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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师应接不暇地报念价格,拍卖台后的土地商闭目养神,神情怡然自得,似乎7900万这个价格还没有达到他的理想要求。   “77号,8000万。”拍卖师面含微笑,别有深意地看了77号竞买人——傅氏寰宇集团。   8000万,一个价格坎,如果她的猜测没错,在念出寰宇集团加价后8000万的疯狂数字,会场90%的开发商都会自觉推出这场激烈残酷的价格战役。   8000万,又引起台下的竞买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经理,您猜猜,这块地能叫到这个数?”一个穿灰色西服的开发商伸出食指,摆了一个“1”的造型。   “1亿?”邻座的伙伴问。   “嗯,成为今年业内第一块市价过亿的土地!   “呵呵,这还真不好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寰宇拍到这块地,他们公司的股票又得疯涨一段时间,这吸血的资本家啊。”话还没说完,77号竞买人又叫出让一众开发商望而莫及的9000万“天价”。   ******   傅氏寰宇集团,龙城最神秘的资本帝国,垄断了龙城的餐饮、住宿、娱乐等服务行业,商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寰宇投资房地产行业的时间不长,但凭借雄厚的资本和勃勃的野心,寰宇集团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趁着龙城的“炒房热”跻身至业内的金字塔顶端的几大猎头之一。   这场大型土地拍卖会邀请的地产开发商数理不下百位,虽然公司数量不少,但随着666号地价格不断的疯狂攀升,主动放弃竞价的地产公司越来越多,9000多万,快突破8个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开发五环外的3个小楼盘,盖10幢高档住宅楼,买500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   虽然666号地位于市区核心地带,蕴含巨大的商业开发潜力,但要拿下这块土地,大多数小型开发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没有金钱与魄力去吞下这块巨型蛋糕,就算拿下这块土地,能不能最大化开发666号土地也是个未知数,小公司们只能遗憾地放下手中的叫价牌,观看现场剩余十来家公司的终极较量。   中小公司是拍卖会的绿叶与陪衬,只有像77号傅氏那种的大型公司才有资格参加一掷千金的价格角逐战。   其他几个对666号土地兴趣浓厚的地产公司,地位及综合实力都在排在业内前十,资产雄厚,人脉宽广,随便指出一家公司,都有可圈可点、影响行业发展的代表项目。   但凡事都有例外——   “105号,9100万。”拍卖师看着105号的叫价牌,略微低头,用斜光在资料簿里查找105号竞买人的背景。   “啊,105号第一次叫价啊!”一个小有名气的开发商发出惊叹。   “会不会是这位哥们儿搞错了,把叫价牌举错了吧!这哥们儿之前一次价都没有加过,而且看他的号数排的那么后,估计是家小型的开发商吧。”同伴附和道。   不止小声说话的这两位反应如此,在场大部分竞买人都面露疑光,四处搜寻半路杀出的程咬金——105号竞买人,暗地打听105究竟为何方神圣。   一块比足球场大不了多少的土地价格超过9000万,在2001年的龙城并不多见,保守派的几个地产公司犹豫片刻后,再没有举起叫价牌,他们的沉默代表他们已经放弃了666号土地,为一块地,公司得承担巨大的投资风险与机会成本,不值得。   “77号,9200万。”   “88号,9300号。”   “568号,9400万。”   “105号,9500万。”   105号第二次叫价了,拍卖师这次放缓语速,偷偷观察暗105号竞买人。   资料中显示,105号竞买人是一家资金、规模中等的地产公司,主营地产开发与策划,以及楼盘的销售代理项目,同时兼营工程承建,10年前注册的,做项目的资金来源单纯,70%靠银行贷款,没有外商或大型公司注资。拍卖师混房地产这个圈子,自然对行业有所了解。10年前,上世纪90年代正是龙城第一批房地产兴起的热潮,据工商总门统计,那三年,一共有2000多家地产公司注册成立,人人都想从这个利润丰厚的行业中分一杯羹,但随着政府调控与市场残酷的淘汰,那上千家公司,存活至今日的也仅仅才十几家而已。   这个行业有巨大的诱惑,也有致命的竞争。   由于105号竞买人位置离拍卖台有些远,拍卖师有些看不清竞买人的长相。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举着一块烫金的叫价牌。   拍卖师心里十分好奇,这种规模的小公司参与竞拍,纯粹自寻死路,或恶意抬价,9500万,可以买下好几个与105号同等实力的小公司吧。不过,拍卖师转念一想,或许是105号是在扮猪吃老虎,深藏不漏呢?   竞买人席位分三五九等,那些强背景大的公司全部被安排在视线开阔、最靠拍卖台的高级席位,规模小点的,没什么知名度的,就像105号,坐的离拍卖师十分远,拍卖师连人家发型、长相都看不清楚。   这时,568号鼎力地产的总经理刘大力不满地抗议:“这个105号是从哪个石头里蹦哒出来的,一开始不加价,但是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来,105号那傻逼玩意儿是故意捣乱的吧?”   “刘总消消火,我看看竞买人参会名单哦……”秘书擦擦脸上的汗珠,“啊,找到了,在名单上排名挺后呢……105号叫宏业地产公司,好像是一家挺低调的老公司,成立有十多年了。”   “资产多少,那傻逼老总叫什么?”刘大力烦躁地看着手中的叫价牌,虽然嘴上在询问105号竞买人的信息,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瞄向77号竞买人,他此时的最大竞争对手——寰宇集团。   “姓纪,纪绍辉——”秘书又翻了一页资料,小声说,“注册资本500万。”   “纪绍辉,105号的总经理叫纪绍辉,除了数十年的项目经验与资历,他们公司并没什么特色亮点,主要开发住宅用途的楼盘,美润家园就是他们开发的。”寰宇集团的市场总监,对身旁边的年轻男子微微弯着腰,轻声道。   虽然男子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大小,但市场总监的态度恭敬卑谦,丝毫不敢逾越自己的本分。   “傅总,105号的资料我们收集的不全,我现在给美芳打电话,让她立刻整理105号的资料。”   傅笑寒把目光从竞买人参会名单上收回,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一个资产才500万的小公司,跳梁小丑而已,不足挂齿。   市场总监看懂老板的神色,没再提105号的事。   “继续加价。”傅笑寒低声道。助理立马举起手中的叫价牌——   拍卖师洪亮磁性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77号,9600万。”   拍卖师的话还没说完,568号的刘大力已经按耐不住自动加价。刘大力加完价,紧接着又有一家公司继续加价。   拍卖师的声音有些激动,拍卖价格越高,她拿的佣金提成也越多。   “568号,9900万。”   9900万,真的突破1亿了,所有的人摒住呼吸,高级会议室里的温度恰人,但很多人脸上紧张的纷纷冒出汗珠。   傅笑寒勾起一个冷笑,对助理挥挥手,示意助理继续举牌。助理举起那个渡了一层黄金的叫价牌,但拍卖师并没有叫出寰宇集团的竞买人序号。   “105号,1亿——”   拍卖台下的人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集体讨论今年第一块价格过亿的土地,在那么贵的土地上盖一幢房子,成本不斐,不管是商业还是住宅用途,消费者未必能买的起。虽然业内人士都对今年的楼市预期很高,但楼市向来变幻莫测,万一出现个意外,小公司可能连本钱都捞不回来。   风险愈来愈大,一直加价的那几个老牌地产公司,又有一家决定退出。   ******   这场拍卖会前半场,各开发商出于利益考虑,都踊跃竞价;但后半场,明显是那几个顶级商业巨头的争夺博弈,买到最贵的666号地,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开发潜力无限,更因为最贵的土地象征一种普通开发商无法触及的地位,这是业内心照不宣的规则。龙城目前的房地产市场势均力敌,几大地产公司的综合实力旗鼓相当,但谁都想争得第一、称霸市场,成为龙城房地产行业的第一块金字招牌。   568号鼎力地产的刘大力,在参加拍卖会之前已经做好了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虽然已经有小道消息说鼎力由于经营不善、负债累累,但刘大力显然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666号地是他今年决定大干一笔的重点项目。因此,鼎力地产是拍卖会上加价次数最多的竞买人。   纪绍辉坐在最后一排,聚精会神地听着拍卖师报价。他在业内混了十年,宏业创建之初,公司欠了银行几百万贷款。当年,纪绍辉关系好的几个朋友都觉得纪绍辉疯了,那时正值改革开放的下海热潮,随便做点小生意都能赚个百八十万的,承包工程更是利润翻倍涨,但纪绍辉却偏偏要在陌生行业里营生,除了脑子进水外,朋友们再也找不出能解释纪绍辉抽风行为的理由。   最初那两三年,由于纪绍辉的性格张扬,经验不足,他投资的几个楼盘市场反响并不算太好。直到第四年,公司的财务情况才扭亏为盈,每年的利润都在翻倍增涨,摸爬滚打中,他的人脉日益丰富,做的楼盘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但纪绍辉对这种得过且过的状态并不满意。   如果继续开发三环以外的小楼盘,他的宏业算已经达到了事业顶峰。只要市场积极,公司做的项目绝对不会亏本,年底的账头上稳进千万元的纯利润。他不用为吃穿发愁,每天只需和那些富商朋友混在一起,买高级别墅、买高级跑车、包养几个情人小蜜,酒池肉林,夜夜笙歌,让公司员工拿奖金拿的红光满面,心情好的时候在家乡建所希望小学,这种生活状态,肯定有不少的人羡慕。   但那都是别人的生活,纪绍辉除了基本应酬外,对那些奢靡放荡丝毫不感兴趣。十年的摸爬滚打,让纪绍辉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让事业更上一层楼,他想让宏业能走向一个更高更广的平台。   盖房子,只要一个有心人掌握天时地利人和,勤勤恳恳,谁都能在欣欣向荣的房地产事业里获得一席之位。但纪绍辉是有野心有目标的商人,如果安于现状只会让宏业停滞不前,未来市场的竞争趋势越来越激烈,如果宏业不做出点新成绩,很快就会被新兴的地产公司所替代,消失在兴衰更迭的时代洪流中,无影无踪。   参与666号地的竞价,众多开发商一致认为是纪绍辉不自量力,痴人做梦,想赚钱想疯了。但纪绍辉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放手一博,还有竞买成功的可能性,就算输了,顶多也就是被鼎力那几个大公司排挤打压,但前提也得是行业巨头们肯“纡尊降贵”,自降身份给宏业穿小鞋。   105号身先士卒,打破大鱼只能大网捞的不成文“规矩”,着实让一些新兴的地产公司拍手叫好,几个有点实力、原本打算放弃这场拍卖会的开发商们,又纷纷举起叫价牌,出人意料,这场拍卖会又掀起第二轮竞价高|潮。 ☆、第二章   “刘总,现场有些混乱,大家好像都对666号地感兴趣。今年的楼市可能会创历史最热。”鼎力地产的秘书道。   “老子|日,那些喽喽算个屁,既然他们有兴趣,就让他们参与竞价,老子我见一个踩一个,你把牌子举好,老子就不信他们有钱拍下这块地……”刘大力爆粗口,他没上过几年书,性格又直爽,向来讨厌儒商那种文绉绉、假腥腥的客套话。   商场如战场,与其煞费苦心玩虚的,不如把刀剑擦亮,来几场真枪真火的战斗,让那些龟孙子输的心服口服。这是刘大力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刘大力靠这句话,从一个只会种田的农民,“战斗”成排名前十的地产公司,他自信满满,以为他这句话糙理不糙的格言,哪天能被写进龙城商圈的历史里,孰不知,也就是他深受这句话的影响,这场拍卖会后,他的公司在短短几月内迅速瓦解,末路穷途,面临破产的危机。   “可是刘总,您投资的股票现在还没回本,还有您前年开发的温泉山庄效益也不太理想……”秘书小心翼翼地劝说。   “别瞎操心,我们继续从银行贷款。只要拿下666号这笔大买卖,还怕输不起那点儿破股票的钱吗?”刘大力无所谓道。   房地产开发,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开发商拿到土地证,已经代表开发商稳赚不赔,银行一般都会放宽贷款的条件。有了贷款,他们就有资本开发土地、做项目。而且效益良好的大公司,银行甚至会主动提供贷款。   “但那块地的价格越叫越高,现在价格快到1.2亿了,完全超过我们的财务预算。刘总,三思。”   刘大力瞪了秘书一眼,秘书吓的低头噤声。   “切,要怪就怪105号那个王八犊子,突然冒出来,引的一众人都跟着叫价,等老子竞价成功后,看老子不狠削那犊子一顿……”刘大力吭哧吭哧地骂道。   会场的气氛令人逐渐感到压抑。   “43号,1亿1500万。”   “82号,1亿1600万。”   “136号,1亿1700万。”   “568号,1亿1900万。”   拍卖师觉得嗓子有些渴,可依照眼前这种节奏,拍卖会离结束似乎还有一段时间,43、82、136……这些号数的开发商规模都不算太大,现在财大气粗地参与竞价,只能侧面说明大家一致预测,今年房地产行业前景很好。   地价疯狂上涨。   纪绍辉觉得自己失算了。拍卖会开始前,他猜到666号地的竞争会很激烈,但没有想到会激烈到这番程度,1.2亿的天价依然令众人蜂涌竞价。经过第二轮竞价高|潮后,666号地的价格顺利突破四倍。   “77号,1亿3300万!”   “568号,1亿3400万!”   “43号,1亿3500万!”   “88号,1亿3600万。”   “568号,1亿3700万。”   奢华明丽的会议大厅又是一阵鸦雀无声,三米多高的欧式天花顶上,四处回荡着拍卖师疲倦沙哑的声音。   ******   郝志诚推了推身旁的纪绍辉,小声问,“纪老弟,还要加价吗?寰宇和鼎立追的太紧了,容生、民华他们再都没有叫价了……”   纪绍辉微微蹙眉,“你觉得666号地最终成交价是多少?”   “看这情况,不好说。你看鼎力的刘总,已经急疯了,脸红脖子粗的,恨不得一口报价,把666号地收入囊中……”   纪绍辉缄默不语,两年前他就开始筹划一些三环内的项目,为他做大项目积累经验,而且项目最后获取的成绩都还不错。那个时候,他就相中了市中心待出售的666号地,近几年龙城的楼市虽然时好时坏,有小幅度的波动,但纪绍辉有种灵敏的直觉,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成长期,龙城地产业很快会迎来一股炙热激烈的狂潮,为他做大项目制造良机……   由于资金有限,纪绍辉圈的地并不多,而且都是价格炒不起来的居民区。他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开发项目,哪怕初期多砸些钱,而666号地的商业价值和开发潜力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只不过当时666号地并没有出售的风声,他只能耐心地等待,这一等就是两年。   今天的拍卖会,他的目标只有666号地,他最初估计的成交价可能会在1.1亿左右浮动,但出乎意料,在场很多开发商都中意这块地……按照这种速度与节奏,666号的价格恐怕翻过五倍才有可能一锤定音。   “纪老弟,你决定好没有?我们还叫价吗?”郝志诚问道。   “银行答应你拿到666号的土地证后,给你贷7000万,我能想办法搞到3000万入股,你公司那几个项目估价能赚2000多万,但这加起来也才有1.2亿,就算你想空手套白狼,但这摊子摆的太大,我们玩不起啊!”   郝志诚用钢笔敲了敲桌子,提醒纪绍辉谨慎而行,他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总,与纪绍辉经历相似,两人都是西北一个经济落后的省份出来的,白手起家,打拼了十年才到今日的老总地位,既是老乡,又是商业伙伴,交情自然不浅。   纪绍辉闭上眼睛,微微抿唇,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为666号地辛苦筹备两年,甚至把朋友都拉进这个水深火热的圈子,却还是拼不过那几个资金雄厚的大公司。   “小纪,你有听到哥的话吗?”   “听到了……”纪绍辉在脑海中飞速算计购买666号地的成本代价,或许他可以赌上公司的命运放手一博,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仅仅在纪绍辉心头停留了不到一秒,就飞速闪过。   打肿脸充胖子也是有限度的,他是宏业的总经理,手中还掌握着几十名员工的生存权,万一,他没有做好666号的项目,那他10年的心血将会付之一炬。   ******   创建宏业之初,纪绍辉住在楼盘的工地,一天只吃三个白面馒头,一块两毛钱的腐乳有时能吃五六顿,白天他跑遍大大小小的银行、贷款中心融资,晚上还得应酬形形□□的商人政客,过着水生火热的日子,几乎天天都会糟人白眼受人侮辱。   两个月的陪酒陪笑后,他终于拿到郊区江边的一块土地——那是他开发的第一个楼盘。买地的钱,是他从黑市上高利贷借的。   纪绍辉清楚记得,在他二十二岁生日那天,高利贷突然闯进工地上,洒了两车鸡血,拿着一把西瓜刀驾到他脖子上,面容凶神恶煞,逼他还钱。   纪绍辉拿出白纸黑字的合同,说,没到还款日期。高利贷冷声一笑,撕了合同,刀刃很锋利,轻轻一划,他的脖子开始冒血……后来,纪绍辉在一次私人聚会上才知道,洒鸡血、抹脖子是高利贷惯用的伎俩,那些人爽快地给纪绍辉借钱,看中的其实是纪绍辉开发的江边那块地。   生日那晚直到十二点,纪绍辉才摆平那几个肌肉纠结,身上纹着青龙图案的流氓混混。   由于工地上一日之间冒出几百平米的血污,第二天清晨,执法部门就找上了纪绍辉,把宏业唯一一间办公室兼纪绍辉的卧室、书房,彻头彻尾地检查了一番。检查的结果当然是这个外乡来的守法好青年,没有参与乱七八糟的不法勾当。   但执法人员费尽苦心检查,总要鸡蛋里挑骨头,挑出一些毛病。那时,纪绍辉的土地使用证只是审批完了,但没有正式发证件。那些穿制服的便以此由,扣押了宏业的营业执照,大摇大摆地走人。   纪绍辉在龙城没啥背景,认识的朋友大多是平民百姓,他没有疏通关系的熟人,只能另辟蹊径。他用了三天时间,从亲戚朋友那里借了两千多块钱,请那几个制服在五星级酒店里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后,纪绍辉又咬紧牙,请制服们去舞厅跳舞,一直玩到第二天清晨,制服头头才从一个廉价的黑色公文包取出宏业的营业执照。纪绍辉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片,弯腰陪笑,感谢几位领导的“格外开恩”。   制服头头对纪绍辉的表现还算满意,他拍拍纪绍辉的肩,笑问,小纪经理啊,我都听说了,你得罪的可是本地的一个流氓小帮派,你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担保人,从银行贷不到项目开发的工程款,纪绍辉怎么可能和那些凶神恶煞的黑|社|会扯上关系。   纪绍辉笑着说,江湖上的一些小误会,我已经和他们和解了。   制服头头挑起眉毛,他本来想再利用黑|社|会这个让人闻声色变的组织,再从这个年青人身上狠敲一笔。纪绍辉立刻会神,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制服头头的口袋中。   制服头头哈哈大笑,把执法警棍装回公文包,道,小纪经理真乃性情中人,实在又爽快,给哥说说,你是怎么和他们和解的呢?   纪纪辉惹上的是当地一个小帮派,那小帮派突然敲诈纪绍辉江边那块地,目的是为进贡他们帮派上面的一个大组织。大组织在龙城赫赫有名,祖上是清朝时期的达官贵人,民|国时期幸运地跟对了革|命方向,随后风雨动荡的几十年,没被抄|家,没被扣反|派帽子,一直平安无事,甚至利用民生缭乱的十年大革|命,在龙城建了一个神秘黑暗的地下“王国”,势力发展至龙城及周边大大小小的城市。等上面想管起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任其越壮越大……   纪绍辉颌首想了想,平静地说,出来混的,大家都不容易,我现在虽然混的落魄凄惨,但他们不讲王法、哆哆逼人,我一时冲动,往身上倒了两桶柴油,拿了打火机陪他们玩命儿,他们最后也就离开了。   制服头头看着纪绍辉坚定清明的眼神,心里突然产生一丝不舒服的异样感,倒不是他同情眼前穷困潦倒的年轻人,也不是被年轻人不要命的玩法儿唬住了……后来,制服头头不仅还了纪绍辉的红包,甚至稀里糊涂的,认纪绍辉做了他的干弟弟。   ******   “77号,1亿5800万。”   “568号,1亿5900万。   “77号,1亿6000万。”   “568号,1亿6100万。   寰宇集团和鼎力地产你追我赶,谁都不肯先停价,拍卖师念出的那些天价仿佛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零,大部分人对那些零都麻木了。   不知不觉,会场上只有两个公司叫价,一个是在龙城呼风唤雨的商业帝国,一个是在业内缔造无数神话的老牌地产公司。   第三轮竞价,已经进入高|潮阶段!   “山珍海味果然还是给前三排的开发商准备的,咱们陪衬就是闻闻肉香的。”郝志诚道,“就算再加你一个宏业,我一个志诚,我们还是玩不过77号他们,老弟,放弃吧!”   郝志诚说的对,就算再赌进一个宏业,他都无法享受这场资本盛宴。   就像十年前江边那块地,他得罪了高利贷,楼盘出了设计图纸、打好地基后,就因为没有后续资金被迫停工。停工一个月后,在他千辛万苦跑银行拉贷款时,有一个富商找到他,阔气地要买他那块地,土地价格可以翻倍,富商甚至主动提出当他的贷款担保人。   “纪老弟,算了吧!666号地,我们触不可及。”郝志诚劝道。   纪绍辉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太好,他笑了笑,说:“只能暂时放弃,今天一行就当我们长长见识,回去咱好好努力,争取在日后的拍卖会上我们坐在到三排。”   “纪老弟,你真幽默,呵呵……”郝志诚有气无力地对纪绍辉竖了一个大拇指。   纪绍辉干笑两声,解开了胸前的领带,然后坐直身子,决心暂时做个好陪衬,把思绪集中在眼前如火如荼、没有销烟的商业激战中——   666号地的新主人究竟是谁,他同会场数百人一样,心中好奇又紧张!   “568号,1亿6600万。”   会场一片寂静,寂静得有些诡异,寰宇集团竟然没有继续追价。   拍卖师的声音有些颤抖,明天财经报的头条肯定会印着她举着黄金锤子的图片。   “1亿6600万,第一次。”会场的气氛压抑沉闷。   “1亿6600万,第二次。”隐隐有人躁动不安。   “1亿6600万,第三次。成交,恭喜鼎力地产,最终竞买到666号地。”   会场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刘大力的脸红红的,他腼着大肚子,疾步走向鲜花簇拥、铺着红色地毯的拍卖台,享受众人羡慕的、嫉妒的、愤恨的眼光……   1亿6600万,多么吉利的数字,哈哈哈哈,刘大力不禁在拍卖台上大笑。在拍卖台上享受够了,刘大力才想起一个人,一个他手下的“残兵败将”。   刘大力挑衅地看着寰宇集团年轻的执行总裁,突然对那人伸出一个中指,举止低俗,几乎让在场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   谁知,年轻男子并未生气,嘴边反而扬起一个淡然的笑。他摆了摆手,似乎在祝贺刘大力的成功与荣耀。 ☆、第三章   拍卖会结束后,主办方在帝豪酒店当场举办了一场晚宴。   刘大力是拍卖会的最大赢家,因此在宴会上倍受瞩目,无论他走到宴会的哪个角落,都有开发商愿意主动攀识他。   与西装革履的普通商人不一样,刘大力身穿一件金黄色的丝绸唐装,脖子和手腕上挂着晃眼的粗粗的金链条,头发梳在后面露出宽阔的额头,嗓门十分洪亮,一言一行都散发着浓浓的暴发户味道。   刘大力挽着那位身穿龙纹旗袍的拍卖师,空出一只手端着一杯红酒,昂首挺胸地走到傅笑寒面前。不少人用眼神偷偷打量二人,谁都没有忘记刚才在拍卖台上,刘大力对傅笑寒竖起中指的那个粗鄙的动作。   “傅公子,今晚玩的开心。”刘大力道。   傅笑寒不冷不热地说:“今天是刘总的大好日子,傅某怎么敢抢您的风头。”   刘大力冷哼了一声,“傅公子,你怎么不敢抢了,把666那破地的价格抬那么高,然后才把破地让给老子,老子真怀疑你是恶意抬价。”   傅笑寒眼睛中毫无一丝情绪,他没有说话,轻轻抿了一口酒。   刘大力被傅笑寒冷漠的态度激的十分不爽,正准备发出骂声之时。   傅笑寒才不慌不急地开口:“刘总真会开玩笑,拍卖会的性质本来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怪晚辈把价格抬高了,但就算寰宇不叫价,还会有其他公司叫价。刘总纵横商场这么多年,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   刘大力捏紧杯子,一口饮完杯中的酒。   “更何况,最后是您的鼎力买到了666号地,您应该感到幸运而已,而不是为那区区几千万斤斤计较。”傅笑寒说的云淡风轻、有理有据,倒让刘大力有口难言,他心中莫名奇妙憋了股怒火。刘大力虽然是个粗人,但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绝对有过人之处。他能看出傅笑寒说的这番话并不是出自真心。   傅氏集团房地产的相关事务都由傅氏第七代嫡孙傅笑寒打点,刘大力也是近两年才与年纪轻轻的傅公子打交道,以前刘大力吃过傅笑寒几次亏,他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拍卖会上,刘大力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要与傅氏争个你死我活,有部分原因是眼前这个清冷毒辣的年轻人引起的。   “呸,虚伪……”刘大力低声咒骂。   傅笑寒的助理欲上前维护主人,傅笑寒伸手挡住助理。   刘大力知道傅氏集团财大势大,普通人招惹不起。但刘大力不是姓耸的,他粗鲁地骂了傅笑寒一声不是东西,用力揽住拍卖师苗条的腰身,转身走开,继续其他开发商面前耀武扬威。   刘大力走后,助理问傅笑寒:“傅总,我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不用了,你打电话把阿如叫出来,我们去摘星楼吃饭!”傅笑寒道。   “知道了,傅总。”   ******   停车场中。   纪绍辉倚靠在一辆黑色小夏利的车盖上,点燃一根烟,猛然吸了一口。   郝志诚拍了拍纪绍辉的肩,安慰道:“老弟,少吸两口。”   纪绍辉解开领口的两粒水晶暗扣,长呼一口气,“郝哥,你先回家,嫂子应该在等吃晚饭!”   “要不上我家吃晚饭吧,你嫂子做的是清蒸螃蟹,很鲜的。”   “不用了。”纪绍辉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我过会儿还有应酬。”   “唉,老弟啊,不是哥说你,你就是心太高了,不肯安于现状,才把自己搞这么累。”郝志诚说的是事实,纪绍辉为了公司的第二次发展,已经付出不少心血汗水。   纪绍辉淡淡一笑,双手环胸,没有说话。烟雾弥漫在他的身影上,让人看不清纪绍辉的表情。   “好啦,你就别纠结666号那块破球场啦,这事情到此翻盘,我们谁也别再提不愉快的事。我认识一个归国华侨,手头上有几个项目,改天介绍你们认识。”纪绍辉的努力,郝志诚都看在眼中,他明白666号在纪绍辉心中的重要地位。   提起666号地,郝志诚以为老友的眼神会黯然失色,未料,纪绍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郝哥,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啥机会?”郝志诚同情地看了眼纪绍辉,他这弟弟估计是被拍卖会刺激到了,竟然还是不死心地说他有机会。   “开发不了666号地,宏业还可以承建666号地的工程。”   郝志诚白了纪绍辉一眼,“你们公司的主营业务又不是建筑工程,刘大力会把这个项目交给你承建?老弟,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我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宏业做不了鼎力的工程承建商?”纪绍辉道。   这次换郝志诚沉默了,纪绍辉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看法和道理。   ******   纪绍辉一幕一幕的回想起拍卖会的场景,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夏利的车盖,娓娓道出心中的疑惑。   “你不觉得这场拍卖会像个商业陷阱吗?”   “陷阱?”郝志诚的声音突然拔高。   “嘘,你小点声儿。”纪绍辉环顾了空无一人的停车场,轻声道,“我手上有北京上海那几个大城市房地产行业发展的数据,与那些一线城市相比,龙城的地产业起步较晚,所以普通土地的价格难以过亿,但666号地将近1.7亿的拍卖价格成交,排除了挂靠拍卖容易虚抬高价这个因素,666号地的价格不太正常。”   “小纪,你别疑神疑鬼,价格涨成那样,还不是你们这群‘奸商’哄抬的呗。”   纪绍辉摇摇头,“但今天拍卖会其他几块地的拍卖价格都挺合理,价格浮动在我预估的范围之内,唯独666号地,十分异常。有几个公司是真心想要666号的,但像88号的博奥地产、99号的瑞希实业,这么积极地竞拍一块商业用途的土地,我觉得挺奇怪的……”   “小纪,你别多想了!他们肯定和你一样,都看好666号地的潜力!”   纪绍辉摇摇头,继续道:“博奥地产项目部的主管,我挺熟悉,那人有些管不住嘴,总喜欢炫耀他们公司投资开发的项目。我和他前天还在一个品酒聚会上聊过天,按他的性格,肯定会炫耀他们博奥会关注666号地。但当时那个总经理没有。至于瑞希,更是离谱,他们公司年初已经投资了市政的一个大型项目,向银行贷了6个亿的款,瑞希的董事长又不傻子,欠银行那么多钱还积极参与竞价……”   郝志诚沉默许久,闷声说:“你们圈子水真深啊,那些拐弯抹角的东西挺多。”   纪绍辉笑道:“这也就是我的猜测而已,如果刘大力或者鼎力地产的高管注意到这些细节,就不应该为666号地白花那么多冤枉钱。”   很明显,刘大力的鼎力就是落入陷阱中的倒霉兔子。   郝志诚摸出口袋里的钥匙,“怎么了,你还替那个暴发户心疼起钱来了?你刚才没听见那个暴发户是怎么骂你的吗?”   纪绍辉毫不在意地道:“听到了,他说我是不知好歹的投机分子。”   “那你还替刘傻逼心疼什么钱啊,那逼玩意儿,活该被人宰!”郝志诚道。   纪绍辉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语气染上几分正经,笑着说:“第一,我没有心疼刘大力花的那些钱;第二,我确实是个投机分子,准备投机666号的开发。”   郝志诚笑了笑,拉开小夏利的车门,坐到副驾上,说:“得,你想怎么投机是你的事,我要回家啦,回家晚了,老婆又要念叨我。”   纪绍辉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安全带系上,坐稳了!”   “你不是上月刚买了辆bmw吗?怎么还开你这破车出来,好丢人。”郝志诚突然问。   “开着顺手,反正停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是我的车。”小夏利是纪绍辉赚第一笔钱买的,当之无愧是陪伴他多年的“战”车。纪绍辉舍不得卖掉,不重要的场合开的都是小夏利。   “呵呵,你脸皮还真厚,这停车场停的都是奥迪、宝马之类的,快赶上豪华车展的阵势了,你的小夏利简直拉低了其他车的层次。”   纪绍辉慢慢把车驶出停车位。郝志诚指了指夏利旁边的一辆银白色的高级跑车,感慨道:“车牌7777,看样子一定是辆好车耶,但啥品牌我还真不知道,是个双m耶……”   纪绍辉的目光顺着老友指的方向,随意打量了那车一眼,正准备收回视线专心开车时,却看到银白色跑车的车窗缓缓滑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拇指上面还戴着一枚深红色宝石的黄金扳指,看起来高贵又骚气。   郝志诚没有察觉那辆高级跑车里有人,低头摆弄夏利车上的音响,粗糙悠长的陕北民摇从音响里倾泻而出,土气的音乐立刻响遍半个停车场,甚至有些车的报警器自动发出警笛。   “马仙仙又出新歌啦,老弟,她出新歌你怎么不告诉我……”郝志诚嘟囔着说。说完,还跟着哼起了家乡古朴的曲儿。   银白车跑车上的那只手依然挂在窗外,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如血般深沉稠重的宝石发出璀璨神秘的光芒,纪绍辉眨眨眼睛,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慢慢驶出停车场。 ☆、第四章   拍卖师黄小梦躺在kingsize的高级大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晒到女人的脸上。   黄小梦被刺眼的阳光蛰得眼睛发疼,想转身换个姿势继续睡觉时,一只肥厚的大手突然从蚕丝被里伸出,搂住她的肩膀。   “别走……”一个浑厚粗鲁的声音从黄小梦身后传出。   女人揉揉眼睛,想起昨晚荒唐糜烂的场景,拍卖会结束后,她一直陪刘大力应酬喝酒,然后喝的不醒人事,两人没有回家,直接开了帝豪酒店最顶级的总统套房。   黄小梦一把推开身后的那摊肥肉,取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同事的电话,想让同事查查财经新闻的头条。同事却告诉她今日头条是股市近三年以来的最低点,大盘跌停,而拍卖会的相关新闻只字未提。   女人郁闷地推醒呼噜声震天的刘大力,把头条的新闻告诉刘大力后,刘大力惊的立刻从床上爬起,连衣服都顾不上穿,赤|裸的跑下床找手机。   刘大力最近两年迷上了玩股票,往里面投了上千万,股市的行情时好时坏,最开始刘大力不会玩,赔了3000多万,后来,他不甘心赔钱,特意聘请了三个职业操盘手帮他进行股票运作,慢慢捞回一些本钱。   年初,股市受国外一起恐怖袭击事件的影响持续下跌,刘大力算了算,又损失500多万,他问过那三个操盘手,要不要趁损失不大全部抛出,但三人的口吻一致,不抛售那些股票,让他耐心等待股市升温回暖。   刘大力焦急万分,他没有那三个操盘手的电话,只能拨打秘书的电话,但秘书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刘大力在心里默默计算了番,这两年他在股票上总共投了5000多万,他本人没有那么多资金,三分之二的钱都是从公司账户上划的。刘大力拍了666号那块地后,计划把股票全部抛出,转让股票的钱用来弥补666号地的购置资金。但现在这大盘全绿的趋势,股市一片混乱,他买的那些股票全部跌停,不能出售,送给别人,别人都未必会要。   女人看到刘大力惨白的面色,隐隐猜到刘大力的反应可能与股市动荡有关。她笑嘻嘻地问:“刘总,怎么了?要不您先洗个澡,我陪您去餐厅吃早饭。”   刘大力心烦意乱地把手边的瓷制花瓶扔到床边,把怒气发泄到女人身上,“给老子滚!”   与此同时,刘大力的手机响了,是秘书用私人号码给他拨打的,秘书告诉刘大力,那三个操盘手下落不明,刘大力那5000多万差不多八成都赔光了。鼎力地产之前做项目从银行贷的那几笔款项到了还款日期,银行似乎听闻了一些风声,派了十几个催收员声势浩荡地等候在总经理办公室。公司人心惶惶,乱成一团,投资鼎力的其他几个股东没有通知刘大力就提前召开临时董事会。   刘大力骂了声那群王八蛋们,突然跌坐在地,他心里十分困惑,明明昨天他还光风霁月,怎么一夜之间,他的生活竟然一落千丈,老天就像算计好似的让他遭受这天崩地裂的打击!   *******   天气有些反常,龙城一片雾朦朦的,厚厚的云层遮挡住太阳,空气低沉的令人窒息,倒是挺映衬股市的黑暗与残酷。   纪绍辉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边浏览股市行情。   股市果然变幻莫测,昨天还大好的势头,今天毫无征兆的惨绿一片。纪绍辉在股票上投的钱不多,几十万试水而已。但他听说过,鼎力地产的老总刘大力是个又痴又衰的股迷。   看到网上的股民哭声一片,最近离婚、跳楼的新闻肯定会集中爆发,纪绍辉蹙起眉头,他担心股市波动会影响楼市的行情。   下午,银行的一位姓张的高管突然打电话邀请纪绍辉打高尔夫。   纪绍辉第一次去那个七星级庄园打高尔夫,由于司机和他不熟悉路,等纪绍辉赶到球场,张主管已经玩了两个小时的球。   高尔夫庄园上,纪绍辉碰到不少曾经的生意伙伴,或是商界名流,他们看起来愁云惨淡,估计是在股市赔了不少钱。   张主管倒显的春风得意,围堵在他身边的老总大佬不少,打球时也故意让那位高管占据先风。众人心知肚明,和银行搞好关系,他们才有钱做生意。   纪绍辉在草地上做热身运动的时候,远处突然走来一群高大威猛的男人,那群男人清一色全部戴着黑色的墨镜、穿着黑色西装,双手交叉在背后,身材笔直结实,看起来威风凛然,十分有气势。   纪绍辉看了黑衣人群一眼,心想可能是某位明星要大驾光临,与他干系不大,便继续做热身运动。   但张主管还有几个老总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打球打的心不在焉,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儿了。   难道过会来的“大明星”是王祖贤章子怡还是玛丽莲梦露?纪绍辉心中有些好奇,便问身边正在擦拭球杆的一个中年男人。   “嗨,哥们儿,那边,什么情况?”纪绍辉用下巴点了点黑衣人群的方向。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过会要来个大人物!”男人是做电子贸易的,个头儿虽然不高,甚至有些秃顶儿,但十分喜欢运动,是这家高尔夫庄园的vip金卡会员,见识过的场面自然比纪绍辉多。   “谁啊,那么神秘,是哪个女明星?”   “不是,但在龙城,即将来这里打球的那位比明星还明星。这个七星级休闲庄园就是他家的产业。”地中海男人故作神秘地说。   纪绍辉心里结了一个疙瘩,他不禁想起昨天拍卖会上那个只见过一面,却在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年轻男子。   ******   “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打球的人爆满吗?”   “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个庄园,还是我朋友用vip卡带我进来的!”纪绍辉如实回答,他觉得这家庄园vip会员的资格认证挺变态的,一年只邀请66位有名的富豪政客入vip。针对不同的服务,vip也分几种不同的级别。非会员要去里面打个球,也得是钻石卡级别以上的会员才有资格能带人进去。   “难怪看你面生!”地中海男人感慨道,“今天是周三,傅少爷每周固定来打球的日子。”   “傅少爷?”现在都21世纪了,很少人会用这种少爷这种传统的称呼。   “嗯,家里有权又有势,市长见了他都要巴结他。”   “你说的傅少爷……是傅笑寒吧!?”纪绍辉隐隐说出自己的猜测。这么高级的高尔夫庄园名气十分响亮,就算纪绍辉不是庄园的会员,也知道庄园的主人是谁。   “哎哟,你知道啊!就是他……”说着,地中海做了个发抖的姿势,“我一提起‘玉面阎王’的名字就想发抖。”   “为什么?”纪绍辉想起昨天招标会上,傅笑寒与刘大力说说笑笑的场景,便道:“我昨天参加了个拍卖会,见了他,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对傅笑寒印象挺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家族企业的执行总裁,肯定能力不俗,有些手段。”   地中海急说:“何止有些手段,那小子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简直就是条恶毒的狼崽子,不然你以为他能当上傅氏集团的总裁!”   “此话何出?”   “唉,我也说不清楚……”地中海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脸色有些怪异,他看纪绍辉面善,好心提醒:“总之,少和那种人深处接触吧,无论是业务公事还是私人社交,别得罪他,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纪绍辉淡然一笑,他对那个傅笑寒倒挺感兴趣。拍卖会结束后的晚宴上,傅笑寒曾与他擦身而过,虽然只是短暂的“惊鸿一瞥”,但纪绍辉却把傅笑寒的五官气质记得十分清楚,干练的黑色碎发,散发锐利之气的狭长细眸,削薄轻抿的红唇,表情桀骜不驯,又性感万分,气质宛若黑夜中的孤狼般盛气逼人,有种傲视天地的孤傲冷漠。   纪绍辉是个不折不扣的gay,对充满性感与力量的男人自然有好感。傅笑寒不仅身份高贵显赫,更是纪绍辉欣赏喜欢的美男类型。当时,纪绍辉有种想上前主动递上自己的名片、结识傅笑寒的冲动,但那个年轻冷漠的男人,只是随意淡然地轻瞥他一眼,纪绍辉看的心脏砰砰狂跳,准备好的说辞还未开口,傅笑寒就已经与他擦身而过。   “喂,你发啥呆呢?听到我说话没有?”地中海男人发出不满地抗议。   “呃,我听着呢。您继续说。”纪绍辉风度翩翩做了一个请讲的姿势,简单的热身训练后,纪绍辉抽出庄园提供的球杆试手感。   “刚才说到翔泰机械的老总,在去年春天的高尔夫球赛上,耍了点小手段赢了傅笑寒。”地中海放缓语气,表情一板一眼:“傅笑寒知道后,可把那个老总整惨了!”   “怎么整的?”纪绍辉一边问,一边调整挥杆的最佳姿势、动作。   地中海却卖起了关子,“老兄,你猜?”   “我猜不出来。”纪绍辉看到张主管向他走来,他挥挥球杆,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可以打球了。   “去年不是有个新闻吗?一个富豪自虐吞了一个纯金铸的高尔夫球,在医院里动了刀子才取出那块金疙瘩……”   纪绍辉的手一停顿,头皮有些发麻,球杆顺势打到草地上。   地中海如愿以偿看到纪绍辉吃惊的表情,得意的笑道:“没错,是傅笑寒,是‘玉面阎王’逼着那个老总吃球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倒霉老总也够蠢的,为了一个奖杯,竟然敢在阎王头上动土,真是活的不耐烦着急投胎!傅笑寒从小练习打高尔夫,球技一流,水平差不多达到了职业秋手的级别,被一个乡下来的暴发户赢了比赛,心里自然不舒服,把那个老总逼的尿裤子吞金子后来还倾家荡产后,那事儿才算不了了之……”   地中海话说完后,让美女侍应送了两杯香槟,一杯递给纪绍辉,一杯自己端着,道:“总之吧,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表现好点儿,虽然傅笑寒性格阴沉毒辣,但人家毕竟是钱多势大的天之骄子,巴结讨好他的人多的能绕龙城三圈。所以,今天这庄园里有七成人都是来捧他打球的。”   纪绍辉的目光向那个黑压压的人群瞥去,一辆装饰着黑色龙纹的电瓶车缓缓驶来,几分钟后,电瓶车上走下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身穿纯黑的运动服,修长健美的体魄比同海报里的男模还要吸人眼球,气势傲然清冷,纪绍辉看的一阵春心|荡漾。   肩膀突然被重拍一下,纪绍辉回头,是张主管拍他的。张主管匆匆说:“纪总,你热完身了?”   “嗯!”纪绍辉收起精致的球杆。   “那和我去那边吧!”张主管嗓音干涩,顿了顿,道:“去那里,陪那个年轻人打球!”   银行高管的手指不偏不倚指向那个黑色运动套装的年轻男子,“你应该知道他,傅笑寒,你要陪傅笑寒打球。”   “什么?”纪绍辉立即发出疑声,电话里张主管明明说下午是陪他练球,自己为了与银行有融洽的人际关系,便答应了张主管的要求,现在怎么突然让他和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打球。   银行高管的表情有些尴尬抱歉,他伸出右手的五个指头,压低声音:“纪总,只要今天你帮我这个忙,宏业今年可以享受5亿的贷款。”   “5亿?”纪绍辉的血液有些沸腾。   “5亿的贷款,我不骗你!只要你肯陪傅笑寒打球,让他打的开心,打的舒服,5亿下周就能划到宏业的户头!” ☆、第五章   张主管表情严肃,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5个亿,纪绍辉听得心里痒痒的。如果宏业真的能顺利拿到5亿的贷款,今年公司做项目的资金就不用他再花心思筹集。   张主管把纪绍辉拉到一边,低声道:“纪总,你可能觉得我的要求很意外,但实话说吧,我们x银行的股东之一是傅氏集团,我们行长前段时间因为一点小事惹傅家大少爷不开心,被撤了职,我为了帮助我们行长,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平息大少爷的怒火,可他连让我见他的机会都不给。只有在高尔夫球场上,我还能借着切磋球艺之名和他多接触接触,为我们行长说两句好话。”   “我的球技也不差,但之前陪和傅少爷打过两次球,结果全都输了。”   “所以您就让我代替您,陪傅笑寒打高尔夫?”纪绍辉道。   张主管连忙点头,笑道:“是的。纪总您水平不差,而且有点口才,这回就帮帮老哥,陪那大少爷玩一会儿吧,如果我们行长的事真能顺利解决,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可是……”纪绍辉有些犹豫,不是他不愿意陪傅笑寒打球,实在是张主管提的要求无理过分了,如果在打球过程中发生点儿意外的情况,说不定还会加剧傅氏与x银行的矛盾与摩擦。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很不爽,总之,陪那个男人打球是一件特别吃力不讨好的事。   “您可以请职业球手陪傅笑寒打球,他们更专业……”纪绍辉提议。   张主管有些不耐烦了,其实他也考虑过请几个职业球手陪傅笑寒玩球,但是傅笑寒毕竟是业余爱好,请了职业球手在礼仪上并不妥当,他才把请职业球手这个念头作罢。他认识两个高尔夫球技不错的朋友,但那两个人一个身体不适,一个去国外出差。张主管手足无措之时,还是他的下属给他提醒,银行的一个叫纪绍辉的客户打高尔夫的技术不错,张主管才想起仅有公事来往的纪绍辉。   张主管拍拍纪绍辉的肩膀,神情有些烦躁,“我已经请你来了,现在换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今天这个忙,纪总是帮定了!”   有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朝傅笑寒那边走去,张主管见状,立刻吩咐球童做好准备工作,然后回过头,对纪绍辉说:“已经有人过去搭讪傅笑寒了,纪总,你放轻松点儿,随机应变就好。”   纪绍辉无可奈何:“行,既然张主管您都开了金口,那我也要提些个小要求,如果我今天这个陪衬的角色没扮演好,您可不能责怪我。”   张主管一愣,立即明白纪绍辉的意思,他摆摆手,“我找到你,就是抱着把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总之,纪总你尽力而为,说不定你们球场高手惺惺相惜,你还能借此机会和傅笑寒成为朋友。   这句话说的纪绍辉有点儿动心了,他又想起傅笑寒冷傲的俊颜,便笑而不语,没再多做推辞,迅速地挑了几根球杆,与张主管聊着天,大步走向远处气势压迫的人群。   *******   傅笑寒正在草地上随意地挥着一枝球杆,漆黑的双眸看向远方,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精致的唇角轻轻上扬。那十来个精壮的黑衣男子则一字排开,整齐地站在外面。之前走过去的那几个商人,身上流露出丝丝谄媚之气,站的位置离傅笑寒挺近。   “傅公子,您今天看着心情不错啊!”一个商人率先打破沉默,说起了客套话。   傅笑寒冷冷看了那个商人一眼,没有说话。   那人被傅笑寒看的浑身发毛,心里不禁发怵,同伴给他使了一个颜色,他才在心里大骂自己是蠢货,他竟然紧张的忘了今天股市大跌,傅氏集团应该损失不小,傅笑寒怎么可能心情会好。   商人的同伴赶紧救场,“老赵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傅公子别生气啊!”   傅笑寒这次连头都没有抬,依然缄默不语。虽然眼前年轻男子的嘴角始终随意轻扬,但男子一直沉默不语,让那个中年男人难受又尴尬。   正在这时,一个调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家今天来挺早的啊,哈哈,天气挺凉爽,很适合打球。”   说话的人是张主管,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套装的纪绍辉。   “哎哟,是x行的张主管啊,最近经常在球场里看到您。”那个说错话的商人赶紧转移话题。   张主管笑道:“是啊,我一把硬骨头这么勤奋地练习,不仅为了锻炼身体,主要的目的还不是为了能把球技提升,多和像傅公子这样球艺高超的朋友切磋球艺啊。”张主管毫不避讳地说出心中所想。   张主管看到傅笑寒试完了球杆的手感,道:“傅公子,你好,我今天又来了。”   “前两周是我不自量力,要陪傅公子您打球,虽然输了,可我输的心服口服。这周我带朋友过来了,他叫纪绍辉,球打的不错……”   张主管一边说,一边把纪绍辉像推销产品一样,推到傅笑寒面前。   傅笑寒看了纪绍辉一眼,目光深沉,同时流露出浓浓的不屑与厌烦。张主管有些尴尬,对纪绍辉使劲挤眼色儿,示意纪绍辉赶紧表现自己。   纪绍辉无奈一笑,只能主动伸出右手,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用爽朗的声音对冷漠的年轻男子笑道:“傅公子,您好!我叫纪绍辉。”   傅笑寒微蹙眉头,犀利的眼神随意在纪绍辉身上打量,几秒过后,纪绍辉的手依然孤零零的摆在空中。   纪绍辉神色微赧,然后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傅笑寒的目光像道刀子般射到他身上,他被傅笑寒看的有些不自然,心跳突然加快,脸上却佯装无事地说:“我名字中的纪,是清朝名臣纪晓岚的纪,绍,是三国英雄袁绍的绍,辉,则辉煌腾达的辉。”   傅笑寒的嘴角隐隐抽动。这时,张主管赶紧出来圆场,“傅公子,老纪虽然三十多岁了,但为人幽默风趣,在我们一群哥们儿中性格最有意思了。”   纪绍辉笑着附和道:“张哥真会拆我的台,我看到年轻有为大名鼎鼎的傅公子有些激动而已,还请傅总别见怪。”   纪绍辉这句不假,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傅笑寒,他确实特别激动。眼前的小鲜肉长的挺对他胃口,他甚至能看对方浓密纤长的睫毛,皮肤细腻的没有一丝毛孔,真想让人上前啃两口。   傅笑寒察觉到纪绍辉直白的目光,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轻轻开口:“纪绍辉,宏业地产的总经理?”   纪绍辉愣了愣,道:“是,我是宏业地产的总经理。”他心里有些疑惑,听傅笑寒的口吻,好像知道自己似的。   “你高尔夫打的很好吗?”傅笑寒强势地把话题转移。   “马马虎虎吧,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丢人现眼。”纪绍辉说了一个中肯的回答。傅笑寒轻轻地挥手,示意球童过来。   张主管又道:“傅少爷,您别听老纪的谦虚之言了。老纪是我见过的,除了您之外,打高尔夫最厉害的老总喽。”   纪绍辉望向故意虚张声势的张主管,张主管偷偷用手比了一个5,纪绍辉便克制了心中的不爽。   听到张主管说纪绍辉打高尔夫很厉害,傅笑寒似乎来了点兴致,道:“那我们就来一局18洞比杆赛。”话虽如此,但傅公子的语气极为冷傲,似乎是迫于无奈才选纪绍辉做他的对手。   张主管面容立即大喜,他连拍手:“行行,这肯定是场激烈的比赛,龙虎之争,龙虎之争啊!”   纪绍辉看着往开球台方向走去的年轻男人,还有跟在年轻男人身后不停说着奉承之话的张主管,心里不禁长舒一口气。看目前的情况,大家相处的氛围还算和谐融洽。   纪绍辉用望远镜环顾高尔夫球场,暗中观察球场中的障碍区和地形,心中迅速盘算比赛中要用的策略及技巧。   傅笑寒突然停住,回头淡淡地瞥了纪绍辉一眼。   纪绍辉的球童低声提醒傅笑寒在看他,纪绍辉这才醒过神,对着傅笑寒冰冷的眸子,乐呵呵地笑道:“我没来过这个山庄,不熟悉球场。”   傅笑寒没有接纪绍辉的话,反应冷淡,继续往前走。   纪绍辉舔舔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听张主管说过,傅笑寒的年纪是23岁,被比自己小10岁的男人无视,纪绍辉郁闷又无奈。   张主管放慢步调,跺步到纪绍辉身边,紧张道:“纪总,你千万把自己掂量清楚,点到为止即可。”   “知道了,张主管。”   “嗯,好好表现!记住我的话,配合傅公子让他玩的舒服,纪总日后的贷款全部都不是问题。”   纪绍辉无语地皱起眉,让小鲜肉玩的舒服?为什么张主管这话听着十分别扭!   ******   傅笑寒与纪绍辉比赛的这个球场设计的十分刁钻,球道忽窄忽宽,沙坑又深又高,果岭上下坡的落差很大等等,这些因素无形之中增加了打球的难度。   两人抽了签,纪绍辉率先开球。纪绍辉挑了他最常用的7号铁杆,不慌不急地调整好身体姿势,轻松地把球杆举过肩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看准白色的小球,迅速向下挥动球杆,整套动作完美利落,一气呵成。   白色小球迅速飞向远方,张主管激动地小声说:“好球!”   纪绍辉抬起食指,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张主管立刻噤声,眯起眼睛,瞄向白色小球消失的方向。   纪绍辉特意看了眼傅笑寒,傅笑寒却面无表情,把玩着自己的球杆,似乎纪绍辉堪称完美的开球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轮到傅笑寒开球,傅笑寒的表现同样精彩绝伦,与纪绍辉中规中矩的标准动作相比,傅笑寒挥杆时更多了几分凌厉张扬的美感,他的表情专注认真,紧紧盯着远方绿色草地上的小旗,挥动球杆的力度、速度拿捏的十分到位,小球在空中画出一道弧度优美的白色飞影,飞出的距离比纪绍辉的球还要远。   难怪地中海说傅笑寒有职业球手的实力,眼见为实,看来傅笑寒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纪绍辉心想。   1号洞,两个都打出完美的小鸟球。只不过傅笑寒开的球更加完美,球停在距离洞杯2英尺的位置。2号洞,纪绍辉则奋力追击,打出一个完美老鹰球。张主管暗中对纪绍辉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示意他已经成功吊起了傅笑寒的胃口。   由于两人的球不在同一位置,纪绍辉看不清傅笑寒的表情,但他能感到那个年轻人打球的攻势越来越猛,在打13洞时,傅笑寒甚至打出了高尔夫球中概率极低的“一杆进洞”。纪绍辉一众人看的瞠目结舌。   13号洞打完后,傅笑寒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勾起唇对纪绍辉轻蔑一笑。   剩下5个洞,纪绍辉发挥的十分稳定,一连抓到4次小鸟球,一点点追平了两人的成绩,打到关键的18号洞时,傅笑寒仅比他领先1杆。   18号洞,由于傅笑寒的球距离球洞近,按照比赛规则,傅笑寒先推球。18号洞在果岭区,是个标准的5杆洞,而且设计巧妙,极其难打,傅笑寒却轻松的推出一个小鸟球,领先纪绍辉2杆。   纪绍辉深吸一口气,如果这轮比赛他要赢过傅笑寒,就必须在18号洞上打出一个漂亮的信天翁。而这时,一直跟在傅笑寒身后陪球的张主管对他说:“纪总,悠着点儿。”   纪绍辉思索片刻,然后笑道:“我未必能赢他。”   纪绍辉轻步走在果岭上,果岭上下坡的落差很大,如果球打偏打重了,他则很难翻盘。纪绍辉表情平静,看准旗位后,轻松地挥动球杆,小球不偏不倚落到旗位5英尺的地方。   “赞!好球!”纪绍辉的球童发出真诚的赞美,“纪先生,球离洞口只有5英尺。你只要保持稳定水平,一定能赢下这场比赛。”   纪绍辉不仅有运动天赋,而且他打高尔夫也有5、6年了,球艺不比职业球手差。要打一场完美的高尔夫,主要在于球手的耐力与心态,这是一项极其考验心静的运动。纪绍辉今天发挥的不错,主要原因就是他把心态调节的轻松又镇定。相比这下,傅笑寒则表现的过于强势霸道,倒在几个简单的球洞上失了几杆球。   纪绍辉有些矛盾。张主管已经“警告”过他要给傅笑寒留几分面子,这场比赛的赢家肯定不是他纪绍辉。但他又特别想赢傅笑寒,傅笑寒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轻蔑又高傲,纪绍辉只要打出漂亮的信天翁,就立刻能灭掉傅笑寒的威风。   纪绍辉看了眼身后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赢还是输,纪绍辉有些犹豫。   这时,张主管小声催促,“我刚才已经邀请到傅公子,晚上请他参加一个饭局,我们行长恢复职业的事有戏。纪总,让傅公子赢了比赛吧。”   纪绍辉只好让球童帮他换了一支木质的球杆,他看准球洞和小球的距离位置,轻快地挥动球杆。   球童以为纪绍辉能一杆进洞,圆满地抓到一个信天翁,但小球上坡的时候突然往球洞的右侧拐去,在洞口西南方向2英尺的地方停止不动。   球童脸上露出扼腕遗憾的表情,纪绍辉推球时明显出现失误,白白损失了一杆。   纪绍辉口吻遗憾,自言自语道:“我有点紧张。”   球童小声安慰:“纪先生,你莫紧张,只要你下杆进洞,可以打平比赛。”   纪绍辉笑了笑,表示他理解。但是18号洞的第三杆,纪绍辉推球时,小球却再次擦过球洞。   球童一脸错愕,前17洞发挥良好的纪绍辉怎么出现如此低级的失误。   纪绍辉伸出掌心,无所谓地笑道:“我真的有些紧张,手滑了,球没推稳。”   4个小时,18个洞全部打完后,傅笑寒以67杆领先纪绍辉1杆的微弱优势赢了比赛。   回去的时候,纪绍辉没有坐电瓶车。张主管和那几个商人围着傅笑寒,那几人说说笑笑,显然在祝贺傅笑寒赢了球。   纪绍辉抬起头,发现原本阴沉的天色突然晴朗起来,蔚蓝的碧空上飘散着几朵闲适的白云,远方可见庄园里的度假别墅和闪着碎光的湖泊。虽然输了球,但纪绍辉的心情十分轻松,他停在路边观赏山庄的美景,惬意地深吸一口气,却闻到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冷香。   纪绍辉猛然回头,却看到傅笑寒表情阴沉,突然出现他后面。   “嗨,傅公子!”   “andy,傅公子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纪绍辉问自己的球童。   “刚才从小道上走过来的,一直走在我们后面。”球童老实回答。   纪绍辉在心里鄙视自己迟钝的反应,嘴上却说:“傅公子,您怎么不坐电瓶车回去?”   但身边的年轻男子不言苟笑,用渗着寒意的目光盯着他看。   鸟儿欢快地鸣叫,绿荫被阳光勾勒出唯美的倒影,两人并排走在山庄里的林荫小道上,衣服一黑一白,在树林中间十分显眼,纪绍辉用眼睛的余光偷偷观赏年轻男子俊美的侧颜。   由于刚打完球,傅笑寒如凝脂般干净洁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黑色的运动服下包裹的肌肉线条优美,充满雄性的魅力与力量,纪绍辉觉得身体快要飘起来似的,目光根本不受控制,越来越直白、*。   傅笑寒突然转过头,双眸对上纪绍辉充满爱慕之意的目光,冷笑道:“你球打的不错。”   纪绍辉立即低下头,神情有些不好意思,道:“傅公子打球也很厉害,我连你的节奏都跟不上。”   “所以你就故意让我领先1杆球?!”傅笑寒冷哼一声,厉声问。   “啊?我有些听不懂你的意思。”纪绍辉知道自己可能露馅儿了,便装疯卖傻地说:“傅公子,什么叫我故意的?”   “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你故意让我,但你能连续打出3个完美的老鹰球,却在后面的18号洞连续出现2次‘失误’,纪总,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吧?”   纪绍辉决心装傻倒底,便道:“傅公子,你真抬爱了纪某。打18号洞时,第一次失误,是因为果岭上有些风,把我的球吹偏了。第二次失误,则全怪我太紧张了,老想赢你,心态没有摆端正。但我保证,这些都是意外。到于前面3个老鹰球,是我运气太好才打出的。我平时哪能发挥的这么好,傅公子不相信可以问和我打过球的朋友。”   傅笑寒半信半疑,精致的细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的纪绍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纪绍辉在心里腹议着,准备再多解释点什么,但傅笑寒看都没看他一眼,拐进了另一条山间小道。   回到更衣室,张主管已经恭候多时,他拍了拍纪绍辉的肩膀,满意道:“纪总,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打的挺尽兴的。”纪绍辉擦着额头的汗。   “晚上八点,醉仙居,我们金融圈的有个饭局,你到时候也来吧,多认识我们圈子的人,对纪总而言绝对不是坏事。”   纪绍辉听闻,眼睛一亮,笑着接受了张主管的邀请。 ☆、第六章   醉仙楼的饭局上,纪绍辉看到了傅笑寒。很明显,傅笑寒是这场饭局的主客。   纪绍辉坐的位置离傅笑寒有点儿远,他只看到张主管正在对傅笑寒一脸讨好地说着什么。那几个金融圈大佬则随意地聊着上流社会的八卦,谁和谁家又商业联姻,哪个大公司又兼并了几个小企业等等。   “上面又要上调准备金的利率了,国外经济不景气,咱们国家又不出台积极的政策刺激市场。”   “可不是嘛,大家都叫苦连天地说自己没钱,这两天来我们银行申请贷款的商户越来越多,贷款业务的队伍可以排到大街上了。”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的男子道。   “我们c行也是,信贷部的同事每天晚上加班。”同伴附和。   “不过,最让我意外的是,鼎力地产融资部的经理今天来找我了,你们猜,是为什么事?”条纹衬衫男子道,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座的人听到他的声音。   鼎力地产,刘大力?纪绍辉停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听。   张主管好奇地道:“鼎力与我们x行没有业务往来,如果我没有记错,鼎力一直都是在a行贷款,他们公司的对公账户也是a行。”   “刚好a行的郑行长也在,郑行,鼎力怎么不从你们行融资!”   a行某分行的郑行长插言:“你们不提这事,我还能把气憋在心里。现在把话茬捅开了,我快要气出心脏病来!”   “怎么了?”张主管给郑行长倒了一杯酒,问道。   “鼎力这家公司已经欠我们分行连本带利将近10亿的贷款,到现在还都没还款。年底再不还款,这10个亿会计就得做成呆账,总行在年度考评时就会扣我们分行的绩效评分。”   “啊?10亿,不是一笔小钱,他们公司的效益和口碑不是一直很好嘛,怎么会还不了钱?”张主管问。   郑行长一口气干了杯了的白酒,口气愤懑,咬牙切齿地说,“鼎力是个私企,管理水平和企业文化特别落后,几年前,鼎力地产确实赚了不少钱,是个有实力的公司,一年上税就要上好几百万,是龙城有名的纳税大户。那时候,他们公司的老总刘大力凭借着和我们前任行长关系好,只要接了项目就找我们银行融资。但是,从去年年底开始,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开始出现问题,由于管理水平差,公司里出现了不少矛盾问题,但刘大力不把公司的内部矛盾解决掉,一有钱花就用来投资圈地,做项目的理念和能力太差了,赚的钱根本不够还我们分行的贷款。”   “刘大力那个农村来的暴发户,还特别喜欢炒股,这两天股市全线大跌,这家伙肯定损失不少钱。我们银行已经派人去讨债了,如果鼎力不按合同日期之内还款,我们将会走法律流程起诉这家公司。”a行另一位管理人员道。   “对!不过这事也有回旋周转的余地,鼎力圈的地不少,还不了贷款,就拿他们公司的土地做不动产抵押,我们再公开拍卖。现在龙城的楼市越来越热,那些地应该能拍个好价钱。”   听着张主管那几人说话,纪绍辉呷了口茶水,原来鼎力公司的真实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   纪绍辉小声问张主管,“a行不给鼎力地产融资,那你们x行呢,听说你们x行的职工公寓是鼎力地产开发的。”   张主管还没来得及说话,傅笑寒冷冷看了纪绍辉一眼,突然开口:“x行也不会给刘大力贷款。”   纪绍辉心头一紧,笑着问:“为什么?傅公子。”   傅笑寒勾起唇,目光倨傲地瞥了纪绍辉一眼,轻声道:“不为什么,刘总有能力拍到666号地,怎么可能没有钱做项目。”   纪绍辉心中立刻了然,看来傅笑寒早就知道鼎力地产财务亏空一事。如果他推测没错的话,这段时间肯定没有一家银行会主动愿意给鼎力贷款融资。纪绍辉原本还想做666号地项目的承建商,但按照眼前的局势,他这个念头有极大的可能会化为泡影。   纪绍辉看着坐在上座众星捧月的年轻男子,道:“看来傅公子对没拍到666号地一事耿耿于怀。”   傅笑寒对纪绍辉略微挑衅的话显的毫不在意,“耿耿于怀也分清对象,鼎力地产,在傅氏寰宇面前连三流公司都算不上,纪总你说说,他配吗?”   傅笑寒说这话的话外音仿佛在提醒纪绍辉,他是三流中的三流,更不配有发言权的资格。   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张主管,纪绍辉根本没有机会与一众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人士吃这顿饭。   郑行看了眼之前在饭桌上一言不发的纪绍辉,道:“张主管,你这次带来的新朋友挺有意思的。”   张主管眯缝着笑眼,斜眼看了坐在角落里的纪绍辉一眼。   拿起桌上的白酒,往傅笑寒的酒杯中斟酒。   “好了,饭桌上我们不谈公事。”张主管高声道,“让我们举起酒杯,先敬我们今天的贵客,傅笑寒,傅公子。他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们中老年人的饭局,真是万分感谢他。”   傅笑寒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众人的敬意,一口气干掉了杯中的酒。众人拍手叫好。   饭局间隙,纪绍辉去了一趟洗手间。   饭桌上张主管他们一直给他猛灌酒,纪绍辉觉得肠胃有些不舒服,在洗手间里吃了两粒胃药。   洗手间暗金色的豪华大门突然被拉开,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修长结识的男子,他正在接听电话,表情温柔地说着什么。   纪绍辉把随身带的药瓶放回了口袋,道:“傅总也来上厕所。”   傅笑寒一言不发,看他的眼神好似从冰水中浸泡过冷漠。   “行,就这样吧,您让阿如早点休息。”说完,傅笑寒挂了电话,稳步走到纪绍辉旁边的便池“开闸放水”。   听到水声流动的声音,纪绍辉条件反射地向隔壁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傅笑寒的长相看着挺阴柔,但那根玩意儿为什么那么粗那么大!   发现了纪绍辉在偷看他,傅笑寒冰冷瘦削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变成明显的厌恶。   纪绍辉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挺下流低俗的,就算他再厚脸皮,此时也感到脸颊有些烫热,“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等到旁边的水声消失了,纪绍辉才慢腾腾地拉上裤子的拉链,走到高级大理石砌成的水池里洗手。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股熟悉的冷香,纪绍辉觉得自己可能中邪了,不然怎么会一闻到那股味道,心中就立刻清晰地浮现出那张仅见过几面的脸蛋儿。傅家那小子真是块让人惦记的宝,想着想着,纪绍辉觉得下面那根有些热、有些涨。   他不会是对那个阴狠冷厉的小屁孩是一见钟情了吧?   虽然姓傅的小屁孩身材五官长的极对他的胃口,但纪绍辉知道那小屁孩绝非善岔儿,性格冷傲的不太讨喜,纪绍辉对他的欣赏仅止于外表与*的吸引。   纪绍辉在洗手间磨蹭了许久,才回到饭桌上,张主管却告诉他,傅笑寒已经提前离开了。他长呼一口气,心里却觉得有点儿空荡,说话的语气中暗含一丝落寞之意。   傅笑寒坐在舒适平稳的豪华跑车中,在车内柔和的光线下,随意翻看着随身携带的公文资料。   车窗外是繁华灿烂的城市夜景,忽明忽暗的光晕滑过年轻男子略微疲倦的脸。   老司机看到为公事操劳的小主人十心心疼,道:“少爷,您下午打球肯累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傅笑寒淡淡地说:“不用了,这些商业企划明天董事会要用,我就是随意翻翻。”   “唉,少爷,自从您回国后,您对待公事简直就是在玩命儿……”   “边叔,你言过其实了。”   “唉,我一把老骨头,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性格要强又好胜,现在接手集团事务,肯定压力很大……”老司机絮絮叨叨地说。   傅笑寒合上掌中的商业企划书,绕过话题问道:“边叔,您刚才打电话回家,阿如休息没有?”   “管家说,如少爷吃完药,已经睡了!”   “边叔,车子先开到东江吧!”半晌,傅笑寒突然道。   “少爷,现在已经很晚了,您需要休息。”老司机看了眼时间,“我们早点回老宅,如少爷会明白您的心意。”   “边叔,去东江……”傅笑寒声音透出不容反驳的冰冷与坚决。   边叔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双m标志的黑色跑车缓缓拐上漓绥江的高架桥,深夜的江水波光涟涟,江边两岸灯火通明,黑车很快融进美丽的灯海中。   资料上印着666号地的高清图片,对于666号地的商业价值,傅笑寒有自己的观点,他原本计划是拍下666号地,在上面盖一座寰宇集团的总部大厦。但是,在得知刘大力也要参加拍卖会这一消息后,傅笑寒改变了主意。   龙城的房地产行业一直群龙无首,几大地产公司的势力各据一方。两年前,傅氏寰宇集团刚进入房地产行业里,业内几家老牌地产公司联合对寰宇进行了商业排挤。虽然寰宇的后台十分强大,但当年,21岁的傅笑寒正式接手集团房地产这项新业务,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在管理营运中的过程中依然碰了不少壁。   两年过去了,傅笑寒已经积攒了丰厚的管理经验。同时,寰宇集团在行业里的发展速度让普通公司望尘莫及,上一年,龙城46%的商品房都是寰宇投资开发的。但傅笑寒对这个耀眼夺目的成绩依然不满意,作为傅家人,最不缺的就是熊熊野心——他追求是行业内金字塔尖的霸主地位,追求的是巅峰顶端的王者地位。   因为只有做到最强,爷爷才会对他刮目相看,他才有能力追求到心爱的人,有资本在派系复杂的傅氏家族中获得一席之位。   傅笑寒已经有实力与博奥、鼎力等那几个老牌地产公司对抗,他会一个个拔掉阻碍傅氏集团发展的眼中钉、绊脚石,只是时间与顺序的问题而已。   至于666号地,也只不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昔日辉煌的公司消亡的导火索。   傅笑寒合上手中半掌高的资料,拇指上的血红色宝石发散着一束神秘的光芒。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想起帝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说不清原因,但傅笑寒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个人肯定是干扰他击垮鼎力地产的最大障碍。   傅笑寒对那个叫纪绍辉的男人感觉很不舒服。   那人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沉稳自信,但傅笑寒对他一点也没有好感——他反感那人说话时虚伪做作的恭敬语气,反感那人举手投足间的泰然自若,反感那人隐藏在眼睛深处的波澜不惊的自信与镇定,更反感的是那人看他时□□炙热的目光。   一个身价连他零头都不及的死基佬,扒下那人脸上虚伪做作的面具,纪绍辉根本容不入傅笑寒之眼。   不过,无论是谁,只要干扰到他,就像不知好歹的刘大力一样,三番五次破坏他的好事,那他必定会让那个人死的很惨,很惨。 ☆、第七章   纪绍辉开完公司例会,听取各部门的月度工作总结后,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王秘书帮上司泡了一杯滋补提神的参茶,放到一张朴素简单的红木办公桌上。   纪绍辉感激地对女秘书说:“谢谢你。”   “不客气,”王秘书翻开行程本,道:“纪总,您晚上还有个应酬,八点钟,香格里拉大酒店,唐市长千金的订婚晚宴。”   “哦,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差点儿忘了。最近工作上的事很杂乱,多亏小王你帮我分担工作。等这个季度忙完了,去休个年假吧,费用公司报销。”纪绍辉看着职场女强人的王秘书,笑着说。   “不客气。”王秘书没有表现过多的兴奋,她又道:“纪总,我已经帮您把晚宴穿的衣服准备好了,衣服在休息室,搭配配那条armani红色格纹领带,手表配cartire最新款男表。”   纪绍辉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走进办公室自带的更衣间,换上了那套新定制的高级西服。   拍卖会结束后,纪绍辉又在准备一个高级住宅区的项目,他把主要精力全部投入其中,空闲时间还要处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去工地实地考察工程承建等。如果平时没有应酬,纪绍辉每天都会加班到很晚。   他新西装十分合身,款式新颖时尚,纪绍辉打着领带,走出休息间,正在整理资料的王秘书闻声抬头一看,露出满意的目光。   “小王,怎么样,衣服还行吧?”纪绍辉温和地笑问。   王秘书把眼前俊朗的男人,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中流露出的自信稳重恰到好处,剪裁精细的西服完美地衬托出男人健硕的身材,衬衣领口上别两枚金边钻石,低调又奢华,气质温文尔雅又神采熠熠。她百分之百敢肯定,纪绍辉此时走出办公室,公司里未婚的单身女性肯定会集体犯花痴。   “小王,你怎么不说话?”   王秘书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下,心跳突然加快:“纪总,您再稍等。您办公桌抽屉里最下层有瓶hy男用香水。”   “嗯。”纪绍辉从桌子里找出那瓶限量版的香水,随便往身上喷了两下。熟悉浓郁的味道让纪绍辉立即想起一个孤傲凌人的小屁孩。   晚上的订婚宴会,傅笑寒也会参加吧!   香格里拉大酒店,是傅氏集团下重点投资的五星级大酒店,里面装修超级奢华,普通人在里面很难消费的起。唐市长千金的订婚宴,几乎邀请到了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由于纪绍辉曾经做过一些政府项目,与唐市长的关系比较熟,自然也接受到了市长女儿订婚宴席的邀请函。   “唐市长,恭喜恭喜。”纪绍辉对唐市长笑道。   “小纪,别客气。今晚来的客人太多了,你自己随意,如果有招呼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唐忠清道。   “唐市长,今天是令千金大喜的日子,您要接待客人肯定很忙。等您有空再咱们好好聊聊,我那里有两套八大山人山水画的珍藏版纪念册,里面有八大山人后代的签名和寄语,市面上可能买不到,是我上次去江西游玩时特意为您求得的。”   唐忠清最大的爱好是古代山水画,对明末画家朱耷尤其痴迷。纪绍辉两年前做政府项目时,唐市长还不是一把手正职,但却是负责那几个油水工程的组长。纪绍辉当时投其所好,用古玩名画投准了唐忠清的心坎,所以顺昨拿到了那几个政府工程狠赚了一笔。这两年,由于唐忠清的升职,虽然纪绍辉与他的联系渐渐疏远,但由于纪绍辉总能时不时给唐忠清一些惊喜与意外,所以唐忠清对他一直保持深刻的印象。   唐市长一听到纪绍辉有两套八大山人的纪念册,眼睛中立刻焕发出明亮的光彩,爽快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唐市长,我自己开了一家法式西餐厅,我诚挚地邀请您来品尝我们餐厅的美食。”纪绍辉眼睛中充满诚挚的热情。   唐市长犹豫了几秒,又想到这两年纪绍辉送他的那些稀罕宝贝,大声笑道:“哈哈,小纪又搞副业啦,这周末,我就去贵餐厅品尝佳肴!到时候,我还想再带几个交情甚好的朋友过去,小纪可以稍稍准备下。”   唐市长交情好的朋友肯定非富即贵,身份地位必定与唐忠清不分上下,那些人能去餐厅吃饭,对餐厅的宣传方面肯定大有益处。看来花了他30万块买的封面镀金的纪念册很值得。   纪绍辉在宴会大厅里随意转了两圈,迎刃有余地交际,但目光一直在搜寻一位熟人的身影。   正在此时,一个身材火爆穿着香槟色吊带长裙的黑发女子,端着一杯红酒款款向纪绍辉走去。   “嗨,您好。”香槟色礼服女子微微笑道。   “你好,小姐。”纪绍辉绅士地颌首点头,“请问你有事?”如果他没记错,这个香槟色是今晚主动与他搭讪的第四个女人。   现在的年轻女性真主动,纪绍辉在心中不禁感慨。   女子撩拨了下额头一侧的长发,眼神散发着令人怜惜的柔弱娇媚,动作风情万种,直白地说:“先生,不给我个电话号码?”   纪绍辉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今天出来没带名片。”   女子脸色立变的十分遗憾,她看着眼前成熟稳重的男人,闻着纪绍辉身上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香水味,心脏噗通狂跳。   “先生,我叫宁菲儿。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女子不死心,继续问。宁菲儿是龙城上流社会赫赫有名的交际花,订婚晚宴她参加的多了,里面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见过了。今晚,新面孔的纪绍辉突然出现在会场,还和唐市长有说有笑的聊天,一时玩心大起的宁菲儿便和女友们打赌,她能在10分钟之内要到新面孔的电话,赌注是一只名牌包包。   对99%的普通男人而言,宁菲儿要他的电话号码,男人恐怕连家中的地址、银行帐号统统给她。再不然就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假正经,一开始虚伪地推辞,但她只要卖弄几分娇嗔妩媚,那些色眯眯的男人们立即原形毕露。   宁菲儿百战百胜,她相信自己这次依旧能打赌成功。   但当她的女友们一个个遭到纪绍辉温婉的拒绝后,光彩照人的宁菲儿决定亲自出马,摆平男人味十足的纪绍辉。   “纪绍辉。”纪绍辉道出自己的姓名后,看向宴会厅的正门方向,一个大肚便便、穿着灿金色唐装的男人终于出现了。   除了唐忠清,纪绍辉今晚还有个目标,就是刘大力。   “宁小姐,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不能和你聊天了。”   “唉……纪先生……别走啊……”宁菲儿娇媚地叫叫喊,还来不及与纪绍辉深入一层交流,男人就已经大步迈向站在正厅入口处的刘大力。   纪绍辉走到入口后,就那么随意一瞥刘大力,立刻觉得很不可思议。眼前的人面容浮肿,眼圈下青黑一片,肚子与半月前的拍卖会相比,竟然瘦了一圈,套上那件明晃的金衣服,腰身之处竟然显的空荡飘逸。   纪绍辉握紧手中的酒杯,他隐约可以猜到刘大力近日遭遇的打击,看来最近沸沸扬扬的传闻是真的,鼎力集团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走“下坡路”。   平时,刘大力参加这种宴席,肯定是人到声先到,但今日他一反常态,给司仪看了烫金的红色请柬后,刘大力急匆匆地走进宴会大厅,搜寻到唐市长的身影后,飞速地冲到唐市长面前,鞠躬哈腰、神情谄媚地对唐市长说些什么。   虽然隔了一些距离,但纪绍辉清楚地看到唐市长冷漠地摇着头,唐市长后面的几个人则纷纷对刘大力投以同情嘲讽的目光。   刘大力抹抹额头的汗,腰弯的更低,脸上的笑容越显狗腿。但唐市长始终板着一张黑脸,连多余的一个字也懒的对刘大力说。   “唐忠清,我刘大力虽然是个连小学都没念过的一个商人,但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你们凭什么派人搜查我们公司,凭什么说我们违法开展经营活动,这不公平,这是你们公家滥用职权!”刘大力的声音如雷贯耳,压过了宴厅里乐队演奏的音乐,响遍了宴厅里每个角落。   唐忠清脸色立刻愠怒,对身后一个经理模样的男子挥了挥手,不到一分钟,一群黑衣保安冲进宴厅,抓住刘大力直接往外面拉。   “刘总,邀请您参加今天的晚宴,我唐某人已经够给您面子了。如果您对工商系统的检查有问题,可以向本市人民法院提出行政诉讼,别在我女儿的订婚宴上撒泼耍狗疯。”唐忠清被刘大力粗鄙的行为激的口不择言。   “唐忠清,你他妈说谁是狗,老子每年千辛万苦贡着你,现在老子遇到麻烦,想让你个老怂货帮点小忙,你却派人检查我们……”   “唔唔,放开老子……你们他妈的放开老子……老子就剩一条命了……今天和你们拼了……”刘大力红着眼怒吼,随手搬起一个青花瓷花瓶就要往唐忠清那边砸。宴厅里的乐队吓的停止了弹奏,原本围观的宾客们立即三五成群地散开,唐忠清看着乌烟瘴气的宴厅气的混身发抖,场面一片混乱。   香格里拉那十来个身材魁梧的保安,卡住齐大力的胳膊和大腿,喀嚓两声,刘大力像被扔垃圾一样般扔到了酒店门外,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才算收尾了。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围观的纪绍辉也跟着走出了宴厅。 ☆、第八章   刘大力在酒店正门破口大骂,丑态尽出。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了,管理层内部矛盾尖锐,银行催款,几个股东准备撤资,政府突如其来的检查,员工人心惶惶,公司乌烟瘴气,全部乱套了,刘大力觉得公司目前的遭遇比他创建鼎力之处还要艰难。   他在这个行业里混了十几年,却因为性格的霸道和修养的低俗,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交到。所以,他在身处困境,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提供帮助。   刘大力气的胸口隐隐作疼,脑袋快要爆炸,他扶着金色的柱子,大口喘着粗气,心里谋划着从酒店后门进去和唐忠清拼命。这时,一个温和沉稳的男低音从头顶上传来,“刘总,需要我帮忙吗?”   刘大力正在气头上,怒气汹汹地抬头,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正对他微笑。男子主动伸出手,手指匀称,指甲干净,手腕上的男表闪着低调奢华的光。   刘大力最讨厌这种文雅内涵的精英范十足的男人,他把这种男人全部归类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换作平时,刘大力早就不屑地翻两个白眼。   纪绍辉对刘大力凶恶的反应毫不在意,他自然地收回手,站在刘大力身边。   刘大力觉得眼前的中年男人有些熟悉,却叫不上名字,便以为他是婚宴里的宾客。   “你也是来看老子笑话的吧!”刘大力冷哼一声,道。   “刘总,您可能忘了我是谁吧?我叫纪绍辉,与您是同行。”   “纪绍辉?哪里的滚犊子,老子不认识你。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现在可以滚了!”   纪绍辉摇摇头,觉得刘大力有些可怜悲哀。其实刘大力本性不坏,而且在商场上胆识过人,做生意也光明磊落,守信用讲义气。可生意场上没有人一个人会主动喜欢刘大力,原因之一就在于刘大力的那张臭嘴巴。刘大力外表看着很风光很强势,但他本身是个十分自卑的人,都是出自寒门,纪绍辉多少能理解刘大力怕被人瞧不起、所以用金钱与脏话武装自己的心情。   “刘总,我就长话短说吧!我是两周前春季地产拍卖会的105号竞买人,您可能对我没有印象。但我对您记的十分清楚,您拍下了666号地。”   刘大力又把纪绍辉细细打量了番,猛然想起纪绍辉是谁,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公司的法人兼总经理。   正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到两人面前,酒店的车童热心地把车门打开,纪绍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刘总,有件事,关于666号地的开发,我想您会很有兴趣与我谈谈的。”   “你算哪棵葱,我凭什么跟你谈!”   纪绍辉笑着说:“刘总,说的难听点,您现在的情况只比穷途末路的项羽稍微好点儿。如果您现在只想着怎么搅黄人家的婚礼,不反思自己的问题,您的鼎力地产这次有极大可能玩完儿!”   刘大力瞬间气成猪肝色,一把撕住了纪绍辉的领口。纪绍辉不慌不急地说:“刘总,其实我说的有些夸张了,您肯定有反思过,只不过您现在的状况真的不容乐观。与其说您没反思,还不如说您是没办法收拾眼前的破摊子。”   刘大力皱起眉头,手却松开了纪绍辉的领口。   纪绍辉淡声道:“走吧,刘总,就当老弟我陪你喝一杯,咱们随便聊聊而已。”   “老子和那个狗娘养的唐忠清还没算清账!”   纪绍辉指着身后十几米远,装修奢华璀璨的金字招牌,“这家酒店叫香格里拉,是傅氏集团的资产,你进不去的。”   “老子有钱!姓唐的、姓傅的我都不怕。”   纪绍辉笑道:“你有钱?如果刘总真有钱的话,此时此刻恐怕正在宴厅里吹牛显摆吧!”说完,纪绍辉上了车,故意激刘大力:“刘总,是男人就爽快点,喝杯酒而已!”   刘大力看了眼身后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门口戒备森严,心里隐约觉得纪绍辉并无坏心,或许真的能帮他走出困境,刘大力踹了一脚车门,然后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纪绍辉坐在车中,把早已准备的文件资料放在膝盖上,一手随意地扶着额,嘴角闪过一抹自信的笑。   纪绍辉随便找了一家地理位置偏僻的川菜馆,点了几道下酒凉菜和两瓶二锅头,便开始帮刘大力分析了眼前的形势。   鼎力地产的股东要撤资,刘大力与他们关系不算太好,为了稳定资金的来源,刘大力必须先稳定住股东,如果股东撤资了,鼎力则注定是一盘散沙;其次,银行的欠款,刘大力肯定是没钱还了,只能把公司名下的两块土地资产抵押给银行。听到这里,刘大力不满地说:“让老子把那两块地抵押,老子不甘心!”   “那刘总就等银行用法律手段制裁你吧!现在是丢芝麻捡西瓜的紧要关头,你要把轻重拿捏好。除非a行的行长是你亲戚,不然这些钱你必须还清。不想吃牢饭,就得乖乖还钱。”   刘大力哑口无言,脸一阵青一阵白,算是默认了纪绍辉的话。   做666号地的项目需要至少2个亿的资金,而刘大力目前的情况最多才能凑到1个亿。剩下的资金成了一个大缺口,纪绍辉问刘大力,“你们公司购买的土地不是挺多?”   “姓纪的,别再打那几块地的主意。实话说吧,鼎力有合法产权的土地就那么几块,根本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多。”刘大力他平时喜欢吹牛皮,打肿脸充胖子,炫耀自己的资产。   纪绍辉眯起眼,“刘总,别激动,那剩下的钱,我想入股。”   刘大力眼白立刻充血,瞪着纪绍辉。   “您别误会,我就是单纯想负责666号地的项目,说实话,我为那块地的开发筹划了很久,我自己的公司也没有合适的项目,所以我才想与您合作……”纪绍辉说的是事实,他把自己对666号地的初衷坦诚地告诉了刘大力,刘大力听后,反问:“老子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刘总身边没有第二个值得信任的人。”   刘大力低头不语,猛地喝了一杯二锅头,呛的快要流出眼泪,嫌弃道:“这味道真受不了。”   纪绍辉笑着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面不改色地全部喝完,唏嘘地说:“我以前在工地上拌水泥时,平时能喝上一口二锅头都是奢望,其实这酒也不贵,一瓶也才3块多,可我当时的工钱才64块8毛5分。”   刘大力闻言抬起头,认真地盯着纪绍辉的脸,其实,二锅头也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一类酒,只不过在一次私人聚会上,他点二锅头被人嘲笑老土后,就再也没有喝过辛辣廉价的二锅头。   纪绍辉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刘大力,豪爽地笑道:“来,刘总,干了!我敬你!”   那一刹那,刘大力有种对纪绍辉掏心置肺的冲动。   在酒水的作用下,两人聊的话题越来越深,刘大力甚至把公司高层的内部矛盾倾诉给纪绍辉。两人一直聊到晚上凌晨两点多,刘大力喝的烂醉如泥,一边哭一边笑,纪绍辉叫司机开自己的车把刘大力送到酒店。自己则沿着江边的路,慢慢走回公寓。   ******   在纪绍辉的帮助下,短短三天,刘大力顺利解决了与银行方面的矛盾。那几个闹腾的股东也稍微消停了,刘大力心里挺感激,亲自去纪绍辉公司给他了送一尊翡翠镶金的观音像。   纪绍辉问:“刘总,你的1亿筹集好没有?”   齐大力点点头,“嗯,差不多了。”   x行的张主管给纪绍辉承诺贷款,口说无凭,纪绍辉担心时间久了张主管忘记这回事,当即便拨通张主管的电话。   张主管的太度十分友好,他笑问:“纪总,你想贷多少,做什么项目的,市场评估能获取多少利润?”   纪绍辉说:“1个亿,还投资房产,肯定稳赚不赔!”   张主管爽地答应了纪绍辉的贷款申请,“成,没问题,你有空来我们总行填些资料,贷款立刻到帐。”   所有事情都顺着纪绍辉的想法按部就班地执行,宏业顺利成章成了666号地的承建商兼合伙人,为了节省资金,纪绍辉又把工程分包给几小公司,合同约定工程完工后才支付建筑公司的款项,这样能节省很大一笔成本支出。纪绍辉十分享受这种追求成功的过程,他闭着眼睛,躺在沙发椅小憩,心里筹划让哪家建筑研究院设计工程图纸的时候,王秘书突然敲门而入,身后跟着火急火燎的刘大力。   “刘总,怎么了?”纪绍辉坐到办公座椅上,问道。   “早上开股东大会时,老子才知道,那姓傅早就暗中收购鼎力地产的股份,四个股东有三个倒戈傅笑寒。老弟,你说现在怎么办?”刘大力急的快要哭出来。   纪绍辉皱起眉头,问:“你确定是傅笑寒收购鼎力的股份?”   刘大力气的咬牙切齿,“千真万确,今天早上傅氏集团有派人来我们公司,拿了股权转让书,转让书的落款日期是拍卖会前一天,敢情这孙子故意设套让老子钻。”   “刘总,你手上持有多少股份?”纪绍辉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45%。”   “转让股权的那三位,他们加起来,占多少百分比?”   “差不多有35%了,那三个吃里扒外的龟孙子,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们!”刘大力越想越愤怒,一拳砸坏了纪绍辉办公室的小茶几。   纪绍辉看着满地狼藉的玻璃渣,他原本只想帮刘大力开发666号地的项目,没想过插手其它公司的营运管理。可眼下这情况,破篓子一波接着一波,糟糕的情况接踵而来,想到此,纪绍辉有点儿头痛。看来傅笑寒是真的想搞死鼎力,他不拍666号地,是因为他已经暗中恶意收购鼎力的股权,666号迟早是寰宇的囊中之物。   如果他计算的没错,傅氏集团并购鼎力后,在房地产业的市场占有率将会提高整整一倍。   纪绍辉又想起那双狭长精明的细眸,那个男人外表看着对任何事都冷淡,但私下的手段却如此阴损……纪绍辉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立即拨通了a银张主管的电话。   张主管照例耍先要一番嘴皮子,聊些七长八短。   纪绍辉有些按捺不住,便问:“张主管,我下午要来你们行填贷款的表,晚上我请你吃饭,咱好好聊!”   “贷款?你在说什么贷款!”张主管声音拔高。   纪绍辉语气平淡,“呵呵,张主管贵人多忘事,之前你邀请我玩高尔夫,答应给我们宏业5个亿的贷款!”   张主管一惊一乍地说:“贷款?我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我们公司的财务已经把贷款审核资料寄往x行了,张主管,今天不是愚人节,我真的挺需要那笔钱。”   “纪总,今天确实不是愚人节,那我也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我根本不记得我应答给你们公司融资,别说5个亿,眼下就是5毛我也没承诺过。。”   纪绍辉还要想辩解什么,张主管制止了他的话,语气严肃冷淡:“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儿我们改天再聊,这会儿我还有两个会议,先挂了!”说完,电话那边传来滴滴的忙音。   张主管放下手中的电话,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目光犀利的年轻男子,笑的眼睛都找不到了,“傅公子,我已经回绝纪绍辉了。”   傅笑寒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认真翻着a行的财务报告。   看到傅笑寒全身散发出阴冷的戾气,张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以为自己工作哪里没有做好。私下里,傅笑寒并不算特别难相处的人,但是工作上,如果被傅笑寒发现一个芝麻大的错误,就有可能免去管理职位。   “张主管,我只强调这一次,纪绍辉以后来x行融资,你们要拒绝受理。”   “为什么啊?”张主管问,“如果您嫌他申请的金额多,可以少贷点钱儿啊!纪绍辉公司的偿债能力良好,算是广大中小企业中的先锋楷模了。”   傅笑寒合上报告,冷冷一笑:“张主管,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话很多。”   张主管立马低下头,被比自己年纪小一轮的男子教训工作,他心中虽然有不悦,但也不敢发作出来。   “如果让我发现x行给纪绍辉贷款,我会告知其他董事,你更适合支援西部。”x行虽然是个地方性商业银行,但借着国家西部大开发、扶持西部企业的政策春风,在西安、银川、贵州、兰州等西部重点城市设立了分行,目前急缺高级管理人才。   “别……别啊,傅公子既然安排了,我保证,x行以后一定不会给纪绍辉融资!”   傅笑寒走出张主管的办公室,手里拿着宏业地产的申请贷款资料,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整垮鼎力,因此刘大力的一举一动都有眼线在监视,至于刘大力具体怎么找到姓纪的当外援,他并不感兴趣。但是——   如果那个老男人要和他对着干,他绝对不会让那人好过! ☆、第九章   刘大力焦躁地坐在纪绍辉的办公室里,手上的烟就没有停过。   “刘总,你手上有45%的股权,傅笑寒有35%,那鼎力剩下的股份控制在谁手中?”   “零头在一些职工,15%的股权在一个老华裔手中,那个华裔行踪不定,资产全部由职业经济人打点,老子和他真正见过面的次数不超过两位数。”   “那就有些不好办了。”纪绍辉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收回那15%的股份,如果鼎力被傅氏控制了,那我们之前做的准备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15%的股份,市场价值多少?”   “差不多3000万。”   纪绍辉算了算自己公司的资金,差不多刚好够刘大力收回那15%的股份。他和刘大力又聊了些事态的关键细节,刘大力已经完全信任了纪绍辉,并扬言等鼎力挨过这段困难期,好处不会少了纪绍辉。   “刘总,我帮你没有其他目的,第一,我看中的是666号的商业潜力,如果我们开发成功,那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第二,我已经淌进了这摊混水中,现在抽身其实还来的及,但是我纪绍辉从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更何况我们还有绝处逢生的希望。”   刘大力激动地急忙点头,他今年48了,本命年,算命的说他今天要遭遇大灾,且不说灾祸之言是封建迷信,但如果他在商界里辛辛苦苦打拼的一方疆土,最后却要被他人占领,刘大力一定会赔上一切和那人拼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纪绍辉给唐市长了个电话,想恳请他想点儿办法,但唐市长一口回绝了。   “小纪,不是我愿意帮你,实在是你的对手我惹不起……”   纪绍辉干巴巴笑了两声:“唐市长,在龙城还有你惹不起的人物吗?”   唐市长的口吻认真,“我再牛逼也不过是政|府的高级打工仔,但傅家可不一样,傅家叫啥笑的男娃娃我不了解,但傅融,那娃娃的爷爷,□□见了他都要尊敬地礼让三分。”   纪绍辉曾听隐隐听过傅氏家族的传闻,傅氏那不仅仅是万恶的资本家那么简单,还掌控龙城一股神秘的黑色势力,往直接说,傅家就是南方第一大黑|社|会组织的头头儿,在南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同时与许多高官政要都有利益联系。   “真不好意思,小纪,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唐市长说的是事实,他能帮的尽量会帮,但眼下的情况是他帮纪绍辉就明摆着与傅氏过不去,唐市长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对不利于自己的事。   “要不然这样吧,明天有个慈善会,我们邀请了傅融,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与傅氏的族长见面,纪绍辉是没事吃饱撑了吧,纯属自寻死路,难道他还要亲口对欲搞死他们的敌人说“我们准备好了,请尽快收购我们”之类的话吗?唐市长是政府一把手,思路自然是官场那套路数,不切合实际情况。   “过会儿我就让秘书发函给你们公司,明天排场挺大的,不少人物会出席,值得一来。”   听到此,纪绍辉想了想,便答应了唐市长的提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让他对傅氏有更具体、更清晰的了解。   刘大力也联系上了那位华侨股东的代理人,说明了鼎力目前的情况,提出了想与股东私下见一面,但经济人礼貌地回绝他。   电话中,纪绍辉问:“刘总,那位股东什么来头,这么低调?”   “详细的,老子,哦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代理人说是做港口贸易的,我把情况给经济人讲了,代理说转让股权的事他还得请示股东。”纪绍辉和刘大力关系转好后,纪绍辉不止一次提出让刘大学改掉第一人称“老子”的坏习惯,刘大力起初强烈抗拒,但纪绍辉不厌其烦、经常耐心地指正他。当他发现自己不说“老子”后,公司的下属好像更尊敬他,刘大力才理解了纪绍辉的良苦用心。   纪绍辉把慈善会一事告诉了刘大力,他本来不想让刘大力知道这回事儿,但又想到刘大力认识的人挺多,说不定能在慈善会上找到一丝转机。   *******   热闹非凡的慈善会场上,主办方热情地给傅笑寒介绍今晚的活动流程,傅氏财力雄厚,如果能拉到这么一家“制钞厂”做赞助,让他们提供慈善基金,定将是件天大的好事。   “我们的希望基金主要援助南方经济欠发达地区的教育,让那些没钱上学的儿童们能无忧无虑地在校园中学习……”主办方的公关滔滔不绝。   傅笑寒面无表情,听的心不在焉,他对做善事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为了外界的好口碑和好名声,傅氏肯定会捐出一笔不小的钱。   “许理事,你说的我们总裁都清楚,他会重点考虑你们的‘希望助学’。”   理事和公关听后喜笑颜开,大公司果然不一样,捐钱什么的就是爽快利落。   傅笑寒不停看着手腕上的钻表,如果不是爷爷做为慈善会荣誉理事亲临这场宴会的现场,他会把这些锁事交给助理做,今天是阿如化疗的日子,他特别想早点回祖宅陪阿如。   正想着,会场门口传来轰轰烈烈的掌声,礼仪小姐笑盈盈地弯腰,几个官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立即上前恭迎傅融,傅融虽然已经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眉宇间与傅笑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散发的气势比傅笑寒要冷戾好几倍。   纪绍辉本来来会场挺早的,但走到会场门口的红毯处,工作人员让他们走另一个嘉宾通道,说是红毯上随后要走一位重量级宾客。过了两分钟,红毯那头驶来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纪绍辉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老人,才知道傅笑寒那家伙拽到天的风貌是学的谁的了。   所谓另一条嘉宾通道,就是纪绍辉七拐八绕地胡乱走了好几分钟,才走到会场里,而傅融则在省上那几位高官的簇拥下,坐在会场中最尊贵的位置。   唐市长不见踪影,纪绍辉速度扫视会场一圈,才在一个偏僻的位置里找到正在和同僚聊天的唐市长。   刘大力扭动了扭动身上的西装,粗声道:“穿上这玩意儿,好难受。”   纪绍辉笑了笑,“但是刘总难道没有发现,那些礼仪小姐有对刘总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哦。”   有些人天生有股暴发户的样子,刘大力就是其中之一,虽然穿上了低调的黑色西装,但纯金镶钻的领夹,微微凸起的肚腩,然后看人时从鼻孔里出气的架势,不认识刘大力的人,还以为刘大力是个牛逼的大富豪。   在房地产业,刘大力的名气确实算响亮,但是在今天的会场里,他刘大力恐怕只能充当路人甲乙丙丁的角色。没有一个人会在意这个即将失去一切的商人,更不会在意刘大力身边笑容和煦、稳重低调的纪绍辉。   除了一个神情冷峻傲然的年轻男子。   “唉,那不是鼎力的刘大力么?他怎么来了……”助理站在傅笑寒身后,小声说。   傅笑寒再次把视线转移到纪绍辉身上,纪绍辉正和一个穿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说说笑笑,呵呵,他不是个看到男人就发情的gay吗?怎么和那女人聊的那么欢乐畅快。   傅笑寒眯起眼睛,露出轻蔑讥讽的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蓝衣长裙是一位知名企业家的独身女,出生豪门的富家小姐。那个姓纪的对富豪小姐这番风度翩翩是别有用心。   “傅总,要不要我告诉举办方,请刘大力出去。”   “不用,上次在香格里拉,你们把事情处理的不圆滑,让唐市长颜面受损。这次我们傅氏不做东,尤他去吧!”   “可是……”秘书的声音有些担忧。   “没关系,乌合之众罢了。”在傅笑寒眼中,刘大力之流就像垂死挣扎的可怜虫,和一条烂虫根本没必要计较。   而此时,纪绍辉像是发现了傅笑寒的注视,突然抬起头,对他灿烂一笑表示问候。傅笑寒看着心烦,心里骂了纪绍辉一声傻逼。   刘大力这时也发现了傅笑寒的存在,额头上立刻冒出青血的筋肉,白色的眼球渐渐充血。   纪绍辉敏感地发现刘大力不太对劲儿,脸上暴戾的表情愈发明显,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发白,他赶紧把刘大力连拖带拽地拉到一个小角落里。   刘大力粗声道:“小纪,放开。”   “刘总,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这种场合你不能乱来。”   “你放开老子,老子他妈的15岁在工地上干活起,就没怕过什么事儿。”   纪绍辉的声音有些严厉,“刘总,你就不能沉着点气吗?傅笑寒说不定巴不得看到你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老子沉着气?老子沉着气的话就不叫刘大力了!”刘大力脱掉身上的西装,一把扯开衬衣领口,水晶扣立刻跌散在地上,发出清脆尖锐的声音。   “傅家□□崽子,□□的敢收购老子的公司,这口气,老子做梦都想着要还!”   说完,刘大力一个反手,把纪绍辉踉踉呛呛地推搡在墙上,纪绍辉叹了一口声,他已经惹他上刘大力这个麻烦了,刘大力虽然十分招人讨厌,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便急匆匆地跟在刘大力身后,生怕刘大力一个冲动做出什么糟糕的事。   他没有告诉刘大力,那小子的爷爷也在会场,而且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得罪的狠角儿,说不定比小子还要难缠百八十倍。   傅笑寒正和几个同样出身权贵的男子说话,那几人年纪和傅笑寒差不了多少,正在或即将接手家族事业,个个身份不凡,他们会固定在一个时间见面,彼此虽然算不上深交知己,但他们都处在同一条利益链,几人关系微妙,是龙城赫赫有名的少爷党。   傅笑寒在里面是中心人物,只不过他向来待人冷淡,面对朋友熟络的问候,总是表现的不温不火,有人打趣道:“今晚怎么了,傅少你看着心情挺不爽啊。”   傅笑寒摇了摇头,“你多想了。”   “真的吗,我怎么看着你跟有心事似的,是不是你爷爷今晚也在,你放不开啊。”   另一个头发染成金色的男子插话,“我看不像,我怎么觉得傅少在想他金屋里的美娇人,话说傅少,何时让我们见见那个叫阿如的美人啦。”   傅笑寒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哇,傅少这一笑很“淫|荡”啊,看来我猜对了,傅少心里想着家中的美人儿,才对咱们一群老爷们儿爱理不理的。”金发男道。   “哈哈——小严,你这玩笑开大了喽!小心冰山王子灭了你。”   傅笑寒明显心情不错,虽然脸上挂着冰冷孤傲的表情,但嘴边隐藏的笑容温柔又甜腻。   “不怕——”金发男正说着话,一只黝黑的大掌提起他的衣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刘大力就把个头只有高的年轻人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 ☆、第十章   黄毛男捂着屁股叫疼,“唉,哪个傻逼推我,长的毛眼……”   其他几人好奇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刘大力,有人眼尖,认出眼前的男子是做房地产的,再看刘大力如野兽般的表情,知道刘大力是针对傅笑寒的。   “傅少,这位大哥好像是冲你而来的。”   傅笑寒冷声一笑,完全不把刘大力放在眼中,这幅表情在刘大力眼中完全成了□□裸的挑衅。刘大力竭力忍住的报复心立刻膨胀爆炸。   一个身穿大红色西装的妖孽男走出来,笑道:“鼎力的刘总吧,有话好好说,看你凶狠的表情,好像我们与你有仇似的。”   “你他妈算老几,给老子让开!”刘大力大声吼。   “哎哟,您今天没刷牙吧,你一来,空气里一阵令人作呕的味道。”红衣男把黄毛男从地上扶起来,黄毛男咬牙切齿:“傻逼,快给小爷道歉,不然小爷玩不死你不姓严。”红衣男是黄毛男的哥哥,自然护着自家弟弟。   几人的哄闹声引起了其他宾客的注意力,就连傅融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傅笑寒只好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呼一口气,走到刘大力眼前,淡淡地说:“刘总,今天这场合好像不是你该来的。”   “怎么?老子不该来?呸——傅笑寒,你个王八犊子,挖墙角挖到老子头上,你说老子该不该来。”   “刘总,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公司的股东见风使舵,鼎力的股份我没加多少钱,那两人就把股份转让给寰宇,是你自己和他们有矛盾,他们才如此对你。”   “胡说,明明是傅氏威胁老齐老赵的,你当老子是睁眼瞎,老赵他爹的心脏病早不犯晚不犯偏偏现在犯,明明是你个王八犊子搞的鬼。”   “哦?是吗?”傅笑寒明知故问,“所以你今天来,想做什么呢?”   “归还鼎力的股份。”   傅笑寒微眯眼睛,做出思索的模样,“也行,但我是商人,不能做亏本的生意吧,原价之上加50%的价,我就同意转让鼎力那些股份!”   “屁!”刘大力挥起拳头,直往打往傅笑寒的脸,还没忘记伺候傅氏先人的生殖器:“□□妈|逼,老子日……”   刘大力的拳头没有落到那张精致的俊脸上,纪绍辉突然冲出来抱住刘大力的胳膊:“刘总,勿发火,动手不能解决问题,人一排小辈都瞅着咱呢!”   刘大力的手腕被纪绍辉捏的发疼,拳头不由松了下来。   纪绍辉拍了拍刘大力的肩膀:“傅公子,不好意思,刘总最近上火。”   “纪老弟,你放开老子,老子今天一定要把这王八蛋揍的鼻青脸肿。”   :“刘哥,说了好几次,正式场合别老子老子的,让小辈听着,笑话我们呢!”纪绍辉表情特别无奈。   刘大力转过头,瞪大眼睛:“纪绍辉,你他妈的玩儿老子,哦不,是玩儿我呢?”   纪绍辉这段时间一直在纠正刘大力对第一人称的正确叫法,脑瓜儿直的刘大力已经成了条件反射,顺口说出这么一句泄气的话。   这时,气氛骤转,红衣男、黄毛男等人被纪绍辉脱线的台词弄的心里偷着乐,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中年大叔,刘大力嘴角微微抽搐,纪绍辉倒一幅波澜不惊,叫了一个侍应送酒过来。   傅笑寒侧眼瞥着纪绍辉,冷冷地说:“刘总,既然你不肯以多30%的价格收回鼎力的股份,那我们今天也没什么好谈了。”   刘大力正欲破口大骂,纪绍辉偷偷拉了拉刘大力的衣角,正经道:“傅公子,这价格与市场价比明显不合理,要不哪天请您吃个饭,咱们好好谈谈。”   “不好意思,我很忙。”傅笑寒瞳仁一缩,这回连视线也懒的对着纪绍辉,似乎告诫纪绍辉他们不自量力。   “哦,那就算了,刘哥,你听到没有,人家不愿意咱谈,咱先回去……”纪绍辉对刘大力使劲使眼色,心中十分后悔让刘大力跟着他参加这个慈善会。   但是不等纪绍辉说完话,刘大力顺手从桌上操起一瓶没开封的红酒,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高举起,往傅笑寒的头砸去。   纪绍辉皱起眉头,大骂了声刘傻子,唾沫儿都急的从嘴中飞出,恨不得用劲踹刘大力两脚。   “啪——”鲜红的酒液瞬间染透黑色的西装,然后溅在空中,散发出沁人口鼻的浓郁酒香味儿,尖锐的玻璃片儿刮破了西装结实的面料,可见刘大力是有多恨那个搞垮鼎力的年轻男子。   几秒间,宴会所有人将视线投向手里举着半截玻璃瓶的刘大力,空气里酝酿着不安的气氛。   “啊啊,来人啊——傅少流血啦——”黄毛男大惊小怪地呼叫出声。   纪绍辉收回狼藉一片的右胳膊,烦躁地闭上眼睛——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刘大力。   众人炸开锅似的瓮声一团,黄毛男尖叫道:“还不来保安,把这个疯子赶出去。”如果说上一次,刘大力在唐市长女儿的婚宴上被赶出后,他不够出名的话。那么这次冲动的闹剧后,龙城甚至整个南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们都知道了刘大力的名字。   刘大力不解恨地高呼:“纪绍辉你头蠢驴,为什么又挡在那个□□崽子面前?”   纪绍辉郁闷地睁开眼,“刘哥,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再胡闹下去,就连猪都不如了!”   “你说什么?”   纪绍辉挥了挥千疮百孔的袖子,一道嫣红的血迹从袖口里滑出,一滴一滴掉在纯白色的大理石上。   看到前面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纪绍辉也顾不上受伤的胳膊,小声道:“刘哥,咱现在不走,等着人家赶咱走吗?”   就算刘大力后知后觉,也发现了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劲,黄毛男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哇哇叫,红衣男则去找举办方的工作人员,傅笑寒左眼睛太阳穴的部位被玻璃渣划出一道不足两厘米的伤口,面部像染了一层冰霜,眼睛中散发着阴狠的光芒,如冰刀的光直勾勾扫视着刘大力,刘大力头皮发麻,腿部有些发虚。   “你还盯人家看做什么?快走啊!”纪绍辉催促。   “走,我怕他一个毛才刚长全的小犊子?”   纪绍辉其实很想吐一声槽,告诉刘大力傅家那小狼崽那里的毛其实长得很全。但此时,他眼前突然一片发黑,身上流过两股刺激的电流,耳边响起刘大力杀猪般的大叫声,纪绍辉努力想抬起头,傅笑寒用修长的指头抹掉脸上的血迹,残忍一笑,又有一个保安把电棍碰到纪绍辉的身上,纪绍辉双腿立刻发软,嗓子里灼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额头上冒出冰凉的虚汗,眼前的景物越发模糊……   短暂的五分钟后,会场又恢复之前的融洽与热闹,地面被清理的十分干净,空气中弥散着芬芳的玫瑰香气,除了傅笑寒脸上的一道血痕,刘大力那场闹剧似乎从未发生过。   黄毛男嘟囔着嘴道:“傅少,就这么放过这两蠢材了?”   傅笑寒不言不语,原本的好心情被刘大力搞的特别差。   “小严,你放心,傅少不是心慈手软之人,那刘大力敢这么胡闹,傅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红衣男子若有所思,他倒觉得那个纪绍辉挺有意思的,便记住了纪绍辉的名字长相。   一个皮肤苍白的男子走到傅笑寒身边,恭敬地说:“少爷,老爷请你。”   傅笑寒眼皮一跳,望着身体坐的笔直的老人,微微蹙起眉头,刚才刘大力那出闹剧肯定让老颜面尽扫。   ******   两人走到傅融那里,傅融正在一位高官说话,看到管家带来了傅笑寒,呷了口茶,高官见状,自觉离开。   傅融不缓不慢地喝完小圆杯中的茶,缓缓出声:“笑寒呐——”   “爷爷。”   “你负责地产的业务也有两年了,这两年,你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但我觉得好像欠缺了点什么?”   傅笑寒蹙眉抬头,似乎没有想到老人会主动关心他的工作,傅融虽然是傅氏集团的董事长,但地产、金融等集团的新业务老人都很少过问,直接交给傅笑寒来打点,他给傅笑寒三年的时间,如果傅笑寒做的不好,自然有人替代他。傅氏家族有能力的人不少,说不定有人比傅笑寒更适合开拓集团的新业务。   “爷爷,刘大力那事我会尽快处理。”傅笑寒道。   “我不单指这件事,笑寒,傅琰最近经常给我说,我对你很偏心。”   “九叔?”傅笑寒勾起一个冷笑,“我倒听说最近夜总会闹出的事不少,九叔他不管好自己的事,地产这种新兴产业,恐怕不适合他接手。”   傅琰是傅融的小儿子,傅笑寒的小叔叔,出生时先天残疾、容貌丑陋,是傅融酒后和一个哑仆发生关系生出的孩子,那时年轻俊美的傅融心高气傲,行事偏激,一直不肯接受傅琰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对傅琰并不好,傅琰没有享受到应该享有的快乐童年,每天都阴沉沉的,性格孤僻自卑,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与兄弟姐妹们学习玩耍,阴暗的就好像地窖中的灰老鼠。   傅融清楚记得,在傅琰十二岁那年的家族年夜饭上,不会使用刀叉用餐的傅琰洋相百出,傅融一气之下甚至说出让他去死的话,但就是从那天起,傅琰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他为人诡谲阴沉,但行事利落干净,能力出类拔萃,智商和情商都显露出惊人的天赋。但后来的一切,更让傅氏全族人大为惊讶——   五年后,傅琰是傅融一众儿女中最出色最优秀的孩子。   十年后,在傅琰的运筹帷幄之下,傅氏帝国的版图又扩大了一倍,在黑白两道名声大躁,是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傅九爷。   如今,在傅融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傅琰已经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强大到足以与整个家族抗衡,傅融的时代彻底成了过去式。傅琰才是真正掌控傅氏的“看不见的手”。 ☆、第十一章   这几年,傅融在傅氏的地位形同虚设,事关傅氏家族命运的大事决策全部由傅九控制,傅融当年的意气风发已随岁月飞快流逝。可能是由于他早年心狠手辣、作恶多端,造了因果轮回的报应,傅融几年前查出了心脏有问题,在国外做了一个搭桥手术,才算挽回了性命,但术后他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傅融便开始从他的孙辈中找他的接班人。   傅笑寒堂兄妹一共十二人,但傅融多年观察,认识傅笑寒更合适继承他的衣钵。   傅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傅笑寒从国外的生母处弄回来,让他当了傅氏财团的执行总裁。如果能掌控傅氏的经济命脉,对于压制傅九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老人只是身体累了,并不代表脑袋锈了,他把权力与颜面看得比世间一切都重要,包括流着他血肉的亲生儿子。傅融不允许傅九无视他的存在,在傅氏肆意妄为,猖狂的不可一世。   有因必有果,顺利成章的,傅笑寒成了傅融打压小儿子的最佳利器。   “傅琰从东南亚回来,情绪一直不对劲儿,领袖会和董事会上不止一次挑你的刺,笑寒,你才初涉商场,有些事想法或许会手软心慈,爷爷只有劝你一句,看中的猎物就要快刀斩麻乱,必要时就得走些暗道儿。”   傅笑寒听出傅融的话之中意,老头子嫌弃他把刘大力处理的不够圆滑,其实这事很简单,刘大力此时出个什么意外,他再在鼎力的管理层面动些手脚,鼎力自然是傅氏的囊中之物。   傅笑寒虽然厌恶刘大力,但还没到夺人性命的地步,他吃准的是刘大力的性格,那种人更适合在身上一刀刀割肉,一点点逼他坠入绝境的深渊,让他拱手交出自己生存的半条命,没错,鼎力就是刘大力的半条命。那样,游戏才够有趣、刺激。更何况,他已经在这场游戏中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纪绍辉,一个不清楚自己有半斤八两的男人。   要说傅笑寒心狠手辣,可是,他至少给刘大力留了一个活口。要说傅笑寒不够狠绝,处事嫩的很,可他却计划亲手夺去刘大力用赔上一切捍卫的东西,并送他一个痛苦悲惨的余生。   “那个瘸子,年纪大了,说闲话的本领也见长了。”傅笑寒冷言道,“至于收购鼎力一事,我会尽快落实。不会留把柄在九叔手上。刘大力如果识相,我也不想难为他。”傅笑寒道。   “行行,你现是总裁,有自己的风格,只要尽快收购了鼎力,拿到五成以上的市场占有率,自然能赌上傅九那张嘴。毕竟,咱们现在是生意人,利益至上。”   ******   纪绍辉是被冻醒的。   南方虽然已经是入春,但天气不稳定,最近有寒流,昼夜温差很大,再加上纪绍辉躺在冰凉的马路上,不被冻醒才怪。   “呼呼——”男人打呼噜的声音。   纪绍辉缓缓从地上爬起,郁闷地扶着额头,刘大力那神经大条竟然在马路上睡着了。   冷风灌进纪绍辉皱皱巴巴的衬衣,纪绍辉打了一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里的鼻水,推着身边睡得死沉死沉的男人,“喂,刘废柴,你醒醒!”   刘大力迷糊地砸巴着嘴。   “刘总,要睡咱回去睡。”纪绍辉用力甩着刘大力的脸,但刘大力纹丝不动。想到回去,纪绍辉才察觉到他和刘大力遭遇了麻烦。纪绍辉认真地环顾四周的景象,觉得十分陌生,敢情傅笑寒让人把他两扔到人烟罕至的郊区了?   纪绍辉打开手机,手机没有信号。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住家和路灯,他和刘大力躺的这条马路看路面上的灰尘和落叶,估计是废弃的公路。   今晚的慈善晚宴设置在龙城山区里的五星级度假村里,环境隐秘安静,主办方没有选择政府场地或豪华酒店,目的就是接待像傅融、魏省长、刘厅长等等这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可是,度假村附近没有废弃的公路,而且山头上也没落叶的这种植被!那他们能在哪儿?   纪绍辉背后渗出森森的寒意。   纪绍辉被保安的电棍击昏后,刘大力被保安一个刀掌劈的也昏过去了。然后傅笑寒安排手下把两人“处理”掉。纪绍辉在“处理”他们的面包车上醒来过一次,司机见状,急忙把他和刘大力从车上扔到地上,纪绍辉被摔的脑震荡,两眼一黑又晕过去了。   傅笑寒那个狼崽子不会把他扔到哪个深山野岭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这样想着,纪绍辉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抬头仰望清冷的月光,星星调皮的闪烁,心中开始飞速地计算。   那个度假村开发之前,他曾经考察过那几个山头,本意和朋友买半个山头,开发成只供富人居住的别墅区,因此他对度假村的地形和交通隐约有些印象。   度假村通往龙城的只有一条公路,公路三分之一处有两条岔道,一条连接着国道,一条公路则连接龙城的西南海岸线。刘大力在慈善会闹事是晚上十点,手机上显示的是晚上凌晨三点,他被人从车上扔下来估计在凌晨两点。按照时间与车速,他们现在自处的地方至少离龙城有200公里。纪绍辉排除了西南海岸线的那片山区,把目标锁定在与莱宝市相连的国道上。   200公里,开玩笑!纪绍辉气的想吐血,他和刘大力一天不吃不喝不眠最快也才能走100公里,得走两天两夜才能回龙城。   傅狼崽有本事自己走个试试!   刘大力不过是拿了支酒瓶砸了他,重点是自已担心事态扩大,也不忍心看一个帅气英俊的年轻小伙破相,头脑一个发热挺身而出,挡了那一酒瓶。傅笑寒整个人毫发无损,就脸上被玻璃渣子划了一道血痕,男人嘛,脸上有道疤说不定更添英气与阳刚。   话说回来,纪绍辉才感到右边手臂又冷又疼,早已麻木僵硬,他现在感觉不到胳膊有多少伤口,应该不止一处,由于手臂流了不少血,血又被风干了,紧紧地粘他的衬衣袖子,纪绍辉只要有大动作,就感到钻心的疼痛。   纪绍辉忍住失血过多的晕眩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废公路边的栏杆喘着粗气,看到地上睡的正香的刘大力,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趁刘大力睡的不醒人事,狠狠踢了刘大力两脚。   “刘哥,你还睡,都是你个倒霉催儿,我们才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   200公里!莱宝市!不吃不喝不眠走两天才能回家!纪绍辉踹够了刘大力,又凄凉地仰望星空。   郊区的星空璀璨一片,银河在深色的高空中闪着华丽飘渺的光带,纪绍辉眯起眼睛,努力寻找天空中最明亮的一颗星。   按照北极星的位置,纪绍辉确定了他们身处的方位。   莱宝市是个大型的矿业城市,以珍贵的稀土为资源,为了采矿,听闻那座城市山区里的公路四通八达。纪绍辉又看了眼公路,刚好够标准的卡车货车通行,因此,这条路一定是莱宝市废弃的矿路。   他们在莱宝市的南方,莱宝市南面有几座远近闻名的稀土矿,有矿的地方一定有人烟,如果明天白天他们找不到救援,就顺着公里往北边走,获取救援的机率则有八成。   纪绍辉紧皱眉头,脑海中又浮现出傅笑寒又拽又傲的模样。纪绍辉交往过几个小男友,但都是纯情安静型的小绵羊、小白兔,按常理来说,他应该看不上傅家狼崽子的,可是每次看到他,纪绍辉总会萌生出一种把那崽子按到床上,狠狠操|哭他的冲动与欲|望。   或许是傅笑寒在男人中过于耀眼出众,容易激起同性的征服欲;也或许是傅笑寒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纪绍辉不甘心地日思夜想,莫名奇妙地就惦记上傲娇的小屁孩。   “唉……”纪绍辉叹了口气,看来美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挑衅傅笑寒的下场,就是挂着两行清鼻水、拖着一条破胳膊、在寒风里寂寞地赏月观星! ☆、第十二章   过了一小会儿,刘大力从地上慢悠悠地爬起来。   “小纪,这是哪里?”刘大力反应还算意识清醒,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莱宝市。”   “操,咱怎么在这么远的地方?”   纪绍辉把现实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大力。   刘大力气的急跺脚,问纪绍辉眼下的对策。   “我手机还有电,勉强能照明,要不我们先往北边走,边走边休息吧!”纪绍辉道。   两人走了两个小时,虚胖的刘大力渐渐体力不支,又累又渴,红着脖子,直叫唤自己走不动了。   “刘哥,你就不能争气点儿吗?”纪绍辉嘴里碎碎念。   刘大力一屁股坐在路边上,解开外套,脱掉汗湿的鞋子。他没有听清纪绍辉的话,问:“老弟,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今晚的风好大。”纪绍辉顾不上地上的灰尘与草屑,也学刘大力盘腿坐在地上,他现在的模样肯定狼狈不堪,只想着赶快走出这片荒山,赶紧找到人家向朋友求救。   “这山里是挺冷的,老弟,你要不要穿我的衣服。刚才一路上,你不停地打喷嚏,千万别感冒!”   刘大力说完,纪绍辉又连打了四个喷嚏,他的眼睛鼓胀又酸疼,一打喷嚏就流眼泪,嗓眼儿也直冒热气,看这症状,是真生病了。   “山里的夜晚是越来越凉,衣服刘哥你自己穿,我体力好,应该没事——啊啾——”   刘大力听不下去了,便把屁股挪到纪绍辉身边,硬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到纪绍辉身上,道:“我有体味,你不穿我衣服肯定是嫌弃我,但眼下的情况,纪老弟你就别讲究那么多了!看你身材挺结实,但中看不中用,跟个娘们儿似的那么不经风吹。”   纪绍辉吸吸鼻水,裹紧身上的衣服,开玩笑道:“那是刘哥你膘肉多。”   “膘肉多好,冬天我穿短袖都不冷。”刘大力拍拍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笑声像雷声般响亮,“能节省一笔置衣费。”   “得得,你就吹吧你,过会我们走路,刘哥你是个男人就别叫苦连天!”   刘大力又想到接下来的路程,声音立刻变了调:“那个□□崽子,等老子回龙城一定要剁了他。”   □□崽子指的是谁,纪绍辉当然十分清楚。   “你想剁了傅笑寒,真天真!”纪绍辉拍了拍刘大力的肩膀,声音里有些笑意,“刘哥,你不想想,人家现在持有鼎力35%的股份,是除你之外的第一大股东,不是逗你玩的。”   “我知道!但鼎力是我辛苦多年打下的江山,我承认我嘴臭,我承认我的炫富只是为了隐藏我是农村人的自卑,我承认我是个连加减乘除都算不好的文盲二百五。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没害过生意上的弟兄,没欠过政府一分一厘的税,没拖欠过农民工的工资,盖的房子用够了足够优质的钢筋水泥,也未曾哄抬过楼价,公司里百来号人的福利奖金我更是不会吝啬,因为我知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不容易。”   刘大力说着说着,嗓音哽咽,“我就是平凡的商人而已,把鼎力做到业内的最强最优,这辈子我的心愿就算了结。”   “可是,世上的道理本来就是狼吃羊,说文雅点,叫弱肉强食。刘哥,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傅笑寒这次是下决心要搞垮鼎力了,银行不给融资,恶意收购股份,在业内孤立鼎力,如果我没猜错,他下一步肯定会在666号地上动手脚。”   刘大力勉强扯出一个沮丧的笑,“呵呵,从我今天晚上拿酒瓶爆他头,我就想通了,看透了!”   纪绍辉问:“你想通什么了?”   “只要我刘大力还剩一口气在,我就会和傅笑寒死磕到底。能磕一天是一天,我刘大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能耐不过一个□□崽子?”   纪绍辉表面看似平静如湖,心里其实五味陈杂,他最初接近刘大力,目的是想从666号地的利润里分一杯羹,同时借鼎力地产为跳板积攒大型商业项目的经验,为自己的宏业搭建宽阔的平台。后来,鼎力面对的困难重重,他矛盾了许久是否继续掺和这洼金钱变幻而成的沼泽。   继续帮助刘大力,势必会得罪傅笑寒,而且鼎力的命运究竟如何是个未知数;可是,如果真的让鼎力地产放任自流,让大脑有时缺根筋的刘大力瞎搞乱搞,纪绍辉又觉得挺不甘心。鼎力没有到弹尽粮绝的时机,而自己还没参与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就弃械投降,纪绍辉恐怕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怕的不是强大的傅氏,是丧失迎难而上的斗志与勇气!   “纪老弟,你对眼下的形势怎么看?”   “刘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回收股份,设置傅氏进入董事会的障碍门槛,防止傅氏完全控制公司的高层,同时公司经营的重点项目不能停止,666号地是我们必须要做的项目,就算没钱,也要想办法把它做起来!”纪绍辉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说的好,可实际操作难度会很大。”刘大力一想起乱成一锅粥的鼎力,就头大了。   “这个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咱们路上一边走一边聊。”   “成,没问题。”刘大力的斗志被瞬间点燃,精神十分亢奋,且不说明天他们又会陷入什么巨大的困境?但这个晚上,刘大力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他有活着的希望,活着的目标,更有活着的勇气。   两个中年男人休息够了,重新整装待发。   刘大力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嘴里嘟囔着:“奇怪,奇怪”。   纪绍辉问:“怎么了?”   “没啥事,之前我梦里梦到傅笑寒对我拳踢脚打,现实里好像跟真发生似的,颈椎那里有些疼,身上也都是皮鞋的灰印子。”   “这狗娘养的,下手不轻啊!”刘大力喘着粗气骂道。   纪绍辉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佯装无辜,立刻加快了脚步。   东方的天际渐渐发白,两人毫不松懈地顺着废弃公路行走,不出纪绍辉的推测,三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小镇子。   纪绍辉的手机也有了微弱的信号,他迅速拨通郝志诚的电话,简单交代了两人身处的方位。然后,两人找了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小旅馆,开了两间房,店里的老板娘帮他们打了两瓶热水,简单地擦洗了身体后,两人换上从集市商店里买的十块钱一件的衬衣,收拾干净后,又找了一家新疆大盘鸡的餐馆,点了几个*的炒菜和两瓶二锅头,痛快地大快朵颐。   纪绍辉拿筷子的手有些不自然,刘大力问:“纪总,您胳膊的伤势如何?”   “还行,没伤到动脉和筋,血也止了,就是有两道口子拉的太长,不好愈合,估计得缝针。”   “那我们先去诊所吧!你还感冒了。”   “吃完再说,不差这几分钟。”纪绍辉可怜地吸了吸鼻水,并不把身上的伤放在眼中。   两人到诊所后,大夫缝了十二针才把纪绍辉的胳膊弄好,又让他打了破伤风,挂了两瓶点滴。吃饱喝足后,纪绍辉渐渐有了困意,躺在小诊所的病床上□□睡了一觉。   下午四点,郝志诚派的车也到达小镇,纪绍辉也差不多恢复了体力,感冒的症状也缓解不少。   *******   回龙城后,纪绍辉没去公司上班,在家惬意地休养了两天,星期三直奔傅氏的高尔夫庄园。这次他蹭的是唐市长的皇冠卡。   十分巧合的,这回纪绍辉又碰到那个做电子贸易的地中海。   “哎哟,您又来了?连续几周没见过您,真后悔当时没问您要张名片。”   “纪绍辉。”男人主动伸出手,递上自己的名片。   “纪总,幸会,幸会!”   “上次跟来的那个银行主管咧?怎么不见他的人影。我还想让您介绍我俩认识呢,股市不好,这个月我们公司的业务量同比下降70%多,公司效益不好,账上都快没钱了。”   纪绍辉认真地听地中海发牢骚,由于股市动荡,全省的经济状况整体不理想,缺钱的单位企业多如牛毛,上面又没有积极的政策扶持。为了挽回鼎力的局势,纪绍辉本来还想试探着问朋友借钱,但细细一想,很快打消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话说回来,纪总你打高尔夫多久啊,上回与傅笑寒比杆赛,你就差一点点赢了他,好像很厉害。”   “一般吧!”纪绍辉谦虚地说。   “得,我倒觉得你在隐藏实力。今天咱俩去b区来一局吧,那个球场难度系数较高,让哥来领略领略你的水平。”   两人正说着,前方一阵骚动不安,几辆龙纹装饰的电瓶车缓速驶来。纪绍辉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来人是谁。   “哇,我滴神!纪总,你看那里,傅笑寒今天竟然带着一个女伴儿。”地中海兴奋地大喊。   “什么?女伴儿?”纪绍辉立即睁开眼,往那个黑压压的人群望去。   “啧啧,那女的长得太标致了吧,好似水灵灵的一朵鲜花,那胸部和屁股腚也够有料,运动服都快被撑爆了。”   纪绍辉眯缝着眼,只见一个身穿雪白色运动套装的年轻女子,正挽着傅笑寒的胳膊笑盈盈地说着话,一头酒红色的大么卷发在阳光下闪着柔媚的光,女人的轮廓纪绍辉觉得眼熟,却一时半刻想不到在哪里见过她。   “傅总,你家这个庄园好大好酷!”   傅笑寒专心地擦拭他的专用球杆。   “傅总,你觉得人家今天漂亮吗?”   傅笑寒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球场的风向、地势等情况。   “傅总,你为什么不回答人家的问题,人家好尴尬啊!”   说着宁菲儿转头对身后的一排黑衣男子做出□□的嘟嘴表情,黑衣男们虽然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但仔细观察大多数都红了脸。   宁菲儿调整了表情和状态,恢复了龙城第一社交名媛的自信,她坚信只要是男人,就抵挡不住她的美色,除了阳痿和同性恋。   “宁小姐,今天是你提出要求想学高尔夫。”傅笑寒对女人的美色无动于衷,冷清地说。   “好吧,好吧。”女人娇滴滴地委屈道。早知道她就不头脑发热要学高尔夫,本来以为换个轻松的场合,那个冰山般的男人能多给她点儿好脸色。但是看眼下的情况,傅笑寒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表现毫无区别。   宁菲儿家里挺有钱的,父母是美国知名高校的大学教授,由于平时只顾着科研和教学,疏忽了对女儿的管教,宁菲儿从小到大,一直是做生意的华裔外公在带她,老人疼外孙女,宁菲儿想要什么,老人就会满足她什么,视她为家族里的掌上明珠,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宝贝送给她。   至于傅笑寒为什么主动结识宁菲儿,也是由于她的外公最近牵扯到一起商业并购案,外公持有一家地产公司15%的长期股权,那家公司的生死存亡则靠这关键的15%股份。商场的事宁菲儿才没有心思过问,可直到傅氏的人找到她,说他们总裁想与她外公见面时,宁菲儿就按捺不住波澜起伏的心情。龙城上流社会的交际圈,敢问有谁不知道傅氏现任总裁傅笑寒的鼎鼎大名呢?   “哎哟,这个杆子太重啦!傅总,人家要你手上那个木头的。”   傅笑寒微蹙眉头,助理急忙接话:“宁小姐,木杆对初学者而言,不易掌握推球技巧。您必须得从最基本的球杆学起。”   “不,不嘛,人家就想要那个木头的,铁杆我握不住,挥起来胳膊又酸又疼,笑寒——”女人眼圈发红,带着哭腔道。   傅笑寒无视了女人的撒娇。   他虽然从未交过女朋友,但整个龙城暗恋爱慕他的异性数不胜数,宁菲儿对他怀揣什么心思,傅笑寒一眼就能看出来,只不过是他不想戳穿可悲的女人而已。   “喂,你现在是人家的老师,怎么爱搭不理的。”宁菲儿小声抱怨。   傅笑寒淡淡瞥了宁菲儿一眼,轻声说:“宁小姐,请你搞清楚你的身份。”   宁菲儿羞赧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要搞清楚什么?”   助理答道:“宁小姐,我们已经尽到应有的待客之道。您过会儿要去f区,那里有著名的职业教练教您打高尔夫。”   “那他咧,你们总裁,他不教我?”   傅笑寒目光移向百米外正向自己移动的两个身影,声音漠然的没有一丝情绪,道:“我自有安排。” ☆、第十三章   “嗨,傅公子,您好。”纪绍辉热情地向纪绍辉打招呼。   “别来无恙,纪总。”   “勉强吧。前阵子生了一场病,在家修养了几日,今天天气晴朗,手痒想玩玩球。傅总可否赏个脸,一起切磋球艺”   傅笑寒冷眼盯着笑得十分真诚的男人,听下属说,慈善会那晚纪绍辉和刘大力被扔到宝莱市郊后,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他本以为纪绍辉今天故意与他见面,是为那晚之事而来。结果纪绍辉跟什么都没发过似的,竟然一副要与他切磋球艺的老好人模样,根本没将自己的警告放在眼中。傅笑寒心里涌出莫名的不爽,对纪绍辉的主动邀请无动于衷。   助理敏锐地捕捉到上司神情的不满,便道:“纪先生,您不是我们庄园尊贵的vip会员,以后这种场合还请自觉止步。”助理特意强调了“自觉”二字。   助理又对身边一个男人怒声道:“告诉蔡经理,以后在审核vip资格时,别让不三不四的人混水摸鱼。作为惩罚,庄园全体员工这个月的奖金扣发。”   任何人面临这种尴尬的处镜,早就想羞愧的落荒而逃,连地中海男人都为纪绍辉捏着一把冷汗。倒是纪绍辉厚着脸皮说:“我用的是王冠卡,持卡人是唐市长,是贵庄园最高级别的vip会员。按照贵庄园的规章制度,这张vip是可以自由转让的,你们没有权力歧视这张王冠卡和它的使用者。”   傅笑寒淡声道:“规矩是可以改的,以后持卡人只能本人享受庄园的服务,还请纪总自爱。”   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难堪场合,换作普通人恐怕早就又窘又羞。傅笑寒不动声色地观察纪绍辉的表情,似乎在等这个男人出丑或发怒。   纪绍辉摸爬滚打多年,耐心与脾气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他最不缺的本事之一就是“睁眼瞎”,不是他胆小无能,而是社会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与其撕破脸皮树立敌人,还不如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大家和平共处。更何况,他今天厚脸皮来找傅笑寒,才不是为了打场球那么简单,为了刘大力和鼎力地产的生死存亡,他原本计划是与傅笑寒谈判的。   拳头砸在棉花上就不叫拳头,一只手也拍不响一个巴掌,说实话,纪绍辉打从心底倒是一点儿也不畏惧傅笑寒,便笑道:“那真遗憾,我今天还想赢一次傅公子呢!”   旁边的电商大佬看不下去,便帮着纪绍辉开口:“傅公子,打球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兴趣爱好,既然大家都喜欢这个,那也就算朋友知己了,你何必咄咄逼人……”   傅笑寒不耐烦地打断地中海的话,“你们也配?”   助理附和:“纪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孟子有云,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贵庄园无心待客,又何必推出什么王冠卡、白银卡,龙城第一财团,白纸黑字却是儿戏之方,说出去只怕被人笑话了。是不是,陈杰助理。”   陈杰有些诧异,印象中,他并未与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说过话。傅笑寒的助理姓陈,招标会上纪绍辉只看一眼陈杰胸口的名牌,就记住了他的名字。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宁菲儿突然鼓起掌。   傅笑寒冷眼瞥了女人一眼,但宁菲儿丝毫不把傅笑寒放在眼中。   “纪总,您还记得我吗?”宁菲儿笑的巧若倩兮。   纪绍辉的记性不算差,但眼前的花瓶女他真的没有太多印象。在市长女人千金订婚宴会上,宁菲儿无理取闹的纠缠与搭讪纪绍辉几乎过眼就忘。   不等纪绍辉开口,宁菲儿主动道:“我换了发色和服装,您再想想!”   纪绍辉对主动的女人有些无奈,但该给女人的面子纪绍辉还是绅士地献出:“无论小姐您怎么改变,依旧光彩动人、明艳耀眼,没认出美女,是我纪绍辉的失误,还请您原谅!”   纪绍辉□□裸的赞美之词字字戳进宁菲儿的心窝,她刚才早就察觉出傅笑寒与纪绍辉两人的关系有猫腻,并不融洽和谐,不过她将两人暗自在心中比较,她觉得外表体贴、懂得照顾女人情绪的纪绍辉更加迷人讨喜。   甜言蜜语,好过傅渣男的冷面厉声。   宁菲儿与纪绍辉说话的时间也不过半分钟,期间傅笑寒一直没有插言,他不屑,他觉得可笑。宁菲儿的滥情花痴与纪绍辉的绅士风度在他眼中看着低级到极点,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纪先生,您这边请!”陈杰厉声道。   宁菲儿尖叫,“哎哟,你乱吼什么吼,我们就是老朋友絮絮旧,皇上不急你太监急个什么啊急!”   “宁小姐,我做的只是份内之事!”宁菲儿的地位特殊,陈杰不敢得罪眼前刁蛮任性的女人。   “哎哟,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个戴了眼睛的高级打工仔!”   陈杰脸上一阵青红交错。   傅笑寒冷冷看了宁菲儿和纪绍辉一眼,眼下的情况,纪绍辉还不知道宁菲儿的特殊身份,不能让这对锅盖继续呆在一起,因此傅笑寒只能顺着千金大小姐的意思,道:“宁小姐,你不是想学高尔夫吗?走吧,我亲自教你。”   宁菲儿虽然爱帅哥美男,但也是个脾气倔的,之前傅笑寒看不上她,三番五次冷落她,她宁菲儿就算再喜欢和男人谈情说爱,也没到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步。   “不去,我没兴趣。”说完,宁菲儿突然挽住纪绍辉的胳膊,冷艳地白了傅笑寒一眼:“走吧,纪总,我们一起离开。”   宁菲儿运动服也没换,潇洒地拎着小包,直接跟着纪绍辉出了傅氏的庄园。   “什么逼玩意儿,真当老娘没玩过高尔夫啊,我在美国那几年,那些臭男人们争先恐后给我当端茶撑伞,恨不得亲自手反把手教我。”   纪绍辉笑而不语,从宁小姐的话中他听出了个大概,估计是刚才傅笑寒生冷的性格怠慢了这娇气的公主。   “傅总的性格就是那样,除了钱,他对其他的事物恐怕没什么追求了!”   “啧啧,好恐怖,早就听说傅渣男不近女色,百闻不如一见,今天和他近距离接触,看来是真的!”宁菲儿打了个寒颤,“我交往过的男人不少,各色各样的都有,因此对男性生物还算有研究。傅笑寒那面相体魄,老娘豁出下半辈子的桃花运,敢肯定他床上的能力一定很强,他现在也22、23了吧,生理欲|望旺盛,正是大展雄风的黄金时期,难道这几年他都用手?”   听着女人开放的言辞,纪绍辉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呵,宁小姐玩笑话重了。”   “唉,唉,”宁菲儿豪爽地摆摆手,“我说正经话呢,你瞎想什么叫你!”   都聊到生理欲|望、大展雄风,这个话题还能称的上正经?   “我觉得那个傅笑寒一定有问题,除非他隐藏了什么,要不然十有□□就是阳|痿。”   纪绍辉在脑海中竭力想像,远超正常男人尺寸的“傅二少”硬不起来的画面,还真有点凌乱凄惨……   心思不单纯的两人走到停车场,宁菲儿问:“纪总,你车停哪里啊?我没开车,蹭蹭你的车。”   纪绍辉指着停车场东北角方向的位置,“在那里!”   “啊啊——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吗?纪总你太有眼光了,这车我特别想让外公买给我,可他不同意,今天能和帅大叔坐这辆车,也没枉费我本该美容院spa的时间。”   纪绍辉尴尬地摸摸鼻子,“宁小姐,法拉利不是我的,你往旁边看!”   “路虎啊,也不错,挺酷的,性能好!”宁菲儿笑着说:“适合你这种男人味十足的大叔。”   宁菲儿正说着,路虎车上走下几个保镖模样的黑衣男,心情正好的她皱眉“咦”了一声。   “路虎也不是我的,宁小姐。”   “那你开啥车来的?”宁菲儿特别喜欢那辆红色的限量级跑车,眼睛一直死死盯着跑车,只见车门缓缓上升,一个白衣胜雪、肤若凝脂的男子走下来,男子的气质憔悴而病态,他把纯洁的白色演绎的淋漓尽致,每个动作高雅淡然的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宁菲儿看的心头噗通狂跳,这种男子只会让人有种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的冲动。   宁菲儿想走近观看白衣男子的面容,两个保镖仿佛察觉到宁菲儿的意图,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由于体型魁梧,恰好遮住了宁菲儿的视线。   “真小气,连看都不给看,纪总,那个白衣服的好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啊!”   “嗯,我也觉得。”一个男人有如此干净无暇的气质,他恐怕还是第一次遇见。   两人正低声嘀咕,那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地向二人走来,说:“先生、女士,请止步!”   “搞什么啊,我们是来取车的。”宁菲儿道。   保镖迅速用余光扫到一辆款式老旧的小夏利,再看着眼前盛气凌人、妆容精致、拿着名牌皮包的女人,觉得二者强烈的不搭调,因此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手指微微动了动,示意同伴眼前的两人身份有些可疑。   保镖们身体挺的笔直,微微握住拳头。   纪绍辉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便把女人拉到自己身后,从口袋中拿出车钥匙,“那真是我的车,我送这位小姐回家!”   保镖们一动不动,就是不肯让步。纪绍辉和几个体型庞大的保镖对峙着,正在此时,保镖后面传来一个如清泉般甜咧干净的声音——   “阿伟,这两位先生、女士没有恶意,别为难他们!” ☆、第十四章   保镖听到白衣青年的话后,低声道:“如少爷,他们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九爷有交待,我们要保护好你!”   宁菲儿急了,从包中摸出手机要打庄园物业的电话,“你们有什么权力阻拦我们,一群神经病?”   白衣青年走到女人面前,保镖伸手阻拦,白衣青年微微皱眉:“阿强,不要小题大做!”   “如少爷,我们只听九爷的吩咐!”保镖一步不肯退让。   那几个保镖无论如何都不让宁菲儿纪绍辉靠近那个叫如的男子,宁菲儿也不是吃素的,脱掉8cm的高跟捏在手中要和保镖拼命的架势,场面好不热闹,直到庄园的保安赶过来,两方才肯消停。   宁菲儿趾高气扬,“保安大哥,抓住那几个神经病。”   “不好意思,小姐。刚才是场误会,您表现的太异常,我们的人才和您起了冲突。”   “你什么意思,你们跟那群傻逼是一伙的。”   “嗯。小姐,您要不先去我们的餐厅喝点茶压压惊,至于您的车,我们有优越的车童服务。”   “我喝个你大爷的茶,我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呆了。”   保安只能让宁菲儿和纪绍辉去开车,纪绍辉经过白衣青年时,青年做出抱歉惭愧的表情,那几个保镖看他们表情,则凶神恶煞的,把身后的青年保护的滴水不漏。   挺奇怪的,这个青年定然身份不斐,但他的一举一动平易近人,让人一点距离感都不会产生。   鼻尖隐隐传来一股熟悉的冷香,纪绍辉皱起眉头,香味用在那个男人身上如罂粟般诱人狠毒,但从白衣青年身上散出则仿佛是他天生携带的味道,优雅恰人,让人忍不住想多吸两口馨香的空气。   “宁小姐,上车吧!”   “纪绍辉,你不是逗我吧,这辆破车儿是你的?”   “嗯,有问题?”   “啊啊,天呐,我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面瘫、神经病、还有个抠门的穷酸鬼。”   宁菲儿捂着鼻子弯腰钻进车中,纪绍辉让她把安全带系好,同时给她拿了一个小瓶子,笑着说:“您应该第一次来这里,这庄园上下山是两条路,下山的公路有些陡峭,要绕挺远,如果宁小姐晕车,瓶子里有晕车灵。”   看着手中心里带着温度的瓶子,宁菲儿愣住了,也就是那一瞬间,她心里突然绽放出一丝悸动。   纪绍辉认真地开着车,坚定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虽然路不太好走,但窗外绿茸茸的风景美不胜收,宁菲儿呼吸着新鲜空气,哼着轻快的歌。   她偷偷观看男人线条优美的侧颜,狭小的车厢弥漫着男人的荷尔蒙味道,宁菲儿想和纪绍辉说点什么,心里一阵慌乱突然找不到什么话题。   纪绍辉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他是传统男人的信号,宁菲儿突然不想和他聊夜店、party和她的风流史等乱七八糟的低俗话题。   “宁小姐嗓音不错,唱的歌儿很好听。”纪绍辉突然开口。   “呃……啊?”宁菲儿不知所措地看着男人,脸颊有些烧红,“真、真的吗?”   纪绍辉没有看她,一直看着弯曲起伏的黑色公路,“是真的,好听。”   “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歌唱家,你呢?纪总,你的梦想。”   “我啊,到十五岁还不认识字,小时候根本没听过梦想这个词,那时候家里穷,我每天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吃顿饱饭吧。”男人浑厚沙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呵呵!”向来能言善辩的女人突然不知怎么接话,便干巴巴笑了两声。   “不好意思,刚才那些我不是刻意要说的。”   “没关系。”宁菲儿好奇地问:“纪总,那时候你很穷吗?”   “嗯。我曾经以为人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饥饿。”   突然,车子拐了一个90度的大弯,女人惊声尖叫,双手条件反射地抓紧纪绍辉的衣服。   “前面还有几个大弯,你坐稳,虽然我的车不好,但开车技术还算可以。”   宁菲儿酒红色的长发飘在纪绍辉挽起袖子□□的胳膊,纪绍辉依然镇静如初,专心致志看着前方的路。   折腾了好一阵子,公路才渐渐平稳,宁菲儿长呼一口气,“刚才吓死我了。”   “对了,纪总,你真的觉得我唱歌好听?”   “好听,我说的是真心话。”纪绍辉说的是事实,宁菲儿虽然性格坏了点,但唱歌确实很有天赋,女人得意地说:“我在美国念的就是声乐艺术。”   “难怪呢。”   “如果纪总不介意的话,我能继续给你唱歌吗?”   “荣幸至极。”   黑色的小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飞快地行驶,秀丽的风景、优美的歌声、宁静的氛围,一种说不清楚的理由,宁菲儿突然觉得这个朴素的午后能够久点、长点……   回到龙城,把宁菲儿送到一家美容院,纪绍辉回了公司,过两天有两个重要的商务谈判,关于666号地的开发事宜。   现在鼎力陷入经营困境,财务状况糟糕的一塌糊涂,融不到原始资金,付完666号地的土地款,他们连开发一栋经济房的财力都没有。   预售产权固然能在短期筹集到资金,但是在地产行业,时间是一个敏感的概念,房价有逐渐上涨的趋势,现在抛售产权根本获取不到他理想的利润,更何况是666号那种寸土寸金的商业区,几乎是一月一个价,楼市调价的幅度虽然不多,但三五年后,666号地的低价恐怕会番上好几倍。   666号的土地证转到刘大力手中,有很多中小公司都主动表示,如果刘大力开发的是高级写字楼,他们都想提前预付订金、购买写字楼的房产。预售的好处伸手可得,就是筹集他们最匮乏的资金,因此刘大力想走预售模式。   “我反对,刘哥,你的想法固然能救急,可是如果真把666号的房产贱卖了,我们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我才不会贱卖,我问了几个老总,他们都给出3万一平的高价,这个价,据我所知,是普通写字楼房价的两倍。”   “但我们做的不是普通写字楼,刘总,3万还是白菜价。”   “那我再给他们说说,让他们多加点,或在工程动工提前支付80%的款项。”   “我们卖房子,刘哥你觉得能像农贸市场可以讨价还价吗?”   刘大力没有吱声,惆怅地点燃一支烟。   “可我也没有办法,我几乎跑遍大大小小的融资机构,人家都不愿意给鼎力贷款。”刘大力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头发乱糟糟的,模样狼狈又可怜。   “越是艰难的时候,越不能放弃。666号地是我们赌上一切要做好的项目。”   “那老弟怎么看,不走预售,就赚不到鼎力后续发展的资金,就算鼎力是块黄金宝疙瘩,可这金疙瘩你不花,要它何用?”   “你相信我,这周五的商谈,我一定会给你带个好消息。”   “真的?你和谁谈判?”   “美惠、优的、好尚购,三场商谈。”   “怎么都零售业的集团,纪老弟,你不会想把楼卖给他们吧,他们出多少的价格,每平能过3万吗?”   “卖不卖还是未知,得看这三家公司的野心了。”   “野心?”   “嗯,野心。”   666号地处新城区的商圈,发展潜力无限,那附近的地标是新建的市民广场,附近也有几个零散的中小型购物中心,开业一年,季度零售额随随便便上10亿。美惠、优的、好尚购都是龙城顶尖的星级购物商场,对对手的情况自然了若指掌,但开发一个高档商场耗费的成本、以及承担的风险十分大,因此三家集团公司一直处于犹犹豫豫的观望状态,直到半个月前,傅笑寒给三家公司的老总寄了一份文件。   “小纪,反正三个6交给你了,你随便搞吧!我信任你。”   纪绍辉从保险柜里取一份商谈的副本,递给刘大力,问道:“按我们计划的,你负责回收鼎力剩余20%的股权,那这几天情况进展的如何?”   “马马虎虎,总算说服了那个难缠的经济人,我和那个股东通了一个电话,人家知道鼎力这两个月都在亏损,也打算提前终止股权,但关键的问题来了,他亲口说了,傅氏也找了他,并给他开了10倍的价格。”   “真的?”纪绍辉紧张地问。   “我像会开玩笑的人吗?傅笑寒给老人寄了一张支票,购买股权的款项一分不差。”   “如果我是傅笑寒,别说10倍,就是20倍、50倍,只要能拿到股份,我也愿意。”   刘大力听了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有点飘飘然,“为什么?”   “不为什么,道理很简单,收购了鼎力,他们的市场份额能提到50%,到时,钱怎么赚,都赚不完。那几个亿傅氏根本没放在眼中。”   “他娘的,这小子想那个啥断地产?”   “垄断!”   “对,就是垄断。小纪,你知识真渊博。”   “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龙城是个人杰辈出、高手深藏不露的城市,要想垄断市场,凭他一家之言恐怕只是妄想。”   “小纪,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干脆你来我公司,当总经理得了。”   “那破摊子啊,刘哥,你不是看不起我的宏业地产。”纪绍辉盖上英雄钢笔的笔帽,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公务。   “说实话,还真看不起。鼎力的规模至少有宏业的5倍吧。”刘大力神色骄傲地说。   纪绍辉摸着陪伴他十年的红木办公桌,“刘哥,你还是不懂。”   “不懂什么?”   纪绍辉仰头惬意地躺在办公椅上,眯起眼睛,阳光透过他细碎的刘海,折射出好看的阴影,刘大力傻眼的看着混身发着金光的纪绍辉,似乎那光亮背后有他想要的答案。 ☆、第十五章   周五的谈判十分顺利,商谈的过程,纪绍辉一直站在主动地位,并把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   纪绍辉能让三家公司都派出代表与他谈判,关键原因在于他寄给他们的那封信件,信件中有重要的商业信息,龙城要修建地铁,一共6条线,而在666号地旁边的市民广场将会有3条线路通过。   首先谈判的是美惠集团的项目经理,男人问:“纪总,这个消息是真的?”   “我也是道听途说。”毕竟政府部门没有颁布正式的公文,没有官方证实,变数很大。   “其实最近有点儿背景的人都在讨论龙城的地铁,地铁的修建将会影响龙城的城市格局,我们也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男人如实道。   “我有家餐厅,前段时间市交管部门的人有在那里吃过饭。”   男人瞪大眼睛,急问:“哦?是教官部门的负责人亲口告诉你的?”   “差不多。”   “纪总,您能确定这个消息准确吗?”   “不能!”纪绍辉道,“地铁线路的规划还在研究中。不过,我觉得3条线经过市民广场的消息未必不可能。”   纪绍辉把这两年针对龙城交通状况、城市规划的调研报告拿给美惠公司,他们的几个代表看完后,对其中专业的分析和丰富的数据暗为吃惊。他们本以为今天是纪绍辉的目的是为推销房子,却没有想到纪绍辉会做如此详细周全的准备工作。   “可是,你做这些的工作也只是预测而已,市政那些人说变就变,万一市民广场连1条线都不通过呢?”官大于商,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会的,这届领导人我虽然没有深交,但他们的性格我多少有些了解。新区的市民广场是看得见政绩的形象工程,那些领导班子不会傻到放弃市民广场。”   “啧啧,官场的水特别深,谁敢保证不会出岔子。”男人对纪绍辉自信的推断嗤之以鼻。   纪绍辉淡然一笑,“所以,这就在于贵公司的选择了。做生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大部分公司如果秉行这点,等着所谓的官方消息,早就破产消亡了。有时,我们的对手不是某某公司,而是敏锐的判断力与千金一掷的魄力,为什么十多年前(80-90年代)下海做生意很容易发财,不仅是因为经济复苏,更是有些人想做、敢做、能做。国企改制,成千上万的职工失业,有些人哭着认命了,但也有些人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做生意,后面的那些人大部分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如果我没记错,美惠的董事长以前是三一九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吧。”   美惠的代表们面面相觑,纷纷不说话了。   差不多快到谈判结束了,纪绍辉笑道:“你知道傅氏吗?”   “知道。”   “傅氏在那里要开发一个五星级娱乐城,还有,优的、好尚购都有意向投资我的楼盘。”纪绍辉这句言过其实,他稍稍夸张了,但起到很好的效果,美惠的经理听后表情凝重,一直追问其他两家零售公司的投资意向,并和纪绍辉约定去实地考察。   后面两家公司,商谈的过程大同小异,这三家公司都在徘徊犹豫,彼此试探对方的实力。纪绍辉看在眼中,并不着急,大概过了半个月,纪绍辉让工程提前挖地基,奠基仪式上,他计划请几家媒体宣传造势,因为在666号地上,即将诞生龙城最高最炫的大楼。   修建一栋最高的楼,是刘大力的提议。纪绍辉问刘大力为什么会想出这个点子。   刘大力道,“现在好多公司都在修高楼,既然要花大手笔开发666号地,何不如趁此出名一把,做回第一。”   纪绍辉细细想了想,立即赞成了刘大力的提议,刘大力并不傻,在名利的社会,他其实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工程的奠基仪式上,刘大力把自己的几处物业卖了,邀请了几个一线歌星,临时搭建舞台,搞了一场星光熠熠的商演,结果,不用纪绍辉费心请人造势,龙城大大小小的媒体蜂拥而至,年轻人对那场演唱会的场面津津乐道了许久,外资银行主动与刘大力联系,666号地的宣传活动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后来,这种请明星造势的宣传模式在龙城广泛盛行,明星商演逐渐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新鲜事,但纪绍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各大报纸头条上,刘大力得瑟夸张的笑容。   ******   三家零售商看着666号地变得大红大紫,纷纷表示意愿在第一高楼里开发高级购物商场,购置产权的价一家比一家高。刘大力知道后,脸上笑开了花。   “有人愿意花高价买我们的房子,我们就不用去银行融资,向别人借钱太被动了,如果傅氏又借银行之手阴我们一把呢!”纪绍辉道。   “房子盖好后,我们只出售能卖出天价的底层,上面的写字数一律出租,要卖,等几年再卖。”   这天,纪绍辉临近下班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纪总,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看歌剧?”   纪绍辉看着陌生号,心中疑惑,他认识的朋友中对歌剧有兴趣的寥寥无几。   王秘书正帮纪绍辉汇报工作,纪绍辉便问:“小王,你知道歌剧吗?”   “嗯,最近有法国的表演团访问龙城做文化交流,有高级演出,但门票巨贵,而且大部都派送给了有权有势的人。有人请你看歌剧?那挺好的,不会是女孩子吧。”   女孩子?!纪绍辉心里闪过一个妖艳的身影。   下班,纪绍辉楼下停着一辆时尚的白色跑车,宁菲儿穿着一条飘逸的粉色长裙,站在车门前。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华服盛装的女子,女子却对纪绍辉兴奋地招手。纪绍辉无奈,只能跟着宁菲儿一起看歌剧。   宁菲儿订的位置十分优越,纪绍辉听不懂法语,但通过观察人物的动作表情也大概知道了故事的梗概。   “好可怜,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朱丽叶的命运太悲惨了。”宁菲儿红着眼,泪汪汪地说。   纪绍辉看了眼宁菲儿,细心地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宁菲儿旁边的一位中年女士看到这一幕,羡慕地说,“你老公真疼你。”   宁菲儿绯红着脸,羞涩一笑,突然挽住纪绍辉的胳膊,把头轻轻倚靠在他肩膀上。   尴尬的纪绍辉还没来的及拒绝,宁菲儿含着哭腔,说:“我真的很难过,让我靠一会儿吧。”   在纪绍辉进退艰难的时刻,他感到两束冷戾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后背。纪绍辉回头一看,但昏暗的光线里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纪绍辉忍住那种异样冰冷的感觉,陪宁菲儿把歌剧看完了。   散场的时候,两人约好去晚饭,宁菲儿先去洗手间补妆,纪绍辉在剧院金碧辉煌的门口等她。   红毯外驶来一辆豪车,纪绍辉看了眼“777”的车牌号,皱起眉头。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纪绍辉回头,一眼就看到走在人群中最显眼的黑衣男子。   傅笑寒经过纪绍辉时,看到男人手中提的女式手包,突然停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他。   “想不到你和宁菲儿在交往?”   “傅公子真幽默,我和宁小姐不过是普通朋友。”不知为什么,纪绍辉立即解释,稀里糊涂地解释完,纪绍辉又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光,眼前的小子不喜欢男人,他为什么啰嗦地撇清与宁菲儿的男女关系。   “不过,就算你和宁菲儿结婚了,她外公也不会把股份还给鼎力,纪绍辉,和女人交往你何苦膈应自己!”傅笑寒笑的邪恶。   “我以为你会正大光明地与寰宇竞争,想不到却手段低劣玩儿女人,我真看走眼了你!”   纪绍辉提高声音:“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宁菲儿的外公是鼎力的第三大股东?”   傅笑寒表情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不过你就算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无力回天,鼎力是我们傅氏的囊中之物。”   纪绍辉突然乐了,笑道:“既然无力回天,那你没必要在意我和宁菲儿的关系啊?”发觉男人对自己有特别的反应,纪绍辉心里有种说不清、爽到爆的兴奋劲儿。   傅笑寒看到男人眼中的欣喜闪烁,嘴角轻蔑地扬起一个弧度,似乎在说,白痴,少自作多情!他对纪绍辉与宁菲儿进展到哪一步根本没有兴趣,潜意识里,他认为纪绍辉不像那种欺骗女人达到自己目的人,更何况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宁菲儿那种轻浮虚荣的女人怎么会看上眼前土帽乏味的老男人。   他只是有点儿失望,纪绍辉是他纵横商场两年遇到最有意思的人,本以为刘大力与他联手,能摩擦出什么特别的火花,但目光的情势,除了把666号吹捧上了天,他们连后续开发的资金还没筹集到,股权的事他已经和宁菲儿的外公交涉的差不多,就等老头回国签股权转让书。   “笑寒,你认识他?”傅笑寒身后传来一个清澈的男声。   纪绍辉闻声看向傅笑寒身后的男子,立即认出他是停车场和傅笑寒用同一款香水的奇怪的青年。   “上次我去山庄找你,阿强他们难为这位先生了。”   夏如笙这次也穿了一套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仔细观察,款式风格与傅笑寒身上那套有些像,但他却穿出一种禁欲庄重的唯美感。   “真的太好了,上次的事我一直很抱歉,今天竟然能碰到他,真是太有缘啦。”   说着,夏如笙绕过傅笑寒,主动走到纪绍辉面前,诚恳地道歉。   道完歉,夏如笙如释负重地微微一笑,纪绍辉早就忘了那回事,礼貌、细节能体现出一个人的修养内涵,纪绍辉被夏如笙郑重的举动弄的有些脸红。   这两人是兄弟吗?性格差异也太大了。   傅笑寒走到两人中间,对夏如笙带有明显的保护欲,削薄的唇冷淡地甩出几个字,“阿如,我们该走了。”   “好的。”夏如笙道。   两人渐渐走远,但空气中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声音。   “今天晚上的剧很好看,我现在还意犹未尽。”   “如果阿如喜欢,等这个季度的工作目标完成后,我带你去法国度假,那里这种东西很多。”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我妈也想你了……”   看着两人并肩前行的背影,纪绍辉眯起眼,陷入了深思。 ☆、第十六章   把宁菲儿送回家后,纪绍辉回家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居家服,然后在书房安静地看书。   傅笑寒的话依然浮现在耳边,鼎力剩余的股份真的快要被他收购了?   纪绍辉想着棘手的工作,有点儿焦躁,他不打算把这个糟糕的情况告诉脾气易怒的刘大力,以防他又做出什么蠢事。   纪绍辉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刘大力打来的,听筒那头,刘大力的声音超级亢奋。   “纪老弟,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那个姓宁的股东再过两周回国,我们可以与他面谈啦。”   纪绍辉眼皮一跳,如果他没猜错,那个老人十有□□是来签股权转让书的。男人揉了揉垂在额头的发丝,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点燃一支香烟。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闷闷不乐的,怎么了,让我猜猜,是不是长夜漫漫,老弟你寂寞了,要不要我给你叫几个极品靓女?”   纪绍辉猛然被呛的连着咳嗽了几声。   “好了,我开玩笑的,真搞不懂你,你长的不错,钱包又鼓鼓的,而且脾气超好,是正儿巴经的钻石王老五,但一点儿也不近女色,这可真奇怪?”刘大力喃喃自语。   “没什么奇怪的,公司事务多,我没空处对象。”纪绍辉正声道。   “对了,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诉你!”刘大力说。   “什么事儿?”   “我下午才得到的消息,那个股东有个宝贝孙女在龙城,叫宁菲儿,我想和这娘们儿见面,让她探探她外公的口风。”   纪绍辉掐灭了烟头,故作平静地说:“刘哥,要不然宁菲儿的事我来处理,这段时间你好好把鼎力整改整改,股权变动,人心肯定不安稳。”   “也行,我刚找人打听了番,那个宁菲儿喜欢和模样好的男人交往,我嘛就不凑这个热闹,刚好给你一个和女人接触的机会。”   两人又聊了些项目的难点事项,刘大力就挂了电话。   纪绍辉看着手中的书,心中却难以平静,浮想联翩。宁菲儿好像对他有意思,如果他和女人交往,对刘大力回购股权一事肯定有好处。但那样就必须欺骗宁菲儿,宁菲儿看着情史丰富,但性格其实挺单纯,本质并不算坏。   他15岁来龙城打工,那时候他在一家川菜馆子里当洗碗工,虽然工资微薄的可怜,但由于每天有剩饭吃能填饱肚子,纪绍辉一干就是3年,那期间个头儿猛窜,羸弱的身体也开始发育了。同乡有个哥哥也在那馆子里工作,当配菜师,比他年纪大点儿。纪绍辉17岁的时候,有天早上发现自己“尿床”了,那哥哥便把纯情的少年带着去了一个洗头房,找了一个屁股很肥的老女人,说那个老女人会教他成为“真正的男人”。   纪绍辉年纪不算小了,但老实巴交的少年对生理之事却是一窍不通。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女人肥硕的乳|房和红艳的嘴唇时,纪绍辉竟然吐了。   同乡的哥哥骂他不争气,又给他换一个相貌清秀、皮肤白皙的年轻美眉,但纪绍辉死活也不肯让那个美眉给他“洗头”。老乡气急败坏,倒是洗头房的老板娘,善意地给纪绍辉几本沾着不明液体的彩色杂志,让他带回家观摩学习。   纪绍辉怎么回馆子的他忘记了,他只记得,洗头房墙上帖着破旧的明星海报,海报中的男人朝气蓬勃、容貌英挺,眼睛像是会放电般,看的他口干舌燥,结果,第二天,他又羞愧的“尿床”了。   后来,纪绍辉知道自己这类人叫“同性恋”,纪绍辉觉得那是病,那是变态恶心的犯罪行为(鸡|奸|罪),他想治自己的病,他不想当人们口中下三滥的“兔爷儿”,他决定去看杂志里说什么心理医师,便玩命儿的工作、攒钱。   纪绍辉干过工地苦力、酒店门童、保险推销等等又苦又累的活儿,住条件最差的地下室,吃一毛钱三两的驻了虫的米饭,受了无数人的白眼与讥讽,求生的本能,困苦的条件,让他暂时忘了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岁月的磨练,倒开阔他的眼界,让他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坚韧吃苦的本领。比如那个时候,他在一家花店工作,便知道和婚纱馆、电影院的店员搞好关系,他们帮自己卖出一束花,提成对半分,但他每月卖出的花总是最多的。龙城有钱的年轻人很多,加上大城市的情侣正时兴送鲜花,短短半年时间,纪绍辉从一个打杂的店员成为分店的店长。   随着年龄增长和心智的成熟,纪绍辉也渐渐接收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并开始和普通女性保持界限。   手机“叮”的一声响,纪绍辉收回思绪,打开收件箱,是宁菲儿的短信,大意是感谢他今晚的陪伴。   纪绍辉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复女人的短信。   ******   美惠集团是最有意向购买666号地的房产,但又嫌弃纪绍辉要价太高,销售条件苛刻,一直没有签合同,想让纪绍辉降价销售。刘大力急着回笼现金,也加入劝说的行列中,但纪绍辉一点儿也不肯让步。   结果没过多久,政府公布了龙城地铁的线路图,就如纪绍辉预测的,三条线经过市民广场,楼市遭袭了近几年最大的价格波动。好地段的房间地价齐刷刷涨了十多个百分点,纪绍辉不慌不急,跟着把666号的房价提高了一倍。   等美惠的总经理亲自找纪绍辉签购房合同的时候,纪绍辉拿出一张商业汇票,那是好尚购公司交付的全额房价,足足1亿2000多万。   666号的10层作为高级商场顺利卖出去了,顶层同时被几个餐厅相中了,纪绍辉又成功把最高的几层楼卖了,银行账户里的钱有2亿多了。   在纪绍辉的建议之下,刘大力举办了一个员工聚餐,犒劳生死关头留在公司的员工。   在聚餐上,刘大力邀请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纪绍辉看到那人时,宁菲儿化着淡妆,穿着职业的套裙,坐在酒桌尊贵的上座,正和公司高管们意兴阑珊地聊天。   纪绍辉低声问:“宁菲儿怎么来了?”   刘大力说:“宁小姐外公是公司的股东,她也算跟鼎力也算沾亲带故,让她看看我们公司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回去好给她外公说点儿好话。”   席间,宁菲儿频频对纪绍辉敬酒,顺带扯点音乐的事,眼明人一眼就看出来,纪绍辉和宁菲儿是老相识,而且宁菲儿对纪绍辉有强烈的好感。   这顿来之不易的聚餐,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职工和管理层们走的差不多了。   刘大力把纪绍辉拉到门外,把自己的豪车钥匙塞进老兄弟手中,“你晚上送送她,我已经帮你们找了司机,很快就过来了。”   纪绍辉神情犹豫,“刘哥,我和宁小姐的关系有些尴尬。”   “你们有什么尴尬的,原来你和她早认识了,好兄弟!”刘大力以为纪绍辉为了股权一事提前接触了宁菲儿。   “刘哥……”   “唉唉,你怎么这么磨叽啊,是不是眼光高看不上宁小姐,不过眼下的情况,不管你看不看上她,你都要装着喜欢她,搞定这小妞儿,她外公的事就能顺利解决,哈哈哈哈,解决了你的单身问题,还能让公司步入正轨,真是一个石头打二两鸟儿啊。”   “对了,如果你不想送她回家,哥还帮你订了这家酒店的总统房,房卡就在前台,你报我名字就成。”   两人正说着,纪绍辉突然看到宁菲儿站在走廊的柱子后面,一脸暴怒,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两人。   宁菲儿委屈的想哭,她最近遇人不淑,看上的男人不是冷,就是闷,好不容易抱着谈恋爱的想法,想和那个纪绍辉试着交往,现在听到刘大力的话,只觉得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凉水。宁菲儿气的想扇两人耳光,直接问候两人祖宗十八代,但是眼睛里酸酸的什么都看不清,心头好像压着一块叫纪绍辉的巨石,透不过一丝气。   这世道果然没有叫真爱的玩意儿了,她有什么好贪恋动心的,宁菲儿想着想着,擦了眼泪,恶狠狠地瞪了纪绍辉一眼,离开了酒店。   纪绍辉知道女人今晚喝的有点多,十分担心,拿了刘大力的钥匙和房卡,立刻跟在宁菲儿身后。   宁菲儿坐上了一辆出租,直接驶向龙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等纪绍辉开车到那条热闹嘈杂的街道时,女人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   担心宁菲儿的纪绍辉只能一家家寻找,他并不是怕宁菲儿一怒之下让外公贱卖了鼎力的股权,只要是正常人听到刘大力的话都会愤怒,便何况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女人。   纪绍辉第一次想把刘大力的嘴缝住,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德性又一次坏了他的事。   走进一家叫黑玫瑰的夜总会,纪绍辉看到一个穿白色衬衣黑色短裙的女人被两个强壮猥琐的男人一左一右拥在怀中,纪绍辉呼吸一窒,握紧拳头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却发现装扮简朴的女人浓妆艳抹,一眼就看出是个职业陪酒小姐而已。   宁菲儿,你到底在哪里呢?纪绍辉盲目地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寻找,可是半个小时后,宁菲儿蒸发似的不见人影。   傅笑寒站在一个视野宽阔的平台上,优雅地喝着红酒,陈杰指着街道上一个来回奔跑、面容紧张的男人,“傅总,我刚看到纪绍辉了。”   “嗯。”   “纪绍辉刚从‘堕落天堂(酒吧名字)’里出来,身后还跟两个鸭子。”   傅笑寒饮完杯中的酒,冷笑道:“他不会来嫖|男人来了吧?”   “我看不像,纪绍辉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到傅笑寒身边,“九爷来了,请您过去说话。” ☆、第十七章   纪绍辉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家混乱的小酒吧里找到了宁菲儿,她正和一个身上刺满纹身的寸头男人有说有笑地喝酒。   寸头男把喝高的宁菲儿搂在怀中,不停地给女人灌酒,眼中流出下□□|秽的目光。   纪绍辉走上前,怒吼,“放开她。”   寸头男一愣,目光疑惑的瞪了纪绍辉一眼。   宁菲儿抬起醉晕晕的头,眼中含着着泪,迷迷糊糊地说:“我不认识他。”   寸头男松了一口气,立即凶神恶煞道,“你他妈算哪颗葱,这辣妞儿是小爷我看上的。”   宁菲儿冷眼帮腔,“呵,对啊,纪绍辉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   纪绍辉二话不说,拎起寸头男的领子把他扔到地上,宁菲儿大喊:“你滚,纪绍辉,我不想看见你。”说完,呜呜的嚎啕大哭。   寸头男从地上爬起来,从口袋里套出一把钢刀,打算吓唬把他扔在地上害他出丑的男人。   嘈杂的酒吧立刻安静了,有胆小的女人已经尖叫要报警。   纪绍辉根本没把小丑般的寸头放在眼中,淡淡地说:“让开。”   寸头男受了侮辱,气势汹汹,“小爷我就不让,大叔,这个小妞儿不认识你,你的逼|眼识趣的话就给小爷滚!坏了小爷的好事,就好好尝尝这西瓜刀的滋味儿。”   纪绍辉玩味一笑,“你有种来捅捅看!”   没有看到预料中男人的退缩反应,寸头男气势受挫,但他不甘心,坐在吧台前的女人身材火爆,而且手上戴着的表是镶钻的,包包是双c的,他怎么会让到嘴的鲜肉飞了,想着想着,寸头男头脑一发热,拔起刀子往气宇轩昂的男人身上刺去。   纪绍辉眼疾手快地按住寸头男手腕的动脉,男子手一软,刀子滑到地上,疼的唔唔大叫,纪绍辉不解气,又抬起右脚对准寸头男的档部狠狠一踢,寸头男眼珠爆出,缩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满地打滚。   “哈哈哈哈……”酒吧里哄笑声一片。   纪绍辉轻松地拍拍手,把醉的迷迷糊糊的女人背到肩膀上,走出了乌烟瘴气的酒吧。   刘大力给他的房卡看来真派上用场了,纪绍辉无奈一笑,背着女人走进酒店的电梯。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电梯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纪绍辉轻声问:“宁小姐,醒了没有?”   背后传来宁菲儿如羽毛般轻柔的呼吸。   “我知道刘总今晚的话深深伤害了你。但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我在酒吧找你,不仅仅是为了挽回这场尴尬的误会,更希望你相安无事,你有美好的年纪,有唱歌的天赋,应该找个疼你懂你的男人。”   “酒精麻痹了你的眼睛,*的快乐不代表真正的幸福,菲儿,其实这些你都知道,只不过孤单痛苦的时间太长了,你忘记了,忘记了你自己。”   “你是个好女孩,可是我喜欢的是男人。”   “菲儿,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当你哥哥吧,我的肩膀永远借给你……”   纪绍辉温柔地说着,仿佛喋喋不休的兄长与妹妹说着私密的悄悄话,透明的电梯慢慢飘浮在城市的夜空,宁菲儿的眼角滑过一行苦涩的泪珠……   纪绍辉回到家中,收拾着行李,第二天他要去隔壁的莱宝市做投资客商。   莱宝市是新兴的矿业城市,发展迅速,流动人口多,但房地产几乎没有怎么发展。本地和外地的商人宁愿去开矿山,也不愿盖房子。再加之莱宝市本地地产行业萧条,没有严格的行业规定,盖的房子质量参差不齐,房地产市场一片混乱。因此,莱宝市的政府便想方设法,招商引资,目的为刺激本市的房地产市场发展。   由于莱宝市离龙城不算太远,因此纪绍辉只带了司机和分管投资的副经理李汉,协助他调研莱宝市的市场需求和发展潜力。   宝马驶上国道,纪绍辉由于前一晚上没有休息好,便躺在车里补觉。   因此他没发现,一辆车牌777的迈巴赫越过他的宝马车。   到了莱宝市的收费站,莱宝市政府已经派了专门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把龙城来的客商们送到预定好的酒店。   “李汉,你觉得这个城市怎么样?”睡饱的男人神清气爽地说。   “我觉得还凑合吧,政府的诚意很高,城市的建设规划不错,我听说,莱宝市明年还会被归为国家重点经济开发区。总之,开发潜力挺大的。”   “那纪总你的看法咧?”   “和你差不多。”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和整齐的街道,纪绍辉笑道。   到了客商们下榻的酒店,纪绍辉咨询着负责招待他们宏业地产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笑着说:“市政一共邀请了30多家公司,都是龙城的。”   纪绍辉的邀请是刘大力帮他搞的,但鼎力不准备做客商投资,因为666号地的工程再加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刘大力无暇分心,兼顾其他事务。   “大家路途辛苦了,请先到房间休息,中午马副市长要邀请你们吃饭,然后下午有个邀请会,他亲自主持,为你们介绍莱宝市的投资环境、优惠政策和政策导向!”   市长?   纪绍辉心里颤了一下,就算莱宝市政领导很重视外地客商对本市的投资,但见面第一天就能见到副市长,这种级别的待遇还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纪绍辉洗了一个热水澡,顿时精神抖擞,嚷嚷着让李汉和他一道去酒店附近走走。   李汉坐了一上午的车,屁股都快坐肿了,干巴巴地道:“纪总,要不您一个人去逛逛。”   “我们要争分夺秒考察市场,你怎么一点年轻人的样子都没有?”   “纪总,我都四十好几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李汉为人朴实上进,对公司忠心耿耿,是宏业地产的元老级高管。他知道纪绍辉故意开他玩笑,所以毫无畏惧地拒绝了老总的要求。   纪绍辉走进电梯,电梯门正准备关上时,前面传来一个声音:“傅总,您请这边走!”   “有劳马市长亲自接待晚辈,晚辈深感荣幸。”   “你哪儿的话呢?千万、千万别客气,寰宇集团在省内的名声不小,如今能请到集团年轻有为的傅总裁来莱宝考察市场,不仅是我们市政的荣幸,更是全市人民的荣幸。”马市长老练的嘴皮子口若悬河道。   陈厚市长亲自交代过,寰宇是大鱼,他们重点发展的客商。虽然寰宇这种大财团不差钱,但是如果寰宇愿意投资,他们定会为寰宇提供最优惠的政策条件。   虽然房地产是一本万利的行业,但也不是任何地方都适合开发,比如说莱宝,莱宝流动人口多,对住房的刚性需求不大,而且是它是个建立在矿山上的非工业城市,资源有枯竭的那天,所以城市未来的发展并不理想乐观。就算有开发商做项目,但由于大部分是非商用的住宅楼,房子也卖不到高价钱,房价还没有在龙城那种一线城市郊区的房价高。赚不到大钱,有点资本的商人不都愿意投资房市。   至于莱宝的市政,所谓的刺激市场,也不过是他们只想着卖地,用卖地的钱增加政绩,一点也没有考虑到市场的实际需求。   纪绍辉没有想到在莱宝市看到傅笑寒。马副市长恐怕是看在纪绍辉的面子上,才会中午就宴请他们普通的客商。   “马市长,您好!”纪绍辉主动伸出手。   “唉?你是……”   “我是龙城宏业地产的总经理纪绍辉,很高兴能认识马市长。”   “哦,原来是我们市民的好朋友啊,欢迎欢迎。”马市长乐呵呵地笑道,一副标准的官腔。   纪绍辉应付着马市长,眼睛却瞟着傅笑寒。   马市长看到纪绍辉青色的黑眼圈,担忧地问:“纪总,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我要来莱宝市,昨晚太兴奋了,没怎么睡的着。”纪绍辉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真的吗?我太感动了。”马市长说,心里记住了纪绍辉的名字,他觉得纪绍辉挺真诚的,可以列为重点邀请的客商之一。   傅笑寒闻声,别有意味地看了纪绍辉一眼。   纪绍辉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宏业不比寰宇,我得好好准备资料。”   陈杰心里纳闷儿,纪绍辉睁眼说瞎话呢,他明明昨晚在酒吧一条街玩暴走游戏,半夜两点钟还背了一个美女在街上晃悠。   纪绍辉不知道自己的事迹男子早就知道,虽然对傅笑寒冷漠的反应有些云里雾绕,但他还是看清了小孩目光中的鄙夷厌恶。   中午,酒店的宴厅,几十人分成几桌,纪绍辉本来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却被马市长临时调到最中间的一张酒桌上。   “马市长,这是谁?”说话的男子是一个地产大佬,经营的公司名气很响亮,同时做钢材贸易和房地产业务。   “万董,小纪这人跟我挺合眼缘的,我想和他饭桌上多聊聊。”   “切!小人得志。”万董小声骂道。   马市长红了脸,他不清楚龙城商圈的规矩,坐位的排序和主人的身家资产有重要的关系。因此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万董事长。   纪绍辉一愣,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听说万董的属相是龙,大富大贵的命相,如今一见在下却有个疑问!”   全桌的人,包括傅笑寒和马市长,都注视着表情平静的男人,未料,纪绍辉大方坦然地说——   “原来,万董是属狐狸的,还是没吃过葡萄的狐狸。”   “你!”万董指着纪绍辉的鼻子,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人只是开个玩笑,还请万董多多原谅。”   马市长不喜欢万董的目中无人,倒十分欣赏纪绍辉的幽默风趣。而在同桌的其它老总商人们,早就看不惯骄傲自负的万董,此时此刻听到纪绍辉暗讽万董,简直大快人心暗中叫爽。   傅笑寒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只蹦出两个字,白痴! ☆、第十八章   饭桌上,纪绍辉斯条慢理地吃着菜,万董和几个老总在聊养生、美食,饭桌中央摆放一蛊鲍鱼羹,万董得瑟的说,全世界最好吃的鲍鱼在日本仙台!   万董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惹马副市长不开心,便谄媚地笑道:“马市长,等我回龙城后,给您从空运两箱极品鲍,包您满意。”   马市长板着脸,“万董,您是觉得我们招待不周吗?”   “呃……没有……”万董尴尬地流汗。   纪绍辉曾经在报纸上看过莱宝市由于地质环境,农业发展水平落后,莱宝市政为了提高农民的收入,便划拨了一大笔财政支出扶持农民人工养殖鲍鱼,这桌子上摆应该本地的人工鲍。   马市长突然问纪绍辉:“纪总,你觉得我们莱宝的鲍鱼怎么样?”   纪绍辉不紧不慌地笑道:“早就听闻莱宝有三宝,稀土、鲍鱼和姑娘好,如今亲身在莱宝体验,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稀土资源居全国总量,人工养鲍技术中央台报道过,咱们莱宝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哈哈哈哈,纪总,你可真会说话。”马市长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矿业是我们城市的经济基础,新兴农业是农民发家致富的财宝,至于我们莱宝的姑娘,想必这各位老总还没体验过,晚上带你们个好方哦!”   纪绍辉笑而不语,没有再显摆什么。马市长满意地点着头,完全忽视了万董,对纪绍辉的好感度又上升了许多。   午饭结束后,龙城客商们参加了马市长亲自主持的商贸洽谈会暨莱宝市城市规划报告会,晚上又是一顿山珍海味,酒足饭饱后,马市长把一行人带到当地有名的歌舞厅。   莱宝山清水秀,本地的姑娘婀娜多姿,而且能歌善舞,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都从事舞女的职业,莱宝的舞女与外地带有黄色标记的职业不同,主要就是陪消费的客人喝喝酒、跳跳舞。因此当地政府十分支持这种产业的发展,莱宝大大小小的歌舞厅共有数百家,规模庞大,而且在省内的名声十分响亮。   马市长给傅笑寒、纪绍辉等他最重视的几人请了最漂亮的舞女,纪绍辉连忙挥手,“算了,我无福消受。”   马市长厥起嘴巴,“什么嘛,纪总还惧内?”   “我没结婚呢。”   “没结婚更好,反正你要在莱宝住三天,不如我给你做媒,挑个莱宝媳妇儿好不好……”马市长口若悬河。   纪绍辉只好用尿遁的借口,慌乱地逃了。   马市长订的舞厅是全市最高档最奢侈的舞厅,纪绍辉正在布局复杂的建筑物里瞎逛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材娇小、模样清纯的小男生,不小心撞到他身上,手里拿的酒全部泼洒在纪绍辉的衣服上。   “啊啊,不好意思,先生。”小男生低头连声道歉,立刻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给纪绍辉擦着弄脏的衣服。   “没关系。”纪绍辉没有生气,顺着小男生在他胸膛前擦拭的动作,他发现小男生的手意外的秀气好看。   “先生,附近就有干洗店,要不我带您去清理清理吧!”   暧昧的光线下,小男生的眼睛充满迷茫的水雾,黑色的瞳仁亮乎乎的,尖削的下巴格外惹人怜爱,纪绍辉眼睛一亮,发现小男生的气质与长相十分符合他的胃口。   纪绍辉体内的男性荷尔蒙立即被点燃了,小男生立即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先生,五楼就有洗手间,要不我带你去吧?”   “你确定要赔我的衣服?”纪绍辉是正常男人,但由于近期一直处理鼎力的事务,他3个多月没有发泄欲|望了,此时面对小男生□□裸的勾引,纪绍辉的呼吸有些粗重,直勾勾盯着小男生干净光洁的脖颈。   “那当然,先生,我一定让您满意。”小男生精致的吊梢眼中满是春情。   两人走进宽大明亮的洗手间,小男生迫不及待地靠在纪绍辉身上,憨笑着问:“我叫阿绿,你呢,先生,是外地来的吧?”   水晶合成的明镜中,两人以极亲密暧昧地姿势贴在一起,小男生半眯着媚气的眼睛,用鼻尖轻嗅着纪绍辉的胸膛。   “我是外地来的,你叫我辉哥吧。”在情人面前,闷骚自恋的纪绍辉喜欢让他们叫自己“辉哥”。   “辉哥,你身材好捧,胸脯的肌肉真结实,快脱了衣服,我帮你用水洗洗。”小男生扭动细致的柳腰,勾一只腿往纪绍辉的档部揉着。   “阿绿,你还等的住吗?”纪绍辉温柔一笑,抬起小男生的下巴,对准他的唇用力啃上去了。   “唔……好舒服……”小男生使劲嗅着纪绍辉身上阳刚的男性气味,发出的嗓音快活到了极点。   两人亲的不亦乐乎,湿答答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洗手间里,听起来火辣至极。   他把呻|吟连连的小男生抱在洗手池的案台,正准备扒掉他的裤子时,大门突然嘎吱一声响,有人走进来了,但专心舌吻的两人根本没有心思注意来人的长相。   纪绍辉还没开放到在生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有人来了。”他喘着粗气,嘘声道。   阿绿显然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不满足地用手解开纪绍辉的皮带,“辉哥,别管他们,人家现在就要吗,给我,给我……”   “小妖精。”纪绍辉捏了一把小男生的臀肉,有些松松的,手感并不是很好,但纪绍辉已经被挑逗起*,顾不上这么多,现在只想冲进去一展雄风。这小男生一看就是职业卖肉的,那方面的经验与长相、年龄完全不符。   “哎哟,我的天,纪总!”纪绍辉听一了天的声音。   “马市长?”纪绍辉闻声,立刻回头。他看到了一脸兴味探索的马市长,身边还站着一个混身冒着寒气的面瘫。   纪绍辉拉紧小男生的衣服,把他从案台上放到地上。如果是以前,脸皮厚心态好的纪绍辉一点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可是今天,他竟然有种偷情被媳妇儿发现的羞耻感。   这不正常,纪绍辉知道自己的反常与那座叫傅笑寒的万年冰山有关,他三番五次告诫自己,那男人是朵带刺的毒玫瑰,他们根本就是站在两条平行线的人,永远不可能产生交集。这样安慰着自己,纪绍辉很快恢复正常,忽略傅笑寒幽深诡异的表情,风流一笑:“马总,莱宝的少年也不错。”   “那可不是,实话给你说吧,我们莱宝这种欠虐的小白脸、娘娘腔多着呢,纪总不用避嫌,明天我送给你一打!”   纪绍辉呼出一口热气,心想马市长的思想挺奔放,却没注意到傅笑寒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   纪绍辉的衣服领口解开一大半儿,能清晰地看到胸口金蜜色的肌肉,优美的线条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的嘴巴被小男生吸得又肿又红,上面泛着晶亮放荡的水光,脸颊则绯红绯红的,黑色的瞳仁中饱含风流的掠夺之光,凌乱的黑头随意地垂在前额,此时的纪绍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混身弥漫着浓浓的情|欲气息,狂野至极,却性|感万分,根本看不出平日的正经与沉稳。   马市长趁机起哄,“啧啧,纪总这幅风流倜傥的模样简直了!”   傅笑寒也十分惊讶换了皮囊似的中年男人,明明昨天还勾搭着宁菲儿,今天就已经想玩死娘娘腔的屁|眼儿,傅笑寒在心里给男人贴上淫|乱、虚伪等等具有负面色彩的标签,既然纪绍辉下面那根儿一点也不安分,好像叫他*也一点也不为过。   纪绍辉假装无所谓地拍了拍小男生的屁股,像个正常男人与恋人调着情,阿绿则笑着往纪绍辉结实的臂膀里钻。   “纪总,这样吧,我放了你,你今晚自个儿陪你的小情儿玩去吧!”   纪绍辉倒也不再推辞,搂着阿绿柔软的腰身,大方地感谢马市长的“格外开恩”,却没料到怀中叫阿绿的男孩给他和傅笑寒惹了不小的麻烦。   ******   傅笑寒本来对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不感一丝兴趣,一来他性|欲淡薄,二来他们傅氏旗下的会所、夜总会数不胜数。因此,傅笑寒在舞厅坐了一会儿就想走人。   “阿绿,阿绿——”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穿过门板从外面传来。   原本闹哄哄的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舞女们纷纷噤声,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般紧张不安。   “阿绿,我的绿宝贝蛋蛋儿,想死哥哥了,你在哪里,快出来啊——”虽然是甜腻动人的情话,但细细听来,让人感到其中包含了一丝微弱的残忍变态。   伴着刺耳的“甜言蜜语”,包厢的门板被用力撞开,几个头发染的花花绿绿、打扮稀奇古怪的年轻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干爹——”为首的青年对马市长笑眯眯地喊道,他长着一双如狐狸般精明狡黠的眸子,脸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皮肤惨白细腻的不可思议,青年用余光扫视包厢一圈,上扬的唇角露出森森寒意,说话的声音冰冷粘腻,让人不禁联想到毒蛇爬过脊背的寒意。   “小离,你个兔崽子又不懂礼貌了,进门也不知道敲门!”马市长佯怒骂道,话语中含着浓浓的宠溺,“快过来,干爹给你介绍这群从龙城来的伯伯们,他们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佬……”   宋离乖巧地一笑,“好啊,干爹,不过我想先问问,你看到我的阿绿宝贝儿没有?”   “没有,我哪知道什么阿绿阿黄的,他是你的小情儿?”   宋离无辜地皱起眉头,“嗯,可是,我怎么听经理说,我的阿绿让龙城来的一个伯伯拐跑了?”   马市长想了一圈,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离,你说的阿绿长什么样?”   “呃,怎么形容呢,很骚很媚……”宋离不死心,继续用余光扫视足足有两百平的大包厢,当邪气的眼光划过角落里一个冰冷傲然的男子后,宋离的眼睛瞬间明亮,舔着血红的唇道:“干爹,我找到阿绿了!” ☆、第十九章   宋离是莱宝市□□的二公子,野鸡大学毕业后,二世祖无心从政,吵着闹着要经商,宋书记便给儿子搞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歌舞厅随便玩玩儿,但书记没想到,几年后,宋离竟然把个破烂摊子整的有模有样,一跃成为莱宝市娱乐业的金字招牌。   “小离,这些伯伯都牛气着呢,你要跟他们好好学习!”马市长一边说,一边给宋离介绍龙城的客商。   “这位是万董。”   万董一听宋离是官二代,想给他送张自己的名片。但马市长看都没看他一眼,把宋离带到下一个人面前。   “小离,下面这位我可要给你重点介绍。”   看着眼前狂傲的男人,宋离眼中浮出浓厚的兴奋与惊喜,苍白的皮肤上染上淡淡的粉紫色,“干爹,我要把他叫伯伯?”   “哈哈,怎么可能?”马市长拍拍干儿子的肩膀,吩咐下人倒了三杯洋酒,“这位的来头可不小,是傅氏寰宇集团的执行总裁,人家年纪和你差不多。”   宋离伸出细长的手,目光不离傅笑寒俊美的脸,“你好,傅总,我叫宋离。”   傅笑寒皱起眉头,不屑地看着灯光下的手,纪绍辉前脚走,怎么后脚又来了一个变态?   马市长催促,“傅总,我们小离问您好咧!”   傅笑寒无奈,只能压抑心中的不满,轻轻碰了碰宋离的手,正想收回,宋离却突然发力,捏住他的手丝毫不肯放松。   “你们一见如故啊!”马市长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年轻人握手的姿势。   “放开。”傅笑寒冷冷地说。   傅笑寒的掌心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宋离甩了甩耳边绿色的头发,留恋地舔舔唇。他从马市长手中接过一杯透明的洋酒,递给傅笑寒,“傅总,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傅笑寒顿了顿下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助理陈杰推推厚厚的镜片,恭恭敬敬地给宋离递了一张烫金的名片。   宋离把名片凑到眼前,许久,感慨道:“真可惜,上面没有傅总的私人电话号码。”   神经大条的马市长还没察觉出干儿子的反常,以为宋离只是单纯想傍靠龙城娱乐王国的龙头傅氏,便道:“这次商业考察,傅总要在咱莱宝呆三天呢,你们有的是机会交流。”   宋离抱住马市长发福的身材,语气撒娇,“还是干爹好!”   马市长乐的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还有个叔叔我想介绍给你呢,也是一表人才咧,不过人家今晚有活儿忙,等明天我安排你们见面。”   马市长先给干儿子打强心剂,不然以干儿子的少爷脾气,被纪绍辉戴了绿帽子,肯定会闹出一场轩然大波。   介绍完了干儿子,马市长顺带介绍了干儿子的杀马特朋友。宋离的那些个混混德行的狐朋狗友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孩,虽然风格打扮让一群伯叔难以消化,但政治圈和商业圈总能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双方的表现还算和谐,其乐融融地享受着马市长的热心招待。   经过纪绍辉和阿绿一事,马市长学聪明了,知道有些人口味独特,便让经理挑了几个模样出众的少爷来调节气氛。   包厢内又闹哄哄一片,宋离的一个小弟用卡啦ok点了流行歌,拿着麦克风用鸟语疯狂嘶吼。   傅笑寒受不了,要先行告辞,马市长挽留了许久,但傅笑寒一点也不买他的账,马市长无奈,只能让傅笑寒先回酒店休息。   宋离左拥右抱着两个秀气的男生,看到傅笑寒要走,凑上一张惨白的脸,对傅笑寒笑说:“傅总,我送你吧!”   傅笑寒神色冰冷,一言未发。   “我也算这里的老板啦,送送贵客也是应该的。”   陈杰不动声色地走在傅笑寒面前,“宋老板,我们总裁今天舟车劳累,望您谅解!”   宋离看着眼前西装革履、毫无特色的眼镜男,冷声道,“你他妈算老几,我问你主子话呢。”   陈杰不卑不亢,“宋老板,感谢您的好意,请谅解。”   宋离急的想甩眼镜男两个耳光子,傅笑寒制止了助理继续说话,冷漠地说:“不用!”   宋离看着傅笑寒逐渐变小的背影,露出一个狡诈的笑,来日方长呢,美人儿!   在回酒店的车上,傅笑寒打电话给阿如,管家告诉他,傅九带阿如去海岛渡假了。   “九叔!”傅笑寒咬牙切齿。   傅氏对莱宝市房地产业的投资环境并不中意,之所以答应莱宝市政的邀请,是为开拓娱乐产业。莱宝的娱乐业名声比龙城响亮,每年都吸引大量的外地游客、富商在当地消费游玩,而莱宝市政则极力支持这种产业的发展,毕竟全市数百家歌舞厅、夜总会能给当地财政带来巨额的经济收入。   傅氏集团想在莱宝开发一个集餐饮、洗浴、按摩、酒吧、博彩等等于一体的现代娱乐城,以及一个五星级的高尔夫度假村,毕竟莱宝有钱人超多,随便搞搞,凭借傅氏从事娱乐业多年的经验与口碑,绝对赢利大于投资,能狠赚一笔。   这些项目的开发与评估,本应由傅九负责打理,但爷爷却把这次珍贵的机会弄到自己手中。傅氏集团的强势产业并不在地产与金融,与人事、金钱挂勾的依然为娱乐业,只有接触到傅氏的核心业务,傅笑寒的总裁之位才能称为名副其实。   “陈助理,帮我订张夏威夷的机票,两天后的。”   “知道了。”陈杰看到表情阴沉的老板,立即在日程本上记下这条事项。   两人走进电梯,直达顶层的总统套房。   傅笑寒正走往自己的房间,隔壁一张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名字叫阿绿的小男生眼圈发红,衣衫凌乱,脸上还有几滴乳白色的液体,疾步走出房门。   纪绍辉则一表歉意地跟在阿绿身后,穿着宽松的浴袍,黑色的头发冒着湿气,水珠垂在发梢摇摇欲坠,他手里拿着十来张百元大钞,准备塞到阿绿手中。   傅笑寒冷眼看着隔壁套房突然冒出的男人,但男人此时显然顾不上搭理傅笑寒,一个劲儿地给阿绿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辉哥,这不怪你。”   “我也不知道今晚怎么了……”怎么硬不起来,纪绍辉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被马市长傅笑寒撞到那幕后,阿绿展示出混身的技巧都没能让自己硬起来。两人玩69式口|交,听着阿绿爽到极点的疯狂哭喊声,纪绍辉竟然有些心烦,吐出口中的小玉棒,告诉阿绿自己今晚没兴致。   结果阿绿激动地射|在自己脸上,纪老二却倔强地缩在浴袍里,无精打彩。   “不带这样的!辉哥,你阳痿……唔……”出于男性的尊严,纪绍辉条件反射地捂住阿绿的嘴。   “唔……阳痿……要……提前……告诉……唔……告诉我……”阿绿没享受到男人的疼爱,哼哼唧唧地哭道。   “这些钱你拿好。”   “我不要!”阿绿吸吸鼻子,“大老板,你留着买伟|哥吧!”   阿绿头也不回地扭着腰走了。   这一幕丝毫不差地被傅笑寒和陈杰看在眼中,陈杰戴着1000多度的厚眼镜,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但傅笑寒眼中一闪而过的同情怜悯是怎么回事儿?纪绍辉很想解释今晚的特殊情况,可他无力辩解,只能对着走廊里的两人点点头,灰头土脸地钻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纪绍辉万分懊恼,早知道就不接受马市长给他调换总统套的好意,纯粹自讨苦吃。   纪绍辉看着装潢奢华贵气的电视墙,隔着那堵墙,说不定傅笑寒和陈杰正嘲笑自己呢。纪绍辉不甘心,便打开影碟机的柜子,果不其然,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类型的影片。   纪绍辉坐在地上,不慌不急地一张张挑选毛|片|儿,挑了有10分钟,纪绍辉手都酸了,正想着干脆看香港的警匪动作片时,一张封面春光烂漫的片子印入眼帘。纪绍辉毫不犹豫塞|进放映机,扔在地上的封面中的男主角从某个角度看,长的有三分像傅笑寒。   但正片的内容让纪绍辉十分失望,片里的男主角根本就没有封面的剧照好看顺眼,只会嗷嗷地傻叫。纪绍辉一气之下,关了电视,从书架里找了几本武侠小说津津有味地翻阅着。   第二日,纪绍辉换了一套休闲装,他们要实地考察,穿便装舒适。他们考察的土地很多,市区、郊区、山区都有。   市政早就请了几辆旅游大巴在酒店下面恭候,马市长派了几个局长做陪同,还有个青绿色爆炸头、穿着破烂牛仔裤的不良青年,靠在大巴车前面,耳朵里插着两条红色的电线。   纪绍辉不认识青年,也没看懂青年前卫潮流的装扮,还以为他是开大巴的司机,他走到宋离面前,笑着问:“司机小哥,有没有晕车药?”   走山路,纪绍辉很容易晕车。   绿毛青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露出一口白牙,目光森冷地打量纪绍辉。   纪绍辉笑了笑,看到青年怪异的表情,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个老总热情地说:“宋公子,你怎么来了?”   宋离阴阳怪气地说:“呆着无聊,找美人来啦!”   “哦呵呵,美人,我们这一行没有姑娘啊。”老总以为宋离说的是随从的女秘书或工作人员。   宋离不说话了,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从酒店走出的男子,然后一声不吭往男子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先考察的是商业区,莱宝市的商业区是纪绍辉想投资的重点项目,涉及到老城区改造,油水巨肥。傅笑寒显然也有点儿兴趣,认真地听工作人员介绍、讲解。   “傅总,你的眼睛真好看,好像宝石光彩夺人。”   “傅总,你口渴不渴,前面有间我哥们儿开的茶楼,咱们过去喝点茶水吧。”   “傅总,我下周要去龙城办事,到时候咱们还能见面吧。”   陈杰护主心切,几次想阻止宋离的无理取闹,宋离就厚着脸皮挑陈杰的刺儿。   场面浩大的一行人逛着老城区,一路上吸引着老百姓的注目,龙城、莱宝的媒体也跟着采访了一路。   到了中午,天气渐渐闷热,宋离又欲把绿油油的脑门儿凑到傅笑寒面前,但这次,他没有得逞。   纪绍辉从两人中间插过,给傅笑寒递了一杯冰水,温柔地说:“喝点儿吧,天热了!”   陈杰眼睛一亮,急忙接过纪绍辉的冰水,帮傅笑寒拧开瓶盖。   到了马市长提前预订的本地特色的食肆,宋离想和傅笑寒坐在一起,但纪绍辉厚着脸皮抢在他前面,一屁|股坐到傅笑寒旁边的空位上。   宋离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狐狸眼,混身煞气地盯着纪绍辉的脸。如果他没记错,昨天阿绿那个臭□□背着他偷|情的对象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就是纪绍辉吗?”   纪绍辉看着眼前的“仙人球”,道:“正是鄙人。”   “很好,你带种!”宋离说着,一拳砸到纪绍辉的脸上,姓纪的混蛋翘了他的小情儿,又明目张胆地阻碍自己勾搭傅笑寒,这口气,他早就憋不住了。   纪绍辉反应灵敏,轻轻一侧头,宋离那拳砸偏了。这时,马市长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拉着宋公子的胳膊,“宋离,你干爹刚打电话过来,让你别胡闹,有客商不满意你的行为。”   “干爹真事儿多!”宋离晦气地呸了一口,问:“是你向干爹告状的?”   秘书急忙摇头,哈巴地笑:“不是我,我怎么敢说您的坏话。”   宋离舔舔唇,正想问傅笑寒身边的眼镜男,但又想到自己一直赖在那两人身后,应该不是傅笑寒告的状,那会是谁?   “是你吗?老男人,你给我干爹打电话?”   纪绍辉一愣,问:“你干爹是谁?”他当然不会给仙人掌说,是自己看他一直骚扰傅笑寒便给马市长拨了一个电话。   宋离憋了一口怒气,安安分分坐在原位上,他虽然仗着书记之子的身份,全莱宝几乎没人敢得罪他。但此时,是两座城市经济合作交流的重要场合,如果自己捅了篓子,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美人离他很近,可自己吃不到,宋离眼中滑过狡黠之光,打算变个策略。 ☆、第二十章   剩余的两天,行程安排十分紧凑,第三日下午,纪绍辉他们得到了莱宝市一把手宋重山的亲自接见。市委|书记宋重山正是宋离的亲爹,但性格随和圆滑,长的也是慈眉善目,让人难以接受他教养出的儿子竟然是个流氓二愣子。   “这三天想必老总们对莱宝已经有所了解,请问诸位有何感想?”宋书记热情地问。   一个客商道:“我觉得莱宝市的领导们很亲切,提供的优惠条件挺好。”   “那大家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市投资呢?”   那个客商继续道:“老城区改造的项目我们很有兴趣。”   又有几个客商纷纷表示他们钟情于老城区改造。纪绍辉也看重这个,便暗中观察都有哪些公司将会与他竞争。   “哦,我知道了。”宋书记明白这些商人都狡猾着呢,尽挑些能捞到油水、利润回报率高的项目。   他又问傅笑寒:“那傅总呢,傅总对此有何看法?”   傅笑寒毫不掩饰地说出寰宇预期的投资方案,宋书记笑着点头表示理解,可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行吧,我明白诸位的意思。为再次感谢诸位来我市交流,今晚有个重要的饭局,也算是这次活动圆满的收尾。”   散会后,傅笑寒正往外走,一个穿的像花孔雀的骚包青年倚靠在会议室门口,身后还有几个衣着花花绿绿的跟班。   傅笑寒厌恶地闭上眼睛,陈杰小声道:“他又来了,我给宋书记说一声吧!”   “不用。”宋离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不算多大点儿事,还不至于去向宋重山告状。   宋离像只犬科动物般乖乖地站在门外,看到傅笑寒,立刻乐的喜笑颜开,想上前和他说话呢,结果宋书记的秘书突然出现,说书记要叫儿子去办公室要训话。   宋离气的咬牙切齿,眼看着傅笑寒第二天就要走了,自己却连他的手都没拉过,他感到遗憾又伤感。   “你看看你,成何体统,生怕外人不知道你是兔子?”   宋离红着眼,委屈地说:“我中意傅笑寒又没妨碍别人!”   “怎么没妨碍别人,那群客商里,有个叫纪绍辉的,刚才就是他会后给说你骚扰了他的朋友,你真是丢光了我的脸。”   “那个老王八告的状?他奶|奶的,我一定要削死他。”宋离瞬间炸毛,恨不得把纪绍辉剁碎了咽下肚。   “你长点志气好吗?过段时间,省上要来人调研,事关我升迁一事,小祖宗你这段时间能消停点,别到处惹事生非吗?”   “老爸,你要升迁?”   “嗯,龙城的唐忠清正在往省委活动关系呢,他那位置很快就空缺了。龙城是个出大官的宝地,如果我在唐忠清的位置混个三五年,比在这里强多了。”   宋离一听自己以后可能会在龙城生活,就意味着他能经常与傅笑寒见面,小孩兴奋地蹦蹦跳跳,脑袋里全是他和傅美人儿颠鸾倒凤的美景。   “儿子,你口水流出来了!唉,你都27了,怎么还跟个奶娃娃般让人不省心。”宋重山溺爱地说。   宋离立刻拿袖子擦掉口水,抱住他爸的脖子,猛亲了两口:“老爸,我爱死你了!”   “混小子,你快勒死你爸了,快松开。”   “不松,老爸,我最爱你了!”说完又是猛亲两口,透明的口水糊了宋重山一脸。   这时,书记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书记的秘书、傅笑寒、陈杰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秘书显然对这幅父子恩爱的画面见怪不怪了,脸不红心不跳,神情严肃:“宋书记,寰宇集团的傅笑寒总裁想与您见面。”   “你怎么不敲门呢?”宋重山抽了一张纸巾擦掉儿子的口水。   “我敲了半天,您没反应。这两天电话线有问题,又打不通您的电话……”   “行了,行了,别解释,傅总是贵客,让他进来吧!”   宋离显然没有预料到傅笑寒亲自找他爸来了,便打算赖在宋重山的办公室里,多看看美人儿几眼也是极好的。   “小离,你先出去,我要工作了!”宋重山笑着说:“傅总,您快请进。”   “不出,爸爸,我要观摩你的工作。”   “出去!”宋重山知道自己儿子的歪心思,厉声道。   “不嘛,亲爹,我想学习,你儿子我要学习!”宋离死皮赖脸地坐在沙发上不肯走。   宋重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觉得颜面全部被小崽子丢光了,他对傅笑寒讪笑道:“小离也不是外人,要不然让他……”   宋书记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高挑清瘦的黑影,拎住宋离的外套领子,把聒噪亢奋的宋大少爷扔在了门外的地板上。   “哎哟,我的屁股,操|你妈的变态男,扔我做什么?”   陈杰面无表情地说:“总裁,现在安静了!”   “嗯,陈助理你去外面,打门关好。”傅笑寒自觉地坐在会客专用的真皮沙发上,宋重山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宋书记,接下来的谈话贵公子不适宜听。”   “哦……好吧……”宋重山擦擦额头的冷汗,决定拿出点为人父母的威严,立刻让秘书把门反锁了,以防宋离又蹦哒出来给自己添乱。   宋离不死心,在一掌厚的木板门上狠敲。机关领导的门板用的都是结实的好木料,一扇门就值5位数,因此宋离的举动丝毫没影响门板里面傅宋二人的谈话。   “吴秘书,把我爸办公室的钥匙给我。”宋离揉着屁股,伸手就要摸秘书的口袋。   “这……您父亲有交代……”吴秘书知道二世祖脾气大,打算胡诌个理由先撤,但宋离一身蛮劲抱住秘书的脖子,秘书被勒的透不过气,喘着粗气连声求饶。   “给不给我?”宋离一只胳膊卡住秘书的脖子,一只胳膊钻进秘书的西装里乱摸。   陈杰早就看不下去了,从沙发上起来,只用了一只手就轻松地拽住了宋离的脖子,噗通,*和坚硬的地板相撞的声音听着恐怖又惨烈。   宋离红着眼,怒吼:“你神经病啊你?”   陈杰冷冷地说:“我没病,倒是宋先生您该去防疫站打狂犬疫苗。”   “操|你妈的!”宋离撸起袖子要和陈杰干一架。   陈杰在部队里当过四年兵,体魄过人,再加上身高比宋离多出快两个头,宋离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陈杰轻轻一推,二世祖又重重摔到地上,这一摔宋离眼睛都快能看到小鸟了,鼻子都被磕出血来。   “天呐,我流血了……老爸,我流血了……”宋离捂住精致小巧的鼻子,他是个爆脾气的,情绪一激动,血气上涌,红红的鲜血止不住的从手缝中流出。宋离从小到大哪见过这种操蛋的场面,两腿一软,翻着白眼昏过去了。   真是个废物……陈杰看到狼狈的青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又回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   傅笑寒没有丝毫掩饰,直接对宋重山提出寰宇欲在当地投资娱乐城、度假村,顺带改造老城区,宋重山听后,心里不爽的要命,他觉得傅氏明显是占便宜来的,因此假装犹豫许久,道:“寰宇这种知名企业肯投资,已经是我市人民群众的荣幸,不过,我还得和班子成员探讨,毕竟大工程,我们要慎重,不能浪费一砖一瓦。”   宋重山这次邀请客商,目的是为了卖地,提高自己执政期间的功绩,为他往龙城调动做面子工程。他一点也不希望傅笑寒投资什么娱乐城,不仅没达到自己卖地的目的,还可能对本地娱乐产业的生存造成威胁。   傅笑寒慵懒一笑,倒也没难为佯装谨慎的宋重山,把话题转开了,“听说书记您祖籍是龙城的?”   “唉,对啊……”宋书记眯起精明的眼睛。   “如果您能做龙城的父母官,肯定是百姓的福气。”傅笑寒撂出这么一句暧昧不明的话。   宋重山眼睛一亮,想从傅笑寒口中套点儿信用呢,傅笑寒便要告辞。宋重山客气地劝了一阵子,又说自己会重点考虑傅氏的投资计划,两人愉快地握了握手,宋重山主动把门打开,打算亲自送傅笑寒一程,却看到门外流着一摊血。   “这是怎么回事?”走廊里只有陈杰一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地上滑,贵公子不小心磕地上,秘书送他去包扎了。”陈杰冷淡地说。   “天呐,这孩子,走路都不长心眼儿。”宋重山叹息地说,只能放弃恭送傅笑寒的念头,先去看儿子的伤势。   晚上,莱宝市最豪华的饭店,宋重山亲自坐阵,宴请众人。   宴席的座位是马市长亲自排的,傅笑寒、纪绍辉和宋书记被安排在宴厅中央最尊贵的位置。   今晚的纪绍辉心情十分愉悦,不仅是与他仰慕的白天鹅亲密地坐在同一桌吃饭的缘故,更是因为马市长之举暗示了莱宝市对自己的重视,对他承接莱宝的项目有很大的益处。   “傅总,我敬你一杯。”纪绍辉无视傅笑寒对他的冷漠,主动敬酒。   傅笑寒冷笑一声,晃晃酒杯,讥讽道:“想不到纪总是舌灿莲花伶牙俐齿,和马海仅见过两次面,就拍中了他的马屁。”   纪绍辉听了这话,倒也不恼火,在纪绍辉眼中,他就是觉得傅笑寒还是棱角还未磨平的孩子,年轻气盛,既没学会眼中容沙,又嚣张的有些过火。这种敢做敢为的性格十分适合在商场称霸,却也同时暗藏隐患。如果丢了傅氏总裁这个响当的名号,小孩估计会吃不少亏。   “能拍中马屁也算我纪绍辉的本事。”纪绍辉不脸红地说。   傅笑寒阴侧侧一笑,根本没把纪绍辉放在眼中。   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宋离脸上青肿一片,两个鼻孔还塞寒棉布,模样凄惨又滑稽,大剌剌地坐在两人对面。   老王八竟然敢肖想他的美人儿,宋离此时只想找两个保安把纪绍辉扔到外面,自己恨不得坐在美人身边,一亲芳泽。   “宋公子,你鼻子怎么了?”纪绍辉笑道。他觉得宋离是个有趣的富家子弟,虽然脑子有些蠢,但也给他莱宝一行添了不少欢乐。   宋离这才想起罪魁祸首,大声骂道:“傅总,你身边那个死变态呢?”   “我身边没有死变态,宋公子请注意自己的言辞。”   “操!就是那个戴黑框眼睛的神经病丑男。”   纪绍辉一听黑框眼睛,便知道是那个叫陈杰的助理弄伤了二世祖的鼻子。   “你说陈助理吗?陈助理今晚没来参加宴会。”   “算那个变态走运!”说着,宋离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告诉那个变态,我宋离不会放过他。”   这次没有机会,还有下次,龙城离莱宝那么近,他不信收拾不了那个欺负他的丑八怪。   席间,纪绍辉主动去其他桌敬酒,和几个能聊的来的老总、政要交换了名片。傅笑寒则是不冷不淡地坐在原位上,等别人主动攀识自己。   宋离见纪绍辉忙着社交走开了,火速端起两杯白酒,坐在傅笑寒身边,“傅总,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走,我们也不知道何时见面,我敬你一杯,也算咱们相识一场。”   “宋公子不用客气。”傅笑寒冷淡地说。   “那你干了这杯酒。”   “宋公子真是高抬了我,我不过是一介商人,而宋公子是莱宝市堂堂的太子爷,何必跟我个商贾一般见识。”傅笑寒看着宋离色眯眯的目光,只觉得心中恶心,不想喝宋离敬的酒。   “傅笑寒,你给点面子好不好,你助理弄伤了我的宝贝鼻子,你是他主子,不应该表示点什么吗?”   傅笑寒缄默不语,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承认我对你想入非非,但那个变态也用不着下此狠手,我宋离靠脸吃饭,这鼻子没有半把个月是消不了肿的,傅总你说是不是,应不应该给我赔礼道歉?”宋大少爷认真地说。   宋离是个标准的花美男,此时鼻子青肿着,看着确实有些可怜,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傅笑寒只能端起那杯小酒,一饮而尽,却没发现宋离眼睛深处闪烁的光芒。 ☆、第二十一章   “纪总,您这次真是风光,和大领导坐一条板凳上吃饭,真让人羡慕。”纪绍辉曾经一个商业伙伴打趣道。   “哪里的话。”纪绍辉笑说,虽然那张圆桌上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他只要想到傅笑寒的一言一行没少挤兑自己,就不觉得坐在大圆桌有什么好的。   这样想着,纪绍辉回头看向自己的坐位,却发现那桌子上的人空了一大半儿,几个领导一碗水端平,去其它桌上敬酒。只剩两个女领导眉飞色舞地聊着什么。   傅笑寒呢,他去哪里了?!   纪绍辉又环顾宴厅四周,奢华明亮的场景中没有小孩的一丝影儿。   纪绍辉想着傅笑寒可能是去了洗手间,便放宽了心,刚好,一个老总从洗手间回来。   纪绍辉随口问了一句,“看到傅总没有?”   “看到了,好像喝大了,醉的挺厉害,宋书记的公子扶着他出了酒店。”   纪绍辉心里萌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宋离那个尖嘴猴腮总是用下作疯狂的眼神盯着傅笑寒,眼明人一眼就能察觉宋离对傅笑寒的心思不单纯。   傅笑寒的不告而别,肯定与宋离脱不了干系。   纪绍辉出了宴厅,依然没找到两人的踪影,问酒店前台,前台毕恭毕敬地说宋公子被朋友接走了。   莱宝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但三星级以上的酒店少说有二三十家,小点儿的招待、宾馆所更是满大街可见,关键在于宋家的流氓少爷是不安常理出牌的人,他会把醉酒的傅笑寒带去哪里,纪绍辉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底。   纪绍辉烦躁地闭上眼,坐在出租车里,他对一身痞气的宋离真心没有好感,可如今他没有办法,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找人,只能一遍又一遍给傅笑寒拨电话。   刚才他侧面敲击宋书记儿子的下落,但宋书记满嘴酒气地说自己也不知道,老子都喝的不像话了,纪绍辉根本不指忘宋重山能够处理这件事。   而且万一宋离只是把傅笑寒安置个地方休息,他则会有口难辩,给宋书记留下污蔑他儿子的不良印象。   电话一开始还是通话无人接听的状态,但纪绍辉拨了两次后,电话关机了。   让出租车司机在酒店附近的街道晃了两圈,纪绍辉看着陌生的街道、人海中陌生的面孔,有种前所未有的泄气感。   “先生,你要找什么地方吗?”司机是个样貌憨厚的中年女人。   “嗯,我想找一家宾馆……”   “叫什么名字?”   “……”纪绍辉沉默地看着窗外的车流。   “哈哈,一看您就是外地来的。要不然俺给老板介绍介绍吧,在咱们莱宝呢,这么早找酒店睡觉有些遗憾。这里的舞厅很好玩儿,特别有意思,要不然我捎您去那边转转吧!”   舞厅!   纪绍辉欣喜若狂,他怎么没有想到舞厅呢,莱宝最有名的舞厅的老板是宋离,以宋离屁大点儿事情都会得瑟的傻逼性子,傅笑寒十有□□的可能在那里。   “去世纪星。”   “哎哟,看来老板深藏不露呢,都知道世纪星这个烧钱的地儿,俺这就给老板掉头。”   世纪星是宋离的地盘,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找傅笑寒没底气,自从两人第一见面起,流氓少爷好像跟他苦大仇深似的,眼神怨毒又嫉恨,万一没找到傅笑寒,或许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纪绍辉给陈杰打了一个电话,让陈杰先去世纪星。   纪绍辉和陈杰在世纪星门口碰了头,两人穿过正门,一个戴着白手套、经理模样的男子走过来,问:“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纪绍辉刚想说话,陈杰语气冷漠:“没有。”   “不好意思,二位没预约的话,今晚我们可能招待不了二位。”   陈杰紧皱眉头,捏紧拳头,纪绍辉笑道:“经理,您误会了,我是你们宋老板的好朋友,龙城来的,我们今晚有个小聚会呢!”   值班经理面露疑光,“但是我没见过……”   “没见过我们是吧,呵呵,这件外套你见过吧?”   说完纪绍辉拿出宋离落在宴席座位上的外套,“阿离和我们另一个朋友喝高了,先回来了是吧,但衣服忘了拿。”   值班经理拿出手中的呼叫机,想亲口证实纪绍辉的身份,纪绍辉呼出一口紧张的气,看经理的反应宋离确实把傅笑寒搞到世纪星了。   纪绍辉笑道:“你们宋老板刚回来时不是抱了个长腿美人儿吗,你现在打电话肯定会耽误他的好事。阿离的脾气你们做下属的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惹他不高兴了,我们都要遭活罪受!”   值班经理听到纪绍辉能描述出老板的情况,对纪绍辉的态度明显好多了,但依然半信半疑的。纪绍辉正想用什么办法说服刻板的经理解他们门禁时,一个腰段柔软、五官妖媚的男孩走进大厅。   “阿绿!”纪绍辉欣喜地叫。   阿绿打着哈欠回头,看到一夜情未遂的对象正在喊他的名字,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你怎么又来了?”阿绿问。   “我明天就要加龙城,前天伤害了你,大哥我心里过意不去,今晚特意再来找你一次。”   阿绿轻浮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纪绍辉的□□,男人表情诚挚的有些可怜,道:“阿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阿绿脸一红,捂着嘴偷笑,给值班经理打了声招呼,纪绍辉、陈杰顺利地再次踏入世纪星。   三人走进电梯,纪绍辉问:“宋离一般去哪层楼玩儿?”   “在8楼,辉哥,你认识我们老板?”   陈杰面无表情地按下“8”的按钮,阿绿嗔怪,“我的总监办在5楼,你这个朋友怎么按了8楼?”   陈杰走到阿绿面前,一个手刃刀,阿绿晕在电梯里了。   ******   热!   难爱!   傅笑寒口干舌燥、头脑昏沉,意识稍微清醒后,他很快想起自己的处境不太对劲儿。   “醒了?我的美人儿?”肉麻变态的嗓音从头顶上响起。   宋离拿了一瓶啤酒,坐在床边痛快地喝着,含着邪光的狐狸眼贪恋地注视完美的男性躯体。   “宋离,我警告你,现在把我送回酒店。”   “呵呵,我不送呢。”   傅笑寒想挥起胳膊甩宋离两拳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黑色的手铐拷在大床的四端。   “我早就想到美人你体力好,幸亏我提前有准备。”   “宋!离!”傅笑寒一字一顿,眼神中射出欲至对方死地的阴冷之气,他胳膊上的青筋突起,胸口渗出细密的汗珠,隆起的肌肉下酝酿着即将爆发的力量。   “你真美。”宋离深吸一口气,神情有些恍惚,“我从第一面见起就惦记上你了。”   傅笑寒不说话,用力挣脱手铐,但手铐纹丝不动。   “别生气,来喝两口酒消消火。”宋离开了一瓶新的啤酒,捏开傅笑寒的嘴往里面灌。   “你现在很热吧,我不和美人儿兜圈子,刚才敬美人儿的那杯白酒中,我下了药。”   “那药是从泰国弄来的,一粒就要3000多呢,我在杯酒里放了三粒,正好1万,嘿嘿。”   傅笑寒一声怒吼,眼睛里瞬间充满殷红的血丝,他最讨厌被他人掌控的感觉,他现在只想挣脱四肢的镣铐,找把刀子阉了脑子有病的宋离。   “真是的,脾气那么大干嘛?我刚喂你的酒好喝吧,是冰镇过的德国啤,不醉人呢。”   傅笑寒在挣扎中并没咽下多少酒,冰冷的液体滑过脖颈,却在身上滑出炙热滚烫的痕迹,似乎要灼伤他的皮肤,然后侵入他的骨髓深处,再变幻成热烈的火苗,一寸寸燃烧他的身体。   看来,药,生效了!   傅笑寒冷傲一笑,道:“宋离,既然你想让我陪你玩儿,也行,但我必须在上面。”   “凭什么?就算你的二弟比我的二弟大,但我技巧不差,肯定能让你舒服。”   操他妈,这个走男人后门的傻逼。傅笑寒握紧拳头,指尖快嵌入掌心。   宋离的小脸上充满了兴奋与饥渴,他轻手轻脚解开傅笑寒的衬衣和皮带,脱掉傅笑寒黑色的长裤,只见一具比超级男模还要性感健美的身材,体格精瘦而魁梧,肌肉的线条细腻且优美,黑色的平角裤紧紧包裹着男性的根源,鼓囊囊一大坨,虽然隔着布料,但看形状也能感受到那里极具生命力与爆发力,宋离激动地捂住鼻子,心中有些骚痒,他从没做过0,但第一次萌生出被男人干的念头。   “宝贝,你看着好勇猛,我的菊花竟然痒了耶。”   “荡货,只要你现在解开手铐,这次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们可以发生关系,各取所需。”   宋离道:“不行,我宋离只做1,现在我占据上风,小美人儿我会好好伺候你的。”说着,宋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吞咽下肚。   “我觉得操|你一回肯定不够,所以也吃了颗药丸,今晚咱们可以痛快地嗨皮啦……”宋离麻溜地把自己脱得□□,兴奋地挥舞着胳膊,好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激动的连话也不清楚了。   宋离喘着热气,刚想扒下傅笑寒的内裤玩大雕。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站的正是一脸担忧的纪绍辉和表情漠然的陈杰。   “纪绍辉,怎么又是你!”宋离不爽地说。   “宋公子,你把一头狼拴在床上,可不是明智之举。你现在向傅笑寒道歉,或许还来得及挽救!”   “倒你大爷的歉,我宋离看上的人就没有吃不到嘴的!”宋离明亮的眼球骨碌一转,向床头柜上的电话轻轻挪动。   陈杰立刻出宋离的意图,他两步跃到宋离面前,反锏住两条肉乎乎的胳膊,然后伸出大腿用力往上一抬,宋离捂住两瓣圆润的屁|股哇哇大叫,白花花的鸟儿大剌剌地在三人面前晃动。   “真是……”纪绍辉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比喻眼前的极品。   “陈杰,你把这小子弄到里面的房间吧,这房子隔音效果出奇的好,也不怕他乱叫,把人叫来。”   陈杰嫌弃地瞥了眼躺在地上打滚的肉球,真他妈是无用的废柴,陈杰一点儿也不想多看一眼白肉球。   “傅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杰走到床边,关切地问。   傅笑寒猛然睁开眼睛,毒辣的目光恨不得刺穿无辜的下属。   纪绍辉早就察觉到傅笑寒的不对劲,肯定是被流氓少爷喂了药,看傅笑寒瞪眼咬唇的阵势,估计量还不少。   以傅笑寒的骄傲自负,肯定不容忍别人给自己下药,更不会容忍自己只穿条裤衩儿被外人当猴子一般观摩。纪绍辉“关心”地看眼脑袋一条筋的陈杰——节哀吧,陈助!   陈杰是老实巴交的处|男,看不懂上司眼中别有意味的凶狠,他擦擦额头的冷汗,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上司不爽了,只能杵在原地不安地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宋离趁机想逃,陈杰板着僵硬的表情,伸出长腿对准宋少爷雪白的臀部一踹,宋离又摔成了狗□□。   “你个死变太,为什么总和我屁|股过不去。”宋离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陈杰二话不话,把宋离扔到了隔壁的书房。   “陈杰,傅总现在不舒服,你看好宋家的二世祖,这小子肚子里尽是坏水,别再让想出什么搜主意。”   陈杰此刻也不想与气场异常的上司共处一室,赶紧钻进了书房,果不其然,赤条条的小肉虫正想翻窗逃跑。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纪绍辉松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叫两个女人上来伺候。   “你,过来。”傅笑寒沙哑地说。   纪绍辉尴尬地摸摸鼻子,有点不知所措。   “你真龌龊。”   纪绍辉一愣,赶紧夹紧双腿,因为他——硬了!   傅笑寒此刻只想挖掉纪绍辉的眼睛,虽然同为男人,被同性“观赏”自己的身材也不算什么难为情的事。但纪绍辉和姓宋的兔子一样,是膈应死人的烂基佬。   “宋离的衣服里有手铐的钥匙,你帮我解开。”傅笑寒试图使自己冷静,强忍住溢满小腹的热流和血液中的躁动,缓缓调节自己的呼吸。 ☆、第二十二章   纪绍辉摸出手铐的钥匙,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只感觉嗓子快要冒烟似的,心中憋了一股邪火,压也压不住。   傅笑寒鄙夷地瞪着男人,头上冒出的汗珠快打湿了他的头发,身体泛出漂亮的虾粉色,细细一看,黑色内裤包裹着一根形状凶猛粗大的家伙,几乎把弹性十足的布料撑破。   该死的,那只兔子下的药劲儿真猛,剁碎了都不能泄恨。慢慢的,傅笑寒的的理智燃烧殆尽,只想找个什么东西泻泻腹腔的欲|火。   “不好意思。”纪绍辉从眼前的美景中回过神来,坐在床边,帮傅笑寒解开脚上的束缚。   干燥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傅笑寒的腿,傅笑寒猛然一颤,发出长长的抽气声。   纪绍辉不禁一笑,感到中了春|药的小孩反应挺有趣的。   “喂,你笑什么?”傅笑寒的声音阴狠冷洌。   纪绍辉装作没听到,这次他小心翼翼的,催眠自己没有看到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迅速地把小孩脚上的镣铐全部解开。   傅笑寒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用阴影覆盖了大部分的眼圈,神秘又性感。   纪绍辉又移到床头,由于与傅笑寒离的很近,他敏锐地发现,小孩肉裤里的肉块似乎更粗更大了。   “傅少,要不我帮你叫两个小姐……”纪绍辉小声道。   “你这情况我看不太妙……你是不是介意小姐不干净啊……”   “我知道大少爷你有洁癖,但眼下的情况又特殊,你只能将就将就……”   “闭嘴!”傅笑寒语气鄙夷,操蛋的男人真以为谁都和他一样,看到人就能脱了裤子和对方搞原始运动。   纪绍辉讪讪地闭上嘴,又发现手中的钥匙打不开手腕的镣铐。   傅笑寒的眉头上拧出几条纹痕,内心阴暗处的野兽逐渐苏醒、蠢蠢欲动。   纪绍辉又从宋离的裤子里找出一串钥匙,可能手铐许久不用了,锁头有些生锈,纪绍辉费了许多劲都没拧开钢锁。   纪绍辉凑前几公分,用钥匙耐心地捅着锁眼。   傅笑寒有些不耐烦,睁开眼,就看到放大版的男人正凑到他眼前,男人长的其实不算差,线条分明的面庞,炯炯有神的眼睛,淡色的唇,五官协调柔和地组在一起,总能射出一种淡然自信的熠熠神采。   他离他,真的很近。   傅笑寒能闻到男人身上蕴含温厚与豁达的气味,能感到男人湿热的呼吸,扑到自己的额头,甚至感到男人胸膛下,心脏噗噗鼓动的声音。   他仿佛入了莫名的魔症之中,狭长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安静地注视着男人。   时钟发出富有节奏的声音,纪绍辉怎么也打不开钢锁,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察觉到一股似乎要融进他血肉的目光,便低头一笑,温柔地说:“再等等!”   纪绍辉说话时,喉结鼓起好看的形状,平时梳理得整齐的头发渐渐散落在耳前,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五六岁。   难怪宁菲儿会死心塌地地追求老男人……傅笑寒舔舔唇,又想起纪绍辉喜欢男人的事实,前天晚上回酒店,老男人怀抱鸭子时混身散发出的那种要命的狂野与性感,与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富有让人沦陷的吸引力……   看来,与男人做|爱,应该也十分爽!   傅笑寒越想心越痒,如猛兽般呼出粗重的呼吸,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脑中却萌生了一个诡异而清晰的想法——压倒他,压倒伏在他身上的男人!   啪——   金属间摩擦出清脆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不安而危险的分子。   “好了,锁打开了!”纪绍辉笑道,总算大功告成,男人恢复自由了,应该没有他的事。   “喂!纪绍辉!”傅笑寒的声音。   “嗯?”纪绍辉觉得空气闷热又潮湿,解开了领口的衬衣。   “扶我去浴室。”   纪绍辉诧异地看着突然靠近他的男人。男人身体的粉色渐渐消褪,嘴边扬起异常的弧度,目光邪肆而轻浮,竟然飘到纪绍辉的裤裆,“你那里肿的厉害,现在出去不怕别人说变态?”   纪绍辉皱起眉,“过会儿它自然会下去。”   “真的?”傅笑寒跳下床,一把捏起纪绍辉的下巴,眼睛中带着冰冷恶毒的兴奋,像条肉食野兽专注地窥视着手中的猎物。   纪绍辉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傅少你现改变心意,不嫌弃我这个老男人?”   傅笑寒伸出宽厚的大掌,摸向纪绍辉挺翘结实的屁股,纪绍辉顿时傻眼,冒出一头鸡皮疙瘩,望着比自己出半个头的男人,他淡声道:“我只当上面的。”   “呵!”傅笑寒讥讽一笑,答非所问:“你的屁股很有手感。”   纪绍辉有些纳闷儿,才一会儿,为什么傅笑寒就跟吃错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知道,宋离给傅笑寒下的药中含有麻痹人大脑神经的成分,那种成分是能使服用者丧失正常的意识,产生幻觉,性情大变,这药贵就贵在这个奇妙之处。宋离怕傅笑寒不服软,特意挑选这种对神经知觉损伤十分大的药物。   傅笑寒面色冰冷,一步步把纪绍辉逼进墙角里,他脱掉碍事的内裤,露出狰狞恐怖的紫红色|肉|棒,如鸡蛋大的肉|冠正吐出晶莹的液体。   操!傅笑寒这是吃了熊鞭吗?   纪绍辉看得眼睛发直,试图给干渴的嗓子咽进口水,这么粗这么长的玩意儿,换成身经百战的女人都未必能受的起。   “傅笑寒,你知道我是谁?”这是纪绍辉直呼小孩的名字。   “纪,绍,辉!”傅笑寒阴森森地笑道,他体内的药物已经彻底产生效果,残暴凶猛的野兽完全苏醒,控制着他的神经,准备大干一场。   纪绍辉移到房间门口,准备溜走。未料,傅笑寒突然抓住男人的头皮,用力一扯,扯下不少黑色柔软的头发。   纪绍辉疼的眼泪四溢,大怒道:“□□妈,你疯了吗?”   傅笑寒把一把头发扔到地上,征征地望着纪绍辉吃痛的可怜表情,唇中却冷静地吐出,“别走!”   “你个小|逼|崽子,抽风了吗?下手真毒……”黑色的发丝飘落在地,纪绍辉愤懑地骂道。   手腕一阵巨疼,傅笑寒面无表情,把纪绍辉拽到浴室里。   浴室是奢靡富丽的欧式风格,面积宽敞,摆满了鲜艳浴滴的大红色玫瑰花,浴室中央摆着一个巨大而透明的按摩浴缸,看的纪绍辉不禁遐想连翩。   “傅笑寒,你先用冷水冲冲吧……”话还没说完,傅笑寒撕破纪绍辉上身的衣服。   男人愤怒了,对着那张陌生冰冷的面庞,挥出一个结实的拳头。   傅笑寒没来得及躲,俊脸被打偏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纪绍辉感到拳头上有湿热的液体,觉得自己下手有些重。   “陈杰——”纪绍辉在浴室里呼喊助理的名字,企图给自己找个帮手,制服性情突然诡异的男子。   傅笑寒眼睛都不眨一下,缓缓回头,用戴着红宝石板指的拇指抹掉嘴边溢出的血迹,充血的红唇微勾,他以风般的速度回了纪绍辉一拳。   “呸!”纪绍辉吐出一口血水,这拳打得他的头脑发晕,下颌的骨头似乎快断了,麻木的舌头轻轻一舔,三颗牙齿松动了!   纪绍辉不是服软的,眼前的情况不太对劲,他只能和傅笑寒死磕。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出浴室,纪绍辉一个踉跄跌到在地。   “傅笑寒,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笑寒眼瞳骤然一缩,似乎在思考纪绍辉的问题,过了没有几秒,便邪魅笑道,“干你!”   纪绍辉揉着青肿一片的腰,冷笑着说:“傅笑寒,你别开玩笑,走后门,你会吗?”   傅笑寒在反应“走后门”三字的含义,纪绍辉突然从地上爬起,正门袭击傅笑寒,并将他扑倒在地,用尽混身的力气坐在傅笑寒的腰上,他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手铐,想把行为反常的傅笑寒锁在一起。   傅笑寒被男人的反击终于搞的不耐烦了,顺手捡起地上一只皮鞋,看准纪绍辉的脸狠狠抽去。纪绍辉敏捷地躲开,但重心不稳,傅笑寒用力一挺腰,空出的手卡住男人的脖子,顺势翻身,把纪绍辉压倒在身下。   “陈杰——”纪绍辉急忙大喊。   傅笑寒往纪绍辉脸上吐了一口血沫,捡起地上的衣服,扯成布条,塞进纪绍辉的嘴中,纪绍辉喘不过来气,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陈杰看着屋内凌乱诡异的一幕,站在原地没有动。   “呜呜,呜呜……”纪绍辉急的在地上挣扎,陈杰看着狼狈不堪的纪总,以及坐在纪绍辉身上、□□身体的上司,问:“傅总,怎么了?”   傅笑寒看了眼叫陈杰的男子,冷声道:“滚!”   “呜呜!呜呜!”你们总裁疯了。   纪绍辉耳红目赤,身体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小腹被一根炙热坚硬的铁棍紧紧抵着,在扭动的过程中,沾上了粘腻湿滑的液体。   陈杰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又关上了门。房间里还有个疯疯颠颠的极品,足够让他头疼。   纪绍辉眼看最后一丝希望消失,便也放弃了挣扎的想法。反正他朝思暮想和傅笑寒发生关系,眼下的情况虽然不符合他的预期,但也算他和傅笑寒有了更亲密的接触。   男人努力使自己镇静,既然这一劫躲不过了,他就只能乖乖“享受”这场意外的*关系。彻底丧失意识的傅笑寒哪有心思管男人的心情,邪笑着掰开男人的两条腿,看着臀缝中间细小的穴|口,扶着自己粗|大的人|肉|铁|棍,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捅。   “嘶——”纪绍辉疼的深吸一口气,□□仿佛被劈成两半,紧致的肉|穴中硬生生被插|进一个炙热的大铁块。   傅笑寒看着脆弱的穴|口一吞一张吸合着自己的阳|物,然后流出鲜红的血,散发着脆弱的美感,傅笑寒脑袋此时炸开一朵花,干干干,冲冲冲,脑袋中全是与男人合二为一的欲|望。   纪绍辉咬紧口中的布条,惨白的脸上冒出冷汗,竭力不让自己发出疼痛的呻|呤。   傅笑寒木然地半边脸青肿的男人,觉得男人熟悉又陌生,他想叫出他的名字,但大脑一片空白。叫不出男人的名字也罢,傅笑寒挺直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使自己的铁棍挤进那小小的地方。   简单,粗暴,钻心的疼。   傅笑寒惬意地闭上眼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紧紧掐住纪绍辉匀称修长的髋骨,一下又一下,不慌不急,用力地撞击,开拓给他带来强烈快感的地带。   好热,好舒服。   纪绍辉别过头,不想看伏在他身上发泄*的男人。   傅笑寒根本不在意身下人的反应,完全沉溺在湿滑紧致的欲|海中,撞击的速度越来越快,把两条长腿掰成不可思议的角度。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眼睛里冒出血红的细丝,身体的肌肉紧紧绞出一条条耀眼完美的线条。   能他妈轻点儿吗?   纪绍辉疼的仰起头,只觉得肚子里流进一股滚烫的热流,那热流似乎要把他的肠道烧伤般,源源不绝灌满了他的小腹……   傅笑寒把纪绍辉一直折腾到凌晨三两点,整个过程,他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疯狂冲刺,似乎要把自己嵌进身下人的血肉中,完完全全地占有他。   纪绍辉被折腾的奄奄一息,到最后连口完整的气息也吐不出来,奄奄一息的,狼狈又可怜。 ☆、第二十三章   隔壁的书房中。   宋离表情凝重,紧张地摒住气,竖起耳朵贴在门板上认真地听外面的动静。   可门板太厚了,耳边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   “喂,变态,给我松绑。”宋离红着眼怒声道。   陈杰坐阔气的书桌前,在电脑上专心致志地玩扫雷。   “你丫的聋子吗?小爷问你话呢!”   屏幕上出现gameover几个英文字母,还差一点儿就能破纪录,被恶少打扰的陈杰略微不爽,找了幅耳机塞在耳朵里继续玩游戏。   “操——”宋离气的大吼,为什么这套房间的隔音效果这么好,现在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手脚被绑在一起,身上□□,这个造型要多耸包、有多耸包,又猥琐又窝囊!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表情从始至终都无变化的面瘫,可面瘫不鸟他,根本不把放在眼中——   宋离越想越来火气!   傅笑寒现在肯定yu|火|逢身,意识又不清醒,让美人儿和那个叫纪绍辉的老男人单独相处,宋离实在心有不甘,那两人之间说不定会摩擦出什么激情的火花,他一想到傅美人□□|的可怜兮兮、泪水涟涟的模样,他又悔又恨的,下面那根东西悄悄抬起了头。   为了玩的尽兴,他也吃了一颗药,现在下腹又肿又热的,却无处发泄,连动弹都不能动弹,宋离简直想把绑他手脚的男人剁碎了喂猪。   “死变态,你看这里?”宋离没了耐心,翘着笔直光洁的小弟弟走到陈杰身边。   塞了耳机的陈杰正玩到游戏的关键之处,突然耳边一阵湿热,耳机里优美的纯音乐戛然而止。   宋离脸上闪过得意的笑,嘴里叼着耳机,然后呸的一声吐在地上。   陈杰看着宋离鲜艳的红唇和灵活的舌头,脑袋突然一片空片。   over!   “死变态,帮小爷解开手,难受!”   陈杰看着宋离闪烁的眼睛,疑惑而谨慎,姓宋的恶少爷一肚子坏水,什么馊点子都能想出来,刚才把费了许多力气,才把恶少制服,陈杰以为恶少又想出了什么苦肉计想博取自己的同情心。   “傻呆子,我是比刘德华郭富城长得帅,但你他妈也别用一幅下贱吃人的眼神盯着小爷我啊?”   陈杰鄙夷地瞪着脏话不离嘴的宋离,然后四处环顾房间,想找什么东西堵住恶少的烂嘴。   “我下面都快爆了!”宋离实在忍无可忍,大吼道。   “别吵!”陈杰听到震耳欲聋的男高音,这才注意到宋离的小弟弟肿胀的一塌糊涂。   “死变态,有什么好看的?”宋离打了一个寒颤,嫌恶地说。   陈杰皱眉收起视线,冷声道:“它硬了,但我凭什么给你松绑?”   “我难受啊!我自己用手玩儿,不可以吗?”宋离恼怒道。   陈杰翘起唇,语气轻蔑,“我不解,你活该。”   “你——”宋离气的哑口无言。   下面胀的发疼,宋离没办法用手解决生理问题,只能另辟蹊径,他看到沙发上铺的柔软的皮草,心一横,大模大样地向沙发走去。   陈杰点了游戏的暂停,靠在老板椅上,双手怀胸,兴致勃勃地观察宋离的反应。   只见宋离趴在皮草上,半眯起一双狐狸眼,使劲地蹭着身下柔软的毛,嘴中发出满足的呻|呤,不到五分钟,他激动地混身颤抖,翻过雪白的肚子,精致的(rou棒)哗哗地射|出白色的液体。   “呼……”宋离舔舔干燥的唇,一点也不感到满足,殊不知自己这幅表情比女人还要妩媚风|骚。   这样自|慰也能□□,陈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中不自觉轻哼一声:“(yindang)!”   一炮发完,宋离稍微恢复了意识,听到陈杰不屑的语气,心中又气又恼,便得瑟地道:“你怎么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那幅逼德行,跟死了爹妈的似的,肯定没有人愿意和你相好,所以你不仅是变态,说不定还是处|男呢!”   陈杰倒不急着接话。宋离便以为他猜□□不离十,说的越来劲了,表情夸张地好像跟见了外星人:“还真是处啊,啧啧。”   陈杰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表情怪异地盯着宋离。   宋离以为自己的话惹怒了男人,男人想报复自己,便道:“死变态,你可别乱来,不然等小爷的人来后不整死你才怪!”   陈杰不慌不忙地脱掉宋离脚上的袜子,正当宋离滔滔不绝地说话时,毫不犹豫地塞到那张红艳小巧的嘴巴中。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宋离粗着脖子,气急败坏地反抗。   未料,陈杰又找来一条小毛巾,拿起恶少的小鸟,紧紧缠住敏感的小口,缠完后,“小宋离”又站直了。   由于毛巾的束缚,宋离不能发泄,黑溜溜的眼睛中渐渐盈满泪花。   “宋公子,我知道你此时像什么吗?”   “唔唔?”   “挺像发情期的母猪。”厚厚的镜片遮住了陈杰脸上的玩味和冷厉。   “唔唔唔唔唔——”   陈杰看了会儿宋离雪白雪白的*,突然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捏了捏宋离的屁|股,手感倒挺不错,白嫩柔软、细腻爽滑,他不自觉又捏了两下,宋杰的身体突然猛烈颤抖,嘴里拼命地发出呜咽声。   陈杰道:“你给我们总裁下药,这笔帐还没算清。”   宋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蜷缩起身子,急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错了。   “呵呵,瞧瞧你这样子,真窝囊!”陈杰拿起茶壶沾湿了纸巾把手擦干净,笑道:“摸你都嫌脏呢!”   宋离渗得头皮发麻,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他没想到看以平淡无奇的眼镜男竟然如此歹毒。确实,在陈杰眼中,宋离只不过是一只无脑的大白兔,除了叽叽喳喳,连一丝杀伤力都没有。   消灭了噪音,陈杰满足地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附带的音响,继续玩他的扫雷,根本不管一只蠢兔子的死活。   ******   纪绍辉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混身酸软,四肢仿佛被车碾过般,没有知觉,抬抬胳膊都得喘好几口气。   他想从床上爬起来,后面立即传来钻心的疼痛,纪绍辉咬着唇摸了摸后|面,才发现那里还插|着一根坚硬滚烫的阳|物。   这时,一根结实的胳膊揽过他,把他狠狠搂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中。   “傅、傅笑寒……”   身后的男人毫无反应,发出均匀平和的呼吸声。   房间里昏昏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而咸|湿的味道,纪绍辉觉得窒息而恶心,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身体就算不动,股间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傅笑寒是否恢复了意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浴室把自己冲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恢复元气。   傅笑寒的力气十分大,即便在睡梦中也把他勒得喘不过来气。纪绍辉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幸运的是,在床头柜上措到了一个电话。   折腾了十多分钟,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助理没有睡觉,听声音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还没有睡觉。纪绍辉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情况,特意嘱咐助理不要惊动其他人,悄悄来世纪星接他。这个电话打完后,纪绍辉才意识到自己流了一身冷汗。   很冷!   虽然后背有具比暖炉还温暖的躯体,可纪绍辉还是觉得冷,他想找被子,便用手四处摸索可以御寒的东西。   咔嚓——手腕传来猛烈的巨疼,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个比恶魔还残忍恐怖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我冷……”   顷刻之间,一床轻薄而温暖的羽绒被盖在他身上,而体内那根残忍的东西终于拔了出去,粗鲁而凶狠。   黑暗中,纪绍辉疼的想流眼泪,发出响亮的抽气声。   “怎么了?”半晌,傅笑寒问道,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没什么……”纪绍辉轻声道。   傅笑寒打开灯,明晃晃的光线刺激的纪绍辉闭上眼睛。   屋内一片污秽狼藉,撕碎的衣服,满地的血迹,腥甜的味道,这一切都冲击着傅笑寒的视觉和神经。   傅笑寒下了床,随手扯过揉成一团的床单,披在自己的下半身上,心烦意乱地走向浴室。   “傅总,劳烦你帮我个忙?”   傅笑寒停住脚步,表情阴沉诡谲。   “抱我去浴室!”纪绍辉平静地说。   傅笑寒抱着与自己体型差不多的男人,把床单一撕为二,系在纪绍辉的腰间,他不敢也不想看男人沾满可疑液体的下|体。   六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忘记,相反,他记得一清二楚,他记得男人脸上痛苦的表情,记得男人发出微弱的呻|吟,记得蹂|躏男人时每个姿势、每个细节,记得男人那个温暖紧|致的部位,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纵然他不知为何会和纪绍辉发生关系,可那个痛苦而甜蜜的过程,傅笑寒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   傅笑寒把纪绍辉放进冰冷的浴缸中,打开了水闸,温热的水流没过多久就注满了浴缸,傅笑寒犹豫了许久,也踏进浴缸,与纪绍辉面对面坐在一起。   “我帮你叫了医生。”傅笑寒道。   男人没有回答,呼吸缓慢而脆弱。他的半张脸肿着,上面还有清晰的五指掌印,苍白的嘴唇上全是血痂,曾经神采奕奕的男人颓废的犹如濒死的老狗。   突然,傅笑寒冷漠的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与厌恶。 ☆、第二十四章   李汉找到纪绍辉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六点钟。当李汉看到鼻青脸肿、精神颓靡的上司,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他担忧道:“纪总,您没事吧!?”   男人平静地说,“你帮我找身干净的衣服。”   “可是……您看起来很不好……”李汉结结巴巴地说,纪绍辉身上全是青紫的伤痕,李汉不是傻子,他知道那些痕迹是怎么弄出来的。   “等我穿好衣服再说。”   李汉只好帮纪绍辉先找衣服,走出浴室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邪佞冷傲的年轻男子,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提医药箱的人。   李汉胸中立即燃起熊熊怒火,他几步走上前,脸色铁青,用力撕住傅笑寒的衣服。   “傅、笑、寒,你个王八蛋,简直不是人!”李汉气的咬牙切齿。   “我们纪总没得罪你,但你竟然禽兽不如,那种恶心的事都做干出来……”   傅笑寒眉间闪过一丝不悦,漠然地说:“松开!”   “呵呵!”李汉冷冷一笑,对准傅笑寒的脸挥出拳头。   傅笑寒没有闪躲,稳准狠地捏住李汉的手腕,压住脆弱的经络部位,空出的另一只手提起李汉的衣领,李汉忍着手腕的疼痛,飞速地弹起小腿,提起下盘的气,用力一扫,傅笑寒腰部瞬间吃痛,手上用的劲儿不禁松了些。李汉趁机向后侧身,换了另一条腿,毫不留情地揣向傅笑寒的□□。   两人开始厮打了,你一拳,我一脚,吓的医生连劝架的话都说不完整。   虽然李汉的实力不如傅笑寒,但他想起上司凄惨的遭遇,混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心头涌出一个强烈的念头,他要为纪绍辉报仇,他要把傅笑寒那个人渣杂碎狠揍一顿!   地上有一堆花瓶的碎片,李汉顺手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欲刺向傅笑寒。   “住手!”纪绍辉扶着浴室的门框,身上披着皱巴巴的破床单,脸色从苍白转成铁青,他身上的水珠没有擦干,一滴滴流到地上,很快弄湿了地板。   “纪总……”李汉一只手掐住傅笑寒的脖子,另一只手高举着尖锐的陶瓷碎片。   纪绍辉迈着虚弱的步伐,踉踉跄跄地走到李汉面前,一把夺过那个陶瓷碎片。   “李汉,我的衣服呢?”纪绍辉的状态虽然虚弱无力,但他的目光和语气都饱含着身为上司的威严、稳重。   “纪总,为什么不让我教训这个王八蛋?”李汉急得跺脚,他最尊敬最崇拜的男人一夜未见,却遭遇了这么恶心的事,他怎么能的咽下这口恶气!   纪绍辉平静地把碎片扔到垃圾筒中,碎片锋利的一面是红色的,不知道是李汉还是纪绍辉的血。   “如果你不想干了……”男人正忍着疼痛教训不服从的下属时,一直寡言清冷的傅笑寒揽过男人的腰,在李汉和医生的错愕中,把男人抱在床上。   “你,过来,给他治病。”傅笑寒指着唯唯诺诺的医生,冷声道。   “哦,哦,我知道了……”医生打开医药箱,随口问纪绍辉怎么弄出这一身伤。   纪绍辉的脸有些热,李汉见状,才想起上司的伤情更重要,赌气地挤到床边,表情凶狠:“你他妈瞎眼了吗?”   医生恍然大悟,讪讪地咧嘴傻笑,“对不起,对不起!”   傅笑寒倚靠在床边,冷眼看着医生给纪绍辉检查伤势。   “不好意思,病人的□□似乎受损了,我要给他检查,你们二位请回避!”   李汉听后,用刀子般的眼神剜了傅笑寒一眼,但傅笑寒根本没把李汉放在眼中,轻声道:“不用了,您检查吧!”   纪绍辉不知道傅笑寒葫芦里卖什么药,有气无力地说:“傅总,请您尊重我。”   “该看的都看了,有什么好矫情的?”傅笑寒的话有种理直气壮的意味。   医生左右为难,一个是已经给他签了一张高额支票的冷面男,一个是□□受伤的男性病人,他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李汉听到傅笑寒恬不知耻的话语,又萌生出和男了干一架的想法,这时,纪绍辉一脸坦然,翻过身体,露出全是掐痕、饱满结实的臀|部。   除了喜欢同性之外,纪绍辉是个传统到骨子里的男人,如果不是那个地方太疼太疼太疼了,他根本不想让医生窥视、检查。一个人看也是看,两个人看也是看,疼痛中的纪绍辉不想再和霸道独断的傅总纠缠不清,索性无视傅笑寒态度恶劣的话。他现在只期盼,那里别弄出什么难以启齿的大伤,因为昨天那场强|奸差不多的性|关|系,真的差点儿要了他的老命!   李汉黑着脸离开了,他要给上司找衣服。   医生戴上消毒手套□□那个红肿的部位,扣弄了好久,纪绍辉疼的满头大汗,再次咬破了嘴唇。   “医生……好……好了……吗……”纪绍辉喘着粗气,颤颤地说。   医生没说话,又弄了一会儿,才收回了手,严肃地说:“您的□□裂伤了,不过不算太严重的程度,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但是那里很疼。”纪绍辉疑惑地说,傅笑寒那里又粗又大,插|进去搞了大半夜,怎么可能是轻微裂伤?   “哦,是这样的,人的□□附近是括约肌,富有弹性,同时,那里还分布大量的神经,您感到痛苦是正常的,如果疼痛感特别强烈,则与您那里比异常人敏感有关系。”   纪绍辉听后,如果他有力气,他一定会缝住医生那张口无遮拦的烂嘴。   “我现在写个药方,外用内服都有,您让这位先生按时使用,差不多两周就可以完全恢复哦。”医生拿起便签,一边龙飞凤舞地甩出几行字,一边对傅笑寒嘱咐道。   傅笑寒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医生以为金主不满意他的结论,暧昧地笑了笑,“以后的房事您要怜香惜玉,那里受伤不好。”   医生又啰哩嗦哩地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把药方放在纪绍辉的枕边,心满意足地便离开了。   房间里又恢复成了两人相处的尴尬氛围,傅笑寒看着墙上的钟表,再过两个小时他还要赶飞国外的航班。   比起床上的男人,他觉得见夏如笙更重要。   傅笑寒说不清他的心情,虽然知道纪绍辉的伤势不太严重,但心头那股莫名的烦闷与厌恶愈发强烈了。这时,李汉拿着衣服和食物来了,他便离开了,打算回龙城再找出解决这件烦心事的方法。   李汉帮纪绍辉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喂他喝了一碗热粥,拿着药方匆匆忙忙地去外面买药,并叫了司机,他订了一家普通的商务酒店,打算让纪总休息一天再回龙城。   吃过药后,纪绍辉却发烧了,烧的很厉害,有39度多,李汉又找了一个医生给纪绍辉挂水。纪绍辉一行人,在莱宝折腾了三天,才风尘仆仆地赶回龙城。   ******   纪绍辉靠在床上,正研究鼎力股份被收购一事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纪绍辉吩咐钟点工开门,来人是提着几大袋高级补品的刘大力。   “老弟,听说你出差回来生病了,我来看你喽——”听刘大力高昂的声音,似乎心情很不错。   “发生了什么好事?”纪绍辉把文件放在一边,笑道。   “怎么说呢,虽然这件事很突然,但是傅笑寒亲自和我联系了,他准备归还鼎力的股份!”   “什么?”纪绍辉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意外吧,他是早上联系我的,我当时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招,但是你看,这是什么?”刘大力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文件袋。   纪绍辉看着薄薄的文件袋,心里突然五味杂陈。   “股权转让书!”   “股权转让书!”   刘大力与纪绍辉异口同声道,只不过一人的声音洋溢着喜悦欢快,一人的声音却干涩无力。   “我真是没想到,他会放弃持有的鼎力全部的股份,我找法务看过文书了,是真的股权转让书哦,哈哈,这小子吃错什么药了,不收购鼎力,倒搞的我心里惶惶的,觉得这一切又是他的诡计。”   “傅笑寒和你打电话,还有说什么吗?”纪绍辉脸色苍白,轻声问。   “没什么,就是说他不收购鼎力了,让我安心。”   “就这些?”   “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生病的事还是他告诉我的……”刘大力把股权转让书小心翼翼地放回公文包中,突然提高声音,“咦?他怎么知道你生病了?”   纪绍辉缄默不语,像跌进冰窖中混身发寒。   呵呵,傅笑寒真能,把他当成什么了,出来卖的?   “小纪,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刘大力也发现了反应异常的纪绍辉。   纪绍辉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没几秒,恢复如初,“没什么,不管傅氏的动机如何,总而言之,这是件好事,我也没什么病,咱们晚上叫几个朋友喝一杯庆祝庆祝!”   “哈哈,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老弟你的身体要紧,这周末,我们去你餐厅里庆祝!”   “也成。”纪绍辉又想了什么,补充道:“这次你一定要邀请到宁菲儿,上次的事我们都有错,人家是女孩子,我们要好好给她道歉。”   “知道了,就怕宁小姐公主脾气,不肯原谅我们这种粗人。”   “不会的。”纪绍辉强颜欢笑,“宁小姐不是那种人,只要我们诚心,一定能化解矛盾。” ☆、第二十五章   没有傅氏的阻挠与施压,鼎力很快走出黑暗的低迷期,经过两个多月的规整和重组,鼎力逐步夺回丢失的市场。   第二季度行业排行榜更新后,鼎力的市场占有率从第一季度的末尾排位恢复至第六,拿到这个排名并不容易,让一些心怀鬼胎、巴不得鼎力易主或破产的人目瞪口呆。   外人以为是鼎力运气足够好,才躲过被收购的命运。但是,这小半年,刘大力几乎没过一次安稳觉,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睡着都会被公司破产灭亡的恶梦吓醒。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刘大力为人低调踏实了,他主动给曾经得罪过的人赔情道歉,脱胎换骨般性情大变,一改曾经的嚣张跋扈,待人处事变的虚心认真,让周围一些熟悉他的朋友大跌眼镜。   666号地取得巨额销售利润,楼盘未完工,就创下龙城楼市上半年的销售神话,甚至多次上了新闻头条,这一系列耀眼的成绩,刘大力都归功于纪绍辉的帮助,从那时起,龙城商界的交际圈有刘大力的地方必定会有纪绍辉,纪绍辉的名气渐渐响亮,又与鼎力联手承接几个大型开发项目,其中的利益与好处让许多人眼红不已。他们并不了解纪绍辉,以为他就是一普通的商人,傍靠刘大力树大好乘凉等等,对这类评价,豁达大度的纪绍辉并不放在心上。   有次,鼎力一名新招聘的大学生在背地里说纪绍辉的闲话,正好被刘纪二人听到。刘大力气的要炒下属的鱿鱼,倒是纪绍辉笑笑表示没关系。   “小纪,你是我们鼎力的救命恩人,没有你,就没有我刘大力的今天!”   “你言重了,我能多认识一个朋友,也算一种福气。”   刘大力听到这话,心中更加敬佩、感激纪绍辉了,当初公司混乱之际时,如果没有纪绍辉的倾囊相助,鼎力的招牌早就变成了一堆废铁,在残酷的竞争消亡的一干二净。员工们不清楚纪绍辉发挥的决策作用,单凭表面就随意给纪绍辉泼脏水,刘大力怒火三丈,无论如何都要解雇那个初入职场的大学生。   纪绍辉知道刘大力是牛脾气,犟起来谁也说不动。面临失业的大学生当场就吓哭了,纪绍辉看到学生布料低廉的西服和长满老茧的双手,没多说什么,给他塞了一张名片,让他去自己的公司报道。   刘大力嗤之以鼻,郁闷地问:“小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意义吗?”   “年轻人嘛,都有犯错的时候,难道刘哥忘记了你自己以前就挺招人嫌弃,现在不也改过来了!”纪绍辉打趣道。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刘大力神色赧然。   纪绍辉拍拍老男人有些驼背的肩,“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斤斤计较难成大业,吃点小亏才能有进步。”   刘大力一时无言以对,看着那人稳重温和的笑颜,听着那人善解人意的辞句,刘大力突然爆发出这辈子要和纪绍辉当铁哥们儿的冲动,他脑子不灵光,他不会用美句美词表达,但他知道,纪绍辉是个真正的男人,身上有种耀眼夺目的光彩,那光彩是旁人无法复制、无法炮制的人格魅力,更是他刘大力这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处。   在刘大力的介绍、牵头下,纪绍辉包揽了几个钱多活轻的工程,借着刘大力的平台认识了更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纪绍辉一边搜集有价值的商业信息,一边从银行贷了5个亿大肆购入土地,这一举动纪绍辉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他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石破天惊的机会。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得意忘形,有人苦苦挣扎,有人一夜暴富,有人瞬间破产。   金碧辉映的高楼美阁中,商贾政客谈笑风生,开口闭口不离美酒与金钱,但穿越大半龙城的漓绥江畔上,永远都徘徊着失意落魄的人,他们绝望地把生命葬送在滔滔不绝的寒江中,万劫不复。   风水轮流转,谁也没想到,半年后,纪绍辉成了那一年度龙城房地产业倍受瞩目的大、赢、家!   七月,天气炎热干燥,连续两个月,龙城没有下一滴雨水。人的情绪也跟随天气躁动不安,上流社会天天都有乱七八糟的段子,赚钱之余该如何消遣时光,龙城的富人们不甘平庸、绞尽脑汁,每天都能搞出点大大小小的动静。   有人提议模仿其它行业搞个房地产协会,这一想法得到了龙城不少大佬的支持。在行业协会成立的宴会上,刘大力作为上半年风头尽出的人物,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被叫出名字。   有个别不安好心的同僚故意调侃刘大力,说刘大力狗屎运超好,没被收购全然是傅氏大发慈悲,刘大力听后一点儿都没有发火,笑咪咪地走开了。   “看来传闻是真的,那个粗人变化真的很大!”没看到刘大力发怒出丑,一人惊讶道。   “啧,搞不好是装的呢。”另一人附和。   “我觉得不像,你看刘大力现在的穿衣打扮、一言一行,和以前判若两人,而且刚才你那么激他,他也没有发火。”   “……”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刘大力变的挺人模狗样,我还是看不对眼他,也不知道傅氏为什么放他一马,把那个暴发户整死该有多好啊。”   这两人和刘大力的起点差不多,都是白手起家,但当他们看到刘大力在重创之后不仅没有一蹶不振,甚至还赚到大钱,眼红嫉妒的不得了,时时惦记着鼎力阴沟里翻跟头该是多美妙的一件事。   “对了,话说回来,你听说傅笑寒的事情没有?”   “早就听说了,那小子销声匿迹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是因为他擅自决定放弃收购鼎力,惹怒了傅氏那十几个有权有势的董事会成员,被降职了。”   “靠,真狗血……”   “可不是吗,你是傅笑寒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莫名奇妙地放弃收购之事,便宜了刘大力,活该他被贬!”   “那新上任的总裁是谁,傅融?他有七八十了吧,不好好享受幸福的晚年生活,能扛起寰宇那么庞大的摊子?”   “听说不是傅融,是他小儿子,傅九,那个瘸子。”   “瘸子?”说话的人声音拔高。   “是,傅九在公众场合几乎没露过面,听说是狠角儿,但他却是个,瘸子,嘿嘿!”这人不怀好意地嘲笑,故意加强瘸子二字的重音,然后又神神秘秘地说:“听说今天的宴会,傅九会来参加,真好奇他长什么样子,对了,我还听说他长一点也不像傅融……”   两人说的火热朝天,殊不知身后多出一个人,那人是纪绍辉,正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些神神叨叨的八卦段子。   自从莱宝市一行,他被迫和傅笑寒发生那件事之后,纪绍辉就再也没见过那人。   回龙城后,业内又搞了两场大型的招投标,傅氏都有参加,但参会代表的名单中始终没出现过傅笑寒的名字。有人说,傅笑寒的总裁之位岌岌可危,在莱宝市的那三天,他负责的几个项目被副总裁接手。又有人说,傅氏家族内矛盾重重,傅老爷子的心脏病复发住院了,年轻的一辈蠢蠢欲动,都想争夺傅氏数以万计的庞大家产……   刚才听那两人的谈话,傅笑寒的落马又与鼎力有关,且不论孰是孰非,傅笑寒“蒸发”一事却是事实,关于□□各有各的说法,龙城第一大家族的*,是个龙城人都十分感兴趣,他们保持浓浓的八卦之心,千方百计搜刮所谓的“□□消息”。   纪绍辉觉得自己天生是草根的命,仅仅休养了一周便能下地走路,在床上,他天天想着怎么为自己的□□“报仇雪恨”,他想了很多低俗恶劣的方法,比如说再给傅笑寒下次药,自己上他一次才算扯平之类的,但当他恢复身体后,却再没见过傅笑寒。   凡是可能见到傅笑寒的场合他都会亲临现场,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仇没报成,纪绍辉倒觉得自己有些鬼祟、变态,好像思春的少女般天天盼望与一夜情的对象再赴巫山*。 ☆、第二十六章   一个大掌猛然拍了纪绍辉的肩膀。   “老弟,你在偷听什么?”刘大力笑问。   “吓人啊,滚犊子。”纪绍辉回过头,看清来人道。   “得,都骂人了,原来老弟你脾气挺差的!”   纪绍辉翻了个白眼,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调侃,等着行会正式开始。   “你说今天寰宇的代表会是谁,那个傅九,还是傅笑寒?”   刘大力悠闲地喝着茶,道:“你怎么关心起那窝狼来了,傅家人从老到小都没一个好东西。”   “最后寰宇归还了鼎力的股份,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就算不归还,咱们手中还有宁氏那15%的股份,鼎力依然不受他们的控制。”   纪绍辉也是后来才知道,宁菲儿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劝说她外公把股权原价转让给刘大力,对于宁菲儿的决定,鼎力的高层惊喜万分,但纪绍辉并不觉得意外,他当时很想亲自感谢宁菲儿,但等他身体养好了,他又得知宁菲儿出国的消息。   纪绍辉有给她打过电话,电话中女人的语气十分平和,倒让纪绍辉愧疚万分。   “对啦,听人说,宁家那个小妞儿在欧洲学唱歌儿呢,她外公最近转而投资那些造星公司。”   “她是要当歌星吧,挺好的,我听过宁小姐唱歌,如同天籁,她一定能红起来的!”纪绍辉由衷地祝福女人。   “啧,红起来,红起来人家就离老弟你越来越远了。那小妞长的正点,家里钱又多,你到底看不上她哪点?”刘大力隐隐猜测宁菲儿让外公临时变卦,肯定与纪绍辉有关。   纪绍辉语气有些伤感:“是我配不上她。”   刘大力拍了拍纪绍辉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今天行会上来了不少名媛,你看上哪个,给老哥我讲,老哥用几十万先砸晕她,然后,你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嘿嘿!”   听到刘大力的搜点子,纪绍辉捂嘴一笑,脑袋却不受控制,竟然蹦哒出一个男人的名字。   看着宴厅里花枝招展的交际花们,纪绍辉根本提不起兴趣,如果真要说他看上了谁,最近让他“魂牵梦绕”的只有傅笑寒了。   这时,前厅传来一阵骚动,纪绍辉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朝那个方向望去,心脏骤然一缩,时隔两个月,傅笑寒终于再次出现在社交场合中。   只不过,这次,众人瞩目的焦点、议论的话题不在傅笑寒身上,而是他用轮椅推着的黑发男子身上。   那个人,就是,傅九吗?   ******   轮椅上的男人叫傅琰,但更多人把他叫九爷,如传闻所言,他长的一点也不像傅融,凌乱的长发下面部的线条狂野张扬,灰蓝色的眼睛如鹰隼般冷漠犀利,嘴边滑过一条触目惊心的灰色疤痕,五官不算英俊,甚至有种粗犷恶劣的味道,但他混身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掠夺气质,让人一点看不出——他,不能走路!   了解傅氏家族的人都知道,傅氏3个度假村、7个星级酒店、23个星级餐厅以及大大小小的豪华夜总会、歌舞厅、私密会所全部由傅琰掌管,在他的经营之下,这些产业日进万金,是傅氏财团的重要经济支撑。   俗话说,血浓于水,但是傅琰与老爷子之间不仅没有一丝父子情谊,甚至还视彼此为仇人。   傅琰这些年,一直苦心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傅融,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并患上了心脏病,但一点没丧失当年的斗志与狠辣,傅笑寒就是他一手栽培出来对抗小儿子的“种子选手”。   豪门恩怨是非多,外人不清楚其中的□□,连风吹草动般大小的变数都乐于津津乐道。   行会正式开始,大会的代表们激扬慷慨,气氛比预期的还要热闹精彩。   轮到傅笑寒站在主席台上发表讲话,眼明人都看出来了,傅氏集团今晚的主角是傅九,而不是过气总裁傅笑寒,他们幸灾乐祸地观察傅绿叶,但傅笑寒的表现游刃有余,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该捧傅九时,傅笑寒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辞。而到炫耀寰宇的业绩时,他脸上的自信与干练却是无谁人能及。   傅笑寒放弃收购鼎力,就等于完不成老爷子的要求,傅九趁机钻空子,想代替亲侄子接替手集团的地产业务。   寰宇集团的总裁之位依然由傅笑寒担任,只不过,董事会却高票通过集团的副董一职由傅九担任。   傅九给外人的感觉,与傅融如出一辙,虽然他的话不多,待人待事都显的十分冰冷,但有想巴结他的人前来敬酒,他都会不冷不热地接待,甚至还会细问起对方的情况,一点也不像外人传闻的那么孤僻内向。   傅笑寒的讲话结束后,会场里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他衣着考究,谈吐落落大方,在人群中依然光彩夺人,身边簇拥着不少男男女女。但细心的纪绍辉却从傅笑寒脸上看出了一丝疲惫与颓丧。   刘大力冷声一哼:“我就说傅家人都一个德□□,你看那个老瘸子,拽的跟二百五似的。”   “刘哥,斯文点,被人听了不好。”   “我说的是事实,不过话说回来,我就希望他们窝里斗,上个季度的行业评估出来了,寰宇排第一,他们斗的两败俱伤,才能让我们小老百姓尝点甜头!”   这时,傅笑寒和两个青年从纪绍辉身边走过。   纪绍辉叫住了傅笑寒,捧起一杯酒,“傅总裁,敬你。”   傅笑寒瞪着纪绍辉,总觉得纪绍辉那声“总裁”不怀好意。   纪绍辉对傅笑寒一落千丈的地位既同情,又觉得解气,纪绍辉不觉得傅笑寒放弃收购鼎力,是因为那晚两人不正常的关系,小孩儿想补偿他才做出如此“煽情”的决定。大仇虽然没报成,但此时此刻的傅笑寒挺悲惨了。纪绍辉想着想着,愉悦地笑了。   ******   行会开完后第二天,受太平洋风球的影响,龙城终于迎来入伏天的第一场雨。那场雨十分猛烈,不间断的连续下了一周,市区汪洋一片,频频发生交通事故,龙城的中小学全部放假,市民的生产生活严重受到影响。   666号的工程被迫停工,刘大力心急如焚,工程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一周后,雨终于小了点,刘大力和纪绍辉亲自去建筑工地上,察看666号地的工程进度。   “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是小雨,要不然让部分工人们先开工吧!”刘大力道。   纪绍辉想了想,“也行,给工人们多开一倍工时费!”   刘大力心里迅速计算,这场暴雨让他损失了好几百万,心里多少还是有被割肉的痛感。   纪绍辉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别在乎这点钱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工人们不容易。”   “我知道,咱不差钱。”刘大力又问:“小纪,这个项目完工后,你有什么想做的计划吗,老哥和你合个伙!”   这几个月来,纪绍辉和刘大力磨合的十分默契,俨然相处多年的老搭档。   “大的工程没有,我倒是想新置一处物业,不过我想您不会入股。”   细雨轻轻地飘着,两人一边在工地上漫步,一边随意的闲聊。   “新物业?让我猜猜,是你在江东新买的那几块地吗?”   “不是。”   “工业园区的134改造项目?”   “不是。”   刘大力又猜了几个颇具潜力的项目,但都猜错了,便不耐烦道:“那是什么?”   “你知道天绥港吗?”   “知道,绥漓江西线支流的入海口。”   “嗯,就是那片海岸,我想在那里投资一个港口。”   港口,开玩笑!   “你疯了?”刘大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一脸平静的纪绍辉。   “老哥,你觉得那个项目怎么样?”   “得了吧,那块地有什么好开发的,而且港口咱又没做过,但你要建港口,我保证你绝对会赔个精光。”   气氛逐渐凝重,纪绍辉皱起眉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试一试,试一试,老弟你试的起吗,咱们现在养活几千张嘴呢,万一投资失败了,怎么办,你想过这个后果的严重性吗?”刘大力是有投资眼光的,他干这行十几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开发什么鬼港口,如果是外人,刘大力早就祝那人赔的倾家荡产,但现在是他的好兄弟,刘大力不会让纪绍辉胡来的。   “所以我刚才说了,你不会感兴趣的!”纪绍辉道。   “小纪,哥能走到今天,也是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的,不敢说比你厉害,但至少见的世面比你多。这个项目真心不好做,那成千上百亩生地(荒地),开发起来耗时长、难度高,而且要考虑的因素复杂多变,项目的资金更是一个问题,这些账你有仔细算过吗?”   刘大力越说越激动,干脆揭起纪绍辉的短:“而且宏业还要还银行5个亿的贷款,你已经买了不少地,老老实实开发那些地不成吗?”   “那些项目我暂时不想动。”纪绍辉平静地说:“在天绥建港口大概要20个亿。”   刘大力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故意讽刺道:“老哥劝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乖乖跟着我做项目吧,干脆这样吧,你和我联手开发几笔大的,就像666号的,利润五五开。”   刘大力是真的信任纪绍辉,所以才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666号项目结束后,由于工程其中一部分由宏业接手,宏业分到两成的利润,但这两成足足有2个多亿,使宏业提前完成了年度的财务计划。   “我感谢刘哥的好意,可我还是想试一试!”   “日,纪绍辉怎么那么执迷不悟,脑子进水了,还是吃狗屎了?我觉得你是挺精明的人,却还要冒这么大风险开发一个吃力不讨好、肯定赔光钱的项目,图什么呢你?”刘大力急的想抽纪绍辉两个耳光子。   空气里有股浓浓的火药味儿,刘大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纪绍辉。   半晌,纪绍辉轻轻吐出两个字,“赚、钱!”   “赚你大爷的钱,你□□看能不能赚到钱!”刘大力怒道。   纪绍辉眯起眼笑了笑,道:“呵呵,咱们不说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了!”   “嗯,我最后劝一句,你最好断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老哥真的是为你好。”   纪绍辉没出声,走出工地,对面就是傅氏新开发的娱乐城,两边只隔着一个十字路口,娱乐城才开始修建没几天,动工仪式也是相当的拉风,不仅弄了一拨明星捧场,甚至还请到了省级领导用大红铁铲挖了第一撮土,场面阵势比666号开工仪式还要高端几倍。   这时,眼前跃过一抹耀眼的红色,纪绍辉紧紧盯着那辆有过一面之缘的豪华高跑,(当年)全龙城开的起那种车的人寥寥无几,纪绍辉立刻想起车的主人是谁。   ******   夏如笙优雅地漫步下车,立刻有保镖为他撑起伞,他依然一身雪白的贵公子打扮,但一点也不担心污泥会弄脏鞋子和裤子,因为肮脏的地面已经用砖头临时铺出一条宽约一米的小路。   夏如笙站在小道上,前面立刻迎来两个穿着橙色工作服的男人,虽然是下雨天,但傅氏为了赶在国庆节前竣工,没日没夜地赶着工程进度,就连雨天也让工人们正常上岗,惹的工人们唉声叹气、苦叫连连,工作的激情与效率大打折扣,每天都要和管理层、工头闹出大大小小的矛盾。   “夏总,您真来了?”项目经理毕恭毕敬地说。   “我要回集团,顺路而已。”夏如笙是寰宇集团新上任的人事总监,对一线的情况不太了解,他有心为傅氏做些实事,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看看工地的情况。   “这种小事真不必您亲自操劳,工地上不安全,您这样做傅总会不开心的。”   “笑寒吗?”   “正是总裁。”   “崔经理您多虑了,这件事只要您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更何况,这是我的工作本分,您是不是瞧不起我个新总监?”   “呃,当然没有,属下怎么敢呢!?”崔经理低着头,心里却阵阵冷笑,夏如笙不过是个实权驾空的少爷而已,什么都不懂,傅总裁提前一小时就通知过自己,让自己做好准备工作,让小少爷过把当领导的干瘾。   “那就带我看看,麻烦您了!”夏如笙天性单纯,他新官上任才不过一周,但在这一周,他接触过许多新鲜的事物,虽然工地上又脏又烂,但能帮助笑寒哥哥解决工作的烦忧,他想起来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医院、傅家,他活了18年,真是过够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   “那您请吧!”项目经理客气地说,然后悄悄使眼色给下属,让下属给傅笑寒汇报如少爷的情况。 ☆、第二十七章   两人未完工的水泥房走了一圈,经理道:“夏总,工地的情况一切良好,您现在可以安心了吗?”   夏如笙不懂人□□故,听不出崔经理冷漠的语气,傻傻地问:“崔经理,下雨天工人还要加班吗?”   “嗯,现在是7月17日,咱们的工程9月25日就要验收,还有70天整,时间紧,只能加班赶工。”   “时间卡太紧了……”   “这是上面的要求,我们也是按章行事,工人分两班轮工,只要是傅氏的工程,没有所谓的不可能!”   咚咚咚,工地上传来各种各样刺耳的噪音,天空中的雨线渐渐变粗,夏如笙微微蹙起眉头。   “夏总,您检查完了工地,现在可以回去吧!”   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灰衣的工人,头发湿成一股股的,嘴唇冻的青紫,脸上挂满黑色的泥水,工人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拿着一桶建筑原料,往工地的中央走去。   夏如笙看的心里挺不是滋味,指着那个跛脚的工人,问道:“经理,天气如此恶劣,你忍心让他们冒雨工作?”   崔经理和身边的工头小声聊天,假装没听到。   夏如笙往前走了几步,石砖小道已是尽头。他没有丝毫犹豫,踏进肮脏的水坑里,污水很快弄脏他的脚和鞋子。   崔经理大喊:“夏总,前面危险,闲人勿近。”   “你觉得我是闲人吗?”夏如笙扭头道。   “这……”   这时,一辆黑车从夏如笙的专车旁边驶过,然后慢慢停下来。   傅笑寒走下车,脸色十分难看,撑起一把黑色的双人伞,大步迈向砖道前面的几个黑色。   夏如笙:“崔经理,你凭什么拦住我。”   崔经理:“夏总,我只是在保护您的安全,施工现场危险,您别让我为难。”   夏如笙:“那你就让他们停工吧,您没看到工人脸上的倦容吗?”   崔经理:“不行,我没权力!”   夏如笙语气中透着一丝威严:“工人们穿着湿衣服,在寒风中挨冻干工作,太不人性了,我要回去把这个情况给傅总汇报!”   崔经理翻了一个白眼,他实在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一个花瓶身上,道:“让工人轮班、加班的制度是傅总特批的,夏总您是管理层,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崔经理,你!!!”夏如笙听着崔经理的歪理,觉得那语气外伤人自尊。   “我说的是事实,就算您把工地的情况汇报给傅总,想必傅总也会体谅我的工作……”   夏如笙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应经理犀利的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着急愠怒的男声——   “阿如!”   “是笑寒哥,”夏如笙欣喜道,立马往回走,转身就看到傅笑寒满脸怒气,眼眸中似乎要射出刀子,如一座火山般站在自己身后。   崔经理急忙走在傅笑寒身边,“总裁好!”   “你怎么不看紧阿如,他这样子成何体统?”   “夏总不听下属的劝阻,我也很为难。”   傅笑寒冷哼一声,拽住夏如笙的胳膊准备往回走。   夏如笙纹丝不动。   “怎么,你还喜欢上这烂地方了?”傅笑寒道。   “笑寒哥!”夏如笙愤懑地指着灰暗的天空,道:“天气预告有警报,下午四点多要下暴雨!”   傅笑寒一脸冷漠,他过会儿还要赶着开董事会,如果迟到或旷会,又会被九叔的人抓住把柄,把自己折腾个三五天才肯作罢。   “我觉得工人们的工作制度不合理,雨天应该让他们休息,我刚注意到隔壁那个工地,根本就没什么人工作。”   夏如笙是不知饥贫的富家少爷,从小到大,享受着顶级奢华的优渥生活,但他的心地善良,同情弱小,看到工人们在工地上冒雨干活,便觉得管理层制定的规章制度不合理。   傅笑寒了解阿如的性格,阿如说的并没有错,谁都不愿意雨天干活儿,但是,这个社会的生存规则不是随心所欲,不是道德至上。傅氏是雇主,只需及时支付薪酬,工人们是创造价值的工具或机器,这种等价交换是天经地义。   浅显易见的道理,但是夏如笙不懂。   他一直不想让阿如出来工作,只是安安心心在家当衣食无忧的少爷。   “阿如,你工作才两周。”傅笑寒道。   “所以我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夏如笙热血的说,他费尽口舌求那个人让他出来工作,就是为了帮傅笑寒分解忧虑。   有工人认出了傅笑寒,开工典礼上,他们见过那个年轻有为的领导。   没几分钟,几十号工人把傅笑寒、夏如笙他们紧紧围成一个圈,大部分人都扭扭捏捏的,似乎有什么苦水要对领导倾诉。   “怎么回事?”傅笑寒问。   “小事而已,傅总您莫担心!”经理道。   “你们几个还不去工作,今晚不想吃饭了吗?”崔经理冲着几个为首的工人大喊,他是纳粹主义的坚实拥护者,在他眼中,只要能把工作做到第一,其他都不重要   一提起工资,有胆大的工人忍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说:“经理,前阵子龙城高温,其它工地上的工友都有4个小时的午休,咱们却在太阳底下死抗硬撑地干活儿,现在刮台风下雨,咱们又是任劳任怨,披着雨衣给您卖命,好几个工友都出事故了。”   “这是你们理所应当的。”   另一个工人接话:“但是,老总,我们干活这么久了,少说也有4个月,一次工资都没发过。”   “我已经解释过好几次了,财务还没批你们的工资,又不是不发,再在总裁面前瞎叨逼,就滚!”   “滚就滚,老子今他妈不干了,咱不怕找不到工作,现在就走,先把我们的工钱结清。”   工资拖欠?傅笑寒眯起眼睛,心里起了疑惑,财务总监上周例会并没有给他汇报这个情况,他身边的人似乎都串通好似的也未他提过,集团的资金状态一直良好,不可能发不出工资。再看崔经理和几个工头理所应当的表情,似乎拖欠工资是常态。   几个工人愤怒地拿起手中的铁锹,崔经理见状,拿起手中的对讲机,让人找保安。   “兄弟们,有话好好说,工资不是不发,是咱们集团真没钱。”崔经理擦擦额头的冷汗,随口胡诌一个理由。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会拖欠工人的工资,最近工地上频频闹事,这群民工固然愚昧无知,但混身都是牛般的力气,万一起了冲突,对谁都没有益处。   “让他们走!”傅笑寒冷冷一笑,道,“诸位都是与寰宇签过劳动合同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的十分清楚,工程结算前擅自辞职,要交3万的违约金。”   “违约金,干嘛用的……”   “老七,你晓得的多,违约金是啥子哟?”这群工人来自祖国西南部,没什么文化,但特能吃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求涨工资,却被傅笑寒的三五句堵住了嘴。   崔经理连声附和:“对,你们再考虑考虑,总裁人就在这里,他看到你们的情况,回去定然会解决这件事。”   有几个工人放下手中的劳动工具,表情可怜的快哭出来了。   “笑寒哥,你至于这么绝吗?”夏如笙还未察觉到工资一事有蹊跷,傻傻地问。   傅笑寒回头看了夏如笙一眼,目光中没有一丝温情与动容。   “我们回去吧,崔经理你也跟我一起回集团!”   “他们要走了!傅总要走了!”有个粗壮的汉子激动地喊着,“他还没给我们个说法就要走了!!!”   “老五,算了,人家是大领导,咱们斗不过他的。”   “俺家媳妇儿还在医院里等我的救命钱呢,俺不管了,今天一定要讨回工资。”   男人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把众人苦衷砸开一个缺口,又有人小声说:“俺想让小崽念书,小崽都9岁了连名字都不会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倾诉着肩膀上的担子,再次捏紧了手里的工具。   傅笑寒脸上无动于衷,他的当务之急是找财务总监弄清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和一群野人浪费唇舌。   粗壮汉子大声吼,“俺们要工资,工资,要工资!”   紧接着,有几个胆大的跟着喊,“工资,还俺们工资!”   工人的声音渐渐一致、响亮,引来越来越多的工人们,他们好像即将饿死的兽类,露出凶悍而悲怆的苦笑,为那几千块的血汗钱,有人断了胳膊,有人命丧黄泉,而眼前的资本家衣着光鲜,开着豪车,用霸王条款约束他们,他们怎么能忍受的了?   受不了就要反抗,只要拿到工资,哪怕头破血流都无所谓!   一群保安突然冲了过来,手里拿着电棍,电流声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工人们红了眼,把赚钱的工具当成凶器,毫不示弱地回击。   “糟糕,这群王八蛋要造反了。”崔经理挡在傅笑寒面前,焦虑地说,“傅总、夏经理,你们赶紧走吧,这里我扛着,这些蠢材闹闹就安分了。”   夏如笙哪肯离开,大声喊道:“你们别着急,我们一定解决这个问题!”   “闭嘴!”傅笑寒把夏如笙搂进怀中,紧紧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道:“阿如,你还嫌场面不够混乱吗?”   这时,那个壮汉拿起两块板砖冲向夏如笙,夏如笙心里纳闷儿,他真心实意想帮他们,为什么工人们还要打自己!   卡擦,骨头断裂的声音,傅笑寒一脚把工人踢倒在地,拽紧夏如笙的手往人群外跑。   眼下已经乱成一片,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酸楚的哀求、怨毒的咒骂、疯狂的咆哮……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噪音,场面混乱不堪,每秒都有人扭曲着表情倒在泥水中,嘴中却喃喃喊着,我们要工钱……   场面如此“惨烈”的劳资纠纷,如果被记者报道了,肯定躲不过上头条,到底是谁,谁有能耐控制寰宇的资金,谁有本事瞒天过海,答案呼之欲出!   “笑寒,小心!”夏如笙尖叫。   傅笑寒立即回神,感受到后背有股冷风,条件反射地迅速侧身,未料,之前被踹倒在地的工人爬起来,拿起砖头甩向自己的头。   脸上流着湿热腥甜的液体,傅笑寒瞪大眼睛,看着夏如笙噗通一声,像断线的木偶滑倒在地上,沉沉昏睡过去。   “阿如——”   傅笑寒大吼一声,抱起夏如笙软绵绵的身体,空旷的天空中似乎回荡着那声争切的嘶喊。   “傅总,怎么办,人越来越多了,要不我报警……”   崔经理被几个工人围起来,话还没说完,就一拳被撂倒在地,用麻绳结结实实地捆住手脚。 ☆、第二十八章   “打电话,打你个王八蛋的电话!”一个工人眼尖,迅速夺过崔经理裤带上别着的手机,扔在地上,一脚踩的四分五裂。   即使崔经理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此时,看到失心疯的工人们,便心生胆怯,放弃了反抗与挣扎。场面混乱不堪,又不能打110,他只能等外人的“救援”。   傅笑寒手脚冰冷,眼中的世界全部染成了刺眼的红色,掌中尽是湿热粘腻的触感,那是阿如体内流出的血。   傅笑寒捡起一根铁棍,见人就往脸上抽,完全丧失了总裁应有的风度与涵养。   崔经理看的目瞪口呆,连喊疼都忘了,那样的傅笑寒他第一次见,见过的人恐怕也并不多,崔经理无法用词语形容傅笑寒的冷血无情,傅笑寒仿佛就是一头见人就咬的恶狼,把薄情寡义演绎的淋漓尽致。   工人们一个个倒在他眼前,崔经理皮头发麻,身体渐渐僵硬,全身的血液似乎被傅笑寒散发的冷厉冻结成冰,连一根指头都不能移动。   人呢,都死光了吗?为什么没一个人出来阻止——   再这么闹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   纪绍辉发现了对面工地上的动静了,细细一听,还能听到一阵阵尖锐的惨叫声。   “刘哥,你快打电话报警,我过去看看。”   “他们好像在窝里斗,你凑什么热闹?”   “我就去看看。”纪绍辉道,“好像是工人们打起了群架,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嘿嘿,我巴不得傅氏闹出点新闻呢。”   “刘哥,你怎么能这么想?”   刘大力道:“老弟,你怎么这么菩萨心肠。”   纪绍辉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血雨腥风的商场中,要做出事业,哪个人能没几个污点。此时,在他的脑海中,人命关天的事非同小可,坐视不理就一定不是好人!   “受不了你。”刘大力话虽如此,但还是报了警,叫了几个人奔向马路对面。   “有人来啦,你们都停手!”躺在地上的崔经理突然大喊。   但工人们哪肯停手,紧紧攥住掌心的武器,回头望向来人。   工人们和保安撕扭在一起,几个西装男被麻绳捆在地上,地上血迹斑驳,随处可见烂鞋子、手表、眼镜之类的物品,围观的工人喊着还我工资、还我工资,纪绍辉只用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场流血性质的劳务纠纷。   纪绍辉清了清嗓子,随手掏出一个驾驶证,喊道:“你们都住手,我们是警察!”   崔经理揉揉紫青色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他没记错,来的人应该是刘大力和纪绍辉啊,这两人最近可是出尽了风头的人物,他们不认识自己,但自己早就听闻那两人的大名。   “你,你骗俺们呢,呢,警察,穿,穿的是制服。”一个工人哆哆嗦嗦地喊。   纪绍辉淡然一笑,挥挥手中的驾驶证,语气镇定威严:“我们是附近巡逻的便衣,这是我的工作证,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检查。”   工人们不识字,也没怎么见过驾驶证,纪绍辉往前走一步,工人们齐刷刷往后退一步。   “呵呵,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让老乡们看看我的工作证。”说着,纪绍辉信步走到几个神情紧张的工人面前,把证件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看到没有,这证件上照片里的人是我吧?”   “是……”工人扔掉手中的铁锹,哗啦一声跪在地上。   纪绍辉扶起地上的工人,严肃地道:“我们听说这个工地上有劳务纠纷发生,便立刻赶了过来。但想不到老乡们先动手了,坏人在哪里,我们要拘捕他们,带回局里审问。”   纪绍辉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噗通跪在地上,警察来了,警察要给他们作主,他们很快就能拿到工资啦,工人们哭的稀里哗拉,纪绍辉等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老乡们别激动了,我们人民公仆为人民,一定将坏人们绳之以法!”   纪绍辉环顾狼藉而惨烈的现场,道:“我们的同事很快就赶过来了,你们先把受伤的人交出来,先得把他们送到医院里救治。”   刘大力掐了一把纪绍辉,道:“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们要这群野人送医院!”   “嘘,你小点声。”   “不行,我做不到。”刘大力瞪着眼,他今天开的车是进口的宾利,把他的豪车当救护车,纪绍辉真他妈能!   “刘哥,你不差那点包养费清洗费。”说完,纪绍辉随手指了两个人把伤患塞进了自己的夏利车。   远方传来“呜呜”的警笛声,人群瞬间沸腾,连雨水都浇灭不了众人的热情与兴奋。   傅笑寒抱着奄奄一息的夏如笙,缓缓走到纪绍辉面前。   有人工喊:“警察,他是大领导,这个大领导坏绝了,不能让他走!”   “就是,不能让他走!”工人们齐声附和。   纪绍辉小声道:“傅总,要不你留在这里,他们好像很喜欢你。”   傅笑寒恶狠狠地瞪着纪绍辉,“阿如伤的很重,我要陪他。”   眼前的男子脸上全是血痕,西装早已经在泥水中滚的不像样了,握着铁棍的手背被什么东西划开一条长口,如果傅笑寒穿的是工人的衣服,自己肯定认不出他。   “小纪,这个人我的车不送。我宁愿载条狗也不会载他。”   “行,把我车上的塞你车里,我载傅总。”   “二百五,傻逼,白痴……”刘大力吭哧吭哧地骂道,然后指挥着人抬伤患。   纪绍辉又费尽口舌讲了一大通,才打消了工人的疑虑。他又挑了几个重伤患,把夏如笙的车塞满了,傅笑寒的车不在路边,估计是司机发现情况不对去叫人了,纪绍辉让人解开崔经理,让崔经理驾驶夏如笙的车,然后飞速地往工地最近的医院驶去。   ******   “小纪,过会儿真正的警察来了怎么办,我们冒充警察啊,是犯法的啊!”刘大力有司机,他让司机开宾利,自己却坐在夏利车的副驾。   “情况特殊,不然我也不想这么做。等我到医院再想办法,有两个新认识的朋友在公安,找他们帮忙应该没问题,顶多被拘留个10天。”   “靠!10天!”刘大力无力地翻着白眼,并对纪绍辉竖了一个中指。   纪绍辉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后视镜,傅笑寒紧紧搂住怀中的人,脸上的表情紧张而温柔。   这孩子不是一头薄情寡义的恶狼吗?此刻如此感性,令他十分不适应。   “傅总,扯两块布条,缠在他的头上,止血。”   傅笑寒一愣,立马从干净的衬衣上扯下一块布,按纪绍辉的说法缠得紧紧的。   “唔……”夏如笙发出微弱的□□声。   傅笑寒下巴抵在夏如笙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擦,然后问:“疼吗,阿如……”   “废话,肯定疼!”刘大力嗤声道。   傅笑寒轻瞥刘大力一眼,目光的鄙夷而冷漠。   “哎哟,小|逼崽子还会瞪人呢……”   车厢里有股浓浓的火药味,纪绍辉心一横,猛然刹车,道:“够了,别吵了,再吵就下车。”。   纪绍辉是生气了,刘大力只能乖乖闭嘴,打开音响,伴随家乡的民摇哼哼唱唱——黑夜里月牙牙藏起来,扑通通钻进了哥哥的怀。云从了风儿影随了身,哥哥妹妹从此不离分。圪梁梁光光任你走,一夜里三次你吃不够。村东的河水哗哗地响,妹妹我快活的直喊娘……   医院离工地很近,十分钟就到了。车还没停稳,傅笑寒就打开车门,飞速地跑进医院。   “原来傅笑寒玩的是那种小白脸……”刘大力看着傅笑寒的身影,鄙夷道。   纪绍辉拿着伞走下车,“那是人家的事,下车,刘哥,我们先安置那些人吧!”   “真是个事儿多。”刘大力摇摇头,认识纪绍辉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呢,他此时真有点儿说不清了。   ******   把夏如笙送进急诊室,傅笑寒才算松了口气。但没过几分钟,医生表情凝重,火急火燎的找到傅笑寒,说明夏如笙的情况。   “伤者的情况不是很好,已经安排了伤口缝合。虽然伤者送医院算是及时,但是他失血过多,必须输血。”   傅笑寒心里咯噔一下,道:“请您尽快安排吧。”   医生皮笑肉不肉,显的有些为难:“他的血型我们医院没有库存!”   “……”   “不好意思,先生,看您的表情肯定知道伤者的血型,我们联系了附近的几家医院,他们也缺这种稀罕的血浆,现在得从市区的血液中心调血,这个过程至少得花费一个小时……”   傅笑寒眼皮一跳,轻抿的唇慢慢吐出:“一个小时?”   “嗯,我们会竭尽全力救治伤者,但他的体质比较特殊……”医生用了一个隐晦的词,傅笑寒知道特殊是什么意思。   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傅笑寒拨打寰宇投资的一家高级私立医院,让医院出动最权威的医生,带着充足的血液,赶往这家小医院。   二十分钟后,手术室里推出一个苍白脆弱的人。   夏如笙头部包裹着纱布,混身都沾着黑色的泥水,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傅笑寒心里疼的快喘不过气,他问医生:“那阿如现在的情况……”   “由于大脑供血不足,伤者心率不齐、肌体缺氧,处于昏迷状态,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给阿如用最好的药,稳住他的情况。”   “知道,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本分,我们会竭尽全力。”医生看着神情颓然的男子,叹气道:“如果我们有现成的熊猫血,及时给伤者输血,他可能会好过点。”   傅笑寒一拳砸在墙上,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要整死那些野人。   手机突然响起,傅笑寒以为是那所私立医院的电话,急忙接通,却是助理拨打的。   “傅总,董事会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了,您现在在哪里?”陈杰问。   “陈助理,股东们都到齐了?”   “只剩董事长和副董、朱董事、赵董事,其他人到的挺早,正在会议室里聊天喝茶呢。”   “陈杰,我现在在医院。”傅笑寒低声道。   “医院?”陈杰抬高音量,担忧地问:“您生病了吗?”   “没有,有点小意外,是阿如,他不太好。”   陈杰长吁一口气,虽然傅总身体无恙,但如少爷有个意外,比傅总生病的后果还要严重。   “那您要参会吗?要不然让副总裁代替您主持会议。”   “他持有的股份还不配参会,陈杰,你先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稳住股东们的情绪,我想办法争取赶来参会。”   “嗯,知道了!”陈杰挂了电话,给几个秘书安排了一些后勤工作,虽然傅总说会赶来参会,但他的心却难以平静,他十分担心傅总为了夏如笙错过董事会,这次的董事会不仅是傅琰作为副董事长第一次亮相董事会,会上商议的主题更是非同凡可,产权重组、年度审计及下半年的商业目标等等,董事会全体成员必须参会,主持人则是寰宇集团的首席执行总裁担任。   这次董事会上,如果有人旷会,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何况傅总这几月处处受到傅琰的压制与打击。   先是几个副总裁接手傅总辛苦经营的地产项目,从大处分散总裁的权力,然后从小处着手,比如在收购鼎力一事上搞点小动作,有意无意地制造麻烦,让董事及高层质疑傅总的能力。蚁穴虽小溃之千里,傅总现在是如履薄冰、身处深渊,不能有丝毫大意松懈。   陈杰在心中默默念叨,傅总,您一定要赶来参会……   傅笑寒呆呆地坐在病床边,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人,渐渐回想起一些前尘往事……   傅笑寒小时候根本没享过什么少爷福,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父亲凭借贵公子身份在外面花天酒地,母亲生下他后,把事业重到转移到国外,三年后就和父亲离婚,和个法国佬结婚了。母亲婚礼的那天,父亲在*与人起了纠纷,吃了两个枪子儿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没了父母的保护与疼爱,傅笑寒的童年过的凄惨无比,在权钱至上的家族中,地位卑微的他如蝼蚁般廉价,照顾他的仆人打骂他,兄弟姐妹欺负他,贵族学校里同学们集体排挤他,他鼓起勇气找爷爷,恳求爷爷送自己去法国找妈妈,爷爷却骂他是没用的窝囊费,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甜蜜地笑着,双手抱着一个小婴儿,依靠在丈夫温柔的怀抱中,画面温馨至极,小孩有种深深的震撼感,他想哭,却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直到他大了点,才明白那种震撼感叫幸福、叫快乐。   每天都身处火深火热,每天都让他痛不欲生,他想学电视里的人割腕自杀,于是,有一天,他偷偷摸摸地钻进厨房里,找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藏在衣袖里,然后飞速地跑回自己的卧室。   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傅笑寒坐在偌大的房间中,混身冰冷,听仆人说这间房曾当过父母的新房,小孩儿摸着刀身渗发出的寒意,手指不停颤抖,惴惴不安地等深夜降临,等待的过程漫长而寂寞,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快,眼前开始出现幻觉,那应该就是亡灵的世界吧,黑暗而恶臭,小孩儿悲哀地想。   他多么想告诉身边的人,他将要离去,他多么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拯救他腐朽的人生,净化他堕落的灵魂,他的眼睛很酸很疼,却始终没掉出一滴眼泪,那一刻,小孩儿知道自己其实不够勇敢,他怕死。   怕死,怕死!!!   晚饭的时候,家人们“相亲相爱”,傅笑寒缩从在长桌离爷爷最远的位置,狼吞虎咽地嚼着食物,他不是嘴馋,而是一心求死,因为吃饱了才有力气自杀,吃饱了他才不会胡思乱想,能轻轻松松与这个一点也不美好的世界告别……   滴答,滴答,雨水浸湿了暗黑深处的回忆……   傅笑寒自嘲一笑,亲吻着夏如笙苍白的唇——那个不眠之夜注定是他人生新的转折点。   晚饭后,傅家人没有散去,而是“其乐融融”地享受饭后茶余饭后的“温馨时光”,姑姑又向爷爷告状,说自己上课捣乱课堂纪律,不按时完成家庭作业,甚至多次和同学打架。   小孩鼓起勇气想为自己辩解,捣乱课堂纪律是因为有人在他的文具盒中放了一只死老鼠,不按时完成家庭作业是因为老师把他的作业本扔进了垃圾筒,和同学打架则是因为那几个坏小子骂自己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   但是他没来得及解释,老管家毕恭毕敬地走进餐厅,手里牵一个全身白衣的小男孩,小男孩好像是画报中走出的天使,皮肤白白嫩嫩,两颗纯黑的眼睛像钻石般动人明亮,小酒窝里盛满天真的笑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奶香味,吮着手指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爷爷说,穿白衣的小男孩叫夏如笙。顷刻间,叔叔姑姑们议论纷纷,神情怪异地打量小男孩。   这时,小男孩挣脱了管家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傅笑寒身边,扑在他的怀中,甜腻地喊了声,哥!   傅笑寒小小的脑袋里瞬间炸开一朵灿烂的花,他不知所措地瞪着那个软糯软糯的生物,恍惚之中听到爷爷的声音,既然小如喜欢你,不如让他和你住在一起,互相作个伴儿,好吗,笑寒?   傅笑寒伸出纤细的指头,好奇地戳了戳小天使的酒窝,小天使把他抱得更紧了,咯咯地笑着,口水染湿了他胸口的衣襟,傅笑寒迷迷糊糊地点头,眼中溢满无以言表的情绪。   简单的时代,只有时光才能证明你我的存在。   那年,傅笑寒八岁,夏如笙三岁!   ******   崔经理像个幽灵般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外,想进去又不敢进去,面上充满犹疑之色。   傅笑寒被经理弄的心烦,冷声问:“崔经理,有事?”   崔经理抹掉脸上的冷汗,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傅总,您听了可别怪我多事,我刚打电话给交管部门的一个朋友……市区往新区的两条道路都被下水道淹了,全市交通大瘫痪,东西向的车流堵了两公里路……”   “你、说、什、么?”不管是血液中心,还是傅氏投资的私立医院,来新区最快捷的道路就是东西向的主干道。   “呃,我看您太紧张了,所以多嘴就问了朋友,结果……”   “你走吧!”傅笑寒真想拆了这家破医院。   “您别激动,我们再想想办法呗!”   “滚——”傅笑寒怒声咆哮,吓的经理犹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崔经理走出医院的时候一直骂骂咧咧。   “真他妈不是东西,老子好心给你查路况,你却让老子滚,你以为老子愿意咽你那股恶气……”   崔经理走到医院的大门,恰巧看到两个衣着得体的男人欲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   崔经理欣喜万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眼下的情况不乐观,自己负责的项目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就算不是自己引起的,但他还是得负起连带责任。崔经理老练精明,给自己找好下家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于是,他高声呼喊:“刘总,纪总!”   纪绍辉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问刘大力:“刘哥,有人在叫我们吧。”   刘大力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男人顶着一件又脏又破的外套,颤颤巍巍地他们跑来,雨水灌进他的脖子,男人的样子狼狈凄惨。   “你是……”   “我是寰宇集团的一名项目经理,姓崔,刚才在工地上,被工人捆住手脚围殴的那个就是我。”崔经理吸吸鼻子,又咳嗽了两声道。   刘大力问:“哈哈,你就是那个被揍像猪头的崔经啊!”   崔经理红着眼圈,“刘总,您别提了,干我们这行都是这样的,协调不好上下级关系,经常吃亏。”   纪绍辉淡然一笑,和声道:“您好!”   “嗯,看出来了,你伤的挺重的,怎么不去医院治治。”刘大力的声音充满兴味。   “治什么呢,都是些皮外伤,在工地上跟项目的,受伤都是家常便饭。”   崔经理的话让刘大力有些动容,刘大力想起自己当工头那些苦难的回忆,便道:“那崔经理跟着我们二人做什么?”   “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感激感激您们两位,如果不是您们及时解围,打了110,我老崔这条贱命可能真得在医院混两天伙食。”   “哈哈,崔经理挺幽默的,反正你没开车,我送你一程吧。”   崔经理喜出望外,连声感谢,刘大力真如传闻所言是个性情中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可得趁机和刘大力搞好关系,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以方便他跳槽在鼎力地产。   三人走到刘大力的豪车前,刘大力让崔经理先进车里暖着。崔经理看到纪绍辉站在车外,不准备上车,随口问:“刘总和纪总不上车吗?”   刘大力嘿嘿一笑,瞥了眼豪车旁边的一辆夏利,“纪总开着自己的车。”   “哦,这样啊!”   崔经理正欲关车门时,从头到尾只和自己说过一句“您好”的纪绍辉突然开口,问:“崔经理,你们总裁还在医院里?”   “嗯。”   “他受伤了?”   “没有。是夏如笙总监伤势严重,总裁陪他呢。”   “啧啧,名字起的都跟娘们儿似的,我打保证那个叫夏啥如的肯定和小|逼崽子交情不浅。”   聊到这里,崔经理也不想掩饰什么了,道:“夏总监任职仅两周,工作上没经验,今天如果他不来视察工地,或许就不会搞出这场闹剧。”   “看来你对夏总监意见挺大的。”   “我是说实话,夏总一看就是就细皮嫩肉的大少爷,好好的福气不享,非要来工地上瞎折腾。这下好了,这起事故没有一个月根本不可能和谐调解,都惊动了公安耶,明天肯定能见报,而夏总监呢,他被工人砸的那一砖,流了好多血,正常人就算了,养几天就过了,但夏总是熊猫血阿,好像还得了什么怪病……”崔经理喋喋不休地说,他此时顾不上对方会厌烦,一股脑儿倾诉自己的委屈与怨气。   “等等,你说什么?夏总怎么了?”   “夏总是少爷,虽然他不姓傅,但在我们集团,大家都默认他姓傅了……”崔经理曾经在公司年会上见过夏如笙,知道他是总裁的青梅竹马,关系交情非常人能比。   纪绍辉打断崔经理的话,“不是这句,是熊猫血,你们的夏总监是rh阴性血型?”   “嗯,我听医院的大夫说的,rh阴性a型血,这家医院里血库没血,还得从其他地方调血呢,碰巧市区的交通大瘫痪,把血弄到这里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纪绍辉想起夏如笙额头的那个触目心惊的血窟窿,二话不说,立马往回走。   “唉,小纪你抽风了吗,怎么往回走?”看到兄弟诡异的行为,刘大力傻眼道。   纪绍辉头也顾不上回,大声喊:“你先回去,我有事……”纪绍辉的声音消失在急切的雨声中,刘大力还没回过神,雨帘中就看不到纪绍辉的身影。   纪绍辉握紧手中的拳头,看着手背上一根根交错的青色血管,无声地叹了口气。   命运有时真的很可笑,似乎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就比如,他身上流的血正是万分之一概率的rh阴性a型血。 ☆、第二十九章   秘书慌慌张张地闯进陈杰的办公室,“陈助,董事长到了。”   陈杰看了眼时钟,离开会不到半小时,老爷子已经到集团了,傅总,您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回来,快点回来!   “还有谁未签到?”陈杰问。   “傅琰副董和赵董,我联系过他们的秘书,说是很快到了。”   “嗯,你稳住点会场,给各位董事播放集团最新制作的宣传片,让他们有话题聊,我再联系总裁。”   “知道了。”秘书还没走出办公室,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总裁办的门被推开,傅融气势腾腾地走进来。   陈杰和秘书立刻低头,恭敬地问候:“傅董好!”   “行了,不用拘谨,”傅融似乎心情挺好的,在办公室转了一圈,随手翻了桌案上的文件,问:“笑寒呢?”   “总裁去参加华荣集团的谈判,路上堵车呢,还没赶回来!”   “什么,没回来?”傅融英挺的花白色剑眉骤然竖起,“这孩子怎么这么随便,他不知道今天要开董事会,还往外面跑?”   “傅董请您原谅总裁,我们和华荣集团之前有协商,今天举行商务谈判,总裁为了不食言才……”   “啪——”一声锐利的声音,打断陈杰的话,傅融把手中的拐杖用力敲向地板砖,以此发泄对陈杰的不满。   “你别袒护他,这小子最近做事一点都不上心,总是闹出一些低级错误,给我告状的人天天都有,他这么不负责任,总裁怎么能当得下去……”   陈杰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傅总已经很努力了……”   “够了,你还想往他脸上贴金,笑寒工作做不好,有一半责任也在你身上,今天会开完认真检讨!”   其他人吓的一言不发,办公室气氛凝重,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傅融又坐了五分钟,还未见傅笑寒的踪影,“我先去会议室了,看到你们就来气!”   “傅董,您走好!”陈杰和秘书两人鞠着90度的躬,恭敬地说。   “怎么,巴不得我走吗,这件事还没平息,等我有空再来收拾笑寒,还有你们总裁办的人!”   陈杰的腰弯得更低了,等傅融不慌不忙地走出办公室,身上流出的汗水都快弄湿衬衣。   “陈助,总裁今天真和华荣谈判去了?”秘书小声他问。   陈杰虚脱地坐在沙发上,再次拨打傅笑寒的电话,同时道:“怎么可能,我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们通知傅总的行程,以便你们配合他的工作,他今天下午根本没有任何安排。”   “天呐!”秘书吓的捂上嘴,“你骗……”   “我这是迫于无奈,如果让老爷子知道傅总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你,我,包括傅总都会……”陈杰清楚事态的利害关系,为了总裁,他赌上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   “陈助理,我有点儿怕……”秘书的腿有些发软,语气带着哭腔。   陈杰站起来,帮秘书把耳边的刘海捋整齐,轻声地拍了拍秘书的肩膀,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走到这步,只能豁出去了,你冷静点,好好表现,别让他们察觉异常!”   “可是,陈杰,傅总还没来……”   “你放心,傅总一定会回来的。”陈杰坚定地说。   ******   滴答滴答——   傅笑寒面色阴沉,拿起手边的花瓶,猛力砸向墙上的时钟。   血呢?给阿如输的血呢?为什么还不来?   值班的女护士听到这声巨响,急急忙忙地跑进这间高级病房,“医院禁止喧闹,要吵出去吵?”   傅笑寒冷漠地回头,瞥了护士一眼。   护士话还没说完,脸竟然红扑扑的,立刻温柔地询问傅笑寒砸墙的缘由。   叨叨的说了半天,但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反应,护士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便退出病房,打算找清洁工打扫病房。   往走廊外面走的时候,胳膊被一块湿热的物体撞了一下,护士“哎哟”地叫了一声。   “没长眼吗,同志你没长眼吗,没看到这门正往出来走人……”没得到房间里那位超级大帅哥的回应,护士把气全部撒在撞她的人身上。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贵院的血液科在哪里?”耳边传来一个磁性温和的男低声,好听的要命,女护士骨头酥软酥软的,怒气立刻散了,抬头看向撞她的男人。   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她下班应该去买张彩票。   “护士小姐,您在听吗,血液科在哪里?”   “呃……在六楼,我刚好要去找血液科的张主任,我带您一起去吧……”   “劳烦小姐了,谢谢你。”   护士心里乐开了花,仿佛走在软绵绵的云端之上,爽快地说:“不客气!”   “请问您去血液科做什么呢?”等电梯的空隙,女人笑盈盈地问。   纪绍辉正在观察墙上的地图,他看了眼上升中的电梯,打开急救通道的门,打算爬楼梯去六楼。   “那是楼梯,先生你……”护士跟在纪绍辉身后。   “谢谢小姐,我知道血液科在哪里了,你等电梯吧,我爬楼梯。”   护士气的直跺脚,她有点不解,为什么长的好看的男人冷酷又无情呢。   病房中,傅笑寒轻抚摸夏如笙纤小的手,手背上是细细密密的针孔,傅笑寒的心好像被刀割般难受压抑。   夏如笙命挺不好的,从小体弱多病,隔三岔五往医院跑,甚至被取了个“药罐子”的外号。十二岁那年,夏如笙被检查出得了“怪病”,傅家就在祖宅投资了一家专攻血液疾病的私立医院,夏如竹在医院住了两年才慢慢把身体调理好,抑制住了病情。   傅笑寒清楚地记得,阿如做治疗时咬着毛巾,明明痛的撕心裂肺,眼泪一串串溢出眼角,却笑着安慰自己别担心;阿如穿着空荡荡的病服,悉心给窗台上的绿色植物浇水时,脸上流露出对生命的无限渴望;阿如插着氧气瓶不能说话,用瘦骨嶙峋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哥,生日快乐”……   夏如笙是他要保护一辈子的天使,他希望他健康,他希望他快乐,如果让他拿性命换夏如笙一生平安,他肯定不会退缩,不会犹豫,甚至会觉得甘之如饴。   傅笑寒不信命,但此时他竟然向上天祈祷,夏如笙已经够可怜的,上天何必如此残忍,剥夺他最后的活着的权利。   这时,医生喜笑颜开地推开病房的门。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血液科打电话说有个rh阴性a型血的男人要献血。”   傅笑寒闻言,不可置信地盯着医生。   “那个男人献了800ml的血,足够这位病患渡过危险期。”   这时,护士用托盘端着热乎乎的血液袋,走进病房。然后给夏如笙扎针,输血。   望着黑红色的液体缓缓流进阿如的血管中,傅笑寒突然问:“他叫什么名字?”   “匿名献血,我感觉他应该是您的朋友,不然怎么会凑巧知道他和伤者的血型一样。”   傅笑寒又问:“他长什么样?”   “30多岁,挺温润的,不过挺奇怪的,他好像不想让您知道,一次性献了800ml,这么大的血量不是开玩笑的,我们给那位先生安排了休息室,但他硬撑着走了。”   “……”温润,低调,意志力,傅笑寒眼前立刻跳出三个字。   “医生,他说话的口音是北方人吧……”   “耶?还真是北方人,前后鼻音不太分,好像是陕西的那边的。”   傅笑寒懵住了,仿佛迎头浇了一股热流,激的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先生,你们真是运气好,碰到那么一位热心肠的好人……”医生一边检查夏如笙的情况,一边道。   “医生,麻烦您留点心好好照顾阿如,我现在出去有事。”   “好咧,先生您忙您的吧,我们院方会照顾您弟弟的!”   弟弟?傅笑寒蹙起眉头,拿了钱包大步往外走。   司机没有电话,傅笑寒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他,只能计划打车回公司开会。   离董事会开始还有10分钟,寰宇的行政大楼离这家医院不算太远,正常情况下,坐出租半个小时就能抵达寰宇大厦,这样算,他顶多能迟到20分钟,20分钟还能挽回局面,找了理由应该能蒙混过关。   陈杰又打电话询问他的下落,并说老爷子已经到了,两人互通口气,傅笑寒打算就以与华荣集团谈判这个理由圆谎。   傅笑寒已经走出医院正门之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那只冰凉而宽厚,手的主人躲在走廊的一个拐角处。   “纪绍辉?!”傅笑寒惊讶道。   “嘘,你小点儿声,医院正门不能走,你跟我走医院的后门。”   “放开!”傅笑寒冷冷地说。   纪绍辉尴尬一笑,悻悻地松开手,目光胡乱地看着四周。他只是情急之下拽住了傅笑寒的胳膊,但小孩估计把自己当成老流氓了,真是个狼心狗肺。   傅笑寒无语地瞪着纪绍辉,纪绍辉衣服皱巴巴的,被雨水打湿了不少,头发乱糟糟地散落在额前,嘴唇发青发紫,脸部也冻的毫无血色。傅笑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拽过纪绍辉的胳膊,撸起他的袖子,盯着他的手腕要一探究竟。   纪绍辉用劲拽回自己的胳膊,“你干嘛你,大老爷的胳膊有什么好看的。”   袖子撸起的那只胳膊没有献过血的针孔,那么,傅笑寒执着地拽过男人的另一只胳膊,男人往后退了两步,表情慌乱而紧张。   那是什么表情,自己只是想证实给阿如献血的是男人而已,想到此,傅笑寒没好气地解释:“你别多想,我就看看你的胳膊。”   纪绍辉伸出食指,“嘘”的一声,走到傅笑寒前面,目光看着医院明亮宽阔的玻璃门。   “外面有记者!”纪绍辉答非所问,小声说。   “什么?记者?”   “嗯,我下来的早,看到市电视台的车了。”   “那又怎样?”   纪绍辉认真地盯着傅笑寒的脸,然后潇洒地翻了一个白眼。   “喂,你什么眼神!”傅笑寒莫名奇妙地产生一种受辱感,不再理会疯疯癫癫的老男人,傅笑寒想着赶紧回集团,便越过纪绍辉要继续往前走。   结果纪绍辉又跳在傅笑寒的面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总裁的,脑子长屁股上了?外面的记者十有八成与你们工地上刚才发生的劳资纠纷有关。”   傅笑寒闻言脚下差点儿打了一个趔趄,全身的神经紧紧绷起,他已经料到那场劳资纠纷的后果了,肯定会惊动媒体,他已经想到了对策,龙城传媒业的龙头老大他多少有些交情,凭借他们的人情关系应该能把这起新闻压下去。   想到此,傅笑寒有些轻松,无所谓地笑了。   “你笑什么呢?”   “这场事故绝对不会上报。”   纪绍辉有点儿恨铁不成钢,情急之下照着小孩的脑门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傻啊你,真把寰宇当成龙城的天了,你们拖欠工人工资将近半年,你却对此毫不知情,这明显是你们内部的人在做偷鸡摸狗的事,而且这偷鸡摸狗的事肯定针对的是你,因为只有你被蒙在鼓里。”   “!!!”傅笑寒混身一个激灵,又听见纪绍辉低沉的声音:“傅笑寒,既然你们窝里不太平,你有信心保证这场劳资纠纷能压下去吗?唉,怎么说你好呢,刚磨好的豆腐,嫩着哩。”   “后门在哪里?”傅笑寒深吸一口气。   纪绍辉道:“我刚看了医院的地图,往北走应该就能找到。”   两人匆匆忙忙地向医院后门走去。   纪绍辉的步伐沉稳有力,但细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额边流的虚汗。   “你跟着我做什么?”傅笑寒有些不耐烦。   “那些记者刚才去的是急诊科、骨科的方向,那群人精肯定会采访工人的,如果问起谁救的你们,工人肯定老老实实地说是便衣,一般记者为抢到一手新闻,肯定立刻追根溯源,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我和刘哥,万一他们现在查到了,我何必去惹一身腥骚呢……”纪绍辉叨叨絮絮地说。   走到后门,两人又穿过住院部的楼房,绕了小半截子路从医院的东大门离开。   东大门的马路上,车堵的很长,傅笑寒不熟悉路,便问纪绍辉:“我要去寰宇,怎么坐车?” ☆、第三十章   “打车可能要半个小时,再加堵车,一个小时也正常!”纪绍辉坐在一个公交站台的休息椅上,大口喘着气。   傅笑寒的手机又响了,陈杰打来电话:“傅总,所有股东已经到齐了,只在等你呢。”   “爷爷和九叔,他们什么反应?”   “怎么说呢,不太好,我刚和华荣的严经理联系了,严经理亲自给老爷子打了电话,帮咱们圆谎……”   傅笑寒一阵唏嘘,“多亏大严了!”严经理是傅笑寒商圈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严经理和老爷子通了电话,老爷子帮您争取了半个小时,董事长延迟举行。”   傅笑寒一边在路边等出租车,一边把工地上的情况简单的讲了一遍。陈杰听完,觉得这场意外太不可置信。为了工程的质量与效率,傅氏的工程一般不外包,集团实行一条龙式的垂直管理,下设三家建筑子公司,而且三家在建筑业都算的上是小有名气。建筑公司负责招聘施工人员,工资按月结算,由上级部门统一发放。傅笑寒当了两年多的总裁,从来没有出现过拖欠工资的情况,这是第一次,而且情节十分严重,如果不是夏如笙去实地视察子公司的工资结构和人事情况,他很有可能一直懵在鼓中。   半个小时,爷爷已经帮他争取的够多了。他看了眼时间,他还有40分钟赶回寰宇。   傅笑寒挂完电话,纪绍辉察觉到傅笑寒脸上的不自然,问:“怎么了?”   傅笑寒不作声,拳头握的咯咯响。五分钟过去了,别说出租车了,车道上的车流一分钟才挪动三两米,前方的路除了人行道,堵得死死的,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纪绍辉闭上眼睛靠在广告牌上,看起来虚弱无比,便问:“喂,你知道寰宇大厦怎么走?”   纪绍辉睁开眼,“知道。”   “怎么走?”   “咦,你竟然连到自己公司的路都不知道?”   傅笑寒当然不会说自己天生方向感奇差,一个人出门经常迷路,更何况他不熟悉这片区域的路况。   一次性输800ml的血量,纪绍辉有点儿吃不消,他头昏脑胀,胸口又沉闷又恶心,很想闭上眼睛睡一觉,纪绍辉又合上眼,懒洋洋地说:“往东走第四个十字路口,然后左转,再往前行驶1000,岔道口右转……上了飞天大道,会经过一个立交桥,过跨江大桥,往东再走2000多米就能看到寰宇大厦……”   “如果走路过去,要很久吧……”傅笑寒把纪绍辉的话在心中默记了一遍,自言自语。   “废话,要一个多小时。”   “一个小时?”傅笑寒觉得花费的时间太多,便问:“……那你知道更便捷的路吗?”   纪绍辉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知道……”他早已把龙城的交通路况全部熟记于心。   “纪绍辉,你带我去寰宇!”   “我很累,怎么带你去,陪你走路?”纪绍辉嗤笑道。   “寰宇要召开董事会,只要你能在半个小时之内把我送到寰宇,我给你一张10万的支票!”   听到钱,纪绍辉意识稍微振奋了些,当一回向导就能拿10万块,不是笔小数字,真是财大气粗。纪绍辉正正想着,傅笑寒冷声道:“你嫌少吗?”他想起男人开的破车,便道:“如果你嫌少,我送你一辆车吧!”   董事会,半个小时,把那个叫夏如笙扔医院着急赶回公司,眼下的情况,纪绍辉猜得七七八八了。   纪绍辉没说话,站起来四周环顾,道:“你跟我走!”   傅笑寒心里冷笑,果然,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纪绍辉走向人行道旁边的商铺,他问身后的傅笑寒:“你会骑自行车吗?”   “自行车?”   “嗯。就是两只脚来回踩的那种交通工具。”   “没骑过……”   “嗯,知道了!”纪绍辉走到一家水果店,笑咪咪地和守店的老板娘聊了两句,然后给老板娘递了几张四大领袖,红光满面的老板娘钻进店铺后面的隔间,然后推出一辆上海永久牌女式自行车,纪绍辉对傅笑寒抬抬下巴,“小傅,去,帮老板娘推着。”   小傅!傅笑寒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心中怪异又别扭,混身毛毛的。   “纪绍辉,你……”   “你什么你,傻站着做什么,快去推车!”纪绍辉双手环胸,懒懒地倚靠在店铺门外。   傅笑寒赌气地推着只及他身高一半的粉色小车,他有求于人,只能跟着纪绍辉走。毕竟老男人胸有成竹的,看起来挺靠谱!   纪绍辉又找了一家卖四川麻辣烫的小店,店主是对年轻的小夫妻,疑心很重,纪绍辉拿了500元,两人都不想给他借自行车。   纪绍辉想了想,随口说了几句四川话。小夫妻惊讶地问:“你也是四川那里的哟?”   纪绍辉套起近乎:“我老家是绵阳的,来南方打工……”   这次,小夫妻爽快地答应纪绍辉,而且只收了300块押金,丈夫从厨房里推出一辆陈旧的三八大杠,自行车是夫妻平时买菜用的,后座甚至沾了几根鸡毛和菜叶子。   三八大杠由纪绍辉推着,纪绍辉轻松地骑上去,对傅笑寒道:“看好,学着点。”   傅笑寒有些傻眼,但随即明白纪绍辉的用意,他手脚僵硬地模仿纪绍辉上车,结果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纪绍辉轻松地掉车头,骑到傅笑寒旁边,现场教学:“你先坐在座位上,一脚踩地,一脚往前蹬,身体放松,注意平衡……”   噗通!   噗通!   噗通!   傅笑寒接连着摔了几个狗啃你,第四次摔倒后,傅笑寒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眼神直勾勾望着纪绍辉大杠车的后座。   纪绍辉看到傅笑寒落魄可怜的模样,虽然身体不舒服,但他苦中作乐,暗中偷笑的胃都有些抽疼。迅速往前骑了几米,纪绍辉清咳一声,朗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在前面的路口等你,如果你不骑那辆车咱两就一直耗着,董事会你也别参加了!”   说完,纪绍辉优哉游哉地骑车驶向前方。看着纪绍辉逐渐缩小的身影,傅笑寒心有不甘,他咬牙站起来,再次按照纪绍辉说的方法,夹紧屁股,上身自然地坐直,双手握紧车把,一脚用力一蹬。   嗡——轮子转动的声音,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踩左边,踩右边,傅笑寒紧张连呼吸都忘了,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路,生怕自己再摔倒出丑。   细雨中,车子滑动得越来越快,傅笑寒很快追到纪绍辉。   纪绍辉慢悠悠地踩着轮子,看到傅笑寒一下子追上来了,笑道:“不算笨,跟紧我,咱要加速咧——”   纪绍辉没走绕远路的主干道,他带着傅笑寒穿了一片居民区,居民区的路都是单行道,七弯八拐的,幸好天气恶劣,路上人车不多,傅笑寒便方开胆子,飞速地蹬着车轮。   由于他骑的是女式自行车,大长腿有些伸展不开,样子滑稽有趣,但凡过路的行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他。   傅笑寒突然道:“纪绍辉,我骑你的那辆,你骑这辆。”   “我个子高,骑女式车不舒服!”   “我比你高!”   纪绍辉道:“你连女式自行车都还骑会,讲不得要求。”   “凭什么,姓纪的你别得寸进尺……”傅笑寒正说着,车子拐弯,迎面是一个挺陡峭的下坡。   纪绍辉看着斜坡的长度,悄悄握紧了刹车闸。   相比之下,傅笑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不知刹车闸的存在,由于之前的车速本来就快,下坡路车子惯性飞出去,耳边吹过呼呼的冷风,雨水糊在脸上,傅笑寒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纪绍辉看着前方的路也没有什么行人,便任由傅笑寒高速的飞出去,那小子傲气与锐气太重,吃几次亏肯才能收敛。   两分钟后,傅笑寒惨白着脸,有力无力地蹬着小粉车。   纪绍辉追上了他,提醒道:“前面是滨江路,是正儿巴经的路,车比较多,你往里面骑。”   傅笑寒怄气,没有答应纪绍辉。   “比起我们走大路,抄捷径我们能节省20多分钟。”   两人很快骑到滨江路上,江边的风很大,幸好两人是顺风而行,如纪绍辉所言路上的汽车很多,嗖嗖地驶过耳边,应接不暇。   江水绵绵,水面上飘着浩淼的水雾,纪绍辉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指着浓雾中几座建筑物,道:“看到没有,那幢金色的大楼。”   是寰宇!傅笑寒心想很快就到寰宇了,心里立刻燃起斗志,觉得混身充满精神。   回到公司,他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查出来!   “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骑,然后过江,差不多就到了。”纪绍辉放缓车速,“我不去了,你自己走吧!”   傅笑寒顿了顿身体,双脚撑地稳住自行车,回过头。   纪绍辉喘了几口气,然后用力捏了几下车闸,道:“看到没,这里刹车,要停车就捏这个。”   傅笑寒:“……”   “路上小心!按这个速度骑下去,你要求的半小时肯定能到……”纪绍辉下了自行车,用撑子撑稳,然后坐在湿湿的地面上,脸色与之前比更难看了。   傅笑寒心头闪过一丝奇妙的感觉,但那感觉仅仅停留了几秒而已。   “纪绍辉,谢谢你……”傅笑寒真心地说。   “嗯,你走吧。”纪绍辉低着头,挥挥手。   闻言,傅笑寒灵巧地控制着车子往前行,头也没回,深邃的眼眸中流露犀利的光芒,他只有一个目标,寰宇,寰宇!   ******   纪绍辉在地上坐了有半小时,才慢腾腾地骑着车子回自己的公司。   秘书看到狼狈不堪的上司,惊讶的快说不出话了。   纪绍辉走到休息室,开了空调,冲了一个热水澡,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套了件睡袍上了床,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纪绍辉睡的迷迷糊糊,不断做着稀奇古怪的梦,突然,他被电话的铃声惊醒了,看着百叶窗帘间隙后的天色,感叹已经到了傍晚。   电话是刘大力打来的,让他下班吃开锅羊肉。一提起吃的,纪绍辉肚子咕咕的响。羊肉这个天气吃挺温和的,纪绍辉让刘大力先去那个餐厅点东西。   拉开百叶窗,金橘色的阳光倾泻满小小的休息室,江水波光粼粼,洒满了碎钻般灿烂夺目,仿佛一条金龙威严地卧在龙城的沃土之上,夕阳西下,雾气散去,青白色的晴空上隐现着几道彩虹。   纪绍辉打开窗户,深吸了几口气,他的视线移向东边,一幢金灿灿的高楼大厦伫立在江边,睥睨世间万物。   半小时后,纪绍辉赶往吃羊肉的地方,刘大力按纪绍辉的吩咐摆了满满一桌肥嫩的羊肉。   刘大力还叫了几个朋友,那几人也算事业有成,身家随随便便几个亿,过着衣食无忧的滋润日子,前段时间去了一所闻名全国的大学下设的成人商学院进修,名为上学进修,实则是开拓眼界、结识人脉。   说实话,纪绍辉挺眼馋这种学习机会的,当下社会人脉决定一切,纪绍辉虽然不计较功利,但眼下他想投资的港口项目迫使他要找到投资商或合伙人。上午试探刘大力的口风,刘大力满口不屑,纪绍辉不想勉强刘大力,鼎力刚走出阴霾不久,刘大力的谨慎与保守早在他意料之中。   那几个朋友进修了小半年,谈吐与举止是比以前文雅多了。   刘大力望在眼中,充满新鲜劲儿地问:“等鼎力把手头上项目做完了,我也去混个文凭。”   “行啊,老哥,你不知道那些讲师很厉害的,大部分都是在大型企业混过的……”那几人喋喋不休地炫耀着,一时忘了本,又暴露出暴发户的庸俗与狂妄。   “如今的商人,个个贪图小利,言而无信,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不过讲师说了,那些人被蝇头小利迷了心窍,一叶障目,走不了长远,为什么垄断市场的都是些名门望族,不仅因为这些人站得高、看的远,他们小事不计较、大事不含糊,这就叫胸襟,叫眼界……”   刘大力听得津津有味,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给那几人点了烟,主动供上。   这几人中,纪绍辉算是个异类,他调好浓郁的料碗,准备沾羊肉吃。一般献完血,医院会给牛奶、面包、饼干之类的补充能量,纪绍辉走的匆忙顾不上拿那些东西,就算命了也没空吃,折腾了一个下午,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他是真饿真渴了。   这时,有一人不乐意了,那人姓齐,是做互联网的,一经商便赶上好时期,趁机捞了不少金,迅速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自然目中无人,觉得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齐经理对刘大力说:“你那个朋友,怎么都不听我们说话啊?”   纪绍辉闻言,指指手中的盘子,“给大家调料呢!”纪绍辉以前在饭馆打过下手,自然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大力啊,不是我说,你这朋友啊,啧啧……”那人歪着嘴摇摇头。   “我老弟怎么了?”   “柴米油盐,难登大雅之堂!”   纪绍辉放下手中的盘子,突然问:“齐总,您在北京,肯定经常和老师、朋友们讨论经商之道吧?”   “那是,经商如做人,情商、智商、胆商、心商……缺一不可……”齐总侃侃而谈。   纪绍辉把几个料碗放在中央,笑道:“你这个说法欠缺了点!”   齐经理勃然大怒,“胡说,你在藐视我?!”   “我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从不藐视任何人。您漏了一商,为人之本,千金难买,您说是什么呢?”纪绍辉道。 ☆、第三十一章   齐经理问:“那缺的什么?”   “德商。”纪绍辉不冷不淡地说,“这里的德不仅是品德、道德,其实是一种待人处事的态度,一条严于律己的准则,自勉、宽容、协作、感恩、竞争……都离不了它,这就好比我们一个圆规,画出多大的圆取决于半径,半径是一个人的眼界,而你画的圆线条有多美,圆的弧度有多精准,则在于内在,肉眼看不见,却是影响圆最重要的根本之因。”   刘经理觉得纪绍辉的一言一语好像变幻成武器,坚不可摧,他说不出原因,就觉得眼前的人从头到脚、甚至骨头里都散发出一股股难言的魅力。   “我们都是做生意的,我说的这些,想必各位一定深有体会。”   纪绍辉根本不想多废口舌和别人理论这些,他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只是跟着心走,说点实话罢了。   创业早期,三餐没有保障,他曾几度填不饱肚子。隔壁工地上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工头,头发全白,眼睛总是眯笑,老人理应是他的竞争对手,但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窘境,总在深更半夜找他喝酒,下酒菜简陋朴素,一盘水煮花生米、两斤白切牛肉、四个白面馒头,年轻的纪绍辉最初觉得老人有求于自己,因此吃起那东西他毫不客气,但后来,他发现蹊跷了,又羞又愧的,觉得老人在侮辱自己,再也没接收过老人的邀请,自那之后老人再也没找过他,倒时不时会托人给他送一袋大米或两根腌猪腿。   纪绍辉完成第一个项目后,赚的钱一沓沓整整齐齐的堆满了简陋的木板床,他再没有饿过肚子。两年后,他从报纸上看到老人去世的消息,他才知道,敦厚善良的老人早已身家过亿,并把毕生积蓄捐给西部的“希望小学”。   那件事给带给纪绍辉极大的震撼,他从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老人身上看到了什么闪光的东西。   创业十年,纪绍辉除了第一个项目不太顺利外,以后的岁月里风调雨顺,下属对他忠心,商业伙伴对他坦率真诚,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纪绍辉觉得幸运又感激,如果年轻时没有遇见那位老人,或许他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不会心如止水、看透世事,更不会在艰险阴谋的时代里如鱼得水、进退自如,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追求与快乐。   跟着心走,帮助鼎力地产起死回生如此,给那个夏如笙的输血如此,因果轮回,纪绍辉不笨不傻,他不觉得自己在吃亏,不认为自己在逞能,鼎力恢复后,他从鼎力那里拿到的分红、机遇是近几年难得一遇的,至于夏如笙,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残酷的暴利行业营生久了,注定会晚年病痛、折寿,他当然不是出于这个动机才救人的,那是一条无辜鲜活的生命遭遇险境,既然他看到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刘大力噼里啪啦地鼓掌,“说的好,我交小纪这个朋友,不是因为他多会赚钱,有多大本事,而是他够义气、够聪明,把什么看的很开,在龙城,只要我刘大力能赚100块,其中的60块我都会回报给小纪的。”   齐经理几人面面相觑,没再低俗地炫耀自己,甚至恭恭敬敬地给纪绍辉递上自己的名片,几人重新换了新话题聊。   德不孤,必有邻。纪绍辉有一项普通人学不来的本事,则是化敌为友。   ******   傅笑寒踩着自行车,迅速地赶回公司,还有点时间,他先回办公室打算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看着镜中鼻青脸肿的男人,陈杰担忧道:“傅总,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当十几个工人围住我”傅笑寒无所谓地说,然后伸出右手,陈杰立即递上宝石镶嵌的领带夹。   “董事会上,您会向董事长报告这件事?”   “不会,没有证据,每月的财务报表我都会亲自终审,才会签发给各位董事。如果我在会上说有人想陷害我,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代表我没有做好管理工作,玩忽职守,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是啊,人心难测,那些吃人不眨眼、眼中只有金钱与利益的股东们,不仅不会体恤上司的艰难,甚至还会埋怨上司办事不利,闹出这桩丢人现眼的破摊子。陈杰心想。   “这点伤不算什么,你帮我去照看阿如吧。他一个人在医院,你陪陪他。”   “傅总,这里您能应付的来?”陈杰并不想去医院闻消毒水的味道,照顾那个经常给傅总惹麻烦的病痨。   “可以,你再让秘书联系龙城主流媒体的负责人,这件事一定要让他们压下去。不然,寰宇的公众形象将会遭受严重的冲击。”   “知道了!”   傅笑寒迅速整理完自己,除了脸上有几处青紫的伤痕,气势依旧逼人孤傲,他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及文件,目光坚定,昂首挺胸,大步走向象征寰宇最高峰的董事会。   不知道是谁在给自己穿小鞋,但此时的关头,绝不能慌乱阵脚,让“敌人”有空可钻。   这种泰然自若,使他脸上的伤看起来并不恐怖,倒添了几份血性、狂野之味。   时间卡的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傅笑寒在规定的时间内踏进会议室。   十八个股东,或诧异或探究地审视着傅笑寒的脸。会场的气氛安静诡异,傅笑寒深吸一口气,不慌不慢地打开手提,然后看了眼站在墙角的秘书,秘书立即关上灯,幻灯片突然亮了。   傅笑寒没有一句的多余废话,直接开题:“各位尊敬的股东,下午好,下面由我为诸位陈述寰宇集团2001年上半年度的工作总结。”   “……上半年寰宇集团一共投资46个大中型项目,涉及娱乐、博彩、餐饮、酒店、住房等范围,新增资产87处,其中重点项目包括‘帝宇’、‘天瑶’,前者是打造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娱乐城,除了在本市新区开发的第一个娱乐城之外,集团在莱宝市、青山市计划投资的‘帝宇’已经和当地政府签订了协议书……”   “在市场方面……海湾区的别墅二期的预售房全部售出,光明街的写字楼全部售出,市场占有同期增长5.8%……”   有几个亲傅融的董事面露喜色,对傅笑寒点头表示肯定,剩下的人包括傅融,全部面无表情,让外人不知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   “餐饮和娱乐业方向,截止6月30日,营业额78亿,同期增长2.3%,年底定能突破百亿大关……”这段数据是傅九那边的人整理出来的,一般在董事会召开前,傅九才会发给傅笑寒做工作总结。   餐饮娱乐业,寰宇的传统业务,从机构设置到人员配置全都是由傅九亲自安排,营运与管理采用另一套模式,俨然就像寰宇旗下独立发展的一家子公司。   寰宇被傅九、傅融一分两治,董事会成员早就心知肚明,他们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只要能保证他们丰厚的红利,其他的都是次要。   听完傅笑寒喜报连连的工作报告,傅融缓声道,“集团在地产方面获取的成绩青云直上,各位董事会成员,下半年的投资方向扔以地产为主吧!”说完,傅融看了眼傅九一眼。   傅九目光阴沉,没有反驳,他话本来不多,沉默就代表同意。眼下的情况,地产半年的净收入就能与傅氏名下所有酒店会所等一年的净收入持平,寰宇涉猎房地产业才不过两年半,干出的成绩就如此夺人眼球。傅九不觉这番成绩功劳全归傅笑寒,傅笑寒只是赶上了好时机而已,房地产市场蒸蒸日上,是个有钱有脑的人都能赚钱。既然这样,先让傅笑寒那撮炮灰再在总裁之位享受几天,他不急,反正与傅融相比,他有的是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傅笑寒又接着介绍了几个重点项目,他暗中观察众人的表情,他们没再追究自己迟到的失误,傅笑寒心中逐渐松了一口气。   会议结束后,股东们有说有笑地走出会议室,傅笑寒疲倦地在座位上,未料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傅总,董事长想与您聊聊。”   爷爷?爷爷从未主动找自己谈话。   傅笑寒心中莫名有点忐忑,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傅融扶着一支金色的拐杖,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的天色。   “爷爷。”傅笑寒低声道。   傅融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傅笑寒又叫了一声,老人才缓缓回头,“笑寒,你过来。”   傅笑寒闻声往前走,腿部一阵抽痛,只见傅琰手里拿着那根散发寒光的拐杖,狠狠抽向自己的小腿。   傅笑寒忍住疼,站在原地不动弹,冷声道:“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琰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笑寒,你还想瞒我多久?”   “爷爷……”   “帝宇的施工现场,今天中午12时46分,你说发生了什么?”   傅笑寒喉头一紧,心里迅速地组织语言,“爷爷,那件事是意外。”   “意外,你竟然用意外来掩盖你工作的低级失误!”傅融再也不想装无事,暴怒道。   “有人通知我了,这起事故1死17伤,如果不是那个假冒干警的人往医院里送了几人,你就等着玩死吧你。”傅融咬牙切齿。   “爷爷,你听我解释……”傅笑寒缓声道。   “解释?你想掩盖错误?呵,这件事明显就是傅九那派的所作所为,你没有及时发现,任由事态扩大,你上任那天,我强调过我只在乎结果,但你最近真的让我太失望了,在我面前告状的人举不胜数,18个股东有11个想把你换掉,看你死不悔改的样子,我也觉得是不是该考虑换人了!”   傅笑寒不甘心,激动地说:“爷爷,您别混淆视听,这两年我傅笑寒做事问心无愧,寰宇的地产能在两年多内迅速发展,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爷爷您呢,听到谣言就质疑我的能力……”   “混蛋,住嘴。”傅融铁石心肠,又用拐杖抽了傅笑寒两下。   这时,一直站在门边的傅笑寒的女秘书于心不忍,眼中含着泪,不顾上下级关系,冲到银发森森的老人面前,道:“董事长,您真错怪了我们总裁了,他对工作尽心尽责,公司的业绩月月都能有所突破,他的能力与付出我们都看在眼中。”   “李秘书,你别说了。”傅笑寒想要阻止撞枪口的女人。   李秘书眼圈泛红,继续道:“工作中,谁能一直有对无错,傅总一个人要担起几千人、几百亿的重任,他精力与时间有限,难免让个别人眼红钻空子,谁都有犯错改过自新的机会,更何况总裁根本就没做错什么,董事长,请您一定要谅解我们总裁……”   “谅解?”傅笑寒冷眼看了眼李秘书胸口的工作牌,用语重心长的口气道:“李晓华,从下一秒起,你将不再是寰宇集团的员工,解聘通知书在人事部。”   “董事长?”   “爷爷?”   傅笑寒急声道:“爷爷,您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傅融颤颤巍巍地转回身,思绪飘向过去,过去的他是家族的骄傲,是最出色的族长,他让傅氏的名声四处远扬,让傅氏的势力发展到巅峰极致,无人敢忤逆他,无人敢挑衅他。可是,随着年龄,他渐渐力不从心,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让他身陷泥潭,兄弟们觊觎他的位置,外界树立的敌人联手打击他,更要命的是,最不看重的小儿子在暗中一点点蚕食自己,培植出足以与自己抗衡的势力。   傅融骄傲了大半辈子,怎么甘心像普通老人般安安心心享受安年,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他要不计一切代价重返巅峰!   傅融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傅笑寒颓丧的表情,道:“笑寒,你做的还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你一点也不像当年骁勇善战的我,你的能力背负不了傅氏庞大的商业帝国,更无法帮我铲除傅九那个阴阳怪气的瘸子。傅九已经爬到副董之位,那几位元老也统统被他收买,傅九缺的只是时机,而自己,缺的是时间。   傅融的话像一颗颗子弹,无情冰冷地射进孙子中的血肉中,窗外突然响了一声巨雷,像傅融心中的那只*的怪兽发出的咆哮声。   “笑寒,你做的还不够。”   傅笑寒把拳头握的咯咯响,指甲嵌在掌心中都不觉得疼痛,第一次,他的心,溢出一种浓浓的憎恨之情。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傅融离开后,傅笑寒从财务部、资金部找了几个经理谈话,结果与他预想的差不多,根本没问出个名堂。   下班的时候,他又马不停蹄地联系媒体的朋友,打算利用人情或花重金买断工人闹事的新闻。   陈杰隔几个小时就向傅笑寒汇报夏如笙的情况,夏如笙转院后,情况稳定,晚上被傅九亲自接走了。   傅笑寒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说实话,他不喜欢阿如和傅琰有过多的接触,傅琰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儿,对阿如的态度更是阴晴不定,好的时候送阿如车子、想要的工作,坏的时候呢,傅九看阿如的眼神十分诡异,蕴含着说不清的复杂和危险。   但他要事缠身,根本不可能赶回家中陪伴阿如。等他应酬完,已经深夜两点多,傅笑寒毫无困意,干脆回了东江的私人别墅处理公事。   饭桌上,那几个交情尚好的媒体负责人一反常态,语言模棱两可,总在有意或无意的转移话题,自己开出的天价买断新闻,也并未让那几人动心。   傅笑寒一件件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工作上的连连失误,爷爷的求全责备,傅九施加的压力,都让他深深的感到力不从心……想着想着,傅笑寒趴在书案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傅笑寒捏着酸疼的脖子醒来,混身发烫、头晕脑胀,可能是生病了。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小事,胡乱找了两个药片,接了一杯冰凉的自来水,把药片灌进胃里,然后强打起精神上班。   踏进总裁办公室门口时,傅笑寒顺手从李秘书的桌子上拿日程安排表,一个陌生而嗲气的女声道:“傅总裁,您早!”   傅笑寒顿住手中的动作,生硬地说:“你是谁,李秘书呢?”   “总裁早上好,我叫吴婷,哥伦比亚大学mba硕士毕业,是您的新秘书,第一天上任,见到您很高兴,我一定会努力工作……”   “停下。你,给人事说,让李秘书回来工作。”   吴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傅总您不知道吗?李秘书昨天就被辞退了,还是董事长亲自解聘的。   “该死!”傅笑寒低声咒骂,爷爷真的解雇了李秘书,他忍住骂人的冲动,窝火地走进办公室。   往日,李秘书都会把报纸和早点准备好,把他的办公室整理得焕然一新。但这个吴婷什么都没做,浓妆淡抹的让人很不舒服,傅笑寒用内线拨给后勤,不一会儿,后勤部的负责人拿着报纸和早点屁颠屁颠地来了。   傅笑寒接过一沓最新日期的报纸,挑了平时会看的权威性强的几份报纸,翻开首页,一目十行的阅览,大意的翻阅完所有报纸的首页,傅笑寒靠在松软的椅背上,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正如纪绍辉所言,那条新闻果然没有压下去,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报纸上,但是并不是头条,头条新闻是龙城新一届领导班子的首度亮相,次头条则是市郊发生的一场车祸、公安侦破一起重大毒品走私案等,寰宇的新闻幸运的屈居第四,虽然也用了大篇幅报道,相比其他噱头更大的新闻,似乎不值一提。   傅笑寒让陈杰准备媒体见面会,派人安抚好工人们的情绪,把拖欠的工资外加30%一次性发放,并允许工人们停工休息一周。接着,他又让相关的责任人签订保密协议,让他们不能泄漏事态的一丝细节。同时,傅笑寒开始大张旗鼓的改革集团的相关管理制度。   傅笑寒的一系列举措处理的得当及时,虽然个别事儿多的董事会成员给他打电话,咨询寰宇这场公关危机,顺带批评他工作不上心等等。但傅笑寒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下遏止了事态的恶化,新闻在群从中也没引起广泛的话题。   有几个不知好歹的记者想跟踪报道,但傅笑寒还未来得及动手,媒体突然转变态度,又刊登了几则寰宇集团的正面新闻。   改革过程中,他开始注重寰宇的内部管理,把几个关键岗位上的人员全部调换了,将他建立的组织体系大换血,但爷爷对他的态度明显慢慢冷淡。   ******   纪绍辉这段时间也忙的焦头烂额,投资港口的物业与平时那些项目不同,涉及多方的利益,政府、运输部门、厂商等,这些关系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动一发而牵全身,容不得他马虎犯一丝错。   纪绍辉觉得自己好像在和命运下一盘险琪,一步错,全盘皆输!   投资港口的初期资本要20亿,纪绍辉筹集了5个亿,还剩下15个亿,纪绍辉问几个朋友借了5个亿,还有10个亿的资金缺口。纪绍辉一筹莫展之时,意外的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傅笑寒的助理打来的,大意是傅笑寒要请纪绍辉吃个饭。纪绍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纪绍辉惯例提前10分钟赶到那个隐秘奢华的日式餐厅,服务员把他引到高级包厢,包厢里已经坐着一个端庄秀气的背影。   纪绍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背影是谁。   “纪先生!”夏如笙激动地问候,“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夏先生,很荣幸再见到你!”纪绍辉主动伸出右手。   “我也是,当我得知给我输血的人竟然是你时,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命中注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纪绍辉谦虚一笑:“我年纪比你大,不如叫你如笙吧,如笙,你言重了。”   “纪先生,我的话没夸张,你救了我,我真的很感谢你。所以才让笑寒哥邀请你,想亲自感谢你。”   知道了对方的动机,纪绍辉没再多话,安静地听夏如笙讲些七长八短。在他眼中,夏如笙也算个挺有意思的人,高贵的外表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远感,但就本质而言,夏如笙热情奔放、积极乐观,好像一抹夏日的阳光温暖的可以把一切融化。这种单纯的人思维很简单,心里想什么脸上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一言一行,都能透露出他的家人朋友对他长期的保护与溺爱。   “辉哥,笑寒哥还有一会儿才来,我们先点菜吧。”夏如竹亲切自然的叫纪绍辉哥。   “他还会过来?”纪绍辉一愣,他以为傅笑寒不来了。   “嗯,不过得晚点儿,最近笑寒哥超忙的,经常留宿在公司加班。”   “你们总裁挺上进的嘛。”纪绍辉笑道。   “是啊,好多人只看到笑寒哥表面上的风光与权力,却看不到他背后付出的努力上进。”   两人大约等了半个小时。   夏如笙给纪绍辉讲述他和傅笑寒童年时的成长经历,纪绍辉突然问:“你们是亲兄弟吗?”   “你觉得我们像吗?”   “不像。”纪绍辉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轻快地说:“你们两人的性格反差太大,我想想啊,你呢,像灿烂明媚的白天,但傅笑寒,则是老气横秋的夜晚!”   “好多人都这么说,虽然我们两长的不像,性格差异很大,但总有人误以为我们是亲兄弟。”   夏如笙的脸色渐渐黯淡,突然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们比亲兄弟还亲,但我不喜欢这种关系!”   纪绍辉问:“为什么?”   “笑寒哥最近的工作压力很大,而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他,甚至还给他平白无故的添乱。他只会一味地保护我,却不给我成长的机会。”夏如笙有自之知明,他承认他很享受傅笑寒的溺爱,那种被人捧在手心中的感觉很舒服,但这种过度的溺爱无形之中给两人增添了隔阂。   在傅笑寒眼中,自己恐怕还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是需要他呵护、疼爱的好弟弟。   但夏如笙不这么想,他想在有限的时间中,做点有意义的事,帮傅笑寒分愁解忧。   “爷爷对笑寒哥的期望太大了,像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而这个时候,我只能远远观望,连为他加油打气的机会都没有,纪哥,你说,我这样算个好弟弟吗?”   看着夏如笙消瘦苍白的脸,纪绍辉淡淡一笑,道:“如笙,你想多了。有些人,喜欢的人幸福快乐,他自己也就幸福快乐了!”   夏如笙道:“真的吗?”   纪绍辉轻轻地点头,“真的。”   精致的木门被拉开,来人是傅笑寒,他虽然衣装革履,但整个人汗流浃背,面色匆忙,疲倦颓丧的神情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他最近没有休息好。   菜品很快上齐了,傅笑寒和夏如笙并肩坐在一起,一个劲儿埋头吃东西。   夏如笙推了推傅笑寒的胳膊,“笑寒,你别对辉哥这么冷淡?”   傅笑寒嘴角一抽,冷声问:“你叫他什么?”   “辉哥。”   “阿如,我不准你叫这个男人哥哥。是他逼你叫的吗?”傅笑寒冷戾的目光要把纪绍辉刺穿似的,一字一顿道。   夏如笙想辩解什么,纪绍辉瞥了眼像吞了炸药般的男人,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酸味,笑说:“如笙,称呼我们以后探讨吧,我饿了,点菜时你介绍的那几道特色菜叫什么,我都给忘了!”   气氛凝重,夏如笙也察觉到傅笑寒的不高兴,便顺着纪绍辉制造的话题,两人不知不觉地聊到美食上。   “如笙,你气血不足,平时得多吃点十字花科类的蔬菜,富含丰富的铁元素,还能增强免疫力,很适合你的体质。”   “可我最讨厌吃青菜了。”夏如笙不自觉用撒娇的语气说。   纪绍辉又想推荐几种益气补血的食材时,傅笑寒突然插话,低声道:“纪绍辉……”   “怎么了?”   “没什么……”傅笑寒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纪绍辉也不为难他,嘴角轻扬,端起温润的小圆杯慢慢品茶。   傅笑寒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矛盾与别扭——纪绍辉给的印象并不好,在他眼中,男人是个只会油嘴滑舌、投机倒把的同性恋,却还要装腔作势,保持着成熟稳重的派头,和他在一起,自己总是处于下风,也总是被他的言语神情蛊惑感染。尤其男人看自己时,总用一种看低能儿、看弱者的“悲悯”目光,这一点,最让他接受不了。   他纪绍辉算个屁,一只农村来的臭虫而已,就应该看只臭虫般阴暗不堪,而不应该模仿绚烂光鲜的蝴蝶,在那双翅膀下积蓄着无限的潜力,无限的光彩。   在莱宝市那一夜,他不敢也不想承认,他发泄了一次,意识就已经清醒不少。这是傅笑寒不为人知的秘密。   傅笑寒闭上眼睛,脑海中能立刻浮现出那幅溢满激情与xin|欲的画面,男人柔韧的身体跪趴在他的□□,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全身的肌肉紧紧的绷着,身上弥漫情|色而力量的美感,腰和臀肉上布满粗暴的痕迹和乳白色的液体,随着他愈益猛烈的撞击动作,身下的男人甚至时不时发出几声微弱示弱的呻|吟。   傅笑寒眼中什么都容纳不下,因为里面全都被男人的风情与性感占满,这种视觉冲击仿佛在他头上重重一击,这是纪绍辉的弱点吗?这是纪绍辉不为人知的一面吗?当正直强大的男人像头母兽般雌伏在他身下,傅笑寒的*与情感如不受控制的洪水猛兽,吞噬他,撕碎他,操|哭他,这是每个男人本能的征服欲,只会用简单粗暴的形式宣泄自己的力量。   傅笑寒捏紧掌心小拇指粗细的筷子,抬头望着对面正眯眼品茶的男人,心里燃起异样的火苗。   对,就是这种强烈的反差,这种让他心神不宁的感觉,前一秒还能衣冠楚楚地谈笑呤唱,聊着最正经的话题,但□□地躺在床上却有种惊心动魄的魔力。   那一夜能让他惦记的如此深刻,原因不外乎还有一个,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做|爱,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对象竟然是个男人,还是他看不起的男人。傅笑寒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天生就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的玩意儿,他没有交往的女朋友,也不和异性*,他觉得女人是天下最恐怖最麻烦的生物,更何况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去经营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恋爱,他不渴求;婚姻,傅氏会为他做最合适的安排。   从小到大,傅笑寒心无旁鹜,二十多年的目标简单、清晰——变强、变大,他对权力的执着与向往,只为保护阿如,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证明自己的存在。   傅融能提拔他当集团的总裁,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自己,傅融看中的只是这种纯粹如一的决心。   想到这里,傅笑寒已经能预测到,用不了多久,傅融会挑选更合适的继承人——   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强大!   咔!   木质筷子发出断裂的声响,纪如辉看着神情怪异的傅笑寒,若有所思。 ☆、第三十三章   饭桌上的气氛变的有些微妙,傅笑寒和纪绍辉几乎不怎么说话,夏如笙一个人说的没劲,便给两人布菜。   “笑寒哥,你要多吃点,你最近好像瘦了。”夏如笙关切地说。   “工作再忙,身体也要紧,那几个项目你谈成没有?”   “差不多了。”傅笑寒低头答道,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说实话,他最近主攻的三个项目其实两个都黄了。   纪绍辉徐徐地喝完一杯茶,他思量了许久,这个念头他在心中已经酝酿了好几天——他想和寰宇合作开发天绥港口。与寰宇合作,有几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傅氏的闲置资金很多,大型项目的经验比较丰富,又认识许多高级政要,在龙城十分有声望。他有信心把天绥港项目做的完美无缺,可现在硬件和软件都是问题,而且这个工程也不能像666号地那样空手套白狼,如果傅氏能参与投资其中,凭借傅氏这个树大根深的平台,项目的开发肯定会更加顺利。   “傅总,你知道天绥港吗?”   “知道。”傅笑寒挑起眉。   “我现在想把那个地方发展成宏业的物业……”纪绍辉加强语气。   傅笑寒的手顿了顿,目光疑惑,然后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实不相瞒,我下半年想重点开发那个地方。可是面临一些问题,想请拉寰宇入个股!”纪绍辉被傅笑寒看的混身不舒服。   “纪绍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是纪绍辉近期听到次数最多的话。难道没有一人愿意相信自己的投资眼光呢?   “港口有什么好做的,投资风险高,利益回报低,这笔账一般人都懂吧……”   纪绍辉笑道:“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收益风险反差太大,但傅总你只看到了现在,远期的目光还稍有欠缺。”   傅笑寒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只手轻轻地敲桌,神情轻蔑:“纪绍辉,我一直觉得你挺有头脑的,但你却连这笔买卖都不会算,投资那么大的工程得要十几个亿吧,还得和政府的人协调关系,龙城的华远一建基本占据了河运海运的所有资源,而且是老牌国企,你有本事和他们比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最近上面很鼓励民营经济的发展。”   “试一试?”傅笑寒嘴边勾起玩味的笑,“那你自已慢慢地试吧,寰宇的发展方向目前在高级住宅区和娱乐产业的物业,不打算涉猎其他的行业。更何况,纪绍辉你哪来的自信就那么肯定你的投资不会失败,凡事都有万一,何况这是一个只有傻子才会看好的行业。”   夏如笙跟言道:“对啊,纪总,凡事都有最坏的可能发生,笑寒哥的投资眼光一向精准,他说不行十有*都不行。”   纪绍辉笑道:“你们傅总厉害,并不代表我纪绍辉的就很差。现在房地产业的势头那么猛烈,龙城好点地段的土地除了政府持有,土地卖的差不多了,盛极必反,土地资源毕竟是有限的,短期内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按目前这个发展速度,十年后的市场环境肯定不如现在。卖房子不是长远之计,我只是希望宏业能走的更长远点……”   傅笑寒道:“如果是自掘坟墓呢?”   “我有自知之明,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天绥港的投资,纪绍辉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他磨练十年的洞察力和预感力并不像傅笑寒想的不堪低端,他从不做赔本的生意,他走的每步路看以与普通人无异,但背后饱含他无数个日夜的深思熟虑。   “傅总,您太武断了,这样,我把开发方案的初稿给你看,你可以考虑下?”方案初稿,他耗费了半年的时间、请了数十位资深的专家做顾问才设计出来。   “不必了,寰宇每一笔投资都要通过董事会的决议,就算我打算入股,未必能如愿以偿。”   “笑寒哥,纪总已经有了方案,要不然你就给纪总一次机会吧!”   傅笑寒眯眼思索,纪绍辉有求于他,肯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答案显然易见。   “虽然我们不能合作,但融资环节或许我还能帮助纪总。”   纪绍辉征了征,目光闪烁,“还缺10个亿。”   傅笑寒道:“数目不小,这样吧纪绍辉,我可以帮你和银行牵桥搭线,这10个亿的资金,就当你上次帮我和阿如的酬劳。”   纪绍辉听到这句话,心跳突然加速,不可置信地看着爽快的男子,资金这个环节竟然如此顺利地解决了?   傅笑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纪绍辉的眼前:“需要的话,你去联系这个人,他一定会帮你的。”   纪绍辉道:“傅总,谢谢。”   傅笑寒嗤鼻一笑,如果不是看在他几次有恩于自己,他根本不愿意帮纪绍辉。说实话,他迫不及待有点儿想看纪绍辉落魄失意的样子,在地产业生机勃勃的情势下,搞什么旁门左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至于你能不能还清贷款,则与我无关,具体的细节你和名片上的邓经理说吧。纪总,祝你好运!”傅笑寒道。   “谢谢,我也祝我自己好运,”纪绍辉笑说。   柿子不能总挑软的捏,骨头硬的才好啃。虽然前方的道路充满未知的可能性,但就如他说的,不试一试就轻易去否定,他怎么会甘心!   纪绍辉拿到那10亿元的流动资金,纪绍辉没有多磨蹭,把修建港口和仓储基地的百亩地顺利拿下。   时机不等人,有时,要想成功,最重要的是掌握先机。虽然很多人不看好天绥港口,但是龙城人口1000多万,他不敢保证有人和他一样口味独特,相中这块风水宝地。   天绥港是天然良港,波浪较小,泊稳条件好,海岸陆域广阔,沿海滩涂数量面积广阔,更重要的是它的地理位置优越。它是龙城与莱宝市、西岩市的交汇处,三市规划的工业区紧密相靠,纪绍辉看过相关的统计报告,三市企业的合作密切良好,当地政府也在密切关注这片区域的发展。   龙城换届后,阴差阳错,新调任的市长他恰好认识,宋重山,前莱宝市政府的一把手,他们有过几面之缘。纪绍辉揣准了新官上任迫切想要做出点政绩的心态,主动提出要用10个亿购买几百亩荒地的使用权。   宋重山在莱宝的政绩,有一半是靠出让国有土地获取的。10亿买那片荒地,这个售价并不便宜,在当时的物价和市场中,10个亿足够在市区的黄金地段开发好几个大型项目。   在宋重山的运作下,纪绍辉很快拿到了土地证,纪绍辉送了宋重山一套几百万的高级别墅,人情是个复杂而简单的东西,说不清它的作用有多大,但没了它,纪绍辉定将步履维艰。   天绥港区一期工程、码头工程和进港航道工程完成后,纪绍辉的资金花的也差不多了,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他没有继续借债,而是耐心等待。果不其然,有两家国资性质的投资建设公司找上了他。   与那两家国资企业签订合约没多久,省级部门就出台了一项政策,三地政府要合力打造省内第一个国家级工业新区。   等政策公布后,所有人都傻了眼,工业新区的地皮价格纷纷上涨,生地的出让价立刻番了三四倍,一夜之间,海岸线附近多出几个施工现场,都挂“着打造工业新区第一良港”的横幅,但纪绍辉心知肚明,那些小港口的自然条件根本不能与天绥港媲美。   龙城的冬天到了,北方刮来的寒流没有刮去商人们追逐利益的热情。   不夸张地说,谁拥有了天绥港,谁就能掌握龙城未来货运、仓储、轮渡的话语权。蝴蝶效应的作用之下,越来越多的公司想与宏业地产合作,越来越多的政商大佬知道纪绍辉的名字,不知不觉中,纪绍辉的身价已经猛涨几十倍。   宋重山有点后悔那么便宜地土地卖出去,不过他和纪绍辉已经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纪绍辉很聪敏,逢人都会说是新上任的宋市长推动了天绥港的问世,宋重山纠结了一阵子,也就作罢了。想通的宋市长,又给纪绍辉拨了数十亿的港口建设基金,这次国资企业才能享受的财政拨款,纪绍辉看到拨款文件愣是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等殊荣,何尝不是对他的肯定呢?   纪绍辉还想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人在一次谈话中透露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小细节,纪绍辉也不可能顺利地走到今天。   有人羡艳地说,纪绍辉是天降大运,是命运的宠儿。但是,比纪绍辉条件好的商人数不胜数,但与纪绍辉一样有胆识与智慧的人却寥寥无几。   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相,那些庸俗的人只看到纪绍辉万众瞩目的今天,但他的过去呢,又有几人会关心,几人能理解?   第四季度的土地拍卖会上。   帝豪大酒店,富丽堂皇的会议大厅,穿龙纹旗袍的女拍卖师,表情各异的开发商……   纪绍辉安静地坐在尊贵的位置上,不卖弄、不自负,心态宁静的如一潭幽深的清水。   一切回归如初,好像没什么变化。   但好像哪里又有了点变化。   纪绍辉坐到了前三排,甚至比刘大力还要坐得更靠近会场最中央,拿到了01号的尊贵叫价牌,能说会道的拍卖师不断给他抛一见倾心的眉眼。   纪绍辉如愿以偿拍中了他心仪的几块土地,拍卖会主办方当场给他送了一尊镀金镶玉的财神像。   傅笑寒望着拍卖台上与主办方留影合照的纪绍辉,狭长的细眸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   很多人走到一定的高度就难以上升。但对纪绍辉而言,天绥港只是他人生的一个平凡的新起点,他知道未来的道路还很长,要一步步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长远。   ******   合上手中的商业杂志,傅笑寒陷入沉思,纪绍辉可能是龙城商圈今年爆出的最大冷门,天绥港的项目竟然真的被他做成功了。   他后悔了,他后悔纪绍辉邀请他入股时自己武断的拒绝,傅笑寒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蠢材,自嘲地笑了笑。   再看他自己的处境,傅融现在已经到了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的地步,还安排了三叔的子嗣傅云琪担任集团副总裁一职。   傅云琪比自己年长几岁,之前一直是某子公司的总经理,为人谦逊和善,性格好像一杯白开水,清淡却让人很舒服。   傅笑寒承认,傅云琪的口才和交际手段不知比自己好多少倍,与纪绍辉的风格有几分相似,上任仅三月,就凭借那张能言善道的嘴皮子笼络了不少人心。傅云琪有管理过子公司的几年经历,十分擅长上下级关系处理的,不亢不卑与忠心耿耿让傅融极为赏识。   三个月的鲜明对比,眼明人一眼能看出,虽然傅笑寒业务能力与进取心很强,但在公司的运营与管理上,傅云琪的综合水平更胜一筹。   寰宇已经打入傅老爷子一心念想的地产行业,而且占据的市场稳定,口碑良好,但傅笑寒想让寰宇再有质的飞跃,同时还得堤防傅九的夺权,则远超他的能力之外,傅笑寒的年龄和性格注定他必将总裁之位拱让给傅云琪。   除了陈杰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精心提拔培养的下属个个倒戈,傅笑寒不可思议的同时略感寒心,人心说变就变,他打下的江山即将易主,傅笑寒不能接受眼下的情况,他想做出点东西让傅融对他改观,但是最后不容乐观的情况往往占大多数。倒是傅云琪提出提出寰宇应该往内地发展的版图设想,龙城的房地产市场趋于饱和,集团的闲置资金越来越多,一部分用于购买股票债券试水外,剩余的部分则不能得到合理充分的运用。因此投资外地的市场,顺利成章成了寰宇下一步发展的目标。   威胁傅笑寒总裁之位的因素还有一个,就是傅云琪对傅九的态度,傅九与傅云琪虽是叔侄关系,但两人年纪相差的并不大。傅家人的后辈从小生活在一起,傅云琪自然对他的对手了解颇多,甚至在董事会上,傅云琪当着众人之面,理直气壮地反驳傅九一派在胡作非为,多次暗指他们是侵蚀集团根基的蛀虫,在气势、人心方面都占据了上风。   傅融对傅云琪的欣赏已经达到狂热化,想到这里,傅笑寒笑的有些涩味,电话突然响了,是傅云琪拨过来的。   两人的办公室明明紧紧相邻,但傅云琪却煞有介事地给他打电话,有种划清界限的疏远与客套——傅云琪的意图十分明显,他要告诉傅笑寒,我们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   “傅总,湖南、江西的投资计划需要您签个字,小魏(傅云琪的秘书)过会儿就把文书送你那里。”   傅笑寒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往寰宇也会在外地投资,但都止于省内的城市,比如莱宝市等,但跨省的项目从未有过,虽然寰宇对内地投资环境的评估十分理想,但想要打进那些陌生城市的市场也并非易事,而自己最擅长的则是市场这方面。对外项目一旦启动,他极有可能被委派到省外开拓寰宇的疆土。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甘心,不甘心,傅笑寒真的很不甘心,可他却又无可奈何,除非他再谋求一个提升自我的平台,否则迟早到晚他将成为傅云琪登顶的人肉跳板。   两人客客套套地谈了些公事,傅云琪话峰一转,和蔼可亲地道:“笑寒呐……”   “嗯。”   “关于爷爷的70大寿,你觉得怎么给他老人家过这个生日呢?”下个月是傅融的七十寿辰,是家族历年比新年还重要的大事,傅融亲自指派傅云琪给他筹划这个生日。   还能怎么过?傅笑寒心里冷笑,明明你才是掌握实权的那个人,却还要询问我的意见,傅笑寒勾起冷笑:“三哥,讨好老人这方面你做的比我要好,以你的本事,就算你让爷爷过生日喝冷汤,爷爷都会心甘情愿吧!”   电话那边传来傅云琪温柔的声音,“呵呵,我也就是咨询咨询你的意见,你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子,应该知道他的很多喜好,而我,以前在下面做事,回家又没什么机会和爷爷交流,心里有些没底儿,如果这个生日过不好,怎么尽全我们后辈的孝道……”   傅笑寒二话不说,他不想再和傅云琪扯什么孝不孝道的问题,便把电话随便撩在办公桌上,烦躁地走进休息室。   他站在寰宇大厦的最高层之上,拥有大厦最奢华最宽阔的办公室,这是令上千人惟命是从的尊贵地位,如今,站在上面,感到的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   傅笑寒换了一身休闲的便装,打算找个地方发泄心中积蓄太久的郁闷委屈,龙城有名的高档消费场所三分之一都是傅氏的产权,归属傅九管理,他不去那些地方惹一身腥骚。   浮华的夜晚降临,傅笑寒走出寰宇大厦,顺手挡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帮他随便找个隐秘的酒吧。   司机从后视镜观察了会傅笑寒,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司机问:“要不然去xx街吧,那里的夜店很多,什么类型的都有,离这里还比较近。”   “随便。”傅笑寒木然地说。   傅笑寒走到灯火璀璨的街道上,随便挑了家叫“魅影”的酒吧。   绕过几条昏暗的长廊,长廊里有许多颜色鲜艳造型独特的门,门里面隐隐传来稀奇古怪的声音,拼酒的吆喝,甜蜜痛苦的呻|吟,再或就是伴着音乐的鬼哭狼嚎……   长廊里弥散着幽秘醉人的香味,尽头是一扇3米高的黑色大门,门柱两边站着西方神话中修罗模样的两个男人,门面上灯光投影成火焰的样子,大门的造型宛如黑暗凄厉的地狱之门。   两个修罗是人扮演的,看到面容冷硬的傅笑寒,整齐地鞠躬问好:“欢迎来到魅影!”   这种视觉冲击极强的风格对他来说新鲜又刺激,他没再犹豫,踏进黑色大门,决心在里面痛痛快快地玩个通宵。   虽然傅笑寒才二十多,但他过的生活比五六十的老人还不如,除了必要的应酬场合,他不屑于染指这些玩乐的场合。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把三分之二的时间毫无保留地献给傅氏和寰宇,然而否定他,却连一秒都用不到,傅融只要说个不字,规则就得更改,而他的存在也势将被毫不留情地抹去。   “多么可笑!”傅笑寒给自己做了简短精辟的总结。 ☆、第三十四章   吧台一角,纪绍辉帮凌飞墨添了一杯酒,笑道:“好哥们儿,咱们一年多没见了!”   凌飞墨豪爽将酒水吞下肚,举了举空杯子,感慨地说:“是啊,一年多了,如果我不是来龙城出差,哪里有机会和你坐在一起喝酒叙旧。”   “哈哈,我觉得你是舍不得家中的那位吧,”纪绍辉笑道:“怎么样,你们现在过的怎么样?”   “过两天你不就能见到了吗,他先回老家探亲了,大后天又会回龙城。”   “小明,他在北京还适应吗?”纪绍辉笑问。   “挺适应的,小明自己创业,问我借了本金开蛋糕店,这方面他比我更上心,也能更能吃苦,我们的品牌已经在北京开了六家分店!”凌飞墨的神情充满浓浓的幸福,温柔的眼神中仿佛要渗出水似的。   纪绍辉竖了个大拇指,道:“小明真的很厉害,说实话,能再次见到你们,我感到又开心,又羡慕……”   圈子里自视情圣的人太多太多,但敢交换真心的又有几人?   凌飞墨的神情有些恍惚,低缓地说:“这一年,我们也很不容易,磕磕绊绊的,最艰难的是小明,我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糟糕的要命,他起初对小明特别刻薄,好几次我都想把那老头揍趴在地上。”   “现在回想,外界的流言蜚语,父母的苦衷压力……还好,我们挺过来了,现在的日子过的也算有滋有味,我们不奢求明天,只要拥有彼此,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我们,彼此,知足,纪绍辉听的心中软软的,对于凌飞墨的改变,他只能用脱胎换骨一词形容。   凌飞墨又给两人把酒满上,“你呢,现在还单着?”   “嗯,只顾忙事业,龙城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话说回来,天绥港口一事我真的得感谢你。”   “你跟我还客气?我不过凭借我爸的人脉帮你稍微运作了下,命运的机会还得靠自己把握,更何况,你曾经对我慷慨解囊。你是我敬佩的人之一,我早就预想到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凌飞墨道。   “我们此时拥有的一切,为爱情,为事业,干杯!”凌飞墨举杯。   这时,对面突然传来玻璃酒瓶落地的声音,声音不止一下,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个暴戾的男声,“滚”!   纪绍辉凌飞墨两人也喝的差不多了,便打算换个安静的场合谈谈心,经过酒吧出口的时候,纪绍辉恰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吧台上,地上有几个摔碎的酒瓶子,几个混身煞气的酒保和一个猥琐的男人围住了那人。   猥琐男人眼神中充斥着直白的下□□|秽,一手指着傅笑寒情绪激昂地说着什么,另一手的手腕则拐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好像被弄折了。   凌飞墨轻拍纪绍辉的肩膀,“老哥,要不你陪我去江边走走吧……”   “夜晚恐怕不行了,飞墨。”   “怎么了?难道你还佳人有约?”   “没有。吧台那人是我朋友。”纪绍辉指了指傅笑寒的方向。   “朋友?”凌飞墨语气中掩饰不住好奇与兴味。   “嗯。”纪绍辉知道凌飞墨又要瞎猜了。他递给凌飞墨一张磁卡,笑说:“酒店帮你订好了,豪华总统套,床很大,我本来以为小明也在的。”   “真够哥们儿,等他回龙城后,我们一时也不着急走,你的好意肯定能派上用场。”一想到几天不能和媳妇儿亲热,凌飞墨脸上充满怨念,等媳妇儿从娘家回来,一定要一次性做个够。   纪绍辉是这家酒吧的常客,经理自然对他十分客气,纪绍辉和经理交谈了几句,弄清事情的原委,经理没让酒保再为难傅笑寒,把猥琐男人给赶走了。   纪绍辉还没走到傅笑寒身边,就闻到一股浓烈呛鼻的酒味儿。   他自然地坐在傅笑寒旁边:“傅总,来喝酒啊。”   傅笑寒迟钝地抬起头,盯着纪绍辉的脸看了许久,才淡声道:“纪、绍、辉,怎么,是你?”   “呵呵,这里是gay吧,你说呢?”   “gya吧?”傅笑寒神情困惑,大着舌头道。   “嗯,傅笑寒,你知不知道你幅样子很,很危险……”纪绍辉凑到傅笑寒的耳边,暧昧地说。   傅笑寒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大半,好死不死的,他怎么进了一家gay买醉。   纪绍辉看到傅笑寒“花容失色”的搞怪表情,大声笑道:“哈哈,刚才那个穿花衬衣的男人估计就是想和你搭讪,结果你把人家的手……”   傅笑寒心想如果他早知道那个男人是gay,定会把他另一只脏手也弄断。   “纪绍辉,你一个人吗?”傅笑寒又叫了一支红酒。   纪绍辉跟言:“你钱包没拿,还想继续在这里叫酒喝?”   “胡说,”能让傅笑寒感到安心的东西恐怕只有钱了,但是他把所有口袋摸了一遍都没找到一分一毛。   如果钱包不是掉出租车上,就是进酒吧后遭贼了。   傅笑寒毫不客气地让侍应开酒,纪绍辉夺过他手里的酒杯,道:“都说了你没钱。”   傅笑寒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撑着下巴,打了个酒嗝,说:“纪绍辉,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大富翁了,请我喝个破酒请的起吧!”   纪绍辉笑而不语,他觉得今晚的傅笑寒很不一样,就像卸下盔甲的无家可归的小绵羊,无助可怜。   “你今晚一个人吗?”傅笑寒突然问。   “没有,陪朋友来的。”   “朋友?呵,男朋友吧。”傅笑寒一个讥讽的冷笑,“捅|男人屁|眼真有那么爽吗?”   纪绍辉顿时结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傅笑寒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明明记得,那次,我都快把你操|哭了,应该很疼,你才会哭……”   纪绍辉立刻伸出手捂住傅笑寒的嘴,酒吧里好多人都在无意有意注视他两人,傅笑寒不要脸皮,他还要做人的面子呢。   “傅笑寒,把人操哭也分许多情况,你是最糟糕的那种,技术烂的要命,活儿糟糕透了。”纪绍辉低声说。   傅笑寒斜眼瞪着纪绍辉,脸色突然绯红,伸出手扒下自己嘴上的那只温暖干燥的手。   纪绍辉凭什么说他技术烂,那回事儿难道不是捅进去再□□那么简单吗?而且纪绍辉怎么知道他技术烂,说的他跟和很多人搞过似的。傅笑寒看着男人英俊成熟的脸,心中突然窜出一股烦躁的邪火。   “所认,你和很多人玩过?”   “也没有很多人,就几个固定的床伴。”纪绍辉努力回想着交往过的对象,没发现脸色铁青的傅笑寒。   傅笑寒冷声问:“哦,那怎么技术才算好?”   “这个啊,我也不好说,多做,熟能生巧,发现对方的性感点……”纪绍辉指着站在吧台对面的一个面容干净清秀的男生,“看到没有,那个男生,我们曾经交往过一个月,我和他的sex生活还算和谐。”   “他的技术算什么级别的?”   傅笑寒想了想,坦然地说:“满分100,他有80分。”   “我呢?”   一个是1,一个是0,纪绍辉愣住了:“你和他没有可比性。”   没有可比性,一个娘娘脸都能把纪绍辉搞的那么爽,傅笑寒想着想着觉得有些不甘心,他本来打算找一家酒吧痛痛快快喝场酒,然后学他的朋友找个419的对象。现在他不想找女人放纵了,眼前就有个恬不知耻的极品,反正他对同性也不排斥,纪绍辉既然经验那么好,不如就与他再发生一次关系。   “纪绍辉,我们做吧!”傅笑寒认真地说。   纪绍辉差点没把嘴中的酒喷出来,声音骤然拔高,“什么,傅笑寒,你是不是醉糊涂了?”   “我没醉,我想和你做|爱,怎么了,纪绍辉,你不肯?”傅笑寒伸出手指,擦掉纪绍辉嘴边溢出的酒液。   “……只是很意外……你愿意当0号吗……”   话还没说完,傅笑寒也没听懂什么是0什么是1,一把捏住纪绍辉的胳膊,两人拖拖拽拽地走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空包厢,就把纪绍辉粗暴地推了进去。   包厢里没开灯,纪绍辉正想摸墙找按钮时,黑暗中一双晶亮亮的眼睛凑到他眼前,紧接着他西裤的皮带被解开了。   “住手,傅笑寒,你有没有情调?”   “情调?”傅笑寒停下手中的动作,疑声问,难不成情调的意思就指两人干那事前先要亲个嘴吗?   纪绍辉正想反抗之时,傅笑寒两手大力地按住他的头,寒声说:“别乱动!”   纪绍辉还没反应过来,一张沾满酒味的唇盖如蜻蜓点水般碰了碰自己的嘴。然后,他的裤子被傅笑寒迅速扒掉了,股间传来凉嗖嗖的感觉,纪绍辉才把僵硬的大脑缓过来了,他迅速振开浑身蛮力的傅笑寒,找到灯源的开关。   开了灯,傅笑寒似乎也意识到接下来的行为有些羞耻,便没再对纪绍辉上下其手,纪绍辉把扯到大腿半截的子弹内裤穿好,然后开了电视机和空调,在房间里弄了些奇异的香薰,然后又按服务按钮,让侍应送酒和甜品。   电视里立刻弹出两个男人啪啪啪的画面,是日本的g片,纪绍辉知道受,以前就看过他拍的片子,外表干净清纯,床上又骚又媚,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攻则一个猥琐的老头子,正拿道具□□受,受不断发出凄厉的呜咽声。   傅笑寒目不转睛地瞪着屏幕,把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纪绍辉赶紧换了张口味相对清淡的片儿,受还是他喜欢的那个男主角,这部片里穿的是学生制服,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在病房里玩制服play。   纪绍辉把傅笑寒拉到沙发上坐下,认真地观摩影片,这部片的前戏很长,攻受的互动甜蜜腻歪,还时不时说着叽里呱啦的外国话,但傅笑寒看不懂啊,他渐渐失去耐心了,觉得那个只嗷嗷傻叫的小白脸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没有纪绍辉在他身下闭眼求饶的样子顺眼好看。   想着想着,傅笑寒觉得小腹热热的,他一把揽过纪绍辉的腰,又欲把纪绍辉的上衣脱光。   傅笑寒看到黑色子弹裤紧紧包裹的那坨玩意儿,显然纪绍辉已经动情了,硬了。   看毛片都能硬,傅笑寒鄙夷地想,但他还没有进行下一步时,却感到纪绍辉温柔地搂住自己的腰,火热的唇贴着自己的耳朵。   那个吻很轻很轻,有点痒儿,却十分舒服。   一寸一寸,湿热的吻逐渐加深,慢慢转移到自己的嘴边,傅笑寒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暧昧一笑,毫不客气把自己的嘴滑到纪绍辉的唇上,模仿纪绍辉的动作吮吸、摩擦、甚至无师自通的用舌头把纪绍辉的唇撬开…… ☆、第三十五章   纪绍辉的体温越来越高,傅笑寒专心地搅拌着对方的舌头,但□□却无一丝反应。他说不出是和男人接|吻是什么感觉,不算好也不算坏,就是湿答答的有点恶心。   纪绍辉也感觉到傅笑寒的舌|吻似乎在例行公事,没有投入一丝情感,他便伸手摸向傅笑寒的裆|部。   傅笑寒的反应很有趣,像只受惊的动物往后移动,然后用手背擦掉嘴边的溢出的口液,“你想做什么?”   纪绍辉道:“让你舒服点儿……”   说着纪绍辉跟着往前挪动了一些距离,使自己更靠近傅笑寒。纪绍辉笑着伸出一只手,把手伸进那个鼓囊囊的部位,很热,但毫无硬度。   (……)   傅笑寒闷声一喊,一股热流喷在男人的掌心。纪绍辉急忙移开手,浓白色的热流又射到他的脸上,有几滴下滑进嘴中,咸涩腥甜。   傅笑寒哑着嗓子,摸着纪绍辉的头顶,像是赏赐对方把自己伺候爽了:“出来了,很舒服,再来一次。”   (……)   这么一折腾,大半小时过去了,傅笑寒发|泄了两回,纪绍辉则有些郁闷,教一只开窍慢的雏鸟真麻烦。   “傅笑寒,我们这次算了吧,我没兴致了。”   “可它还没要够?”傅笑寒指指自己再次挺硬的□□,他不想告诉纪绍辉,这次是看到纪绍辉□□时情动的模样,硬了。   纪绍辉推开傅笑寒的身体,俯身去找自己的衣服,“你自已弄吧,你还真把我人形自|慰器了……”   傅笑寒缄默不语,目光深沉地看着纪绍辉的脊背,绷得笔直的大腿,还有形状优美的臀形,思绪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到莱宝那个荒唐的夜晚。   可惜美景还没看够,纪绍辉已经麻利地套上裤子,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要不要我给你召个少爷!”   “少爷?”   “就是鸭子,这个吧里活儿好的很多。”   “我不要,纪绍辉我想要你,我想操的是你。”   “你说什么?”纪绍辉有些抓狂,“你今晚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不骗你,我好像对你的身体有感觉了。”   纪绍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我记得我说过不止一次,我只做1。1是什么,就是插入的那个。”   傅笑寒懒洋洋的说,“但你还不是被我操|过。”   “那是意外,你中了春|药,不然你以为我心甘情愿被你操?你的技巧不是一般的差,不到半小时,我让你痛痛快块泄了两次,没错,你的持久力也不算好,而我呢,最后还是自力更生才弄出来的……”   话说完,纪绍辉甩门而出,帮傅笑寒结了账,郁郁地离开了魅影。   晚上十一点,傅笑寒闷闷不乐地走在回寰宇的路上,此时他被酒精麻痹的意识清醒了大半,一路上,他反复回味纪绍辉的话——持久力不强,技巧差,不能做1,傅笑寒男人知道那些字眼不算好话,在侮辱他的男性尊严。   纪绍辉离开后,和自己主动搭讪的男人不少,但傅笑寒却再没有玩下去的兴致,他的脑海中全是他和纪绍辉互相“手|yin”的画面,还有纪绍辉□□时欲|仙|欲|死的醉人表情。   傅笑寒的目光渐渐涣散,纪绍辉说他不适合做1?不就是插插插呗,下次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纪绍辉的话大错特错!!!   ******   天绥港的成功,让纪绍辉和宋重山两人走的近,两人间渐渐产生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宋重山不算什么坏人,执政水平虽然一般,但心怀为民服务的初衷,宋重山推出一系列与民生息息相关的重点项目,譬如为市民修建体育馆、文化宫、图书馆等,顺利成章的,这些项目他都交给纪绍辉的公司负责。   通过近一年的积累,纪绍辉名下拥有不少地段良好的土地,同时也兼并了两家效益不好、即将倒闭的小公司,兼营与合并,使宏业的规模扩大了近一倍,企业性质更改成股份制,资产规模超过10亿,同时银行的贷款还源源不绝流进公司的账户,因此,纪绍辉一口气启动了数十个大中型项目。   纪绍辉要决策的事务越来越多,但他的时间精力有限,他开始萌生出聘请几个职业经理人的想法。   这天,纪绍辉面试完几个应聘的高级经理人,秘书拿着一封包装精美的信件,走进他的办公室。   “纪总,您看这封邀请函,寰宇集团寄给您的。”   一听到寰宇,纪绍辉来了兴致,让秘书拆开信函,“是他们董事长傅融先生要过七十大寿,时间是下周周四。”   自从宏业崛起后,寰宇一直视自己为眼中盯、肉中刺,生怕自己瓜分他们的市场份额。但现如今,那位威风凛然的老人过生日准备邀请自己,纪绍辉感到意外万分,虽然不知道寰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恰好从侧面印证了寰宇开始认可了宏业的实力。   既来之,则安之,和傅氏多走动关系,未必是件坏事。 ☆、第三十六章   天气不算太好,太阳有气无力地挂在厚厚的云层中,空中灰朦朦一片,有种令人窒息的错觉。   傅氏家族不愧为名门豪族,祖宅占据郊区一座小山的半座山头。纪绍辉在心里鄙视资本家的挥霍与浪费,但当接待人员把他引进傅家主屋时,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鄙视为时尚早了。   寿宴前半部分流程设置在风景优美的室外,虽然是隆冬时节,天气有些冰冷,但不妨碍众人的兴致与心情。   纪绍辉一露脸,就有几个陌生男子热情地走向他,然后熟络地嘘寒问暖。   这时,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子突然□□人圈中。男子面含微笑,眼角略微轻扬轻挑,微弯着腰,伸着右手,道:“您就是宏业的总经理纪绍辉吧,久仰大名,我叫傅云琪,寰宇的副总裁!”   “傅总,您好!”纪绍辉回礼道。   “百闻不如一见,纪总果然是气宇轩昂,而且真人比电视里看更英俊潇洒。”傅云旗大声笑道,特意加强了英俊潇洒这个词。   “傅总您也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我都年纪一大把了,哪有和你们年轻人相比的资本。”傅云琪谈吐沉稳老练,三言两语就博得了纪绍辉的好感。   “好了,我们别互相恭维对方了,纪总第一次来我们傅家吧,我带你逛逛。”   傅云琪对纪绍辉的偏爱另外几人都看在眼中,主人都发话了,再赖着也没意思,那几人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留下傅云琪和纪绍辉两人漫步在会场中。   傅云琪双手背后,笑道:“纪总,你觉得我年纪多大了?”   “25、26吧!”   “您真抬举我,我都快30了,男人三十而立,可我还一事无成,和纪总一比,真是自愧不如。”傅云琪的脸上闪过懊恼之色。   “哪有,都坐到寰宇的副总之位,已经实属不易。如果我30岁坐您的位置,哪有本事与能力坐稳啊……”   傅云琪眨眨眼,眼中折射出暧昧不清的光,“纪总就爱开玩笑,我应该跟您多学习学习。”   纪绍辉被傅云琪的话弄的有些讪意,傅云装作没有看到,继续前行,但是身体若有若无地轻擦纪绍辉。   纪绍辉低着头,咳嗽一声。   傅云琪侧着头,嘘寒问暖:“感冒了吗?山上的天气冷,你穿这么点,小心着凉!”   说着,傅云琪爽快脱掉身上剪裁精良的风衣外套,披到纪绍辉身上,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切,“先披上我的,我让管家帮您取件外套。”   “呃,不用麻烦……”纪绍辉烦字还没说出口,只见傅云琪一手托着下巴,目光对着自己上下随意地扫动,“纪总的身材不错嘛,我大概知道您的尺寸了,这就让管家找衣服。”   傅云琪张罗管家拿外套,纪绍辉受不了傅云琪明目张胆的好意,言语中多了几分客气,打算脱下傅云琪的衣服,傅云琪眼快手疾,捏住纪绍辉的胳膊,“纪总别误会什么,我是真怕您感冒了,现在是中午,天气尚算可以,再过一会儿,但等下午两三点,山里会刮西风的,我不骗您!”   傅云琪说的诚恳认真,倒让纪绍辉有些不好意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   表示完关心,傅云琪换了一个话题,寰宇想与宏业展开商业合作,听到这话,纪绍辉诧异地话都没说出来。   傅云琪笑道:“我说的是真话,能和宏业这样优秀的公司共事,是寰宇集团的荣幸,您不嫌弃的话,我讲讲我的合作规划吧……”   傅云琪的话逻辑清晰、重点分明,慢慢吸引了纪绍辉的兴趣。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谈的兴意盎然,却没有察觉远处一个表情幽深的男子注视着他们。   谈话到中途,傅云琪有事先离开了,只能匆匆忙忙与纪绍辉互相交换名片。   纪绍辉一人坐着无聊,突然,面前闪过一道黑影。   “傅笑寒?”纪绍辉欣喜地道。   傅笑寒:“……”   “我还正想找你呢。”纪绍辉笑道。   “我看到你和傅云琪说话。”   “口气有点酸,你不会吃醋了吧!”   傅笑寒白了纪绍辉一眼,“傅云琪不是什么好人。”   纪绍辉转转眼珠子,“你们窝里斗?”   “哼,他也配?”   “傅笑寒,别妄下定论。说不定人家已经斗过你了。”纪绍辉道。   “不和你一般见识。”傅笑寒甩下这句话,站起来打算离开,他特意绕到纪绍辉身边,俯身道:“纪绍辉,傅云琪是gay哦,而且喜欢玩年纪比他大的!”   傅笑寒趁众人没注意,捏了一把纪绍辉的臀肉,再次强调:“纪绍辉,这是傅家,你的屁股安分点儿。”   纪绍辉气的想骂娘,又回想之前与傅云琪相处时的细节,傅云琪好像真对他有那么些兴趣,但言行却无过分的暗示,纪绍辉有些搞不清傅云琪心里在打什么鼓。不过,他不反感这个年轻人,倒觉得傅云琪一言一行中蕴藏的风度与魅力,比傅笑寒那个小子更适合做傅氏的总裁。   过了大约半小时,所有宾客全部到齐,傅老爷子如众星捧月般缓缓走向人群的中心,虽然是七十岁的高龄,头发花白,皱纹满脸,但傅荣的身体看起来十分硬朗,思维和谈吐与年轻人相差无异,面色红润,显然很享受这种喜庆热闹的日子。   “大家都就坐吧!”傅融挥挥手,像皇帝般指挥众人就坐。   傅融前两次过生日,傅笑寒都坐在傅融旁边的佳座,但今天,傅笑寒被安排在五六人之外的下座,取代他位置的则是泰然自若的傅云琪。   礼仪客套地说完祝贺词,请傅老爷子上台讲话,全场所有目光不约而同集在傅融身上,傅融低声道:“云琪,扶我上台。”   “知道了,爷爷。”傅云琪恭敬地低着头。   “我让张经理准备的文件准备万全了吗?”   “嗯。”   “好,到时云琪你别下台,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傅融拍拍傅云琪的手,神态威严,陶醉于他主宰于一切的盛会。   看着礼仪台上的老人,纪绍辉觉得挺有意思的,过个生日还要像宣布国家大事般隆重,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很习惯傅融这套排场,傅融是庞大家族的中心,又是商业帝国的掌权者,是许多人心中难以逾越的神话、王者。   除此之外,纪绍辉敏锐地察觉到,会场里的男性大都身穿正装,气质内敛沉着,端坐在椅子上,与懒散随意的常人不同,透露出对傅融的尊崇与敬重。   傅氏的名气之所以全城皆知,是因为傅氏曾经控制着一股地下势力,说直白了,就是搞黑|社|会的,是地方的霸主。现在傅氏的这股势力已经洗白的差不多,组织有正规完善的管理制度,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也不信奉旧时那种打打杀杀、暴力血腥的生活,依然低调繁荣的生存在龙城的土地上。   纪绍辉扫视一圈会场,发现挺多有趣的现像,比如傅九是另一桌的灵魂人物,身边却是傅笑寒的竹马夏如笙。   在人群中找到傅笑寒端正笔直的背影,纪绍辉想起了朋友的一些闲言碎语,纪绍辉对傅笑寒目前的情况略知一二,也听闻过傅云琪上位一事。他以前在心里苛责过傅笑寒的自负偏执,但真正亲身处于这个与普通人家有天翻地覆差别的环境中,纪绍辉多多少少能理解傅笑寒的苦衷。   傅融手中拿着一份文件,高声道:“下面,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寰宇集团的总裁将由傅云琪担任,让我们祝贺我这位优秀的孙子。”   台下瞬间变成滚开的热水,众人一片哗然、神色各异,一会儿望望倍受瞩目的傅云琪,一会儿瞅瞅面无表情的傅笑寒,然后暗在心里将两人作比较。   傅笑寒外表看似波澜无惊,但没有人发现他藏在身后的微微颤抖的拳头。   傅融更换总裁的宣告突如其来,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当人群中投射来无数的同情他的目光,傅笑寒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跌进万丈深渊,连呼吸的能力都逐渐丧失掉,全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身边的喧嚣离他越来越远——   傅融彻底抛弃了他!   他的努力、他的决心、他的宏图,傅融连一个解释的理由都不给离,就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傅笑寒强忍着不使自己长期压抑的怒火暴发,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放空自己,放空了长久以来压迫他的千斤重任。   傅云琪向众人客套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体贴地扶着傅老爷子先回屋内。   傅云琪说的不错,山里起风了,只不过,这场风比平日来的更早更猛。   寿宴在室内举行,众人纷纷走进高大奢华的西式建筑物中。   傅笑寒呆坐在原位上,身边的人不约而同地起身,赞美新总裁的声音此起彼伏,那风光的时刻,他曾经也享受过。但如今呢,无一人记得他,无一人肯定他。   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然后掩住嘴,不知道在偷笑什么。   夏如笙推着傅九的轮椅从他身边经过,倨傲的目光别有深意,似乎嘲笑一个不自量力的娄蚁。   夏如笙眼中泛着泪光,想停下来抚慰他最敬爱的哥哥,傅九沙哑的声音低沉漠然:“如笙,走吧!”   “九叔,我……”夏如笙的声音带着哭腔。   傅九的神态有不容抗议的威严:“如笙,推我进去。”   夏如笙害怕傅九发怒迁就于傅笑寒,只能心里急切的祈求傅笑寒别出什么意外,自己搞定傅九后,就来陪伴他。   世界在旋转,身边的人走走停停——   傅融走了,傅九走了,连他最喜欢的夏如笙也抛弃他了,不知过了多久,傅笑寒免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脚麻木。   前一秒还身处天堂,下一刻却身置地狱。   冷风扑簌簌打在脸上,傅笑寒恍恍惚惚,又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荒谬杜撰的梦魇,像暗黑的漩涡般在吸引他下沉,下沉,下沉。   “叮——”   高脚杯相碰的声音。   傅笑寒墨黑的瞳仁中印入一个面带笑意的男人,傅笑寒竭尽全力阖起眼帘,为什么,第一个走到他身边的人会是他?   纪绍辉款款坐在傅笑寒身边,淡笑道:“傅笑寒,我今天才发现了,你们傅家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可能吧。   “傅笑寒,走,老哥陪你喝两杯。”   “你小子刚才还对耀武扬威地骂我管住屁股,怎么现在就像晒蔫的茄子,真是该打,该打。”纪绍辉说着,扬起大掌,照着傅笑寒的后脑勺用力一扇。   傅笑寒睁开眼,一言不语,怒视着得意洋洋的纪绍辉。   “真像个娘们儿,不带劲儿,走,傅小娘们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纪绍辉自然地抓住傅笑寒的手,两人拖拖拽拽,七拐八绕,费了将近半小时走出才走出傅氏那扇三米的镀金大铁门。   纪绍辉给门卫讲了一声,没过几分钟,有人把纪绍辉的车开出来了。   “小娘们儿,上车!”纪绍辉绅士地打开车门。   “我不上。”傅笑寒回过魂儿,用力甩开纪绍辉的手,打算往回走。   “喂,傻逼,你他妈给我上车!”纪绍辉突然高声怒吼道,又朝傅笑寒的脑门甩了一巴掌。   远处茂密的树林中飞出几只受惊的鸟,两个门卫打了个用力的冷颤,结结巴巴地道:“先、先生,您吓着了我、我们……”   “没你两的事,闭嘴!”纪绍辉指着畏畏缩缩的门卫。   “你想回去,还嫌没出够丑?”纪绍辉冷冷地靠在车头。   傅笑寒全身一征,猛力提起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打向纪绍辉的正脸。   纪绍辉没躲的及,侧脸挨了那凶狠的一拳,脸立刻青肿起来,纪绍辉往地上啐了一口粘稠的血沫子,阴狠一笑,转身走向后备箱。   傅笑寒低头行走,肩部骤然被重石砸击似的,身体里响起骨头快要碎裂的声音,傅笑寒想回头,但身后的人没有给他多余的机会,刹那间,耳边扫过冷厉的风声,另一边的肩膀也传来麻木的钝痛。   傅笑寒手上使不出力气,就感到一根绳子麻利地将他捆了个扎实。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傅笑寒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气,就被纪绍辉五花大绑地扔进后座。   “先生,你……”两个门卫吓傻了眼,哆哆嗦嗦的,赶紧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   纪绍辉黑着脸走上前,夺过那两个机器,扔在地上,毫不客气地用脚踩成几块。   引擎响动的声音,纪绍辉从后视镜里望了眼和他干瞪眼的小娘们儿,扬起嘴角,然后打开音响,轻踩油门,新买的大奔平稳地往山下驶去。   傅笑寒打断跟音乐哼哼唧唧的男人,缓声道:“纪绍辉,你什么意思?”   “说你傻还真是傻,你留在那里只能当活靶子,你觉得很好玩儿吗?”   傅笑寒苦笑,“那是我的私事,我现在跑了,才会如他们所愿。”   纪绍辉道:“如就如了,你不正常,你们一家子都不正常,落井下石的事我经历多了,但一家人吃人不吐骨头的还是一回见。”   两人沉默不语,只剩高亢嘹亮的歌声飘荡在车内。   一朵白色的小东西飘在纪绍辉的车窗上,两朵,三朵,一分钟后,整个天空白茫茫的……   纪绍辉轻声感慨:“下雪了”   傅笑寒闭上眼睛,疲倦仰靠在真皮椅背上,   纪绍辉关了音乐,平静地道:“回市区还要一会儿,我不说话了,你一个人静下心想想。”   外面冰天雪地,车内温暖如春,两人各怀心事,却不知道他们终将殊途同归。 ☆、第三十八章   傅笑寒回到房间后,心烦意乱,他翻阅着枯燥的杂志,试图让自己静下心,但是根本不起丝毫作用。   他又从酒柜里拿了两瓶洋酒,拧开瓶盖,仰起头直接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   看到桌上的手机,傅笑寒拨通家中的电话。他想和夏如笙通通电话,管家却告诉他夏如笙已经睡着了。   “阿如的病情怎么样,有按时去医院治疗?”   “嗯,九爷对如少爷的照顾十分周到。”   听到傅九的名字,傅笑寒的心情变得愈差了。   挂了电话后,酒精开始产生作用,傅笑寒混身燥热,他独自坐在露台上吹冷风,望着地面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光流,回想昨日纪绍辉对他说的那番话。   单干!自己成立公司,不再当一枚寰宇可有可无的棋子,傅笑寒曾几何时也萌生过这种念头。但是单干意味着他要与老爷子决裂关系,因为傅融不会允许自己搞这种自立门户的“闹剧”。   傅笑寒觉得自己还没有死心——对傅融,他又恨又敬,心里还是相信傅融会看到他的价值。傅笑寒又想起那个深藏不露的九叔,和傅九相比,他更是稚嫩天真。如果不是傅融在暗地里给他撑腰,他或许连屁股下的总裁之椅都捂不热……   还是差那么一丁点儿,傅笑寒隐隐约约察觉到自身面临的一些问题,却怎么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傅笑寒无趣地坐在寒冷的夜色中,握着透明的玻璃酒瓶,冷风吹的他脑袋生疼,却不能让他停止胡思乱想,绕了一个大圈子,他还是回到了原点,没人能理解他的颓丧与孤苦,除了那个总是能一语道出他心事的纪绍辉,但那人此时却在和一个男妓翻云覆雨。   在洗澡,纪绍辉穿着浴袍,头发还挂着水珠,坐在沙发上看秘书给他发的邮件,邮件里有龙城近来发生的大小新闻。纪绍辉一条条地看过去,看到某句话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不到寰宇的新总裁傅云琪一上任就强行吞并了两家小公司。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声,纪绍辉打开门,一个醉熏熏的黑影欲闯门而入。   “你又喝醉了?”纪绍辉不悦地问。   “没有醉。”傅笑寒意识还算清醒。   浴室里传来tom甜蜜的声音,“辉哥,我洗完了……”   “哦,tom,你先去卧室,有个朋友找我。”纪绍辉喊。   傅笑寒冷冷一笑,和谁做不是做,那个tom一个就是不要脸的小贱人,纪绍辉真是瞎眼才会看上那么个货色。   傅笑寒拽住纪绍辉的手腕,“纪绍辉,你不是想要东街小学的那个项目?”   纪绍辉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让那个tom走,我可以帮你谈成这笔合同。”   纪绍辉放松了抵门的手,笑道:“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趁机夺门而入,傅笑寒把纪绍辉压到墙上,扯住他的浴袍。   拿毛巾擦着头发,走进客厅,看到两人间诡谲的氛围,诧异地说:“辉哥,你朋友也想加入,3p?”   “tom,你先回去吧,他找我有事!”纪绍辉道。   “可是人家已经准备好了……”tom一脸委屈。   “滚!”傅笑寒把手里的酒瓶扔到tom脚下,酒花四溅,由于客厅里铺了厚厚的地毯,瓶子没有破,但闷声使tom吓了一大跳,tom看到傅笑寒眼中的戾气,吓的捡起自己的衣服,夺门而出。   “行了,能放开我了吧!”纪绍辉道。   傅笑寒闻声松手。   纪绍辉捡起地上的酒瓶子,坐在沙发上,道:“说吧,东街小学已经搬了新校址,旧校址我想买下来做物业,本来和校方谈的差不多了,但手上缺资金。”   “你缺多少?”   纪绍辉伸出五个手指,“这个数。来武汉,我准备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不过购置不到东街小学的物业,也不要紧,反正我也算满载而归。但是小傅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那更是锦上添花。”   “三天,你缺的资金肯定能到位。”傅笑寒道:“不过,你也得帮我个忙?”   “什么?”男人笑问。傅笑寒会提出要求全在他的猜想之中。   “我需要你协助我打进华中地区的市场。无论武汉还是长沙,只要你能帮我实现我的计划,那5个亿就当你的酬劳。”   纪绍辉有些诧异,“可我们是竞争关系,你不怕我使坏?”   “不怕。”傅笑寒稍稍停顿,“因为你不会。”   “而且我还知道,你的活动范围依然在南方一带。你只是在中部地区试水而已,何况5个亿,不便宜。你买下东街小学,以后的价值肯定三五十倍地增涨。”   纪绍辉陷入沉思,问:“那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和我合作?”   傅笑寒道:“不是突然,这个想法,我酝酿了一天。”傅笑寒没有说谎,他本来打算第二天和纪绍辉谈这事的。现在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眼下的情况,短期内要想在华中地区站稳脚步,并非易事。不过,如果有纪绍辉的帮助,他肯定如虎添翼,尽快完成傅融给他定的目标。   “嗯,行,你说的我会考虑,明天再给你答复!”纪绍辉沉思道。   翌日清晨,傅笑寒还在睡梦中,纪绍辉打电话叫他起床。   一个小时后,傅笑寒打着哈欠,缩着脖子,一脸郁闷地跟在纪绍辉身后。   两人身处当地的集贸市场,纪绍辉买了许多武汉的小吃,傅笑寒问:“你能吃的完?”   “就是尝一尝,来这边,吃点当地的小吃也不错。而且是我们两个人吃,我不会多买。”   傅笑寒道:“你大清早喊我起床,就为了吃顿破饭?”   纪绍辉摇摇头,笑道:“当然不是,还想和你聊聊昨晚的事。”   傅笑寒道:“考虑清楚了?”   “还没有。”反正主动权他在手中,吊吊傅笑寒的胃口添点乐子也挺有意思的。   几日后,两人转战长沙。   腊月二十三,街道上已经年味浓浓。傅笑寒和纪绍辉和几个朋友见了面后,走在路上。   纪绍辉问道:“你对长沙什么看法?”   “是比武汉要好一些。”   “寰宇要在这座站稳脚步,还得尽快融入当地的圈子。多认识一些朋友,对开辟市场十分有帮助。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得让本地人当向导。”   “我知道。”   “可你不能吃辣吧。”纪绍辉指了指傅笑寒的嘴。   “刚才吃饭时,你没怎么动筷子,那个陈处长以为你摆驾子呢。所以后来我让你多给他敬酒。”   傅笑寒吃不惯辣,受不了湘菜中每盘都有辣椒,勉强吃了几顿饭后,他就起了满满一嘴巴的水泡。   纪绍辉絮絮叨叨:“前面有个药店,也不知道有没有凉茶卖?”   傅笑寒不以为然,“没关系,我能受的了。”   “别死撑了,我发现你真要面子。”   傅笑寒转移话题:“纪绍辉,你觉得那个陈处长靠谱吗?”   “挺可靠的,他儿子在龙城念大学,要考研究生呢。我已经托我朋友给他儿子介绍了个导师。”   “不过,陈处只是个中间人,过完春节后,他会慢慢带你融入他的圈子。记着,这个地方没人知道你大少爷的身份,虽然应酬这些东西很烦,但你必须要处理的圆滑。”纪绍辉正色道。   “纪绍辉,你不呆在长沙?”   “当然。”   “可是你已经答应我的协议。”   纪绍辉道:“我不会忘了,你先按你的想法自己做事,遇到问题,我负责帮你解决。不过,无论你走哪里,有钱就囤地,一定没错。”   “我可是付了5个亿。”   “我知道,但我不是卖身给你。按我给你的那份文件列的项目行事,一定不会有错。”纪绍辉信心十足地说。   两人走进药店,药店里没有凉茶卖。   纪绍辉帮傅笑寒挑了一些降火的中成药,傅笑寒看着蹲在货架前看说明书的男人,心里产生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傅笑寒问:“你什么时候回龙城?”   “今年不回了。回陕西。”   “你父母不是不在了?”傅笑寒直白地问。   “嗯。但还有几个亲戚啊。你离家这么久,难道不想家吗?”   “我想阿如了。”傅笑寒如实坦白。   纪绍辉装着没听到这句话,又咨询货架员买了几盒药,塞进大少爷手中。   结账的时候,傅笑寒突然道:“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你刚不还说了,你想你那个兄弟了?”   傅笑寒沉默不语,“我打算留长沙,实在不行,就出国走走。”   纪绍辉有些同情傅笑寒的遭遇,确实,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小孩要面子,不想回家也无可厚非。   “要不要去西北看看呢?”鬼使神差,纪绍辉突然提议。   “和你,去你们老家?”   “对,花一周时间就差不多了。”纪绍辉回老家过个除夕,年初一走走亲戚家,剩下的假期他打算在西安过完。   傅笑寒是想春节找个地方好好放松、调节心情,而且他对北方的城市也挺好气,因此欣然接收了纪绍辉的提议。   在长沙的一周,傅笑寒瘦了近10斤,上火的嘴一直没有恢复过。   飞机到了咸阳机场,此时北方城市的气温已经降至零度以下,傅笑寒下机后,根本受不了这种骤降的温差,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纪绍辉只好先带傅笑寒买羽绒服,然后带他吃了热乎乎的汤面和肉夹馍,傅笑寒没有加辣吃了两大碗,才感到身上暖和了。   吃完饭,纪绍辉马不停蹄地给那几户亲戚挑选拜年的礼物。   傅笑寒一直跟在纪绍辉身后,看到纪绍辉买了一沓红包,问:“这是给小孩子发的红包吗?”   “当然不止给小孩,还可以孝敬长辈。”   “哦。我就是问问。”傅笑寒想起傅氏的新年,所有人客客气气地围成一个大桌,吃着高级厨师烹饪的美食,长辈说几句对新年的吉利话,再让管家挂几个灯笼、贴几个福字、放几串鞭炮,除夕之夜就算结束了。   他突然想看看普通人家是怎么过新年的。   “纪绍辉,我跟你一起去你们老家吧!”傅笑寒道。   纪绍辉问:“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有兴趣了?”   “不行的话就算了。我觉得西安也挺好的。”   “嗯,没问题。就怕你不习惯当地的风俗。”   “不会的。我保证。”   “好,那我们现在去汽车站。” ☆、第三十九章   十分幸运的,纪绍辉赶上了去县城的最后一趟大巴车。   由于二人的票是并排挨在一起的,傅笑寒看着窄小的空间,道:“纪绍辉,你往里面坐。”   纪绍辉看了眼傅笑寒的长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大巴行驶了四个多小时,天色渐渐变暗,车厢内渐渐响起各种各样的呼噜声。   车内外的温差较大,玻璃窗渐渐浮出一层厚厚的雾气。   “我们还要坐多久的车?”傅笑寒皱眉问。   “今晚十一点到县城,你忍忍吧。”   傅笑寒看了眼手表,七点都不到,还有五个多小时。车厢里的气味十分难闻,道路也颠颠簸簸的,这趟旅行对傅笑寒而言,真是活受罪。他心里暗骂自己脑子进水才跟着男人来这种不毛之地。   “纪绍辉,开车窗。”   “暖气跑了,大家都冷,别人会说的。。”   “怕什么?”傅笑寒拉开车窗,呼啸的冷风立即灌进温暖的车内。纪绍辉知道傅笑寒是说一不二的脾气,无奈只能把窗子拉小了点,留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用来透气。   大巴停在一个补给站做短暂的休息,纪绍辉买了两碗方便面,用热水泡开,打算当晚饭填饱肚子。   “你自己吃吧!”傅笑寒拒绝老男人的好意,他不喜欢油腻的食物,尤其已经坐了四个小时倒胃口的长途车,根本没有一丝食欲。纪绍辉呼噜呼噜吃完两碗泡面,道:“那你自己去商店买面包吃吧。”   说完,纪绍辉先行上车了。   车子又颠簸了五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两人下车后,傅笑寒捂紧羽绒服的领口,道:“你家在哪里?”   “在乡下,还得坐车。今晚我们住在城里,明天一个外甥会来接我们。”   听到这句话,傅笑寒脸色发青,差点儿没有晕倒在地。他心里憋着心中的火气,又暗骂自己是自作自受。   两人去了城中最好的宾馆。但是宾馆正在翻修,开放的房间有限,只剩下一张大床房可以住人。   前台小姐瞥了眼犹犹豫豫的纪绍辉,打着哈欠,问:“你们到底住不住哦?”   纪绍辉道:“真的没有多余的房间?”   “没有了。”   “那帮这位先生登记上。附近还有其他住宿的地方吗?”纪绍辉打算自己再找个地方过夜。   “附近的都小招待所,条件肯定赶不上我们宾馆,你们两个老爷们儿,又不是异性,住一起不碍事嘛。”前台劝说。   纪绍辉看着傅笑寒。   傅笑寒蔑然一笑,顺手拿过纪绍辉的行李,淡声道:“不麻烦了,一起住这里。”   房间的条件尚可,虽然装修摆设有些阵旧,但卫生打扫得十分干净。   暖气烧得热乎乎的,纪绍辉解开围巾,脱掉外套,坐在床上缓气。   傅笑寒从行李包拿出牛奶、面包,斯条慢理地吃。   “你还没吃东西?”纪绍辉惊讶道。   “我可不是你,随便哪种场合都想着吃。”   纪绍辉听到这句伤人的话,倒也没生气,拿了洗漱用品走进洗手间,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拨打前台的电话。   “房间的热水器坏了。”   “没有坏,宾馆在搞装修,暂时无法供应热水。”前台道。   傅笑寒问:“没有热水吗?”。   “嗯。今天晚上就凑合睡吧,明天再找地方洗澡。”   傅笑寒道:“纪绍辉,明天你自己回家吧,我不跟你,想一个人静静。”   纪绍辉知道小孩是后悔来了陕西,也没再勉强他。他麻利地脱掉身上的羊毛背心和衬衣,钻进被子里准备入睡。   “快点去洗漱,我要关灯。”被窝里有些冰冷,男人不禁缩紧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对坐在床边发愣的傅笑寒说。   心里又产生出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在男人的催促下,傅笑寒洗漱完也上了床。   傅笑寒不习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入眠,便开了一只台灯,橘黄色的光线萦绕着不算宽阔的房间,一切寂静无声,纪绍辉匀称的、富有节奏的呼吸声格外响亮,果然是小地方,这个时间点街道上安安静静的,无一丝嘈杂。   听着男人的鼾声,傅笑寒难以入眠。   一年前,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和男人在一座陌生的小城,同床而眠。他说不清此时的感受,不过,心底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那种变化的滋味并不算坏。   他和纪绍辉,现在也算朋友了吧!   想着想着,眼皮渐渐沉重不堪,没多久傅笑寒就睡熟了。   半夜时分,熟睡的傅笑寒开始不安分了,抢被子,乱翻身,睡姿五花八门,没多久就把所有的被子卷到自己身下。   “啊嚏——”没被子盖的纪绍辉被冻醒了。他无语地望着睡相奇差的某人,费力地抢了三分之一的棉被,然后紧紧卷在自己身下,生怕对方又抢他的被子。   迷迷糊糊中,一只修长的手开始乱摸他的脊背,好像在寻找什么。胡乱摸了一会儿,手终于拽住了被子的一角,然后用力一拽。   “傅!笑!寒!你还睡不睡了!!!”纪绍辉忍无可忍,高声骂道。   未料,一具健硕结实的*贴上了他的背部,头顶还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别吵……”   紧接着,傅笑寒的四肢也紧紧缠住了纪绍辉,纪绍辉嚷嚷几句,傅笑寒缠的越发紧了,*与*之间密合的不留一丝间隙。   纪绍辉被勒的无法动弹,每吸一口气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特有的味道,这时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因此他也没再计较,闭上眼睛再次进入梦香……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纪绍辉正做着美梦呢,突然感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腰部,然后使劲的摩擦、碰蹭。   纪绍辉被蹭的难受,转了一个身,半睁开眼,只见傅笑寒紧紧蹙起好看的眉,睫毛轻轻颤抖,好像在做什么美梦,往下看他的档|部肿的很高很硬,所以才会抱着自己蹭来蹭去。   纪绍辉当即了然,他不急把对方叫醒,现在叫醒他,摆明是让要面子的小毛孩尴尬。   男人晨bo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纪绍辉看自己,那个部位也抬起了头。   这时,纪绍辉的手机响了,应该是外甥打来的,他慌慌忙忙推开像章鱼缠绕着自己的男人,披了件衣服就赶紧下床接电话。   外甥说他下午他会来县城里接自己,顺便要采购一些年货。   挂了电话后,纪绍辉也没有了睡意,打算起床。转身,目光正好碰到傅笑寒的惺忪睡眼。   “醒了?”纪绍辉道,“已经十点了,我收拾一下,要出去走走,你可以接着睡懒觉。”   傅笑寒鼻中冷哼一声,眼眸中射出奇异的光。   “话说你睡相真太不老实了,昨晚差点儿把我挤下床……”   纪绍辉正说着,傅笑寒长臂一伸,把男人又拽回到床上。   “你帮我,我帮你。”傅笑寒凑到男人的耳边低声道,说完一只手就伸进了他的内裤中,抚摸上那根半软半硬的玩意儿。   “傅……”纪绍辉还没说话,傅笑寒插言道:“反正我们不是第一次。你动作快点,硬着难受。”   傅笑寒的技巧真的提升了不少,没几下就把纪绍辉弄的浑身燥热。他们都是男人,藏着掖着的也没有必要,纪绍辉想通了,大方地伸手帮纪绍辉解决生理问题。   阳光透过纱制的窗帘,照射在两具充满男性魅力的身体上,两人面对面,把对方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发泄完,空气中充满暧昧而腥甜的气味。   傅笑寒惬意地闭上眼睛,感慨道:“还是你弄的舒服。”   纪绍辉用纸擦掉手中的浓jing,“你小子还真是不客气。大清早就抱着我蹭,看来积攒了不少。”   傅笑寒闻声一笑,慵懒地说:“这次是你先she的。”   纪绍辉白了他一眼:“但你也没比我持久多少。”   傅笑寒抬起眼皮,顺口说:“下次就不会了。”   纪绍辉一听还有下次,太阳穴突突一跳,直勾勾地瞪着傅笑寒。   傅笑寒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轻咳一声,准备下床,“不说了,我要穿衣服。”   纪绍辉也没再和他多计较,洗漱穿衣。   今天是大年三十,农历的最后一天,街道上大部分商铺都关门了,只有卖年货的超市、集市人山人海,纪绍辉走到喜气洋洋的街道上,满心欢喜,看到什么有趣的都想买。傅笑寒则无精打彩的,但不影响他帅气的形象,无论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人群就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大表舅,大表舅。”   一个浑厚爽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纪绍辉回头张望,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大男生兴冲冲地向自己跑来,手里还提着两只咕咕咕的老母鸡。   “你是……在叫我?”纪绍辉指自己。   “大表舅,你都把我忘了啊,我是正扬啊。”   “你是……小扬?”   “唉,就是我。”赵正扬用力地点头。   纪绍辉瞬间激动不安,大步走到赵正扬面前,用家乡话道:“小扬,真是你吗?想不到你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小不点呢。”   “我都十七了,本来打算买完年货再去找您的,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大表舅。”   “呵呵,来,小扬我帮你提鸡。”   “唉,不行,您赶车回家过年,够累了,这点小东西我来拿。”赵正扬说什么也不肯让长辈帮他拿东西。   两人你推我让,拉拉扯扯的,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混身冷傲的男人。   最终纪绍辉抢过了鸡,赵正扬羞涩一笑,双手□□胸前的羊羔皮手套中,露出灿白的牙齿,笑道:“那真麻烦大表舅了。”   纪绍辉和善地摸了摸赵正扬的头,“还有什么没买,给我说。”   “纪绍辉……”傅笑寒阴恻恻地道。   纪绍辉才想起身边带着一个大少爷,便道:“小扬,这次不仅我一个人回来……”   赵正扬瞪大圆滚滚的眼睛,兴奋地道:“难道还有表舅妈?”   纪绍辉用下巴点了点傅笑寒的方向,“我朋友,龙城来的客人。”   赵正扬看到傅笑寒后,又惊喜又结巴地说:“他是大表舅的朋友?”   “嗯。他叫傅笑寒,比你没大多少,你叫哥哥就好了。”   “傅大哥,你好。我叫赵正扬。”   傅笑寒看到赵正扬傻兮兮、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德行,心中尽是鄙夷,但碍于纪绍辉的面子,只能敷衍地应答。   纪绍辉笑眯眯地道:“好了,我们边走边聊吧,还要买年货呢,今儿年三十,要早点回家咧。”   买完东西,赵正扬推来一辆摩托车,把年货绑在后座上。   “大表舅,我去帮你拿东西吧。”   “好。”   “我妈听说你要来了,高兴的几天都没合眼,特意收拾出一间新房,被褥都是新棉花做的,睡在上面可舒服了。”   赵正扬跟着帮纪绍辉拿东西,看到房间里放着两个人的行李,便问傅笑寒:“小傅哥,你这里有亲戚?”   傅笑寒面无表情地摇头。赵正扬憨笑道:“那你来我家过年吧。”   “你是大表舅的朋友,也就是我们家的客人,别见外。”   傅笑寒淡声道:“我没见外。”   纪绍辉道:“小扬,人家不习惯咱们的习俗,别勉强。”   赵正扬做了个垂头丧气的鬼脸,纪绍辉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傅笑寒听不懂纪绍辉他们的方言,觉得有些无趣,便从包里找出一本书看。   纪绍辉整理好给亲戚们买的礼物,离开的时候,他看了傅笑寒一眼,又问:“你真不去?”   “不去了。”   “那好吧,我老家的事忙完了,就来找你。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纪绍辉和喳喳呼呼的黑小子离开后,傅笑寒躺在沙发上认真地看书,突然手机响了。   傅笑寒看到屏幕上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轻声道:“阿如。” ☆、第四十章   话筒里传来夏如笙着急的声音,“笑寒哥,爷爷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傅笑寒瞳仁一缩,觉得夏如竹的声音遥远而不真实,“爷爷不是年中才做完搭桥手术吗?”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这段时间和一直跟九叔出差,也是临时得到爷爷病危的消息,今天才飞回龙城。”   傅笑寒蹙眉沉思,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好像不太好,所有长辈小辈都乱成一锅粥,大姑和五叔还请了叶律师。”   “叶律师?”傅笑寒一声冷笑,“呵呵,这么迫不及待就想分遗产了。”   夏如笙降低了音量,“你小点儿声音,我旁边有其他人。”   “呵,我说的可是事实!爷爷突然倒下,九叔没表态之前,恐怕没人关心老人家的病情,都想着怎么为自己争夺利益。”   “笑寒,别这样说……总之,你先回来吧!”   傅笑寒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赌气窝火,不想回龙城,但是眼下的情况太特殊,所有人都回祖宅了,云旗哥一人有心无力,根本应付不了眼下的情况。”   “那我回来就有用了?”   这次换夏如笙沉默了。其实两人心知肚明,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傅融,只有一人才能管的住傅家上下几十口人。那个人就是傅琰,但傅琰回龙城后,一步也没有踏进老爷子治疗的医院,倒是一心扑在自己的事务中,似乎在耐心等待傅融创造的秩序与财富尽快四分五裂。   “但你也算爷爷最爱的孙辈,回来吧,而且……”夏如笙的声音吞吞吐吐,语气突然隐含涩意,“而且,我也想你了。”   此时此刻,最让他牵挂、留恋的人在呼唤他,傅笑寒冰冷的心渐渐苏醒。   “有多想。”傅笑寒的目光闪烁,压低嗓音,悄声问。   “和你对我一样……”夏如笙有些为难地道。   傅笑寒噗嗤一声笑了,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但傅笑寒却有种阿如就在他身边陪伴他的错觉。   “回来吧,笑寒哥。我听人说了,你现在在西北,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冬天很冷很冷,回来吧。”夏如笙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傅笑寒道:“嗯,我明天就能回龙城,到机场我再联系你。”   “真的?太好了。”夏如笙喜笑颜开,近两个月没有见笑寒哥哥,他是真的十分十分想念他了。   ******   夏如笙挂了电话,乖顺地把手机交给傅九的手下,然后把傅九推往餐厅准备用餐。   “怎么了,不开心?”傅九低声道。   “呃,没有。”夏如笙低着头,赶紧从对傅笑寒的思念中清醒头脑。   傅九抬起左手,轻轻覆在夏如笙推轮椅的手背上,慢声道:“如笙,笑寒对你好吗?”   “好啊。”夏如笙用力地点头。   “那我呢?”傅九道。   “嗯,也挺好的……”   傅九轻叹一声气,稍稍停顿,又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你没忘记吧!?”   “我哥的祭日。”夏如笙的语气陡然悲伤。   虽然没有见过与他有血肉联系的哥哥,但夏如笙珍藏了一张哥哥的照片,听过哥哥的故事,知道他的哥哥因他而死的故事。毕竟那个叫夏如萧的男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了,只要他想起有个为保护而义无反顾选择死亡的哥哥,他就全身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难受地快要呼吸不上气来。   “阿笙啊,你长的越来越像他了。”傅九的手突然用力,紧紧捏着夏如笙小巧的手骨,似乎要将他捏碎融入自己的血肉中。   “啊……”夏如笙吃疼地低呤,他看着傅九布伤疤累累的左手,却不敢求他放过自己。   傅九面无表情,然后慢慢松开左手,夏如笙白皙的手背立刻印下一圈清晰的青黑色痕迹。   “阿笙,你变乖了。”傅九道,“不会喊疼了。”   夏如笙额头的冷汗滴到手背上。曾几何时,阴晴不定的傅九好几次掐着自己的脖子,他害怕至极,哆哆嗦嗦地喊着好疼,可他越喊疼,傅九手下的力气越大,就好像对付仇人一样要将对方至之死地……   “明天和我一起去看阿箫,你去看他,他一定很高兴的。”傅九道。   夏如笙欣喜又惊异,连声答应了傅琰的要求。   十几年来,今天傅琰第一次对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允许他亲自去夏如萧的墓地祭拜哥哥。   没错,夏如笙从来没有去过哥哥的安息之地。因为傅琰不允许他去,年幼时他有一次偷去,后果就是被结结实实的抽了一顿鞭子,然后一个月都无法下床。   他本想着先去机场接到傅笑寒,和傅笑寒一起去他哥哥生时最爱的地方点香烧纸。但现在,他显然不用凭空悼念亲人了,夏如笙心里默念了一声笑寒哥道歉,决心第二天和傅九一起去墓地祭拜夏如箫。   到了餐厅后,管家贴心地帮傅九调节轮椅的高度,并为他布菜,傅九无动于衷,仿佛年迈的管家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   “阿笙,今天你坐我旁边。”   “咦?”夏如笙轻呼,傅家长方形的餐桌上,他的位置永远都是末尾。   管家闻言,立刻推开傅九旁边的红木皮椅,然后弓身做请态,“请,如少爷。”   夏如笙受宠若惊,傻乎乎站在原地。   “坐吧,今天只有我两个人。”   夏如笙乖乖就坐。   傅九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今晚会有人给你送衣服,明天穿上,然后打扮的精神一点。”   “嗯。”夏如笙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青玉色的小碗,帮傅九盛鲜香的汤水。   两人各怀心事,无声地吃着这顿丰盛的晚饭……   ******   汽车站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大部分人手里拿着票根,心情激动,神色喜悦而着急。冷静沉默的傅笑寒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好不容易挤到窗口买了一张回西安的票,但票拿到手才发现发车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他又挤到窗口换票,结果被排队的人大骂插队、有钱就了不起、没素质等等。   售票员一脸冷漠,声音疲惫沙哑,“再早的车次票都售完了。”   傅笑寒只能离开窗口,耐心等他的车次。   他给纪绍辉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已要不辞而别,纪绍辉也没多问为什么,让他路上注意安全,并与他约好元宵节过完在长沙见面。   傅笑寒坐在候车室油漆快要掉光的破木椅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嘴中不停呢喃,“好心人,好心人,求你们给点小钱吧。”   傅笑寒旁边坐了两个中年妇女,看到老太婆向她们的方向走过来,赶紧转过了脸。   老太婆盯准了傅笑寒,站在原地一直向他鞠躬,傅笑寒从外套口袋中拿出钱包,从中抽出两张面额最大的纸币,不耐烦地撂到老太婆的破碗中。   老太婆乞讨半辈子也没见过百元大钞,而且还是两张,老人喜出望外,哽咽道:“真是善良的小伙子,感谢你,好心有好报……”   那两个中年妇女艳羡地看了眼老太婆,然后彼此看向对方,用嘴巴做出一个无声的口型。   离发车还有6个小时,傅笑寒靠在木椅上,渐渐涌出一股困意。   “喂,醒醒,别睡了!”一个保安制服的男人拿着大喇叭,在拥挤的过道里大喊。   “各位要看好自己的财物,长个心眼,聊天打盹上厕所都看好自己的行李啊。”   傅笑寒一个激灵清醒了,然后看向四周,发现身边换了一对正在聊天的年轻小情侣,而自己羽绒服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扣子,白色的鸭绒洒落一地,傅笑寒摸了摸口袋,发现他的钱包不见了。   傅笑寒立即找到拿喇叭的保安,未料保安双手一摊,“我也无可奈何,那些小偷最喜欢在车站流动人量大的地方作案,一得手就溜了,你让我怎么找你的钱包?”   傅笑寒忍住心中的怒火,把身边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妇女的体型容貌,一五一十描述出来。   “小兄弟,别费心思了。钱包找不回来了,就算现在派出所的警察来了也没用。”   “钱包里有我的车票和所有的现金。”   “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出门在外,还得靠自己长心眼儿,你钱包不拿好就打盹儿,贼不盯你盯谁?”   眼下的情况确实不是计较钱包被谁偷了,傅笑寒摸完身上所有的口袋,连一个子儿都没有找到。幸运的是,他的个人证件放在皮箱里了,傅笑寒取下手腕的金表,走出闹哄哄的车站,挑了一排商铺打算用表换些现金。   他走进第一家卖杂货的店铺,说自己要换钱,傅笑寒一开始要价5万,小地方的人不识货,听到那个数字立刻把他哄出去了。   傅笑寒只能走到第二家小店铺,这家店铺的老板是个胡子拉碴的年轻男子,看到那个金灿灿的表看着挺洋气,满心喜欢,而且表盘上镶嵌的玻璃珠子明晃晃的十分耀眼,带上手上特别显贵气。   “小兄弟,你这只表要5万,拉倒吧你。”老板用蹩脚的普通话道。   “你知道catier吗,这只表是这个牌子的。”   “不晓得。一块旧表就要5万,现在的骗子胆大的很啊。”   傅笑寒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拿起表打算走人,老板心急地拉住他的袖子,伸出一根长满老茧的食指,“我出这个数。”   “1万?”   “开啥子玩笑嘛,1000块,这个数儿最合理了,这表带是镀金的嘛,我没给你给低价。”   傅笑寒二话不说夺回自己的手表,打算换下一家商铺换现金。可惜他一连换了十几家,根本没有愿意跟他兑换现金。   县城里没有典当行,他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又全部存放在钱包中,无奈之下,傅笑寒只能走回第一家小商店,老板再加了2000块。傅笑寒新买的20万的手表,最终以3000块的白菜价成交。 ☆、第四十一章   傅笑寒拿了那3000块钱,重新买了一张半夜返程的车票,这回他不敢粗心大意了,像小孩子般死死抱着包中的现金,实在困的不行了,他就从行李中找几本书阅读提神。   不知过了多久,傅笑寒终于等来了大巴,八个小时的疲倦奔波后,他终于能看到一排青灰色的仿古城墙,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   傅笑寒用剩余的钱买了回龙城的机票,并打电话给陈杰让他安排接机。   上飞机前,傅笑寒特意去了一趟洗手间,看着镜中与平日反差甚大的自己,嘴唇干裂成一块块白皮,下巴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球里布满鲜红的血丝,傅笑寒勾勾唇,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才感觉舒服多了。   赶在傍晚的时候,傅笑寒抵达了龙城,踏上这片倍感熟悉的土地,鼻尖的空气是记忆中的潮湿微冷,但傅笑寒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陈杰西装革履,和司机毕恭毕敬地站在出口,他眼中散发出精明的光芒,不断搜寻傅笑寒的身影。   “师傅,你看到傅总没有?”   “没。他应该下飞机了,会不会去外面找我们。”   陈杰刚想说不可能的时候,肩头一重,傅笑寒托着行李箱突然出现他身后。   “傅总!”陈杰惊叹。   “先回江东,我泡个澡再去医院。”傅笑寒把行李箱扔给陈杰,又道:“你给阿如打个电话,问他在做什么?”   “如少爷啊,他好像和副董事长在一起,祭拜什么人去了。”   傅笑寒心里一沉,想了想便道:“那就不打扰他,让他去吧。”   “傅总,您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我订了胜源斋的晚饭,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陈杰关切地到。   “不用了。”   陈杰低声抱怨:“傅总,今天年初一,你昨晚就在赶车,肯定没怎么吃好。”   傅笑寒瞥了眼助理,道:“我不饿。我想快点去医院,爷爷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那几个洋医生束手无策,这两天,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个长白山来的‘大师’给他治疗。”   “大师,那是什么?”傅笑寒皱起眉头。   “骗子呗,治疗一次要10万块。他老人家是病急乱投医,谁都劝阻不了,傅云琪为此还差点儿和老人家吵起来。”   “我那几个叔叔姑妈,他们反应如何?”   “大致分成两派,一派是真心希望老爷子尽快康复,另一派惟恐天下不乱,吵着嚷着赶紧分傅氏的家产。”   傅笑寒冷冷一笑,“分家产,爷爷肯?现在傅家已经分裂成两半儿了,就算爷爷真不行了,傅家的遗产肯定也会落入九叔之手。”   “傅总,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为什么九爷要和老爷子对着干?”陈杰道。   “那是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了,爷爷杀了九叔喜欢的一个男人。”   傅笑寒说的云淡风轻,但陈杰惊讶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陈杰,家丑不可外扬,你心里知道就好。”   “嗯。我就是想不到,九爷竟然喜欢男……”   傅笑寒打断陈杰的话,又询问集团的情况。   陈杰定了定心神,道:“您离开集团后,董事长和副董事长简直剑拔弩张,几次在董事会吵起来了。董事会和管理层人心惶惶,辞职的辞职,不能辞职的就赶紧找靠山,表明立场,划清界限。还有件奇怪的事,九爷一个月内还遭遇了两次车祸……”   司机把车泊在两人面前,陈杰拉开车门,傅笑寒坐进车内。他心里莫名感到一股悲哀,以爷爷翻脸不认人的性格,恐怕那两起车祸是故意人为的。   “傅总现在调离在外地挺好的,春节过完了,我向傅云琪申请去中部协助你工作。”   “不用了,有人会帮我。你在龙城继续守在龙城,低调点,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我汇报。”   “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纪绍辉。”傅云琪淡声道。   “纪——绍——辉——”陈杰大惊小怪,瞪大眼睛,“傅总你不会真和他好上了?”   傅笑寒皱起眉头,“什么好上了?你别瞎想。”   “我哪里瞎想了,那个纪绍辉看你的眼神很不正常,而且你们发生过关系……”陈杰语气暧昧。   “我和他只有单纯的生意买卖,某些方面他比我有头脑,有谋略,既然我认识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不利用他呢?”傅笑寒小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残酷与狡诈。   “利用?”陈杰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吞吞吐吐,“傅总,我有点听不懂。”   “呵呵,”傅笑寒一声冷笑,“我只不过在他面前装了两回可怜,姓纪的白痴还真以为我是条咸鱼,难翻身了。让云琪和九叔争斗吧,斗的两败俱伤才对我最有利。”   陈杰听的云里雾绕,问:“那傅总下一步怎么走?”   傅笑寒合起眼皮,仰靠在椅座上,道:“且走且看,我自有分寸。”   陈杰缄默不语,所有人都以为傅笑寒气数已尽、大势已去,羞愧的不敢回家过年,但他深谙傅笑寒的本性,他和傅笑寒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幼年时的傅笑寒敏感自卑,是班上所有同学的欺负、嘲笑对象,小傅笑寒明明长得唇红齿白、秀气可爱,十分招人喜欢,但衣服永远穿不干净,作业本永远都交不齐,说话永远唯唯诺诺的,如果他现在不是傅笑寒的助理,他压根不会把傲然出众的傅氏总裁与记忆中那个灰暗可怜的小孩联想到一起。   有件事陈杰印象最深刻,二年级期中考试,小傅的数学拿到了全班第一,这原本是件格外光荣的事,萿在小傅同学身上,班里几个学生每天都向数学老师打小报告,说小傅是靠作弊拿到好名次,甚至有家长都向老师反映担心小傅会带坏风气。后来,数学老师出了一份很难的试卷让小傅重考,小傅不会答,全班第一是作弊得来的谣言自然成了事实。接下来的半学期,无论大考小考,小傅的数学成绩永远都是倒数几名。   唯独一次考试例外。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是数学考试,考试结束后,数学老师收齐了全班学生的试卷,把试卷锁在办公室的书柜中。但当晚,办公室突然着起大火,好像是数学老师吸完烟,随意扔烟头引起的火灾。全班学生的试卷付之一炬,只能重新参加补考,数学老师的疏忽差点酿成了大祸,最终被学校开除。   期末考试的成绩公布后,小傅的数学成绩依旧位列倒数前三名,脸上愁云惨淡的,十分沮丧可怜。   陈杰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傅笑寒本人,那天晚上,他考完试回家的途中,发现有东西遗忘在学校,便返校去取。取完东西后,他看到小傅用一把钥匙打开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偷偷摸摸地进去后,不知捣鼓了什么,很快又平静地走出来,锁好门便离开了。   陈杰知道数学老师被开除与年幼的傅笑寒脱不了关系,但当时,他也挺讨厌那个势力刻薄的男老师,便把这件事埋藏于心。直到他在再大了点,知道报复二字的含义,才惊叹不到10岁的小孩心思竟然如此复杂深沉。   “在想什么?”傅笑寒盯着他的脸,冷声道。   “没什么,想我爸妈了。”陈杰的身世与傅笑寒挺相似,他是孤儿,一直寄靠在叔叔家长大成人。   “陈杰,如果未来某一天,我穷途末路,你还会帮我吗?”   “当然。我不帮你,帮谁!”   傅笑寒拍拍陈杰的肩膀,眼睛恢复黯淡无光,低声道:“爷爷肯定熬不过这个春天,爷爷死了,傅氏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我呢,在傅家也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想给自己留条生存的后路,不然这辈子注定活在爷爷或云琪的阴影之下。陈杰,你懂我的处境,傅氏现在的江山有一半是我打下的,我应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然爷爷不肯再任用我,把我当成狗一脚踹了,那我只能靠自己。”   “这个过程,我需要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纪绍辉。”   陈杰目光坚定:“新总裁上任之后,你离开龙城,当时我还很担心,你会想不开。但现在傅总这么说,我很欣慰,这才是你啊,我心中的傅笑寒。”   傅笑寒微微一笑,继续闭目养神。   当晚,傅笑寒马不停蹄地又赶到医院,老爷子的病房里贴满了符咒,几个穿道袍的白眉老人坐房间四个角落里,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老爷子在拍什么古装电视剧。   几位大师做完法,傅笑寒推门而入。   傅融全身插满了管子,但红光满面,看起来精神抖擞。   “爷爷。”   傅老爷子听到有人叫自己,还以为是傅云琪回来了,便道:“云琪,过来。”   “我不是傅云琪,我是笑寒。”傅笑寒表情沉痛。   “你不是在湖南吗,怎么回来了。”老爷子冷声道。   “担心您的安危。”   “呵呵,担心我,我怕你们巴不得我出事吧。别以为你在外地,我就不清楚你的情况。”傅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在那里近两个月竟然一事无成,还好意思回家。”   “爷爷……”   “行了,我不想听,你是不责怪我不让你当总裁,所以辅助云琪不积极了。”   傅笑寒低下头,“我一心为您和傅氏,但中部和南方的情况截然不同,在没有全然了解市场,我哪敢贸然投资。”   傅融的脸色稍稍缓和,“笑寒,不是我逼你,只不过傅九那个孽子,几次联合董事会让我退让董事长一职,现在我病倒在床上,他们变本加厉,寰宇的每项决策都在和我唱反调。”   傅笑寒说了几句宽慰老人心情的话,傅融的气才慢慢消了。这时,傅云琪和两个保姆走进了病房,看到傅笑寒,傅云琪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啊,笑寒回来了。”   “傅总,新年好。”   “唉,别这么客气。还没吃饭吧,等伺候完爷爷吃完,咱哥俩好好喝一杯,正好,我接手总裁职位碰到了一些问题,还要向你请教。”   “不必了,我吃过了晚饭。”   傅笑寒面无表情,傅老爷子看了气不打一处来,“笑寒,云琪是你哥,你怎么没大没小的。”   傅云琪没有生气,端着一个饭盒走到老爷子的病床前,装作没有听见傅笑寒的拒绝。   傅笑寒在家中呆了一个星期,期间,除了夏如笙和陈杰真心待他外,傅家大多数人对他不是冷嘲暗讽,就是落井下石。当年,傅笑寒年纪轻轻就担任总裁之位,无形之中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他人对自己的冷漠早在他意料之中,这些人情冷暖他根本不会放入眼中。   回长沙的那天清晨,夏如笙亲自去机场送傅笑寒。   “笑寒哥,你再多待几天离开吧!”   “不行。”傅笑寒温柔地擦掉夏如笙眼边的泪花。   “可是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   “张经理、陈部长都被调往分公司,有他们辅助我,你担心什么。”   “可我还是不放心。”夏如笙道。   “那你去陪我吧,我在那里肯定要工作个两三年。你知道我的性格,没成事之前,我是不会回龙城的。”   夏如笙语气为难:“我想,和九叔提过这件事,但九叔不允许。”   “阿如,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九叔说,如果我去长沙陪你,他会让你连子公司经理都做不成。”   傅笑寒蔑然一笑,“你相信他的话?”   “相信……”夏如笙吞吞吐吐地说,“别以为我不懂这些,其实我知道,大多数情况下,爷爷都拿九叔没办法。”   傅笑寒用食指敲了敲夏如笙光洁的额头,“你别多想了。如果你相信我,就好好养病,别相信九叔的话,等我在长沙扎稳了根,就想办法把你接到长沙陪我。”   “好吗?阿如。”虽然他现在就想把阿如带走,但是夏如笙说的是实话,傅九对夏如笙占有欲很强,可能是由于那位的缘故。如果自己擅自主张把阿如带到长沙,恐怕他真的连子公司的经理都做不了。   夏如笙抽噎着点头,他望着神色清冷、目光坚定的傅笑寒,觉得这两个月傅笑寒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傅笑寒暗中紧握拳头,嘴边却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此时的他,似乎一无所有,似乎身不由己,似乎一切都得重头来过,窝囊的连最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不过这都是表象,长沙的明天是未知,前途渺茫,不过他有信心逆袭,有能力改变现状,事在人为,更何况他早已暗渡陈仓,时间会证明一切,等他下次回龙城,一定有什么会被他改变。   “该安检了,傅总。”陈杰在一旁催促。   “那我走了……”傅笑寒深吸一口气,慢声道。   飞机冲上云霄。   再见了,阿如,陈杰。 ☆、第四十二章   返回长沙后,傅笑寒当机立断,创立博宇地产有限责任公司,注册资本全是他这几年的全部积蓄。   博宇地产,并不是寰宇的分公司。   他离开龙城的那一刻起,就决心创建属于自己的事业,他不想再受傅老爷子随心所欲的控制。纪绍辉说的没错,他早应该单干了,只有壮大自己的实力,一切才皆有可能。   傅笑寒的自有资金有限。初期,他重点开发了两个商圈中心的商业楼盘。在纪绍辉的指点下,他聘请了香港的一家知名公司做代理销售,两个楼盘通过成功的广告和定价策略,开盘预售第一天就成功卖出三分之一的物业,售价且是长沙当时市场价的三倍,使他短期内迅速回本,公司的名声立即为当地人所知。   傅笑寒的成功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掀起了长沙一股房地产热潮,炒房建房的开发商越来越多,市场竞争开始变的激烈。   傅笑寒把自己的战果告诉了纪绍辉。纪绍辉听后,在电话里称赞不绝。   “下周我有个购物广场开盘,纪绍辉,你来趟长沙吧,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你。”傅笑寒道。   纪绍辉欣然答应,傅笑寒帮他解决了武汉那块土地的购置问题,他应该有所回报了。   几天后,纪绍辉飞抵长沙,傅笑寒亲自接机,并直接带纪绍辉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把公司近期开展的项目给纪绍辉一一过目。   傅笑寒望着专心翻阅项目的男人,语气难得的轻柔:“纪绍辉,我现在成功地打进了当地的市场,下一步怎么走,继续投资商圈,还是开发商级住宅小区?再不然我就去附近的城市考察,总有适合的项目。”   纪绍辉抬头想了想,道:“如果我是你,两个都不会选择。”   “为什么?”傅笑寒问。   “见好就收吧,你敢把房价炒到市场价的三倍,不用多久,肯定会遭到本地开发商的排挤,何况商圈的土地有限,你们公司的名气打响了,但还得做更能赚的项目维持它。至于高级住宅区,你考察过市场吗,能保证高额的售价吗,能保护老百姓对高级商品住房的需求量吗?”   傅笑寒眼睛亮了亮:“我花了5个亿,请你当顾问,你说说你的看法。”   “去附近的城市投资也行,但一定得先和当地政府打好关系,不然土地证预售证什么的肯定会使绊子。最好的选择还是集中财力在长沙当地发展,可以做投资酒店或高级商务写字楼,或者是你最擅长的休闲娱乐中心。”   傅笑寒认真将纪绍辉的话谨记于心,问:“可我已经计划开发一个高级公寓小区,预售证下个月就能拿到手,第一轮广告宣传都结束了。”   纪绍辉道:“你把广告策划给我看看。”   傅笑寒递给纪绍辉一份彩色封面的文件,“这个小区占地面积不算太大,计划推两期,主打150到300平米的大户型,风格定位轻奢主义。小区刚好在岳麓山和湘江的中间地带,在住宅区中的地段实属上等。”   纪绍辉摇摇头,“硬件条件过关。但是,现在每个开发商都说自己的楼盘吹嘘成天堂了,你得除旧革新,与其在宣传上下功夫,不如优化小区的配套设施,重新出设计图,多设计些绿化带,同时注意房屋的布局,与口碑好的物业公司合作,博宇要靠细节赢取口碑。”   “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过。”傅笑寒闪烁的眼神又变的黯淡不屑。   纪绍辉微微一笑,“既然你考虑过了,就到关键的环节,为什么不在营销模式上做手脚?博宇开发的第一批商品住房,口碑和面子都得赚,所以,你一期只推100套精品房,这100套商品房全部设计成复式结构。”   “100套复式结构的户型?”傅笑寒轻皱眉头。   “对啊,你没发现吗,中部地区相对沿海地区欠发达了些,所以复式结构的商品房在市面上几乎寥寥无几,但稀缺不代表没有市场,相反,我倒觉得在长沙推广复式房肯定能热销。你的博宇在长沙已经有名声,卖完100套房应该轻而易举。”   “如果市场反应不积极呢?”傅笑寒反问。   “不积极也不要紧,100套,数量少,慢慢卖,总有卖完的一天。”顿了顿,傅笑寒又打趣:“再不济就给员工做福利房。”   傅笑寒听完后,仿佛醍醐灌顶,心中十分佩服男人的眼光与策略。   纪绍辉合上文件夹,笑道:“我大概看完了,如果这些项目一一落实,不出三年,你们公司肯定名扬华中地区傅笑寒,你真的挺厉害。”   被纪绍辉夸赞了,傅笑寒不禁勾了勾唇,“那你别走了,我让你入股博宇,我们合作,好吗?”   “真的吗,你让我拿多少的股份?”纪绍辉故作好奇状。   “你想要多少?”   “算了,你小子心眼不算好,跟着你,我怕吃亏。”   傅笑寒微眯眼睛,“可我不想让你走,纪绍辉,我就需要你这样的得力助手。”   纪绍辉装着没听见,转身欣赏傅笑寒办公室里的摆设。   小孩的心眼多着呢,如果两人真要合作,他必须慎重考虑。   纪绍辉看着墙上的复古风格的钟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小傅,你在我老家没有丢东西吧?”   “丢了钱包。”   “除了钱包呢?”   傅笑寒不耐烦道:“就只有钱包,被你们当地的两个老女人偷了。”   纪绍辉把盒子放在傅笑寒面前,神秘兮兮地打开盒盖,一块金色的钻表置放其中。   “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竟然把块名表换给一个小商店的老板。”   傅笑寒眼中充满不可思议,茫茫人海中,他的手表竟然跨过千山万水,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   “你是怎么找到这块表的?”傅笑寒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我回西安的时候,恰巧在一家小商店里买水,看到那个老板手腕上明晃晃的钻表,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纪绍辉当时心中生疑,便说自己也有一块同样的手表,被一个长相时髦的小伙子偷了,已经在派出所立了案。后来,那老板哆哆嗦嗦地把表还给纪绍辉,并一五一十地说了遍傅笑寒拿表换现金的过程……   傅笑寒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荒谬的梦,万分之一的概率竟然再次降临他在头上,他说不出心中的感受,也没有失物复得的庆幸与喜悦,倒是把盒子推在纪绍辉面前。   “这块表不便宜吧,你还真是个败家子儿,只换了3000块现金,太亏了。”   傅笑寒盖上盒盖,一言不发地把表盒放进最下层的抽屉中,再也没有开启过。   ******   第二天,傅笑寒请纪绍辉参加了一个饭局,傅笑寒有块未开发的住宅用地,他想变更为商业用地,需要政府更改土地规划。纪绍辉的应酬能力比他强,所以傅笑寒特意把饭局的时间安排在男人在长沙的时候。   纪绍辉问:“你怎么连一个规划局的局长都搞不定?”   傅笑寒面露赧色,一想起那个规划局局长,他心里多少有些郁闷,他请那个规划局的局长吃过两次饭,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无论自己怎么示好,都得不到对方的青睐。   傅笑寒道:“我给他准备了100万现金。”   “有些人坐到一定位置上,就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或者是他嫌数目少了,你再往上加了没有。”纪绍辉问。   “加到了300万。”   纪绍辉道:“一般来说,金钱能解决的问题,比较好办,就怕遇到心思难以揣摩的人。”   “我今晚先试一试,探探对方的口风。如果有希望,我会继续帮你跟进的。但如果那位局长不想给我们面子,这事只能黄了。”纪绍辉提前给傅笑寒打预防针。   傅笑寒以为纪绍辉在谦虚,便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晚上,规划局的一行人如期而至,为首的杨局长看到纪绍辉的陌生脸孔,道:“这位是……”   不等傅笑寒介绍,纪绍辉伸出右手,不卑不亢地说:“我是龙城的纪绍辉,能认识杨局长,实属荣幸。”   杨局长闻言,心想纪绍辉可能不是什么普通人。博宇是外地公司,听说背后有很强的靠山。杨局长再一看纪绍辉气定神闲的样子,并且坐在上座,心中更加断定纪绍辉是傅笑寒的靠山。   一行人客套了一番,纪绍辉没有不拐弯抹角,直奔今晚的主题。   “小傅把情况给我说了,杨局长肯定也知道那块土地更适合开发成商业用地。”   “当然清楚了,政府要在那里修建几个会展中心,附近的土地性质肯定都得做相应的调整。”   “那为何您一直重新规划呢?我纪绍辉最欣赏东北人的豪气与直爽,杨局长有话直说吧。”   纪绍辉听出对方的东北口音,便以此为契机打开话题。   “实不相瞒,那块土地我有一个亲戚想开发。”   酒桌上瞬间安静。   纪绍辉思索片刻:“如果我没猜错,是郑厅长家的二公子吧。”   杨局长满脸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虽然我们是外地人,但参加陪您吃饭,肯定也要做足功课。建筑厅的郑厅长是您岳父吧。”   杨局长哈哈大笑,拍拍纪绍辉的肩膀:“还是纪老总眼明耳亮啊。”   纪绍辉旁敲侧击了一番,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梗概。杨局长不仅不会变更土地规划,倒想让傅笑寒转让那块地皮。   纪绍辉对傅笑寒使了一个眼色,傅笑寒突然起身,混身散发慑人的寒气,一言不发走出包厢。   纪绍辉心里叹了一声气,道了一声“失陪”,立刻跟上傅笑寒。   傅笑寒倚靠在电梯口,斜眼道:“这块土地我不想出售。”   “小傅,不要意气用事。”纪绍辉对那个杨局长也十分反感,但对方已经把话挑明,他们必须给对方一个答复。   “我倒觉得你可以做个顺水人情,把那块地转让出去。”   “纪绍辉,我请你是做顾问的,不是帮我决策的。”   纪绍辉理解傅笑寒激烈的反应,这种恶心巴唧的事搁谁身上都不爽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姓杨的吃准这了点,才敢明目张胆地“占便宜”。   “小傅,如果在龙城,我们肯定不受这口气,但我们现在在外地,别人的地盘上,这个杨局长,我们以后肯定还会有求于他。没必要为此事斤斤计较,成大事者就别拘泥于眼前,眼光长远点吧。”   纪绍辉摸爬滚打了十年,经常遇到这种事。他十分清楚,此时的退让不是懦弱,是为顾全大局,吃点暗亏未必是件坏事。   两人又回到包厢。   杨局长关心地问:“小傅经理怎么了?”   纪绍辉暗中握住傅笑寒的手:“年轻人嘛,不懂礼节,既然杨局长表态了,那块地我们留着用处也不大了。出让给郑二公子没问题,不过价格,我们会按市场价一分不少地出售。”   杨局长“哈哈哈”笑了几声,对这个结果他还算满意,便道:“那有空我再约你们和我们家小郑吃饭。”   纪绍辉淡声道:“我们让步了,还请杨局长以后多多关照。”   杨局长给两人倒满酒,“那是一定的,一定的,来,干杯。”   饭吃到最后,全在拼酒。   傅笑寒连一口酒都没喝,杨局长没再计较,反正“真正的老大”已经发言了,他自然不在乎傅笑寒的反应。   反观纪绍辉,喝的舌头都麻了,混身轻飘飘的,最后连路都走不稳。   傅笑寒把纪绍辉弄回酒店里,虽然他对饭局的结果特别不满意,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但看到纪绍辉为自己如此拼命,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丝动容之情。   扶着他的男人脸红扑扑的,意识涣散,眼睛水汪汪的,与饭桌上老板派头十足的形象截然不同。   进电梯的时候,纪绍辉脚下没走稳,不小心猛然跌靠傅笑寒的怀中,傅笑寒闻到一股淡雅的男用香水味,混合着酒气的体温碰到他冰凉的肌肤上,傅笑寒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喉头一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把纪绍辉扶到床上,傅笑寒心猿意马,有点儿不想走了。   傅笑寒帮纪绍辉倒了一杯牛奶,从在床边,叫了几声纪绍辉的名字。   纪绍辉闻声,渐渐撑开醉意的眼皮:“你怎么还在这里?   傅笑寒放下手里的杯子,冷言道:“和你算今晚的账。”   在酒精的麻痹下,醉态毕露的纪绍辉突然抬起手,掐了一把傅笑寒的脸蛋。   傅笑寒表情怪异,眼睛里冒着火光,“你这里什么意思?”   “小孩儿生气了。”纪绍辉调侃道。   “纪绍辉,你没比我大多少。”傅笑寒铁青着脸色道。   纪绍辉醉傻了,掐着傅笑寒的脸蛋不肯松手,打了一个酒嗝,慢腾腾地道:“真是个冷傲的美人,可惜脾气大了一点。”   傅笑寒一听尤物一词,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心中无法平静。原来在纪绍辉眼中,自己不是小孩就是美人,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他一把拽起纪绍辉的领口,靠进对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纪绍辉,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纪绍辉是真醉了,完全没意识到眼下的情况,他直勾勾地盯着傅笑寒,眼神深处涌动着一种无言的温柔。   黑暗中,两人静静地望着彼此,傅笑寒头脑一热,低头咬住那张吐着酒香的嘴巴。 ☆、第四十三章   嘴巴被咬破皮了,纪绍辉尝到一股咸甜的腥|味,立刻从迷幻的意识中清醒不少。   傅笑寒不是gay,但他并不忌讳身下躺的是个男人,反正自己只和那人搞过,纪绍辉不反抗,自己不排斥,一切就顺利成章。   傅笑寒嗓音沙哑,玩味道,“怎么,这不是你期待的吗,辉哥?”   傅笑寒的一声哥,把纪绍辉叫的混身的血液都亢奋起来。纪绍辉也顾不上反应异常的傅笑寒,把手指□□对方漆黑的发丝中,热情地回吻对方。虽然傅笑寒多次拒绝自己,但说实话,纪绍辉一点也没有死心,压倒对方这件事一直挂在他心头。   平心而论,纪绍辉是真有那么点儿看上傅笑寒,最开始是一具完美的年轻肉|体对他的吸引,时间久了,纪绍辉的惦记发酵成淡淡的相思。毕竟对一个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傅笑寒虽然脾气暴躁了点,行事古板僵化,阴暗的性格让人捉摸不透,但在纪绍辉眼中,傅笑寒不是一无是处,他有自己过人的一面,而那些优点,正是纪绍辉真心欣赏的。   傅笑寒脱掉纪绍辉的内|裤,先用手让纪绍辉发|泄|了一次。   纪绍辉喘着粗气:“开窍了不少。”   傅笑寒指着自己的下面,语气有些急促:“轮到我了吧。”   纪绍辉翻身而上,才用了10来分钟,就把傅笑寒弄出来了。   纪绍辉从床头柜子找到几个套|子和润|滑|油,满意地笑了笑,他伸出一只手,往傅笑寒的后|门摸去。   傅笑寒眯起眼睛,反应敏捷从床上翻身,纪绍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到那具结实又冰凉的年轻躯体下。   傅笑寒的嘴|贴到纪绍辉的耳朵边,低声道:“辉哥,又想压|我了?”   纪绍辉看到傅笑寒似笑非笑的脸蛋,有些恼怒:“小傅,别乱来。”   傅笑寒笑而不语,用领带轻轻绑住对方的手,然后抓住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用力掰开,然后往那个窄小的粉|色|小|洞慢慢捅|进一根指头。   他知道这个过程叫qian|戏,得慢慢来,不能着急,他慢慢回忆自己有限的“知识”,那根指头在干燥的xue|道中深入浅出,空出来的手开始□□男人胸膛的两点……   (……)   一场酣畅淋漓的xing事之后,傅笑寒生理和心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做那档子事真的很舒服快乐,难怪古代不少帝王只爱美人不要江山,傅笑寒一想起沉稳健硕的男人被|压|在自己身下,□□弄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傅笑寒体内的暴虐因子又开始隐隐叫嚣。   纪绍辉有气无力地躺在乱七八糟的床上,股间还能看到红白相间的液体,傅笑寒摒住呼吸,抬起,又把湿滑的yang|ju插|进对方的体内,开始新一轮的rou|yu征服。   (……)   傅笑寒一口气又做了三回,到后来,两人累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傅笑寒也顾不上两个身上的异味,从后面抱住男人宽阔的脊背,心满意足地合起眼入睡。   第二日,傅笑寒睁开眼,顺手摸身边,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床单还是温热的,纪绍辉应该没走多远。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傅笑寒神清气爽地走下床,□□地闯进浴室。   纪绍辉正拿花洒冲洗那个羞|耻的部位,听到浴室的门响了,他头也没回,顺手捡起手边的瓶瓶罐罐扔到来人身上。   “滚出去。”   看到狼藉的地面,傅笑寒皱起眉,闷声道,“不就是被上了吗?纪绍辉,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妇,昨晚你明明叫的又|浪又|sao。”   “你他妈的聋子吗,老子那是疼的。”纪绍辉听到傅笑寒恬不知耻的话,心中的怒火全部被点燃。   傅笑寒面露无奈之色,“纪绍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cao|了你是事实,我会对你负责任。”   “负个你大爷的责任。”纪绍辉气的抓狂,口不择言道。   “傅笑寒,我不要你负责,只要你让我上一回,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你想上我?呵呵,纪绍辉你在床上真的很棒,我从来没尝到那种曼妙奇特的滋味儿,说实话,如果我们有下次,我还想cao|你。”傅笑寒由衷地赞叹道。   纪绍辉脸红的都快滴出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他听来,傅笑寒每句话都说的下|流至极,他气急败坏道:“再说一次,你给我滚。”   傅笑寒厚着脸皮,转过身,原本完美白皙的脊背上面血痕累累,赤条条的暴露在空气中,“这是你抓的。”   纪绍辉冷冷一笑,“我倒恨不得抓死你。”   傅笑寒又转回身,他望着纪绍辉身体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迹,他又想起男人布满汗珠的tun|缝中流出的血迹,冷声道:“我给你去买药。”   傅笑寒简单地冲了个澡,帮纪绍辉叫了早餐,然后自亲到附近的药房买药。   纪绍辉看着桌上的食物,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顿时没了食欲。   这时,傅笑寒拿着一包药走进门。   纪绍辉气不打一处来,拖拽着混身酸痛的身体,离开饭桌,无力地躺在沙发上面。傅笑寒真的很能,明目张胆地上自己,不怕自己食言,不再帮他开拓长沙的业务。   傅笑寒把药拿在纪绍辉面前:“纪绍辉,要我帮你抹药吗?”   “我知道我昨天做的过火了,你别生气!”傅笑寒语气含了一丝愧疚,低声道:“说实话,昨天不是我的一时冲动,我对你的感觉一直很特别,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荒唐事。更何况,这种事也不是一个人能搞起的,你敢承认吗,你对我心思也不单纯。纪绍辉,要不然我们两人都先冷静冷静,我把药放在桌子上了,你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   说完,耳边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然后恢复静谧,纪绍辉愣愣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桌子上的药物,太阳穴隐隐作痛……   傅笑寒回到公司,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笑寒,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个上午!好久不见。”傅云琪主动伸手。   傅笑寒漠然地点头,坐在办公桌前。   “怎么,不欢迎我?”   “你来长沙做什么?”   “爷爷让我来的,考察分公司的创建情况。”   傅笑寒冷哼一声,随手捡起一份商业合同翻看,傅云琪尴尬地咳嗽两声,“笑寒,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傅笑寒笑的狂傲,轻瞥傅云琪一眼:“正如你所见,博宇是我一手创立的,不是寰宇的分公司。你们逼我我选了长沙,这里就是我傅笑寒的大本营,何来是寰宇子公司一说。”   “所以爷爷特别生气,说你翅膀长硬了,胳膊肘往外拧了。笑寒,你是在故意报复我们的吧?”   “报复?爷爷一直栽培我,让我来中部发展是你的主意,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何来的报复,而且我创建的博宇地产,主要还是想自己留条后路,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吧。”   傅云琪哑口无言:“这么说,你是想脱离傅家了?”   “如果爷爷需要我,我还是傅家的一分子。”   “很好,那如果爷爷要你把博宇并购在傅氏之下,你会同意吗?”   “并购?”傅笑寒认真地说:“根本不可能。”   “傅云琪,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坦然回答我?”   “说吧!”   “如果,我在华中地区创业失败,你今天还会来找我吗?”   傅云琪哑口无言。   “把我的问题带给爷爷,我一直很尊敬爷爷,虽然他放弃了我,可我不想放弃自己。”   两人的谈话弄的不欢而散,傅笑寒开了一个例会,但始终静不下心,他给纪绍辉打电话,但纪绍辉的手机关机。   他又拨通酒店前台的电话,才知道纪绍辉已经退了房,直接去了机场。   “白痴。”傅笑寒心里骂了一声,拿了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傅笑寒赶到机场,飞往龙城的航班还未起飞,傅笑寒急匆匆地在机场找了一圈,却未寻见纪绍辉的身影。   正当傅笑寒想放弃的时候,纪绍辉拿着一杯咖啡,从一间咖啡厅走出来。   纪绍辉面无血色,俊挺的容貌间尽是疲倦,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风衣,步伐虽然虚弱,但不减稳重精英的男性魅力。   傅笑寒看到纪绍辉找了一个空位,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杂志,他悄悄走过去,坐在男人身后的空位。   十多分钟过去了,纪绍辉一小口一小口饮完杯的咖啡,放下手中杂志,不停地揉着眼睛,似乎很困很困,然后眯起眼睛小憩。   傅笑寒看了眼时间,他还有公事,也不想再打扰男人了,便安排了一个机场工作人员帮忙盯着纪绍辉,以防他错过安检时间。   傅笑寒离开后,纪绍辉猛然睁开眼睛,继续翻看腿上摊放的杂志。   傅笑寒说的没错,他真的需要冷静冷静。 ☆、第四十四章   上次,是傅笑寒被下药了,两人才发生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这次呢,他不就是多喝了点酒,就被那小子扒掉裤子到大半夜,腿软的连路都走不稳。   早知道他就不陪那个杨局长喝的烂醉如泥。杨局长发飙,大不了整整不知好歹的傅笑寒,与自己有何干系。真是赔了夫了又折兵,纪绍辉郁闷地想。   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手里举着托盘,走到他身边。   “请问您是纪先生?”服务员小姐甜甜地问。   “正是。”纪绍辉调整表情,不让自己想起昨晚那档子荒谬疯狂的情|事。   “我是机场咖啡厅的,刚才有位先生委托我,他说您醒过来,让我给您送份甜点。”   纪绍辉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被服务员一提醒,还真有些饥肠辘辘。   纪绍辉接过托盘,也顾不上没有洗手,用叉子插起一块慕斯,愤恨地咀嚼,好似在咬傅笑寒的血肉。   如果傅笑寒像上次一样,起床就走人,他或许就能随便找个借口,不再和他来往就行了。可眼下的情况,那小子好像真的对自己有点特别了,再加上两人现在有买卖关系,断然绝交是不可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傅笑寒真的对同性有兴趣,两人或许还能深入交往,更进一步发展。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昨晚饭局上从杨局长口中获知了一个秘密消息,在没有确定那个消息前,他不想贸然与傅笑寒闹僵关系。   纪绍辉几口吃完盘中精致迷人的食物,胃才好受了些。这时手机响了,电子屏幕上赫然写着傅笑寒的名字。   纪绍辉犹豫再三,最终按下了通话键。   傅笑寒的声音听着自然坦然,“上飞机再休息吧,别错过航班了。”   “当然,长沙我可是一秒也不想待了。”   “你别生气,昨晚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纪绍辉听到这话,差点把刚吃下肚的食物喷出来,随口道:“傅笑寒,你什么意思?你上了我一次,不会还想当我男人了。昨晚那事,往开了说,我们仅仅是□□关系,各取所需罢了。你让上我一次,这才算扯平。”   傅笑寒停顿了几秒,声调也没什么起伏变化,“想上我,不可能!”   “操,不给上,这事我们就没完没了。”   “纪绍辉,你嘴巴放干净。如果你不喝醉勾引我,我怎么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了。”傅笑寒也被惹起了一丝怒火,就像男人说的,昨晚发生的分明就是一场有性无爱的419。可为了让纪绍辉平息怒火,自己几次承诺会给他个交待,但为什么老男人怎么都不领情。   纪绍辉冷冷一笑:“我嘴巴放不干净。”   傅笑寒正想挂电话,心头又闪过男人臀缝间的血迹与jingye,片刻间恢复理智,“这个事我们先不讨论了。纪绍辉,我们之间5个亿的合约还有效。”   纪绍辉道:“看心情,5个亿而已,大不了我毁约。何况合约上可没说我要让你插。”因为涉及彼此的经济利益,所以春节前两人决定合时,签订了一份商业合约。   “纪绍辉你是商人,应该信守承诺。昨晚的事与这无关。”   “你到龙城好好休息,冷静冷静,过几天我再联系你。”   几天后,纪绍辉终于得到一则从长沙传来的可靠消息,长沙市要修建地铁!   看来杨局长当时说的不是酒醉的胡话,长沙修建地铁,原本是政府的事情,和非国资企业八杆子打不着关系,但关键是长沙的地铁规划比较特殊,它带来的效应肯定将能震惊整片湘土。   长沙的经济相比附近的武汉、重庆并不算发达,修地铁不是件容易的事,耗时长,难度高,更重要的是肯定会耗费巨额的资金,如果工程没有当地政府雄厚的财力为支撑依靠,根本不可能实现。   最初从杨局长口中得知这个信息后,纪绍辉也深信不疑,但当他听到后面,脑海中立刻燃起强烈的期待。   长沙的市情特殊,因此在工程规划上模仿香港北京等“地铁—物业”的经营模式,政府通过对地铁线周边的土地进行招投标,获取修建地铁的资金,既能保证地铁修建工程的天价支出,又能刺激当地的地产业经济,更容易以地铁线为依靠的城市新商圈。   纪绍辉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有源源不绝的钞票满天飞舞。正当他想和那个杨局长确定消息的可靠性时,傅笑寒的电话打过来了。   “纪绍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傅笑寒把长沙市政府修建地铁的相关细节详细地告诉纪绍辉。   纪绍辉佯装不知道这回事,故意思索许久,道:“你说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我需要你与我一起参加招标。”   “一起?长沙修地铁,又不是龙城修,那么大老远的,我何必陪你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你不是本事大的很吗,还需要我?”   听着纪绍辉的挑衅之词,傅笑寒深吸一口气,坦诚地说:“竞争对手太多,我没把握中标。”   “纪绍辉,你也别装了,钱砸你头上了,我不相信你对这个大型招标没兴趣。只要你协助我,最后中标的物业我给你30%的股权。”   “30%?”纪绍辉瞬间打起精神。   “这个数目绝对不低,市政府要规划4条线,共出售37处物业,分43个标包,数量挺大。如果你能帮我拿到10个以上的标包,你将能拿到40%的股权。”   40%的股权,意味着有40%的利润及分红。   纪绍辉陷入沉思,“傅笑寒,你是认真的吧!”   “当然。”傅笑寒认真地说:“现在长沙热闹的好像过年,南方大大小小的地产企业蜂拥而至,商人们充满干劲,你不来真可惜了。”   纪绍辉道:“好。市政发布招标公告后,我就来长沙。这段时间,你多和那个杨局长走动关系,杨局长虽然贪,但还是有些门道的。傻小子,只要你多听哥哥我的,这样我们拿下10个标包,才不成问题。”   傅笑寒听到那声傻小子,目光骤然幽深,嘴角隐隐的抽动了几秒。   一个月后,纪绍辉带领公司几名员工,风尘仆仆赶往长沙。   一下飞机,四处都能看到博宇地产铺天盖地的宣传广告,两座城市商务广场、宁街花园空中别墅一期、双子大厦高写楼……这种罕见而高调的宣传,向来是傅笑寒的风格。   “傅笑寒虽然龙城销声匿迹了,想不到他在长沙混的风生水起!”宏业的财务经理感慨。   “对啊,纪总我们什么时候把业务转移到中部。”项目经理道。   “这不正转移吗?武汉的楼盘还未竣工,我们不用着急。”稳扎稳打是纪绍辉一贯主张的作风。   对于傅笑寒一鼓作气连续投资重大项目,纪绍辉比较反对。地产业是资金密集型产业,良好的资金链条是开发商们成败的关键。每个环节都动辄数百万上千万,如果资金运作不良、链条断开,开发商则功亏一篑、全盘皆输。   他曾几次劝阻傅笑寒,但那家伙根本不以为然。直到某次聊天,他偶尔得知傅笑寒的小舅是香港大名鼎鼎的金融家,钱多的怎么花也花不完,纪绍辉才恍然大悟了。   难怪那小子这么财大气粗,开口闭口都不离钱。纪绍辉便由傅笑寒折腾,博宇原始投资不手软,后期的吸金能力自然不一般。纪绍辉每次与傅笑寒见面,都能看到他的进步与获取的成绩,博宇的规模越来越大,发展速度迅猛,引来不少人的羡慕与眼红。   虽然两人处于冷战状态,但傅笑寒依然亲自为纪绍辉一行人接风,在五星级酒店宴请众人,还每人送了一尊镀金的□□头像做见面礼。   长沙的初夏闷热潮湿,傅笑寒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搭配了一条灰白色的西裤和鳄鱼纹皮鞋,风格简约,但每一处细节都设计的精致耐看。傅笑寒难得的休闲装扮让纪绍辉乍看一眼,还以为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整个人清爽干净。放在gay,绝对是勾引死人的极品。   可是就是这个长相人畜无害的极品,却骑了自己两回。   “王姐,那个人就是傅笑寒吗?”宏业公关部的吴珍小声道。   “嗯。”纪绍辉的秘书应答。   “长得超级帅,迷死人了。一想到我们会和他共事一个月,呜呜,人家好激动……”   纪绍辉虽然走在前面,但把吴珍的话一字不差听在耳中,笑而不语。   走到酒店,一行人领了房卡,纷纷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傅笑寒没有离开,跟在纪绍辉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纪绍辉不冷不热地问。   “有要事和你商量。”   “那我们去三楼的餐厅。”   傅笑寒对这种意图十分明显的“逐客令”暗中不悦,他突然走到纪绍辉面前,暧昧的一笑,“呵,你怕我吃了你?”   “怕?傅笑寒,你还真是自作多情。”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只是不想和趁人之危的禽兽共处一室。”   “我只对你才禽兽。”傅笑寒想了想,答道。   纪绍辉神色激动,发现自己招架不住傅笑寒:“哪来这么多废话,我说过好几次,你喜欢捅男人□□,去找公鸭,嫖资费我出!”   “不要,他们都没你好。”   “你试过了?”纪绍辉好奇地问。   “没有。和他们做,很恶心。”   “没做过,还有什么恶心的,难道你搞我个老爷们儿的后门儿就不恶心?”纪绍辉恨恨地说。   “不恶心。因为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纪绍辉,和你一起做|爱的感觉太美好了。”   傅笑寒有洁癖,更有处男情节,纪绍辉是他的第一个床伴,两人的关系绝不止单纯的商业伙伴简单,如果可以,他希望长期与纪绍辉保持体验如此美好的肉|欲。   纪绍辉听到这句□□裸的*话儿,表情明显有些慌乱。   傅笑寒趁机夺走他的房卡,堂而皇之地刷开门,走进舒适宜人的高级套房。 ☆、第四十五章   傅笑寒坐在沙发上,双腿叠交,从口袋里找出一张纸片,轻轻放到纪绍辉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已经确定参加招标会的公司的所有名单,实力比博宇强的有南湘集团、恒远地产、正信地产……”   “还挺多的,都是湖南或附近省份的知名地产企业。”   “在我眼中,博宇这半年的发展有目共睹,你做出的成绩真的特别出色。但论综合实力,我们肯定夺不过这几家老牌企业。比如说南湘集团,是湖南本地的知名企业,国有控股,每个地方都有地方保护主义,我们与南湘较量,比都不用比,70%的可能性输定了。不过,如果寰宇来长沙竞标,胜算的希望倒挺大。”   “爷爷身体越来越差,他有心无力,龙城的事务已经够折腾他老人家的,所以,他根本不屑于参加这种招标。”   “不一定哦,凡事都有可能。”纪绍辉道。   傅笑寒轻哼一声,示意纪绍辉异想天开。   “你刚才说,我们与湘南抗衡70%的可能性会落标,那剩余30%的呢?”   “我自有安排。”纪绍辉打开电视,随便调台。   看着纪绍辉神秘兮兮的模样,傅笑寒蹙起眉,“连我都不能说?”   “明天签合作协议,签完了我再告诉你。”   “你在提防我?”傅笑寒缓声问。   纪绍辉调到体育频道,正在直播高尔夫职业联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嘴中道:“你连你爷爷都敢背叛,我纪绍辉何德何能,能让你信任?你对我也不全然信任吧!”   傅笑寒双手枕在脑后,“你当时帮刘大力重振鼎力,也先签协议了?”   “没有。”纪绍辉利落地说。   傅笑寒目光怪异地瞪着纪绍辉,心里憋着一股莫名的火气。   “说完了吧,名单放这里,我有空看。你可以离开了!”   傅笑寒寒声问:“你赶我走?”   “拜托大少爷,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你不回家睡觉吗?听你的属下说,你在长沙买了好几套房子啊。”   “家?我睡哪里都一样。”他的属下没有告诉纪绍辉,他在长沙的各个地段买房只是心血来潮,买来偶尔住一住的,他平时都睡办公室的。   纪绍辉打了个哈欠,“我真困了。这样,明天早上八点,我们正式签定协议。”   “好。那我走了。”   “不送。晚安。”纪绍辉关了电视,解开领带打算脱衣洗澡。   傅笑寒走身,往门口走,他回头瞥了傅笑寒一眼,发现男人领口下有两道线条优美的锁骨。他呼吸微微急促,连吸了几口温暖的空气,面无表情,推门而出。   第二日,两人守时地签订了商业协议。   有30%、40%股权的利益趋势,纪绍辉签完协议,马不停蹄,与傅笑寒一起实地考察地铁路线。   纪绍辉与傅笑寒共坐一辆商务奔驰。   两人分享了彼此的招标经验,车快到开到目的地的时候,路过一片繁荣的商圈。那里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纪绍辉看着手中的地图,“这里叫南门口,政府正在规划一条商业步行街,是1号线与2号线的中转站,看到那两栋什么机关单位的旧楼吗,应该是要竞标的地产?”   “嗯,黄金地段,估计竞争这个标包的人很多。”   “多怕什么?有我在,咱们至少还有30%的胜算。”   傅知寒白了纪绍辉一眼,“呵,30%,还不如提前弃标!”   “不弃。我会把这30%变成90%。”纪绍辉思索了几秒,低声道。   “纪绍辉,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在白日做梦吧?”   “你不相信我?”纪绍辉拍拍公文包中的协议书,“不信我,现在毁约还来的及,免的你说我装神棍。”   傅笑寒浅浅一笑,没再说话,低头研究地铁线路图。   胳膊被推了一下,傅笑寒回头看纪绍辉,纪绍辉按下车窗,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高楼大厦。   “小傅,你看那里!”   “什么东西?”傅笑寒无趣地望着那几十米高的建筑物。   “看楼外的led屏,你不觉得广告里的女人很眼熟吗?”傅笑寒的声音中有些许兴奋,“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傅笑寒悻悻地问。   “她是宁菲儿啊!”傅笑寒让司机把车离广告的方向进一点开,确认他不是眼花认错人。   宁菲儿,傅笑寒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立刻蹦出一个身材妖娆、风流妩媚的富家千金。   “5月15日,歌星宁菲来我市商演……”傅笑字一字一字念出广告中的标语,广告的bgm响起一股温暖甜美的女高声旋律,纪绍辉细细一听,猛然拍大腿,“真是她……”   这时,开车的青年司机道:“老总,这首歌叫《想你》,最近好火的。”   傅笑寒冷声道:“小何,谁允许你插话的。”   青年红着脸立即噤声,纪绍辉看不惯眼,抬高声音:“傅笑寒,你的脾气怎么还这么烂,小何是你的司机,不是你的受气包,你能好点说话。”   傅笑寒一脸嘲讽,“我是他老板,给他发薪水的人是我,傅笑寒。”   “傅笑寒,你命比我们好,投对了胎,生到富贵人家做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如果有一天,你一无所有,看你还有什么炫耀的资本?”   “说够了?”傅笑寒反问纪绍辉,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眼中射出冷酷仇恨的光。   狗娘养的纪绍辉,如果他真的养尊处优,会被傅融几句话逼的他孤身前往在陌生的城市创业?如果他真命好,为何从小至大,与他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们只想着如何利用他、如何榨干他的价值……   叫小何的司机小心翼翼地说:“傅总,您别生气,我自己检讨扣奖金。”   傅笑寒抿着削薄的唇,缄默不语,车内的气温骤降,回想往事的傅笑寒露出漠然的苦笑。 ☆、第四十六章   纪绍辉用了仅一周的时间,确定了几处必须竞标的地产。没过几天,政府的投标文件正式公布,纪傅二人很快确定竞投的16个标包,这十多个标包的开发价值大,大部分也被那几个实力强大的公司看中。   傅笑寒的对手个个不容小觑,一场激烈的战役即将打响。   可能是压力过大,傅笑寒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制作标书的过程中,几次与纪绍辉意见分歧,有次两人甚至大吵一架。   战役的准备过程总是辛酸痛苦的,傅笑寒的性格过于骄傲自负,根本不能允许自己失败。   傅笑寒心情不好,博宇的员工也过不上舒服日子,员工们整天郁郁寡欢,只能强打精神做事,公司如一谭死水,毫无生机。   傅笑寒的压力,纪绍辉看在眼中,经过最痛苦最难熬的半个月,16个标包的初稿终于纸上敲定,为了调节众人的心情,纪绍辉提议公司员工集体外出旅游。   纪绍辉主张集体出游,傅笑寒则不想给员工们假期,几经激烈的讨论,傅笑寒寡不敌众,只能勉强同意端午节三天假期组织员工集体游张家界。   一辆载满博宇地产员工的旅游大巴,驶向远方的青山秀水。   原本捶头丧气的员工们,一想到有三天的公费旅游,一人比一人的情绪还要亢奋激动。   旅途上的欢歌笑语并未打动傅笑寒,傅笑寒臭着脸,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喝水吗?”纪绍辉拿着矿泉水,问身边的人。   傅笑寒没回答男人,倒瞪了男人一眼。   “标书完成了,你应该高兴。”   提到工作,傅笑寒终于有所反应,“可你能保证我们能全部中标吗?”   “不能。”   “那有什么好出来玩的?!”傅笑寒看着身后车厢里满脸欢快的员工,郁闷地问。   前途未卜,成败难料,他宁愿在办公室里研究标书,或多参加应酬打听对手制作标书的情况,也不想去旅游放松之类的。   “你把自己逼的太紧,既然出来了,就开心点。如果你这三天都摆一张苦瓜脸,让员工们怎么想。”   “那万一公司落标了,剩下的大半年,他们可能比我还苦瓜脸。”   “年轻人,少点杞人忧天。你紧张,说不定对手比我们还紧张。”纪绍辉安慰。   这时,员工们玩起小游戏,邀请坐在前排的纪绍辉和傅笑寒一起参加。   傅笑寒板着俊脸,拒绝员工的好意。车厢内顿时安静,员工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哪里做错,惹老板不开心了。   纪绍辉站起来,摆摆手,笑道:“你们自己玩吧,傅总昨晚上没有休息好,他现在的脸色很不正常。”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扬声让傅笑寒在路途中先补会儿觉。通情达理的员工们,决定不玩游戏,害怕做游戏的声音会吵到傅笑寒。   绍辉辉低声对纪绍辉说:“累的话就好好休息,我知道你压力不小。”   博宇在业内已经累积起一点名声,但仍然排不到优秀的地产企业中,博宇必须需要站到更宽阔的平台上,才有可能实现质的飞跃。   地铁招标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拿到一系列心仪的物业,博宇便能迅速跻身到长沙最优秀的地产公司中。   但是,如果他失败了,错过这些良机……傅笑寒不愿想他失败的后果,他承诺给纪绍辉高额的股份,就是在增加自己获胜的筹码。   纪绍辉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青山,轻声道:“傅笑寒,你很怕失败吗?”   “嗯。”傅笑寒兴致缺缺地应答。   “其实我也怕。”   “什么?”傅笑寒猛然拔高声音。   “虽然参与招投标的不是我与宏业,但我可能比你还紧张恐惧。”   “可你是说有你有70%的胜算……”   “70%不等于100%,毕竟还剩30%的意外。”纪绍辉道。   “那你还有心思来张家界观光?”   “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小傅,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   傅笑寒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比你大10岁,真正的白手起家,经历的苦难与挫折恐怕比你经历的多个十几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被高利贷追债、被合伙人欺骗、房市低迷期开发的楼盘卖不出去……记得去年666号土地的拍卖会吗,当时我孤注一掷,打算付出一切代价也要亲手开发那块土地。最后,还不是被你和刘大力毫无意义的哄价击败了!”   傅笑寒不禁扭过头,望着娓娓叙事的纪绍辉。   “当时我特别气,也心有不甘。刘大力被你逼入面临收购的危境,我也会闪过一丝趁刘大力倒大霉把666号弄到宏业名下的龌龊念头。让刘大力逞能,让他打肿脸充胖子,被你收购了,才解气啊。”   傅笑寒听闻,嘴边扯开一抹浅笑,问:“后来呢?后来,你还不是死心塌地帮助刘大力。”   “对。虽然在拍卖会上我失败而归,但从某种意义来说,我越来越近靠离胜利的曙光。没有任何人知道,刘大力摆脱收购危机后,有一次请我吃饭,席间有一位做海航运输的商人,通过和那个运输商聊天,我才考虑开发你们都不屑一顾的天绥港,并取得空前莫大的成功。”   “大公司追求发展,小企业谋求生存。有时,游戏一开盘,我们就已经被命运定位。你做项目能轻而易举的融资,可我得挨个给所有的银行赔笑,贷款的利息也是最高那档;面对一项重大决策,你困惑犹豫了,勾勾手指,就有庞大的智囊团可以协助你,而我,每开发一个项目都必须小心翼翼,深思熟虑,生怕做出错误的决策,影响公司的前途;你的起点是寰宇集团的执行总裁,但十多年前的我,年纪与你一般大小,坐骑是辆二手的三八大杠,吃饭舍不得买荤菜,公司的办公条件很差,员工不到十人,开发的楼盘只打好了地基,结果一群混社会的流氓拿着砍刀,跑来工地上逼债。”   傅笑寒皱起眉头,“最后呢?”   “最后啊,细节我也忘了。”纪绍辉轻轻一笑,“总之,流氓的事解决了,可我千辛万苦买到的土地,还被一个颇有背景的富商买走盖了几栋临江的豪华别墅。”   傅笑寒轻蔑一笑,似乎对纪绍辉的回答并不满意。   “傅笑寒,你爷爷是不是送过一套江东的别墅。”   “嗯。我当总裁的第二年生日,爷爷送过我一套别墅,地址在滨江东路。”   “你那套豪宅所在的位置,那里,我曾经开发过宏业的第一个、却半路却夭折的楼盘。”   “挺奇怪的,这也算一种缘分吧!”纪绍辉的语气无比轻松,眼中却滑落过淡淡的失意与遗憾。   傅笑寒表面看起来无动于衷,其实内心早就如澎湃激荡的潮水,唏嘘不已,难以平静。   纪绍辉扭过头,惬意地欣赏窗外壮丽的景色,继续道:“大少爷啊,想要驾驭一座高山,只有拼命地爬,拼命地爬,别计较后果,才有登顶的希望。这10年我一直在摸索中攀爬,最后看到的风景肯定比别人更美。”   “有些人,该你遇到的,十年前,你们或许就会生出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就算赌上所有,结果可能也不尽人如意。”   傅笑寒的太阳穴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突突的狂跳。   “你觉得委屈,其实是你畏惧了、懦弱了;你觉得你比所有人应该位临巅峰,但是依然不能使时光倒流,改变傅云琪替代你的事实。”   傅笑寒抬手狠狠按住跳动的太阳穴,闭眼沉默。   大巴沿着陡峭的山路,不停地上升、降落,不知过了多久,车速越来越慢,最终停靠在一幢白色的建筑物前。   前方传来司机疲惫沙哑的嗓音:“前面就是你们预定的客栈,目的地,到了!”   ******   到达当地的天色尚早,众人把行李安置好,决定先去附近的景点游玩。   这次,傅笑寒难得没有扫兴,欣然同意和大家一起逛景点,他走在一群年纪二十多的员工中间,由于身穿一套休闲的运动套装,除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桀骜气势外,从远处看,傅笑寒和普通的大男孩毫无区别。   纪绍辉独自走在队伍最后面,手里拿着一份地图,似乎在研究什么。   傅笑寒回头一看,放慢步调。两人并肩前行。   “你在看什么?景点就在前方。”傅笑寒道。   “我没找景点的位置。小傅,这附近有所高级干部疗养院。”   傅笑寒神情疑惑,疗养院或避暑山庄等建造在山青水秀的地方十分正常,他搞不懂纪绍辉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纪绍辉淡声道:“你最近不是一直想结识长沙的□□吗?”   “对,可惜他在外地调研。”   纪绍辉摇摇头,“调研工作已经结束了,端午假期,他在张家界慰问退休的老干部,顺便过个清闲的节日。”   傅笑寒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这次出游,是给公司的员工休假。至于你和我,可不能尽兴地游玩。”   “纪绍辉,你在耍我,刚才在大巴上,是你一直劝我放下包袱。”   “我是说了这句话,但如果你想落标,我可心准你这三天假。”   傅笑寒面露怒色,却也哑口无言。就像纪绍辉说的,他们的胜算不是百分之百,任何一个环节没有走好,都有可能在这场激战中败北。   夕阳斜下,他们两人离开大队伍,咨询当地的居民,终于找到了那所青砖白瓦的建筑物。   “我们怎么进去才能见到书记。”   “我在龙城认识一位权贵,他刚好人在湖南,就在这所疗养院渡假,明晚会引荐我们陪书记吃个饭,到时我们也不用多说什么,混个脸熟就成。”   “好!”傅笑寒点头应声。   两人低声策划着什么,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尖锐的刹车声。   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男子走下车,流里流气地喊道:“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站在那里做什么?”   纪绍辉立马回头,满脸迎笑:“啊,是宋公子啊,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近来可好?”   年轻男子嘟囔一声,“搞什么嘛,原来是纪总,我爸不是说让你明天才来找他的吗?”   “我不熟悉这里,先来踩个点呗。你看到宋市长,一定帮我向他与你姑父问声好。”   宋离弯腰从汽车里捣鼓了一会儿,找出一把太阳伞,撑在自己头顶,遮挡残弱的阳光,兴致缺缺地说:“哦,知道了。”   “那我们先走了,宋公子。”纪绍辉道。   宋离挥手示意,他漫不经心地望着纪绍辉,还有他身边一直半侧着身子的高挑黑影,突然道:“等一下,纪总?你旁边是哪个兄弟,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纪绍辉在想怎么介绍傅笑寒与宋离之时,傅笑寒却转身正面相迎,冷声开口:“宋公子,你好!”   宋离猛然拍头,尖声道:“你是……傅笑寒!”   “正是在下。”   “那个,你的变态助理没来湖南吧?”   变态助理,傅笑寒有些没听懂宋离的话。   纪绍辉立刻解围,“哦,宋公子说的是陈杰。”   “对,就是那个变态四眼男。”宋离像只滑稽的仓鼠,神色慌张,两手紧紧交握,东看看西望望,生怕哪个角落里会蹦哒出那个可恶又可恨的超级煞星。 ☆、第四十七章   “陈助理没来长沙。”纪绍辉立马出来打圆场。   宋离不断地抚胸顺气,“真是吓死我了。”   纪绍辉淡淡地微笑,傅笑寒仍然蒙在鼓中。   “宋公子,我们一起还有同伴,没事的话,我和傅总要先走了!”   “嗯,走吧。”   “明天晚上再见!”   “纪总,记得我们的约定,那件事谁也不能说。”   “当然,我纪绍辉从不乱嚼舌根吗?”纪绍辉道。   宋离眯起漆黑的大眼睛,灿烂一笑:“不像,纪总你大好人,我会在爸爸姑父面前美言你的。”   回到客栈的路上,傅笑寒冷声问道:“你和那个兔子有什么秘密。”   “没什么。”   “真的?”   “一些私人恩怨而已,你不在龙城,可能不知道宋离在龙城的劣迹,简直了。”   “这种无能无德的败家子,如果我在龙城,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唉,这小子就是二缺混混了点,心眼还是好的。他已经自食恶果了,最近一段时间收敛了好多。”   纪绍辉明明和那个宋离有说有笑的,他是傻了还是缺心眼,难道忘了宋离是让他爆菊的“间接凶手”吗?   傅笑寒停住脚步,直视纪绍辉的眼睛,“纪绍辉,我不喜欢被隐瞒或欺骗的感觉,他都说到陈助理了,不会有什么事瞒我吧!”   纪绍辉顿了顿,他清楚地看到傅笑寒眼中的质疑,知道傅笑寒在怀疑自己:“当然,谁都不喜欢那种感觉。”   “你放心,我知道你讨厌宋离,但我和他之间真的只是私人恩怨。”纪绍辉道,“更何况,我们俩人现在是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40%的股权,一想到赚钱,我全身充满了干劲儿。”   “眼光狭隘。”傅笑寒面无表情地总结。   “对我而言,钱嘛,多多益善。”纪绍辉喜欢钱,但不贪心:“谈钱俗气,却是证明一个人能力与水平的最直观的代表,不然现在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的富豪排行榜。”   傅笑寒受不了的白了纪绍辉一眼。走了20多分钟,终于到了那座舒适温馨的旅游客栈。   客栈是当地村民联合起来修建的,因此老板、厨师、服务员、保安都是村民。由于今天是端午节,村民重视传统习俗,因此客栈的节日味儿十分浓厚,还没到晚饭时间,就看到餐厅里,一群年轻的妇女拿粽叶、糯米、腊肉、蜜枣等包粽子。   “今天我们有口福了!”纪绍辉走进餐厅,看着桌子上整整齐齐码放的粽子,欣喜地道。   傅笑寒看了眼墙上的表,“你就会想着吃。”   “对了,我听小张小刘他们说,今晚不在餐厅吃饭,他们几个小年轻要搞什么露天野炊。”   一个包粽子的皮肤黝黑的姑娘抬头,道:“对啊,有几个姐姐说你们要在外面吃饭,这粽子就是给你们包的。”   “他们还真能折腾。”纪绍辉笑说。   傅笑寒不置评价,道:“我先上楼了。”   纪绍辉突然喊住他,“对了,一直忘了给你讲,你和小张住同一间房?”   “什么?”   “我们一行人,几乎把这家小客栈全包了,房间不够,只能分配你和资产部的小张住一间标间。”   傅笑寒瞬间变脸色,“那我重新找酒店。”   “死心吧,这方圆几里路,住宿资源有限,现在旅游高峰期,房间肯定供不应求,你未必能找到心仪的地方。再说了,如果你一个人在其它地方过夜,让员工们怎么想。”   傅笑寒忍住怒意,“行,那我和你睡一间。”   纪绍辉想都没想,“不行。”   “为什么,你和谁住一间房?”   “我们公司的员工。”   “你和小张换房间。”   纪绍辉斩钉截铁,“我都说了不行。”说完,他去了餐厅后面的厨房,看厨师都准备了些什么特色菜。   傅笑寒回到房间,郁闷地盯着柜子里摆放的两个行李箱,早知道放行李时自己亲力而为。难怪纪绍辉见他坐在大厅,不想上楼,主动帮他叫了小张提东西。   傅笑寒挑了一间靠窗的床,躺在上面看书。天色越来越暗,傅笑寒也没有注意时间,看的渐生困意,便合眼睡着了。   走廊里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后,门被打开,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大男生拿着一只相机推门而入。   “傅总好!”大男生兴奋地道。   傅笑寒猛然惊醒,打开床头柜的灯,一脸不悦,混身写满“别惹我”三个大字。   小张慌张地说,“傅总,我不知道你在睡觉,不好意思。楼下开饭了,去吃饭吧。”   “滚!”傅笑寒高声道。   无辜的小张把相机放到空余的床上,灰溜溜地准备走人。   “把你的行李也拿走。”   “唉?”   傅笑寒下床,把小张的行李箱拖出来,不耐烦地说:“你去纪总的房间,让纪总和我睡。”   “这……”小张知道自己惹老板不开心了,为难地说。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么让纪总和我一间房,要么就和其他人挤一张床,总之,别来烦我。”   小张神情沮丧,只能不断地点头,拿着行李和相机,心情难过地走向纪绍辉的房间。   纪绍辉正好洗完了澡,换了一套干爽的衣物,白色的棉质t恤,咖色的长裤,虽然款式简单,却更能衬托纪绍辉和善敦厚的气质。   纪绍辉正拿毛巾擦头发,看到小张落魄可怜的模样,问:“小张,怎么了?”   “纪总,傅总不让我和他住一间房。”   纪绍辉道:“过会儿你问前台有没有多余的房间,如果没有,你和我们公司的小岳睡一起,凑合两个晚上,没问题吧!”   小张的心头如暖流淌过,连声道:“当然可以。”   纪绍辉叹一口气:“你们傅总脾气架子大,这种人不如让他睡外面喂蚊子。”   小张郁郁寡欢的眼神立刻充满明媚,“哈哈,纪总真搞笑。”   “行了,进来吧,行李放好,我们下楼吃饭。”   客栈面外的小院子里摆了几张红木八仙桌,几个女员工正在摆盘。虽然是晚上,欣赏不到美丽的自然风光,但室外的空气恰人,星空灿烂如画,偶尔在以这种形式吃吃饭,还是很有趣的。   纪绍辉和她们打招呼,说辛苦了。结果一群年轻的未婚女性红着脸,笑着跑开了。   纪绍辉正纳闷儿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就看到傅笑寒走下客栈的楼梯,冷眼看着那群喳喳呼呼议论纪绍辉好帅好温柔的女员工。   这顿饭众人吃的兴致很高,饭后,老板搬出十来箱啤酒,还有一堆新鲜味美的粽子。   纪绍辉是座上宾,给他敬酒的人不少。博宇的员工很喜欢这位温文儒雅的男子。   这时,一个穿着绿色吊带连衣裙的女子走到纪绍辉身边,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   “纪总,你少喝点吧!”女子关切地说。   “没事的,今天挺高兴的。”   “您晚饭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挑了几个粽子,下酒吧。”   傅笑寒瞥了眼身旁的动静,他对绿裙女子有映象,宏业的公关代表,叫吴珍什么的。   纪绍辉接受了女子的好意,傅笑寒眼睛都快看直了,心中涌出浓浓的醋意。纪绍辉为了保持身材,所以晚上吃的少。而自己才是没吃好的人,傅笑寒在湖南半年,依然吃不了辣味。在长沙,他可以叫口味清淡的外卖。但在这种场合,明显不能吃到合口的饭菜。   绿裙女子走开了,傅笑寒幽幽地说:“傅总好福气!”   “呵呵,你误会了!虽然小吴给我送粽子,可是她在偷看你。”纪邵辉解释道,并把小盘子推到傅笑寒眼前。   “我才不喜欢吃这种粘乎乎的食物。”傅笑寒漠然地拒绝,说完提前回房间睡觉。   半夜,纪邵辉难以入眠,痛苦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小张磨牙,小岳打呼噜,纪邵辉无奈地起身,披上外套打算在院里散步。   客栈的正门旁边就是餐厅,纪邵辉经过的时候,突然听到金属碰撞的噼里啪啦声。   有人在厨房。   纪邵辉好奇地走进去,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傅,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小偷。”纪绍辉舒口气。   傅笑寒端出一碗黑糊糊的东西,抽开一张椅子,孤零零地坐在上面,舀了一勺碗中的东西,眉头也不皱一下,塞进嘴中!   “你在吃什么?”   “炒饭。”   纪邵辉听后差点没掉出眼珠子,那种东西吃了恐怕也得闹肚子。纪邵辉于心不忍,便道:“我给你炒个饭吧,以前当厨子,这是我最拿手的。”   淘米,煮饭,打鸡蛋,切葱花,拍了两根黄瓜调凉菜……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虽然他多年没有掌过勺,但做最简单的饭还是绰绰有余。   纪绍辉对身旁的男子道:“看到没有,油微热就下鸡蛋,那样鸡蛋才香嫩可口。”   半个小时后,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出盘。   “饭炒好了,过来拿吧。我把厨房收拾一下。”   傅笑寒没有接盘子,突然搂住纪邵辉的腰,头埋在纪邵辉的肩膀中,使劲嗅着男人的味道。   “做什么,快起来?”纪邵辉惊慌失色。 ☆、第四十九章   傅笑寒无视众人的反应,用盘子盛了些菜,径直走到纪绍辉旁边,自然地放下。   纪绍辉差点儿被嘴中的馒头噎住,气粗脖红的,赶紧喝了口小米稀饭,又被呛住了。   “咳咳——咳咳——”餐厅静悄悄的,四处回荡着纪绍辉咳嗽的声音。傅笑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倒了一杯牛奶,轻轻地放在纪绍辉面前。   纪绍辉一口气喝下牛奶,调顺呼吸,腹腔才好受了许多,他低声道了声谢,继续埋头吃饭,心中却十分别扭,因为他好似从未出过这种糗事。   纪绍辉的咳嗽打破沉默,餐厅恢复之前的喧闹,异常的两位老总也未引起什么大动静。   “舒服了吧,吃慢点儿。”纪绍辉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男声。   纪绍辉不知为何心虚,夹起一个包子放进嘴中。   “你没有休息好,白天不如补觉吧。”   “不用了,熬个夜而已,出去运动刚好可以提神。”   傅笑寒喝了一口稀饭,慢慢品尝,表情平静,似乎在碗中盛放是高级美食,傅笑寒突然开口:“纪绍辉,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   “我和你根本不可能。”纪绍辉呛声答道,手中在剥一枚水煮鸡蛋。   “你就那么烦我?”傅笑寒反问。   “没有。过去的事我不愿计较,可是你这几天太反常了。”   傅笑寒冷漠的嗤笑一声,起身绕到纪绍辉身侧,双手撑在男人的身边,缓缓伏下身,“人嘛,都是会变的。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此躲我,究竟是为什么?”   纪绍辉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鸡蛋,头微微往后斜侧,两人相对而视,傅笑寒眼中有种奇特的优越感与闲适感,似乎在等待猎物上钩。   由于两人的距离太近,往前几寸,脸与脸就能贴在一起,纪绍辉小心地摒起呼吸,他本想看透那双深邃精致的黑眸,可里面干净的无一丝杂尘。   倒是俊脸上的青紫,十分扎眼。   隔壁餐桌,有两个女员工注意到两人怪异的互动,捂着嘴巴,好奇地议论。   “呵呵。”傅笑寒抿唇一笑,“别紧张,我是随便问问你的。”   “快吃饭吧,你能吃会吃,身体还保持这么好,以后锻炼一定要带我。”   听到傅笑寒不伦不类的称赞,纪绍辉强忍着让自己无视他。   “我不急,纪绍辉,你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傅笑寒笑着走回原位,拿过男人手中的鸡蛋,剥的干干净净,放在自己的餐盘中,心安理得地咬了一口。   隔壁桌两个女员工看的眼睛都直了,傅笑寒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虽然脸上负伤,但他脱俗的气质依然不减分。   “纪总眼中进异物了,刚帮他吹了一下。”   两人女员工从未看到傅笑寒如此和蔼可亲,而方才老总像吃了炸药,对大美女吴珍凶狠的要命。这种反差强烈,两人懵住了。   “我口水吹到纪总的鸡蛋上了,所以就吃了他的鸡蛋。你们别看了,快吃饭,才有精神好好游玩!”   第一次得到老总温柔体贴的待遇,两人受宠若惊,脸色立刻变的通红,低着头不再看他们。   纪绍辉迅速吃完饭,放了餐盘回房间拿背包。   旅游大巴出发时,纪绍辉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走到最后一排,找了个空位坐下,左右是恰好是同房的小张和小岳。   傅笑寒跟着纪绍辉走到后面,他对小张道:“我和纪总聊聊,你,去坐我的位置,旁边是办公室的韩玉。”   韩玉是公司的大美女,小张听闻立即起身,哈巴地傻笑着,“傅总,您坐您坐!”然后一溜烟儿飞到最前排的位置。   虽然借口说是聊天,但傅笑寒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两人就安静地坐着,车子颠颠簸簸,绕过一座又一座秀美的翠峰。   傅笑寒几次望着纪绍辉,发现对方像块石头没有丝毫反应。可傅笑寒不着急,觉得这样子的男人也挺有趣的,想着想着,他伸了个懒腰,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眼想着昨晚的场景。   一行人疯玩了一个白天,傅笑寒难得十分投入,有同事想与他合影留念,他也显的十分乐意。路途中休息的时候,傅笑寒破天荒,给吴珍道了声歉意。   白天的游玩谐和美满,下午三四点的样子,纪绍辉提着一袋子纪念品,打算早些返回去疗养院拜访宋市长。   “纪总,怎么不等我?说好一起去疗养院。”傅笑寒跑在纪绍辉身后。   纪绍辉本不想搭理傅笑寒,只见傅笑寒掏出一张合同的复印件,表情严肃认真:“纪绍辉,这是公事,别代入个人情绪。”   纪绍辉无语,用手扬了扬提前买好的两张返程车票,冷声道:“确实,现在招标会才是我们的重心。如果你真想让我全心投入其中,就别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好,我答应你!”傅笑寒语气迁就。   “那我们现在回客栈,我给那二位准备了些礼物。”   傅笑寒道:“买礼物的发票给我,回去给你报销!”   “一个朋友送的,特产而已,如果事成了,你还不如多给我几个百分比的股权。”   傅笑寒浅笑道,“谈钱伤情感,你能别这么俗气?”   “你管我俗气?”纪绍辉放松紧绷的神经,“那你去问问今晚吃饭的那两位他们俗不俗?有本事别赚钱,把博宇捐出去算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未像此时默契,不知不觉走到了客运中心……   虽然疗养院的名字听着普通至极,但进入大门,里面别有一番天地,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每一处景致设计的浑然天成,是养生避暑的最佳胜地。   为表示敬意,傅笑寒、纪绍辉特意换上名贵的西装,一人温文儒雅,一人气宇轩昂,走出客栈,前台的老板娘还以为是大明星驾到。   宋市长安排专人接待,他们被安排在一处建立在小山坡上的雅间,走进去,里面有两个穿古装的女子抚琴吹箫。   窗外鸟语花香,两人暂时就坐,立即有服务生送上香茗点心。   “我去过你们傅氏的度假山庄,当时觉得还可以,但如今与这里做对比,说含蓄点儿,真是天上人间的差别。”   “纪绍辉,话别说那么武断。傅氏的度假山庄的消费群体虽然是上流社会,但是只要有经济基础,出入其中的消费者自然形形□□。而这里是给高级退休干部安享晚年的,二者怎么能做比较?”   “你误会我的意思,为什么我把这里比作天堂,是因为这里的服务精致,细节取胜,环境也别有一番特色,能让人真正放松,享受其中。傅氏的呢,在里面消费只是身份的象征,有钱的、假装有钱的一股脑儿钻进去,你不觉得对比之下,傅氏的度假山庄乌烟瘴气吗?”   “如果你以后要投资度假村,理念可以借鉴这所疗养院,换种立意与经营模式,说不定会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纪绍辉沉思道。   傅笑寒细想纪绍辉的话,并将之暗记于心。   两人正喝着茶,宋市长、周书记说说笑笑走进雅间,几人客套地嘘寒问暖一番,纪绍辉递上两个深红色的锦盒,里面装的是长白山的人参。纪绍辉精心准备的礼物瞬间赢得周宋二人的好感。   周书记不断打量纪绍辉,心中打了一个80分的印象分,“看来三哥说的没错,纪总果然一表人才,我们别客气了,随意吧。”   纪绍辉没有立即就坐,指着身边的男子,“这位是博宇地产的傅总裁。”   周书记伸出手,不咸不淡的“哦”了声,明显把傅笑寒当成了陪衬。   傅笑寒有些生气、委屈,纪绍辉在桌子下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克制住,未料,傅笑寒顺势紧紧握住那只温暖干燥的手。   纪绍辉暗中对傅笑寒挤眉弄眼,样子挺滑稽,宋市长关心地问:“傅总,怎么了,不舒服?”   “可能水土不服吧,我过敏体质,一去外地就不舒服。”纪绍辉随口胡诌。   “哦,那正好,今天我们吃药膳,口味虽然清淡,但十分十分的滋补。”周书记腆着大肚子,笑眯眯地说。   直到膳食上桌,纪绍辉才知道滋补是什么意思,素雅的餐盘中全都是滋阴壮阳的食材,纪绍辉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傅笑寒,由于饭菜合他胃口,吃的不亦乐乎,他是左撇子,左手执筷,右手拉住自己不肯松手,还时不时用指尖搔弄他的掌心。   周书记轻咳一声,“傅总胃口很好啊。”   傅笑寒笑道:“我也是过敏体质,不能吃辣,一吃辣就不舒服。口味清淡的我爱吃。”   “唉,那就多点吧,不过小心晚上睡不着觉?”周书记“好心”提醒。   傅笑寒面露疑色。   “哈哈,傅总是个实在人,看来很满意这里的招待,那咱们先碰个酒吧。”纪绍辉端起玉制的酒杯,爽快道。   碰酒要站起来,傅笑寒闻声立即松开手,别有深意地看了男人一眼。   四人吃到五成饱,纪绍辉慢慢把话题拐入饭局的主题,长沙地铁46处物业招标会,纪绍辉也没说他和傅笑寒要参与招投标,就是随意和书记聊相关的招标情况,探起了口风。 ☆、第五十章   几人正聊着招标会的相关情况,木质的走廊外传来砰砰的脚步声,宋离疯疯颠颠闯进雅间,满头淋漓的汗珠,脸上难掩兴奋与激动。   “老爸,姑父,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喜事?”   “又怎么了,把人家姑娘肚子弄大了?”周书记调侃地说。   “什么嘛,我都说好过几次,是那个女人倒贴我的,她贪图我们宋家的钱和权。”宋离气喘吁吁道,坐在周书记与宋市长中间,拿起一个小酒杯,把里面的白酒一口气饮完。   “小离,怎么这么没礼貌,没看到我们有客人?”宋书记的口气恨铁不成钢。   宋离又喝完一杯酒,面不改色,“都是熟人嘛,纪总他们我昨天就见过了。”   纪绍辉微微点头,“令公子与我也算旧相识,没有关系。”   宋市长叹了声气:“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儿子啊,你这么不服管教,你老爸的面子迟早都会被你丢光。”   宋离大大咧咧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宋市长的嘴中,用粘乎乎的嗓音撒娇,“老爸,你竟然会嫌弃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们看,这个小兔崽子,我还没训他就撒娇,小离啊,你要多点男子汉气概。不然当年,我和你妈还不如生个姑娘得了。”   宋离厥起嘴巴,甜声说:“呜,老爸真讨厌。姑娘是外家的人,而你儿子我是给你养老的,陪你一辈子。老爷你看你,糟老头子一个,只有你儿子我不嫌弃,才会给你贴心地夹菜。”说着,宋离又手忙脚乱的帮宋市长盛汤。   周书记也笑呵呵跟着帮腔,“三哥,你就原谅小离吧。他刚才不是还说有好事情要分享吗?”   纪绍辉对宋离的撒娇早已见怪不怪,专心地吃着菜,时不时“啊嗯是”的附和两声,傅笑寒的不爽与反感则*裸写在脸上,如果他一人被无视,也就不值得计较,但眼下的情况,两位领导关注的焦点全在这只骚味十足的花孔雀身上,简直没把自己与绍辉放在眼中。   宋离夸张地比划着,声情并茂,把他一天的经历说的有滋有味:“今天和孙少他们几个打猎去了,这湖南的深山老林中好多宝贝。”   “老爸还说我没有男子汉气概,打猎多威风啊!”宋离掩不住得意与骄傲。   “那请问宋公子都捕获了些什么宝贝?”纪绍辉笑问。   “两只鸟,一只松鼠,还有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怎么样,厉害吧!”   “就这些?”纪绍辉定定神,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敢情宋离叽哩呱啦说了一通,捕杀了几只可怜无辜的小动物就是宋离口中的“大好事”?纪绍辉有些郁闷,又想到唯独宋大公子才可能符合这种神经质的性格,于是继续忍受宋离的喋喋不休。   “纪总,你这话的语气我真不爱听,好像我本事就么大点似的的,我也想打只老虎狗熊什么的,可是这方面我毕竟业余嘛,第一次打猎,能打到那些东西已经够不容易了……”   傅笑寒冷哼一笑,不打算继续容忍,他和宋离原本就有过节,对于这只傻逼兔子给自己下药一事,傅笑寒依然耿耿于怀。事隔一年,两人在湖南再次相识,宋离显然已经忘了自己的劣迹,他可不像身旁的老男人心胸宽宏大量,宋离欠自己这笔账,迟早是要加倍偿还的!   傅笑寒放下筷子,眼中投射出几丝兴味的蔑意,淡漠地勾唇。   “喂,姓傅的,你什么意思?”   “宋公子,我没有意思。”   宋离用力拍桌,“我明明听到你刚笑了一声,怎么,你是想嘲笑我水平不够吗?”   “当然不是。”   “不是个屁,有本事你给我打只鸟儿!”   “我不会。”傅笑寒冷声说。   纪绍辉隐隐嗅到一股火药味,立刻连声制止:“宋公子,傅总,别顾着说话,吃菜啊,这道翡翠水晶汤不错,来尝尝……”   “纪总,你别糊弄我,你让傅笑寒继续说!”宋离筷子一扔,双手环胸气冲冲道。   “虽然我不会狩猎,但我有位叫陈杰的总裁助理,如果是他,别说两只,就算二十只、一百只他都有本事弄到。”   傅笑寒猜到陈杰与宋离之间有点复杂的关系,便故意提起陈杰激宋离。   妈蛋的陈杰!   宋离现在一听到那个四眼男的名字,就气得混身炸毛,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纪绍辉起身帮宋离斟了一杯酒,侧头对傅笑寒使脸色,同时做出“算了”的口型。   “老爸,你看,有人欺负我……”宋离吸着鼻子给亲爹告状。   宋市长也没觉得傅笑寒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他现在虽是龙城的市长,但也十分顾忌傅姓在龙城的影响力。   “小离,你玩了一天,肯定没吃好,多吃点啊。做饭的厨子名气很大,我们也是预约许久今天他才上山整出这桌菜……”宋书记转移话题。   “不,老爸你不知道,我和姓傅的曾经有过节,他刚才是故意呛我的。”   宋市长脸上浮出几分严肃,“宋离,你还想不想吃饭了,不吃就滚!”   “老爸……”宋离渐渐发出委屈的哭腔。   周书记道:“三哥,算了,孩子嘛!”   宋书记不买周书记的账,指着宋离的鼻头,厉声道:“别来这招儿,我说了无数次,让你像个男人一点,可你呢,次次让我失望,你看你染的头发,神经病院的病人也比你正常。”   听到宋市长不留情面的斥责,纪绍辉心中叫好,差点儿忍不住噗笑出声。   傅笑寒则毫无波澜,似乎宋离该骂。少爷脾气的宋离见状,哪能受得了父亲的责骂,把酒瓶和酒杯往地上一砸,头也不回摔门而出。   好端端的一顿饭被宋离一搅合,气氛瞬间尴尬无疑,宋市捂住心脏,周书记从他口袋中翻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药丸让宋市长吞服。   吃了药,宋市长苍白的脸色明显有所好转,他虚弱地喘气,“我迟早都要被这个小兔崽子气死,你们看看,他今年27了,可除了会吃喝拉撒把调色盘弄到头发上,他还能干成什么大事?!”   纪绍辉赶紧缓和气氛,“宋市长,宋离年纪再大,在您眼中也是个孩子,皮一点也无关紧要,他会慢慢成长的……”   “其实我也没打算小离能做出什么大事,只要他健康平安,少惹事生非,我就心满意足了。还记得年初那件事吗,如果不是你,这个二百五能像现在活蹦乱跳?”   “我也就是举手之劳。等我忙完长沙的招投标,回龙城,干脆让宋离来我的公司实习吧。”   “好啊,好啊,让他跟纪总学习,长些见识,我也就放心了。”宋市长脸上露出欣喜之情。   “啊——”突然,纪绍辉吃痛惨声一叫。   “怎么了?纪总?”宋书记关心地问。   “没什么,就是太激动了……”说着,纪绍辉恶狠狠地瞪了眼傅笑寒。傅笑寒外表看着在埋头夹菜,却在桌子底下,提起腿,对准纪绍辉的脚,用力一踩。   “好了,不说我们家宋离了。继续聊招投标的事吧,怀刚,我朋友的事一定拜托你了……”宋市长道。   周怀刚一副了然的样子,若有所思:“既然我三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说点实话吧。”   “洗耳恭听!”纪绍辉道。   周书记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几年,长沙的人口过了百万,经济发展迅猛,在华中几个省会城市,不敢说长沙最好,但绝对不是最差的。可是,咱们省毕竟属于欠发达地区,财政力量自然不能与沿海省份比,政府一口气修建三条地铁线,这么浩大的工程,其实眼明人都知道,我们这届领导班子有、心、无、力!”   宋市长跟腔:“是啊,虽然龙城的地铁已经开始运营,且不说地铁站配套设施的投资,单说初期浩大的工程投资,我们主要依赖财政拨款。现在,四条线都通了,可地铁毕竟是非盈利性质的公共服务,龙城地铁现在每天都巨额亏损。过不了多久,怀刚你就能尝到其中的苦头。”   “所以我们现在搞这场招投标,目的就在为政府融资。近50处物业,按目前的市值估价,估计能为长沙市融到百亿的资金。”周怀刚道。   “因为这项工程耗资严重,又牵扯到多方的利害关系,所以,省级单位会成立专门的工作小组,全程监控这次招投大会。”   纪绍辉与傅笑寒的表情,不约而同,变的凝重。如果周书记说的真话,那这场战则会更加难打!   “上面的心思,我们也揣测不准,不过46处的物业招标大会肯定会更规范,更公正,让真正的能者上位,才会有利于长沙地铁。”   纪绍辉沉思一番,缓声说:“现在政府很缺钱吗?”   “差不多。市政那边已经压缩了各个单位的经费,湘江的江底隧道的工程也无限期延后,现在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时候,如果长沙地铁真能建成,不仅方便广大公民,更能提升我们城市的形象。”   “好,我知道了。”   “纪总,您是聪明人,如果您能中标肯定是件好事。但是我刚说了那么多,能帮您的也仅仅如此。不过我有预感,贵公司一定能勇夺魁首。”   “呵呵,过奖了。且走且看,既然形势不妙,不确定的因素增多,只能祝我和傅总好运了。”纪绍辉没再纠结周怀刚的话,像没事儿似的举起酒杯,“来,大家再碰一杯!”   周书记笑着点头:“其实,之前找过我的地产、建筑企业数不胜数,但像傅总洒脱豁达的还真心不多见。明天我会让秘书送一份上面初拟的评委会名单,纪总提前活动活动,应该能起到一丁点儿的作用。”   “那我们二位万分感谢周书记的好意。”纪绍辉诚挚地感谢,傅笑寒倒显的毫不在乎,随便点点头就算完事。   这顿饭吃完,从疗养所返回客栈的路上,纪傅二人一路沉默,他们对周怀刚的话反复思考,气氛有些压抑…… ☆、第五十一章   到了客栈,两人各自回房。   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过,纪绍辉的头一沾到枕头,就呼呼入睡。   傅笑寒没有立即入眠,他看了眼日历,今天恰好是与陈杰通电话的固定时间。   自从傅笑寒脱离傅氏后,在傅云琪的管理下,傅氏再次一举并购三家经营不良的小公司,地产版图达到最巅峰。但除此之外,寰宇集团一分为二的格局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爷爷九叔针锋相对,甚至愈演愈烈。   “陈杰,爷爷的病情如何?”   “自从老爷子春节出院后,心脏病依然会偶尔复发,但每次病危几天,又能幸运地躲过阎王爷。”   傅笑寒皱起眉头,“病情复发?”   “嗯,老爷子身体一有个三长两短后,也不肯去医院,就把春节请的那几个道士安排在家中,哪里不舒服,就让道士烧两道符咒,兑点鸡血,喝下去不到三天肯定会恢复健康。现在,他老人家根本无心工作,一天到晚和道士聊养生、长寿之类的迷信话题。”   傅笑觉得爷爷的所作所为荒谬而可笑,道:“爷爷是董事长,董事长被几个三教九流唬住了,获利的最大方肯定是九叔。”   “傅总,你说那几个道士与九爷有关系?”   “不好说。傅九生性阴险狡猾,什么下三滥手段都能做出来。但是,如果傅九是那几个道士的幕后黑手,也不太可能,爷爷虽然年纪老,但把性命看的比谁都重视,不会把自己的身体健康随意给几个游方术士开玩笑。”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老爷子喝了那些符水,真的有效果。虽然会生病,但气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   春节过完初七,傅融出院了。让那些想分夺遗产的后辈们大跌眼镜,谁都无法相信一个连医生都说存活希望渺茫的老人,能再次恢复健康。   年后的第一次董事大会上,傅融大刀阔斧,把几个好吃懒作的儿女踢出董事会成员。原因是道士为傅融占卜,董事会成员要多为异姓人士,老人的运势与体况才能真正有所改善。   陈杰把这些事原原本本给傅笑寒叙述一番。   “爷爷把四叔、六叔那群窝囊废踢出董事会,真是引火*。”傅笑寒道。   “虽然傅云琪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公司规模又扩大了一倍,,但是只有高层才知道,集团现在弊病百生,越来越难管理。不过,有一次,老爷子和道士来分公司看风水时,在我面前突然提过你,他说有些后悔让你去外省。”   傅笑寒无所谓一笑,“提起我有什么用?我现在和傅氏集团没有毫无瓜葛,从我离开龙城那天起,有些事,我已经想通了。”   “对了,陈助理,刚才你说分公司,是怎么回事?你现在不在总裁办做事?”   “我两个月前被调到分公司做业务经理。一直没有告诉傅总而已。”   两个月前,恰好是傅云琪来长沙劝他回龙城未果的那段时间,傅笑寒道:“陈杰,委屈你了。”   “没事。在一线跑业务,经常能遇到有趣的事儿。”陈杰语气轻松,又说:“傅云琪把我降职,我自然也接触不到集团的核心管理。呵呵,他这么堤防我,真不像傅云琪的风格。”   电话聊到最后,傅笑寒突然换了种温和的语气,说:“陈助,我上周委托你的那件事……”   “可能要让傅总失望了。”陈杰担任傅笑寒的助理一职以来,第一次抢言。   傅笑寒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忧虑,“阿如他还是不肯……”   “傅总,您千万别误会了,是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如少爷。”   “这话是什么意思?”傅笑寒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如少爷的身体越来越差……”   “还没有为他找到匹配的骨髓?”   “没有。为了更好的照顾如少爷,九爷把如少爷接到他那里去了。”   “什么?!”傅笑寒的语气如一把出鞘的寒刀。   “傅总别激动。如少爷虽然不住祖宅,但白天还会在集团上班,我在分公司与他见面的机会少,但我会想办法把傅总的心意传递给他。”   “算了,我这几次与阿如打电话,都是吵架,他不愿意来长沙,是病情加重了,不肯连累我吧!”傅笑寒困惑道。   “傅总,要不然您回龙城吧,现在形势混乱,董事长似乎也没忘记你……”陈杰诚恳地建议。   “我离开龙城后,就没盼望再回那个是非之地。况且我在长沙的事业才刚起步,现在让我放弃一切,回到龙城,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陈杰淡声说:“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是啊,我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可有些心怀鬼胎的人在意啊。而且我也没有意气用事,长沙处处充满商机,如果我半途而废,将会成为我人生的遗憾。”   陈杰知道傅笑寒心意已决,不再劝说,突然道:“傅总,我想辞职。”   “为什么?”   “去湖南,和你一起干事业。”陈杰斩钉截铁道。   听到助理的话,傅笑寒不禁笑道:“陈杰,一直以来,你不仅我工作中的好助手,更是我的好朋友。我创建的博宇还在成长期,能不能发展成功还是未知,我不想把你拉下水。”   陈杰听出傅笑寒的话外音,道:“我明白傅总的意思。”   “好好工作,我在集团还有些关系,应该能把你调回去。”傅笑寒突然道:“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你和那个宋离是什么关系?”   陈杰明显顿了一下,冷静地说:“没有任何关系,他在我眼中就是个骚包加变态。”   “他现在也在湖南,跟他父亲。我们已经见过面。”   最后,傅笑寒挂上电话,洗完澡,趴到床上睡着了。   山中的夜晚静谧祥和,夜半时分,傅笑寒突然被腹中的涨热憋醒了。他看着自己鼓鼓的睡裤,困惑地眨眨眼,夹紧被子,努力使自己忽略下体的难受。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春梦,梦见自己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纠缠了几天几夜,两人像是不知疲倦的野兽,热情大方地享受彼此的爱抚。   傅笑寒把对方cha的哭叫连连,但痛楚的哭腔中又夹带一些兴奋的尖叫与喘息。傅笑寒做的很爽,他想看清男人的模样,但对方的脸一直模糊不堪,倒是身体的触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傅笑寒用大掌捏紧男人的柔韧的腰部,突然低吼出声,紧接着他猛的睁开双眼,窗外明媚一片,而自己的睡裤却湿了一大片。   果然是憋久了才会做这种低|俗下|流的梦境,傅笑寒不着不急地脱掉自己的裤子,心中却不自觉回味起这场荒诞的yin梦。虽然他看不清chun|梦主人的面孔,可傅笑寒当即断言,他压着的人一定是纪绍辉。   看来真得找个固定的床伴儿或者情人,但是,傅笑寒一想起自己要与陌生的男人或女人同床共枕,又觉得极其倒胃口,身下那根都硬不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傅笑寒碰见了chun梦的男主角。   “昨晚睡的怎么样?”纪绍辉主动打招呼,微妙地笑了笑。   “马马虎虎。”蹭了一晚上被子,傅笑寒当然睡的不算好。   纪绍辉脸上闪过失望的情绪,小声道:“唉,看你面色红润,我以为你做啥好梦了。”   傅笑寒如雷贯耳般惊醒,直勾勾注视着含笑的男人,冷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纪绍辉的眼神有些飘,四处移动。   傅笑寒冷冷一笑,突然把捞起男人的领口,把他拖拽到一个隐秘的杂物间。   杂物间里灰蒙蒙一片,尘土十分呛鼻。纪绍辉猛然咳嗽几声,傅笑寒用手捂住他的嘴。   “声音放低。”   “你松开我,一早上发什么疯?”纪绍辉不悦地说。   傅笑寒送开手,道:“你说,昨晚究竟怎么回事,宋离那个傻逼又给我下药了。”   “他是最后进来的,而且也没坐你身边,饭局没结束又被你气跑,怎么给你下药。”   傅笑寒凶狠地说:“那你怎么知道我做那种梦了?”   纪绍辉爽朗一笑,“哈哈,因为我也做了啊,不过醒的早,用手就弄出来了。你啊你,一根筋,我几次劝你少吃桌上的药膳。那玩意儿十分补,壮阳益气,周书记他们吃了,见效不快,但你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没有结婚的话怎么受的了?”   纪绍辉又大笑几声,调侃身边瞬间石化的傅笑寒,“喂,你不会做了一晚上吧!?”   被男人嘲笑,傅笑寒懊恼不堪,突然,他眯起眼睛,快准狠地咬住纪绍辉的耳朵,低声道:“我是做了一个晚上的春|梦,但梦中的主角你猜是谁?”   纪绍辉神色有些慌乱,闪躲脖子,嘴中念念有词,“你对我尊重点,自己做的下流梦,我怎么能猜到主角是谁?”   傅笑寒玩味地勾起唇,“是你,纪绍辉,我就和你发生过关系,不梦你,梦谁?”   脚背被纪绍辉无情地踩住,傅笑寒吃痛松开手。   “梦就梦呗,我去吃早饭了,没空陪个白斩鸡瞎胡闹。”纪绍辉落荒而逃。   短暂的三天假期结束后,员工们拿着美丽的相片与好玩的特产满载而归。   回到长沙,众人工作的效率与热情明显增多,傅笑寒十分满意这种积极向上的状态,可他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招标会一事悬而未决,除了正常的公务例会之外,他最多的时间依然投入于搜集资料、实地考察,为修改初拟的标书打下坚实基础。   纪绍辉则回了趟龙城,一走就是半个月。一开始几天,傅笑寒觉得没什么。但是,当第三周过去后,他开始有些着急与不爽,他想让纪绍辉尽快回长沙,帮他处理公关方面的事宜。可是,傅笑寒又碍于男性的面子与尊严,不知道如何开口。   烦恼无人知晓,傅笑寒憋了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甚至冒了满脸青春痘,俊美的脸几天内就变得的惨不忍睹。 ☆、第五十二章   一周后,纪绍辉才回到长沙,傅笑寒第三次接机。   “知道回来了?”傅笑寒打开引擎,车子发出哄鸣声,他瞥了眼身后的纪绍辉,轻声道。   “公司事务很多很杂,所以就延期了。”   傅笑寒冷声一笑,没有回答。   “你标书修改怎么样了?”   “全部完成。”傅笑寒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就等你过目。”   纪绍辉听了,眼里微微一弯,道:“对了,周书记给我们的那份文件,你收到没有?”   傅笑寒道:“我没收到,我倒是联系过他,他说给你了。”   “可是我也没收到,怎么回事?周书记不像言而无信的人。”   两人觉得事有蹊跷,打算回公司弄清楚状况。   回到公司,纪绍辉拨通周书记的电话,询问那张薄纸的下落。   “没有收到?不可能啊,宋离说要拿给你的。”   “宋离?”他与周书记的约定,怎么又扯到了宋离!?   周书记道:“那天,我们吃完饭,宋离来找我谈心。后来,他知道你与傅总有求于我,主动说要给你们送文件。”   “所以现在东西在宋公子手中?”   “他说和你是朋友,回龙城还要去你公司实习,就让我把文件交给他保管。”   纪绍辉挂完电话,傅笑寒问:“周书记怎么说?”   纪绍辉深吸一口气:“文件被宋离拿走了。”   傅笑寒冷笑,“这只兔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也不清楚……”   “他现在人在哪里?”   “龙城?长沙?我和宋离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碍于他老爸的面子,我们才走的比较近。”   傅笑寒坐回老板椅:“这份名单其实就是鸡肋而已,我们也不是特别需要。”   “你错了,我倒觉得很有必要,它至少能让我们摸清评委会的基本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纪绍辉说了一长串好处,“就算是鸡肋,也能增加我们中标的砝码。”   纪绍辉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拿起一份标书翻看,道:“我从宋市长那里打听宋离的下落吧,如果他不愿意,我们只能再找周书记找一份。”   中午的时候,纪绍辉拨通宋离的手机。果不其然,宋离还赖在床上,做着懒懒的白日美梦。   “喂,宋公子,我是纪绍辉。”   “哦……纪……辉总啊……”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颠三倒四。   “周书记有没有让你给我转交一份资料啊?”   “什么……我好困……挂了……”说完,电里传来嘟嘟声,纪绍辉无奈地叹口气。   正在此时,傅笑寒匆匆忙忙地赶回办公室,嘴唇紧紧抿着,神色凝重而紧张。   “怎么了,吃完午饭了?给我带的饭呢?”   傅笑寒冷眼鄙视着纪绍辉,突然道,“博宇被举报恶意哄抬房价!”   “你再说一次?”纪绍辉连声反问。   “博宇地产遭到举报,举报内容主要是我们哄抬租售价格,发布包含欺诈性或误导性语言、文字、图片等的广告,这几天可能会有人来博宇现场检查。”   “真是,招标会下周四举行,还有8天。如果博宇检查到存在整改问题,那么我们在招标会上肯定会有负面的评价。”   纪绍辉叹了声气,“真是的,宋离的事还没解决,现在又闹出这么个烦心事……”   傅笑寒道:“最近好几家小有名气的地产公司都出事了,不是无证违法销售,就是给消费者卖烂尾楼。”   纪绍辉一副了然的模样,道:“明枪易夺,暗箭难防。就算不被举报,博宇也肯定无法平安地参加招投标。”   “我们不纠结了,检查的人无谓乎是国土局、工商、物价局之流的,到时候我来摆平吧。”   “可博宇根本没有哄抬房价?”   “你敢把世纪之星那座高写楼,卖出市场价的一倍,早就有人看你不爽了。”   傅笑寒不悦地说:“可市场就是如此,买卖双方本身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倍房价依然供不应求,就说明我开发的楼盘值这个天价。”   纪绍辉无奈地淡淡一笑:“摆平检查的那些人,但博宇就会留有污点,评委与大部分投标人素不相识,主观印象就是靠公司的名气、文化、口碑等判断的。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好先和评委的拟定人选混个脸熟。”   两人又讨论了些应对检查的相关细节,转眼已经过了中午。   纪绍辉叫了一家西式餐厅的外卖,他和傅笑寒二人潦草地吃完,傅笑寒像是铁铸的,感觉不到疲倦,坐在办公桌前纹丝不动,准备下午临时召开工作例会。   纪绍辉有午休的习惯,再加上他早上赶飞机也未休息好,打算在休息室午休。   “你不休息吗?”   “不用了,休息室那张床,从买来,我就没怎么睡过。”傅笑寒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手里端着一碗汤,边喝边道。   看着傅笑寒认真工作的正经脸,纪绍辉知道自己劝不动他,独自走进布置舒适的休息室,关门时还不忘把门反锁。   锁具反锁的声音异常清晰。   有必要这么防备自己,傅笑寒眯起眼睛心想,一口气喝光了碗中的例汤。   傍晚,纪绍辉接到一个陌生号的电话。电话是宋离拨来的,想请纪绍辉吃饭。原来他没有回龙城,暂住在姑妈周书记家。   纪绍辉说晚上要加班,宋离道:“纪总,姑父给我了一份身什么评委会名单,不想要了?”   “宋离你究竟什么意思?那份文件对我影响非同小可。”   “纪绍辉,我是什么脾气的你一清二楚。不会猜不到我为什么会为难你,准确来说是,我想为难傅笑寒。”   纪绍辉压低声音,道:“宋离,你对他还有下作的想法?如果我说他现在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连我也要为难?”   “……”宋离突然大声喊道:“你们竟然……”   “没错,他的我的人,宋公子,这辈子或许你也征服不了傅笑寒!”纪绍辉冷傲地说。   宋离突然在电话里狂笑:“哈哈哈哈,我又不吃了傅笑寒,纪总你着急什么?”   纪绍辉脸色铁青。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人吧,没错,正是那个叫陈杰的大变态,傅笑寒是他的上司,更是他最关心崇敬的男人,我不喜欢那个眼镜男,自然不会他的上司有舒服日子过。”   纪绍辉一听,气急败坏道:“宋离你快30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和陈助理有什么好计较的。何况陈助与傅笑寒目前也不是上下级关系!”   “我不管,他们主仆二人和我八字不和,哪一个我都不喜欢。傅笑寒与陈杰几次让我难堪,你说我凭什么要让姑父帮傅笑寒的公司。”   纪绍辉哭笑不得:“你打电话,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我是真想叫纪总出来玩玩的。说不定看在纪总的面子上,你要的这张破纸片会还给你。”   “酒吧一条街178号玫瑰天堂夜总会,我们不见不散。”   纪绍辉才把手机放回口袋中,门被突然打开。   “嗨,你回来了?”纪绍辉笑脸相迎,心里却捏了一把汗。如果让傅笑寒知道宋离的意图,肯定会加剧两人的矛盾。   “例会开完了,下班吧!”   “我晚上和个朋友要见面,暂时不回酒店。”纪绍辉道。   “你刚才接的是什么电话?”傅笑寒几步向前,突然追问道。   “哎……就是朋友邀请我喝酒……”   “恩,那你应酬你的,我把司机借你,让老陈送你去见面的地点。”   老陈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程,依然没抵达长沙著名的酒吧街,他狐疑地,问司机为什么还没有到。   司机是湖南本地人,说的是难以听懂的方言。纪绍辉只能干着急,等司机送他到目的地。   后来,车子好像绕了市区几圈,才到达宋离约定的夜店。他问服务员,服务员告诉他宋离和个陌生男人先行离开了。纪绍辉又打电话,宋离关机,他只能让司机载他回酒店。   第二日,纪绍辉回到公司就听到一个好消息,宋离归还了周书记给他们的评委会资料。   纪绍辉怀疑自己幻听了,宋离为什么突然要改变心意?   不过他也不想计较太多,总之东西到手了。他就要准备下一步部署。   长沙市政府资金不足,因此,纪绍辉决定采用价格战,用最高的价格得到他们心仪的物业。傅笑寒得知后,问:“如果采用这么高的价格,我们还有什么赚头?”   “我懂你的困惑,我们这次要舍小保大。赚头就不要了,先把那些楼房土地拿下,用其他投标人不会出的高价。”   “这么做合理吗”   “只能说有一半把握,不过政府缺钱,目的是为地铁争取更多的资金,肯定会优先考虑出价高的一方。你相信我,准没错。”   傅笑寒抱着狐疑的心态,重新商定标书中的价格。   过了两日,检查的人来博宇实地检查,明面的文件,他们并没查出个所以然。但对方不依不饶,一定要给博宇穿次小鞋。 ☆、第五十三章   傅笑寒与纪绍辉动用他们在长沙的一切资源,包括他们新结识的周书记,也终究没把这件压过去,最后博宇被政府责令整改,当整改文书放到傅笑寒手中,傅笑寒没忍住心头的怒火,当场就快与检查小组的成员干一场架。   “你冷静点儿!”纪绍辉大声道。   “我已经查了,要整我们的是南湘集团。原来湖南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竟会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法。”   “这次只能认了。”纪绍辉想了想,道:“虽然被摆一道十分可气,但眼前的情况,除非我们有比南湘集团还强硬的后台,不然只能任人宰割。”   两人一筹莫展,且不论南湘集团的低劣手法,单凭中部地区思想落后,政府地方保护主义氛围浓厚,博宇迟早都会受到本地势力的排挤,只不过这次的事太意外,过于突然,两人措手不及,半路就闹出这件影响负面的事情。   招投标的日子越来越临近,纪绍辉一贯泰然自若,傅笑寒没有之前在张家界时的忧虑与焦躁,在每天繁忙的工作中,心境反倒愈益平静。   只有放手一博,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两人配合的空前默契,以顾彼薄此为前提,针对每个标包都设置了不同的应对方案。   距离投标会议的日子还有三天。   博宇的员工在张家界游玩的照片洗出来了,办公室主任挑了一些好看的照片,放大,装上精美的相框,挂在博宇地产的文化展示栏上。   这天清晨,纪绍辉与傅笑寒走去办公室时,经过走廊上色彩缤纷的展示栏。   纪绍辉指着一张公司全家福,笑道:“博宇是你亲自创建的,他们都是你亲手挑选的兵、挑选的将,你们未来要走的路一定更长更远。”   傅笑寒顿住脚步,侧头盯住一圈墙上的照片,道:“这里面没有你……”   纪绍辉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傅笑寒对计较这个问题,便道:“你们公司的合影,当然没有我。”   两人细细欣赏了会儿照片,纪绍辉突然问:“傅笑寒,你记得上周,有天临近下班,我要去和一个朋友见面,你让司机送我一事吗?”   “嗯,记得。”   “其实我要见的朋友是宋离,当时我去找他,有人看见宋离被人带走了。”   傅笑寒看了纪绍辉一眼,并未答言。   纪绍辉继续道:“带走他的人是你吧!”   傅笑寒冷笑,道:“你想说明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宋离的家族位高权重,你千万虽惹出什么事端。”   傅笑寒目光如冰,看向纪绍辉,道:“没错,那个人是我。我只不过想和宋离私下聊一聊!”   “你们都聊什么了,为什么我打宋离的电话,他不接?”纪绍辉问。   “没什么!”傅笑寒冷冷地说:“纪绍辉,我自有分寸。”   纪绍辉道:“但愿如此,你比任何人冲动记恨,我担心你和宋家结下梁子,到时候,自讨苦吃!”   “担心?”傅笑寒强调了一遍这个词,道:“你是担心宋离,还是我?”   纪绍辉:“……”   “纪绍辉,虽然你还没有回应我那个问题,但是我不喜欢你把其他男人挂在口中。”   “说了多少次,宋离和我只是点头之交。”经绍辉再三解释。   “可我记的一清二楚,你邀请宋离去宏业实习。”傅笑寒面无表情。   纪绍辉面部微微抽搐:“当时情况特殊,我才会那么说。”   傅笑寒讥讽一笑,“那我呢?如果我不想让宋离去宏业实习,你会答应吗?”   纪绍辉无语道:“为什么?我是宏业的总经理,我想聘用谁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傅笑寒跨到纪绍辉身前,冷声道:“因为我不喜欢你和宋离有一丁点儿关系。”   “哈哈,”纪绍辉伸手捂住傅笑寒的额头,然后摸摸自己的,道:“好了,我们不聊这个话题。该上班了,还有几本标书要修改。”   说着,纪绍辉绕开傅笑寒,嘴中自言自语:“大清早的,抽什么风。”   傅笑寒脸上闪过一丝嫉恨与落寞,突然大喊纪绍辉的名字,纪绍辉装着没听见,傅笑寒几步追上他,把他推进一个墙角中,深情地注视着他,用缓慢的声调道:“纪绍辉,你是我看中的,在我没得到你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弃!”   在我没得到你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弃!   这是哪门子的一出,纪绍辉的心脏渐渐发热,他有些想笑,这句话恐怕是他上半辈子听过最难听的“情话”。   算情话吧!?纪绍辉心里有些质疑。   纪绍辉相信爱情永存,可是他从来不奢求自己能得到一个携手一生的爱人。他是理智冷静的,或许是经历了太多,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尝遍普通人没尝过的酸甜苦辣,他心如明镜,知道感情不能当饭吃,所以,纪绍辉承认自己是gay的这十多年,也只有固定的床伴,各取所需罢了。   第一次遇到傅笑寒,纪绍辉只是动了小弟弟,心没动,依然属于自己。但是,这一年多,他的圈子里总会与这个情商为负的大总裁扯上关系,两人从竞争对手到合作伙伴,关系与角色千变万化,吵过架,上过床,打过手枪,大总裁还为自己kj过,经绍辉的心早就动了。   纪绍辉看似温柔豁达,其实心脏之外,还浇筑着一层厚厚的钢筋水泥。而傅笑寒像一头无理取闹、死缠烂打的野兽,只会毫无技巧的猛撞这道坚硬的城墙。虽然纪绍辉知道这头小兽只是一时的兴致所然,但水泥墙已经被他撞出一条裂缝——   纪绍辉淡淡笑了,或许和傅笑寒试一试,也未尝是件坏事。   ******   三天后,长沙地铁招投标会议火热拉开帷幕,这场招标会规模史前空无,资金涉及上百亿,将会改变长沙的商业地产格局。   媒体连续一周发布相关的头条新闻,洗脑式的宣传几乎影响全城的市民,而众人最感兴趣的也是——哪家公司将成为投标会议的最大赢家。   南湘集团、恒远地产、正信地产……随便拉出一家公司都能撼动湘楚乃至整片华中地区的土地,傅笑寒的博宇地产则淹没其中,毫不起眼,由于被恶意举报,博宇的广告三分之二都被政府强制更换,此时此刻,没有多少人能想起这颗后起的地产新星。   会场门前的小型广场上挤满各路媒体,无一例外,媒体们神色兴奋,聚焦点全部都集中在几家势头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身上。   傅笑寒和纪绍辉下车后,穿过人山人海。   纪绍辉道:“博宇的影响力有限,仅凭几个成功的楼盘,还未能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记者们都不认识我们。”   “纪绍辉,保底10个标包,我们一定要拿到手。”   这场投标大会就是一场优胜劣汰的残酷战役。   第一天,博宇竞投3个包,由于未与大公司正面交锋,博宇成功的一举拿下,首战告捷的成果让两人倍受鼓舞。   第二天,两人便不再幸运。第一场投标会就面临与南湘集团竞争南门口商业步行街附近的那块地。   南湘集团信誓旦旦,介绍标书时头头是道,似乎南门前已经是南湘的囊中之物。没错,大集团的远见与实力在标书中体现的面面俱到。不少评委们也露出赞许的笑容。   博宇抽签抽到最后一个号,傅笑寒与纪绍辉两人步入会场,评委们大都昏昏欲睡,表现的兴致缺缺。有几个评委与两人见过面,脸上倒露出好奇之色。   纪绍辉是介绍人,他不及不慌打开ppt,简单介绍了对南门口的规划,话题陡然一转,直指标书的重心与特别之处。   两人走出会场的时候,傅笑寒问:“有的评委在看表。”   “别想结果,只要评委有点脑子肯定会投博宇一票。”   “真的?”   “你不愿意相信我?”纪绍辉信誓旦旦地笑道。   评标环节10分钟,所有竞标公司都聚集在一间休息室。   南湘的代表得意洋洋,一个劲儿说什么什么领导是他们集团老总的表哥,现场的评委对他们的高水准标书赞不绝口灯等。其他中小公司听后面露艳羡的表情。果然,他们比不过大名鼎鼎的地产老大。   10分钟后,主持人宣布评标结果。   南湘的代表迫不及待地低声欢呼,其余的人们疲惫颓丧地坐在椅子上。除了沉稳镇静的纪傅二人。   “我宣布,第9号标包,中标人为长沙博宇地产有限公司!”   傅笑寒的项目经理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又笑又哭的,南湘集团所有人都懵   了,有个代表狐疑问:“是不是评委投票错误了。”没道理让个啥来头都没有的小公司中标啊。   “没有错误。中标人博宇地产!”   现场一片哗然,傅笑寒拉住纪绍辉的袖子,像抽光身体中的力气,躺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第五十四章   当天,博宇还有6个标包与南湘集团竞争,而每个标包的竞争结果都让众人诧异不已。当主持人宣布夺标结果,现场哗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向两位气度非凡的男子。   走出会场,南湘集团代表的脸色惨绿一片,路都走不稳。他们万万没想到,南湘这种顶级公司,竟然被一家小公司连续打败了七次。   南湘集团的副总暗中调查博宇,怀疑博宇地产串通评委才屡屡中标。可是当眼线告诉他,副总恍然大悟,才知晓评委们为什么高票通过博宇的原因。   停车场中,媒体们像一窝蜂似的,把纪绍辉傅笑寒二人围堵在一起,采访、拍照、摄影,场面混乱,举办方不得不找保安出面协调,与招标会第一天无人问津的待遇完全不同。   傅笑寒冷漠地关上车门,面貌一贯清冷,但眉眼之间明显有无法言表的激动与喜悦。   “昨天,我们中了3个标包,今天,7个标包,底线完成。”纪绍辉开心地道。   “10个,才两天,这个结果……”傅笑寒脸上浮起一抹粉色,“实话说,远远超出我的预期。”   后视镜中,停车场中的人群仍然黑压压的,好像在采访南湘集团的代表,纪绍辉笑道:“这是我们应得的!”   商务奔驰飞速驶出长沙最高级的会务中心。   “纪绍辉,在会场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紧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结果是博宇所获的。”傅笑寒突然按住纪绍辉的手背,声音饱含胜利的兴奋。   纪绍辉身形一征,轻瞥一眼两只交叠的手,转过头,道:“我早就知道你比我们谁都紧张。”   纪绍辉低下头,一根一根指头掰开傅笑寒的手心,昏暗的车厢内,一切物体隐藏在黑暗中,唯有一双晶亮的眼睛,里面盛满无限、温润的光泽。   “小何,开灯!”纪绍辉对司机道。   话声一落,车内弥漫着橘色的光线,照亮一只光洁干净的掌心,只不过上面全是指甲嵌进血肉后留下的乌青痕迹。   傅笑寒立即回神,立刻缩回手。   “如果南湘集团的代表,他们的手掌都跟你的一样,我们怎么能轻而易举夺标呢?!”   南湘的实力不容小觑,可他们过于轻敌,南湘集团是湘土之上房地产界的龙头老大,他们的地产资源无人能及,他们的人脉网络庞大坚实,对比之下,博宇地产只是一个成立仅仅半年的小型地产公司。   所有人都觉得竞标结果毫无悬念,赢家非南湘莫属。南湘被自负与骄傲蒙蔽双眼,所以,南湘标书中的设计方案表面看着完美无缺,但本质毫无亮点,利润分配更没有揣摩出政府的心思。   反观纪绍辉,只抓住政府缺钱一点,在利润分配上处处为长沙地铁考虑,甚至提出项目建成后,博宇前三年赚取的利润,与市政府四六分成,作为地铁后期建设的储备资金。博宇舍弃小我赢得了评委的好感,事实证明,这是实实在在的明智之举,再加上博宇有过做大型项目的经验,在长沙推出的楼盘都属上流,最后的结果,博宇不想中标都是难事。   第三日,博宇地产竞争的标包共有4个,前3个标包的竞标过程,两人轻松自如,发挥出色,如愿以偿拿到博宇中意的土地物业。   但是竞投第4个标包,有个评委突然提问:“博宇地产的名声好像不太好,之前被查出打虚假广告、哄抬房价。”   此话一出,所有评委面露疑色,不少人甚至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会场渐渐失去秩序,议论声嗡嗡作响,傅笑寒的脸色骤然变黑。   5分钟过去了,离述标结束还有3分钟。   “没错,您说的是事实。”纪绍辉看到评委们讨论地差不多了,突然插声。   “在这里,我不想辩解什么。但这个事实,只是诸位表面看到的,仅凭一家之词,毫无根据。大家可以打开标书,翻到第一部分的企业介绍。”   “标书上面有数据统计,博宇开发的楼盘供不应求,比如说宁街花园空中别墅一期,仅预售期,我们的100套高级复式楼全部售罄。既然我们的楼盘市场反响如此热烈,就证明我们得到了市场与消费者的认可,又怎么会有哄抬价格这种说法?”   “再说说博宇开发的楼盘质量。我们公司合作的设计商,随便说出一个,都在国际享誉盛名。住宅区的配套建设,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能体博宇的用心与服务理念。博宇现在还在筹备物业公司,并邀请了龙城市赫赫有名的宏业地产入股,引进沿海地区一流、先进的物业管理与服务,这些成绩与举措,在整个长沙或许都是前所未有的。”   宏业入股?!傅笑寒震惊万分,直直瞪着纪绍辉。   纪绍辉不动声色的轻扬唇角,心里觉得傅笑寒的反应搞笑又有趣。   昨晚,他彻夜思索,他名下已经确定在长沙有10处大型物业,这段时间他也观察过长沙的地产市场,早就有在长沙投资一家物业公司的想法,公司兼营广告宣传、楼盘代理销售、市场中介服务等等,这些第三方服务在华中地区还未兴起,前景光明、广阔。   “宏业集团?”那位说博宇有黑历史的评委低声疑问。   懂行的评委附和:“这家公司在沿海富有名望,如果这种一流的公司能来长沙投资服务,对咱市的房地产业发展定能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纪绍辉淡然一笑,合起手中的资料,做了一个煽情的结尾:“人无完人、金无赤足,博宇的过去不代表长沙的未来,既然我们敢提出一切都让利于长沙地铁,就不怕这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还希望诸位领导亲自来公司考察,我们永远欢迎。”   黑历史评委哑口无言,神游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博宇地产有惊无险获得今日的第4个标包。   有了媒体围堵的前车之鉴,会议结束后,傅笑寒与纪绍辉没有立刻去停车场,两人直奔会议中心的顶楼,打算吹吹风、晒晒太阳。   远方的天色绯红一片,偶尔掠过一群鸣声悦耳的飞鸽,傍晚的红日金芒万丈,照耀着天台上两个高大修长的男人。   “明天还有2个标包,我看了竞标对手的名单,博宇应该没有大问题。”   “纪绍辉……”傅笑寒走到纪绍辉身后,低声呼唤纪绍辉的名字。   “嗯,怎么了?”纪绍辉缓缓应声,但没有回头,微眯起茶色的眸子,安静地享受难得的惬意。   “没什么!”傅笑寒越过纪绍辉,两从并排扶着天台的栏杆,中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   一分一秒,一秒一分,时间悄无声的轮回,沉溺于柔美的暮光与遥远的风声中,融进两人的心间,然后消失不见。   “有话就说。”纪绍辉嗤声道。   “你真的会来长沙发展……”傅笑寒小声地问。   “试一试吧,我本来计划在武汉投资,可那里也就凑合,还不如挑个自己喜欢、又能赚大钱的地方。”纪绍辉用沧桑的语气叹息道,然后解开领口,凉风立刻灌进他的衣服。   “你看看这座年轻美丽的城市,生机勃勃,我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她蕴含的无限商机。”   “又是钱……”傅笑寒故意嫌弃道,表情却无比认真,“明天投标结束后,我给你一个惊喜。”   “明天?”纪绍辉侧着头,“我买了早上回龙城的机票。”   “早上的机票,纪绍辉,你要走?!”傅笑寒着急地说,他没有发现,这声急切的疑问究竟包含什么情感。   “最后两个标包,我相信你!”   “相信?呵呵,纪绍辉,我傅笑寒不稀罕你的相信。”傅笑寒冷冷地笑,几步走到纪绍辉面前。   “我又不是再不回来。只不过公司刚好有些事而已,所以要早走。”   “如果你不在,万一落标了呢?”傅笑寒眼神晶亮,用力地注视着纪绍辉的脸。   “落标?落标的话,我会小看你的。”   傅笑寒不歪了歪唇角,“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你可以把惊喜提前给我呗。”   傅笑寒扬起眉峰,“错过了就没有了,除非你明天别走。”   “切,那就算了。”纪绍辉逆光倚靠在栏杆上,笑道:“走吧,人都散光了,再不走,司机该着急了。”   “好,既然你要先走,今天晚上你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莫名奇妙,纪绍辉感到头皮发麻、心惊肉跳,“什么要求?”   傅笑寒凑到男人的耳边,低沉的声音渗进男人耳后敏感的皮肤中,“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说完,傅笑寒给纪绍辉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先离开天台。 ☆、第五十五章   两人在一家高级餐厅吃饭,纪绍辉还没坐稳,傅笑寒突然拿出一张报纸,递给纪绍辉:“你看这张报纸!”   报纸头条赫然写着地铁招标爆冷门——博宇地产一举攻下10个标包,语气夸张怀疑,纪绍辉觉得挺可笑的。   “这是早上的新闻,明天可能又会更改。”   “哦,16个标包,这个数量应该能排在所有竞标人之首吧。”   “你看新闻的配图。”傅笑寒道。   纪绍辉打开折叠的报纸,配图是两人率领博宇代表走出会场的那一瞬间,其中,他与傅笑寒走到最前面,气度夺人眼球,与众不同,自信沉稳,似乎中标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这张照片,记者把你的脸照的有些变形。”纪绍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随口道。   “我不是说这个。”傅笑寒指着两个人的头:“合照,有了!”   “什么合照?”   “我回去让人剪好,装个框子,挂在走廊上。”   纪绍辉猛然咳嗽了几声,心里莫名发虚:“你不用这么认真。”   傅笑寒把报纸装进公文包中,心里十分得意开心,配图中的合照可比张家界那种游玩照有意义多了。   “点菜吧,我今天叫了红酒,一定要灌醉你。”收好报纸,傅笑寒道。   “灌醉?你对我个老男人有企图?”纪绍辉笑问。   “你喝醉就知道了。”   纪绍辉用服务员送的毛巾擦手,“我明天还要坐飞机,你千万别乱来。”   傅笑寒勾勾唇,“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   两人吃的都不多,倒是不慌不急把一瓶红酒全部干了。   傅笑寒与纪绍辉酒量过人,一瓶酒喝完,整个人意识清醒,毫无影响。   “纪绍辉,今晚跟我走吧!”傅笑寒低声道。   “呵,还说不趁人之危。”纪绍辉打了一个酒嗝。   “纪绍辉,你不是一直想上我吗?”   两人身后的服务员立刻变了神色,眼神四处飘,装着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傅笑寒不依不饶,“我给你这个机会。”   纪绍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的愿意做0!?”   傅笑寒道:“嗯。”   “算了,我不信你。”   “纪绍辉,你害怕了?”   “胡说,我怎么会怕你。”   “不怕的话就跟我走,让我看看你的男人味儿。”   酒精的麻痹下,纪绍辉有些犹犹豫豫。   “我只让你做一回1。”傅笑寒道。   “放心,一次也会让你食髓知味,”纪绍辉道:“你怎么突然想通了,这算是给我的惊喜?”   “不是。”傅笑寒摇摇头。   “可是你明天还要参加投标会,还是算了……”   “天台上,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现在,我要求你,今晚和我做|爱。”   两个服务员不自然地捏着衣角,眼神乱瞟的更厉害了。   “要求,你忘了?”傅笑寒较真地强调。   “那好吧!你可千万别后悔。”纪绍辉拿出钱包,对服务员道:“小姐,结账。”   傅笑寒把纪绍辉带去他在长沙买的房子,两人洗完澡,一起走进设计风格简单冷峻的卧室。   纪绍辉把傅笑寒按坐在床上,温柔地摸着他的脸:“你放轻松,别紧张。”   傅笑寒咬住纪绍辉的手指,“紧张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没紧张。”   “没紧张为什么手心里全是虚汗。”   被人揭穿的纪绍辉十分尴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喂,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就要上你!”傅笑寒一字一顿道。   纪绍辉急忙点头,额头不禁冒出一点汗珠,“先脱掉衣服吧。”   傅笑寒笑了笑,“那我自己脱衣服。”   说着,他大方地解开自己的浴袍,露出光滑细腻的肌肤。   由于两人之前有将近一个头的身高差,坐在床上高低不一致,纪绍辉看傅笑寒不得不仰起头,傅笑寒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上,一只腿洋洋的搭在床边,动作风情而慵懒。   纪绍辉忍住呼之欲出的心跳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并道:“小傅,你躺在床上。”   傅笑寒理解男人的用意,乖乖平躺在松软的床上。   “躺好了,纪绍辉,你快点抚慰我。”傅笑寒不耐烦地说。   “抚慰?”   “我作为0,你要先让我舒服。”傅笑寒道。   “为什么,你也可以先让我舒服。”   “我从g|v里学的,里面的1要cao|0,都是先把对方伺候舒服,自己才能享受。”   纪绍辉无可奈何地笑道:“你看了很多片儿?”   “对,我需要提高技巧。”傅笑寒双手枕在湿漉漉的黑发下,幽幽地道。   “你都甘愿被我压,享受就好,不用学习。”   纪绍辉先与傅笑寒来了一个缠绵动人的法式深|吻,一开始,僵硬的傅笑寒没有啥反应,可是后来,体内的欲|望被男人唤醒。他一个劲儿吮吸男人的舌头,似乎要将对方吞进肚子里般渴求。   纪绍辉小心翼翼扶起傅笑寒的rou|棒,未料,傅笑寒用指使的语气:“亲下去,别用手摸,用嘴。”   纪绍辉彻底石化,怪异地看着黑色床单上完美无暇的年轻男子。   “我第一次当0,你要让我舒服。”傅笑寒理直气壮地说。   虽然纪绍辉有心理阴影,但是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求自己弄他,纪绍辉的男子自尊心爆膨,毫无犹豫按傅笑寒的要求,将对方从脖子舔到胸口,再穿过肌肉紧致的小腹,越过略为腥臊的草丛,用湿热的口腔唤醒傅笑寒沉睡的rou|棒。   没舔几口,傅笑寒那里很快硬起来,顶着纪绍辉的喉头深处,纪绍辉难受的想吐,但又想到傅笑寒接下来要承受开苞的痛苦,便忍住心头的不适,卖力伺候傅笑寒傲人粗长的yang|ju。   一个受,长这么个残忍的凶器,有点不协调,纪绍辉心想。   但是他又想到,就是这条家伙干|了自己两次,不由心里来气,嘴下加重力气。   “呼呼——”傅笑寒加重呼吸,双手不断抚摸纪绍辉柔顺的头发。   “刚才真舒服。”傅笑寒声音沙哑,感慨道,“纪绍辉你好棒,喜欢死你了……”   听到喜欢二字,纪绍辉也跟着呼吸加重,心中紧绷的弦“呯”一声断裂。   “我的东西大不大?”傅笑寒突然坐起身,由于角度问题,那根东西完完全全插进纪绍辉的喉头。   纪绍辉点点头。   “好好舔,舔完了,自然会让你舒服。”傅笑寒笑的十分邪气,认认真真打量为自己服务的男人,并微微弯腰,一只手下移,摸向男人微微抬头的胯部,另一只手则掐住两颗挺立在空气的红色小豆。   纪绍辉轻呼一声,嘴中的rou|棒滑落出来,青筋饱满,紫红雄伟,打到纪绍辉的脸上,留下明亮湿湿的唾液。   “你别摸那里,痒。”纪绍辉不悦道。   傅笑寒玩味一笑,掐的越厉害了。   “我刚发现了,我一摸你的ru|jian,这对小可怜就能肿胀起来。”   “傅笑寒,你反了你,要摸也是我摸你。”纪绍辉道,“肉麻麻的,真恶心!”   “你摸我?!”傅笑寒绵长的反问,突然抓住纪绍辉的胳膊,然后从床上取出一副手铐,可怜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傅笑寒牢牢锁在床头的镀金栏杆上。   纪绍辉心头涌出不详的预感,“傅笑寒,你耍我?”   “耍?”傅笑寒冷冷一笑:“我可没耍你。”   “那就把手铐解开,你个0还想反攻?!”纪绍辉抬起下巴,凶狠地说。   “我是说过让你在我上面,但我没保证,你能稳居上面的位置。”傅笑寒缓缓地说,两只手情|色地抚摸纪绍辉的胸膛与腰部。   纪绍辉咬牙切齿,“你再敢上我一次,我们试试看?”   傅笑寒愣住,然后俯下身,额头贴在纪绍辉的耳边,带有讨好意味,道:“纪绍辉,对不起,以前是我技巧不好,这次,我一定会让折服在我的胯下。”   纪绍辉正要呸一声吓唬傅笑寒,但傅笑寒捧起男人的脸,痴迷地看了会儿,对准那张唇狠狠亲了上去(省略数百字……)   ******   两一人直做到快天亮,傅笑寒打算来第六回的时候,纪绍辉有气无力,嗓音嘶哑地说:“我求饶,这次算了,我真的很累,早上还要赶航班。”   傅笑寒指着自己十分有精神的小弟弟,“可它还没下去。”   纪绍辉抬起一条虚弱的腿,大腿根部狼藉不堪,踹向傅笑寒的下体:“对自己去洗手间解决。”   傅笑寒直勾勾盯了纪绍辉的脸一会儿,然后下床,真的跑去洗手间里。   二十分钟过去后,傅笑寒才从洗手间走出来,腰部松跨跨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   “现在四点多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时间。”傅笑寒道。   “做够了?”纪绍辉问。   “没够。”   “你还真是老实,骗我上床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老实。”   傅笑寒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银色钥匙,“纪绍辉,我给你解开手铐,你好好睡一觉。”   傅笑寒绕开男人从另一侧上床,打开了银色的情|趣手套。   纪绍辉突然抬起胳膊,手掌握成拳状,傅笑寒像是预料到男人下一步的举动,从背部紧紧搂住他,不给对方一丝挣扎的机会,道:“别打我,否则我再锁你一次。”   “你敢?”绍绍辉被锁了将近5个小时的胳膊酸痛不已。   “我不想你讨厌我。”傅笑寒缓缓地说。   纪绍辉愣住,随即放下胳膊,闭上眼睛,“我累了,要睡觉,关灯。”   傅笑寒立刻喜笑颜开,轻轻地给纪绍辉按摩。   两人不再说话,纪绍辉是真累了,也懒的再计较什么,很快,便熟熟的昏睡过去。   听到枕边人匀称的呼吸声,傅笑寒睁开眼,露出一个难得真心的笑容。 ☆、第五十六章   在博宇员工小张的搀扶下,纪绍辉一瘸一拐地走进vip候机室。   小张傻巴巴地说:“傅总您小心点,傅总昨天晚上给我交代了好几次,这一路要把你平安送到龙城。”   “辛苦你了,小张。”看来昨晚的事,傅笑寒早有预谋。   小张爽朗一笑,“不辛苦,我顺带还能去龙城旅个游呢。傅总给我准了三天假。”   “你扶我去那边坐一坐。”   “好的。”小张伶俐地应声,“我去买个早点啊,纪总你想吃什么?”   “随便,谢谢你小张。”   “傅总是我们博宇的大功臣,千万别和我客气。”小张道。   小张去买早点后,两名西装革履的机场工作人员提着一只黑箱子,走到纪绍辉面前,恭敬地说:“请问您是纪绍辉先生吗?”   “正是。”   “这个箱子是一位先生委托我们机场交给您的,说让您亲自打开。”   “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姓傅。”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回答。   “哦,知道了,放那里吧!”纪绍辉随手指着地上,继续低头小憩。   简单地解决完早餐,恰好到上机的时间,纪绍辉提起行李箱打算出登记口,小张一把抢夺掉他手中的行李。   “纪总,您身体不舒服,我帮您。”   “好吧。”纪绍辉也不勉强,应声道。   “对啦,这个箱子也是您的吗?”小张指着纪绍辉脚边的黑色皮箱。   “你们傅总临时拿给我的。”纪绍辉没好气道。   小张提了提黑色皮箱,“哟,还挺沉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鬼晓得,傅笑寒神秘兮兮的,一切都是预谋好的,这箱子里肯定没装什么好东西。”   “不打开看看?”小张敲敲皮箱,道:“好像设置了密码锁。”   密码锁?送给自己的箱子还设置了密码,纪绍辉感到疑惑,便想打开箱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收件箱里是傅笑寒的短信,告诉他箱子的密码是六个8。   “888,发发发,这个数字还真吉利。”   密码锁打开后,纪绍辉毫无心理准备地打开皮箱,等他看清楚箱子里装的东西,呼吸骤然停滞,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叠叠百元大钞,纪绍辉随便摸了两张,竟然全部是真的。   虽然这箱钱的数目不算多,但换成这么多钞票,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冲击力。   “啊——”小张高呼尖叫,揉了揉眼睛,然后结结巴巴地说:“这么多……这么多……钱……”   小张的举动引起其他乘客的注意,虽然vip室中不乏大富大贵之人,但普通人一辈子也就可能在电视里看到一箱现金,几个人好奇地围住纪绍辉,小声说着什么。   “先生您快收好这箱子。”一位女乘客提醒。   小张立即附和,“就是就是,万一有不法分子想抢我们的钱怎么办?”   纪绍辉无语一笑,又锁好密码箱,这时,一张小纸片从夹缝中掉落出来。他把箱子交给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小张,自已捡起那张纸片,纸片上面的字迹潇洒豪迈——劳务费,给爱钱的纪绍辉。   虽然他喜欢钱,但劳务费可以直接打到他卡里,有必要如此夸张,好像要用现金砸死自己似的。   小张哄散了乘客,凑到纪绍辉耳边,“纪总,该登机了。”   纪绍辉又看了眼这箱钱,心想这箱钱就是傅笑寒一直念叨的“惊喜”吧,还真是又惊又喜!   纪绍辉毫不客气收下这箱巨额现金,上机前,飞速给傅笑寒发一条短信,“钱收到,挺重,还不如开张现金支票。”   最后两个标包,傅笑寒单枪匹马上场,正如纪绍辉所言,这两个标包竞争的公司不多不强,最终被傅笑寒轻松拿下。   16个标包,全部中标。傅笑寒欣然一笑,这些项目足够他做上好几年。   16个标包,虽然其中毫无利润可言,可是却能奠定博宇地产在长沙甚至整个湖南的地位。更何况,这些项目早期赚不到什么钱,但从长远来讲,翻倍的利润将远远大于今日的付出。   傅笑寒平时不喜欢零食小吃,但是,当他想到自己和博宇即将扬名湘土,心血来潮,让助理帮他买了一份臭豆腐。   可能是心情好,傅笑寒吃着不觉得麻辣,反倒意犹未尽,吃得十分过瘾。第二天,嘴中也没有上火起泡,看来他的身体也适应了长沙的水土气候。   或许几年后,他就能称为半个地道的湖南人。   吃完臭豆腐,傅笑寒又翻开一张旧报纸,纪绍辉的三个字蹦进他的心头。   纪绍辉很快要来长沙投资,这意味着两人能有更多的相处机会,只是想着,傅笑寒的呼吸渐渐急促,心里迫不及待立刻见到他。   ******   一个月后,天气入伏,纪绍辉带领了宏业的一个小团队,来长沙开辟商业疆土。   物业公司的相关手续办的十分顺利,法人是纪绍辉,傅笑寒只是入了股,公司的名字简称辉乐物业。   辉乐物业剪彩的第一天,就接到三家地产公司的商谈邀请,开门大吉、运势良好,纪绍辉看在眼中,心里有股胜券在握的激动与喜悦。   虽然每周都得赶两次飞机,在龙城、长沙两地辛苦奔波,但纪绍辉不觉劳苦,依然把工作的节奏把握的十分紧凑、合理,两个公司的大小业务也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工作弄妥当了,纪傅二人之间的发展速度如猛涨的潮水,他们顺利成章同居,工作时各忙各的,闲暇时就去运动健身、做顿家常饭或聊聊楼市动态之类的,生活也算过的顺心快乐。除了一直被压这点,让纪绍辉心生芥蒂之外,两人之间几乎没发生过任何争吵。   这天,傅笑寒下班的早,回到家中,纪绍辉正在厨房里做饭。   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傅笑寒脱掉外套,淋了个简单的澡就冲进厨房,鼻子凑到纪绍辉的脖颈间,一个劲儿地嗅:“回长沙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提前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忙着工作。”   “我是总经理,可以早退。”傅笑寒一只手摸向纪绍辉的臀部。   纪绍辉轻咳一声,“别闹,吃完饭再说。”   “我想现在要你。”傅笑寒性|欲旺盛,此时像条见到主人的小狗,对纪绍辉的语气殷勤撒娇,就差没有摇大尾巴。   纪绍辉翻了个白眼,一胳膊肘顶开身后的口香糖,道:“我累。明天再说。”   “我憋了五天,你明明说好周二回长沙,但今天已经是周五了。”   “不就是拖延三天,又不是三个月,傅笑寒,还真没看出来,你心眼这么小。”纪绍辉拿起一只锅铲,敲了敲傅笑寒的头。   “做一次。”傅笑寒道。   “你没有信誉,一次都不行。”脱了裤子,傅笑寒比禽兽还禽兽。   “我最近研究了个新体|位,能让你五分钟就she出来。”傅笑寒面不红耳不赤地说。   纪绍辉真不客气了,用锅铲直接砸傅笑寒的脑袋,凶悍地道:“再和我谈条件,以后连一次也没有。”   傅笑寒吃瘪,阴沉着脸,钻进浴室,闻着纪绍辉挂在里面的浴袍,才痛痛快快地发|泄了一回。 ☆、第五十七章   吃饭的时候,傅笑寒问:“纪绍辉,你最近回龙城的次数特别频繁。”   “有吗?”纪绍辉道,“最近全国楼市不景气,房价已经两个月毫无涨幅。”   “龙城最近破产的小公司极多,银行方面也是,看着市场不好,就见风使舵,贷个款比前半年难多了。”   “近来,傅家给我打电话的频率也变多了!”   “寰宇集团?”   “九叔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爷爷想让我回龙城协助他打击九叔的势力。”傅笑寒道。   “三年了,寰宇已然达到行业龙头的位置,但外界人都知道,你们集团内部斗争非常严重,两位最大的股东意见不和。”   “那你的打算呢?博宇现在发展的势头良好,你们傅家倒是一滩浑水污泥。”   傅笑寒立刻说:“当然是继续留在长沙。”   “楼市不景气,龙城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很多人都瞄准了内地。你没发现?最近长沙新注册的地产公司如井喷。”   “嗯,我听说了。”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纪绍辉随手打开电视,音量调到最大,边吃饭边听新闻。   新闻播到天气预报时,纪绍辉感慨地说:“长沙的天气就是热,已经连续六天38度了,我今天下飞机跟进了烤炉似的,如果能下场大雨降降温有多好。”   “对了,下周三15号是你的生日吧!?”纪绍辉突然问。   傅笑寒迟疑地说:“15号?”   “对啊,我看过你的身份证。”   “我不过生日,没意思。”傅笑寒冷漠道。   纪绍辉问:“为什么,你年轻人不是很看重这个日子。”   “那是别人。”傅笑寒敷衍地说。   听出傅笑寒语气中的不愉快,纪绍辉才不会自讨无趣,放下碗筷,扔了一句“你洗碗”,便回自己的房间。   纪绍辉偷偷拨通了陈杰的电话,先问了会儿陈杰的近况,然后把话题转移到傅笑寒的生日上。   “纪总,我们总裁从来不过生日。”   “从来,是指从小到大?”   “嗯,你应该听闻过,傅总小时候在傅家的地位比较特殊,父母不在身边,也受不到老爷子和族人的重视,自然没有几人记得他的生日。”   纪绍辉想起自己的童年,虽然双亲早年逝世,但在他生日那天,寄住的亲戚家至少为他会做一碗长寿面。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纪绍辉无语的笑了笑,肯定是傅笑寒洗碗时又打碎了碗。   陈杰道:“纪总怎么谈起这个话题?”   “临时想起来的,就想给小傅弄个庆生会什么,主要目的是想宴请些长沙的朋友,当做一次应酬而已,就怕他不愿意。”虽然纪绍辉嘴上是这番说法,但心里还是想让傅笑寒开开心心过个生日。   “如果是这样的话,傅总应该没有异议,只要对他工作有利的事,他都乐意为之。”   和陈杰通完电话,纪绍辉走进厨房。   前脚还未迈进厨房的门槛,只听到“呯”的一声,紧接着响起水花四溅的声音。   只见傅笑寒混身湿答答的,两手拿着抹布捂紧水龙头,却依然止不住白花花的自来水。   水池里的水很快漫出,流在地板上,汇聚成一片透明的水洼。   “快拨打家政的电话。”傅笑寒急色道。   “大少爷,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我好像把水龙头拧坏了,现在根本关不上。”傅笑寒的话中流露出丝丝懊恼。   但是纪绍辉纹丝不动。傅笑寒着急了,“快打电话啊,不然这水会流一个晚上!”   纪绍辉无语地叹气,摇摇头,打开靠墙的一个壁橱,壁橱里有几条水管,水管上面安装着阀门,纪绍辉把手伸出去拧了拧其中一个阀门,水花声立刻停止。   傅笑寒的脸瞬间变成粉色。   “去换干衣服吧。”   傅笑寒听闻,以为自己不用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活儿,未料,纪绍辉像会读心术似的,斜眼道:“别想偷懒,衣服换好了,再来把厨房收拾干净。”   ******   博宇的职工餐厅,两个女人坐在一起聊天。   “韩玉,小张最近好像追求你哟!”   “别提了,自从上次从张家界回来,他和我搭了一次讪,现在天天来烦我。”大美女韩玉嘴上说着烦小张,但嘴边却露出羞涩的笑。   “下个月1号就是你的生日了,小张最近天天挂念着给你送什么礼物,才能追到你的芳心。”   韩玉拿出粉饼盒补妆,笑道:“心意到就好,我也不指望他送我多贵重的礼物,只要他能陪我就好!”   “哈哈,真羡慕你,我也得快点找个男朋友啊。”   两人忘我的聊着私密话题,没察觉身后坐着面容冷峻的傅笑寒。   看着墙上的钟表,已经九点了,纪绍辉还未回家。   傅笑寒给纪绍辉打了两个电话追寻他的下落,一直盲音,无人通话。   不回家也不给自己说一声,傅笑寒心中微怒。   直到半夜凌晨两点,纪绍辉才风尘仆仆地打开门。   客厅里灯火通明,傅笑寒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有睡觉,在等我吗?”纪绍辉脱掉西装外套,换上拖鞋,“今晚和胡董他们有个饭局,一直给你忘说了。”   “吃个饭能吃到两点?”傅笑寒道。   “后来我们又去他家打麻将,他们家住郊区,手机一直没信号。”   “让你等我,不好意思。”   傅笑寒别开眼,“你别自作多情。”   看到傅笑寒淡青色的黑眼圈,纪绍辉既感到意外又内疚,他没想到傅笑寒为等自己回家一直没有睡觉。   “以后到家晚了,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傅笑寒冷哼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清晨,纪绍辉为表示歉意,特意亲手做了一顿早饭,并说晚上会早点回家,给傅笑寒做湖南有名的毛氏红烧肉赔罪。   可是,纪绍辉的工作出了点问题,得临时加班,他只能让傅笑寒一个人去外面解决晚饭。而这个晚上,傅笑寒连家都没回,直接在公司里通宵。   接连几日,纪绍辉每晚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就连周末,也被朋友叫去搓麻将,根本没有与傅笑寒独处的时间。   周一晚上,纪绍辉好不容易推脱了应酬,和傅笑寒去运动房健身。   在运动房没待多久,纪绍辉就接到龙城公司打来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纪绍辉对傅笑寒道:“这几天,新公司的情况日渐稳定,明天我想回趟龙城。”   傅笑寒不悦地道:“回去做什么?”   “开年中总结会,顺便结个工程款。”   傅笑寒道:“纪绍辉,你最近总爽约。”   “辉乐物业才成立,存在的问题比较多,我不得不加班。”   “那个胡董是什么人,你已经陪他打了三回麻将。”   “呵,你记的挺清楚嘛,胡董是辉乐的大客户,自然得和人家走近关系。”   傅笑寒跳下跑步机,走到纪绍辉身边,道:“你没必要这么拼命!”   纪绍辉抹了把额头的汗珠:“不拼命的话,就等被强者淘汰,尤其现在这么多竞争对手。宏业上个季度的指标都没有完成。”   傅笑寒觉得窝火,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或许是纪绍辉把赚钱的营生看的比自己重要?   这样想着,傅笑寒颓丧地靠在一架健身器材上。虽然健身房里开着空调,但他还是感到空气燥热,心头生出一股闷气。   他与纪绍辉算是同居,虽然纪绍辉从来不把情爱挂在嘴边,但傅笑寒不是白痴,他能感受到纪绍辉对自己的喜欢,否则不会心甘情愿被自己压。   傅笑寒有些迷惑了。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贪恋纪绍辉的*,对征服男性感兴趣了而已,同居也只为方便自己求欢,等探索够了,自然会腻味厌烦。   想做|爱的时候,纪绍辉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同意,他很喜欢和纪绍辉发生关系,只有和男人在床上运动的时候,恐怕才是他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刻。   可是,两人有近一步的接触时,傅笑寒又觉得自己哪里变了。看不到纪绍辉就会焦躁,被纪绍辉指使做家务,他甘之如恰,两人在一起吃饭时,他有种恍若如梦的错觉,就连每次做|爱,他只觉得自已根本要不够对方,恨不得把男人操个七天七夜。   傅笑寒惶恐地发现,他对纪绍辉根本感不到厌倦。   纪绍辉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由于料子薄,细细一看便能看到胸口凸起的两点,傅笑寒盯着那两点看了两眼,不由觉得口干舌燥。   “我的置物柜里有件新的背心,黑色的,你去换上。”   “为什么,这件白的也挺好,舒适又透气。”纪绍辉舒适   傅笑寒伸出一只手,对准那两点用力掐了两下,哑声道:“奶|头都能看到。”   纪绍辉连声痛呼,“你说话能斯文点儿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注意那里,健身房里还有上衣脱光的男人。”   傅笑寒黑着脸,高声喊道:“纪绍辉,你到底换不换?”   望着傅笑寒略带醋意的表情,纪绍辉心中还是挺开心的,也没再辩解什么,走向更衣间换衣服。   “在想什么呢?”纪绍辉已经换好了黑色的背心。   “想你这次要离开多久?”   “六七天吧,下周才能回来。”   “纪绍辉,这周三是我生日,你别走了,给我庆生吧!”   纪绍辉万分意外,“你不是不喜欢过生日吗?”   “突然想过一个,你必须陪我。”   “哦。”   “为什么回答的这么勉强,你不愿意吗?”   “也不是……”   “那你把龙城的事务推后。”傅笑寒把霸道总裁发挥的淋漓尽致。   “好吧!”既然傅笑寒主动提出让自己陪他庆生,纪绍辉欣然答应。   ******   周三,纪绍辉早早下班,去超市采购食材。纪绍辉原本打算去餐厅吃生日宴,但傅笑寒说想吃家常菜,纪绍辉只能亲力而为,买完食材,他麻利地张罗出一桌色香味的食物。   红酒、鲜花、蜡烛、气球……纪绍辉把餐厅布置得温馨宜人。他对西式甜点颇有心得,还烤了个新鲜的巧克力蛋糕。   轰——厨房的玻璃震的发响,随即传来雨水击打玻璃的声音。   天气说变就变,转眼间,窗外已是电闪雷鸣。纪绍辉便给傅笑寒打了电话,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一股潮湿的水汽扑进玄关。   “来的晚了,天气不好,半路又堵车!”傅笑寒道。   “你先去泡个澡,过会儿享用本大厨的美食。”纪绍辉打趣道,并给傅笑寒递上了一条干毛巾。   傅笑寒接过毛巾,顺势拉住纪绍辉的手。   纪绍辉笑道:“别肉麻,我知道你的意思,吃完饭我们再消食。”   傅笑寒抿紧唇,外表看着毫无反应,但全身的血液骤然变成滚开的沸水。   傅笑寒洗完澡,走到餐桌前,看着饭桌中间精致可爱的小蛋糕,伸出一指沾了些香甜的奶油,打算放进嘴里品尝。   “别乱动。”纪绍辉急忙打掉傅笑寒的手。   “凶什么,反正蛋糕是给我吃的。”傅笑寒小声道。   “要先点蜡烛,再许愿,才能吃蛋糕。”纪绍辉认真地解释。   “许愿?”傅笑寒蹙起眉头。   “对。我现在点蜡烛,你再等一会儿。”说着,纪绍辉拿出一只金色的打火机。   “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是小孩子。”傅笑寒闷声道,“何况我又不喜欢吃甜。”   纪绍辉抬起头,笑道:“你就口是心非吧,刚才你看到这个蛋糕的眼神,明明与平时就不一样。”   傅笑寒微露赧色,扭过头,不看桌上的蛋糕。   “蜡烛点好了,来,让我们庆祝你24岁生日。”纪绍辉端起一杯红酒。   两人碰完酒,纪绍辉找来餐刀,“蜡烛吹完,就可以切蛋糕。”   “等等!”傅笑寒眯起眼睛,“你是不是要给我唱生日歌?”   “哎呀,我忘了。”纪绍辉假装拍头,他其实也不意生日怎么过,但每年王秘书都会操办,请些公司的员工,以及他交好的朋友,生日歌也是王秘书带头起唱。   傅笑寒与纪绍辉犟上了:“我就要听你唱歌。”   纪绍辉清了清嗓,“我五音不全,唱歌不好听,这个环节省略。”   “我不相信。”   “喂,大少爷,你能闹小孩儿脾气吗?”   傅笑寒神色骤然黯淡,“纪绍辉,我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过生日,你却要扫兴……”   纪绍辉尴尬地一笑,打算豁出去,便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胡乱哼唱:“祝你生日快乐——”   傅笑寒享受地眯起眼睛。   但纪绍辉只唱了一句,再也不好意思唱第二句。   “你不唱也行,但得答应我个条件。”傅笑寒思索道。   “什么样儿的条件?”   “过会儿在床上,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纪绍辉扶额状,“小子,为什么每次我都得迁就你。”   傅笑寒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抬高声音,反问道:“迁就我?纪绍辉,你自己心里清楚,每次做|爱,我射一次够吗?”   “但你的持久力是普通人的三倍。”   傅笑寒得意地笑了,“但我今天生日,你必须得答应我这个要求。”   纪绍辉自知理亏,道:“那今晚你要做几次?”   傅笑寒毫不犹豫应声:“我也不知道几次,反正得做到我满意为止!”   虽然两人嘴上小吵小闹,但傅笑寒心头涌出一股淡淡的暖意,他活了小半辈子,第一次觉得过生日是这么有趣快乐的事。   叮铃,客厅的房门响了,打断说说笑笑的两人。   “大少爷,你去开门。我看看厨房的汤煲好没有。”纪绍辉道。   傅笑寒“乖乖”地去开门。   外面的天气恶劣,会是谁来拜访呢?可能是邻居,但他记得物业说过,对门的主人经常出国,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叮铃,叮铃,门外的人似乎特别着急。   傅笑寒狐疑地打开门。   只见夏如笙站在门外,混身上下全部湿透,头发沾成一条条的,发尖不断滴着水珠,嘴唇不断哆嗦,模样儿狼狈不堪。   “阿如。”傅笑寒惊讶道。   “笑寒哥,生日快乐!”夏如笙双手端起一个污泥点点的蛋糕盒,努力扯开一个虚弱不堪的笑容。 ☆、第五十八章   “外面的人是谁?”纪绍辉在厨房里喊问,但半天没得到傅笑寒的回答。   “笑寒哥,你家还有其他人?”   “一个朋友而已。”傅笑寒随口道,“快进来,阿如,外面下雨,天气凉。”   夏如笙“啊啾”一声,吸吸流着清水的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   “阿如,你的手好凉,我带你去浴室。”傅笑寒着急地说。   夏如笙不安地搓手,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纪绍辉盛好汤,端到饭桌上,闻声走向客厅,“到底谁来了?”   绕过吧台,纪绍辉把沙发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夏如笙急忙站起来,惊讶地说:“纪、纪大哥!”   “竟然是你,如笙!”夏如笙的突然造访把纪绍辉也吓了一大跳。   “我来看看笑寒哥。”   “你都湿透了,先喝点热的东西暖暖胃吧。”说着,纪绍辉匆匆跑回厨房,给夏如笙盛了碗热乎乎的汤。但当他再回到客厅,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傅笑寒把夏如笙带进浴室,帮夏如笙放热水,然后又回自己的房间给夏如笙找干爽的衣物。   纪绍辉跟在傅笑寒身后,问:“如笙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   “先让他洗澡吧,出来我们再细聊。”   “嗯,只能这样。”傅笑寒锁紧眉头,关切地说:“阿如肯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不然他从来不会这么反常,一个人跑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   傅笑寒已经胃口全无,整个心牵挂在夏如笙身上,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冷寂地看着窗外的风起云涌。   “小傅,你吃点东西等如笙吧。”纪绍辉劝说。   傅笑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没听见纪绍辉的声音。   纪绍辉又喊了一声,傅笑寒才回过神儿,面无表情地说让纪绍辉先吃。   夏如笙的出现,使三人之间的气氛多了些诡异的微妙。   啊啾,啊啾——夏如笙一连大力地打了几个喷嚏,小巧的鼻尖泛着红色,看着晶莹剔透,格外惹人恋爱。   “家里有感冒药吗?”傅笑寒问。   纪绍辉低头吃饭,道:“上次采购,我忘了买家用药箱。”   “纪绍辉,你帮我去趟药房。”   “什么?”纪绍辉以为自己耳花了,随口反问。   夏如笙用纸巾捂住鼻子:“我没生病,不用给我买药。”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又结结实实地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傅笑寒看了满脸困惑的男人一眼,道:“你们先吃吧,我出去给阿如买个药。”   傅笑寒说着,快步走向玄关,出门的时候又特意叮嘱:“阿如,纪总的手艺很好,你多吃点。”   夏如笙乖乖点头,他正要说让傅笑寒路上小心,傅笑寒已然关上大门,楼道里隐隐传来低沉急切的闷声,那是傅笑寒发出的脚步声。   看来傅笑寒真的很在意夏如笙!   原来傅笑寒刚才想让自己冒雨买药,纪绍辉有点儿喘不上气,胸口仿佛被砸了块铅石,难受又膈应。   方才,两个人明明还在享受幸福的时光,只不过被几声敲门声打搅后,一切天翻地覆,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平静的夜就被一个仅有三面之缘的男子硬生生打断、终止。   纪绍辉心里憋着一股怨火,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他傅笑寒算个什么diao,凭什么让自己给夏如笙买药!   纪绍辉与夏如笙相视而坐,两人间的气流仿佛凝止不动。   “纪大哥,你做的菜真好吃。”夏如笙小声开口,试图打破沉默。   “哦,好吃你就多吃点。”纪绍辉不冷不热地说。   “全部都是龙城本邦菜的味道。”夏如笙在交际方面的悟性极差,根本没听出纪绍辉对他的不欢迎。   纪绍辉顿了顿,道:“笑寒喜欢吃。”   夏如笙指着桌子中间的小蛋糕,眼神流露出无限向往,缓缓道:“笑寒哥对纪大哥很特别呢,你们两人是住在一起吧?”   “我刚才看到浴室里陈列的洗漱用品,全部都是双人份。”   “今天是笑寒哥的生日,可是我从来没这么正式的陪他过个生日。”   望着夏如笙眼中的落寞,纪绍辉好奇地问:“为什么?”   “纪大哥肯定认识傅融吧!九叔与笑寒同一天生日,每年的今天,我与笑寒哥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没有见面的机会?纪绍辉听后觉得哪里不对劲。   夏如笙虽然是男性,但气质宛若一朵出水的莲花干净,虽然眼睛红肿,好像哭过似的,但不影响他的漂亮与秀气。   夏如笙的神情恍惚,像是回想起往事,语速越来越缓,“小时候,我还会给笑寒哥准备些小礼物,唱唱生日歌,虽然得不到家人和朋友的祝福,但他依然很开心。”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笑寒哥变的似乎忘了这天的存在,也不会在乎有谁记得今天。我又时常生病住院,接连几年错过他的生日。或许是笑寒哥的父母从未照料过他吧,所以生日对笑寒哥而言,只会勾起童年的伤心与痛苦。”   纪绍辉表情渐渐凝重。   “所以我才说笑寒哥对你是特别的,”夏如笙笑道。   “不说了,我给你切块蛋糕。”纪绍辉内心骤然复杂,他把蛋糕递给夏如笙的时候,突然发现夏如笙空荡荡的领口下,有几个紫红色的痕迹,痕迹的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纪绍辉是成年人,尤其自己身上也有那些羞耻的红印,自然知道那些红红紫紫的小点是怎么弄出来的。   是吻痕!   门被呼啦一声打开,傅笑寒提了一大包药品向夏如笙走来。   傅笑寒心中牵念如笙的病情,也顾不上脱鞋子,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立刻多出两道泥水的痕迹。   “如笙,快吃药吧。”傅笑寒仔细研究每种药的用量、功效,“刚才太着急了,也忘了问医师怎么服用这些药。”   “我就有点打喷嚏,你别小提大作。”夏如笙细声笑道。   傅笑寒也不禁翘起唇角,“你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你心里清楚。一定要吃药,乖!”   夏如笙托着腮帮,“我当然清楚,不就是个药罐子呗。”   傅笑寒板起脸,用指尖顶住夏如笙柔嫩的唇瓣,“不准这么说自己。”   纪绍辉一直坐在傅笑寒身边观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傅笑寒好像从未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他当然不需要情商为负的大少爷多么体贴自己,但他喜欢的是男人,是同性,本能察觉傅笑寒与夏如笙之间的关系,太过亲密,亲密的有些不可议。   夏如笙吃完药,傅笑寒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陪夏如笙回房睡觉,宽大的餐桌上只剩下孤零零的纪绍辉,以及一个被切的四分五裂的小蛋糕。   忙碌了一晚上,傅笑寒几乎没怎么吃他做的菜。纪绍辉过意不去,便敲傅笑寒的房门,让他先吃点东西再陪夏如笙。   “嘘!”傅笑寒伸出食指比划在嘴前,悄声道,“你敲门声音太响了。”   纪绍辉有些无辜,“可我敲了好几下,你根本不开门。”   傅笑寒皱紧眉眼,“我们出去说话。”   “好。”   客厅的沙发上,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两侧,“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今晚我睡书房。”   “你问清楚了吗,如笙怎么会突然来长沙?”   “不知道,他的心情似乎不好,明天再说吧。”   “那我先去睡了,你多吃点。”   傅笑寒食不知味的吃着盘中的蛋糕,心里像放电影般,一遍又一遍回想夏如笙狼狈不堪地站在他家门口的可怜样儿。   夏如笙如此反常,肯定与傅家的人脱不了干系。   晚上傅笑寒也没有休息好,隔一两个小时就起床,悄悄地去自己的房间,观察夏如笙的反应。   纵然他动作再轻巧,可是关门开门的动静还是惊醒了隔壁浅眠的纪绍辉。   纪绍辉听着心里怄着气,却又无可奈何,夏如笙身体特殊,又是与傅笑寒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傅笑寒对他特殊点儿是正常的。   第二日,纪绍辉一早起床,看着窗外雨停了,想去楼下做个晨练放松心情。   纪绍辉穿着运动服,正弯腰洗漱,傅笑寒疲惫地走进洗手间。   “怎么起的这么早?”纪绍辉吐下漱口水问。   “给阿如买早点。”   “哦。”纪绍辉拿出剃胡刀,又道:“我要淋浴,你先出去吧。”   傅笑寒皱眉瞥了他一眼,拿着洗漱用品,走出能容纳好几人的洗手间。   夏如笙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之际,傅笑寒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喝着咖啡,阅览报纸。   “怎么不再睡会儿?”傅笑寒温柔地说。   “再睡都要成懒猪,会被你嫌弃的。”   “小懒猪也挺好的。”傅笑寒笑道。   这时,纪绍辉走出更衣间,他穿了一套银灰色的高级西服,风格时尚轻奢,把整个人衬托的年轻了好几岁。   纪绍辉手里拿着一条宝石红的斜纹领带,随口道:“小傅,帮我系一下,今天我要参加一个隆重的场合。”纪绍辉领带系的不好,平时都是傅笑寒帮他系。   傅笑寒放下报纸,走到纪绍辉身前,手指灵活地转了几下,麻利地系好领带。   “这套西装你穿挺好看的。”傅笑寒露出满意的目光。   “是你眼光比较好。”纪绍辉道,走到玄关,与傅夏二人告别,“那我先去公司了。”   “好,路上小心!”傅笑寒道。   纪绍辉离开后。   “怎么不吃了?”傅笑寒回到自己的位置,问夏如笙,并帮他倒了一杯牛奶。   “我已经吃挺饱了。”   “再把这杯牛奶喝完,然后换衣服,今天我不上班了,陪你逛逛长沙,顺便买些日用品。”   夏如笙站起来,傅笑寒开始收拾餐桌。   “笑寒哥,为什么不叫钟点工?”夏如笙好奇地问。   “小事而已,我已经习惯了。”   “哦。”夏如笙的脸色震惊。   “如笙你怎么脸色变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没什么的。”   傅笑寒语气担忧,道:“如笙,你能来湖南,我真的特别开心。但如果你不开心,我的开心又会变成自责。”   夏如笙捂起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都成年了,你别再当我小孩子般对待。”   “好,那你快去换衣服。”傅笑寒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把碗筷端进厨房。   夜晚,纪绍辉凌晨一点多到家。   傅笑寒听到关门的声响,悄悄地走出书房。   “你回来太晚了。”   “这段时间应酬比较多,打扰你们休息,真不好意思。”纪绍辉红着脸,打了个酒嗝,并且双手捂着胃,似乎那里十分难受。   “纪绍辉,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傅笑寒把纪绍辉扯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三把形状各异的钥匙。   “这是什么?”纪绍辉把玩其中一把金色的钥匙。   “我在长沙其他地方买的公寓,新装潢的,环境比这里要好,而且离市区也比较近,你,暂时搬走吧!”   “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阿如没说要离开的事,你留在这里,不方便。”   纪绍辉冷声道,“我没有听错吧!?”   “三套房子,你随便挑一套,明天我就让秘书把产权证过度给你,如果你不想要,转手,也能卖个几百万。”   “呵呵,你小子真行!”   傅笑寒眼神冷厉,不解地望着纪绍辉。   “用一套房子打发我,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摇两下尾巴?”   “你别说这么难听。”傅笑寒嫌弃地紧了紧眉。   “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纪绍辉突然怒吼。   傅笑寒撕住纪绍辉的领口,低声一字一顿,“你得疯狗病了吗,吵醒阿如,怎么办?”   “吵醒又如何,告诉他,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敢?”傅笑寒咬牙切齿道。   “说好听点儿,我们也算是腻歪歪的情人。对了,夏如笙还不知道你是gay吧?”   “纪绍辉,嘴巴放干净。”   “你对夏如笙比对你亲娘都要好吧,凭什么不告诉他,道貌岸然如你,却夜夜操个老男人的屁眼儿!”   傅笑寒收紧手中的力气,纪绍辉被勒的喘不过气。   “这三套房子都送你。”   纪绍辉涩涩一笑,觉得眼前说话的人无比陌生、冷漠。   “三套房子,还不够?”傅笑寒道:“你别太贪心,阿如走了,你再搬回来!”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房子,我纪绍辉有的是钱,如果想买房,就是天堂地狱,我也能买到!”纪绍辉愤懑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难道是被我干上瘾了,不想走。”傅笑寒的语气有些无奈,他不理解,纪绍辉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王八蛋,白眼狼,你他妈的根本就不配干我!”   傅笑寒心头也冒出一丝火气,他鄙夷地瞪着纪绍辉,开始说狠话,“可我不每次把你干的又哭又叫,纪绍辉,请你搞清楚,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居关系,至于我是不是同性恋,轮不到你碎嘴。”   “日你仙人的!”纪绍辉鲜少大怒,骂起人来口不择言。可是他内心深处知道,就算用脏话把傅笑寒骂死,傅笑寒恐怕还会让他搬走。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咽下这口气,纪绍辉觉得自己丧失了理智,倒真如傅笑寒所言,一下子得了什么不干净的疯狗病。   傅笑寒拿起三把钥匙,放进纪绍辉的口袋里,“去睡觉吧!”   纪绍辉怪异一笑,突然吻住傅笑寒,灵活的舌头钻进傅笑寒的薄唇中。   两人原本许久未发生关系,傅笑寒又经不起撩拨,很快沉溺在男人醉人的气味中,不能自拔。   傅笑寒的呼吸越来越粗,不老实的手钻进纪绍辉的腰间。   纪绍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用力一咬,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染上舌尖。   傅笑寒立即吃痛,一把推开纪绍辉,用手背抹掉嘴边的鲜血。而纪绍辉踉跄地碰到书桌上,他定了会儿神,蔑然一笑,摔门而出。   傅笑寒望着纪绍辉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感到内疚,但随即转念,觉得纪绍辉抽风不正常,再三挑衅他的怒火,两人才会不欢而散。 ☆、第五十九章   纪绍辉走了。   走了!   傅笑寒有些难受,胸口似乎缺失了一块,空荡荡的,全身上下全都不对劲儿。   脚下像是不受控制,傅笑寒走进纪绍辉的更衣间,他摸着壁橱里的一排衣物,闻着衣物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心里竭力克制对纪绍辉的愧疚与想念。   或许,这就是后悔的滋味吧!   傅笑寒伸出舌头舔舔被咬破的唇,大脑即刻窜出一丝刺痛两人吵架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错,要怪也只能怪纪绍辉,莫名奇妙吃了炸药般给自己摆脸色看。   这时,客厅里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傅笑寒扬唇一笑,果然,他又回来了吗?   “阿如,怎么是你?”   “口渴了,起来喝点水。”夏如笙帮傅笑寒也倒了杯水。   “喝好了就快去睡,你的脸色一直不见好转。”   “那个……”夏如笙面露疑色,“我刚听到纪大哥回来了,怎么没看到他?”   “他喝了酒,下手动作重,关门声自然不轻,是不是吵醒了你?”   “没有。笑寒哥,你知道的,我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入睡浅。”   “不管他有没有吵醒你,他已经搬走了!”   “什么,搬走?”夏如笙道。   “这套房子面积小,住三个人不方便,便何况纪总有的是钱,应该住更好的房子。”   “我倒觉得纪大哥挺节俭的,记得有次我们一起吃饭,纪总吃多少夹多少,开的车也很普通,但他可是我见过的老板中最有气度的。”   傅笑寒问:“那你觉得纪绍辉是好人吗?”   “当然是。笑寒哥,虽然生意场合我不太懂,但我听说了,你在长沙的好几个项目他都有参与,纪大哥的商业头脑我们可是有目共睹哦。”   傅笑寒心头一颤,但假装冷笑道:“他帮我,图的是钱而已。”   “钱也好,权也罢,反正纪大哥我是真的尊敬又喜欢。”   傅笑寒沉默不语,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能认识大哥这样的朋友,我荣幸无比。在龙城,我只要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尔虞我诈,大家为了爷爷的家产争的头破血流,全然不顾彼此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   “爷爷的病情真的很反常,时好时坏,那几个道士还没走?”傅笑寒问。   “没有,爷爷就差没给他们盖座庙当菩萨一样供奉。”   “呵呵,真荒唐。”傅笑寒嗤笑道。   “所以,笑寒哥你没继续留在长沙是明智的选择。”夏如笙由衷感慨。   “那你也来长沙吧,这样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在这边创业,也不用三天两头担忧你过的好与不好!”   夏如笙:“……”   傅笑寒继续追问:“我们不去趟龙城的浑水,安安静静的,在另一个城市里生活,好吗?”   夏如笙的目光有些闪躲,吞吞吐吐道:“我……我还没想……过……”   “我的博宇已经打响了名气,再等两三年,或许能在整个华中地区闯出一片天地。”   “可是,我怕我会拖累你。”夏如笙为难地说。   “不用考虑太多,医院方面我早就联系,并安排人一直留心骨髓移植方面的情况,你的病我们慢慢治。”   “不是这个……”   “那是为什么?”傅笑寒问。   夏如笙越发不会辩解,他怕的不是自己的顽疾,而是一直与自己纠缠不清的傅九,如果被九叔知道他要跟随笑寒哥,后果……绝对不堪设想,笑寒哥的前途、事业,肯定会受到波及与牵连。   他一直庆幸笑寒哥还不知道傅琰与自己的关系,不然,以笑寒哥为他出头的性格,一定会与九叔撕破脸皮。而笑寒哥的实力与九叔相比,鸡蛋碰石头,差距悬殊,对立的后果不用猜测,笑寒哥一定会吃亏。   “阿如,你有心事!”   夏如笙立即打了哈欠,“我有些困了,明天再聊吧。”   说着,夏如笙匆匆忙忙跑回房间,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难过的细声抽噎。   如果要让笑寒哥为他失去一切,夏如笙不敢想这个后果。他的灵魂已经肮脏不堪,又有什么资格继续陪伴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呢?   泪水沾湿了枕头,而无人能懂他的心事。   夏如笙在长沙的第三天,傅笑寒的公寓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笑寒呐,别来无恙。”傅云琪摸着下巴,笑问。   “过的很好。”   “看出来了,”傅云琪像在自己家一样,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环视一圈整洁的客厅,低声道:“金屋藏娇。”   傅云琪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把玩,道:“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谈。”   “我们无话可说。”傅笑寒冷笑,不给傅云琪一丝情面,下逐客之令。   “别这么冷淡,我们怎么也算有血缘有关系的兄弟,现在弟弟却要赶我走,真寒心!”傅云琪道。   “兄弟?你真恶心。”   傅云琪立即变了脸色。   傅笑寒道:“傅云琪,你肚子里那点儿龌龊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傅云琪装无辜,深吸一口气,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吗?寰宇拖欠民工工资,被新闻曝光,爷爷就是从那个时候疏远我的。”   “当然记得,幸好老弟你有两下手段,不然的话,寰宇肯定陷入公关危机,我们赔多少钱也赔不起这个声名。”   “当时出事的分公司是你管理的,可真是凑巧!”傅笑寒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话。   “哎呀,老弟你是怀疑我在财务上做了手脚?”傅云琪尖声道。   “是不是,只有你心中最清楚。”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霜,傅云琪眼中射出的光似乎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你放心,你陷害我的事我不会和爷爷说。和你争个破位,一点都没意思。”   傅云琪释然道:“时隔一年,你变化挺大的。”   “我是被逼的。”   一年前,傅笑寒肯定不择手段整死傅云琪;可是,一年了,有些东西在他心底发酵、酝酿,他为自己的公司取名博宇,寓意明显至极。   总有一天,他会缔造只属于他傅笑寒的商业神话。   “现在傅家不逼你了,你只要把博宇地产纳入傅氏寰宇的名下,爷爷说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傅云琪,现在的一切都我靠自己的手争取的,凭什么要再受傅家的摆布。”   傅云琪道:“你的意思是要与傅氏势不两立?”   “呵,这话我可没说。”   “那你在长沙赚够钱了吧,赚够了就回龙城,傅氏需要你。”   “需要?”傅笑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傅云琪一眼:“总裁之位让给我,你呢滚出集团,我倒可以考虑。”   傅云琪直直注视着傅笑寒,笑道:“傅笑寒,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傅笑寒从小到大,一直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我会慢慢教你的!”傅云琪的声音像毒蛇,缓缓滑出唇边。   傅云琪站起来,搓了搓手,欲离开,突然站住,道:“让如笙早点回龙城,不然九叔不会放过你。”   “劳烦你操心。”傅笑寒冷淡道。   “那我先走了,还有公事要处理,有空我们再细聊。”傅云琪又恢复最初的镇定自如。   “不送。”傅笑寒冷漠地道。   傅云琪无奈一笑,脸上尽是遗憾与可惜之色。   ******   夏如笙已经在长沙待了一周有余,傅笑寒陪他玩遍了周边的景点,包括端午节游览过的张家界。   傅笑寒特意吩咐秘书,帮他订了公司出游时住宿的那家充满风情与古意的小客栈。   第二次见到老板娘,老板娘的热情与好客丝毫不减半。   “哎哟,大老板,您又来咱们这里啦!”   “嗯。”傅笑寒准备拿钱包和证件。   “呵呵,你们那个团上次走了后,我们客栈的年轻小姑娘有七成都生病了。”   “病了?”夏如笙好奇地问。   老板娘暧昧一笑,“心病呗。”   “什么心病?”   “那还得问您身边这位大老板,还有另一位大老板,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老板娘乐呵呵地捂住嘴,又看向傅笑寒,道:“那位纪总没来吗?你们走后,我们客栈两个小姑娘为抢纪总喝过水的杯子,差点儿没打起来。”   “呵呵,不过大老板今天带来的朋友长的也同样好看,这下好了,剩下的三成小姑娘也要害相思病喽。”   夏如笙还想和自来熟的老板娘说几句话,却被傅笑寒粗暴打断,脸色怪异难看,并带着他离开前台。   “笑寒哥,想什么呢,魂不守舍?”上山的缆车里,夏如笙问。   “没什么,我来过一次张家界,可能对这里的风景腻味了。”   夏如笙调试相机,“我都说了不用陪我来这么远的地方,你公司的事务才重要。”   傅笑寒一手扶着窗,一边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可你更重要。”   “嘿嘿,好了,我帮你照像吧!”夏如笙脸一红,咯咯地笑道。   “123,茄子!”   “啊,说了让你笑,还板着脸,一丝不苟,真难看……”   缆车里,夏如笙的笑容如银铃般脆生好听,但并没有感染到傅笑寒,只有傅笑寒心中清楚,他此时想的是另一个人。   “我们再拍一张,你一定要笑哦,笑寒哥。”   傅笑寒勉强咧开嘴,目光却穿过夏如笙,散到烟雾缭绕的远方。   提起照片,他又想起报纸的那张新闻配图,镁光灯中,他和纪绍辉站在一起,两人会心一笑,默契、信任、喜悦……   他们眼中吝啬的只能容纳彼此。   傅笑寒站起来,夏如笙惊道:“笑寒哥,我没还按快门呢,你摆好姿势,不能动。”   “如笙,我不喜欢照相。你去拍风景吧,我要打个电话。”   “可是,我还没照好……”   “你等等,我打完电话你再拍吧!”傅笑寒加重语气。他拿出手机,快速输入那串早已背熟的号码,然后用全身的力气紧盯电子屏,几秒后,传来的却是纪绍辉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傅笑寒盯着手机出神了一会儿,自嘲一笑,放进口袋中。   这时,缆车对面传来两个女生的对话声,两人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一边随意地聊着明星的八卦。   “听说了吗?宁菲儿最近传了绯闻男友。”   “绯闻男友?”   “好像不是圈子里的,是个商人,搞房地产开发的,超级有钱。”   “是不是为新专辑炒作啊,不然怎么突然冒出个男朋友?”   “我觉得不是,有娱乐杂志偷拍到宁菲儿和那个男人的一起吃饭的照片,虽然菲儿的男友脸上打了马赛克,但看身高和打扮,和菲儿挺般配的。”   两个女生的话,傅笑寒听在耳中,宁菲儿是谁他当然有印象,但这个绯闻男友,傅笑寒心里有种不舒服的预感。 ☆、第六十章   傍晚,傅笑寒和夏如笙回到客栈,两人吃完晚餐,打算去外面散步。傅笑寒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小张打来的,声音听着惊慌失措,话都说得哆哆嗦嗦。   “傅总,大、大事不好,楚星大厦的拆迁工作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有18户老居民不愿意拆迁,今天写了联名信要去法院告我们强制拆迁。”   “18户,这么多,之前报告的钉子户不是只有4户吗?”   “对啊,其中14户我们都签过拆迁补偿协议,按照合同,他们要在今年10月底前搬家。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居民又聚集在一起,要把事情闹到法院上。现在怎么办,傅总,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派人抚恤好居民,等我回长沙协调。”   “陈经理已经在和居民代表谈判,可是毫无进展。”   “把赔偿条件提高一番,如果拆迁户同意,就此作罢。如果他们不同意,那我们只能用强硬的手段。”   “可是这样,会不会……”   “没有可是,转眼第三季度就结束了,楚星大厦这个盘一定要开,任何人都不能阻挠。”傅笑寒斩钉截铁地说。   傅笑寒创建公司初期,资金大部分靠舅舅银行的贷款,后来长沙地铁招投标,他又交了近10亿的投标保证金,资金供应不足,傅笑寒急需做新项目回笼资金。   楚星大厦的定位为高级写字楼,是博宇公司下半年度重点开发的楼盘,预售期在即,如果不出意外,在高业楼盘强势发展的情势下,楚星大厦一定能卖到理想的价格。   然而,在拆迁环节出了问题,可能会影响楚星大厦项目的进展,傅笑寒听到拆迁户又开始闹事,好似当头吃了一闷棍。   傅笑寒连夜坐长途班车赶回长沙。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拆迁户直接找到公司本部去了。博宇地产所在的写字楼里大大小小有几十家公司,拆迁户仅仅闹了一个早上,整幢高楼的职员都在传闻此事。   闹事拆迁户都为本地居民,多是老头老太,性格泼辣直爽,维护权利来一点也不含糊软弱。他们在公司会客室里大吵大闹,搞的博宇所有员工无法静心工作。   “傅总,重新协商,赔偿条件已经加了一倍,老人们还是不同意。”小张忧心重重地说。   “和当地的居委会联系过吗?”   “联系过了。可带头闹事那个姓魏的老太太,她女儿是居委会的主任。”   傅笑寒抬起充满倦意的眼皮,缓声道:“以公司的名义给政府发份公函,请求他们出面协调,对了,再帮我找到周书记的名片。”   “知道了。”小张点头。   “既然这次协商失败,老居民不肯松口,那在我和周书记联系前,与他们继续协商谈判。”   傅笑寒与周市长约在当晚见面,周书记显然对他印象淡然,连名字都错叫为傅寒笑。   周书记对纪绍辉的印象倒是很深刻,一直说端午节纪绍辉送他的长白山老参十分好,他泡茶喝了一月有余,身体健朗了不少。   虽然对方三句半话离不开纪绍辉的名字,有些轻怠自己,傅笑寒却只能强忍心里的不痛快,把博宇地产遭遇的拆迁难题一五一时地告诉给周书记。   周书记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地告诉傅笑寒,自己处理不了这件事。   “为什么?只要您知会一声市政,出份红头文件,才有可能说服这些拆迁户。”傅笑寒道。   “红头文件,你以为那么容易出?”   “可居民如果不肯拆迁,楚星大厦就开不了盘。周书记这次帮我,晚辈一定不忘您的恩情。”傅笑寒低下头,恳求道。   周书记点燃一根烟,放在嘴中吸了一口,不情不愿地道:“那好吧,那看在你和纪总是好友的面子上,这件事我试着解决吧!”   傅笑寒喜出望外,连声感谢。   但是,第二日,傅笑寒得知的却是晴天霹雳的消息,他好像坠入寒冷的深渊中,连一丝希望都是渺茫遥远。   首先,最先签订拆迁协议的居民纷纷毁约,理由是博宇地产给他们与那18户顽固钉子户的待遇不同,吵着闹着要搬回他们的旧筒子楼。   其次,周书记答应帮傅笑寒的事无功而返,周书记在电话里淡淡说了声抱歉,就挂了电话,之后任由傅笑寒怎么联系他,周书记都不肯与他见面。   傅笑寒派人调查事由,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南湘集团动的手脚。   在长沙地铁招投标中,博宇抢了南湘集团近10个标包,对方早就视傅笑寒为仇敌,并且怀恨在心,千方百计阻挠博宇地产开发的项目。   后来,傅笑寒又听闻一个更惊撼的内幕。   “南湘集团与傅氏寰宇跨区域合同,两家公司即将联手,在长沙开发几个大型项目。”   看来傅云琪上次与他见面,是有备之行,不然这么凑巧,傅云琪与他谈判未果后,博宇地产就遭遇到如此严重的打击。   傅笑寒试尽了所有的办法与人脉,就是无法与拆迁户答成一致。他干脆一做二不休,让工人开着推土机,直接挖了筒子楼前后左右的道路和绿化带。   傅笑寒强硬的手段确有成效,当推土机发出轰隆隆的机械声,有些软弱的居民怯懦、害怕了,他们拿着行李跑出旧楼房,垂头丧气,找博宇的公关重新签订拆迁协议。   事态又慢慢掌控在傅笑寒手中,眼看大部分钉子户的口风松动了。拆迁户魏老太太竟然跳楼自杀。虽然是三层楼高的筒子楼,十多米的高度不致人死命,可是老太太原本患有脑血栓,被救到医院后,不出24小时,一命呜呼。   老太太临终有份遗愿,她死也不肯搬迁!   魏老太太的死亡,像一条导火索,博宇地产与拆迁户的矛盾如火山般爆发。   这次,拆迁户们学聪明了,集体坐在楼顶上,吃喝拉撒睡全在楼顶上,誓死与博宇地产抗争到底。魏老太太的女儿是居委会主任,又是闹事者的总策划,她带着七大姑八姨,每天举着横幅去区政府、法院面前静坐,见人就说博宇地产逼死了她年迈的母亲。   紧接着,全省、全市的媒体对老太太跳楼的新闻竞相报道,大肆渲染博宇地产的霸道与残忍,新闻还捕风捉影,暗指博宇有哄抬房价、紊乱楼市的黑历史。一时间,博宇拆迁逼80岁老太太跳楼的话题引起了长沙全城的社会舆论。   博宇地产的公众形象几天之内跌入谷底,各种争议、谩骂、嘲讽、苛责等负面评价接踵而至,傅笑寒步履维艰,一时间竟然无法找到有用的方法挽救博宇的形象。   纵然傅笑寒再冷静再能干,也无法左右眼下的情况。   夏如笙看在心里,一筹莫展,低声道:“笑寒哥,要不然把这块地转卖了吧!现在所有的言论都针对你,我很担心你。”   “不行!”傅笑寒毫不犹豫拒绝。   “那些老居民们不肯搬迁,博宇协调不好其中的关系,就无法开盘,我们留着也没用。”   “楚星大厦可以暂时停止,大不了我推迟开盘,或另辟蹊径。”   “可是这样,你项目前期的投入的资金……”   “几个零而已,那块土地我就算放到长草,也不会转让给任何人。”   “唉——”夏如笙叹气,“要不然我们找纪大哥帮忙吧!”   傅笑寒眼皮一跳,慢声道:“他已经回龙城了。”   “回去了?难怪我最近没听过你提起他。”   “我和他就是普通的朋友。”   “辉乐物业他委派了其他人接手,纪绍辉估计不会来长沙了。”傅笑寒道,“况且现在许多公司都想看博宇的好戏,他来了,又有何用?”   夏如笙神色失落,“可是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纪大哥与您有合作关系,而且他人很好,不会不帮你的。”   “阿如,你要让我生气吗?不准提纪绍辉三个字,他也就是一个凡人,不是神!”傅笑寒的情绪异常激动。   “那就算了……不管怎么样,笑寒哥,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傅笑寒觉得自己说重了,又恢复温柔的语气,“阿如,我让司机送你先回家。我过会儿还要开个会,晚上还有应酬,可能没空儿陪你。”   夏如笙乖乖地点头,难过地说:“公司的事务要紧,如果当时你不陪我去外地游玩,安安心心处理拆迁一事,博宇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别自责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他们是冲博宇和我来的。”   “那我先走了,笑寒哥,再见!”   夏如笙的面容忧虑惆怅,脚步虚弱,跟在傅笑寒的司机身后。   “夏先生,您在一楼正厅等我吧,我去开车,到门口打您电话。”   夏如笙淡淡一笑:“辛苦你了,何师傅。”   小何麻利地跑向电梯口,夏如笙看到大厅拐角休息区有沙发,便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选了几份报纸阅读等待司机。 ☆、第六十一章   报纸上果然有博宇地产拆迁的报道,夏如笙一字一字地阅读,似乎他这么做,就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找到使傅笑寒走出困境的方法。   头顶突然多出一阵阴影,夏如笙随口道:“小何,你不是说打电话……”   但当夏如笙完全抬起头,眼中映入两张熟悉的面孔,夏如笙吓的捂住嘴,眼前的人不正是他在龙城的保镖吗?   说是保镖,其实就是监视、限制他行动的人肉监控器。   “如少爷,九爷的电话。”一名男子恭敬地递上一部黑色的手机。   “我不接!”夏如笙赌气地说。   “那别怪我们不客气。”另一名男子低声道,说着,双手按住夏如笙的肩膀,制服了夏如笙的行动。   夏如笙混身不能动弹,黑色手机贴在他的耳边,一名男子道:“九爷,如少爷听电话了。”   傅九阴鹜地坐在轮椅上,嗓音粗糙沙哑,低声道:“如笙,玩够了吧?”   夏如笙紧紧咬住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真不听话,我只不过让你穿穿你哥哥当年的衣物,你就发小孩儿脾气,闹离家出走,你说,我该不该罚你。”傅九慢腾腾地说。   “傅琰,你丧心病狂,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哥哥的替身。”夏如笙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替身?呵呵,如笙,看来我还是没调教好你。”   夏如笙道:“我来到长沙,就没想过再回龙城。长沙有笑寒哥,我宁愿和他待一起,也不想成天到晚面对一个疯子。”   电话里传来傅九阴阳怪调的声音,“如笙,你说我是疯子?”   “对,就是疯子,禽兽不如,丧尽天理!”夏如笙的情绪异常激动,大声骂傅九,几百平米的大厅里四处飘荡夏如笙愤怒的回声。   两个黑衣保镖面无表情,看了眼表,收回手机,按了红色的停止键。夏如笙还想骂几句,却无奈抢不到电话。   “回去吧,如少爷!”   “我不回,笑寒哥陷于困顿中,我怎么能一走了之?”说完,夏如笙突然喊:“救命,救命……”   可他的呼救没有引起行人的注意,一个男人眼疾手快,用手背砍到夏如笙的脖颈间,夏如笙全身瞬间失去力气,眼前一片黑暗,昏迷过去。   ******   傅笑寒得知夏如笙被陌生人带走后,想都没想,当即拨通傅琰的电话。   果不其然,正是傅琰的人带走了夏如笙。得知夏如笙的下落安全,傅笑寒松了一口气。他早就希望夏如笙能找个安宁的地方好好养病,虽然他极其不情愿夏如笙再次离开他,可眼下的情况,公司的事务复杂,他根本抽不出多余的时间陪伴、照料夏如笙。   正当傅笑寒欲挂电话之时,傅九道:“笑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傅笑寒冷声道:“我没时间。”   “这个问题是关于如笙的……”   傅笑寒的动作迟疑,眯起眼睛。   “你喜欢如笙吗?”   傅笑寒不假思索地道:“喜欢,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   “我指的喜欢,不是你们之间相互依持的兄弟深情,我说的喜欢是灵魂的诉求,是心的占有。”   傅笑寒微微扯了扯唇角,“九叔,你到底想说什么,没必要费心费神扯那么远?”   “呵,那我就不遮掩了。我喜欢如笙,而且,已经睡过他了。”   傅笑寒额头青筋爆起,脸色黑红的吓人,“傅琰——”   “如笙是我的所有物,我本意让如笙亲口告诉你,可是他胆子小,不争气,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就独自一人跑到你那里找安慰,根本不把我放在眼中,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提前告诉你——我和如笙之间的那点关系。”   “王八蛋,傅琰,你这个不要脸的疯子,比禽兽还不如。”   傅琰闭起眼睛,似乎侄子对他的谩骂起不了丝毫作用。   “你就是一个不会走路的行尸走肉,恶心,肮脏。”   傅九哈哈两声狂笑:“笑寒呐,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一个废物而已,和死老头两个人都扳不倒我,在长沙也就像惊弓之鸟,四处看人脸色,树立了那么多敌人,别说你的事业了,恐怕你平时的日子都不好过。”   “是又怎么样?我现在与傅家毫无关系,这是我选择的路,我觉得再好不过了。”   傅琰发出变态的笑声,“所以你就找了一个暖床的老男人,解除你的寂寞吗?”   “我一直以为你对如笙有意思,结果,哈哈,真是搞笑,纪绍辉再大你半轮,都可以当你爸爸了。”   傅笑寒一拳砸到墙上,“住嘴,瘸子。”   “噗哈哈,你以为你真脱离傅家了吗?告诉你,傅家每个人都在监视你,你在张家界给纪绍辉kj求欢的事,咱们家族很多人都知道呢。”   “一个gay就把你迷的七荤八素,老头儿知道后,可没气死过去,啧啧……”傅琰慢慢从嘴中吐出这些话,傅笑寒的心理防线即将达到零界点。   他用力咬住唇,嘴中很快弥散着浓浓的铁锈味。   “笑寒,可别让我失望哦。”傅琰冷漠地说。   啪——傅笑寒把电话砸到墙上,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傅笑寒像是抽光全身的力气,颓丧地坐在地上,他就算重新开始,也终究活在傅氏的阴影之下。   他早就看出傅九那个禽兽对如笙的动机不单纯,可是自己却无力与傅九抗争,把夏如笙抢到自己身边。   他本以为他在长沙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能让爷爷对他刮目相看,并后悔曾经撤去自己总裁之位的决定。可他还是太愚蠢了,也太弱小了,傅氏只是和南湘集团签了一份不过数百字的商业合同,就能让自己的公司陷入重重危机。   真讽刺,他与傅家势不两立,但这一年的隐忍与蛰伏还是不足挂齿,甚至别人当了小丑笑话般观看。   而他,还为自己取的成绩沾沾自喜,以为他已经逃脱傅氏那个冰冷残酷的铁笼。   傅笑寒一拳一拳砸到墙上,直到他的手血肉模糊、毫无知觉,傅笑寒依然没停止自己自虐的行为……   第二日,舅舅的银行停止给博宇贷款,博宇又有几项工程款要结算,支付那几笔巨额的工程款,公司的账面就没剩多少钱。   参与长沙地铁招投标大会上中标的那些项目,大头利润又全被政府拿走了。项目虽然数量多,可是一时半会儿解不了博宇的燃眉之急。   傅笑寒病急乱投医,找了几个本地的老板做博宇的股东,为博宇地产融资,资金好不容易到位了。可那几个老板却反咬一口,联名把傅笑寒告到法庭上,傅笑寒以非法融资10亿的天价款项,被当地派出所刑事拘留。   纪绍辉得知傅笑寒被拘留,当天连夜飞到长沙,与陈杰一起赶到关押傅笑寒那家派出所。   路上,陈杰低声道:“傅云琪真是心狠手辣,竟然给傅总下这么狠的套。”   “圈套?”   “嗯。傅总这次遭受牢狱之灾,肯定与傅云琪脱不了干系。”   “他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啊?傅云琪我见过,他整傅笑寒意欲何在?”纪绍辉不惑地问。   “豪门深似海,外表平静如镜,内在浑浊肮脏。”   “我们普通人还真看不出来。”   “纪总以后会知道的,我们先想办法把纪总弄出来吧!”   纪绍辉点了一根烟:“我和傅总有些误会,把他弄出来后,我不想看到他。”   “纪总愿意长途跋涉来长沙一次,为什么还要口是心非?”   纪绍辉摇摇头,“我没有口是心非,傅笑寒的性格,恐怕此时最不想见到就是熟人。”   那天两人吵完架后,纪绍辉住在一家酒店,他彻夜未眠,想了整整一宿,也没想出所以然,便决定先回龙城。   或许两人之间的关系,没他想像那么顺利美好,他而立之年还妄想得一知心人,光说出来就能恶心死人。   其实,纪绍辉许久不联系傅笑寒还有个关键原因,宏业最近的发展也不太平顺,他欲投资的项目不是黄了,就是被其他地产开发公司夺走,似乎有人在暗中刻意为之,总之,纪绍辉回到龙城这两月有余,就没遇到让他省心的事。   陈杰在明处,纪绍辉在暗处,两人走到派出所里,恰巧有个值班的警察在打瞌睡。   “你们是谁?”   “我是傅笑寒的同事,这位先生,是傅笑寒的辩护律师。”陈杰指指自己,又指指西装笔挺的纪绍辉。   “我们想和他聊一聊。”   “不行,我们下班了。”警察冷冷地回绝,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瞌睡。   纪绍辉走上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包,“晚上了,您去吃点宵夜,我和当事人就说会儿话。”   值班看了后,诡异一笑,“哈哈,你倒识趣儿,那就让你们说会儿话。”   值班找了一间昏暗的小屋子,里面四壁光秃秃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两张木椅,纪绍辉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发霉的潮湿味。   陈杰道:“现在那几个投资者死咬着傅总不放,污蔑他商业诈骗、非法集资,法院目前尚未判决,但按以往的情况,这种罪名一旦成立,傅总他涉案金额大,可能会判个三五年。”   “判刑,进监狱?”   “对,那几人现在手里有证据,这边的法院肯定偏袒本地商客。再加上寰宇、南湘集团捣鬼,傅总这次在劫难逃。”   纪绍辉听得心里一惊一颤的,慢慢呼出胸口的郁气,他没想到自己离开后,傅笑寒遭受到这种沉重的打击。   “现在只有我们能救傅总了,纪总,你一定要帮他啊!”陈杰突然激昂愤慨地说。   两人正商量下一步的行动,门被打开,傅笑寒双手被拷着,西装皱巴巴的,嘴周围都是青色的胡茬,脸色阴沉,低头跟在值班警察身后。 ☆、第六十二章   “陈助理,纪绍辉……”傅笑寒看清来人,惊讶道。   “我们一直担心你,傅总!”望着狼狈颓丧的上司,陈杰心里染上莫名的哀伤。   傅笑寒自嘲一笑,道:“来了也没用,回去吧!”   “傅总,我们……”   “这次我是躲不过了,傅云琪想至我于死地!”说着,傅笑寒从外套的口袋找出一张小纸片:“陈助,有笔吗?”   陈杰立即拿出一支镀金的钢笔。   傅笑寒在小纸片上写了几行字,道:“这个账户是我在美国开的,这几年,我赚的钱全部存在里面,虽然不多,但几千万还是有的,陈杰你用这些钱帮我做投资,回报的利润,你与阿如三七分。”   “傅总,你别自暴自弃。”陈杰不肯接受小纸条。   “我只是看清了现实。”   傅笑寒的表情平静,双眸转向纪绍辉:“纪绍辉,16个标包你有40%的股权,我已经委托我的律师,将这些物业全部转给宏业,律师会联系你,你只要签个字,这些产权全部归你所有!”   “这半年来,我很感谢你!”   纪绍辉嗤声一笑,对傅笑寒的话置若罔闻。   陈杰把纸片还给傅笑寒,道:“傅总,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傅云琪逼你的?”   “没有,我自愿的,我要跟着傅总!”   “你吃错药了吗?跟着我,呵呵……”傅笑寒的声音突然哽噎,然后慢慢低下头,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傅总,我不后悔。”   “我只配给傅家当狗。以你的才华,给一条丧家之犬当助理,真是屈才了!”傅笑寒平静地说出这些等方面。   “傅总,您别这么说自己……”陈杰的眼神担忧。   “我没说错,现在博宇四面楚歌,我也是走投无路才会中外人的诡计。”   陈杰还想说些安慰傅笑寒的话,纪绍辉硬生生打断陈杰,插言:“给我看看那张纸条。”   傅笑寒不应声,攥紧纸条,迟疑地盯着纪绍辉。   “我就瞅瞅而已,你觉得我贪图你那点破钱吗?”   纪绍辉趁傅笑寒没注意,抽过纸条,看都没看一眼,撕成了碎片。   “纪总,你!”陈杰惊呼。   傅笑寒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气,“纪绍辉……”   “听着,我只说一次。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纪绍辉低声道。   傅笑寒面不改色,身体一动不动,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纪绍辉瞥了他一眼,口气略带一丝傲慢:“我也算你的合伙人,你去蹲监狱,把标包全部给我,万一设套把我拉下水怎么办?”   傅笑寒的眉心动了动,半晌,才开口:“纪总请放心,我不会。”   “我放心?我凭什么放心,你心眼毒辣的很,又喜欢出尔反尔,我才不会相信!”   傅笑寒一言不发,他安静地看着纪绍辉,目光如涌动的潮水,双眸中饱含的情绪似乎要将对方湮没。   陈杰小心翼翼地询问:“纪总,你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傅总?”   “小陈,你多想了,我只是自救而已!”   陈杰被纪绍辉直白蹩脚的解释噎得哑口无言。   “明天,我会带来真正的律师,你再说什么丧气话,我,这辈子会鄙视你!”   傅笑寒的嘴巴微微蠕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值班的警察开始在外面敲门,高声嚷嚷:“时间到了,该出来了!”   纪绍辉再多的话也没说,反正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傅笑寒毕竟是他的商业伙伴,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与傅笑寒站在统一战线。   只不过,这一次傅笑寒摔的更惨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推入万丈深渊。   回酒店的路上。   “纪总,您第一步打算怎么走?”陈杰问。   “解铃还需系铃人。傅笑寒毕竟姓傅,我们只能先从傅董或傅云琪身上下手。”   “老爷子最近几日又病危了,集团的事务他早已撒手不管,全部由傅云琪打点。”   “时间倒是凑巧!”纪绍辉若有所思:“那我们只能和傅云琪谈判。”   “傅云琪小人之心,纪总一定得提防他!”   “嗯,知道了。陈杰你明天去南湘集团,拿上产权转移书,让他们挑中意的物业,说我们愿意按原始价格的三倍出售转让。”   “我同意您的做法。既然博宇树大招风,我们就把资产分散。只不过,三倍的价格,会不会太高了,万一南湘集团对我们的报价不满意怎么办?”陈杰客观的分析。   “如果他们要议价或以原价购买,直接告诉南湘集团,我们找好了下家。南湘集团虽然是本地第一大地产开发公司,可不是所有企业都惧怕他们。何况,现在商业土地一天一个市价,三倍转让,实话说,我还觉得便宜他们了。”   陈杰把纪绍辉的安排牢记于心,第二日,带领法务财务去了南湘集团的总部大楼。   一开始,对方一听博宇要出售土地,表情得意洋洋,似乎博宇的行为他们早已预料到。但是,南湘集团却提出以原价的50%购买,陈杰听到这个寒酸的报价,阴沉一笑!   “既然南湘集团如此不诚心,我们也没必要谈下去。”陈杰站起来,打算整理公文包。   南湘集团的代表道:“3倍的报价,你们是狮子大开口,一个濒危的小公司也敢如此嚣张。”   陈杰淡淡一笑,清了清嗓子:“我们出让的物业是否值3倍,想必贵公司心中清楚。如果这个价格贵公司不肯接受,那我们只好与其他公司谈,下家总能找到的。”   南湘集团代表一听,表情着急了,着急地说:“这个价格,不是我一人说了算,还要通过高层领导的把关。”   陈杰面无表情,再三强调:“三倍的价格,否则我们不会出售。”   “知道了,陈先生,您先回去。等公司高层通过了,我们再商谈。”   “好!”陈杰表情清冷,不急不慌,昂首挺胸走出南湘集团。   三天过后,纪绍辉与陈杰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先是胡搅蛮缠的拆迁户,纪绍辉找工程公司把筒子楼附近的路和绿化带重新改建,给跳楼的老太太按保险公司的最高市价做了赔偿。老太太的女儿原本嫌弃赔偿金太少了,纪绍辉费了一番心思,联系到女人上级单位的领导。   母老虎也是欺软怕硬的。领导找下属谈了一次话,老太太的女儿就再也没聚众闹事了。   纪绍辉又把两项物业卖给了南湘集团的竞争对手,南湘集团得知后,派了代表火急火燎与博宇签订了协议。他们的目的单纯,看中的只是博宇名下的肥沃资产。因此,一签完产权转移书,南湘集团也再没为难傅笑寒,找人疏通关系,傅笑寒安然无恙地被释放。   傅笑寒出了派出所,也没顾上洗澡和吃饭,先让陈杰开车送他去公司。   回到自己熟悉的办公室,纪绍辉正坐在里面翻阅文件。“纪绍辉!”傅笑寒大声喊了男人的名字。   “哟,回来了。”   “你把16个标包全部出让了?”   “嗯,就是全部。”纪绍辉不痛不痒地说。   傅笑寒的脸色立刻激动:“你难道忘了我们当时为招投标付出的心血?”   “记得呢。”   “可是与博宇的安危相比,我们只能这样做。”   傅笑寒双手握拳,全身轻轻的颤抖。   “凡事想开一点,至少我们赚了2倍的差价,还银行的贷款,绰绰有余。”   陈杰趁机帮腔,“对啊,这次幸亏纪总了。”   傅笑寒只能一声不吭接受现实。他从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件,递给纪绍辉。   “这是陷害我的那几个股东,他们还没撤诉。”   “我知道,所以我们还得与傅云琪谈判,这些人恐怕也是傅云琪找的,非法融资的罪名不算大,但你涉案金额大,有数十亿。”   提起傅云琪的名字,傅笑寒咬牙切齿地说:“陈杰,帮我买回龙城的机票。”   听到傅笑寒突如其来的决定,陈杰劝阻:“傅总,现在回去,何必自找不快。”   “傅云琪早就想整我了。这次是借南湘集团之手,就算我忍气吞声,不回应他。可还有第二次,第二个南湘集团,只要有博云琪暗中作祟,我的博宇将永无出头之日。”   纪绍辉微微点点头,“嗯,我也赞成。长沙地铁招投标,我们算是白忙活一场。如果不与傅云琪协商,恐怕还会遭遇类似的事。”   几人答成协议,陈杰留在长沙代理博宇总经理一职。   傅笑寒与纪绍辉订了第二天的机票,返回龙城。   傅笑寒这一行,充满太多未知与挑战。   这一年发生的变故太多,起起伏伏,傅笑寒还是回到了原点。   他望着窗外的万里晴空,心中默默回想那些陌生而熟悉的人与事。   傅云琪、傅九、爷爷……   他与他们,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第六十三章   龙城机场,纪绍辉与傅笑寒一前一后走向出口。   两人身边时不时擦过表情亢奋着急的行人。   今日机场的氛围有些特别,纪绍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就是说不出来原因。   “前面怎么那么多人?”傅笑寒小声道。   “不清楚,好像是旅游团什么,人真多,怪热闹的,第一次在机场出口看到这么多旅客。”纪绍辉道。   傅笑寒与纪绍辉走在人流中,频频引起周边人的侧目相看,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地用眼神对挑逗两人。   傅笑寒忍受不了,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挂在挺直的鼻梁上,黑色的镜片愈发衬托出傅笑寒俊朗的脸型,给他凭添了几分低调的神秘感。   纪绍辉笑着摇摇头,托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这时,前方的岔道突然走出一群人,其中一个高大俊美的混血男人最为显眼,那人长相华丽精致,五官轮廓深邃,尤其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似乎闪烁着魅惑璀璨的光芒,普通人只要看一眼都会陷入其中的魅力,不由让人呼吸加快,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傅笑寒往人群中看了一眼,面无表情。   倒是纪绍辉,盯着那个容貌出众的男人看了几眼。   可能是他看太入迷了,纪绍辉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他一个趔趄,重心没有踩稳,连人带行李往前甩了出去。   “小心!”傅笑寒着急地说,长臂一出,揽住纪绍辉的腰部。   纪绍辉尴尬地红了脸,“我真是丢人现眼。”   傅笑寒冷声一笑,从包中拿出一个盒子,简言道:“戴上!”   “什么东西?”   “墨镜。”   纪绍辉道:“小姑娘们看的是你,我没你帅,戴什么墨镜。”   “可你在看他。”傅笑寒指着那个外国男子。   “我就是随便瞅瞅,好奇那人是谁而已。”   “如果你再踩空,我会补你两脚。”傅笑寒口气鄙夷,继续说:“你看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纪绍辉眼皮一挑:“你在观察我?”   傅笑寒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纪绍辉啧啧舌,把眼镜装回口袋里,“那个男的一出来,前面好像堵的水泄不通。”   “纪绍辉,你认识那个外国人?”傅笑寒问。   “不认识。”纪绍辉如实道。   “那你嘴边别总挂个陌生人。”   纪绍辉觉得傅笑寒的反应挺有趣,便加快脚步,若无其事道:“傅笑寒,自从你从局子出来后,这两天很奇怪!”   傅笑寒:“……”   纪绍辉:“刚才在飞机上,就不对劲儿。”   两人慢慢靠近拥堵的人潮。   纪绍辉淡声道:“长沙那件事,过去了。”   傅笑寒不自然地抿起唇,微微低头。   “我们现在就是纯粹的商业伙伴,你是你,我是我,关系泾渭分明。所以你也不用对我示好。”   “纪……”   “我刚才表达的很清楚了。傅笑寒,你还年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早已过而立之年,和你玩不起。”   傅笑寒立即道:“纪绍辉,我对你,不是玩的!”   “不管是不是,毕竟我们曾经发生过不愉快。我选择忘记这些不愉快,你何必不依不饶。”   “我没有不依不饶,如果你为如笙来长沙那晚生气,我,向你道歉,好吗?”   “呵,别用那种口气,我听着不舒服。我只是想追求一段简简单单的情感,而你,却把他复杂化了。”   “我……”傅笑寒还想说什么,这时,几名机场工作人员挡在两人面前。   “二位先生,前方的出口被人流堵住了,请绕道!”工作人员道。   工作人员的话刚一说完,人群处传来狂热的尖叫与呐喊:“oscars,oscars!”   “我们喜欢你,永远支持你!”   看来那个碧眼男子是个大明星,拥堵的人群是他的粉丝,难怪个个都像狂热分子。人气还挺高的,纪绍辉心想。   “既然工作人员说了,那我们绕开走吧!”纪绍辉率先拐进另外一条通道。   傅笑寒立即跟在纪绍辉身后,但绕开人群边缘时,他别有用心地看了眼那个叫“oscars”的大明星。   换了一条通道,果然安静了许多。两人正走着,纪绍辉的手机突然响了。   “纪绍辉,我是菲儿,你出航站楼了吗?”电话里传出一个动听爽朗的女声。   “快了。”   “哈哈,我刚赶完了一个通告,路过机场,知道你要回来,就在外面等你喽!”   “我们公司会派司机,”纪绍辉亲切地笑道:“你赶完通告,还不早点回家休息,不用接我。”   “没关系,我等你嘛,还有件好事告诉你。”   “什么好事?大歌星,你又要发新专辑,我提前道声恭喜。”   “不是,不是。”宁菲儿突然降低语音,神秘兮兮地说:“见面就知道了,纪绍辉,我饭还没吃,过会儿直接去你开的餐厅。”   “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不给纪绍辉辩解的机会,宁菲儿立刻挂了电话。   傅笑寒鼓起勇气,小声问:“你和宁菲儿还有联系!?”   “嗯。”纪绍辉把手机放进风衣口袋里。他   “可你是那个,为什么又和女人……”傅笑寒的话每个字都像被醋水泡过,又冲又酸。   “别乱想,我和宁菲儿是好朋友。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耽误人家大姑娘。”   “可我看过八卦杂志,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她的男朋友?”   “所有人中,也包括你吗?”纪绍辉突然问。   “我不相信。”傅笑寒笃定道。   “为什么?”纪绍辉道:“你刚才还在怀疑我和菲儿……”   傅笑寒:“因为我们还没结束。”   纪绍辉仿佛受了一场惊吓,全身的血液瞬间燥热。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傅笑寒其实并没搞懂纪绍辉为什么生气,但是,他有股强烈的直觉与冲动,他只要想到和纪绍辉一刀两断、形同路人,混身就有种想干架的闷火。   “你错了,我们连开始都没有,何来的结束?”   龙城已经深秋,空气干燥清爽,纪绍辉深吸一口气,道:“时间真快,转眼又降温了。”   “我看到宁菲儿接我的车,今天先这样吧,你,好自为之。”说完,纪绍辉头也不回,轻快地走向一辆大红色的高级跑车。   或许宁菲儿可能很早就看到了自己,跑车缓缓向纪绍辉飘移。   “老纪,”宁菲儿从车窗里伸出头,“快上来,磨磨蹭蹭做什么!”   “唉,真是的,我还是下车帮你拿行李。”说着,宁菲儿踩着8cm的超细高跟鞋,优雅地走到纪绍辉身前,内地当红的一线女歌星范儿十足。   “看来你真累了,行李给我!”宁菲儿俏皮地眨眼,抢过纪绍辉的皮箱,拖到跑车的后座。宁菲儿穿了一件黑色的小抹胸,但不妨碍她轻松提起纪绍辉的箱子,放在车里面。   纪绍辉笑着调侃,“你这么男人婆,小心嫁不出去。”   宁菲儿切了一声,钻进驾驶室,打开音响,甜美动人的女声从音响里倾泻而出。   “嫁不出去,你就娶了我呗。”   “那我岂不是赚翻了!”纪绍辉靠在椅背上,手指伴随节拍,轻轻敲动,目光却若有若无飘向他出机场的方向。   “算了,我就说一说。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妹妹啊,那好吧,半年多了,我早就不奢求你会关注我。既然你把我当妹妹,我就叫你哥!”宁菲儿菀然一笑。   “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年纪一大把,找不动了。”   宁菲儿踩下油门,“你在说谎。”   “我哪里说谎了?”   “刚才和你一起出航站楼的,是大名鼎鼎的傅公子吧?”宁菲儿语气充满挖苦的意味。   “菲儿!”   “你别打断我的话,你知道的,我最不待见傅公子。他以前是大名鼎鼎,现在,哼,那点名声消失的连渣儿都找不见。”   宁菲儿突然踩住刹车,扭头凶狠地盯着纪绍辉:“你们两个什么有关系,我心里清楚,为了防止你堕落,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纪绍辉无奈一笑,“知道就知道,你别胡来?”   “我不胡来。哥你审美有问题,对一只狼情有独钟,真没意思。”   “我和傅笑寒已经断了,实话说,我们同居了几十天,关系走到那一步,仅此而已。”   “同居!!!”宁菲儿脸都白了,高昂的女音,快要把车顶喊破。   “我去长沙出差那段时间。”纪绍辉不想隐瞒宁菲儿。   “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哥你说和他断了,我相信。”宁菲儿从小包包中拿出一本杂志。   “你看这个。”宁菲儿推了推纪绍辉的胳膊。   纪绍辉半眯着眼睛,瞟了眼杂志,封面的模特有点儿眼熟,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盛满巨大的魔力。   “帅吧!”   “嗯,帅。”   “他叫刑天,中法混血,家境不比傅氏差,还是个新生代超级偶像,艺名oscars。”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圈子的!”   宁菲儿把杂志塞进纪绍辉怀里,“我要让你去相亲。”   “相亲,和谁?”   宁菲儿狡黠媚笑,伸出葱白的指尖,敲敲杂志上男模特的脸,“他!” ☆、第六十四章   “菲儿,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些年轻人这么开玩笑。”   “哥,为了你下半生的幸福,我是认真的。”宁菲儿用探究的目光盯着纪绍辉:“难道你想孤独终老,还是说,对傅家那个极品动真格了?”   “菲儿,别乱说话。”纪绍辉无奈一笑。   “所以,就和刑天见个面吧!一次啦,大家一起吃个饭啦。”   纪绍辉看着窗外:“我不去。”   “拜托,oscar这次回国,准备在国内发展星途。我和他好朋友,早就提出要给他介绍个完美的男朋友。”   “什么?你说了?菲儿,你真是胡闹。”   “呃,我就给oscar看了你的照片而已。哈哈,oscar很少夸人,他竟然说你照片挺合他口味。”   “口味?”听到这个不伦不类的词,纪绍辉蹙了蹙眉头,在脑海里回想那个外国男人的容貌与身形,“这个叫刑天的,既然是gay,追求他的人肯定很多,不差我。”   “你都说oscar条件不差,所以啊,哥,你还不去试一试,我有种预感,你俩肯定会发生点什么花火。”   “瞎扯。”纪绍辉佯装生气。   “我没瞎扯,如果我没记错,oscar也是今天上午的航班,你在机场肯定能见到他的粉丝。”   纪绍辉的耳边仿佛还能想起粉丝狂热的呼喊。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万一我真说中了,到时候哥你别忘我这个媒婆!”   “我生意忙,没功夫谈对象。”   “借口,纯粹的借口!”   “我不骗你,长沙投资的不顺利。还有,以后不管对方是什么汤姆、杰克之流的,都不准再提出相亲这个话题。”   宁莫儿嘟起性感的红唇,眼中溜过一抹狡猾的笑意。   ******   傅笑寒直接回傅氏的祖宅。   走进金碧辉煌的正厅,傅笑寒觉得里面清冷了不少。再往里走,却看到一群穿黄色长袍、留着长发的老人在正厅里,围着一张朱红色的桌案走走停停,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偶尔拿起手中的木质长剑,在空中比比划划。   “爷爷呢?”傅笑寒问管家。   “在书房。”   “该是午睡的时候,他为什么还在工作?”傅笑寒试探地问。   “老爷子正在临摹符帖。”   “呵呵,真是荒唐,爷爷鬼迷心窍了吗?”   管家从小看着傅笑寒长大,一直很关心这位不得宠的小少爷,小声道:“嘘,寒少爷,这话被老爷子听到了,他老人家又要发脾气哦!”   傅笑寒狭长的眼眸露出犀利的光,毫不在乎地扬起唇。   楼梯上走下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为首之人是傅云琪,另外两个也是傅笑寒的堂兄弟,他们的一言一行明显为傅云琪马首是瞻。   “哎哟,两位堂弟,你们看那是谁?”傅云琪对身后的傅仁孝与傅仁礼道。   “我的天,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人好像是笑寒?”   “可不是吗,听说笑寒弟弟越混越能干,我们都自愧不如。”傅仁孝挖苦地说。   傅仁礼老气横秋地摇摇头,“四哥,你别乱说,人家在长沙的事业可是风生水起,搞到最后差点没进监狱呢!”   傅笑寒闻声,冷漠地看了三人一眼。   傅仁礼的神情自负,鼻子快冲上天,道:“笑寒,怎么不问候哥哥们?”   傅笑寒不冷不热道:“别来无恙,三位哥哥。”   “哎哟,难得听你说人话,叫我们一声哥哥哦!”傅仁礼喳喳呼呼道。   “有两条狗逼我学他们狗叫,可我不是狗,总得说点人话证明吧!”   傅仁礼傅仁孝两兄弟立刻红了脸,指着傅笑寒的鼻子,“傅笑寒,你有种再说一次!”   傅笑寒把行李交给管家,挥手示意管家离开,坐到沙发上,让侍应送了一杯咖啡,惬意地小口啜饮。   “傅笑寒,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也不想想现在算个什么东西,敢骂我们是狗,活腻了吧!”   “我一个小人物,怎么敢骂两条恶犬。”傅笑寒又捡起果盘中的葡萄把玩,好像与身前那三人毫无瓜葛。   “你!”傅仁孝伸出胳膊,要拽傅笑寒的领子。   一直沉默不言的傅云琪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手制止,大声道:“算了,别和他一般见识,爷爷还在楼上。”   “哼!”傅仁孝不爽快地放下胳膊,眼神中的恶意汹涌如海。   三人也坐在长沙发上,傅云琪慢声问:“笑寒,你怎么突然改变心意,回龙城了?”   “长沙的事业没意思,回傅家做牛做马,不可好?”   “嗯,好是好,就是听说笑寒弟弟你吃了不少苦头,我当哥哥的真心同情你!”   傅笑寒不应声,却把掌心的葡萄捏的汁肉淋漓。   “笑寒,所有的事,与我无关哦。是爷爷觉得你翅膀硬了,便打算让你吃点苦头。”傅云琪无辜地摊摊手,撇清利害关系。   “哼!”傅笑寒冷笑。   “是你不听他老人家的话,才走到今天这步哦。”   傅笑寒孤傲一笑,“傅云琪,你不用解释。傅家,包括你我,恐怕没一个是好人。”   这时,傅仁孝、仁礼两兄弟面面相觑,然后幸灾乐祸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真是活该,看来傅笑寒的脾性还没有改好!   楼梯处传来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只见傅融穿着件灰色的丝绸长袍,双目含带腥红的血光,冰冷地注视着他曾经最欣赏的孙儿。   “爷爷好!笑寒回来了。”傅笑寒若无其事地回头,淡声问候。   “笑寒,你跟我上来。”老爷子仪态威严,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格外有种睥睨万物的磅礴气势。   傅笑寒不卑不亢,一步一步走上盘旋蜿蜒的金色长梯。   傅笑寒跟随老人走到书房中。   “坐吧!”傅融指了一张皮椅。   傅笑寒无声地坐下,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一丝情绪。   “你眼中还我这个爷爷。”傅融缓声道。   “您是笑寒的长辈。”傅笑寒面无表情地说。   傅融咳嗽了几声,然后扬起镀金镶嵌宝石的拐杖,又稳又准地抽到傅笑寒身上。   傅笑寒没有闪躲,悄无声息的房间中回响着皮肉与金属强烈撞击的声音。   “我以为你当我死了。”傅融的声音有种苍老的疲软感。   傅笑寒神情冷漠,用手捏住冰冷的金属拐杖,放到地上。   “我知道你长本事了,能在长沙搞个与寰宇对抗的博宇地产,和傅家断绝关系,让外人看我傅融的笑话。笑寒,你真是我调教出的好孙子啊!”   “我不敢。”傅笑寒道。   “哈哈,怎么会不敢?笑寒呐,你应该知道,我让傅云琪替代你的位置,原因之一,就是他比你会为人处事。”   “寰宇需要的是管理者,不是野心勃勃的统治家。”   “虽然你年轻气盛,某些方面不如云琪。但是,我最近想通了,想让你回寰宇,担任副总裁一职。”   “爷爷,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傅笑寒没有想像中的惊喜,低声道。   “云琪压不住傅九,他需要个好帮手。”   “爷爷,您老人家让我回龙城,是觉得我傅笑寒还有价值可以利用?”   “嗯。别忘了,你的本事都是我教你的。”傅融说的理所当然。   傅笑寒不欲辩解。傅融拿起毛笔和黄纸,“行了,你出去吧!”   “知道了,爷爷。”   “明天上班,周五的董事会我会提议让你恢复原职。”   傅笑寒感到身上一阵寒冷,傅融真是他的亲爷爷吗?如果是,为什么对他在长沙创业一事不闻不问,真是绝情冷漠。   不过,对于寰宇集团的副总裁之位,他现在是一点也不稀罕了。   “爷爷,我不适合担任副总裁。”   “够了,我知道你还在闹脾气,怪我当时临时撤去你的总裁之位。”   “不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傅融一笔一画临摹一张符咒,“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胡扯八道。这样吧,我再给你5%的寰宇的股权。笑寒呐,爷爷需要你。”   “可您也要尊重我的意愿!”傅笑寒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觉得心跳加速,胃中十分犯恶心。   “意愿?笑寒,你和爷爷说话怎么没大没小!”傅融放下笔,抬起头,眯眼看着傅笑寒。   “现在长沙是我最想生活的地方,我是湖南博宇地产有限公司的法人兼总经理。”   啪——砚石落地的声响。   “傅笑寒,给我回房间!”傅融如一座突然暴发的火山,空气中瞬间弥漫危险的火药味儿。   “我是湖南博宇地产有限公司的法人兼总经理。”傅笑寒果绝而坚定地强调这句话。   一年的跌宕起伏,傅笑寒对傅氏势力最强大的老人,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第六十五章   “孽障,我们傅家怎么会有你这种吃扒外的东西。”   “你说,是不是那个姓纪的蛊惑你,不然你怎么频繁与他合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那个老男人之间的破事儿,傅笑寒,如果你还有羞耻之心,就别再和那个男人鬼混在一起!”   傅笑寒忍受不了傅融用难堪的语言苛责纪绍辉,反驳道:“爷爷,这一切与纪绍辉无关。”   “混账!还敢提那个男人。”   祖孙二人的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爷爷,我是云琪。”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傅融压低嗓音,怒说:“进来!”   傅云琪端着一只青白色的酒盏,小心翼翼走到傅融身边,轻声唤:“爷爷。”   傅融接过那杯黑乎乎的东西,一饮而尽。   傅笑寒盯着那杯不明液体看了一会儿,发现傅云琪没有离开的动静。   傅笑寒便道:“爷爷,我先回去了。”   傅融连个正视的眼神都没给他,“我和云琪要商议周四董事会一事,你回房间好好反思,别再让我听到那些莫明奇妙的言论。”   傅笑寒漠然一笑,稍稍弯腰鞠躬,退出书房。   傅笑寒走向三楼最里面一间卧室,卧室不大,装潢也都是十多年前的风格。   傅笑寒放松身体,趴到柔软的床上。   他用余光瞥到书桌上摆放的一张童年的旧照,照片中的主角是他和夏如笙,两人并排坐在花园中的藤椅上,一个眼神生冷,一个羞涩微笑,灿烂的阳光下,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两个小孩的纯净无瑕。虽然他的童年过得并不愉快,但往昔岁月静好,夏如笙的出现,才让他消除孤独成长的落寞与罪恶感。   如笙,他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却被个瘸子玷污了。   傅笑寒嘴边划过自欺欺人的悲哀,爬起身,突然把红木制成的床头柜往外挪动了几厘米。   笨重的家具后面,藏着一个漆黑的小洞。傅笑寒把手伸进去,摸出一个铁皮小盒子。   铁皮小盒子上面染了厚厚的灰尘,傅笑寒被尘土呛的直打喷嚏。   小盒子里放着放着一些简陋的玩具与连环画册,傅笑寒面无表情,掏出小铁盒的杂物,铁盒最下面一层,竟然摆放着一把精致的小刀。   傅笑寒捡起那把明晃闪眼的钢刀,用指尖划过刀刃,仅仅几秒,血肉被无情地割伤。   傅笑寒的目光麻木,似乎陷入无边的沉思。   刀子有些钝了,但杀个人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   傅笑寒把指尖的血拿纸巾揩开净,鲜红的血液瞬间染透雪白的纸。   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把那把他曾经想用来自杀的冷器放在枕头下。   盖上小铁盒,把铁拿子藏回小洞,推好床头柜,傅笑寒从始至终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傅笑寒被耳边的铃声吵醒,他一觉睡到晚上九点。管家没有叫他吃饭,倒是让侍应给他在房间送了晚饭。   可能他真的太累了。连人走进他的房间,他都没有醒来。   “笑寒哥,听说你回来了!”听筒里传来夏如笙激动的声音。   “嗯,在爷爷的祖宅中。”   “咳咳……”夏如笙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可惜我在美国,我这副破身子,又要化疗了。”   “我听陈特助讲了你长沙公司的事,既然爷爷有意重新重用你,你就再不用承受那些亏损、破产的风险”   “上次来长沙,我看到你那么辛苦,公司陷入公关危机,既担心你,又为你感到不值得……”   夏如笙一边气若游丝道,一边闷声咳嗽。   “阿如……”傅笑寒突然觉得夏如笙有些不能理解自己,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反驳。   他知道夏如笙的本意并不坏,可心中终究有些不快。   “阿如,你好好休息,我在龙城等你。”   “知道了,笑寒哥,咳咳……”   “还没有找到匹配的骨髓吗?”傅笑寒又问。   “没有。”   “哦。”傅笑寒的语气染了一丝失望。   “没关系,笑寒哥,幸运之神总会眷顾我的。”夏如笙假装不在意,用轻快的语气安慰傅笑寒:“有你关心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阿如,九叔,他也在美国吧!?”   “他啊……嗯……我会与他一起回国。”夏如笙的声音明显饱含了不自然。   “知道了。阿如,龙城已经十点了,我要准备休息!”   “好好,等我回龙城啊!”夏如笙也似乎在逃避傅笑寒,匆匆地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傅笑寒睡意全无,他顺势取出和夏如笙童年的合影,盯着端详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傅笑寒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彩色的纸片。   纸片则是他与纪绍辉招投标散会后的那张新闻配图。   傅笑寒把纸片放入相框中,然后拿起电话,拨通纪绍辉的号码。   电话彩铃响了许久,才听到纪绍辉熟悉的声音。   “喂,纪绍辉!你那里怎么那么吵。”   “和鼎力的老总他们喝酒。”纪绍辉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包厢中立刻安静了不少。   “我睡不着,好像,有点,想你……”傅笑寒断断续续地说。   “那打给我就能睡着,大少爷?”纪绍辉十分无奈地说。   “你在哪个酒吧喝酒,我来找你。”   纪绍辉道:“又在犯什么病,我有陪酒的朋友,不用你来。”   傅笑寒再次强调,“你在哪里喝酒?”   这次,纪绍辉一言不发,直接按了红色的停止键,嘴边倒是苦涩一笑,纪绍辉已经决定了,他这次再不能与傅笑寒发生任何关系!   宁菲儿调大包厢卡啦ok的声音,“纪哥,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的。”   “好吧,听你说话怪怪的语气,我还以为对方是那个姓傅的。”   纪绍辉把手机装回口袋里,“行了,点歌吧。让我们欣赏歌后的天籁之音吧!”   刘大力和宁菲儿的几个女闺蜜也跟着起哄。今晚的小聚会是宁菲儿和刘大力为纪绍辉接风洗尘的,因此大部分都是熟人。   “行行,你们可别和我抢麦克风,我今天要一展歌喉。”宁菲儿开心地冲到包厢中央的小舞台。   纪绍辉帮宁菲儿倒了杯红酒提兴,笑道:“疯丫头。”   宁菲儿拿起麦克风,“那我先给大家唱歌哦,过会儿,我还有个朋友要来。”   女闺蜜尖叫高呼,纪绍辉摇摇头,坐到沙发上,和刘大力等几个朋友在一起闲谈聊天。 ☆、第六十六章   宁菲儿在舞台上接连唱了近一小时的流行歌,点歌时,她特意看了眼热门歌曲排行榜,她的几首主打曲全都榜上有名。   现在的她与比前相比,外表看着并无差异,只不过变成人人皆知的一线女歌星,用声音征服她曾经叛逆反抗的世界。   榜单前十名,有四首署了自己的艺名,宁菲儿欣慰一笑,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纪绍辉,她只配在奢靡混乱中,浑浑噩噩过完她的下半辈子。   宁菲儿这样想着,点了一首她自写自编的悲伤爱情歌。宁菲儿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隔着一道无形的墙,默默地注视纪绍辉,她唱到□□,用情至深,连流到嘴边的眼泪都未察觉。   美丽的女人在美丽的歌声中流泪,谁都有过去,但不谁能像她般幸运,被个陌生了拯救了那肮脏破碎的灵魂!   不知什么时候,包厢中除了轻盈灵动的音乐外,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安静地欣赏宁菲儿毫无矫揉造作的表演。   一曲完毕,众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门突然被推开,只见一位年轻英俊的金发男人站在外面,一边笑着鼓掌,一边慢步走进宽敞华美的豪华包厢。   有种人,只看一眼,就能体会到什么叫过目不忘的含义。   “哇,oscar,我没有眼花吧!”宁菲儿的闺蜜之一立即开心地捂住嘴巴,情不自禁发出的惊声尖叫。   男人优雅地走到宁菲儿面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音乐戛然而止,宁菲儿用话筒大声介绍,“给大家介绍今晚的重要人物,刑天!”   一排女人痴迷地望着帅气迷人的年轻男子。   “菲儿,你怎么认识派头我的偶像,没想到能看到oscar的真人,我真是快晕了。”   “哈哈,不告诉你们。”   “为什么啊,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男神的呗。”几个美女“低声下气”地恳求好友。   刑天给自己倒了杯酒,客气地举起杯子,“大家好。”   “啊啊——oscar,可以给我签名吗?”   “可以!”   闺蜜激动地捂住心脏,喊道:“我爱你!”   刑天笑而不语,他站在表演台中央,轻轻扫视了台下的人群。当他的视线落到纪绍辉身上时,好似多停了一两秒。   宁菲儿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竟然来了!   纪绍辉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刘大力等几位男性,对刑天的态度也算有友好,龙城的刑姓不多见,而最知明的莫过于革命世家的刑氏家族。   他们也听闻过刑家有位当大明星的少爷。见识多的人稍微一联想,就能猜到宁菲儿请的这位客人身份非同凡响。   “菲儿啊,你请了这么洋气的大帅哥,把我们比的啊,又老又糙。”刘大力开起玩笑。   刑天自然地伸出手,笑道:“这位一定是鼎力地产的刘董吧!”   “正是在下。”一个娱乐圈的宠儿能认识自己,刘大力有些意外。   “呵呵,很高兴认识您,听朋友说,您是一位有责任、有魄力的企业家,晚辈想敬您一杯。”刑天修养良好,十分讲究礼仪,一看就是在家世良好的环境中长大的。   “哎呀,你这个洋鬼子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倒挺稳重老成啊。”   “刘董,您误会了,为了配合国内的宣传,我这头发是染的。不过眼睛倒真与亚洲人不一样。”   刑天的眼睛能魅惑人心,那种纯粹的异国色彩,用流光溢彩形容再恰当不过。   刑天又问候了几位年纪大点的商界人士,他们对刑天的印象几乎都是满分。   刑天走到纪绍辉面前,微微一笑,纪绍辉突然有种想逃避的尴尬感。   “纪总,我叫刑天!”男子彬彬有礼伸出手。   纪绍辉伸手回应,却没想到刑天的姆指在他手背上轻柔的摩擦。   纪绍辉轻咳一声,刑天立即松手,随即低头笑道:“想不到纪总比照片里更好看!”   “照片,什么照片?”刘大力插言问。   “我有次无聊,翻了一期商业杂志,十分凑巧,那期杂志的专题采访是您,天绥港的成功运营,创造了龙城房地产业的商业奇迹。”   “我当时以为这个叫纪绍辉的是什么糟老头儿,但没想到一睹真容,真是拜倒在您的西装裤下了。”   刘大力几人哈哈大笑。纪绍辉无语地看着眼前“伶牙俐齿”的男子。   “总之,纪总比我想像的年轻潇洒,能结识您这样的才貌兼备的男人,我真是没白来大表姐的私人聚会。”   “大表姐?”   “我大表姐是宁菲儿。”刑天立即解释。   宁菲儿古灵精怪地眨眨眼,“oscar是我的表弟,哈哈,不然你们觉得以他的身价,能被我身边这些色女免费的零距离接触?”   “讨厌啦,菲儿,如果oscar是菲儿的表弟,哈哈,我就不客气啦,给我的签名不如写到胸口上吧。”   一群人随意地聊天,美酒,靓女,再加上宁菲儿的天籁之音,气氛其乐融融,这种私人小聚会舒适又轻松。   纪绍辉坐在最昏暗的角落里,他不敢看刑天的眼睛,因为那里面盛满□□裸的挑逗与倾慕。   纪绍辉好不容易挨过这两个小时,刘大力、宁菲儿等人兴致高昂,打算换场地继续玩通宵。   纪绍辉第二日还要参加公司的例会,便提出先辞别的请求。   刘大力道:“纪老弟向来注重工作,让他先回去吧。”   “阿天,你明早要开记者招待会,也早点回家吧!”   “我的车停在楼下。”   “嗯,你在路上小心点儿,别被狗仔跟拍。”说着,宁菲儿拿起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墨镜。   刑天道:“我都准备了,经济人就在外面等我呢。”   宁菲儿笑着说:“我这几天忙完了,会亲自拜访看望姑妈。对了,表姐还有个事要你帮忙?”   “说吧,”刑天的目光轻轻瞥向纪绍辉。   “送纪绍辉回家。”   “不用了!”“好啊!”纪绍辉与刑天异口同声道。   宁菲儿认真地说:“纪大哥,让阿天送你回家。”   “我的司机就在停车场等我。”   宁菲儿眨巴眼睛,娇声道:“你说小吴啊,小吴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你说什么?”   “我早就派人去停车场给他讲了,你今晚跟我们通宵,让他早些回家睡觉。   纪绍辉气的哑口无言。   宁菲儿趁机道:“阿天,你一定要把纪哥安全的送到家哦。他今晚被灌不少红酒。”   在宁菲儿的死缠烂打下,纪绍辉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他又得顾着宁菲儿的面子,只能坐刑天的车回家,   还好,刑天在车里还算规矩,只是客套地与他说了些娱乐圈好玩的新闻而已。   车子很快行驶到纪绍辉所住的小区,刑天笑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与纪总一起吃个饭?”   “嗯。会有机会的!”纪绍辉敷衍地说。   刑天眨眼:“真的吗,别骗我哦!”   “不骗你。我到家了,再见!”纪绍辉甩上车门,头也不回走进小区。   纪绍辉走的太急太快,没有看到刑天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等纪绍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刑天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   “oscar,您现在要回家吗?”   刑天卸下虚伪的笑意,邪气地扬起唇,对经济人兼司机懒洋洋地说:“去找个好玩的地方,今晚,我心情好,不想回家。”   ******   周四,寰宇集团的董事大会。当傅融宣布由傅笑寒担任副总裁一职的时候,全场一片哗然。   众人望着消失了将近一年的年轻男子,低声议论纷纷。   他们没弄懂为什么董事长突然做出这番出人意料的决定。   看着表情各异的股东董事,傅笑寒心中鄙夷,他们真以为自己稀罕这个副总裁的位置。呵呵,真可笑!   他回龙城当天就向爷爷表明心迹,自己不屑于傅家给他的一切,除了夏如笙之外,股权、职位、地位……这些在眼中,不过压制他的枷锁罢了。   他现在留在傅氏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带阿如走,离开这个空气浑浊、肮脏不堪的地方。   傅笑寒暗自观察参会的股东,有一部分是新面孔,还有一部他比较熟悉,差不多都与傅氏沾亲带故。但与以前相比,熟悉的面孔明显减少。   傅融听从迷信,忌讳董事会里太多同姓亲人,道士说,和这类人相处久了,无形中会损耗他的精气,影响他自身的好运势。   傅融便大刀阔斧改革,把几个姓傅的族人赶出董事会。难道爷爷不清楚这么做的负面后果吗?傅笑寒心中疑问。   几件大事商讨完,散会了,股东们陆续离会议室。   会议室只剩傅笑寒与傅云琪二人。   傅云琪一脸感慨,“想不到我们二人能再次成为搭档。”   “我也没想到。”   “可是笑寒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啊,怎么啦?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你的办公室,摆设与你去年离开时完全一致。”   “傅云琪,人都散了,你不用对我虚情假意。”傅笑寒轻声道。 ☆、第六十七章   “天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好歹也是你与有血亲关系的堂哥!”傅云琪道。   傅笑寒合起文件,目光冷峻如冰。   “我再碎个嘴,说句闲话,笑寒,你为什么改变心意,又回了集团。”   “没有原因。”   “真的吗?我倒觉得你是为了夏如笙!”   傅笑寒心里一沉,抬眼看着表情神神秘秘的傅云琪。   “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傅云琪似乎有难言之隐,犹豫了许久,还是开了口:“九叔很宠爱如笙,好多下人都看到了,傅九经常对如笙又亲又摸的……”   “我不是故意要给你说这些,只是觉得你自小与如笙关系亲密,他受了那种侮辱与委屈,可能也就只有你能帮他摆脱九叔的掌心。”   “混蛋!”傅笑寒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傅笑寒的脸色可怕的吓人。   “你也别激动,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傅云琪低声安慰:“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听人给我形容当时的情况,根本无法忍受傅九那个衣冠禽兽对如笙做出的恶心事儿。”   傅笑寒冷声笑道,“我不会让傅九好过!”   “你千万别做傻事啊,”傅云琪担忧道,“不然爷爷又会生气,指责我没带好你!”   “我不会拖累你,放心。”   “嗯,我相信笑寒你有自己的判断力。我还有事,先走啦,对了,我把你以前的秘书李晓华重新聘请到集团上班!”   傅笑寒想起那位被爷爷辞退的李秘书,半晌,对傅云琪说了声“谢谢”。   “不……不客气……”傅云琪恐怕第一次听到傅笑寒感谢他,竟然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   过了几日,傅九回国了,夏如笙并没有跟着他。   傅笑寒与傅九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是在询问傅九夏如笙的情况。   “傅琰,阿如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照顾他。”   “就凭你?我觉得你去,只会让他更不好过。何况他不需要你,有我就够了!”傅九道。   傅笑寒讥讽地冷笑,提拳朝向傅九的脸,但他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被几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制服了。   “你别白费力气,如笙这个阶段治疗结束后,自然会回龙城。”   “放开我!”傅笑寒怒吼,“你比禽兽还不如,根本不配照顾阿如。阿如已经够可怜了,虽然白血病不算绝症,可是,至今都没找到匹配的骨髓救他,阿如随时都有可能丧失生命,而你,真让人感到恶心!”   傅九面不改色,似乎傅笑寒对他的言语攻击毫无作用。   “傅琰,你根本不爱阿如,还要把他捆绑在自己身边,你是疯子,是变态!”傅笑寒气愤至极,慢慢丧尽理智。   “谁说我不爱如笙。”傅九淡声道,慢慢抬起左手。   黑衣男人得令,手劲儿松了不少,傅笑寒趁机挣脱,高声道:“夏如箫呢,阿如的亲生哥哥?你难道忘了那个被爷爷一枪打死的男人,忘了那个为你丧命黄泉的男人,撤撤底底忘了你曾经的恋人,夏——如——箫——”   夏如箫,如箫,傅笑寒怎么会知道他与如箫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哈!”傅九突然狂妄大笑,眼里却慢慢浮出一丝延绵不绝的绝望与悔恨。   “疯子。”傅笑寒鄙夷道。   傅九敲了敲轮椅的扶手,黑衣男人突然用脚踢扫傅笑寒的小腿。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傅笑寒狼狈地跌倒在地。   “你骂我疯子,但你什么都不懂!”傅九阴阳怪气道,一字一句里却能让人感受其中饱含着绝望的情感。   “我不需要懂。我只知道,夏如箫和夏如笙是两个人,夏如笙,不是夏如箫的替身。”   “傅琰,你喜欢的是夏如箫,不是夏如笙,求你放过阿如,他只是一个性命担忧的病人!”   黑暗的事实像一潭*的苦水,顷刻间,就将刀枪不入的傅九瞬间湮没,分解,然后腐蚀着他的*与心脏。   水中潜藏一只苍老的手,那是哀伤痛苦的回忆。   傅九混身颤抖,他努力让自己恢复镇静。   “阿彪,让傅笑寒滚出我的视线。”   “丧心病狂,我亲爱的九叔,原来你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   “滚!”傅九闭上眼睛,可苍白的脸色说明他还未从过去的故事中清醒。   几名黑衣男人是练家子,有几下身手的,几下就把傅笑寒弄的无法动弹。   “懦夫,变态,夏如箫为你失去性命,现在你却侮辱他的亲弟弟,夏如箫如果在世,一定对你恨之入骨……”傅笑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黑衣男人托出傅九的办公室。   傅九紧闭的眼睛中突然流出一滴褐红色的泪珠。   在如箫丧命的那场恶战中,他苟且活命,却得了一种怪病,他流的眼泪是褐红色的。   时隔十几年,他从未流过一滴泪。但他刚才发现,原来他的怪病还没痊愈。   ******   寰宇集团,傅笑寒开始采取一些手段压制傅九,以前他对狠辣的傅九有些忌讳。可如今,既然两人已经撕破脸皮,他就没必要忍耐下去。   傅笑寒修改了企业章程,联合公司高层和部分股东,限制傅九的权力。傅融得知傅九被削权后,心花怒放,重新认可了傅笑寒的能力。   傅笑寒像不知疲倦的机器,大肆整顿寰宇集团旗下的酒店、娱乐城、度假村等支柱产业,由于傅九的势力在这些产业中根深蒂固,虽然傅笑寒一时半会儿难以给它们换血,但他采取的手段狠绝,千方百计削损傅九一派,或多或少对傅九的权力与地位产生了抑制作用。   傅融对傅笑寒的手段赞不绝口,几次增加傅笑寒在寰宇集团的股份,还给傅笑寒送了辆全球限量版豪车。   傅笑寒毫不在意与日俱增的管理权,倒是每隔几天,会给纪绍辉打电话。但是,纪绍辉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接听,就算接听了,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友好,两人话不投机,总是不欢而散。   傅笑寒十分苦恼,他也想尝试不去给纪绍辉打电话,可他克制不住。傅笑寒的迷茫与日俱增,为什么他会对纪绍辉如此执着、认真。明明最开始,他是厌恶那个男人的!   可他越试图去寻找答案,越容易陷入他给自己编造的理由与借口中,或许他迷恋的只是纪绍辉的身体,或许他感动的只是纪绍辉对他的慷慨帮助,形形□□的借口与假设,他唯独不敢承认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了纪绍辉。   傅笑寒觉得自己做了挺多的让步,男人却依然不为所动,真是铁石心肠。他又觉得纪绍辉之前与他同居,只不过是无聊陪自己玩的。正如纪绍辉说过的,他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穷途末路。   命运让他们各自回归原点,重新返回他们原有的生活圈子,傅笑寒如此假设,逐渐心安理得,也能忍住与纪绍辉重燃旧情的冲动。   既然纪绍辉对自己反应漠然,就不值得自己对男人牵肠挂肚、日日想念。傅笑寒一个狠心,把手机通讯录、msn中等纪绍辉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   两人唯一的合照,也被傅笑寒放在抽屉最深处,再也没被翻看过。   新年将至,夏如笙还在国外疗养。   傅笑寒则计划新开发一个商业项目,寰宇将集结龙城上层社会的名流,举办一次奢华大型的跨年晚宴。晚宴的场地是傅家的度假村,会场的布置与设计的项目由傅笑寒全全负责,旨在扩大寰宇集团在龙城的影响力与话题度。   傅笑寒精心策划,晚宴邀请了不少政界商界中富有声望的人物。当天,活动的效果与他预期的差不多,众人十分满意寰宇集团提供的交际平台。无形之中,傅笑寒为寰宇集团带来了一波良好的口碑。   宴会渐渐步入□□,傅笑寒忙碌地应酬宾客,心中却有些躁动不安,他好像在期待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傅笑寒立刻掐灭心中那点奢望。   直到纪绍辉出在熙攘的会场入口,身后跟着一位金发碧眼的美男子,傅笑寒的眼中瞬间明亮了几分。   可恶,他还是无法忘记纪绍辉!   “刑天,你别跟我了,我有应酬。”纪绍辉不想刑天像个口香糖粘着自己,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   “很重要吗?”刑天问。   “嗯。”纪绍辉随便指了一个方法,快走几步,甩开频频对他示好的男子。   摆脱了刑天,纪绍辉倍感轻松,他对此类社交活动的兴趣一般,但当他收到邀请函,一眼看到熟悉的落款时,思虑良久,才让秘书把晚宴安排在他的行程中。   纪绍辉漫无目的地在会场里瞎逛,竟然看到了刘大力,刘大力与傅氏集团有恩怨,却被邀请参加宴会,纪绍辉觉得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鼎力地产近一年开发数个精品项目,在业内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名声不比寰宇差。寰宇集团自然不会在嘉宾名单中忽略刘大力。   既然碰到了熟人,两人便走到偏僻的花园里散步闲聊。但纪绍辉没想到,他竟然再次碰见了刑天。 ☆、第六十八章   “纪总,你刚才敢甩我?”   “我说过我有应酬!”   “可你别一声不吭就闪人。”刑天的语气有些伤感。   刑天出现在宴会现场,引发了不小的骚动,不少人找他签名合影,他只能找个人少的地方先避避一些狂热粉的追捧,却幸运地遇到了他挂念了整晚上的男人。   “纪总,刘总,不介意我当电灯泡吧!”   刘大力反问:“什么叫电灯泡?”   “呵呵,就是第三者的意思,刘董,你们聊你们的吧,我就在附近转转。宴厅里面太热了,我出来透透气。”刑天做了个扇风的手势,又道:“更何况,里面的那些先生小姐超级无趣,还没纪总有意思。纪总,我就喜欢走在你身边。”   刘大力调侃道,“哈哈,看来刑大明星只对老纪情有独钟,我倒成了电灯泡。”   纪绍辉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郁闷,为什么刑天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兴趣。   自从宁菲儿介绍两人相遇,刑天几次找理由和借口与他见面,平白无故献殷勤,纪绍辉发现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等等,纪总,你的领带没打好。”   刘大力附声道:“还真有些歪了。对啦,说到领带,我突然想起嘉宾名单里有房管局的领导,要不我先回宴厅,老纪,我们过会儿再说美丽街那个项目,好不?”   “嗯,没关系,刘哥先进去吧!”纪绍辉一边说,一边摸索着给自己系领带,未料,刑天的手伸到他的胸前,毫不客气覆盖在他的手上,柔声道:“我来帮你!”   “不用。”纪绍辉立即拒绝,往后退了一步。   刑天淡然一笑,紧追其上,目光幽深闪烁。   “纪总,你好像对我有误会?”   纪绍辉道,“你别捉弄我,系个领带而已,不劳烦你。”   “辉……”刘大力走远了,刑天哑着嗓子喊道。   听到这声深情的低唤,纪绍辉猛然打了个激灵,头皮瞬间发麻。   刑天笑道,“我就是单纯帮你整理领带而已。”   纪绍辉定定神,觉得自己不能再躲避刑天,不然他倒真像了一头盲目逃跑的猎物,一步步坠入刑天布置的陷阱。   纪绍辉不再后退,道:“你要系就快点!”   刑天的瞳仁微微一缩,颜色骤然变深成璀璨的深蓝。   “好啊。”刑天舔舔红唇,灵活的手指扶上纪绍辉的领口。   刑天低下头,貌似专注地帮纪绍辉系领带,其实在用余光欣赏纪绍辉微微上翘的唇珠。   “快一点。”纪绍辉不耐烦催促,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刑天却答非所问,“辉哥,你身体有股味道,真好闻。”   “别磨蹭,香水而已。”   “男人用香水,却一点不娘气。”   纪绍辉郁闷一笑,“你系太紧了,松一点!”   “哦,别着急,这里光线好暗。我要凑近点儿看。”刑天一边说,慢慢靠近纪绍辉的脸。   不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纪绍辉担心被人看到误会,便再三催促,“刑天,这样子太暧昧了,起来,我不整理了……”   纪绍辉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唇上突然感到一丝凉意。   刑天的脸在纪绍辉眼前骤然放大。   两人湿热的呼吸交缠,刑天试图伸出舌头舔舐对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   味道果然比他想像的好。   刑天早有预谋,他用双手压制住男人的胳膊,任由自己掠夺男人醉人诱惑的热吻。   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纪绍辉用头猛力撞上刑天的额头。   刑天轻呼一声,放开混身僵硬的纪绍辉。   纪绍辉压低声音,“你疯了!?”   刑天看着纪绍辉微微泛粉的脸,正经地说:“我没疯。辉,你是菲儿介绍给我的,自然知道我是哪类人。”   “如果之前我的所作所为还出于玩笑心态,那么从这一秒起,我要正式追求你!”刑天高声道。   纪绍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刑天。   刑天又恢复最初吊儿郎当的模样,笑道:“好啦,我们回去吧!我亲你是喜欢你,喂,别用吃人的目光瞪我,不然你亲回来?我们扯平。”   纪绍辉气的转过身往回走,才察觉身后多出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辉,怎么不走啦?”刑天跟在纪绍辉身后,用宠溺的口吻道。   纪绍辉没有回应刑天,站在原地,心里突然感到一股慌乱和心虚。   “纪绍辉!”傅笑寒从阴影中走出。   纪绍辉故作若无其事,道:“原本是小傅,我们真是好久不见!”   刑天敏锐地察觉到二人间诡谲的气场。   “辉,他是谁?”刑天懒懒抬起手指,指着身旁目光阴沉的男子。   “哦,一个朋友。他是这次晚宴主办方寰宇地产的副总裁,傅笑寒。”   “久闻大名,想不到傅总裁年纪轻轻,却管理上万人的集团公司,真叫人佩服。”刑天嘴上说佩服傅笑寒,但连个正眼也未看傅笑寒。   纪绍辉也再未多言,绕过傅笑寒,径直往前走。   胳膊被一股熟悉的力量牵制。   “松手。”   “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   “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傅笑寒,我们无话可说。”   “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偷情,纪绍辉,我真的看错你了。”傅笑寒冷冷一笑。   “刑天只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朋友?呵呵,他亲了你!纪绍辉,你没有男人是不是就活不下去!”   “随便你怎么说,恕不奉陪。”   看到纪绍辉走远,刑天立即亲密地喊道:“亲爱的辉,等等我啊。”   傅笑寒一人站在原地,低声自言自语:“纪绍辉,我不会放过你!”   “原来你有男朋友啊?”刑天追上纪绍辉,好奇地问。   “我没有男朋友,和那个人只是床伴关系。”   “难怪,他对你可真凶悍啊,和这种人做情人一定很痛苦!”   “刑天!”纪绍辉怒声道。   “怎么了,辉?”刑天故作无知。   “傅笑寒是怎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评价。还有,别叫我辉,听起来很恶心。我只说一次,我与你没有可能!”   刑天扬起精致的下巴,信誓旦旦道:“你会让你死心塌地爱上我。”   纪绍辉蔑然一笑,二话不说,拐到另外一条小道独自离开。   纪绍辉走回宴厅,恰好到烟火表演的时刻。   一群宾客走向小山坡上露天看台,每个人笑容灿烂,尽情享受新年即将来临的欢快氛围。   纪绍辉不想凑热闹,他胃中有些不舒服,便走去了洗手间。   他用冷水冲了把脸,呆呆站在镜子前,许久,叹出一口无奈的气息。   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傅笑寒慢慢走到纪绍辉面前。   又是他不想看到的人!纪绍辉继续用冷水冲脸,打算无视傅笑寒,却没想到傅笑寒悄然走到他身后。   明亮的玻璃泛着耀眼的金光,清晰的倒映着两个体貌出众的男人。   “你怎么又跟来了?”   “纪绍辉,我们还是和好吧!”   “怎么个和法好,我这辈子欠男人,你满足不了我!”   傅笑寒听着男人露骨伤人的话,有些不相信纪绍辉会这样说自己。   纪绍辉高声道:“你要让我说几次,傅笑寒你根本不是真心待我,我纪绍辉不是睁眼瞎,再说一次,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纪绍辉不想理会傅笑寒,冷声道:“让开。”   傅笑寒紧抿薄唇,蛮力擒住纪绍辉的下巴,“我的人只能与我接吻。”   说完话,傅笑寒吻住男人的唇。   傅笑寒的动作很轻很柔,一开始只是慢慢的摩擦,但到后面,他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占有欲,大力吮吸着男人的舌头,甚至连喘气的时间也不给对留。   纪绍辉无动于衷,没有反抗。   傅笑寒伸手解开纪绍辉的西服纽扣,动作有些急,好像他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会有人进来!”   “不会,你放心。”洗手间门口他早已安排了看门的下属。   傅笑寒翻过纪绍辉的身体,把男人抑制在自己身下。傅笑寒用手抚慰男人的敏感带,试图挑起男人的情|欲。   纪绍辉的呼吸略微加重,除此之外,毫无一丝反应。   傅笑寒又抚弄了几下,含住男人的脖颈,牙尖稍稍用力,细小的血珠涌上舌尖。   纪绍辉勉强做出一个哀伤的笑,似乎在嘲讽傅笑寒的强取豪夺。   这时,纪绍辉的手机突然响了。傅笑寒掏出来,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道:“刑天打来的。”   “嗯。”纪绍辉平静地应答。   身上的重量轻了不少,傅笑寒倚靠在敲着百花图的墙面,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修长的指尖挑起一根,点燃,漫不经心放在嘴中。   “你走吧,纪绍辉。今天你很无趣。”   纪绍辉迅速整理完仪容,轻声道:“再见!”   “纪绍辉,你知道你真的很可恶吗?”傅笑寒心中把男人比作罂粟花,引诱他,让他上瘾,却不肯归他所有。   “那你呢,在你心里,夏如笙排第一,博宇排第二,而我,恐怕只是可有可无而已!”   傅笑寒偏过头,不作声。   “呵呵,被我说中了吧,傅笑寒,感情的事我比你经历的多,你现在对我还有新鲜度,毕竟再没有人像我这般对你好。可是,半年后,一年后,两年后……傅笑寒,好聚好散,我一点也不可恶!”   傅笑寒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圈,“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么简简单单做个朋友,要么一刀两断,从今往后,我们只是陌生人。”   “纪绍辉,你别逼我!”傅笑寒脸上浮出一丝选择的痛苦。   “看吧,你比我更自私,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既然你最重视的人是夏如笙,又何必纠缠着我不肯放手。”   “但是,纪绍辉,我说过我喜欢你!”傅笑寒解释道。   “你的喜欢只会桎梏我。”纪绍辉系好最后一粒纽扣,“当然,你还有个选择,我们还可以做炮友,你有生理需求,可以找我,但只能被我压,你愿意吗?”   傅笑寒再次沉默,只剩空气中一串串单调的烟雾,笼罩在两人周围,寂寞地缭绕。 ☆、第六十九章   晚宴结束后,傅笑寒去停车场时,意外碰见金发碧眼的刑天。   刑天坐在一辆黑色的敞篷跑车中,耳朵上挂着两条耳线,手指轻打节拍,嘴中还轻轻吹着口哨。   傅笑寒往刑天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他。   往前走了几米远,傅笑寒身后传来引擎发动的声响,几秒过后,一阵冷风从后面袭来,刑天的车直直地问冲向傅笑寒。   傅笑寒没有闪躲,斜侧着头,冷傲地注视着车内的男子。   果然,敞篷车在距离傅笑寒还有三两寸的地方刹车。   刑天抬起下巴,对傅笑寒做了一个拇指朝下的动作,高声道:“纪绍辉是我的!”   “纪绍辉亲口对我说的,你们不是情侣关系。”   刑天的头撑着方向盘,又道:“傅总,你挡我路了,请让开。”说着,车头响起刺耳的喇叭声。   傅笑寒面不改色,不慌不急地走向自己的车,全然不在乎刑天的恶意挑衅。   随便刑天怎么说,他此时眼中只有纪绍辉一人。   虽然纪绍辉说他自私,没有考虑过未来,他还是会想办法和纪绍辉重新在一起。哪怕只是一时的,他也让要男人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刑天,只看一眼就知道其意图不轨,定不是真心喜欢男人,傅笑寒胡思乱想,又在脑海中假想刑天与纪绍辉万一真好了,两人在床上,纪绍辉在刑天身下喘息、□□……   掌心传来一阵湿粘感,傅笑寒借着停车场微弱的灯光,才看到掌心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傅笑寒拿纸擦干掌心,根本没把这点小伤口放在眼中。此时,傅笑寒头顶的天空,突然炸开一朵朵灿烂华丽的焰火……   暖春将至,所有的故事应该要划上终点了。   ******   三天后,夏如笙终于回国。   他的脸色惨白,呼吸微弱,整个人瘦了一圈。一下飞机,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医院。   “阿如。”傅笑寒坐在病床边,给夏如笙削苹果。   夏如笙在一上飞机就发烧,住院后,打完退烧针也一直在昏睡,直到晚上意识才稍微清醒。   “笑寒哥,咳咳……”   “别说话,我让护工去热汤,你一天都没吃饭。”   “我不饿。”夏如笙勉强一笑。   傅笑寒一言不发,温柔地扶起夏如笙,让他靠在柔软的床背上,眼中尽是怜惜。   傅笑寒道:“我现在是副总裁,长沙那边陈杰管理。”   “笑寒哥,都是我不好。”   “怎么了?”   “总是连累你们。”夏如笙看了眼两只满是针孔的手背,“如果我们这辈子不认识有多好!”   “希望总会有的。”傅笑寒宽慰道。   夏如笙捂住嘴,似笑非笑,眼中却充满透明的泪花。   “笑寒哥,我觉得我活不过这个冬天,咳咳……”夏如笙情绪一激动,额头就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不会的,如笙,生者无畏,活着就是希望。”傅笑寒立即低下头,从皮包中找出一份文件,“你看这是我搜集的治疗方案,欧洲最近研制出一种药。等过完春节,我带你去欧洲。”   “笑寒哥,其实,我哪里都不想去,没用的,我们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的病是治不好的,虽然,我不想死。”   傅笑寒把夏如笙搂在怀中,“别乱说话,我会一直陪你。”   “笑寒哥,谢谢……”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有一次,我淋雨生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吃不能动,整整三天。那时候你7岁,以为我快死了,就一直哭啊哭,不让我离开……”   夏如笙的注意力慢慢被转移,“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可能你忘了吧!如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小时候最灰暗的时代里,你出现了,让我感受到亲情与活着的动力。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可以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夏如笙的眼泪一直流啊流,“你傻啊你,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好。”   两人安静地倚偎在一起,无关爱情。   傅琰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一幕,眼睛微微一眨。   “九叔!”夏如笙最先清醒,低声喊道。   “嗯!”傅琰被推进病房,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吃过饭了吗?苏姨给你准备了晚餐。”   傅琰的下属立即接过傅琰手中的餐盒。   夏如笙强忍身体的疼痛,坐直身体,并刻意与傅笑寒隔开一段距离。   下属打开病床上的小桌板,把精美的食物一一摆放整齐。   “都是些你爱吃的。”傅琰自己滚着轮椅,一点点靠近病床边。“吃吧!”   “嗯。”夏如笙用力点头,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碗中的食物。   “笑寒,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傅笑寒挑起眉梢,把傅琰推到走廊。   空荡荡的走廊中,悄无声息,连个人影都没有,倒显的有些荒凉。   傅笑寒目光笔直地看着远方,把轮椅推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才停住了。   傅琰率先打破沉默,“笑寒,我一直轻视你了。”   “呵呵,九叔眼光高,我自然不入你眼。”   傅琰讥讽地笑了,“听说过完年,爷爷又会把你捧到总裁之位。”   “过完年,我会带阿如去欧洲。”   “他不会去的。”   “为什么,那里或许能治好他的病!”傅笑寒向是想到什么似的,冷笑道:“九叔,你想让如笙死吗?”   傅琰没有作声。   “阿如的身体不好,所以你欺负阿如这笔账,先欠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笑寒,先不说阿如的事,我给说一个秘密。”   “你知道老头子为什么突然让你回集团呢?”   “我不想知道。”傅笑寒道。   “你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害怕知道事实!”   “给你说实话,是因为那几个道士!”   “道士给老爷子占了一卦,说需要一位八字极阴、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男性影响他的命理。”   “老爷子相信了!不过,你说凑巧不凑巧,傅家百余人口,八字极阴的就只有你。”   “一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子出于何种目的,把我逼回龙城,这个动机我一点也不在乎。”傅笑寒道。   “你不是不想在乎,而是害怕在乎。”   “笑寒,我们是同一类人,有些东西一旦得到了,就害怕再失去它们。这类人有些可悲,因为他们太偏执了,所以结果总是不尽人如意。”   傅笑寒皱起眉,直言问:“傅九,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提防身边的人!尤其是傅云琪。”   “哈哈,真可笑,难道你害怕我与傅云琪联手,把你搞垮,才故意给我说这些听的吧!”   “随你相信与否,傅笑寒,我说这么多,只是看在你待如笙真心的面子上。”   “呵呵,这句话听起来真虚伪。”   傅琰低声道:“随便你相不相信。”   傅笑寒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抵在傅琰的脖子上,“我倒是相信这把小刀能割断你的筋脉。如果你再敢欺负阿如,我一定会杀了你。”   “如笙还没有告诉你,他自愿的!”   “胡说,阿如不是那种人,一定是你逼他的。”傅笑寒有点后悔没把刀子早点拿出来。 ☆、第七十章   薄薄的刀锋反射寒光,傅琰毫不在乎,伸出左手,两指夹着刀刃,轻轻往前推。   傅笑寒目光暗了暗,轻而易举,把小刀挪动了两寸,手掌间明显感到一阵阻力。   傅琰像是丧失了知觉,镇定地用手指间抵住刀片,鲜血一滴滴洒落在傅琰黑色的衬衣中,迅速渗透,然后消失的不留一丝痕迹。   “住手,笑寒哥!”   夏如笙虚弱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他艰难地扶住着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充满不可置信。   傅笑寒闻声回头,“阿如,你怎么出来了,快回病房!”   夏如笙一寸寸挪动步伐,脸上突然划过两行晶莹的泪水。   傅笑寒见状,心里感到一丝莫名的疼痛。   傅琰捏刀片的力气愈大,愠怒道:“刀子拿开。”   刀子落地的声音十分刺耳,傅琰的轮椅从上面滑过,直直移向夏如笙的方向。   傅笑有点儿难过,就好像珍藏多年的宝贝,某一天被告之宝贝其实不属于你,那种感觉,恍惚而不真实。   傅琰熟练地操纵轮椅,轻块地滑到夏如笙面前。他把左手指尖的血迹用衣服抹干净,换了只干净的右手,微微抬起,擦去夏如笙眼角的泪花。   “如笙,回病房。”傅琰的表情一如继冷清刻板。   夏如笙把手从眼睛上移开,努力忍住眼中的酸意,他正想说笑寒哥怎么办,可走廊尽头是人早已消失不见。   “如笙,你累了。”   夏如笙不作声,用力吸吸鼻子,紧紧抿住嘴,强制性的把咳嗽声压制在胸腔中。   “他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傅琰道。   夏如笙的眼泪又流出来,傅琰再次伸出手,把夏如笙脸上的泪花仔细擦干,并道:“他迟早到晚都会知道。”   “可是……”   “可是?没有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傅琰的声音低沉,幽声道,“乖,你的笑寒哥想杀我,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可以保证不追究这件事。”   “真的吗……”夏如笙含着泪,鼓起勇气将这句话问出口。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傅笑寒在我眼中,只是一块可有可无的绊脚石,如果你舍不得他,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夏如笙低下头,涩然一笑,涣散的眼神渐渐清醒,一字一顿地说:“九叔,你刚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爱我,是真的吗?”   傅琰诧异地看了夏如笙一眼,“嗯,真的。”   “真的吗?”夏如笙第二次问。   “当然。”傅琰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先行回到病房。   夏如笙望着傅琰冰冷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随即反应过来,跟在傅琰身后,缓步走回桎梏他半生的灰白色房间。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爱我。可是,你最爱的人,又会是谁呢?   ******   为了躲避刑天热情主动的追求,纪绍辉年初干脆在北方几个一、二线城市考察市场。   可刑天好像有预言能力似的,纪绍辉前脚落地哪座城市,刑天不出半天,定然会在该城市举办粉丝见面会或其他活动。   两人像猫捉老鼠般躲躲藏藏了几次,刑天终于按耐不住脾性,让宁菲儿给纪绍辉打电话。   “纪大哥,你为什么要躲我们家小天!”宁菲儿小声质问。   “我没有躲他,只是最近在外地出差而已,真的很忙。”   “小天现在一天给我三个电话,让我在你面前给他多说些好话。”   “菲儿,实话说吧,我和刑天不合适。”   “你们还没有相处,为什么满口笃定刑天与你不适合?”宁菲儿抱怨道:“小天虽然花心了点,交过的男朋友不少,可我相信他,他一旦认真起来,一定是值得信赖珍惜的恋人。小天15岁就向家中人出柜了,一直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但不代表他不渴望寻找携手一生的伴侣啊。他到底哪里不好,惹纪大哥嫌弃了?!”   “菲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哥,我在这里要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   “问我什么?”   “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小天不如那个姓傅的。”   纪绍辉心中为难,想了许久,也没开口回答宁菲儿不是问题的问题。   傅笑寒,刑天,什么时候他们两人成了选择题的关系。   过了三四分钟,纪绍辉始终缄默不语,宁菲儿的语气有些哀怨、着急。   “哥,傅笑寒哪里好了,值得你对他念念不忘,你回答我啊?”   纪绍辉:“我没有念……”   宁菲儿打断纪绍辉的话,“小天对你很用心,你走哪里,他就跟在哪里。哥,看在我认你当哥哥的面子上,你就答应我和小天处一段时间吧?”   “菲儿,你冷静点。刑天很优秀,长的好,又会说话,见过他的人都会喜欢他。”   “可这些人不包括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宁菲儿并无坏心,但是纪绍辉心里清楚,宁菲儿眼中的好弟弟刑天可不像表面那样单纯,十足是个危险分子,谁有“幸”被他看上谁就倒霉。   刑天的心可以分成一百万份。百万分之一的情感怎么让人值得信任呢?   纪绍辉与宁菲儿在电话里不了了之。   纪绍辉拉下车窗,打算欣赏天津的城市夜景,抬起头,恰好看到不远处有张印着刑天头像的巨幅海报,海报中的刑天高贵神秘,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迷倒千百少女。   纪绍辉露出一抹淡笑,随即合上了车窗,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打发时间。   ******   腊月二十九晚上,傅融旧疾复发,连夜被送进医院。   傅融躺在病床上,没过几秒,便让傅云琪召集那几个道士,为自己驱邪治病。但是,道士们就像从人间蒸发似的,傅云琪尝试一切方法都无法找到他们。   傅融病入膏肓,但他宁愿相信几个突然失踪的江湖术士,也不肯配合医院的治疗方案。   不吃药,不打针,老人逢人就说他的性命只有那几个道士才能救回。   傅云琪举手无措,第二日,便派人在江西龙虎山为傅老爷子重新请了一位老道士,蹊跷的是,老道士暴毙在飞机上。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傅融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天意将至,难道他傅融注定连大年三十都挨过不去吗?   傅融已经走火入魔,看谁都不顺眼,他说每个人都是想夺取他性命的魔鬼,甚至产生了幻觉,躺在被窝里神神叨叨,晚上睡觉不肯关灯,对人说有魔鬼隐藏在黑暗中,等自己睡着后便要杀害他。   新年的钟声敲响,新春将至,全城欢庆。焰火燃烧的硝烟味弥漫在璀璨的城市夜空,像迷雾般似乎要遮掩什么。   傅融死了!   大年初一,小护工照例早起,打开傅融病房的门,倒便盆,做清理。但是,当她掀开厚厚的棉被,却看到老人紧紧缩成一团,面容呈青紫色,布满皱纹的双手紧紧卡住脖子,眼白翻出,淡蓝的棉质病服上还有未干透的褐黄色液体……   老人骄傲了一生,但生命的最后一刻并不优雅。他的死相恐怖吓人,小护工反应过来,只会高声尖叫,刺耳绝望的声音瞬时响穿整栋高楼。   老人的尸体还未送进太平间。傅家的后辈几乎全部赶到医院,除了傅九与傅笑寒。   普通病患家属见状,心想傅家的子孙真是孝顺的典范。但医院的医生早已见怪不怪,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华服在身的年轻人,没有有一人是用真心悼念逝者,也没有有一人关心逝者的死因。他们急切地聚集在医院,目的只有一个——遗嘱。 ☆、第七十一章   傅融的意外逝世,无疑像一个危险的导火索,傅氏平静表面之下多年累积的矛盾与恩怨,顷刻间集中爆发。   为了傅融名下的巨额财产与股权,傅融所有的直系亲属几乎全都陷入这场可笑的遗产之争。   由于傅融一直未拟定遗嘱,依照相关法律,老人过世后,财产将被划成不等的分额,人均有份。表面上,这种分配方式能让每个人分一杯羹,但从长远来看,资产被分散打碎,无益于寰宇未来的管理与发展。   尽管众人都知晓这个商业道理,可是利字当头,谁都不肯退让,提出保证遗产的完整性。   关于遗嘱一事,从老人逝世到举行丧礼整个过程,一直没有定论,众人各执已见,他们也心知肚明,庞大的傅氏家族将从内部垮塌,寰宇集团将会迎来成立五年第一场重大变革。   傅融的追悼会定在殡仪馆举行。   傅云琪做为傅融平生最信任亲近的孙辈,他披麻戴孝,手里捧着黑色的骨灰盒,面色愁云惨淡,似乎情绪即将崩溃。   傅云琪走在人群最中间,身后跟着一对双胞胎兄弟,率先坐上一辆黑色的丧车。   车厢里氛围异常安静。   “如果爷爷九泉下有知,看到我们为争夺家产,眼中只有蝇头小利,不肯兼顾大局发展。这样的傅家人,他一定会十分失望。”傅云琪倚靠在椅背,轻声道。   傅仁礼、傅仁孝二兄弟附和:“你是寰宇的总裁,想问题肯定注重大局。”   “财产对我而言不重要,现在当务之急,我得收集那些分散的股权。爷爷倒了,寰宇不能倒。”傅云琪眼中□□祼流露出对权力与地位的渴求,他没有做丝毫掩饰——老人死了,他自然没必要苦心装模作样。   “股权重新分配后,我们三个人持有的20&,加上三叔、六叔他们的,加起来一定能超过40%。傅九目前持有30%多的股权,只要能压制傅九,计划才能慢慢实施。”傅云琪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眼中竟然多了更明险的残恶暴邪。   “幸好九叔那里一直没有动静,呵,我们真得感谢那个小病痨。”傅仁礼道。   “天意如此,老瘸子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落的好下场。”傅仁礼插言。   “好了,今天的丧礼一结束,就让张律师过来,股权早点拿到手,你们晚上也能睡个好觉。”傅云琪冷声说。   傅仁礼唉声叹气,“这几天,我和弟弟确实过的比较惨,我还好点,仁孝生怕我们事迹败露,紧张的连饭都吃不好。”   “人都死了,还怕暴露什么。”   “可还有医院那几个医生,我们能保证他们不会张扬出去?……”   傅云琪的眼角流了几滴泪,他也不擦,任由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糊成一片。   “医生?刘医生和孔医生出国了,剩下一个老实巴交的何医生,他老婆又是寰宇的会计,他们不会说出去,除非,大家想一起死。”   傅仁孝满眼担忧,“可毕竟是一条人命,万一……”   “万一?”傅云琪把骨灰盒紧紧按在胸口处,似乎十分敬仰安息在盒中的亲人,“他老人家年纪年近80,活的也差不多了,让他提前去享福,你们难道觉得不好吗,还是说,你们后悔跟我了?”   傅仁礼立即给傅仁孝使眼色,干巴巴一笑:“我们没异议,这事交给云琪,一定不会节外生枝。”   傅云琪又静静端详怀中的小盒:“嗯,你们最好有自知之明,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走到这一步,我们眼前只剩一座大山,傅九!”   “那傅笑寒呢?”   “笑寒啊,身在曹营心在汉,压根不在乎股权与财产。我们那次谈话,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故意试探我,傅笑寒估计真的会脱离傅氏。”   傅仁孝回应:“把他从长沙弄回来,这小子起的作用也不少,也算没白费我们的苦心。”   “是啊,傅笑寒那个蠢蛋,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能轻而易举接手傅九名下的三个五星级酒店,我找人评估过,每个酒店都市值过亿。”   “这段时间忙完了,你们两个,先去拉拢傅笑寒,如果能拉拢成功为我们所用,自然是好事。”   “如果傅笑寒冥顽不灵呢?”傅仁孝道。   傅云琪阴狠笑道:“那就如他所愿,让他净身出户。”   ******   傅融的追悼会上,傅笑寒最终露面了。   他面容冷静淡定,身着一套黑色西装,手里捧着白色的菊花,默默地站在傅融的灵位骨灰前,深深鞠了三躬。   刘大力与纪绍辉等几个知名企业家也来追悼傅融,正巧碰见傅笑寒大步走出追悼逝者的白色小礼堂。   纪绍辉望着傅笑寒离去的背影,不禁轻声叹气。   “怎么了,老纪?”刘大力闻声,问道。   “没什么,物是人非,傅家老爷子闭眼后,也不知道傅家又会闹成什么样子。”   “你关心那么多做什么,又不关我们的事。”刘大力拍拍头,突然高声道:“我忘了,你和那个傅笑寒交情不浅……”   “只是普通朋友。”   “他刚才从我们身边经过,也没见与你打声招呼,按礼数,他应该接待你啊。”   “人家正在悲痛之中,哪有时间管我们……”正说着,纪绍辉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悲痛?我怎么觉得傅融过世了,傅家那几个儿女、孙子一个比一个冷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悲伤难过,倒像巴不得他们的爷爷早点闭眼。”   纪绍辉拿出手机,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停车场等你!”   落款是一个单调的“傅”字,纪绍辉猜都不用猜,就知道给他发短信的人是谁。   停车场等他?纪绍辉动动唇角,傅笑寒真把他当成唤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   纪绍辉快速删除掉那条碍眼的短信,傅笑寒像是已经提前预料到,又发来一条信息:“我会等你!”   纪绍辉盯着手机出神,刘大力突然拍他的肩膀,“傅云琪过来了。”   纪绍辉立即把手机立刻塞进口袋中。傅云琪几人已经走到刘大力面前,彼此握手问候。   轮到纪绍辉的时候,傅云琪道:“纪总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哦,难怪纪总的眉头一直紧皱,好像心不在焉。”傅云琪一边说,眼皮轻轻眨动,似乎不满意纪绍辉的说辞。   追悼完傅融,已经是下午五点。刘大力几人走出祭堂,异口同声提议去洗澡,去去身上的晦气。   洗完澡,刘大力又张罗众人一起吃饭、打牌。   “纪老弟,我们一起打牌两年多了,第一次见你的手气如此差劲儿。”刘大力窃喜道。   “嗯,每次都赢你们的,也没意思。”纪绍辉道。   刘大力乐呵呵地数着桌上的筹码,“我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下次我会赢回来。”纪绍辉从口袋里拿出现金支票与钢笔,爽快地写了个数字。只是,纪绍辉没有想到,他和刘大力一伙人玩牌,再也没有下一次。   “这么快结账啊,我还没打够。”刘大力嚷嚷起哄。   “不好意思,刘哥,我临死有些事,要和一个朋友见面。”   “这么晚,已经十点多了。”刘大力看了眼手表,道:“干脆把你朋友叫过来吧,大家多交个朋友咯。”   “不用,我们有点私事,我先走啦,再见!”纪绍辉挥挥手,披上毛呢风衣,一个有开着车返回郊区的殡仪馆。   纪绍辉开了半小时的车,终于到达殡仪馆。傅融白天的追悼会租借的正是这里的祭堂。   纪绍辉把车停在大门外,走下车,立即能感到阵阵阴风袭来,纪绍辉扣紧外套,毫不犹豫,独自一人走向停车场。   小道没有装路灯,一切显的诡异阴森,纪绍辉只借助手机屏幕微弱的蓝光,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到达停车场,可哪里都看不到个人影。   “傅笑寒——笑寒——寒——”停车场立即传来纪绍辉虚渺的回音。   无人回应他。   纪绍辉又喊了声傅笑寒的名字,依然无人应声。   看来人走了,纪绍辉点了一支烟,放在嘴中,烦躁地猛吸一口。   潦草地吸了一口,纪绍辉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低声骂了一声“神经病”,打算摸索原路返回。   但是,纪绍辉还没转身,眼前突然产生一片刺耳的白光,随即不远处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有了灯光,纪绍辉才注意到最东边一个角落,孤零零停着一辆眼熟的限量版迈巴赫。   傅笑寒一人坐在车中,双手紧握方向盘,车子离纪绍辉越来越近。   纪绍辉终于能看清,傅笑寒的面容冷厉,眼眸里散发着陌生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刺进他的血肉中。 ☆、第七十二章   “等了很久吗?”纪绍辉心虚地问。   “嗯。”   “说吧,你有心事。”纪绍辉又摸出两支烟,把其中一支递给傅笑寒。   “我不抽。”傅笑寒拒绝。   纪绍辉低下头,拿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   “我打算离开龙城。”傅笑寒说话的声音不小,但纪绍辉听的十分认真。   “这么快,就决定了?”   “龙城的一切不是我想要的。”   “也对,你还年轻,机会很多,我提前预祝你成功。”   “我会的。”   “你找我,不会只说这些话吧。”纪绍辉道,可这句话一开口,他立刻产生了一丝后悔的感觉。   “嗯。”灰色的烟雾中,傅笑寒的脸显的模糊、遥远,他低声问:“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纪绍辉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声道:“不会。”   傅笑寒眼中的光立即黯淡了不少,自嘲道:“我知道了。”   “我打算去长沙,博宇的项目还没开发完。过个一两年,我或许会去北方的城市发展。”   “那里确实不错。前段时间我去那边考察,投资环境挺好的,而且当地政府也很支持房地产业的发展扩大。”纪绍辉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唇中的烟,道:“一个人在外面,凡事多长点心眼。你悟性高,再磨练几年,事业上肯定会有个好结果。”   “纪绍辉……”   “嗯?”   “一想到我要离开龙城,这里有点痛!”傅笑寒扭过头,右手却捂住心脏的位置。   纪绍辉突然懵住了,或许这是傅笑寒第一次向自己示弱。   “以前当总裁时,我的目的只是为报复与证明。龙城对我而言,不是个美好的地方。”   “我听说过,你以前受了很多委屈。”   纪绍辉仔细回忆,他印象中,傅笑寒几乎没露出过真心的笑容。   “爷爷死了,阿如病了,就连你,也开始对我冷眼相待,纪绍辉,我也一直想问你,我的人生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为什么20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无所有?”傅笑寒的呼吸急促,语速逐渐加快。   纪绍辉又点燃一根烟,道:“慢点说吧,我在听。”   “纪绍辉,我好像越来越在乎你了……”傅笑寒的思绪又飘到另一个话题。   纪绍辉弹烟灰的手指顿住。   “我没有骗你,真的。”傅笑寒表情痛苦,用力抓住胸口的衣服,“我好像舍不得离开你了。”   纪绍辉心里沉了沉,转过头,直勾勾望着傅笑寒平淡叙述的唇,突然找不到恰当的话语回应。   “小傅,你有点激动,别胡思乱想。”纪绍辉道。   “我没胡思乱想,我今天和你见面,就是想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清空。”   “纪绍辉,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想和你上上床,看你在我身下喘息、求饶,享受那种美妙的征服欲。我好像疯了,想着一辈子只和你一人做|爱,也能感到心满意足。”   纪绍辉立即掐灭烟头,他的太阳穴隐隐发烫,意识有些涣散,但身体某个部位竟然产生了羞耻的蠕动感。   “但是,慢慢的,我对你好像产生了依赖。你的智慧能力真性情有磁铁般的吸引力,我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射在你身上。而且我隐约有种感觉,你也喜欢我,长沙那段时期,除了烦躁的工作,我每天最大的心愿是让你陪伴在我身边。”   “当我看到那个男模特亲你时,我真恨不得把你们俩掐死。那是我第一次产生妒忌怨恨的情绪,我讨厌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傅笑寒慢慢地叙述。   纪绍辉道:“说再多也没用了,你要去北方,而我将会继续留在龙城。”   “我知道,所以我的胸口,那里好像生病了。”傅笑寒的眼神空洞,直视着远方的黑暗,自言自语道。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纪绍辉与傅笑寒注定是两条笔直的平行线。曾经的相遇、相交,或许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平行线的命运,开端已是两条路,结局怎么可能会完美无憾?   “我要走了。”傅笑寒再次重复之前的话。   “再见。”纪绍辉吸完两支烟,“我的车还停在殡仪馆大门。”   “我送你过去。”   傅笑寒的表情渐渐恢复理智,隐藏在黑夜中,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   第二日,傅笑寒去集团办理离职手续,恰巧的是,寰宇正在举行新年第一场董事大会。   大会上,傅云琪得意洋洋地宣布董事会成员更替的名单。虽然他持有股权仅仅25%,远不敌傅九的持股比例,但他暗中收买傅仁孝、傅仁礼等一些小股东的人心,自然成了寰宇的实际掌控者。   面对傅云琪一派傅九倒显的泰然自若,尽管他连父亲的葬礼都未曾露面。   董事会最后一项议程,选举新一任寰宇集团董事长。傅九与傅云琪自然成为最热门的人选。   投票环节,只要票数过半,及满足相关的任职要求,将担任寰宇董事长。   长形会议桌最中心的是董事长之位。上面无人坐,傅云琪看着那个位置,忍不住捂起嘴奸笑。   傅仁礼也显的精神抖擞,只要傅云琪能担任集团董事长,他则极有可能被提拔为总裁。   投票的关键时刻,两个人面色匆匆走进会议室,他们是傅云琪栽培的心腹。   怎么了。傅云琪用眼神示意两个人。   其中一人走到傅云琪身边,嘴唇哆哆嗦嗦,凑在傅云琪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你说一次。”   那人抹着额头的汗,又用耳语重述了一遍他刚得知的坏消息。   傅仁礼兄弟感到一丝不安,他们先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傅云琪,又把目光投向气质冷傲的傅九,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几分钟过后,傅云琪突然咯咯地冷笑,在严肃的董事会上显的十分失态。   “在投票之间,我有几句话要说。”   傅仁礼几人坐直身体,以为傅云琪要进行拉票的演说。   “我身体不舒服,放弃提名推选。”   傅仁礼、傅仁孝两人面面相觑。   “我没有听错什么……”   “这家伙在发疯吗?”   “傅云琪放弃董事长一职的竞选,那么新董事长该会是老、老九。”   听到这个如炸弹般的新闻,众人议论纷纷,   “大家稍安勿躁,接下来的投票,我也弃权,不好意思,我要先行退会。”傅云琪道。   “傅总裁,你在胡闹什么?”傅仁礼高声质问。   傅云琪半低着头,眼皮轻轻地耷拉下,“我身体不舒服,有点儿累。”   “可我们都要投你的票,你走了,我们投谁的?”傅仁礼用显摆的语气高声说,目光时不时瞟在傅九身上。   “九叔德高望重,又是公司最大股东,你们本应该推举他为新董事长。好了,我真的很累,要走了。”   说着,傅云琪迅速合起手中的会议文件,迈着虚弱的步伐,疲惫不堪地走出会议室。   装修奢华的房间里,异常安静,连声呼吸都听不见。   傅仁孝突然站起来,冲向主持人的坐席,“既然傅总身体状况不佳,那我们今天临时散会。”   “好好,我同意傅经理(傅仁礼),今天的董事会开的也算成功圆满,大家也就寰宇上市问题提出了初期规划,既然会议最后一项议程有变动,不如提前散会。”   支持傅云琪的几位股东纷纷发言,并开始整理文件,准备离开。   “大家稍等。”傅九身边的一位股东道,众人诧异地看着他,因为各种会议上,这位孟董事几乎都寡淡无语。   “按照企业章程,董事长一位空缺时,因为副董事长代为管理相关事宜。”   傅仁孝的表情略带闪躲,道:“已经散会了。”   孟董事眯着眼笑道:“傅部长,请您把自己的份量掂量清楚,别着急为傅总裁说话。”   傅仁孝气焰嚣张,道:“那孟董事又算哪根葱,傅总裁虽然生病离席,但他好歹也是下任董事长的不二人选,九叔虽然已经是副董,但投票环节,我想在场大多数股东不会投他的票。”   不少人面色坦然,傅仁孝说的是实话,他们更希望董事长一位由傅云琪担任。   “呵呵,稍等,大家请看这份法律文书,傅融董事长生前立的遗嘱。”   “遗嘱,哈哈,你别说笑了,爷爷哪里立过遗嘱!”   傅仁礼悄然对傅仁孝使了一个眼色傅仁孝乖乖噤声。   这时,一直沉默的傅九突然开口:“拿给他们看吧!”   孟董事把那几张薄纸放在会议桌正中间,“上面有傅董事长的亲笔签名,遗嘱中写的清清楚楚,老爷子的股份全部转移到傅琰董事长名下。”   傅仁礼变了脸色,拿起那份遗嘱,他或许想从里面找漏洞,因为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   他呆滞的目光中写满不可思议,然后僵硬地走回原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傅仁孝看到哥哥的反应,立即双手拍桌,站起来大吼:“爷爷都死了,签名可以伪造,这个遗嘱一定是假的。”   “遗嘱虽然是手写的,但是傅部长可以相关的字迹鉴定专家。如果还不相信,我这里还有一份视频。”   “什么视频,你们这几个骗子,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傅仁孝的情绪愈发失控。   孟董事笑道:“老董事长早就预料有人会质疑他的决定,写遗嘱时特意拍了一段视频,诸位董事回去请看自己的邮箱。他老人家指姓点名让傅琰担任董事长。”   “不可能,不可能——”傅仁孝哆嗦道。   “呵呵,可不可能不是傅部长说了算。按集团章程,股东个人持股超过50%,可以不由董事会推荐选举,直接担任董事长一职。”   傅仁孝、傅仁礼彻底沉默,他们没想到,傅九竟然留着最后一手,摆明把他们当跳梁小丑戏耍,难怪傅云琪临时退会,呵呵,傅九真他妈会耍阴招儿。   “傅董,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琰未应声,孟天才瞬间明白新董事长的心事,大声道:“今天的董事会到底为止,三天后,我们正式召开寰宇集团新年第一次董事大会。至于傅总裁先前做的那些决议,全部作废。”   会场瞬间鸦雀无声,孟天才见状,面带微笑,开始鼓掌……   掌声越来越响亮,整齐一致,傅九从众人复杂的情绪被推出会议室。 ☆、第七十三章   傅琰担任寰宇集团新董事长的消息不胫而走,仅仅经过一个晚上,第二日,各大商业类媒体的头条、重磅新闻全部与此相关。   傅云琪再也没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外界只相传他得了“怪病”,身体不适,只能在家调养身体。   傅笑寒订了一周以后飞长沙的机票,留在龙城最后的日子,他只想陪陪夏如笙而已。   如果是一年之前,他可能会天真地认为夏如笙会跟他一起去长沙。但是,现在傅笑寒看的十分清楚,夏如笙和他一起长大,如笙心中隐藏的心事,自己早就应该发觉了。   尽管夏如笙对他而言,是超越亲情、友情的存在。但是,对方既然无心跟随自己,傅笑寒也能坦然接受。   龙城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牵肠挂肚的,他持有的公司股权以原价转让给一位外姓股东,房子和车子将会转到夏如笙的名下……所有该处理的事差不多都处理完了,剩下几天的时间他会好好陪伴夏如笙。   “如笙,这份文件上你签个字。”   夏如笙神情有些恍惚,坐在病床上,执拗地不肯提笔。   “我不要这些东西,笑寒哥,求你别走。”   “如笙,我会回来看你的。”   “笑寒哥,是他逼你离开的吗?”   “没有,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这次是谁担任董事长,我都会离开。”   夏如笙的眼睛有点酸胀,他紧紧抱着双腿,似乎这样就能求得多一点安全感。   “听话,签字吧。”   夏如笙看着眼前的纸片发愣,哽咽道:“我不要……”   傅笑寒皱起眉头,“你可以把房子换成现金,当成你的医疗费用。你还记得吗?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治好病。”   夏如笙想起两人曾经的过往,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一滴两滴,落在白色的床襦上。   “好好照顾自己。我后天就要走了。等你病好了,可以来长沙看我。”   夏如笙埋在双臂中痛哭,他们曾是最亲密的伙伴,可现在却要天各一方。离别的滋味儿,为什么会如此苦涩,如此苦涩?!   “如笙,别哭了。”傅笑寒微微叹气。   夏如笙擦干眼角的泪花,深吸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问:“我和傅琰的事,不是要故意欺骗你。”   “我知道。”傅笑寒道:“是他强迫你的吧……”   “没有,我自愿的。”   “那天晚上,傅云琪给我灌酒,里面好像加了什么东西,我特别兴奋,就跑去傅琰的房间,那天晚上,我们,我们一起睡了……”夏如笙的头越埋越低。   傅笑寒不语,安静地倾听。   “笑寒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你想多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实话说,傅琰照顾你,比我更用心。”   “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夏如箫,不会再有第二个夏如笙……”夏如笙把身体缩的更小,自言自语道:“我有些累了……”   “嗯,你先休息会儿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文件放桌子上,你醒来就签了吧。”   傅笑寒帮夏如笙掖好被子,轻声道:“你睡吧。”   夏如笙翻了身,又道:“笑寒哥,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傅笑寒从衣架上拿外套和围巾。   “关于纪绍辉的。”   傅笑寒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心中多了几丝阴郁感:“你怎么又提起他?”   “笑寒哥,我不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夏如笙。你喜欢他吗?”   喜欢?傅笑寒抿紧唇未应声。他不是轻易做定论的人,他不敢说自己喜欢纪绍辉,不过,他确实比曾经更在乎他、眷恋他了。   殡仪馆那晚,他们的关系彻底断绝了。喜欢,这种复杂轻浮的情感又有何用?他与夏如笙曾经约定,长大后一起奋斗赚钱,可笑的是,事实证明,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如笙,你多想了。快休息吧。”傅笑寒俯身,安抚似的拍拍夏如笙耸起的肩膀。   转眼又过了两三天,明天就是傅笑寒要离开的日子。夏如笙的心情愈发沉重,突然想做点什么以求心安!   傅琰上位后,每天都特别繁忙,每天与夏如笙见面被迫改为两天一见的频率。相应的,傅琰派的人,对他的看管自然跟着放松。   夏如笙趁护工、保镖交班时,随便找了个借口,趁机溜出病房。他早有预谋,提前从主治医生那里借了点零钱,迅速地在洗手间换上保洁人员的工作服,偷偷摸摸地跑出医院正门。   夏如笙已经半个月没有在户外活动过,他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像只重获自由的小鸟,欢愉地奔跑在人行道上。   不知什么时候,夏如笙身后多出两抹凶煞的黑影,但他没有丝毫察觉,倒是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要去这个地方。”夏如笙从怀中找出一张金色的名片,指着名片上最小一行的地址栏。   司机点头示意他知道,夏如笙看眼了医院建筑物上的巨型时钟,觉得手心里一阵潮湿,便道:“麻烦师傅开快点儿吧。”   “行咧,您座稳——”   夏如笙走进这座干净简洁的商业写字楼,直接坐电梯到宏业地产的楼层。   “你好,我想见你们的纪绍辉总经理。”   前台小姐甜笑着问他:“先生,您有预约过他吗?”   “没有。”   “难怪,我们纪总刚好不在公司哦。”   “还要预约吗?我是他的朋友,找他有急事。”夏如笙说的诚恳急切。   “那请您稍等,现在是下午4点,纪总应该5点前能回公司。”   夏如笙坐在接待宾客的沙发上,他刚才跑太着急了,所以一直捂着嘴巴咳嗽,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您喝点水吧。”前台小姐主动送上一杯茶水。   “好。”夏如笙感激地一笑。这时,右侧办公区域走出一个吊二郎当的普通职员。   “小美,给人家也泡杯茶吧,你泡的茶最香了。”说话人的口吻略带一丝懒懒的痞气。   “要喝自己泡。”前台低着眼不去看宋离,一边说一边给整理耳边的刘海。   “不要啦,公司里我只爱喝林小美泡的茶。”宋离肉麻麻地说。   前台故意无奈地摇头,“总是挑纪总不在的时候把我当丫鬟使唤,宋离啊,你今天晚上要请我吃饭。”   “好的,没问题。”前台去了茶水间,宋离则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鼻尖闻到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儿,他眼神一侧,恰巧看到正在小口喝茶的夏如笙。   “哟,先生,你是来做什么的?”   “找纪总。”夏如笙老实道。   “我们纪总啊,应该快回来了,这样吧,我陪你聊天,我们一起等他他。”   夏如笙有些发懵,他好像第一次见眼前的男子。男子身形高挑,皮肤细腻,一双灵动的桃花眼最为吸引人,但他的头发干枯分叉,实在配不上秀气精致的五官。   宋离不想干活儿,就一直和夏如笙搭讪聊天。难道碰到一个长的挺对他胃口的小受,他可要把握眼下的好机会。   正说着,纪绍辉走进公司,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黄毛脑袋,便向宾客沙发走过去。   “纪大哥!”夏如笙兴高采烈地喊。   “如笙,怎么是你……”纪绍辉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疑问道。   “有事想拜托你!”   “嗯,先来我办公室吧。”   夏如笙的情绪稍稍紧张,用力点了几次头。   “小宋,明天早上八点他我要看到隆庆园的开发方案,如果交晚了,你就别在宏业上班了。”   切,你当我愿意!什么破公司啊,早点破产,大家赶紧各自走人。宋离心里偷偷怨念。   “还不快老老实实干活儿,如果不服从我的命令,我真的会把打包还给宋市长。”   宋离望着纪绍辉与夏如笙的背影,翘起嘴皮子,故意晃着头,顺道翻了几个白眼。 ☆、第七十四章   “喝点儿茶吧!”纪绍辉端来一壶上好的茶水。   “不、用了。”夏如笙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小声道。   “你看起来十分紧张。”纪绍辉坐在松软的沙发椅中,微微一笑,道:“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纪大哥,笑寒哥要走了。”   纪绍辉顺手抄起一本财经杂志,随便翻阅几页,才慢声道:“我知道。”   他又合起杂志,十指交合,问:“你来就是与我说这些?”   “不是。我想请,想您,您劝劝他,别让他离开……”   “我劝他,小夏你未免大高估我了。”纪绍辉自嘲地说。   “我没有高估,纪大哥在笑寒哥心中是有地位的。”   有“地位”?!恐怕也高不过眼前单纯天真的夏如笙,纪绍辉心想。   “小夏,既然你舍不得他离开,肯定劝过他很多次,也没有结果,你才来找我的吧!”   夏如笙神色哀伤,“我已经求过九叔,九叔答应了我,他能让笑寒继续担任寰宇的总裁。只要他愿意留下来,他之前的职位、股份全部可以还给他。”   “傅笑寒知道这些吧!”   “我不敢告诉他……”   “为什么?”纪绍辉笑问:“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家事,但是既然你都劝说无果,我何必去趟这片浑水。”   “小夏,你比我更了解傅笑寒,你觉得他做出的决定,会轻易改变?”   夏如笙摇摇头,委屈地说:“可我也没办法,除了纪大哥,我再想不到笑寒哥会听谁的话。”   “他去意已决,任谁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纪绍辉委婉地拒绝了夏如笙的请求。   “笑寒哥一定对我很失望,如果我不和那个人……”夏如笙突然小声抽噎。   气氛骤然压抑无比,纪绍辉轻声道:“其实我一周前就知道他要离开,当时我们简单地交流过,他是真的很想在外面发展,凭靠自己的本事成就事业。”   “纪大哥……”   “小夏,我能做的实在有限。”纪绍辉想起那晚在殡仪馆发生的事,语气突然染上一丝谁都无法察觉的怅然。   从那天起,他与傅笑寒就形同陌路了。虽然他的内心深处,好像一直有种不可倾诉的情愫。   夏如笙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我知道您在长沙有开公司,纪大哥是笑寒哥唯一的朋友,以后您去长沙,见他的机会肯定比我多,还麻烦您多多照应他,我也觉得能安心点。”   纪绍辉低头凝思,涩声道:“小夏,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打算撤去长沙的资金。”   “中部地区几个城市,我觉得武汉比长沙的发展空间大,早点撤资,以防自己陷进去,最后连本钱都捞不回来。”   夏如笙再度陷入沉默,纪绍辉为什么突然从长沙撤资,他本以为傅笑寒与纪绍辉的关系不同寻常,可是如今听到纪绍辉屡屡拒绝自己,他觉得自已可能想多了。   “那我先走了。”夏如笙的表情黯然,也没喝纪绍辉给他倒的茶。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纪大哥工作繁忙。”   “我刚好要外出,顺路把你送到呗。”纪绍辉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人儿。   墙上的钟表敲出整点的钟响,已经是下午5点。他偷跑出来这么久,九叔肯定知道了。与其被九叔派人找到自己,他还不如乖乖回医院,他身上的零钱不多,坐纪绍辉的车更方便一些。   两人走出写字楼,站在正门前的台阶处,等司机从停车场开车来接他们。   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尘埃,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因此道路上也没多少来往的车辆行人。   “已经10分钟了,小张他怎么还不上来呢?”纪绍辉看了眼手表,疑惑道。   夏如笙则低着头,目光垂在地面上,紧紧咬着唇,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绍辉以为夏如笙在怄气,责怪自己没有帮他,便道:“小夏,我哪天请你吃饭吧!?”   夏如笙紧紧闭唇,侧身对着一脸尴尬的纪绍辉。   这时,两人身后突然多出四个黑衣男子。   纪绍辉回头望了几人一眼,心中正狐疑着,耳边传来两道刺耳的刹车声   纪绍辉神经紧绷,立即意识到危险,他正要告诉夏如笙小心,却听到夏如笙的惊声尖叫。   “啊——”   “夏如笙!”   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男子捂住夏如笙的嘴,另一人找出一副手铐,把夏如笙的双手折向后面,毫不犹豫地锁住他的双手。   夏如笙惊恐地望着纪绍辉,眼中充满害怕与恳求。他刚才发呆的时候,就发现写字楼附近有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他以为是傅九的人在追寻自己的行踪,便没把这些异常情况告诉纪绍辉。   纪绍辉退后两步,从口袋里准备摸手机报警。   未料,两个黑衣人察觉到纪绍辉的意图,一左一右走过来,纪绍辉迅速往后退,同时看准两人的方位,捏紧双拳。   那人快步走到纪绍辉面前,轻巧地绕在他身后,然后提起胳膊肘子,对准纪绍辉的侧颈推出。纪绍辉立即弯腰,幸运地躲过那人的攻击。同时,他情绪沉稳,立即提起大腿,用尽全身力往黑衣人的腰部扫去,成功将对方撂倒在地。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动作稍稍迟疑,他们接到的任务是绑架夏如笙,可是为什么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正想着,他小腹一疼,纪绍辉快准狠地踢中他的腹部。   黑衣男对身后的同伴道,“先带姓夏的离开。”   制伏夏如笙的那个黑衣男立即领神,他拉开其中一辆小轿车的门,把夏如笙推搡进去。夏如笙想反抗,却被身后的壮汉照头一个手刀。夏如笙连疼都来不及喊,立刻感到一阵晕眩。   他的意识慢慢涣散,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纪绍辉被三个黑衣男人按在地上,他想高声呼救,却被身边的男人从口袋里找出一卷胶带,牢牢实实粘住了嘴。   这些凶神恶煞的人,究竟是谁?   ******   龙城某个地下室。   “哟,你们怎么弄来一个老家伙。”   “这个狗杂种好像是夏如笙的朋友,一直缠着我们,大哥见他不顺眼,就把他捆来了,防止狗杂种报警。”   “身体看着挺结实的,把他看好,可别让他跑了。”   “关哪里呢?”   “既然是夏如笙的朋友,把他和夏如笙关一间房吧。”   “好,我现在给傅先生打电话,和他交货,我们的酬劳很快能到帐吧……”   “……”   两道忽远忽近的男声传入纪绍辉耳中,他竭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全身的肌肉酸痛,一动也不能动,胸腔如放置了一块重石,肋骨也好像被踩断了两根。   黑衣男子打完电话后,心情似乎很好。他嘴里刁着一支香烟,提起纪绍辉的领口,把他拖向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   纪绍辉被领口勒的不能畅快的呼吸,虽然他陷入昏迷,身体却开始无意识的挣扎。男子不耐烦地把纪绍辉扔到地上,用脚狠狠踩住他的头。   “晕过去力气还那么大,我呸——”   男子用足脚劲儿,纪绍辉释疼的发出几声呻|吟。   男子又找到胶带纸,抓住纪绍辉的头发,粗暴地拎他的头,在他嘴上粘了一片胶带。   灯被打开,发出惨白的光线,夏如笙刺的眯起眼睛,嘴里却一直发出悲惨的呜呜声。   “吵什么吵,我把你的伴儿带来了。”男子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纪绍辉,眼中冒出邪恶残忍的红光,“你再吵我就把他弄死。”   夏如笙果然安静不少,眼中流下绝望的泪水。   这些坏人是冲他来的,可他却连累了纪绍辉。夏如笙脚上被绑着铁链,因此行动受到限制,他跪着移动到黑衣男身边一米远的位置,这是他能挪动到最远的距离,铁链都快嵌进细嫩的血肉中,夏如笙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高高在上的黑衣人。   “你在求我放了他?”   夏如笙“呜”了一声,用力点点头。   “放了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夏如笙发出着急的呜咽声。黑衣男被吵的心烦,便提起夏如笙的脸,狠狠扇了夏如笙两个耳光,白皙的脸蛋立刻多出几条血红的印记。   “想的美,这狗杂种已经看清我们兄弟三个的脸,万一他报案,遭殃的可是我们。”   夏如笙回头看了眼伤痕累累的人,纪绍辉模样狼狈,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和斑驳的血迹。   夏如笙无助地跪在地上,头突然往地上撞去。   黑衣男以为夏如笙要自杀,未料,夏如笙撞完了头,紧接着又撞了几下,额头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虽然他没有流血,但额上瞬间肿起一块大包。   “哈哈,在磕头啊!哥哥我做回好人,现在明确告诉你,这个人不能放。我们已经给傅先生打过电话,他好像对我们意外抓回来的人很有兴趣呢!”   傅先生?!夏如笙的呼吸一滞,太阳穴如爆炸般疼痛晕眩。   看来绑架自己的一定是熟人,而且还认识纪绍辉。   “说起这位傅先生,年轻潇洒,出手又大方,他开出的筹码,抵我们兄弟半年的收入。”   年轻潇洒,出手大方,那定不会是九叔,绝望之中,夏如笙心中却生出一丝欣慰。但紧接着,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不是傅琰,符合条件的人还可能是谁呢?   他认识的傅姓人,对纪绍辉感兴趣的好像只有一人——   那人心胸狭窄,行事偏激,报复心极强,或许对自己不随他离开龙城的事耿耿于怀。   夏如笙紧闭酸涩的眼睛,混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他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也不顾自己的举动会惹黑衣男生气。   “吵吵,吵个鬼。”黑衣男又扇了夏如笙两个耳光,夏如笙小巧的鼻尖下缓缓流出两股浓稠的鲜血,看着触目惊心。可他毫无反应,似乎只有恸哭才能疏解他胸口的苦闷与失望。   黑衣男一口浓啖吐在夏如笙身上,像看怪物般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说了句“有钱人果然脑子有病”,便走出小房间,用力甩上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第七十五章   19点17分,夏如笙被绑架整整过了两个小时。   傅琰把手机狠狠砸在桌面上,怒声道:“废物,全是一群废物!”   孟天才缩在傅琰身边擦擦冷汗:“傅总,您消口气。小马他们已经全城搜寻夏少爷。”   “夏少爷年纪小,正淘气呢,兴许是医院里待久了,跑出去散心而已。”   孟天才正安慰新董事长,傅琰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未读短信。   “傅董,短信来了,说不定是夏少的呢。”   傅琰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立即打开收件箱,却看到一张夏如笙被关在地下室的照片。   晚上12点,惠福球场,我要寰宇。   啪——   傅琰一掌把眼前的木桌硬生生劈出几道裂缝,他的眼睛渐渐合起,冒出冷酷无比的利光:   “孟董事,给我准备回龙城的飞机!”   ******   21点38分,夏如笙被绑架超过了四个小时。   地下室的门忽然被打开,走进一个西装革履、潇洒俊朗的年轻男人。   纪绍辉是被快结冰的冷水泼醒的。   “咳……”纪绍辉被冷水呛的一阵猛咳,他的头发全部湿透,夜晚气温低,没过多久,纪绍辉就感到头皮仿佛被蚂蚁咬过,又辣又疼,钻心的冰冷。   “夏如笙……”纪绍辉眼睛上被蒙上一块黑布,他尚未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心里却挂念着夏如笙的安危,。   “呵——”头顶传来一阵熟悉的冷笑,“纪总,你都自身难保了!”   “你是谁?”纪绍辉的脑袋被重力敲击过,清醒来后一直发出翁翁的声响。   “哎哟,我真伤心。纪总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说话的人放慢语速,换了一种无辜的语气。   “傅云琪!”纪绍辉立刻说出三个字。   “不错哦,猜对了。”   “傅总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把我眼睛上的东西弄下来吗?”纪绍辉道。   “当然,我本来就想给纪总一个惊喜,才让人把你眼睛蒙住的。”   两个黑衣人粗暴地扯掉纪绍辉头上的灰布,纪绍辉的眼皮轻颤,缓缓睁开,竭力适应过于晃眼刺目的日光灯。   过了半分钟,纪绍辉移动目光,望着向正前方,只见傅云琪坐在一张破烂的木椅上,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神情怡然自得,仿佛十分享受此时此刻的氛围。   “夏如笙呢?”纪绍辉又打量了几眼破旧潮湿的小房间,不详的预感立即萦绕心头,他问:“傅云琪,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绑架呗!”   “夏如笙也算你们傅家的亲人,你何必用这种手段对付你的亲人。”   “亲人?真搞笑的词语。”傅云琪诡异地低笑几声:“傅九把董事长之位让给我,我就可以认他们当作亲人。”   “傅云琪,那些是身外之物,不能勉强,你何必把如此看重董事长一位?”   傅云琪眉头一挑,白了纪绍辉一眼,“纪绍辉,如果是宏业地产,一夜之间改名易主,我看你还能说出这些放屁的风凉话。”   “说不说风凉话,我不确定。”纪绍辉道:“但如果我是你,伤天害理之事断然做不到。”   傅云琪目光鄙夷,猖狂笑道:“只要达到目标,过程是对是错,我根本不在乎。”   “夏如笙呢?”纪绍辉的意识终于彻底清醌,才发现夏如笙不在他身边。   “既然你三番五次追寻他的下落。”傅云琪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人把昏迷中的夏如笙抬在这间小黑屋中。   “你对他做了什么?”纪绍辉冷声问。   “你为你求情,哭昏过去而已,纪绍辉,在你眼里,我的心眼有那么坏吗?”   纪绍辉想近距离接触夏如笙,可是他身后系着一条铁链,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轻声呼喊:“夏如笙,小夏……”   “哎哟,想不到纪总烂桃花挺多啊,和夏如笙的关系也不浅呐!”傅云琪下流地笑道。   “我们不像你想的那么龌龊。”   “别解释了,我相不相信无所谓,重点是别被傅九和傅笑寒知道了,不然他们会做何感想,这绿帽子一戴戴两顶,哈哈哈!”   纪绍辉像看一条疯狗般看着傅云琪,也不想再与他说话,他安静地坐在地上,养精蓄锐,安静地思考逃脱傅云琪的策略。   这时,纪绍辉的手机铃声响了,傅云琪一直不接,直到铃声响了四五分钟,他才不慌不急按了通话键。   电话是傅笑寒拨过来的,显然傅笑寒才知道夏如笙被绑架了。   “纪绍辉,你们在哪里?”   傅云琪阴佞一笑,“好弟弟,是我!”   “我还以为是傅九打过来的,怎么,他在外地赶不回来,就派了你和我谈判?”   “我不是和你谈判的,傅云琪,再问一次,他们在哪里?”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九叔不会放过你的!”半晌,傅笑寒低声道。   “放过?我已经被他逼的走投无路。爷爷那几个道士是我的人,我本来想以温和的手段,让爷爷心甘情愿把全部股权让我继承。可是傅九那个变态,三番五次破坏我的好事,爷爷的死是他间接造成的!”   傅云琪突然高声冷笑:“哈哈哈,你知道傅九为什么对老头子恨之入骨吗?”   “我不想知道。”傅笑寒道。   “我告诉你真相吧,是因为夏如箫,夏如笙的亲生哥哥。当年,爷爷派人开车撞死了夏如箫,从此,傅家便多了一台父子恶斗,令人称手叫绝的好戏。”   傅云琪的眼睛发红,他极度扭曲的心魔悄然做祟,整个人已经满口胡言乱语。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傅九的软肋,可傅九就像个钢铁制成的机器人,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幸运的是,你离开后,我把夏如笙当诱饵,几番试探他,呵呵,没想到两人竟然真的发生了见不得人的关系……”   “夏如笙也真够贱的,宁愿当他哥哥的替身,也还是默默守在那个变态身边。”   “傅云琪!不准你侮辱如笙。”   “侮辱?你不知道,那天董事大会上,傅九是怎么侮辱我的。傅家现在由他当家,你觉得他会宽宏大量,放过我?在他眼中,我只是一条爷爷的哈巴狗,哈哈,但他没想到吧,我这条哈巴狗也有做狼的时候。”傅云琪面露凶残,咬牙切齿地说,似乎恨不得立刻撕碎傅九,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傅笑寒不语,重复之前的话:“傅云琪,如笙与纪总是无辜的,你嫉恨的人是傅九,何必要绑架他们!”   “笑寒,既然你那么想救纪总和夏如笙,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给你一次机会。”   “半个小时后,有人会来开车接你。”   “记着,你必须一个人来。否则,他们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挂了电话后,傅云琪一会儿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夏如笙,一会儿又瞅瞅冷眼看着他的纪绍辉,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   22:54分,空气肃冷,城市的郊外静谧无声。   山路崎岖,傅笑寒数次开车飞驰而过。他坐在后座,冷淡地望着驾驶和副驾坐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到了,请您下车。”   傅笑寒走下车,准备走进这座熟悉的休闲度假山庄。山庄是傅氏的产业之一,他以前每周三固定会来此打高球。   “稍等!”两个男人用侧臂拦住傅笑寒。   “怎么,傅云琪又改变心意了。”   两人面无表情、二话不说,其中一个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手枪,枪口直直顶住傅笑寒的心脏。   傅笑寒不敢轻举妄动,但他没把惊恐写在脸上,他早知道傅云琪疑心重,却没想到如此森严地防备自己。   “搜出什么了?”傅笑寒冷冷地问,目光却瞥向头顶悬挂的摄像头。   这时,电子大门被缓缓拉开,傅笑寒跨步而入,两个男人紧紧跟在身后,生怕傅笑寒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他们在哪里?”傅笑寒问。   “惠福球场。”   山庄占地广阔,傅云琪没给几人安排电瓶车,傅笑寒用了将近20分钟才走到球场,球场灯火通明,发球台上,傅云琪正在拨弄球杆。   “人呢?”傅笑寒的第一句话。   傅云琪嗤声笑道:“我们先打个18洞吧,球场的灯光设备我请欧洲的设计师重新设计过,就算晚上,也能玩球呢。”   “废话少说,傅云琪,按你的要求,我来了,我要见如笙和纪绍辉。”   “哈哈,傅九是个老情种,想不到你也不甘落后,小情种啊。笑寒,如果我说,你只能见一个,你会选谁?”   傅笑寒冷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说让你和我见面,又没答应让你见他们。放心好了,如笙有病,纪总也算我的老熟人,我怎么会怠慢他们呢?”   傅笑寒脸上又添了几丝寒意,他一直在克制心头的怒火。他现在能做的,只能和傅云琪博弈斡旋,傅云琪绑架的动机单纯,想要的只是董事长一职,傅笑寒已经想好了应答他的说辞。   “傅……”傅笑寒才准备开口,就被傅云琪打断。   傅云琪用两手捂住耳朵,“我找你,是让你陪我玩的。你再多说一句,我可不能保证纪总或如笙完好无损哦。”   “傅云琪,我有办法让你夺回寰宇!”傅笑寒底气十足地道。   “你?就凭你,我比你有能力,不还被傅九当成傻逼一样玩弄,你好不过哪里去。”   “你还没试……”   “不,我不想试。笑寒弟弟,你再多说一句,我真的不会手下留情。”说着,傅云琪突然把手中的铁杆扔在一旁,急躁地跺着脚,脸上露出虚伪的假笑:“既然你不想陪我玩,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今晚的主题吧!”   “笑寒,只要你帮我做到一件事,我可以放了纪绍辉和夏如笙。”   “什么事?”傅笑寒急切道:“纪绍辉是无辜卷入你和傅九的斗争中的人,你先放了他行不行。”   “确实,纪总是无辜的。可在抓到他后,我改变了主意。”   “我想借刀杀人,纪绍辉和夏如笙都是很好的筹码呢!”   借刀杀人?傅笑寒当即明白傅云琪的话外音。   “你想让我杀傅九?”   “没错!”傅云琪爽朗道。   “我没那个本事。”   “有没有本事我说了算,你别忘了,我手上有两个大活人。”傅云琪伸出一个“2”的手势,然后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如果傅九不在乎夏如笙的性命,不肯与把董事长给我,那估计我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我刚才想通了,与其我与傅九正面交锋,不如让你做回大好人,哈哈,只要你帮我杀了傅九,夏如笙纪绍辉统统平安,我还会让你继续当寰宇的总裁!”傅云琪神神叨叨地碎言道,眼中充满丧心病狂的光芒。   “怎么样,我给你1分钟考虑。傅九已经坐上了直飞龙城的私人飞机,时间有限,笑寒你要好好掂量我这个请求哦。”   说完,傅云琪横着手掌,放在脖子上,轻轻一滑,好似刀刃划破血肉的动作。   漫长的60秒,傅笑寒的头脑早已乱成一团。傅云琪让自己杀人,拿纪绍辉与夏如笙的性命威胁自己。   “如果我说不怎么办?”傅笑寒放弃思考,冷静地问。   “不的话,那我先送纪总去黄泉路。看来我高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我的眼线给我说过,你早在湖南就亲口承认喜欢纪绍辉!”   喜欢的话,湖南仅有一次,是在张家界的民俗客栈的小厨房里。   眼线?眼线?傅笑寒心里发急,却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还是我告诉你吧,小张,当时和你分配到同一间房,却被你赶走的那个小伙子。这个愣头青看着傻头傻脑,但干事挺利索的,等我接管寰宇后,我打算让他当我的特别助理呢。”   “我只是想玩玩他。”傅笑寒神情冷漠。   “真的吗?笑寒,你敢亲口告诉纪绍辉,你对他的感情仅仅只是*关系吗?”   傅云琪又凑到傅笑寒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如果你玩够了他,不如给我吧,我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很想操操这种魅力成熟的男人呢。”   傅笑寒深吸一口气,低声骂道:“疯子。”   “哈哈哈,我就是疯子!笑寒,已经过了一分钟,你痛痛快快做个决定,要么,杀了傅琰,要么,就等着给你的纪总收尸吧!” ☆、第七十六章   傅云琪这句话还未说完,傅笑寒再也沉不住气,他一把撕住对方的领口,恶狠狠地说:“傅云琪,我先杀了你!”   但他还没来得及下一步行动,几秒之内,傅笑寒就被几个黑衣人制服。他的杀意在暗夜中狂啸,但面对眼前的魔鬼却起不了丝毫作用。   “神经病!”傅云琪整理着衣服,往后退了两小步,用嫌恶的目光望着傅笑寒。   “你想杀我?”   傅笑寒道:“你逼我的!”   “哦,好吧!”傅云琪一手托着下巴,故作思考状:“一分钟到了,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机会,你到底要不要纪绍辉!?”   傅笑寒捂住耳朵,情绪有些歇斯底里,让他杀了傅琰,夏如笙可能会恨他一辈子,但是让纪绍辉死,他怎么舍得呢?他第一次对纪绍辉拥有如此强烈的情绪,他舍不得纪绍辉受到一丝伤害与疼痛,纪绍辉这个名字,恐怕早已融进他的骨肉中了。   “呵呵……”傅云琪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仔仔细细地擦拭枪口,嘴里冷笑:“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我就留你和夏如笙苟活。真无情,明明舍不得呢,纪绍辉看上你也是瞎了眼。“   说着,傅云琪往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发球台后面摆放着一张广告展板,展板被迅速推开,傅笑寒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两人。   纪绍辉、夏如笙分别被铁链绑张两张木椅上,他们嘴上捂着胶带,全身都动弹不得。   “我们的对话,他们刚才听到了。”   傅笑寒看了眼纪绍辉,仅仅一眼,傅笑寒的心立即感到一阵抽疼。   纪绍辉喜欢穿的干净整洁,而如今,西服皱成一团,上半身湿漉漉的,嘴唇上粘着结成块的雪痂,单从外表看,就知道纪绍辉的元气大伤,肯定遭受过傅云琪恶意的毒打。   “傅云琪,他们真是无辜的。”   “可我也是无辜的啊!”傅云琪擦拭手枪的动作越来越慢,眼中的狂热却未减几分。   “从我决定绑架夏如笙的那刻起,就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是要见红的。”   “我能和他们说话吗?”傅笑寒低声道。   “好啊。那就再给你两分钟,我这把枪,可要提前派上用途喽!”   傅云琪话一说完,纪、夏二人嘴上的胶带纸被大力扯开,夏如笙的嘴唇娇嫩,这种粗鲁的动作让他的嘴皮立刻涌出扎眼的鲜血。   “如笙!”傅笑寒心一疼,他近距离地站在夏如笙面前,但傅云琪戒心严重,数十个黑衣人在三人周边徘徊,傅笑寒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在傅云琪眼中。   “笑寒哥,求求你,求你别杀九叔……”夏如笙难过地喊道。   “我不会……”傅九虽然可恶残暴,但傅云琪与他相比,才是十恶不赦。他和傅九之间除了如笙,没有多余的仇怨,但是让他为丧心病狂的傅云琪杀掉傅九,他从心底骨子里感到排斥、反感。   夏如笙突然垂下头,低声哭泣。   “都是我,让我如此陷入两难!”   “如笙,不怪你。”傅笑寒不再看夏如笙,眼睛中全是纪绍辉熟悉的倒影,纪绍辉表情随和,安静镇定的与平时毫无差异,如果不是狼狈凄惨的外表,傅笑寒有种回到两人初相识的恍惚与错觉。   两年前,同样的球场,纪绍辉故意输给自己。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关注一个叫纪绍辉的男人,为刘大力两肋插刀,投资眼光独到、天绥港厚积薄发,性格率真慷慨、真心对自己好……   纪绍辉,或许这一生他只能碰到一个。   傅笑寒呼吸骤然急促,胸口有些喘不了气,混身充满无力的绝望感。   纪绍辉安静地坐在木椅上,嘴唇微微抽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压抑在心中。   傅笑寒同样不作声,但是他望着男人的目光下暗藏汹涌,似乎在说:“我不会伤害你!”   纪绍辉唇边突然嘱起一抹淡笑。   他没有濒临危险的忧虑,也没有即将失去性命的恐惧,黑色的眼睛中倒像两面明镜,无比澄澈。   顷刻之间,傅笑寒的心如同被巨石敲击,有些他不想承认的东西溢出胸腔……   “还有30分钟就凌晨12点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黑暗过后终究是美好的黎明!”傅云琪细细端详手中的小手枪,“笑寒老弟,躲一边,刀枪不长眼,万一误伤了你,多不值啊!”   傅笑寒突然冲到傅云琪面前,之前几个壮汉又迅速制止了他。   傅笑寒低声喊叫,悲切的声音响彻空荡的山谷。   “傅云琪,我生平从未求过任何人。求你放过他们,还是那句话,我有把握帮你夺回寰宇!”傅云琪急声道,但他表现的愈加慌乱,傅云琪眼中的残暴愈加浓厚。   “真遗憾!我们都没回头路了。”   夏如笙明显也慌乱:“云琪大哥,你清醒点,有什么直接冲我来。”   “哎哟,我本来就是冲你来的,但是,这出戏再加两个角色,不是更有趣吗?”   “云琪大哥……”夏如笙还想说什么,一个黑衣男再次拿胶带粘住他的嘴。   夏如笙乱转着头不肯配合,身子随着头晃动。黑衣人嫌他吵闹,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傅云琪已经陷入癫狂,他根本不顾自己与纪绍辉仅仅是点头之交,他只想用暴力的方式排解这几天的屈辱,只有看到别人痛苦,他才能感到一丝报复的乐趣与慰藉。   “游戏正式开始!我数十声,傅笑寒,你不能动哦,不然我就让如笙提前尝尝枪弹的滋味儿。”   傅笑寒额边流下一滴热汗,“你,别乱来……”   “怎么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真的会开抢?”傅云琪大笑两声,举起手枪,对准星光璀璨的夜幕一连打了三枪。   “啧,浪费我三颗子弹!”傅云琪缓缓放下胳膊,却突然换根胳膊,冰冷的枪口指向纪绍辉,但角度略微向下倾斜,不偏不倚刚好射中纪绍辉脚下的果岭区。   纪绍辉被突入其来的枪响震的头皮发麻。   四声枪响,如雷轰耳,傅笑寒试图挣脱壮汉的钳制,可他一不敌众,虽然心里万分沉痛焦急,却举手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傅云琪开出第五枪。   傅笑寒像疯狂的野兽,终于摆脱壮汉的围攻。他扑向纪绍辉的方向,但是,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匕首,用力刺进傅笑寒的小腿中。   砰——   第五发子弹发射!   当死神真正降临,纪绍辉的眼神中毫无焦点,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重击声,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心中释然的倒觉得他在做一场虚幻的梦。   纪绍辉闭上眼睛。   如果是梦,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第七十七章   有人说,梦醒了,便是残酷的现实。   “阿如,阿如——”傅笑寒的声音疯狂悲切,冷风徐徐吹过,侵入他的身体的每寸血肉,将他的灵魂拉入无限黑暗的深渊。   傅笑寒心头的血液凝结,只能眼看夏如笙的身体捆绑着一支破旧的小木椅,重重砸在柔软的草地上,脖颈的鲜血迅速染红那件白色的外套,然后一滴、两滴、三滴……落入潮湿的土壤中,像夜里绽开的鲜花,又像幽灵喷出的怨火。   纪绍辉感到脸上溅到一股粘稠的液体,才睁开眼睛。但他还没来的及看清楚夏如笙的动作,身体便以后仰的姿势重重摔倒在地。   夏如笙!夏如笙!纪绍辉心里呐喊。   他开始强烈反抗,身体挣扎带动铁链发出刺耳的噪音。铁链磨破他的手腕,纪绍辉毫无察觉。   夏如笙似乎听到他心中的呼喊,微微睁开一丝眼睛,鲜血很快染红嘴上的胶带。   傅云琪的人自乱阵脚,他们纷纷察觉到事态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一个黑衣人立即给解开夏如笙身上的链锁,撕掉他嘴上的胶带。   “该死!”傅云琪把手抢放回口袋里,对心腹说:“快找医生,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回夏如笙。”   “可是现在这么晚,哪里有……”   傅云琪恶狠狠瞪了心腹一眼,“夏如笙死了,今晚你们也活不成。”   是的,夏如笙是他和傅琰谈判的筹码,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没有一丝防备,也从未预想过,他根本没料到夏如笙会蠢到连命都不要,为纪绍辉挡枪。由于两人坐的距离很近,他正准备开第五枪时,夏如笙连人带椅子扑到双眼紧闭的纪绍辉。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除了傅笑寒,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谁都不会对一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多加留意。   傅云琪的手悄悄颤抖,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不怕傅琰,他害怕的是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却永远站不到寰宇集团的最高峰。   傅笑寒的眼神空洞麻木,身体却无法动弹。   子弹没直接射进夏如笙的身体,擦过脖颈,却划伤了大动脉。   “咳……”夏如笙嘴中冒出更多的浓稠的鲜血。   “纪大哥……我的命一半曾是你救的……现在、还、给你……”   纪绍辉用力摇头,示意夏如笙不要说话。   “呵呵……这、这么多年了……都没治好我的病、病……我没、没用……还不如死了……”   不远处传来引擎发动的巨大声响。傅云琪眉头一皱:“不好,瘸子来了。”   傅云琪问一个黑衣男:“医生呢?”   “还在找。”黑衣男唯唯诺诺地说。   “没用的东西!”傅云琪把怒火撒在黑衣男身上。   傅笑寒站在原地,用怨毒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傅云琪。   “傅、云、琪——”傅笑寒一字一顿道。   “是夏如笙蠢到不可救药,这枪他吃的活该。”   说着,夏如笙被抬在傅云琪面前,傅云琪嫌弃地看了夏如笙一眼,蹲下来,抬起夏如笙的下巴,细细观察他的伤口,面容渐渐浮出一丝忧虑。   夏如笙冷眼望着傅云琪,嘴边讥讽一笑。   他解脱了,傅琰就不会被奸人摆布。虽然他不知道傅琰会不会为了自已放弃寰宇,但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当傅琰的累赘。轻轻松松离开这座城市,他想看看另个世界是有多美好。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草坪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傅琰走在人群最中央,虽然脚印一个深一个浅,细心点便能发现傅琰腿部的缺陷,但他的威严、气势不输傅融。傅融死了,傅琰没必要再隐藏锋芒。   傅云琪的表情明显慌乱了,他很想再给夏如笙补一枪,干脆让尽做蠢事的夏如笙彻底死透算了。可是,如果夏如笙真死了,后果便是他给夏如笙陪葬!   ******   傅琰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血月,心中划过几丝烦躁与不安。   他走向灯火通明的高球球场,心头不详的预感愈发加重。   远远看到夏如笙躺在地上,傅琰心头一头,加快踉跄的步伐,头脑开始嗡嗡发响。   傅琰终于看清了混身鲜血的人。   “如笙,如笙!”傅琰喊着夏如笙的名字。   “傅琰,你终于来了。”傅云琪大声喊道。   傅琰跟没听见似的,摇摇晃晃地向夏如笙走去。同时,孟天暗中做了一个手势,傅琰带的人全部掏出抢。   “傅琰,我真的会杀了夏如笙……”傅云琪扶起夏如笙的头,用枪口抵住他脆弱的脖颈。   夏如笙挣扎开疲惫的眼睛,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傅……琰……”   “听见没,你养的小贱人在叫你的名字。”   傅琰的理智尚存,他的瞳仁瞬间充满血丝,狠辣之光如数尽显。   “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死了,如笙也保不住性命。”   “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哦,小贱人给纪绍辉挡了这枪,纪绍辉是害死他的间接凶手。”   傅琰闻声,淡淡地看了眼纪绍辉,纪绍辉看不清傅琰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其中包含冰冷的恨意。接着,傅琰的目光又移到被几人摁在地上的傅笑寒——   “废物!”   傅琰一步步接近面色苍白的夏如笙。   这时,夏如笙虚弱一笑,伸出双手,对空气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慢慢说:“别为难笑寒哥……”   “还有,纪绍辉……他曾经……救我……”   “你听、听到了吗……答应……”   傅琰即使不情愿,也只能点点下巴。   傅笑寒像看怪物似盯着傅琰,没想到死瘸子竟然能看懂口语。   “我真困……想……睡……”夏如笙气若游丝道。   “别睡!”傅琰的喉结微微鼓动。   “九叔。”   “嗯。”傅九眼角泛着褐红的光。   夏如笙的眼睛缓缓合起,睫毛轻轻颤抖,好像两只黑色的蝴蝶,风一吹,就会瞬间消失。   “我……”夏如笙的嘴唇上全是血,他想说话,却没有力气发声,只好轻轻蠕动两下,紧接着,夏如笙的头突然垂到胸前,起伏的胸口也渐渐变平……   “如——笙——”傅琰歇斯底里喊道。   一声枪响后,夏如笙名字的余音和火药味飘荡在夜空中,一切回归原点,回归在夏如笙脸上一抹释然的微笑。   ******   一周后,纪绍辉疲倦地坐在办公室中,看着人事部摆在他面前的辞职书。   人事部长闷声道:“纪总,又有八个人辞职。”   “我知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公司的招聘信息已经发出三天,没人来应聘?”   “没有。”部长小声说,同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纪总,这八年,我一直很尊敬您,您也特别照顾我。但是……”   “放在上面吧!”   部长把自己的辞呈放在一沓辞职信之上,愧疚地说:“纪总,您辛苦了!”   纪绍辉忙的焦头烂额,也不想理会那些辞呈。公司的几个项目都遭遇现大大小小的麻烦,尤其天绥港三期工程,宏业分包工程,也没有一家地产或建筑公司愿意接手。   短短几周内,宏业地产接连遭受几次重大打击,行业内部抵制、商品房卖不到掉、大股东撤资等等,资金断链、人才流失、承包方拖延项目,宏业处于水深火热中,时时刻刻处于危机中。   “这周五晚上我想请宋市长吃饭。”纪绍辉看了眼伏案工作的傅笑寒。   “嗯,他毕竟是一市之长。”   傅云琪那件事发生后,傅笑寒并未离开龙城。他深谙傅琰的性格,早就想到傅琰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纪绍辉。他想了许久,决定留在纪绍辉身边,陪他渡过难关。   纪绍辉走投无路,刘大力等一些朋友能做的也极其有限,纪绍辉打算请宋市长拉宏业一把。但是第二日,当纪绍辉看到硕大的报纸头条时,震惊之余,只能苦涩一笑。   宋市长涉嫌职务犯罪,贪污*,家中搜到巨额不明财产,停职调查……看到这些关键字,纪绍辉有些神经恍惚,宋市长的新闻几乎占满第一版,其中明列纪委调查的事项,第一项就指明宋市长与本市一名纪姓商人官商勾结,涉及上亿元的大项目。纪绍辉看完后,头上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   傅九信守承诺,答应了夏如笙不伤害纪绍辉。但这个承诺不是一辈子的,更何况傅琰是铁了心的要搞垮宏业,纪绍辉深思熟虑,几夜未眠,决定变卖宏业,和傅笑寒一起去外地发展。 ☆、第七十八章   纪绍辉再次失望了!   根本没有人愿意,准确点儿说,是没有人敢收购宏业的资产物业。   寰宇集团多年分裂的局面终于被打破,傅琰成为最终赢家,他手上不仅掌控龙城规模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同时也开始筹备寰宇向一流商业帝国转型。傅琰与傅笑寒、傅云琪的成长经历不同,他吃过的苦比两人多,因此傅琰任职董事长,并没有松懈享福。他大刀阔斧改革,将寰宇集团和子公司重新组合。有远见的商人见状,纷纷预测以傅琰的水平与能力,寰宇的发展前途将会发生质的飞跃。   经商之人不能再现实了。谁都犯不着去拯救一家危机重重的公司,得罪了傅琰,就与活的不耐烦划上了等号。于是大部分人选择了当睁眼瞎,反正不牵扯他们自己的利益,宏业地产就算破产了,也与他们无关。   宋市长进了监狱,纪绍辉的希望再次破灭。   由于复杂的政治关系,宋离也计划离开龙城,去长沙投靠姑妈一家。宋离临走时,纪绍辉特意去机场送行。   纪绍辉双手拍拍宋离的两侧鼓励他:“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别乱闯祸。”   “知道了……”   “你们家里许多人位高权重,他们会想办法救宋市长出来。”   “呜呜,不可能了,我已经联系了好多亲戚,他们都用乱七八糟的借口敷衍我,我爸怕是要蹲号子了。我现在好后悔,如果以前多听他的话,不惹他伤心生气……”宋离的泪水在眼眶外打转。   纪绍辉找出一张纸巾,放在宋离手中。   宋离立即仰起头,泪花硬是没有流出来,“我爸最讨厌我动不动哭鼻子,以后,我不能让他失望了。”   “宋离,你是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难受的话,哭出来,会好受点儿。”纪绍辉也感到一种无言的哀伤。   外人看宋离,混混流氓二世祖;蛋在宋市长眼中,宋离与普通人家叛逆调皮的小孩儿没有区别。   宋离苦涩一笑,睫毛上沾着透明的水雾:“纪大哥,我在长沙等你。”宋离也听说纪绍辉要转移资产,去华中地区发展。   “一定。”纪绍辉帮宋离再检查了遍钱包、身份证、机票等,道:“宋离,该安检了!”   宋离依依不舍与纪绍辉道别,然后用力揉揉了眼睛,托着随身行李箱,头也没回,大步走向迷茫的未来。   目送宋离离开,纪绍辉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纪绍辉,我是刑天。”电话对头的男高音洋溢着欢喜之情。   “我最近一直在欧洲拍写真,这几天听到你好像遇到了困难,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刑天炫耀地说。   “真的吗?”纪绍辉问。   “你不信我?”   “没有!”好事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恨不得与自己撇清关系,而刑天却乐呵呵的倒贴。不是纪绍辉多疑,刑天隐藏的太深,终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包在我身上呗。你不就是就缺几个买家呗,刚好,我在圈内有几个朋友,他们的钱多的没地方花,最近也开始考虑做些地产业的投资。”   “刑天,我能和他们见个面吗?”纪绍辉严肃地问,他没想到极其不靠谱的花花公子能帮他找到下家。   “好啊,晚上我派助理来接你,大家一起吃个饭。”刑天笑咪咪道。   纪绍辉心中唏嘘不已,有些事他已经无法控制。一旦他开口求刑天,这块牛皮糖又得粘他一段时间了。   纪绍辉还没下班,刑天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他。   纪绍辉上了车,哑声问:“刑天约我在哪里见面?”   司机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大墨镜,装扮潮流时尚,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嘴边挑起灿烂的笑意。   “师傅……”纪绍辉的声音加高了几分。   司机嘴抿成一条红,似乎在强忍笑意。   纪绍辉有些来气,他确定没上错车,为什么司机拽的连话也不回一句。   “坐稳。”   “什么?”纪绍辉还没反应,车突然疾速前行,纪绍辉差点儿被甩下座位。   “喂,小同志……”   “活该。”司机扬起鲜红的唇,一只手摘下遮挡了大半个脸的墨镜。   “连我都没认出来,纪总,人家好伤心。”   刑天又把头发染成亚麻色,衬托的他肤色极白,整个人的气质添了几分稳重。   刑天开车把纪绍辉带到一家会员制高级餐厅,餐厅的装潢奢华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场所。服务员把二人带到一间临窗的小包厢,可以欣赏到城市的夜景。   “你的朋友呢?”   “哦,他们没来。”   “可是,你说……”纪绍辉看到包厢里布置的玫瑰和蜡烛,当即明白自己被刑天设了套。   “绍辉,别生气嘛!”刑天的声音黏糊糊的。   纪绍辉把脱掉的西装外套准备重新穿上,刑天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联系我朋友了,他们说今晚有事。”   说着,刑天给纪绍辉倒了杯红酒,但纪绍辉反应冷淡。   刑天不以为然,声音渐渐低沉:“纪总,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不好好表现,还敢三番五次拒绝我。”   纪绍辉冷冷一笑,接过酒杯,在刑天期许的目光下,一口气喝光。   “你喝酒的姿势很性感,勾人死了,绍辉,再喝一杯……”   “我现在放个屁,你都会觉得我很性感!”   刑天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纪绍辉道:“酒我喝了,但有些事我要提前说清楚。”   刑天懒懒地挑起精致的眉眼。   “你个红得发紫的大明星,何必要和我过不去,傅家发生的那件事你肯定有所耳闻,我没啥本事,才让别人逼到这般地步。”   “你要看我笑话,我不生气;可是,你把我纪绍辉想成你想的那种货,我何必多解释,恕不奉陪。”   刑天的面色渐渐发青,身边冒着无形的怒气,“纪绍辉,别以为我抬举你,你就配对我说三道四!你肯定还跟傅家那个男人没断绝关系,你说你图什么?顺顺从从的爬上我的床,我保证刚才的事既往不咎,还能帮你摆平那个瘸子。”   纪绍辉失望地看了刑天一眼,他也没心思陪刑天吃这顿倒胃口的饭。他外套没穿,直接挂在手上,面色倨傲,在服务员诧异的目光下走出这家名贵的餐厅。   刑天坐在原位上,显然还未回过神来。   等纪绍辉走远了,他低声咒骂,把十多万的名酒扔进垃圾筒,懊恼地说:“纪绍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上我的床!”   纪绍辉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馆子,解决完晚饭,他又打车去了江边吹风,直到十点,才慢腾腾走回小区。   单元门下伫立着一个黑影,纪绍辉放慢步子,道:“谁在哪里?”   傅笑寒站在阴影下,岿然不动,默默地看着纪绍辉。   纪绍辉道:“你怎么来了?”   “上来吧!”夜色浓重,气温寒凉,纪绍辉把手插衣兜里,问:“你怎么过来了?”   傅笑寒没说话,跟在纪绍辉身后,两人走进电梯。   纪绍辉给傅笑寒煮了一杯咖啡,又拿了一盘西式甜点,“宁菲儿送来的,你尝尝?”   傅笑寒没有客气,就着一杯咖啡,短短几分钟,就把甜点全部吃完,连残渣儿都不剩。   纪绍辉诧异地看着吃相略急的男子,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慢声问道,“那个,你还没吃晚饭?”   “嗯。”   “我打电话叫外卖吧。”   “不用麻烦,我不饿。”   纪绍辉走向冰箱,小声嘀咕,“这么大人还不会照顾自己。”   “我在你家楼下等了2个小时。”   “你找我有事吗”   傅笑寒摇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哦,和朋友吃饭!”   傅笑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作声,似乎知道纪绍辉在骗他。   冰箱里的食材还算齐全,纪绍辉抽了一把挂面,挑了些蔬菜,仅用了10来分钟,他就端着一碗面条走出厨房。   “吃吧!”   纪绍辉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点燃一根,眯起眼慢吞吞地抽着,偶尔睁开眼睛,看看傅笑寒吃东西的模样。   傅笑寒连面带汤全部吃完,吃完后,自觉地把碗筷放回厨房。纪绍会看着傅笑寒挺拔笔直的背影,恍惚间有种回到长沙时的错觉。   纪绍辉点燃第二根烟时,傅笑寒从他手中夺走了,道:“我有事和你谈。”   “你今天去见刑天了。”傅笑寒用肯定的语气。   “嗯。为宏业的事,他说他有门路。”   “你相信他吗?”   纪绍辉抽不到烟,神情间有些烦躁,“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他既然说有门路,何不试一试。”   傅笑寒第二次沉默不语,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气氛就像陌生人初次见面般冷淡。许久,傅笑寒才开口:“纪绍辉,对不起。”   “如果你不认识我,就不会……”   “傅笑寒,我今年34,不敢说经历大风大浪,但走过的路绝对比你要长的多。宏业最辉煌的时候,与你没关系,她现在要消失了,更与你没关系!”   “我只知道,夏如笙如果不给我挡那枪,我连重头来过的机会都没有。”   “龙城已经容不下我,天下之大,我纪绍辉大不了换个地方,照样可以生存的很好。”   纪绍辉说的异常平静。   傅笑寒看着纪绍辉疲倦的侧脸,心中有些难过。纪烧毁说的没错,他何必再纠结灰暗的过去。他连亲人的性命都保不住,眼睁睁看着夏如笙的心跳停止。他无比憎恨那种懦弱无助的感觉,可是憎恨也挽救不了夏如笙的命运。他听说夏如笙见纪绍辉的心愿是希望他留在龙城。那个时候,他不愿意。可是,他现在想留在这座城市,却依然无能为力。   傅琰一句话可以否定他与纪绍辉,那他自己,又有多大本事对付傅琰?   傅笑寒陷入沉思,目光突然变的无比坚定。 ☆、第七十九章   接下来半个月,刑天比纪绍辉预想的还要殷勤,他三番五次来找纪绍辉,并且带着他的那几位明星朋友,他们起初对纪绍辉的公司还挺有兴趣,统一表示有投资的意向,这个消息着实让纪绍辉兴奋了许久。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那几位明星又不约而同改变意向。刑天十分不满,他觉得朋友的“临时变卦”很伤他面子。纪绍辉看出刑天的受挫,道:“如果你要在龙城长期发展,最好别和我扯上关系。”   刑天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得罪的是寰宇集团。”   “那你别这么辛苦,不如跟了我,我养你一辈子。”   纪绍辉轻蔑地勾唇,“我打算下周离开龙城。”   “去哪里?”   “长沙。”   “真是老顽固。”刑天摇摇头。   纪绍辉不以为然一笑。   刑天苦恼地扶额,“兜了一大圈,还是没能做点什么。”   “其实我老子倒是有办法,但他……他很反感我喜欢同性……”   纪绍辉想起刑天神秘刻板的家庭背景,道:“我下午还有公事!”   刑天眨眨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始终与他保持距离的男人,也没心思再陪纪绍辉说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提前与纪绍辉辞别。   寰宇大厦,纪绍辉以为他会见到傅琰,但幸运的是,签订产权变更、法人变更相关协议的代表是傅琰的助理,傅琰压根不屑于见他,纪绍辉倒感到一阵轻松。   当纪绍辉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全身僵直,手心里全是汗。当走出寰宇大厦的正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扑向他。   “纪绍辉!”傅笑寒眼圈是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脚上的皮鞋也是灰蒙蒙的,肮脏不堪,一看就知道鞋的主人这段时间每天日夜奔波。   的,肮脏不堪,一看就知道鞋的主人这段时间每天日夜奔波。   “宏业的股权卖了500万,比我想像的结果要好。”   傅笑寒许久说不出话,突然伸开胳膊,用力抱了抱纪绍辉。   “你真是……”   “好歹也没有血本无归,这500万,以后会有机会翻本的。”   傅笑寒打开车门,让纪绍辉上车,并道:“我在龙城还有十多处秘密房产,已经全部出售了,因为时间急,也没卖到什么好价格!”   “有多少?”   “2000多万。”   “这个价还算不错,对了,你让陈杰给我订下周一去长沙的飞机。”   “下周一?”   “迟点儿去长沙,这几天我有些事要处理。”   天色是灰朦朦的,一望无际的黑云突然冒出一道白光!   没过几秒,玻璃窗上突然溅出一朵可爱的水花,两朵,三朵……   纪绍辉打开车窗,轻声道:“下雨了。”   “嗯。”傅笑寒把车停在路边,侧头问纪绍辉:“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你的2000万,我的500万,刘大力给我借了3000万,但这些钱做本金只是杯水车薪,我想去澳门,今晚就过去。”   “澳门?赌博?”   纪绍辉涩然一笑,“当然不是,借高利贷。”   “为什么不向银行融资。”   “这两年房地产业的发展或许迅猛,年初国家出了几项新政策,贷款恐怕会更难。倒不如高利贷来钱快。”   “那我跟你一起去!”傅笑寒斩钉截铁地说。   “我自己能处理好,刘大力给我介绍了一个朋友。”   傅笑寒不作声,“那你路上小心。有事打我电话。”   “知道了,我在龙城也有些私人房产,也打算出售,这几天,我帮我全部抛了吧!”   耳边传来雨水拍打车顶的声响,滴答滴答,纪绍辉闭上眼,“好了,先回家吧,我去收拾行李。”   “嗯,我知道了。”傅笑寒嘴上如此说,心里却飞闪过另一个念头。   纪绍辉潦草地吃完晚饭,拿了换洗衣物和通行证,从客运码头出发,坐船渡海去澳门。   由于天气不稳定,海面风浪大,纪绍辉坐在船上,胃中只觉得一阵波涛汹涌。他透过模糊的玻璃窗,看着黑乎乎的海面,突然一道白光照亮海面,纪绍辉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海浪高的都快扑到窗口,纪绍辉看着目眩头晕,便闭上眼睛,给太阳穴抹了点风油精,才疏解了胸口的闷气。   周围不断传来旅客呕吐的声音,空气里隐隐弥散着酸腐的气味,很快遮盖了风油精的味道,纪绍辉再也忍不住,拿起眼前的呕吐袋,把胃中寥寥无几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这时,纪绍辉用眼角瞥到一瓶矿泉水,顺手接过那瓶水。   傅笑寒穿着一套运动服,一手紧抓扶手,身体却随船体左右颠簸。   纪绍辉心里生出一股闷气,却又觉得不是真的生气,“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傅笑寒反问。   纪绍辉摇摇头,“你又没和高利贷打过交道,跟着我有什么用。”   傅笑寒不作声,许久,才轻声道:“我是怕,怕你……”   纪绍辉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漱了漱口,指着身边的身旁的空位,“你坐吧!”   “让你坐,就别像根麻杆儿杵在那里。”嘴上如此说,但纪绍辉话中难得多了一丝轻松。   傅笑寒把纪绍辉的呕吐物处理了,才一摇一晃坐在纪绍辉身旁。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纪绍辉的侧脸,傅笑寒认真地看着男人的侧脸,心却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安宁。   “澳门地方不大,但出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要见的那位姓何,他们家族掌控着澳门博彩业的命脉,就连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也要敬何家三分颜面。”   “纪绍辉,你想贷多少款。”   “2个亿吧,现在炒房的开发商多,土地的价格比涨到了前两年的三四倍,开发一个高品质项目,2亿也不经花!”   “利息多少?”   “看行情,利滚利,不会低的。”   “我们不能享其他办法?”   “没办法可想,龙城没人愿意给我们融资,我们只能见见这位何先生,能借到钱最好,借不到也别怨天尤人。”   海上的风浪渐渐平静,纪绍辉眯起眼,眺望远方,隐隐看到不远处的海面多出一团明亮的光束。   春雨润无声,雨后的空气清新,四处飘着植物生长的味道。   纪绍辉、傅笑寒二人坐在会客室中,隔着茶水四溢的水蒸汽,看着眼前剑眉虎眼、魁梧精壮的中年男子。   何术靠在真皮制成的老板椅上,饶有兴致盯着两人。   “你们要两个亿?”何术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夹带着浓浓的广东话。   傅笑寒恭敬道:“我们是房地产开发商,筹集资金必然是多多益善。”   “这段时间内地政策紧张,盖房子能赚到钱吗?”   “这个您不必担心,连本带利我们会一分不差偿还。”纪绍辉插言。   何术的表情若有所思,“你们是刘大力介绍的,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一分的利息,借款期限一年,用你们在长沙的公司做抵押。”   看来何术对他们的情况早就一知半解。   这2亿的资金到位后,虽然纪绍辉有了本金做项目,但这也注定他将背负更沉重的压力。   时过境迁,虽然纪绍辉已经有过硬的能力和丰富的经验,但事世未料,有谁敢保证,纪绍辉能再次走上辉煌的事业巅峰? ☆、第八十章   的士里,傅笑寒侧头望外着车窗外,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纪绍辉看着傅笑寒沉默不语的表情,一边翻看手里的报纸,一边道:“怎么了?”   傅笑寒以前当总裁时,融资的事项全部交给陈杰去处理,后来离开寰宇,也很少遇到资金短缺的情况,他没有吃过今天这种哑巴亏。   “一分利息在民间借贷中算低了,这个利息,何术还是看在刘大力面子上的。”   看不惯何术的趾高气扬,傅笑寒心里不服气,可是又不能发作。   “高利贷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有求于他,身份自然得放低。”   “可是……”傅笑寒的话顿了顿,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与其计较这些,还不如多花些时间把项目做好!”   傅笑寒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丧气,便强打起精神:“回到长沙后,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纪绍辉轻轻摇头。   “我对北方不熟悉,不过最近看新闻,倒对山西那里有些兴趣。”   “你说什么,山西?”纪绍辉不动声色地问,他最近也有个商业计划,可能会与傅笑寒不谋而合。   傅笑寒道:“现在我们手上有3亿元多,资金有限,开发大型商业楼盘没有底气,还不如从零做起。”   从公文包中拿出几份文件,傅笑寒继续道:“山西省能源丰富,有钱人越来越多。但那里有股风气,不少富商喜欢把闲置的资金投资在北京、天津一带。但是在北京二次致富的晋商并不多,这些土财主再有钱,手中的真金白银还是派不上用场,要不然把钱存放在银行吃利息,或者就是肆意挥霍。我相信来澳门赌钱的煤老板绝对不少。”   纪绍辉欣慰笑道:“你的眼光倒比以前进步多了。”   “所以,我们可以找人入股,为什么一定要借高利贷?”傅笑寒反问。   “这个自然有原因,等我的想法趋于成熟,再告诉你。”纪绍辉低调地说,“对了,下午我要去一趟商场。”   “我和你一起去。”   “好,你可以把信用卡拿上。我要买的东西很多,身上的钱不够就刷你的卡。”   两人随意地聊着,的士已然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   门童手脚麻利地拉开车门,傅笑寒拿出一张面额不小的外币,递给门童,门童见状,喜笑颜开,连忙鞠躬感谢。   “在这里当门童挺不错的,一天的小费比龙城普通白领的月薪都多。”纪绍辉感慨道:“你真得改改大手大脚的毛病。”   傅笑寒道:“我身上没零钱,只能给他整数。”   “没零钱就去换,现在我们一身外债,摆不了阔。要不然你就留在这里,给他们当门童。”纪绍辉浅笑调侃。   “纪绍辉,你!”傅笑寒脸上一阵烧热,不知是羞还是怒。   纪绍辉不慌不急地说:“这几天我们还有舒服日子过,等回长沙后,我保证你会累的脱一层皮。”   “脱皮?”   “我可没有开玩笑。现在我们可不是什么总裁经理,想自己的身份看清楚,或许能少走点弯路。”纪绍辉说这话时的语气严肃又正经。   金碧辉煌的购物商场中,由于是节假日,里面的旅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纪绍辉直奔奢侈品店,一口气买了七、八只最新款的名表。   纪绍辉身上没带多少现金,他对跟在身后的傅笑寒道:“小傅,你的卡拿来。”   傅笑寒脸色青黑,没有动作。   纪绍辉催促:“快一些,信用卡。”   “纪绍辉,我给门童小费你就吱吱喳喳地管我,现在自己却买那么多表……”傅笑寒表情冷峻。   导购小姐闻声抬头,好奇地看着两位互动诡异的顾客。   纪绍辉没想到傅笑寒会如此质问自己,他轻咳一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笑寒把信用卡紧紧握在手里,像只抠门的铁公鸡,道:“你刷自己的卡吧!”   纪绍辉问导购,“这些表要多少钱?”   “300多万。”   傅笑寒面无表情道:“我的卡不够刷。”   “你好像不止一张信用卡吧?”纪绍辉对傅笑寒叹声道:“人□□故方面还是欠火候,我两年前开的还是不到10万的旧车,怎么舍得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傅笑寒的脸色稍稍缓解,把钱包递给纪绍辉:“这些表是送的人吗?”   “回去与你细说。”纪绍辉微笑着把几张卡递给收银。收银满脸欣喜,用感激的口吻说:“先生,您一日消费超过300万,已经自动升级为我们品牌的高级vip白金会员,我们有件小礼物要送给您。”   纪绍辉问:“什么礼物?”   “一对白金钻戒。”说着,另一名导购微笑着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放在纪绍辉与傅笑寒二人面前。   纪绍辉没戴过戒指,他把款式简介大方的对戒放在手中比划了一会儿,也没比划出个名堂,便对傅笑寒说:“你付的款,戒指给你吧!”   “这是情侣对戒!”傅笑寒突然道。   “这位先生好眼力,这确实是我们品牌最基础最经典的对戒,可以调节大小,而且不挑人,什么类型的情侣都适合戴。”导购小姐甜笑道。   “纪绍辉,你确定要送我?”傅笑寒怪异地看着纪绍辉的侧颜。   纪绍辉早已走远,正在看另外一块男表,随便应声:“嗯。”   傅笑寒的语气突然柔软,对导购道:“好,包起来吧!”   买完表,纪绍辉又买了几条奢侈品牌的领带、围巾,刷的还是傅笑寒的卡,纪绍辉甚是感慨:“原来一掷千金是这种感觉。”   傅笑寒皱起眉:“我的信用卡也全部刷爆了。”   “不着急,我们再去个女包店。”   傅笑寒敏锐地捕捉到“女包”这个字眼。   “你给谁送包,宁菲儿,还是你那个王秘书?”傅笑寒止步不前,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他想进一步向纪绍辉询问送包的对象,却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与借口。   傅笑寒神情变的恍恍惚惚,心里的涩意逐渐发酵成无言的懊恼。   纪绍辉麻利地挑完几款女包和香水,用出自己的卡结账,让店员把包和香水直接送到他住的酒店。   ******   半夜十二点,傅笑寒坐在书房里上网,他不自觉搜索寰宇集团的新闻,网络上关于寰宇集团的报道很多,无一例外都是为寰宇集团“歌功颂德”的,傅笑寒面露讥讽之色,又迅速关了网页。   墙上的石英钟敲响了12下,纪绍辉还没有回来。   傍晚,何术派车接他们去赌场玩,傅笑寒兴趣缺缺,但纪绍辉为了应酬,便孤身一人去了赌场。   傅笑寒开始拨打纪绍辉的电话,但回应他的却是盲音。   傅笑寒是做噩梦惊醒的,醒来时,宽阔的窗台外依然灯火通明,客厅里的电视机屏幕变成雪花,傅笑寒喊了声纪绍辉,空荡荡的套房里无人回应。   已经两点了,纪绍辉怎么还没来?   傅笑寒再也等不住了,拿起衣服打算去赌场找纪绍辉。   这时,门外透过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   傅笑寒打开车门,纪绍辉烂醉如泥的坐在走廊的地毯上。傅笑寒的心脏一抽,把纪绍辉拎进浴室,洗去纪绍辉的一身酒臭。   看来何术给男人灌了不少酒。   以后,纪绍辉不管去哪里,他还是得亲自跟上。看着纪绍辉躺在按摩浴缸里,双手捂着胃部,发出难受的呻|吟,傅笑寒心想。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的香味熏得傅笑寒胸口透不过气,头部感到一阵昏沉,身体慢慢滑坐在地板上,傅笑寒隔着水雾叫纪绍辉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纪绍辉?”   傅笑寒的大脑隐隐作疼,自从如笙逝世后,他莫名奇妙得了偏头痛。在龙城那段日子,他找过龙城的不少名医治疗,其中不乏名扬全国的医生,却始终没看好这个怪毛病。   傅笑寒深吸一口气,双手无力地抓着地板,他想闭眼静会儿心。可是眼皮一旦合起,黑色的世界瞬间染上鲜红,那鲜红刺的他眼睛发痛,仿佛下一秒要将他的大脑劈成两半儿。   傅笑寒把牙关咬的咯咯作响,意识渐渐不受控制,他想抓住点什么,手边却空无一物,那种绝望的感觉让他如处深渊。   双手终于摸到一具湿漉漉的*,结实温暖的肌理让傅笑寒猛然间清醒。   黑色的眼眸渐渐褪去浑浊,傅笑寒看了眼纪绍辉,纪绍辉还躺在浴缸里睡觉。   可恶,头又突然痛了。傅笑寒在心里骂道。   虽然那种让他窒息的疼痛持续的时间不长,但频率好像越来越密集了。   傅笑寒把纪绍辉从水里捞出来,用浴巾裹起来,抱在床上。   傅笑寒没有立刻离开纪绍辉,倒是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纪绍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傅笑寒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纪绍辉的嘴角。   把头埋在纪绍辉的颈边,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傅笑寒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纪绍辉。   纪绍辉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傅笑寒又恍入迷迷糊糊之中,不过,这次他没有头痛,额间蹙起的眉眼也渐渐舒展。   身边的人睡熟后,纪绍辉猛然睁开眼,对着黑暗的空气,涩然一笑。 ☆、第八十一章   两人把精力渐渐集中投往华北地区,首战城市便是山西省省会太原市。   太原市的经济力量相对薄弱,知名的能源企业不少,但可圈可点的房地产公司不多。   打进市场倒是容易,纪绍辉以精准的眼光标下一块土地,投资他最擅长的中高档商业写字楼,由于地理位置与市场定位合理,写字楼仅在预售期就取得了不错的销售成绩,给两人增添了不少信心。   由于傅笑寒曾经在长沙受过当地房地产公司的排挤,这次在太原他不敢粗心大意,行事、说话处处谨慎。就连他不擅长的人际交往,傅笑寒也强忍住心中的不快,陪纪绍辉应酬各种交际,一点点融入山西政商的交际圈。   7月的太原干燥炎热,阳光虽不毒辣,但由于长期不下雨,整个城市似乎像座水泥制成的巨大闷炉。   傅笑寒擦擦额头的汗,走进一个建筑工地旁边搭建的移动式板房。   这几间板房是他和纪绍辉临时办公的场所,老式的空调发出嗡嗡的机械声,办公桌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办公室从外到里都十分简陋。   纪绍辉放下手中的文件,问傅笑寒:“事成了?”   “嗯。”傅笑寒点点头,空调的冷风吹到粘腻的脊背上,他才感到好受点儿,眉宇间才多了几分应有的喜悦。   “白局长批了我们的项目。”   纪绍辉闻言,心里的忧虑立刻消散,他赞叹道:“这次的事,想不到白局长如此爽快。能比预期提前一月拿到审批表,小傅你的功劳功不可没。”   “和他们说话很累。”傅笑寒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子杯,慢慢喝着纪绍辉提前晾温的茶水。   “现在政府把房市控制的紧张,开个盘需要各种各样的证明、审批,这种情况在南方或许好些,但北方政治气氛浓厚,也是没办法的事!”   纪绍辉又道:“白局长效率很高,等项目落实后,你再给白局长夫人送个包。”   这短暂的几个月,傅笑寒成长的很快,很多事都完成的十分出色。人的潜力真是逼出来的,傅笑寒是块经商的好料子,只不过以前没物其用。   傅笑寒冷声一笑,想起局长夫人的一双狐媚眼。   那是他与纪绍辉第一次请白局长一家吃饭,局长夫人保养的很好,年轻水嫩,明艳动人。白局长酒量奇差,喝醉后,局长夫人的眼中立即春情无限,挑逗的目光一直缠着纪绍辉。   纪绍辉当时喝的也有些多,根本没在意局长夫人大胆的暗示,还傻乎乎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那只狐狸精。   第二天,傅笑寒强制换了纪绍辉的电话号码,不让他与白局长有任何应酬,为此,两人差点大吵一架。   傅笑寒觉得自己比以前多疑敏感,但他毫不在意,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找烦恼。他像只无力的刺猬,不善于把情与爱表现出来,只能用尖锐的刺猬守护在纪绍辉身边……   “不准送,我信用卡还没还完。”   “可是白局长在电话里,好几次说他媳妇儿很喜欢那只lv的手包。”   “喜欢为什么不自己送!”傅笑寒的声调拔高。   纪绍辉察觉出傅笑寒语带不满,便摇摇头,没再多言,算是作罢了。   傅笑寒喝完茶水,才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检查施工图纸,整理新楼盘的开发资料。   两人静默无声,不知不觉工作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7点多,两人才收拾桌案准备下班。   “今晚吃什么?”纪绍辉问。   “除了面条,我什么都能吃。”山西人喜食面,几乎每顿饭与面离不开,着实让在南方长大的傅笑寒无法习惯。   纪绍辉听出傅笑寒的弦外之音,道:“那就回家做吧。”   纪绍辉在工地附近租了上世纪90年代修筑的老式居民楼,那时的楼房主要以50、60平米的小户型为主,纪绍辉租了两套,重新装潢后,他和傅笑寒一人一套。   当时,他给傅笑寒房子的钥匙时,傅笑寒显的不太高兴,纪绍辉心知肚明,可他不想说破,便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两人一起吃饭,一起上下班,一起工作,比朋友亲密了些,但一道无形的墙始终阻隔在两人中间,均衡的维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老居民楼附近的农贸市场已经停止营业。   纪绍辉、傅笑寒只能绕远路,找了一家生活超市买菜。   “我去果蔬区买菜,你去买些牙膏洗发水之类的,我的快用完了。”   “嗯。”   两人分头而行,纪绍辉麻利地选完蔬菜,在约定的地方等傅笑寒。   “先生,你知道买牛奶的地方在哪里?”   纪绍辉闻声回头,顺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拐角,“那里走进去。”   “谢谢。”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口吻温和,穿着得体,身上掩饰不住浓浓的书卷气质,眼神之间却有一种澎湃般的闪烁。   “先生,您是一个人吗?”   纪绍辉觉得这句话问的很奇怪,但随即明白他可能遇到了“同类人”。纪绍辉轻咳一声,视线漫不经心飘在购物车里的蔬菜上,“我等朋友。”   “哦,那真遗憾。”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热,解开领口,喉结微微鼓动,他似乎还有话想对纪绍辉说。   纪绍辉心生反感。逛超市却被意外搭讪,这感觉略微使他不悦。   工作繁重,他在那方面的需求只是偶尔一两次,用的也都是手。但他从来没想过419。   傅笑寒买了洗发水、牙膏、卫生纸、剃须水等一大堆生活用品,全部都是双人份。很久没来超市,傅笑寒的心情突然好起来,紧绷的神经在浓厚的生活氛围中也放松不少。   经过一处货架,有对小情侣站在那里议论什么。   傅笑寒走上前,随意扫了一眼货架上陈列的商品,五颜六色的小盒子闪进眼中,傅笑寒的瞳仁皱缩,胸口微微一窒。   “亲爱的,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女友拿着一盒避孕套,笑问身边气质古板的男人。   “红红,你小点儿声。后面来人了。”   叫红红的年轻女子才反应身后高挑帅气的男人,她的脸骤然涨红,迅速拿了两盒避孕套放进男友的购物车中,然后挽着男友的胳膊,说说笑笑地走向下一个货架。   傅笑寒的心中五味杂陈,他随便拿起一个盒子,握在手中,久久站在原地。   他和纪绍辉很久没……   回忆像涨潮的海水,迅速湮没傅笑寒孤寂的心。   傅笑寒懊恼又后悔,他曾经把纪绍辉当做泻|欲的成人玩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他还想狠狠占有他,却始终不敢迈出脚步,他不想逼他,也不想被他厌恶。   傅笑寒的情商是真的低,否则不会把避孕套拿在手中,站在原地十多分钟,一动不动。超市保安从监控视频里看到这幕后,心中生疑,以为傅笑寒是什么心理变态,他和同伴立即冲出保安室,二话不说把傅笑寒当场制伏,带进了保安室。   “放我开。”傅笑寒抬起眼,冷声道。   “长的倒人模狗样,等经理来了,你再解释吧。”   傅笑寒深吸一口气,再次解释自己只是普通的消费者。   保安把那盒粉色的避孕套摆在傅笑寒面前,傅笑寒明显心虚了,飘忽不定的视线向左右移动。   “这是什么?”保安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同志啊,我看你心里有些不正常,对着盒套子冥思那么久,肯定是想做坏事。”   傅笑寒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却哑口无言、无力辩解。   保安苦头婆心地劝说:“小同志啊,我们都是男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幸好我在监控里发现的早,不然你真的会干出蠢事来。我也曾经是你这个年纪,你心里想什么,老哥我清楚的很。”   说着保安想拍傅笑寒的肩膀,但手还没摸到傅笑寒,就被傅笑寒冷厉的眼神瞪的缩回手。   保安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武经理,他就是嫌疑犯。”   “哦。”武亮神情有些黯淡,随意看了一眼傅笑寒,对保安道:“他是个普通客人,让人家走吧。”   “咦?武经理,我没听错吧,他可是变态啊……”   “陈叔,就算这位顾客是变态,我们也没权力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这是派出所管的事,与我们超市没关系。”   “那我看看他的身份证吧?我倒觉得这人挺不正常的,癖好很奇怪,所有东西都买两份,而且还都是一模一样的。”保安正经道。   看身份证也不是大事,武亮挥挥手,“随你吧。”   保安得到应允后,开心的不得了,每天的工作都枯燥乏味,难得抓到一个变态,他必须尽全保安的职责,不能放走一个坏人。   傅笑寒不耐烦掏出钱包,从里面找身份证。   “等等!”武亮的目光一闪,立即呼喊道。   “怎么了?”傅笑寒顿住手中的动作。   武亮趁机再看了眼傅笑寒钱包夹层中的照片,那张照片应该是翻拍的,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配图,人像有些模糊。   武亮又把神情冷漠的傅笑寒,从头到脚打量了番,道:“先生,不好意思,您还有朋友同行吧?”   傅笑寒“嗯”了一声。   “不好意思,那这一定是场误会。您的朋友还在外面等您,我带您过去吧!”   纪绍辉等了将近一刻钟,都未见到傅笑寒的人影。   正想着傅笑寒可能先回家了,卖牛奶的那个拐角出现两个男人。   傅笑寒为首,表情冷漠,还没走近,纪绍辉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火药味儿。   傅笑寒身边的男人推着购物车,一脸欢笑。纪绍辉当即想起,推车的男人刚才向自己问过路。 ☆、第八十二章   “走吧!”傅笑寒也没解释自己刚才去哪里,径直走到纪绍辉面前。   “东西都买好了?”   傅笑寒指指身边的购物车。   “先生,刚才您的朋友与我们超市发生了误会。现在已经和解,二位买好单后,我们超市可以把东西直接送到您家。”武亮的眼睛笑成缝,对纪绍辉道。   “不必了。”傅笑寒漠然拒绝。   纪绍辉也没多问缘由,小声道:“走吧,去结账!”   收银台前,武亮不肯离开,他想起什么似的又返回货架,拿了一盒避孕套,贴心地问:“这位先生,这件商品你还需要吗?”   纪绍辉诧异地盯着经理手中的东西,然后明白什么似的,不自然地往前走了两步。   “刚才我都忘了询问您,不好意思。”   傅笑寒凶狠瞪着武亮,目光如狼似火,咬牙切齿地说:“不要了。”   “好吧。”武亮无奈地说,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前方儒雅养眼的男人身上。   傅笑寒回过头,恰好看到经理看纪绍辉痴醉的眼神。傅笑寒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身子微微一侧,刻意挡中年男人面前。   果不其然,武亮慌乱地收回视线。   傅笑寒道:“那个,给我,我买。”   武亮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笑寒二话不说从武亮手中夺过避孕套,放在收银面前,“刷!”   两人拎着从超市买好的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   “北方的气候干燥,你可能受不了,我买了一台加湿器。”纪绍辉道。   傅笑寒淡声道谢。   “我今天和房东联系过了,我们那幢单元,二楼也要出租,我想租下来,改造成办公室。”纪绍辉道。   “虽然有保安值班,但活动板房终究不适合作办公室。房东明天过来,我让他把合同带上了。”   “租了二楼,就代表我们要长期在太原发展。”   傅笑寒道:“我知道。”   “你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其实你可以选择回长沙……”   傅笑寒不发声。   纪绍辉像是自言自语,低声道:“也不知道二楼做办公室小不小。我们只能先凑合,等楼盘竣工了,就能搬新办公室。”   晚上的暑气还没消散,两人走了不到五分钟,身上的衬衣又粘到背了。   两人走进窄小的巷弄中。   橘色的老路灯下,飞舞着密密麻麻的蚊蚋和肥硕的蛾子。吃完晚饭的小孩聚集在一起玩游戏,他们发出咯咯的笑声,在纪绍辉与傅笑寒之间跑来跑去。   纪绍辉问:“下个项目,你有什么打算?”   “长沙的博宇与辉乐上半年共盈利1.8亿,但这些钱大部分又得投入新项目,能剩下5000多万,先还高利贷吧。”   “虽然我们的资金流动情况良好,但说白了,还是缺钱。”纪绍辉道:“来太原也不纯粹是为开发项目。融资还是首要目标。”   “我在北京有个朋友,你以前见过,我想下个月去他那里。”纪绍辉又道。   “博宇现在的规模与格局还是太小,如果只是开发普通楼盘,还不能在短期内做出点成绩。”   “北方那位朋友,能帮我们什么?”   “他知道几家经营不良的小公司,我想收购两到三家,如是顺利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在北京投资。但那里的市场已经饱和,要挤进去不容易。”   “那还有必要留在太原?”   “当然,我们得在太原待个三五年,我不是说过山西有我们值得放手一博的大型项目。而且这里那么多煤老板,遍地是金。”   傅笑寒道:“我认识的两个朋友想入股。”   “你已经找到股东了?”   “他们现在还抱着观望态度,但初期每个人愿意投资5000万。”傅笑寒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效益高的话,愿意追加资金。”   不知不觉中,傅笑寒已经变化太多了。   “你刚才没回答我,说吧,你下一步的想法?”纪绍辉追问。   “我没什么想法,眼下的情况,我们还得继续开发商业楼盘。”   “具体点?”   “酒店餐饮。”   “寰宇的老本行,你做肯定能成功。”   傅笑寒道:“不止酒店餐饮,还有商场、度假村、高尔夫球场……这边娱乐业并不发达,我相信市场潜力会很大很大。”   纪绍辉被傅笑寒的描述渲染的有些激动,他原本的打算是融到资金后,主攻城市基础建设,与政府合作,让政府融资。没往这方面考虑,而如今,纪绍辉在心里迅速权衡一番——傅笑寒的想法更值得实践。   纪绍辉的家中,两人分工协作,不过半个小时,三道家常菜已经摆到饭桌上。   吃完晚饭,傅笑寒在厨房洗碗,纪绍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中午本来就没怎么休息好,加之晚上买菜做饭折腾的久,一睡就睡到晚上十一点多。   醒来的时候,傅笑寒正坐在他身边看书。   纪绍辉:“你怎么不回去?”   傅笑寒:“……”   纪绍辉看了眼墙上的表,轻声道:“回去睡吧。”   傅笑寒嘴唇微微抽动,最终还是没把心中的话说出。   ******   一周后,纪绍辉去了北京,傅笑寒一人在太原,开始准备第二个项目的筹备工作。   纪绍辉并购了两家中型的建筑公司,他早期在北京也买过几块地,虽然数量有限,但如今升值了四五倍。当时没机会开发,现在他开始考虑开盘。   项目的定位是打造太原影响力最大的多功能娱乐城,因此傅笑寒在前期的宣传工作中下足功夫,赚足了市民的眼球和话题率;开发一座娱乐城的成本比开发写字楼的要高,但傅笑寒也没担心资金不足,他认识的那两个朋友又决定追资;……   傅笑寒迎刃有余地应对每个问题,他的工作能力在此时此刻才真正显现出来。   傅笑寒最擅长开发娱乐产业的物业,因此他不需要纪绍辉多插手。两人分头行动,一人在北京,一个则留在太原,战线虽然拉的长,但丝毫不影响彼此。   转眼间,已经然到了年底。这天,财务经理给二人汇报一年的财务总结,纪绍辉、傅笑寒听到财务人员口中的高额数字,觉得一年的辛苦与付出都值了。   纪绍辉问:“快过年了,你打算怎么过?”   “你呢?纪绍辉   “回陕西。”   “我,可以跟着吗?”傅笑寒试探地说。   纪绍辉心想傅笑寒也没地方过年,便答应傅笑寒的要求。 ☆、第八十三章   透亮灰蓝的晴空,干燥肥沃的黄土气,两种颜色彼此融合,萧瑟而清冷,是汉中大地最常见的冬日一景。   暖阳虽挂在正空,温度却始终是零度以下。   纪绍辉对身边的人开口道:“再穿件外套吧!”   傅笑寒艰难地伸伸胳膊,表示他身上臃肿不堪。   “看来你习惯北方的冬天了,我记得你第一次来陕西,当时差点儿没冻出鼻涕。”   纪绍辉说的是前年的事。时光如飞箭,傅笑寒脑海中产生某种幻觉,他厚脸皮缠着纪绍辉去他老家过年的事,仿佛才在昨天发生。   傅笑寒冷声一笑,他看着纪绍辉嘴中呼出的白气,把头微微向他靠近。   “傅笑寒,你一米八的个头挤着我,不嫌挤么?”纪绍辉的眼睛虽然闭着,但还是察觉到身边的异状。   “挤在一起,暖。”傅笑寒强词夺理。   “让你穿外套你又不穿。大巴的空调坏了,活该冻出病来。”   “嗯,我活该!”傅笑寒给自己调整好姿势,不与纪绍辉吵嘴,两人的侧身紧紧挨在一起,密实的连冷空气都进不去。   塞满旅客的大巴车颠颠簸簸,绕过一条条盘旋的公路,纪绍辉看着玻璃窗上精致小巧的冰花,一排排挂着大红色灯笼晃进他的视线中,耳边传来轰鸣的炮仗声和老人嘘寒问暖的家常话,鼻尖甚至闻到飘在沸水上的饺子味儿。   这样想着,纪绍辉郁结的心情渐渐舒展、愉悦。   车厢内的空气冷的刺骨,纪绍辉却根本感受不到,他的身与心在喧嚣中沉淀出难得的宁静。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他意料不及的事。   他摸爬滚打,苦熬十几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打工小卒到奋斗成到小有成就,好不容易宏业地产有一丝风生水起,却被一个陌生人硬生生践踏、夺走。那种感觉不输于胸口被挖去一块鲜肉。   30多岁了,他不会把失败成天到晚挂在嘴上。但不代表他对宏业被收购一事心无芥蒂。纪绍辉只是不想表达出来,他比以前更成熟,知道以卵击石的下场是死无葬身之地,也知道怨天尤人也改变不了这遭挫折坎坷。   就像傅笑寒说的——他们的力量渺小卑微。   傅琰一句话就能像捻死一个蚂蚁般,把他们捻的粉身碎骨!   大巴车颠簸前行,纪绍辉在永无尽头的路上,再次将曾经的荒诞悲凉品尝了一番。   晃晃荡荡,大巴终于抵达熟悉又陌生的小城,傅笑寒跳下大巴,利索地提起两人的行李,“你外甥还来接我们?”   “你是说小扬吗,他去年考上北京的大学了,学习很刻苦,假期还在做家教,过两天才能回家。”   “哦。”傅笑寒指指不远处的年货市场,轻车熟路地说:“那我去寄存行李,然后我们一起去采购年货。”   纪绍辉点头同意,他把自己身上围巾解下来,挂在傅笑寒脖子上,笑道:“我在这里等着,你快点,别再别被人宰了。”   傅笑寒微微低头,嘴唇不经意擦过纪绍辉宽厚温暖的手背。   纪绍辉像是触电般缩回手,喉头噎着一口气,话语中也带了些颤音:“你自己系。”   傅笑寒捂着热乎乎的羊绒围巾,深吸吸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与纪绍辉离的更近一点儿、一点儿……   ******   纪绍辉等着没事做,便四处打量家乡的变化。   快过年,街道上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行人。突然,一群穿着秧歌服的老头老太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纪绍辉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个人,就听到傅笑寒在身后喊:“行李存好了,我们去市场吧!”   “好!”纪绍辉又朝秧歌队中间望了几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也未多疑,和傅笑寒一起走进闹哄哄的市场。   两人逛的时间足足有一个下午,买的东西能堆成一座小山,傅笑寒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包车去乡下纪绍辉的亲戚家。   纪绍辉小时候是在姑姑家长大的,每逢过节回家也都寄住姑姑家。   纪秀兰一家人对纪绍辉的到来十分热情,恨不得把家中最好的东西全部给纪绍辉用上。晚饭,年过60的姑姑亲自下厨,做了纪绍辉小时候最爱吃的饭菜,一家人围在小小的八仙饭桌上,食物香味扑鼻,几人间的气氛却略显尴尬生硬。   傅笑寒不苟言笑,漫不经心吃着碗中的食物。纪秀兰用眼神示意纪绍辉,纪绍辉宽慰老人:“姑,别介意,我朋友的性格就是如此。”   纪绍辉给纪秀兰夹了一块鸡腿,“姑您吃您的,别管他,小傅有时候一天都不笑一次,我都习惯了。”   纪绍辉轻瞥傅笑寒一眼,傅笑寒勉强咧开一个傻笑,干巴巴地说:“阿姨,您吃饭,不用管我。”   纪秀兰枯黄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血色,老人慈眉善目地笑:“虽然咱乡下人的条件差,但你是辉辉的朋友,这段时间当成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傅笑寒眼角微微上挑,“纪大哥的小名叫辉辉?”   “这名字还是我家老汉取的。我养辉辉之前,命苦的娃儿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我们都叫他的乳名。”   傅笑寒眼神一亮,放下碗筷,兴意盎然地问:“他的乳名是什么?”   乡下人起的乳名定不好听,纪秀兰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懂得给自家侄儿一点面子,“娃儿们都长大了,我个老太婆记性也不好了,都忘了辉辉的乳名。”   傅笑寒抿唇轻笑,恶趣味十足。   纪秀兰看着傅笑寒碗空了,立刻起身给他添饭。纪绍辉舍不得让年迈的姑姑做事,因此“抢”了傅笑寒的碗,去厨房盛米饭。   纪秀兰家的厨房阴冷窄小,纪绍辉摸黑,磕磕绊绊开了厨房的灯,却不小心把案板上的水瓢打落在地。纪绍辉弯腰去捡,地面上突然多出一道孤冷的阴影。   “纪绍辉!”傅笑寒双手环胸,像个幽灵般突然出现,倚靠在木质的门板上,他的表情叵测模糊,似乎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客人,回去坐着就好,我给你盛饭。”   “我出来透透气。”   “那随你!”纪绍辉自言自语道:“姑姑家的厨房得重新修整了,小傅,你先给我借个几万块,我明天就去建材市场找工匠,赶在过年前,把姑姑家的小厨房修好。”   傅笑寒不语,他专注贪婪地看着纪绍辉笔直端正的脊背,情不自禁走过去,抱住男人结实柔软的腰身。   “辉辉……”   日!纪绍辉头皮发麻,心里高声咒骂。   “别抽风,我姑姑她老人家心脏不好。”一边说,纪绍辉给傅笑寒的碗中添了两勺米饭,他身子略微倾斜,巧妙的挣脱了傅笑寒的怀抱。   “饭不够,这碗加满吧……”   “我是按照你平常的饭量盛的。”   “你姑姑的手艺好,菜很合我胃口。”   纪绍辉摇头道:“那你别老绷着脸,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当面夸夸老人家的手艺好,哄老人开心。你不知道,整整一个晚上,我姑都在偷偷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债主?”   “嗯。”傅笑寒努了努唇,试图微笑,调整自己肃冷的表情。   “就这么说定,明天我们再去趟县里,你去银行取现金,不准吝啬,10万块。”   “我什么时候吝啬过?”   “下午买冬瓜时,你为5毛钱,竟然和个菜贩子吵架?”纪绍辉面露无奈之色:“你什么时候如此吝啬小气?!”   “生活不易,5也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傅笑寒说这话时坦然大方,他又停顿几秒,换了一种执着稳重的口吻,道:“纪绍辉,现在的我对谁都吝啬,包括我自己,但唯独对你除外。”   纪绍辉混身的血气都涌在耳边,发出波涛汹涌的震动声:“我们再墨迹下去,我姑心里会起疑,还真能把你当成我的债主。”   傅笑寒“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厨房。纪绍辉急忙跟上,手里却紧紧捂住一只盛满米饭的小瓷碗。   两人回到饭桌上,纪秀兰突然红了眼圈,用身上灰色的围裙擦拭眼睛。   “怎么了,姑?”纪绍辉走到老人身后,用手扶着老人隆起的脊背,给她顺气。   “绍辉啊,你都35了,什么时候让带媳妇儿给姑看啊!?”   纪秀兰的大女儿,纪绍辉的大表姐接着附言:“辉,姐听说了,大城市有很多三四十岁不结婚的老光棍呢。姐知道过去那几年,你闯荡的日子不好过,娶不起媳妇儿。但现在,你是大老板了,是咱们纪家最有出息的,这辈子也算衣食无忧了……”   大表姐说着,也跟着母亲纪秀兰抹眼泪,“别嫌弃姐唠叨,大伯家就你一个儿子,妈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求你能赶快成家立业,和媳妇儿生几个大胖小子,为大伯家延续香火。”   纪绍辉看着两个哭的哗啦的女人,心情不禁跟着沉重。   表姐夫的年纪有40了,是县城一个化工厂的下岗工人,他性格老实,平时话也不多。寡言的男人吸了一口自制的卷烟,然后用食指弹了弹烟灰,慢声道:“绍辉,姐夫多嘴问一句,是不是城里的姑娘嫌你身世不好?”   “小扬他爸,我们辉辉长的一表人才,性格踏实,又会体贴人,这样的好男儿摊在哪家姑娘身上不是福气呢,你别乌鸦嘴,乱说话。”   “但是城里的姑娘……唉,我们厂里主任家的女儿,也在龙城上班,在国有企业里当会计,春节也会回家过年,要不咱做个媒,让两人相见个面。”   “不行。”   “我反对。”   纪绍辉与傅笑寒异口同声,语气却出奇的坚定果决。   饭桌上几人一起盯着纪绍辉与傅笑寒,纪秀兰又抹了把浑浊的眼泪,“辉辉啊,要不和你表姐夫说的那个姑娘见一面吧,人家怎么说也是我们本地的,你们结婚了,以后回家探亲也两人能一起。”   傅笑寒瞥了纪绍辉一眼,道:“阿姨,我要解释一下,纪大哥其实很有异性缘。”   “真的?”纪秀兰欣喜地说:“但小傅说什么反对……”   “我自我有的理由,阿姨您想听真相吗?”   “想。”纪秀兰蹙起眉眼,显的十分着急。   纪绍辉对傅笑寒挤眉弄眼,恨不得找根针缝了傅笑寒那张削薄的红唇。   “纪大哥的公司经营不善,年初就把公司卖了,现在他身上欠着几个亿的贷款,您说,他这样的条件敢找女朋友吗?”   “几亿,造孽……”纪秀兰似乎难以消化傅笑寒话中的天文数字,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第八十四章   “姑,你别听小傅乱说,他开玩笑呢,我生意好的很呢。”   “真的吗?”老人质疑道。   “姑你放心,我只不过是忙,没时间谈朋友。我是男人,晚成家两年也不是问题,等我找到合适的一定向姑报喜。”纪绍辉说的诚恳,傅笑寒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傅笑寒深沉的目光随意在纪秀兰身上一扫,她正要说“好,姑等着抱孙子”的话立刻憋在嗓眼儿中,她心里莫名发怵,看来这个姓傅的年轻人肯定是她家辉辉的债主。   “辉,吃菜吧,你又瘦了。”纪秀兰低下头,关切地帮她亲手养大的侄子布菜。在老人心中,纪绍辉孝顺善良,就算遇到不好的事,也会藏在心中独自承担。上亿元的欠债,他能还清楚吗?   老人担忧地想,却也无可奈何,干脆年过完,她纪绍辉以前给自己的养老钱取出来,连本带利也有20多万,她的侄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20万只是杯水车薪,但能帮扶一把,老人怎么忍心让纪绍辉在外面孤零零漂流,遭罪受苦呢?   吃完团圆饭,纪秀兰提着一壶温热的水,对纪绍辉道:“这壶是洗脸泡脚的热水。西屋我早就拾掇干净了,被褥全部是新棉花做成的,躺在上面美的很。”   纪绍辉伸了一个懒腰,“姑一说,我倒真有点犯困。”   “辉,今日儿你们坐车辛苦,早上炕休息。”纪秀兰又找出两条毛巾和两双手工缝制的新拖鞋。   “这两对拖鞋本来是给你和媳妇儿做的,你们将就着穿穿。”   两双新拖鞋整整齐齐摆放在水壶边,缎子缝制的鞋面,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鸳鸯牡丹图,风格虽然乡土味浓重,但图的是吉利喜庆。   傅笑寒看到拖鞋若有所思,便问:“阿姨,我和纪大哥一起睡吗?”   “唉,就是。西屋的炕又大又暖和,两个人睡正好。”   纪绍辉闻声不吭声,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洗脸。   纪秀兰急忙补充:“要是你们觉得不方便,明天我再把小扬的屋子收拾干净,小扬从学校回来了,让小扬和表舅睡。”   小扬?傅笑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黝黑健康的寸头青年,眉头快纠结在一起,缓声道:“谢谢阿姨,我就和纪大哥一起睡。”   “那好咧。来,把换好的鞋给我,你们先洗脚,我去给你们把皮鞋刷干净。”   纪秀兰心中已经笃定傅笑寒是辉辉的大债主,因此举止访谈多了一丝令人酸楚的讨好与巴结。   傅笑寒感受到,却没把话说开。   纪绍辉则不愿意让姑姑劳累,三番五次拒绝,但还是劝阻不住执着朴实的老人。老人趁纪绍辉不留心,拎起两双沾满灰尘的皮鞋,迈着碎步走在院中,蹲在地上拿简陋的粗毛鞋刷子,仔仔细细地刷。   ******   纪绍辉睡在靠墙的一侧,被窝里暖烘烘的,舒适宜人,只用闻的鼻尖全是新棉花素净温暖的气息。纪绍辉不认床,但是,他怎么能闭的上眼?   身后空了一尺多的距离,炕大的完全可以再容纳一个小孩。但纪绍辉还是觉得挤,很挤。   他有些后悔没让姑再整理一间空房出来,心里像打翻的调料架子,五味杂沉,忐忑不安。   傅笑寒侧卧在枕头上,一手撑着头,专注地盯着纪绍辉乌黑柔软的后脑勺。   纪绍辉混身不自在,心跳逐渐加速,到后来他连气都无法喘均匀。突然腰间多出一只冰冷修长的手,那只手像试探般,不停地左右摩擦。   被触摸过的皮肤窜过两道麻酥酥的电流,又痒又舒服。没摸几下,纪绍辉就捂出一身热汗。虽然早就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他毕竟是正常的男人,更何况这一年多,他的生理需求几乎全部用右手来“自力更生”。   手的动作更大胆情|se了,捏揉掐摸,并渐渐往下滑动,试图钻进纪绍辉的内|裤里。   纪绍辉竭力克制有些兴奋的情绪:“我们分开睡吧!”   “我不想。”傅笑寒终于开口,他果决地拒绝,既然纪绍辉回应了他,他也不想再强忍自己的渴求。傅笑寒用双手搂住男人柔韧的腰,动作急切而显的有些粗暴,毫不犹豫扯掉那条碍事的平角内|裤,握起那根滑腻湿热的东西。   傅笑寒的动作小心谨慎,他耐心地伺候着身边的男人,一步步试探纪绍辉的底线。   如今,他的身边只有纪绍辉了,他不愿意纪绍辉讨厌自己。   “绍辉……我真的……”傅笑寒轻轻地呼喊对方的名字,语气急促而暧昧。他一只手摸着纪绍辉结实性感的大腿和挺翘圆滑的tun部,另一只手沾着纪绍辉溢出的j|液,润湿了两指手指,合并一起,用力戳进双腿间那个神秘的小dong。   纪绍辉身体瞬间无比僵硬,额角的青筋隐隐抽动。   傅笑寒勾起一抹淡笑,他的笑容好像被风雨□□过,苍白而哀伤,声音也如蚊蚋般细小:“我可以吗?”   又担心男人会拒绝自己,傅笑寒急忙地补充:“我保证不会弄伤你。”   有些人,看似狼心狗肺,薄情寡义。可这些人一旦动了真情,就能化身成世界上最多愁善感的人,他们一切践踏在自己脚下,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为的只是伴随你左右。   把积攒了几百个夜晚的勇气如数掏空,短短的一句话说完,傅笑寒竟然发现自己舌头都打成结了。   漫长的几分钟,在傅笑寒以为男人会拒绝他的时候,纪绍辉突然翻身,用干净清明的目光盯着傅笑寒:“如果我说不,你会停手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纪绍辉笑的释然:“都想。”   “假话是我今晚保证不会碰你一根手指,至于真话……”傅笑寒摒住呼吸,往男人的耳朵里吹了口气,低哑着嗓音:“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和你上床,让你臣服在我身下,一辈子,永远永远!”   纪绍辉冷声一笑:“呵,都一年多了,这些话说出来有意义吗?”   “是没意义。”傅笑寒眼中闪动着波涛汹涌,在白炽灯灯下仿佛会发着痴念的红光,“我讨厌自己为个男人失魂落魄,讨厌每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女人,讨厌自己死皮赖脸找各种借口不肯离开你,讨厌你睡在我身边却不能碰你,纪绍辉,为什么我的人生遇到你就脱轨了,我就像个疯子一样,身不由已,大脑失去控制,总说莫名奇妙的话、做莫名奇妙的事。”   傅笑寒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划破两人的隔阂,纪绍辉听出傅笑寒话中的之意,但他还没来的及细细消化,身后背一具充满男性力量的身体重重压在被褥上。   “纪绍辉,我真的不能再忍耐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停手!”傅笑寒像只狩猎状态的野狼,理智与耐性彻底崩溃,他如宣誓所有权般,吻遍了男人的每寸肌肤,火热的唇留在肌肤刻意停留几秒,种出一个个灼热滚烫的火苗。   温度骤升,纪绍辉看着用嘴贴着他胸口的俊脸,也没再说什么,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对方也不想留给他反抗的机会。   既然话已经挑明了,纪绍辉比任何人都干脆果决。他大方地享受傅笑寒*辣的体温,舒服地哼叫一声,跨|部的东西再次苏醒。   感受到身下的男人逐渐放松身体,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傅笑寒越发卖力,他的头往下滑动,穿过线条饱满的胸肌,平坦精瘦的小腹,鼻尖滑过略带腥膻气味的毛发带,一口含住了纪绍辉半□□的肉|棒。   “哈——”纪绍辉被刺激的深吸一口气,但他不反感傅笑寒给他口|交。他享受地眯起眉眼,鼻尖呼出滚烫的气息——傅笑寒的技术为什么突然这么好?!   (和谐给各位大大带来不便,补全的章节见群共享) ☆、第八十六章   除夕那天,纪秀兰天未亮就起床准备除夕的年夜饭。纪绍辉在床上养了几天“病”,后面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他闲不住,便下床帮纪秀兰在厨房打下手。   傅笑寒提着一条鱼走进厨房,看到纪绍辉弯着腰切菜,微微皱了皱眉:“纪大哥,你怎么下床了?”   纪绍辉悄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自己那里无大碍,他吃了三天平淡无味的白粥,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吃顿好的。   年夜饭整整齐齐摆在圆桌上,纪秀兰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端庄地坐在上座,脸上溢满着浓浓的幸福,微笑看着团圆的一家人。   “吃饺子啦——”   纪绍辉和傅笑寒把下好的饺子端在园桌中央,圆滚滚的饺子冒着腾腾热气,纪绍辉对众人笑道:“快吃饺子,其中有一个里面包了福钱,谁吃到,新一年一定有好福气。”   饺子里包的福钱,只不过一枚硬币,但寓意着新一年福气滚滚。   赵正扬道:“真的吗,表舅,你怎么也学外婆那么迷信?”   “福钱不算迷信,这是咱们的老传统,主要还是年三十儿图个吉利开心。从小到大,每次吃除夕的饺子,我都没吃到过福钱,我心里可一直惦记着呢。”   傅笑寒不动声色,他认真盯着那盘热乎乎的饺子,然后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细嚼慢咽。   “好吃吗?”纪绍辉小声问,饺子的馅儿是他调制的。   “还可以。”傅笑寒吃不太习惯面食,但他似乎对眼前的饺子兴趣浓厚,吃完一个,又夹了一个,不一会儿,小半盘饺子空了。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春晚联欢晚会,纪绍辉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边喝酒边看电视,没注意到傅笑寒一瞬间变成欣喜激动的笑脸。   纪秀兰眼尖,笑着说:“哟,小傅吃到福钱了。”   “傅大哥真厉害!”赵正扬还是孩子性格,他眼馋地瞅着傅笑寒碗中的福钱。   “呵呵,我又没吃中。”纪绍辉道。   但他的话一说完,傅笑寒把硬币夹起来,塞进一个完整的饺子中,顷刻间,那个插着福钱的饺子已经落入纪绍辉的碗中。   “吃吧。”傅笑寒说的坦然大方。   纪绍辉有些受宠若惊,“那是你吃到的!”   “你吃我吃都一样。”   纪绍辉突然找不到话来回应,他木然地把那个福钱饺子夹起来,放进嘴中,表面看似在无味地咀嚼,其实心里却荡起丝丝涟漪。   傅笑寒温柔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吃下他的福钱饺子,微微勾起唇,然后给纪绍辉盛了碗汤,叮嘱道:“你喝汤,少喝酒!”   “今晚开心,小酌怡情。”   纪秀兰等长辈正在看春晚,根本没太注意桌上这一幕,赵正扬却留心到这么这幕,然后心里打了个咯噔,傅笑寒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里面充满无限的体贴与宠溺,就好像室友王小山和女友在食堂吃饭时,王小山狗腿地帮女友打菜擦凳子遇到好菜自己舍不得吃全部夹给女友。   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傅笑寒,傅笑寒傲然冰冷、不可一世,根本没把大表舅和自己放在眼中。可如今,吃错什么药,怎么突然转性了,表舅和傅大哥的相处与互动怎么越看越不对劲,他又联想到前几天,大表舅生病卧床,傅笑寒小心翼翼地伺候表舅,给他端饭按摩甚至还给表舅洗脚。   如果换成以前,神经大条的赵正扬根本不会把这种细节放在心上。可自从被一个混蛋上了后,赵正扬敏感的不能再敏感了,同性之间任何可疑的举动,赵正扬都能条件反射的开始胡乱猜测。   他又想起外婆纪秀兰聊家常时说的话,外婆说傅笑寒是大表舅的债主,因此她三番五次叮嘱家里人要伺候好那位冰山债主。如果表舅与傅笑寒真是负债人的关系,理应也是大表舅学狗腿子王小山那种调调对傅笑寒千方百计计好,可眼下的情势,两人的地位明显颠倒了过来。   赵正扬心中怀疑,却又不敢表现在脸上。□□隐隐作痛,赵正扬摇摇脑袋瓜儿,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零点时分,到了放鞭炮的时刻,一家人走出房屋,赵正扬拿了一串鞭炮跑进小院里,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利索地跑开。   鞭炮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儿,爆炸时发出耀眼的白光,全家人喜迎新年,除了一脸漠然的傅笑寒,他站在纪绍辉身后,双手握成拳状,额头上留下几滴冷汗。   “怎么了?”纪绍辉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异状,小声问傅笑寒。   “头疼。”   啪——一颗没被引燃的炮仗在纪绍辉脚下突然爆炸。   傅笑寒一手扶着额头,惊吓的倒在身后的墙上,纪绍辉伸手想去扶傅笑寒,却被对方无情冷硬地推开。   “小傅!”纪绍辉道。   “不用你管,我没事。”傅笑寒的偏头疼又发作了,他把嘴唇咬的发白,脊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努力不使自己滑下去。   “但你的脸色看着不好。”纪绍辉疑惑道。   “我先回房间休息。”傅笑寒哆哆嗦嗦地回答,他扭过头,不去看纪绍辉的眼。   被傅笑寒生硬地拒绝,纪绍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新年了,他不想与傅笑寒斤斤计较,给自己福钱饺子时明明贴心的要命,但转眼间,傅笑寒不分青红皂白,说翻脸就翻脸,当头就给自己泼浇了一身冷水。   纪绍辉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小声骂了声“神经病”出气,然后狠狠咬住香烟的滤嘴,抽烟来排解心中的不痛快。   大年初一,纪绍辉醒来的很早,身边的男子还在睡梦中。但他看起睡的并不舒服,表情似乎十分痛苦,嘴皮咬破皮,沾着干涸的血迹,纪绍辉的气经过一顿饱睡也消的差不多了,他看到傅笑寒悲惨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傅笑寒。”纪绍辉轻声喊。   傅笑寒有丝细微的反应,眼皮迅速眨动了几下,但没有睁开。纪绍辉无趣地躺在床上,从枕边拿起一本小说随便翻看,想等天彻底亮了醒来和傅笑寒好好谈一谈。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纪绍辉放下掌中的小说,双臂举过头,伸展个懒腰。   身上多出一种不舒服的视线,纪绍辉猛然打了个激灵,发现枕边的男子已经醒来了,正在用深邃迷茫的眼神望着自己。   “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七个多小时。”   “我,我昨天怎么躺在这里的?”   “你没印象?”纪绍辉反问,心里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傅笑寒低下头,目光呆滞,直直盯着身上穿反的睡衣。   “纪绍辉!”傅笑寒突然扬声喊道。   “在。”   傅笑寒解掉睡衣的扣子,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然后二话不说,把纪绍辉扑倒在被子上,捧起他的头,认认真真地吻上男人的嘴。   纪绍辉推开身上的人,扬起唇:“没刷牙,不嫌口臭?”   “我无所谓。”   傅笑寒哑声道:“他们好像还没醒,做一次。”   “不行,已经天亮了,万一被其他人发现……”   “我会小心的。”   纪绍辉怀疑地看着傅笑寒,这种人嘴上一回事儿,等上了床肯定又是另一回事儿,纪绍辉可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语气跟着强硬了几分,“我后面还没好,你要发泄的话,自己用手。”   但不等纪绍辉把话说完,傅笑寒的理智早已消失殆尽,他两手握住纪绍辉的胳膊,压制在纪绍辉身体两侧,牙齿不留情面地咬破纪绍辉的嘴唇,鼻中不断喘着粗气,眼神有些浑浊,他委屈失望地说:“你为什么总要拒绝我?”   拒绝?纪绍辉无奈一笑,如果他现在示弱,以傅笑寒的品性肯定会把折磨个半死不活,年初一他还得拜访亲朋好友,白天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满足傅笑寒。   “真的不行,天已经亮透了。大白天的,你不害臊,我还不好意思。”   “那我亲亲你,这样总能答应我吧?”   “好!”纪绍辉点点头,伸起头,像小鸡啄米般,随意点点了傅笑寒的唇。   “真敷衍。”傅笑寒的眼神渐渐恢复清亮,红润的唇一张一合,不依不饶地说。   “那好吧,看来不把你吻到腿发软,你是不肯从我身上下来了。”   纪绍辉伸了舌头舔了圈嘴唇,往傅笑寒脸上吹了一口气,傅笑寒身体一颤,全身燃起一团邪火,他俯下身,忘情地亲着那张温和俊挺的脸,身体不自觉蹭着纪绍辉的双腿间……   这个清晨原本可以简简单单地渡过,却在一声洪亮的“大表舅”声中打断两人暧昧温情的氛围。   赵正扬站在门框外,满脸写满不可置信,他震惊地说:“你们……”   厨房里传来赵爸爸的声音,“小扬,怎么了?”   “我……”赵正扬吞吞吐吐地说,但许久都没憋出一句话来。紧接着,他慌乱地捂住眼,像失了魂般跑出门外。   房间里,纪傅二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小扬看到了!”   “没关系。”   “你傻啊你,他是孩子,万一守不住秘密……”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不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有办法?傅笑寒,小扬是我外甥,你可别胡来。”   傅笑寒“嗯”了一声,视线穿过明亮的玻璃窗,随意地扫向空荡荡的小院,心中却若有所思。 ☆、第八十七章   纪绍辉的担忧不是多余。当天晚上吃饭时,赵正扬赌气躲在厨房里,不肯在饭桌上和家人一起吃饭。赵正扬想不通,也十分懊恼,他最尊敬崇拜的表舅竟然是同性恋,这个意外的猛料给他带来不小的打击,难怪外婆母亲一直叨唠着让表舅快找对象,而表舅三十多了对这种问题总是笑着回避。   会不会是表舅另有隐情,是那个傅笑寒逼他的?赵正扬脑海里浮现出傅笑寒阴鹜冷漠的面容,那类人外表美丽出众,但绝对是个狠角儿,心里肯定有多少龌龊下流的想法!   但表舅似乎和那个人又相处的很好,虽然平时的交流不算多,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默契十足,比如大家一起看电视聊天时,大表舅一个随意的眼神晃在那人的身上,坐在不起眼角落里的男子便立即站起来,别扭地笑了笑,帮外婆他们续茶水。   想到这里,赵正扬义愤填膺的心情逐渐平和,他坐在木质的门槛上发呆,端起一碗米饭,食不知味地扒拉、吞咽。   “小傅,多吃点,辉他有安排过,说你口味清淡,所以我们炒菜时没怎么放盐和油。”外婆指着饭桌中央几盘飘着油花的家常菜,热情地说。   傅笑寒感激地对老人一笑,夹起一根炒的发蔫豆角,放进嘴中,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纪绍辉悄悄抬眼,在傅笑寒手边放了杯白开水。   “很好吃。”傅笑寒口是心非,他不是擅长说谎的人,客套地称赞了两句纪秀兰的厨艺,但筷子再也伸进那盘辣椒炒豆角中。   没什么下饭的可口菜,傅笑寒用筷子戳戳眼前的白米饭。   纪绍辉帮纪秀兰盛了碗豆腐汤,笑道:“姑,你看你的手,又裂开口子了,肯定是用凉水洗菜。”   纪秀兰把双手放在饭桌上,道:“我这是老毛病,每天冬天都会裂口子。”   “吃完饭,我给你烧个热水袋,过会姑看电视,就捂着在手里。”纪绍辉心疼地说。   “好咧,还是我喂大的辉辉知道孝敬我。”纪秀兰的神情骄傲又自豪。   “那这几天我来下厨!”纪绍辉终于说出他想说的话。   “万万使不得。”   “姑,我以前在馆子里干过,有大师傅带过的,炒的菜可比你们要好。”纪绍辉给赵正扬的母亲盛了碗汤,继续说:“大表姐也别瞎折腾,小扬回趟家不容易,你多花点时间陪陪他。”   或许是自己即将与家人离别的缘故,纪绍辉把与他们相处的每分每秒都格外珍惜。他心中有些伤感,又想起被他寰宇收购的宏业地产,以前他还能向家人说说自己公司的情况,暗示自己过的很好,没在外面吃苦受罪,让姑姑他们放宽心、别太挂念他,但如今,他一手创建的公司已经变成记忆的消耗品。   现在的他身负几亿元的负债,要重新熬出头,不知道将在何年何月,才能有实力与寰宇集团势力相当?   傅笑寒夹一筷子米,却看到碗底多了几颗黑乎乎的东西,瞳仁一点点收缩,尖锐的目光似乎要把碗底刺穿。   “怎么了?”纪绍辉小声问。   “你自己看!”傅笑寒把饭碗不轻不重甩在纪绍辉面前,“大米是我淘洗的,里面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如果以前,养尊处优的傅大少肯定认不清老鼠屎,可在太原那大半年,他们居住的社区又老又旧,环境不好,晚上出去散步,小马路旁边的下水沟里随处可见那些毛茸茸的恶心生物。   “小扬那个兔崽子!”纪绍辉只用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身边的中年女人问他:“辉,小扬他怎么了?”   “年轻人间的小误会,表姐你别担心,我去厨房里看看小扬。”   纪绍辉端起那只碗米饭走进厨房,傅笑寒冷冷地跟在后面。   厨房里,赵正扬心不在焉,无聊地想着校园生活。   “赵正扬!”纪绍辉高声一吼,赵正扬脊背一凉,吓的滑坐在坚硬的地面上,后|穴的伤没有全然养好,因此这猛然一坐,赵正扬硬生生被逼出一脊背凉汗。   “大表舅,你吓到我了!”男孩儿正说着,突然警惕地耸起肩,他指着面色阴沉的傅笑寒,大呼小叫:“大表舅,你怎么还和那个傅……”   傅笑寒两步上前,大力捂住赵正扬的嘴,语气警告:“赵正扬,别以为纪绍辉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你、你要做什么?”   傅笑寒恶劣一笑,突然俯身凑到赵正扬面前,以不被人察觉的角度,捏了一把赵正扬的腰,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缓缓道:“小赵,纪绍辉没发现你这几天的举止鬼鬼祟祟,但不代表我没注意到!”   “你知道、知道什么了?”赵正扬结结巴巴,硬着头皮,心虚地问。   傅笑寒没有作答,冷声嗤笑,松开了赵正扬。   赵正扬忍着胃中的难受,强迫自己忽略傅笑寒捏他腰时产生的作呕感。那件事发生后,他十分排斥同性的触碰。   “大表舅,我不相信……”   纪绍辉无奈地叹口气,对男孩歉意地说:“小扬,我和他就是你想像的那样。”   赵正扬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仿佛被雷劈中了般震惊,过了许久,意识才算清醒。   “我不想多解释什么,如果你告诉其他人,我也不会生气。”   “□□的,一定是他逼你的,大表舅,你说要给我找个漂亮的舅妈!”   纪绍辉抬眼看着傅笑寒,傅笑寒一巴掌扫向赵正扬的脑门儿,冷言道:“好好说人话!”   赵正扬虽然年过十八,但还是初出社会的小毛孩,想什么问题偏激单纯,在他眼中,大表舅身边的伴侣只能是与他优秀出色的女性,傅笑寒算个毛,虽然长了一副凑合看过眼的皮囊,但还是改变不了他们两是同性恋的事实。   “我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小扬,有类人他是天生的。”   赵正扬心中有股难言的情感,他眼框发酸,赌气地转过头,冷场了两分钟,才不情不愿开口:“大表舅,我不会说出去的。”   “要是这个姓傅的敢伤害你,你告诉我,我赵正扬一定给他颜色看!”   纪绍辉微微一笑,揉了揉赵正扬红肿的额头,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男子道:“小扬年纪还小,你手劲还这么大?”   傅笑寒握紧拳头,快要丧失理智,怒声道:“他在我碗里放老鼠屎。”   纪绍辉把赵正扬护在自己身后,“怎么了,你还想揍他一顿?”   “我!”傅笑寒哑口无言,他越来越看不懂纪绍辉,为什么□□的人还得挨骂打脸光。   “小扬再调皮,还叫你一声傅大哥。”纪绍辉脸上俨然在生气,可心中却为傅笑寒碗中多出的老鼠屎叫好,谁让他白天不懂得克制*,对自己毛手毛脚,才被赵正扬撞见那幕。   傅笑寒脸皮厚,可不代表纪绍辉能坦然接受外甥看到自己被人压在身上的样子。   “好了,小扬,进屋多陪陪你妈和外婆……”   接下来几天假期,傅笑寒再也不敢造次,晚上老老实实地躺在被窝里,但夜深人静之时,又会化身成*的猛兽,纪绍辉就睡在他身边,他却不能摸不能动,这种吃鳖的感觉让傅笑寒抓狂的几乎睡不着觉。   ******   几日后,又是一幕离别的画面。纪秀兰双手紧紧握住纪绍辉的手,妇人的感情是丰富强烈的,纪秀兰哭的伤心欲绝,嘴中不停叨念让纪绍辉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吃饱穿暖……   老人纯粹的关心发自肺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纸袋上印着某小型金融机构的名字,字体硕大清晰。   “这些钱,是你以前寄给咱家的。姑老了,要这么多钱也花不出去。姑不知道你欠小傅多少钱,但好歹也能帮你一把。小傅啊,你拿着!”   傅笑寒从立领的黑色毛呢大衣中抬起头,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没反应过来。   纪绍辉怎么能拿老人的养老钱,但老人执意让纪绍辉拿着信封。   信封被推来推去,纪绍辉无可奈何,纪秀兰性格执着刚烈,一旦做出决定的事,任谁劝说都说服不了。   纪绍辉只能把钱放在行李包中,他偷偷对赵正扬使了个脸色,赵正扬点点头,纪绍辉才拉起行李包的拉链。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驶来,傅笑寒提起纪绍辉的行李,以及一大袋子沉甸甸的特产,先行上车,然后轻声道:“纪绍辉,上车了。”   纪秀兰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出不来,难道现在的债主心肠都这么好,出门还带提行李的,真是稀罕奇怪!   “姑,明年春节我还会回。您快回去,我要走了,再见!”说完,纪绍辉也踏入车门,年过完了,新的征程已经悄然开启。   ******   两人一到太原,纪绍辉还没来得及休息,就马不停蹄赶回公司。第二日,纪绍辉召集几个股东、管理层开会,布置了公司的年度目标。   在太原的第二年,公司还以商业、住宅楼盘为主,分三条战线,北京、太原、长沙,长沙那边的物业由陈杰负责管理,纪绍辉主攻京津冀一带的项目,傅笑寒则留守太原,负责融资、公关及公司后勤管理等其他事宜。   对于纪绍辉的安排,会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傅笑寒,在散会时终于开口:“纪绍辉,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太原。”   “那你去北京?”   “我说了不想一个人。”傅笑寒显的闷闷不乐,“每天都得陪那几个暴发户吃吃喝喝……”   “你忍受着点,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纪绍辉慢声安慰。   傅笑寒又问:“那你多久回太原一次?”   “半个月吧!”   “太久了。”   “那我尽量缩短成一周。”   “还是太久了。”   纪绍辉从会议资料中抽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几年前,在北京投资的一块土地,本来想再过两年再开发的。但眼下的市场形势不太好,我想提前开盘,所以前两个季度,我真抽不出多余时间,北京那个项目我势在必得,要花出百分百的精力应付。”纪绍辉诚恳地解释。   傅笑寒道:“那我跟着你,可以吗?”   纪绍辉道:“你我都走了,太原的市场怎么办,你不能离开,要和这边的政府把关系搞好,争取多融资,北京金融街那个项目敲定后,我们三四季度可能还要干一笔大买卖。”   纪绍辉的眼睛轻轻眨动,黑白分明的瞳仁中飘散着几丝神秘。   “想要稳固我们在北方的根基,盖房子仅仅不够,我们需要像天绥港那样的机遇,才能在市场站的住脚。”   傅笑寒反问:“那你有看中的机会吗?是那个大买卖?”   纪绍辉浅浅一笑,“先把北京金融街那个楼盘做好,天时地利人和,等待时机成熟了,总有我们熬出头的那天。”   傅笑寒放在办公桌上的手,压在纪绍辉的手背上。   两人相视一笑,纪绍辉抽回手,“准备会议资料吧,对了,晚上有个饭局,得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知道了!”傅笑寒恋恋不舍地回味纪绍辉手背的温度。   他们的命运早已悄无声息地间绑在一起。   时间稍纵即逝,第一季度眨眼间结束。幸运的是,两人的规划一一落实、执行,相比刚到太原,做什么都得摸石头过河,如今公司的运营越来越顺利,公司规模相应扩大,而且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和丰厚的利润回报。   纪绍辉还是很知足的。厚积薄发,纵横商场多年,没人比他再理解这四个词的含义。   傅笑寒为人处事欠火候,也就是对那个词领悟的不够深切。   挡在两人面前的不止寰宇那座高山,他们要横扫千军万马,才能站在商场金额塔的顶尖。   生活忙碌而充实,傅笑寒的偏头痛的毛病也好了不少。   北京项目的资金筹集与准备工作已经就妥,分公司的手续也办理的差不多,再过几天纪绍辉就去北京。   傅笑寒看到纪绍辉的机票时,心里一股难受别扭的滋味儿,他知道纪绍辉只是去北京签几个合同,很快就要回来,但他总有种担忧,如果纪绍辉一去不复返……   就像一年前的如笙,走的毫无征兆。   可恶,傅笑寒深吸一口气,大脑像沸腾的开水壶,他根本无法平静地工作,心里堵着一块巨石,压的他不能呼吸。   傅笑寒无心工作,干脆去一个煤老板家打麻将。虽然他学会搓麻没多久,不过他的手气很好,一个下午就赢了十多万的现金。   当钞票整整齐齐摆在他面前时,傅笑寒惶恐又意外。   “老弟,你手气真好。”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以前打过麻将。”   傅笑寒扬起唇,“没有。”   煤老板表情哀怨:“明天,你还来吗?”   傅笑寒指着桌上的现金:“吴老板愿意我来?”   “当然,最起码我们得把本钱儿捞回来,你们说是不是,老陈、老王?”煤老板对他的两位牌友说。   “那是必须的。明天咱们玩大的,5万一局?”   傅笑寒有些犹豫,“5万?”这个数字在圈子里玩的不算大,但他和纪绍辉负债累累,哪有多余的闲钱去赌博、娱乐。   “傅总,你是大老板,还要像个娘们儿考虑?”   傅笑寒神情凝重。   “哎哟,您还是算了吧,公司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听说你们最近又在开发什么购物广场,反响还是不错的,如果真能做好,那个广场估计会成为新的经济商圈。你们说说,摊子搞这么大,傅总能差这点钱?”   傅笑寒看着崭新的钞票,心里又痒痒的。他挺缺钱的,纪绍辉的生日快到了,他想送纪绍辉像样点儿的礼物。   “行!”再三犹豫,傅笑寒还与煤老板约好第二天打牌。   晚上回家,纪绍辉问:“下午去哪里了?”   “吴老板家。”   “洗手吃饭!”   平时纪绍辉不做饭,但他想到自己过几天要出差,便心想这几天亲自下厨,让傅笑寒吃点儿可口的家常菜。   晚饭结束后,按照惯例,傅笑寒洗碗,纪绍辉在书房处理白天没办完的公事。   听到厨房里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纪绍辉无奈叹气,合起笔记本,走向厨房。   “我来洗吧!”纪绍辉挽起袖子。   “不用。”傅笑寒用湿漉漉地手抹掉鼻尖的汗,然后小声叨念,“明天我去买个洗碗机。”   正说着,又一只碗从手忙脚乱的男子身前掉落。   纪绍辉无奈地笑了,他把碗的碎片捡在垃圾筒里,回了傅笑寒一句:“洗碗机,你倒想的美,明天下班去超市,以后咱们用塑料碗吃饭。”   “超市?纪绍辉,你还记不记得南京路那个超市,那个经理,看你眼神怪怪的。”   “有吗,我怎么忘了?”   “有。”傅笑寒斩钉截铁地道:“纪绍辉,那你记得吗?我以前对你挺不好的。”   “这个我倒记的清楚,第一次见面,我好像欠了你几千万似的。”   “呵,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钱?”   “傅少爷不在乎……应该说,你这种喜怒无常、毫无趣味的人,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钱。”   碗洗完了,傅笑寒用清水冲尽手上的油腻和洗洁精。   傅笑寒:“那是以前的事,那时我或许什么都不缺,但现在,我错了。”   纪绍辉:“嗯?”   傅笑寒:“我只缺一个人。”   纪绍辉的心突然狂跳,窜出的热火烧到耳根。   “你说的不会是我吧?”纪绍辉用调侃的语气问。   “纪绍辉,你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   纪绍辉眼中的光芒骤然黯淡。   傅笑寒曾经最不缺的是钱,可他现在,只缺一个人。   纪绍辉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傅笑寒斯条慢理擦完手,突然转过身,用力抱住纪绍辉。   “纪绍辉,我不奢求你喜欢我,也不奢求你会真心真意待我。但是,只要我在你身边,你的眼中只能有我。”   傅笑寒眼中充满决绝,他不需要纪绍辉对自己有所回应,只要自己不放弃他,其他的一切、一切都与他毫无瓜葛——   你的眼中只能有我,就够了。 ☆、第八十九章   那辆车有刚劲华丽的线条,沉稳的黑色车身透着一股狂野不羁的气质,男人十有*都是爱车的,纪绍辉早将车子的广告翻了不知百八十遍。   “喜欢不?”看着男人眼中的震惊与喜悦,傅笑寒笑问。   纪绍辉的手掌不自觉握紧,但依然难掩心中的诧异激动。   “你哪里来的钱?”过了半晌,纪绍辉问。   “打麻将赢的。”   纪绍辉扶额,难怪这段时间傅笑寒前段时间经常不在岗,原来是去赌博了,几天之内赢了上百万,估计他们玩的不小。   “喂,你到底喜不喜欢?”   纪绍辉回过神,点头。   傅笑寒长呼一口气,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床头柜上最近多了几本汽车杂志,我早就发现了。”   “我随便看看过把眼瘾的。”   傅笑寒淡淡一笑,“行了,上车吧!”   纪绍辉舍不得这一百来万,北京的项目正值缺钱的关键时刻,这些钱他宁愿花在应酬上面。   长期的相处与磨合,傅笑寒只是瞥了眼纪绍辉思索的神情,心中立即了然。   “车牌和保险都办好了,你别打什么烂主意。你辛苦一年了,该买个喜欢的东西犒劳自己,纪绍辉,钱没了我们可以再赚,但我的心意,你明白吗?”   说着,傅笑寒伸出手点了点纪绍辉隆起的眉骨。   “不害臊,这里车多人多的。”纪绍辉微微移开身体,离开那根火热暧昧的指尖,心中却涌上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儿。   “上车吧,老婆大人。”傅笑寒笑了笑,并打开车门,低声邀请。   老婆……纪绍辉额边划过两道黑线,装作没有听见。   “上啊,难不成让我抱你?”傅笑寒看到纪绍辉的表情,心中暗爽。   车内的配置都是一等货,纪绍辉坐在柔软舒适的皮椅上,眼神儿却新鲜地瞟这瞟那的,有钱果然是最舒心美好的事,纪绍辉不去想北京项目后续的资金投入,系上安全带,感慨道:“我的生日自己都忘了,谢谢你,小傅。”   “那就亲我一口。”傅笑寒指指自己的脸颊,“现在在车里,不怕被人看到。”   “想的美,回家再说吧。”   傅笑寒打开德国进口的音响设备,道:“我订了餐厅,现在去吃饭。”   “嗯。”舒缓的音乐洗云纪绍辉身心的疲惫,他懒懒地靠在座椅上,闭眼小憩。   傅笑寒不作声,安静地开车,但眼中却露出算计精明的光。   晚饭吃完,傅笑寒提议去外面玩,晚点儿回家。   “夜店?”   傅笑寒皱起眉,“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那我们去哪里?”   “跟我走。”   车子驶向市郊一个公园,那里地址偏僻,附近耸立着零星的楼房,游人稀少,只有几个老头老太一起打太极拳。   车子骤然停在马路边,纪绍辉正纳闷着,傅笑寒突然侧身抱住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却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纪绍辉,北京的项目我要参与,以后你出差,我必须得陪在你身边……”   “你还在意刑天?”   “没有。”   “别骗我了,他知道你介意刑天。”耳边不断传来湿热的气息,纪绍辉试图挣脱傅笑寒的拥抱,又道:“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他!”   虽然车内的空间充足,但容纳两个大男人还是显的有些拥挤狭窄,傅笑寒闻着纪绍辉身上的好闻的味道,愈发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   “别动!”两具刚强的*摩擦的后果——傅笑寒硬了。如果换作平时,傅笑寒再禽兽也不会在户外乱发情。但他这次是蓄意而为,从北京回来他一直憋着心中的醋意与不快,这次他不可能轻易放过纪绍辉。   傅笑寒的手下滑,落在男人的裤裆上,“我们在车里做。”   “什么?”纪绍辉以为自己幻听了。   “做|爱,我等不到开车回去——”话音一落,纪绍辉还没消化这句话,就感到下体嗖嗖的发凉,随即下体被纳入湿热的口腔。   “唔……”纪绍辉的四肢立即发软,嘴中不断倾泻粗重的喘气声。   “我要和你一起去北京。”   “好……”   “你不准再与刑天那种种马有任何联系。”   纪绍辉发出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手指紧紧掐着光滑的皮面。   “你回答我啊?”傅笑寒再次含住咸涩的肉|棒。   “好……”   傅笑寒心中的不悦随男人迷醉的表情消失殆尽,他卖力地用嘴“取悦”男人,却没感到丝毫委屈受辱。   十分钟后,纪绍辉在傅笑寒的嘴中喷泻而出。   “换我了。”说着他翻过纪绍辉的腰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你连润滑油都带了?”   “嗯。”他虽然喜欢通过前戏让男人自动分泌出肠液,但眼前血脉迸张的画面早让移不开眼睛,他实在等不及了,提起胯下雄壮的阳|物直冲猛撞,“纪绍辉,今晚我一定要干哭你。”   车子在暗夜中微微颤动,可谁都不在在乎。此时此刻拥有彼此才是最难得的。   ******   金融街的项目难度高、程序复杂,纪绍辉不想每次出差住酒店,干脆租了一套小户型的两室居,他定期请钟点工做清洁,配了两把钥匙,一把自己随身带,另外一把则给了傅笑寒。   重要的几个合同敲定完,纪绍会根本没有时间休整,他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公司、饭局之间,天天和政府、承建方、物业公司、广告公司等打交道,每天睡眠时间只有3、4个小时,但纪绍辉就像铁打的机器,他不觉得疲惫,这个项目是他和傅笑寒翻身的最佳机会,成功了,他们公司的名气、地位、企业形象能够得到很大的提升,而且能迅速跻入一流地产公司的行列中。所以,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一想到他们不用再背负几亿贷款、惴惴不安地做项目,纪绍辉前一秒眼皮子在打架,下一秒立刻变的精神抖擞。   桌边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已经两点了,快休息。”   “我不困。”   傅笑寒用手挡住笔记本的屏幕,发烫的机身表示机器的主人已经超负荷运转。   “那我陪你。”傅笑寒打开另一台笔记本,他穿着灰色的棉质睡衣,一手握住鼠标,另一手端着一杯冒着淡淡雾气的咖啡,在橘色的光线下,傅笑寒表情随意,慢慢啜饮,虽然是不经意摆的姿势,但不比咖啡广告里俊美迷人的欧美系男模特的气质差。   纪绍辉的喉结滑了滑,手却用力掐了把大腿,示意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傅笑寒放下咖啡杯,伸了个懒腰,“现在该睡了!”   “下个月就要开盘,明天上午与工程承包方有个会议,我还得整理材料。”纪绍辉揉揉太阳穴。   傅笑寒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好,先去睡,我来整理。”   “算了,我自己来。你做完了,我还得检查把关,还不如亲力而为。”   傅笑寒拗不过执着的男人,只能先回房间休息。纪绍辉忙活了一整晚,把第二天会议要用的文件整理好,一天的工作才真真正正的能算结束。   离天亮差不多还有2、3个小时,纪绍辉洗了一个澡,托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卧室,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纪绍辉的工作能力与效率极高,平时工作他几乎不会这么拼命,一连十几天熬夜加班。但面对意义非凡的金融街项目,追求远大、不肯服输的男人早在心中暗许,这一场战役的结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北京最繁华有名的商圈。   纪绍辉身在一座高直耸立的大厦,他主动伸出手,笑道:“合作愉快。”   对方是金融街项目的承建商,是家资历与实力都领先业内的老牌建筑公司。   经理十分客气:“能与新伙伴合作,是鄙人的荣幸。”   纪绍辉收起合同,指着不远处的高级写字楼以及街道中熙熙攘攘的人流,感慨道:“北京真个好地方。”   “是的,郊区两室一厅的毛坯房都能卖到上百万。”   纪绍辉:“所以来京投资的商人趋之若鹜。”   “可像您这种眼光长远,做大项目的人寥寥无几。”   纪绍辉笑了笑,“别恭维我,我只不过是个淘金的生意人。”   对方不可置否地点头,他虽然与纪绍辉是初次交往,但两人年纪相仿,纪绍辉为人又真诚大方,看问题也是一针见血,给他留了很好的印象。   经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道:“以后常联系。”   “那是自然。”   经理看了看时间,“快下班了,不如我请你去吃烤鸭。”   纪绍辉摆摆手,脑海条件反射的想到傅笑寒还在楼下等自己,如果被他看到自己和经理有说有笑地去吃饭,傅笑寒说不定直接冲上来把经理猛揍一顿。   “我约了朋友,要去参加一个商业聚会,改天吧,您挑地方,我买单。”纪绍辉爽朗地说。   经理听后,也不再挽留,但特意吩咐了秘书给纪绍辉包了一个精美的礼盒。   纪绍辉走出大厦,傅笑寒立即笑面相迎,“合同谈成了?”   纪绍辉点头。   “顺利吗?”   “还可以,毕竟我们是甲方,虽然是外地来的,没啥门道和背景,但对方还算客气,还说了下次合作的话。”   “那就好。”傅笑寒舒了一口气,他看了眼腕表,道:“那个商会的活动你推辞算了,我们早点回家,你需要补觉。”   “不行,入场券是我托人求的,机会难得,听说全国各地有名的地产开发商都会莅临,咱们去学习学习,顺道向他们取点儿经。”   “好吧!”面对工作狂,傅笑寒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   签完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入金碧辉煌的会场,富商明星,香酒名车,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在哪里都一样,拼的只是人气与排场。   “你看到那个角落了吗?那是北京地产大佬,姓蔡,身价吧,好像上百亿。”   傅笑寒嫌恶地看了眼被几个二线女星包围的、身上快能榨出油的秃顶男子。   “呵呵,这个蔡董男女通吃,要不过会儿你牺牲色相,给他敬杯酒。”   傅笑寒勾唇一笑,“纪绍辉,你舍得你男人和个糟老头挤眉弄眼?”   “当然不想,但我穷啊,让他包养你,说不定咱们翻本的那天指日可待。”   傅笑寒往前走了两步,趁机往纪绍辉脖子里吹了一口气。   纪绍辉脖颈微微一征,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那我去敬酒。”   “你敢去我会让你三天不能下床。”傅笑寒的瞳仁微微闭合。   纪绍辉身后莫名的生出一层薄汗,“我只不过开玩笑,蔡董玩的是比他年纪小三轮的女人,你醋劲太大了。”   傅笑寒冷哼一声,白了纪绍辉一眼,道:“等等,你的领带歪了。”   纪绍辉双手摸索领带,傅笑寒也不管自己的举动是否正常,伸出手,温柔地帮男人整理。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   “傅董事长,您这边请。小心台阶。”说话的人声音甜得好像泡过蜜,一听就是马屁精,傅笑寒转过头,太阳穴仿佛被重重一击,他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手下的动作也停止不动。   “别来无恙,笑寒。”傅九阴沉的声音像钝剑刺进傅笑寒的耳膜。   纪绍辉闻声,转过身,才发现傅九站在他们身后,仔细看,能发现他那根残废的左腿微微轻颤,但比起以前坐轮椅,此时的傅九精神状态比以前好的太多。   “傅董事长,你好!”纪绍辉客套道。   “呵,你好。”傅九讥讽一笑,冷漠地回应。   傅笑寒往前微微移动,站在两人之间,艰涩地开口:“九叔。”   “想不到我的亲侄子还记着我,你离开龙城,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   “我还会回去的!”   “回去?别开玩笑了,傅氏不欢迎你。”傅九轻瞥了二人几眼,冷笑道:“想不到你们两个走到一起了,真可笑。”   “笑寒,看来你是忘了他。”   刻意回避的那幕场景,毫无征兆地闯入遥远的回忆。傅笑寒当然知道傅九话中的“他”是指谁,他沉默不语,对方却咄咄逼人。   “真是讽刺,我以为你的眼中除了如笙,谁也容不下。”   “阿如是我最亲的亲人。”   “亲人?可你的亲人却是被那个男人害死的。”   “纪绍辉是无辜的,傅云琪才是凶手。”傅笑寒的情绪有些懊恼。   “无辜?阿如死之前为你的事而偷偷跑出医院,最后还为纪绍辉挡子弹,他牺牲自己来成全你们,傅笑寒你在逃避事实,你若无其事的表面下其实是懦弱与自卑,你赢不过傅云琪,也赢不过我,最可笑的是,你连你最亲的亲人都保护不了。”   傅九的话在他脑海中爆炸,傅笑寒头疼的厉害,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的脑髓。   傅九说的对,他连阿如都保护不了,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眼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幽怨哀伤…… ☆、第九十章   傅九的眼中尽是冷默与蔑然,他对身后的助理低头悄语,不屑对二人多作交流,轻轻擦过从傅笑寒身边擦过。   “……你没事吧?”看着脸色惨白的男人,纪绍辉好心问。   傅笑寒紧咬嘴唇,缓了几秒后,嘴边微微喃动:“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纪绍辉心里有股道不清的失落。   傅笑寒扯出一个刻意的笑,面部表情有些僵硬,“我去外面透透气。”   纪绍辉正欲开口,傅笑寒立即打断他的好意:“我想一个人。”   细长睫毛上还挂着额头流下的汗珠,傅笑寒神情恍惚,像只鬼魅般飘出会场。   两个小时后,纪绍辉待的差不多了,便去找傅笑寒。   在哪里?他发了条短信。   纪绍辉等了许久都没收到回复。男人知道傅笑寒今晚的异常举止与傅琰有关,便安慰自己的想,傅笑寒天性敏感漠然,记忆勾起那些不算美好的过去,心中难免触动感慨。纪绍辉不喜欢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但今晚是个例外,他可以原谅傅笑寒,毕竟傅笑寒背着自己偷偷去找心理医生的事,他真以为能瞒过自己?   纪绍辉是什么人,有些事他看的比谁都清楚,只是有时候,他也需要装傻卖蠢,睁只眼闭只睁,否则追根溯源,将会被波澜狂潮的真相吞噬。   和傅笑寒那样的人交往、生活很累,不自由,以前的纪绍辉不止一次想过要与对方彻底了断,过回快乐无虑的单身生活,找个对眼的温柔体贴的小受,自己养着他,两人能过多久就算多久。   纪绍辉不会和女人结婚,过了三十岁,他早就不相信爱情这个飘渺虚幻的词,圈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现实,他也不例外,更多时候,纪绍辉需要的是一个能同床同枕的伴侣。命运诙谐幽默,当他和傅笑寒相遇的那天起,注定了他不用费心费力经营一段感情,因为傅笑寒早已横冲直撞,拽着他的衣角,把他硬生生拉另一条不归的道路。   纪绍辉曾经有心多情,但理智如他,他知道如何取舍与最优选择;傅笑寒看似无心无情,可是一旦认定命中那个人,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和对方一起下地狱。   摊上这样的人,除非对方甩了自己,不然,他根本连选择权都没有。   纪绍辉在天台吹了会风儿,有一个妖冶的男子端着酒站在他身边。   “先生,请你喝杯酒?”男子晃晃杯中馥郁的酒液,娇滴滴地说。   听着蹩脚刻意的*话,纪绍辉意味不明地勾唇,他一手解开领口,动作间充满不羁的气质。   男子好像是个三流的男演员。纪绍辉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对方立即发出脆生生的笑声。   “咯咯,哎哟,讨厌!”   纪绍辉暧昧地笑了笑,接过那杯酒,然后挥手,用蛊惑人心的沙哑声道:“你走吧!”   “为什么?”男子声音里听着有些委屈。   “你很好,一看就是床上的尤物。”   男演员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得意地听着纪绍辉给他的评价。   “可惜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闻着有些廉价。”   “你……”男演员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满脸涨红,望着纪绍辉仰头饮完杯中的红酒。   酒喝完了,他该回家了。他把杯子还给男演员,面色冷淡:“你走吧!”   不远处,一个穿着考究的少年若有若无看了男演员一眼,男演员黯淡的眼神转瞬间溢满勾人的光彩,他扭着柔软的腰身,走向那个五官精致的少年。   纪绍辉不缓不慢穿过华丽奢靡的会厅,途中看见傅琰正和北京本地一个富商说话,他微眯眼睛,然后不屑地扯着唇,和那个富商打了声招呼,也没理会傅琰,步履间充满洒脱与沉稳,漠然地与他擦身而过。   回到家,傅笑寒果然已经一个人先回来了,在卧室睡的很沉。   纪绍辉拉开床头柜最下层抽屉,从里面找到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里装满五颜六色的药丸,纪绍辉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最后毫不犹豫地把盒子扔进垃圾筒。   脱掉西装,纪绍辉躺在床上,傅笑寒就在他身边,眉头紧皱,睡的并不安稳,好像在做恶梦,纪绍辉轻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渐渐睡着……   第二天,傅笑寒他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他恢复正常,似乎昨晚的事情未曾发生。   转过头,看着枕边的男人,傅笑寒面容立刻明亮,他迫不及待伸出双臂,把纪绍辉霸道地搂进怀里。   没过几分钟,纪绍辉无奈睁开眼。   “怎么不再睡会儿?”   “你勒着胸,气都喘不过来。”   傅笑寒立即松开胳膊,笑问:“昨晚没有熬夜?”   “嗯,昨天上午那笔合同谈成后,这段时间都能睡个好觉。”   傅笑寒欣喜地在纪绍辉脸上吧唧一口,像只讨主人欢心的大型犬,纪绍辉笑道:“你恶不恶心,没刷牙!”   “我舍不得你受累。”傅笑寒道。   清晨的阳光洒满房间,两人处在金色的小世界,宁静祥和。   纪绍辉推推身边的人,“下床吧,今天恰巧周末,我们去商场。”   “商场?”傅笑寒不满地说:“你又买那些破包送人?”   “该打点的都打点完了,我想给自己买,不过没钱。”   “活该。”傅笑寒的心情很好,“那去那里做什么?”   “给正扬买东西,我们去大学城。”   傅笑寒脸上随即写着“我不满”几个字,他一想起那个黑黝黝、傻乎乎的大个儿,嗤声道:“纪绍辉,你那个外甥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刻薄,小扬还是孩子,你和个孩子计较什么?”   傅笑寒立即坐直,敛起懒床时的散漫,“纪绍辉,有件事,我得和坦白。”   “哦?你说吧,我听着呢。”纪绍辉心里咯噔了一下,认真聆听傅笑寒接下来的话。   “你外甥绝对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单纯!”   纪绍辉听的莫名奇妙,然后感到好笑:“什么单纯不单纯的,小扬还是念书的大孩子,而且他是我的外甥,傅笑寒,你这醋吃的有些过了。”   “我没骗你,记得我们去你家那天吗?我们在街上买年货时,我亲眼看到他……”   纪绍辉还是没听出个所以然,他握住傅笑寒的手,“我们只是和小扬一起吃个午饭,下午,就我们两人,随便找个景点随便逛逛。”   傅笑寒冷哼一声,既然纪绍辉那么袒护他的小外甥,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他俯身压在纪绍辉的身上,又猛然对着男人的脸吧唧几口。   “唔……”纪绍辉被压的喘不过气,身体也窜过几道麻酥酥的电流。   再亲下去,肯定会擦枪走火,纪绍辉用力推开身上的傅笑寒,急忙下床钻进浴室,“已经八点了,我先洗澡。”   傅笑寒不舍地舔了舔唇,纪绍辉的作息才恢复正常,体力与精力也未全然缓好,他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欲|火,起床后随便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去买早点。   两人吃完早点,打了一辆出租车,先去附近的商场买东西。地面交通堵的厉害,两人便坐地铁去大学城。   赵正扬还是喳喳呼呼的性子,知道表舅要来看自己,兴奋的不得了。   “大黑,美的啥啊,说出来,咱们也乐和乐和。”   “我舅要来看我。”赵正扬一边说,一边穿外套,“图书馆去不成了,强子你帮我占个位?”   “切,我要去网吧打游戏,你问其他人!”   赵正扬扫了眼六人间的宿舍,龙虾肯定跟着强子一起去网吧上网,桃子要和女朋友去颐和园,刘东周末回家了,至于最靠门那个推满几人行李、乱糟糟的空床位,赵正扬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大黑,快走吧,发啥愣呢。”   “嗯,知道。”赵正扬系好球鞋的鞋带,充满年轻的活力,如一抹会飞的阳光,精神抖擞走出a大土木学院的男生宿舍楼。   纪绍辉给赵正扬买了一个最新款笔记本电脑,赵正扬小心翼翼摸着白色的金属机身,脸上有些羞赧的涩意:“表舅,这个太贵重了。”   “对你学习有帮助,拿着。”   傅笑寒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收下吧,学建筑的吧,以后用电脑的机会多的是。”   “就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小时候,姑姑家里穷,平时吃的都是高粱面,记得有次过年,姑姑做了一笼白面馒头,说是大馒头,其实很小很小,几口就吃没了,你母亲的馒头没舍得吃,最后全部给我吃了……”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表姐都会把她的让给我。正扬,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一定要报答她。”   “但这个真的很贵……”赵正扬见某瘟神拿过同款的笔记本,听班上女生说要近两万多,“表舅办公也需要电脑,我真的不能要……”   “小扬,你连表舅都要这么见外……”   赵正扬认真地说:“这不是见不见外的问题,我喜欢表舅,也尊重表舅,表舅的生意还没恢复,我怎么能再用您的钱满足自己的需求呢?”   赵正扬那句“我喜欢表舅”差点儿没把傅笑寒呛住,傅笑寒眯起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冷声打断两人,“纪绍辉确实是满身负债,小扬,电脑你收下,但得打个欠条,以后工作了,把钱一分不差还给他。”   傅笑寒这样说,纪绍辉也有了借口:“□□我出商场就撕了,现在电脑也不能退……”   最后,赵正扬还是收下了电脑,他满心感激,心想一定要更努力,以后找份好工作报答表舅的恩情。   吃完午饭,赵正扬打算带两人逛校园,“不如去运动场吧,下午有我们学院的篮球比赛,我可是我们系的主力哦。”   纪绍辉蠢蠢欲动,正要开口说好,傅笑寒冷声说:“纪绍辉下午还要办些正事。”   “哦……”赵正扬低落道。   纪绍辉过意不过懂事的外甥,打算推辞了陪傅笑寒玩景点,去看外甥打球,却又听赵正扬说:“表舅,工作要紧。以后比赛的机会很多,到时候你再看也不迟。” ☆、第九十一章   去景点的路上,傅笑寒板着脸,双手交叉在胸前,沉默的表情散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纪绍辉心里觉得莫名的好笑,道:“小傅,你现在的样子很怨妇。”   嘴角轻抿成不自然的线条,傅笑寒烦躁地闭上眼睛。   出租车司机是个烫着一头波浪卷发的大妈,她从后视镜中斜眼瞟了二人一眼。   “我不过是下次约好去看小扬打比赛。”   傅笑寒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只要看到纪绍辉和朝气蓬勃的男孩有说有笑,嘴里就会发苦,看什么都不顺眼。比如一个小时前,如果自己不争取,说不定,他就陪纪绍辉一起去看赵正扬的篮球比赛。围观一群长着青春痘、精力没处散的男生们,为个破锁头你抢我夺,傅笑寒不理解集体运动的篮球有什么好玩的。   纪绍辉还想说什么,傅笑寒低声道:“我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赵正扬。”   每次看到赵正扬那张灿烂年轻的脸旁,他总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危机感。   “为什么?”   “没有理由。”   “你……”纪绍辉眼睛闪过一抹得意,可惜傅笑寒闭着眼,没有发现。   “哎哟,吵架啦!”出租车司机笑咪咪地问。   纪绍辉一愣,嘴里含糊道:“我弟弟要打篮球,我不准,他闹脾气呢。”   “你弟弟?得了吧!你们一上这车,我就闻到不同寻常的气味。”   纪绍辉乐了,笑问:“我们只是普通的兄弟,大姐别乱开玩笑。”   大姐甩甩头发,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的路:“放心吧,我儿子和你们一样,只不过他走的早,还没享福就离世了。”   “真可惜。”纪绍辉惋惜道。   “所以,与其日后后悔,还不如珍惜眼下的时光,年轻人,要学会迁就与忍让,不然将来的日子咋过,你们说是不是?”   傅笑寒沉默不语,嘴边的弧度却渐渐抹平。   到了景点,幸运的是游客不算多,纪绍辉闻着景区的新鲜空气,指着一排排金砖碧瓦的房屋,感慨道:“还是古代的皇帝会享福,难怪那么多人争着当皇帝。我活了小半辈子,还是一事无成!”   “纪绍辉。”   “嗯?”   “我……”   纪绍辉迎着午后的阳光,笔挺的鼻子在他脸上打出一道深邃的阴影,“休息的时候,不谈公事。”   傅笑寒自言自语,低声道:“如果换作旁人,我根本不会如此懊悔。可惜对像是你,你这十几年的心血被傅家人糟蹋了,而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我刚才那句只是玩笑话,小半辈子,但我该享的福也享受了。何况我有那个本事与信心让龙城再次接纳我们。”纪绍辉勾唇浅笑。   傅笑寒看着男人神采奕奕的表情,心中骤然一阵狂跳:“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困为你是纪绍辉。”   “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奉承的我话?”   傅笑寒道:“随便你怎么想。但无论未来如何,我始终会跟着你的脚步,你失去的,我要一点点帮你夺来!”   两人坐在景点的石椅上,一言一语地交谈,孰不知身后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拍了几张两人说笑的照片。   晚上,两人随便解决了晚饭,回到家里,两人当晚打包行李,计划下周三返回太原。傅笑寒去浴室洗澡,纪绍辉整理衣服时,却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您好,纪先生吗?”   “是。”   “我是北方建投的刘经理,您还记得我吗?昨天我们刚签完合同。”   “唉,是您啊……”纪绍辉熟络地道,心里却有种不安与紧张。   “怎么了,刘经理,我们与贵公司的合约有什么问题?”   “我们作为乙方,对此事感到十分抱歉,纪总,不好意思,我方要解除合同。”   “什么,贵公司要毁约?”   “是这样的,现在北京的人工、物料成本一天一个价,之前我们财务做预算统计时出了差错,给您报算的工程价款有误;而且,我听闻,贵公司实际的注册资本与净资产不足5000千万,大部分投资活动都靠民间信贷和金融贷款,贵公司的偿债能力存在风险,不能达到我们的预期,万一项目后期出现问题,我们担心贵公司无法支付我们的工程款,所以想解除合同。”   “刘经理,您接手的地产项目不比我少,您觉得在寸土寸金的金融街开盘,我们会亏损赚不到钱?”   “这个可不好说,据我所知,上面又出台了几项控制房市的政策。”   纪绍辉顿了顿,语气有些激动:“我不管你从哪里听到那些闲话,贵公司签订了合同,就得履行合同。”   “呵呵,纪总,我们已经咨询过全国最有名的律师,他说我们只要掌握你们资金运作不良的证据,自然能在法律层面解约,不存在违约一说。”   “证据,前天签合同的时候怎么不拿证据出来?”纪绍辉冷笑。   “纪总,别激动。建议您别鸡蛋碰石头,否则后果大家都不好过。”经理一改之前的恭敬有礼,语气中充满威胁的意味。   纪绍辉哑口无言,他本以为他能顺顺当当做完北京的项目,未料,中途又出了意外。   承建方之前的态度一直友好,很看好纪绍辉公司的项目,为拟定合同,双方早已召开过五、六次谈判会议,现在可好了,说变卦就变卦,纪绍辉的心逐渐冰凉,但更多的是困惑与不解,他是外地人,与承建方无怨无仇,又是占据主动地位的合同甲方,除非……   纪绍辉挂了电话,把手机紧握在掌心,除非有人故意捣乱他和承建方的关系,证据?有那么大本事和心机来算机他的,纪绍辉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人名——   傅琰!   是他,是傅琰的寰宇集团蓄意破坏他的项目,纪绍辉深吸一口气,匆忙拨通陈杰的电话。   “寰宇集团最近开始进攻北方的市场,不排除他们蓄意为之。”   “可我现在与傅琰井水不犯河水,他没必要费尽心思阻挠我的发展。”   “纪总,傅九的性格连最接近他的下属都摸不透,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傅家人爱记仇,傅琰也在其中,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知道了,你在长沙照顾好自己,还有小宋,他还好吗?”   “宋离现在在业务部,上个季度的绩效考核他排第一。”   “真的?宋市长的垮台,多少是由于我和傅琰之间的恩怨引起的,现在他的宝贝儿子跟着你,你要对人家好些。”   陈杰摘下眼睛,锐利的目光投射在办公区那个和女同事调笑打闹的男子身上。   “纪总,宋离只是公司的售楼员,我和他……”   “他在私人blog里挂了你们的床照。”   “什么?”陈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问。   “放心,没露点,含蓄的很,照片里你抱着他,埋头在啃他肩膀。”纪绍辉知道陈杰闷骚古板,向来不喜欢太open的事物,便道:“好了,我这里棘手的问题一大堆,你别给傅笑寒说,估计我们再次见面得下半年。”   快挂电话的时候,陈杰轻声道:“纪大哥,照顾好我们傅总。”   “嗯,知道,有我在,他的病肯定能好。”   这时,浴室门突然被拉开,傅笑寒挂着一身晶莹的水珠从里面走出来。   “毛巾。”纪绍辉扔了条毛巾给全身*、大鸟在档部晃荡的男人。   “刚才是谁的电话?”   “陈杰的。”为了不让傅笑寒担心,纪绍辉故意没提承建方毁约的糟心事儿。   “阿杰啊,你们聊了什么?”   “没事情,时间长不联系而已,打个电话问候下你的得力干将。”   纪绍辉刻意绕开这个话题,端着笔记本电脑上床了,“我先不睡,上上网。”他灵活地敲打键盘,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   傅笑寒盯着他看了会,突然伏下身,吻了吻纪绍辉的侧脸,才心满意足躺在大床另一侧。   承建方一旦毁约,纪绍辉的工程又得无限期拖延,他找不到适合的建筑公司,他这次开发的商品楼非普通中小型建筑公司能承建的,国际化的设计、高品质的结构、新颖前卫的建筑思路,这些难题堵在纪绍辉胸口,他实在束手无策,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承建方,纪绍辉再三纠结决定联系在京的一位故友。   纪绍辉翻开手机的联系薄,找出那个熟悉的名字,给对方发了条短信。没过几分钟,对方迅速回复了他,爽快地接受了纪绍辉的求助。   第二日,纪绍辉约定和故友在一家老字号餐厅相聚。   纪绍辉一走进包厢,凌飞墨立即起身,热情地迎接。   “纪哥,别来无恙?”   “我很好,倒是飞墨你,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凌飞墨前段时间和媳妇儿去夏威夷玩了小半月,天天在沙滩上阳光浴,人比出国前要黑了不少。   “咳,我可比不过纪哥您,分公司都开到北京来了。”   纪绍辉道:“飞墨,别开玩笑,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吧?”   凌飞墨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纪绍辉,“纪哥一定能东山再起。”   纪绍辉欣然接受,但并没有点燃,“东山再起,我倒是希望那天早些来临,这样不会被人平白无故地在暗地里黑一手。”   “呵呵,玩阴招的人我听说过,纪哥,既然你来找我,我凌飞墨也应承了,这个合同我一定能帮你签到。”   “好,谢谢。”   “纪哥真见外,”凌飞墨感慨,他清楚纪绍辉的为人,纪绍辉在北京极少与他联系,第一,是纪绍辉现在的身份尴尬,非往日能比,第二,则是他不想给自己麻烦。   这时,服务员送茶水来了,一套精美的高级茶具摆在桌子中央,纪绍辉瞥了眼,一共6个小杯子。   “还有人?”   “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纪绍辉心中唏嘘,凌飞墨的身份与地位,结识的朋友必定是有权有势的,主动介绍给自己认识,无疑是扩大自己的人脉网,他感激道,“飞墨,够仗义。”   凌飞墨点的菜品不多,但味道可口鲜美,其他三个年轻人彬彬有礼地夹菜,但食量都不大,纪绍辉暗中观察他们的表情,应该是刚吃完饭来参加凌飞墨的饭局。   几个年轻人不吃饭,开始谈论股票证券之类的,纪绍辉放下筷子,安静地听着,偶尔插言参与他们。   几人的谈吐与修养极好,不排外。纪绍辉对股市了解的时间不长,还是在太原稳定后投了50万试水。纪绍辉的话不多,但总能在关键时候提出有用的观点、想法,让凌飞墨等几人颇为欣赏。   好感一旦产生,其中一个青年提议请纪绍辉换场子玩,纪绍辉低头看了眼手表。   “才9点而已,看纪哥的样子,是还有事?”   纪绍辉笑道:“没事,有个和我一起出差的同事,我出来太久了,他会担心。”   “哦。”青年温和地笑道:“那真可惜,听说xx路峰哥的店来了新货,个个都是人间极品,我三弟今天生日,包了场全部买断……”   凌飞墨皱起眉,道:“殷二少,我媳妇儿不舒服,我得回去伺候着。纪哥也是大忙人,来京城可不是享福找乐子的,让人早些回去。你们疯你们的,别太过火。”   青年笑着点头:“啧,有家室的人说话水准果然不一样,那我们三个人走啦。”   “纪哥,后会有期。”青年道。   三人离开后,凌飞墨指着他们的背影:“太子党,不过都有些真本事,应该是接纳了纪哥,以后也算见面能打声招呼的朋友,他们估计还会叫你出去玩儿的。”   凌飞墨又道:“纪哥放宽心,你的合同,我自有办法。”   纪绍辉一回家,立刻打电话退机票,他不能回太原,得留在北京跟进合同。   傅笑寒把卧室翻的乱七八糟,显然在找什么东西。   “辉,你看到床头柜的一个小瓶子了吗?”   “瓶子?那是什么?”   “没什么,保健品。”   “保健品,你身体好的很,还要用那个?”   “那方面的,我觉得没必要,所以一直没告诉你……”傅笑寒低着头,手心冒着冷汗,颤颤抖抖地握成拳头。头痛,心累,他的意识渐渐麻痹,脑海里想的全是那些能给他带来精神抚慰的药片。   “难怪你前段时间在床上生龙活虎的,原来吃了药。”纪绍辉假装调笑。   “那你看到那些药了吗?”   “哦,我没看到。我工作忙,哪有闲功夫管你。”   傅笑寒目光狐疑,盯着纪绍辉的脸,“纪绍辉,你真的没看到?”   “你不相信我?!”纪绍辉无辜地说。   许久,傅笑寒低沉声音道:“我相信你。”   “那就好,我昨天找了钟点工,会不会她不小心扔了……”   没等纪绍辉说完,傅笑寒拿着手机疾步离开卧室。   家政公司的名片就算在客厅,果不其然,傅笑寒联系家政,他把散落在地的物品一样样捡好,然后疲惫的坐在床上,似乎满怀心事。   啪,是客厅里的人在摔电话,纪绍辉茫然地听着,有些不知所措。 ☆、第九十二章   “傅笑寒,你到底在找什么?”纪绍辉走出卧室,看着情绪焦躁在客厅里翻东西的男子。   傅笑寒的目光悠远恍惚,像是克制什么发出怪异的声音。   “没什么,你去睡吧!”   “你到底……”   “我有点累。”傅笑寒打断纪绍辉的话,他疲倦地缩在沙发里,脊背佝偻,像只被拔光尖牙与利爪的犬科动物。纪绍辉见状,心里跟那个人一起难受。但是,对方既然不愿意挑明,自己也不想勉强。   “厨房里有热好的牛奶,你喝一杯,早点休息吧。”纪绍辉转身回房间,躺在空荡荡的双人床,被窝柔软舒适,但他却毫无困意。   第二日,傅笑寒半眯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有精无采吃着早点。   “辉,我们什么时候回太原?”   “你忘了?下周三早上的机票。”   “哦。”   沉默许久,傅笑寒轻咳一声,道:“我想今天走。”   “今天?机票不好改签……”   “没关系人。小陈打电话催我,公司财务又有些问题需要我回去处理。”   “小陈是我的秘书,有事应该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给她安排的,在北京,你已经够累了,我不想让你分散精力。”   “好吧,你想回就回吧。只不过我得晚点儿离开。”   “嗯,等我处理那边的事再和你联系。”傅笑寒也没多问原因,低下头默默吃饭。   “那就这样说定了。”纪绍辉弯着漆黑的双眸道,只不过,那笑意不曾到达眼底。   当天下午,纪绍辉送傅笑寒去机场,整个过程他始终微笑着,傅笑寒看了,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却也忐忑不安,他的身体有些冷,隐约猜测纪绍辉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别熬夜。”傅笑寒想了许久,才想到自己要叮嘱纪绍辉的话。   “你别光说我,自己也是,别搓麻将,有空多跑跑银行。”   “好。”   傅笑寒不敢告诉纪绍辉实话,他着急回太原是想找之前的医生给他开药,那种药效果很好,能让他晚上睡觉不做噩梦,但医生也叮嘱过他,药物是特殊渠道弄来的,里面有违禁的药理成分,患者长期服用会产生依赖性。   “那我安检了。”   “快进去,别忘给我打电话。”   傅笑寒认真地点点头,也顾不得自己的举动会惹来非议与好奇的目光,他用手指触摸着纪绍辉的侧颈,笑道:“真要离开了,倒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就别走,公司还有财务经理。”   傅笑寒低头别开眼,装着没听到这句话,迅速说了句“再见。”   纪绍辉抬起右臂,缓缓地挥手,目光一直紧跟着那人的背影,直到飞机起飞,他才离开机场。   送走了傅笑寒,纪绍辉终于有精力全身心投在金融街项目。   第一周期即将过去,纪绍辉没有收到任何信息,这段空档,他也没闲着,参加北京各个地段商圈举行的土地拍卖会或售楼展会,几天下来,纪绍辉累的快脱水,精神与体力飞速地损耗。   第二周,第三周,手机的来电提醒只显示过一次凌飞墨的名字。   而那一次,凌飞墨也并未给他带去好消息,凌飞墨告诉纪绍辉,他得罪了的人势力不小,要摆平这件事,需要他爸爸的运作协调。   纪绍辉的心有些凉,他委婉地道:“飞墨,不行的话就算了。”   凌飞墨早年在南方成长,在京城认识的朋友十分有限,他肯帮自己,也是四处求人或是让他老爸出面。凌飞墨是个热心肠,但他不是厚脸皮,有些事,强求未必有好下场,尤其涉及到权力与金钱,一步棋没走好,全盘皆输。   “你傻了啊?纪哥,我凌飞墨答应过你的事,说能成一定成。”   “但是已经小半个月过了,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你犯不着……”   “纪哥你别多想,对方不是自家人而已,说话自然不客气,自认为有上面人撑腰,怎么也不肯松口。我们凌家还怕这种怂包?”   纪绍辉笑了笑,道:“我最近相中了另一家建筑公司,也和对方项目经理见过面,挺不错的,给我的感觉也更靠谱。”纪绍辉嘴里这样说,心里却知道是另一回事,既然有人要整他,那么新签的合同十有八成也会黄。   “好了好了,等我的好消息。”凌飞墨爽快地挂了电话。   又过了半周,纪绍辉走在宽阔整洁、现代感极强的街道上,他仔细感受着首都最大最繁盛的cbd之一,扬起头看着一座座精美高端的商务写字楼,如果能在这里开盘,和国内最具代表的商务楼盘并肩而立,纪绍辉光是想,心里止不住一阵激动。   走累了,纪绍辉选了一家咖啡馆休息,靠窗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白领,胸口带着某家国际金融机构的胸牌,几人聚在一起,对着桌上的纸写写画画,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生机勃勃的朝气与表现欲,看他们的情况他们应该是讨论什么业务。   想当年,他也是如此意气风发,虽然条件艰苦,但是他有远大的梦想,有成功的渴望,有拼搏的勇气,就算输了,在路上摔的头破血流、体无完肤,他也能笑着擦掉手上的血,给受伤的膝盖绑上绷带,继续一步一步前行。   “嗨!”年轻人中,其中一个带宝石蓝格纹领带的男子察觉到纪绍辉在看他们,便抬头对纪绍辉热情地打招呼。   纪绍辉大方地回应一个微笑。   那个年轻人伸出手,对着吧台的服务员指指纪绍辉的方向,吧台的服务员立即会意,五分钟后,给纪绍辉端了一盘卖相极不错的樱桃芝士黑森林蛋糕。   服务员笑着说:“隔壁那桌客人请的。”   纪绍辉接收了年轻人的好意,却起身走向洗手间,当他看到洗手间中的全身镜着实没被吓一跳。   精致考究的外套,深邃笔挺的五官,每个细节一丝不苟,纪绍辉的外表与平日无异,无论走在哪里,都散发出成熟男性的魅力。但此时,除了光鲜的外表,眼尖的人却发现他的异常,纪绍辉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自己,他扬起嘴角,却看到眼睑下青黑一片,的瞳仁毫无光泽,连笑容也是淡淡的无精打采,没错,苍老,他今天多了一种苍老颓丧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错,从几年前公司刘大力濒临破产,他在刘大力脸上见过。   隔壁桌的年轻人一定以为自己是落魄失意的商场人。纪绍辉叹了声气,买了单离开咖啡馆。   晚餐是在外面随意解决的,吃东西的时候,纪绍辉心中莫名牵挂着一个人,那人匆匆离开北京后,虽然每天保持电话或短信联系,但见他,纪绍辉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儿。   走在小区的石子路,空气中还残留夏日骄阳的闷热,纪绍辉解开衣袖,抬着望着不远处一座居民楼,他的房间恰好亮着灯。   纪绍辉以为自己出门忘了关灯,打开房门,才发现里面站着自己这几天一直挂念的人。   “你!”   傅笑寒道,“刚回来的。”   “公司的事解决了?”   “嗯。”傅笑寒倚靠在玄关的梁柱边,“你呢,都快一个月,怎么还不回太原。”   “一个朋友邀请我考察市场,耽搁了。”   “还想骗我多久?”傅笑寒的表情骤然寒冷。   纪绍辉把西服外套挂好,绕开气势逼人的年轻人。   傅笑寒把纪绍辉堵在门口,“和北方建投那个合同根本没签成功?”   “你听谁说的,哪有的事?”   “纪绍辉!”傅笑寒的声音突然变大,“你还想隐瞒我,我联系过对方的经理,他们说上个月已经毁约……”   纪绍辉怔然,轻声道:“你知道又能如何?”   纪绍辉隐瞒自然有他的理由,金融街的项目就算输的一败涂地,他也会告诉傅笑寒,但唯独与傅琰扯上关系的事,承建方毁约,虽然对他们的损失并不算大,但是被傅笑寒知道,让他想起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加重他的心理负担,纪绍辉无论如何也定会将这件事隐瞒。   上个月的那场晚宴,傅琰三言两语就让傅笑寒迷失心智,他想起那些五颜六色的药剂心里犯悚,傅笑寒现在是他的人,他不去保护他,还有谁在他身边?   纪绍辉一五一十把北方建投毁约的事告诉了傅笑寒。   傅笑寒突然拿出一个文件袋,道:“这是我收集的北京天津一带知名的建筑公司,明天我们一家一家联系,总会有人愿意做我们这笔买卖。”   “好……”纪绍辉没有告诉傅笑寒,他拜访了几家合适的公司,对方全都委婉拒绝自己。看来傅笑寒还不知道傅琰在背后捣鬼。   “你累的话,交给我处理。每次我们遇到什么麻烦,你总是一个人藏在心里。你太累了,该好好休息。”傅笑寒的口气温柔如水,“我只是气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纪绍辉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便笑道:“好。”   第二天,纪绍辉和傅笑寒还没开始行动,凌飞墨的电话毫无预备的来了。   “纪哥,事情搞定了,你们现在去北方公司,那里的蠢货绝对不会再与您毁约。”   纪绍辉激动地握住拳,欣喜道:“谢谢你,小凌,还有你那几个朋友。”   “哈哈,等你的楼盘建好后,再来感谢吧。”   纪绍辉望着金融街那个方向,深深觉得老天还是眷顾自己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三十多年,纪绍辉第一次尝到幸运的滋味,美妙、快乐、又赐予他无穷的力量与动力。傅笑寒看到纪绍辉的神情,心里立即知道合同有结果了,心中涌出的兴奋劲儿不比纪绍辉少。 ☆、第九十三章   纪绍辉不知道他是第几次去北方建投的总部,不过,与前几次不同,这次签订合同,北方建投的代表竟然是公司的董事长,董事长笑咪咪看着纪绍辉,嘴中喋喋不休,一直在说两家公司合作的前景光明,却丝毫不提他们先前毁约一事。   纪绍辉看着合同上鲜红的印章,心想这些人对他如此客气,全然是看在凌飞墨他父亲的面子上。时代变了,拼爹、看脸似乎成了社会的主流价值观,靠双手发家致富能为一个商人赢得尊重和口碑,但在关键时刻还不如某类特殊人群说一句话管用,纪绍辉心生万千感慨,却也只能坦然地面对现实。   金融街的土地是他多年前从一个破产的地产商购入的,那时他来北京签合同时,金融街才处于原始的开发阶段,时过境迁,如今,他站在与当年相同的十字路口,身边的车与人川流不息,他却想不起记忆中的方向,转眼前城市变的日新月异,纪绍辉脑中一动,给这个差点黄的项目起个名,“newcity”。   金融街项目遭遇再三的波折后,终于落在一张黑字白纸之上。按照他的计划,newcity的广告开始出现在各种高端商务媒体,流畅时尚的楼体设计,精准超前的消费定位,这座集办公、酒店、娱乐、购物、观光于一体的高级城市综合体尚未面世,就吸引千百万人的眼球,newcity也一举成为北京商业地产新生派的典型代表。现代的人更讲究,除了水泥铸建的高楼大厦外,消费者更看重一个品牌的文化与内涵,newcity的问世是房地产业发展的必然,而精品商业楼盘的发展前景越发具有核心竞争力。   事实证明,纪绍辉的眼光是对的。不等纪绍辉公开楼盘预售方案,就有富豪愿意出双倍市价购买newcity的产权,面对这类情况,纪绍辉总是平静地一笑而过,金钱不是他经商唯一的诉求,世界很大,城市很大,时代再怎么以飞快的秒速幻化,在他眼中,只有一个个尚未闪光的机会等待他发掘、打磨、雕琢,最后成为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在当年出炉的《中国最有潜力的黄金级商业地产》等等的测评报告中,纪绍辉的楼盘市场估价和升值空间稳居榜首。短短的时间内,这个姓纪的商人再次被众人无数次提及、艳羡。   两个月后,纪绍辉把太原的开发公司与长沙的博宇地产、乐辉物业重新组合并,变更股权、资本和股东,成立新的董事会,同时他又邀请国内有名的事务所、咨询公司为公司审计、风险投资等。重组后的公司焕然一新,散发着无限的活力与朝气,规模比去年同期扩大了三倍,员工人数也骤然升至上千人。只不过,新公司的名字十分普通——宏业地产有限公司。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陈杰等几个管理高层齐聚北京,在京第一天就新被总裁召开高层,他们叫苦连天,但心中却期盼总裁能给他们安排更具挑战性的工作。会上,新总裁与众人商讨并确定第三、四季度的利润目标,由于公司还在成长阶段,相关考核指标定的比较保守,直到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新总裁给众人公布了一个重大消息,公司的业务要扩展一个新领域——投资高速公路。   纪绍辉话一说完,会场里静悄悄的,高管们表情各异,有的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有的跃跃欲试,也有的充满担忧与疑虑,纪绍辉笑道:“诸位如果有意见请提出来……”   陈杰站起来,神情严肃,道:“纪总,您能说具体点吗?”   这时纪绍辉关了会议室的灯光,打开投影仪,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文件夹,紧接着,他朗声道:“现在屏幕里放着两项统计数据,一项是近五年高速路的新建数量,另一项则是全国公路投资回报率。”   两项数据都以直观的线型图表示,图表中,代表关键数据的线条呈上走趋势,而且倾斜度越来越陡,纪绍辉紧接着道:“几年前,高速公路的修建单位主要以国有企业为主,公路经营权也归属国家。但这几年,随着经济的迅猛增长,国家、各地政府对公共交通尤其高速公路的需求越来越大,个别省份为了招商引资,开始转让部分高速公路的经营权,高速公路民营化是必不可少的发展趋势,去年一年仅在北京注册公路建筑公司首次超过三位数,数量是几年前的总和……”   “但是,如果我们往这方面投资,工期长、耗时多、而且初期的投资资金也肯定不少,最关键的是经营权的问题,我们如何实现盈利。”项目部的经理质疑道。   纪绍辉指着另一张统计图表道:“这是几家公路类上市公司的利润分析表,大家看他们的净利率,八成上市公司的净利率到30%以上,个别上市还高达50%、60%,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一个优秀的房地产上市公司的利润率才40%,公路类的股票涨幅也特别快……至于主营业务收入,收费站、广告、服务区等等,利润空间都十分可观,投资回报率远远高于其他行业……”   “至于贷款,公司名下有几处高端的商业地产,挑选一处给银行做资产抵押,我相信很多银行都乐意贷款给我们。”   纪绍辉的演讲不缓不急,既没有陈词滥调,也没有天花乱坠,他平静地和众人分享自己的投资理念,虽然一部分高管不支持,但纪绍辉依旧毅然决然地宣布,他准备投资京晋高速公路。   当初离开龙城,他选择太原这个并不发达的省会城市,一大部分原因出于他未来的投资方向,当时傅笑寒也困惑不解,纳闷纪绍辉为什么选了华北地区最落后的省会城市,但纪绍辉在一次闲谈时透露了公路投资的想法,傅笑寒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比他更有战略眼光。   看着会议桌最中心的成熟男人,傅笑寒心中既钦佩又骄傲,他喜欢的人总能使他惊喜、令他自豪,他外表资质普通,实则大智若愚,最能在毫不经意间让自己对他心服口服。   会议结束后,纪绍辉走向会议桌最不起眼的角落,道,“今天的会上你怎么不发言,那些数据都是你统计的,交通厅那边也是你一直在打点,我好几次暗示你让你去讲ppt,你怎么都不理我?”   “那些工作你交给谁都能做,我做的,只是皮毛而已。”   “好了,别这样说自己,再说我会心疼的。”纪绍辉故意开起玩笑。   傅笑寒的目光闪烁、跳动。   “记得吗,去年在太原的时候,我对你只提了一句公路投资,你两周后就做了数据统计与分析,再说,没有你的暗中打点,我们根本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拿下京晋高速山西省内段的经营权?大少爷,你比我想像的有本事多了,这次你的功劳很大,下班看看你的工资卡。”   傅笑寒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纪绍辉,我的工资卡一直放在你的床头柜里面。”   “你的工资卡一直放着没用?”   “嗯。”   “那你平时的开销都从哪里来?”   “财务预支的,但大部分都报销了。”   “什么,预支?你自己的生活花销用公帐,财务部的丘经理为什么同意给你借钱。”   “但我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傅笑寒皱起眉头。   纪绍辉想起那个真实年龄近40岁的单身女性,道:“我想起来了,丘经理每次看到你,说话的声音都软绵绵的,傅总监,你的美男计使得可真好。”   傅笑寒道:“我只是预支过一次,那笔款我也还给财务处了。”   “但你刚才说工资卡几乎不用,可上前年,我看你吃的用从来没有掉过档,对了,我早应该想到的,那次买车的钱,傅总监你实话实说,你还和那几个煤老板在一起玩麻将吧!”   “偶尔玩。”   “每次都赢?”   “赢多输少,我自制力很强,不会钻进去,见好就收。”   纪绍辉想说的话被傅笑寒噎回肚中,只能问:“那你一共赢了多少?”   “不多,零花钱而已。”   纪绍辉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道:“看你吞吞吐吐不想说的样子,我也不多问了,打卡下班吧!”   “晚上你做饭吗?”   “不做。”纪绍辉无趣地说。   傅笑寒不满地抱怨,“我把工资卡都交给你保管,你连一顿饭也不愿意做。”   “去外面吃,你请客,私藏了那么多零花钱,我要狠狠宰你一顿。”   “好,你那么想宰我,那我的钱全部都交给你。”   “别卖乖,你既然说了,给我我也不介意。”   “我知道你爱钱,早就全部折成了现金……”   “……”   两人简单地收拾完,一起下班吃饭。乘坐电梯的时候,恰好碰见丘经理,纪绍辉站在电梯后面盯着冷傲的女人,突然轻声一笑。   丘经理闻声回头,纪绍辉立即说:“丘经理,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下班有约会?”   女人冷淡地“嗯”了一声。   纪绍辉指指身边的男人,“傅总监也说你今天很漂亮呢。”   女人的脸刷的几秒之内染上霞色,但语气依然冷冷的,“谢谢傅总监。”   傅笑寒微微转过头,假装没听到女人这句话,纪绍辉笑了笑,没再说话。   去餐厅的路上,傅笑寒刻意强调自己和丘经理毫无瓜葛,只是上下级同事的关系。   纪绍辉坐在副驾,悠闲地翻着杂志,“她暗恋你这件事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傅笑寒黑着脸,紧紧握着方向盘,“纪总,那你真的希望我和丘经理发生点什么吗?我在你心中的份量好像越来越轻了……”   车里沉默了几分钟,纪绍辉突然道:“你想听实话吗?”   “想听。”   纪绍辉淡然地一笑:“实话就是,她,我没放在心上,但你,我恐怕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一分钟后,黑色路虎偏离了车道,左拐右拐,车里不断传出纪绍辉愠怒的声音,“喂,你有点出息”、“傻笑什么”、“驾照又想被扣分?”   …… ☆、第九十四章   实地考察进入了最艰难的阶段,由于最后几个县城地势复杂,但又是中小煤矿的聚集区,考察工作耗时耗力,两人不得不延期回太原。   最后一站是民石县(虚构),两人进县城已是半晚凌晨,傅笑寒把行李送到宾馆,马不停蹄地奔去热闹的夜市街上吃大排档。   嘈杂拥挤的小吃街上,几乎挤满吃宵夜的食客,空气到处散发着食物的香味,两人只闻着就胃口大开,挑了家干净的排档,点了冰镇啤酒、麻辣小龙城、几十串酥脆的烤肉串……小吃的味道可口,物美价廉又接地气,虽比不上山珍海味,但偶尔吃一次,别具一番风味。   排档的主人是一对本地的年轻夫妇,热情好客,看两人穿衣说话知道他们是外地来的,丈夫自来熟的问:“大老板,来开矿啊!”   “不是。”纪绍辉道。   “呵呵,大老板别装了。来咱们县的都是挖煤的,不过现在行情不太好,我们这个地方又太闭塞,交通不便利,好煤堆成山高,一放就是三四月,这些优质好煤销不出去,全部都被一群黑心猪糟蹋了。”   纪绍辉问:“不是有一条省道通民石县吗?”   “那路破啊,要翻过四个山头,过一个隧道,最快的速度也得需要4个小时才能到县城,而且路况危险,经常发生交通事故,更别经过运煤的重型货车了。”   纪绍辉想了想,道:“我们晚上过去看看。”   “老板您别逗了,省道上没有路灯,去找死啊。”   傅笑寒从钱包里拿钱给小贩,看着纪绍辉的脸,道:“辉,太晚了,明天去看!”   纪绍辉表情为难,他也不想去,可是身上的责任与担当不允许他随心所欲:“明天我怕没时间,如果你累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去,很快就回来。”   “工作狂。”傅笑寒低声道。   纪绍辉笑了笑,“我也不愿意你跟着我辛苦,你先回宾馆休息,不用担心我。”   傅笑寒在心中叹了口气同,他怎么舍得让男人一个人辛苦,他果断地捡起纪绍辉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喝完杯中的啤酒,“走吧,我陪你。”   填饱肚子,两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纪绍辉抢在傅笑寒的动作前,坐在驾驶位,“我来开车。你白天一直在开,现在眯会儿眼。”   “好。”   高配路虎的性能此时此刻显示得淋漓尽致,山路崎岖蜿蜒,但坐在里面并不觉得难受。白色的车身很快湮没在浓黑的夜色中,道路一侧是长着野草的山体,另一侧则陡峭的斜坡、悬崖,路边仅有几根象征性的水泥栏杆伫立,万一发生车祸,栏杆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   道路上的车不多,偶尔经过几辆货车,眼前的路坑坑洼洼,车十分难开,纪绍辉绷紧神精,渗出一身冷汗,不敢踩油门,生怕开太快出什么意外。   眼下的路况应该和他查阅的资料、烧烤摊主的说法基本一致,运输系统如此糟糕,难怪这个地方蕴藏丰富优良的天然煤矿,但整体经济水平依然远远落后。纪绍辉了解了情况,便按原路返回,提前结束今日的考察。   轰隆——山谷间回荡着惊雷的声响,随后,一道道白光从天而降,照亮了一座又一座高大的山体。   车里有些闷热,纪绍辉稍微打开了点车窗,凉凉的夜风是天然的温度调节剂,纪绍辉深吸气提醒,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儿。   大风往里车里倒灌,纪绍辉又把车窗闭合,好像要下雨了,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转眼间,豆大的雨珠伴随刺目的闪电洒落在玻璃窗上,密密麻麻,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纪绍辉看了眼导航,不用太多时间,他们还有8公里就能进入县界,躲避这场突如袭来的大雨。   看导航的时候,他侧目瞥了眼熟睡的傅笑寒,心情突然愉悦,难得傅笑寒不用吃安眠药就睡得如此香甜,早知他这么疲惫,应该让他先回宾馆休息。纪绍辉集中精神,不禁加快了车速,想早一些到达县城。   又是一道阴森惨白的电光,随之是震耳欲聋的响雷,纪绍辉借着刺眼的光,突然在后视镜中发现一丝诡异。   不知什么时候,在离路虎不到50米的距离之外,始终有两辆小黑车保持匀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闪电一瞬而过,窗外又恢复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纪绍辉大脑里飞快回想他们这一路的遭遇,那辆车,从他们上山时就开始跟踪。纪绍辉再次加快车速,紧跟着叫醒睡梦中的男人。   “小傅,别睡了,有人跟踪我们。”   跟踪!傅笑寒打了一个激灵,身体好似被电流击过,瞬间恢复了清醒。他毫不犹豫跨到后座,脸贴着玻璃观察路虎的后面。   “看到了?”纪绍辉紧张地问。   “嗯。”   “可恶,路不好走,不好甩掉那辆黑车。”   黑车上的人察觉到路虎的加速,跟着提速,但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要命似地冲向纪绍辉他们的车。   傅笑寒冷厉地说:“他们发现了,加速。”   车子的重心突然前移,小黑车猛烈地撞击车尾,震的纪绍辉差点握不住方向盘。男人心情沉重,紧张地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凭本能用力踩油门。   这时,傅笑寒移到纪绍辉身后,面色冷静地帮纪绍辉确认安全带,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他随身携带的军刀,放进纪绍辉的西装口袋中,做完这一切,他的思绪恍惚了几秒,但很快他伏下身,吻了吻男人温暖干燥的脖颈,“我保护你。”   “前方是大转弯,速度不能再快,不然有危险。”纪绍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空中,然后翻了两圈,胸腔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变的湿粘潮热……   头脑渐渐晕眩,意识渐渐模糊,呼吸变的困难,身体里的骨头不断发出恐怖的断裂声,纪绍辉合上眼皮的那一刻,在心中发出绝望的呐喊,到底是谁,要置他们于死地!   ******   陈杰从未如此紧张。已经三天了,他的上司还没回来。两人的电话纷纷关机,最后一个考察点的接待人员说未见到两人。陈杰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他派了人,沿着总裁的考察路线搜寻,医院、派出所、宾馆,任何一个二人可能出现的地方,却没寻到一丝有价值的线索。   两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失联,陈杰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傅笑寒被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挠醒了。   “纪……”傅笑寒的嗓子干涩沙哑,比石子划过路面发出的声还难听。   “啊啊,哥,他醒来了。”一个聒噪快乐的童声钻进傅笑寒的耳中,傅笑寒试图抬头、起身,但全身上下却使不出一丝力气,四肢像压了千百斤重的巨石,沉重不堪。   “纪绍辉……”气若游丝地吐出这三个字,傅笑寒又昏睡过去了。   小黑手还在空中比划着,伴随着天真的声音:“啊,啊,你怎么又睡着了……”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模样十三四的少年走进小屋,少年手中提着一个鼓鼓的蛇皮口袋,稚嫩的小脸上流过一道道汗液的痕迹,气喘吁吁地道:“猫儿,哥回来了。”   “哦,哥,刚才那个人睡醒了。”小孩儿指着木板床上的男人。   “太好了。”   “但他又睡着了,真懒,也不陪我说话。”   “猫儿乖,去淘米吧,哥先洗菜,咱们准备开饭。”   “哦,淘米喽淘米喽!”小孩听着有饭吃,兴奋地挥着小手出去了。哥哥跟着浅笑,走到了傅笑寒身边。昏睡中的男人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破烂肮脏,少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为什么多事要把陌生人救回自己家里。   三天了,他把两个遍体鳞伤的陌生男人捡回家三天了,期间,两人一直昏迷不醒,他没有钱请医生,只能凭经验给他们抹点止血的草药,找些干净的布条包扎,其中一个男人伤的最严重,身上全是污血,发现他的时候,自己差点没吓的摔在地上。   看着脸色苍白的伤患,少年心中后悔不已,他为什么要自找麻烦,万一两人死在他家,先不说自己,年幼无知的弟弟肯定会产生心理阴影。   正当少年愁眉苦脸想着怎么解决两人的安置问题时,傅笑寒的眼皮跳动了几下,手指紧紧蜷缩起来,似乎在昏迷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醒了?”少年条件反射,吓得立即后退两步,只敢伸出手在傅笑寒眼前晃一晃。   几天没见日光,眼睛无法适应充足的光线,傅笑寒缓缓睁开眼,只觉得眼眶中硬生生插入两把尖锐的细针,把他的思绪搅的一团糟糕。   少年试探地问:“你渴吗?”   傅笑寒艰难地点头,少年立刻跑去倒水。   过了三五分钟,等傅笑寒终于适应了亮堂堂的屋子,能够看清空气中飘荡的细小尘埃,他的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也慢慢拼凑完整。   当时,他坐在副驾,睡的无比安心,旁边是坐姿笔直、专心开车的男人,虽然山路崎岖,空气也闷热的要命,傅笑寒却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时间像中了魔法般停止,车子却永无止境的前行,两人安静的没有一句话,他却能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幸福……   然后,纪绍辉摇醒他,说有人跟踪他们。   傅笑寒立即从梦中惊醒,其实他就早就发觉,这一路上,总会有奇怪的车或人若有若无地出现他们身边。但是,他并没在放在心上,他一直以为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自己吃的安眠药产生的副作用。傅笑寒冷冷一笑,看来有人别有用心,他和纪绍辉不知不觉地跳入了对方早就设置好的陷阱。   几分钟后,少年和小男孩一起出现在傅笑寒眼边,傅笑寒被灌了一杯水,才觉得嗓子好受了点,发出的声音也自然多了。   “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在猫儿的床上。”少年指指身旁的小男孩。   “他,好吗?”傅笑寒紧张地问。   少年抬着下巴,歪着头认真地思考,然后道,“嗯,他没死。”   傅笑寒结满血茄的唇微微颤抖,眼眶中溢出一层薄薄的水气,他绞紧掌心,许久道:“谢谢。”   车子飞出悬崖的那一刻,他不害怕,也不恐惧,脑海里飞速地播放着那个时间静止的美梦,他唯一的本能就是紧紧抓住纪绍辉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的灵魂早就被掏空,他无法承受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和纪绍辉有个漫长的约定,期限是一辈子,谁要把他带走,他豁出性命也要那人拼了。   “这里是哪里?”   少年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是你救的我们?”   少年双手扶着弟弟的肩膀,“是弟弟,那天早上天没亮,猫儿一睡醒就跑去后山里浪,发现了你们。然后,我和猫儿用板车把你们拉回来的。”   “发现我们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吗?”   “如果翻山的话,要三个钟头,但猫耳儿带我走的是隐蔽小道,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到我家了,谁都没有发现。”   傅笑寒用余光瞥向吸溜着鼻涕的小孩儿,哑声道:“猫儿,叔叔麻烦你件事,去发现我们的地方,找一只银色的手机。”   小孩转动着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晃出一道明亮的剪影,似乎听不懂傅笑寒说的话。   “包,手机,都在车的后座上。”   少年小声问:“你见到这个人说的那些玩意儿?”   小孩抓着头皮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提了提肥大的裤子,一溜烟儿跑出房间。不一会儿,他用竹篮提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颤颤巍巍走进小屋,把竹篮吃力地放在傅笑寒身边。   手机、钱包、公文包、车钥匙、车零件……幸亏小孩机灵,把这些东西都捡到了,文件和钱包毫发无损,看来对方无意于自己的钱财和身份,纯粹冲两人的性命而来。   傅笑寒攒了些力气,拿起手机,国外定制的手机结实牢固,屏幕摔成三块,但按开机键,屏幕依然显示有大半的电量。没过几秒,就有电话打进来,是陈杰的。 ☆、第九十五章   陈杰的声音焦急担忧,“纪总,你们失踪了三天。”   “我和绍辉遇到了意外……”傅笑寒简单说了他们的情况、处境。   “那你们现在还安全?”   傅笑寒瞥了眼站在床边、脸上布满好神惊讶的小孩,道:“安全。”   “那就好,这三天,我们联系过公安部门,调取了一些公共场合的监控录像,还有医院的急症记录、交通部门的数据,可根本找到有用的线索,傅总,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肯定有幕后黑手。”   “我立刻带人赶到xx县,傅总,您再坚持一会儿。”   “你多找几个医生,我可能骨折了,伤到了脊椎。”   “那纪总呢?”   “他,还没醒来,怕是比我更严重。陈杰,找到我们的事你不要张扬,放个假消息出去,就说我们安然无恙返回太原的分公司。幕后黑手如果有心让我们死,此时肯定还在搜寻我们的下落。”   “傅总,别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傅笑寒合上无神的双眸,涩声道:“我只希望绍辉能好好的。”   挂了电话,傅笑寒忍着背部的巨疼,转着头,看着两个孩子。   他对大点的说:“你父母呢?他们还不知道你和弟弟捡了两个陌生人回家。”   “爸爸妈妈不在家。”少年谨慎地盯着傅笑寒。   “那扶我去看我的同伴,好吗?”傅笑寒淡淡一笑,口气温和了不少。   “好。”少年点点头,拍拍弟弟的头,“猫子,锅里有早上的稀饭和馒头,给这个叔叔热一热。”   小男孩哼着不成曲的调调,欢快地跑出去。   傅笑寒拉起裤腿,看到青紫一片的小腿,忍着疼走下床,小孩很机灵,帮他把鞋子摆好。   纪绍辉睡的那间房子向阳,更宽敞点,整个人瘦了一圈,头部也受伤了,伤口的血干涸结痂,黑红色的,看着触目惊心。   “绍辉……”   房间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傅笑寒拉着小孩的手,从口袋里找出一个皮夹,又取下钻石的领带夹,“小朋友,我知道你们的父母不在家。这个皮夹里面有现金,你和弟弟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有两个受伤的人在你家。”   小孩乖巧地点头,小声道:“我们不要你的钱。”   “能帮叔叔烧些水吗?”   “好。”   热水烧好后,纪绍辉让少年陪弟弟玩,自己则留在房间,用热水帮纪绍辉清理。   纪绍辉的呼吸比普通人慢了些、轻了些,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小腹被钢条划了一条口子,上面用裹着草药的布条紧紧缠着,应该是那两个小孩弄的。纪绍辉的一只胳膊软绵绵地搭在床上,他伸手摸了摸,是骨头脱臼。傅笑寒仔仔细细地检查纪绍辉了一遍,再没发现严重的外伤,他想让小孩去附近村落找大夫,又担心会招惹到那些想至他们于死地的人。   这时,那个调皮的小男孩敲门问:“叔,饭好了!”   “嗯,端进来吧!”   午饭十分简陋,两碗稀饭,一个馒头,菜式是萝卜条和煮白菜,傅笑寒想了想,打发小男孩出去买鸡蛋。   “纪绍辉!”傅笑寒耐心地叫喊男人的名字。   “你起来啊,睁开眼……”   窗外屋檐下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但房间始终悄无声息,鸟儿们不懂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不懂傅笑寒心中的痛苦难受,傅笑寒坐在床边,拉起男人的手仔细抚摸,纪绍辉的手很凉,凉的他全身上下如覆冰雪。他用脸部的温度给纪绍辉暖手,又觉得不够,最后将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紧紧的,未留一丝空隙。   “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用十倍的痛楚来偿还。”   下午,陈杰找到了这所偏远的山间小院。陈杰带的医生都名声显赫的高级医师,傅笑寒的伤比较轻,只有几处骨折,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健康。相比之下,纪绍辉的伤势要严重的多,身体多处骨折,体内器官出血积水,脑部又受到大震荡,能活着已属万幸,医生当场帮纪绍辉做了抢救的小手术,但纪绍辉始终没有醒过来。   家里一下子多出十几个陌生人,两个孩子不安地躲在小厨房里,傅笑寒一瘸一拐走过去,道:“告诉叔叔实话,你们的父母呢?”   “过世了。”小点的孩子道。   “别害怕,叔叔没有恶意。叔叔要感谢你们,你们很厉害,医生说如果你们没给纪绍辉腹部那处伤口止血,他肯定撑不到现在。”   “那叔叔醒了吗?”   “没有。”纪绍辉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很快。”傅笑寒想了想,答道。   这时,陈杰走到傅笑寒身边,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这是我派人搜集的资料,正如你之前的猜测,这场事故和傅琰脱不了有关系。”   傅笑寒冷笑:“我们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他为何要以死相逼。”   “傅九的动机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不过他的势力强大、行事诡谲,这次的事怕恐怕是蓄谋已久。”   “现在纪总还在昏迷中,公司的事务您计划如何打理?”陈杰问。   “发文公给各部门、分公司,在绍辉康复前,我为宏业集团的代理总裁。”   “那董事会那边……”   “我自有安排。”傅笑寒缓缓道,同时,他的眼里开始流露出一直隐藏的孤傲与狠厉。   陈杰的眉头不自觉挑起,傅笑寒此时的眼神他已多年未见。   “傅总,您……千万别乱来……”   傅笑寒冷冷一笑,跟换了人格似的,“从现在起,我与傅琰势不两立,这笔血账,我一定要讨回来。”   ******   京晋高速公路的项目如期进行,没有因为总裁的意外事故而停止。   傅笑寒作为宏业的新总裁,接管高速公路项目的后续工作,当他坐在舒适宽阔的总裁办公室,手里划过一沓沓的资料书籍,他恍惚地看到,纪绍辉此时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低着头,认真地翻阅这些资料。   高速公路的修建与开发楼盘不同,涉及资金数目庞大,项目程序复杂,交涉的有关部门错综复杂,傅笑寒最初接手,稍显跟不上纪绍辉的节奏。但他仅用了两周,他就把其中的关键环节与疑难点全部梳理清楚,纪绍辉出事之前,费尽千辛万苦,最大的心愿就是获得京晋高速的经营权,因此,他不能让这个项目夭折在自己手中,他多么期盼高速路正式开工那天,纪绍辉能站在自己身边,和他一起享受成功的喜悦与快乐。   至于担任宏业集团的总裁一职,起初有人有争议,但是傅笑寒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他曾经是傅氏的掌权者,过千百人的公司如何运作他再熟悉不过,而且经过几年的磨砺与付出,他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优异的表现与独特的魅力使宏业所有员工大为吃惊,没人再敢质疑傅笑寒的能力。   只是纪绍辉还需要调养,傅笑寒把总裁办公室搬到了自己家里,一边处理公事,一边亲自照料纪绍辉的起居饮食。他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扩大公司的业务,陈杰私下多次说他太拼命了,傅笑寒都是一笑而过,他的拼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尚未恢复健康的纪绍辉,是为了让自己变的更强大,守住纪绍辉的心血和事业。   ******   中秋节那天,北方的天气已经见霜,傅笑寒在公司开完会后,在一家老字号预定了月饼,带回了家。   晚上,一位不速之客前来拜访,傅笑寒让护工开了门,门外走进一个俊美帅气的年轻男子,男子穿着银灰的毛衣开衫和深蓝色的牛仔裤,打扮的休闲舒适,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邪气,开口就赤|裸|裸地笑道:“你是纪大哥的情人吧?”   傅笑寒神色冷峻,坐在沙发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叫凌飞墨。”   “久仰大名。”傅笑寒淡淡地说。   “还真是如传闻中的寡言冷漠,想不到纪大哥选了你这种类型的。”   “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   “纪大哥曾经是龙城千万0号心中的完美情人,对人温柔又体贴,他栽倒在你手中,真是你的好运气啊。”   傅笑寒沉默几秒,嗓音有些干涩:“你说的对,我这一辈子的好运就是遇到了他。”   “所以你要振作。我可以去看看纪大哥吗?”   “好。”   两人走进最门面的卧室,躺在床上的男人似乎心有灵犀,乌黑的眉梢微微一挑,但转瞬恢复原状,傅笑寒帮男人调整了枕头,嘴中自喃:“他睡的不舒服。”   “我在美国有认识朋友,不如送他去那里治疗。”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为什么?”   “那场意外不是‘偶然事件’,有人想要他的命。”傅笑寒不会让男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傅琰既然动了杀心,危及纪绍辉性命的事件还有可能继续发生。   “那你会继续留在北方吗?我和纪大哥也算相识一场,我曾经在龙城,多亏他照顾,需要我的帮忙的话,直说别客气。”   “认识凌先生真是荣幸,只是,我们不会在北方停留太久……”   “这里不是赚钱的好地方吗?”   “我喜欢这里,不仅仅是这座城市给我带来了财富,它是我和纪绍辉第二次崛起的起点,我曾经设想和纪绍辉在这里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把所有问题想的太简单,根本没有考虑到外界那些阻挠我们幸福的危险因素。”   “以后宏业的市场重心依然在北方,但有朝一日,我还会回到南方,回到龙城,回到那个把我们逼上绝路的城市,我要把伤害纪绍辉的人斩草除根,把他曾经失去的一点一点夺回,把一切阻挠我们幸福的因素统统扼杀!”   “傅琰就是那个最大的危险,这次绍辉死里逃生,但下次呢,下下次呢,他和我在一起,每分每秒都面临失去生命的危险。纪绍辉是我的爱人,是我辈子认定的男人,我连我的爱人都保护不了,我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和他走完下半生。”   凌飞墨渐渐收起眼中的散漫,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仔细聆听傅笑寒最真挚最诚恳的誓言。   “以前我在危难关头,总是他出现扶我一把,现在,轮到我了,轮到我傅笑寒,守护他一生一世。”   时间似乎在这一秒静止,房间静悄悄的,连一丝声音都听不见,傅笑寒突然站起来,从厨房里端来一盆黑乎乎的水,那是他从民间寻来的偏方,是几味名贵草药煎出来的,傅笑寒熟络地把毛巾浸泡在里面,过了几分钟,拧干,敷在纪绍辉的额头上,一举一动中尽是如春水般的温柔与细腻。   凌飞墨轻咳一声,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第三者,他看了眼手机,道:“那赏脸请傅总吃个饭?”   傅笑寒恭敬地拒绝:“今天是中秋,想必凌先生家中也有人在等待,不方便。”   “我就是想邀请您去我家坐坐,我那时有几瓶国宴级的茅台,咱哥俩喝一杯吧!”   傅笑寒回头,轻声拒绝,“感谢凌先生的好意,但今晚我只想和绍辉在一起。”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孤僻自傲,伤害过太多人,走错过无数岔路,幸运的是,他遇见了纪绍辉,是他教会他如何爱一个人,也是他,让他明白爱一个人最大的付出是珍惜与相守。   “那真是遗憾……”凌飞墨从沙发上起身,打算告辞。   “来日方长,等绍辉醒了,我会和他一起登门拜访。”   “好。”听到这句话,凌飞墨释然地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名片,“这张名片是国际知名的脑科专家jack张的,他在纽约最顶级的私立医院做副院长,希望对你有用。”   傅笑寒接过这张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名片,心中感激万分。   “对了,如果傅总真的想回龙城,需要我帮助的,也别客气。我在龙城还有些资源,正愁没地方用呢。”   “好,一定。”凌飞墨道。   凌飞墨望着病床上苍白脆弱的病人,发自肺腑地说:“纪大哥,再见,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刘大力、菲儿、刑天、宋离等熟人也都亲自看望了纪绍辉,他们期盼纪绍辉能早日康复,在他们心中,纪绍辉好似春天的和风,总在最温暖的时候打动人心,把隔阂误会吹的烟消云散,所以,这个世界上,纪绍辉几乎没有什么宿敌仇人,唯独傅琰,对他恨之入骨。 ☆、第九十六章   以newcity概念主题的开发项目在全国中大型的城市提前启动,傅笑寒的策略重心是先声夺人,通过造势先在当地积累人气,博取眼球,然后采用与当地房地商合作的方式,提前售出楼盘40%的所有权,解决资金来源,使项目在当地能更顺畅地展开,这种互利互惠的模式很快见效,仅仅两个月,就有八座城市的主流开发商与傅笑寒达成协议,宏业的名气与财力在地产界越积越多,傅笑寒一度成为同行富商嘴中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物。   一个周末,傅笑寒惯例早起给纪绍辉做早餐、按摩、擦身体,等忙完一切,他给自己煮了杯咖啡,然后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看书。   一拿起书,傅笑寒三个多小时都没有放下,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床上的男人,耐心地等男人睁开那双清亮温润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发出当天的第一道声音:“纪绍辉,我想你了。”   “newcity已经筹备在龙城建项,我们回龙城的那天指日可待。”   “我现在一日三餐都吃面食,我请的钟点工朱嫂是你老家那里的,面条做的可地道了,红红的辣椒油泼在面汤上,很开胃,我吃完能辣出一身汗,所以,你快点醒来,你醒来了,才能尝到老家的味道。”   “对了,你们家那个小扬,最近荣获国家级奖学金,期中考试专业课全系第一,我打算让他寒假来咱们公司实习。”   “我前天刚从长沙回来,在机场vip候机室看到了刑天,他身边又换了人,是个小模特,比上次那个更媚更年轻,刑天一脸得意,但是我不羡慕他,我只要你。”   “纪绍辉,你听到了吗?我只要你!”   可惜,回应他的是冰冷冷的死寂。   傅笑寒一口气喝完,看着空空的杯子,他停顿了几秒,道:“纪绍辉,咖啡好苦,我不想再喝了。”   他双手撑在书桌上,额头埋在掌心,乌黑的发丝遮挡住他的眼睛,身体靠在书桌上,许久未动。直到钟点工敲响书房的门。   “傅先生,有人来访。”   “嗯,知道了。下午张医生要来我们家,朱嫂准备准备。”   “好。”钟点工道。   “辛苦你了,还有,家里的咖啡豆全部扔掉,以后我只喝白水。”   门外站的人是陈杰,后里提着两包补品,傅笑寒刚喊了声“陈助理”,陈杰后面就窜出一个活泼熟悉的身影。   傅笑寒的眉头皱了皱,随即恢复正常。   “傅总,小离他说想纪大哥了,我就带他一起来。”   宋离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道:“傅总,你别误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念纪大哥。”   傅笑寒退后几步,让两人走进客厅,并安排朱嫂给两人倒茶。   陈杰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心里有事。他几次张嘴,却又立刻拿起杯子,假装自己在喝茶。   宋离见状,看陈杰的眼神中都快射出刀子,陈杰不去看宋离,倒是毕恭毕敬地和傅笑寒聊起分公司的近况。   宋离气的眉毛瞪着鼻子,一杯茶见杯底了,他终于忍不住,着急地道:“傅总,我有话想说……”   “小离。”陈杰的声音突然拔高。   傅笑寒轻轻瞥了眼宋离,宋离的声音又变得怯生生,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总、总裁,是这样的,我想和陈杰,结、结婚……”   陈杰急道:“小离,你……”   “你不方便开口,那我就来说。”宋离给陈杰甩了个白眼。   “傅总,结婚这个念头不是我一进兴起。我天生是gay,陈杰是被我掰弯的,他这个人很闷骚,一开始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欺负我,后来被我男性魅力征服爱上我也不肯说实话,还伤我的心去和骚女人约会。我当时无助又绝望,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好爱好爱他啊。”   陈杰的表情渐渐凝固,他是第一次听宋离说出如此动人甜腻的情话。   宋离勾起粉色的唇,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媚,他释然一笑,“后来,我和陈杰历经坎坷,终于在一起,我们已经商量好两周后结婚,虽然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仪式,但我从第一次和男人谈恋爱的时候起,从来没奢想过和自己真正爱的人走进教堂……”   陈杰紧紧握住宋离的手,温柔地叹声气,语气中添了歉意:“傅总,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小离本意是我们的婚礼瞒着你,怕让你伤心。可是我跟了你十多年,我不想欺骗你,也特别想得到你的祝福,所以,今天,我们想与你和纪总一起分享这份快乐与甜蜜。”   傅笑寒的表情冷漠如初,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宋离着急道:“傅笑寒,你生气了吗?”   突然弯了好看的眉眼,傅笑寒乌黑的瞳仁里闪烁着碎光,他缓缓道:“我祝福你们。”   宋离松了一口气,但言语依然毫不客气:“陈杰这个呆子以后就是有老婆的人,傅总别一个劲儿叫他加班。”   傅笑寒笑了笑,“那当然,陈杰的婚假一个月,你们可以去国外渡蜜月。”   “一个月,他有一个月可以完完全全属于我。”宋离十分开心,激动地喊。   陈杰却道:“小离,你小点儿声,我还负责京晋高速那个项目,一个月,时间太久了,会影响工作。”   “不久,一个月的时间不久。阿杰,你和宋离很般配,你们能走在一起,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只是,绍辉无法看到你们相互交换戒指的时刻,所以,你们别像我,自以为是,世界上有太多不确定性,既然爱了,就要爱的彻彻底底,彻底到连每分每秒都不能放过。”   陈杰和宋离两人相视一望,各自沉默。   “宋离,你不是想去看绍辉吗?进去吧,在卧室里,睡的正好。”傅笑寒道。   “好。”宋离用力点点头,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往事,心中突然泛出一股酸意。   中午,陈杰和宋离留在傅笑寒家里吃了午饭,几个男人一起在厨房里包饺子。傅笑寒才知道,那天是冬至,北方的节气是吃饺子。他看着窗外灿烂刺目的阳光,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冬天了……   纪绍辉,你听到了吗?寒风扫走落叶的声音。   纪绍辉,你看到了吗?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   傅笑寒揉揉酸胀的眼睛,牙齿把下唇咬得发白,身体不受控制颤抖,他心中的哀伤与可怜,谁都看不到,就连日日陪伴他的那缕阳光,也无法知晓。   转眼到12月底,财务报表公开日后,宏业地产的利润额比上一年翻了几倍,面对可喜可贺的成绩,宏业的员工心里美滋滋的,期盼着工资卡里的分红和奖金,只不过,他们早已忘了还在病榻中的纪总裁,眼中只有丰硕的待遇、挤破头去竞争的管理职位以及公司不可估量的光明前途。   宏业的年会如期而至,年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北京总部的每个人都准时到场,他们打扮得光鲜靓丽,都以自己是宏业的员工而感到骄傲得意。   傅笑寒倒与平时一致,一身极简轻奢的黑色西装,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不苟言笑,总给人一种高贵清冷的气质,公司的单身女性在心里偷偷遐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可能驾驭如此孤傲的男人。   傅笑寒站在展台中央,几盏聚光灯洒在他身上,展台下坐着宏业的几百名职工,他们正安静地等待傅总裁为他们做最后的年终总结。 ☆、第九十七章   “大家晚上好!”傅笑寒对准话筒,高声道。   这时,台下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   “谢谢诸位,如果没有你们,今晚的宴会也不会如此精彩纷呈。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傅笑寒对准台下几百人,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我没记错,这好像是第一次,公司创下出勤率最高的记录,还缺一人就能达到完美的百分之百。看来美酒与美食对你们的吸引力,比工作更大。”   台下传来一阵融洽的哄笑声,有几个胆大的女职工大声喊道:“傅总对我们女同志吸引力可比美食工作要多出几百倍。”   这时,宴会厅里的哄笑声更响亮了,听到下属善意的调侃,傅笑寒并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点头,然后轻声咳了一下,全场的气氛几秒间又变得严肃安静。   “这次年会,北京总部全体职工都积极参与,还有我们的管理层和分公司的代表,你们是宏业的希望与力量,如今汇聚在一起,实话说,此刻我站在这里,比任何时候都感到紧张。”   众人不约而同地鼓掌,给总裁鼓舞打气,傅笑寒笑了笑,继续道:“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曾经担任过南方一家大型私企的执行总裁,当时我才20出头,却在那个位置一坐就是3年。”   台下一大片员工露出崇拜、疯狂的目光。   “那个时候,每天早上上班打卡,看见我的员工都会敬重地对我问好,我知道公司里大部分老员工对我不服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但我依然天真地以为,成为寰宇集团的总裁,就是对我能力的最大认可。”   “可是我错了,有些时候,当我想按自己心意管理公司时,我爷爷,也就是寰宇集团的董事长,会冰冷无情地否定我的想法。公司接的项目,虽然最后要经过我的签章,但那全部都是爷爷的策划,我只能按部就班地执行。但公司的运营中稍出差池,责任和后果我却得全部承担。后来,我明白,我努力了很久很久,只不过家族派系斗争的一颗棋子而已。”   演讲台下寂静一片,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脸上的表情或好奇或惊讶,所有人的眼睛注视着会场最中央的男人,他们没想到傅总裁会向他们分享以前的往事。   “幸运的是,不久之后,我遇到了一个贵人。”傅笑寒冷淡的表情渐渐柔和,连嘴角都开始愉悦地上扬。   “最开始,他在我眼中,就是个多管闲事的神经病,他阻挠了我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地产公司,最不可思议的是,一次意外,我和那个神经病发生了点‘过节’。”傅笑寒想起宋离给自己下药的那个晚上,声音流露出浓浓的迷恋。   “后来,我事业上遇到了一些困难,我没什么朋友,家人也都形同陌路,但唯有他,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给我一些援助。一开始,我没感觉到,心里还反感那个人,不止一次伤害过他……”   “再后来,他无心卷入我们家族的利益争斗,积累数十年的家产、事业、地位几乎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我和他在龙城孤立无缘,只能来北方他业。创立宏业初期,我们身上的钱不多,银行不贷款,我们只能向民间高利贷筹资,大家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是没经历过身负数亿欠款的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整日的惶惶不安。”   “如果我们初期投资失败,本钱赚不回来,无法偿还高利贷,或许,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李笑寒、张笑寒,根本不可能是我,傅笑寒!”   “我们来北方,快两年了,他时时刻刻用生命赌博,nc概念楼盘的强势推出、京晋高速的厚积薄发以及目前宏业集团的业务重心开始向第三产业转移,并且计划三年内完成上市……”傅笑寒突然勾唇一笑:“宏业的发展前途光明灿烂,只不过,他现在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财务部的丘经理突然站起来,丘经理是个骄傲美艳的冷美人,暗恋傅笑寒一事全公司众所周知。   “傅总裁,那个人,是前任总裁吗?”   傅笑寒顿了几秒,大方地看着女人,微笑道,“我的演讲好像越来越跑题了,或许大家听的不耐烦了。”   丘经理的眼中染了一丝黯淡与不甘,扶着裙摆又慢慢坐回原位,“我感觉到,傅总您很欣赏很喜欢那位贵人。”   “是,丘经理说的对。我很欣赏很喜欢他,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以前的我冷漠无情,是他告诉我宽容才能得到更多;以前的我自怨自艾,是他把我从回忆的阴影中唤醒,让我知道第二天的日出是多么美好绚丽;以前的我管理大公司,是个名不副实的傀儡,而现在的我,我每做一项决策、每签一份合同都能感到心中有股强大的力量涌向全身。”   “我变了,变的不怕失败,不怕过去。我的一言一行,无形中染上了他的气味。不过,也只有这样变化,我才配当宏业集团的总裁,能让集团在未来的道路中走得越来越稳,越来越远……”   台下响起久久不衰的掌声,中间夹杂着女职工的尖叫与欢呼,“傅总,我爱你,我爱你!”   傅笑寒再次向台下深深鞠躬,年会正式拉开序幕。欢快的音乐骤然响起,傅笑寒端起一杯香槟,向众人高举酒杯,闪耀的水晶灯下,傅笑寒笑的无比释然,这一年,终于结束了。   傅笑寒不准备在会场待太久,但他和职工一起玩了些小游戏,在才艺展示的舞台上面部僵硬地唱了一首陕北民谣,给每个职工发了厚厚的红包……等一切做完,已经晚上十点了,他把会场安排给陈杰,自己开车提前回家。   上楼的时候,他没急着开单元门,而是在门前站了半分钟,之后,两个黑衣人突然从暗中走出来,傅笑寒轻声问:“晚上的情况?”   “护工和钟点工准时离开,其它的一切正常。”   “知道了。”   傅笑寒话声一落,两个黑衣人迅速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   傅笑寒先去衣帽间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然后去卧室看纪绍辉的情况。   人呢?只见被子整齐铺平在床上,医学仪器全部关闭,地毯上的拖鞋也不见了,傅笑寒瞬间觉得头晕欲裂,眼前的一幕天旋地转,他扶着门框,颤抖地叫:“绍辉,纪绍辉……”   房间里无人应答,傅笑寒慌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陌生电话,慌乱地喊:“你们说一切正常,但现在,他不见了!”   挂了电话,傅笑寒双臂环胸,紧张地回到客厅,然后他又去书房、厨房、卫生间寻找男人的身影,但什么也没找到。门是反锁的,纪绍辉不可能凭空消失,他又不死心地找了几遍,结果让他心灰意冷,傅笑寒彻底地陷入惊恐与绝望中。   踉踉呛呛走回卧室,他再也忍不住,对着整洁如新的房间,高声大喊:“纪绍辉,你在哪里?” ☆、第九十八章   不见了……   纪绍辉不见了。   傅笑寒的脑袋里空空的,步子有些虚弱,仿佛即将坠入冰冷的深渊中。房间安静的不可思议,傅笑寒突然怒吼一声,如咆哮的狮子发出威慑的声音。他没有保护好最爱的人,他真该死!   “纪绍辉,你到底在哪里……”   傅笑寒艰难地开口,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安静,他一脚踢翻碍眼的红木小茶几,但随即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立即扶起来,用手细细地擦拭茶几,检查上面是否摔出了伤痕。那茶几是纪绍辉从古玩市场里淘来的,纪绍辉依然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花出一笔大钱请高级工匠做了修复和保养。   还好,小茶几挺结识的,完好无损。傅笑寒哀伤一笑。   纪绍辉在床上这段日子,他每天过着忐忑不安的生活,他小心翼翼地陪伴在纪绍辉身边,生怕自己错过男人突然醒来的瞬间。   大脑一阵钝痛,那“病”又犯了。   傅笑寒知道书房的保险柜里有医生给他开的药,但他心里清明的很,他其实没病,药物曾经麻痹了他的情感、理智,好让他忘掉夏如笙死亡给他带来的痛苦。那时的他心中多懦弱,他错了,他妄想每天用药片维持他的心智,呵呵,真嘲讽。   不过,这次他不会再想找那种药丸,纪绍辉需要一个成熟强大的爱人兼伴侣,而不是依赖精神药物的胆小鬼,他怎么舍得让爱人失望,他每时每刻都在改变自己,他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敏感的、冷漠的、自私的财团少爷,他多么希望经纪绍辉睁开眼时,对自己的改变能欣慰一笑……   可是,现在一切又回到原点。失去了纪绍辉的他,只不过一具灵魂已经腐蚀的行尸走肉。   门外沉闷整齐的步伐声,随即清脆的门铃声惊响,傅笑寒雇佣的专业保镖出现在玄关的视频设备中。   傅笑寒下一秒从头部的疼痛中清醒,他正准备回应保镖之时,餐厅那边的露台传来微弱的杂音。他没有在意,以为是风敲打玻璃窗的声音。   小傅!   傅笑寒震惊地僵住,好像是纪绍辉的声音。   转头过,傅笑寒的眼中飞过复杂的情绪,他颤抖着唇角,大气不敢喘一声,紧张小心地问:“绍、绍辉?!……”   “怎么了?”当纪绍辉平淡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傅笑寒整个人垮掉了,靠在墙边慢慢回头。   “你醒了。”   “是啊,我好像睡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又干又痒,声带也好像被换过……”   傅笑寒不自然地笑了,他手忙脚乱地去厨房端来一杯温热的参茶,一步、一步走到纪绍辉身边。   纪绍辉正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拍打自己的腿,嘴中喃喃自语,“笑寒,我是不是生了奇怪的病。”   “你没病,只是睡的太久。”傅笑寒还未回过神,以为眼前一切是自己心理变态产生的幻觉。   “这样子……”纪绍辉看了眼手背上细细密密的针眼,又眯眼看墙上的时钟,最后将目光落在傅笑寒喜极而泣、湿漉漉的脸,他发了会儿呆,才一字一顿地道:“你怎么哭了?”   傅笑寒扭过头,不再去看纪绍辉的脸。   纪绍辉心中正困惑着,就听傅笑寒的肩头不断颤抖。   “我想你了……”傅笑寒喃喃低语。   “想我?”纪绍辉不停环视大床四周的情况,望着墙角放置的几台奇怪的仪器,纪绍辉心中当即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突然抱住傅笑寒挺直的脊背,感到怀中的男人身体骤然僵硬,纪绍辉想了想,轻声道:“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感觉你一定过的不好……”   这时,客厅里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   “傅总,”陈杰和几名黑衣男子站在门外,“我一听纪总失踪的消息就赶来……”   纪绍辉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松开傅笑寒,抬头看着门外。   “陈助,你好。”纪绍辉试探地问。   陈杰瞪大眼睛,一副活见鬼的惊讶表情,“纪总您醒了……”   纪绍辉眉头微微抬起,然后清嗓道,“我睡了多久?”   陈杰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傅笑寒插话道:“阿杰,你们先出去。绍辉的事,让我亲口告诉他。”   傅笑寒的脸色苍白无力,似乎爱人的失踪给他带来的巨大打击中恢复。   那天晚上,陈杰满心欢喜,在上司家的客厅整整守了一夜。第二天,天色微亮,他就立即叫了那个美国的脑科医生上门诊治。诊断结果十分理想,纪绍辉彻底恢复健康,当天就能下床做复健。   两周后,当纪绍辉与傅笑寒并肩出现在宏业集团的总部大厦时,不少职工都大吃一惊。纪绍辉笑咪咪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对身边的男人道:“不错,我‘睡觉’那段时间公司规模又扩大了吧?”   傅笑寒淡淡一笑,“不过200人而已。”   “很厉害啊!你是在向我邀功吗?”   “不敢。”傅笑寒走进总裁专用电梯旁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才差不多。”纪绍辉满意一笑,趁周围人不敢看他们的时候,亲昵地拉住那只修长的手。   傅笑寒的脸诡异的红了,纪绍辉当即松开,笑道:先去我们的办公室,我倒要看看我不在宏业的时候,你做出了多少成绩。”   傅笑寒没作声,只是默契的微微点头。   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于无声处,悄然安静。   经历失去的痛苦,才会更加珍惜。亘古不变的道理。   纪绍辉知道傅笑寒与以前相比,有了进步。但没想到进步如此大,当傅笑寒把公司的人事档案、开发项目、财务报表等资料一一摆在纪绍辉面前,纪绍辉一边浏览,一边忍不住发出赞扬的声音,“傅大总裁,你的进步真让我感到意外。”   傅笑寒不出声,从后背的姿势抱住纪绍辉的腰。   纪绍辉身体一颤,心中某处地方突然酸甜酸甜的,“下属看到多不好。”   傅笑寒搂抱的力气愈发收紧,“看到才好。”   纪绍辉失笑道:“为什么?”   “真想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知道你是我的人,或许这样你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纪绍辉听着傅笑寒温柔而霸道的话,伸出右手,坦然地道:“那我现在发誓,让天地为证,我,纪绍辉永远不会离开你。”   傅笑寒不可置信看着纪绍辉的眼,震惊、欢喜、忧伤、幸福……各种情绪一一滑过男子的俊脸,过了几分钟,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起纪绍辉的下巴,用力地吻上去。   仅仅两周,纪绍辉的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傅笑寒不舍得他操心,便把自己的股权转在纪绍辉名下,这样一来,纪绍辉持有宏业集团60%的股份,顺利成章担任集团董事长,宏业大小事务根本不用他费心,傅笑寒把宏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规模又比改制时扩大了将近一倍。   京晋高速山西段预计会提前竣工,傅笑寒特意去太原出差,和当地政府签订后续协议。坐在颠簸的轿车里,傅笑寒望着远方起伏的群山,不禁想起那场深夜的车祸。   他派人调查过,这场阴谋的幕后黑手正是傅琰。   傅琰为什么要置他们于死地,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九十九章   纪绍辉接到刘大力的电话时,心情仿佛自己十几年没见过这个老朋友,他在电话里热情地问:“刘哥,别来无恙?”   “我日子过的不能再舒坦了,反倒是你,绍辉,你知道嘛,你那小半年可紧张坏我们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我下周去看你,可好?”刘大力说。   “不用了,倒是我,可能要去龙城出差。”   “来龙城?”刘大力惊讶地说:“老弟,你算过你有多少日子没来过龙城吗?”   “好像两年多了…”纪绍辉无所谓地笑道:“其实我们在北方的根基也才稳定,去龙城是公事,我们傅总裁打算在那里开发一个白金级项目。”   “哦……”   “怎么,听你怪怪的语气,不愿意我们来龙城发展?”   “当然愿意。只是提起那个傅总,绍辉,我才知道你们……”   纪绍辉的心头一紧,摒着气问:“刘哥知道了什么?”   “咳咳,他是你的那个呗……绍辉,你昏迷时我看望你两次,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发觉你们关系不正常,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兄弟情,可是哪有兄弟敢当着客人的面……”   纪绍辉有些不敢听后面的话,他急声道:“那刘哥,你会反感他吗?”纪绍辉不怕刘大力鄙视自己的性取向,无意识的,他最大的担心是傅笑寒的名誉。   “不会,实话说,我还挺羡慕你们的!”刘大力洪亮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   纪绍辉悬着的心缓缓放踏实了。   “傅笑寒这小子对你很用心,当着我们一众人的面,说你是他的爱人,一生一世的爱人!”   纪绍辉瞪大眼睛,看着办公桌他与傅笑寒的合照,额间不自然拧出几条淡淡的线,突然他觉得很热,只想喝几口冰水压压自己乱跳的心。   “说那句话时,那小子的表情别提多庄严神圣了,在场的都能感受到他是动了真情。”   纪绍辉的心窝持续升温。   “估计哥很快能喝你们的喜酒,哥的份子钱都准备妥了。”   ……   纪绍辉最后怎么挂电话的他全部忘了,只记得自己脑袋热成一团浆糊,像青春期敏感的少年,慌乱地听着刘大力绘声绘色的描述,胸口渐渐变的柔软又涨疼。   晚上,傅笑寒提前下班回家。   纪绍辉正在厨房里忙碌,他打算为傅笑寒做一顿好吃可口的家常菜。   “你怎么下班早了?”   “公事全部处理完了。”傅笑寒只要想起纪绍辉在家里休养,手上的效率提高了至少一倍,他把工作的时间硬生生压缩了三分之一,却又保证那些重要文件没有出现一丝错误,陈杰归档总结时,觉得boss的速度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   傅总裁的潜力只有遇到纪绍辉才会发挥的淋漓尽致。陈杰不禁想起几月前,经手傅笑寒的几个精品项目,总裁在房地产业的投资方向与发展布局体现了一种超前精准的思想水平,如今的傅总裁根本不能与在寰宇集团当傀儡时相比,他绽放的魅力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是的,是脱胎换骨!陈杰的目光突然坚定,仿佛他追随傅笑寒是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晚饭时间。纪绍辉帮傅笑寒添了第三碗米饭,疑惑地问道:“你中午没吃饭?”   “吃了,陈杰叫的日料。”   “那你能吃的下……”   “能,只要你做的我都能。”   纪绍辉笑了笑,又把傅笑寒碗中的米饭倒了一半出来,道:“晚上还是少吃点吧,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家里吃,我做,好吗?!”   傅笑寒淡淡地“嗯”了一声,把餐盘中挑好刺的鱼肉夹在纪绍辉碗中。   纪绍辉的神色微微无奈,“你自己吃吧。”   可傅笑寒不为所动,依然挑最好的鱼肉块,灵活把肉中的刺挑出,然后夹在纪绍辉碗中。纪绍辉的身体恢复的再好,也不如当初,从男人嗜睡的症状表现,他体质还是虚的。   两人现在同床而眠,每天晚上,听着纪绍辉轻轻的呼吸,傅笑寒就混身不对劲。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犯错误,可是鼻尖是纪绍辉沐浴后清新的味道,耳侧不时传来纪绍辉睡梦中的呤叫,身体挪动几厘米,又能摸到纪绍辉紧致滚烫的肌体,傅笑寒不是钢铁打的,更何况那个人是他苦心得来的爱人。   这样想着,傅笑寒的脸颊呈现不自然的红晕,可惜纪绍辉没看到,转身走去厨房帮傅笑寒盛煲了两个小时的汤。   傅笑寒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禽兽,但大脑中始终无法平静,他不断回想起记忆里激情火辣的场景,回想起身下男人享受迷乱的表情,回想起自己狠狠律动时的快感与满足。鬼使神差,他放下碗筷,悄然无声地走进厨房。   “绍辉……”头靠在纪绍辉的背部,傅笑寒用下巴挑逗男人敏感的耳垂。   纪绍辉手里的动作慌乱,立即把汤碗儿放在一边。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可是脖子却惯性地扬起,好让傅笑寒可以与自己更亲密。   “帮我,好吗?”   说着,傅笑寒往前一挺身,硕大坚硬的r|棒隔着衣服顶在纪绍辉的屁股上。   纪绍辉的小腹闪过一丝尖锐的快感,但心理与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   “帮我,我好想要你,又怕你受不了……”傅笑寒带着鼻腔的声音异常迷人。   纪绍辉其实早就做好了和傅笑寒做ai的准备,他勾起唇,大方的侧过头,用舌头含住傅笑寒的嘴。同时,他的身体也慢慢翻转到正面,双手扯开傅笑寒的裤带,然后毫不犹豫地握住那根傲人的凶器。   傅笑寒发出满足的叹息。   纪绍辉轻轻一笑,闪烁的目光染上诱人的*,然后洒脱地说:“你慢点儿,我,可以承受。”   胸口骤然冰凉,纪绍辉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两半儿,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两侧,露出精瘦的胸膛。   傅笑寒的目光如热情似火,他贪婪地扫视纪绍辉胸前的两点,迫不及待咬住其中一颗。   “啊嗯……”纪绍辉难受又舒服的哼叫。   胸口玩弄够了,傅笑寒才克制着小腹的邪火,把纪绍辉抱在橱柜上,顺手拿起一瓶香油,倒在自己紫红的巨物上,语气有些急促,“帮我揉揉。”   纪绍辉头皮不禁发麻,他吞了吞口中的津液,再次郑重地强调,“你慢点儿!”   “好!”傅笑寒认真地点头,然后伸出沾满香油的两指,cha进那个窄小柔软的mi洞。   可是,两人谁都忘了最初的约定,做到后面,傅笑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与力道,纪绍辉被插的两眼全是水光,嘴里不停喊着“好棒”、“够了!”,从身到心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第二日,纪绍辉混身酸疼的清醒了,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卧室地板狼藉一片……   “醒了?”傅笑寒的声音从耳后传来,随即耳朵湿漉漉的,一股热气不断喷在全是红印的后颈。   纪绍辉的嗓音干涩沙哑:“我今天估计下不了床。”   “那我陪你。”   “好啊,不过你不能睡了,帮我洗澡,然后把外面打扫干净。”   “有钟点工……”傅笑寒才不想去做卫生,他想用更多的时间陪纪绍辉,昨天做的太过火了,帮纪绍辉洗完澡,还得给他做个全身按摩。   “不,你自已去打扫,尤其厨房,该换新的全部换新……”纪绍辉火辣辣的红色蔓延到耳朵尖,虽然对情事方面向来不矫揉造作,但他这次真心有些不好意思了。   傅笑寒甜蜜蜜地看着枕边的爱人,最后无条件妥协,快速打扫完厨房,把该扔的厨具整理在箱子里,然后让保镖订了高级酒店的外卖和新的厨具,做完一切,他才敢和纪绍辉一起泡澡…… ☆、第一百章   龙城的气候温润恰人,做为全国有名的海滨之都,每年夏天,这座现代时尚的城市总能吸引大量游客。傅笑寒把龙城作为开拓南方市场的第一站,就是因为这里的土地开发价值潜力大,哪怕龙城的地价居高不下,寸土寸金,但投资前景十分符合他的利益目标。   所以,除了newcity的综合项目外,这次他去龙城,主要考察的是城市南郊的几块私法人海滩。   走出机场,眼前的航站楼熟悉又陌生,纪绍辉很远望见刘大力和一群男人站在出口,刘大力手里举着一块彩色的名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至于他身后那些三五大粗的男人,差不多全是刘大力公司的高管层,纪绍辉以前就认识,还经常与他们玩牌打球唱卡啦ok。   刘大力急忙忙地冲向纪绍辉,他激动地抱住纪绍辉,兴奋地说:“纪绍辉,哥可把你盼来了!”   “你怎么亲自来接机了,还带那么多得力大将,你们公司今天放假吗?”   “说对了,我开心,公司留了几个值班的外,每人给放了半天假。”   纪绍辉无语一笑,心中却暖意如春。   傅笑寒眼看着刘大力亲昵地抱住纪绍辉,脸瞬间就变绿了。可是他不敢当面说些扫纪绍辉兴致的话,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儿,心中却波涛汹涌,那个刘大力虽然是个异性恋,但和老婆离婚后,至今单身……   纪绍辉察觉到身边男人强忍不快的表情,对刘大力使了个眼色,刘大力还算识趣,立即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原来你媳妇儿吃醋了……”   纪绍辉嗤声笑道:“哪有。”   “我看到了!”   “什么媳妇不媳妇的,好好,这个话题不说了,先送我们去酒店吧!”   傅笑寒的脸色又从绿变成红,他盯着纪绍辉的背影,恨恨地咽下一口气。   下午,傅笑寒去市郊谈业务,纪纪辉则拜访了几位故友。当年落魄离开龙城时,那几个朋友曾慷慨相救,他们一直担心纪绍辉这辈子无法东山再起,毕竟他得罪的人是龙城最有势力的傅家。但是,当纪绍辉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聚会上,这几人无一不感到震惊意外。   纪绍辉笑着介绍自己的概况,几人又时不时散发出唏嘘。   “老纪还是咱们心中的真爷们儿,如果我是老纪,落得他曾经的境地,都不知道要怎么挺过来。”   纪绍辉道:“我这辈子好像也没啥本事,只想着怎么赚钱,不值一提的俗人罢了,别效仿我。”   “啧啧,别谦虚,谁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价……”几个人呵呵笑成一片。   纪绍辉真的没有觉得自己谦虚,新宏业集团的奠基是他用心血汗水铸造的,可是自己昏迷那段时间,集团的版图、规模及战略才有了质的提升,而这一切,全部是傅笑寒的功劳。   短暂的聚会结束后,那几人又嘱咐纪绍辉在龙城有需要时可以找他们帮忙。纪绍辉感激了一番,短信的提示铃声突然响了。   傅笑寒的公事处理的很顺当,天色还早,他给纪绍辉发了个短信,神色凝重而忧伤。   一个小时后,纪绍辉乘坐私车来到市郊一处偏僻的小山。   傅笑寒正在山脚等他,看到心上人来了后,道:“我不勉强你,你想去看他吗?”   纪绍辉点点头,“嗯。”   小山草木茂密,随处可见翠绿的小树林,山腰深处则有一处开阔的空地,那是一片高级墓地,环境静谧阴凉,安葬着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逝者。   两人不紧不慢走到一块墓碑前,纪绍辉把怀中的鲜花放在前面,认真地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然后深深鞠了躬。   “小夏,我们来看你了。”纪绍辉一字一顿道。   傅笑寒站在墓碑一侧,沉默不语。   纪绍辉用余光瞄了眼傅笑寒,那个人,此时此刻,心中应该比刀割般还难受吧!   他又亲自给夏如笙敬了三杯清酒,烧了一些纸钱,然后走出墓园,想让两人单独相处。   林子里不断传来鸟儿的鸣叫,阳光洒在清新的草坪,灿烂明媚的花儿开的正好,傅笑寒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如笙,我来看你了!”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夏如笙穿着白衬衫,端正笔挺地坐着,他笑的淡然清纯,美好的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如笙,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叫了我什么吗?”   “你肯定记得吧,没错,就是哥哥。只可惜我现在再也听不到了……”   傅笑寒慢慢地说说,衣襟被一滴眼泪沾湿。   他回忆起很多的往事,与夏如笙有关的。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讨论未来的梦想,点点滴滴的记忆,傅笑寒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夏如笙的善良单纯让他的童年不再孤单寂寞,他答应要保护他一辈子,当他一辈子的哥哥,只是这个誓言他才开始践行,就被一场家族阴谋摧毁的一无所有。   只愿天堂有爱,能让如笙的灵魂安息永存。   纪绍辉坐在车头抽烟,树林的阴影泻在他身上,只能看到一团团缭绕的烟雾。一根烟吸完,他远远望着墓碑的方向,心事无人知晓。   这时,远处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好久不见,纪总。”   熟悉的男声飘入耳膜,让纪绍辉惯性般混身不舒服,他立即听出是傅琰的声音。   “你们竟然回来了,真是意外。”   “回龙城赚钱啊。”纪绍辉转身,淡淡一笑:“倒想问傅董,别来无恙。”   傅琰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但是他带的四个随从却从西装里掏出了枪。   纪绍辉镇静地看着傅琰,问道:“这欢迎架势啊,看来傅董不欢迎我?”   傅琰冰冷冷地说:“你身后是如笙的墓,而他是为你挡枪去的,你觉得我会欢迎你?”   “没错,小夏的死是与我脱不了关系。”纪绍辉坦率地承认。   傅琰的表情突然阴暗,他对随从使了个眼色,“动手。”   可是他的话还没落音,丛林就响里整齐的发出枪鸣声,傅琰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全部中弹,枪立刻散落在草地上。   一道鲜血溅在傅琰狭长的眼睛边,他疯狂地用手抹掉,眼神里尽是毒辣与伤感。   “傅笑寒那个白痴为你做的真够多的。”   纪绍辉淡然地说:“你真想要我的性命?”   “要,当然要!”傅九冷声道:“如笙临终前告诉我让我忘记仇恨,重新开始。可是没有了他,我形同行尸走肉,怎么重新开始?”   “他走后的每一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又有什么资格重新开始?”   纪绍辉突然有些同情傅九,这个站在权力与金钱最巅峰的男人,外表无限风光,也不过是希望有人爱罢了!   谁都知道,傅九无情无义,为傅家的权势不择手段,才间接导致夏如笙的死亡。可是谁又知道,曾经的傅董事长、傅九的亲生父亲、一个自私冷漠的商人——傅融害死了儿子的初恋,傅九要报仇,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扳倒傅融,甚至要夺走整个傅氏当作夏如箫的祭品。   只是,他没有想到,因果轮回,谁都能幸福,唯独他,一直他悲剧收场。   夏如笙去了,他的仇恨有什么意义呢?   傅琰有那么一秒神情恍惚,可是转瞬间状态恢复如初,虽然随从们正狼狈地倒在地上呻|呤,可傅琰,杀气腾腾,直挺地站在原地,气势凛然不乱。   “九叔。”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   纪绍辉立即回头,看清来人,眼神闪烁了一下,摇头示意他别过来。傅琰显然气疯了,虽然随从的威胁已经解决了,但不代表他们完全脱离险境。   傅笑寒扬起唇角,蔑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几秒钟后,树林里冲出数十个黑衣男子,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身手不凡的是职业保镖。   傅笑寒来龙城谈生意,怎么敢不带保镖,确保心上人的人生安危呢?他可不希望纪绍辉再次发生不幸。   “在这里会吵到如笙,九叔,你收手吧!”   傅琰看了眼墓园的方向,然后拿起手边的拐杖,绕开纪绍辉和傅笑寒,一个字也未开口,径直地走向夏如笙的墓碑。   傅琰越走越远,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可是他越平静,心里的仇恨与执念越被无限倍放大,这次是他疏忽大意,没能取到纪绍辉的性命。下一次,他哪怕死掉,也要让两人为夏如笙陪葬。   傅笑寒的生意洽谈的十分成功,他毫不费力签到想要的合同。国内最豪华最奢侈的七星级酒店即将诞生在龙城的滨海区。刘大力听说后,又羡慕又不甘,然后拿出5个亿元,投资酒店建设,成为酒店物业的第二大股东。   与此同时,傅笑寒亲自拜访了龙城几位身份显赫的人物,他想投资南方一带的高速公路,与这些人搞好关系是他扩张事业版图的第一步。   这天晚上,刘大力举办了一个规格很高的私人宴会。傅笑寒与纪绍辉到场助兴,可着实让一些社交圈有头有脸的权贵们惊讶不已。   “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居心叵测啊!”纪绍辉喝完杯中的红酒。   “被你看出来了。”   “何苦,花钱花时间的。”   “还不是为了你,你不知道,当时你和傅笑寒离开龙城后,这些狗娘养的,可在背后没少嘲笑过你们,我花个百八十万搞这个宴会就是故意的,老弟你现在越春风得意,越能打肿那些狗崽子们的脸,这样,他们再不敢落井下石了。”   纪绍辉望了眼穿着光鲜靓丽的人群,心中涌出几丝感慨,道:“你最讲义气。”   刘大力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只要老弟不嫌我俗气就好。”   “怎么会呢,哈哈,你看那几个地产公司的老总,脸都快打肿了呢!”纪绍辉打趣道。   “就是就是,他|妈的,看到他们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样子,老子现在心情好爽啊!”刘大力全然不顾他平日竭力维持的形象,哈哈哈的高声傻笑,纪绍辉也跟着乐呵。   一些人望着两人,脸上露出微妙的诡异表情,但是他们毫无异议,用优雅宽容的风度装作没看见,继续举着酒杯谈笑风生。   毕竟,在这个看钱的时代,谁愿意和真正的商业大佬结仇呢? ☆、第一百零一章   宴会结束如后,两人回到酒店。纪绍辉先洗澡,他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傅笑寒脸色凝重,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电话,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谁打来的,看你表情怪怪的?”   “律师。”   “什么事情?”   “一个遗嘱。爷爷还有一笔巨额的海外资产,以及寰宇集团15%的股权。”傅笑寒冷冷地说。   纪绍辉诧异道:“可他已经去世了,而且这个遗嘱……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希望我怎么做?”傅笑寒冷不丁突然问。   “傅家的事,与我关系不大。”纪绍辉笑了笑,用毛巾擦头发,傅笑寒捞起纪绍辉的双腿,放在自己腿上认真地按摩。   “我们之所以不知道这笔遗产,是因为遗嘱有写明,它只留给傅家除傅琰外最有实力的男孙。”   “但你已经和傅氏集团关联不大了。”   “爷爷这步棋走的很意外,海外资产与股权,无疑是制约九叔的最佳法码。他老人家长眠后也要继续打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谁继承这笔遗产都要替他制衡九叔。”傅笑寒冷静地说,“律师说我是唯一符合条件的,这笔遗产,我会慎重考虑。”   “你的意思是会接受?”   “是,我想进入寰宇的董事会。逃避这些东西会让傅琰更嚣张,只有变得比傅琰更强大,我才能保证以后你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   纪绍辉听着有些感动,道:“那我就不插手这件事,笑寒,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傅笑寒给纪绍辉按摩完双腿,冷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几天后,北京总部有急事,纪绍辉乘坐私人飞机先回京,留下傅笑寒和几个心腹筹备华南地区分公司的建立。   同时,他和忠诚于爷爷的律师取得了联系,以他个人名义入股寰宇集团。至于那些价值不斐的海外资产,他放弃了继承权,分给傅家几个叔叔、姑姑,傅笑寒此举深得家族长辈的欢心,这些长辈虽是傅家无关轻重的角色,但他们手中或多或少掌握着寰宇集团的小比例股权以及其他资源。傅笑寒的回归家族与主动示好,让这些处世多年的老狐狸们警觉,如果不出意外,傅家将要发生一场血雨腥风的变动。   而傅九这边,在没有找到打击傅笑寒的把柄与机会前,也不敢打草惊蛇。那些长辈们在傅笑寒的手段下,目标达成一致,他现在以一敌众,只能通其它方式一点点巩固自己的实力。   两个月后,在董事长傅琰的策划下,寰宇集团进行了一次重大的人事调整。集团内部高层三分之二都换上了他的人,谁都没想到,傅琰自保的行为却给寰宇日后带来一场浩劫。   分公司筹备完毕,傅笑寒回了北方一趟,几个省会城市的项目要开盘了,他得亲自主持开盘大典。虽然开盘大典的筹备占用了他所有的工作时间,但那几个项目开盘时,宏业集团每天的成交数据都能创造新记录,面对惊喜的成绩,傅笑寒心里欣慰,员工们也在幻想丰厚的绩效奖金和分红。   那段时间,傅笑寒的头像经常出现在商业刊物上,想结识他的权贵每天都有,其中不缺乏一些大家族的商业联姻。   这天下午,陈杰送走了一位快消百强集团的老总和他的夫人,然后给傅笑寒汇报工作。   “搞定了,傅总。那两位一直强调他们家的三胞胎姐妹,我耳朵快生茧子了,要不然傅总你哪天约个时间,见见人家的大家闺秀呗。”   “陈杰,不如你代替我吧……”傅笑寒开玩笑道。   “不要,我觉得我当红娘更适合,肯定能赚不少钱。”   “那你有本事当,纪绍辉肯定饶不了你。”   陈杰在电话这头小声嘟囔,金边眼镜上泛出不屑的光,“得了吧,纪总才不管你有没有找情人。”   “你说什么?”傅笑寒的声音立即阴沉。   “没什么。”陈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找了借口挂电话。一天的工作终于忙完了,他还得回去给家里那只小倔猫做饭,小倔猫的职位才是分公司销售部的副经理,每天得和各种难缠的客户打交道,干的活儿辛苦又劳累。他几次想利用私权帮小倔猫调岗,未料小倔猫都义正言辞地拒绝,说靠他自己的本事也能成就大业。   陈杰看着无名指上款式单调的戒圈,脸上满是宠溺和温柔,他吻了吻刻着宋离名字的戒圈,踩下油门,飞速地驰车回家。   而傅笑寒这里,陷入深深的沉思。   陈杰说的没错,纪绍辉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在外面找人……   从他认识纪绍辉起,男人对他的感情生活很少过问,比如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的择偶观,包括平日一些社交应酬和女性频繁交往,纪绍辉也表现得无所谓。   反倒是他自己,时不时神经兮兮的,一旦纪绍辉与别人有暧昧的痕迹,他全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宁菲儿、刑天、刘大力……这些人的名字一一闪过他的脑海,傅笑寒知道自己在吃醋,他有些不安,彻夜未眠,翌日天未亮就拨通陈杰的电话。   几天后,纪绍辉出完差回家。晚上,傅笑寒意外提出他自己要做晚饭。   一个小时后,两盘烧焦的菜端在饭桌中央。   “火开太大了!”傅笑寒为自己的厨艺找借口。   “哦。”纪绍辉笑了笑,夹起一块虾肉放进嘴中。   “不好吃吧!”傅笑寒看到纪绍辉蹙起的眉头,有些不知所措道。   “还可以,就是调料太重了。”说完,纪绍辉用品尝的状态夹起另一砸道菜,专心吃自己的饭。   傅笑寒松了一口气,目光若有所思。几秒后,他突然站起来,拉开椅子,跪在地毯上,薄唇紧张的抿起,但笑容透着一丝淡淡的红色。   纪绍辉眼皮一跳,傅笑寒突如其来的举止,让他不知所措。   “那个……”傅笑寒舌头打结了,说话的声音很小。   纪绍辉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摒气看着地上的男人,喉结像着了火般又干又热。   “我们,我们……”傅笑寒单膝跪地,平日的王者气概不见了,目光仿佛浸透在水中,透着几丝细腻的温柔。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紧张地捧在胸前。   他要求婚,就在这个神圣的时刻。   傅笑寒有些紧张,他不知道纪绍辉是否会答应自己。以后要面对的一切都是未知,或许这个世界不会善意地对待他们,或许他们的关系会饱受争议,但这些困扰在纪绍辉面前,他全然不会在意,名誉、地位、金钱……这些世人追求的,他都可以不顾一切地抛弃。   我爱你,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傅笑寒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微微一笑,正当他准备开口时,纪绍辉打断他的话,“等一下。”   傅笑寒诧异地抬头,拿着小盒子的手紧紧缩起。   是要拒绝自己吗?傅笑寒想着后果,舌尖就尝到一丝咸涩。纪绍辉表现得太淡定了,他摸不透他的想法,从自己跪下来开始,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毫无改变。果然,是在在乎自己的求婚,不会答应自己吗?   傅笑寒深吸一口气,他顾不上那么多,大声道:“纪绍辉,我们结婚吧!”   纪绍辉微微一征,然后叹息道:“真笨。”   “绍辉,我现在很清醒很理智,所以不要说拒绝我的话,好吗?”傅笑寒的语气有些急促。   纪绍辉伸出一只手,道:“你以为我会拒绝你?实话讲,当你跪下那刻起,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说我笨?”傅笑寒打开小盒子,里面摆放着一对款式低调简洁的男式戒指。   “我没想到你会放下尊严要和我结婚。”纪绍辉释然地笑道:“因为我一直以为,会率先开口要求结婚的人是我。”   傅笑寒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戴上戒指的手指轻轻交缠,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此时此刻,恐怕没有人比他们更幸福快乐。   夺目的银光纯洁圣洁,似乎在守卫这份感情,永远、永远!   ******   夏季转眼而过,寒流不断南下,龙城的秋季比往年前来的早,每天飘着灰色的冷雨,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征兆。   国庆后,中央出台一系列管制楼市的政策,且不说这些政策是否真的能长久执行,但短期内,还是对全国的房地产开发商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政府开始干预房地产业,楼市繁华的泡沫纷纷破碎,首当其冲,受影响严重的是一些大型地产公司,其中就包括寰宇集团。由于傅琰新委派的几名高管没有经验,几月前将大量资金投入楼市,入秋后,各地楼市遭遇寒流,行业不景气,这十几个亿的项目价值严重缩水,初期投入的钱收不回来,又缺少弥补亏损的后续资金,寰宇的资金链断裂,出现巨大的空缺。   对比之下,纪绍辉和傅笑寒早将宏业的业务重心转移在公共基础建设上,宏业三分之二的项目都是与政府合作,开发项目大多是大型民生工程,所以,他们幸运的逃过这场浩荡的劫难。   利用这次机会,傅笑寒返回龙城,暗中收购了寰宇集团的一些股份,以28%的持股权顺利成为寰宇的第三大股东。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直以傅琰马首是瞻的傅仁礼、傅仁孝兄弟与傅琰关系决裂,离开寰宇,欲自立门户。   傅琰派人暗杀,但兄弟两人十分狡猾,早就摸准傅琰冷血无情的性格,找了两个无辜的替身留在龙城,自己则偷偷逃到北京,打算投靠能与傅琰对抗的人——傅笑寒。   两兄弟手中握有傅氏10%的股份,这个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归属后傅笑寒后,傅笑寒的股份将会增长到38%,这个数字几乎与傅琰手中的股份持平。   “你们觉得我出多少价格收购你们的股权才合适?”   傅仁礼伸出食指,道:“10个亿。”   傅笑寒扬起唇:“你们没开玩笑吧,你们觉得以寰宇目前的破烂摊子,值得我花10亿元收购这点股份?”   “我们没有开玩笑,傅总,我们知道这笔钱不少,可是傅九那边,恨不得要了我俩的命,也要拿到这10%。”   “九叔要了你们的命,就算给你们20个亿,你们觉得能花的出去吗?”   “所以,我们才来找您。这些年,我们兄弟给傅九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没少违背良心给傅九做事,可在他眼中,我们恐怕连两条狗也算不。在您回龙城后,他为了增加自己的势力,先后撤去我们兄弟二人的职位,换上了自己的心腹,然后派人监视我们的妻儿,现在为了我们手中的股权又想灭我们的口,呵呵,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傅笑寒点点头,道:“但10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您支付的起。我们知道。”傅仁孝道。   傅笑寒笑了笑,假装思考片刻,道:“那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天绥港的物业权必须包含在这10亿之内。”   “您怎么知道我们手中有天绥港?”兄弟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个你们不必弄清楚。天绥港归我,我可以再加1亿,和九叔撕破脸皮,国内你们肯定无法生存,所以,我还可以把这11亿换成美金支付,这个报酬,满意吧?”   美金,傅仁礼的脑袋有些晕乎,其实天绥港目前的经营情况并不理想,由于周边城市纷纷兴建港口,加上陆运方式成本的降低,天绥港近一年在走下坡路,盈利水平大打折扣,这个港口本来就是他们白白得到的,傅笑寒既然看中了,当买一赠一的礼品送给他也不为过。   傅仁孝道:“我们同意,不过要告诉您的是,这个港口的经营情况早不如当初建成时,最光风的时候已经成了历史。”   傅笑寒淡声道:“无所谓。我会重写历史,你们不用替我操心。”   听着男人坚定霸道的话,傅仁礼回想天绥港的由来,好像一个叫纪绍辉的男人开发的。几秒后,傅仁礼恍然大悟,缓声说:“天绥港一事,我明天立刻交代给律师。不出意外,三天后,事情能能办成。”   “很好。”傅笑寒满意一笑。   “这段时间,我们兄弟二人肯定要打扰您一段时间,离开龙城、背叛寰宇,傅九他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您得确保我们直到出国前的人身安全。”   “当然。”傅笑寒大方地同意,傅仁礼傅仁孝作恶多端,根本不配得到他的保护,但现在是关键时期,他必定会为两人提供最安全的安保措施。至于出国了,两人的生死存亡,与他毫无关系。   晚上回家,傅笑寒里和陈杰通完电话。纪绍辉端着一盘点心,走进书房。   “我做的,你尝尝的。”   傅笑寒吃了一块,“好吃,你在哪里学的,以后每天都要做给我吃。”   “以前在饭馆打工时偷师学的。”   “哦,我还以为你特意为我学的。”   “切,我哪有那么多闲时间,你倒好,最近每天晚上吃完饭就钻进书房,连碗也不洗。说,你又在搞什么阴谋?”   “没什么。”   纪绍辉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若无其事地说:“傅笑寒,你还真把我当睁眼瞎。”   “傅仁礼兄弟两人的事,你知道了?”傅笑寒凑在纪绍辉身后,殷勤地给男人按摩。   “你们之间有个秘密协议,肯定与寰宇的股权有关。笑寒,实话说,我不希望你再回傅家,和傅九牵扯到关系。那次在小夏的墓园,你不是没看见,傅九已经不正常了,和他硬碰硬,谁都没有好下场。”纪绍辉道。   傅笑寒冷声一笑,“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输了。”   “这不是输不输的问题,我担心的是你,不想让你有任何意外。”纪绍辉认真地注视傅笑寒的眼睛。   “可是傅九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我肯息事宁人,他也会找机会对我们下手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彻底拔除这个祸害。你出车祸后,我就发誓,一定会让他自食恶果。”   “我们之前约定,你与傅家的恩怨我不会插手。但你也要答应我,别出任何意外。”纪绍辉认真地说。   傅笑寒点点头,亲昵地抱住刚洗完澡的男人,伸手抚摸上他紧实性感的腰臀…… 第102章 大结局 结局(上) 深冬时分,龙城的天气愈加反常,每隔几天会降一场大雪。 天气严寒,城市的繁茂之景自然变的萧条不少。宽阔的江边大道上,几乎没有车辆。唯独一辆黑色的路虎,一路驶向一幢高级现代的银色大厦。 纪绍辉坐在车里,手指一个斜坡,道:“笑寒,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来过这里。” “当然,当时我要去寰宇主持董事会,但遇到工人的劳资纠纷。” “你倒记的挺清楚,那时的你心高气傲,每次看我都盛气凌人的,好像我欠了你百八十万,憋的我心里一股邪火。”纪绍辉耿耿于怀地说。 “好吧,那我对天起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不会让你伤心。”傅笑寒说着,拿出一把小刀,放在纪绍辉手中,“这把刀伴随我童年长大,我以前想过用它来轻生,现在不会了,我把它送给你,如果以后我无意伤害了你,你就用它……” “送什么不好,送我一把刀。”纪绍辉有些感动。 看着心爱的人,傅笑寒认真道:“我现在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能保护自己的爱人,一切早该结束,今天,该是了断的时候。” 两人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程——寰宇集团的董事大会。 纪绍辉说:“你现在手中持有寰宇38%的股权,傅琰有42%,比你多一点。这是年底最大的一次董事会,你是他的威胁,傅琰既然派人邀请你,肯定不怀好意。” 傅笑寒说:“放心,我已经派陈杰控制了他的势力,这是一场董事会,他不会轻举妄动。” 到了大厦底下,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傅笑寒走下车,抬眼看着这幢他最熟悉的建筑物。 “你坐在车里等吧!这里虽然是九叔的地盘,但我能保证你很安全。” “我相信你的计划,不过,笑寒,我还是想和你一起上去。” “为什么?” “关键时候,我希望我能保护你。” 握住纪绍辉温暖的手,傅笑寒微微一笑,“好,一起!” 电梯直达大厦最顶层的高级会议室,除了傅笑寒,所有股东已经全部就位。 傅琰坐在众人最中间,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的物体。 门被拉开,傅笑寒和纪绍辉站在外面。 “傅笑寒!竟然是他,他怎么来了。” “原来他就是暗中收购我们股份的神秘人,他为什么还要回寰宇,他不是离开龙城了吗?” 众人小声议论,疑惑地看着傅笑寒。 傅琰阴森一笑,道:“想不到你们都来了,会议正式开始!” 这时,会议室又恢复如初,所有人面目肃静,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人终于到齐了!”傅琰满意道,“笑寒,我叫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对我的想法。” “我们无话可谈,我来参会,是作为寰宇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那部分的东西,无心与你争夺董事长之位。” “说的好听,那个人对你还是很偏心的,遗产大部分隐藏在海外,不过是想制衡我的力量。” “九叔,你收手吧,你斗不过我的。寰宇今非昔比,你现在根本无心集团的经营,任由下面的人随便胡来,寰宇早就成了一具名存实亡的空壳。警察已经盯上了你,你违法的证据已经搜集全了。” “哈哈,你知道我为什么无心经营这座财富的金字塔吗?”傅琰突然诡异地大笑,“你们以为我很喜欢当董事长吗?你们错了,我恨死它了,就因为它,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说完,会议室内骤然变黑,灯光再亮之时,傅琰站在会场最中央,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 “这间会议室,我安装了炸|弹,今天,我要你们所有人为夏如笙陪葬!” 会议室里伺藏未知的危险,空气瞬间凝固,众人感到背部一阵寒凉。 有个股东擦擦脸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问:“傅董,您没开玩笑吧?” “呵,你觉得我像开玩笑的?” 说完,傅琰按下遥控器一个按钮。轰的一声,会议室东南角的钢化玻璃被炸开一个裂口。 玻璃的碎片在空中横飞,有几人反应迟钝,炸|弹爆炸时,没来得及躲闪,细碎的玻璃渣溅到他们裸露的皮肤上,立即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夹杂雪花的寒风,呼呼呼,猛烈地灌入房间。 所有人一瞬间清醒,傅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 “傅琰,你他妈的疯了吗,你这么做,是在杀人!” “王理事,我确实疯了。”说完,他又按下一个按钮。 这次的炸|弹在西北角爆炸,轰的一声,墙壁裂开一道缝隙,地板也晃了几秒,站在那附近的人无一幸免,被炸|弹强大的冲击力与火药力轰倒在地,发了疼痛的呻呤。 “你……”王董事哆哆嗦嗦,吓的说不出话。 “这间会议室有10颗小型炸|弹,不想死,就别吵我。”傅琰道,眼中全是暴戾与残忍。 王董事双腿发软,捂着嘴,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紧接着地面湿了一片,腥臊的气味蔓延在充满硝烟和粉尘的空气中。但此时,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如何保命,如何幸运地逃过这场死亡的劫难。 正当所有人缩成一团不敢动弹时,一个沉稳浑厚的男声响起:“傅琰,你何必如此?” “纪绍辉,是你啊……”傅琰冷冷一笑,“本想着收拾了傅笑寒再了结你的性命,想不到你提前送上门。” “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抢夺寰宇集团,如果我们之间的恩怨能用金钱和权力解决,我会说服小傅,关于寰宇的股权全部给你。”纪绍辉诚恳地说,可是,他知道傅琰不在乎股权,那个人早就看淡了这些身外之物。 “纪绍辉,别费口舌之力,你们今天谁都逃脱不了这场葬礼。” “那你放了那些无辜的股东吧,你的目的只是我与傅笑寒,不是吗?” 傅琰沉默片刻,随后阴邪一笑,道:“好。” “你真愿意放了他们?”纪绍辉喜出望外。 傅琰拿出一把乌黑的手|抢,扔在纪绍辉面前:“你在我面前杀了傅笑寒,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走一半的人。” 纪绍辉痛苦一笑:“让他死,还不如杀了我!” “你就这么爱他?” “如果当年,在夏如笙面前的人是你,枪声响时,你会不会冲在他面前?”纪绍辉轻声回应。 傅琰凄惨一笑,笑容中带着浓浓的绝望,“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纪绍辉,你不杀傅笑寒,那就对自己开枪,用枪打爆自己的脑袋,让我闻到你的鲜血,这样,我可以放了所有的人。” 全场所有人吓的不敢说话,他们期盼地看着纪绍辉,希望这个男人可以拯救他们的性命。 “绍辉,你在想什么,放下枪。”傅笑寒怒声道。 纪绍辉笑了笑,说:“本来就是我们几人之间的恩怨,他既然是想让我偿命,不如让其他人活的好……” “别相信傅琰,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这种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傅琰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保持一个姿势,唯独嫉恨怨毒的目光像一把利剑,恨不得刺透纪绍辉和傅笑寒。 纪绍辉对傅琰说:“傅琰,我有几句话要对傅笑寒说,说完这些,我会开枪。” 他手里有枪,或许可以赌一把。 傅琰看穿他的心思,道:“你把枪拿好,对准点儿,不然,我的手稍稍用力,咱们全部得死。” 被人看穿了心中所想,纪绍辉的手有些发抖,淡淡一笑,对傅笑寒道:“还好我上来陪你了,如果我不上来,在下面看着寰宇大厦爆炸恐怕会比死更难受。一开始,我没想到我们会走到这步,说实话,到现在我还觉得我们这些年所经历过的,好像一场梦,这场梦又甜又苦,我们享受过无数人羡艳的荣耀,也品尝过破产时潦倒的心酸,不过还好,我们熬到了今天,熬到了最后。”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董事会是一场阴谋,傅琰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面对他们。在死亡面前,纪绍辉不敢有侥幸心理,更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恼癫狂的傅琰,傅琰没有开玩笑,死亡面前,他们的性命存亡只在一念之间。 “我刚到龙城打拼时,最大的心愿是赚很多很多的钱,盖很多很多的房子,让我的名字成为龙城的神话,当一个成功的、顶尖的商人。现在,我什么都想通了,豪言壮志换不到一个真正的爱人,和你平平淡淡过完下半辈子,我就知足了。” 傅笑寒深吸一口气,视线模糊,“纪绍辉,你……” “什么都不用说,我想的很清楚,今天最好的后果就是我们两人中活下一个,如果选择权在我手中,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纪绍辉!!!”傅笑寒想上前制止他,纪绍辉拿起枪,在他脚下边打了一枪。 纪绍辉悄悄向后退了两步,轻声说:“枪口无眼,笑寒,我不想伤害你。” 傅琰看着这一幕,道:“你们说够了吗,快点动手。” 纪绍辉仿佛没听到傅琰的话,继续往后退。 “我们会有办法的,陈杰他们很快会来救我们。” 纪绍辉悲伤一笑,道:“再快也快不过炸|弹,笑寒,如果我死了,别为我哭,替我管理好宏业集团,赚很多很多的钱,盖很多很多的房子,让我们的名字共同成为这座城市的神话。” “绍辉,我求你,扔了那把枪……” 该是了断的时候,纪绍辉释然地想,然后缓缓拿起冰冷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结局(下) 世界突然很安静,静的纪绍辉都能听到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一点点静止,他闭上眼睛,仿佛置在一个巨大的无人空间,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他独自一人。 已经听不见傅笑寒的声音,也看不见傅笑寒的身影,纪绍辉集中精力,猛然拿出藏在口袋里的小刀,周围的场景飞速变幻,他用尽毕生的精神与力气,跃在空中,手臂灵活地转动,精准地瞄着前方一个小点,然后狠狠地飞出手中的刀。 尖刀插进傅琰的手,锋利的刀刃没入他的骨头,将他的掌心和拇指刺成一串。 没有预料到纪绍辉还藏着一把刀,遥控器不受的控制落地,傅琰身手灵活,侧俯身想去捡。未料,纪绍辉从前方扑来,两人重重砸在地面上。 傅琰一把掐住纪绍辉的脖子,纪绍辉很快不能呼吸。 炸|弹的威胁没了,傅笑寒暂时不会有生命威胁,现在他可以放心地死。 毫无畏惧的目光对焦在傅琰脸上,傅琰的眼睛血红一片,手上的力气随即加大,纪绍辉的脸瞬间转成青白色,发出痛苦而难受的喘息。 这颠覆性的画面仅仅发生在三秒之内,傅笑寒立即明白纪绍辉的用意,他狂吼一声,飞速上前,捡起沾了血的遥控器,用力一掷,遥控器从东南方向破碎的玻璃窗飞出。 这时,傅琰看到纪绍辉手里的枪,伸手欲夺,纪绍辉死死地捏住枪把,使混身的力气也不肯松手。 脖颈间的手越来越紧,纪绍辉的意识开始模糊,混身无法动弹。 这时,傅笑寒一个掌刃快而狠的劈在傅琰后背,傅琰眉头一蹙,挺直的腰背略略蜷缩,手中的力气紧接着少了两分。 忍住缺氧的恶心感,纪绍辉咬紧牙关,伺机抬臂,扣动手|抢。 手臂震的发麻,但这枪没打稳,傅琰半个身子向前一倾,躲过子弹,然后借力夺起纪绍辉的枪。 “绍辉,小心!” 傅笑寒看到漆黑的枪口,竭力把脸色发白的男人拉入自己怀中。 下一秒,子弹射进傅笑寒的脊背,鲜血瞬间染红他的胸口,傅笑寒似乎没感到疼,紧张地看着纪绍辉,道:“没事吧?” 温热的血淌在纪绍辉的胸前,纪绍辉瞬间失去理智,大喊了一声“傅笑寒!” 傅琰摇摇晃晃站起来,怨恨地注视着地上的男人,然后又仰头大笑,眼睛里却不断流出淡色的血泪,然后,他把枪口对准纪绍辉,扣下扳机。 去死吧,统统都去死!你们死了,我再自尽。 傅琰的手腕突然闪过一个红点,随后,一发金色的子弹一闪而过,傅琰没有看清,手腕中枪,这一枪他把偏了。 当他忍着疼痛,再抬起手时,咚——又是一声枪响,打在他的肩部…… 手|抢坠落在地,与白色的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声响如一个希望的启示般,惊醒会议室里所有人,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残酷血腥的一幕,像吓破胆的傻子般,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嗡嗡的机械声传入耳中,一股股强大的气流穿过玻璃上巨大的缺口,涌进室内。 有人眼尖,颤抖地指着窗外,激动地喊道:“直升机,快看,是直升机!” 傅笑寒躺在纪绍辉怀里,嘴边溢出丝丝血迹,“陈杰,终于,来了。” 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在他的唇边,傅笑寒吃力地抬起手,想为纪绍辉擦掉眼泪,可是他的手举在半空中,血滴从指尖滑落,染红银色的戒指…… 最后,眼皮越来越沉重,傅笑寒闭上眼,手臂软绵绵地落在纪绍辉肩上。 我对一切无所畏惧,唯独你,我最爱的人,不要为我流泪。 ****** 一个月后,寰宇集团涉嫌非法融资、洗|黑|钱、违规经营、勒|索|恐|吓的案件在龙城开庭。 纪绍辉作为证人之一出席了庭会。再次见到傅琰,傅琰头发花白,背部佝偻,整个人看去老了几岁。傅琰是龙城极具危险的人物,因此这场案件处理的速战速决,目的是为防止傅琰背后的利益集团想法设法救他。 纪绍辉一字一句听着法官的判决,平静地瞥了眼傅琰。 傅琰似乎有所察觉,回过头,双眸黯淡,毫无生机,只有一丝颓败腐朽的痕迹。他复仇失败,只怕要在痛苦悲哀中度过余生。 庭审结束后,纪绍辉和陈杰回医院,路过一家鲜花店,纪绍辉停车,买了一束雪白无暇的玫瑰花。 陈杰道:“送花哟,真浪漫。” “上次送花好像是5、6年以前的事,也不知道他吃不吃这套?” “呵呵,傅总那么爱你,肯定吃。” “但愿如此,做完手术后,他就一直和我生闷气。” “傅总其实很闷骚,嘴上说的不代表心里想的,你多用甜言蜜语多哄哄他……”陈杰眨眨眼,笑道。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傅笑寒正和一个小护士“聊天”。 “小张,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明天可以吗?” “唉,现在不行,你的伤严重,破损的脾脏才愈合不久,出院估计还得一两个月。” “太久了,帮我叫医生来,我要回家。” “傅先生,就算院长来了,也不会让你回家。” “好,那就把你们院长叫过来,我就不相信我还要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 “你……”小护士的声音带上一股委屈。 纪绍辉推门,清咳一声,像来了救星似的,小护士感激地看着纪绍辉,道:“患者家属,你终于来了。” 纪绍辉把玫瑰插进床头的花瓶里,温柔地说:“小刘,怎么了?” “你管管患者,一个上午吵着闹着要回家。” 纪绍辉道,“我知道了,你先忙你的。对了,小傅脾气不好,这段时间难为你忍他这么久。” 小护士脸一红,甜甜地说了声“谢谢”,才出了门。 “纪绍辉,你是故意的。”傅笑寒气急败坏地说。 “对,我就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在吃小刘的醋,怪我昨天帮她买晚餐。如果你不乖乖治疗,对小刘的态度好一些,我会找个美女护士,天天和她眉来眼去。” “你带种,等我伤好了,一定不会饶了你,我会让你天天躺床上,好好‘享受’我的疼爱!” 纪绍辉笑道:“啧,牛皮别吹那么大,我等着,到时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傅笑寒双手环胸,冷冷地说:“到时候你别求我,不做得你嗷嗷叫爽,我就不姓傅!” “得了吧,你小子少自抬身价,技术差的要命,还好意说大话!” “你……” 春天来了,阳光温柔,花香甜腻,陈杰听着二人的争吵,心里翻了个白眼,吵架也能吵出羞人害臊的事,看来他不能再当电灯泡儿,赶紧走人罢。 【全书完】 =================================== 本书由新鲜中文网TXT论坛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