关系,你信我,只是单纯的拥抱而已。而且我还没说完!”   “你说。”   “我失意的时候,都是你的拥抱给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柳景无辜地把爪子按到连渐胳膊上,眨着眼睛,像在求原谅,“我心里只有你哒。”   那委屈的眼神,就像一只想求抱抱的小奶猫,得不到主人的欢心,就用笨拙的方式讨好主人。   连渐的心都化了,揉了揉柳景的发:“没事了,快吃吧,演讲的事情之后再说。”说着,他拿起柳景的课本,随手翻看了一下他画出重点的地方。   柳景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手头上这门《现当代文学》就是专业课之一,书中的内容大都是介绍各时期的作家以及风格和创作背景,跟历史学的内容差不多,只不过这是文学的历史。   文学史不像名词解释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注重的是理解与记忆,要背诵下来,其实并不难,关键是要理解通透,能写出要点。   连渐没接触过这门课程,但凭借他的学习经验,他很容易就摸索出一套背诵方式。   等柳景吃饱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喝饮料时,连渐拥着柳景的肩头,把课本拿到他面前,指着要背诵的地方道:“这里,如果你要站在台上,演讲这段内容,你会怎么讲?前提是,脱稿。”   “演讲?”柳景吃惊道,“这枯燥的文字怎么演讲?这就是一段作品风格特点和作者简介啊。”   “这便看你的能力了。”连渐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站起来收拾碗筷,“给你十分钟时间。”   柳景惊愕地盯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虽然很不想浪费时间去做,但连渐的方法却可以尝试一下。   他深吸口气,试着将那些文字转化成演讲语言,用最通俗的语言去解释文字的内容。渐渐地,倒掌握了一些方法,那些枯燥无比的文字一瞬间像幻化成鲜活的字体,在脑海中重新组合排练,成为演讲的语句。   连渐回来时,柳景胸有成竹地把那段文字化成了演讲语言,有声有色地讲述。   连渐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微笑道:“你看,你背下来了。”   “诶?”柳景经他这么一说,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刚才死记硬背的东西,怎么都记不全,现在一用演讲的方式后,就全记着了,“这是怎么回事?”   “演讲的精髓在于将枯燥的文字变得生动形象,我要求你用演讲方式来背诵,你便会下意识地将文字转化为最适合他人理解与生动形象的语句,这样就不再是枯燥难以理解的文字,那你背诵记忆也容易得多。”   “原来如此,这办法好!这样还能锻炼自己的演讲和概括能力。”柳景惊喜道。   “嗯,你试试这方法,对你来说会大有益处。”   柳景点头:“好!”   掌握了要领,他一面埋头低声默念背诵,一面勤做笔记,很快就把几个重要的大点背下了。他乐滋滋地捧着课本递给连渐:“考考我?”   连渐接过课本:“如果你背不下来,”他勾着柳景的下巴,目光复杂,“要怎么惩罚你?”   ☆、第四十五章 ·考试   “我肯定背得下来!背不下来……”柳景眼珠子一转,贼贼地盯着连渐的脸蛋,坏笑道,“我就亲你,怎么样?”   “亏本的是我,”连渐揉了把他的发,“背不出来,多背一本。”   “那背得出来有什么好处?”柳景讨价还价。   “背出来再说。”   柳景撇撇嘴巴,张口背诵。少了奖励,他背得没趣,背着背着就跟快睡着似的,蔫蔫地枕在连渐大腿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最后一字落定,他掀着眼皮说:“背完了。”   “虽然讲得跟要死的鸭子似的,但内容没背错,勉强合格。”连渐啪地盖上书,俯身捧着柳景的脸,送上一记深吻。   唇舌相缠,津.液互换,房间的气温慢慢拔高,彼此相换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柳景发出一声闷吟,双手不自觉地拥上连渐,抚摸他菱角分明的线条。一簇火苗从腹部攀升,向着四肢八脉燃烧而去,被连渐手掌拥抱的地方,就像有电流涌过,引得身体一阵酥麻。   “连渐……”低哑的声音含着浓情,柳景顺着连渐的拥抱坐到沙发上,与连渐前胸相贴。单薄的睡袍隔不开两人的体温,热情从裸.露的肌肤表皮蒸腾而上,柳景的手顺着连渐的脸,悄然滑落,走到耳垂,滑过脖颈,顺到锁骨……   “柳景。”蓦然一手伸出,钳住他狂妄的手,连渐停止了这个吻,低声喘气,“够了,别继续。”   “为什么?”柳景的神情有点受伤。   连渐揉着他的发,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时候未到。专心考试背书,准备演讲。”   “给我个动力行不行?”柳景有点挫败。   连渐一怔,沉吟道:“你不是想上那个演讲节目么,我已经打听好了,一月份在本省进行初选,如果通过了的话,就会进入全国的选拔,到时候就有机会上中央电视台了。如果你能进那个演讲节目,并拿到全国前二十名,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前二十!”柳景吃惊,“全国那么多高手,排前二十可难了,更何况还得先在全省选拔。”   “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连渐直视他的眼,“不要小看你自己。”   柳景不满地嘟囔:“为什么要拿这种事‘威逼利诱’?”   “因为喜欢,”连渐抓住他的手,轻轻一吻,“所以想你做得更好。”   很蹩脚的情话,柳景却莫名受用。他没心没肺地笑了:“那你便等着看我打进前二十吧!”   连渐拥着他,淡笑不语。   .   使用连渐教的方法,柳景背诵速度飞速攀升,很快就把要点记忆下来。   信心倍增,面对接踵而来的考试,柳景毫不惧怕,笑着走进考场,又笑着走出来。   最后一天,才考《现当代文学》。   连渐送他到校后,特意抱着他给了一个鼓励的吻:“祝你顺利。”   柳景脸红地挠挠脸颊,嗯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一下车,又想起了什么,他跑到连渐窗口边上,叮嘱道:“你记得按时吃午饭,别又忙得饭都不吃。”   “知道。”   连渐刚想揉他的发,柳景就凑上去亲了连渐一口:“么么哒!”   等连渐回过神时,柳景已经笑嘻嘻地走了。   “柳景。”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柳景回头一看,原来是洪少柔。   “你好,好久不见。”   洪少柔很意外:“原来你还记得我。”   柳景:“记得,那时候你给我的拥……”他看到连渐的车已经消失在烟尘中,才敢继续,“嗯,总之很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得的,”洪少柔会心一笑,她左顾右看,好像在找什么人,“许鸣秋他没跟你一起么?”   柳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暧昧地笑了笑:“原来你找他啊。”   洪少柔的脸红了红,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以前意外跟他碰见过几次,但都没机会说上话,后来才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所以稍微利用了你一下。”   “没关系,”柳景坦然道,“你敢于追求,我很欣赏。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吧,祝你成功。”   偷偷出卖好兄弟后,柳景看时候不早了,就与洪少柔告别,奔向考场。   一天的考试,在柳景的好心情中结束了,考试结束时间响起,柳景就迫不及待地要冲去考场,回去见连渐。   《现当代文学史》他考得十分顺利,背诵的题目他全部答了出来,这都要得益于连渐教导的背诵方式。   谁知道,刚收拾好包,柳景就被许铭秋抓住了。   “柳!景!是不是你出卖我的手机号码!”   被发现了!柳景一惊,立刻甩开许铭秋的手往外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要去洗手间!”   “柳景你这家伙!”许铭秋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你给我一个交待,洪少柔怎么找上来的!”   “风好大,我听不到!”柳景故意大声喊道,麻溜地往教室外冲,结果闷头撞进了结实的胸膛里。   “教室里追逐打闹,也不怕摔。”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柳景抬头一看,大惊:“连渐,你怎么来了?”   连渐出现,许铭秋也不敢找柳景算账了,灰溜溜地跟连渐道了声好,走到连渐背后冲柳景扬了扬拳头,就悻悻地离开了。   自从连渐公开与柳景的关系后,他就经常出现在学校里,大多学生对此已见怪不怪,为了避嫌,有些崇拜连渐的女生也会让出空间,不去打扰连渐。   连渐松开怀抱,接过柳景手里的包:“下班早,陪你。考试怎样?”   柳景竖起了大拇指:“一级棒。”   “得意忘形。”连渐毫不留情地说他。   “这都多亏了你的背诵方式,不然还没那么顺利,谢谢你。”   连渐点头不语。   柳景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成就:“说起来,刚才答完卷后,我突然有了下次演讲比赛的灵感,我写在了草稿纸上,你帮我看看这个大纲?”   连渐接过一看:“确实不错。”看一眼手表,时间还早,“我们到湖边练习一下。”   走到湖边,清爽的风拂面而来,柳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连渐拥着他说:“我应该带件外套给你的。”   “不用,只是鼻炎犯了,一下子适应不了。”柳景从连渐怀里出来,笑着拿过大纲,“没事的,我准备一下。不过在我开始前,”他伸出双臂,“抱一下。”   连渐如他所言,给了拥抱,但很不解:“为什么突然想要拥抱”   “我的主题是拥抱,当然要拥抱了才有感觉么。”柳景转背向连渐,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得意地笑,“抱好了,别松手,不然我掉下去了。”   这小猫,真是越来越得意了,冠冕堂皇地要求抱抱,自己是不是太宠着他了?   心里想着要少宠他,可拥着他的手却慢慢地收紧,怀抱也越来越炽热……   清风撩乱了柳景的刘海,遮遮掩掩地挡住了他明亮的双眸,连渐侧脸看着柳景陶醉在演讲中的神情,忘我与迷醉,就像品尝陈年美酒,怡然自得。   连渐眼前不禁浮现出柳景接吻时的表情,就跟现在的一样,只是脸上多了几许红晕。心被这个表情撩得一团麻乱,连渐几乎听不到柳景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唇,像是在吸引自己吻上去,细细探寻。   “柳景……”沙哑的声音混在风中,听不清晰,连渐捧过柳景的脸,在他惊呼声中深深吻了下去……   柳景就像一种甜到心底的毒药,看似无害,却让他一生都被毒瘾缠身,不可自拔。   ☆、第四十六章 ·春节   考试结束后不久,就迎来了传统节日:春节。而全市的大学生演讲比赛以及演讲节目的初选,分别在春节后一周和两周,时间紧得就跟赶鸭子上架一样,逼得柳景喘不过气来。   连渐为了帮他,当起了甩手掌柜,把工作的重任交给了新聘任的副总和经理,自己优哉游哉地在家里办公,陪着柳景。   新年的欢乐气氛让柳景稍微驱散了一点儿阴霾,投身到新年之中。上大学前,每当过年院长都会给他们每人一个烫手的红包,让他们去买新年礼物。   孤儿院里的孩子很多,每个红包数额都不大,但对他们来说,这一小小的心意就足够了。   但现在上大学了,红包没了,柳景看着空荡的手,不习惯,胳膊肘一拐,没心没肺地向连渐伸出爪子,可怜兮兮地推推他胳膊,眨巴着眼睛,求红包。   连渐无奈,封了一个6666元的大红包给他,开心得他抱着连渐转了几圈。   相比之下,连渐的新年过得都很单调。别人的新年,就跟一张写满行程的计划表一样,早上计划好要去哪儿走亲戚,晚上计划好要去哪儿吃饭,忙得团团转,而连渐的新年,就是一张白纸,只要有工作安排,随时就在纸上填好行程表。   而今年,他却一反常态,在白纸上写满了自己的行程:   早上,陪柳景;下午,陪柳景;晚上,陪柳景。   “陪柳景”这三个字占满了他所有的行程,他只需做一件事,让柳景开心。   除夕那一天,柳景说要去买年货,连渐便准备了几个布袋,带柳景上街,下午才拎着大包小包地回家。   下午,柳景说想吃连渐做的饭,连渐匆匆放下手里的年货,出外买菜,回来做饭,一桌丰盛的饭菜,香味馥郁,引得柳景馋虫咕噜咕噜地往上蹿,吃了个十足饱。   晚上,柳景说要看春节晚会,连渐开好暖气,在地上铺好毛草垫,摆好瓜子和啤酒,把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柳景拎上沙发,贴心地帮他准备了一条薄毯盖肚子,打开电视,调好频道,抱着他一起欣赏。   柳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软软地抱着芝麻,靠在连渐支起的二郎腿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放在沙发扶手上,蜷了蜷身体,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出神地看晚会演出。   他最爱看的是相声,一听主持人报幕相声,就来了劲,耳朵一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但听到是歌舞类,就蔫蔫地耷拉耳朵,提不起精神。   一场精彩的相声演出结束,连渐亲昵地挠了挠腿上小猫的短发,轻轻地刮着他耳眶:“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相声?”   “你不觉得相声就跟演讲差不多么?都是要求声情并茂。”柳景拍开连渐挠痒痒的爪子,“看相声,可以学习到他们的表情和动态,所以我特别喜欢。”   “有心学习,不错。”连渐捧着那东躲西藏的小猫,送上了一个吻,“多加努力。”   柳景抱着连渐,回应他热烈的吻。   一吻过后,连渐在他额上亲了一亲:“你这么喜欢演讲,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方面的工作么?”   “我想做节目主持人。”   连渐有点意外:“我以为你想做演讲家。”   柳景摇头:“演讲家得讲得出色,才有发展的可能,我没有你的天赋和先天条件,要爬到那位置,是很困难的,所以成为演讲家只是我长远的梦想,而不是混饭吃的铁饭碗。相比之下,做个小小的主持人,还是可以的。”   “你这个专业想做主持人,难。”连渐毫不客气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会努力拿下演讲比赛大奖的,只要有点经验,加上应变能力,总会遇上伯乐的。”   连渐揉了揉他的发,低声道:“我会帮你的。为了你的梦想,努力去做吧。”   柳景笑着点头:“好。”   .   踏出梦想之路的第一步,柳景将其定为在全市大学生演讲比赛中获奖。他没把自己期望得太高,只要求能获得三等奖便可以了。   连渐也没对他过高要求,只让他专心比赛,心无旁骛,别太注重比赛成绩。   比赛前两天,他们就到比赛地踩点和抽签,这一次柳景很幸运,抽中了第三名。照连渐来看,第三名正好,评委正处于精神状态极佳的时期,如果能演讲得比前两名出色,一定会得高分,而出场顺序靠前,就不会受到别人的分数影响,让自己紧张。   比赛当天,连渐早早就送柳景到场了。   抱了抱连渐和芝麻,柳景笑着招手进了后台,而连渐则拿着芝麻,到场下最佳的观看位置等候。   富川大学很多学生也来观赛,一部分人是为了给屡战屡拿奖的向洁助威,另一部分是为了看柳景这匹黑马,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另一位同学。   这次比赛,不单单是演讲自己准备的主题,还要当场回答评委老师的问题,以看选手的应变能力。而最终比分,是由评委老师综合考量选手的演讲水平和应变能力后得出的。   柳景在连渐的训练下,应变能力提高了一个水平,但毕竟没有在这种大场合比赛过,缺乏经验,所以这对他来说,是个大挑战。   扯好袖口,整理衣领,扎好领带,深吸口气,待喊到自己时,迈着镇定的步伐走到台上,鞠躬,在音乐声中笑着开始演讲。   连渐坐的位置正对着评委老师,柳景看着连渐就跟看着评委老师一样,他流露出的温暖神情,落在评委老师眼里,就显然十分自然与有亲和力,这无形中为他加了不少分。   一场精彩的演讲结束,场上顿时响彻雷鸣般的掌声!   评委老师脸上也洋溢出笑容,捬掌力度比前两位选手还大,其中一位女评委还不停地点头。   “柳景选手,”那位女评委抢先询问道,“我想请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主题?”   柳景一笑:“选择这个主题,是与我的亲身体会脱不了关系的。我第一次参加全校的演讲比赛时,出了点意外……”他用简洁的语言概括出认识洪少柔的经过,“很简单的拥抱,给了我很大的动力,所以我采用了这个主题,希望能向所有人传递一个正能量:不要小看拥抱的力量,它可能会拯救一个处在崩溃边缘的人。”   掌声再次响起,女评委满意地点头。   再回答几个问题后,主持人便让评委老师打分了。   柳景紧张得呼吸急促起来,一直反复回忆,刚才的演讲有没有出错,回答评委老师问题时有没说错话。   心怦怦直跳,他看到下方原本支着二郎腿的连渐,也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看着他。   “柳景你的演讲主题很有挑战性,这个主题太宽泛了,要想由大主题浓缩到小细节,讲好这个主题很不容易,虽然你用自己的实际经历引入主旨,但我个人认为还是太空了,缺了一点味道。不过你的问题回答得很好,应变能力不错,所以我给你的分数是……”   ☆、第四十七章 ·一等   呼吸紧张得都在颤抖,柳景双手紧握成拳,一瞬不瞬地盯着评委的双唇,连渐也坐直了身体,激动地等着评委说出分数。   评委微微一笑,手掌指向柳景:“我给你的分数是,九分!”   全场哗然,主持人惊喜地说:“九分,这是至今为止评委老师给出的最高分数!”   场上掌声如雷般轰鸣,连渐脸上紧绷的线条稍微松了松。随着第一个评委报出的高分,场上气氛涌向*,另一位评委老师在随后也报出了高达九分的分数。   主持人的声音骤然拔高:“已经有两位评委老师报出九分的高分了,那么最后一位何老师,您为这位柳景选手打多少分呢?”   最后一位何老师便是演讲中,时不时点头微笑的女评委,她双手交叠,笑着点评道:“从专业的角度来看,柳景选手的演讲还有点生涩,欠缺一点经验,不过我们这个比赛的对象不是专业水平的演讲家,所以我就适当地降低标准,那么请问柳景选手,如果你自己给自己打分,你会打多少分?”   这个问题很巧妙,如果他报的分高,就不够谦虚,报得低,就有自贬的意思,怎么报都不合适。   幸好他有连渐这个强大的后盾,连渐参加过多次演讲比赛,已经琢磨出评委老师提问的方向,此前就曾给柳景训练过。   柳景面色不变,始终保持谦和的笑意:“谢谢评委老师的点评,我今天第一次参加全市的大学生演讲比赛,就得到那么高分,我很意外,很感谢两位评委老师对我的赞赏,也感谢两位评委老师给我的九分。这缺失的一分让我深刻明白自己的不足与经验的缺乏,自己还有很多路要走,还有很多需要向在座评委老师学习的,所以希望在座老师能多多教导。”   这话说得圆滑,言下之意,就是我能力还有所欠缺,不敢跟评委老师的水平比,所以没那个能力给自己打分。   何评委满意地捬掌笑了:“非常好。柳景选手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你的优点和不足之处前两位评委老师已经说了,我就不再重复。我个人认为,你有很大的潜力,只要多加练习,相信会成为一位出色的演讲职业者,所以我给你的分数是……”她笑着一顿,报出了她的评分,“十分!”   刹那,全场轰动,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十分,满分!   主持人惊喜道:“何老师竟给出了满分的评分,那么柳景选手的总分就是二十八分,这是迄今为止的最高分!”   “谢谢,谢谢三位评委老师。”柳景笑得合不拢嘴,对着台下也扬出笑意的连渐点了点头,在掌声中告别台上。   走出后台,连渐双手插着裤袋,胳膊夹着芝麻在外等候。   柳景欣喜地扑上去,搂了个满怀:“连渐,你看到了么!二十八分!”   “我看到了,”连渐把芝麻塞进他怀里,揉了揉他的发,“你今天表现得很棒,完全出乎我意料。”   “嘿嘿,”柳景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我以为至少要扣三、四分呢。”   “如果我是评委,我也会给你高分。”连渐认真地说,“离下午公布名次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你想去哪儿?”   “诶?不在这里等么?”柳景好奇地问。   “看别人的成绩,容易影响心情。如果想学习别人的演讲,回去看电视台重播。”   柳景锤了锤芝麻,认真想了想:“那我们去你公司吧。”   连渐很意外:“为什么?”   柳景低声道:“这段时间你为了陪我,耽搁了不少工作吧,其实我都知道你好几次半夜爬起来加班干活,既然有时间,就回去忙工作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帮你。”   “柳景……”贴心的话,让连渐心头一热,他揉了揉柳景的发,“好。”   到了公司,高秘书立刻将一沓文件交给连渐,汇报近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连渐翻看了一眼,立刻决定召开高层领导会议,柳景没事做,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助连渐的,连渐便让柳景帮他整理和分类文件,柳景应下,一一整理好,叠起来分类放好。   整理完时,连渐刚好回来,看到他的成果,夸了他几句,又丢了一沓文件让他复印。   有柳景打下手,连渐的效率就提高很多,赶在下午比赛结束前,解决了大部分的事情。   看时间差不多了,连渐叫醒没事做躺沙发上睡觉的柳景,挠了挠他的耳朵:“起了,该回去了。”   “噢。”迷迷糊糊的揉眼,柳景把身上盖着的外套还给连渐,“比赛出结果了么?”   “还没,先赶回去吧,许鸣秋帮你看着。”连渐穿好外套,把还蔫蔫地赖在沙发上不想动的柳景拉起来,亲了亲,“快走吧。”   柳景懒懒地拖着不着力的双腿走了。   刚回到比赛地点,车刚停好,柳景的手机就跟报警声般爆响。   看到是许鸣秋,柳景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接通。   “柳!景!你这家伙跑哪里去了!最后一个选手的分数公布了,我帮你统计了,你的分数全场最高!一等奖妥妥的!”   “什、什么?”柳景被这突然的消息冲击得回不过神来,颤抖地再问了一次,“你在说什么?”   “现在已经开始公布获奖人名了,你快点回来领你的一等奖!”   “好!”柳景一喜,应道,“我马上回去!”   拉着连渐跑回赛场,正好主持人在宣布获奖人名,溜回到许鸣秋的身边,柳景的心还砰砰直跳,台上正念到二等奖获奖选手的名字,竟然没有向洁,柳景有点意外,他低声问许鸣秋:“向洁没名次?”   “她是三等奖,这次有点失手,诶不说话了,快听!”   “最后迎来我们本次大赛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下面由何老师宣布,本次我市大学生演讲比赛的一等奖获奖选手是谁!”   何老师在掌声中站起,走到台上,对准话筒大声道:“获得本次我市大学生演讲比赛一等奖的是……柳景!”   “掌声恭喜柳景选手!”   掌声如雷鸣轰响,在礼堂中四方震荡,柳景惊愕地听着那震撼的掌声,听着在耳边响起的祝贺声,久久不能回神。   一等奖,意味着他与连渐一样,第一战便打响了一等奖的第一炮,这是何等的荣幸!   “上台去领奖吧。”连渐轻轻推了推还在震惊中没走出来的柳景,目光含笑,带着他走到台下,“上去吧,这是属于你的荣耀。”   柳景痴痴地望着那台面,几步路的距离他却觉得有如十万八千里般长,每走一步都像在往梦想踏步,每走都布满荆棘与阳光。   他迈出了最后一步,接过何老师递来的奖杯,笑容深深显露,与老师拉过手,激动得站在话筒前都哽咽得不知说什么话:“我很意外,我没想到第一次参赛就能站在这里,拿到最高的荣誉。感谢帮助我的老师,感谢支持与鼓励我的人,感谢你们,谢谢!”深鞠躬,表达最真诚的谢意。   掌声再次响起,这场比赛在柳景这匹黑马的惊喜中落下帷幕。   柳景下了台,带着奖杯扑到了连渐怀里,高兴地抱着他道:“连渐连渐,我做到了!你看,一等奖!跟你的一样!”   连渐眉头飞扬,笑了:“恭喜你,你成功了。”   柳景喵叫着蹭了几蹭,说道:“对了,我想请孟老师和宋老师吃个饭,你帮安排怎么样?我昨天跟她们说了,但是忘记告诉你预定位置了。”   “可以,酒店我随时都能订。”   “行,那我去找老师。”   说是请老师,但柳景还请了许鸣秋和洪少柔。   许鸣秋对他的恩义不用多说,而洪少柔当初给他的支持与鼓励,是成就他今天成功的一大动力。   连渐让高秘书开了另一辆车来接人,柳景故意让许鸣秋与洪少柔坐在高秘书的车上,而老师们则跟他们同车。   在车上,柳景表达了自己对老师的感激之情,并与老师就将来的发展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连渐偶尔也插一句来说自己的看法,老师们也提点了几句。   到酒店吃饭的时候,柳景心情好,酒意一上来,让服务员斟满酒,就一个个地敬了过去。虽然喝的是低度数的红酒,但因为柳景正在劲头上,刹不住,越喝越高兴,没几杯下肚,就满面红晕,有点头晕眼花了。   连渐贴心地帮他准备了一杯糖水,趁其他人看不到,拿手扶住柳景的腰,支撑他不倒下。   许鸣秋也跟柳景一样,喝得有点多,全靠着洪少柔照顾他。   柳景眼神晃了晃,看到洪少柔温柔地照顾许鸣秋,笑意更深了:“你瞧,他们般配不?”   连渐给他盛了碗汤:“喝汤吧,别人的事情,随缘。”   “嘻嘻,”柳景笑眯眯地低头喝汤,目光却收不住,暧昧地看着他们。   看大家吃喝得差不多了,礼节也尽了,两位老师便提出了离开。   连渐点头,结账回校后,告别了两位老师和许鸣秋两人,连渐把柳景拎上了车,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多点水。”   “连渐!”柳景突然用很严肃的语气道,“你喜不喜欢我?”   连渐知道他醉了,每次他醉脸上就爬满红晕,眼神迷离,还总说些胡话:“你醉了。”   “不醉,唔……没醉,”柳景软软地抓住连渐的胳膊,扬出芝麻,笑嘻嘻地说,“对着芝麻,你告诉我,喜不喜欢?”   连渐静静地看着柳景的脸,养了一个冬天,他的皮肤似乎比刚认识时还要白,在昏黄的车灯照耀下,就像镀上了一层光洁的光辉,他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笑意,璀璨得就像天上的明星,亮得不容一点污垢。   他此刻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喵,眨着无辜的眼睛讨好他,祈求他的答案。   真是,不忍心拒绝。   “喜欢。”连渐轻轻地说。   柳景高兴地扬起眉头,抱着连渐,重重地落了一个吻:“么么哒……”   “呵,”连渐一笑,拥着他加重了吻,把他的惊呼容纳在热烈的吻中……   ☆、第四十八章 ·初选   被连渐拎回家的柳景,一沾到软乎乎的床,就像一只打赖死的小猫,黏在上面不肯下来了。连渐推了他几次,他除了会无意识地伸出双手,求抱抱外,就没有一点别的意识,连渐无奈,只能丢他在床睡了。   他心里高兴,一觉睡到天大亮。醒来时,还不舍地蜷着被子,蔫蔫地东张西望,小声地嘟囔:“连渐……”   没人回应。   看自己还是一身昨夜的衣服,压根就没换,扯着衣领一嗅,好浓的酒味,于是便捡了换洗的衣服,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出来时,才发现连渐上班去了,不在家里。   他现在是寒假时期,平时没什么事情做,按照以前他是要去打工赚钱的,但现在做了连渐的家政,就没去了。前段时间,《商志》宣传部电话过来,说上次虽然没面试成功,但他的态度很好,高层说想给他一次机会,问他还有没兴趣接,他当时忙着准备演讲,就委婉地拒绝了,后来想再接时,连渐不同意让他忙碌,他就没再做了。   趁着连渐不在家,柳景把音响打开,放到合适的音量大小,一面动手打扫卫生,一面准备接下来的演讲节目初选。   三次演讲,几乎把他的灵感都烧光了,实在想不出有新意的主题,再加上连渐说演讲节目与大学生演讲比赛没有任何联系,完全可以使用他所演讲过的主题,所以他索性就炒回“拥抱”这个旧饭。   忙碌了一早上,准备做午饭的时候,手机就响了。   奔回去拿起手机,看到是许鸣秋,接听。   “怎么了?”   “柳!景!你这家伙,瞧瞧你男朋友发的什么微博,简直在虐单身狗!”   “啊?”柳景懵了一下,顿时醒悟过来,昨晚他早早便醉了,忘记刷连渐的微博了,立刻打开微博一看,连渐微博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我们的”,在下方放了一张图片,图片里竟然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比赛奖杯,只不过有一个有些年代了,颇有些旧,另一个崭新发光。   许鸣秋还在滔滔不绝:“据说其中一个奖杯是你的,另一个是他的。他昨晚一发这个微博秀恩爱,没过多久就上了热门,‘我们的’这个话题也上了头条。”   柳景懵了:“我昨晚喝醉了,不知道这回事。”   “你们真是虐我们单身狗!气死我了,不行,你今天回宿舍陪我喝酒!”许鸣秋嚷嚷道。   柳景迟疑道:“这个……我昨天才喝酒,连渐也上班去了,这里打车不方便,我还要准备几天后的演讲,换个时间行不行?”   “啥?”许鸣秋好奇,“你的演讲不都结束了么,还要准备什么?”   柳景就把演讲节目的事情跟他说了:“事情就是这样,全区初选就在一周后,我得好好准备。”   “啊崩溃,还得等一周后,那不得气死我!算了算了,你好好准备比赛吧,我另外找人喝酒了,挂了。”   “等等。”柳景察觉到许鸣秋语气里的不高兴,“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我说说。”   许鸣秋沉默了一下,说道:“唉,我昨晚不是喝酒了么,趁着酒兴,路上遇到向洁,就跟她表白了,结果被她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拒绝了。心情不好,我就到处找酒喝,被洪少柔劝了,就回宿舍睡觉。但是一晚上睡不着,这口气憋着难受,我长得又不难看,你说向洁为什么就看不上我呢?”   柳景蹙起眉头,许鸣秋的样貌不差,稍加打扮,走上街也能赚得不少回头率,应当不至于被拒绝得那么惨:“她有没有说拒绝的理由?”   “她就说我们不适合,我当时脑子一热,就问她喜欢怎么样的,觉得哪种适合?”许鸣秋挫败地说,“结果她说,她喜欢连渐那样的。呵,这分明就是为难我么,他以为谁都能成为连渐那样有钱有权的天之骄子么?唉,不说了不说了,我找别人去了。”   “等一下!”柳景叫住他,“你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身,我觉得还是会有很多好女孩的,比如……嗯,洪少柔就不错。”   “她?算了,我对她那种性格不感冒,我还是喜欢向洁这种直爽的性格。行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挂了,你别回来了。”   “但是你……”   “说了别回来了,我自己发泄去,明天就好了。”   挂断电话后,柳景还是有点不放心,索性发了个短信给洪少柔,告诉她现在许鸣秋的情况,让她帮忙照看,然后又给连渐发了短信,匆匆赶去学校。   到了学校,他先联系的是洪少柔,得知许鸣秋正在她这边,便赶过去了。   见到许鸣秋,柳景怔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鸣秋这么失落的神情,许鸣秋正失落魂魄地往嘴里灌啤酒,而洪少柔静静地看着他。   柳景没有靠近,把充分的时间让给他们俩人,等到许鸣秋喝够了,准备回去时,他才出现。   “柳景你……不是说别回来了么?”许鸣秋惊愕。   柳景摇首,搀扶他:“我放心不下你,我扶你回宿舍吧。谢谢你。”最后那一句是对洪少柔说的。   洪少柔脸色有点苍白,兴许是许鸣秋跟她说了与向洁告白的缘故,但她还是勉强笑道:“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快带许鸣秋回宿舍吧,他喝了不少。”   “对不起,”柳景走过洪少柔身边,轻声道,“我只是想给你们制造机会。”   “没事,我知道的,谢谢你,你让我又离他近了一步。”洪少柔真心感谢道。   柳景点点头,带着许鸣秋离开了。   走在半路的时候,许鸣秋突然回头,看着洪少柔目送自己的目光,又尴尬地转回头,撞了撞柳景:“柳景。”   “嗯?”柳景应道。   许鸣秋低声笑了:“也许你说得对,洪少柔不错……我会试着接受她的。”   “你想明白就好,到时候我等着你秀恩爱。”   许鸣秋撞了他一下:“嘁,回去泡茶喝。”   柳景笑而不语。   晚上的时候连渐过来接柳景,柳景爬上车,捏着芝麻问道:“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你的奖杯不是在帝都么?怎么拍的照?”   连渐启动车子,缓慢开着:“我早就让人寄了过来,就等着这一天用上。”   “万一我不获奖呢?”柳景好奇地问。   “没有万一,你获奖了。”   柳景气鼓鼓地嘟囔:“说跟没说似的,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话,让我赠加一点自信。”   连渐勾唇一笑:“有我在,你还需要什么自信?”   好自傲。   “……”柳景幽怨地看向连渐,撇撇嘴,无言以对。   .   连渐的自傲不是没道理的,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初选前几天,连渐针对柳景的仪态表情进行了一轮魔鬼训练,要求柳景不但咬字准确,用词精准,还要求他端正台风,连一个表情都要表现得很到位。   柳景为此吃了不少苦,但排演时,却发现训练下来的效果相当惊人,整个人的气质都上升了一个档次,用连渐的话来说,跟专业主持人的台风差不多了。   柳景高兴得抱着连渐么么哒了好几口,还帮连渐锤肩揉背,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初选虽然是全区的选拔,但由于柳景所在的城市是首府,所以初选也是在当地举办,评委也跟大学生演讲比赛的有重合。   上次给柳景打十分的何老师也是评委之一,因为柳景没换主题,所以他同样一套的演讲内容,何老师没有悬念地给柳景通过了。   而另外两位评委也觉得柳景的演讲功底不错,三人全票通过,柳景就轻松地获得了进入央视参加节目的机会。   演讲节目的开播时间是四月份,但由于不是现场直播,柳景在三月份的时候便要去央视录制节目了。   这时候柳景才刚开学,课程安排也比较紧,柳景要丢下课业赶赴帝都去参加节目,对他来说压力有点大。   幸好有许鸣秋帮他做笔记,还有连渐这个勉强有点功底的人当家庭教师,柳景才勉强赶上课业进度。   录制前几天,柳景就与连渐赶到了帝都准备。   录制前节目组会安排选手到演播室踩点,方便灯光组追光。   柳景接到通知后,就跟着连渐的车到了演播室,随后连渐就离开去忙总公司业务去了,柳景独自一人进入。   似乎他前一个选手有点紧张,折腾了很久都没好,柳景等了很久才轮到他。   上到台上,他才发现下方竟然来了一位男评委,正在与工作人员交流。   听他们的话,大概是这位评委没按照节目组约定的时间,提前到来看场,工作人员正与他商量。   那男评委挥挥手,说没事,转头就把目光放到了台上,不期然地与柳景的视线撞上。   “陈老师,这位是明天要上节目的选手。这位选手,这是陈老师。”工作人员介绍道。   柳景笑着道礼:“您好。”   “嗯。”陈老师板着一张脸,随意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一双眼倒是古里古怪地盯着柳景。   柳景被看得浑身发毛,总觉得他看自己的视线有些奇怪,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快速走完点,就与陈老师道别了。   “等等。”陈老师见柳景停下脚步,认真地说,“你认识连渐是么?”   柳景一怔,皮笑肉不笑地问:“您为何这么问呢?”连渐是从帝都发展起来的,这里知名人物认识连渐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会认识他这个小人物,就值得深思了。连渐从来没曝光过他的身份,新闻媒体连渐也为了封嘴曾打点过,可以说除了富川大学的学生,几乎没人知道他与连渐的关系。   “没什么。”陈老师抿着唇,也不多说,扭头就走。   柳景奇怪地看着他,悻悻地退离演播室。   连渐来接他时,他忍不住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告诉了连渐,问道:“你认识他么?”   连渐眉头蹙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   ☆、第四十九章 ·零分   连渐迟疑了一瞬,沉着脸道:“如果没猜错,他叫陈业,他这个人做事随意,性格乖张,经常不按常规办事。而且他是业内知名的毒舌,只要是他认为不满的,绝不顾你面子,当场批驳,将你讲得狗血淋头。为此,就因为那张嘴,他树了不少的敌。”   柳景吃惊:“那他怎么还能做评委?”   连渐抿了抿唇:“虽然他的嘴巴犀利,但说的话都能一针见血,刺中要害,且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不够委婉而已,所以业内的人既怕他又钦佩他。柳景,你碰上这个评委老师,你可得小心一点,说话更要谨慎。”   “你们认识么?”柳景问道。   “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我也被他当面说过几句,不过我把他的话当耳边风,随他怎么说,他说多了也觉得没意思。我比较担心你,你的心比较敏.感,你如果被他说的话,不知能不能承受。”   “谁都有缺点,不可能十全十美,他如果说得有道理,我肯定能接受。前几次比赛,评委老师不也点出了我的不足么?我一样接受并改正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承受得来的。”   连渐的眉头还是蹙起,舒展不开,前几次柳景能接受别人的点评,是因为那些老师说话方式委婉,但是这个陈业的说话方式,没有一定的承受能力是无法接受的。   “总之,哪怕他说你的是非,你也别往心里去。”连渐只能这么安慰,“给自己多点自信,有的时候他只是缺乏一个讽刺的对象,拿毒舌做挡箭牌,拿人出气罢了。他再混这么几年,迟早引起众怒,被人挤下台的,只是现在他后台有点硬,还难推翻他。”   柳景抱着芝麻,淡淡一笑:“我会努力不让他嘲讽的。”   连渐趁着红灯,揉了揉柳景的发:“加油,我会帮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记着,我在台下看着你。”   柳景笑着点头:“好。”   “回去早点休息。”   “嗯。”   .   录制节目当天,连渐动用了关系,以听众的身份,参加节目。这个节目的比赛制度非常严格,三位评委老师各持有十分,在场的270位听众,持有零分与一分,选手的得分是三位评委的打分加上观众打分的总和,以其最后比分来参与排名,每一期只选取前三名的选手,进入小组赛,再进行下一轮角逐。而每一期,将有二十多个来自国内各地的优秀选手参加比赛,柳景要想进入小组赛,压力颇大。   而且不单评委老师是专业水准的,连在场的270名听众,都是节目组特意邀请来的专业人员,每个人的目光都很挑剔,要想获胜,就得过五关斩六将。   与连渐告别,柳景沉着一口气进入后台整理仪容。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他被安排到第十位出场,这个不上不下的顺序,让他有点儿紧张与不安。   他坐立不安,不但是因为比赛紧张,更多的是因为陈业。那天陈业看他的眼神,让他有种被狼盯着的不安感,令他不寒而栗。   他站起来,随意走动,喝了几口水,勉强沉下心来。   一个多小时后,工作人员过来跟他说,让他准备,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他擦去脸上的热汗,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随着工作人员的安排走进演播室,主持人喊到他名字后,他便摆出笑容,进入演播室。   摄影机移到他的面前,灯光一暗,打在他的身上,他沉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评委的眼神,看向下方的连渐,微笑点了点头,随着音乐响起,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为了调动气氛,柳景边讲边移动,随着演讲的腔调与内容比划手势,加重气势,等到演讲结束,他才微笑着停下,鞠躬,感谢评委老师和听众,抬头,他不经意地撞到了一双虎视眈眈的眼里。   是陈业。   又来了,又是那种很不好的感觉,那双眼睛就如一把尖锐的刀,将自己视为砧板上的猎物,仿佛自己只要说错一句话,那把屠刀就毫不留情地斩下,切肉削骨。   冷汗一滴滴地往下流,柳景呼吸急促,五指紧握成拳。   连渐看不到评委的表情,见到柳景的面色不对,他隐隐有些担忧。   主持人道:“下面请三位评委老师,对柳景选手做一个评价。”   没等另外两位评委评价,陈业就抢先一步开口了:“柳景选手,你的演讲就我来看,只有四个字来形容:糟糕透顶!”   霎那,全场静默,柳景双瞳一缩,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陈业毫不留情,一字一句如刀般剜在柳景的身上:“我有个习惯,我会上网去搜这个选手是否参加过类似的比赛,曾演讲过的题目是什么,我查到你曾经有过几次演讲的经历,既然你已经参加过几次演讲比赛,就理应适应了台上表演。但是,你在演讲的过程中,不停地走动,这表现出你极其紧张不安,连现在演讲结束了,手都还在抖,这说明你适应能力极其之差,从台风上来说,我给你的就是不及格!再有,你的演讲毫无新意,所演讲的内容与你前两次比赛的内容几乎没有差别,这跟拿着稿子背诵有什么区别!如果一个人拿着一篇优秀的稿件,上台就背,每次参赛都使用这篇稿件,那这人岂不是坐稳场场比赛的第一名?那对其他选手而言,还有什么公平可谈!就凭这一点,如果还给你高分,那不但是我们评委不负责,更是对你的不负责!我们比赛重在挖掘优秀人才的能力,你告诉我,你今天这场演讲,你用什么能力征服场下的听众,征服我们评委!”   柳景被骂得狗血淋头,完全懵住了:“我……”   陈业完全不给柳景辩驳的机会,继续大声喝道:“凭你今日的表现,我给你的比分是……”他竖起比分牌,声大如雷,“零分!”   五雷轰顶!全场骤静!   零分!这是完全否定他的水平与能力!   柳景脸色唰地变得苍白,双眼大睁,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止了。   不敢置信。   场上听众都倒吸了一口气,面面相觑,连渐的手几乎要将扶手抓出一个大洞。   柳景身体摇晃了一下,勉强稳住双腿,僵硬地笑道:“谢谢陈老师的打分,但是我想解释一句,我在这场比赛中虽然主题与之前比赛的一样,但内容却完全不……”   突然,场上不知哪处有了骚动,竟是有听众搜到了柳景以前参加比赛的相关新闻,并指出柳景此次比赛使用的题目与之前的一致,不给柳景辩驳的机会,就坐实了他背诵优秀稿件来参赛的“罪名”!   这一意外发现,动摇了剩下两位评委与在场听众的心,陈业添油加醋地说:“我想事实摆在眼前,大家都有是非判断能力。”   语落,场上沉默了。   柳景有点慌张了:“请等等,陈老师……”   其中一位评委打断他:“我认为陈业老师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柳景选手你怎么认为的呢?”   柳景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说:“前后知名画家成名前,日夜绘画同一个鸡蛋,后有知名歌手,大红大紫前靠着同一首歌唱遍天涯海角,最终以歌走红,我不认为使用同个稿件参加比赛有什么不公平的,所谓熟能生巧,在成功之前,我们都需要更多的积淀,而每次参赛使用同个稿件,也是一种积累的过程。我认为,如果能凭着一份同样的稿件获奖,那也是一种本事,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站在台上,有能力将一篇枯燥的稿件‘背诵’得有声有色的。况且,如果听过我之前演讲的朋友,一定知道,我虽然选用了同样的主题和题目,但几次演讲的内容都不一样,偏重点都不……”   那位评委老师再次打断他:“你有你的观点,我不做过多的点评。从你本次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你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这位评委后面说什么,柳景都没听进去。   心一点点地凉透,柳景知道那评委打断他,是为了维护陈业的面子,避免自己出言不逊顶撞老师。   这算什么?不单否定他的能力,还不给他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所有的努力,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张破烂不堪的纸,随时就能被他们的唇枪舌剑击碎!   柳景冷冷地看着扬起下巴的陈业,他可算是知道了,陈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故意给自己小鞋穿,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盼头,这场比赛他输定了。   评委说完后,打了分数,还算照顾他,有七分。   另一位评委也说了几句话,打了个分,这个比较低,六分。   满分30分的评委分,他才拿到了13分,整整少了一半的分!   观众也受到了评委的影响,打分都不高,柳景的最终得分是:173分。   摄影机就在面前,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全国人民看到,而且这不是现场直播的节目,最终在电视上放出来的未必就是他言论的全部。   柳景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也清楚自己处于劣势,对于这个结果他没说什么,他很镇定地做足了全套,有礼貌地感谢评委和观众,有礼貌地退出这个黑色的舞台,走出这阴沉的演播室……   ☆、第五十章 ··相   连渐找到柳景时,看到他正靠在自己的车上,神情挫败,外套褪下,领带扯开,衬衫领口与衣袖的纽扣都解开了,一副颓唐的模样。   “柳景!”连渐匆匆过去,猛地把他拥入怀中,亲昵地亲吻他的额际。   柳景没有任何动静,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慢慢地拥住连渐,埋首在他肩头,沉默不言。   “别往心里去,你今天表现得很出色。”安慰的语言都变得苍白,连渐除了拥紧柳景,竟然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安慰,平时在台上舌灿如花,现在却梗塞无话。   柳景没有说话,突然抬起头来,捧着连渐的头,送上一个吻。   冷。   这个吻里没有一丝情意,只有一腔寒意从吻上涌,顺着交缠的唇舌,滑入心尖,冷到心底。   一吻结束,柳景的眼里依然冷若冰霜。   “柳景,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么?”连渐问道。   柳景静静看着连渐的眼,摇头:“他的评价纯粹是在找碴,根本没对我本身的演讲水平做出评判。”   “别因为他的嘲讽而怀疑你自己,你没做错。”   “连渐,我心里难受,”柳景抱着连渐,咬牙道,“以后电视上播出,我就被打上零分的耻辱烙印,被人嘲笑,到那时候,谁会去挖掘我背后的心酸?人们只会记得有一个选手,没本事还上电视惹人笑话。”   连渐拥紧柳景:“我会想办法,让电视上不播出你。”   “不,”柳景摇头道,“这会牵扯到很多利益。连渐,陈业知道我认识你,如果他曾针对你的话,他一动手,他就有可能拿这事去抹黑你,现在网络太发达,白的都会被有心人炒作成黑的。我不想你因为这事有了污点,但是我希望你帮我一件事,帮我查明陈业针对我的原因。”   明明眼里含着泪光,心疼得让人忍不住吻去他的泪,柳景却坚强地、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连渐心口如被针狠狠扎下,疼得无法呼吸,他吻上柳景的眼,轻声做出允诺:“我会还你一个公道,信我。这事是我大意了,我应当帮你探好路,再让你参加的。”   柳景低头,久久不发一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很久以后,他才抬头,痛心地说:“陪我喝酒。”   酒,是个暂时性麻痹自我的消愁良药,柳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喝白酒,喝到酒劲起了,就爬上。床呼呼大睡,把烦恼都丢到一边,醒来后,洗个头,又没心没肺地继续过日子。   他喝酒就这点好处,喝完了烦恼也跟着烟消雾散。   连渐带他回去,让他洗过澡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再启开酒瓶,碰杯声响,畅快痛饮。   柳景几乎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喝了一口,摇晃酒瓶,吃点下酒菜,又接着饮下一口。   他眼里蒙着一层深灰,挡住了连渐看透他目光的视线。   此刻,他需要的是安静。   连渐一手拥着他的肩头,酒瓶撞上他的:“敬你,为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干杯。”   柳景撞了撞他的酒瓶,疲惫地靠在他的肩头,再饮一口。   他安静得让人心碎,他的身上就像背负了很多故事,一旦翻开,看到的只有悲伤和绝望,连渐根本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知用怎样的语言安慰,只能用无声的吻安慰。   唇被冷酒浸透,冰凉得没有温度,连渐加重了吻,用舌描绘着他的唇形,舔热冰冷的双唇。   气氛在热吻中攀升,连渐加紧了拥抱,夺过他手里的酒瓶,五指从指缝间深入,十指紧扣,将自己的体温传递。慢慢地,那具身体在他的抚摸上,恢复了温度,呼吸间变得急促起来。   连渐适时地放开了怀抱,亲昵地亲吻柳景的指尖、发顶,在唇上落下一点吻痕,松开相扣的十指。   突然,天旋地转,连渐后背一重,身上便跨坐了一个人。   背光的光线,让连渐看不清柳景眼里的情绪,暗淡得没有一丝光亮,只是隐隐约约感受到那双眼里流露出的渴望。   “连渐。”柳景的手放在连渐睡袍的腰带上,只要轻轻一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他深深吞了口唾沫,带着喉结滑动,像在把紧张吞入。   连渐深深地望着柳景的眼,柳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需要更深层的安慰。他蓦然把柳景的头压到自己近前,浅浅地拥吻:“小心别伤了自己。”   柳景捧着连渐的脸,重重地把唇压上去,冰冷的手扯开连渐腰带,贴到滚烫的肌肤上……   .   次日,连渐是在香味中醒来的。   沉重的眼皮染上一层光亮,顶着重重的脑袋,连渐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刺目的阳光透过遮光布,打入房间内。   昨夜与柳景痴缠后,柳景酒精上头,泄出后就睡熟了,他帮柳景清洗后才睡,一觉到现在。   看向身侧,凌乱的床单上还残留昨夜疯狂的痕迹,柳景却不在了,冰冷的床单昭显柳景已经起床很久了。   下床,循着香味走到厨房,只见昨夜那被他好好疼爱的人,正拿着锅铲煮早餐,嘴里还开心地哼着歌儿,要不是昨日见到柳景颓唐的模样,连渐还以为昨日是一场梦。   “柳景……”   突然冒出的声音把柳景吓到了,手里的锅哐啷一声掉回煤气灶,溅起的火星弹到柳景指上:“啊!”   “柳景!”连渐抢过他的手指冲冷水,关掉煤气灶,担忧地说,“没事吧?”   “没事,”柳景笑眯眯地说,“只是碰上一点火星而已。”   “抱歉,”连渐愧疚地说,见他的手指没事了,关掉水,给他擦干手,吹了吹,“痛么?”   “不痛,”柳景揉了揉,“你快去洗漱吧,早餐一会就好了。”   “柳景,”连渐从背后拥住柳景,在他面颊上偷了一个香,顺了顺他的发,目光落在他的脖上,那儿隐隐约约露出昨夜的痕迹,惹人进一步探寻,他沉了沉呼吸,胸口故意往后远离了一些,“你没事了么?”   柳景没心没肺地笑了:“我不会把坏心情带到第二天的,现在没事了,你快去洗漱,一会就得吃了。”说完,他臀部一撅,把背后那乱摸的人顶了出去,“快去快去。”   连渐无奈,走了。   柳景继续哼着歌,把煎好的鸡蛋放入汉堡里,装好两碗糖水,端起已经炸好的薯条,放到大厅的桌上。   连渐正好洗漱完,帮柳景拉开座椅,自己也跟着在他对面入座。   “尝尝,第一次做薯条和汉堡,看看合不合你口味,给你番茄酱。”柳景递番茄酱过去,自己闷头就吃汉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跟没事儿一样。   连渐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怎么不吃?”柳景抬头,撞入连渐复杂的目光,好奇地抹了抹嘴角,“我嘴边有什么么,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没什么,”连渐垂眸,拿起汉堡闷闷地吃着,“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   “诶?”柳景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连渐,“我变了什么?”   连渐弯唇一笑:“昨晚发生那种事,按照你以前的风格,第二天早上肯定是红着脸,拿脑袋撞枕头……”   “啊啊啊!”柳景满面通红,猛地捂住连渐的嘴巴,“昨……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   连渐一怔,笑着拉下他的手,看到他正常的表现,悬在心头的结也解开了:“那昨晚是谁那么主动地……嗯……”   一吻封缄。柳景红着脸,舔了舔连渐的唇,把他后面那些羞耻的话都用吻堵住了。   这小猫越来越大胆了。   连渐眼底一深,抱着柳景凑过来的身躯,加重了这个吻,把他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   “昨晚,嗯,什么事情都没有。”柳景撇开连渐的目光,东张西望。昨晚他一时心情不佳,身体违背意识地缠着连渐,后来还主动坐到连渐身上,自己动,这种事情说出来,他薄得跟纸一样的面子还要不要?   连渐也不逗他了,挠了挠他的脸颊,亲昵地在他颊边落了一个吻:“吃早餐吧。”   “嗯,嗯。”柳景的脸蛋都快埋进汉堡里了,就着糖水吃了几口,他突然放下汉堡,认真地对连渐说,“连渐,其实昨晚我想了很多,想通了一件事……”   ☆、第五十一章 ·反击   “什么事?”连渐放下汉堡,拿纸巾帮柳景擦了擦嘴。   柳景也帮连渐擦嘴:“如果没有后台,没有本事,只有被人欺负的份,连话语权都没有。张民、周怀,到今天陈业的事情,我深刻明白到自己处于弱势,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能依靠你一时,不可能依靠你一世,陈业之事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只有站在顶端,才能评头论足,不受人欺压,不必看人脸色,当场便可翻脸。所以我想,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成为比陈业还厉害的评委。”   坚定的信念从言辞中溢出,连渐定定看着他的目光,那里没有一点迟疑,只有熊熊燃烧的斗志:“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趁着电视剪辑掉前,在微博上曝光这件事,把之前比赛的视频放上去,证明我演讲的内容与这一次的都不一样,以澄清事实,避免日后电视台泼墨。”柳景蹙眉,“但是有一问题,我没有这次演讲比赛的视频。你有么?”   “我只有音频。”连渐遗憾地说,“现场不能录像,我为了以防万一,就录了音频,存在手机里,一会给你听。”   “真的?”柳景大喜,“太好了,这点就够了!”他匆匆吃完早餐,丢下碗拿着连渐的手机,溜到书房,把音频传到电脑上听。   由于音频里有很多杂音,柳景还得降噪处理,折腾了很久,才能成品。他又把之前许鸣秋帮他录的像放在同一个文件夹,打开文档,斟酌词句,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如实阐述。   连渐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他旁边,指导他用词用句,以达到用最深刻的语句来抨击陈业的行为。   一切准备就绪,柳景登入自己常用微博,改名为自己的真实姓名,发送长微博,上传音频和视频,并圈了节目组和陈业本人。   连渐随后转发了微博,但并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言论。他与柳景关系密切,为柳景说太多话,会有柳景仗着他后台撑腰针对陈业的嫌疑,所以他保持沉默。   连渐这几十万粉丝的知名人士一转,柳景的事情立刻引起了广大群众的关注,底下纷纷涌现出大量的评论。一部分支持柳景,唾骂陈业,一部分人觉得是柳景自身问题,非要指责陈业。   不过,导向性的舆论是偏向于支持柳景的。   陈业因为说话不注重场合,逢人便嘲,在业内的名声已经臭了,柳景这事一出来,很多对陈业不满,又与连渐交情不错的大v,都出面支持。   其中将这件事引向*的,是一条评论:   “我是当时的在场观众,柳景的演讲虽然有缺点,但整体来说,他的演讲还是很棒的,我建议大家先听音频,再下定论。陈业的点评避重就轻,纯粹就是故意找理由嘲讽,且我听说场上有部分观众,在演播前曾与他有过接触,所以这其中有没有黑幕还不好说。”   这条评论发出不久,点赞便高达上千个,被顶上了热门评论。   点开那人的微博,发现对方是个刚注册的小号,只关注了柳景和几个人,看来对方是不想曝光身份。   不论这人是谁,柳景都很感激对方能为自己出头,柳景继续刷评,看看官方会有什么说法。   越来越多的评论倾向他,当然反对的声音也如浪潮般翻涌上来,铺天盖地地占领了他的评论区,甚至还有人以没有视频为由,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柳景把那些反对的声音当做耳边风,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只要过段时间电视台播出就知道,他可不信电视台真敢为了这件事,而剪掉他的内容。   转发量急速攀升,几个小时内高达万条了,然而节目组和陈业还是没有发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守在电脑前的柳景,疲惫地揉了揉眼,慢腾腾地起身去做午饭,连渐按住他的肩头,说:“我去做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嗯,好。”   连渐到厨房不久,柳景的电话响了,是许鸣秋。   一接通,许鸣秋焦急的声音响起:“柳景!我看到微博了,究竟怎么回事!”   柳景把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   许鸣秋大喊:“什么狗屁评委,仗着自己资格老,欺负新人是不是!柳景,别担心,我帮你骂死那混蛋!”   “光骂没有用,”柳景说,“我需要他们出面解决这个事情,给我一个说法。既然当时他们不给我发声,我只能事后打他们的脸了。”   “干得好,我挺你!我把你的微博转到学校论坛怎么样,学校支持你的人很多,肯定能得到不少帮助。”   “好,谢谢你。”柳景感谢地一笑,“希望能讨回一个公道。”   与许鸣秋聊了几句,听到他的鼓励,柳景动力更足了。   挂断电话后,柳景开心地就要去厨房找连渐,这时电话又响了。   是本地的固话号码。   柳景在帝都不认识什么人,看到这号码,他顿生警觉,接通的一刻同时按下了录音:“您好。”   “是不是柳景?”   柳景怔然,这声音他化成灰都听得出来,是陈业——他的手机号在节目组里有登记,只要陈业旁敲侧击,就能得到他的号码。   果然找到自己头上来了。先跟他周旋一下,看他要说些什么。   “我看到了你的微博,作为长辈我奉劝你一句,知错便改,别越走越错。自己做错事就勇于承担,少走那些弯弯绕绕的路,雇一堆水军来抹黑我,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比分已经证明一切,你的演讲糟糕透顶!你一个年轻人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以后走出社会还怎么混!”   柳景冷笑,这种时候还拿那种大道理来压他,以为这样就能洗白自己么:“陈老师,您是前辈,我很尊重您,但我需要解释一下。首先,我不认为我存在什么过错,一来我在台上很尊重您,并没有顶撞您,还诚心地感谢您的教导,二来我只是将事情经过讲清楚,希望能得到一个公正的解释,并没有针对您发表任何不满的言论,也并未嘲讽抨击您。其次,尊重是相互的,我给了您足够的尊重,也希望能尊重我。您是业内的前辈,点个头都有很多人跟随,您的言论可能会引导跟随您的粉丝倾向有利于您的一方,所以我希望您能宽容大度,公正严明地处理好这件事情。最后,作为小辈我给您一句建议,知错便改,别越走越错,与其走这些弯弯绕绕的路来给我施压,不如公开整件事,让群众雪亮的眼睛做评判。”   “你……”自己说的话,被柳景反过来说自己,陈业气了,“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最后说一句,如果你把微博删了,并向我道歉,这事儿我便揭过不谈。”   “那您还是接着谈吧。”柳景呛回他。   陈业大概是被气着了,呼吸有些急:“我不跟你小辈计较,你是成年人,做事最好慎重考虑后果,要是闹大了,别说你自己,连罩着你的连渐都得被你拖下水!”   “谢谢您的好意提醒。”柳景点到为止。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柳景淡定地保存录音,笑嘻嘻地去找连渐:“连渐,有个傻子打电话来了!”   “嗯?”连渐正好做完菜,头也不回,把菜盛好,放到饭桌上,“怎么?”   “陈业刚才打电话过来了,”柳景得意地摇晃手机,“我已经保存录音,听听?”   连渐一怔,点开录音听完,笑了:“果然是傻子。”   “奇怪了,你说他明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为什么还敢打电话给我施压。”柳景盛好饭,递给连渐。   “我与他只在演讲这块有交集,平时混的圈子都不同,我在他圈内也不认识什么人。而你又只是普通大学生,在台上时唯唯诺诺,他就以为你好欺负了。”连渐夹了块排骨到柳景碗里,淡定地说。   柳景感叹道:“噢,原来挑软柿子捏。”   “他后台很硬,曾经也有对他不满的人,用微博等方式抗议,最后都被他的关系封杀了。不过你不是圈内人,没什么担忧。况且,他不可能嚣张一辈子。”   “圈子真乱,你说我等会要不要发微博,把他的录音曝光?”   连渐沉默了一瞬,摇头道:“不,这方法不妥。”   ☆、第五十二章 ·微博   柳景好奇地睁大眼睛,如同求吃的小猫,乖乖地等着连渐的投喂:“那怎么办?”   “你现在粉丝多少了?”连渐问道。   柳景打开手机看了眼:“三千多了,涨得好快。”   连渐点头:“三千多够了,你把之前的微博删了,再编辑一条发出去,内容你琢磨一下,大意表达你被逼无奈删除微博,很无辜与无助的情况。”   柳景顿悟:“你这招好!比直接发录音更能引起众怒。”   连渐给他夹了一道青菜:“你现在先删微博,然后发一个短句,过一会儿引起关注了,再发长一点的微博。”   柳景照做,删掉原来的微博,发了一句“无奈”。等到吃完饭时,他的微博评论就已经吵得沸沸扬扬的了。   很多人询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但也有部分人嘲讽他,做戏做不下去了,就心虚地删博了。   柳景淡定地笑看那些质疑他的人,在连渐的指导下,又发了一条微博:“感谢大家的关心,我没有事,删博是因为我的力量太过渺小,无法抗衡巨大的压力。刚才接了好几个电话,我已快崩溃,这件事情到此结束,请大家不要再攻击陈业老师,我对我所做的一切,真诚地向陈业老师道歉,请您尊重我,不要再来打扰我,谢谢。”   连渐开几个小号帮柳景评论:   “我来翻译一下:我删除微博,是因为陈业打电话向我施压,我一个小人物斗不过知名人士,不得不低头,现在我已经认错了,还请大人物别再电话骚扰我了。”   “陈业仗着自己后台硬,气焰嚣张,欺负普通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点赞让我上热门,我就曝光他欺压新人的证据。”   “#陈业滚出圈#”   连渐的几条评论被点上了热门,引导更多的群众一致性地倾向柳景,有些曾被陈业施压的人,也纷纷出面,讲述自己被欺压的过程。   柳景的删博和道歉行为,非但没能让陈业如愿,反倒把陈业推向热议的顶端,受人评论的炙烤。   陈业只怕做梦也想不到,柳景会有这种手段。   看着微博被转发了数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柳景开心地关掉了微薄,不再发表任何言论。   连渐告诉他,这种时候不说话,让别人猜测是最好的,一旦发表看法,就容易露馅。   柳景感叹连渐真是有经验,要是他自己一个人,肯定处理得不好。   连渐抱着他,没说什么。但柳景明白,连渐能有这些经验,肯定跟早年的碰壁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的风波在几日后都没有停,还越炒越热,#陈业滚出圈#成了热搜话题,在此期间柳景还发博哭诉了一下,然后又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决定不再当包子,要求陈业给个合理解释。   事情一步步往高处涌进,最终在一件事的揭露后,冲向高.潮。   那天连渐一脸阴沉地回家,将一沓资料丢到柳景面前:“查出陈业针对你的原因了。”   “什么?”柳景正在擦桌,一听到消息,立刻丢下抹布,匆匆洗手过来,“是什么原因。”   “还记得周怀么?”连渐脸上的阴郁半分不减,看到柳景点头,他继续说,“陈业与周怀是亲戚关系,陈业本来打算培养周怀接自己的班的,但是周怀出了事,档案上有了污点,想再接班就难了。”   “啊?”柳景懵了,“他们两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怎么扯上关系了?”   “陈业老家是你们那的,只是后来到帝都发展而已,本来周怀打算考到帝都的,但是没考好,就去了富川大学。”   柳景震惊不已:“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层关系。但那是周怀自作孽,陈业他难道是非不分么!”   “陈业是利益至上的人,”连渐抿了抿唇,“只要触动他的利益,他都会找对方算账。向你这种新人,没他后台硬,就会被他封杀。”   “呵……”柳景嘲讽一笑,“这么看来,这些年他除掉了不少他看不顺眼的人吧。”   “说不准,我接触他不多,但他的丑闻我倒听得不少。”连渐回道。   “他究竟有什么后台,那么厉害?”   “听说是广电总局的高层领导,还有央视的高层,只要他挥挥手,就能让整个央视所有节目组风雨飘摇。”连渐冷笑,“不过都是听说,事实上有没这回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柳景沉吟道:“你看现在怎么办?我必须要揭露出他针对我的目的,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先等,等到节目播出后再说。”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安慰道,“这事情急不来的,等到大家都快把这件事忘记时,再挑出来才能掀起轩然大波。”   “连渐……”柳景无奈地叹息,靠在连渐的怀里,幽幽地望着前方,“我累了。”   “累”连渐侧头看着柳景,“你想放弃演讲么?”   “当然不!”柳景坚定地说,“我只是被这些烦事折腾得累了。我原本只想按照人生的规划,好好地参加演讲比赛拿奖,再参加演讲节目,露个熟脸,慢慢地学习演讲,走到我想到达的地方。可是现在这么一折腾,哪怕我真出了这口恶气,我在圈内也混不下去了。”   连渐拥紧柳景,亲了亲他的发顶:“既然不想放弃,为什么要说这种丧气的话。不管怎样,你还有我。”   柳景拍了拍连渐的胳膊,侧头在连渐面颊上偷了一口香:“我知道,只是有点失落罢了。连渐,说说你当初是怎么走到演讲家这个位置的吧。”   连渐宠溺地回了他一吻:“一开始我练演讲,纯粹是为了锻炼口才,以应对客户,后来才慢慢爱上演讲。为了能让自己进一步提高,我前往加拿大拜了一知名老师为师,整整学了三年,回国后通过关系,打入圈子,再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   “老师啊……”柳景憧憬地眺望远方,突然他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念头,“我也可以跟那位老师学习么?”看到连渐一怔,他讪讪地挠挠脸颊,“呃……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是我是真心想学习。”   连渐沉默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可以,但你要是跟那位老师学习,你就得离开祖国,离开你的朋友圈,甚至离开我,你愿意么?”   柳景惊愕,他一时脑热提出这个念头,完全没想到自己将要付出的是什么,他丧气地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连渐知道他的心情,揉了揉他的发:“不急着答复我,好好考虑。只要我联系老师,一定能帮你安排,他教学模式很独特,跟他学习定对你将来大有帮助。我在加拿大也有房子,可供你食宿,但是我的工作都在这里,短期内你我要分隔两地,你就得独自适应那边的语言与环境。”   柳景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我继续去擦桌子了。”说着,拎着刚才的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同一块地方,擦了好几遍。   连渐没有打扰他,打开手机帮柳景看微博的情况,惊讶发现陈业竟然发了个声明的微博:“柳景,陈业回复了。”   “噢……”柳景无精打采地回答,显然心还没收回来。   连渐无奈,过去把长微博给柳景看,通篇都是洗白自己,表现自己无辜的废话,唯一有点用处的,是最后陈业发了律师函,警告那些攻击他的人,若再无证据诬陷,他将连同柳景一起诉讼至法院。   “证据?”柳景冷笑,“最直接的证据就在节目组那里,只要电视播出,大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不过,闹到这地步,估计电视都不会播了吧。”   “让他诉讼到法院,”连渐关掉长微博,“在诉讼阶段,我们就可向法院申请调取当时的录像。只要他敢诉讼,我保证他必败诉。”   柳景笑嘻嘻地说:“这陈业简直脑子有病,以为诉讼到法院能震慑人,结果他却不知道你是行家,根本不怕他。”   连渐看了柳景一眼:“如果不是我,你一个不接触社会,没有后台的大学生,遇到这种事会不惊慌么?”   柳景一滞,竟无言。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习惯了连渐的存在,习惯依靠连渐,却从没想过,没有连渐的话,自己会怎样,会害怕,还是会勇敢?   这件事情,虽然他采用了一个很大胆的方法,但能有今天的成效,终归都是连渐推波助澜的功劳,没有连渐的粉丝团,自己能引起那么大的风浪么?   不能。   答案是肯定的。   在这件事上,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微不足道。   如果陈业这事针对的是连渐,早就呈现一边倒的局面了,而今,那么多天过去,事情还没得到解决,倒向自己的大都是陈业的敌人,所以才会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柳景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翻看评论,一条都不放过,其中几条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没本事,被喷了几句就这么玻璃心,还把事情闹这么大,难道你就没有错误?这评论里的奇葩言论真是够了,你们有没有听过柳景的演讲,一点水平都没有!”   “说实话,你的演讲真不怎么样,陈业虽然不留情面了一点,但我认为零分不算什么,如果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参加比赛?与其浪费口舌争口气,不如好好地学习锻炼,早日把陈业挤下台。”   “因为你不是大手,没有后台,所以陈业就是仗势欺人?这什么奇葩逻辑,自己没本事,陈业说你,你还怪陈业?活该你得零分!”   “柳景……”每一条评论都如刀般戳进连渐的心窝,割得他鲜血淋漓,光是局外人的他都承受不了这种批评与质疑,更何况当事人的柳景。他拥紧了柳景,给他最大限度的温暖。   “其实他们说得没错,”柳景强笑道,“我没本事是真的,小题大做是真的,不肯接受批评也是真的,但是我不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既然是评委,就理应公私分明,在这种事关一个人声誉的时候,不辨是非便下定论,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你知道便好。”连渐刚想安慰,柳景就把他余下的话吻入口中,封缄。   这个吻没有一点情意,就跟柳景得到零分的那天一样,冷得没有温度。   柳景放开了连渐:“但是我需要思考一点,是什么造成这样的不公平对待,导致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连渐,我想安静几天,自己出外走走,散散心。”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与陈业有纠葛,我不放心。这样,我只陪着你,不打扰你,行么?”连渐蹙起眉头。   柳景静默地注视他的眼睛,那里的担心袒露无疑,如果拒绝了连渐,他会很难过的。   “好。”柳景应道。   ☆、第五十三章 ·分别   柳景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单纯地想散心。   临近四月,天灰蒙蒙的,仿佛老天爷打个呵欠,揉一揉眼,就会淅沥沥地落下雨来。   阴沉的天,让人心情无法美丽。   柳景从出门伊始,没说过一句话,低头看地,脚下的路仿佛化作了未知的前程,迷茫得不知通向何方。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沿着计划好的路,走上铺设好的轨道,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成功的尽头。但现在,他却被一双又一双的手,用力地往后推,逐渐偏离自己的方向。   其实,他只是单纯地追逐梦想而已,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的阻碍?   心里的话,化作一声叹息,问了出口。   “没有人能一帆风顺,只是你恰好在开头遇到了难题而已。”连渐紧扣着柳景的手,轻飘飘地说,“能度过这个坎,你便能成长。每一次失败,都是你成功的推进器。”   柳景握紧了连渐的手,陷入沉思。   连渐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周怀,自己也不会获得一等奖,但是一连串的打击,磨去了他的热情与热血,他甚至不知自己闹出微博这件事,是为了争口气,还是想清除掉梦想路上的阻碍。   缓步踏出小区,来到街上,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连渐拥着柳景的肩头,带他避过迎面而来的人。   拐角处突然传来类似惊堂木拍下的声音,接着传来响当当的喊声:“来来来,今天我们说说这段时间最热的话题……”   柳景心口一紧,拉着连渐加快脚步走过去。   只见一张小桌摆在角落里,一个穿着相声服的年轻人双手撑在桌上,眉头一挑,有模有样地说:“最近一件事情被炒到了微薄头条,大家知道是什么么?诶,”手里的纸扇指向其中一位听众,“对了,就是小鲜肉pk陈年老姜。话说这小鲜肉是怎么摊上大事的呢,那就得说到他不凡的来历了,你别看人家瘦胳膊瘦腿的,人家可是大学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嘻……”柳景憋不住笑了出来,什么小鲜肉和陈年老姜,这说的根本就是自己跟陈业,这人还真大胆,敢在街头说这种是非争论不休的话题。   “他好大胆。”柳景支肘戳了戳连渐,小声说。   连渐见柳景心情好了一些,笑容也微露,点头道:“我见过他几次,这人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平时课余会来这里摆摊,以脱口秀的形式谈论当今社会热点事件,口才相当地好,你可以像他学习。”   柳景没听连渐解释几句,就被那人诙谐的语言吸引了过去,痴痴地站在人群中聆听。   源源不断汇入耳中的语句,就像脱离了声音,幻化成一个个的字符,形成字链冲击着脑部神经。   一下,又一下……积聚在脑海里的郁气,霎时被冲得支离破碎,无法凝聚成形,渐而烟消云散。   “我曾与他聊过,他说他的梦想是成为脱口秀主持人,所以有空就来摆摊,锻炼自己,看看自己能吸引到多少群众。”连渐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轻轻地落入耳中。   梦想?遥远又近在咫尺的词汇,他曾经说想当主持人,想当演讲家,可是现在呢,他在做什么?在争口气,在与那些对不起他的人搏斗。   梦想在哪里?似乎已经被他抛得很远很远了。   “连渐,”柳景轻轻扯动连渐的衣袖,痴痴地说,“我想找回我的梦想。”   连渐一愣,渐而化开了笑容,揉着他的发:“我陪你找。”   “我决定了,”柳景认真地注视连渐的双眼,“我想去加拿大学习,追逐我的梦想。只有自己的水平提高了,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连渐笑容更深:“你能看开,我很欣慰。我会帮你联系老师,并帮你办理手续,大概学期末时,你便能出去了。”   “谢谢。”柳景轻轻抱着连渐,“那你……”   “你会带你过去,待上几天,”连渐声音一低,眼里充满了不舍,“然后,剩下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他拿起柳景的手,在手背上深情地落了一个吻,“但你相信我,我会回来。”   柳景反抓住连渐的手,重重在他掌心里按了按,感激与感动都写在眼里,无话。   回到家中,柳景打开电脑,写了一条长微博,将周怀事件的相关贴子放上去,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明清楚,并列举了多种证据证明陈业公报私仇,然后圈了节目组,希望节目组能给出公正的处理。   接着,他在连渐的帮助下,发了一份律师函,称陈业不但在演讲时无根据抨击自己,还给自己施压,给他造成了精神伤害,如果陈业不道歉,他将动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合法权益。当然,这律师函只是为了震慑陈业而做的,实际上柳景根本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去诉讼。   陈业施压的电话音频被曝光了,这更多了几分说服力,一些一开始质疑柳景说话真实性的,也开始倾向于帮他说话。而有些人进而扒出了周怀,并出面证实事实是真的。   在这热火朝天的时候,柳景却隐匿了。   他更换了常用的手机号码,与连渐回了校。   他此刻需要的是安静,那些纷争再与他无关,他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他已经在那条微博里表达自己心累,想隐匿的心情,很多人表示理解,也有很多人替他愤懑,替他抨击陈业与周怀。   回校后不久,节目组抵不住压力,如实播放柳景演讲的完整片段,以致陈业讽刺的话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了解事情的群众愤怒了,纷纷力挺柳景,要求陈业退圈,连许鸣秋都气哼哼地说要帮柳景到陈业微博下出气,柳景笑而不语。   陈业最后受不了气,发了个微博做出声明,同时关闭了评论,这种行为更引起众怒,不少群众到节目组下面,质问节目组为什么请这种没水平的人做评委,并要求将陈业驱逐出节目组。   这后续事件是柳景听许鸣秋说的,他已经不关注陈业这人怎么样了,反正一个陈年老姜,要想动他根基是很难的,所以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能力,日后脚踏在陈业的头上。   陈业的风波被炒了一段时间,就因柳景的隐匿而淡出了。   五月底的时候,刘秘书的刑案有了判决结果,刘秘书服判,不再上诉,柳景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赔款,可以用做出国的经费,但是出国是很大一笔开销,柳景不想白花连渐的钱,提出等他回来,每个月做家政还钱,连渐揉了揉他的发,没有说什么。   连渐帮他物色好了新大学,到时候只要办理一些相关的手续,过了大学的考试,柳景就能到新的大学,换个安静的环境学习了。   柳景要出国的消息,一直都没对任何人说,连许鸣秋也瞒着,直到护照到手的那天,柳景才歉疚地告诉许鸣秋。   “什么!”许鸣秋惊讶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如果一开始就说,你不是得天天念叨我了么?”柳景笑道,“不说不是更好么,省得牵肠挂肚,整天想着分别。”   “你……”许鸣秋语塞,哭笑不得地锤了他一拳,“说得真有道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你出国也好,换个环境,省得整天被那些红眼病盯着。不过你出去了,记得常联系,别忘记我了。”   柳景说:“放心,我肯定会记得你,你也别忘了我。”   “呸呸呸!好兄弟当然不会忘!”   “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柳景拍拍许鸣秋的肩头,笑说,“今晚我请客,想喝什么酒,应有尽有,希望我回国的时候,你已经跟洪少柔在一起了。”   “你什么时候当起红娘了,我跟她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呢。”许鸣秋笑了,“不跟你废话,今晚不醉不归!”   离开的那天,许鸣秋与洪少柔都来送行,洪少柔特意帮柳景求了一个平安符,交给他,期望他一路平安,事事顺利。   柳景笑着收下,看了连渐一眼,张开双臂:“来一个拥抱吧。”   洪少柔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给了柳景一个友爱的拥抱,拍拍他的后背:“希望你在那边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提前祝你顺利,我等着看你成名的。”   “谢谢。成不成名我不在乎,我只想实现自己的梦想。”柳景松开怀抱,转向许鸣秋,“好兄弟,谢谢你。”   “兄弟还说这种话,”许鸣秋紧紧地拥住柳景,声音有些哽咽,“记得多联系,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时间差不多了,柳景拉起行李,与许鸣秋两人不舍地招手告别,与连渐慢慢走进候机室。   直到他没入人群,他都没回头看一眼。   “你不回头看看他们?”连渐问道。   “不,那样只会更悲伤,”柳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见,才能更爽快地告别。”   “说得是……”连渐将他眼底的泪光纳入眼中,轻轻拥着,若有所思。   ☆、第五十四章 ·结局   “您好,请问您要什么饮料?”空姐推着一车的饮料走来,连渐下意识地说:“咖……不,要茶吧。”柳景不喜欢他喝咖啡,说喝多了不好。   空姐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连渐推了推眺望远方风景的柳景:“想喝什么?”   柳景回头,看到连渐杯里的茶,想了想,笑道:“麻烦,帮我倒杯咖啡,谢谢。”   连渐帮他递来咖啡,很奇怪:“你不是说喝咖啡不好么,怎么还要咖啡?”   柳景捧着咖啡,闭眼深吸一口香味,调皮地把那杯咖啡伸到连渐鼻下走了一圈:“香不香,想不想喝?”   连渐握着他的手,放下咖啡,无奈:“你就是为了向我炫耀才要的咖啡?”   柳景笑嘻嘻:“当然不是。我知道你喜欢喝咖啡,只不过因为我说你,才改喝茶的。其实你还是喝不惯茶,所以我就要了咖啡,以免你一会儿喝不惯,还可以喝咖啡。”   飞机里的空调有点凉,连渐本还有点儿凉意,听了他这一席体贴的话,只觉一股热流蹿入体内,熨帖得全身都暖了。他拥着柳景的肩头,轻轻在他发顶落了一个吻:“谢谢。”   柳景无声地笑了:“给你,只给你喝一口,剩下的都是我的。”   连渐摇头:“你喝吧,我喝茶。”说着,捧起茶,浅浅饮下。   柳景捧着杯子,靠在连渐肩头,幸福地笑道:“这种感觉好幸福,我真不想跟你分开。”   连渐拿杯的手一抖,恰好飞机遇上气流向右方侧了一下,茶水差点溢出来,他赶紧捧好杯子,再回神时,柳景已经闭目养神了。   连渐静静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竟然觉得刺眼得慌。不想分开么,可是短期内,这是不可能的……   飞机到了帝都,还有一个小时飞往加拿大的航班才到,柳景与连渐在机场找了家餐厅,随便点了东西吃。   刚坐下来,连渐的手机就响了。   连渐没有回避,直接按了接听键:“是我。”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的目光倏然一凛,与柳景匆匆说了一句“抱歉”,就快步走出餐厅,到外面继续讲。   这一通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讲了十几分钟,等到他回来时,饭都凉了一些。   柳景一口都没动,等他回来再一起吃。见他脸色不是很好,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工作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我已经处理好了。”连渐帮柳景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快吃,一会儿就登机了。”   柳景噢了一声,低头吃饭,吃不得几口,又抬头看连渐,发现他蹙起的眉头还没舒展:“你如果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吧,虽然我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但是我不想你不开心。”   连渐一怔,摇头说:“没什么,吃吧,我会处理好的。”   柳景见他坚持,就不再问,低头刨饭。   可是,不知道怎么来的感觉,他突然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吃完饭后他一直握着连渐的手,连连渐去洗手间,他都要跟着去,总害怕一松手,连渐就要与他告别了。   连渐大概感觉到他的不安,紧扣他的十指,去哪儿都带着他,给他安全感。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时,正是当地的上午,连渐先带柳景到自己的住房处,放好行李。   他顺了顺柳景的发:“时常要几天才能倒过来,你先去洗澡休息吧,我去处理一点事,放心这里我提前交代这里的手下,让他们找人来打扰了。”   柳景知道他有事情办,没有打扰他,点点头:“那我先去了。”   “嗯,我办好回来找你,睡吧。”连渐在他颊边亲了一下,“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   柳景洗澡后就到床上睡了,这里的房子比连渐在国内的家大了不止一倍,小院后还有游泳池,比别墅还豪华,就是空荡荡的,寂寞。   柳景在院子内走了一圈,熟悉周围的环境,一时倒没了睡意,等到有点困意时,连渐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柳景迎过去,帮他接过手里的东西,“忙完了么?你也快休息吧。”   连渐点头:“嗯,我跟老师约好了下午见面,晚上吃饭,我去洗澡,我们抓紧时间睡一下吧。”   “这么急?”柳景吃惊,“今天刚来,不好好休整一下么?”   连渐解开纽扣的手一颤,敛下双瞳里的情绪,语气不明地说:“老师很忙,就今天有空。”   “好吧,”柳景帮连渐接过他的衣服,“你去洗澡吧,我等你一起。”   连渐洗澡后,两人相拥着说了几句亲昵话语,就相拥着睡了。   下午,连渐带着柳景去见了老师,柳景的英文水平说不上好,但是基本的沟通还是勉强可以的,在连渐的翻译下,他与老师沟通得很愉快,也凭借他的好脾气和礼貌讨得到了老师的欢心。   与老师愉快地享用晚餐后,他们回了那个大得不可思议的小院。   柳景的时差还没倒转,实在没有睡意,加上喝了一点酒,头有点儿疼,睡不着,洗完澡后软软地靠着连渐,说着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连渐带着他到后院,支开一张木床,拥着柳景躺上去,让他看星星。   这儿不比国内,人烟稀少,居民区远离城市,环境清幽,空气清新,连星空都因少了一层灰尘蒙蔽,而清朗宽大得多。   夜间繁星点点,汇成一条星河从西方流向东方,柳景痴痴地望着星空,指着上面的星星,软言侬语地说这是什么星,那是什么星。   大概是因为酒精作用,他脸上染着淡淡的一层绯色,诱得连渐忍不住亲他几口。   柳景红着脸挠了挠脸颊,又笑着扣紧连渐的手,靠在他肩头,慢慢阖上眼,低声嘟囔:“要是我们每天都能这么看星星,该多好……”余话,被困意卷走了。   连渐眼里的暗淡无光,俯身在柳景额上落了一吻,轻声一叹:“抱歉。”拿出手机,看着那未接的几个电话,把柳景抱回房,出去打电话去了。   后来几天,连渐就像赶着鸭子上架一样,把行程排得很紧,今天去办理转学手续,明天去学校适应环境,后天去见老师,安排学习行程……   每天时间都紧迫得很,只有到晚上,两人才有时间好好地温存,拥抱。   这样焦急地赶时间处理事情,让柳景意识到了不对劲。   原本连渐是定于一个月后才回国的,所以他们有很充裕的时间去处理这里的事情,但现在连渐似乎把时间都挤到了一周内。   柳景曾问过连渐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回国,连渐揉着他的发,说他会处理好,只是想尽快办好事情,早日空闲下来。   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他的眼里写满了“谎言”这两个字。柳景没有揭破他,也许机场的那通电话就是叫连渐回去的,只是他为了自己才撑到今天,只是不想自己担心,才没有说。   这些他都能理解,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得面对将要到来的分开。   这天晚上,他看到连渐在偷偷地收拾东西,他没有说什么,等到连渐收拾好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过去,抱着连渐索吻,然后顺其自然地倒在床上,痴缠不分。   这天夜里,柳景满足地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的他正在床上看他们的照片,突然门铃声响,走去开门,只见连渐拿着一个新鲜的生日蛋糕,笑着站在他的面前,低声对他说:“生日快乐。”   可惜,梦醒了。   泪珠悬在眼角,柳景缓缓睁开眼。   侧头看去,心顿时空了。   床侧的温度冷了,空荡荡的床上也没有熟悉的味道。一张摆在枕头上的纸,说明了一切。   不告而别,才没那么伤感,这话曾是他说的,连渐今天将这话实现了。   公司有急事,不得不回国,但是不放心他,所以急急忙忙地带他处理所有事情,才急匆匆地赶回去。   虽然心里不开心,但是柳景能理解。   与其缠在一起,恋恋不舍,不如果断地不告而别,这样伤感与不舍就会少很多。   纸条的最后,写了一句话:“最后,送你一件礼物,请到书房领取。”   书房?柳景满怀期待,下床穿好衣后,带着希冀慢慢走向书房,空旷的大房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就像一口闷钟在他心里敲击,咚、咚、咚……   紧张不安。   紧闭的书房门后,究竟藏了什么,连渐临别的礼物又是什么?   柳景深吸口气,缓缓地按下把手,推开房门。   霎那,一排悬挂在房间里的照片映入眼底。   柳景吃惊地看去,这都是他与连渐的照片,有他们的合影,还有偷拍柳景的照片,每一张照片背后都写着一行字,注明拍摄时间、照片内容和连渐的个人感悟。   而当初他们相识时的那张半裸照,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第一的位置,照片后面刻着连渐刚硬的字体:“我的恋人”。   柳景呼吸一颤,有什么正从眼里流露出来。   他一张张地往后看,震惊得无法说话。   每一张照片都被很用心地处理过,有些原照片光线暗的,都被调亮了,这些照片都反映了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有些照片连他自己都没见过。   如果不是心中有他,连渐怎么会拍出那么多的照片。   心被感动溢满,他忍着热泪走到最后一张照片,霎那,热泪不争气地滚落,滑下面颊。   那是一张两人的食指勾在一起的照片,照片经过处理,背景是柔和的暖色,在两人相勾的指尖空隙,写着一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行字下,是他们名字的缩写。   柳景从未与连渐拍过这张照片,从拍摄的角度和成相效果来看,应该是摆拍的。只是,认真一看,两人手指中竟然带着一枚戒指……   柳景一怔,抬起右手想揉了揉眼里的泪花,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兀然发觉,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   取下戒指一看,戒指中缝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字母很小,但充满了浓情爱意。   而这张勾手的照片背后,写了短短的一句话:“我有个愿望,就是亲手为我爱的人,戴上婚戒,现在我实现了,柳景,等我……”   泪,霎那如雨下。柳景如同孩子一般,失声痛哭。   .   七年后。   “柳景先生,你从三年前回国后就打入圈内,并一路走到今天,请问您有什么成功秘诀?”   “柳景先生,请问你对你这次顶替陈业做演讲比赛的评委,有什么看法?”   “柳景先生,现在陈业迫于压力,宣布暂时退圈,有人称是因您恶意报复所为,请问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柳景先生……”   吵吵嚷嚷记者的问话,从柳景走出演播室开始,就蜂拥而至。   柳景脸上挂满了疲惫的神态,但笑容丝毫不减,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解释道:“成功没有什么一蹴而就的秘诀,只有汗水与坚持。”   “每一个行业都如同人体组织,需要新陈代谢,陈业老师虽然在业内是行家,但组织偶尔还是需要一些新鲜血液注入的。”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对我有偏见的人,那么他在对待这件事上,就持主观的态度,无论我怎么解释,他在主观上也不会相信。当然,如果他不是对我有偏见,那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存心报复,而不是陈业老师退位让贤呢?”   柳景回答的每一句话,看似句句在理,实际上说跟没说一样,完全挖掘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出国四年,回国三年,这七年时间,足够他丰满羽翼,也足够他将陈业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赶下来,以他手下败将的身份,屈辱地向他低头——前几年中央反腐,一口气端了数个贪官,陈业的后台也被查出收受贿赂,被判刑蹲监狱里去了,一夜之间,陈业后台倒了个干干净净,没了后台支撑,他的地位急转而下,而在这时候,柳景归来,迅速杀入圈内,凭借一张金嘴替代了陈业。   正在记者问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前方门口处突然有一人闯入,大喊大闹:“我要见冯导!别拦我!”   “很抱歉,冯导称他今天不见客,请你回去!”   那人嗓门之大,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柳景看去,竟然是他的老对手:陈业。此刻的陈业没了当年初见时盛气凌人的模样,脱去了光鲜的外表,他不过就是一个刻薄而惹人厌烦的普通人。   媒体看到陈业那嚣张的模样,纷纷架起相机拍下,柳景付之一笑,淡然地继续往前行。   曾经广开大门迎接陈业的地方,如今对他闭门不见。   而柳景却踏入陈业曾经风生水起的地方,取代他走进广开的大门。   陈业一败涂地。   有记者问他,对陈业有什么看法,或者想说的?   柳景笑道:“陈业老师曾经是业内的行家,我很尊敬他,尽管与他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但我还是要承认,他是个优秀的老师。如果真要问我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就是感谢他曾经对我的照顾,让我今天有机会,以优秀的成绩回报他。抱歉,大家借过谢谢。”   从记者群中穿出,只见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英俊男子,手插裤袋,伫立在门口丈许之外,深情地望着他。   柳景笑容里洋溢着幸福的味道,他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去拉着男子的手说:“连渐,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连渐握住他的手,笑着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深情款款的吻。   再抬头时,两人四目相对,目中浓情荡漾。   咔嚓,相机一响,拍下他们幸福的一刻。   次日,微博头条:   “连渐与柳景两夫夫公开秀恩爱,单身狗们表示受到了一千零一次伤害。你受到伤害了吗?[doge]” 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