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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路途艰难不说，光那地方按照话本里头说的，就是个荒无人烟之地。富贵了几世的季家本家也因此得了圣上的发难，族里可算是把这季怀远一家子给记恨上了。 这几年京都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今儿这家发配，明儿那家得宠，如今看着季家有看笑话的，也有那些个混迹朝堂的看出点儿名堂。 虽然发落了季家三爷，可这圣旨下的，并未提及不得回京，不得再登朝堂，显然是给季家留了后路，并未真心厌了季家。 可这些于现在的朱芳来说都太遥远了... 朱芳睡醒了，睁着眼看着雾蒙蒙的彩色纱帐顶，怎么也看不清楚，可这脑袋里也就如同着眼睛一般雾蒙蒙的一片空白。 在朱芳清醒的最后一个记忆便是漫天的火光和皮肤因为滚烫而急速的收缩。房顶的横梁猛地一个打下来，就让动弹不得，生不如死的朱芳彻底咽了气。那会儿，朱芳高一，16岁 然而再睁眼的时候就是一片雾蒙蒙的世界，还有就是吵杂的人群，听得一句：还有一个姐儿，这般弱，不知能不能活下去... 就昏睡过去。 中间醒了几回没有吭声，睁着眼睛听着周围的说话，也大致知道了自己这会儿是遇上穿越了。 好巧不巧，和上辈子一样，也是个龙凤胎的妹妹。 想到这里，朱芳嘴巴一咧，颇有几分自嘲的味道。 上辈子要说朱芳最厌弃的，一个是从未见过的父亲，还有一个便是大自己没几分钟的哥哥。 朱芳的家庭是单亲，母亲重男轻女的很，小时候会争会抢，大了都习惯了，倒是那场火灾，自己和哥哥呆在一个屋子里困住了，母亲冲进来首先就一把抱住了她的命根子往外发了疯似的跑，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就这么...烧死了，那种活生生被烧的痛苦，让朱芳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的打颤。 “姐儿这是怎的了？” 朱芳身子颤抖着，没一会儿就被抱在怀里颠着。 整个小小的身子被环住，温暖的很，虽看不清楚人脸，话语中的担忧和温柔却让朱芳顿时就平静了下来，张了张嘴，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就这么止不住的又睡了过去。 朱氏看着怀中的女儿轻轻拍着，说道 “春嬷嬷，姐儿这般弱，跟着去那样的地方...” 说到后面，朱氏又停了声，倒是春嬷嬷道 “哥儿姐儿投了夫人的肚子就是个有福气的，自然是要平安长大的。” 朱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又看了看谁在一旁的儿子似是下了大决心一般道 “明儿谢家人过来，把姐儿让他们带出去，哥儿身子壮一些，又是哥哥，以后懂事了，定也赞同的。” 春嬷嬷听着，立马就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忙安慰道 “夫人决定了，这就往外头说得了个哥儿，明儿辰时那谢家人就来了，趁着城门将开一早便送出去。只是哥儿姐儿三爷还未赐名，夫人夜里让三爷给赐个明儿，往后也好有个想头。” “那谢家人.....” 朱氏起了一个话头春嬷嬷立马就明了，道 “这是千挑万选的，又是欠了老爷一个大人情的，一家子都是和和睦睦，比不得官宦人家，总是那附近村子里过的好的。谢家和京都隔了这样远，就是上头疑心查下来，也是顶顶安全的。” 朱氏这才点了点头。 春嬷嬷见朱氏心里难捱的很，又说道 “怀着的时候，大夫都说夫人这胎是个男娃，前两天阮哥儿还在说夫人肚子里头的是妹妹，没想竟是猜着了，昨儿阮哥儿还说着要来瞧瞧让院子里的丫头都给拦了下来，阮哥儿也没气，竟是说要回去给妹妹写名字去。” 听到春嬷嬷提到五岁的大儿子，朱氏脸上这才松快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道 “阮哥儿这段日子懂事不少。明儿他见着哥儿就得改口叫弟弟了。” 朱氏说着，又抱紧了手里的朱芳。 春嬷嬷见提起阮哥儿朱氏心里便好受一些，便捡了这几日阮哥儿的趣事来说，说的朱氏松快了许多，睡下了，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翌日天还未亮，京都城门便开了，门外等着进城的人不过这么两三人，却有其中一个看着四五十穿着粗布衣裳的农家妇人背着个包袱赶着牛车往城里头走，那车上还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人，看着那装扮倒是个妇人了。 “奶，我这心里怵的慌。” “我在这！慌啥！给我坐好咯！” 被那老妇人这么一说，年轻妇人又缩了回去。 两人赶着牛车绕着大路走，走到一柳树边儿上，老妇人停了车，从兜里掏出来一方大红手帕捏在手上，没一会儿功夫就见一毫不起眼的小厮窜了出来，见周围没人，小声的问道 “可是谢家夫人？” 那老夫被猛的叫了一声夫人一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忙说道 “谢家的，是季家三爷和夫人叫来的。” 那小厮一听，确认了，立马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跟上，一行三人一辆牛车就这么在京都的大路上转眼不见了踪影，周围居然也没有人注意。 跟着那小厮左拐右拐的，终于在一小门停了下来，那小厮道 “谢家夫人随我来。” 说着，引着二人快步的往内院走去，跟着的年轻妇人还来不及惊讶这偌大的院子，一下就入了一个小厅。 上首坐着的可不就是季家三爷和朱氏？ 年长的夫人见状，眼睛一闪，有些激动的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年轻妇人见状唬的立马也跟着跪了下来。 朱氏行动不便，季怀远更不宜去搀扶，忙叫一旁的心腹叫人扶了起来。 没有时间叙旧说别的，季怀远两三下将事情说完，转头看着抱着孩子的春嬷嬷，后者立马抱着孩子走到年长妇人跟前，朱氏这才含着泪，开口道 “谢家夫人....” 说了一半，又觉得不能在浪费时间，便咬咬牙道 “圆姐儿暂时托福你家，待回来....必重谢！” “夫人说的什么话，当年要不是季家和朱家帮了一把，咱们谢家早就完了。” 说着，低头去看已经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不吵不闹的娃娃，伸手接了过来，说道 “只要我谢家还有一个人便不会冷着饿着圆姐儿。” 朱芳天没亮就被折腾这醒了，迷迷糊糊半天，这下才终于醒过味来，这是....再一次被舍弃了？！ 哦，现在不叫朱芳，改叫圆姐儿了。 “只盼着...夫人和大人早日回来，才对得起圆姐儿这个圆字。” 年长夫人说着，那朱氏听闻眼里的泪水还是没忍住，伸手将一旁放着的一个小匣子拿在手里，让春嬷嬷递过去说道 “如今家里落难，银钱不多，这些且先拿着，只要圆姐儿健康平安便好。” 年长妇人倒是没有拒绝，让跟来的孙女抱好匣子，说不了什么话，急急的就跟着方才引路的小厮原路返回，直到离了京都城门大半日了，那年轻妇人这才整个人都摊在了车上，可手里还抱着娃，脚下没力，手上却不敢松开。 “奶...咱们这是....成功了？这女娃...是咱家的了？” 杏姐儿说这话，嘴里还有些哆嗦，一旁的杜氏一听皱了眉头道 “往后，这就是你妹妹了。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说漏嘴了。” 杏姐儿心里怕得很，听到这话连忙点了点头。说完细细想了想看着睡得安静不哭不闹的圆姐儿，说道 “圆姐儿倒是安静的很，不哭不闹的，小小年纪离了家，可怜家的。” “往后就是大郎的闺女儿，和康哥儿一对龙凤胎，康哥儿大上半天天，便是哥哥。” 杏姐儿一听，眼睛瞪得老大，问道 “这村里头的人都只道娘添了弟弟，这忽然跑出来一个妹妹，怎么说？” “只说姐儿出来便不大好，也不知能不能活，生下来就送了城里医，这会儿活过来了，自然就要抱回来。” 杜氏这么一说，杏姐儿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杜氏也算是村子里有名气的接生婆，当时娘生产的时候都是找了偏远地方的接生婆，倒是不怕别人戳破了去。 相通这一关节，这才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睡着觉还时不时皱着小眉头，一会儿又松开。小小的脸儿白嫩白嫩，五官也长得好。心里正想着不愧是官家的姐儿。 刚想着，媛姐嘴巴一瘪就嗷嗷的小声小气的哭了起来。 “咋的了？” 杏姐儿家里头也有还在奶的娃娃，这一看便道 “奶，找个地方，娃饿了。” 杜氏听着，应了一声赶紧驾着牛车加快了速度。 ☆、第2章 安家落户 杜氏和杏姐儿回到水溪村的时候已经离开快个把月了。 走时菜园子里才将将下种，这会儿苗都已经长的郁郁葱葱了，好些个都可以下锅了。 杜氏赶着牛车往回走，刚进村子就有人招呼上了，见杏姐儿怀里抱着个奶娃娃一个个都要问上两句 “这是去哪儿了？怎的抱回来一个奶娃娃？” “什么抱回来的，是我亲孙女儿，大郎的闺女。” 杜氏这么一说，大家会儿都惊了一把 “大郎啥时候又得了个闺女？不会是外头养的吧。” “浑说的东西。” 听着那好事人这么一说，杜氏顿时就怒了，当年能在这片不小的村子里发起家来自然有自己的一番气势，啐了那人一口说道 “和康哥儿是一起出世的，生下来就弱得很，怕养不活，赶着去城里治了，这会儿大好了已经！” 众人听着半信半疑的，没听说大郎媳妇儿生了俩啊，况且当初大朗媳妇儿生的时候杜氏不是有急事不在村子里么？ 可杜氏脸上自然的很，只说杜氏生产那天当天就赶回来了，只是一出生女娃就不行，歇息都没有歇息就带着女娃又走了，这前前后后说的一溜儿一溜儿的，大家会儿听着也就信了。 杜氏这一边说一边往家走，那边就有人去田里头给谢家大郎报信，他娘和闺女回来了。 杜氏到了门口就见着大郎一家子迎了上来。 圆姐儿的事儿谢家自己人都知道一些，谢大郎凭白得了个白嫩嫩的闺女儿上前就想接手抱，却被杜氏一下躲了开来，道 “刚刚从地里会来罢？圆姐儿才好，娇气些，去洗了再来抱。” 说着，抱着圆姐儿往里头走，那边又赶紧让杏姐儿先回夫家报个信。 一旁刚刚出了月子的大郎媳妇儿赵氏眼巴巴的看着杜氏怀里微微皱着眉瘪着嘴的奶娃娃心里一片杂乱。 杜氏走到屋里让谢大郎将门关好，把一竿子好事人给挡在了外边，又让赵氏将别个屋里的人都叫了出来，这才在堂屋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杜氏早年丧夫，却也有仨个儿子，就连小儿子都成了家生了娃，这一大家子往堂屋这么一站，原本看着比别家宽敞的屋子顿时就挤了个满。 杜氏一溜的看了过去，才颠了颠怀里的圆姐儿说道 “这是圆姐儿，比康哥儿晚了半天生，从今儿起，圆姐儿就是大郎房里的，和康哥儿是双生子。这往后谁要是在外头说错了，说漏了....老谢家也就留不住谁！哪怕是里长来，我也一并扔出去！” 把里长扔出去这话要搁在别家那定然是骇人的，和这话从杜氏嘴里说出来大家会儿都是理所当然，当年老三出生没多久杜氏就丧夫，吃了族里不少苦头，头一个在月子里头就把族里长辈推出门外的寡妇当时在水溪村那是出了大名声的！ “娘，这事儿咱们守得住，就怕孩子说漏了嘴呀，年哥儿如今都十三了，又最是藏不住话的，哄不了他，这万一要是说漏了嘴儿，可算谁的？” 这说话的正是三郎媳妇儿，杜氏三个儿子，因着大郎媳妇儿赵氏身世特殊些，二郎三郎媳妇儿都是邻村讨来的，也不知怎么的，进了门就跟乌鸡眼儿似得每天都要闹上一两回。这不，杜氏才说完，三郎媳妇儿李氏就拿二房长子年哥儿说话了。 杜氏最厌的便是拿孙辈说事，可年哥儿藏不住这事儿也是有的，顿时那眼去看二房媳妇儿潘氏，后者立马说道 “娘，年哥儿虽说藏不住话，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门儿清。放心吧。” 杜氏听着点了点头，这才有皱着眉头看着李氏说道 “你屋里的哥儿姐儿也得看住了，谁溜出去的话，，官差找上门，就谁出去全顶着！要蹲牢子，要砍头都得一个人担着！” 杜氏说到后面就瞪了老二老三媳妇儿一眼，那气势，唬的二人连连缩了脖子，忙打保证。心里一点儿子的嘀咕劲儿都散了去。 “都做事儿去，别偷着懒。老二老三今儿一齐去齐先生家去把几个哥儿接回来，别下学路上被人套出话来。” 谢二郎谢三郎听着忙点头应了下来，那边大郎看了眼自己新得的闺女笑了笑道 “娘，那我先回地里去，还有些活儿没做完呐。” 杜氏点了点头，大家都各自散去，杜氏只抱着圆姐儿往大郎屋里走去。 进了屋子赵氏很是自然的将门关了上去，杜氏将圆姐儿递给赵氏，猛然换了一个人，一个新面孔，圆姐儿嘴巴一瘪就想要哭，赵氏忙轻晃了起来，熟练的哄到 “妞妞不哭...哦哦~~妞妞乖乖~~” 圆姐儿听闻，果然不哭了。这段时间朱芳...哦不，圆姐儿发现不知道是不是灵魂和*渐渐融为一体，很多时候肢体总是快过理智，有点儿不顺心就想要哇哇哭，这哭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上辈子都是个高中生了。这才又连忙止住哭一个劲儿的打嗝儿。 刚开始因为这个还会不好意思脸红一下，现在完全都要习惯了，要不是上辈子的事情时不时蹦出来，圆姐儿自认为就是一个大小便失禁，生活无法自理的婴儿了。 只是观察了一个月，这叫自己唤她奶奶的人对自己真是不错，明明不是亲生的，可比上辈子的亲妈对自己好多了。 只是这更重男轻女的古代....不是道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真是死了估摸着都找不着尸骨？ “康哥儿还在睡着？” 杜氏松开圆姐儿，见赵氏哄得好，转身去看同样小小一团的大房小儿康哥儿。见睡得香甜，不由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脸蛋，惹得小小的人儿直皱眉，这才笑了笑，问道。 “可不，昨晚上不肯睡，倒是爱缠着他爹，睡得晚。” 杜氏点了点头，看着赵氏招手，两人坐在床沿边说道 “圆姐儿是个苦命的，本是那极富贵的官家姐儿，咱们谢家当年承了圆姐父家一个极大人情，如今正是还人情的时候。你儿时也是富贵人家的姐儿，圆姐儿就该你带着，和康哥儿一般大小，正好一起喂养。只是要辛苦你了。” 要说赵氏，也是个可怜人，儿时家中也是小官家的女儿，千娇万宠着养大，谁知举家去父亲地界儿上上任的时候遇上水匪，三十几条人命硬是赵氏一个人好命逃了出来，一路就逃到了水溪村，一个十岁出头的姑娘家，谁家都不愿收留，倒是杜氏，那时候家里的光景并不好，谢大郎又快到了说亲的时候，家里没银子，就干脆和杜氏说明白了，给谢大郎做媳妇儿，谢家自然就容下她。这不...就在谢家养了几年理所当然的做了谢大郎的媳妇儿，当时杜氏梳洗干净了，那张白皙好看的脸蛋儿可让水溪村好些人家后悔透了。 “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既然娘做了打算圆姐儿往后就跟着我和大郎过，康哥儿有的，圆姐儿就有。” 杜氏见赵氏说的不像假话，并没有勉强这才满意的笑着说道 “往后你就是圆姐儿的娘，她自叫你一声娘，我便给你透个底，圆姐儿亲娘拿了一个小匣子，里头放了五百百两银票，还有圆姐儿刚抱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实打实的金锁，得有二三两重。” 别说杜氏，就是圆姐儿听了也是一愣。心里头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被杜氏这么抱着走了一路，也知道这里的货币价值，比如说，一两银子就等于一千文，十两银子就等于一两金子。金子在一般百姓家是很难见到的，基本的金饰那都是镀的，而一文钱，则可以在镇上买上两个灰面菜包子，或者一个白面馒头。 而五百两银子..... 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论是杜氏儿时家中富裕，这么多年过去，听得五百两银子也是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杜氏见状咪咪一笑说道 “这些个都是圆姐儿亲娘给的，咱们可不能动的，往后留着，给圆姐儿做嫁妆。谁家敢小瞧了去？” 赵氏听闻一叹 “娘，且不说圆姐儿亲娘什么时候来接人，这万一早早来了，这说人家可不是咱们这种小门户能做的，别叫娃长大了怨咱们，况且圆姐儿这还没满月。” 杜氏哪里不知道赵氏说的，也只得点了点头道 “那倒是。” 说完，又说起大房长子来 “润哥儿这些日子在学里怎么样？可还跟得上？” 在谢家，以前没银子读书，这会儿到了孙辈，那都被送去村里的秀才齐先生那上学。而大房长子润哥儿是大房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个哥儿，长得俊俏，读书在孙辈里最是灵气。提起润哥儿赵氏的眉眼都融化了一般说道 “前几日先生还夸润哥儿来着，说是学问好，小小年纪稳重的很。” 杜氏听着心里头也跟着高兴，对赵氏说道 “这好，往后让润哥儿也考个秀才回来，你就是秀才的娘，中午让老三媳妇儿给润哥儿煮个鸡蛋。” 赵氏听闻，立马就想到二郎媳妇儿和三郎媳妇儿听到这事儿肯定又会不依不挠要给自家哥儿也要上一个，可想想润哥儿那稳重惹人疼的摸样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娘。” 杜氏点了点头，又拉着赵氏说了好些话这才出了大郎的屋子。 而赵氏低头看着怀里同样眼睛转都不转的看着自己的圆姐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厌恶。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愣了。 ☆、第3章 大房妞妞 中午，赵氏给圆姐儿康姐儿喂了女乃，刚要哄着二人睡会儿子，正巧着孙辈的哥儿都下学叫二郎三郎接了回来，姐儿都让二郎媳妇儿一嗓门叫回来吃饭了，这才哄着，屋子的门就让人给从外头打了开来，首先见着的就是一张白皙俊俏的脸蛋，看着就不似农家里出来的娃，这仔细看过去与赵氏竟有不少相似之处。 “娘！妹妹呢？” 进来的就是大房长子谢润之润哥儿。 赵氏还未回答后头跟进来的谢大郎就笑道 “你妹妹这会儿和你弟弟估摸着在睡觉咧。” 见丈夫回来了，心里直嗡嗡叫的赵氏顿时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的顿时抱着圆姐儿上前几步说道 “知道睡了还这般大声，也不怕吧康哥儿吵醒了。” 谢大郎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抬步朝在里头挥着手臂玩儿的康哥儿走去，一把将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逗着。 倒是润哥儿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圆姐儿，圆姐儿也就这么直瞪瞪的看着润哥儿，心里不住的开始嘀咕着。 这是古代版小鲜肉啊小鲜肉啊。七八岁左右的男娃，一脸稚嫩俊俏，没有故作的正经，似乎是骨子里的那种稳重，一身迷你版儒衫，头上扎着方巾，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丝毫没有这个年纪所相应的东西。看来赵氏教的很好。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会儿看着润哥儿，倒是能看出这小鲜肉往后会长的多遭人嫉妒了。 而润哥儿看着圆姐儿心里却想着，这人儿怎么比弟弟看着还像一团？带着淡淡的奶香，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唇瓣红润的很，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盯着自己.... “娘，给我抱着吧。” 润格看了圆姐儿半响，忽然开口道。 “可得抱稳了。” 赵氏听闻居然没有反对，就这么温柔的说着，说完就要将怀里的圆姐儿递出去。 这一举动让圆姐儿心里猛地一紧，啥？让一个七八岁的娃娃抱奶娃娃？圆姐儿立马惊慌的挥着小手就要拉住赵氏的衣服。 奈何人太小，动作忽大忽小的，伸了几下手，连赵氏的衣服角都没摸到就这么被顺顺利利的交到了润哥儿的手上。 可这刚上手，润格一手托着圆姐儿的脑袋一手托着屁股，那手法竟然熟悉的很，也稳的很。 除了担心会被摔着，竟然还挺舒服的。 圆姐儿这会儿又瞪着眼睛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润哥儿。 “润哥儿是哥哥了，抱得了弟弟，带得了妹妹了。” 谢大郎看见这一幕就笑了开来，倒是一旁的赵氏叹了口气，见润哥儿在，也不好说，只得憋在心里。想着朝润哥儿说道 “把妹妹放下来，出去吃饭了，你奶让你三婶给你煮了个鸡蛋。” 润哥儿听闻颠了颠手里的圆姐儿，才放下手，出了屋子，见润哥儿出了屋子，赵氏才说道 “大郎，方才娘找我说过话了。” 说着，赵氏将方才和杜氏说的全部说给谢大郎听。后者听了点了点头说道 “娘肯把圆姐儿给你喂养，那是看重你，咱们这一房除了杏姐儿也就润哥儿康哥儿两个哥儿，如今又多了一个姐儿，这也是缘分。” 许是知道赵氏心里的疙瘩，叹了口气说道 “在康哥儿之前，还记得咱家妞妞么？” 赵氏这么一听，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就红了眼睛。 要说大房子嗣不算丰，自从生了老大杏姐儿就一直没有生养，后来还是杏姐儿十岁了，这才生了润哥儿，这又是隔了三四年，好容易怀上生下来，是个姐儿，虽然失望，但是总归是个一儿半女，谁知才养到一个来月，还未起名字就夭折了，赵氏养了好久才养上了康哥儿，如今是小心翼翼的。这么多年过去，谢大郎忽然提起那个夭折的妞妞，让赵氏这个当娘的心里又愧疚又难过。 谢大郎见状说道 “圆姐儿与咱家隔了这么远还是来了咱们家，又是和康哥儿一天的，这指不定就是咱家妞妞投了胎，特地央了天上各路神仙，才又回到咱们身边的。这样的缘分，就算不是咱家妞妞，这今儿开始也是咱家的了不是？” 赵氏被这么一说，愣住了，可立马就相信了圆姐儿上辈子就是自己夭折的妞妞，顿时又惊又喜，心里的那点子疙瘩哪里还有，一把抱着圆姐儿低头就吧嗒吧嗒的掉金豆子了。 闹得谢大郎又连忙安慰起来。 这些全被圆姐儿看在眼里，心里又苦又涩，如果自己上辈子真是赵氏的女儿，哪怕没活多久想来也是幸福的，看杏姐儿嫁了人还能扔下还在奶的孩子回娘家陪着亲奶外出一个月，就知道杏姐儿嫁得好，也是谢大郎一家和赵氏对她的疼爱。 不过...目前看来....自己应该不会比上辈子更糟糕了。对于亲情，圆姐儿还是很渴望的... “两个娃还在看着你呢...也不怕笑话，赶紧出去吃饭了。” 赵氏听闻低头看着圆姐儿，见圆姐儿果然瞪圆了眼看着自己，破涕一笑，低头在圆姐儿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 “这么小，哪里知道这些个。你先去吃，两个娃哪里离得开人，你回来再换我。” 两个人有了康哥儿头个月都是这么过的，谢大郎也就没有说什么，放下被晃得睡着的康哥赶忙出去，赶紧的吃了饭准备换媳妇儿吃饭才行。 圆姐儿和康哥儿被赵氏留在了无力，谢大郎出了屋子，看着堂厅围坐了的一大家子人，几步上前看着杜氏道 “娘，杏姐儿回去了？明儿我打算去看看她。” 毕竟出来这么久，回到夫家不知道会不会受气，倒是杜氏点了点头说道 “把润哥儿带上，就说润哥儿想姐姐了。” 说着，将饭盆里放着的鸡蛋放在润哥儿跟前，还没说话，倒是二郎媳妇儿潘氏叫了起来 “呦，娘这可是偏心了的，家里又不缺这几个鸡蛋，都是要上学的，咋润哥儿有，咱家年哥儿没有？” “润哥儿前两天叫齐先生夸奖了，年哥儿可有受到先生夸奖？” 杜氏把这话一说，潘氏一噎没有说话，这话不提还好，提了老三媳妇儿李氏就不免要说上两句 “听我家三郎说....年哥儿这是可以去考童生了？齐先生可曾说什么了么？” 说着李氏执着筷子加了一筷子肥肉油渣炒青椒里头的油炸放到自家闺女儿湘姐儿碗里，后者立马扒着碗扒到自己嘴里，吃的一口油。 对于两人又掐起来大家见怪不怪，杜氏也并没有吭声，谢家三郎听闻李氏这么一说，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皱着眉呵斥道 “瞎咧咧什么东西。” 因着在屋子里谢家三郎都宠着这李氏，被谢三郎这么一呵斥也不怕，直接说道 “本来就是，不是读书的料硬要浪费银子，说是可以考童生的年纪了，齐先生都说希望不大，若真是考试，再往上就难了。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年哥儿读书的那些个银子你也是有份儿的。” 如今谢家还未分家，家里头的银子都是要归了杜氏来管，不过杜氏也开明的很，谢家在水溪村来说，过的还算不错，对于各房私下去捣鼓的私房钱都不用上交。所以李氏嘴里那句“年哥儿读书的那些个银子你也是有份儿的”这话也不算错。 只是这话在潘氏听来那就了不得了，顿时就怒了，一是怒自家儿子不争气，二是怒三方李氏这般下面子。 倒是正要争上两句却被坐在一旁的谢二郎给拉住了。杜氏看了看两房的人，心里兹兹的冒着气。 “还吃不吃饭了？不吃饭就滚下桌去，年哥儿如今十三了，也读了七八年的书了。” 说着看着年哥儿道 “去考，奶给钱，考得上继续考，考不上就不能怪别人，读了七八年，认得字，晓得理，也尽够了。回来跟着你爹下地去，不然去学门手艺，往后娶了媳妇儿不至于饿死。明白了么？” 说完了，又看着润哥儿和三房还未开蒙的祥哥儿道 “这话，哪个哥儿都是一样的，一样上学，一样去考秀才去，便是考不到，怪不得别人，都给我下地干活儿去。明白了么？” 年哥儿听闻看了看自家爹娘，又看了看一脸闲适丝毫没有任何被影响的润哥儿，点了点头小声道 “明白了。” 润哥儿也跟着点头道 “嗯。” 要说这杜氏还真是开明的狠了，这一大家子，哥儿都能上学，这在别家可是没有的。若不是要供这么些个哥儿读书，谢家这会儿估摸着都可以再起两三间屋子了。 饭桌上，杜氏开了口，潘氏和李氏心里再多不岔都咽回肚子里。 谢大郎想着媳妇儿赶忙着扒了几口饭起身回去往屋子里走，紧跟着润哥儿也不紧不慢的放下碗筷道一句 “奶，我吃饱了。” 杜氏见润哥儿总不似谢家其他孩子，吃晚饭碗筷一扔就把屁股走人，心里边想着赵氏教的好来，想到圆姐儿又觉得满意。点了点头 “玩去吧。” 润哥儿点了点头，又叫了一遍叔叔婶婶慢吃这才下了卓。 ☆、第4章 出月下地 润哥儿的这番做派潘氏总是看不惯的，撇撇嘴刚要嗤笑两句，哪知还没开口大腿上的肉猛地揪疼—— “呀——嘶——” “怎的了！” 一下听着潘氏的惊呼，杜氏刚好的心情顿时就被扑了个灭，一旁的二郎还不等潘氏说什么就皱着眉头 “好好吃饭瞎嚷嚷什么东西。” 潘氏一听，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见他一脸不耐，也知道刚才一下是丈夫拧的，有被这么一说，向来有些怕丈夫的潘氏顿时就不吭声了。 见替换的赵氏坐下了吃饭，一旁的李氏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说道 “娘，大嫂这月子也差不多了吧。再是娇贵这如今也是农家妇了，别家的月子可没人坐满的，家里这么多事儿，我和二嫂两个人做着也吃力的狠了。” 杜氏听着这话倒是没有反驳，三个媳妇儿里，自己最满意的就是大郎媳妇儿，知书达理，又勤快得很，当着闺女儿养了两三年，总是更偏心些。 只是三郎媳妇儿李氏这话说的也不算偏颇，在别家，农家妇哪里有真正坐满了月子的？早早就得下床，苦些的，还得下地。 想着也就不过几天就得出月子，不碍事，便点了点头道 “你和二郎媳妇儿再轮一回让大郎媳妇儿开始接手了。” 潘氏和李氏相互对了对眼色，并未再说什么。一直沉默不言的赵氏笑了笑道 “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今天三弟妹轮完，正好轮着我，明天我来吧。” 谢家三个儿子，三个媳妇儿，儿子都得下地，女人家不用下地，但是一大家子的饭食，用水，菜地里头的都得一家一家的媳妇儿轮着来。轮到空的，得绣些手帕香包的合计起来赶集的时候拿到镇子上一齐去卖钱。 每家都有一定的量，多出来的都算各家自己的。杜氏不算苛刻的婆婆，基本上每个月下来，除开上交的，只要不是那偷懒耍滑的，基本都有一些剩余。轮家务这一点大家都一样，这么些年来倒是没有生出什么大矛盾。 杜氏见赵氏自己竟然还提早了两天下床干活，心里更是满意了一层。 饭桌上的事情还是吃喝拉撒睡都听天由命的圆姐儿来说似乎太过遥远了些。这会儿只是被谢大郎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晃着，哄着睡觉。 谢家的屋子不多，除开主屋堂屋卧房一起的，东西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屋子，一家一间，不偏不倚。 一间屋子深的很，都被隔成了里屋和外屋两间，谢大郎这屋子紧邻着主屋，外屋是谢大郎和赵氏的屋子，里头是润哥儿的屋子，整个屋子就门边上一扇窗子，外屋光线足，里屋暗的很，每天下午润哥儿都会在窗台边的大木箱子上做功课，晚上就在里屋睡。 圆姐儿歪着脑袋，不停的想去看坐在窗户下头做功课的润哥儿，一点睡意也无，谢大郎见哄着没反应干脆把圆姐儿放在床上，又抓了一些个打磨的光滑的大石头放在圆姐儿手上玩。 “妞妞这会儿倒是精神的很。” 听着谢大郎的话，在写大字的润哥儿停了笔问道 “爹，今天晚上妹妹和弟弟一起睡么？” 谢大郎点了点头，从圆姐儿手里拿过石头逗着玩儿，说道 “弟弟和妹妹太小了，都跟着爹娘睡。” 润哥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张床，道 “多了一个人如果睡不开，我带着弟弟睡。” 谢大郎听着，大笑一声，伸手揉了揉润哥儿的头应道 “好。” 润哥儿看着才八岁，但稳重的很，刚生康哥儿的几天谢大郎得下地，赵氏刚刚生产动不得，倒是润哥儿照顾着刚出生的康哥儿，有模有样的，这快一个月了，倒是越发的懂事起来，照顾康哥儿也越发的顺手。 赵氏吃了饭，进屋见了几人笑道 “在休息会儿就午睡去。还得下地，别的没了精神。” 说着又轻抚了润哥儿的脑袋瓜子，说道 “今天先生布置的课业多不多？” “尚可。” “再写两张就去睡了。” “嗯。” 一边儿无聊的已经全身发毛的圆姐儿有些不耐的想要滚动着，可惜力气不够，躺在床上就如同被翻了个个的乌龟，只能瞎折腾。 心里一躁，还没控制好情绪，张着嘴巴就哼唧了起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摸样，赵氏见状立马将圆姐儿竖着抱了起来，让圆姐儿整个趴在赵氏的肩膀上，在背部轻拍着。 倒是一旁原本还在安睡的康哥儿被圆姐儿那么哼哼唧唧的竟然给吵醒了，还没睡醒的康哥儿可没啥要哭不哭的，眼睛还没睁开嗓子就先扯开了哇哇大哭。 那声音，中气十足的，听得圆姐儿心里更加烦躁了起来。 一旁的谢大郎抱着康哥儿一时半会儿竟然也哄不了，这下，到了中午算是一大家子都不用睡了。 身为伪婴儿的圆姐儿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可是....真心是越发的有些控制不了这身子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写大字的润哥儿这会儿也写不聊了，看着拒绝谢大郎抱的弟弟，又看了看一脸哭像的妹妹，润哥儿直接放下笔朝赵氏道 “娘，把圆姐儿给我吧，我带着她睡。康哥儿太吵了。” 赵氏一听顿时就笑了，也没有立马把圆姐儿递给润哥儿，而是抱着润哥儿就进了里屋，里头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因着天气渐凉，床板上铺着的褥子倒是厚的。 赵氏将圆姐儿放在床上，轻抚着圆姐儿的面庞，柔和无比的说道 “圆姐儿今天和哥哥睡好不好？午觉起来，娘再带你玩。” 因着隔了一层，外头康哥儿的哭闹声顿时比方才小了一些，顿时舒心一笑，惹得赵氏更是爱怜的说了好些话，又嘱咐了润哥儿别挤着妹妹，别摔着，这才出了里屋，抱着康哥儿哄了起来。 “润哥儿带着稳妥么？” 谢大郎见这么第一天就抱回来的女娃就直接给了润哥儿，心里头有些打鼓。倒是赵氏很是放心道 “前段时间农忙，我忙不过来，康哥儿都是叫润哥儿带着睡觉带着玩儿，要不是康哥儿在润哥儿那闹得很，醒了就要哭闹不休，我早几日便可下地干活了。” 谢大郎听得这话，一愣，立马回过味来 “娘叫你下地了？” “没，三弟妹方才提起了，我想着再过几天也就满了月了，又不是去田地里头，不碍事了。” 大郎听得这话心下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抚着赵氏的肩膀道 “跟着我，苦了你了。” 赵氏听着含笑摇了摇头，可是丈夫的这份情谊赵氏自然懂得。 ☆、第5章 小圆团子 翌日一早，谢大郎因着担心杏姐儿，直接让润哥儿跟学里告了假，早早的就带着润哥儿往女婿家走去。 水溪村距离镇上并不远，是一个有着几百户人家的大村落，最早期都是逃难前来这里，一步步发展到水溪村如今的规模。因此水溪村与邻村不同，并非一个村子都是同一姓氏，而杏姐儿夫家姓严，也在水溪村，从谢家慢悠悠的走上两刻就能到。 “润哥儿他爹，提着这么多好东西往那儿去呐？。” 爷俩手里提着半斤酒，五十个鸡蛋，一条腊肉路上遇着相熟的人便打着招呼，谢大郎一听笑呵呵的喊道道 “看看杏姐儿和外孙去。” “老严家啊，有你们这样的亲家，福气啊！” 谢大郎寒暄了两句，又拉着润哥儿继续走。 “爹，昨天夜里弟弟妹妹哭的凶。” “弟弟妹妹年纪小，睡到半夜这是闹着要吃东西呢。长大些就好了。” 润哥儿听着，想着昨天中午自己带着妹妹睡就没有哭闹，心里就有些小得意起来 谢大郎见快到了，忙对润哥儿嘱咐道 “到了杏姐儿那里，嘴巴甜一些，先生教你的那些个礼数莫忘了。” “嗯。” 润哥儿自小乖巧听话，谢大郎夫妇从未对这个儿子操过什么心。 倒是谢大郎心里念着闺女，这次出来这么久，娃没有人带着，哪怕亲家嘴上不说，怕心里也会记上。 想着，脚下不由的又快了几步。 要说，这种事情应当是赵氏来做，哪有男人领着儿子上门的道理？不过谢大郎疼媳妇儿这事儿是村子里头都知道的。 这会儿赵氏带着两个娃，刚出月子，又要开始下地干活儿，去亲家这种事情就落在了谢大郎的身上。 至于现在赵氏.... 这会儿背上绑着圆姐儿，正在厨房忙着一大家子的午饭。 一个月未做，倒是也不见生疏，洗菜，切菜，上灶，将米饭蒸上了，又转身去把院子里头的鸡鸭喂好，屋子后头养着的两头猪拌好猪食往里头的木桶里头一倒，饿了一上午的猪立马就呼噜呼噜的吃的好不欢快。 圆姐儿今天算是第二天来到谢家，在赵氏的背上，倒是将不大的农家小院儿参观了个遍。 “娘。” 赵氏将水淋淋的手往围在腰间的围布擦了擦，见杜氏从主屋里头出来，忙叫道。 杜氏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见圆姐儿在赵氏背上一双眼睛直溜溜儿的转，顿时笑道 “圆姐儿倒是个不认生的。” “可不是吗，这乖巧的很，少有哭闹” 圆姐儿听着赵氏夸自己乖巧，少有哭闹圆姐儿顿时就有些红脸了，昨晚可是扯着嗓子把一大家子都哭醒了。 要圆姐儿说，这事儿她也冤的很，中午是和小正太一起睡的，干净的味道，安静均匀的呼吸...多美好啊。 晚上是和谢大郎夫妇一起睡的，睡到一半，忽然一声惊天雷，吓得圆姐儿差点儿没蹦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谢大郎的呼噜声，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圆姐儿都处于一种死困死困就是睡不着的地步，顿时躁的哇哇大哭，这一哭，把睡的安稳的一大家子都给吵起来了，大房圆姐儿和康哥儿的哭声真是此起彼伏啊—— 昨天的动静闹得大，杜氏自然也听到了，朝赵氏道 “康哥儿呢？这会儿还在睡？” “没，醒了，放床上让他自个儿玩呢。” 杜氏想了想，说道 “带着圆姐儿，我把康哥儿抱我屋里头看着。” 有人看着赵氏自然欣喜，毕竟婆婆愿意自己带孩子这可是好事儿，忙点头要去屋里头把康哥儿抱出来，杜氏给拦了下来。 “得了，你忙吧，我自去。” 说着，进屋将在床上玩着吐口水泡泡的康哥抱了出来。 见康哥儿有人带着，杜氏做事儿更加顺手了。待正准备最后在干炒一个青菜的时候就听见谢大郎和润哥儿进门的声音。 赵氏心里记挂着杏姐儿的消息，赶紧将洗净的青菜往那烧红的大铁锅里头一倒，滋啦一声，冒起一阵白烟。 拎着铁铲来回翻炒，撒些粗盐，见色泽清脆油亮的，忙起了锅。将最后一个菜端到桌上，还未回到厨房就赶紧看向丈夫。 不等谢大郎开口，一旁的润哥儿就说了赵氏心里念着的事儿 “娘，大姐挺好的。” 赵氏这么一听，见谢大郎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一颗心放了下来，喜滋滋的“唉”了一身，转身又回到厨房里头收拾。 走到门口又朝润哥儿道 “叫奶和叔叔婶婶吃饭了。记得洗手。” “嗯。” 润哥儿这边应了那边就往主屋里头走，一家家的叫吃饭。 吃了饭，谢家几个媳妇儿分工收拾洗碗擦桌子，不过一会儿就各自回屋里头。 赵氏回了屋子就开始奶孩子，头一个就是圆姐儿。 这边吧嗒吧嗒的吃的欢快，耳朵却竖的老高的听着谢大郎说着今天的事儿。 “杏姐儿我不好在屋里头问什么，看样子是没有受什么大委屈，这离家这么久，自家孩子都是妯娌奶着，怎么着心里都会念叨着，只要咱们家好好地，疼着杏姐儿，杏姐儿就不会吃亏。且放心吧。” 从京都一路回来，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圆姐儿都是吃杏姐儿的女乃过来的，这会儿听着杏姐儿因为这个事儿并没有被夫家苛责倒也跟着安了心 “这个事儿本不该是你哥大老爷跑的，诶，待圆姐儿康哥儿可以脱手了，我还得亲去看看杏姐儿才放心。” “杏姐儿是你的娃，不是我的娃了？怎的我就不能去瞅瞅了？管别人个做什么。” 见谢大郎这般说，赵氏顿时就笑了开来。一张精致白皙的脸蛋，眉眼之间散发着哺乳期女人独有的温婉与娇媚，这会儿圆姐儿吃足了，松开嘴，那浑白胀大之上还遗留着圆姐儿的餐后残渣，看的谢大郎心里一动，凑上前去就一口咬住赵氏的唇，忽然的一下，让赵氏顿时就愣住了，红了脸。 因着抱着孩子，空不出手来，忙撇过脸，又羞又恼的说道 “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呢。” 谢大郎被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红润，可心底却活泛开来。 “行了行了，孩子还看着呢。” 夫君疼爱，赵氏自然欢喜，只是总归害羞，不免要拿儿女说道着。谢大郎听闻，低头看向赵氏怀里的圆姐儿，见圆姐儿一双黑白大眼，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都不带眨的，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心里却忍不住的嘀咕着：这般的小娃娃懂个什么？居然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爹...娘....” 门外响起润哥儿的敲门声。 每天这个点儿，圆姐儿和康哥儿都是要吃女乃的时候，润哥儿都会在外头玩一会儿，这会儿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来敲门，赵氏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圆姐儿放在一旁的床上，有另外抱起还未来得及喂饿的开始哼唧的康哥儿说道 “润哥儿，先进来，外头凉得很，别冻着了。” 说着，就听见润哥儿从外头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凉风。这天气骤然变凉，估摸着得慢慢入冬了。 “润哥儿先去里屋睡会儿，康哥儿还未吃，待会儿莫要闹了起来睡不了。” 有些迷迷瞪瞪的圆姐儿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着润哥儿乖乖往里屋走，扯开嗓门就哇哇哭，脖子上有些力道了，想抬起来瞅瞅，可就是起不来，顿时有些着急。 赵氏抱着康哥儿挪不开手，一旁的谢大郎一把将圆姐儿抱了起来，还不等谢大郎哄着，圆姐儿扭着头努力的超润哥儿看过去...一只手朝着润哥儿的方向虚空抓着。 谢大郎这一瞧，顿时乐了，带着圆姐儿往润哥儿跟前一递，润哥儿自然而然的将圆姐儿麻溜的抱在怀里，圆姐儿立马不哭了，一只手抓着润哥儿的衣服，委委屈屈的抽搭着。 谢大郎的呼噜声实在震天，那种死困死困就是睡不着的感觉太难受了，虽然本心里并不喜欢“哥哥”这种产物，但是目前除了吃就是睡的圆姐儿还是觉得和润哥儿这个小正太睡比较舒服，隔了一层板，谢大郎的呼噜声就要小上很多，自然要睡得香甜。 昨晚一夜，闹得圆姐儿是再不想跟着谢大郎和赵氏一同睡了。 “呦，咱家闺女儿这点儿大居然不要爹娘，要哥哥了。” 谢大郎见圆姐儿进了润哥儿的怀里就不哭闹了，还时不时拿着那委委屈屈的小眼神儿看着自己，立马乐了，朝赵氏说道。 后者见状也是稀奇的很 “圆姐儿和康哥儿倒是不同，圆姐儿这是黏哥哥，康哥儿倒是眼里离了爹娘就要哭闹好一会儿才好。”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进了屋子，小心的将圆姐儿放在床的里侧躺好，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心里头顿时就软了下来，伸手遮住圆姐儿的视线，而后又慢慢的放开。 圆姐儿瞅着这个小正太，确定了这是在逗自个儿，立马不吝啬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喉咙里憋不住，咿咿呀呀的憋出声来，惹得小正太一声低低笑道 “真是个小圆团子般。” ☆、第6章 卤面摊子 “呀，润哥儿娘，今儿轮着你了？” 赵氏这会儿正在收拾院子，提着扫把弓着腰，冷不丁的门外一声响亮的叫声让赵氏不由看了过去。 农家的小院儿都是矮矮的篱笆墙围起来的，还没有人高，这一眼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农家妇人，只这妇人肤白细腻，五官清秀，眉眼之间都是一副满足之像。倒是一般农家妇人不同，日子过得显然是舒心的。 “是念哥儿娘？快进来快进来。” 赵氏见是平日里交好的林氏立马放下手里的扫把走到门前将人给迎了进来。 “杜大娘在么？” “在呢。诶呦，都是邻居，串个门子咋还提东西来。” 林氏笑眯眯的将手里的一尾大鱼塞到赵氏手上说道 “前儿村子里那水溪涨水，水里浑的很，我家那口子跟着人下去摸鱼，摸了两条，想着你如今正在奶孩子的时候，给你这儿送一条来，这东西煮着吃，最是催奶的。” 在屋子里正在缝补一些个荷包手帕之类的杜氏听着声响忙放了东西掀开帘子就出去了，见着赵氏手上提着的一尾鱼忙就说道 “来玩人来就是了，咋还提东西来了。” “这不是看润哥儿娘要奶孩子么，这东西都是不要钱的，又正好是催奶的，就巴巴给送来了。” 杜氏想着赵氏这会儿一下要奶俩孩子也怕奶水不够，也没有推脱什么，收了下来，拉着林氏说着话，这才没说两句，另外两房的媳妇儿听着了，也跟着从屋子里出来 “这天越发的冷了，水溪里头还有鱼？” “这可好，拖大嫂的福，能尝尝鲜了。” 两人听见动静就出来了，这一句一句的顿时说的杜氏脸上就不好看了。这二郎媳妇儿和三郎媳妇儿是怎的回事儿，这话是在家里的吃食上受了亏待了还是说自个儿平日里头偏心了？杜氏一个眼刀子看过去，不等两个媳妇儿再说话，忙就说道 “大郎媳妇儿和念哥儿他娘好好说说话。” 说着，又朝二郎媳妇儿潘氏说道 “你嫂子手上的事儿你先做着。” 这话一出，一旁的李氏捂着嘴就偷偷笑了起来，一旁的杜氏见着眉头微皱道 “你也跟着帮忙，整天整天的窝在屋子里头像什么样子。” “娘，今儿本就轮着大嫂，我这会儿腰疼得很，可是做不来的。” “哼，这是好笑了，但凡平日里娘叫你做些个什么，你不是腰疼就是脑袋瓜子疼，你咋不说你瘫了，只能床上躺着呐？” “够了，都给我做事儿去，再要闹就都给我滚蛋。” 林氏这会儿还在，二郎媳妇儿和三郎媳妇儿见面当着客人就掐起来，这最是犯了杜氏的忌讳，却也不好立马就罚人，也不管两人说什么，只说先做着事儿，让赵氏带林氏进屋里去说话，这才平静下来。 赵氏将林氏带进屋里头，又再灶上舀了一碗热腾腾的开水端着走了进去 “润哥儿这会儿写大字呢？” 林氏坐下，就看着坐在窗户前的大木箱子上写大字的润哥儿笑道。 润哥儿手上一停，点了点头倒是落落大方的和林氏交谈了起来 “念哥儿春日里入得学堂，和我一起，才不足一年，一手的字就得了先生的表扬，我大上念哥儿两岁，又入学早了两年，当要更加努力才行。” 似乎在大人面前，润哥儿永远都是可靠，学习好，懂事，沉稳这些词语的代名词。 圆姐儿听着，却觉得才八岁大的孩子这个摸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上辈子因着被忽略，因着母亲的重男轻女，自己的性格基本走了极端，上了初中几乎就是逃学，离家出走，叛逆少女一类的代名词。 上辈子觉得虽然总是被哥哥欺负，妈妈冷淡自己并不在乎，哪怕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自认为难过伤心绝望是在妈妈抉择的那一下迸发出来的。如今细细想来，却觉得，自己开始不愿意上学，不喜欢回家，已经是潜意识里对家庭的抗拒了。 这一辈子，倒是眼睛还没长好，没见着自个儿亲生母亲就被送了人，心里倒是反而平静不少。一个月里，杜氏和杏姐儿虽对自己照顾细致，但是每天都在赶路，圆姐儿没有归属感。至今都飘飘落落的，润哥儿简直就是与自己上辈子完全相反的一个极端，温驯知礼，才八岁就这样成熟了。 但圆姐儿也听过这样的一句话，最美好的家庭，就是爸爸爱妈妈，妈妈爱孩子，孩子才能学会爱别人。 也不知润哥儿是属于哪一种。 “呦，念哥儿那猴儿一般的，还得了先生的表扬？这孩子倒是没有和我说起过。” 听着自家孩子也得了齐先生的表扬林氏顿时就笑开了花。端着冒着白烟的开水进来的赵氏听闻，笑道 “念哥儿怎的就猴儿一般了？我瞧着就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得了表扬也是理所当然的。” “算了吧，你可不知道那小子。” 润哥儿在一旁听着，温和一笑道 “念哥儿是活泼的很，在课堂上却是安静听话的。” 林氏在家每每问起念哥儿学堂里头的事情总是不耐回答，这会儿在润哥儿这里听到顿时觉得新鲜的很，不由多问了几句，这问的心满意足了才罢口。 赵氏见状笑道 “可算要问清楚咯。念哥儿和润哥儿都在一个学堂里头，润哥儿年长两岁，都入学早两年，让润哥儿带着念哥儿你也不用操心甚么。” “可不是么！那小子在家里是不乐意和我说这些个的。” 说着，看着赵氏怀里的圆姐儿瞪着大眼，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粉粉嫩嫩的一团子，好看的很，笑道 “这个就是和康哥儿一胎的？” “可不。” 圆姐儿见林氏说道自己了，立马裂开嘴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一笑，大眼顿时眯成一条弯弯的小缝，甜甜糯糯的，林氏顿时就心里就化成了一滩水。 “呦呦呦，好可人儿的女娃娃，来，让婶抱抱。” 圆姐儿听闻猛地就朝林氏怀里一头栽去，惹得林氏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一旁的康哥儿见妹妹惹得大家都开心自己被晾在床上，顿时哼哼唧唧的皱着小眉头表示不满意了，赵氏见状抬手将康哥儿抱在怀里点了点康哥的小鼻子笑道 “当哥哥的，倒是和妹妹争起宠来。” “这娃是昨儿一早抱回来的？之前咋没听你说过还有个女娃？这一胎就生了俩，一子一女，恰恰凑了一个好，你可算是有大福气的！” 圆姐儿的事情谢家的人都有一番说辞，见林氏问起来便道 “圆姐儿才出生就弱的很，猫儿一般，娘怕养不活就没有对外说，当天夜里就包了孩子带到城里头去救命去，没想到圆姐儿与谢家缘分足，竟是健健康康的。这才说了。” 古代不比现代，感冒发热一针下去就好，只得用中药慢慢养，幼儿在古代的夭折率本就高的很，更不要说新生儿了，谢家这番说辞在这里倒是说得通的。 林氏听着，抱着圆姐儿转个圈儿面对着，舌头打着卷，发出“哒哒”的声音逗圆姐儿，见圆姐儿傻愣愣的看着，这才笑开来说道 “这是往后有大福气的人，这摸样瞧着白白嫩嫩，长得俏得很，怕是要比他亲大哥还要俊，倒是不像农家的孩子。” 这话听得赵氏心里“咯噔”一跳，便听见林氏继续说道 “这小娘子往后长大了，必然像你，也是个闺秀一般的小娘子。” 赵氏听着暗暗松了一口气道 “可不，莫说长大了，这孩子家里头娘宠着，她爹宠着，又有哥哥护着，可不是有福气的。” “听你这话倒是吃起孩子的醋来。” 赵氏听闻抿唇一笑，道 “我哪儿是吃孩子的醋，我这是高兴来着。” 林氏和赵氏说了一会儿子话，喝了一口热水下肚，林氏这才说道 “之前你在月子里，我不好问，如今看你下了床了，我就开个口问问，之前那卖卤面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林氏这么一开口赵氏倒是并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道 “自然是要做的，这事儿你不提我也已经想了好些时候了。” 原来在赵氏初初怀孕的时候林氏带着念哥儿来串门子，当时念哥儿闹着肚子饿赵氏便亲去下厨用午食卤菜剩下的卤汁做了一碗卤面给二人，谁知二人整整吃了两大海碗才放筷子直说好吃。 林氏丈夫吴大树是村子里小有名气的木匠，便是周围别村的要打个什么家什也会找吴大树，也算得上是个生意人，吴大树的手艺好，家里虽有薄田但都租出去了，家里大进项全是靠吴大树的手艺，这林氏便跟着吴大树算算账打打下手之类的，也算是生意人。 那次尝了赵氏的手艺心里就活泛了起来，抄着赵氏每逢赶集的时候弄些到镇上的集市上头去卖些银子。 原先赵氏是不肯的，可禁不住林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也就起了心思，这事儿试探着和谢大郎说，谁知谢大郎一口就同意了这事儿，还颇为赞同，这就让赵氏摇摆不定的心给定了下来。 卖卤面这事儿自要说给家中主事长辈杜氏听，杜氏倒也是个开明的，只说，只要每月固定上交的绣品不少，该做的活儿不偷懒便可去做，因是赵氏自个儿的手艺，又是自个儿的想法，得来的银钱不用上缴，全归了大房，只一点，所有生意上要用的东西，都不能从公中出，也必须是自个儿贴。 这事儿当时二房和三房还闹了一场，不过还是没拦住。 这一月每次轮到初一十五赶集之日只要家里头会用牛车去镇上，赵氏和谢大郎就会去卖卤面，这原本只是尝试，哪知这一下就让两夫妻得了甜头，不想卖得不少银钱。这更加让原本还有些不太乐意的赵氏坚定下来，只是后来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快要到足月了这才停下，这一停就直到做完月子了。 ☆、第7章 畅想未来 林氏见赵氏心里似乎有些个想法，便笑道 “这事儿是这样的，你这头到底是个进项，别丢了才好。前段时间念哥儿他爹因着生意去了一趟镇上帮忙，叫镇上的一户人家看上了他爹的手艺，当时就定了一套的内室柜子，这开的价可比咱们这村里头的要高得多，唬的他爹去镇上打听才知道那镇上的木工打一套家什都要比咱村里的要价要高的很。” 说完林氏一顿道 “我和念哥儿他爹这回接了这一单子也算是开了一个头，在镇上试了水了。我想着这往后啊，可以把生意做到镇子上去，要好的话，便是做到县里头，省城那都是好的。” 林氏这一翻言论唬了赵氏一跳，但心里却也因着林氏的一番话心里砰砰砰的直跳 “那...那这真是不得了。” “去了镇上，看了人家大户人家才知道外头的世界。我想着，这时候攒着些银子，念哥儿如果是个会读书的，总想着要送到县里头正经的学堂里才有好出路，这往后去考状元也有希望。” 虽说林氏的话对于现在家中情况来说有些远，可是赵氏是尝过那甜头的，儿时更是富贵人家里头养的，自然之道外头的世界什么样子，更知道村里的私塾和县里正经的学堂差别有多大。 家里头润哥儿已经八岁了，六岁就开了蒙，身为这一房的长子，又是个读书的料，真要在这半吊子的老秀才这里学到科考，怕也是没有希望的，可若是送到县里头的学堂里头去..... 这样的想法顿时就让赵氏的心火热了起来。 这学堂的束脩和私塾可不得比，如今根本支撑不起，况且润哥儿还年幼，若是要送去，自然要举家搬迁。 这一个事儿想着要做却并不简单，但是先搬到镇上去倒是可以拼搏一下。 这事儿赵氏越想越觉得在理，毕竟事关孩子的前程，赵氏在这方面从来都是强硬的。便点了点头道 “润哥儿读书齐先生也是夸奖的，往后若要走科举的路子，自要给他最好的环境。这事儿我得和润哥儿他爹商量商量。” 林氏听着笑了点了点头 “现下倒是不急，做甚么总要一步一步来，有个奔头就是好的。润哥儿是个会读书的，你们俩口子努力努力，把润哥儿供出去了，这康哥儿往后长大了，启蒙的时候，起点就要比润哥儿念哥儿他们要高出许多。不定家里就要出两个状元郎咯，到时候做爹娘的熬出头了，你们就是状元郎的爹娘了。” “做爹娘的，总是想要给孩子最好的。倒不求什么状元郎的娘，只我和他爹给了他最好的，问心无愧，他自个儿知道努力，出息了，我们做爹娘的也就满足了。” 这话听得林氏心下也颇有感慨 “可不是么，儿女都是债，上辈子欠他们的，这辈子总要还了。现下年幼不懂事儿，指望着大了想想咱们给他们做的，能明白这份心，咱们也就知足了。” “可不是。” 两人坐在一起，谈起儿女都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聊了好些别的林氏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这会儿准备走了，又抱着圆姐儿颠了颠，叫着赵氏待两兄妹再长大些便抱着去林氏家中玩耍，有夸奖了好一会儿润哥儿，这才出了门。 圆姐儿这次倒是没有昏睡过去，两人的交谈圆姐儿是听了个全，虽然圆姐儿自己没有做过母亲，甚至还未踏足社会，但是却能明白父母望子成龙的心。 上一世，撇开亲母对自己不说，但对那龙凤胎哥哥那是好的没话说，可以说整个家都是为了哥哥，而如今，看着赵氏和林氏谈论自家儿子，就如同上辈子看到亲妈和哥哥，心里头既羡慕期待，又害怕胆怯，这种情绪圆姐儿说不清道不明。 只一双眼睛仰头看着赵氏。赵氏见状，微微一笑，低头额头抵在圆姐儿小脑门儿上顶了顶笑道 “小小的年纪倒是整日里皱着眉头作甚。” 说着，又逗着圆姐儿开心。 圆姐儿自然毫不吝啬笑个不停，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今儿现在，赵氏看自己的眼神就和看润哥儿的眼神是一般无二的，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充满期盼令人欣喜..... “娘，齐先生挺好的，不用非得去县里头的学堂。” 润哥儿见赵氏逗着圆姐儿，踟蹰半响，开口说道。赵氏听闻手上一顿，低头看着自己一脸认真却平静的润哥儿，心里头暗暗叹了气，将圆姐儿放在康哥旁边，伸手将润哥儿一把搂紧自己的怀里，让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小正太顿时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微微垂着头却并没有挣开。 “润哥儿别想别的，这些事情爹和娘都会想好，你只管认真读书，知礼节学做人。这些都是爹娘操心的事儿，就是不想想你，也得想想弟弟妹妹不是？总归都是想法子要把日子过好，这真要把日子过好了，不仅送你去学堂，往后康哥儿开蒙更可以直接就上学堂去，便是圆姐儿都能上个女学。为着这些，爹娘总要想法子。” 润格沉默的听着，抿着唇，稚嫩的脸上依旧平静，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赵氏见状叹了口气道 “润哥儿是咱们这一房的长子。你总要出息了，往后弟弟妹妹才有个依靠不是。你心疼爹娘，焉知爹娘也是疼爱你们的。莫要在想这些了，这事儿总要一步一步来，这还得两三年哩，你林婶子给咱们好心指了一条明路，何不走？” 赵氏知润哥儿最是懂事稳重，心思却也是埋得深的，不敢把他当孩子一般的哄，只得将事情给他说开来才成。 这会儿见润哥儿倔强的抿成一条线的唇微微放松开来，便知儿子这是想开了，笑了笑，松开润哥儿道 “晚食得做，你爹估摸着待会儿就要从地里头回来了，你在屋里做课业也要看着弟妹，门窗都别开，外头风凉的很，你们仨别吹凉了。” “嗯。” 见润哥儿应下了，赵氏这才出了门，见着做活儿潘氏和李氏，又少不得一阵酸言酸语不说。 因着一直忙活，等着闲下来的时候已经隔日了，这一日的活儿都是二房的做，待谢大郎从地里头回来闲下来已经是吃了晚食了。 这边赵氏给两个奶娃喂了奶，又洗漱完，这会儿空下来，打了热水给谢大郎和润哥儿两父子泡脚，这才得空将林氏说的和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谢大郎听闻倒是没有立马回答，赵氏也并未追问。 还道是谢大郎心有不愿，谁知待润哥儿抱着又哭闹着扒拉着润哥儿不肯撒手的圆姐儿进了里屋，一大家子躺下了，谢大郎才望着天花板道 “吴大郎家的和咱们交好，会来掏心掏肺的说这番话也是一份情谊在里头，当初去镇上卖打卤面这事儿也是他家提的醒，却也没要咱家任何好处。这份情谊咱们是承下了。如今她说的也在理，咱们润哥儿是个读书的料，断没有因为咱们便这么埋没的道理，这事儿我会想法子和娘说。” 说完，谢大郎一顿，继续说道 “左右地里头也没什么事儿，这每逢初一十五的集市咱们都去，平日里头倒也可以去虽比不得赶集时候的生意，但生意总是守出来的，往后慢慢的，人家也就知道咱们家的卤面，待站稳了脚跟，稳定了，倒是可以先去镇子上，在筹谋其他。” 赵氏听得谢大郎沉默这么些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便道 “就按你说的罢。” 这要说来，谢大郎心里对于做生意也是有计较的，又开明的很，并不迂腐，只知晓守着一亩三分地。 对于夫妻两个的决定一屋子的孩子们还并不知晓，另外两房更是不知，只是这事儿一说，不定又是一番闹腾。 ☆、第8章 感冒发热 去镇上摆摊子这事儿谢大郎一直在找机会，只是一下子没找着机会，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耽搁了些日子。 这一耽搁，就已经是入了冬了。圆姐儿八月底的生辰，这会儿已经是二月多，快三月大了。 有句老话话说，一听二看三抬头， 这会儿圆姐儿的脖子已经有了力气，只是手脚上依旧控制不住。 今儿如往常一般的跟着润哥儿睡，睡了好些时候夜里觉得凉的很，只是睡得熟，醒不过来。 待再有知觉的时候，耳朵边尽是嗡嗡嗡的吵闹声，听得圆姐儿烦躁不已，皱着眉头，嘴巴一撇，还未睁开眼就先开了嗓子嚎了起来。 只是原本中气十足的嚎着，谁知话音到了喉咙这里确实哼哼唧唧的猫崽儿叫一般，喉咙火辣辣的疼。 这会儿圆姐儿才缓缓睁开了眼，只是睁眼那一下，就眼晕的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自己的情况。 感情天气渐凉，圆姐儿的身子弱，竟是受了凉。赵氏今儿正好轮着干活儿，圆姐儿一时半会儿没有醒倒也没往心里头去，后来润哥儿下学回来，这才发觉不对劲，这一捂脑门这惊觉圆姐儿是发了高烧。 这么一闹腾，家里头就炸开了锅。 又是请大夫，又是烧热水的好不热闹。 “诶呦，可算是醒过来了。快...快去把梁大夫找来。” 杜氏平日里头最是疼宠圆姐儿，知道圆姐儿发了热，就一直守着，见这会儿醒了过来，连忙就朝外头叫道 这会儿在正屋堂厅等着的梁大夫听闻也跟着进了来。 梁大夫是水溪村里头唯一的乡村大夫，整个村子里，私塾的齐先生若说是第一受村民敬仰的，那梁大夫便是第二人。 梁大夫已是近花甲之年，因着成日里头和草药打交道，身上总有一股子草药味道。 粗粝的大掌握着圆姐儿的胳膊，一指轻轻搭在脉搏上，一会儿又哄着圆姐儿张嘴看了舌头，这才道 “这是夜里受了凉，方才娃娃没醒倒是不敢乱用药，这会儿醒了就好，我写个方子给你们，随我家去抓药，怎么喂食我在一一说来。” 杜氏听闻哪有不同意的，忙自个儿拿了银钱出来交给谢大郎，让他跟着梁大夫回去抓药。 到这会儿圆姐儿脑袋瓜子难受的很，嘴巴紧闭，皱着眉头，恹恹的窝在杜氏的怀里看着一屋子的人。 杜氏拢了拢包着圆姐儿的小被子，看着一屋子的人，便朝跟着老二老三的道 “都挤在一处做什么，会自个儿屋里头去。” 说着，想了想又道 “这天看着越发的凉了，二郎媳妇儿你得看着年哥儿莫要着了凉，三郎媳妇儿湘姐儿祥哥儿年纪小，更要看着点儿。待圆姐儿这番好了，出钱让梁大夫给家里人都请个脉才好。” “前两天年哥儿打先生那回来还说嗓子不舒服，这会儿感情好，托了圆姐儿的福了。” 二郎媳妇儿潘氏这么一说，原本着急上火了一天的杜氏顿时就恼了。 “浑说的东西，年哥儿不舒服咋的不说？便是说了我个做奶的哪会不心疼孙子？你这是在责怪我不是？” 潘氏哪晓得自己这么一说惹得杜氏一痛说骂，心里再怎么不平衡却也只挪了挪嘴没说啥。杜氏抱着圆姐儿轻抚着，瞪了潘氏一眼 “咋的？还不乐意了？要是不满意咱老谢家，就滚回你娘家去。” 这话一说，却是重话了，唬的潘氏顿时就懵了，瞪着眼睛看着杜氏一脸的不可置信。 平日里头三郎媳妇儿李氏也是个嘴巴利索的，和潘氏更是整日的要闹腾上两句，杜氏看不过眼会呵斥，却从未说过要赶人回娘家的。 杜氏向来刀子嘴豆腐心，顶多马上两句，这么一句话却让潘氏红了眼睛，愣愣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 赵氏因着圆姐儿的事儿也吃了杜氏一通骂，看着圆姐儿的样子，想到之前那个闺女儿同样心焦的很，这会儿见向来掐尖要强的潘氏红了眼睛，傻愣愣的也不由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圆姐儿得杜氏喜欢，这人偏要拿年哥儿在这个时候来说事儿，也着实恼的很。 “二弟妹，先回房里头去，这里也没啥事儿了，娘这也是说说，别往心里头去。” 赵氏小声的说着，潘氏听见赵氏说杜氏就是说说，顿时拿眼小心翼翼的朝杜氏看过去，见杜氏抱着圆姐儿脸色不是很好却也没有反驳心里头顿时安稳了下来，哪敢再说什么，忙点了点头出了屋子。 潘氏出了屋子，李氏心里暗笑潘氏是个蠢得，想着方才的一番吵闹也跟着出了屋子，想着和自家男人说道说道。 这一出屋子，两人就往堂厅走，见着谢二郎和谢三郎都在屋子里头坐着，还不等潘氏说话，李氏就得意洋洋的上前几步说道 “我说二嫂也太小家子气了，跟个奶娃娃争宠，也难怪娘叫你回娘家去。” 潘氏也就在李氏这里厉害两下，在丈夫面前却是个懦弱的，听见李氏这么一说，立马就拿眼去看自家丈夫。 见丈夫没有呵斥自己，心里虽没有方才那么害怕，却也依旧忐忑的很。倒是谢三郎听得李氏这般说忙问道 “里头圆姐儿怎么样了？听说醒过来了？” 李氏点了点头 “可不。” 这边谢大郎跟着梁大夫回家抓了药又牢牢记着熬药的步骤，忙回了家就和赵氏一一说了。杜氏一旁听着，看着怀里恹恹的圆姐儿道 “大郎抱着康哥儿，让你媳妇儿现在赶紧把药熬了给圆姐儿喂下再说。” “诶。” 谢大郎依言将哭闹不止的康哥儿抱在怀里哄着，赵氏提着药就往厨房走。 这会儿子倒是安静了下来，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的润哥儿看着杜氏怀里的圆姐儿心里头不住的泛着愧疚。 若是爹娘带着睡，定然是不会着凉的。小小的一团，原本整日里对谁都是一张笑脸，粉粉嫩嫩的人儿如今跟霜打的茄子一般，着实难受的很。 “奶，你先歇会儿，把妹妹给我吧。” 杜氏晃着圆姐儿嘴里头心啊肝啊的叫，润哥儿这么冷不丁的一说，倒是让杜氏一愣，抱着圆姐儿低下身子，让圆姐儿看得清润哥儿才道 “润哥儿这是心疼奶了，圆姐儿可要润哥儿抱？” 圆姐儿皱着眉头，看着润哥儿，想着这人方才偷偷跟自己道歉的摸样心里头一紧，瘪瘪嘴，朝着润哥儿伸手过去。 杜氏见状一笑道 “圆姐儿倒是个喜欢粘着哥哥的。” 润哥儿见圆姐儿还是亲近自己，心里一喜，熟练的伸手将圆姐儿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脸蹭了蹭圆姐儿的小脸，这才道 “妹妹这是和我睡一起才着了凉，今儿还是让妹妹和爹娘睡吧。” 这话一说，圆姐儿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被抱在被子里的手立马就挣脱开来，引得一阵揪心的惊呼。 圆姐儿一把抓住润哥儿胸前的衣服，一副“你赶我走我就哭给你看”的节奏，让一旁守着的杜氏惊道 “圆姐儿这是舍不得和哥哥分开？竟是听懂了润哥儿的话？” “圆姐儿这些时候都是跟着润哥儿睡，我和她娘说要抱过来自己睡，这丫头就哭的狠。” 这边谢大郎将小儿子总算是晃着睡着了，将人放在床里头安顿好答道 杜氏见谢大郎照顾孩子这般顺手也知晓屋里头的孩子他都是亲手带过的，倒是另外两房，男人都不大愿意抱孩子。 “这般亲近润哥儿，润哥儿身为哥哥，可得保护好妹妹了。” “自然。” 润哥儿小声哄着圆姐儿说不会把她抱给爹娘一起去睡，听见杜氏这般说，很是认真的应了下来。 这边刚说着，那边门外赵氏就端了一碗浓稠的药汁进来。杜氏见着就道 “娃这般小就要遭这份罪。” 嘴里说着，心里疼着，可还是亲自端了药哄着圆姐儿一勺一勺的喂。倒是圆姐儿竟也乖巧的很，没有哭闹，皱着眉头就这么把一碗就喝了下去，后头又喂了一些清水去了味这才罢。 “倒是乖巧的很，知晓生病了，吃药才好。” 许是药效来了，圆姐儿听着几人说话，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圆姐儿这么一病，谢大郎原本要说的去镇子上卖卤面一事又给耽搁了下来，等圆姐儿病彻底好了，家里因着这事儿请了梁大夫来给全家人都请了脉，这会儿已经是要近年关了。 ☆、第9章 两房战争 今年的年关较早，往年都是二月上，今年的竟是一月底便过年了。 这会儿眼瞅着还有一个月，水溪村的天越发的冷了。 或许因为上下几百户人家都在筹备过节，即便天冷却依旧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这为家里头添置过节的东西在谢家同样如此。 “天气冷下来了，今年年岁来的早，孙辈过年的冬衣也要备着了，过几天赶集，老二媳妇儿和我一起去镇子上扯些布来给孩子们都先做着过年的衣裳。” 杜氏依旧坐在大圆桌桌子的主席上，看着一圈儿的人，朝老二媳妇儿潘氏说道。 去集市倒是可以去挑些自家能用的东西，媳妇儿们都乐得去。潘氏也不例外 “娘，我省的。” “老大媳妇儿，老三媳妇儿在家里看家，你们两房孩子都小，紧着别再冻着了。” “知道了娘。” 老三媳妇儿懒懒的这么回了一句，心里却嘀咕开了，这些日子算是知道了，不过是个女娃，还不是谢家的种，老婆子倒是看得跟啥似得，面上待谁都一样，这私底下偏心都偏到那大哥那一房去了，这话一听就是说的大房圆姐儿。 大郎抱着康哥儿逗着，赵氏抱着圆姐儿颠着，这要说来，三房人家也就大房有俩奶娃子。 “娘，现在离年关还有些时候，地里也闲下来了，要不过几天我和你们一齐去集市上头，趁着东西还没涨的离谱，把年货买回来先屯着。免得年关前去买，又得贵好些。” 老大抱着康哥儿，忽然想到前几年赶集买年货，价格都要比平日里翻一番，今年瞅着天冷，可以先买回来屯着也不会坏。 杜氏听着觉得在理也就点头应了下来。倒是老二媳妇儿潘氏立马跳了出来 “娘，大房要带着两个娃，还是留大哥在家帮衬着，咱们这房就年哥儿13了，倒不如让二郎去，二郎力气也大。” 三房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这去了镇子上，要买年货又要扯布的，就得午食后回来，这顿就得在外头吃，每次去镇子在外头吃吃些荤的，吃些新鲜的，那些个过年必要买来给带着孩子做客吃的糖珠子真要挠几个放兜里，回来给孩子解馋，被娘发现也不会说。这可就是好处啊。 “娘，这二房一家子都去了，年哥儿跟谁？总要留个大人的，要不让三郎去吧。” 李氏明白这层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怎的你二房可以，我三房就不行了？ 潘氏顿时就有些火了，可偏偏不能发，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年哥儿，总不能二房的人都不在，被李氏这么一插嘴自然去不了了，也不在吭声，最后杜氏拍板让谢三郎和潘氏一同去。这事儿才算定下来了。 且先不说这大房如何说，便是潘氏回了屋子，自家把门这么关起来便忍不住的要发起牢骚来 “弟妹就是个不肯相让的性子，真正是什么都参上一脚。” 说着，看着旁边默默无言的谢二郎，伸手推了推二郎的肩膀道 “方才你也不说说，不然咱们就可以一同跟着娘去了。” “谁去不是一样的？咱们这一屋都去镇上了，年哥儿这儿咋办？” “年哥儿今儿翻过年去就14了，再过两三年都是可以说媳妇儿的人了，咋就不能一个人在家了？” “得了得了，你去了就成了。” 谢二郎平日里是个沉默的，可是却也并不是很有耐心的，被潘氏这么说一道，顿时显出一些不耐烦来。朝着潘氏这么一说，潘氏的气焰顿时就歇了。却又觉得委屈，只坐在床边上小声的嘀咕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就你不待见！” “我咋的不待见你了？” 谢二郎声音猛地拔高，潘氏身子一抖，嘴巴挪了挪，总是没有再说什么，显然是怕着谢二郎的。 要说起这个谢二郎也有些无奈，潘氏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拎不清，平日里头自己也就说话高声点儿，从没有动过潘氏一根手指头，怕自己怕的跟什么似得。 看着潘氏坐在床边有些畏畏缩缩却又心里不甘心的摸样，谢二郎叹了口气走到潘氏身边坐下，难得温柔的将潘氏揽在怀里说道 “咱们成亲都十几年了，翻过年，年哥儿都14了，你咋还是个拎不清的？你瞅瞅人大嫂，何时跟你，跟弟妹红过脸？弟妹是仨媳妇儿里年纪最小的，你又是做嫂子的，什么事儿让一让也就是了，整日的掐尖儿，娘不得厌了你们？” 见谢二郎这么耐心温柔的说，潘氏的心里一动，整个人都软和下来，干脆就这么我在谢二郎的怀里带着几分娇声道 “只是老三媳妇儿整日都要与我争上几回才罢休，我自然气的很。” “那你做嫂子的便让着些。你自己做好了，娘也是看在眼里的。别最后闹得娘真厌了咱们这一房，那真真是...莫说我，便是对年哥儿有甚么好？” 谢二郎说道这里，耐心已经用尽，潘氏连忙点了点头道 “往日我让着她就是，年哥儿是咱们这一房的独苗，我总得想着他，想着...你。” 说完，潘氏颇为娇羞的笑了起来。谢二郎揽着潘氏的手一紧低低叹道 “你要真这么想，能做到，也就罢了。” 在与三房的矛盾中，潘氏受了不少谢二郎的呵斥，心里虽怕却知道不过一时，可不知道为什么，谢二郎的这声叹息倒是让潘氏心里头一跳，莫名的有些心慌起来。 怕谢二郎看出来，不耐烦忙微微低下头，埋首在谢二郎怀里，倒是在外头玩了回来的年哥儿，招呼没打一个，直接猛地推了门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爹娘...” 刚叫出口，就见着两人慌乱的分开，先是一愣，而后却又爽朗的笑道 “呦...我这是要有弟弟妹妹了不是？” “瞎浑说。” 潘氏在亲儿子面前红了俩脸，作势就要去打年哥儿，倒是被年哥儿一下躲了开来，直接笑嘻嘻的跳进自己里屋去。 谢二郎看着自家儿子，虽然顽皮却从小就是个心里头思单纯的傻小子，这倒是个好事儿。 这二房老子安静，儿子闹腾，这一家子倒也是互补了。 “谢远！我为你生儿育女，一天好日子没过过，我咋就嫁给你个死懒鬼了！” 二房这边正是脉脉温情的时候，隔壁屋子却猛地爆发出一阵略带尖锐的怒吼，让原本相拥的两人两两相望。 但是对此却并不感到意外，潘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三房又闹腾了。” 可不？三房的屋子里头，李氏红着眼睛，头发略微凌乱伸手指着在一旁缩在一起的湘姐儿祥哥儿道 “爹娘就偏着大房，你这样，这日子怎么过？娃娃咋办？” “.....” “说话啊！” 谢三郎皱着眉看着李氏，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我这不就说说，你就这般摸样吓着孩子了咋办。” 看着缩在一角的一双儿女，想着平日里两个孩子都畏畏缩缩的顿时暗地里又是一叹 “谢远！我跟你说的，你别扯开。” “得了得了，我这不是没有拒绝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 谢远谢三郎见李氏又要发作，忙上前一把拥住李氏 “行了行了我错了成么，孩子们都看着呢。“ 李氏听闻，伸手推来开谢三郎扭头看向自己两个孩子。却见俩孩子眼汪汪的看着自己，或许很多时候自己和谢三郎如此的时候两个孩子都会在边上水汪汪的看着自己，李氏匆匆一眼并未理会，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谢三郎见李氏冷静下来，看了看似乎有些放松的姐弟俩，上前一把将两个孩子拉起来，好半响才说道 “回屋里去。” “爹...” 湘姐儿拉着弟弟，祥哥儿不过四岁，大眼睛里含着眼泪，怯怯的看着谢三郎。 看着儿子弱弱怯怯的，想着方才李氏的话心里头也摸不准是个什么滋味儿。当初因着李氏几乎和亲娘差点闹得翻了天去，还是李氏一句“往后你们的日子怎么过，怎么闹腾，都莫要闹到我这来，我也不会管。”自己全然不顾一脸失望的母亲，娶了李氏进门。 成亲这些年来，吵吵闹闹的也过了，儿女也有了，如今李氏越发的看不上自个儿，觉得自己懒散，便是在孩子面前也要争吵不休。 湘姐儿八岁，祥哥儿四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与另外两房的润哥儿和年哥儿一比较，倒是显得越发的胆怯。 想到这里，谢三郎抿了抿唇，皱着眉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0章 年岁大关 薄薄白雪下的水溪村依旧热闹得很，今儿村头的老李家的媳妇儿又闹上了，明儿村尾的寡妇家的院子叫人给钻了.... 这些个事情在水溪村总是能引起好些时候的谈资。 不过如今一月底，年岁大关，似乎平日里的矛盾都可以因为一句“这大过年的”便相视一笑，便是这泛着白的村子，今儿也因着岁末，也难得有了一抹春日骄阳，看着心里都欢喜的很。 因着今天年末，老谢家也难得清静，整个院子都是轻松的氛围，媳妇儿起身换上一月前裁的新衣裳，外头套着旧衣裳就上灶烧水做饭，男人们也都早早起来，砍柴，打水，好不热闹。倒是孩子们，便是睡到了日头上也没有被家里长辈叫醒，只让着睡饱了。 圆姐儿这会儿已经是五个月大，在谢家这么吃吃喝喝睡睡的竟是也过了有四个月了，今年更是圆姐儿来到这个时间的第一个新年。 圆姐儿的生物钟每天都不准，今儿家里让着睡懒觉，偏偏圆姐儿却是最早起的，这会儿吐着泡泡看着略微老旧屋顶，心里头却在盘算着之前听到的赵氏和谢大郎两夫妻说的去镇子上卖卤面的事情。 来了这个地方四个月，还从未出过这个小院儿，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屋子里头度过的。对这个时间所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对这里的食物倒是有一个认知。 比起现代的各种烹饪手法，这里显然要单调的很，调味品大约就是盐，油，和一些简单的香料。 而卤菜在谢家来说则是非常“高端”的菜系，也就是盐里头放了油，放了一些个不知名的酱还有一些香料熬煮的，卤面则是用这种卤汁冲着水做底汤的面食。 听赵氏和谢大郎聊天也大概知道这种卤面在镇子上卖的还不错，显然这样的烹饪手法还是较为新鲜的。 圆姐儿上辈子也就是个未成年少女，但是因着亲母重男轻女的影响，圆姐儿也会偶尔下厨，虽然会的不过两三个菜，但是大体都不会错。 这一世，赵氏和谢大郎待自己是真心不错，这几日赵氏奶水不足，却依旧先喂了自己，才轮到亲儿子康哥儿，经常康哥儿吃不饱，赵氏便会喂米汤，而自己从杏姐儿到赵氏，却从未饿过肚子。 无论真心假意，这样的相处都时时让圆姐儿忍不住的红眼圈。 能让家里条件好一些，让润哥儿去县里头的学堂，甚至省城里头的正经书院，这倒是让圆姐儿心动了。 既然赵氏有这样的手艺，何愁日子不好？况且....圆姐儿模糊的记得，这一世的亲身母亲把自己交给杜氏的时候，还有一匣子银子，若是将这些拿出来给赵氏和谢大郎创业，指不定会试什么样的光景。 可惜，这一切对目前的自己来说，还是太小了。 圆姐儿想着，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腿往边上一放，拧着腰，使劲儿一蹬，整个身子在被窝里头顿时翻了过来，伏在床上，都说五抓六翻身，这会儿刚满五个月，圆姐儿为自己的新技能默默的鼓了个掌。 稳定好身子，看了看因为自己的动静似乎要醒来的润哥儿，又扭了扭头看着另一边因着赵氏和谢大郎都要出去而将熟睡的康哥儿抱过来的小小人儿。嘴角一扯，伸出手就冲着那肥嘟嘟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揪了一把。 果然，被揪的康哥儿眉头一皱，眼睛还没有睁开五官就扭在了一起，裂开嘴哼哼唧唧的就要哭起来。可似乎昨夜闹腾的有些晚，哼哼唧唧的几声，有瞬间没了声音，五官也松散开来，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恶作剧成功的圆姐儿张着嘴，笑的好不开心。平日无聊的婴儿生活，唯一的乐子就源自于真正的婴儿康哥儿了。 圆姐儿也不怕笑出声来，扭头又出肥嫩嫩的爪子，一把揪住润哥儿的鼻子。 呼吸瞬间被堵住，浅眠的润哥儿立马就睁开了眼，一双眸子黑乎乎的，小小的年纪，才醒过来竟然是这般的明亮。 感觉到鼻子上作怪的小肥爪，轻笑一声，伸手捏住那小爪子，转头看着独自玩的开心的圆姐儿道 “真是个调皮的，比康哥儿这个男娃还要调皮。” 圆姐儿听着，手上撑着身子，低着头，顶了顶润哥儿的手臂，张嘴，一口光秃秃的牙床就咬了过去。 “康哥儿简直就是个哭包，整日的魔音穿耳！” 真是，穿越的伪婴儿最是乖巧了好不好！ 可惜力道不够，一口要上去，堪堪咬住里衣里头的肉，肉却因着紧实，没咬住，留了一嘴巴的棉布，还有那让人心安的干净味道。 这种味道上一世还真没闻到过，清清淡淡的，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真想知道润哥儿的衣服都是用什么洗的，这般好闻。 “这还是恼了我了？” 耳边轻笑传来，一双同样带着稚嫩的手覆上圆姐儿长着稀疏毛发的脑袋上，而后伸手将圆姐儿的小身子抱在怀里，额头相抵，道 “恼了我可怎么办？我是哥哥，要告状还得长好些时候才行啊。” 这是....这是....这是平日里头一本正经的小正太么？这话，一个□□岁的孩子对一个不足周岁的孩子说...真是....太贱了好么！ 圆姐儿脑袋微微后仰，躲开润哥儿，蹬着腿表示着抗议，这一脚不注意，就蹬到一旁的康哥儿了，这一翻动静倒是将一旁的康哥儿给彻底弄醒了。 皱着还淡淡的看不出的眉毛，看着周围的样子，没见着赵氏，顿时嘴巴一撇，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这声音....圆姐儿顿时一脑袋扎进润哥儿怀里去了。得了...这小子...又来了！ 见康哥儿哭了起来，润哥儿也不能够再躺着了，立马坐了起来将圆姐儿抱开，又把康哥儿抱在怀里熟练的轻拍着。 康哥儿这边却丝毫不给面子，哭的伤心欲绝，一会儿功夫，外头在厨房忙碌的赵氏就快步走了进来... “都醒了？” 赵氏也知道康哥儿见不到自己就要闹上一顿的，这会儿伸手将康哥儿抱入怀中，立马就不哭了，泪汪汪的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赵氏，倒是将赵氏看的笑道 “个小磨人精。” 说着又朝润哥儿道 “给妹妹把被子盖好。新衣裳放在床尾，记得穿。” “嗯。” 润哥儿乖巧的应了下来，伸手将圆姐儿的身子往下挪了挪，又用被子紧紧盖住，立马就起身将赵氏亲手制的新衣裳穿了起来，一身干净利落的淡青色棉袍，衣摆袖口处都绣着翠竹，寓意倒是不错，冷冷的天，厚重的衣服，这番清新的装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翻过年，已经可以叫九岁的润哥儿这会儿衣服一穿，头发在头顶束起，已颇有君子之风。 润哥儿年幼，五官却长得像赵氏，好看的紧，这往后长大了，还不知道得让多少怀春少女患上相思病。 因着润哥儿的温和，即便圆姐儿对哥哥这个产物有着抵触情绪，面对润哥儿这俊俏的摸样只有一种“吾家有哥初成长”的骄傲啊！ 赵氏抱着康哥儿也在一层一层的穿衣，看着大儿的摸样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衣裳你穿着正合适，这衣服特地做的大了些，如今是折进去了一寸，往后你长大了，放开来，还能穿好些时候。” 润哥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里倒是不觉得什么，听见赵氏这么说，又有些不大好意思，只低头将床尾的另外一套小衣服拿在手里，伸手将被窝里头的圆姐儿一把抱了出来，倒也跟着赵氏一般，熟练的开始穿衣服。 见润哥儿这般照顾弟弟妹妹，既感慨又有些愧疚 “润哥儿也是大人了，圆姐儿你且放着，娘来给她穿。” “康哥儿圆姐儿都是弟弟妹妹，娘一下照看不过来，爹爹又不在，长兄为父。” 赵氏听着润哥儿一脸严肃的说着这话，顿时心里头越发的酸，更觉得大儿的过度沉稳懂事都是自己和谢大郎的缘故，只想着这卤面摊子定要重新开起来，莫说县学，便是省城的书院也要将润哥儿送进去.... ☆、第11章 大年三十 “润哥儿如今在齐先生家读书觉得如何了？” 润哥儿也不知岁末赵氏会突然问起自己的课业，只是点了点头 “齐先生说的都简单易懂，便是有些疑惑去找齐先生也是可以的。” 说完，润哥儿顿了顿，手上系着的带子的动作一顿，而后抬头看着赵氏道 “齐先生放休沐前说过大哥科举的事情。想着今年还是明年要大哥去开始考县试。” 润哥儿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谢家长孙，二房的年哥儿了。对于年哥儿的水准赵氏心里是心知肚明的，秀才这是不敢想的了，不过童生倒是可以试一试。 “你大哥的事儿自有你二叔一家和你奶去操心。” 赵氏征收摸了摸康哥儿的肚子，又摸了摸圆姐儿的肚子，算着时辰，把康哥儿圆姐儿抱到外间喂了女乃水这才将闹腾不休的康哥儿绑在背上，又伸手抱起圆姐儿，抬头摸了摸润哥儿的发髻道 “去堂屋玩去。你爹和你叔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润哥儿听闻看着前面一个娃，后面一个娃的赵氏心里头叹了一口气道 “把妹妹给我吧，弟弟离不开娘亲，这样抱着做不了事情，婶婶又要说了。” 赵氏从来不会介入潘氏和李氏的战火中，但是免不了会被飘到一些个火星沫子。润哥儿这般说倒是让赵氏越发的心疼起润哥儿来。 “娘，没事儿的，我与他们也不甚喜欢玩闹。把妹妹给我吧。” 赵氏一手抱着圆姐儿，一手牵起润哥儿的手一路走到堂屋，见年哥儿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聊，三房的湘姐儿和祥哥儿还没来，估摸着还在睡着。 “润哥儿这会儿起来了，感情好，咱们去寻人玩去。” 赵氏听闻朝年哥儿说道 “这天冷的，莫要出去疯玩，待会儿你爹该回来了。在屋里头玩就好。” 赵氏虽说看着最温和了，可毕竟是长嫂，年哥儿又是小辈，听到这会儿只得点头。润哥儿转身朝赵氏伸手道 “娘，把妹妹给我吧。” 赵氏见状，将圆姐儿放到润哥儿手上，又细细嘱咐道 “圆姐儿要是哭闹便叫娘，你在堂屋看着妹妹，莫要出门，得看紧了，别摔着了。” “嗯。我省的。” 赵氏又招呼了两句这才颠了颠在背上的康哥儿，转身往厨房走去。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在长条板凳上坐下，双手插着圆姐儿的下掖让圆姐儿软趴趴的双脚立在自己的大腿上，圆姐儿两只拳头般的脚努力的踩着，奈何脚踝总是不能集中力气，一踩一抬脚，总是没有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飘忽的很。 一旁的年哥儿看着倒是觉得颇有趣，他自个儿没有兄弟姐妹，别房的奶娃娃他也没啥兴趣，这会儿见着圆姐儿粉粉嫩嫩的，也不哭闹顿时觉得稀奇，凑上前朝着圆姐儿拍了拍手，“啪啪”的巴掌声吸引着圆姐儿，见圆姐儿看过来，摊开双手道 “圆姐儿，我是你大哥知道不？给我抱抱？” 这人是年哥儿，圆姐儿还是知道的，只是平日里头很少出屋子，加上年哥儿自己皮实的很，见到的机会少。 圆姐儿盯着那双比润哥儿要大上许多的大手，想了想，伸手朝年哥儿的方向伸了过去。年哥儿一愣，没想到圆姐儿还真是认识自己顿时裂开嘴笑了起来 “呦，这是认识我呢。” 说着，伸手就要接过圆姐儿，谁知润哥儿却将手一缩，把圆姐儿又带回自己的怀里，看着年哥儿道 “圆姐儿现下重的很，大哥没有抱过孩子，还是算了。” 在老谢家，撇开祥哥儿和康哥儿着俩娃娃，也就年哥儿和润哥儿两个年纪较大的男丁，平日里最会被长辈用来比较了，润哥儿沉稳，年哥儿跳脱，因为这个年哥儿没有少被说道过，如今见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润哥儿这般说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虽然没有抱过这么点儿大的奶娃娃，但是也抱过祥哥儿的，你都抱得起，我比你大上几岁咋就不能行了。” 润哥儿见年哥儿一脸不岔，看了看年哥儿说道 “要不你坐在，我把圆姐儿放你怀里，你先试着抱抱。” 年哥儿听着这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可也没再说什么，在凳子上坐好，润哥儿抱着圆姐儿小心翼翼的托着圆姐儿的臀部放在年哥儿的腿上，又指导着年哥儿怎么样托着圆姐儿会比较舒服。 这动作一出来，年哥儿便感觉到怀里的娃娃小小的，软软的，都不敢用力，任凭润哥儿调整着姿势，只这么抱着，和同样有些傻愣愣的圆姐儿四目相对。 其实别说年哥儿有些紧张，圆姐儿也是很紧张的，这厮儿一看就是没抱过孩子的，被这么高摔一下那得多疼啊。 圆姐儿伸手紧紧的拽着年哥儿胸前的衣裳领子，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深怕吓着这半大少年把自己给摔地上了。 这一头紧张着，那一头杜氏刚从屋子后头的菜园子里回来。洗净手走到堂屋就见着年哥儿抱着圆姐儿，后者则是浑身都紧张兮兮的拽着年哥儿的衣服，小小的缩成一团，穿着大红的袄裙，白白嫩嫩的，好不喜人。 杜氏上前几步将圆姐儿从年哥儿怀里抱了起来，抱在怀中，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声逗着圆姐儿。 后者也不吝啬自己笑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笑道后面，干脆脑袋一下栽倒杜氏的脖颈间。 杜氏哄了圆姐儿一会儿，抱着圆姐儿看着年哥儿和润哥儿道 “俩男人窝在这里做什么？去外头瞅瞅，你们爹回来没有。” 年哥儿本就坐不住的，这会儿杜氏发了话，立马喜得蹦了起来 “这就去。” 倒是润哥儿，看了看杜氏怀里的圆姐儿，有些犹豫。看的杜氏好笑不已 “去吧，圆姐儿我看着，还不比你看着要好？” 润哥儿正要应下，就见杜氏怀里的圆姐儿小小的臀部扭了两下，动作颇为熟悉，立马道 “奶，妹妹尿了。” 杜氏一听，一手搂着圆姐儿，一手掀起袄裙扒开裤子往里一看。呦...可不。 “得，你去吧，我给她换了就是。” 润哥儿还是有些犹豫，杜氏伸手一巴掌拍在润哥儿脑门上 “小滑头的，你奶我奶大了你爹，还照顾不了你妹妹？去吧去吧。” 润哥儿听闻，这才迈着腿往外走去。 熟不知，这会儿圆姐儿一张小脸已经憋得通红了，这事儿往后绝对就是黑历史，因着大小便失禁，又爱黏着润哥儿，这随时随地的事情谁说得准？这么慢慢的，润哥儿对于给自个儿换尿布，甚至一尿就知道的功夫越发的熟练起来。 一个八岁大的男娃娃呀.....哪怕圆姐儿现在身体不知道害羞，可是灵魂已经害羞无数遍了好么？ 真不知道一个才八岁大的男娃娃怎么会这么早熟？这样发展下去....确定不会有问题么？ 想到这圆姐儿就要忍不住深深的为这个对自己还不错的哥哥担心一把呀.... ********* 岁末年关，对于圆姐儿的理解便是除夕。中午用了午食接下来便是一大家子都忙着过年关，迎新春。 女人们准备着年夜饭，男人们便领着孩子贴对联。村里不过几百户人家，识字的有，但是真正会写对联的却少之又少。 因着润哥儿和念哥儿在齐先生家读书，谢家的对联都是由齐先生写了让念哥儿润哥儿带回来的。 “奶，上次你们去买了炮仗没有？咱们啥时候点炮仗？” 杜氏抱着圆姐儿朝着年哥儿笑骂道 “我看你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急个啥，这得等等着熬了夜才放的。今儿可莫要和去年一样，早早就回屋子里头睡了。” 原来每年年哥儿都要嚷着放炮仗，可每年都等不到那时候就要去睡了。 圆姐儿看着年哥儿裂开嘴小手一个劲儿的鼓着掌，心里头却在嘀咕着年哥儿如今看着都有十三四岁了，可这脾气还没有八岁的润哥儿稳重，完全就是两个性子的人。 “那是因为往年不懂事儿，今年肯定跟奶一起守岁！” 虽然年纪不算小了，可在杜氏面前撒起娇来倒是游刃有余的。惹得杜氏笑声不止 “年哥儿这可是自个儿说的，往年是不懂事儿，今儿翻过年去就十四了，考了童生，秀才，可以说媳妇儿了。” “嘶——” 圆姐儿猛地吸了一口气，十四岁，就要娶媳妇儿了！天哪！这放在现代才读初二呢！比上一世的自己还小两岁！ 这里是古代，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早婚这种事情....在此之前圆姐儿从未考虑过的好么！ 听到圆姐儿的吸气声，杜氏抱着圆姐儿看着 “这是怎的了？” 圆姐儿裂开嘴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埋首于杜氏颈窝里头又惹得杜氏一阵欢笑。 原本家里头的大大小小的矛盾似乎都在这一天化解了一般，就连潘氏和李氏说话时都难得没有了平日里的火药味，看着竟然是和平相处了。 ☆、第12章 大年初一 年夜饭倒是不分现代古代，都是一年中最丰盛最热闹的一餐。圆姐儿被抱在杜氏怀里，看着大家会儿大快朵颐，满桌的菜着实让人胃口大开。 可惜....圆姐儿只有眼馋的份，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尝过“咸”的味道了。当然在座的人当中还有一个人是和自己一样的，那边是康哥儿。这小子从未尝过这些个，那里知道这东西美味？ 这餐饭吃的圆姐儿痛苦不堪，这个暂且不提。饭后一大家子都坐在堂屋，天南地北的聊着，其乐融融，倒是谢大郎心里头装着事儿。见杜氏说道明年要做的事情谢大郎也终于开了这个口 “娘，既然你说了，我便也说一说。” “嗯？” “丽娘怀孕之前咱们不是会在镇子上摆着卤面摊子么？后头因着丽娘肚子越发的大了起来这才停了下来，这会儿康哥儿圆姐儿也安稳了，过了年，我和丽娘想着把卤面摊子再开起来。” 谢大郎这么一说，倒是让另外两房的潘氏和李氏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不能让大房独享这份额外的。 李氏倒还好，便是潘氏这样的想法一过，便想到了自家丈夫，年前那一段时间，丈夫的态度想起来都有些心惊，几分挣扎之下还是决定这件事情上还是不要轻易说话的好。 李氏是个没什么顾忌的，谢三郎向来宠她，也没说过什么重话，在三房基本上都是李氏说了算。只是这会儿并没有急着说话，只等着谢大郎怎么说。 其实这事儿杜氏听来没有什么不行，毕竟当初赵氏怀孕前大房也是做了的，如今圆姐儿归了大房养活，心里头本就有些偏颇，这以后大房生活怎么样，和圆姐儿自然息息相关，况且大房还有一个读书料子的润哥儿。 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杜氏都没有理由阻挠，便点了点头 “也没什么不行，只和以前一样，家里的活计，地里的活计不能落了，你们摆摊子盈利都归你们私房，但所有用材，我这里是没有的，你们皆是自己出。” 杜氏的话在意料之中，可赵氏在一旁听闻开始开心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柔和了不少，看的人就刺眼了。 李氏听着这话，眼珠子一转便道 “娘，既然大哥大嫂可以在镇子上摆摊子买卤面，是不是咱们这房也可以？” 李氏这话倒是让杜氏一愣，反问道 “你也打算去镇子上摆摊子？” 李氏听闻笑眯眯的说道。 “我和三郎说过这事儿，三郎也同意，只是还没个章法，这不先来问问娘么。” 一旁的谢三郎听闻，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氏，可想想李氏平日里的做法，也没有吭声。杜氏那里不知道李氏心里头想的什么？看了看自家小儿子，见小儿子没有搭话，心里头就是一叹，道 “这话不仅是老大，老二，老三也是一样的，只要不耽误家里头的事情，怎么折腾都随你们，得来的银子我也不要你们的。但一点，你们是亲兄弟，做什么事儿都不许伤了亲兄弟之间的和气。” 这话一说，大家会儿立马就点头答应，倒是李氏一脸的不以为然，这话指不定说的是谁，怎么看都是说给二房和三房听的。 守岁这事儿是大人的事情，对于圆姐儿这一干小娃娃来说，还是睡觉来的踏实，到了点就睡。 杜氏倒也是能够熬的，只是赵氏怕杜氏熬坏了身子，只道 “娘，先去睡吧？到了我叫你便是。” “不打紧。” 说着，看了看孙子辈还醒着的润哥儿和年哥儿，道 “润哥儿岁数小，熬不住，你先带着润哥儿回屋睡觉去。” 说完，又朝年哥儿道 “可还熬得住？” 却不想年哥儿和去年相比，显然精神头要足很多，点了点头 “我还等着放鞭炮呢。” 屋子里头也就大房和二房了，三房因着湘姐儿和祥哥儿，刚刚把人送回屋子里头睡觉。 赵氏见大儿子脸上有些倦容，伸手轻抚着润哥儿的发鬓道 “困了就去睡会儿。” 润哥儿想了想，点了点头，和杜氏一行长辈告了别，这才走出堂屋，往自个儿屋子里头走去。 赵氏有些不放心，让谢大郎守着，自个儿又跟着进了屋子。 润哥儿进了里屋就见床上头没有小小一团的圆姐儿，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听见门外赵氏的脚步声。 “娘，妹妹呢？” “在我们屋里头睡着呢。” 润哥儿抬眼看着赵氏，没有说话，赵氏伸手拉着润哥儿道床边，抬手给大儿子解开衣裳，道 “润哥儿是大哥哥了，圆姐儿是个女娃，往后要自己睡一个屋子的，就跟杏姐儿一样，如今小还好，往后养成了这个习惯可不好。翻过年润哥儿也叫可以九岁了。真要一个人睡不着，我把康哥儿抱你屋里头。” 润哥儿想着康哥儿睁眼看着自己张嘴就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顺从的坐在床边。赵氏端着一盆热水熟练又带着几分生疏的给润哥儿梳洗。 是多久没有给润哥儿洗过脸，洗过脚，换过衣裳了？好像从怀上康哥儿开始，原本就懂事听话的大儿就再没有依赖过自己了。 润哥儿许久没有被赵氏这样照顾，脸上还颇有些不太自然，等在床上躺好了，赵氏端着水出去，润哥儿才伸手摸了摸床边上，没有那拱起的被子里头的一小团。小大人似得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要说圆姐儿本睡得好好地，忽然之间仿佛世界都炸开了锅，“噼里啪啦”的，震得耳朵嗡嗡响，圆姐儿倒还好，睡在一旁的康哥儿显然是吓着了，双腿下意识的一蹬，身子一抖，哇哇的就哭了开来。圆姐儿睁开眼，皱着眉，这会儿大约就是子时了。 看着身边的小娃娃哭的惨兮兮的，哭声混杂着鞭炮声，圆姐儿叹了口气，伸手轻拍着康哥儿的肩膀，嘴里“哦哦哦”的哄着。 才一会儿，里间被吵闹醒来的润哥儿就身着里衣，随意披了一件外套，汲着鞋子就跑了出来，见圆姐儿并未吓着，还伸手似摸似样的拍着康哥儿，嘴角悄悄上扬，伸手将哭闹不止的康哥儿抱在怀里，小声的哄着。 康哥儿依旧哭闹不休，这会儿赵氏已经进了屋子，从润哥儿手里把康哥儿抱在怀里，又让后头进来的谢大郎去哄着圆姐儿。 这才对润哥儿道 “穿这么点儿，莫要冷着了，回床上去。” 润哥儿见状，点了点头，就要往里屋走，被闹醒的圆姐儿见润哥儿往里头走，顿时伸手朝润哥儿的方向伸过去 “带我走啊啊啊啊....不然今晚可以别睡了。” 谢大郎抱着圆姐儿，见圆姐儿冲着润哥儿伸手，身子一个劲儿的蹬，咿咿呀呀的叫着，看着甚是稀奇 “圆姐儿还真是黏着润哥儿。” 倒是赵氏很是知道圆姐儿的心思道 “她个小机灵鬼，这是觉得润哥儿屋里清静呢。” 看着怀里的康哥儿显然是吓得狠了，心里头心疼着，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又看了看一脸困倦的圆姐儿，道 “让圆姐儿先跟润哥儿去里屋睡，康哥儿这会儿怕是还要哭闹些时候。大郎去厨房里头抓些米来放在孩子枕头底下，莫要惊着魂了就糟糕。” 谢大郎听闻，将圆姐儿抱进里屋安排好，又催促着润哥儿再去睡会儿，转身就去了厨房，抓了些米在每个孩子枕头底下搁了些，这才有回到外屋。 圆姐儿这里自是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正月初一，正是窜门拜年的时候，一大早上的圆姐儿几个孩子就叫谢大郎和赵氏叫了起来。 润哥儿这会儿起了身就对谢大郎赵氏说了一嘴的吉祥话。乐得两夫妻捂着嘴直乐呵。 “赶紧起来了，今儿得给奶拜年知道不？” 润哥儿点了点头乖乖的起身换衣服，圆姐儿倒也还好，缓过来了也就醒了，倒是康哥儿，昨晚闹得凶，这会儿怎么都醒不来，赵氏只得让他继续睡着。 几人洗漱妥当，就立马到了堂屋，今儿杜氏也是一身的新意，喜气洋洋的坐在主位上，看着满堂儿孙好不开心。 见人都差不多到期了，谢大郎首先就率着一大家子给杜氏拜年， “祝娘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好” 见爹娘说了，润哥儿跟着跪下，磕了一个头，认真无比的说道 “祝奶长寿安康。” “好！好好好！” 杜氏看着这大房，心里最是满意不过，摸出早早准备的红包包了出去。 接着就是二房，三房。 ☆、第13章 女大当嫁 大年初一没有什么规矩，都是窜门子，这会儿家里头忙完了，赵氏念着林春秀，林氏一家，便让谢大郎备了些礼，带着润哥儿圆姐儿康哥儿一家子上门拜年去。 圆姐儿这是来了水溪村后头一回出谢家农院，一路上在赵氏怀里不住的左右望，咧着嘴，笑的好不开心。 “这是出来放风了么？笑的这般开心？” 赵氏颠了颠圆姐儿，逗着说话，谢大郎在一旁，提着一条腊肉，半篮子鸡蛋笑道 “圆姐儿身子骨弱些，娘总是不放心带出去，这可把她给憋坏了。” 林春秀林氏是村里有名的木匠吴大树的媳妇儿，同属于一个村子，离着谢家并不远，一家子沿着溪边走，路过了一颗大柳树边看着了吴家院子的大门。 赵氏刚走进院子，在院子里头玩的吴念祖便见着了，看着润哥儿忙站了起来摇着手臂 “润哥儿！” 原来，这吴念祖与润哥儿同在齐先生那里念书的，平日里在私塾润哥儿就是独来独往的性子，也就是和年哥儿会说些话，到后来念哥儿进来，变成了私塾里独一份儿，这让念哥儿在私塾里觉得倍儿有面子。这会儿见了润哥儿自然热情的很。 听见念哥儿的声音，在屋里头忙碌的林氏就走了出来，见赵氏一家子都上门来拜年了连忙喜得上前道 “呦，我还说要啥时候来了，这会儿正念着就来了。” 说完，朝念哥儿道 “叫人没有？拜年没有？光顾着玩！” 念哥儿听闻很是不服 “娘，今儿过年，你怎么还骂我！” 林氏听闻顿时又笑了开来 “个小崽子就会钻空子！” 说归说，念哥儿连忙就到 “谢大伯，大伯母，润哥儿新年好！” “诶呦，念哥儿听着这话，可算是有个大人的摸样了！” “可不，我已经入学了，那就是长大了！” 念哥儿听着赵氏夸自己，立马挺着小胸脯说道，惹来一阵哄笑。林氏领着一家人往堂屋走，开了嗓子就朝屋内吼道 “吴大树，赶紧出来，谢家大郎和他媳妇儿来了！” 林氏嗓门不算大却清脆的很，这么一叫，周围的邻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圆姐儿在赵氏怀里，扭头看着林氏的家。 这可是赵氏第一次带她串门子。 林氏一家子圆姐儿还是清楚的，丈夫吴大树是个木匠，家中父母去世的早，没有长辈，自家当家做主，两人有三个娃，老大吴春今年十三了，老二吴夏今年八岁，还有一个就是念哥儿，和润哥儿一起在齐先生那里读书的吴念祖，也是吴大树一家的独苗苗。 吴家的农家小院看着和家里差不多大，不过许是因为没有谢家人口多，倒是显得宽敞许多。水溪村的屋子大同小异，谁知林氏这么一吆喝，吴大树倒并不是从屋内出来，而是从房屋的后头绕了出来，看来吴家的农家院屋子后头还留了空地，不知是做什么的。 这么看来，吴家的生活在水溪村还是属于不错的。 吴大树一来，大家往堂厅的圆桌子上一坐，一一问好，又让小辈拜了年，林氏这才说道 “几个孩子围在这里也无趣的很，大过年的，念哥儿，带着润哥儿玩儿去。” “好嘞。” 听着可以玩，念哥儿眼睛都放着光，拉着润哥儿道 “那咱们出去外头玩去，方才我还看着杨昌一伙在外头呢。” 林氏也不管的那么紧只说到 “把夏姐儿一起带去，可别去水溪边上玩！” “得嘞，知道了。二姐...咱们出去玩去” 吴夏大了吴念祖两岁，不过八岁，也是爱玩的年纪，听着林氏放行，高呼一声就要走。看的林氏笑骂道 “就这般高兴，整日在外头胡闹还没够呢。” 村子里头的孩子聚在一起玩闹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整日整日的在外头疯玩，家里头并不十分拘着，那没去上学的，更是如此。林氏这会儿见着吴夏和吴念祖心心念念的往外跑不由朝着林氏道 “平日里头也没拘着他们，不知道的还当是平日里头多乖。” “孩子不就是如此。爱玩爱闹才好咧。” 赵氏对于林氏的感慨并不深，杏姐儿自小就是个文静的，润哥儿更是如此。让他在家里写一天大字都能不挪窝的。 林氏伸手将赵氏怀里的圆姐儿抱到怀里，朝着正在谈着什么的吴大树和谢大郎道 “你们且先说着，我和润哥儿娘抱着孩子去屋子里头。” 因着有奶娃娃，两个男人自然知晓，便点了点头，聊着爷们儿的话题。 这边林氏抱着圆姐儿，赵氏背着康哥儿进了屋子就将两个小的放在了床上，一旁的跟着进来的吴家大姐吴春春姐儿趴在床边上看着两个小娃娃笑眯眯道 “娘，这两个娃娃瞅着比念哥儿小时候要乖巧多了。” 当时念哥儿出生的时候，老二年纪小记不住事，老大却已经五岁了，对于念哥儿小时候还是有记忆的。 “这俩小魔星现在看着乖，这哭起来呦....” 赵氏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嘴上埋怨着，可眼里却全是满足感。 林氏瞧着羡慕道 “杏姐儿那里，你都做外祖母的人了，这会儿居然一次生了康哥儿圆姐儿一对，可真是好福气，你要嫌弃，给我得了，我来养着。” 赵氏与林氏交好十多年，自然之道林氏这是玩笑话，便道 “行啊，你要哪个便抱去吧。我还能舒坦些。” 这个对话听到一边悄悄欺负一下康哥儿，一边冲着春姐儿卖萌的圆姐儿耳里，心里头咯噔一跳，不再看着春姐儿，手上也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赵氏。 接着就听见林氏道 “得了吧，我要真抱走哪个，还不跟割了你的肉一般。” 说着两人就笑了起来。而圆姐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默默地啃着手指，心里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娘，瞅你们说的，圆姐儿可听着呢。” 一旁逗着两个奶娃娃的春姐儿见圆姐儿一直看着林氏和赵氏，顿时笑道。惹得两人都齐齐看向圆姐儿。 后者眉毛一皱，嘴巴一撅，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惹得林氏手掌拍着大腿大笑了起来 “你瞅瞅你闺女儿，这般小的年纪，到似是听懂了咱们的话一般。” 说着，伸手撑着圆姐儿双手下，一把将人抱到怀里道 “哦呦，这小脸要掉金豆子了。” 说完，又哈哈笑道 “且放心吧，我真要，你娘可不舍得把你送人！你娘守着你呢。” 一旁的赵氏听着这话，看着圆姐儿的小摸样心里头也是颤了一颤，可心的小娃娃，一脸的委屈看着你... 赵氏伸手将圆姐儿接过来抱在怀里，心啊肝啊的好一阵叫，这才将圆姐儿哄得笑了才罢。一旁的康哥儿看着妹妹得了赵氏的心疼，立马蹬着一双小短腿冲着赵氏咿咿呀呀的嚷嚷道。林氏伸手点了点康哥儿的小鼻子 “呦，这就吃醋了？还和妹妹争宠了来着。” 也不知道康哥儿是不是真听懂了，瞅了瞅林氏，又看了看抱着圆姐儿一脸好奇看着自己的赵氏，哼哼唧唧两声便不在闹腾，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这俩小人精儿似得，瞅着还真是能听懂话一般。” 赵氏将怀里的圆姐儿放到床榻上，朝林氏道 “这俩娃，精着呢。” 说完，两人又说着别的事情，一时间又说道镇上的事情上去。 “我和念哥儿他爹想着今年一年，去镇子上接活，跑一年的活计，跑熟了稳定下来，就举家搬到镇子上去。你们家啥打算啊？” 说起这个赵氏脸上不免带着几分期盼的笑容道 “这元宵灯节镇子上热闹的很，我和润哥儿他爹商量着就那天去摆摊，往后农闲的时候，他爹拉的去镇子上，地里头走不开，就我去。” “你一个人怎么照顾的过来？家里头孩子谁带着？” “这事儿还得商量，待会下地走了便好了。” “那你以后啥个打算？” 赵氏皱了皱眉，轻声道 “我是想去县城里头，县城有官学，对润哥儿是好的，在过几年润哥儿正好可以去考童子试，若是过了自然要去那官学，康哥儿也正是开蒙的时候，县城里头是最好的。自然，这还得边走边瞧，这事儿还没个影儿呢。” 要说这事儿本也不该和外人说道，可林氏和赵氏也算是密友了，这事儿说着，能出个主意也是好的。 林氏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我想的不多，念哥儿比润哥儿小上两岁，这才刚刚开蒙，考试的事儿还说不准，咱家时间要宽裕上几年，搬到镇子上，念哥儿若是真是个会读书的，怎么的也得往上走。若和他爹一样，是个大老粗，便在镇子上住着，存些银子给他娶个媳妇儿，给夏姐儿赞些嫁妆。春姐儿不过这两年的事儿了，倒是得先紧着她。” 一旁默默听着的春姐儿顿时脸上就飞起一朵红晕，好不羞涩 “娘！又说这个。” 两人交好，什么事都会说，赵氏见春姐儿娇娇俏俏的，也道 “我也是苦恼着春姐儿长大的，怎么的得找个好的不是？女大当嫁，没什么好害羞的。” 春姐儿听了脸上更红了。有些羞恼的起身道 “我去灶上瞅瞅。” 说着跺了脚转身就走了。 “春姐儿大了，知道害羞了。” 赵氏说着，林氏有跟着说起了儿女的事情，总说儿女都是债，所有的计划，努力，无一不是为了孩子.... 圆姐儿手被康哥儿抓着玩儿，一双眼睛只看着两个已经为母十多年的妇人，心里头颇为感慨，更多的却是心里对未来，对这个新家庭，新父母的一丝丝期待.... ☆、第14章 嫁女归家 大年初二，按照当地的习俗正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时候。而整个谢家，长大成家的也就是谢家长房长女谢杏儿杏姐儿。 今儿一大早赵氏就起了个早，喜气洋洋的上了灶，掏了些白面，蒸了些个杏姐儿儿时爱吃的点心，又让谢大郎润哥儿去村里的小杂货铺子沽了半斤酒，这才忙叫着睡得香甜的圆姐儿康哥儿起了床。 两个还是奶娃娃，还没睡足就被弄醒了，瘪着嘴就哇哇哭，赵氏也没有往日那般有耐心的哄着，只絮絮叨叨的说着 “今儿杏姐儿回来了，不知道过的好不好，也不知道峰哥儿长得啥样了？严有柱那孩子看起来实诚的很，不知道对杏姐儿咋个摸样。”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杏姐儿嫁出去后赵氏没多久就怀上了康哥儿，因着忌讳都很少去看女儿，满心期待的就是大年初二。 因着二房媳妇儿和三方媳妇儿都是临近的村子里头讨来的，都是有娘家的人，归心似箭，又不在本村，早早的就带着丈夫孩子出了门，这倒是让赵氏落得清闲。 “待会儿峰哥儿来了，你们是主人，可得带着人家玩。” 赵氏给已经哭完的圆姐儿穿好衣服，转身给康哥儿穿衣，嘴里念叨着。康哥儿倒还在哭着，倒是圆姐儿这会儿灵魂归位，想着杏姐儿的到来心里还是有着几分期待的。 当初还是杜氏和杏姐儿一同来的谢家，相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还吃了杏姐儿一个月的女乃水，这份哺乳之情圆姐儿心中还是能够感知一二的。 看着一旁的康哥儿玩命儿的哭，眼睛困的睁不开了，抬手摸了摸康哥儿的脸，呀呀的叫上两声，顿时康哥儿的哭声就弱了许多。 赵氏见状顿时就笑着在圆姐儿脸蛋上亲了一口道 “娘的乖女。” 说着，将两人往床里头挪了挪，转身就出了屋子。 刚出屋子就见着杜氏麻利的在外头喂鸡喂鸭的，上前几步道 “娘，放着我来吧。” “且放宽心吧，杏姐儿待会儿就上门来，这会儿把活做了，待会儿才有时间和杏姐儿好好说会儿子话不是？” 杜氏如今已是少有干活儿了，只有农忙的时候会放下手里头的针线整日整日的忙活，平日里头，家务都是三个媳妇儿轮着干，这事儿杜氏盯的紧，三人没有谁敢偷懒的，家里头倒是有条不紊的。 如今见杜氏亲自出来干家务赵氏感动不已，转身又麻利的将蒸好的糕点，切好，放在笼子上一同蒸熟的腊肉，又抓了一些个过年果子一齐放在堂屋的圆桌上，这才又转身回到厨房忙活开来，女儿带着女婿归家是要留午食的，下午才走。这午食赵氏自然要下功夫的。 这才刚将荤素分开洗净准备配菜的时候，门口就听见润哥儿道 “奶，大姐和姐夫回来了。我娘呢？” 想着估摸着是润哥儿沽酒回来了，又听见杏姐儿和严有柱回来了，立马就乐了，忙放下手里的刀，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抹干净，解开，放在一旁的小杌子上转身出了屋子，一眼便看见杏姐儿怀里抱着个奶娃娃，身边站着一个比杏姐儿高上半个头的男人，眉眼略粗，那鼻梁却是个高挺的，一身壮实的身子将儒袍撑起来，颇有几分县里头公子哥儿的味道。 这人便是严有柱，严有柱所在的严家在水溪村算是个小地主，祖上留下来的田地至今还有十几亩，家里还雇了佃户帮着种地。而严有柱是家中长子为人老实，也算是杜氏和赵氏看着长大的孩子，按照杏姐儿的条件来说还算是高攀了。 再看看严有柱手里牵着的润哥儿。 “你爹呢？” 润哥儿还未说话，杏姐儿颠了颠怀里的孩子，笑道 “爹在路上瞅着有人在水溪里头抓了两条大鱼卖，想着买回来炖汤，就让咱们先来了。” “赶紧进来进来。” 峰哥儿比圆姐儿康哥儿要大上三个月，这会儿已经是会爬的人了，杜氏将峰哥儿心啊肝啊的抱在怀里叫着，峰哥儿倒是一刻都静不下来一般，直到进了堂屋，杜氏在椅子上坐下，顺着峰哥儿的力道助着站起来这才小道 “呦，多少月份了，这就要站了！” 杜氏托着峰哥儿下着力，让峰哥儿的小脚丫子也能在自个儿腿上哆哆嗦嗦的站住。乐得小身子一拱一拱的。看的杜氏稀罕不已。 赵氏将润哥儿手里的酒倒在严有柱前的碗里头，又将还在热乎的糕点推到杏姐儿的跟前 “刚刚锅里头起来的，正热乎着。” 说完又要起身去给杏姐儿打热水喝，杏姐儿看着忙上忙下的赵氏心里感慨不已，又觉得心酸，这回回来总觉得又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可是见着自己亲娘还是这般心疼自己又觉得开心。起身说道 “娘，歇会儿吧，我在这里长了十几年，要喝水不知自己去舀？” 说着，杏姐儿眼睛就跟着红了起来。 “咋的了，给你舀水喝还跟着我哭上了？自己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小孩子气。” 赵氏看着杏姐儿，心里头念的紧，听着杏姐儿说着这话，心里头更是不舍，眼睛也跟着有些泛红，可嘴上却依旧是不饶人的。 “娘，你坐着吧，我去舀水。” 润哥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起身说道，说完转身往外头走去。 见着这小舅子的性子严有柱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是依旧觉得有趣 “润哥儿自小就这般稳重的很，过了年，大了一岁，更像个哥哥了。” “你可别夸他了，这才说他像个大人摸样，昨儿就和吴大树家的念哥儿闹了一顿。” 这话说的，倒是让杏姐儿有了几分好奇。润哥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最是稳重不过，还没听说过和别的孩子闹腾过。 “润哥儿和念哥儿闹了一顿？这是真假？” “这事儿你娘没哄你，昨儿回来你娘就和我说了，说是念哥儿这孩子自从知道自个儿长大了要取媳妇儿，昨儿就和润哥儿说长大了就娶圆姐儿，这可不，就闹起来了。差点儿都要动起手来。” 杜氏逗着峰哥儿说道，虽说是自个儿孙子的调皮事，可脸上一点恼怒没有。 “说到这个，圆姐儿和康哥儿呢？” 润哥儿端着几碗热水放在杜氏、赵氏和杏姐儿跟前，说道 “我进屋去瞧瞧。” 放着两个孩子在屋里头赵氏心里头还是记挂着的，往后俩孩子学会爬了，更是要时时看着，得想个法子。 “去吧，齐先生布置的功课做了没有？” “还有两张大字，这就去做。” 润哥儿回应道，又礼貌的跟长辈说了一声，这才起身往屋里头走去。 杏姐儿看着润哥儿背影叹了口气，润哥儿是赵氏不知道拜了多少菩萨，吃了多少偏方才得来的，心里头宝贝着，这读书一事上却是格外的严厉。 “娘，我才回来这么一天，这还得过来元宵才开学，也莫要把润哥儿逼得太紧了。” “这事儿你可算是冤枉你娘了，润哥儿自个儿就爱学。” 杜氏抱着峰哥儿见杏姐儿这般说，也不由的开口说道 “你呀，你心疼润哥儿，我就不心疼了？读书这事儿啊，谁都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我也只能说道上两句心里才放心不是。” 赵氏刚说完，稍后一步的谢大郎就提着一尾大鱼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娘，又和严有柱说了两句，这才对赵氏说道 “这鱼今儿中午熬汤喝，咱闺女喜欢吃这个。” 赵氏说着，看着杏姐儿笑道 “你爹自小就疼你的。” 说着，接过谢大郎手里的鱼往厨房走去。谢大郎手里头一空，就拉着严有柱说道 “走，同我去地里头瞅瞅，你对这个最是在行。” 严有柱哪有不应的，忙跟着谢大郎往外走，杏姐儿见赵氏走了，又瞧着杜氏一直抱着峰哥儿，笑了笑道 “奶，把峰哥儿给我吧，这孩子如今怪沉的。” “我多抱一会儿咋的了？这可是我的乖外曾孙！头一个！我老婆子可稀罕的紧。” “奶可不老，瞅着还年轻着呢。” “你这小嘴儿还是这么甜，奶没白疼你。” 杜氏说着，还是将峰哥儿递给了杏姐儿。杜氏疼杏姐儿这是自小的事情，当初杏姐儿虽然是个女娃，但是杜氏头一个孙子辈的孩子，杜氏对孙子辈的所有宠爱都给了杏姐儿，到杏姐儿四岁了，二房年哥儿身为长孙出世了，杜氏这才将目光分成了两股。 杜氏说完，话锋一转 “如今生了峰哥儿，在严家要舒坦些吧？” 不论严家待杏姐儿多么的好，但是子嗣却是每个人家的头等大事，这也是杜氏之前选择杏姐儿和自己进京的原因。有了儿子，说话都有底气，往老太太跟前站着，腰背都能比旁的人挺得直！ 杏姐儿听着杜氏话语里的关心，甜甜一笑，凑上前去在杜氏跟前撒娇 “奶还是最疼我的！有柱疼我，护着我，那边也说不上什么，加上还有峰哥儿，奶且放心吧，严家也不是那戏本子里头的大户人家，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杜氏看着杏姐儿，心里也是清楚地，而对于严有柱杜氏也是亲自把过关的，多少有些信心，如今听杏姐儿说过的好，丈夫疼爱，即便不是第一次听，可还是真真的高兴。又絮絮叨叨的和杏姐儿说了好些话，这才说道 “把峰哥儿给我吧，我带去你娘屋里头，圆姐儿和康哥儿和他相差年纪不大，有伴你且放心。你去厨房帮着你娘些，她念着你念了好些日子了。” 说道这个，杏姐儿心里头又是一阵发酸，可更多的是对现状的满足，是感激，点了点头将峰哥儿递给杜氏，这才往厨房走去。 ☆、第15章 元宵前夜 杜氏抱着峰哥儿，推开大房的门，一眼便瞅见在窗户下站立在大木箱子跟前执笔写字的润哥儿，又看了看趴在一旁独自自己玩耍的康哥儿和圆姐儿，不由一笑。 “奶。” 润哥儿抬头看着杜氏，又看了看杜氏怀里的峰哥儿，道 “把峰哥儿放着吧，康哥儿和圆姐儿与他一般大，可以玩到一块去。” “我省的了。且先写字，奶给你看着弟弟妹妹。” 润哥儿听闻点了点头，看着峰哥儿一被放到床上愣愣的坐着想了想，扭头看着旁边还不会爬的康哥儿和圆姐儿顿时一个翻身四脚趴在床上熟练的拱着小屁。股咿咿呀呀的冲了上去。 “峰哥儿倒是比康哥儿和圆姐儿这个做舅舅，做姨的还要大上一些。” “这有甚么的？这是他们的福气，一般大小，一般长大，往后还有这个辈分在这里，往大了去也不会生分的。” 杜氏说完，看着润哥儿大字还未写完，便催促道 “莫要管着这些了，你且先读书。待到过了年，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家也算是供出了一个读书人，你大哥也得去考试了。” 后面的话倒是杜氏嘀嘀咕咕的自说自话，明年的二月，要开考童子试的，谢家孙子辈都是杜氏下了决心要供去读书的，想着谢家能出一个当官儿的，如今最大的年哥儿读了七八年了，来年就要去科考了，即便齐先生说年哥儿的学问考到童生有可能，要到秀才怕是要有很大的运气才成。但是杜氏这个做奶奶的自然是想着自家孙子好的。 润哥儿这会儿继续写字，那头大上三个月的峰哥儿见着俩比自己小，还不会爬的俩奶娃娃着实威风，一会儿咿咿呀呀的指指这个，一会儿咿咿呀呀的指指那个，圆姐儿反正是没听懂着小屁孩儿是说的是啥，倒是康哥儿，似乎能听懂一般，时不时还会应和一两下，咧着嘴，露出一排的牙床笑得好不开心。 圆姐儿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灵魂不对，无法听懂俩孩子咿咿呀呀的交流。 不过康哥儿今儿也甚是开心，平日里头圆姐儿时不时欺负一下，捉弄一下康哥儿，很多时候因为哭的凶，还被圆姐儿偷偷“管教过”，康哥儿已经是许久都没有遇上一个“正常”的同龄孩子了。 这不....峰哥儿一出现，一下就乐疯了。 峰哥儿歪头见着圆姐儿对自己丝毫不理会，顿时就有些恼了，伸手就想去揪圆姐儿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啾啾，圆姐儿眼里尖啊，几乎本能的将头往后仰去，峰哥儿的小手就落了一个空，峰哥儿伸手看了看自己肉肉的小手掌，又看了看圆姐儿，忽然又乐的裂开嘴笑，弓着身子朝圆姐儿的方向爬了几步，又伸手去揪圆姐儿的头发，在一旁看热闹的杜氏顿时就笑开了，将峰哥儿抱了开来，指着圆姐儿道 “你这小子，这可是你长辈，你得叫一声姨母咧。” 峰哥儿显然是听不懂的，更不知道要敬长辈，依旧伸着手要往圆姐儿跟前伸过去，看的圆姐儿一头黑线：姨母？怎么听都不适合一个还未满周岁的娃娃好不好？ 不过....圆姐儿抬眼瞥了一眼峰哥儿，张口咬了咬手指，叹道 “小子，辈分不能乱，往后看你大了还得在姐跟前叫一声姨母，想想都觉得威风。” 说着，肉肉的牙床又啃了两下叫杜氏伸手把圆姐儿的手拿了出来。 那种说不上痒还是怎么样的感觉也是这两天冒上来的，因着婴儿都有咬手的习惯，圆姐儿到没有多想，只认为自己这会儿是嘴贱了。 两张的大字对于润哥儿来说不算什么事儿，写完又捧着书把课业从头到尾默背一遍，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杜氏见状笑道 “功课做完了？” 润哥儿点了点头回头看着玩的欢快的三个娃娃。圆姐儿瞅着润哥儿总算是做完作业了，扭头就撇开俩小娃娃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盯着润哥儿了。 杜氏伸手把圆姐儿抱起来道 “圆姐儿真是懂事的，方才不闹腾你，这会儿知道你课业做完了，就知道找哥哥了。” 圆姐儿朝着润哥儿伸了伸手，润哥儿熟练的将圆姐儿从杜氏手里将人抱起来，圆姐儿还没坐稳就在润哥儿怀里扑腾着往门外的方向伸手。一副“快带我出去”的摸样 “原来这是知道哥哥好说话，闹着要出去玩咧。”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有些踟蹰，看了看杜氏，正要说话，门倒是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 一见着赵氏，康哥儿眼睛唰一下就亮了，哪里还管什么奶奶哥哥妹妹小外甥，趴在床上瞅着赵氏就一脸委屈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的赵氏就气笑了伸手点了点康哥儿的小鼻子 “且等着，娘还得忙活呢。” 说着将一旁爬来爬去的峰哥儿一下抱在怀里颠了颠朝着杜氏说道 “娘，我带着峰哥儿去灶上吃些蒸蛋，垫垫肚子先，还得再麻烦麻烦你。” “有啥啊，去吧。” 说着伸手将康哥儿放在手里哄着。赵氏见康哥儿就要泪奔了立马亲了亲康哥儿小脸蛋道 “康哥儿是舅舅了，是长辈了，得让着峰哥儿呀。” 说着抱着峰哥儿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康哥儿听懂了还是怎么的，虽然一脸委屈要哭不哭，可还是没有哭出来就这么看着杜氏抱着峰哥儿走了。 圆姐儿想的可就多了，蒸蛋啊...滑滑嫩嫩....再撒些盐....啧啧啧..... 圆姐儿看着门被赵氏关了起来，透过润哥儿小小的肩膀，微张的嘴巴，剔透的那什么就从嘴里流了出来还不自知...... 那馋的呀.....可惜...最后吃上的还是母乳... 杏姐儿在谢家直直待到峰哥儿睡了午觉醒来这才走的。惹得赵氏又忍不住的红了眼睛。一旁的谢大郎揽着赵氏道 “和孩子就在一个村子，你要真想了，抬抬脚也就见着了，这会儿红了眼睛不是让孩子惦记么？ 一旁的严有柱也是个机灵的，忙做辑承若多带着老婆孩子会娘家瞅瞅，这才作罢。 这边赵氏送走了杏姐儿，那边二房三房也家来，忙碌着晚饭这些暂且不说。 且说说大房一直说着的卤面摊子的事情。 这杏姐儿一走，谢大郎和赵氏因为想着元宵灯会的时候去摆摊，可算是迅速的就行动起来，购置面粉等食材，又将之前摆摊的物什拿了出来。 几乎全身心的投入到里面去了。 元宵的前一天，其他人家都在商量着怎么过节，大房这屋里头却在想着明儿摆摊的事情了。 家里有耕牛，自然是有牛车的，这东西倒是现成的，倒是家里的孩子让两口子犯了难 “润哥儿如今也九岁了，带去也不怕，这孩子自小是个懂事的，不让他跑远了，也不会遇上拍花子的，倒是康哥儿和圆姐儿，如今还在吃奶，放到别人家也是个麻烦，带在身边也是个麻烦。” “这事儿我倒是想着可以找吴大树打一个站椅，往后要出摊子，就把站椅带着，将孩子放在站椅里头，看着也方便。” 谢大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赵氏却是眼睛一亮。 “对啊，打一个大一些的站椅，既能看着孩子又能做生意。” 站椅这东西在水溪村并不常见，少有人家会花这个钱去打这个东西，费银子不说，孩子长到一定大的时候就用不上了。不过，这东西对于现在的康哥儿和圆姐儿来说却是极好的。 整个站椅是竹子打的，成一个六边形圆筒状，将孩子放在里边，走不了，看得住。对于谢大郎家的情况倒是很适用的。 “那明天怎么办？” 想到这里赵氏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谢大郎叹了一口气道 “这样吧，明儿留一个孩子给娘，咱们自己带一个，润哥儿这般大了，也会照顾弟弟妹妹了。轮着看着，要好一些。娘那里的，你走之前，给留些女乃水。” 赵氏听到后面，不免有些羞涩，可想来想去也只得点了点头。当初原本是想着把人送到林氏那里去，可是想想家里还有个杜氏，如果直接把孩子送到林氏那里去，杜氏这里可不好交代。 “这样吧，咱们把圆姐儿带着，这孩子还没吃过别的，康哥儿也吃了一段时间的米汤了，把康哥儿留在娘这里带着，我再留下女乃水，和米汤混着，饿不着。” 说着，看了看在旁边睡得香甜的康哥儿，叹了口气。原来赵氏一直吃着补奶水的东西，这喂养一个孩子有余，可是两个孩子就有些不够，便每每都是先喂了圆姐儿再喂康哥儿，若是不够就煮些米汤给康哥儿。倒也这么长大了。 “且放宽心吧，康哥儿是男娃，又是哥哥，让着妹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谢大郎怕赵氏多想，忙安慰道，倒是让赵氏笑骂道 “我既然肯奶了圆姐儿，圆姐儿就是我闺女儿，和康哥儿都是一样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般的人么？” “我错了我错了...娘子自是吧圆姐儿当亲闺女养的。” 闺房里的小情趣，谢大郎倒是毫不避讳惹得赵氏一张小脸红彤彤的。 “娘那里，明天忽然就这么一说，会不会不太好？” 赵氏忽然说道，谢大郎轻拍了拍赵氏 “这事儿我与娘之前就说了，娘本还说把圆姐儿也留下，可娘这么大岁数了，带俩孩子，又是一整天的...我没答应。” 说完谢大郎顿了顿。 “就是累了你了。” “胡说。我不累呢。” 两人又忍不住好一阵耳磨斯鬓。 ☆、第16章 元宵出摊 第二日一早，圆姐儿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赵氏就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这次先将哭闹不就的康哥儿喂饱了，这才来喂圆姐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康哥儿知道不能一起跟着去，哇哇的哭个不停，俨然一副要把屋顶都掀翻的架势。 圆姐儿看着哭的惨兮兮的康哥儿长长的叹了口气。帮着圆姐儿穿衣裳的赵氏听闻，笑着点了点圆姐儿的小脸蛋 “小小年纪就知道叹气了，这是怎的了？还有烦恼了不成？” 圆姐儿颇为忧郁的看了一眼赵氏，可不就是么？谁说孩子都没有烦恼来着？ 赵氏将俩孩子收拾好，这才一手抱着一个往主屋走去。 原是打算将康哥儿送到杜氏那里。 今儿天还没有亮透赵氏和谢大郎就起来和粉做面，又将熬了一夜的卤汁放在一个大铁钢里头，忙到现在，就准备把牛套上车，装上东西就可以出发了。今天元宵节，晚上还有花灯，是没有宵禁的，人多，瞅准了去镇上摆摊的更多，位置就这么些个，自然要早早去占个好位置，若是全部卖完了，提早回来，指不定还能赶上家中晚食，吃个团圆饭。 可康哥儿显然是没有理解爹娘的用意啊，见是往杜氏方向走，瞅着赵氏穿着又和以往不太一样，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趴在赵氏肩头哭的不成样子。倒是圆姐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看看这看看那儿。 “娘？” 跨过堂屋，里头一间主卧，赵氏在门口试探的叫了叫，一会儿就听见杜氏汲着鞋子的声音，门被人从里头打开。 杜氏一身衣服已经穿的整整齐齐，头发梳的妥帖，赵氏看了看放在床边的箩子，就知道杜氏这会儿一早就开始做秀活了。 “娘，一大清早的就做上了？也不歇会儿。” “都歇了一晚上了，往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直歇着。” 杜氏颇为爽利的说道，唬的赵氏心里头一跳 “娘，你别胡说。” 杜氏不以为意，朝着康哥儿拍了拍手，发出的声音吸引了这正在啜泣的小男娃，康哥儿扭头看了一眼杜氏，正愣神着，杜氏伸手将康哥儿抱在怀里。哪知还未说话，一张嘴就哇哇的又哭上了，一双腿拼命的蹬着，一双手朝赵氏伸过去，哭声带着咿咿呀呀的声音，哭的人心头都要跟着碎了。 更何况赵氏这个做娘的？见儿子哭的这般凶，立马又上前轻拍着轻声哄到 “康哥儿莫哭，睡一觉娘就回来了啊...乖乖” 康哥儿一双眼死死的闭着，丝毫听不进去赵氏任何的话语，蹬着腿使劲儿的朝赵氏伸手过去。 杜氏也跟着哄着，可康哥儿就是不买账，一个还在吃女乃的孩子，和母亲就这么分开，着实要哭闹上一阵的。 圆姐儿扭头瞅瞅哭的惨兮兮的康哥儿，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康哥儿还年幼，离不开母亲，自己身体年幼，灵魂是年长的，离开一天半天的还是可以的。 想了想圆姐儿扭头朝着杜氏咿咿呀呀的张开了手。 杜氏和赵氏一愣，看了看圆姐儿，而后赵氏将圆姐儿一边抱给杜氏，一边将哭的狠的康哥儿抱在怀里轻轻颠着。 一会儿功夫，世界安静了..... 杜氏看着安静呆在自己怀里得圆姐儿，又看了看一脸委屈扒拉着赵氏的康哥儿叹了口气道 “这样吧，你把康哥儿带去，圆姐儿我带着。” “娘....” 赵氏有些忧心的看着杜氏，杜氏却笑了开来 “咋的了？我照顾圆姐儿你还不放心怎的？” “不是...我...” “不是就行了，去吧，把孩子给绑上，如果卖完了也别磨蹭，早些回来，晚食还等着你们一大家子咧。” 原本杜氏的原因，赵氏或多或少都会更加偏向圆姐儿这里，比如这一次，能带着身边的只有一个，赵氏和谢大郎都一心把康哥儿留下，把圆姐儿带在身边，谁知道康哥儿实在离不开娘，最后还是把圆姐儿留在了杜氏这里，赵氏这会儿既感激又愧疚，抬手掖了掖圆姐儿的衣服道 “圆姐儿今儿跟着奶，可得听话，莫要闹着你奶了，娘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赵氏又絮絮叨叨的哄了圆姐儿好一会儿，见圆姐儿也不闹腾，只看着自己咧嘴笑，露出一排光秃秃的牙床，大眼睛里黑白中泛着亮光，很是清澈纯净，让赵氏心里头不由暗暗下定决心得尽早去林氏那里打到一架站椅来才行。 这才对杜氏到 “娘，那个...我留了些女乃水在灶上厨子里放着，圆姐儿闹饿了，记得去那里拿。” “我省的了，去吧去吧。我就不跟出屋子了，你们自己捣腾去。” “嗯” 杜氏抱着圆姐儿一再催促，赵氏这才抱着康哥儿出了屋子。 赵氏出了屋子，用红布绑带将康哥儿背在背上绑好，转身就将一些零散的碗筷一类小心放在牛车上。 一旁跟着帮忙的润哥儿看了看赵氏背上的康哥儿道 “娘？不带妹妹么？” 赵氏手上动作不停，颠了颠有些下坠的康哥儿 “咱们出去就要呆上大半天呢，妹妹是女孩子，你奶带着。” 赵氏知道润哥儿疼妹妹的，自然是顺着说，果然，润哥儿听闻便继续做事没有再问。 “好了，上车，你在车上看着孩子，我来赶车。” 谢大郎绕过车头，转身将润哥儿往车上预留的位置上的一个小杌子上坐好，又扶着赵氏上了车，这才坐在车板前头抬手拍了拍牛的屁股，嘴里一连发出好些个“去”的声音，牛车就缓缓行动起来。 今儿是元宵，往日里头这样的日子都是三房的媳妇儿一齐做家务，置办晚食的，如今刚用了早食没多久，俩媳妇儿都在做着活儿，一双眼睛却是不是的瞟向大房这边的动静，这会儿一见大房要走了，三房李氏立马堆起一脸的笑容朝着大房挥了挥手大喊道 “大哥大嫂，路上小心啊，等你们回来吃晚食咧。” 二房的潘氏听着李氏这般的热情，颇为古怪的看着李氏，见李氏不搭理自己，心里却泛着嘀咕。正想着着李氏咋的忽然对大房这么热情？前两日还因为大房要去摆摊大房不出人来做家务的事情闹了一顿。 可还不等潘氏想清楚，那边李氏就将手里提着的一桶猪食往潘氏跟前一放，道 “二嫂，我这会儿也不知咋的，肚子疼的近，你先帮我喂着，我转身就来。” 说着，也不等潘氏说话，更加没有看潘氏难堪的脸色，弓着腰一溜烟儿的转身就进了自己屋子。 潘氏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又看了看在脚边刚刚拌好的猪食，顿时就怒了 “懒人屎尿多的！尽会偷懒耍滑的懒婆娘。” “咋的啦咋的啦！瞎呼呼个啥！” 在屋子里头的杜氏听见潘氏的嚷嚷声，抱着圆姐儿就走到堂屋看着在院子里头气的跳脚的潘氏叫道。 高音的大嗓门，婆婆的威严顿时让潘氏的气势就下去了一半，可心里头不服气，指着跟前的潮水桶子道 “三郎媳妇儿这会儿说肚子疼，扔下就跑屋里头了！” 杜氏自然知道李氏是个什么样的，颇有些头疼的说道 “去敲门。” 潘氏一愣，而后脸上一喜，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冲到三房门口“砰砰”的拍门叫道 “三弟妹啊！娘叫你呢！” 屋里头的李氏听到这话，却是丝毫没有给面子，直接嚷道 “娘....俺闹肚子，我一会儿就出来！” 哪儿是什么闹肚子？闹肚子能在屋里头？可这话要说来，杜氏也没个法子，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潘氏惯会看脸色，见杜氏脸色不好看，立马就有叫道 “少装病躲懒！你什么个性子娘会不知道。” 听着两人又是要吵架了杜氏的脑门儿突突突的疼，圆姐儿被抱在怀里，看着这一切已经见怪不怪，伸手摸了摸杜氏的脸颊咧嘴露出一个傻笑。 杜氏低头看着圆姐儿顿时舒服多了，把躺在臂弯的圆姐儿摇晃两下道 “诶，还是咱们圆姐儿疼奶！咱不理会他们。” 说着看着潘氏道 “她这是要死在那尿罐子里头，你做什么跟着吵？该做什么做什么，家里头落了哪样都且给我等着。”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在这一方面杜氏是执行到底的，男人统统得下地，谢家的女人不下地，但是家里头的伙计，这些是一个不能落下，偶尔闹腾也就算了，若是因着这个把家里头搅得一团糟了，那在杜氏跟前是顶严重的。 所以，即便是李氏偶尔会躲懒，却也不敢躲太久，潘氏这会儿更加不敢学着李氏撂担子不干，心里头怨着杜氏偏心三房，却又只能将扫帚放在一边，提着李氏放下的潮水桶子往后头的猪圈走去... ☆、第17章 什么才累 这边李氏扒拉着窗户缝见平静了，得意洋洋的朝着刚刚被自己吵醒的丈夫一笑，而后又神秘兮兮的要说些什么。 一旁的湘姐儿祥哥儿倒是在里屋玩的欢，笑声不断，时不时还能听到祥哥儿的尖叫。李氏要说的话吞了下去，想了想才杜氏的脸色和平日里头稀罕娃娃的样子扬声叫道 “湘姐儿，祥哥儿，在里头玩啥呢。” 李氏一嚷嚷里头的嬉闹声似乎瞬间戛然而止。 “娘....没啥。和弟弟闹着玩儿。“ 湘姐儿如今已经八岁了，说话做事也有了条理，只是平日里头李氏强硬惯了的，湘姐儿和祥哥儿都有些怵她。听着李氏的声音下意识的两人就不敢再玩闹，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孩子玩着呢，干啥呢你。” 相反李氏的绝对控制，谢三郎这个做父亲的显然要更加维护着孩子，俩孩子也爱亲近谢三郎，这会儿听见谢三郎的话，湘姐儿立马就牵着祥哥儿跑到谢三郎身边，巴巴的看着李氏。 李氏却被这样的场景给刺激到了 “我咋了？我就问问他们玩什么，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他们亲娘，还问不得了？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后娘呐。” 见着李氏又要吵闹开来，谢三郎得心应手的将李氏的话题挑了开来 “你这会儿进屋把我叫醒了是什么事？” 谢三郎这么一听，李氏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将两个孩子拥在怀里道 “湘姐儿祥哥儿，这天冷了下来，也少有出屋子了，你们奶念的紧，今儿过节，圆姐儿也在你们奶那，你们也去你们奶那撒撒娇，有事儿没事儿去那里，就是多叫上两句都好。你可是她亲孙子，得奶奶的叫甜了。” 祥哥儿虽然四岁了，李氏说的话还是知道的，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姐姐，又看了看并没有出声的谢三郎，点了点头。 对于湘姐儿，向来重男轻女的李氏倒是没有对祥哥儿多嘱咐什么，知道 “领着祥哥儿去你奶那里，指不定有啥好吃的咧。” “怎么和孩子说话呢？娘每次买了些个零嘴，哪里就少了他们两姐弟的？” 谢三郎听着李氏说杜氏藏私，顿时脸上有些不喜。 李氏也知道自家男人的忌讳，心里头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嘴巴上却也没有在说什么。 李氏见着俩娃出去了，这才连忙甩了脚上的鞋子爬上床看着谢三郎道 “今儿吃了早食没多久呢，大哥和大嫂就带着大房的俩男娃，套了牛车去镇上了。” 原来就是这个事情。 “这事儿不是早就知道么。” “其实之前大嫂摆这个卤面摊子的时候，我看着并不好，可今儿看大嫂搬东西的架势，怕是擀了不少面条出来，可以下多少碗面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估摸着一天百来碗还是有的。” 百来碗的面，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就是谢三郎听来也有些咋舌 “那得多少面？大哥大嫂他们之前去别人家收白面的时候，我也瞅着，没有这么多啊。” “哎，你真是不知道，这外头卖的能有家里煮的那样实打实的一大碗，每一碗均一均，少放些，可不就有百来碗了？” “.......”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你又不是没在镇上吃过那里的东西，又贵，分量又虚得很。” 说完李氏盘了腿，道 “我算了算，一碗白面，镇子上是得五文，百来碗就得有伍佰文。乖乖.....撇开白面，油盐酱醋这些个费用，乖乖...怎么的还有三百文，一天三百文.....三房这是要发达了！” 李氏说着，一双眼睛呆滞却泛着光，谢三郎一看这幅贪像就知道李氏有什么想法了。 皱了皱眉 “再怎么样，那也是大哥的，和咱们没啥关系，这事儿娘都不曾插手，你要是敢闹....” 还不等谢三郎说完，李氏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我还没说完呢，我是想着，这卤肉面不难做，他们大房能行，咋的咱们就不行？一天就几百文呢....这要这么坚持做上一年.....” 可不得发财了？那时候...谁还兴和那老太婆住一起，整日整日的干活的？定然要早早分出去自己当家做主才成。 当然，后头那是李氏的想法，即便知道谢三郎宠着自己，可这样的话李氏也没胆子在谢三郎跟前说道的。 “这是大哥大嫂想出来的法子，你这不是和大哥大嫂抢生意么？” 对于李氏的想法，谢三郎首先就不同意。 “咋就成了他们想出来的法子了？镇上卖面食的又不是他们一家，还有你说抢生意，做生意就是讲究个公平，去谁家吃又不是咱们可以控制的，要不然也可以这样啊，咱们和大哥他们分开做，咱们另外挑一处地方也成啊。不然你瞅瞅，这会儿闲下来了，做这个也有些进项，存些银子，往后湘姐儿嫁人，祥哥儿娶媳妇儿，咱们也能拿出一些个银子不是？” 李氏嘴巴厉害，这事儿被谢三郎这个一说道，心里头也跟着松了。毕竟家里头还有两个孩子，自是希望孩子好的，如果这事儿....真能成....既不耽误地里头的活儿，也不会抢了大哥大嫂的生意.... 一旁的李氏观察着谢三郎的神情，心知已经松动了，也没有再劝说，只道 “我这人心里头藏不住事儿，你也知道，想到了就想着要说给你听，这会儿说出来我也就心里头舒服多了，我得出去干活儿了。” 说着，又麻利的下床，穿好鞋子出了屋子。 谢三郎仰面躺在床上，脑道里却在想着李氏的话，越想越觉得可行，心里头竟然也有几分火热了起来。 李氏出门就见着潘氏拎着一盆子菜，坐在鸡圈旁择菜，时不时将不要的叶子梗子顺手扔进鸡圈里头。 “呦，择菜呢？我来帮你。” 说着，李氏笑眯眯的从厨房拎了一个小杌子出来，潘氏见状头也不抬道 “我这里不要你帮，你自去做你的事儿去，我还嫌你有味儿呢。” 潘氏手上动作麻利的，嘴上也丝毫不示弱，有味儿指的是方才李氏说的闹肚子的事情，这话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李氏顿时脸上有些难堪，啐了一口转身进厨房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院子里的小打小闹几乎时时都在发生着，倒是杜氏的屋子，因着孩子倒也热闹的很。 杜氏是个疼孩子的，不论是对李氏有多么的不满意，可是对湘姐儿和祥哥儿还是很疼爱的。 俩孩子到了杜氏的屋子里头也少了几分拘束，看着杜氏一脸的慈爱，玩起来就越发的没有了顾忌。 杜氏这个年纪，最是爱看着孩子们的活泼劲儿的。不过在圆姐儿的眼里，杜氏这个年纪要放在现代，也才刚刚达到女性退休标准的，在这里却已经是做了外曾祖母的人了。 湘姐儿和祥哥儿两个人闹得脑门儿上有些出汗了，杜氏伸手朝两人招了招手 “先停会儿子，这都闹出汗来了。也不晓得累。” 湘姐儿祥哥儿在家里都是顶顶乖顺的，杜氏一发话，两人立马就收敛了不在玩闹，一左一右的站在杜氏身边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累。” “玩最是轻松的，才不累呢。” 祥哥儿年纪小，粉嫩嫩的嘴巴一撅，嘟嘟囔囔的说出的话可爱的不行，杜氏喜得伸手将祥哥儿揽在怀里 “诶呦，那祥哥儿说说，做啥才累？” “爹最累，每次和娘吵架，爹都很累....” 孩子并不知道大人的争吵是什么，可是却很敏感的很，谢三郎和李氏在家时不时的吵闹，让祥哥儿听着看着谢三郎的疲惫心里是能够感知的。 忽然的这么一说，让杜氏顿时就抿着唇，抬手轻拍着祥哥儿的背脊....并不说话。 湘姐儿年纪大一些，听着弟弟这么说，又见杜氏这幅神情，脸上有些着急了，有些责怪弟弟最快。 而这个时候的圆姐儿原本是躺着的，听着有八卦的味道立马小腿用力一蹬，身子一扭，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抬头看着杜氏揽着的俩个孩子。 “呀....圆姐儿翻身啦！” 湘姐儿扭头看着被杜氏放在大床里头的圆姐儿，一脸惊奇的叫道。 这也让原本有些奇怪的气氛顿时打乱了，杜氏扭头看去，见圆姐儿一脸好奇的看着，笑着将圆姐儿一把抱在怀里，低头在圆姐儿脸色蹭了蹭，嘴里发着各种声音，直把圆姐儿逗的咯咯笑个不停了才罢休。 有湘姐儿这么一打岔，顿时杜氏屋里又是一阵阵孩童们清脆的笑声... ☆、第18章 再次接生 在杜氏屋子里头呆了一天的圆姐儿扒拉着门边盼望着的一家子终于在太阳落山前，牵着年车回来了。 这下可把圆姐儿给高兴坏了。 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胖手朝着外头嚷嚷道。 杜氏自然也听见了外头的声音，立马放下手里的伙计，下床汲着鞋子走到堂厅看去，见大房一家子果然都来了，连忙进屋把圆姐儿抱在怀里道 “诶呦，盼了一天了吧？可算把你爹娘盼回来了吧。” 圆姐儿脸色笑容绽放，咧着嘴呀呀的叫着，一双手朝着门口的方向伸过去。杜氏笑着点了点圆姐儿的小脑袋 “个小没良心的，跟着奶，还委屈了你不成？” 圆姐儿一听这话，伸出去的手立马又缩回来了。委屈当然不是....可是.....这不是想他们了么？ 杜氏瞅着圆姐儿有些委屈又有些隐忍的小眼神顿时乐了，颠了颠手里的圆姐儿 “走咯走咯...看你爹娘去。” 说着，抱着圆姐儿就往屋外走去。 外头因着大房正好赶在晚食前回来，本还想着怕是家里头已经在吃了，没想到一大家子都等着自己这一房，顿时又觉得心里头偎贴的很。 二房三房齐齐都在院子里头，李氏更是一双眼睛直接瞟向了牛车上的家什 “呦....今儿这是卖光了不成？” 今天生意好的很，镇上全是出来游玩的人，面早早就卖光了，只是想着这会儿镇上集市热闹，便带着大家子在镇上又逛了会儿这才回来晚了。今天的开门红给了大房一个惊喜，心情都很好，听见李氏这么一说倒是也应道 “可不，今儿元宵，镇上的人多得很。听说夜里还有花灯会，热闹的紧。” 李氏这么一听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着谢大郎 “今儿早上见着这么多就卖完了，卖了不少银钱吧。” 说到后面，李氏颇有几分贪婪的瞅着谢大郎，可这话在一旁的赵氏听来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还没数呢，咱们才进镇子里头，卖的价钱不高，也没啥钱。” 说着就暗地里头扯了扯谢大郎，后者立马反应过来。 倒是一旁跟着爹娘的润哥儿见大人都吵开了，一双眼睛就看向了后头出来的杜氏，忙小步跑上前去 “奶！” “回来了？镇上好玩儿不？” “嗯，刚刚回来的，镇上今儿人太多了，没怎么看。” 说完，又仰头看着杜氏怀里的圆姐儿 “圆姐儿今儿哭了没？康哥儿都哭了一天了，爹娘直说两人双生，离了有感应，这才哭的。” 杜氏抱着圆姐儿听着润哥儿的话，爽朗一笑，道 “你妹妹一天都笑着呢，没哭。” 润哥儿听闻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妹妹向来都乖巧的。” 说完，朝杜氏伸手 “奶，我抱抱妹妹。” 杜氏抱着圆姐儿避开 “才从外头出来，洗漱干净再来抱妹妹。” 润哥儿听闻也没闹腾转身又回到谢大郎夫妇身边。两夫妻赶紧将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好，把牛牵回牛棚里头，拨了一大把草料，这才又忙回到杜氏跟前，看着杜氏怀里头的圆姐儿笑道 “娘看了一天了，辛苦了。” “咋就辛苦了。赶紧洗漱一下，吃晚食了。” “好嘞。” 今儿正是要一家子吃团圆饭的时候，几人倒也麻利，倒是赵氏顾忌着圆姐儿，一身洗漱完，就抱着圆姐儿回屋子喂女乃了。 一家人忙活着天色都要暗下来了，才齐齐全全的坐在桌边开吃。今儿开饭开的晚，加上今儿满桌的菜，几个孩子上了桌，抓起筷子吃的比平日里头都要香。 杜氏这会儿才吃了两口，谢家门口就忽然冲进来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人未到声先至 “谢大娘，谢大娘，有人吗！” 急吼吼的叫喊声远远就传了进来，一家子本还说说笑笑的吃着饭，被这么吼了一嗓子齐齐安静了下来，朝门外看去。 没一会儿就见一青年男子冲到了门外，隔着矮围墙朝着堂厅叫道 “谢大娘！” 赵氏见状，起身就去开了门，青年男子见着赵氏，还来及不叫上一句，就冲到了堂厅，见杜氏在首位上坐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上前就要去拉杜氏 “谢大娘...你快...快和俺走一趟。” “咋的啦咋的啦，别着急好好说。” 青年男子喘着粗气，结结巴巴了半天才终于喊出一句 “俺媳妇儿要生了！” 杜氏一听，有些愣住了。 原来杜氏在水溪村是小有名气的接生婆，当初去京都接圆姐儿，原本说好的一家人却赶在杜氏不在的时候生了娃，人家急吼吼找上门来，杜氏不在家，只得去隔壁村子找，这一耽误差点出了大事。 这事儿也就在村子里头传开了，接着，村里里头有娃出生也没有来找杜氏，都会跑上几里路去邻村请婆子，这事儿在杜氏心里头是个疙瘩，却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自从圆姐儿回来，自个儿也再也没有去接过生，还想着这门手艺也就到此为止了，这才整日的躲在屋子里头绣手帕，绣荷包攒银子，眼睛都有些发糊了。 时隔几个月，忽然又有人冲上门来说谁谁谁家媳妇儿要生了，来请自己，杜氏居然有几分恍若隔世一般。 “谢大娘！俺媳妇儿肚子疼得很，俺娘说，羊水都破了，你赶紧呀！” 杜氏被这么一叫，猛地反应过来，果断的撇下一大家子道 “我晚点儿回来，夜里留些饭在锅里头等我回来吃。” 说玩就跟着青年男子大步往外走去。 等两人走了好久了，谢三郎才笑道 “这回娘又有事儿做了，可算是解了一个心结。” “这事儿也好，往日里头爽利的人整日的窝在屋子里头捏针线，身子都要僵掉了。这生意再做起来，娘心里头也舒坦些。” 谢大郎听着三弟的话，也跟着说道，谢二郎点了点头朝潘氏道 “待会儿你把饭搁锅里头热着，扔一个蛋下去。” 潘氏听着丈夫发话，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三房人家虽然平日里头吵吵闹闹，再杜氏这件事上却是出奇的一致，连带着李氏都跟着大会儿说。 在这个农家里头，家里的纽带就是杜氏，接着就是三个亲兄弟。三兄弟的关系倒是好的，这会儿杜氏不在，饭桌上也不见得就冷清了下来，还想着方才那户人家如今是怎么样了，只要今儿娃顺利出生，杜氏的名声就算是捡回来了。 吃吃喝喝，男人们吃完了兴头正高，干脆在院子里头摆上三把椅子，又让女人拿家里的存酒，你一口我一口喝的好不畅快，就连三个一齐收拾桌子的女人见着都难得的和平共处，时不时还能说上一些玩笑话。 这样的场面，莫说大人，便是孩子们的笑声都要比平时响亮一些。 不过....可惜了... 圆姐儿趴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一脸泪啊，啥时候才能说话走路啊.....好心塞。 ☆、第19章 春过夏至 自从元宵杜氏被请去接生，一口气接了俩小子出生，水溪村一下炸开了锅。 因着几个月前，杜氏叫人坏了名声，水溪村那几个月都要跑十几里的路去邻村找接生婆，这会儿见杜氏重操旧业，又是一举双生子，让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水溪村民终于动摇了。 毕竟杜氏资历摆在那里，水溪村大多娃都是被杜氏一双手接到这里，这离的又近，谁家的肚子不金贵？这不.... 杜氏这又忙了起来，不再窝在屋子里头缝东西了，整个人都精神气十足。 而圆姐儿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身边这骄傲的站得笔直却双腿打颤的康哥儿，竟然也是杜氏亲手接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这一年，似乎谢家好事一件连着一件。 先说说大房，卤肉面摊子的生意此次红火，原本只是赶集的日子才会进镇的，后来见生意好，便干脆用攒起来的银子自家买了一只牛，每隔一日，赵氏便赶着牛车去镇上摆摊，家里头润哥儿上学，谢大郎下地，已经开始走路的圆姐儿和康哥儿便会被赵氏放在吴大树家打的竹站椅里头放在牛车上一同带去镇上。 圆姐儿整日瞅着，也能看出来，这一个小小的卤肉摊子，算得上大房起家的跳板了。每日的盈余不知多少，但是日子确实是越过越好，近些日子，赵氏似乎已经有了搬家的念头。 再说说二房，对二房潘氏来说，这一年简直不要太幸福，刚刚过了春入了夏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本还没当回事儿，后来实在不行，请了大夫这才知道，原来安静了十几年的肚子居然有动静了。 这一下，可没把二房的人给高兴坏了，就是谢二郎如今对潘氏那都是小心谨慎的，潘氏更是暗地里头拜了不少庙宇，谢了不少的菩萨。 至于三房....诶，不说也罢 “啊.....大......” 圆姐儿这会儿站在站椅里头，透过竖条的竹栏杆看着赵氏忙碌着，身边腿颤的康哥儿忽然张嘴叫了几句，小屁股一蹲一起的，也不知道看了什么这般开心，裂开嘴，露出几个小小的*伸手来扯圆姐儿的衣服。 圆姐儿扭头看着康哥儿见康哥儿一双眼睛闪亮亮的，咧嘴一笑，安抚似得小手在康哥儿背脊上轻抚了两下，口齿有些不伶俐却也算清楚的道 “乖...” 一旁在吃着卤面的客人意外看见这一幕顿时笑道 “大娘这都是你的娃？” 赵氏听闻，扭头看了一眼不吵不闹两兄妹，笑道 “可不。” “诶呦，这一岁吧才？可是个机灵了。” 说完，端起手里的碗，喝了一大口汤汁。 “瞅着这叫机灵，平日家里头可是个皮实的。” 说着，赵氏又趁着闲下来的功夫，端起桌边的一个小碗，用小勺各舀了一勺喂进圆姐儿康哥儿嘴里，这又扭身忙碌起来。 有些常来吃的客人见着站椅里头的奶娃娃，都会熟练的上来逗弄着 “呦，这哥儿姐儿的又跟着你们娘出来卖卤面来了？” 通常这个时候圆姐儿都会毫不吝啬的给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指着赵氏的面摊子嚷嚷道 “吃....吃....” 惹得不少人提起圆姐儿就乐，小小年纪倒是知道给家里头拉生意了。 反正圆姐儿顶着一张可以卖萌的脸和年纪，干哈？就是康哥儿也时不时被圆姐儿哄的来朝一些喜爱男娃的人卖萌。 在圆姐儿的眼里，赵氏在外头就如同现代的女强人，丈夫即便不在身边，也能带着俩孩子，摆着一个生意红火的卤肉面摊子。 而谢大郎则是一个在家里撑起一片天的男人，让赵氏能够毫无顾忌的一个人出来打拼创业。 对于大房这一大家子，重获新生的圆姐儿是格外的珍惜和感激的。 赵氏的面摊子午食过后就卖干净了，后头来的人都扑了个空，因着下午润哥儿下学回来，谢大郎睡了午觉还得去地里，赵氏也不多磨蹭，和周围的摊贩说笑了两句便收拾妥当赶着牛车往家赶。 赵氏回到家中，麻利的将东西放好，伸手把圆姐儿从站椅里头抱出来放在地上站好，又将早已睡过去康哥儿抱在怀里，手里也不知从哪儿拿来的小棒槌在圆姐儿够不到的地方晃了晃，引得圆姐儿迈着还不太熟悉稳当的小步子朝着伸手就要去拿。赵氏拿着，圆姐儿往前一步，赵氏就往后退一步，恰恰走到屋子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赵氏扭头看去，见润哥儿披散着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脚上汲着鞋子，显然是从床上跑下来的。 赵氏一愣，听着屋里头谢大郎震天的呼噜声小声的朝润哥儿道 “来，把康哥儿带你屋里去。” 说着，赵氏将熟睡的康哥儿递到润哥儿手上，又上前几步将站在门口，手里拽着棒槌仰头看着自己的圆姐儿一把抱在怀里道 “小妞妞，这会儿精神头竟然还是这么好。” 圆姐儿张嘴在赵氏的肩膀上留下一排口水印，而后抬头笑的一双大眼眯成一条缝，颇像一直小狐狸。 “娘，把妹妹给我，你去歇着吧。” 赵氏伸手理了理润哥儿零散的头发，牵着润哥儿走到里间道 “你先睡去，圆姐儿这会儿还没发困，得哄着，娘不累。” “娘，给我吧，妹妹乖的很，我哄她，你下午还得干活，不睡觉怎么成？” 润哥儿皱着眉头看着赵氏，小脸上全是倔强，可那份心思却让赵氏一颗心都是暖暖的，干脆坐在床边上，让润哥儿上。床躺着，又将圆姐儿褪了衣服，穿着雪白的小衣服睡在里头说道 “你们先睡，娘坐会儿就去睡。” 润哥儿看着赵氏脸上的疲惫心疼的很，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瞪着大眼一点睡意也无的圆姐儿伸手盖住圆姐儿的眼睛道 “乖，把眼睛闭上。” 圆姐儿心里头暗暗叹了口气，真的是一点不困啊。心里头虽然如此说，可还是乖乖的闭上眼睛，还别说，闻着熟悉的味道，夏日里头安静的中午，一会儿功夫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赵氏见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给三个孩子盖好小毯子，这才走到外屋在谢大郎身旁躺下，就着规律的呼噜声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圆姐儿一身都被汗浸湿了，颇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想着要爬起来，背上就被一个小巴掌狠狠的排了一掌然后听见一声 “驾——驾——” “.......” 圆姐儿扭头看着康哥儿，默默的往边上让了让坐在床上有些发愣，天气越发的热，午觉就越发的难清醒。 “驾——” 也不知道康哥儿哪儿学来的，微微颤颤的站起来，高呼一声，整个人就朝着圆姐儿扑了过去，一脸的快意。 圆姐儿还没清醒，被这么一扑顿时起床气就出来了，抬手瞄准位置就朝着康哥儿的小屁屁上给了一巴掌， 夏日里头，康哥儿穿着开裆裤，只垫着薄薄的一层尿布。圆姐儿气头上来也是用了力气的。 康哥儿从圆姐儿身上爬起来小手捂着屁.股一脸委屈就准备着嚎啕大哭。圆姐儿眼睛一瞪 “不——行！” 康哥儿被吓得猛地一提气，也不知哪儿岔了，虽说不哭了，可却一个劲儿的开始打嗝儿。一脸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的看着圆姐儿。 圆姐儿瞅着康哥儿那小摸样又叹了口气起身上前轻轻拍了拍康哥儿的小脑袋 “乖。” 康哥儿瘪了瘪嘴，一屁股坐在小毯子上，撇开头不看圆姐儿一副“我生你气”了的摸样，看的圆姐儿嘻嘻的笑个不停。 “怎么的这么开心。” 在外屋念书的润哥儿听见屋里的动静赶紧的回到屋子里头，瞅见弟弟妹妹都醒来了，伸手朝两人招了招手。圆姐儿脚下比康哥儿稳当，冲到润哥儿怀里的时候康哥儿才微微颤颤的走了两步。 见着圆姐儿抢了先这下是真给气哭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开来。 润哥儿伸手点了点一脸幸灾乐祸的圆姐儿，伸手将康哥儿抱到床沿边坐好，给两人穿好鞋子，又将两人整个翻了一个个儿趴在床上，将两人的上衣全部拨了个干净，这才将早就备好的温水打湿了棉布手帕，将两人汗湿的背部一一擦拭了一遍又给换上干净的小衣这才作罢。 康哥儿顽皮，趴着哼哼唧唧一脸的不乐意，圆姐儿对于这样的“坦诚相待”早已经从大小便失禁的时候开始...就习惯了。 处理好两个小的，润哥儿这才将两人从床上抱到地下，康哥儿刚刚站稳就自个儿转着圈嘴里叫道 “那.....呐......” 圆姐儿整日的和康哥儿呆在一起，一听就知道这是要找娘了。上前几步牵着康哥儿就往门外走去。 润哥儿便干脆将水盆端在手里跟在两个小的身后。看着小小的才过膝盖的人儿垫着同样尿布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外走。 走到低矮的门槛，圆姐儿倒是一步跨了过去，稳稳站住然后转身看向康哥儿。 后者走路还没有圆姐儿利索，微微颤颤的在门坎边徘徊了好些时候才犹犹豫豫的抬脚出去。待站稳了，又被自己喜的捂着嘴笑个不停。 “哈。” 圆姐儿本想颇为霸气外加鄙视的说一句“傻”，奈何舌头转不过弯来，嘟嘟喃喃的就是说不太明白。 康哥儿似乎知道圆姐儿在笑自己，嘴巴一撅皱着眉头看了圆姐儿一眼，转身扭着屁股小心翼翼的往院子一步一步挪去。 ☆、第20章 我要出去 身后的润哥儿看着俩小娃娃的互动心里头泛着笑，看着在院子里头剥豆子的赵氏道 “娘。” 赵氏似乎在想事情，润哥儿这么一叫，赵氏这才看到微微颤颤朝自己走来的康哥儿，忙将手里的活放下道 “怎的跑到院子里头来了？仔细摔着。” 润哥儿将手里的水倒掉，又将东西放回屋子里头，正打算回去继续再写上几张大字，院子外头就听见有人叫道 “润哥儿——润哥儿！” 润哥儿脚步一顿，一会儿就见着林氏的独子念哥儿站在院子外头往里面张望，一看见院子里的赵氏忙叫道 “赵婶儿！” “念哥儿来啦？” “嗯，我找润哥儿去玩儿！” 念哥儿说着往院内走着，润哥儿的脚步听到这里一顿，看着念哥儿微微皱眉道 “先生布置的课业我还未做完，不可出门。” 明晃晃的拒绝念哥儿直接忽略，道 “前儿时间，杨昌说要玩打战来着...一起去呗？课业回来再写，反正我也没写完。” 圆姐儿扭头看着正在打算引人犯罪的念哥儿，不过六岁年纪，浑身上下，用赵氏的话来说就是：真正是个泥猴儿一般。 正是调皮爱玩闹的年纪。 念哥儿见润哥儿皱着眉头不说话，忙上前拉着润哥儿就往外走 “你咋跟个女娃娃一般整日呆在家里？我二姐都比你爱玩，走了走了，去玩了，一会儿回来再念书，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念哥儿说着，托着润哥儿往外走。 润哥儿扭头看向赵氏，后者想着自家儿子确实太安静了，在家里头，读书干活儿带孩子，哪里有一丝这个时候该有的模样，便说道 “也别整日在家里头写字念书，和念哥儿玩儿去。” 润哥儿顿了顿这才准备抬脚跟着念哥儿往外走，念哥儿见状高呼一声，拉着润哥儿就要往外飞奔。 去外面玩儿啊！！！天哪！就如同曾经和一个院子一个小区的孩子们去玩一般，即便是一群在圆姐儿看来是小屁孩的游戏，可现在想想都要馋的掉口水。当下也不管不顾上前一下抱住润哥儿的腿，仰起一张小脸笑的满是讨好，嘴里连连叫道 “走——走——” 润哥儿的脚步一停，念哥儿跟着就停了下来。还不等说什么，赵氏就笑道 “圆姐儿，回来，你抱着润哥儿脚作甚？莫不也想去玩？” 圆姐儿一脸委屈的看着赵氏，点了点头。 后者一愣，笑着摇了摇头，朝着润哥儿招了招手 “你现在还小呢，他们小子玩起来你哪里跟得上，快过来。” 见着赵氏反对，圆姐儿简直要一脸泪啊，来了这里一年多，还没脱离过赵氏的视线更别说自己走出这个院子去玩了。 “圆姐儿，你还小，待会儿你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我指定就带你去玩儿了，你还是和康哥儿玩儿吧。” 说着朝着在赵氏怀里撒娇一脸懵懂的康哥儿努了努嘴。 圆姐儿看着那念哥儿的样子就怒了。这是看不起小孩儿么？嘁，知道什么叫娇小的身躯隐藏着强大的灵魂？论年纪你还得叫一声姐姐呢！ 圆姐儿怒瞪着念哥儿，反正就是死死的抱着润哥儿的大腿不放，就算不能玩儿，就是站在一旁看着也好啊.... 许是圆姐儿怨念太深，润哥儿弯腰将圆姐儿一把抱了起来暗叹了口气朝赵氏道 “娘，我看着圆姐儿，就在远远看着我们玩儿，没事儿的。” “润哥儿，你真要带圆姐儿去？” 赵氏还没发话，一旁的念哥儿就怪叫起来，惹得圆姐儿一阵白眼。 众人正等着赵氏发话呢，院子后头就听见一阵惊呼 “呦，这可不是吴木匠家的念哥儿么？来找润哥儿玩来了？” 这一声让大家会儿的眼光都齐齐看向了来人，可不就是谢二郎的媳妇儿潘氏么？ 潘氏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两根刚刚从后头菜园子里摘下来的黄瓜笑眯眯的的小步走上前来道 “本还想着去你家瞅瞅那木箱子打好没有，如今你婶子我大着肚子，腰又疼得很，走不大动，赶明儿你跑一趟，帮我问问你爹呗？” 念哥儿一听就直皱眉，看着潘氏还很平坦的小腹，想着还要自己跑几趟，太费时间了，便道 “婶儿肚子看着比我娘的还小一些哪里大了？再说了，年哥儿不在家么？让他跑一趟就是了。” 潘氏一听脸上有些僵，颇为尴尬的说道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胡说。年哥儿马上就要县试了，如今得抓紧了念书才是，哪里有时间去问这个。” “那婶儿就等着呗，爹手脚快得很，过两天婶儿自己来我家拿就是了。” 说着扯着润哥儿往外走，润哥儿抱着圆姐儿，看着赵氏道 “娘，我带着圆姐儿吧。” 因着润哥儿平日里头也是带着两个孩子稳妥的很，心里头虽然有些担心，可看着死死扒在润哥儿身上的圆姐儿只得点了点头 “得看着你妹妹，溪边儿可去不得晓得不？” “我省的。” 润哥儿应着，这才抱着圆姐儿往外走。潘氏被念哥儿堵了一下，心里头不顺畅的很，只得折身回到厨房，将手里的黄瓜洗干净，这才端着一个小杌子在赵氏便上坐下，伸手将赵氏怀里的康哥儿抱在怀里 “诶呦，康哥儿这真是越长越发的俊，看的直教人不忍心撒手了。” 赵氏怀里一空，知道潘氏这一胎是牟足了劲要再生个男娃，见着康哥儿和祥哥儿都要抱一抱哄一哄沾点男娃的气，也就不多说什么，说起来潘氏也是个可怜女人罢了。 “大嫂。今儿怎么没见着弟妹？” 赵氏将小半碗的豆子放在一边道 “好似是去窜门子了，怎么了？” “没啥，就是没见着问一句嘴。娘呢？” 赵氏奇怪的看着潘氏 “村头卖豆腐的大娘家的媳妇儿要生了，今儿一早就把娘请过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了。中午午食娘都不在，你不知道？” 因着赵氏一早就拉了牛车出摊去了，午食也在外头做的，但是请杜氏去接生是早食后的事情，这个倒是知道。只这事儿连自己都知道，潘氏今儿整日在家怎么看着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 潘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 “一下给忘了，忘了。” 说完，潘氏抱着康哥儿神秘兮兮的左右望了望道 “嫂子，我跟你提前透个信，今儿我听见三弟和三弟妹又在商量着卤面摊儿的事情。我瞅着，怕是这两日又会闹腾起来，你可得小心了。” 许是因着怀孕的缘故，平日里头亲近康哥儿，便是对赵氏也有了几分亲近，这会儿听见潘氏这般对自己说心下了然。 三房也闹腾着摆卤面摊子的事儿早就闹腾出来过。本也不是什么，可这摊子总要些本钱来布置，摆摊这事儿杜氏没有反对，可本钱李氏却不肯拿，竟然直接开口问了杜氏要。 杜氏只一句话，谁想另外做些什么都可以，家里头只要顾着了每月的固定进项，去做什么，赚了赔了也都是各房自己的本事，便是那起家的本金，也得自己出。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李氏为了这事儿闹了好几次，甚至怂恿了谢三郎亲去问杜氏借，这下可算把杜氏激怒了，只道本钱让李氏自己出嫁妆，若是没钱，就老老实实呆在家中，总不会饿死。 本来这大闹了一场，三房顿时就安静了不少，谢三郎干脆的就说卤面摊子不摆了。可不想三房这是没有死心啊。 赵氏端起一碗满满的青色豆子笑道 “二弟妹，这事儿我省的了，三房他们自有打算，再说了，还有娘呢。” 说完笑了笑，看着潘氏还抱着康哥儿又道 “康哥儿顽皮的很，二弟妹若是带着累了就说一声，自己身子要紧。” “不碍的不碍的。” 说着，又稀罕的拢了拢康哥儿一脸喜意。先在便是天塌下来也压不下潘氏一心得男的心思！ 赵氏看着潘氏喜欢的紧，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端着豆子进了厨房，一会儿就听见厨房颇有节奏的尖锐与厚实的撞击声。 潘氏因着肚子的这个，对于家中的活儿都能躲就躲，杜氏见状也难得没有说什么。潘氏这一胎着实不易，更是二房多年所盼，全家，包括李氏都很是难得的避开了潘氏。 这边，圆姐儿乖乖的趴在润哥儿身上，一只小脑袋瓜子左看看，右瞅瞅，好不稀奇。 “圆姐儿被婶子关了多久了？真可怜。” 念哥儿颇为感慨的看着圆姐儿，一副悲天悯人的摸样，看看，这树有啥好看的？这石头有啥好看的？居然也能兴致勃勃的盯着看这么久？ “圆姐儿年幼，日日跟着长辈，第一次这样出来自然看什么都新鲜。” 润哥儿回答的就如同一个老学究，一本正经，不看润哥儿摸样还以为是村里的教书先生，这般耐心有礼。 念哥儿似乎习惯了润哥儿的说话方式 “我娘常常说我下了地就会跑到外头和人疯玩，圆姐儿这也能走路了，还这么惨。啧啧....” “......” 也只有念哥儿才会真的将林氏的夸张话当了真！ ☆、第21章 温玉刚强 “喂，念哥儿，我们叫你来玩儿，你咋把这个书呆子叫来了。” 两人刚走到一处较为空旷的空地上，一声稚嫩略带怒气的声音好不掩饰的就叫嚷开来，让圆姐儿不由自主的朝这道声音的主人看过去。 念哥儿看了看身边的润哥儿道 “杨胖子你少胡说！润哥儿还才不是书呆子，你不是要玩打战么？我是将军，润哥儿脑袋瓜子聪明，是我军师！” 杨昌嗤笑一声，指着润哥儿怀里的圆姐儿笑的放肆而张扬 “哈哈....军师？带着孩子的军师没有，只有带着孩子随时准备犒劳三军的女人！” 说着，颇为挑衅的看着润哥儿，俨然一副看不起你，赶紧滚蛋的架势。 然而这样的污秽话语，这样的目中无人让圆姐儿也不由的皱眉打量起念哥儿常常提起的水溪村孩子王杨昌。 孩子王这个词那就是代表了孩子届的领头人物。圆姐儿经常都能从念哥儿或者祥哥儿湘姐儿那里听到。 杨昌的父亲据说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的，母亲是水溪村地地道道的农家姑娘，而杨昌是家中独子，一个非常简单的三口之家，和所有现代的家庭一样。 杨昌在杨父跟前长大会一些简单的腿脚功夫，听得都是马背上的故事，加上在孩子中出手大方的很很得水溪村孩子们的拥护。 杨昌看着和润哥儿差不多大，应当是同岁，可眉眼之间却没有润哥儿那般眉眼温和，倒是颇有几分痞气，因为一身收拾的干净，无关也深刻的很，倒是也是好看的哥儿。 就是..... 似乎有着所有男孩子的通病，太皮实了，还有杨父整日都和这娃都说了什么呀这是！ “杨昌，你说什么的！润哥儿是我兄弟，我大哥，可不是那些个你可以随意欺负的软脚虾。” 听到杨昌的话，念哥儿气的立马就蹦了起来，一脸的怒容。 润哥儿看了看杨昌，又看了看怀里撅着嘴一脸不开心的圆姐儿转身往边上走去。 原本孩子间的剑拔弩张因为润哥儿的忽然行动立马打破，一行人□□个孩子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润哥儿。 润哥儿走到一处大树下，把圆姐儿放下道 “乖妞妞，站在这里别动知道么？” 圆姐儿瞅着润哥儿的架势，颇有几分以前自己中二时期跟人打架的征兆，一脸若有其事的摸样。 圆姐儿瞅瞅杨昌，又看了看润哥儿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到：润哥儿看着瘦却因着时常帮着家里干活儿，还是很有力气的，应当没啥问题吧... 润哥儿见圆姐儿点了头想了想又道 “若是有人来抱你，就大叫，明白么？” 润哥儿交代着见圆姐儿点了头，这才回到念哥儿身边皱着眉道 “不过是上次没有和你们玩到一处罢了，今日竟日竟然记恨上了，话语粗鄙，真不知道杨叔平日里头是怎么教导你的。” 润哥儿自小在水溪村长大，杨昌更是和自己同岁，不是第一次见了，自己喜静杨昌喜动，行为举止润哥儿都看不惯，所以也基本不和杨昌打交道，按照圆姐儿上辈子那个时代来说就是别人眼里的孤僻小孩儿，还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孤僻小孩。 杨昌的父亲，村子里的男孩儿都叫一声杨叔，因着上过战场，身上总是带着战争才又的戾气，在水溪村孩子们的眼中就是一个英雄。对于杨昌来说，杨父更是一个天一般的大的大英雄。如今听着润哥儿说到自己的父亲，顿时跟点了火的炮仗一般猛地冲到润哥儿面前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娘娘腔！” 杨昌的怒吼直接传到圆姐儿的耳朵，顿时小小的身躯燃烧着大大的怒火，低头捡了一个石子，朝着杨昌的方向就奋力一扔。 圆姐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扔的，就这么一使劲儿还真就扔准了。不过....石子太小，力气太小，小石子在杨昌的裤子上缓缓落下，盛怒之中的杨昌压根就没有察觉。 “......” .真不知道杨昌眼睛怎么长得？润哥儿浑身上上下下都是儒雅，温和，从容稳重的代言词。哪里就像个娘娘腔了？杨昌才是没教养的小孩儿！ 润哥儿不咸不淡的看着杨昌，嘴角微微一勾，明明是一张温和而好看的脸庞，却因这似嘲讽又似不经意的一个弧度顿时多了几分特别的气质，可偏偏这摸样看着让润哥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从容淡定，风度翩翩...咳...好吧，一个九岁的孩子或许用不到这个词...不过在圆姐儿的眼里看来，自家大哥就是这个样子的！ 接着，杨昌就听见润哥儿平淡无比的说了一句话，就如同说今儿天气很好一般说道 “嗯？没听明白么？我是说，杨叔的脸都给你丢到泥里了。” 说完，似乎还嫌杨昌不够生气一般，露出一个颇为温暖的微笑，让人觉得方才那句话润哥儿说的很是诚恳。 圆姐儿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也看的清清楚楚，顿时双手捂着脸心里头呐喊道：简直....太坏了！润哥儿还有这样的一面！ 呐喊完又立马放下手一脸崇拜的看着润哥儿，真想告诉全世界：看吧，看吧，那人，那嚣张的快要让圆姐儿以为灵魂被人给换了的人，是自家亲大哥！自己人呢！ 圆姐儿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在穿越前，自己在学校就是一个老师眼中的坏学生，像打群架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像自己这种老师的眼中的问题学生，在很多学生眼里，却是一个学校的风云人物，只要说一句我认识xxx，那都是脸上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而圆姐儿中二病又犯了，就是这么个状态... 杨昌听着润哥儿的话，看着润哥儿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垂在手边的手紧紧握拳，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死死咬着牙怒道 “去死！” 说着，毫不犹豫，没有任何技巧，抬手朝着润哥儿就挥拳而去。那拳头凌厉的很，似乎还带着一阵一阵的风声。 圆姐儿见状猛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润哥儿皱着眉本能的往后迅速的退了一步，险险的躲开了杨昌的拳头。 开了弓的杨昌一旦出了手哪里还停的下来，一拳不成立马上前一步就朝着润哥儿打过去。润个人皱着眉，双手也猛地变拳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一旁的念哥儿见状猛地反应过来，虽然小上两岁，可是经常和杨昌一行人混在一起玩，打架什么的做的多了，倒也一点都不怕，忙的上前一把推开杨昌 “杨昌你发什么疯，你敢动手打我兄弟！” 念哥儿说着也跟着举着拳头迎了上去。 杨昌见他们是两个人，气的狠了，扭头看着身后跟着自己也同样一脸怒火的小伙伴道 “看什么看？给老子打！打赢了请你们吃饴糖，白的！” 大家都是孩子，又是嘴馋的年纪，平日里头家里没什么吃的，饴糖这种东西就很稀罕了，一般吃的饴糖大多暗红色，带着渣，可白色的就不一样的，又甜有干净，吃完嘴里头还能甜好些时候。 当然，白色的饴糖就要比一般的要贵上一些，这也是为什么说杨昌出手大方，笼得住孩子。 圆姐儿就这么看着一场水溪村的群架混乱的打了起来。 这里都是孩子们聚集的地方，并不是主要干道，路过的大人也很少，圆姐儿看着只有两个人的润哥儿和念哥儿，心下有些着急，两只白嫩嫩的爪子在地上满满的抓了两把沙子小石子儿颠着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冲着人群就扔。孩子挤作一团，这点子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圆姐儿有些焦急的周围看了看，干脆的拿起一块略大的石头，再次走进去，一会儿就看见和润哥儿打做一团的杨昌，周围的小跟班儿们还时不时在背后踢上两脚，打上两拳，有时候下手每个准头杨昌也会中招，不过两人似乎打的很激烈，在地上滚作一团，圆姐儿跑到最近的安全位置，冲着杨昌尖叫道 “哇（混）——大（蛋）——” 尖锐的童声让杨昌和润哥儿都是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圆姐儿，圆姐儿撅着嘴，皱着眉，一脸神气却又愤怒的冲着杨昌的脑袋瓜子狠狠一扔... 杨昌只觉得眼前一晃，脑门儿上就是一阵尖锐的疼痛，疼得杨昌忍不住的嘶了一声抬手就去摸自个儿脑门...有些疼... 才一愣神的功夫，就见着杨昌的脑门瓜子起了一个大包。 润哥儿见杨昌愣了神，皱眉又在看不见的地方用力踹了一脚，打了几拳，这才将同样停下来的坐在别人身上挥拳头的念哥儿拉着往后退了几步，冷冷的看着杨昌。 见杨昌傻愣愣的看着圆姐儿，润哥儿这才看着站在后面一些，一脸讪讪的圆姐儿。 “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呆着别动么。” 圆姐儿对润哥儿的态度表示不满，赶紧两只白嫩嫩的爪子拍了拍，然后立定站好，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润哥儿，然后裂开嘴给出一个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笑..... 润哥儿“........” ☆、第22章 头次打架 余晖下的农田小道，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被倒映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 圆姐儿小手紧紧的拽着润哥儿的儒袍衣摆，小腿吃力却利落的跟上润哥儿特意放慢的步伐，还垫着尿布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看得人忍不住发笑。 “我抱着你吧？” 润哥儿看着走得一脸认真的圆姐儿叹了口气，弯下腰看着圆姐儿伸手要将人给抱起来，圆姐儿却小身子一扭，躲开了，倔强的迈着小短腿往家里走去。 圆姐儿这会儿倒也不是矫情，润哥儿刚刚打完架，身上定然有伤，瞅那张好看的脸上有一大块的青紫色圆姐儿就要气死了，打人不打脸，那混蛋小子居然不懂江湖规矩！ 润哥儿见圆姐儿脚步不停，便也跟着慢慢磨。待走到家的时候赵氏已经是抱着康哥儿在院子外头着急的张望了。 募的，圆姐儿的脚步就停了下来，看着院子门口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脸上的担忧毫不遮掩。暖色的阳光斜斜的打在赵氏的脸上，整个人都似乎笼罩了一层光芒。这一刻，圆姐儿第一次似乎理解了一个词：母亲。 儿时，不少作文总喜欢以父亲、母亲、我的家人命名，这也是圆姐儿最不会写的，这样的名词在别人眼里或许有太多太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可是在自己眼里....真的就是字与字组成的词语，干涩的很。 “怎么了？” 瞅见圆姐儿停下来，润哥儿也跟着停下来，看了看圆姐儿，见圆姐儿盯着赵氏看，道 “是担心娘么？” 圆姐儿其实压根没有听润哥儿在说什么，只是松开拽着润哥儿衣袍的手，跌跌撞撞的朝着赵氏大步跑了过去，几次险险摔倒，看的赵氏慌得抱着康哥儿立马迎了上去，嘴里叫道 “别急别急....慢慢走....慢慢走。” 说着，圆姐儿一把就抱住了赵氏的腿，没有上一世妈妈的那种圆润，没有熟悉的某牌洗衣服的味道，反而是清瘦的，是干净的，是让人眷恋的... “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圆姐儿一直捋不顺的舌头似乎一下就顺当了，一声娘叫的格外的响亮而标准，赵氏先是一愣，而后大喜，忙一手抱着康哥儿蹲下来，一手一把将圆姐儿搂在怀里嘴里忙应道 “诶！在呢在呢。娘在呢。” 圆姐儿在赵氏怀里抬起头来，看着圆姐儿脑门上的薄汗带着薄茧的大手细细抹去，又道 “好玩儿么？玩疯了都，一头的汗。” 圆姐儿一双眼睛光芒绽放，带着闪烁，仿若满天星辰，竟然叫赵氏挪不开眼去 “嗯！” 圆姐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赵氏，心里头总觉得有什么情绪要喷涌出来，叫嚣着，却找不着出口。 圆姐儿就这么睁着大眼看着赵氏，一动不动的，仿佛要刻进心里头去，这样的目光，赵氏有些愣然，这种几乎不属于孩子的目光..... “娘！” 润哥儿温润淡雅的声音响起，赵氏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润哥儿，还不及说什么就被润哥儿脸上大片的青紫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怎么了这是！？” 润哥儿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身后就响起一道略带粗狂却颇为温暖的声音 “就是去担水，咋的都跑出来了？” 说着，又朝着润哥儿和圆姐儿道 “回来了？都和谁玩儿了？好玩儿么？” 一连串的问题随着谢大郎的走进戛然而止。润哥儿扭头看向谢大郎 “爹。” 谢大郎一愣，忙将肩上的担子放在一旁，看着润哥儿脸上的伤还有身上的痕迹皱了皱眉，颇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润哥儿这是去....打架了？” 谢大郎不确定的一句话让赵氏惊呼出声来 “什么？打架？！” 莫说在大房，就是在整个谢家人眼里，润哥儿那都是懂事稳重的代言人，别说和人打架这样的事情，就是斗嘴那都是少有的，可见润哥儿这幅样子给谢大郎和赵氏的打击有多大。 两人愣愣的看着润哥儿，而后赵氏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把怀里的圆姐儿扯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来。 见没有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上圆姐儿单纯懵懂的眼神，再看看润哥儿，心里顿时就生了一股子气。 “随我进屋。” 润哥儿听着陡然严肃的赵氏，心里头一叹，看着赵氏的背影只得乖乖抬脚跟了上去。谢大郎见状，忙把水担进院子，两桶满满的水倒入水缸，放好东西就跟着媳妇儿的步子往屋子里走去。 “大哥。” 谢大郎脚步一顿，扭头看去，见谢三郎谢远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讲。谢大郎看了看屋内，而后几步走到三郎跟前小声问道 “咋啦？” 谢三郎踟蹰的看着谢大郎，又扭头看了看在一旁握着扫帚耳朵已经竖的老高的李氏，尴尬的笑了笑，咽了好几次口水却依旧没有说出什么，只是一脸的为难。 谢大郎看着谢三郎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小声道 “是不是要买什么缺银子了？” 谢三郎听到这话，脸上“轰”的一下就红了，忙摇头 “大哥！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会开口问你要银子。” 原来以往谢三郎贪玩，因着没成家，杜氏抓得紧，经常囊中羞涩，要真是想要买什么都会偷偷告诉谢大郎，谢大郎总会或多或少的均处一些银钱给这个小弟。如今见谢三郎一脸窘迫的摸样，便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如今看又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儿？可是要大哥帮忙的地方？” 谢三郎听闻，还是摇了摇头，谢三郎扭头瞧见恨不得蹦上前来替自己说的李氏似乎要冲上来了，谢三郎吓了一跳，忙推了推谢大郎道 “大哥....没事儿，没事儿。我瞅着嫂子脸色不好，也不知什么事，你还是回屋去吧，劝两句，家里头要吃晚食了，待会儿娘瞅见又少不得担心一番。” 谢大郎沉默的伸手拍了拍谢三郎的肩膀 “行，我省的了，你有什么事想到了再跟我说就是。” 谢大郎见三郎点了点头，这才拔腿往屋里头走去。 这会儿的屋子里却是气压邹然降低，进了屋子，赵氏也不搭理润歌儿，只起身打水，将圆姐儿汗湿的小衣服脱光，用帕子打湿了水，将圆姐儿整个儿擦了一遍，干干爽爽。而后又把康哥儿浑身上下的擦了一遍，给两人穿好衣服，将水倒出去。 润歌儿就这么站着，腰杆儿挺得笔直，不过九岁的人儿，平日里再怎么稳重懂事，那毅然站稳的身子，都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倔强。 谢大郎见赵氏给俩孩子忙完了，又看了看站着不吱声的润哥儿叹道 “有什么事儿待会儿再说，孩子们都要饿了。先出去吃饭先。” 赵氏听闻，点了点头，板着脸将康哥儿抱起来往谢大郎怀里一塞，又转身将圆姐儿抱在怀里，转身就出了屋子，对润哥儿，竟然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 见赵氏出去了，谢大郎暗里叹了口气，心知赵氏嘴上不说，心里头看着润哥儿脸上的青紫定是心疼的狠了，转身看着身体似乎已经要开始抽条的大儿子，伸手拍了拍润哥儿的肩膀道 “别想这么多，先去吃饭。” 说着一手抱着康哥儿，一手半揽着润哥儿往堂屋走去。 今儿杜氏给人接生折腾了快一天，回来就睡下了，这会儿起来吃饭，见润哥儿一脸青紫惊得忙问是咋回事儿，知道了是男娃之间的争执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心里想着那杨家的人以后也少搭理就是。 在杜氏的眼里，男娃都是要有一些个血性的，当初一个人带大了三个男娃打架这种事情也听得多了，虽然今儿听着是润哥儿跟人打架了稍稍想想居然还是有些安慰的，平日里还当是个性子软绵的，怕被人媳妇了去，如今听说和杨家的小子打了个平手，还占了便宜反倒还觉得不错。 只是到底自家孩子伤着了，安慰的同时又记了杨家一笔。 杜氏这会儿困乏的很，也没甚胃口，大约吃了些，后又听着大家会儿说笑几句就进屋休息了。 杜氏一走，桌上的人也没坐多久。 似是察觉到赵氏的心情不好，圆姐儿和康哥儿被喂着迷糊糊，也没有闹腾，一口一口的，一会儿功夫两人都吃了个饱。 赵氏喂了俩孩子，又低头把自己的那份吃完，将孩子抱回屋子，又忙活起来。 直到所有事情都忙完了，这才进屋，看着刚刚洗完澡的润哥儿，又看了看有些担心，不肯上床，死死拽着润哥儿衣摆的圆姐儿。 谢大郎在一旁看着其实脑袋是已经开始有些迷糊的，眼瞅着被换了宽松小衣的圆姐儿本该在床上，听见赵氏叫了润哥儿，立马就从床下不管不顾的爬下来无言的站到润哥儿的身边，一副“我们一伙儿的，要怪就连我一起怪吧。”的摸样看的谢大郎忍俊不禁。 赵氏看着垂着头，却拽着润哥儿不肯放手的圆姐儿，叹了口气道 “好好的干什么呢？回屋睡觉去。”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赵氏，心里有些动摇，而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靠着润哥儿的房间又进了几步。 润哥儿低头看着身边堪堪到自己胯骨高的人儿，心里头有些好笑。 赵氏见圆姐儿这幅样子，觉得有些暖意，可脸上却是一丝丝都不肯让步，只道 “说说脸上的伤怎么来的？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 润哥儿只道赵氏肯定要问一个事情原委的，可是这档口，回想一下事情原委，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脸上的伤自然是杨昌打的，至于怎么打起来的....似乎...就这么吵了两句就打起来了。 赵氏见润哥儿一脸平静似乎在想什么，等了半天不见回答赵氏有些心气不稳了 “怎么？再翻过年去要十岁的人了，一个男人，打了架还不敢承认了？” 谢大郎见赵氏有些着急上火了，忙揽着赵氏道 “孩子这不也是头一回么，男孩子一起玩，打打闹闹也是难免的，这会儿正难为情呢，明儿再说吧。” 谢大郎的话赵氏压根不听，就这么看着润哥儿，似乎润哥儿不说就不打算放人一般。 沉默了好半响，润哥儿才张嘴平静的说道 “没什么，和杨昌打了一架。” 说完，润哥儿抿了抿唇，似是怕赵氏担心自己吃亏，接着又说道 “他应该比我严重。” 赵氏：......... 谢大郎：....... 圆姐儿：...... 怎么就听出了几分隐藏在这章平静面孔下的得意呢？应该....听错了吧....是吧....？ ☆、第23章 兴师问罪 润哥儿和杨昌打了一架这事儿在谢家一会儿功夫就知道了，免不了被李氏要拿来说话。不过，在水溪村的孩子群中更是如同发生了一个世纪大战一般，被大小的孩子都津津乐道。 杨昌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还不弱，和润哥儿打了一架，居然听说是个平手那可是一个大事件。 要知道杨昌之所以能够当上孩子王，除了平日里头的大方，更多的还是杨昌的拳头。 不服？那就揍到你肯服。 就连念哥儿都为此大为神气，为啥？润哥儿是俺兄弟，杨昌平日里头那是敬他是条汉子才玩在一块，没想到整日只会看书做事带孩子的润哥儿竟然能和杨昌打一个平手...说出去那都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看谁还敢说润哥儿不像男人的话，丫揍死他！ 这事儿在大房看来已经过去了，孩子平安，也没算吃亏也就过去了，谁知道过了几天，杨昌的父亲居然领着杨昌上了谢家的门。 赵氏自当了母亲后，头一个孩子就是杏姐儿，杏姐儿是女娃，又是赵氏和谢大郎的头个孩子，也是娇宠着长大，乖乖巧巧的，从来没有cao过什么心，而后来有了润哥儿更是没有cao过心，当然，这句话指的是润哥儿九岁以前了。 因此，当人高马大，身上还带着几分杀气的杨父拉着杨昌站在农家小院儿门口的时候，赵氏手里端着喂鸡鸭的豁口瓷碗愣愣的站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反应过来的第二个念头居然是：还好润哥儿还在学里没回来。 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赵氏有些不自在的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瓷碗，而后上前几步拉开院子的矮门 今儿是正逢赵氏没有去镇上在家，许是杨父也是打听了这才带着杨昌来了谢家。 赵氏看着杨父，又看了看有些萎靡不振的杨昌，抿了抿唇，没有先开口。 原本在满院子迈着小短腿蹦跶的圆姐儿自然也看到了杨昌，也没急着跑上前去，只是看着赵氏的反应。 这个画面俨然就是俩孩子在外头打了架，另一个孩子告了状，家长领着孩子前来兴师问罪的场面。 这种场面，圆姐儿见得多了。上辈子，逃学打架什么没干过？被家长领着孩子上门的事情自然遇到过，随后后来圆姐儿免不了一顿打，可圆姐儿依旧不改，只觉得痛快。 可润哥儿那样的性子跟人打起来实在是意外，也实在因为对方太可恶了！不过好在打了架赵氏也没见要揍润哥儿，可这被人找上门来，圆姐儿有些心里头不舒服了。杨昌瞅着是条汉子...咋还会做出打不赢告家长的这种事情？ 本来吧，依着圆姐儿的上辈子加这辈子的年纪都还没有成年，顶多混迹校园，还没有出过社会的人，要她想出什么成熟的法子实在难，不过...谁让现在的圆姐儿是个奶娃娃呢？ “谢大嫂子，那天昌哥儿这臭小子回家，我听说和润哥儿打了一架，润哥儿在家么？” 杨父人高马大的，赵氏往跟前一站就跟个小鸡仔儿样的，因着杨父身上的杀气，在村子里还是很低调的，没有什么人情往来，大家暗地里头也发怵的紧。 赵氏这会儿自然心里头也有些颤，不过想到自家儿子脸上的青紫，要背挺得也直了 “润哥儿自是在齐先生那里念书，怎么？” 杨昌抬头看了一眼赵氏，因着身高优势，一眼撇到圆姐儿小小的一团透过赵氏纤细腰身的空隙撅着嘴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杨昌忽然展颜一笑，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柔友好的笑容，可刚露出笑容，圆姐儿小心肝儿吓得就是一颤一颤的，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那两个笑容在圆姐儿眼里看来，代表了三个字：你完了！ 杨父听着赵氏平淡中带着几分戒备的声音有些愣了，而后忽然反应过来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想了想正要说什么。 院子里忽然听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呵斥声 “呦，这是领着孩子上咱们家理论来着？咱们没找上你家就不错了，还跑到咱家来了。” 杨昌和润哥儿打架的事情，整个老谢家都知道了，原本在忙活的洗完衣服的李氏一到前院就瞧见了杨父领着杨昌，一副不好惹的摸样。 李氏平日里头在家挤兑这个那个的，可是面对外人，李氏从来也是个不怕事儿的。腰杆子一挺，嘴巴依旧是个厉害的。 赵氏听着李氏的嚷嚷有些奇怪的看着李氏，见李氏一副战斗状态的护着自己，对着杨父，心里头有些莫名的感觉。 李氏嗓门儿尖锐，又大的很，这么一嗓子，潘氏也跟着出来了，就是杜氏都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看着杨父领着杨昌，脸上都有些不太友好。 杨父看了看谢家一大家子，知道这是真的误会了道 “男娃打闹在外头正常得很，我不会放在心上，昌哥儿打输了那也是他没本事！只是我今儿来也不算是为了俩孩子打架的事情。” 杨父沉吟一会儿，开口说道。 赵氏听到这里大约是知道杨父并不是来算账的，而圆姐儿这会儿也终于不怕了屁颠屁颠的凑上前去，有热闹...干嘛不看？ 赵氏侧身让两人进来，以礼待客。大家会儿见状知道误会了，都有些讪讪了，李氏倒还好，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又忙活自己的去了。 赵氏领着杨父在堂厅坐好，递上一杯老茶水，又抓了一把家里存着的暗红饴糖递给杨昌，让他拿着吃。 圆姐儿不自在的撇了撇嘴，这货哪里看得上？请人吃的都是雪白色的饴糖来着。 这东西别说，杨昌还真看不上，可架不住赵氏热情，只拿在手里不动，扔了一个进嘴巴，扭头就瞅见圆姐儿掰着手指嘴巴流着口水看着自己手里的饴糖，顿时笑了开来，朝着圆姐儿招了招手。 圆姐儿见状，扭过头不理他。 虽然这个年纪馋甜食，可是....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要骨气的！ 不过.....真的好馋呀。 圆姐儿上前几步拽着赵氏的裙子仰头眼巴巴的看着赵氏，后者低头一瞧，乐了，想了想，捏了两个递给圆姐儿道 “今儿只能吃一个了，不许多吃，另外一个自己留着。” 说着拿了两颗小小的放在圆姐儿摊开的两只小肥爪上，圆姐儿喜得裂开嘴笑，一下将一颗塞进嘴巴，然后转身就往屋子里走去。 推开门就瞧见被放在站椅里头的康哥儿。康哥儿走路还不顺畅，赵氏不敢把他放出来，忙的时候只得放在站椅里头让康哥儿自己玩。 许是在熟悉的环境，倒也不哭不闹的。圆姐儿看着康哥儿一脸同情，上前道 “啊——塔（糖）。” 康哥儿抬头看着圆姐儿，有些委屈，扶着站椅站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圆姐儿。后者裂开嘴很不客气的笑，然后就在康哥儿瘪着嘴要哭的时候，圆姐儿伸手把饴糖放在康哥儿跟前，那娃立马就安静了下来，毫不客气的伸手把糖抓在手里然后看都不看的塞在嘴里。 “甜？” 这话圆姐儿倒是说得标准，康哥儿裂开嘴一笑，哈喇子就要留下来，立马又闭上嘴，狠狠的吮着嘴里的糖。 饴糖是这里孩子们最棒的零食，还不会说话就学会了吃糖，小小的一颗，一会儿就在嘴巴里头化了开来。甜滋滋的... 圆姐儿瞅着康哥儿吃的欢，颇有几分大人摸样的点了点头，又学着谢大郎对润哥儿经常做的，伸手在康哥儿小小肩膀上拍了拍，表示了一下对谢康之小朋友的同情。转身又跑到堂厅凑热闹去了。 不过圆姐儿还没走到堂厅就见着润哥儿领着一个赵氏给缝的小书袋子进了屋子。圆姐儿一瞧，忙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润哥儿见状嘴角一勾道 “跑这么急做什么？慢些。” 说着，脚步更是大步的走来，见圆姐儿要扑过来，忙弯着腰张开手以免摔着。 圆姐儿一把抱住润哥儿的腿，站稳后也不等润哥儿抱起来，扯着润哥儿的袍子往堂厅扯，嘴里叫道 “哥哥——哥哥——” 这一句句倒是叫的清晰的很。润哥儿听着一愣，顿时笑了开来.... “呦，急啥，急的都会叫哥哥了！” 赵氏还是有些怵杨父的，坐在一起实在有些坐不住，家里的男人又都下地干活儿还没回来。这会儿听见圆姐儿的声音，扭头又看见润哥儿下学回来了，忙就迎了上去。 ☆、第24章 拳脚功夫 润哥儿的出现也让大家会儿总算是知道了杨父前来是怎么回事儿。 “谢润之！” 润哥儿刚进堂屋就瞧见杨父领着杨昌坐在桌子边，润哥儿脸上的青紫没有之前这么吓人却也并不好看，见着两人坐在屋子里头，头一个想到的也是来告状的，立马就看向了赵氏，有些担忧，可脸色却并不好，抿着唇，看着杨昌。冷冷淡淡却又带着几分气势让杨昌顿时声音就小了下去 “这么看着我作甚，我来是给你面子，敬你是条汉子，不然才懒得来呢。” 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力气大的昌哥儿直接从长条板凳上摔下去。 “爹！你打我作甚？” “小兔崽子，你老子还没发话，跟个娘们儿似得，插什么嘴。” 圆姐儿看着这一幕悄悄的躲在润哥儿身后，对这个杨父的印象瞬间就不好了，怪不得杨昌是那样的性子，杨父也没见得多好，言语之间还粗鲁野蛮，看不起女人。 圆姐儿暗暗撇了撇嘴。 昌哥儿被一巴掌拍到地下也不回去了，直接跑到圆姐儿跟前笑眯眯的看着圆姐儿道 “你叫啥？” 圆姐儿看着忽然热情的凑到跟前的脸，皱了皱眉，伸出小肥爪一巴掌拍到昌哥儿笑的腻歪的脸上，用力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屁颠屁颠的跑到赵氏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昌哥儿。 昌哥儿被这爪子这么一拍居然也不生气，笑的更是热烈，眼见着又要追上前去，圆姐儿立马又跑到赵氏跟前，扒着赵氏嚷嚷道 “抱....抱” 赵氏看了看有些生气的昌哥儿，又看了看急吼吼的要躲开的圆姐儿干脆在凳子上坐下来，然后将圆姐儿抱在腿上坐着。 昌哥儿见状又立马跑到了赵氏跟前坐好。 圆姐儿一脸郁闷，真是阴魂不散，然后一头埋在赵氏的怀里。 比起润哥儿的一脸奇怪，杨父倒是显得有了几分兴致勃.勃的看着。 “杨叔找我？” 润哥儿见大家会儿都看着圆姐儿，想了想开口打破了这样的状态。 杨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润哥儿上下的打量着，好半响才大声的笑道 “好！好男儿！” 润哥儿：...... “前两日昌哥儿回来就跟我说和你打了一架，说你没和人打过架，只会念书。我还道你吃了亏，没想到昌哥儿居然说打输了。” 润哥儿皱眉，这是上门来讨说法的？ “你别多想，昌哥儿这混小子我自小就训练他学一点拳脚功夫，没想到你居然能赢了昌哥儿。你倒是个好苗子，我之前在军营里头呆过，会一些拳脚功夫，这几日昌哥儿嘴上总是念叨你，就领着昌哥儿来看看。” 所以呢？润哥儿还是不理解。不过杨父又立马解释了 “好苗子不能浪费了，我瞅着昌哥儿平日里只当自己天下无敌了，冷不丁的被揍了一顿也晓得山外有山了，我问问你，要不要跟着昌哥儿来我这里学一些拳脚功夫？不算多厉害，强身健体也是有的。我这一身功夫，就怕浪费了。” 圆姐儿听到这里脑子里面立马就各种脑补了，这是武侠的画风？农村小年轻，被隐居的武功高手看中，要亲自教导，然后小年轻多少年后叱咤江湖？ 那是不是还有什么轻功？剑诀？降龙十八掌？ 圆姐儿顿时两眼放光，一双黝黑明亮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润哥儿，就想着润哥儿怎么回答呢。 润哥儿看着笑盈盈的杨父，虽然身上还带着煞气，可是脸上满意的笑容又让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一旁的昌哥儿见润哥儿迟迟不说话，顿时急了道 “谢润之，你答应了往后我是村子里的老大，就认你当老二，我有的，你就有！” 圆姐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润哥儿心里头掂量了两下，看了看赵氏，见后者并没有反对便说道 “我上午要去齐先生那上学。” “无妨，下午午觉后过来一样的。” 说完，杨父一愣，看着昌哥儿道 “之前昌哥儿也在齐先生那上学，读了几天不乐意就没有去了，前两日和你打了一架倒是提出来要去上学的事情，若是你点头了，昌哥儿和你一般，上午上学，下午习武。” 润哥儿这下倒是没拒绝点了点头 “好。” 杨父听闻又是一声大笑，连连说了几个好才罢。一旁的昌哥儿见自家亲爹的事情说完了，便开口说道 “爹，我想说个事儿。” 昌哥儿的性子杨父心里头知道，可自己也不是拘小节的人，心情好的问道 “啥事儿。” “我想娶媳妇儿！” 噗——别说圆姐儿直接笑了，就是赵氏都跟着笑出声来。 反倒是润哥儿和杨父一脸奇怪的看着昌哥儿。杨父皱着眉头，搞不清楚儿子又发什么疯，呵斥道 “胡说八道什么，娶媳妇儿等你毛长齐了再说。” “反正都要娶媳妇儿的，你也说了要给我娶一房好看的媳妇儿暖床来着，我自己都挑好了。” 昌哥儿说完就笑眯眯的看着圆姐儿，原本还笑的没心没肺的圆姐儿心里头莫名的一跳，顿时笑容就僵了。 “我娶她！你帮我指腹为婚，我长大了就娶她过门当媳妇儿！我要她给我暖床！” 估摸着杨父平日里头对着昌哥儿言语上丝毫不在意，瞧着昌哥儿一团孩子气，估摸着还不知道暖床和指腹为婚啥意思，只道是戏文子里头，大人嘴里头听来的。 可这样大咧咧的这么喊出来，同样已经是九岁的娃，在这里算是半个大人了。赵氏听着，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可这笑显然要淡了很多。 杨父哪里知道自家儿子这么给力，直接就指着人家话还没说清楚的奶娃娃嚷嚷着要给自己当媳妇儿？ 杨父脸上有些挂不住，顿时眼睛一瞪，一脸凶相的看着昌哥儿 “胡说八道，你知道个屁，给老子闭嘴。我看你是欠揍了你是。” 杨父唬着脸的摸样还是慎人的。昌哥儿脸上虽然一脸不服气，可还是挪了挪嘴，没有再说什么。 杨父立马又陪着笑脸和赵氏说笑。赵氏抱着圆姐儿笑的倒是得体 “昌哥儿年纪小，哪里知道媳妇儿是什么，不过孩子们胡乱说的。” 杨父听闻又忙解释了两句见赵氏真心不再说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润哥儿的事儿说了一番便领着昌哥儿回家了去。 本也是要快要午食的时辰，赵氏客气的说留饭，杨父忙的拒绝，倒也算是和和气气的一次接触。 ☆、第25章 学武通报 中午日头正好，女人们在家里头准备了午食，男人一个个的就带着吃饭的家伙儿从地里头回来，一身灰扑扑的，脸上更是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不过脸上瞧着心情都不错。 圆姐儿屁颠屁颠的跑到谢大郎跟前拽着谢大郎衣角磕磕绊绊的叫道 “爹抱——爹抱。” 谢大郎听闻，大笑着把手里的东西往边上一扔，一把叉起圆姐儿还不等圆姐儿安稳下来，猛地往空中用力一抛，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圆姐儿吓得一阵尖叫。 而后又稳稳的落入一个带着汗渍味道却温暖安全的怀抱，几个来回之后，圆姐儿哪里还会怕，笑的比谢大郎都要大声一些。 一旁在赵氏怀里头的康哥儿见状，眼馋的很，伸着手，哼哼唧唧的也要。谢大郎笑着和赵氏换了一个，将康哥儿往空中一抛，也不见尖叫，也不见大笑，到了怀里愣了半天，一双酷似谢大郎的眼睛迷迷瞪瞪的。好一会儿心肝才跟着颤了两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惹得赵氏又忙接过康哥儿哄着，瞪了一眼谢大郎，惹得谢大郎有些讪讪的。 赵氏还没哄两句，康哥儿又冲着谢大郎伸手，嘴里喊着“要，要” 康哥儿虽然被吓着了，可反应过来也觉出一些乐趣，只嚷着还要抱。 杜氏这两日没有人叫着去给人接生，就在家里缝缝补补的，兴致来了就跟着媳妇儿做些家务。这会儿刚缝完几个荷包，听着男人们都回来了，便也跟着出来，三房儿子一回来和媳妇儿孩子倒是热闹的紧，一时间竟然觉得一大家子甚是和谐美满。 “赶紧给你们男人打水，洗了脸该午食了。” 说完，领着几个小的往水缸便是走去，准备洗手。 润哥儿跟在后头，杜氏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着润哥儿到 “你大哥呢？怎的还没回来？” 润哥儿还不及回答，一旁的潘氏听闻挤上前来答道 “前段时间齐先生说年哥儿翻过年就要去县里头考试了，这些个日子便另外开了小灶，让年哥儿和另外几个也要备考的学生下午在齐先生那儿补补。” 杜氏听着齐先生另外给开了小灶，忙吩咐潘氏得了空要亲自上门带些东西过去谢谢人家，而后想想又不对 “齐先生下午上学，中午都不回家吃饭午觉了？” 听杜氏问道这个，潘氏脸上顿时泛着骄傲的光芒，道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哥儿这段时间整日里头都在念书，说是和几个同窗说好了，午饭就在齐先生家吃，也不午觉了，齐先生午觉就自己看书，待下午上学就直接可以请教先生。今儿起年哥儿中午就不回来了。” 杜氏听闻直皱眉。 圆姐儿看着杜氏的脸色也大概能够猜到一二，这个村子，谁家都不比谁家好多少，一般人家窜门子也都不会留下来吃饭食，言语间也就是客气一二，这关系好的倒是也有留下的，可这明年二月才考试，得是来年春天了，今儿才几月，这会儿还是大夏天的。整日吃在齐先生家...真的可以么？ “原本年哥儿是说交一些银钱给齐先生那里，我和年哥儿他爹都觉得有些贵，便想着这两天子现在齐先生家吃，过了会儿，就让年哥儿他爹从家里头带饭过去，天气冷了再来交银钱，也能省一些。” 说完潘氏摸了摸自家肚子笑的一股子温婉。杜氏却皱了皱眉道 “既然你和二郎都说好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年哥上进是好事儿，但总归身子重要，你们都看这些吧。” 潘氏高兴的应了一声，杜氏带着几个孩子洗了手又领着孩子们上桌吃饭不说。 吃了饭，因着今儿是轮着潘氏，潘氏怀着金娃娃，干脆三房的媳妇儿就一起搭手收拾桌子，厨房，洗碗。 忙完的时候，谢大郎已经睡在床上迷迷糊糊得了。放在一旁的康哥儿更是睡得四肢摊开，好不潇洒。 赵氏顿了顿，轻声走进里屋。 赵氏刚进去，就与圆姐儿那双明亮大眼对上了，赵氏一愣，而后轻声一笑，无奈的说道 “你呀！” 赵氏又看了看在一旁躺着显然已经熟睡的润哥儿，看了看坐在床上百般无聊的圆姐儿，伸手想着把圆姐儿抱起来哄着睡会儿。 许是小小的人儿知晓赵氏的想法居然不等赵氏手碰到自己而后立马往床上一趴，闭着眼一副我就要睡着了，不用你哄了的摸样。 圆姐儿在赵氏眼里就跟个人精儿一般，小小的年纪，倒是透着几分懂事让赵氏又欣慰又心疼。 自己睡不着也从来不闹腾，只睁着眼睛自己玩自己的，这会儿见着赵氏得哄了自己睡了才能去床上躺着又立马睡下去了。 这要外人看来还不得惊讶死，指不定还当中邪了，可圆姐儿在赵氏眼里那就是自家孩子万般好，只有感动的份。 见圆姐儿自己乖乖躺下了，赵氏便跟着拿着蒲扇给两人扇了好一会儿，见都没有动静，这才小声的走到外间，褪了外衣午觉。 原本润哥儿自己做主跟着杨父练些拳脚这事儿赵氏本来要说，结果这一打岔，后头一忙起来一下子又给忘了。 第二日，赵氏赶着牛车道镇子上摆摊来着，午食照样在外面吃的，下午回来的时候就见着屋子里头的气氛并不好。 润哥儿乖乖巧巧的和谢大郎站在堂屋，杜氏一脸怒容的看着两人，要平日里这个点大家会儿应该都在午觉了。 潘氏怀着孕倒是没有凑热闹，赵氏将东西一放，就进了屋子，看着润哥儿和谢大郎一脸疑惑。 倒是杜氏指了指润哥儿道 “这小子整日里头念书是念的怎么回事儿，前两日才被昌哥儿打了，今儿倒是上赶着往人家跟前凑，不是给了人家一个动手的理由么？说还说不听，老大也跟着胡闹！瞎胡闹！” 赵氏开始听着还有些迷糊，可说道大家和昌哥儿，脑袋一转，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娘，男娃自小到大谁没打过架？昌哥儿那小子的父亲可算是村子里头唯一打过战的，别说学点儿什么，就是练着强身健体也好啊。” 谢三郎见杜氏气的狠了，一下没转过弯来，不免要给侄子说上两句。 “这才刚打完，就上门说什么学功夫，这往后去了他杨家，润哥儿不得吃亏死？这事儿不成。” 杜氏皱着眉，想着之前润哥儿顶着的那张青紫的脸，心里就一阵发疼。 这往后自己若是不知道，接着润哥儿被杨家人一句练拳脚总免不了受伤这一条，整日的折磨润哥儿可怎么得了？ 越想越觉得有理，杜氏连连摇头。 赵氏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上前道 “娘，啥事儿让你这般不悦？莫不是润哥儿闯祸了？” 杜氏自然早早看到赵氏回来了，听见这话也知道赵氏有话要说 “润哥儿的事儿，你这个做娘的不知道？大朗不知也就罢了，你怎也不上心一些？” 知道杜氏在气头上，赵氏倒是也不气 “娘说的是杨家的事儿么？这事儿昨天昌哥儿他爹领着昌哥儿来了家里您又不是不知。 后头的事儿，润哥儿回来昌哥儿他爹才说，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心里头也是觉得可行的，不仅可行，这还是人家杨家看得起咱们润哥儿才这么说。” 听见赵氏竟然还为杨家说话，顿时心里不平了 “润哥儿可是你儿子，这样稳重懂事的人儿，居然和昌哥儿打了架，你竟然一点不心疼？那孩子我瞅着就不是什么好的，看孩子就能看爹娘，你还将润哥儿送到人跟前去？” “要是咱们祥哥儿，我是怎么也不会把人送去的，这是可劲儿的给人欺负么？” 李氏听着杜氏的话，双手一掐腰，尖着嗓子就说了起来，一旁的谢三郎伸手拉了李氏一把才道 “别插嘴。” 李氏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说，赵氏看了眼李氏这才一条一条的把润哥儿送去的好处，又把杨家人的好心说一番，最后只一句 “当时我还没来得及想，倒是润哥儿自个儿应了下来，娘知道，润哥儿自己最是有主意的，如果吃了亏能答应？就算吃了亏答应了，依照润哥儿的性子，还能再送上去给人吃亏去？” 这一番番下来，杜氏也算是松了口了，这事儿本来开始就因着润哥儿的打架事件给刺激了，如今这么忽然一下，就钻进了死胡同，如今被人一把拉出来，倒也觉出道理来，只得应下，可以就不放心的嘱咐了润哥儿受了欺负别忍着，润哥儿应下，这事儿才算完。 ☆、第26章 又是一年 自从有了谢家杜氏的点头，润哥儿似乎一天天都变得充实起来，每天哪里还有什么空余的时间。 之前润哥儿的下午几乎都是空着的，圆姐儿因着和润哥儿睡一块儿时不时都能跟着润哥儿后头转，后来和昌哥儿一起在学拳脚，别说下午的时间了，除开完成课业，和每日固定的功课，几乎躺下就睡着了。圆姐儿真心是郁卒啊，每日只得拉着康哥儿练习走路，学习说话，偶尔祥哥儿湘姐儿也会拉着两人在院子里或者在院子周围疯玩儿。 孩子们的世界简单而直接，可大人的世界就要复杂的多了。 当圆姐儿已经可以说上完整的话语，康哥儿稳稳当当的满地跑着也能两三字的往外蹦的时候，谢家却如临大敌。 原因？那可不是翻过年去，几乎没有任何准备时间，谢家的大哥年哥儿就要准备去县里头考县试。 算得上是谢家人头一次上考场，要知道，读书人在这个这个朝代就代表着官运亨通。会读书的那就是个文化人，所以，属于小康水平的水溪村中的几百户人家，只要家里能挤得出钱都要想尽办法的送家里孩子去齐先生那上学。 齐先生本身是秀才，在水溪村呆了几十年了，教出来的学子少说也有几百上千的，便是说教了两三代的人都不夸张。 可整个水溪村除了齐先生本身是个秀才，村子里学问最高的也就是个童生了。 在圆姐儿看来，这是一个明显师资匮乏的地方，这么大一个村落，几十年了都没出过一个秀才，这或许并不是水溪村的孩子们都不是读书料，而是齐先生本身的问题。当然...秀才这玩意儿也不是遍地开花的东西，有一个都能让整个村子风光好多年了。 年哥儿自确定了要考县试了就被潘氏狠狠的看着，不是在齐先生那里就在屋子里，连院子都不让出来。 想想真是比现代的高考家长恐怖多了。 今年是圆姐儿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翻过年去能叫两岁了，可掐着月份也不过一岁多，如今能走能跑能说话，也不用整日屁股上在垫着尿布了。 这要放在现代那都是要笑死爹妈的，多好带的娃？因着圆姐儿的缘故，康哥儿也比别家同龄孩子走路说话都要更早，就是屁股上还得垫着尿布呢。 年三十里头，俩娃娃已经能自己抓着勺子吃饭了，夜里头大人守夜，孩子们自是熬不住的，年哥儿最可怜了，才吃完年夜饭便被潘氏催促的回屋念书，当场年哥儿的脸都白了，看的圆姐儿心里一阵乐呵，还是杜氏说了两句，年哥儿才难得有了一夜的松快。 不过圆姐儿和康哥儿是熬不住的，被赵氏抱着进屋洗漱睡觉了。 前头在堂厅闹腾的很，康哥儿还在兴头上，被一下放在床上了，正撅着嘴一脸不乐意。赵氏好笑的伸手刮了刮康哥儿小鼻梁 “今儿不晚了，明儿可要起不来了。” 康哥儿躺着似是嫌难受了，又费力的坐起来，看着一旁的圆姐儿，很是不满 “妹妹睡，我睡。” 圆姐儿颇为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臭小子，我不睡也能安安静静的，你能么？！能么？！ “你是哥哥，你要做个好榜样妹妹才学啊，你不睡，妹妹都不乖了。” 我哪里有不乖？圆姐儿皱着眉头，一脸不岔，估摸着世界上都没有我这么乖巧听话懂事好带的娃了！ 康哥儿看了看圆姐儿，又看了看赵氏，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在思考着。赵氏也不打扰，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就这么等着。 康哥儿自个儿思考了一番，似乎觉得在理便乖乖的躺了下来，躺下来又扭头看了看圆姐儿，一副要做好榜样的模样，一双眼睛就闭了起来。 才一会儿功夫又睁了开来，怕赵氏和圆姐儿没瞧见，伸手捂住自己，惹来赵氏一阵的轻笑。 见康哥儿乖乖的躺下了，赵氏这会儿看向圆姐儿 “哥哥已经睡觉了，妞妞也睡觉好不好？” 圆姐儿倒也没多闹腾什么，转身将自己的小枕头放在康哥儿边上放好，然后慢条斯理的躺下，闭着眼睛，乖乖巧巧，粉粉嫩嫩的。 赵氏看着两孩子，轻哼着柔柔软软的曲调，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加上被窝里事先用了汤婆子烫的暖暖的，一会儿的功夫，俩孩子就睡得安稳了。 今年润哥儿翻过年去就能叫十岁了，是个大人了，今年的守夜居然也跟着大人守到了子时这才罢。 这个年谢家过的一点儿过年的样子都没有，好在年初二杏姐儿一家带着峰哥儿来了，大房跟着瞎紧张的气氛顿时就松懈了，男人们在外头天南地北的聊，聊家人，聊田地收成，聊未来。女人们带着孩子在屋子里头聊现在，聊家长里短。 圆姐儿和康哥儿看着眼前这个比自个儿还大三个月的小侄子，颇有几分先生范儿的逗着说话还含含糊糊的峰哥儿。 杏姐儿在一旁看着不由的惊讶 “圆姐儿康哥儿这说话走路都这么利索了？” “可不？这俩人，在家里头跟个话痨似得，学不会都会了。” 赵氏好笑的摇了摇头，在一旁听着的圆姐儿却不乐意了 “娘说我话多？我那是逗二哥的！” 赵氏和杏姐儿一愣，后又立马大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圆姐儿的小脑门儿 “真是个人精儿一般。你哥哥当年都没你这么精怪。” 圆姐儿说的那是真心话，赵氏和杏姐儿显然把她的话当做孩子气了。憋了憋嘴，看着眼前睁着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峰哥儿道 “峰哥儿，你是峰哥儿。” 许是听懂了，峰哥儿张嘴呀呀呀的含糊不清的学着，学完又觉得好笑，自个儿捧着肚子笑了开来。 “我瞅着得把峰哥儿跟圆姐儿放一块儿才成！指不定下回来的时候，峰哥儿说话也能清楚有条理了。” “你呀，要是能做主了，就是留峰哥儿下来住几天也是无碍的。” 杏姐儿听闻，心里头甜滋滋的，伸手抱着赵氏的手臂撒娇的摇着 “娘果然最疼我了，不过真要做主了，也不能把峰哥儿抱来啊，如今带着两个娃，还得去镇子上摆摊儿，我瞅着都心疼了。” 听杏姐儿说道摆摊的事儿，赵氏心里头一动，拍了拍杏姐儿的手，起身走到里间，一阵捣腾，出来的时候，手里头已经捏着二两重的银子悄悄塞进杏姐儿手里头 “这银子你自个儿拿着放好，你也别推，都是你爹娘给的，你是女儿家，家里有公婆不方便，但是手上有些银子腰杆子都能挺得直一些。别给自己受了委屈。” 杏姐儿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眼睛发红了，手里头捏着银子，垂着头不说话。 赵氏见状安抚的拍了拍杏姐儿的手 “咋的次次来都要哭一场？咱们说些高兴的事情。” 杏姐儿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家里头有啥喜庆事儿？” 赵氏想了想道 “我也就给你透个底，你吴叔家可能翻过了年就要准备举家搬到镇子上去过活儿，我听春秀说念哥儿他爹已经开始托人在镇子上头看房子，估摸着过了年就有个结果了。” 春秀是林氏的闺名，杏姐儿自然之道，只是听着这话，一双美眸瞪大 “搬到镇子上去？那可算是发达了。” 这话杏姐儿是没有丝毫其他情绪的，只听到说与自家爹娘交好的一家子就要去镇子上了，那定然是日子过得富足了，这确实是好事儿。 “我和你爹打算着，春秀一家子在镇子上安顿下来了，咱们家也合计合计，瞅瞅今年能不能搬。” “嗯。” 杏姐儿点了点头，而后又忽然反应过来赵氏说了什么，猛地看着赵氏 “啥？娘你说啥？” 卤面摊子的事儿赵氏并没有和杏姐儿说过，也就是自己家里头想一想，如今虽然存了一年的钱，但是生意好，收入也还可观，加上润哥儿也十岁了，瞅着年哥儿十五开始考秀才，那润哥儿也就五年的时间，拖的越长耽误的就越久，这事儿赵氏心里头是早早就有了算计的。 “我想着咱们这一房也搬到镇上去，离县里头近，在想法子把润哥儿送到县里的正经学堂念书。” 好一会儿杏姐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问题 “娘，咱们一房去了镇子里，另外两房还不得闹翻了天？还有女乃，在这里住惯了，爹又是老大，自然要给奶养老送终，这么一走，奶是跟着你们还是留在这里？” “这个还没有想这么多，另外两房男人没什么，如今你二婶是大着肚子，也不会闹得太凶，你三婶，之前一直也闹着要开卤面摊子，手头没有银钱，家里头的牛又不会整日被她使唤着去镇子上，一来二去也就没有再闹，不过...这倒是个好的缺口。” 杏姐儿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咋的？娘难不成用自个儿钱过自个儿日子还得花钱堵别人嘴？” 赵氏沉默着。 她也不是什么软绵的性子，可这事儿三房定然要闹得凶得很，若是能够用银子说通，倒也省心。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赵氏安抚的拍了拍杏姐儿 “我也就是给你透个底，这事儿还得和你爹好好商量商量，指不定今年还不一定能成。” 杏姐儿听闻也只得点了点头。 ☆、第27章 前往宁阳 启辰八年二月初。 水溪村临近的宁阳县眼睛所到之处皆是头戴儒巾，身穿儒衫的或少年翩翩或中年美须的学子。 童子试每三年举行两次，每次科考宁阳县临近的数十个乡镇村的学子纷纷聚集一堂，这也是宁乡县客栈酒肆茶馆生意最为火爆的时候。 童子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过了府试可称为童生，若是过了院试那就是人人口中的秀才，和齐先生一般。那可就有着很多好处了。 谢年之这次应试可谓是全家总动员，宁阳县不比镇子上，半天就能一个来回，这还隔着俩县，加上齐先生的指点，这天杜氏领着年哥儿和谢二郎提前了三天到达宁阳县。 虽然是提早来了，可这客栈却依旧火爆，跑了好些家这才找到两间空房。 年哥儿过几天考试，自然不能分心，单独一个屋子，另一个杜氏想了想干脆把带来的银子给了谢二郎，让谢二郎安心守着，自个儿当天回家。 杜氏这边给两人收拾好，又嘱咐年哥儿安心考试，一齐去添了一些个考试能用上的笔墨砚等这才又准备赶着牛车往家赶。 “娘，你现在回去估摸明儿凌晨才到，太危险了，今儿你还是住下，我打地铺，让掌柜的在备一床被子也就是了。” “现在天凉的很，你睡地上头痛发热了，是年哥儿顾着你还是顾着考试？这关键头上你耽误了年哥儿，我这个做娘的可饶不了你。” “得嘞，日日在田地里头刨食的，身子骨硬着，凉不着我。您且安心着吧。” “不成不成，这事儿是大事儿，别冒险，我还是回去，大不了在镇子上过一晚上。” 杜氏对于小辈的前程是丝毫不敢大意的。在一旁听的年哥儿心里头却是沉甸甸的，家里头大家会儿都对自己充满了期待，可是年哥儿自个儿心里头清楚自己的轻重，如今见杜氏这般，心里既愧疚又颇感压力。 “奶，当爹我和住一屋子，又不是明儿就要考试，过了今天明儿一早你在回去也安全些，现在这天都暗了，就算到了镇子上住下指不定人家都打烊了，还怎么走？您要今儿连夜往回走，晚上我和爹估摸着都不敢闭眼了。” 今儿一家子是天不亮就起了，牵着牛车往宁阳县赶路，下午申时才到，如今忙活着，午食已过，太阳已经西下，这会儿回去不得明儿早上才到么？ 杜氏对于小辈的爱护没话说，可听年哥儿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犹豫。年哥儿见状一鼓作气，道 “奶，总归就是睡一觉，才一夜，晚上我又不念书了，耽误不了什么的。” “娘，这会儿回去年哥儿也不放心，反而休息不好。明儿再回去吧。” 谢二郎也跟着说服。杜氏心里头盘算了一下，咬咬牙，点头道 “得了，就这样决定吧。我明儿一早再走。” “行！奶，早这么决定不完了？害我还担心受怕了一下。” 年哥儿松了一口气，说起话来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听得杜氏又好笑又好气，抬手作势要去打年哥儿，手举着半天不下来，嘴里念叨着 “为了你好，还埋汰起人来了。” 惹得年哥儿往边上一蹦一蹦的，嘴里说着讨饶的话，一下子气氛就轻松起来了。 二房这么一走，就留着还挺着肚子的潘氏了。 长嫂如母，赵氏倒是照顾起潘氏来。 “嫂子，我这心里头吧，总是不安稳的很，又是担心年哥儿，又是担心他爹，慌得很。” 今儿潘氏腰难受的很，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饭食也没有好好吃，赵氏只得端了饭食来喂。 见着潘氏脸上不是很好看，知道今儿是真的难受，听着这话心里头不免要怜惜一阵，便安慰 “你如今啊，要念着的是你肚子里这个，娘盼着你们这一房盼了这么久了，可得好好养着。年哥儿如今十五了，日子早的人家都是可以说亲的人家了，身边又有年哥儿他爹陪着，只要把自个儿的本事拿出来，有啥好担心的？读了这么些年，齐先生不也说这次只是个县试，凭着年哥儿的学问定然是没有问题的，且放宽心吧。” 说着，又捏着粗瓷勺子舀了一勺子饭菜喂进潘氏的嘴里。见潘氏依旧有些郁郁的，便问起潘氏肚子里头的孩子的事情。 这倒是让潘氏的眉眼松快了一些。 喂了一碗又陪着聊了好些，这才嘱咐着好好休息，端着碗就出了院子。 院子外头就谢三郎和大朗在分拣着柴禾，两兄弟聊着天，边上圆姐儿康哥儿和三房的湘姐儿祥哥儿一处玩着，转身走向厨房。 里头一个人没有，用过的碗筷也没有洗随意的放在一堆。这会儿有没有瞧见李氏，赵氏也见怪不怪了。 杜氏在，李氏还能勤快一些，若是不在能偷懒绝对不会客气。之前杜氏走了一个月，这样的事儿潘氏和赵氏都习惯了。 只是以前潘氏还会和李氏闹上，如今也不知道潘氏是不是肚子里头的孩子的缘故，也懒得和李氏吵闹，整个人倒是越发的柔和下来。 练了一大盆，将碗筷全部放进去，又在灶上舀了一大瓢的热水倒进去利索的开始洗碗。 院子外头圆姐儿看着谢大郎将家里头水缸的盖子掀开，看了看道 “这今儿早上才满的，倒是又下了一半去。我再去担一些来。” “冬日里头用的热水柴禾本就多。用的自然就快。” 听见谢大郎说去担水，谢三郎也就跟着大哥去拿扁担和水桶一起往外走。 圆姐儿看着湘姐儿拿着一块碎布，包了一些个洗干净的小石子儿递给圆姐儿道 “妞妞吃饭了，娘焖的大肥肉，可香了。” 湘姐儿今儿也有十岁了，和润哥儿同岁。可怎么看，润哥儿往跟前一站那都是大人的味道，湘姐儿怎么看都是同龄人该有的稚嫩与天真。 虽然过家家对于圆姐儿来说既幼稚又可笑，可是瞅着湘姐儿一脸兴趣便咧着嘴接了过来，作势要去咬。 稍微离得近了一下，祥哥儿立马冲过来一巴掌把圆姐儿手里的拍掉了 “假的！笨死了，还真去吃。你要假装去吃。” 圆姐儿：...... 康哥儿听着也歪着头看着圆姐儿笑，嘴里嚷着 “笨——笨——” “.......”臭小子！ ☆、第28章 忍不了啊 按照原本的计划，杜氏和谢大郎应该是要一起在县试考完后再一同回来的。可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杜氏便驾着牛车回了家。 “呀，娘怎的回来了？” 赵氏远远就瞅见杜氏驾着牛车往家里走，在里屋的潘氏听闻，心里头“咯噔”一跳，猛地就出来了，心里慌得不行。还没等杜氏进门就忙冲了上去 “娘你咋回来了？是不是年哥儿出事儿了？” “呸，胡咧咧的，年哥儿好得很，出啥事儿？” 亲孙子上考场，这么大的事儿，只能说好哪能说不好的？一听见潘氏的话脸上就黑了。 潘氏这是心焦，本就怀着身孕，敏感的很，听见杜氏的话立马就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只盼着顺顺利利的考完，考个好成绩。 “娘咋回来了？” 知道潘氏心焦年哥儿，便在一旁含笑问道，一边牵着牛车往牛棚方向走。 “宁阳县这次考试学子多，县里头的客栈都满了，找了好些时候才找到两间，住不下，干脆留了银子给二郎，先回来了。” 赵氏一听，惊讶道 “不是提前了去么，咋的还是没有屋子？” “齐先生本还说提前三天足以，那里的考生也大多都是周围乡镇的，没想到大家会儿都提前这么多天，也就房满了。” 杜氏说着，进了厨房舀了一碗热水喝了两大口，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凉气，浑身都舒坦了。 “还有几天，我跟年哥儿他们说了，在宁阳县等到放榜出来再回来。” “那成，让润哥儿他爹再去接一趟也就是了。” 赵氏听着将杜氏手里的空碗拿出来，又从锅里窝着的一个温热馍馍拿出来给杜氏说道。 却不想杜氏摇了摇头 “让他们自个儿搭车回来，这再去接，一来一回的倒是费事儿的很。” 杜氏说完，又细细问了赵氏家中的事情。听着大家都各司其职的，倒也满意，便点了点头朝着潘氏道 “待会儿随我进屋，我摸摸肚子，瞧着我孙子可是安安稳稳的在里头待着。” 说着，嘴角忍不住的挂上了笑容。 杜氏是有名的接生婆，这摸胎位也是一把好手。一摸一个准，女人生孩子就是锅沿跑马，这胎位更是个大事儿，这会儿听着，潘氏忙的点头哪有二话。 杜氏歇了会儿子就领了李氏进屋子，赵氏收拾好转身瞧着一身臭汗的润哥儿大步走来。 自从跟着杨家练了武之后润哥儿的体格明显要显得结实多了，脚下有力，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个子都窜了上去。 “润哥儿——” 赵氏见着润哥儿进门，忙舀了一瓢热水在碗里朝着润哥儿叫道。 见原本要进屋子的润哥儿脚步一转，往厨房走来 “娘？” “喝了，身子暖和些。” 刚刚动了身子哪里会冷，不过润哥儿并没有说什么，接过赵氏的碗不紧不慢的喝着。转眼瞧着院子里头安安静静的还颇有些不太习惯。 “娘，家里头人呢？” “湘姐儿带着几个小的在屋子后头玩着，你二婶跟着你奶在屋子里头摸胎，三婶窜门子去了。” 润哥儿有些诧异 “爹和三叔还在地里？奶怎么回来了？” “说是宁阳县里头住不下，就干脆回来了，你二叔在那守着呢。” 润哥儿这个年纪在现在已经是可以看做大人了，润哥儿这么问，赵氏倒也认真的一一回答。 看着润哥儿脑门上还挂着汗珠，赵氏伸手用袖子细细擦干净道 “这会儿水还热着，要不要先洗？” 冬日里头出汗麻烦的很，凉了下来就容易感冒，想着就点了点头“我去屋子里头。” 家里头天凉了就搬着半人高的浴桶在里屋洗澡。原本农家哪里会花银钱去打什么浴桶，这还是因着赵氏儿时的习惯，洗不惯，只得咬咬牙自己出了银钱让吴大树给打的。这么个浴桶还给杜氏也打了一个，只是杜氏觉得麻烦，另外一个倒是二房三房会混着用。 润哥儿抱着浴桶进里屋，又拥着木桶舀了水进去，将外间与里间的门一关，倒是暖和的。 大房的孩子自小用着这个倒是比别家孩子要更加享受。 这边湘姐儿领着祥哥儿康哥儿圆姐儿在屋子后头玩过家家，后来圆姐儿玩的实在不耐烦了，这才甩了甩抓了泥巴又抓了树叶的一双小脏手道 “不玩了，找我娘去。” 一旁的康哥儿见圆姐儿不玩儿了也跟着立马站了起来。一旁扮演爹娘的湘姐儿和祥哥儿顿时就没了“孩子”，大眼瞪小眼的。 祥哥儿弱弱的看着自家亲姐道 “我也不想玩了，我想去和杨昌他们玩儿。” “哼，不玩就不玩。” 瞅着自家亲弟也不给自己面子，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嘴上倒是也不吃亏，只得将边上用叶子装好的“饭菜”一旁用石头搭建的“家”一脚踢掉，就往前院走去。 圆姐儿拉着康哥儿小步小步的屋子前头走。忽然康哥儿脚步一顿，双膝一弯，眼睛有些发愣的看着虚空的某处.... 圆姐儿扭头一看，顿时脸上黑线了。 “二哥羞羞，要拉也不告诉娘！” 康哥儿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圆姐儿，而后嘟了嘟嘴一脸的不乐意。 圆姐儿这才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过一岁几个月大的孩子，有的上幼儿园还尿裤子呢。手上捏了捏康哥儿的爪子，又上前学着谢大郎一般揉了揉康哥儿的头道 “想上茅房要说，不能这样知道么？” “忍.....” “对，先忍着。” “不了。” “..........” 圆姐儿牵着康哥儿往屋子前头走 “走...先找娘去。” 康哥儿乖乖的跟着，只是屁/股总是难受，一双小腿以一种诡异的样子往前迈着。 ☆、第29章 洗澡偷窥 杜氏这头刚进屋子，那边男人便提着地里头的家伙儿回来了。圆姐儿牵着康哥儿，刚绕到前院就瞧见谢大郎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家伙，牵着牛，身后跟着一脸疲惫的谢三郎。 在于出力气方面谢三郎并不偷懒，但是也不知咋的，做什么都懒散的很，没啥干劲。 “爹，三叔！” 奶声奶气的叫喊似乎让在地里累了一天的两个大男人顿时觉得轻松了一般，齐齐看向站在屋子角的俩孩子。 谢大郎一见是自家孩子顿时笑了开来，手里东西往边上一丢，咧着嘴笑着，朝着圆姐儿的方向张开双臂。 圆姐儿见状眼睛一亮，拉着跑起来还有些跌跌撞撞的康哥儿一下扑到谢大郎怀里。谢大郎一手一个一下把人给抱了起来。 圆姐儿喜得咯咯直笑，一旁的康哥儿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松楞。 “康哥儿这是咋的了？” 谢大郎见康哥儿脸上有些呆呆傻傻的。不由问道，圆姐儿顺着看过去，一下就看到坐在谢大郎壮实手臂上的小屁/股，不由脑补了一下由立体到扁平状的某物，寒恶了一把道 “哥哥...拉了。” “呦。赶紧让大嫂给清理一下。” 一旁的谢三郎听得圆姐儿的话连忙开口说道，谢大郎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叫唤着赵氏，一会儿就见赵氏穿着围裙，急忙跑了出来 “回来了？饿了？等会儿马上就好，今儿娘回来了，从宁阳县回来了。” 说着就转身要往厨房走，今儿老二媳妇儿不方便，老三媳妇儿窜门子还没回来，这一家子的饭还得靠赵氏。 “嫂子，你先别忙着，康哥儿得收拾一下，让秀珠忙活儿就成。” 秀珠是三房媳妇儿李氏的闺名，可这话一说，赵氏也知晓谢三郎并不知道李氏窜门子的事情。 “这会儿忙得很，走不开，让你大哥给收拾一下。三弟妹今儿晚食会回来吃么？” 谢三郎一听，立马觉出味儿来，这是说李氏压根就不在家。谢三郎皱了皱眉，顿时又觉得有些丧气，胡乱着点了点头又说道 “我不知，随她吧。” 赵氏也不好说什么，立马又回到厨房。谢三郎接过谢大郎手里的东西道 “大哥，去吧。” “诶。” 谢大郎应了一声抱着两个娃进了屋子，小小的人儿一放下又转身去打水去了。圆姐儿看着趴在床沿边上吮着指头瞪着大眼一脸无辜的康哥儿，转身往里屋走去。 见着那薄薄的门板被关着，圆姐儿想也不想就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看到.....嗯....一个巨大的木桶....和....嗯....半个后脑勺。 里间并不大，小小的，站在门口一个眼神可以把整个屋子都看一遍，由于个子太矮了，实在看不到什么。圆姐儿不由遗憾的叹了口气。 在泡着澡的润哥儿听着声音皱了皱眉，扭头看过去.... 嗯..没人儿？ “谁？” 润哥儿的嗓音依旧温润，如同这个人，可是又带着几分冷清。这分冷清也不知道是因着习武才染上的还是因着长大而改变的。 “哥哥。” 圆姐儿掰着指头，踮着脚仰着脑袋，倒是看的努力而认真。 润哥儿听着圆姐儿的声音，稍稍挪了挪身子，在桶边上往下看去，可不就瞧见伸长了脖子看着自己的圆姐儿。 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半天，润哥儿才抿了抿唇道 “先出去。” 三个字简洁明了，带着几分清冷的意味，让圆姐儿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以前的温润乖巧的小正太呢？难道接触少了，都长大的自己认不出来了？ 润哥儿见圆姐儿瞪着大眼看着自己，似乎有几分不高兴，润哥儿这才压低着声音道 “妞妞乖，先出去，哥哥洗澡呢。” 圆姐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害羞了！ 也不怪圆姐儿反应慢，这对圆姐儿来说城墙一般的木桶，加上刚开始的半个后脑勺，实在感觉不到尴尬啊。 润哥儿这么一说才似乎猛地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带着几分调皮 “为什么要出去？” “你是女娃，我是男娃，不一样。” 原本润哥儿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来着，可转念一想，这么一说圆姐儿哪里听得懂，就直白的指出关键点。谁知圆姐儿依旧嘻嘻的笑着 “一样。” 说着，还肯定的点了点头，小脸认真的很，甚至举例说明 “圆姐儿洗澡...哥哥看过。” “.......” 看着圆姐儿说的一脸认真润哥儿无语了一阵，才板着脸道 “莫要调皮，去看看娘在作甚么。” 瞧着润哥儿有些严肃了，圆姐儿这才点了点头，一脸懵懂天真的转身出了屋子，还细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润哥儿坐在浴桶里一会儿功夫，立马就起身了。 余晖之时，一大家子围在一块儿吃晚食。李氏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湘姐儿两姐弟，祥哥儿年纪小一些，瞧着一桌子人就是没有见着自家亲娘，仰着小脸就问 “爹....娘咋还不回来？” 大人听着脸上有些不太好看，这么晚了，窜门子也该回来了，难不成还留在人家那吃晚食？ 湘姐儿年纪大些，又是在李氏跟前长大，最是会看人脸色，见杜氏脸上不太好看了，手上在桌子底下推了推祥哥儿，后者似乎经常这么被按时，只得捏着筷子闭嘴吃饭。 一旁的圆姐儿抓着勺子往嘴里喂了一口饭，抬头看着湘姐儿的小动作，眯了眯眼。 因着圆姐儿和康哥儿都能自己抓着勺子吃饭，人又小，只得端了两张小凳子在桌子下吃，那一番小动作看的自然清清楚楚。 这不...才说道李氏，就听见家里头的院门被人推开，李氏咧着嘴就进了屋子。 “咋都不等我就吃了。” 李氏眼睛在桌子上溜了一圈儿见没有自己的碗筷转身有去厨房拿了碗筷就往谢三郎便上一坐，扒着饭吃的倒是香甜。 杜氏脸色颇有些不好。农家里头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当即筷子一放看着李氏到 “三郎媳妇儿，去哪儿了这是？这会儿才回来？祥哥儿那孩子方才还闹着要娘。” 祥哥儿听到这话不由那眼去看杜氏，啥时候要娘了？人家已经长大了好不好，又不是康哥儿。 “娘，这事儿我正想着要和您说来着。” 说着，李氏吞下嘴里的饭，将筷子也搁了下来，抬手一摸嘴巴道 “前两天我娘家兄弟出了点事儿，今儿人家闹到家里头来了，我这不是急急忙忙就跑回去了么。” 说完李氏带着几分谄媚的冲着杜氏笑了笑道 “娘....我兄弟叫人给打了，请大夫抓药样样都是银钱，家里头这两年连着生娃娶媳妇儿的都被掏空了，那边来问我借，我凑了凑，还差点儿，娘...要不这样，您先借点儿给我，我过两日凑齐了银钱就还您。” 杜氏听到这里脸都黑了个透。 媳妇儿娘家要钱，自个儿补贴杜氏从来没有管过，可这居然把手伸到跟前儿来了。这今儿给了你，老大和老二怎么看？这还是公中的银钱。亏得李氏居然还开的这个口。 一旁的谢三郎没防着李氏这么忽然就来了这么一下，原本心里头还怨着家里头也没个人，把孩子一撇就出去外头窜门子，这会儿商量也不打一个张嘴就在饭桌上问娘要钱。心里头更加不舒服了 “啥银钱？你咋没跟我说过？” 谢三郎扭头看着李氏，李氏颇为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道 “这事儿不是赶得及么，进宝那小子事出突然，我咋来得及说？” “咋的就来不及说了？说句话的时间还就没了？” 谢三郎觉得有些窝火。 这李进宝把整个谢家人那都是知道的，李家老幺，李氏的弟弟，如今还不足二十却是个吃喝赌，打架斗殴的好手，这人在十六岁的时候还在水溪村闹了一个大事儿，竟然把人家黄花闺女儿给搞大了肚子，那闺女儿也是作孽，不过十四岁年纪，还没及笄。那李氏娘也不是好惹的，气归气，却不肯认那闺女儿，最后还是算命的咬定了肚子里头肯定是男娃，这才娶进门，谁知一生下来是个女娃，这姐儿在李氏家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要这李进宝是个担的起事的也就罢了，偏偏被家里头宠的一无是处。像这种和人打架被人找上门的事情，大家会儿都见怪不怪了，李氏因着这个小弟弟私底下也帮衬不少。 可这次李进宝把人给打的狠了，家里头可没这么多银钱赔，又怕进衙门，这不...李家人赶忙着就给李氏求救了。 虽说李氏说的是自家兄弟被人给打了，但是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只是提着这人心里头都有些膈应。 按照圆姐儿的话来说，就如同头皮屑一般，眼看着是干净了，没两天又成片了，没完没了。 不算很紧要，可就是膈应的很。 谢三郎在饭桌上忽然拔高的声音唬了李氏一大跳，愣了一下，忽然扭身在谢三郎身上拍了一巴掌道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吓死人了。” 看着自家媳妇儿打亲儿子，再怎么样杜氏都是心疼的，皱着眉就呵斥道 “干啥呢？那是你男人，打坏了看我不撕了你！” ☆、第30章 诉长偏心 “你要补贴你娘家，问问你男人答应不答应，你男人答应，自个儿掏银钱，多少我都不多说。你男人要不答应，你敢给一个子儿，你自己掂量着。” 杜氏冷冷的说着。 自家小儿子心软和的很，平日里尽是被李氏压着，杜氏这番话无疑是抬了谢三郎，让李氏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可显然李氏心有不甘 “娘，进宝是我弟弟！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家里头出了事儿，我咋就还不能帮了？” 李氏有些委屈，却依旧强势。在李氏眼里，以往进宝出了事儿，自个儿垫了银钱出去杜氏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今儿若不是想要让杜氏也跟着出一点，哪里会说出来？却不想还被打压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男人才是一家之主。” 杜氏慢悠悠的说着，一字一句，却颇有气势，圆姐儿含着勺子不由伸长了脖子去看杜氏。 在圆姐儿眼里，杜氏就是这个时代的标志性“女强人”类型。 别看杜氏说这一番“以夫为天”的话，但是杜氏还是一个很开明的婆婆，只是李氏实在不讨杜氏喜欢，偏偏在外面也从来不顾谢三郎的脸面，这让杜氏这个当娘的怎么不气？气媳妇儿，也气儿子。 “祥哥儿他爹肯定愿意的，可娘您知道，咱们手上没多少银子，之前想着摆摊子也挤不出银子来，这会儿若不是实在着急了，我也不好意思在您跟前说这个不是？” 李氏听着全凭自家丈夫做主，虽然心里头不乐意，但是找谢三郎商量那就是找自己商量，有啥好商量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可这开了口了，还被打压了一番，那么杜氏这里，李氏怎么的都得抠点儿银沫子出来。 听到李氏理直气壮的说谢三郎肯定愿意，杜氏便抬头看了一眼谢三郎问道 “老三怎么说？” 谢三郎心里头虽然恼火，但是毕竟是自己妻子，自己的岳家，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看着杜氏有些讪讪的说道 “毕竟是秀珠的弟弟，又是我岳家。” 说完又有些尴尬的低了头，杜氏却是满眼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怒其不争的看着谢三郎，好一会儿心里头平复了才淡淡的说道 “既然老三点了头，你自个儿补贴娘家我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说完，也不等李氏说话，重新执筷 “吃饭！”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都拿着筷子低头吃饭。圆姐儿免费看了一场戏，心里头也对谢三郎有些怒其不争，李氏这人着实讨厌，可她在谢家立足的本钱却并非一双儿女，而是谢三郎死心塌地宠爱。 而谢家似乎也很喜欢在饭桌上讨论家里头的各种大事，似乎一整日只有这一会儿一家子是凑的最齐的时候了。 圆姐儿看着自己碗里头干干净净的饭，伸手摸了摸肚子，双手捧着小木碗啪嗒啪嗒的跑到赵氏跟前，将手里的碗往前一送道 “番薯，要番薯。” 米饭可是农家里头的好东西，谢家的每次蒸的米饭一人一到两碗，剩下的都是吃番薯，哦，也就是现代的红薯，地瓜。 赵氏拿着圆姐儿的碗，拿了一个小的放在圆姐儿碗里轻声嘱咐道 “小心别撒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又抱着玩回到自己位置。一旁的康哥儿看着圆姐儿碗里的番薯，又看了看自己碗里头还剩的饭起身也跟着跑到赵氏跟前要番薯去了。 李氏吃着碗里头的饭菜，想着今天娘家乱糟糟的样子和进宝一脸青紫哭的惨样，心里头就是难受的很。最后还是忍不住，不敢大声的说，却依旧小声的，用可以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就是偏心大房了，那卤面摊子还不知私底下给了多少银子，亲弟弟这么急着用银子却一文都不给...还是不是亲生的。” “整日就宠着大房的，咋就不宠宠祥哥儿湘姐儿...二房...” 李氏还在嘀嘀咕咕的，杜氏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谢三郎猛地一把揪了一下李氏，疼得李氏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摔了 “谢远。你揪我干啥！” “吃你的饭，这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远的脸色有些黑了，听着李氏的声音，低沉着呵斥道，带着几分锐利，倒是让向来嚣张的李氏脖子一缩，再多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可李氏不说话了，不代表杜氏就息事宁人了，今儿当着这么多孩子，当着二房的面说自己偏心大房，这么大一个家就会生了嫌隙。 “三郎媳妇儿啥意思？这是在责怪我老太婆？当初大房摆摊子，我是一个子儿没出，大房也压根没把手伸到我跟前来，再说说祥哥儿和湘姐儿，都是我亲孙，我咋的偏心了？大家有的，他们缺了哪份？私底下你们亲爹亲娘给的，我老婆子管不着，我这里出的是短了你们吃的还是喝的？你要真觉得我偏心，那好办，赶明儿挑个日子，分家吧。” 李氏听到前面的心里头还默默的反驳着：明面上一样，私底下肯定给了好处的。 可听到后面一句：分家。李氏吓得脸都白了。 “娘....咋就说道分家了呢？我....我...我还要给您养老咧。” 李氏说的讪讪的，却带着几分急迫。要知道，谢远不算勤奋，又平和，家里头还有俩孩子，没啥进项，娘家那头又时不时闹上一顿，家里头没多少银钱，要有的话早也去摆摊去了。平日里虽然处处憋屈的慌，但是杜氏在，就不怕饿着，冻着，时不时还能抠些银钱出来。 可这一分家，啥都没了不说，日后按照规矩还得每月给养老钱...这又是一项大出项。 想到分家以后的生活，李氏就越发的虚了，讨好的看着李氏道 “现在年哥儿还在宁阳县科考，说啥分家不分家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嗯。你倒是知道都是一家人。” 杜氏冷冷的说道，盯着李氏看了一眼，再没有接话。分家这事儿真不是没想过，别人家儿子成了家娶了媳妇儿都会分家，当初瞧着老三立不起来，怕会委屈了老三，这才拖到现在。却不想....对着李氏真是一天都没个好心情。 李氏见杜氏没有在提分家的事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意一撇身旁的人，却见着谢三郎的脸色实在是差，阴冷冷的看着李氏，看的李氏身子一僵，顿时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脊梁骨窜了上去，直到头顶。李氏打了一个寒颤，头一次的...李氏有些畏惧谢三郎了。 圆姐儿年纪小，但是灵魂算得上知人事。从头听到尾，琢磨着这一大家子的烂事情。 被赵氏捉了洗了澡，跑到里间，瞅着润哥儿已经躺着，也后脚跟跟着一踩，伸手一把拽住润哥儿的衣裳，一个用力，下脚一蹬，迅速的一只脚扒在床沿边，往里头一滚，上了chuang “越发的灵活了。” 润哥儿瞅着圆姐儿的动作，连贯的很，没有一点停顿，嘴角含着笑道 “可不。” 圆姐儿有些小得意的笑了笑，如今康哥儿还只能在床边上撅着屁股蹦跶着，等着赵氏抱上去呢。 刚得意完，瞧着润哥儿嘴角的笑容，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圆姐儿顿时又跑到润哥儿边上躺下，扭头看着润哥儿道 “哥哥，为什么我觉得...我不喜欢三婶。” 润哥儿听闻，眼里倒是有一丝的意外 “嗯...为什么？” “我这不是不知道么，不过我合计合计了一下....应该是...” 圆姐儿正要说，看着润哥儿眼里的诧异，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忘了...自个儿这会儿才一岁五个月呢...这话说的太成熟了 想到这里，圆姐儿话音一转 “我觉得三婶不喜欢我们，我就也不喜欢三婶。” 润哥儿听到这里伸手给圆姐儿扯了扯被子，道 “三婶是长辈，长辈爱护小辈是天经地义的，三婶没有不喜欢你，别乱想了，睡吧。康哥儿都睡着了。” 可不，康哥儿今儿睡得早，甚至没有闹，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外间一会儿就听见谢大郎和赵氏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还有零零散散，听得并不是很清楚的谈话声。 圆姐儿叹了口气，感觉着被窝里润哥儿温暖的体温，往润哥儿那里靠了靠，闭着眼，倒也是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初春的夜....还带着冬日未散的寒冷，倒是觉不出有啥温暖的。对于李氏来说，更是如此。 回了屋子，谢三郎几乎将李氏要整个冷冻住一般，没有吵闹，没有呵斥....却让李氏觉得寒冷无比，李氏有些心慌了，看着身边背对着自己的谢远...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夜，对李氏来说....无疑是寒冷而漫长的.... ☆、第31章 榜上有名 当谢二郎领着谢年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了。 三月初，已有春日骄阳，温暖却不热烈。杜氏早早的就算好了时辰整日的盼着两人归家。 原本算着是下午才到，却不想竟是午食没多久便到了，好在杜氏一天都念叨着这事儿，也不算慌乱。 “咋这么早就到了？昨儿夜里赶了路？考的咋样了？已经放榜了吧？” 潘氏挺着肚子，在后头站着，看着爷俩回来了，眼睛顿时就红了，杜氏见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着两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一连串的问题让年哥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 “奶，一个一个问呀，我这是回答你啥好？” 杜氏听到这里，立马问了最想问的 “放榜结果咋样了？” 谢二郎和谢年之那是一脸的红光满面，杜氏见两人心情都不错，心里头也隐约猜到什么。 谢年之含着笑看着杜氏，也不说话，一旁的谢二郎原本要等着自家儿子亲口说，却不想半天没声，伸手一巴掌拍在年哥儿后脑上 “兔崽子，你奶给你说话还不说。” 说完，又倍感自豪的说道 “娘，这次年哥儿争气，怕是四月底，五月初还得去一趟宁阳了。” 杜氏一愣，而后大喜 “有出息！有出息！给咱们老谢家长脸了，给祖宗长脸了。好孩子！哈哈哈。” 杜氏听闻，激动不已。 历来县试是同年二月，府试便是同年的四月或五月，听谢二郎的意思，不就是中了么，过了一个月，还得去考府试。 虽然这还不算功名，甚至是说不上是科考的入门，可是这是谢家头一个踏入科举的，头一次去参加科考，不管如何，这一次就过了，那算是天大的喜事儿了！ “娘，你别就夸孩子，一个月后还有考试，一点儿都松懈不了，我算是打听清楚了，这往后考就越发的难，年哥儿这会儿还不能放松咧！” 谢二郎虽然心里头也喜滋滋的，可知道年哥儿马上还得进去，想到出来时候那张有些虚的脸色，心里头也担心。 “对对对，不能放松，今儿才回来，今儿休息，不用念书了，你娘要逼你，告诉奶，奶说她，但是明儿起，得更努力了！” 年哥儿这会儿心情也是很好的，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嗯嗯嗯，我就瞅着想好好睡一觉，昨儿一放榜，今儿爹就雇了马车赶路回来，可累了。” “去...快去休息，好好休息。这念书重要，身子更重要！” 说完，这才又反应过来，两人还没进屋呢，又赶紧让人进来，叫还未歇午觉的赵氏打了热水给爷俩洗漱，又让潘氏吧两人的包袱收拾一下，念叨了好一会儿，这才安静了下来。 而圆姐儿也是在午觉醒来后才知道二房的年哥儿回来了，还上榜了。 这可让圆姐儿满是好奇，这个朝代圆姐儿早早就问过，压根不是中国历史中的任何一个，瞅着和清明有些像，可是很多地方又觉得简直和三国时期一般。混乱的很... 不知道这里的科举是个什么样子的。 圆姐儿穿好衣服，自个儿蹲着把鞋子穿好，转身就跑出了屋内。润哥儿这会儿该去杨家了，提着赵氏让带上的东西，看着跑的着急的两个小小人儿不由出口道 “急什么，别摔着。” 圆姐儿停下步子，扭头给了润哥儿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才转身往二房跑去。 可才在堂厅就听见一家子欢声笑语。圆姐儿脚步一顿又跑到堂厅，正是杜氏和另外两房在听年哥儿说科考的事情。就是谢大郎都听得津津有味。 “你说还有考了七八年的居然还没考过县试的？” “可不？有些的，我瞅着，都有大伯这么大年纪的，还来考呢。” “诶呦我个乖乖，这家里头得多少银钱才供得起呦。” 李氏听着也不由咋舌了。 从可以考取童生起，谁家一般都是十五岁考，可还有的是年纪更小的时候就开始考了，只要一路考到谢大郎这个年纪...这得把家里头折腾的什么样儿啊。 “所有这么多地方的考生不知凡几，真正能靠这个出来的，着实不多。昨日放榜的时候，就有一个，听说考了都十几次了，家里头儿子都娶了媳妇儿了，一看放榜，总算是考上了，顿时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瞅着心里头都觉得不舒服。” 年哥儿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听到这里，圆姐儿也大约知道了，这个朝代的科考，恐怕也是不易的。年哥儿这说的是他所能看到的，指不定还有没看到的，更加困难的都有，这才是县试，这往后大大小小的，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更加多。 不过，不得不说，听得年哥儿这回居然一次就考过了，也是觉得这人厉害的。 若是一个月后考过了府试....那可与秀才不过一试之遥了。 圆姐儿趴在杜氏腿上，看着款款而谈的年哥儿，募然觉得年哥儿的性子稳重了很多。 原本去年就该去考县试，后来似乎是齐先生拦了下来说年哥儿性子未定，后来又被家里头看管的严厉起来，下了死力气的发奋念了一年的书，整个人都和以往不一样了。 圆姐儿还记得去年的年三十，润哥儿抱着自己，年哥儿就在堂厅无所事事的坐着，还吵着着放炮仗。 自个儿当时还想着，十三四岁的少年了，还没有当初□□岁的润哥儿来的成熟稳重。 可这会儿才时隔一年，年哥儿似乎就定了性子一般，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对于这样的改变，圆姐儿是对年哥儿关注不多，这么一下才惊觉年哥儿的变化。 一大家子听着年哥儿说考场的事情，一个个脸上都颇有几分自豪，如果年哥儿考上秀才，那对外都能说一句“书香门户” 那好处可不是一点两点能够说得清楚的。 更不要说潘氏和谢二郎了，谢二郎还含蓄些，可一路含笑，潘氏挺着肚子，眉眼之间既得意又自豪，可谓是人生百像！ “哥哥也可以！” 不知道为啥，圆姐儿瞅着一家子都说着年哥儿好，将来时要考状元的，圆姐儿的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奶声奶气的就这么说了一句。 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一冷，而后杜氏倒是笑呵呵的拍了拍搭在腿上的小肥爪道 “润哥儿也是个会念书的！咱们老谢家.....就靠你们这些个孙辈了。” 说完，大家会儿又都说笑了起来。 对于年哥儿来说，这样的热闹不过一天，第二天整个人又埋进了书里去。许是这一次因着上了榜，信心十足，那架势，显然要把书吃进去的节奏了。 因着科举，谢家放松了两日又紧张起来，三房和大房倒是好一些，这天上午，赵氏早早就牵了牛车去镇子上，润哥儿去了齐先生那，谢大郎领着圆姐儿康哥儿俩小的下了地里。 圆姐儿和康哥儿被放在一旁的大树底下让着自己玩。 自从圆姐儿和康哥儿会走会含含糊糊的说些话了，赵氏便没有再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 圆姐儿带着康哥儿，和同样被家里头带来田地的孩子玩在一处。 孩子们的世界单纯而直白，往往知道了一些事情都会拿出来和别的小朋友炫耀，这样就直接导致圆姐儿从他们口中知道不少事情。 “念哥儿听说往后要离开村子，去镇子上呢。” “去镇子上？他们住哪儿啊？” “肯定有屋子呗” 圆姐儿和康哥儿年岁小，屁股上还垫着尿布，几个孩子说起来的时候每两人什么事儿，到能在边上听着。 “哼，你们知道个啥，年哥儿他们家才不是去镇子上呢，是要去县里头！” “啥？” 其中一个小男孩一脸鄙夷的看着几人，急吼吼说出自己的最新情报。这话一出，其他孩子都一脸惊愕的看着那人。 县城里头？在这里的孩子，最远的也就去过镇子上，他们的世界也就是镇子上，县城那大多都是听大人们说的。 “可不！据说都要在买屋子来着。” “嚯，县里的屋子得是啥样的？得有润哥儿家这么大的屋子吧？” “那是在县里，肯定得有里长家这么大。” “那念哥儿岂不是城里的少爷一般？” “可不。” 那小男孩儿听着大家会儿的提问和惊叹，脸上更加得意。圆姐儿却默默无语了。 他们说的念哥儿自然是吴大树和林氏的独子了，要搬离水溪村这事儿还是知道的，这事儿圆姐儿记得林氏和赵氏说的时候，说的是要搬去镇子上。如今怎么跑到县里头去？ 不过...这些个孩子...还真是比村里的农妇还要八卦，消息还要更灵通，这事儿是不是要告诉赵氏一声？ 圆姐儿这会儿正想着呢，没想到第二天林氏就找上门来了。 ☆、第32章 咱要搬家 翌日，赵氏并没有出摊，给圆姐儿和康哥儿两人收拾好，又盯着吃了早食这才开始忙着家里家外的事情。 原本这家务事是轮着来，可自从赵氏隔日的出摊子，也就打乱了，只要赵氏在家都会做事儿，也没个停歇的 上午圆姐儿坐在小杌子上头看着蚂蚁，康哥儿一手一只蚂蚁的捏。正全神贯注呢 “康哥儿这是干哈咧？” 听叫自己的声音，康哥儿抬头看过去，圆姐儿也抬头看过去，却见林氏笑盈盈的在门外看着自己。圆姐儿咧嘴一笑，林氏顿时就乐了 “圆姐儿这是还记得我呢，你娘呢？” 圆姐儿回头看了看 “去后头喂猪了。” “这话说越来越利索了。” 林氏走进院子，圆姐儿知道是找自家亲娘，起身拍了拍屁.股，道 “林婶儿，我带你去找我娘。” 一旁的康哥儿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圆姐儿和林氏，又看了看自己手底下的泥巴，有些纠结，似乎不太愿意去。 圆姐儿想了想说道 “你在这儿玩，不许乱走听见没？” 康哥儿听着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去抓一手的泥。 圆姐儿见状，拉着林氏往屋后头走，林氏看着院子里就康哥儿一个人，道 “院子里头咋没其他人了？你二婶三婶和你奶呢？” “二婶回娘家了，三婶带着湘姐儿祥哥儿不知道去哪儿了，奶被人请去摸胎了。就娘在家。” “你娘也真是，一个人也不带着你们。” 林氏皱着眉，瞧着这农家大院子的，院子里头就俩孩子，连个大人都没有 “呀，念哥儿娘？咋来了啊？” 赵氏后头喂了猪，提着桶子出来就瞅见林氏和自己一双儿女，不由眉眼都笑了开来， “诶呦，我倒要说说你，院子里头一个大人没有，就俩娃娃，这么小，被人抱走了，可要你哭的。” “咱们村还没拍花子，咋就会被抱走了。” “呵，你还别不上心，前几天，镇上都在传出了拍花子，不论男女，都抱走好几个娃了，咱们离着镇上不远，可不得小心着些。” “呦，还真有这事儿” “还骗你不成。” “家里头就你一人儿？” 赵氏看了一眼四周，将手上的桶放好说道 “年哥儿这不是过了县试么，二弟妹带着回娘家了，三房的带着孩子窜门子去了，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等着时辰到了，菜一下锅就成。” 林氏听着不由摇了摇头。道 “我啊，今儿找你来，倒是为了一件事儿。” 林氏瞅着也没啥要紧的事情，就领着林氏到了堂屋，洗了手，又给到了热茶，两人亲亲密密的坐在一起 “咋了？” 林氏也不矫情，直接就说了 “这还不是搬去镇上的事情了么，出了点儿岔子。” 因着原本赵氏也有打算搬到镇子上去，林氏这一年就会走，赵氏自然也关心的很，听着林氏说出了岔子，一惊，忙问道 “咋的了？出啥岔子了？” 林氏见赵氏一脸紧张，忽而笑道 “也不是啥坏事儿，别瞎想，是这样，镇子上原本念哥儿他爹托人去看房子，本来说是要干脆买间屋子，可镇子上现在别说买卖，就是租都没有屋子，那偏远一些的，我和念哥儿他爹又看不上。这一拖就从年关后到现在。” 赵氏松了一口气 “我还道是啥事儿呢，屋子这事儿急不来，还得看缘分，这买卖屋子是大事儿，也得你男人做主，莫要着急。” “我家那个，闷头就是弄木头，自个儿都成了木头，这事儿我和他也说了，他说我看着办就好。” 吴大树宠老婆那是出了名的，谢大郎虽也疼自个儿，可家里头还是男人顶天，有时候赵氏还会偷偷的羡慕林氏来着。 “不过...前两天我得了信，可把我乐坏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拍板，我问了念哥儿他爹，他爹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到这里，林氏满意的笑了起来，听到一半的赵氏忙问 “啥事儿？找着屋子了？” “可不？！镇上是没有屋子，可是那托付的人说，咸城里头倒是有院子出手，因着家里头落败，又在外头欠了债，急需银子，那院子是贱卖的。” “县里头？哪个县？” “可不就是宁阳县么？我合计了一下，宁阳县离着省城也就一天的路程，离着水溪村也就一天的路程，不管是往上还是往下都是极好的。往后念哥儿去了县学，学得好了，就是去省城的学院也离得不远。可不是个好地方么。而且那院子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院子，还带着跨院来着，不算大，却是个精致的，地方也好。” 赵氏听到这里，倒也明白了，这屋子大约还是县里头比较好的屋子了，怕是有几进的，这样的屋子一般来说周围那都是商贾或者官员府邸，无论多小，那都不是水溪村的农家小院能比得上的。 赵氏儿时也是在深闺中长大，这样的院子，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够买得起的。 “怕是要费好些银钱罢。” “可不？我今儿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咱们家零零散散的凑一凑还差好些，可这么好的院子我又不舍得。我和念哥儿他爹商量来商量去，打算问问你们家啥意见。” 林氏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院子一个主院一个跨院，隔着一个门，我想着，你们家也想着搬到镇上，要不干脆和我们一起搬到县里头去，这院子咱们合计合计，一同买下，那门干脆封死了当做两家跨院那边另外一个门向外。我如今还没去瞅瞅啥样子，但是听着大概就是这么情况。我想着问问你们的意思。若是也觉得可行，跨院和主院咱们家都好商量。” 听到这里，赵氏其实心里头是有些悸动的，想了想，问道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稳稳润哥儿他爹。” 林氏听着也不意外，点了点头笑道 “主院还是跨院随你们挑，咱们家选另外一个，只是这屋子，跨院比主院要小一些，主院大气，跨院精致，整个院子说是要八十两，我瞅着就四六开，主院六，跨院四，这事儿我是这么想的，你回头和润哥儿他爹说说，这事儿还可以再商量，过两日我约了那人去看屋子，你们瞅着是不是也去看看再做决定也成。到时候指不定还能把价格再压一压。” 四六分，赵氏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能明白啥意思，若是算八十两...按照跨院来算.... 林氏心里头也有些发热了... 这银子挤一挤也是有的...而且林氏说的在理，往下回水溪村一天路程，往上去省城也是一天，到时候就算在镇子上继续摆摊，一天来回也足够了...对于润哥儿来说更是好的。 赵氏压抑着心里头的激动，又和林氏说这屋子的事情。好一会儿，林氏瞅着天色，得赶回去给做午食了，这才道 “这事儿你好好问问你男人，我得回去了，我想着今年就搬过去，春姐儿及笄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这时候搬到镇子上去...对她也好。这事儿我等你信儿！” “成，我问问润哥儿他爹，后日你们去宁阳县，我瞅着让润哥儿他爹还是我自个儿跟你们一起去一趟。” “那好。” 林氏又赵氏说了几句，这才起身家去。 赵氏正往厨房准备下锅给地里头的男人做午食，就见着圆姐儿端着小杌子坐在一旁，一双大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顿时就乐了 “咋的了？肚子饿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道 “娘，咱们要搬家了？” 赵氏听着就是一愣，谁家孩子不足两岁会跑会说，不仅溜儿还颇有条理，就是哄都不好哄过去的那种。 赵氏瞅着圆姐儿蹲下身来将圆姐儿一把抱在怀里往外走，边走便说道 “现在不搬，这事儿啊，得看你爹咋说。” 说完，又朝着一个人玩着泥巴的康哥儿叫道 “一双手，脏兮兮的，莫要玩了，快来。” 康哥儿扭头看了看赵氏，又看了看赵氏怀里的圆姐儿，犹豫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拍了拍手慢慢的站了起来，而后扯开笑脸就小步的跑向赵氏。 看的赵氏好笑的摇了摇头 “真是个猴儿。” 说着，一手抱着圆姐儿，一手拉着康哥儿的小手，进了厨房，又给两人洗了手，从锅里头拿出之前放下去煮的俩鸡蛋，拨开一个，掰成两半，分别给了圆姐儿和康哥儿一个，而后又拿着另一个给圆姐儿到 “妞妞，把这个给年哥儿送去，吃这个，能念好书。” 圆姐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手里拿着用布包好的鸡蛋往二房放里头送鸡蛋去...... ☆、第33章 撒了小谎 林氏说的那院子的事情赵氏心里头惦记着，足足熬到晚上这才拉着谢大郎把林氏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完又很是认真的点了一句 “我觉得在理，宁阳县也有学院，瞅着润哥儿往后科举因着户籍，也得在宁阳县考，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在宁阳县有个院子，也是极好的。” 谢大郎听着就沉默不语，微微皱着眉。 林氏知晓谢大郎这是听进去了正在想着，便也不打扰，在一旁静静的，耳边只有里间康哥儿和圆姐儿玩耍是偶尔爆发出来的尖叫或者笑声。外屋却是一片静谧。 好一会儿谢大郎才说道 “为着娃我瞅着可行，不过...我是老大，要给娘养老送终，若是搬过去，把事情给娘一说，娘肯定为着润哥儿点头应下了，但是娘愿不愿意跟着咱们搬......” 说到这里，谢大郎就再次沉默了下来。 家有大儿，老母亲自然要跟着大儿的，可老人一般都不愿背井离乡的，如今谢家还未分家，大房要出去，二房三房怎么看怎么说？而杜氏若是不愿离开，又该怎么处？ 若是杜氏不远走，留在这里，那谢大郎一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可若是走....杜氏能舍得么？ 听到这话赵氏也沉默了。 不过赵氏倒是看得开，笑着伸手攀上谢大郎的手臂道 “咱们在这里怎么想都是没法的事儿，我瞅着可以写和娘说说，娘是个开明的人，把事情先说了，怎么做娘也会有个计较，过两日看房，跟娘说说，咱们一起去看看，后面的事儿，咱们再说，你看咋样？” 谢大郎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毕竟这事儿还得看杜氏的态度，便点了点头说道 “明儿我和娘说道说道，这事儿我记着呢。” 向来赵氏有什么想法，要做什么，谢大郎从来都是包容的，鼓励的，这让赵氏既感动又自豪，这可是自家的男人呢！ 一个尊重妻子，爱护孩子，孝敬长辈的男人。 “大郞....” 赵氏看着谢大郎，柔柔的叫着，眼里竟有些情动，谢大郎看着抱着自己手臂，双眸水光涟漪的赵氏，喉头一紧，另外一只手伸手一把将赵氏拉着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抚着赵氏的脸，嘴里呢喃着 “丽娘....” 说着，低头含.住赵氏的双唇，狠狠的，却又透着温柔...缠绵无限.... “娘————” 委委屈屈的一声叫声，让陷入情\欲两人猛地回头看去，却见康哥儿含着一包眼泪，一手扒着门框，一手抓着门，委委屈屈却又好奇的看着二人。 赵氏脸上猛地一阵爆红，噌的一下从谢大郎腿上站了起来，抬手理了理头发，这才含着温和的笑容走向康哥儿，伸手将康哥儿抱在了怀里，正要说话，一眼就撇见站在门边上的圆姐儿，一双大眼瞪大了吃惊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还颇有几分慌乱的往后躲。 赵氏的脸上更加的红了，康哥儿还好，圆姐儿简直就是一个人精儿，那种事儿被圆姐儿看到.... 赵氏轻咳了一声看着手上捏着书卷，哪怕两兄妹闹得再凶也能安安静静的看书的润哥儿问道 “这是怎么了？” 润哥儿看了看齐齐看着自己的两人，抿唇一笑道 “圆姐儿调皮，欺负康哥儿，康哥儿闹不过呢。” “才没有！” 圆姐儿一听，皱着眉头冲着润哥儿就理直气壮的喊着。一丝丝的不好意思和愧疚都没有。 润哥儿是大儿，最是懂事不过，从不说谎，润哥儿嘴里出来的话，赵氏基本上就信了个□□，加上也知道圆姐儿好康哥儿的性子，大约也能猜到什么。抱着康哥儿在圆姐儿跟前蹲下，伸手点了点一脸怒容的圆姐儿，带着几分好笑的问道 “我家妞妞怎的生这么大气了？” “哥哥冤枉我！” 圆姐儿依旧愤怒，伸出肥爪指着润哥儿控诉道。 “哥哥咋冤枉你了？” “我没有欺负康哥儿。” 圆姐儿一本正经的看着赵氏，说的很是认真。赵氏听着伸手轻轻捏了捏圆姐儿的脸颊道 “要叫二哥！” “一样大！” 圆姐儿很固执！ “那康哥儿为啥哭了？” “我摸摸他，他就哭了。” 圆姐儿依旧理智气壮，听着圆姐儿的话，康哥儿在赵氏怀里顿时气得直蹬脚，说又说不过圆姐儿，嘴巴一咧，眼瞅着就要大哭了。 圆姐儿见状脸上的霸道劲儿也缓过来了，皱着眉头看着要哇哇大哭的康哥儿道 “别哭了，明儿给你糖，甜的。” 原本因为要酝酿一声震天响的哭声的康哥儿抽气的功夫猛地一断，眼巴巴的看着圆姐儿，后者立马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说真的。” 康哥儿似乎想了想咂巴了下嘴，扁着嘴，愣是生生的断了哭声。可这猛地一断，小小的人儿就开始打嗝儿了。 赵氏见两人好了，也不追究圆姐儿啥时候自个儿藏了饴糖，忙出门给康哥儿打水去。 偏偏康哥儿爱跟着圆姐儿转，不过一个来回的功夫，康哥儿这会儿又屁颠屁颠的跟着圆姐儿后头转了。 看的赵氏又好笑又无奈。喂了些水，见康哥儿不再打嗝，又由着二人玩闹了会儿便哄着两人睡觉了。 瞅着两个娃娃并排躺着，嘴角一勾，伸手揉了揉润哥儿的肩道 “这般晚了，莫要看书了，仔细坏了眼睛，早些歇息，明儿一早还得念书。” “嗯。” 润哥儿听闻点了点头，立马就将手里的书放在了一边，坐在床沿边上，褪去外衫就钻进被子里头。 如今三个孩子都睡在里间，林氏见三人都睡下了，这才带上门往外间走。 圆姐儿这会儿精神头还好的很，听见关门的声音，眼睛悄悄的睁开一条缝，见赵氏不在了，这才敢大胆的睁开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滴溜溜儿的转，好生灵气。 原本仰躺着的圆姐儿慢腾腾的翻了一个身，小小的身子在被子里一拱一拱的。才躺好，背上就落了一只大掌，轻轻的拍哄着。 圆姐儿小手一撑，抬头顺着手臂看过去，看着的却是闭着眼睛的润哥儿，大手有节奏的拍着，显然并没有睡着。 “乖，闭上眼。该睡了。” 两人的中间还隔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康哥儿，润哥儿一只手伸过来，似乎丝毫不费力气。圆姐儿瞅着润哥儿越发的有大人摸样，叹了口气，还真是人小鬼大，而后又趴了下来。看着睡的香甜的康哥儿，手又发痒了，伸手又想捏着康哥儿的脸，可还没诶着，又想到方才康哥儿气的大哭的一幕，脸上有些羞红。 抬眼，就看着润哥儿睁着眼这么不轻不淡的撇，圆姐儿手一抖，乖乖的缩回被子里头，立马闭上了眼。 润哥儿无奈又好笑的看了一眼比康哥儿还要顽皮的圆姐儿，而后闭上眼，手上有意识的轻拍着。 其实方才的事情润哥儿说的是一点不偏颇，圆姐儿自小喜欢欺负康哥儿，没事儿捏捏小脸，没事儿揪揪人家稀疏的毛发，没事儿躲着吓唬康哥儿，这些个事情圆姐儿做起来见识得心应手。 这次康哥儿大哭那倒不是真被弄疼了，而是被于圆姐儿给弄烦了，自个儿玩的正带劲儿，一会儿被捏一下，一会儿被揪一下，偏偏无法防抗，着急着，脚一蹬就哭了。 那时候圆姐儿的孩子脾气来了，下意识的就否认，可这会儿思想归位，想想方才的举动，也不免脸红一把呀。 ************* 翌日一早，圆姐儿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赵氏已经牵着牛车去了镇子上，谢大郎下了地，圆姐儿顺着床做起来，正想着要不要嚎俩嗓子，里屋的门就被推了开来。 “爹爹——” 圆姐儿刚刚醒来，嗓音还带着幼儿独有的糯糯的奶声，软软绵绵的，直叫人心窝子都软了下去。 “乖闺女儿，我就说这会儿你该醒了。” 说着，在床尾拿起赵氏前一晚放好的衣裳，一把将圆姐儿从被窝里挖出来，熟练的穿衣梳洗，俨然一副完美奶爸的形象。 自从圆姐儿和康哥儿会跑会跳会说话开始，赵氏便不在带着两人去镇上，而是留在家中，谢大郎每日倒是要去地里头，中途掐准时间就回来伺候俩孩子，然后一起带到地里头去看着。下午赵氏回来，就是赵氏带着俩孩子在家里头。 这会儿圆姐儿和康哥儿的睡眠时间，谢大郎是掐的准准的。 麻溜的给熟悉完，又进了灶上让着李氏给拿了一个粗面馒头叫圆姐儿抓着，抱着圆姐儿就赶忙往地里赶。 圆姐儿抱着馒头，低头啃了一口，微微叹了口气，若是赵氏在，早餐定然不会这么应付的。连水都没有一口。 不过家里俩奶娃娃，谢大郎夫妇又正在打拼阶段着实辛苦。若是二房和三房能够和睦一些，便是把自己托给家里也不是不可以。 诶...在圆姐儿看来..真不如分家得了，住在一个院子，却跟分了家的人有啥分别？三房的人早早就离了心了。 圆姐儿脑袋瓜子一转，想到昨儿谢大郎和赵氏的话，忙问道 “爹爹....咱们要住新院子了么？” 谢大郎听着，扭头看着靠在自己颈窝窝出的小脸儿笑道 “昨儿还听墙角了？真是个调皮的。” 圆姐儿很是不赞同的撅了嘴 “奶知道么？咱们带上奶，一起住新院子！” 谢大郎一听，一脸无奈又好笑，不足两岁的娃，已经知道谁对她好，谁和咱们离心了。 谢大郎颠了颠圆姐儿道 “喜欢新院子？” 圆姐儿抬脸看了看谢大郎，而后又甜兮兮的一笑，埋首在颈窝里头甜腻腻的说道 “有爹娘的地方，都喜欢。” “怪不得你娘说你是个鬼灵精的。” 谢大郎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耀眼的，果然....闺女儿都是贴心的啊！ ☆、第34章 看新宅子 圆姐儿一直以为谢大郎和杜氏说搬到宁阳县的事情黄了，可没想到翌日天还未亮就被赵氏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一阵穿衣打扮，全家人包括润哥儿在内五口，齐齐往村口方向走去。 “娘...咱们去哪儿？” 圆姐儿这会儿还直犯困，趴在赵氏的肩头细声细气的问道 “咱们去城里头玩。” 圆姐儿脑袋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是去宁阳县看屋子？可昨天听着谢大郎的语气似乎并不顺利啊？ 一家人刚走到村口就见着已经等在那里的吴大树一家子。念哥儿在一旁本还一脸不耐的，这会儿一见到润哥儿也在顿时就精神了，几步跳到年哥儿跟前叽叽喳喳的说着学堂或是村子里面孩子们的故事。 “我还瞅着你们不会带着俩娃娃呢，没想到倒是一起来了。” 林氏站在吴大树边上，看着赵氏和谢大郎一手抱着一个，身边还跟着一个不由笑道。 “这事儿是大事儿，全家上下的，不论大小，总要一起去看看不是？” 赵氏这么一说，林氏裂开嘴笑道 “家里头都说明白了？” 赵氏听到这话，看了看谢大郎含笑不语。 其实这事儿林氏也是忐忑的，到底谢大郎怎么和杜氏说的，林氏并不知道，只是谢大郎说既然有这个打算，又是全家的大事，就一家子全部都去瞧瞧。 至于杜氏的态度和安排，赵氏其实也并不知道。不过丈夫松了这个口，怕是已经有了打算了。 林氏见赵氏没有搭话就被话题又给扯开 “我和念哥儿他爹商量了下，打算今天紧着些，如果能一天来回最好，如果不能怕是要在宁阳县过一夜。” 来回两家人都是凑了前雇了马车来接送的，一天来回，就算晚上到水溪村怕是也很晚了，加上还要看屋子，一天来回还真是说不准。 “得，若是赶不上，就在宁阳县歇一晚。” 两家人聊着天，一会儿功夫就有两辆马车跑来，两家人一家一辆，接下去的路程远得很，古代的马车减震实在不咋样，好在赵氏一直抱着圆姐儿，虽然颠簸了些，可身下是软和的，摇摇晃晃的倒也一会儿功夫就睡了过去。 出来的时候圆姐儿还能看到天上的月亮，这会儿到了宁阳县的时候，太阳都在正午还偏了。 林氏一早就托人约了下午看屋子，中午一道，两家人就在一旁的面摊子上点了几碗面条吃着。 圆姐儿和康哥儿共吃一碗。 这一口入口圆姐儿就皱了眉头，一旁的念哥儿是个心直口快的，直接就说到 “婶子，还没你的卤面做的好吃！” 赵氏吃了几口，心下也能有个一二。一旁的林氏听闻忙说道 “我瞅着是，这摊子这么看倒是生意不错的，如果真打算在这里住下，指不定卤面摊子也可以就在这里摆，省的还要跑到镇子上去，这一碗面可比镇子上贵多了，算下来，比镇上要划算。” 这话说到了赵氏的心坎里去，计划搬家这事儿赵氏早早就在计划了，这宁阳县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的饮食和物价也是第一次知晓，方才吃了这个面，就有了这个想法。 不过.... 赵氏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丈夫，抿了抿唇道 “这事儿还得再看，总得一步一步来才踏实。” 圆姐儿吸溜了一口，粉嫩的红唇上沾着星沫油水泛着光，小嘴一张道 “到时候娘再买个屋子，也开个吃饭的高楼” 吃饭的高楼这是说的刚刚进城的时候，路过的一家酒楼，罕有的两层小楼，这别说在水溪村，就是在镇上也没有两层高的建筑，这头一回圆姐儿就记住了，一旁的康哥儿嘴里含着一包面条，也跟着点头。虽然他没听懂，但是家里也有一个这么高的屋子...也是很开心的。 如今赵氏拿手的也不过一道卤面，做做小生意也就罢了，那种大酒楼...赵氏想都没有想过。 两家人吃了午食，早早得了消息的屋主就来摊子上找人了。 那人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锦衣也能看出此人生活的富足，只是脸色有些灰败，或许就和林氏说的一般，家中落魄，欠了外债的缘故。 那人话不多，和吴大树谢大郎客气了一下就领着几人往院子走去。 几人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些街道，这才停在了一户人家跟前，上头的牌匾已经被拿掉了，门面并不大，却也是有着高门槛，有着门钉红漆的大门。看着就是富裕人家的府邸。 圆姐儿上下左右看着，没有放在集市里头那般热闹，但也不至于很冷清，应当是小康家庭。门面瞅着，不至于电视剧那种门口还放着石狮，还分了大门偏门，但是比起方才热闹街边的屋子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就好比现代的棚户和电梯商品房。 那屋主上门就拍了拍门，一会儿功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佝偻着腰背的老人，见到是那屋主忙叫道 “老爷。” “嗯。” 那屋主命那老人将门大开，这才领着两家人往里头走。 圆姐儿在赵氏身上蹬了蹬腿，表示自己要自己走。赵氏依着圆姐儿放在地上，却牵着不让自个儿走。 整个府邸和圆姐儿想的不差，不算电视剧里那种大门户的人家，但是整个小院儿精致，进了大门就是一个小型的花园，跟着大人往里走，就瞅见一座前厅，整个厅很大，仿若将背后的后院儿整个遮挡住一般。 前厅两边还有耳房，据说那是类似茶水室的地方，首位的后头有着两间房间，穿过前厅不过三四步的距离就有一个月亮门，也称为月洞门，穿过月亮门就到了被称为后院儿的地方，地界不大，除开主院，边上还有一大两小三个院落，绕过这这些个院落，屋后头还有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小池塘，很小，圆姐儿目测了一下，直径不过五米大小，池塘周围用乱石垒起来一个边上中了两颗柳树，柳树边上还有一个小亭，端的是雅致。 就在整个后院靠左边，有一个小小的抄手游廊，直通另一个月亮门，穿过那个月亮门就到了林氏嘴里所说的跨院，跨院不大，整个加起来也没有主院大，不过两个院落，一个主院一个小院，另外一处就是一个院子侧门，直通外面的，浅的很。没有游廊亭宇，没有池塘，但是整个都是小巧精致的。 按照林氏的话，月亮门一封，侧门打开一些，也能算独门独户的一家，比不得前头却也是个不错的地儿，不论是主院还是跨院，都有厨房，甚至还有下人房，除了院子浅了些也不差什么。 这样的院子，让住了一辈子农家小院儿的一行人来说，简直就是花了眼了，看哪儿哪儿就美。 康哥儿兴奋的很，谢大郎只得一直拽着不让跑远了，圆姐儿虽然身为现代人，但是从没出过地界儿，只得电视看过古色古香的屋子，这会儿看的也是稀奇不已，赵氏情绪就要激动一些了，儿时的记忆色彩浓郁，却又因着时间的冲刷黯淡许多，如今看到这样的院落，那份记忆中雕梁画栋的院子再次浮现眼前，和以前的屋子....似乎在重叠... 对这种人家的屋子，赵氏总有几分特殊的感情。 院落看着挺大，整个走完并不大，因着屋主一家人搬出去有段时间了，整个院落虽然看着挺好，却少了几分人气，带着几丝寂静的味道。 两家的大人看了一圈似乎都很满意的很，倒是和那屋主攀谈起来，知晓对方急用银子，便干脆又压了价，只说八十两一文钱不能少了，只说周边的屋子怎么都得一百多两。 这话是不假的，按照这价格，只能说便宜，但还说不上多便宜，要知道，在水溪村起一间青砖屋子也不过两三两银子的事情，一文钱都能买上两个灰面包子！ 圆姐儿对这里的银钱概念并不大，只能默默的算着这得多少灰面包子，多少农家青砖屋子才能卖下。 八十两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着实不是一个小数字，不若林氏一家也不会奋斗了这么多年，临到头还得拉上谢大郎一家才能买下。 康哥儿在一旁玩儿的起劲儿，看看这摸摸那，几个大些的孩子倒是乖乖的站在大人身边。 “这屋子是咱们两家人买，这房契到时候可得咋分？” 买屋子的事儿两家已经决定买下来，不过房契却是一份的，主院跨院都还没个选择，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屋主听到这话却是笑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拿着房契，拿着两家户籍去办理的时候将院子分开就成，这事儿不是先例，不难办。” 吴大树听到这话就放心了，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这会儿真正当邻居了，可别因着这个事儿给伤了感情。 吴大树觉得在理，又问了问谢大郎和林氏的想法，两人也是赞同。便点了点头，又细细问了好些个事儿，这才作罢。 ☆、第35章 你要少笑 从那院子里出来，已经快要吃晚食的时候，两家人干脆在宁阳县找了一处客栈住下。三个孩子住一间，两个大人另外住一间。 因着在外头，康哥儿有些不适应，哭闹着不肯睡，赵氏只得抱着在自个儿屋里哄着，和谢大郎说着今天的事儿。 “我瞅着那院子是极好的，八十两，咱们两家人凑一凑，也是没有问题的，之前我就问过念哥儿他娘，主院和跨院四六分，你看着咋样？” 谢大郎听着沉默了会儿道 “若是四六分，跨院那却是并不划算，这事儿咱们知道，大树也知道，明儿瞅着看看怎么分。” 赵氏抱着开始眯眼睛的康哥儿在谢大郎便是坐下，问道 “昨儿你一直没跟我说，我也就没问，你是怎么和娘说的？今儿瞅着你的样子也是动了心，娘那里点头了？” 说到这里，谢大郎的眉头就紧紧蹙起，叹了口气道 “为了娃以后的事儿，娘啥时候拦过？只是娘不肯跟着咱们走，我想着先把屋子买下来，往后润哥儿到了县里头念书也有个落脚的地儿，先让润哥儿过来，咱们....到时候再说吧。” 听到这话赵氏顿时倒吸一口气 “让润哥儿一个人在这儿？这咋行？” 润哥儿虽说从小到大都是没让两人操过心的，但是也从未离家过，这要往后一个人住在这里，身为母亲，赵氏头个就不愿意。 “这屋子我瞅着还成，先买下来，娘那里可以再劝。我是谢家长子，娘自然是要跟着咱们的，这事儿回去还得说道说道，能一家子过来自然好，若是娘实在不愿...咱们就安心在水溪村里住下。” 听到这话，赵氏纵然有别的想法也只能咽下，不管怎么样，自家丈夫为了孩子会努力，会尊重妻子孝敬长辈，赵氏是知足的。 “我知晓了。只一点，今日是润哥儿，改明儿康哥儿也是要在好的书院念书的。” “他们两兄弟，自然要一样的。” 谢大郎点了点头。赵氏说道康哥儿不免想到圆姐儿，想了想，带着几分试探，几分小心翼翼的说道 “据说....还有女学，圆姐儿这才一岁半便聪明的很，我想着若是有机会，也让圆姐儿去念书，上女学。” 女学这玩意儿在启辰元年就成立了，据说当年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但这么几年女学却越发的站住脚跟，不少官家千金都要想法子送进去，只是这些个平民百姓知道的并不多，只觉得女学神秘且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儿。 这会儿听的赵氏这么一说，谢大郎还有些愣神。见着谢大郎不说话，赵氏以为这是谢大郎不大乐意，或者说觉得不可能，也就没有再说。 直到赵氏将熟睡的康哥儿报到圆姐儿他们屋里，又哄着圆姐儿睡了，回屋，谢大郎才说道 “我竟不知你有如此想法，圆姐儿...值得！若是想要圆姐儿上女学，咱们一个卤面摊子怕是撑不起。” 听到这话赵氏松了一口气，丈夫说了这话就说明也同意将圆姐儿送到女学去，便点了点头道 “圆姐儿如今才多大，还有好些年呢，那时候润哥儿指不定都可以说媳妇儿了，这么几年，咱们努力些个，咬咬牙....总不能委屈了孩子。” 苦啥不能苦了孩子，这话便是放在古代的父母身上同样受用。 **************** 翌日一早，一家人难得一齐起床，睁眼就能看到。这让圆姐儿一整天都心情很好。 今儿两家人事情有些多，好在东西出门的时候就早早准备好了，还算顺利。 分主院和跨院两家并没有过多的分歧，因着吴大树一家打算举家搬迁，主院归了吴大树一家，跨院给了谢大郎一家，银子也并不是早先说好的四六分，而是三七分，这倒是让谢大郎一家的财务状况松了些。 两家的月亮门隔断双方都说不封死了，干脆用门隔开，窜门子都方便些，倒是跨院的大门需要重新翻整一下。 这些个倒是不急。 这一次依旧是坐马车，不过两家人雇了一辆大马车，坐在一块儿兴奋的说着屋子的事儿。 “我瞅着那些个大户人家，都给屋子起名字，咱们到时候就在门匾上挂上吴府。” 林氏想着左右邻居的这个府，那个府，一脸笑意的对吴大树说道。 “成，这东西倒也不用找别人，自个儿也能做，只是这字儿得请人写才成。” 吴大树自己就是木匠，门匾，包括空荡荡的新屋子里的家具，全部可以一手包。 一旁圆姐儿听得津津有味也点了点头道 “那咱们家就叫谢府！” “咱家地界儿小，怕是还够不上府。” 在真正的贵族大户，什么宅子能称作府什么宅子能称作庄这都是有说法的，赵氏这么说倒是能理解。不过谢大郎不懂这些个，买了屋子，那就是好事儿，是喜事儿，听着圆姐儿的话只道 “不过一个称呼，咱家那院子也不错，就叫谢府又咋的？” 赵氏见谢大郎说的带着几分无赖顿时笑开了 “是是是，就叫谢府。” 赵氏说着，眉眼都透着喜意。一路上都少有说话的润哥儿这会儿却说了 “咱们啥时候搬家？奶跟着咱们一起么？二叔三叔他们呢？” 一直被谢大郎和林氏忽略，或者说刻意忽略的东西忽然被提出来，两个大人反倒是沉默了。 润哥儿见爹娘都不说话，便继续说道 “买了放那不住也不成，不若先让吴叔，吴婶儿帮咱们看着也成。” 谢大郎和赵氏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谢大郎沉默半响说道 “润哥儿，过段时间...去县学念书如何？咱们家离着县学不远，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润哥儿看着谢大郎，他不是听不懂谢大郎的话，这意思是让自己一个人留在宁阳县了。 宁阳县的县学算是正规的学院了，那是官学，官学的先生也要比齐先生厉害许多，学生也是分了各种层次的教学，只是县学规模都有，只也是每日上学下学，与省城的官学不同，省城那是宿在学院，县学却是下学各自回家，这也是为什么谢大郎和赵氏要在宁阳县买屋子的原因了。 可再怎么稳重成熟，润哥儿也不过刚十岁的年纪罢了，放在现代堪堪小学三年级。 “哥哥不走。” 看到润哥儿抿着唇沉默不语，显然心情并不好，只是无声的抗拒着，圆姐儿伸手拉着润哥儿的儒袍袖子晃了晃糯糯的说道。 赵氏瞅着这一个两个的好心情一消而散，叹了口气将圆姐儿往自己身上又紧了紧说道 “哥哥不会走呢。” 谢大郎也是沉默不语，一旁的林氏看着也跟着说道 “润哥儿咋说都是你们这一房的长子，总要在身边带着的好。若是真没法子，可以让润哥儿在我那住着，不说别的，这吃食，穿衣上头定然不会委屈了润哥儿的，念哥儿有的润哥儿也有。” 说完，又笑开了说道 “你们是个有福气的，这般懂事的哥儿，还能想到家里头的事儿。要是念哥儿能有润哥儿一半懂事儿，我和他爹也省的操心这么多了。” 说道润哥儿的懂事，赵氏心底是既欣慰又酸楚。伸手拉着润哥儿的手道 “莫想些有的没的，这事儿还没个定论呢，你大哥马上又要府试，没多久你二婶又得生娃，这事儿且放着，总有法子的。” “这叫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旁的念哥儿一听到这话立马大叫到。一脸的得意洋洋，好容易能用上先生教的，可不得得意么。 润哥儿看着念哥儿的样子，想到这话也觉得在理，脸上也有了几分松快。 “圆姐儿你笑个啥？你得少笑。” 看着圆姐儿也跟着傻乐，念哥儿又忍不住一本正经的说道。林氏听着倒是打趣道 “圆姐儿咋的不能笑了？多俊俏的娃，就要多笑咧。” “就是因为圆姐儿笑起来好看，昌哥儿现在还在我们跟前说长大了要取圆姐儿做媳妇儿呢！” 念哥儿很是忿恨，说完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昌哥儿不好，圆姐儿长大才不要给他做媳妇儿。” 赵氏听得大笑不止，逗念哥儿道 “那念哥儿长大想要谁给你做媳妇儿？” 念哥儿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红，有些扭捏起来，屁。股上似有针扎一般挪动个不停，支支吾吾的才说 “圆姐儿挺好的。” 说完，似乎有更加不好意思了，瞥了一眼瞪着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圆姐儿又急忙加了一句 “反正不是昌哥儿就好。” 一席孩子气的话惹得大家会儿都笑声不止，一旁的康哥儿听不大懂，看着大家笑，也跟着开心的笑个不停，只润哥儿抿着唇，看了看念哥儿，又看了看圆姐儿，眼里没有一丝笑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36章 翻箱倒柜 几人回到家已是夕阳西下，整个水溪村都被橘色的温暖光芒所笼罩，静谧而安详。 两家人在村口分手，匆匆往家赶。 谢大郎一家一到门口院子里的气氛就有些紧张起来，似乎空气中圆姐儿都能闻到火星燎过木屑的味道。 “大哥大嫂这可算是回来了？还顺利不？在宁阳县呢，得买了个大宅子吧！” 两人刚进院子，在院子里撒着脚给祥哥儿喂饭的李氏便阴阳怪气的说了出来。 赵氏听着就皱了眉，这事儿原本是没有告诉二房和三房的，听着三房的话，在宁阳县买房这事儿看来大家会儿都知道了。 知道了也没啥好瞒着的，不偷不抢的，自个儿的银子还使不得了？赵氏心里有气扯了扯嘴角道 “大宅子咱可买不起。小间的倒是可以。” “呵，看来大嫂这是赚了银子不认亲戚了。” 赵氏平日并不与李氏和潘氏对上，大多也都忍了，可是李氏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却让赵氏愤怒，如果这话说到外头，赵氏还怎么做人？ “三弟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得了吧，你们有娘担着，好日子过着，咱们做小的只得苦哈哈的跟在后头讨两口饭吃。心情好施舍一下，心情不好，屁都不给崩个。” 李氏嘴里说的刻薄，赵氏脸上更是黑了个透，这话简直粗俗不堪，可这事儿李氏不仅说了自己大房，还把杜氏说的偏心不慈。这李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圆姐儿瞅着赵氏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的，一旁的谢大郎是男人不好开口，只皱着眉，似乎也有些忍不住。 “三婶，奶在家么？” “你奶给人接生去了。” 说着李氏一脸不岔的撇了撇嘴，眼里还挂着几分嘲讽的冷笑，圆姐儿见着都不由皱了皱眉。 “娘，先回屋子，什么事儿吃了晚食再说。” 润哥儿瞅着三婶的样子，也知道是眼红了，这时候去吵着实不理智，便开口说道。谢大郎听到这话也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 “什么事儿先吃了饭再说。” 说着领着一家人进了屋子，也没再搭理李氏。瞅着一家人就这么进了屋子，李氏恨的牙痒痒，这算什么，当初摆摊子的事儿就被杜氏压了下来，这会儿见着大房都能去宁阳县买屋子了，也不见得上回救济一下自己，害的进宝生生叫人打了。娘是个偏心的，大房的男人虽然和自己男人亲兄弟却是个白眼狼，二房如今倒是开始知道巴结大房了...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娘——” 看着李氏气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一双眼睛眯着，紧咬着牙齿，一脸恨像祥哥儿吓得有些弱弱的叫道。 李氏看着儿子，脸色好了些，将手里的碗塞给祥哥儿道 “明儿再翻一个年都要去念书的人了，自个儿吃。” 祥哥儿抱着碗，看着气汹汹的李氏，有些委屈，本来自个儿吃的好好地，李氏硬要拉着在院子里喂，这会儿又怪自己..... 要说李氏心里的那些想法只想着自己，也没想过摆摊的事情杜氏从来没有反对过，只是李氏自己舍不得自己出本钱罢了，还有那进宝的事情，补贴娘家的事儿有哪个会开口问婆婆要银子的？以前李氏自个儿的银子去补贴，杜氏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的。 当然，如果李氏能够相通这些个关节也不会是今天这幅摸样了，生生给磨的.... 因着出门，带了换洗衣裳，又带了银子，这会儿还揣着房契，家里头忙着收拾，藏东西。润哥儿就先牵着圆姐儿和康哥儿出了屋子往灶上走。 这会儿一般人家都已经吃了饭，方才听李氏的话，杜氏怕是又要晚一些回来，若是晚上生孩子，怕是得明儿才能回来了。 不过....这会儿却是干干净净，什么吃食都没有留，润哥儿扫了一圈，这才抿了抿唇，安抚了饿的直闹腾的康哥儿转身又出了屋子，一会儿工夫就见着赵氏麻利的进了厨房，抓了面，直接下面条。 康哥儿饿的直哼哼，润哥儿只得又牵着两人回到屋里，翻出赵氏藏着的饴糖，一人一颗的放在两人的手上 “嘴里含着，不许咬。” 康哥儿嘴里塞了东西，甜滋滋的，喜得直吸口水，圆姐儿不喜甜的，只捏在手里等着康哥儿吃完，想着把这颗均给这小子。 “怎么不吃？”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把糖拽在手里，也不吃，问道。 “饿，不想吃。” 圆姐儿皱着眉，学着康哥儿方才的样子，直哼哼。 润哥儿听着眉头越发的皱了，牵着两人又到了厨房眼巴巴的等着。好在赵氏手脚麻利，一家子的晚食算是做出来了，虽然清汤寡水的，但是一家人哧溜儿的吃的极香。 这一晚，二房倒是没怎么露面，三房就李氏龇着牙，说着酸溜溜的话，谢三郎似乎只在屋里窝着，也不搭声。 知道圆姐儿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杜氏也没有回来。 原想着，瞧着李氏的态度，一早醒来铁定是个世纪大战，谁知圆姐儿被谢大郎从被窝里挖出来才知道...杜氏居然还没有回来.... 原本谢大郎应该是带着圆姐儿去田里玩儿的，可今儿谢大郎却抱着圆姐儿道 “妞妞今天留在家中好不好？” 圆姐儿看着谢大郎，一脸不解，我一个人？这么放心？而后谢大郎凑到圆姐儿耳边悄悄说道 “待会儿爹把你二哥带回来，看着家。” 听着谢大郎煞有其事的说着，圆姐儿乖乖的点了点头。 原以为谢大郎是因为有别的事儿这才不带着两兄妹，可当圆姐儿无意瞥着见李氏猫着腰往自个儿屋里钻的时候，圆姐儿才猛的明白，自家爹虽然就是一庄稼汉子，可也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庄稼汉子！他....太懂李氏了！ 圆姐儿瞅了瞅自己玩的开心的康哥儿道 “在这儿玩，谁要抱你，就大叫，知道么？” 康哥儿听着，抬头看了一眼圆姐儿，果断的起身乌黑黑的手一把抓住圆姐儿的手，吸了吸鼻子道 “我是哥哥，我得跟着。” “.......” 这小子什么时候逻辑这么强大了？还有些不太好哄了啊。 圆姐儿看了看脏兮兮的小手拽着自己，一脸认真的看着，圆姐儿倒也不嫌弃，抓着康哥儿小声的就往自家屋里钻。 两人小小的一团，也跟着猫着腰，刚到门口，二房里认真读书的年哥儿却走了出来 “咿，做什么呢？” 圆姐儿被这声音吓得一挑，转身朝年哥儿做了个禁声的姿势，继续往里面钻。康哥儿更甚，似乎感觉到了这样的小心翼翼中的刺激，一张小脸很是认真，却通红一脸，双眼更是亮的吓人。 年哥儿整日的窝在屋子里念书，不然就在齐先生那请教，加上骨子里就是个活泼的，一见这摸样也顿时就兴奋了，好容易养出来的翩翩佳公子的摸样顿时消散不见，也跟着猫着腰凑到圆姐儿两人便是，指了指屋里头，一副“里面有人？”的样子。 圆姐儿认真的点了点头。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要安静，就听见里面小声的悉悉索索的翻找的声音。好一会儿就听见李氏在里面嘀咕 “藏得可真好，真是一家子的铁公鸡。” 年哥儿听到这声音猛地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三婶的声音么？！咋跑到大伯屋子里头翻箱倒柜的？ 年哥儿又惊愕又兴奋。一个劲儿的想透过门缝往里看。这表情圆姐儿的理解就是：幸灾乐祸！ 圆姐儿见李氏似乎有些肆无忌惮了，正准备推门进去，后头又是一阵叫唤，这声音，着实让圆姐儿惊喜了一把 “都在干甚么？” 杜氏这会儿一身疲惫，一夜都没怎么睡，这一进家门就见着三孩子窝在大房门口贼兮兮的，其中一个还是马上要去考府试的人！这让杜氏的心情有些不美丽了。 “奶，二婶好像在里面翻东西，是不是在零嘴？” 圆姐儿扭头眼巴巴的看着杜氏，带着几分小可怜的摸样，一旁的康哥儿听到李氏在里头找零嘴，首先想到的就是属于他的饴糖，顿时就气了，起身就推开门叫嚷道 “三婶，不许动糖，我的！都是我的！” 康哥儿还没见着人就叫开了，门就这么被大方的推了开来，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屋子头抓着床褥子一身僵住的李氏..... 哦...还有已经在院子里黑了脸的杜氏。 其实在圆姐儿和杜氏说话的时候，李氏就知道不好了，正在把有些凌乱的东西收拾好，也能有个说头，谁知康哥儿居然就这么迅速的冲了进来，自个儿手里还兜着人家床褥子。 李氏心里头砰砰直跳，简直就要跳到嗓子眼，微微抬头，立马就和站在院子里的杜氏对上了眼，李氏只觉得心里头砰砰砰直跳的心就这么“滋啦”一下就给冻住了，冰冷无比！整个脑袋只有两个字：完了！ ☆、第37章 家贼难防 这样的一幕幕，在杜氏眼里简直就如同一张脸皮被人生生的扒了下来，鲜血淋漓的。做了一辈子的人也没做过啥亏心事儿，站得住脚，顶的了天。 三个儿子也是教育的很好，虽然谢三郎有些窝囊懒散，可是大错也没有，除了宠老婆宠的快没原则也没啥了。 可是....李氏的这番行径简直就是狠狠的抽了杜氏一个大耳刮子，谢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人！ 便是当初谢三郎咬定了要违抗杜氏娶李氏，也没有这般生气过，杜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有些悠远的听得一声声的惊呼 “女乃——（娘）——” 接着，杜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杜氏的昏迷可算是把圆姐儿吓得差点儿岔了气，顾不上去拉康哥儿，迈着小短腿就朝着杜氏跑去，刚到身边，杜氏已经被年哥儿费力的扶起，李氏在一旁早已经吓得呆愣了，只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圆姐儿又急又气，叫道 “三婶，你扶着点儿啊！”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忙小跑着过来扶着杜氏往屋里走。原本在屋里安心阳台的潘氏听到这声响也不得不挺着肚子出来，一瞧杜氏软趴趴的，顿时心里也是咯噔一跳，忙上前扶着杜氏在床上躺下，又朝着儿子道 “快去地里头把你爹和叔叔伯伯叫回来，再去把梁大夫请来。” 年哥儿应了下来忙转身往外走，潘氏不放心叫道 “用跑的，快些。” 圆姐儿人小不够高，将将站在床沿便上，看着闭着眼睛的杜氏，一阵心慌，努力的扒着床沿脚下一蹬，一只小腿搭在了床上，又挪了挪整个人翻到床上去。 潘氏当圆姐儿小不懂事 “咋还皮呢？赶紧下来。” 说着就要去抱圆姐儿，圆姐儿躲开潘氏伸手用大拇指使劲儿的掐杜氏的人中，这一举动可算是吓了潘氏和李氏一跳，忙就要去把圆姐儿抱开，圆姐儿却说 “之前娘不舒服，爹爹就是这样的，娘就醒了。” 这里一个有些心不在焉，一个挺着大肚子，听到圆姐儿这话居然也没有想想一岁多孩子说话的可靠性竟然也没有阻止。 圆姐儿力道不够，指甲也被润哥儿收拾的整整齐齐，用不到力，圆姐儿急的一脑门儿的薄汗，忙朝李氏叫道 “三婶，快...用指甲掐这里。快。” 李氏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照着圆姐儿的办法去做，潘氏转头去倒了一碗热水等着，一会儿功夫就杜氏皱着眉头，嘴唇挪了挪，显然是要醒来了。 李氏忙松开手在一旁等着，心里头是七上八下的，不想呆在这里，却又不得不呆在这里。 “娘....可是醒了？” 潘氏忙上前小声的在杜氏氏耳边问道。 杜氏死死的皱着眉，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下了地的男人这会儿一阵风似得全冲进了屋子。 “娘咋样了？梁大夫马上就来。” 老三这会儿并不在，显然被叫去和年哥儿找大夫去了。 两人进屋，见着杜氏皱着眉头，睁着眼睛，气息有些恹恹的，双眸倒是利落，两兄弟原本提着的心就稍微放了放，说道 “年哥儿说的不清不楚的，只说娘晕过去了，娘，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谢大郎皱着眉，看着神情并不好的杜氏问道。 杜氏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李氏而后摇了摇头闭上眼，满是疲惫。 谢大郎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只得亲自扶着杜氏躺下又掩好被子。 “大夫来了，梁大夫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远远的就听见年哥儿带着几分着急的叫喊声，屋子里的人不自觉都退了一步六开一条道来。 梁大夫也不墨迹，直接顺着走到床边，手指便搭上了杜氏的脉搏。又看了看杜氏的脸色，点了点头说道 “无妨，这是累着了，又忽然受了气这才撑不住的，歇息好了，自然就醒了。” 梁大夫说完，也没有开方子，直接拎着木盒子离开了。 年哥儿在后头说道 “我这是着急呢，梁大夫不在家里，给出诊去了，我和三叔直接去人家家里接过来的。” 不管如何，昨儿杜氏去接生，今儿早上才回来，又得了梁大夫这样的诊断一家人算是都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倒也没留人，大家会儿都出了屋子，在堂屋站着。 谢大郎是大哥，当场便看了所有人一眼问道 “怎么回事？娘才回来咋就受气了？” 听到这话李氏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脖子，在一旁的谢三郎瞧着媳妇儿一副心虚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一跳。 谢三郎看着最先来找自己的年哥儿问道 “且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谢大郎心里窝着火，却又大约能够猜到些什么，这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本分的谢三郎火气上来了这么一说竟然也有几分气势。唬的年哥儿眼皮子一跳，立马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说完，大家会儿都安静了下来。谢大郎额角的青筋一蹦一蹦的。 早先把圆姐儿和康哥儿留在院子里就是猜到昨儿才回来，今儿估摸着会发生点什么，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杜氏甚至被气晕了过去！ 这水溪村民风古朴，莫说一家子的门都不会上锁，就是大院儿的门那都是整日整日的敞开的。本想着李氏顶多就是会下个绊子，嘴上逞能，没想到居然做起了家贼溜到自个儿屋里去了。 谢大郎看着李氏，忽而冷冷的开口道 “不知道三弟妹趁着我和你嫂子不在，去屋里干啥？” 李氏缩了缩脖子，不过很快有立了起来，梗着脖子说道 “这事儿纯属是个误会！我都还来不及跟娘解释...” “那弟妹说说，是啥误会，现在紧你说。” 谢大郎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氏，看的李氏原本硬撑起来的气势顿时就矮了一截，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我是瞧着你屋里没人，门又是大开着，家里就圆姐儿康哥儿俩。奶。娃子，搭把手么。” 这话说完，莫说谢大郎和在坐的其他人，就是李氏心都是虚的，白日里头大多人家屋子都是开着门的，哪有这样的说法。 谢大郎却也顺着说道 “瞧着三弟妹的意思，是怕我屋里进了贼，才帮着给把门关上？” “可不是么，进了屋子就忍不住看了一圈儿。我啥都没动！” 说到后面，李氏底气瞬间就足了。可不是没动么，啥都没找着，本还说看看房契那屋子在哪儿，大房手里头搁了多少银子，真说要拿，李氏还真没想过。 “我可是清清白白，啥都没有拿，若是不信，你回屋好好搜搜，东西铁定都在呢。” 说到这里，李氏更加的理直气壮了，说完还有意无意的嘀咕道 “只会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也不把事情弄清楚了。” 一旁大着肚子坐在长条凳上的潘氏自从怀了孩子，性子越发的温和知理了，听着李氏的话不由说道 “这脏水能泼到你身上，还不是平日里头做的就不检点么。” 李氏立马就火了，这会儿本就有些尴尬的时候，潘氏还要火上浇油，就怕没做的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扣就糟糕，在李氏眼中，大房和二房显然就是一起的！ “二嫂这种事儿可不能乱说！我咋不检点了？不就爱偷个懒，说点儿子闲话么？我手脚可都是干净的！” 李氏这话咋一听，居然有几分中肯，真要说什么大恶之事，李氏还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谢大郎看着李氏淡淡的说道 “既然都弄清楚了，那就和娘说明白了，别让娘乱想。这事儿咱们这里就此揭过。” 说着，又说道 “地里头的家伙儿还得收拾一下，老二和我去一趟。老三你自个儿和你媳妇儿说道说道，待会儿娘醒来你们和娘说清楚，别有了啥误会。” 谢大郎的一吩咐，大家会儿也都没有拒绝，各自忙开了，圆姐儿拉着康哥儿跟在谢大郎身后，见要出院子了，圆姐儿伸手拉了拉谢大郎的裤子，后者低头看着圆姐儿道 “乖，待会儿爹就回来。” 圆姐儿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手，可是都方才在门口听见李氏说的那句话，圆姐儿还是打算等谢大郎回来再说。 康哥儿见着谢大郎走远了，莫名的有几分寂寞，扭头看着还稍稍比自己高一些的圆姐儿道 “妹妹...我想娘了。” 说着，瘪着嘴，眼眸中挂着泪，一副要哭却死死忍住的摸样。 圆姐儿叹了口气上前抱了抱康哥儿道 “咱们玩建屋子，娘马上就回来了。” 说着拉着康哥儿又到了院子里扒拉着地上的泥巴。 圆姐儿一把抠抠捏捏的不由感叹：怪不得以前老人总喜欢说，我在干xx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在上辈子圆姐儿小时候是在城市中长大，顶多玩过建筑区的沙子，哪像这里，农家的小院儿，没有水泥地，只有勉强平整的土地，浇一瓢水，就是康哥儿最喜欢的玩具。 ☆、第38章 慧极必伤 李氏的风波圆姐儿以为回头杜氏铁定得立一次规矩，谁知到头来一会儿风浪都没有，晚食的时候杜氏便干脆将大房一家的打算和在宁阳县买屋子的事儿一点儿不藏的说了出来。 三房这会儿见着风平浪静听到杜氏这么说哪里还敢说什么？要平日定然会开口从大房着要点儿什么，再上上眼药。 二房却是心里头存了事儿的，年哥儿马上就又要去宁阳县科举，上次因着客栈的事儿可算是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若是大房在那里有屋子，便是自己到时候不提，年哥儿科举这么大的事儿，就是杜氏都会说的，所以....这事儿只得念着恭喜。 就这样，原本以为会闹腾的事情，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这一日这么说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就那在门口听见李氏说的话，圆姐儿睡前和赵氏谢大郎两人一说，两人也没说什么，只抱着圆姐儿哄着睡觉。此事不痛不痒的就此揭过。 日子也就这么过着，还不等这事儿让圆姐儿仔细分析着，二房的年哥儿再次踏上了科考之路，同样是宁阳县进行府试，待府试过了可称为童生，待来年三月再通过院试那可就是人们口中的秀才老爷了。 圆姐儿不知道上辈子历史中的科举是怎么样的，但是这里的科举着实让圆姐儿觉得深深的麻烦，连考三次，花费两年才考个秀才，这就算次次通过要考到最后的殿试都不知要花几年时间。 如潘氏所想，因着之前在宁阳县的客栈难有住所，杜氏便提出宿在大房前些日子才买下的屋子里。 屋子没人打扫，家具简单，倒也能住的开。就此，谢二郎，年哥儿包括杜氏在内三人就成了宁阳县谢府头一次入住的人。 这一次，有了上次的经验，年哥儿谢二郎一行人倒是熟门熟路，考了一场下来，就是年哥儿状况都要比上一次更好。 这回，三人依旧是等到放榜了才回家。 在圆姐儿的眼里，这科举可比现代的高考要变态多了，几千上万个人都难有一个能考上的，于是....在杜氏年哥儿谢二郎三人回家说这回再次上榜，圆姐儿是震惊的，心里再次默默的评估了一下这个朝代的科举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变态。 这倒不是圆姐儿看不上年哥儿的学识，而是年哥儿平日里头着实不是一个看着会念书的人，也就科考前一年发了狠，这会儿却是一只脚踏进了秀才的行列，只等着来年两只腿齐齐迈进去。 就齐先生那样的，圆姐儿也能明白秀才是多么受人尊敬的，整个水溪村也就齐先生一个，对于年哥儿这个半秀才....即便只是半个，却也让水溪村沸腾了。 就在年哥儿回来的第二日，谢家的农家小院头一回如此热闹。 不明真相的人看过来还当是这家人娶媳妇儿呢。 “若是年哥儿能够考到秀才....咱们谢家在水溪村也能称一句书香门第了。” 赵氏这一日没有出摊，带着大肚子的潘氏和老实了不少的李氏招呼着提着各种鸡鸭禽类，果蔬菜类前来的水溪村民。 圆姐儿也迈着小步子跟在赵氏身后打转，听见赵氏这么一说忙跟着点头表示赞同，一旁有看着的村民忙乐呵道 “诶呦，这小娃娃，瞅着那小大人的摸样，竟是听懂了一般。” 圆姐儿抬头看着说话的人，脑袋里转了一圈也没个印象。张嘴道 “我听懂了。” 说的字正腔圆，带着奶声奶气，清秀白嫩的小脸儿一本正经，真是可爱的一团。那人听闻一愣，而后惊讶的说道 “这娃娃多大啦？！” 说话清楚，思维逻辑清楚，瞅着娃娃的摸样不多一两岁大小，走路还带着几分蹒跚学步的味道。 对于圆姐儿的早慧赵氏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讶异自然也是习惯了的笑了笑说道 “这俩孩子自小聪慧。” “这可真是邪门儿，慧极必伤咧。” 这话那人不敢大声的嚷嚷出来，这嘀嘀咕咕的声音却也让赵氏听了个清楚，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那人见状立马反应过来，今儿到谢家的，大多都有了几分结交攀附的心思，平日里住着离得远，也没和谢家有啥往来，这寻了个由头来还不就是为了在人跟前走一遭，留个印象。 可这个印象是好的，可不是坏的。 那人脸上有些讪讪的，忙又把话题扯到年哥儿身上去 “原本只见得齐先生一个秀才，还当所有秀才都那摸样，如今见着年哥儿，才知道秀才也是个俊俏的。” 那人话中本还有一句后话，攀谈一下年哥儿的亲事，可想想方才的事儿，只得先生生咽下。 因着这人一句慧极必伤，赵氏心里头已是对着人不喜，听着这话也不搭理，全然不说年哥儿，只将人招呼妥当又回厨房倒些茶水出来。 “又不是你亲儿，嫉妒便嫉妒吧，还傲个啥呀。” 那人低声啐了一口，转身又堆起笑容往大着肚子的潘氏那凑过去。 圆姐儿翻了一个白眼，看着满院子堂厅闹哄哄的，就觉得心烦的很，转身瞧见康哥儿手里抓着果子吃的欢快，一双眼睛滴溜溜儿的在一大伙人身上转，显然是爱热闹的。 圆姐儿也不管他，只小声的把人带到一边嘱咐了不能自个儿出院子，不能跟着旁人出去了，便自个儿大摇大摆的往外头走。 这会儿谢家男人都在地里头，圆姐儿往田地里头走，想着方才那人所说的慧极必伤，就觉得烦躁，倒不是真的慧极必伤，毕竟灵魂年纪摆在那里，可是....不过一两岁的孩子罢了，圆姐儿回想一下正常一两岁孩子该有的摸样，居然有些模糊，这也是败给同样颇有些早熟的康哥儿所致。 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被人当妖怪处理了？ 这个念头一上来，圆姐儿立马就否决了，依照谢大郎和赵氏护短的脾气，哪里会把自己当妖怪，高兴还来不及呢！ 圆姐儿头一次觉得....自己对于成人的世界或许还不够成熟，可是对于幼儿来说...似乎过于成熟了。 上辈子的儿童时期能回忆的东西着实不多，最多的就是母亲的巴掌和哥哥的霸道。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回忆，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样的童年呢？ 这辈子...就如同一个崭新的人生.....圆姐儿表示....她想做很多很多的事儿...比如说被宠爱，比如说对亲近的人撒娇，比如说....好好读书...嗯...后面这个可能在这个封建年代有些难。 圆姐儿脚步一顿，原本打算去田地找谢大郎撒个娇啥的，这会儿却脚步一转，往齐先生家里走去。 齐先生因着是水溪村有名望且唯一的先生，住的院子比起谢家来说要大很多，其中一间屋子前后通门，这天气，两边门一打开，整个屋子明亮无比，从小到五六岁，大到十七八岁全部坐在一个屋子里听齐先生授课。 对此圆姐儿颇有几分怀疑.....齐先生授课，年幼的和已经读了好些年的学生在同一课堂...怎么学？ 圆姐儿小小的身子站在篱笆墙外往里探头看着，因着看过去都是一排排学子的侧面，一下居然也没看到润哥儿和念哥儿。昌哥儿倒是一眼就瞧见了。 没法子，这人从小习武又是水溪村孩子王，往那一坐，想不看见都难，就是....这孩子跟得了多动症似得，一刻不得安生。 圆姐儿听不大清楚里面齐先生说的啥，一双眼睛只这么望着，也不知道想要看见什么，这会儿，昌哥儿眼珠子一转就瞧见了门口的圆姐儿，一愣，而后不知道朝着里面的齐先生说了什么，大步的就离了座位往圆姐儿跟前走。 圆姐儿一愣，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自从上回润哥儿和昌哥儿打了一架那件事情过后，圆姐儿可是再也没有看着这人了，这么久没见，昌哥儿倒是个头长了不少。 圆姐儿看过去，心里计较了一下，和同龄的润哥儿比居然也要高一些。 “你咋跑这来了？你娘咧？” 昌哥儿说完就是一顿，昨儿年哥儿中榜的消息也知道，这会儿谢家啥个情况心里头也有数。 昌哥儿看了看私塾，转身弯腰想要将圆姐儿抱起来圆姐儿才后退一步让了开来道 “我就是看看。” 说完又连着后退几步，直到能够轻松的看到昌哥儿的脸这才有裂开嘴，笑的甜美 “你要好好念书，我去找我爹。” 说着，肥嫩嫩的爪子挥了挥手转身又往田地里头走去。小小的娃，屁股走起来一撅一撅的，可爱的不行。好在水溪村民风古朴，也没有什么出现过拍花子，不过一岁多的娃娃这么到处乱走也安全的很。 昌哥儿看着小小的身影，心里头软和的不行几个大步上前一操手将圆姐儿抱在怀里，顾不得圆姐儿吓得尖叫声说道 “就你着速度，得走多久？我带你走一回，反正这会儿我也不乐意去念书。” 说着昌哥儿撇了撇嘴，一脸不耐烦，手上却颠了颠圆姐儿，吓得圆姐儿又是一阵嗷嗷直叫，只抓着昌哥儿衣服一副紧张的摸样。 惹得昌哥儿哈哈大笑。 ☆、第39章 潘氏娘家 昌哥儿原本还抱着圆姐儿走几步就把圆姐儿当做什么似得往空中抛一抛，听得圆姐儿尖叫就爽朗的哈哈的大小。 可这会儿才走到一半昌哥儿原本笑嘻嘻的脸上一僵，早已经被吓白了脸的圆姐儿顺着昌哥儿的视线看过去，一顿，而后喜得大叫到 “杨叔！杨叔！” 说着，还不忘挥挥手，可想到昌哥儿不管不顾的抛物运动，松开的手立马又死死的抓着昌哥儿衣服，死死的。 这个死孩子真是一根筋，怎么说都不同，想怎么做抬手就做了，也不管别人。杨昌这样的娃也就杨叔能够压制了。 “混小子，你咋在这里？齐先生那里下学了？” 杨叔大步朝昌哥儿走进几步，看着昌哥儿怀里的圆姐儿，好一会儿才对着昌哥儿怒吼道 “混账东西！你偷了谁家的娃子？！还不给老子送回去！” 杨大叔气的跳脚，抬手就像去拍昌哥儿，可是看到圆姐儿瞪着大眼有几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这手找了位置半天都拍不下去。只得恶狠狠的看着昌哥儿问道 “你偷人家娃子干啥？！” 昌哥儿自小就怕亲爹，路上遇上杨叔本就吓得心肝胆颤的，这会儿半响总算轮到自己说话了只得说道 “爹，你咋不认识了，这是润哥儿亲妹子，是圆姐儿！” 杨叔一愣，凑上前看着圆姐儿，圆姐儿忙裂开嘴露出一个问问软软的微笑。杨叔抬手一巴掌拍在昌哥儿后脑 “个崽子的东西，你把润哥儿他妹子偷出来干啥！赶紧给人送回去！” “杨叔.....” 圆姐儿怕杨叔又是一巴掌，忙弱弱的叫道。 昌哥儿也跟着抢嘴道 “爹！这是圆姐儿走丢了，我这不正是给人送回去么！我哪里还会偷人了？要偷那也得等着长大了再偷啊。” 后面一句昌哥儿的声音很低，低的只有自己听见，而圆姐儿在昌哥儿怀里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气的圆姐儿也恨不得跳起来往昌哥儿后脑勺来一巴掌。 “我要爹爹——” 圆姐儿弱弱的说了一句，心里想着要不要嚎上两嗓子表示自己的无辜和反抗。那杨叔却一把将圆姐儿从昌哥儿怀里抱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颠着，嘴里哄着 “哦哦，咱们找你爹去，找你爹去啊....” 柔情铁汉，这是圆姐儿脑海里立马想到的词语。 杨叔高大的很，昌哥儿已经十一岁了，跟在杨叔跟前就跟个鸡仔儿似得。 “看什么看，赶紧滚回去念书去。” 杨叔狠狠的瞪了一眼昌哥儿抱着圆姐儿转身就走，昌哥儿抬了抬脚，想跟上去，可是想了想自家亲爹只得放弃了。 可想想齐先生那，眉头又死死的皱起....真是....不想回去啊..... 杨昌这会儿是不愿意回去念书，又害怕自家亲爹正在挣扎着，这边杨叔却抱着圆姐儿一颠一颠的往谢家田地里走，嘴里说着哄孩子的话，虽然长得粗狂带着几分戾气，可这样的杨叔却是圆姐儿没见过的。别说没见过，简直就是无法想象。 “杨叔....” “诶！” 一岁多的孩子，说话字正腔圆的本就少，说的最清楚的不是爹就是娘。圆姐儿这么一叫杨虎，杨虎喜得将圆姐儿晃得更是起劲了，回答起来更是响亮无比。 “我...可以自己去找爹爹。” 杨虎一愣，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一句话，字正腔圆，顺畅无比，甚至还有逻辑xing！ “圆姐儿说的这么好。” 杨虎平日里都是和润哥儿相处，倒是对圆姐儿和康哥儿不甚了解。见一岁多的孩子说话利索，不由惊奇。 “二哥也说得好。” 圆姐儿说着，扬了扬脖子，很是自得咧。 杨虎抱着圆姐儿走了一会儿工夫就到了谢家田地，许是练过的原因，眼睛格外的好，一眼就看到弯着腰在地里刨食的谢大郎，扬声叫道 “润哥儿他爹！” 着嗓子中气十足，嗡嗡的厚重，响亮不刺耳。谢大郎起身扭头看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杨虎手臂上坐着的小小身影可不就是自家闺女儿。 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几个大步走上前 “诶呀，这猴儿咋出来了？不是跟着她娘在家么？” 圆姐儿微微垂着脑袋伸手攀上谢大郎的脖子，手臂微微用劲，顺着谢大郎的力量攀在谢大郎身上，咯咯的笑个不停。 “得嘞，我半路遇上的，这娃子说想你咧，我这不领着来找你么。小小的年纪说话倒是利索的，比我家那混账聪明多咧。” 谢大郎忙跟杨虎道谢，又想着家里这会儿客人多便说道 “过两日家里得空了还得请你上我家喝两口，润哥儿一直让你费心，咱们家还没有好生谢谢你。” 说道这里谢大郎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虽然家里头时常都会让润哥儿带些东西去，银子不肯收，这些个东西便当做束脩来。可杨家对润哥儿还是上心的，除了润哥儿这根线，两家人却是并不常走动的。 “这个好，我家的那婆娘别的没啥，这酿酒的手艺却是个还算能过眼的，下回我拎上两坛子咱们好好醉上一番。” 这话一说，谢家反头来又占了人家的便宜，一边应下一边想着到时候定要赵氏好生招待一番才是。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杨虎这才走，谢大郎见杨虎走了，拉开和圆姐儿的距离看着圆姐儿道 “我当你是个乖巧的，怪不得你娘却总说你是个猴儿。真真是皮的，咋一个人就跑出来了？你娘知道不？” 圆姐儿摇了摇头道 “家里人多，不喜欢。” “你二哥呢？” 平常圆姐儿去哪儿手里都抓着一个康哥儿这会儿见圆姐儿一个人也不由问道。 “在家呢，玩的可开心了。” 说着状似懊恼的撅了撅小嘴，伸手又揽住谢大郎道 “爹~~~~想你了。” 幼儿独有的奶糯声让谢大郎个壮汉子心里头顿时化成了一滩水，抱着圆姐儿好一阵哄。 “得了，去跟你二叔三叔打个招呼，自个儿在这里玩。” 说完谢大郎又嘱咐道 “不许再胡乱跑了。” 圆姐儿响亮亮的应了下来。比起家里闹哄哄的，圆姐儿显然更喜欢面对着四四方方的农田在大树底下或坐或躺的感受着时间流逝的不真实感。 谢大郎一手拿着农具，一手抱着圆姐儿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在农村，正常人都不会留到午食，毕竟谁家都不宽裕，这是大家心里不成文的规矩。 当然，前提是正常人。 有正常人，那么就有不正常人。 在圆姐儿最早期的印象里，潘氏和李氏几乎就是一类人，只是谢二郎还能压得住潘氏，甚至是压得死死的，而李氏简直就是霸王了！ 到后来潘氏怀孕，这性子才好一些，赵氏也才会开始和潘氏开始走进了些。 一直以为潘氏的性子是因为多年不孕才坏的，可见到潘氏娘家人圆姐儿才深深的明白了一句什么叫做：一个人性格的养成和生活环境息息相关。 当然....在接触了潘氏的娘家人之后圆姐儿简直无法想象李氏的娘家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娘，这都午食了，你赶紧带着弟弟妹妹和明哥儿回去。” 潘氏有些急躁，挺着大肚子格外的辛苦，可毕竟是自家亲娘，一边又是对自己有些改观的婆婆，这会儿脑门儿都是一头薄汗了。 “咋的了？午食咋的了？莲花我告诉你，你可是我亲闺女儿，没有你，能有年哥儿？没有年哥儿，能有谢家现在的风光？” 说话的人真是潘氏的亲娘小杜氏，杜招娣。和圆姐儿奶奶杜雪青还带着几分血缘关系，只是这份关系离得有些远了已经出了五服。计较来说，潘氏的娘要比谢大郎的娘低一个辈分儿，两人在一起，就会有一个杜氏，一个小杜氏。 小杜氏说完，一脸的得意 “莲花，你给挺直了腰背了，年哥儿是个有前途的，往后你只有好日子过，肚子里这个，我瞅着，还是一个哥儿，指不定念起书来，不输给年哥儿的。” 说完又小声的在潘氏耳边说道 “年哥儿是儿子，如今又是要做秀才的人了，以往你婆婆说你只生了一个，你直不起腰，这会儿肚子里的也快要出来了，哼哼，在这谢家你可算是站稳了脚跟了，就瞅着你那大嫂，估摸着往后都要让你几分。” 说到后面，小杜氏仿若已经看到自家闺女在谢家呼风唤雨的摸样，喜得嘴都合不拢。这会儿正笑着，谢家当家人杜氏却是恰好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潘氏娘家人还在心里头虽然不喜，可毕竟是年哥儿外家，潘氏又怀着肚子便也没有说什么，只说到 “咋在这里说话咧？强哥儿，明哥儿，荷花，我瞅着你们这时候回去也赶不上家里的午食了，干脆就在这里吃。说着又招呼着赵氏和李氏加几个人的饭。” 小杜氏这回笑的眼睛都没了，这可不只是一顿饭，这是给自个儿面子啊，在小杜氏看来更是谢家给自个儿家低头了。 “诶呦，我还瞅着家里的媳妇儿都米下锅了，准备领着几个小的回去呢，荷花这也是心里想着亲侄子，从夫家特地过来的。既然亲家留饭，那咱们就把家里的事儿都往后推推，总是年哥儿这儿最重要的。” 这话说的，俨然就是杜氏强留下来的。听得杜氏脸上一阵好笑。要说两人有些个血缘，可毕竟这都出了五服了，真要找出个辈分来都得回去杜家翻族谱，做演算了。 听得小杜氏这个说，杜氏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一点儿面子不给说道 “诶呀，家里还有事儿啊？那咱们这儿就不留饭了，荷花从夫家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那边会怎么说嘴，要说到我这儿给强行把人家媳妇儿留下来了我可担当不起。” 小杜氏被杜氏说的一噎，讪讪的笑了两句，而后又想到年哥儿和潘氏肚子里的娃，只说到 “年哥儿是我外孙，莲花肚子里的可是盼了十几年的，我瞅着定然还是个哥儿！今儿有这么个机会，我哪里舍得走了。” 说着，伸手拉着年哥儿又是一阵的夸奖。圆姐儿看着年哥儿脸上隐忍又尴尬的表情一阵发笑。 看着二房娘家的一大家子不由想着自个儿家，不如想的那般和睦但好在谢家出品的孩子都是根正苗红的，杜氏这个长辈也是个难得的爱护小辈，不偏不倚。 若是生活在潘氏娘家，有着潘氏这个明显重男轻女的家庭，圆姐儿如今的性子哪里能够这般明媚？上一世加这一世，负负可一定不会得正。 ☆、第40章 潘氏生产 潘氏的娘家人，圆姐儿是第一次见，这次小杜氏还带了幺子潘强，三女儿潘荷花，长孙潘有明。 那潘强和小杜氏长得并不像，应该是像了父亲，眉眼之间总有几分猥琐像，看的很让人不喜欢。 “收拾一下，吃饭了。” 赵氏和李氏在厨房叫了一声，小杜氏领着几个人齐齐的就在桌子边上坐的稳稳当当，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圆姐儿拉着康哥儿在圆桶边舀了水洗了手，又跑到厨房自个儿端了碗，拿了勺子在桌边的小板凳上坐下，边上还坐着湘姐儿和祥哥儿。 这两人平时也是可以上桌的，奈何今儿桌子上人员超载，这两个小的自然就得下来和圆姐儿康哥儿这样的奶娃娃一起坐。 “这大郞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吃个饭还得特地洗手，这水每日挑着一天用着够么？” 圆姐儿拉着康哥儿一翻动作下来小杜氏看了个全，这会儿见圆姐儿乖乖抱着玩准备吃饭，不由的就要刺啦上两句，这么小的娃娃，搁在自个儿家这样费水，可得挨上一扫帚！ 赵氏听着心里就不喜，一旁的谢大郎眉头也是跟着皱了起来，可毕竟小杜氏是长辈，杜氏又在，还轮不到两人说话，心里不岔这时候也只能忍着。 一旁的杜氏和小杜氏那可就不一样了，听着自个儿孙子孙女儿被外人说顿时就冷笑道 “可不，咱们家虽然比不得大户人家，该要讲究的却也是要讲究的，这水不费银子，家里的男人都是个勤快的，水还真是没断过。” 杜氏这话说的没什么技巧，有些露骨，可农家人说话大多不会含蓄，这就是明摆着说自家的小辈是勤劳的，日子过得是好的，你家？.....啧啧，不说也罢，反正不是一个档次的。 小杜氏哪里会听不出来，顿时有些不好看了。本来在小杜氏看来，自家外孙那是要做秀才的，自家闺女儿马上要给谢家生金孙的！自个儿又是潘氏亲母，这会儿肯来谢家，那谢家定然要对自己格外的巴结讨好，还得感激来着！ 没想到到现在为止，威风没有逞到，却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头憋着一团子火气烧的肝肺都要疼起来。 一旁撑着腰大着肚子的潘氏脸上有些发热了，以往倒也没觉得娘家有什么不好，可这会儿却有些抬不起头来，忙说道 “娘，待会儿吃了饭我让二郎送你们回去。” 说完，也不等小杜氏说话，又看向早已经红了脸的潘有明说道 “明哥儿今儿也满16了，也该是说媳妇儿的时候了。” 说到这话小杜氏可是很有的说，这次来带上潘有明那可是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的。在水溪村，大多女子都十五及笄后开始说人家，十六七出嫁的也有，男子稍稍晚一些，十六七说媳妇儿，十□□成亲也多。但若是超过这个年纪，那就是水溪村的“剩男剩女”了。 这样的年纪对于圆姐儿来说有点儿可怕，上辈子去世的时候才十六岁，也不过半大的孩子，要不是家里环境特殊，是怕也还是懵懂年纪，那个年纪，别说恋爱都叫早恋，更何况结婚？ 成亲两个字对于圆姐儿来说有些遥远，可在水溪村的习俗看来，又似乎并不远。 不过.....据说，若是大门户的姑娘，也有留到十八才嫁人的也不算晚，男子更甚有二十多娶亲的。 十八岁....圆姐儿心里默默的安了一下心，毕竟.....成年了不是？ “明哥儿有没有看上的姑娘？” 见潘有明有几分羞涩潘氏大笑的调侃着。潘有明沉默了一瞬，摇了摇头，道 “大姑，没有。” 一旁的小杜氏也跟着笑了 “有明是男人，晚两年也不碍事儿，等年哥儿考上秀才再说也不迟。” 小杜氏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潘有明和年哥儿也是表兄弟的关系，是很亲近的，若是年哥儿当真做了秀才，这对潘有明说亲是有很大好处的，至少选姑娘的档次上又可以提一提，说个好亲。 这样的事情无可厚非，杜氏也跟着笑道 “明哥儿是男人晚上两年也不算啥，但是也总要开始瞅着有啥好的，免得到时候好姑娘都成了别家的。” 潘有明虽然被提起这个有些羞涩，好在是个男子，就算羞涩也不至于如同女子一般要掩面逃离，抿了抿唇，带着微红的脸颊说道 “这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潘有明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只是后来家里供不起了，觉得认了字，识了理了也尽够了。 圆姐儿好奇的看着潘有明，心里对这个和自己上辈子一般大的男子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而且这人显然和他女乃不一样的性子，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理智安静，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比...果然...两个世界的同龄孩子还是不能相比的。 这个年纪最是叛逆期的时候，上辈子的自己因为家庭环境用逃课打架来反抗，来承受，而这个潘有明显也是有着逆反心理，但被压制的很好。沉默就是最大的反抗一般，而且...反抗时间很短。 赵氏和李氏陆续把菜端上桌，大家齐齐围桌坐好，又给几个桌下的孩子舀了汤，这才热热闹闹的吃饭说话，没有什么忌讳。 虽然小杜氏一行人留下来吃午食不太懂规矩，可既然做了，大家会儿倒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热闹的。几个孩子更是比平日里都要放肆一些，吃饱了，碗筷一放就跑出去玩。 湘姐儿如今已经叫十岁了，祥哥儿明年开始也要去齐先生那里读书。比起前两年的懵懂，似乎又懂事了一些，特别是湘姐儿，有了几分“自己是大人”的自觉，少有和圆姐儿康哥儿混在一块儿。 下午小杜氏和潘氏在屋子里又说了好些话，这才离开。这些暂且不说。 就说潘氏的肚子，后期简直就和吹气球一般，一天比一天大，这年哥儿才回来没几天，一家子吃着晚食，潘氏的身子就是一僵，而后脸色一白，大颗的汗水就从额头滑落，一旁的谢二郎见状一愣，忙放下手里的碗筷扶着潘氏问道 “咋啦....咋啦....” 虽然已经十几年未生育，但是当年的疼痛着实记忆犹新，这会儿的功夫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来，立马就知道肚子里的小子这会儿已经呆不住了。忙抓紧谢二郎的手臂，惊恐的说道 “肚子....肚子....要出来了。快去把娘叫回来！” 原来是下午的时候，杜氏恰巧被人叫去接生，这会儿杜氏压根不在家中。而潘氏本就小心翼翼的养着，万分的期待着，这会儿杜氏不在又突然发动，紧张的不行。这痛感就越发的明显。 “这是呆不住了，老二，把你媳妇儿抱进屋里，大郞，你赶紧去看看娘那边咋样了，如果那边已经结束了赶紧把娘叫回来。三郎，以免娘那里走不开，你去临近村子再请一个接生婆来。” 赵氏是女子，又是所有女子里目前地位最高，见到这事儿也顾不上吃饭忙说道。说完又对李氏说道 “赶紧去灶上，把热水烧着。我去准备东西。二郎看着你媳妇儿。” 农村人没啥讲究，因为杜氏的原因谢家也是开明的很的，没有别家那种媳妇儿必须在牛棚里生孩子的规矩。 至于谢二郎，这会儿本不该见血，可接生婆没到，自个儿又不放心，便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了。 好在谢大郎去找杜氏的时候那边已经基本结束，按这规矩被留了晚食，一听见潘氏发动了，哪里顾得上别的，碗筷一丢转身就急急往家赶。 潘氏这一胎莫说潘氏自己和谢二郎，就是杜氏也是盼了十几年了。就等着潘氏的肚子呢。 好在水溪村就这么大，小跑着回去招呼也来不及打直接进了二房的屋子，看着潘氏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呻嗯吟，谢二郎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说着安慰的话。 杜氏上前就摸了摸潘氏的肚子，看了会儿转身对谢二郎说道 “别急，还没到时候，你且出去等着就成。让他们把热水剪子准备好，大朗和三郎回去把自家孩子看着莫要吓着了，大朗媳妇儿和三郎媳妇儿留着给我搭把手。” 杜氏一句话吩咐下来不带喘气的，面色沉稳，瞅着一切还算顺利。 谢二郎踟蹰了一下，还是出了门。 年哥儿倒是一直在外面，谢二郎给其他人传了话，爷俩就这么站着，看着自个儿屋里有些傻愣愣的。 夜幕降临，整个水溪村都安静了，谢家却是灯火通明，这份明亮中却透着几分紧张和期待。 这显然又是一个不眠夜.... 圆姐儿上下两辈子头一回见着，也是头一回经历，这里不比现代，医疗水平那么发达的现代生孩子都是危险的，这里..... 好在，圆姐儿睡得模模糊糊的，隐约听到一阵热闹声，瞧着应该是喜事儿，这才放心的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第41章 古代仕女 今儿一早起来，外头仿佛有麻雀在叫唤一般，叽叽喳喳的，水溪村的大树发了新芽，一切的景象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春意盎然。 哦...还有一个词：生机勃勃！ “娘——二婶生了没” 圆姐儿也是很关注潘氏肚子里的孩子呀，一旁的康哥儿这会儿也揉着眼睛看着赵氏问道 “二婶肚子还疼么？揉揉好了。” 平时康哥儿闹了肚子疼，赵氏就会给康哥儿揉肚子，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生孩子这回事儿，只当昨天潘氏是闹肚子了。 赵氏一边给圆姐儿穿衣服，一边说道 “你们多了一个弟弟咧。” 圆姐儿一脸恍然大悟，潘氏这算是如愿以偿，得了个儿子。康哥儿则是一脸懵懂，平时在谢家就他和圆姐儿最小，平白无故的又多了个弟弟？比自己还小的？ 康哥儿虽然有些懵懂也知道有比自己更小的娃娃来了家里，也挣扎着在被窝里爬起来，嚷嚷道 “看看...看看。” “诶呦，躺回去，急啥？弟弟不会走的，莫要着凉了。” 赵氏忙给圆姐儿穿好衣服，这才将康哥儿从被窝里抱出来，换好衣服，牵着两人在外间洗漱好，这才让两人去灶上拿早食吃。 圆姐儿抬手摸了摸自个儿脑袋上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不多，却也有些长。用手大概理了一下才往厨房跑。 谢家的早食向来简单，不是稀粥番薯就是灰面馒头。就着自家腌的咸菜也能吃的很饱。 今儿是稀粥，圆姐儿看着白花花的粥，嘴里寡淡的很，手里抓了温热的番薯就屁颠儿屁颠儿的在院子的小杌子上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啃着。 康哥儿吃的稀粥，哧溜儿哧溜儿的吃的格外的欢畅。一小碗下了肚，碗勺往跟前一推，眼巴巴的看着杜氏到 “娘....看弟弟！” 抓着番薯的圆姐儿听闻，也看着看着赵氏。对于潘氏的二子，圆姐儿还是很好奇的。 因着潘氏刚刚生产，家里要人手，赵氏便没有去摆摊，这会儿正忙着，见俩孩子心心念念都是弟弟，温和一笑道 “弟弟睡觉呢，醒了再去看。” 醒了再看？不足一天的孩子....除了睡觉还能干哈？一般婴儿不知道要睡多久，但是在圆姐儿的认知里也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几乎吃着女乃就能睡过去的。 康哥儿倒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虽然心里头念着，好歹也能忍住。 潘氏的孩子，圆姐儿还是在三四天后才见得庐山真面目。 小小的一团，眼睛一条缝，似乎有些挣不开，浑身上下都小小软软的，就是这娃子看着....有些黑，不似别的孩子那般白嫩。 “弟弟黑！” 圆姐儿稀罕的瞅着，心里正想着呢，一旁的康哥儿鼻子一皱直接把话说了出来。杜氏在一旁摸了摸康哥儿的脑袋大笑道 “弟弟还小咧，再长几天就白嫩了。” 大大小小这会儿都围在床边上看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年哥儿这会儿做了大哥，有了亲弟越发的稳重起来。不似圆姐儿刚来到这个家中那般跳脱 “弟弟叫什么？” 湘姐儿看着小小的人儿，抬头看着杜氏，杜氏直接把目光看向潘氏说道 “这是你二伯二伯娘盼了十几年的，这名字得他们自个儿取，你问你二伯娘。” 潘氏看着小小的人，整颗心都被充满了一般，嘴角含着的笑容温和而柔美 “你二伯说，这个来的不容易，盼了这么多年，也不指望着往后有啥大作为，平安康乐就好，叫谢盼之。” “盼之？盼哥儿了就是。” 湘姐儿说道，跟在一旁的祥哥儿也忙对着眼睛还挣不开的人儿说道 “盼哥儿，我是祥哥儿，你哥哥呢！往后等你长大了，我带着你玩儿。” “哈哈，盼哥儿长大还要好些年咧，祥哥儿明年都该念书了。你带着盼哥儿上学去可好？” 杜氏听闻，笑道，祥哥儿却是一愣，脸上有些潮红，连连摇头说道 “不要不要，抱着娃娃去上学...会被笑话的。” 祥哥儿说的一本正经惹来大家会儿哄堂大笑。 康哥儿看看祥哥儿又看看睡得迷迷瞪瞪的盼哥儿很是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 “诶，他们都大了，到时候我带着你玩吧。” 康哥儿说出来还有些结巴，好在咬字都算清楚，这话说出来，大家会儿一愣，又是一阵爆笑。 这段时间因着谢家添丁，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 再过的一月，天气慢慢热了起来，等到刚立夏过没多久，谢大郎，赵氏带着一家子，包括原本要去齐先生那得润哥儿齐齐去了一旁吴大树家。 原因么，就是过两日吴大树家就要搬道宁阳县去了，这是喜事儿。 可是想想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人，就这么走了，水溪村的村民都不少就去了吴大树家，吴大树一家子忙了好些日子，这会儿终于清静下来了，谢大郎便带着妻儿一同上门了。 原就两家人交好，往后谢大郎也是要举家搬到宁阳县里去，和吴大树一家就是一堵墙的距离，这会儿更是与别人不同一般的。 “诶呦，来了来了，可算来了。都要唠叨好几回了。” 这会儿一家子提着一只活鸡，两条腊肉，一封糕点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院子里的林氏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忙迎了出来。 “前些日子本就打算来的，可你这儿忙得很，也就拖到今儿才来的。” 赵氏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氏，后者也不推却，收了下来，扬声就叫道 “他爹，快来，谢大郎来咧。” “来了来了。” 说着，后院儿吴大树就走了出来，一声短打粗布衣裳，手腕上绑了手掌宽的带子，显然是在后面做活的。 “咋的才来，念哥儿他娘都唠叨几天了。” 吴大树呵呵的笑着，带着几分憨气。又朝着里头叫道 “念哥儿！念哥儿！” “爹，念哥儿出去玩去了。” 出来的是夏姐儿，如今和润哥儿同岁，也是十岁了，亭亭玉立的这么一站，带着几分还未完全褪去的稚气，颇有几分含苞待放的荷花的味道。 这话说的，还是有些怨念的。自从家里准备搬家就开始收拾，念哥儿是男娃，又是个皮实的，自从不用去齐先生那似乎就是放开了玩儿，往外头跑，林氏念着往后回水溪村的次数少了，念哥儿玩惯的孩子也见不到了，也就没怎么管。倒是春姐儿和夏姐儿俩个女娃得留在家里帮着。 春姐儿还好，今年已经及笄了，性子沉稳下来，夏姐儿却是对不能和弟弟一样出去玩颇感怨念的。 “得了，那小子整日往外跑，也不晓得帮衬一下。” 吴大树嘴里说着狠话，一边掏出几个铜板塞给夏姐儿说道 “去村头那沽些酒来，再买些零嘴。路上遇到念哥儿让他回来。” 夏姐儿听着忙高声应了一句，一脸欢快的揣着铜板往外跑。 “真是个，这么大个人了，慢着些，仔细摔着。” 林氏见夏姐儿一点儿女儿家的摸样都没有，闷头就往外冲，不由高声的叫了两句，见夏姐儿跑远了才叹了口气埋怨道 “这会儿都十岁了，还是一团孩子气，在家里的日子也没个几年了，和她姐姐一比...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呦。” “夏姐儿这性子有啥不好的，大体上不出错就成了。往后到了婆家也不会被欺负了去。再说了，这孩子才十岁，还有好些年呢，懂事也就是几天的功夫，急个啥。” 赵氏拉着林氏的手，轻拍着，很是肯定的说道。 林氏心里也知道，也就是想要找个人说一说，平日里吴大树又是个不太管的，说了也没用，见着赵氏总要说上两句。 这会儿听得赵氏说，又觉得心里头舒服。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林氏和吴大树把一家人引道堂厅，自家种的黄瓜。番薯洗净，又装了两盘子的果子才说道 “吃着，前两日来人太多，又忙得很，没啥好吃的。这些个也胜在新鲜。” 说着又朝着外边的屋子叫道 “春姐儿，别整日的呆在屋子里，快出来。” 一句春姐儿，圆姐儿顿时一抖，虽然听了很多次，可是依旧觉得春姐儿这个名字着实...很...嗯....不可说...不可说。 林氏才说完，堂厅就走来一个人。十五的年纪，跟朵娇花儿一般，一声棉布的齐胸襦裙让整个人都娴静美好起来。 吴春和吴夏虽然是两姐妹，可性子真是一个东边儿一个西边儿，相差太远了。如果说夏姐儿活泼的跟只猴儿似得，那夏姐儿就安静的跟只无害的兔子似得。 农家的孩子大多要下地，女孩儿在农村家并不看好，家里面对女娃不上心的，小小年纪就在天地里头刨食。 因着要干活儿，整日粗布的长衣长袖的，看习惯了倒也没啥，可突然看了看吴春这一身的棉布襦裙，长而柔顺的乌发用一根木簪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鬓，绑着一根粉色的细丝带，加上清秀的五官，纤细的身影.... 头一次，圆姐儿觉得....古代的女人...哦，女孩儿，真的可以很美，很娴静的美。 在圆姐儿眼里，吴春这样子，就是小户千金，小家碧玉....和村子里那些整日不是下地就是干家活儿的人比起来真是要亮眼很多。 当然，这也归功于吴大树的这门手艺，不仅不用自家孩子下地刨食，还能过的还算富足... ☆、第42章 润哥去处 “诶呦....你家春姐儿真是一天一个摸样，这么一打扮，我还道是哪家的大户姑娘呢。” 林氏看着春姐儿也是眼前一亮。 春姐儿这会儿已经知晓嫁人，说人家这类的事情，正是害羞的时候，赵氏这么一说，春姐儿的脑袋就地下几分，嘴角含着笑，带着几分娇羞.... 啧啧...真是如同一幅仕女画一般。 “春姐儿也该是看人家的时候，去了宁阳县总不能被城里的姑娘比了下去，这往后啊，我想着就把春姐儿嫁在宁阳县，总要开始学着打扮起来。” “平日里瞧着就是个俊俏的，这么一大半，八分的颜色就有了十分了。哪家的儿郎配不上的？” 一旁的圆姐儿留着哈喇子看着春姐儿，一身的襦裙，好看死了。对于漂亮的衣服...身为同样还是女孩儿的圆姐儿真心没有抵抗力啊。 “姐姐真漂亮。” 圆姐儿看着春姐儿由衷的感叹道。 “以后圆姐儿长大了，也能这么漂亮。” 林氏看着圆姐儿羡慕的小眼神儿，好笑的说道。 这孩子，两岁了，就已经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了。 要真说吴春，倒也不是衣服有多好看，毕竟在现在那些个华丽的朴素的，电视上应有尽有，只是吴春这会儿的气质，很是特别，就宛如仕女图一般。 “再说，这孩子都要钻到地底下去咯。” 林氏很是满意的看着吴春，也跟着赵氏调笑道。几人说了会儿子话，就听见夏姐儿和念哥儿一前一后手里拎着东西回来了。吴春忙上前帮忙又将东西分盘装好。 念哥儿听得润哥儿来了，开心的很，拉着润哥儿就去外头玩闹，润哥儿也头一次很是顺着念哥儿，没有拒绝。倒是留着一家人在堂厅说话。 “我们这一搬走，回来的就少了，你们那边收拾的咋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去和咱家做邻居？” “这还得安排好家里的事儿，得看他爹的安排。” 赵氏看了一眼丈夫，说道。 一旁的吴大树看看两人，憨憨的笑了笑道 “也是，你们家还没分家，单单搬到县里头要麻烦的多，不过日子总是自个儿过，自个儿赚了钱，买了屋子，却不能去住，娃子有好的地方念书不能去....还赚个啥子的钱？” 这话虽然说得直白，但是理却是个正的。谢大郎也知道这个理，但自家情况自家才知道，这事儿还得看杜氏怎么说。 “理是这个理，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老大，是要养活老娘的，底下两个弟弟，也是要护着的。” 说着，谢大郎就沉默了下来。一旁的吴大树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才又说道 “托了人，我们这边搬过去，念哥儿就是县学念书，念哥儿年纪小，学识也算过关，去了宁阳县就能直接去上县学。” 县学....这是让赵氏心里都颤抖的词语，不论如何，那都是官学，正儿八经的书院，若是润哥儿能够再那里读书.... 想到这里，赵氏心里一片火热，只拿眼去看谢大郎。谢大郎听到这话，沉思了片刻，才带着几分尴尬的看着吴大树说道 “念哥儿他爹，我和他娘住哪里都无所谓，可是润哥儿是个懂事的，也是个会念书的，当初会在宁阳县买屋子，也是打着要把润哥儿送到正经学堂的心思。” 说着，谢大郎顿了顿，继续说道 “润哥儿是个读书的苗子，我们做爹娘的总要紧着孩子过日子，我和他娘没法立马过去，我们想着.....若是方便，让润哥儿跟着你们一道去宁乡县，我让他娘在那里住些日子，等润哥儿在县学，在宁阳安顿下来再回来，可毕竟润哥儿也是从小不曾离开我和他娘身边，平日里恐怕还得劳你们照看两分。” 一直以来，吴大树一家都对谢大郎一家格外的照顾，受了这么多年的照顾了，却是头一回开口，谢大郎脸上有些尴尬，可想想自家儿子的优秀，也只得舍了脸皮的说出来。 “你这是啥话？润哥儿也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最是懂事乖巧的。才多大的娃？你们就直接把人扔那宅子里了？这事儿又不是啥大事儿，干脆过几天，润哥儿跟着我们走，咱们照看着就是了。孩子再怎么懂事也还是个娃子，头一次，离得这么远，还是一个人叫他咋活？” 林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大郎夫妻俩，直把两人看的脸皮都红了个透才拍板道 “就这么着了，县学念哥儿都能考上，润哥儿指定没问题，吃住只管跟着念哥儿一起也就是了，别的不敢说，这三餐饭食，冷暖衣裳，睡觉的屋子...绝对不会亏待了润哥儿去，念哥儿是咋样，润哥儿就是咋样。” “不是这个意思，润哥儿跟着你们自然是放心的。” 怕林氏以为自个儿家觉得放在吴家润哥儿受委屈，忙澄清道。毕竟欠了不少人情了，这要润哥儿就住在了吴家...那就是叫人给自己养孩子了。 “放心就这么成了，不过我说啊，这事儿也不能一直这么着，你们也总得来宁阳县的，润哥儿是你们长子，总要跟在自个儿父母身边才好。也得为以后想想不是？” 赵氏听得连连点头。 两家人又商量了好些关于润哥儿去县学念书的事情。 一旁的圆姐儿听着，心里是弯弯绕绕的想了许多，毕竟从到谢家的第一天起就和润哥儿睡一个床的，后来润哥儿给着换尿布也好，穿衣喂饭食也好....不得不说，圆姐儿在这个世界短短两年里，大半的记忆都是关于润哥儿的。 但是去县学念书在圆姐儿看来就如同上辈子大学一般，一个人在外地上学，读书，虽然圆姐儿也没有体会过，但是也看了听了不少，倒也没觉得不好，只是润哥儿真要说起来，放在现代还是小学生没毕业的年纪，也不知道爹娘会怎么安排。 当然圆姐儿最希望的还是一家人带着杜氏一起去宁阳县住下来。 只是....太多因素了，杜氏是这里长大，这里嫁人，这里变老的，住了大半辈子的屋子，整个水溪村那么多娃子都是杜氏亲手接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忽然让一个老人离开故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着实有些为难。 “这事儿我今儿就回去和娘说说，润哥儿要是真去了宁阳县，还要托你们照看一二了。” 关于念书，前程的事情，赵氏向来是坚决的，既然决定了，又只是润哥儿一个人去求学，怎么样这事儿都要达成的。 一旁的谢大郎也知道这是为了孩子好，况且开始谢大郎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如今由吴家提出来又更是可以顺着把孩子托付出去，有什么不好的？只是食宿方面润哥儿所要花费的银钱，自家还是要出一笔的。 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走之前，给你们递消息。” “好说好说，这事儿趁早不趁晚。” “行，我省的了。” 两家人就此把润哥儿去宁阳上县学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圆姐儿是全程围观，润哥儿这个当事人倒是一无所知了。 照着水溪村的规矩，谢大郎一家在午食之前就往家走了。 康哥儿这会儿有些犯困了，赖在赵氏身上恹恹的，圆姐儿一手抓着谢大郎一手抓着润哥儿，走两步时不时手上用力抓着，抬起双脚晃晃荡荡两下又自个儿走，倒是自娱自乐的好不开心。 “润哥儿和念哥儿倒是能够玩到一处去。” 谢大郎想着方才和吴家说的事情，想着润哥儿平日虽然稳重成熟，可到底是没有离开过家的人，试探的开口说道。 润哥儿抓着圆姐儿手一紧，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感觉到润哥儿的情绪，圆姐儿抬头看着润哥儿，双唇抿着，看不出喜怒，就这么淡淡的，笔直而挺立的背脊....却不知名的透着一种倔强和抗拒。 “咱们水溪村瞧着是个大村子，可也是个农家地罢了，咱们在宁阳有屋子，念哥儿一家过几天也要搬过去，听说那里的县学是个好的，里头都是同学识的在一处屋子里念书....” 谢大郎絮絮叨叨的说着，说道一半，见润哥儿的唇紧紧的抿着，也终于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反抗，便没有在说。 一行人直到回到家中了，气氛还有些尴尬。 今日杜氏在家里缝些荷包，直到大房一家去了吴家，这会儿见都回来了，忙又问了几句吴家的情况这才作罢。 “娘，先吃午食罢。” 赵氏见谢大郎对着杜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知道还是想把润哥儿去县里念书的事情说一说，只是想到儿子的脾气，还是拦了下来。 圆姐儿手里拉着一脸困乏的康哥儿看了看谢大郎，又想了想润哥儿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若是自己一家人能够去宁阳县....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事儿了。 ☆、第43章 未来打算 谢大郎是杜氏的亲儿子，谢大郎欲言又止的事情杜氏也是看在眼里，只是赵氏中途岔开了话，也就没有问。 用了午食，如同每一天一样，收拾完就各自回屋午觉。 因着承诺了吴大树在他们搬家之前给个答复，谢大郎又心系着这次倒是一点睡意也无，赵氏哄了孩子们睡觉，出来就见着谢大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在想着事情，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咋还在想呢？” 谢大郎沉默了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赵氏问道 “刚才我要说的，你咋打断了。” “不是我打断了，是你...” 赵氏看着谢大郎带着几分笑意在床沿边坐好，看着谢大郎一脸困惑才继续说道 “方才润哥儿的态度你也看在眼里，你要真是个武断的，和娘说了这么久，能半天不说出来？还不是心里因着润哥儿有些犹豫么？这事儿咱们咋看都是好的，可润哥儿从小就是主意大的，总要问过他。” 这事儿倒是说道谢大郎的心坎里了，叹了口气道 “润哥儿那里知晓这其中的好处？再怎么懂事也不过十岁罢了，交给他自个儿不要误了前程才是。” “你不问问咋知道？下午润哥儿醒来，我来问吧。” 赵氏笑盈盈的看着谢大郎，谢大郎却叹了口气，抬手覆上赵氏的手，轻轻拍了拍道 “先休息吧。” 夫妻俩齐齐睡下，暂且不说。中午午休醒来，润哥儿依照平时的作息，做会儿课业就该去杨虎那里了。谢大郎心里藏着事儿，下午得下地，只匆匆交代了赵氏才走。 这边润哥儿已经开始念书，圆姐儿和康哥儿醒来就在外间的床上瞎闹腾。 今儿不是轮着赵氏做家务，倒是有些时间，捏着针线缝些手帕荷包的小物件。 “润哥儿今儿早上你爹说的事儿你是咋想的？” 见儿子绷着下颚执笔写字，一手的字已经有些风骨。听到赵氏的话，润哥儿也没有立马吱声，直到最后一笔收了才放下笔看着赵氏淡淡的说道 “娘，爹说的我都明白，可一家人总要在一起才好，即便在齐先生这里，我也能考上的。” 润哥儿的话说的平平淡淡，没有一脸雄心壮志的样子，可这话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信服。 “润哥儿，齐先生学识毕竟有限，若是能去正规学院念书，以后前程不可估量的。” 赵氏对自己儿子倒是很有信心，润哥儿却摇了摇头道 “便是念书考了状元，官拜丞相又如何？我只想着到时候做一方父母官，爹娘弟妹都在身边，生活无忧就极好了。” 这话说的赵氏一愣。 在赵氏看来，能考上秀才便是极好的，状元这个名头平日也就说说，哪里真的敢想？莫说父母官，就是能够入了官途，便是做个最底的小官那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没想到润哥儿居然想到了状元，甚至官拜丞相。 而润哥儿口中的父母官，赵氏还是明白一二的，这个父母官有镇上的，有县官，甚至还有省城的，若是能做到县令那都是不得了的事情，至少在这个朝代，拿宁阳县来说，县令就是一县之长，整个宁阳县就他最大，俗称的土皇帝。这在家中从未出过官员，甚至秀才的谢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润哥儿....倒是比爹娘想的要多。” 赵氏带着几分心酸，几分爱怜的伸手抚了抚润哥儿的脑袋，叹了口气。 一系列的谈话在圆姐儿看来也想了很多，润哥儿的话其实不无道理，丞相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京官哪有地方官来的逍遥？在圆姐儿看来，润哥儿对于自己未来的理想和上辈子孩子们口口声声说长大要当科学家的理想是不一样，莫名的，润哥儿总是会给人一种信服。 便是赵氏，润哥儿的亲母听到这话首先也不是认为不过孩子气的大话，倒是认认真真的听了，甚至设想了... 虽然对于现在的谢家来说...还是个很大胆的设想.... “娘，去县学是为我好，如果我先去了宁阳县，你和爹，什么时候搬过来？” 赵氏被润哥儿的话问的一愣，半响没有音，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事儿还得看你爹怎么打算的。” 润哥儿也知晓家里的事情，便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和吴叔林婶先去，这事儿还得和奶说，你们...也尽早带着弟弟妹妹搬过来吧。” 说到后面，润哥儿的话音有些低落了下去，听得赵氏心里堵的慌，涩的慌...可还是露出一个笑容点头应了下来。 过了会儿，润哥儿去了杨虎那里，圆姐儿在床上站起来一下扑在赵氏的背上搂着赵氏的脖子带着几分娇嗔道 “娘....哥哥要走？” 康哥儿原本自个儿玩着被子角，听到圆姐儿直白的说着润哥儿要走的事情也跟着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赵氏。 后者一笑，伸手抚了抚两人的脑袋道 “不走...润哥儿是要去念书的，往后啊，等康哥儿圆姐儿长大了，你们也去念书去。” 能让男娃都去念书这只要能负担的起的都要送去学几个字，可这要送女娃去念书的赵氏要是在水溪村这么一说，定要被人嘲笑辱骂的。 圆姐儿来了这里，虽说谢家人大多宠爱自己，并不会重男轻女，可是别家不一样啊，在这个地方，女子的地位依旧不及男子，念书对于男子来说都是难得的，对于女子....还没有人有把家中女儿也送去念书的想法。 赵氏的这个想法，很超前....也很....感动。 康哥儿跟着润哥儿一起睡，一起玩，也有了感情，为了确认也站起来扑到赵氏背上，嘟嘟囔囔的叫道 “哥哥不走...” “不走不走...都在一起呢。” 赵氏嘴里哄着，心里却叹着气。 润哥儿的想法赵氏晚间就和谢大郎说了，这番话倒是让谢大郎沉默了，好半响谢大郎才叹了口气说道 “润哥儿先跟着吴家过去，娘这里我在问问，若是娘不愿意走，你就带着圆姐儿去宁阳县照看着润哥儿，我带着康哥儿留在这里。左右宁阳到这也就一天的路，雇了马车还要更快一些....就是苦了你了。” 一边是责任，一边是家庭，谢大郎总是要前后都能顾得上，做得好。赵氏也能理解，从家中遇难后遇上赵氏，早就将赵氏当做自己的母亲来孝敬。 只点了点头道 “这事儿听你的罢。若是我带着圆姐儿去宁阳县，倒也能在那里先做点小生意。” 谢大郎心里记着这个事儿，第二天捱了点时间，见杜氏清闲下来了，谢大郎这才和杜氏说起了自己和赵氏的打算。 却不想杜氏听得点了点头说道 “这事儿是为了润哥儿好的有啥好犹豫的？平日里长辈走了子背才分家，这长辈在的，分家也没个啥。你和老二老三已经娶了媳妇儿也有了自个儿的娃，就算分了家也没人说个什么。” 说着杜氏顿了顿继续说道 “在村子里，我呆了一辈子也是不愿意走的，可是圆姐儿归了你们那房，自然要跟着你们走，只是这么一动弹，这里的老屋，田里的地，那都是老谢家留下来的，你爹在世的时候，最看重的就是咱们家的那几亩地了。还有二房和三房。” 杜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杜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水溪村和谢三郎了。水溪村是谢家的根，谢三郎如今还是懵懂的，往后和李氏自己不压着点儿怕是要翻了天去。还有分家，大房的那份屋子和田地怎么处理？这些都是问题。 想到这里杜氏更是连连叹气。 搬离故土，特别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谢大郎没想到杜氏这么果断的就愿意离开，只是后面说的那些事情一时间也急不来。不过杜氏会松口，就没有问题。 “娘，那边这般，让润哥儿随着吴家去宁阳县，咱们既然决定搬过去，丽娘就还是留下来，总是近段时间的事儿了。” 杜氏大概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这事儿得让老二老三也知道，心里有个数，这事儿办起来慢的话也就一两年，快的话指不定就是几个月的事儿。” 得了杜氏的话，谢大郎心里稍稍安定了，自是又回到屋子里把两个小的叫醒，一人一手里塞两只番薯就领着往田地里走。 许是解决了心头大事，谢大郎脚下生风走得极快，圆姐儿一手拽着一个番薯，嘴里咬了一口，咬了半天，因为走得太快，硬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只满嘴的含着。 一旁的康哥儿更是糟糕，连带着小跑，因为追着有些累了，有些闹脾气，干脆停下来蹲在半道上拿眼去看谢大郎。 谢大郎心里想着之后的事情，一时间也没看身后跟着的俩只，自顾自的走，圆姐儿看了看不肯走的康哥儿也干脆停了下来，喘匀了气，咽下嘴里的番薯，休息了会儿，叫着康哥儿边走边吃，反正都认识路，圆姐儿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走，倒也一点不急着追赶了... ☆、第44章 先往宁阳 谢大郎心里念叨着润哥儿的事儿，午觉的时候还不等孩子们睡着就拉着赵氏把杜氏的话重复了一遍，赵氏听闻大喜。 虽然还要一段时间，可是杜氏松了口，就有个盼头，夫妻也不用分居两地，这当然是极好的。 “那你啥打算？” “润哥儿先跟着过去，毕竟念书要紧，咱们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了就带着娘一起过去。今儿康哥儿圆姐儿也快满两岁了，翻过年去也叫三岁了，左右不过今明两年就能成的事儿，就是润哥儿怕是要吴家照顾一些时日了。” 赵氏点了点头，也觉得这样好，只是想到润哥儿还是有些犹豫，半响没有说话，谁知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旁润哥儿说道 “挺好的。” 赵氏一愣扭头看过去，润哥儿这会儿穿着亵衣站在里间的门口看着谢大郎和赵氏，见赵氏有些惊愕露出一个淡笑道 “娘...我在宁阳县等你们就是。总是两个地方离得也不算远。” 润哥儿的懂事让赵氏心里一阵的酸楚，到底是儿子，总要放手，想想杜氏的打算，更是满意，只得点了点头，连连说好。 “娘，弟弟妹妹闹腾着，不愿睡觉呢。” 赵氏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猛地站起来，佯装一脸怒气的说道 “两个小混蛋，我来收拾他们。” 说着就往里间走。 润哥儿看着杜氏一脸严肃的指着两个小娃娃都躺好，闭上眼睛不许说话，心底柔软一片。一家人在一起挺好，他从小没什么野心，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过着安康富足不被人欺负，不被人看不起的日子就好。 如果被人听见润哥儿说的这些话，又免不了要笑话一番了。 听着是很平凡没啥追求的一句话，可真要做起来，那可不简单呐.... 在吴家定下搬家的具体日子，谢大郎就领着润哥儿去了一趟吴家，那一次圆姐儿没有跟着，不过见赵氏怀里抱着一包东西，瞅着很有可能是银子。 毕竟麻烦人家，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总要付银钱，谢大郎也能安心一些。 这么一来，润哥儿就得跟着吴家同一天去宁阳县了，齐先生那里就必须先说道，还有就是杨虎那里，虽然润哥儿在杨家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杨虎也是用心的教导了润哥儿一番，免不了的一番道别，这可把杨昌气的直嚷嚷不愿意去读书了，听说杨叔直接把人摁着揍了一顿才老实。 润哥儿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倒是家里却引爆了一场战争....至少在圆姐儿看来是战争。 从杜氏决定了跟着大房搬到宁阳县开始，杜氏就打算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说一说，到时候若是二房三房不乐意分家自己也就考虑是不是留在水溪村？毕竟没分家，自个儿不跟着大房走，大房也不会被人指着脊梁骨了。 杜氏知道润哥儿会合着吴家一同回家，便在润哥儿走之前挑了一个日子在全家都到齐的时间把这个打算说了出来，首先叫起来的就是三房的李氏 “娘！你偏心也不是这么一个偏心法！为了三房你就直接想把我们和二房踢出去？这还让人咋活？哪有爹娘在世就分家的？” 李氏骤然拔高的音调带着几分尖锐，听得杜氏眉头紧皱，听林氏说完才道 “若是不分家也罢，不分家到时候大房就带着孩子去宁阳县，除了人不在跟前，一切照旧。” “就是要大房好才罢么？娘....三郎也是你亲儿子，你咋不为三郞想想？” 李氏几乎要气的跳脚了，虽然自从知道大房在宁阳县买了屋子，迟早有一天要去宁阳县过生活，可是李氏从没有想过，这去县城住大屋子的只是大房一房，压根就没有想过二房和自己这一房。如今说走，杜氏和大房想到的就是分家，把二房三房扔掉，可若是着不分家....又和分了家有什么区别？大家都不住在一处，赚的钱，种的地全是充公的，全是要给杜氏的，好处却又没有大房在的时候好。 大房在，好在还有赵氏，就冲着干活儿上面，自己都能轻松一些。 可若是分了家，明年祥哥儿就要念书，大房二房的俩个男娃，念书的钱全是杜氏公中出的，那是自个儿也有份的，给人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这好不容易轮到自个儿儿子了却要自个儿掏钱了？！ 这怎么算都不划算！ “润哥儿如今也有十岁了，往虚了叫得有十一了，一个大男人的，咋就不能自个儿去求学念书了？况且还有吴家人照应着，一家子好好的，干哈要分家呀，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了咱们。” 李氏的话滴滴答答的跟倒豆子似得没个完，好一会儿等她发泄完了杜氏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分家也成，但是润哥儿如今在县学，大房自个儿的本事在县里买了屋子，能往高处走我这个做娘的，做女乃的，还要拦着不成？大房自去，我就在这村子里，若是分家...那就分个清清楚楚，大朗是老大，分妥当了我自就跟着大房一处了。” 杜氏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事儿二郎和三郎，你们和你们媳妇儿自个儿商量商量。润哥儿还有几日就要跟着吴家去宁阳，这事儿早些商量好，后头的事儿才好办。” 三房这会儿的叫嚣也安静下来了，倒不是李氏想明白了，而是李氏深深的知道，杜氏这会儿是铁了心的要大家做出一个决断的，总是三房留在水溪村，不分家，两件事儿不可能同时存在，特别是第一件事儿。 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说都是无用功，还不如早早想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二房倒是想的不多，年哥儿如今就等着来年的院试，考过了就是秀才，没考过...年哥儿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盼哥儿如今还小，往后念书考秀才都要十几年后的事情，轮不着现在操心，二郎没啥手艺，却是个勤勤恳恳的，田地里头的好手不管是分家不分家，只要有田有地，养活老婆孩子不成问题，就是年哥儿往后若是中了秀才，在这水溪村过上一辈子都没人小瞧了去，娶媳妇儿更不是问题，指不定也能像齐先生一般，开一个私塾来教书，那收入也是可观的。 三房想的就多了，湘姐儿十岁了，再过五年就要说人家，祥哥儿六岁了，翻过年去就要上学念书了，李氏怎么想都烦躁无比。 再想想自家男人的样子，更是觉得这日子没发过，可这会儿杜氏压着，有火气也只得憋着，心里只想着，这事儿能拖就先拖着，还得和自家男人合计合计这以后的事儿才成。 那是圆姐儿以为这事儿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定下来了。当然，当时的杜氏也是这么想的。 家里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赵氏亲自给润哥儿收拾了几个包袱，走得那天和谢大郎一起领着往吴家走，而这个时候康哥也终于知道哥哥要走了，只死拽着润哥儿的衣袍角哇哇大哭，任赵氏和谢大郎怎么哄都不肯松手。 最后润哥儿一把将人抱了起来，颠了两下说 “哥不走，哥去念书呢。等康哥儿长高了就能见到了。” 康哥儿抽抽搭搭的一脸不相信，之前赵氏还说润哥儿不会走的，可这会儿不还是走了？康哥儿脑子难得转得快，知道他们说的话不可信了。 “骗人！” 康哥儿看着润哥儿，一脸鼻涕眼泪的，润哥儿也不嫌弃，从康哥儿领子上放着的小手帕抽出来细细的擦好才说道 “不骗人，等康哥儿长高就见着了。” 昨儿赵氏还对着康哥儿比划了一下，说是长高了，所以在康哥儿的认知里，长高了那就是一两天的事儿。 嗯，一两天那就没关系了。 一会儿功夫原本哇哇大哭的男娃又喜得抓着润哥儿的手一跑一跳的玩着了。 最后和吴家走到村子口了，得上马车了润哥儿这才将圆姐儿一把抱起来在怀里紧了紧说道 “真没良心，康哥儿还知道哭两嗓子舍不得，你倒是无所谓啊。” 圆姐儿瞥了润哥儿一眼，颇有几分孩子气的说道 “康哥儿长很快的，几天就长高了。” 这意思就是说圆姐儿知道也就几天时间两人还会再见面的。润哥儿听闻轻声笑了笑，一旁的念哥儿和夏姐儿凑了过来 “圆姐儿，我走了你会想我不？” 似乎怕圆姐儿说不想，一旁的夏姐儿忙又加了一句 “方才康哥儿都说想呢。” 圆姐儿好笑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跳脱的人，用力的点了点头，换了两人的笑颜这才罢。 其实也不是舍不得，只是在圆姐儿眼里，润哥儿就如同曾经的住校生而已，每逢放假还是会回来的。读书嘛...现代都是如此，更何况古代？要知道当初看电视剧的时候，还有说过去考个试得走几个月，考个几十天才回来了，来回一趟就大半年的。 所以...对于润哥儿先去宁阳县这件事儿圆姐儿是很平静的。 ☆、第45章 李氏娘家 润哥儿刚走的这几天三房有些闹腾，倒也没听见什么怒吼，但是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音和祥哥儿压抑的哭声总是能传出来。 夫妻俩的事情杜氏不好说，但是孙子辈却是杜氏的心肝儿，听见祥哥儿在屋里哭杜氏总会敲门直接把三房两个孩子接到自己屋里，等三房平静了，这才把孩子送回去。 三房在屋里的动静虽说没啥声音，却也是闹得有些凶，大家会儿心里都清楚在闹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去打破。 二房就显得平静多了，就是潘氏，或许是有了盼哥儿，整个人心胸似乎都豁达了许多，颇有几分不争不抢，我自悠然的样子。二郎更不用说了。 在杜氏看来，李氏闹脾气这事儿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三房来说分家有些吃亏，这才仍由李氏撒气，等冷静下来，来找上杜氏了再谈。 可是没想到，三房安静下来了，李氏却整日的往外跑，要问谢三郎李氏去哪儿，谢三郎只会阴郁的说一句：随她去，莫理她！ 显然向来好脾气的谢三郎这次也恼火了。 杜氏这边一直等着李氏来自个儿跟前哭诉，却没想到，等来的不仅仅是李氏，还有李氏的娘家！ 这一天，圆姐儿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润哥儿去娘阳县也有两个月了，盼哥儿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正想着自己还差几天两周岁，院子里的大门就被大力的推了开来，砰的一声，吓得坐在小杌子上的圆姐儿差点没摔下去。 “谁啊！” 出了月子的潘氏身上还有几分圆润，可因着哺乳期整个人都透着几分柔和。 潘氏湿着手，身上背着盼哥儿匆匆走到门外头来。今儿赵氏一早去了镇上摆摊，男人们又下地了，杜氏昨儿给人接生半夜才回来，才睡下没多久，至于李氏....就在这伙人后头站着呢。 胸脯挺得高高的，下巴微微扬起，脸上带着几分傲居。 圆姐儿一双眼睛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这人....或许...可能...真是...李氏的娘家人？ 那带头的人和李氏长得很是相像，后头跟着的一串男男女女...一个个面容凶煞，显然是来找茬的。 现在家里出了杜氏这个长辈，只有一个还在奶孩子的潘氏，圆姐儿皱了皱眉，扭身跑进屋子里，见康哥儿还在睡，又忙往外跑，小心的把门关好，这才朝着潘氏跑过去小声的说道 “二婶儿，我去把爹他们叫回来！” 说着要往外走。潘氏连忙叫住了圆姐儿说道 “年哥儿这会儿在齐先生那里，你去那里叫上年哥儿，让他跟你一块去。” 在孙子辈，年哥儿年纪最大，也是要开始担事的时候了，圆姐儿点了点头，费力的迈着小短腿就往前跑，平日里也不觉得水溪村有多大，在圆姐儿看来也就小小的一个巴掌大的地儿，今天却觉得特别的大，怎么跑怎么走都总有那么远。 好容易到了齐先生那里，齐先生正在上课，圆姐儿怕家里没有男人，受了欺负，也不管齐先生，气喘吁吁的就冲了进去，原本摇头晃脑的在说什么的齐先生见着门口冲进来的小女娃声音一顿，微微弯着腰，眯着眼朝圆姐儿看过去，见是个小娃娃，还是个女娃，顿时有些怒气要呵斥，谁知道那小娃娃规规矩矩的对着齐先生抱拳弯了腰，小小的一团，倒是玉雪可爱 “齐先生好，我是年哥儿妹妹，今儿家中有急事，可否让哥哥先随我回家？” 圆姐儿说的这句话，舌头都要绕进去了，文绉绉的，不过好在齐先生也知晓农村的家里都时常有事需要回家的，便看了一眼年哥儿道 “便回去吧。” 年哥儿听到这话缓缓起身，又给齐先生认认真真的道别，这才拉着圆姐儿往外走。 一声儒衫，一番做派下来还真是有些样子的，一出门圆姐儿就忙拉着年哥儿道 “快去地里把爹和叔叔叫回去，家里出事儿了。” 年哥儿来不及多问，一把将圆姐儿抱起来，带着小跑就往地里走，圆姐儿便在年哥儿怀里匆匆的说了说刚才的情况， 年哥儿听到这里也知道是故意找茬的人，家里没有男人，娘又要顾着弟弟，做着事儿，真要吃亏了就糟糕。 年哥儿想着，脚下的步子更加的快速起来。 到了自家田地看着弓着腰埋头苦干的三个男人，年哥儿车这嗓子就叫了一句。三个弯着腰的人齐齐站直了朝年哥儿看去。，年哥儿忙招了招手，将圆姐儿放在一边，干脆利落的下地往谢家三郎走去，待到自个儿爹跟前才把圆姐儿的话匆匆叙述了一遍，谢二郎两边的眉毛一皱，顿时就连在一起了。 “大哥，老三！地里的事儿先放放，我们且赶紧回去先！赶紧的。” 谢二郎忙冲着另外站在不远处的谢大郎和谢三郎吼了一嗓子，另外两人一愣，相互看了看，倒也没犹豫，拿着东西就往上跑，一边跑一边问着 “咋了咋了这是？” 圆姐儿忙急吼吼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大朗和二郎都下意识的看向三郎，却见三郎一愣，脸上顿时就黑了，显然这事儿谢三郎压根就不知情！ “走，先回去再说。” 谢大郎也没立马就问什么，一把将圆姐儿抱在怀里大步就往家里走去。 当一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谢家可算是热闹的很。圆姐儿更是直接看呆了。 只见李氏娘直接往院子地上一滚，就是一身灰土，扯着嗓子干嚎 “诶呦诶....个老天爷，天杀的呦，我家如花的闺女儿呦——咋的这么命苦啊。姑娘时候就给人生儿子，给人养儿子，自个儿儿子都没活路咯——造孽啊——” 一声“啊”因着叫喊的太费力，带着几丝破锣一般的声音，刺耳难听。 看着一个和杜氏差不多大的女人就这么在地上打滚撒泼，圆姐儿还真是头一回，要知道，农家小院可不似现代那种水泥或者板砖地，是纯纯正正的土地，这一滚真是.....不脏么？ “娘！” 看着堂厅四平八稳的坐着的杜氏，脸上看不出喜怒，平静无比的看着李氏的家人就这么闹腾。谢大郎带着谢二郎直径越过这些个人朝杜氏叫道。 圆姐儿看了看谢三郎正拉着李氏在一边不知在说些什么，圆姐儿也没啥心思去看，抬眼朝着在杜氏边上扶着高高的长条板凳站着的康哥儿，康哥儿眼睛鼻子都是红的，一脸委屈，有些胆怯的看着李氏的家人，圆姐儿顿时就怒了。小跑上前一把抓住康哥儿的手，又拉着康哥儿去端了两个小杌子找了个视线好的地方坐着一副准备看大戏的模样。 康哥儿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杌子上，看着圆姐儿一脸兴致勃勃，想到自己方才还坐在屋子门槛上哇哇大哭，忙伸手拍了拍圆姐儿手臂的位置，红着眼睛哄到 “妹妹不怕。” 圆姐儿扭头朝着康哥儿咧嘴一笑 “哥哥也不怕。” 康哥儿见圆姐儿真是没有一点怕，胆子也大了学着圆姐儿好奇的看着李氏亲娘。 “老三...还不把你岳母扶起来，这一个动作没做好，闪了舌头可就糟糕。” 杜氏见谢三郎一脸愤怒的和李氏争辩着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扬声就叫了一句。 谢三郎听着，狠狠的瞪了李氏一眼，忙走到李氏娘亲面前，恭恭敬敬的作揖鞠躬 “岳母大人，小婿先扶您起来。” 说着，谢三郎就要上前去搀扶。 李氏娘一把拍开谢三郎伸过来的手，旁边的人正打算上前隔开两人，却没想到原本四平八稳坐着的杜氏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一把捧住谢三郎的手，扯开嗓子就嚎 “我的儿啊——做了什么孽尽叫人上门给打了，你是你媳妇儿家看不起咱们呐！我的儿啊——” 许是这次并不是谢家儿郎们第一次见，并不惊讶，倒是圆姐儿和康哥儿被杜氏这一系列的变脸吓得一愣一愣的。 着跟着干嚎耍赖撒泼的....真的是平日里爽朗利落的奶奶么？！ 不仅圆姐儿康哥儿没见过，就是李氏娘也没见过，被杜氏这么生生一嚎，嗓子的话就骤然停了下来。 早在李氏娘开始嚎的时候原子周围就有了不少凑热闹的人，到这会儿院子便上都已经围满了人，这里大多都是水溪村的人，很多人家的娃娃也都是杜氏亲手接到这个世界的，相处久了也知道谢家的情况，而李氏娘虽然是邻村的，但是古代嘛，没啥娱乐八卦，这邻里间流传的闲言碎语也能知道李氏娘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到头来，倒是一圈儿看热闹的人。 李氏娘见这水溪村倒和自家村子不同，这半天了也没见个人来给自己说话，不由有些恼怒，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一脸阴阳怪调的说道 “我说祥哥儿他女乃，要不是我死问，我家秀珠还不肯说哩，哪家有你们这么偏心的？这大房二房的是孙子，三房的不是孙子了，指定咱祥哥儿往后能考状元呢，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李氏娘说到后面恶狠狠瞪着杜氏，抬手指着杜氏，杜氏却抬手就轻巧的拨开李氏娘的手道 “哪个个孙子都是我谢家的！就是祥哥儿中了状元那都是我谢家的钟！有你的事儿么？” 杜氏本就不是会受委屈的人，这会儿见李氏娘手都指道自个儿鼻子前来了，自然懒得和她打太极。 这话气的李氏娘嘴唇抖呀抖的，还是一旁的一个看着年纪二十岁上下的男人悄悄凑到李氏娘跟前小声的说了句 “娘，说正事儿要紧。” 说完，李氏娘这才傲然的看着杜氏到 “既然你也知道祥哥儿是你孙子，那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你家的这些个破烂事儿。” 说着，也不要杜氏说，自个儿抬脚就往堂厅走。 ☆、第46章 谈谈分家 杜氏看着李氏娘冷笑一声，然后看着跟在后面一脸喜色的李氏，狠狠的瞅了李氏一眼。原本心里还有些激动的李氏顿时脸上一僵，忙垂下头，让人看不到脸上的神色。 “年哥儿媳妇儿，去...家里的水不费柴禾？不要人去担？会不会过日子啊！” 杜氏看着这边李氏娘刚坐下，潘氏就端了水上来，杜氏立马就板着脸呵斥道。这倒不是真的呵斥潘氏，不过是说给林氏娘家人听的。 果然就见着李氏娘脸上一黑，也不是省油的灯 “呵呵，咱们家土里刨食的，没上过学认过字，也知道什么叫待客之道！就你们谢家，还没个秀才呢，整日整的跟有了个真秀才似得。” 这话说的，一旁的潘氏顿时就皱起眉头，很是不乐意。杜氏却是带着一抹嘲笑道 “不请自来不是客！这个咋就不知道了呢？咱老谢家的事儿，关你李家什么事儿，莫说整的跟秀才似得，就是整的跟状元似得，也和你没关系。今儿要说事说事儿，不说就滚蛋，我老婆子没啥精神再跟你闹腾。” 圆姐儿奇怪的看着杜氏，之前杜氏还猛地冲上前去跟着李氏娘假哭干嚎的，这会儿倒是硬气起来了，有了几分杜氏的样子。 潘氏原本给李家准备的白水这会儿都是谢家自个儿喝。润润口，看的李家人眼睛都冒着火。 “今儿我来就是说说我闺女儿秀珠和我外孙祥哥儿的事儿。” 说完，也不等杜氏说只道 “家里长辈还没走，分什么家？之前大房二房两房的孙子念书的钱，那都是公中出的，那是有秀珠和谢三郎一份的，这二房的娃念书出头了，大房的也念了这么多年了，明儿终于轮到祥哥儿了，你就一句分家就得了？还读书人家，还没咱们这些个泥巴里长出来的懂规矩！” 李家越说越激动，那嗓门，估计隔壁人家都知晓了。 圆姐儿仗着年纪小，天真的插了一句 “原来老婆婆是泥巴里长出来的？怪不得脏脏！” 说着，还一脸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让大家会儿都一愣，接着谢家人都咧着嘴笑了，看着李氏方才在地上打了滚一身灰土的摸样，可不就是泥巴里长出来的，脏么。 李氏娘却怒了 “个小瓜娃子！咋说话呢！” “干啥！吓着我家孙女儿你全家都赔不起！” “呦，不知道的那是你孙女儿，知道的可就是个.....” “你说话可要想清楚了！这话要说出来，瞅瞅你们可担得起！” 原来圆姐儿的身世李氏是和娘家人透了些底的，大约也知道圆姐儿生身父母是个当官儿的。民向来惧怕官员，还是京城的官儿，也知晓这里头的事儿不能乱说，只得闭了嘴，说道这次分家的事情上来。 “今儿得把分家这事儿解决清楚了。要么不分家，要分家，那念哥儿往后念书的银钱也得算一算！” 说着，李氏又说道 “当初大房的杏姐儿出嫁的时候，公中也是出了银子的！往后咱们湘姐儿那一份也不能少了。” 当初杏姐儿出嫁，杜氏是从公中拿了银子出来的，不多，后来是大房自个儿又添了才算。 谢家的女娃和男娃比例还是很平衡的，就剩下圆姐儿和湘姐儿两个女娃待字闺中。 有了杏姐儿这个开头，圆姐儿和湘姐儿自然也是要有的。 所以杜氏依旧没有出声。 李氏娘见状，脸上带了几分得意，没想到这么顺利，只继续说道 “这次分家是因为偏心了大房，若要分家，则分成四份，三房得得两份！” 那可不就是一半么！ 这个话说出来，就连谢三郎都不高兴的开声道 “我本是幼子，哪有谁家是这样分的？” 分的一半这样的分家不是没有，大多都是归了大房，毕竟大房是要给爹娘养老送终的，可这幼子占一半的还真没听说过。 “祥哥儿和湘姐儿那都是我谢家人，不会偏了心的亏待了，至于分家怎么分....这事儿和你李家没关系！你要想知道就在一边瞅着，你要想插手.....你也且看着你能不能进我谢家的门。” 杜氏冷冷的说着，心里是极度的厌恶李家人的，当初为了娶李氏，杜氏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也能预见两家人往后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呦！没关系！我闺女儿可是祥哥儿的亲娘，你幺儿的媳妇儿，我辛辛苦可养了十几年的咋就没关系了？” “你也知道，你闺女儿是我幺儿的媳妇儿就是我谢家人，关你啥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问问，去外头问问，哪有嫁了人还说自个儿是娘家人的？” 李氏娘一愣，半天憋不出话来，嘴巴一咧，有打算干嚎了。杜氏慢悠悠的说道 “你也别嚎，这招对我没用，谁不会嚎俩嗓子，你要真不乐意，把你闺女儿领回你李家去。” 说道后面杜氏脸上更是冷凝，而这句话却让李氏娘又憋了回去，一下没收住“赫赫”了两声才咳嗽着红着眼睛瞪着杜氏。 这句话莫说李氏娘吓着了，便是整个李家，包括谢三郎和三郎媳妇儿那都是听得目瞪口呆。 领回娘家去，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大家会儿都知晓，以往三郎媳妇儿怎么闹腾杜氏都没说过这话，就这么一下，还没见着真正的闹腾起来杜氏居然就说了。 一旁的李氏更是吓得脸都白了，无措的看着同样愣住的丈夫。又看看杜氏....显然被吓得狠的，虽然整日的闹腾，但也从没想过要离开谢三郎，没想过离开谢家。 这一下算是把人给说蒙了。 “你说个啥！我姐给你们谢家生儿育女的，你要休我姐！？你们谢家简直不是人！” 一直都是两方长辈说话，这坐着的架势也有几分对峙的味道，这会儿李家人也是气着了，一旁的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脸怒容的瞪着杜氏就吼道。 “就是，秀珠七出犯了那一条？你凭啥就要休人？” 被休的女儿回娘家倒也不至于活不下去，但这就是个负担，往后家中的孩子嫁娶都有影响，更何况....一家子养着一个被休的女人，李家还要不要脸了？ 杜氏却难得的强硬冷清 “七出？便是没有这个，还没法子让你李家人滚蛋？我要在狠一点儿，找个比秀珠好的搁我幺儿跟前，咋的？还当你家秀珠是个宝呢？” 嘶—— 这话就让大家会儿都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给谢三郎找妾的意思？ “我说的是平妻。” 杜氏笑的很温和，李家人却彻底怒了。 这种事情向来只发生在大户人家，哪有小门户的也敢这样？ 可看着杜氏诡异的笑容，大家会儿都不约而同的想着真是逼急了，这样的事儿她杜氏哪里做不出来？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 “啊——我不许！不许！” 李氏惨白着脸猛地尖叫了一声，抖着身子，也不知只怒极了还是怕极了。 只要想到谢三郎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李氏就几乎要疯魔，谢三郎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李氏红着眼，面色带着几分凶狠。 杜氏瞧着李氏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李氏不着调，可是对谢三郎的感情还是有的，这也就是说谢三郎并不是一味的付出。 这个认知让杜氏心里好受了一些。只看着李家人说道 “既然今儿都找上门来了，分家的事儿咱们就来合计合计，往后祥哥儿念书的费用依照年哥儿的来，至十五岁，折算成银子，还有湘姐儿嫁人的事儿也是如此。二房盼哥儿如今还年幼，盼哥儿和大房的康哥儿圆姐儿便自个儿屋里出银钱。家里的田地屋子，我也不偏着大房，三个兄弟平分就是。我老婆子跟着大房，二房三房每年的孝敬钱就按照水溪村的标准来。” 说着，杜氏看了闭口不言的一行人，又道 “如何？这事儿最是公平，再要有人和我说不公平，再到我老婆子跟前说。” 说完，杜氏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氏娘 “亲家觉得呢？” 说完，带着几分威胁的看了一眼李氏，李氏娘脸色顿时就青了。 这分法确实公平，三房还占了几分便宜，一双儿女念书嫁妆都有了，二房不偏不倚，大房最吃亏，一双儿女的银钱没有，要给老娘养老送终，到手的田地和屋子却和另外两房是一样的。 不过李氏娘却说了 “这么多年，咱们秀珠和三郎可是往公中塞了不少银钱的，手头没有留着银钱，分了家咋养活一家子？” 杜氏毫不意外李氏的话，只点了点头道 “这个银子，一房十两，多一文钱没有，还有地里的粮食蔬菜果子，这会儿已经种了，得等到来年收完了，粮食均分后，再划地，在这个之前，地里的活儿三兄弟依旧平分。” 圆姐儿算着，这样说的话，那么去宁阳县最快也要过了年去，离过年还有大半年呢。 想到这里圆姐儿叹了口气，不过想想，那时候自己就三岁了，也是可以去外头瞎玩的年纪了！顿时又开心不少。 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这话一出来就让李氏娘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手就是三十两银子啊！没想到谢家的家底这么丰厚，不过这样自家闺女儿也就有了十两银子，别说李氏娘，就是一旁刚才开口说话的年轻男人听了也是一脸喜色，眼珠子一个劲儿的滴溜儿的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想想十两银子，李氏娘脑袋也算不清楚这些个东西了，深怕杜氏会反悔似得，当场就拍了板 “成！这事儿就这么办。” 说着，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47章 草果草果 李氏这会儿那里还听得进别的，只死死的拽着谢三郎的手不撒开，仿佛所有人都和他没关系。 圆姐儿在一旁，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看着李氏难得一见的脆弱心底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李氏对谢三郎还是很有感情的。 李氏娘这事儿说定了，杜氏就问了问二房的意见，谢二郎和潘氏连连摇头表示没有意见，杜氏这才点了点头让谢大郎去把村子里的里正请来做个见证，写个条子，省的往后出现什么事端。 这样的做法在村子里倒是常见的。 谢大郎应了下来转身就往外走，就连一向老实的他都不由不感慨，还以为今天是没个善了的，没想到这么顺利。 不过顺利也终究是好的，脚步越发的快。 作见证这种事情里正做的多了，又把详细的都写了下来，谢家三个二郎摁了手印，这家算是分好了。 “家里的锅碗瓢盆这些个东西倒是能分开，这厨房，灶台如今同用，年后就让人再打一座灶台，二房三房一房一个，银子在过了年，地里的东西都收了，分好了自会给你们。如今还是和以往一样，地里的东西解决了就彻底分开过。” 说着，杜氏很是疲惫的说道 “且先这样，三郎媳妇儿，让你娘家人咋来的咋回去，二郎媳妇儿也莫要觉得如今分了就懒了骨子，干活儿去，你们三男人会地里去。该干嘛干嘛。” 说着，杜氏起身就回了自己屋子。 这谢家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分家了。 听过很多因为分家吵闹的不可开交，甚至闹出人命的，谢家今儿真算得上是顺利的。 圆姐儿算着，自家去宁阳县还得等到明年去了。以后在水溪村，自己这份田地和屋子还是给二叔一家看管的好，就是回来水溪村也有个落脚的地儿。 刚才经过那一下圆姐儿就觉得有些闷，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到康哥儿跟前问道 “去玩儿不？去爹那里。” 康哥儿如今很是不愿意动的时候，坐在小杌子上，一张包子脸皱在了一块儿，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子伸手牵着圆姐儿的手朝着前面准备继续回到地里的谢大郎叫道 “爹！” 说着，拉着妹妹哒哒哒的追上谢大郎。 “咋啦？不在家里玩儿？” 陪着大人去田地里头，大多孩子都不太乐意，要不在家耍，要不就去村子里找别家孩子一起玩。圆姐儿和康哥儿如今不满两岁，都是不会放出门去的，当然排除一下没看住自个儿出去的。 圆姐儿和康哥儿两个小小的人儿听闻，齐齐摇头，动作整齐，看着格外的可爱。谢大郎笑了笑颠了颠自己手里的东西说道 “跟上！” 谢大郎爽朗的一叫唤，大步往前走，两个小人儿只得卯足了劲儿的追。一大两小，在村子里倒也是充满了野趣的一幅画。 谢家分家的事情很低调，赵氏回来的时候听见谢大郎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复杂，她希望一家人能够走出村子，可是一方面她又觉得让老母亲年老时候离开故土很是不孝。 一旁的谢大郎大约也能明白妻子的想法，只揽了揽只说着一家子的未来。 分家的事儿很低调，但是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杜氏会在往后一房十两银子，要知道有些人家，全部家产都没有这么多，这会儿忽然的窜了出去立马就有人红了眼。 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有数，怕是李氏娘家人说出去的。 这不，出了分家的事情，李氏这里总算老实了很多，家里头就没有这么宁静过，却在这会儿潘氏的娘家人却上了门来，具体是怎么样的场景圆姐儿并不知道...因为....自从满了两岁，走路吃饭说话都利索，即便年纪小，但是村子里小范围的，圆姐儿终于可以自己出去玩了。 “带着你二哥可别往溪边走！” 赵氏今儿没出摊，正想着过两日日去宁阳县看看润哥儿，这会儿正在收拾着给润哥儿带的东西。 圆姐儿点了点头拉着康哥儿往外走。 今儿上午起得早，早食吃的太饱，圆姐儿正打算牵着一样撑得肚儿圆的康哥儿在村子里遛弯儿。 听着康哥儿偶尔的童言稚语，圆姐儿一边耐心的回答着一边左右的来回望着，走到村子里孩子们最喜欢聚集在一起玩的一处平地上，正好遇上杨昌带着几个村子里还没上学的男娃又玩着什么打战剿匪的游戏。 圆姐儿很是悠闲的准备穿过，却被正在埋伏的一个七八岁的男娃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手臂勾住圆姐儿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的一根笔直的木棍架在圆姐儿脖子上，朝着另外一对的敌人怒吼道 “尔等还不速速投降，否则我杀了你夫人和孩子！” 圆姐儿：.......... 一说完，另一边突然跳了出来，手里好一些，拿了一把用木头做出来的大刀，扛在肩上，一脸严肃 “刀下留人！妻儿都无法保全，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圆姐儿：......... “放开妹妹！” 在一旁的康哥儿总算是懂了一点，这是在欺负自己妹妹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才脆生生的说道。 圆姐儿这会儿才暗暗叹了口气叫道 “昌哥儿——” “要叫杨昌哥哥！” 杨昌义正言辞的说着，说完，又立马补了一句 “现在你是我媳妇儿，康哥儿是我儿子！” 圆姐儿：........ “我爹姓谢。” 康哥儿一脸认真的看着杨昌说道，后者却是因为康哥儿的不配合顿时也无力了 “康哥儿，咱们这是在剿匪呢，是假装的。” “假的爹？” 康哥儿很是不耻下问。 圆姐儿听着，轻笑起来说道 “快放开我，我还要去地里呢。” 原本抓着圆姐儿的男娃听闻也就松开了手，也知道如果大人叫孩子去田地里帮忙，偷懒去完了要挨揍的，这个自己可是深有体会。 “没劲儿。” 杨昌皱了皱眉，圆姐儿便问道 “齐先生那里不用念书？年哥儿都去念书啦！” “润哥儿又不在，全是一群弱鸡仔儿，念书有啥意思。你要去你爹那里？我送你过去吧？” 圆姐儿摇了摇头 “不要了，我吃太饱，自己走。” 说着，也没和杨昌多聊什么，拉着康哥儿继续走，这会儿圆姐儿才不是要去地里呢，她想去后山看看。 水溪村三面围着村子，后头有一座山丘，并不高，但是占地面积大，经常能遇上野鸡野兔什么的，下了雨，还有不少村的村民会去采摘新鲜蘑菇。 那个地方，圆姐儿来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没去过，今儿正好去观摩观摩。 拉着康哥儿往后山走去。 后山没有什么路可言，成片的植物中间有一条可供四个人走的小道，对两个娃来说很是宽敞。 这后山，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到底面积大，大人也一般不容许年纪小的孩子来玩，圆姐儿是没这么意识，康哥儿更是也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两个小小的人儿就这么进了山。 因着夏日没有什么雨，但是植物多倒也湿润，还有一些个少量的蘑菇圆姐儿都摘了好些个用脱下来的小衣服兜着，走了大约有一千多米了，一旁的康哥儿一下就蹲了下来，圆姐儿一只脚站着一只脚悬空转了转，问康哥儿 “累了？” 康哥儿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圆姐儿就拉着康哥儿在一旁的枯树叶便是坐着说道 “休息会儿咱们就回去了。” 两人坐着，圆姐儿抱着包着自己成果的小衣服，一双眼睛四处溜达。 忽而视野里闪过一抹红褐色，圆姐儿一愣，而后追着这抹红褐色去，那地方还没有被人踩出来，小小的身子需要扒开一边的灌木丛，到绕过一些个树就瞧见了好几株红褐色的植物。 这东西藏得深，方才透出来的颜色不过星星一两点，这会儿看到的全是满目的红褐色，还带着浓郁香气，骤一闻还好，可是细细的再吻一下就香的有几分恶心。 圆姐儿却因为这略微熟悉的香味一脸兴奋。只绕着这些个长在根基部位的果实走了好几圈，才喜得跳了起来，大叫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草果！是草果！” 在这个朝代的烹饪手段在圆姐儿看来很是匮乏，草果这种东西在上辈子那也是听别人说过才上辈子，草果大多属于云南地区比较多，南方基本没人吃，而且草果据说成熟期在十月份左右，显然，在这个世界，成熟期在夏天，而且.....地区位置也不对。 不管如何，如果有这个香料..... 圆姐儿忙小心的摘了好几十个没有开裂完整的放在小衣兜里，转身就跑到路边，见康哥儿伸长了脖子的看着自己，忙上前几步拉着康哥儿道 “走...回家....赶紧回家去。” 两个小小的人儿又大步的往家走去。 在圆姐儿的认知中，烹饪的香料匮乏，这个草果就在水溪村长得这般壮实无人采摘显然是没有人发觉这个东西的价值。 如今赵氏在摆卤面摊子，这个终究整日来来回回，一个麻烦二个银钱来的终是有限，若是能够有一家自己的酒楼那就不一样了。 只是....这里的朝代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以往看电视，商人地位最是低下，若是家中有人当官更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做生意，若是这里也是这般，那往后润哥儿走了官道，家里总要顾忌几分... 想着，圆姐儿又甩了甩头，这事儿还早呢，如今什么事儿都大不过银子去。自己虽说是穿越女，可惜既不会造玻璃也没有空间，烹饪也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太过简单化才钻了空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那也太坑了吧！ ☆、第48章 看望润哥儿 圆姐儿一手拉着康哥儿一手抱着包裹着蘑菇和草果还散发着浓郁味道的小衣服匆匆往家赶。 两人人小腿短路程长，走到家的时候赵氏意见两人身上衣服有些乱有些脏顿时几步走上前来 “咋了这是？摔着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笑嘻嘻的把怀里的一小包东西塞到赵氏怀里小声的说道 “宝贝！快藏好！” 赵氏一愣，闻到的是带着几分熟悉的浓郁的香味，还当是两个孩子摘花儿去了，见圆姐儿说没有摔着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拿去屋里藏好。” 圆姐儿摇了摇头 “摊开，晒干。” 赵氏听闻也不在意只当是小孩子心性，便进屋拿了一个最小号的竹扁给圆姐儿 “自个儿去晒去。” 圆姐儿也不推脱，拿了竹扁就跑到院子，康哥儿连忙跟在身后，想着这是两个人一起去的时候发现的，既然妹妹说了要藏着那就是秘密！秘密可是要小心守护的。圆姐儿把竹扁放在院子里的小杌子上，又将包着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里面摊开，然后又找了一个比较角落有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放好。 “晒干吃蘑菇？” 康哥儿在太阳底下看着竹扁里的东西仰着脸朝圆姐儿问道。圆姐儿却摇了摇头道 “晒干...然后.....磨成粉。” 圆姐儿说完又笑了起来，香菇晒干磨成粉，可以作为原生态味精使用，这个方法还是圆姐儿在上辈子同学看小说，见小说里面提起就和问圆姐儿这是不是真的可以？是不是真的能替代味精。 这个也就是理论知识罢了，不过....这玩意儿又不费钱，试一下又没什么。 今儿见到草果，圆姐儿就想了很多，大多都是现代的美食，一些这里也能还原的现代美食。 想来想去上辈子见识太少，细细数起来也着实没有什么美食。 “围在一起做什么呢？” 年哥儿这会儿正好从齐先生那里回来，见圆姐儿和康哥儿都围在一个圆形竹扁便上不由问道，一边说一边上前。圆姐儿扭头看着年哥儿笑 “晒蘑菇。” 年哥儿一听 “去后山玩儿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年哥儿上前几步捏了捏圆姐儿的脸颊才笑道 “你们就敢自己跑去后山玩，大伯娘没有揍你们？” “我们乖，哥哥不乖，二婶才揍哥哥。” 康哥儿在一旁很是一脸正经的看着年哥儿说道，年哥儿被说得顿时一愣，参加科举之前自个儿皮实的很，从小就挨揍，自己为了博取同情更是嚎的格外的凄惨，后来参加科举前的一年才慢慢收了心，以往觉得没什么的事情如今被一个不过两岁的奶娃娃一说，年哥儿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讪讪的笑了笑，转身就溜进了屋子。 圆姐儿见状裂开嘴笑的很是没心没肺，见东西都放好晒好，只要等下午的时候把东西收进屋里，早晚不要打到露水那就成了。 到时候焖肉煮鸡的时候扔一颗下去...啧啧，带着浓郁的香气和淡淡的辛辣..绝对和过年关时吃的鲜美鸡汤很是不同呢。 若是以后在宁阳定居下来了，就说服赵氏开一个酒楼，不用很大，小小的一间，固定的位置就成，就算到时候生意失败，有一个这样的屋子，租赁出去也多一份收入不是？ 不过这些还得一步一步来，不着急不着急... 圆姐儿心底暗暗的对自己说着。 “康哥儿，圆姐儿，莫要玩了，快去把自己的碗筷洗好摆放好。” 赵氏估摸着下地的男人们应该也快回来了，便扯着嗓子朝在院子里蹲着的两个小小人儿叫道，说完，又补了一句 “去屋里瞅瞅奶在干什么，该准备吃饭了。” “好。” 圆姐儿点了点头拉着康哥儿起身往堂屋里的主卧走去，刚进门就见杜氏眯着眼睛在做针线，圆姐儿甜甜的叫了一句 “奶！” “诶，乖妞儿，你娘让你们来叫吃饭啦？” 叫长辈吃饭这种事总是被年纪小的孩子承包，今儿赵氏在家，一看便知是赵氏叫的，圆姐儿点了点头，看了看杜氏手里的荷包说道 “奶，你绣这个干啥呀？仔细了眼睛。” 说着要去拿杜氏手里的东西，杜氏一惊，忙多了开来 “诶诶诶，别动，当心扎手，奶不绣了不绣了。” 说着拿着一边一个竹编的钵子将东西放进去，笑眯眯的牵着两个小人儿往外走。 圆姐儿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见见那钵子里头放着了十几个的棉布小荷包，光秃秃的，还没有绣着各种花花草草。 以前听赵氏说每房人家都要给杜氏一定数量的绣品拿去镇上换银钱，男人们就得直接给银子，充作公中。 看赵氏做绣品总会在荷包手帕上绣着简单的花花草草，还当上辈子电视剧里演的似得，古代的女人从小就知道绣花，后来才知道，绣花这都是大户人家的闺秀才有银子聘请绣娘学的，农家的哪有这个时间这个精力，整个谢家会做绣活的也就赵氏一个，赵氏当年没学多久家里就遇了难，所以至今也只会一些简单的花样，而只是简单的花样都要比光秃秃的半成品值钱。 因着这个，据说当初李氏还动了把湘姐儿送去绣坊当学徒的心思，后来因着要长期离家，前期还得交束脩这才放弃。 “奶，以后你别做这个了。伤眼睛又不值几个钱。” 圆姐儿皱了皱眉上前摇晃着杜氏的手臂，虽然说这样的东西每次杜氏都会拿去镇上换钱，可是并不多，而之前分家提出的每家十两怕是杜氏身上所有的公中银库甚至包括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私房了。 听得圆姐儿孩子气的话却是对自己充满了关心，杜氏喜得将圆姐儿揽在怀里揉了揉才说道 “好妞，等圆姐儿长大了，嫁人了，康哥儿娶媳妇儿了，奶就不做了。” 农村人对于下一辈的指望就是婚姻嫁娶，即便两个只有两岁的娃娃还懵懵懂懂，大人们已经会用这个开始打趣孩子了。 有时候圆姐儿甚至会想，或许这里的孩子总是早熟....与这个恐怕脱不了干系.... “那我早早娶媳妇儿。” 康哥儿依旧小脸正经，颇有几分润哥儿的影子，他也并不知道媳妇儿这个代表什么，只跟着嚷嚷让杜氏早早不要做这些个伤眼睛的活计。 喜得杜氏一会儿叫这个心肝儿，一会儿叫叫那个宝贝儿。出了堂厅，祥哥儿听闻有些吃醋的扑了上来抱着杜氏嚷嚷道 “奶，我呢我呢？我是啥？” 湘姐儿已经大了，知晓事了，虽然不会像祥哥儿那样扑过去，可也眼巴巴的看着杜氏，杜氏喜得又哄着几个小的，只把小的哄得心满意足了才罢。 如此儿孙满堂绕膝前的日子，倒是让杜氏心里头格外的舒适。 “奶，你就疼弟弟妹妹们，我呢？！” 年哥儿从屋里看了盼哥儿出来就听见热闹的堂厅，兴致一来也来凑趣，杜氏笑眯眯的看着年哥儿道 “你？你不是猴儿么？” “奶！你可真偏心。” 年哥儿虽然抱怨着，可眉眼尽是笑容哪有心情不郁 “得了得了，别围着了，赶紧去瞅瞅你们爹回来没有。” 赵氏和潘氏端着热腾腾的菜放在桌上，笑道。 在午觉前，赵氏还拉着谢大郎说起早上圆姐儿摘了花儿蘑菇当宝贝的让自己藏起来的事儿，谢大郎听得也是一脸笑意 “孩子如今爱玩儿，让她们折腾去。” 赵氏听闻却摇了摇头 “我瞅着倒也不是真爱玩儿，我看了他们俩摘得东西，那果子香气浓郁，后山有好些，怕是摘来玩儿的，那蘑菇倒全都是能吃的，也没胡乱的摘了一通带回来，这是俩娃认识什么蘑菇能吃什么蘑菇不能吃呢。” 谢大郎停了也觉得惊异，想了想道 “家里也会去后山摘了蘑菇晒好存着吃，圆姐儿应当是看着家里人这么做，也认识了。” “圆姐儿自小的是个聪慧的，在咱们家....委屈了。” 赵氏听闻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低喃道，一旁的谢大郎伸手揽了揽自己的妻子安慰 “咱们做爹做娘的，能给的最好的就是这些了，你不是打算的等圆姐儿大了送去念书么？这事儿往后真成了，那可是水溪村独一份儿，谁家女娃有咱们家的圆姐儿这个福气？” 听得谢大郎这么说，赵氏顿时也跟着笑开了，点了点头，虽然这事儿还要几年，不过若是自己这个卤面摊子能一直做下去，圆姐儿自个儿能争气一些，还真能成为水溪村的独一份儿。 便是女儿家那也是要念书识字懂理的才好。 见杜氏笑了谢大郎这才轻轻拍了拍赵氏轻声道 “睡吧，孩子们都睡着了这会儿。” *************** 日子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就在圆姐儿采蘑菇的第三天，赵氏就牵着自家的牛车往宁阳县走，这次去主要就是看看润哥儿，毕竟去了两个月了，虽然有书信回家但总是不放心。 原本圆姐儿和康哥儿也是要闹着去的，毕竟宁阳县对于两个两岁的娃来说那可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比去镇子上还要远呢！ 不过赵氏没有带着，留了两人在家里，康哥儿当场就委屈的哇哇大哭，圆姐儿还好些，心里还想着自家的蘑菇和草果，赵氏没带上自己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多难过，毕竟以后都是要长期住在那里的。 夏天的日头烈得很，等赵氏回来的时候蘑菇和草果已经严重缩水了。杜氏心里也挂念着润哥儿的事儿，见赵氏回来立马就就拉着赵氏问着这个问着那个，见赵氏都说好，还说很是顺利的就进了官学，学里的先生都夸奖润哥儿来着，杜氏这才心满意足的。 一旁的李氏听闻，眼珠子转了转，想到自家祥哥儿明年也要念书了，便也动了心思。 这要是以前，李氏回头就能窜说谢三郎去和杜氏赵氏说，可想想前段时间杜氏的话，李氏又缩了缩，带着几分试探的说道 “大嫂，县学里是咋样的？比齐先生要好多了吧？润哥儿是咋进去的？祥哥儿明儿也该上学念书了，你和大哥瞅瞅，能不能....” 说到后面，李氏腆着脸笑，没有把话说完。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氏虽然看着对湘姐儿祥哥儿不太上心，但好歹是个母亲，加上这段时间李氏的变化，一大家子，能帮自然会帮一把，便点了点头说道 “润哥儿这会儿也才刚去，咱们也还没有搬到县里，这样吧，祥哥儿明年还是在齐先生那里启蒙，过两年咱们对那里熟悉了，安排妥当你就把祥哥儿送过来也成。” 说完，又看了看潘氏道 “若是能帮得上忙，祥哥儿过来，往后盼哥儿念书，也过来罢。” 这话让潘氏欣喜若狂，若是能有更好的念书地方，为人父母的自然不会放过，连忙感谢。 杜氏在一旁想着往后祥哥儿和盼哥儿也能来县里，虽然知道这个有些为难大房，可就算是现在听着也是高兴的，都是自个儿的孙子不是？年纪大了，自然都盼着孙子辈的孩子们都能好。 ☆、第49章 白花爷爷 圆姐儿心心念念的蘑菇和草果足足晒了一个多月，干瘪干瘪的这才满意了。 拿着椭圆的草果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比刚刚采摘的时候气味淡了不少，但是味道依旧浓郁，能嗅出当初香料的味道来了，足足好几十颗呢，圆姐儿忙端着自个儿的竹扁跑到赵氏跟前嚷嚷道 “娘....宝贝都好了！” 赵氏放下手里的秀活儿，看了看圆姐儿当宝贝似得摆弄了一个多月的东西，也跟着神秘兮兮的问道 “那要把宝贝藏起来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拿着蘑菇说道 “碾碎，细细的，粉末。” 赵氏看着圆姐儿捏着捏着蘑菇说道，忙说道 “这个可是能吃的，干啥要磨碎了去？糟蹋粮食！” “磨碎了吃！” 圆姐儿很是固执，要不是心心念念的纯天然提鲜的调料，谁耐烦去摘去晒的？ 赵氏被圆姐儿磨得没法子，只得点了点头，圆姐儿见状又小声的问道 “娘...咱们啥时候吃鱼吃鸡啊？还有....羊肉？” 这个地方靠近溪边，最常吃到的肉食除了鸡肉猪肉就是鱼了，至于圆姐儿说的羊肉...那更是这个时代碰都不会碰的东西，羊肉有着一股浓浓的膻味儿，基本没有人弄那个来吃。 水溪村大多都是鸡鸭鱼猪，再有就是牛，还没哪个人家养了羊的，圆姐儿自小也没去过什么地方，还知道羊？还知道羊肉？ “羊肉？你咋知道的羊肉？” 圆姐儿脑袋瓜子一转，立马说道 “昌哥儿说的，说他爹都吃过羊肉！娘....我也要羊肉！” 羊肉在这个朝代没人喜欢吃，膻味儿重，不好去除，就算是有人卖也是不值什么钱的，不过好歹羊肉也是肉，好些个穷苦的人家到了过年吃不起猪肉也会买些羊肉占碗，看着都好看。也能解解馋。 “羊肉味儿不好处理，有膻味儿，不好吃。” 那是因为不会做嘛，一颗草果用来去膻味儿，给羊*味提鲜....啧啧...绝配...还有那鱼，也能用上草果咧。 “好吃好吃！放这个！” 说着，圆姐儿又杨了扬手里的草果，惊的赵氏立马就下了判断 “胡闹，这东西还要混在肉里，那是糟蹋食物，那可不许。” 怕圆姐儿心里念着，赵氏又加了一句 “糟蹋食物，要让你奶知道....瞧着你奶骂年哥儿的摸样没？铁定要说你！” 圆姐儿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儿哪有真的被吓着的？固执的跺了跺脚，又是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圆姐儿的想法里，自己既没有熟读各种杂书的长辈，又没有见识广泛的邻居，自己一个两岁的娃，知道这个东西能入菜，怎么想都解释不通。 可又怕赵氏真的不搭理自己。 上下两辈子年纪加起来才刚刚成年的圆姐儿咬咬牙，跺跺脚，一脸无辜无比的对着赵氏说道 “不会啊！不糟蹋食物...爷爷说了能吃，和羊肉炖最好吃了！” 说着，抓起一个草果往赵氏跟前凑。 “老爷爷？” 圆姐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很认真 “一个白花花的老爷爷，可爱笑了。” 说完，还把一脸懵懂的康哥儿拉下水 “康哥儿也知道！” 康哥儿那可是真正的奶娃娃，哪里知道圆姐儿说的事儿，脸上更是呆愣愣的。圆姐儿佯装一脸着急的摸样 “你忘了？晚上闭上眼...就能见到了！” 康哥儿听着说自个儿闭上眼就能见到一个爱笑的白花花的老爷爷，状似沉思了一下，似乎...闭上眼之后怎么样了...早上醒来就不知道了，说不定...真的见到了呢？看妹妹的样子...应该没有错，康哥儿也就认同的点了点头。 赵氏听闻，更是一惊，晚上闭眼可不就睡着了么？赵氏看看两个孩子，见康哥儿虽然点头，但是一脸懵懂，圆姐儿却双目清明坚定，大约是猜到什么 “妞妞，晚上闭上眼，睡着了，看到的都叫做‘梦’都是假的！” 圆姐儿知道赵氏这是以为自己分不清做梦和现实呢，可圆姐儿要用到的就是这个梦啊！ 想着，圆姐儿又有些犹豫，如果自己故意的表现出异常，还是古人非常忌讳的某种能力，会不会把自己烧死？ 可是想想这两年赵氏和谢大郎对自己的爱护，想想再谢家的这些日子。本来就不怎么害怕的圆姐儿想想也就没什么顾忌摇了摇头 “爷爷是真的，全身穿着白衣服，有胡子，胡子很长很长...到地上，他说他喜欢我，才和我说话，还说....他呆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他说的很多事情都是对的。” 说着，圆姐儿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都是对的！” 赵氏却听得心肝颤啊，忙把圆姐儿拉近怀里，细细的问道 “那个老爷爷经常来找你？” 圆姐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以前...很早很早的时候常来，慢慢的就不常来了....上次爷爷来都是好多天前了。” 全身雪白的衣裳，白花花的胡子能落在地上那么长，笑眯眯的，爱说话，赵氏的想法里顿时就想到了寺庙里的笑面和尚，只是这和尚是有头发，有胡子的....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风姿，在赵氏的脑海里顿时就显现出来，可不就是仙人一般么？！ 这事儿说好是好，说坏也是坏，整日在人家梦里出现，孩子的魂魄最是不稳了，这样若是伤了孩子可如何是好？可另一方面赵氏立马就又想到一个问题忙拉着在屋里的两个人小声的说道 “这事儿你们除了娘，可不许往外说。” 说着，怕康哥儿不懂事说漏了嘴边道 “说出去了，妹妹可就没了。” 说完，又吓唬圆姐儿 “说出去了，妞妞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两个小家伙显然被吓到的样子，连忙喊着不要不要，不说不说...赵氏这才点了点头，又细细嘱咐一边才拉着圆姐儿问起那个所谓的老爷爷的事情来。 “那老爷爷都和你说什么了？你有没有不舒服啊？” 圆姐儿心里一暖，忙摇了摇头 “不会不舒服啊，那老爷爷可厉害了啥都知道，知道咱们这里最大的地方就叫京城，还说了这个草果，有特殊的辛辣香味，用来调制卤水和肉类最是合适，便是那羊肉的膻味儿都能去除还好吃呢。” 说完，圆姐儿咧嘴一笑道 “昌哥儿就说他爹还吃过羊肉呢，娘...我也想吃。我还有草果！如果好吃...咱们再拿去卖！” 说完，眼珠子一转，神秘兮兮的凑到赵氏耳边说道 “咱们拿去卖，草果是宝贝，咱们偷偷的藏起来。” 赵氏惊讶的苦恼着圆姐儿，也不知道该哭还是改笑。 你能想象么？一个两岁的孩子对你说，某个东西是很秘方，要自己保管，然后用这个赚钱，还不告诉其他人。 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说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可这只是一个两岁的娃呀。 赵氏不得不想，能生出圆姐儿这般聪慧的人儿来，父母又是怎样的人啊？只是可惜了....这般聪慧却进了谢家，原本，她也有个富贵的家，是个官家千金，以圆姐儿的聪慧...那未来必定是灿烂的。 “娘....你咋这样看我？！你不要我么？” 圆姐儿瞧见赵氏一脸的怜惜和愧疚圆姐儿心里就觉得堵得慌，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圆姐儿就后悔了，赵氏听着却更加紧的搂着圆姐儿哄到 “说什么话呢，傻孩子，你是娘的心头肉啊，咋会不要你呢？！” 知道孩子的心思敏感，赵氏惊讶后又觉得自己把圆姐儿是当做亲女来对待的，圆姐儿比起别人也不差什么。便也就没有了那怜惜和愧疚。 安慰了好一会儿，赵氏才又问道 “蘑菇磨成粉也是那老爷爷说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道 “蘑菇晒干磨粉，放在汤或者菜品里头，能提鲜，又看不到蘑菇...” 说完，圆姐儿适当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年幼无知 “娘...提鲜是啥意思？” “就是味道更好。” 赵氏笑着回答道。 草果的法子赵氏不敢确定，可是蘑菇磨粉添在菜里这事儿仔细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一会儿又听见圆姐儿说道 “娘，还有那种很小很小的小虾米，也可以用来晒干磨粉，一样的。” 说完，圆姐儿笑了起来。赵氏心里头却是一动，这个便是没有圆姐儿所说的提鲜效果也不会有问题。 心里想着这事儿，又问了圆姐儿好些那白胡子老爷爷的事儿，后又细细的嘱咐了不能对外说这才应下了蘑菇和草果的事儿，放两个小的出去玩。 两个孩子出去，方才听了圆姐儿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些愣神，可是看看圆姐儿捣鼓出来的东西，又有些心动...或许是真的呢....若是当做秘方....这可是个赚钱的路子。 润哥儿县学的花销不小，往后康哥儿也是一笔，圆姐儿的女学更是要白花花的银子..... 赵氏一时间捏着竹扁里的蘑菇，也愣神起来...... ☆、第50章 草果羊肉 圆姐儿的话赵氏不能跟外人说，却是要和丈夫谢大郎说的，晚上有时间赵氏才小声的将圆姐儿的话给说了一番，赵氏听完，脸上一脸肃然，呵斥道 “胡闹！” 赵氏顿时被下了一挑，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丈夫接受不了？ “你咋就想着赚钱，想着那些个东西？圆姐儿才多大，这要是受了啥刺激，咋办？明儿你也别出摊了，带着圆姐儿去梁大夫那瞅瞅有没有什么不妥，就怕孩子不妥也不知道说。” 说完，似乎又有些不解气，看着赵氏道 “你也别总想着银子，要我看今儿你就该带着孩子去梁大夫那看看！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神仙，咋就看上咱们妞妞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不知轻重给伤着。” 谢大郎后面的话那都是说给自己听的，赵氏在一旁见状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谢大郎这是心疼孩子，不是想岔了就好。 这回想想谢大郎说的也觉得在理，圆姐儿平日里懂事聪慧，她说没有什么不舒服也就没有想着去梁大夫那看看，如今想想确实不应该，毕竟才两岁的孩子，再怎么聪慧懂事那也只是个孩子。 听到丈夫的话也点头答应 “是我疏忽了，明儿一早我带着圆姐儿去梁大夫那看看，别真有什么才好。” “呸，我家闺女儿肯定是个平安健康的。” 谢大郎忙说道。说完还很不满意的瞪了赵氏一眼，赵氏又好气又好笑 “对对对，你家闺女儿肯定是个平安健康的，你家闺女儿可不就是我家闺女儿么。” 两人说着绕口的话，却气氛轻松了不少。 因着记挂着谢大郎的话，赵氏这天真没去出摊，早早就带着圆姐儿和康哥儿到梁先生那里。 圆姐儿还有些懵，可是康哥儿反应快，只知道见到梁大夫那就要吃很苦的药了，出生到现在，康哥儿也病过一回，吃一次药简直要连哄带骗才成，康哥儿更是怕了那黑乎乎的药汁。 这会儿一见到梁大夫，瘪着嘴就开始抽噎着准备嚎啕大哭一场了。 梁大夫一见顿时笑开了 “呦呦呦，康哥儿这是咋了？妹妹都还没哭就自个儿先哭起来了？” 康哥儿听着这话，瘪着嘴扭头看了一眼圆姐儿，见圆姐儿果然不哭，就狠狠的憋着，狠狠的抽泣了两下，转脸又看到梁大夫笑眯眯的眼睛，似乎又回想到了梁大夫笑眯眯的对自己说不苦的样子，顿时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就还是哭了出来，嘴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 “忍不了啊....妹妹乖呀——” 说完，睁开眼看了一眼梁大夫，又忘我的大哭了起来。 看的两个大人哈哈大笑，圆姐儿则是一头的黑线..... 不过心里却是温暖无比的。 “这孩子前两天我瞅着有些不太舒服，问她又说不知道，不放心，这不，劳您给瞅瞅。” 李氏也不管在一旁哇哇大哭的康哥儿拉着圆姐儿在梁大夫跟前坐好。 梁大夫点了点头，让李氏抱着孩子，小小的细嫩手臂搭在桌子上一个偏软的小枕头上，梁大夫两根手指轻轻的搭在上面，细细的过了一会儿，又让圆姐儿换一只手。 “啊——” 梁大夫松开圆姐儿的手朝着圆姐儿张嘴，圆姐儿也就跟着乖乖的做，又让圆姐儿伸出舌头看了看才道 “这孩子火旺，身子没什么不对的，许是热着了。” 村子里的人家日子多的都不算宽裕，比如这样的问题，大多不会另外抓药，抓药那都是要钱的，后来又让康哥儿看了看，康哥儿死活不肯，梁大夫只得把了脉，说没有问题，也就随康哥儿去了。 回到家，杜氏见赵氏没有去摆摊，又一大早领着孩子出了门，这会儿见人都回来便问道 “怎么今儿不出摊了？” “昨天圆姐儿说不舒服，就带着去梁大夫那瞧了瞧。” “咋的啦？咋就不舒服啦？” 杜氏一听顿时上前几步蹲着将圆姐儿揽进怀里，看着赵氏一脸紧张兮兮的，圆姐儿再次被温暖了。 “没啥，这孩子热着了。就是火有些旺。” “那就好那就好，今儿你去瞅瞅，扒一些马齿苋来。” 马齿苋在现代那就是一种野菜，清热消毒的，卖的比一般青菜都要贵一些，这个朝代的马齿苋却是后山随处能见到的野菜。 赵氏也都一一应下了。 “奶！我也去看梁大夫了....我没有哭！” 一旁的康哥儿男人的自尊心顿时被平静的圆姐儿给刺激了，撅着嘴，挺着小胸脯，很是骄傲，只是眼睛却有些发虚。 呦呵，傻小子居然知道骗人了，还是当着亲娘这个当事人的面骗人！（这人完全忘了当年的自己了） “骗人的...” 圆姐儿嘟嘟囔囔的就这么拆穿了，这话康哥儿自然也是听到了，顿时就跟泄了气似得，挺着的胸脯顿时就歇了，一脸不乐意。 两个大人也都没有安慰，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尊心，撒谎更是不应该，既然康哥儿知晓不对，便也不这个时候说这个事儿了。 赵氏在家，俩个孩子依旧是撒了欢的玩儿，圆姐儿见第一批的蘑菇和草果晒好了，又缠着赵氏给了一个小娄子拉着康哥儿去后山摘草果去了。 这次有了工具，虽然人小小的，可是这次却摘了浅浅一层的草果，放在那竹扁上晒都能铺满了。 就在圆姐儿摘回来的第二天，赵氏从镇子上回来，还就真的买了一小块羊肉回来。 这可把圆姐儿乐坏了，忙将昨儿就磨好的蘑菇粉塞给赵氏道 “娘，今儿做菜撒些这个。” 说完又扯了扯赵氏将捏着的一个干草果塞给赵氏 “记得要放这个。” “呀....今儿咋买的羊肉？腥臊腥臊的。” 娘俩说这话，厨房里瞧着赵氏放在菜板上的羊肉李氏分外嫌弃的嚷嚷道，圆姐儿听着很是不开心。 “我想吃羊肉的。” “没口福的，这东西能有大肥肉好吃？！” 说完，还很是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看着李氏的摸样，圆姐儿气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笑，如今的李氏也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了，况且羊肉腥臊不好吃是这个地方人的统一认识，有什么好气的。 赵氏拿着圆姐儿的草果点了点头 “得了得了，记着呢，出去玩去。” 这会让圆姐儿和康哥儿都是睡了午觉醒来了，赵氏因着羊肉炖着耗柴禾耗时间便提早进了厨房摆弄这羊肉。 羊肉也就是卤汁熬炖，添了一个这个就这么神奇？ 圆姐儿心心念念的草果，虽然只是一味香料，可是在调料和烹饪手法单调的朝代，一枚草果很有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羊肉在小灶炖着，另一边的大灶就是用来给一大家子做晚食的。 今儿会有成果出来，圆姐儿可是早早就牵着康哥儿回了家坐在桌子前准备吃饭了。 “呦....圆姐儿今儿这么乖，不贪玩了？” 我啥时候贪玩了？ “往日不是不叫都不来吃饭的么？” 圆姐儿老脸一红，却还是正襟危坐 “二婶，我很乖，不贪玩，是二哥要玩来着。” 说着，看着一旁康哥儿 “是吧？” 康哥儿看了看圆姐儿，又看了看笑眯眯的潘氏摇了摇头 “不是！” 圆姐儿顿时心塞，不就是因着说你骗人么，小心眼儿的家伙，记到现在！谁说孩子忘性最大的？叫他出来，保证不打死他！ “去洗手去，把自个儿的碗筷都拿好。” 潘氏看着已经在大桌子下排排坐的两个小小人儿，不由轻笑一声，道。 两个小娃娃忙欢呼一声又跑了出去。 大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端菜进来，男人们也跟着搭把手。 一会儿功夫菜就上齐了。 在桌子下窝着的圆姐儿老早就问到了羊肉的味道，香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好熟悉的味道啊。 “呦，今儿做了什么这么香？” “羊肉咧，大嫂那锅盖还没解开就闻着香，一揭开....可算是把我们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羊肉？” 听到羊肉大家会儿都皱了眉头。 赵氏却笑盈盈的说道 “羊肉是圆姐儿说想吃就买了些，尝尝，做出来这么香，还是圆姐儿的功劳咧。” 杜氏向来是无条件的宠着孙辈，听到这话，也不问这么小的娃，咋就有功劳了？没见着这个是她煮的呀。 张嘴便夸 “圆姐儿的功劳？！好孩子，咱们家圆姐儿真厉害！” 说着，率先就执起筷子夹了一块吃，咬了两口就是一愣，而后又几口咽下，大家会儿都看着杜氏，杜氏却笑道 “这味道...倒是头一回吃，膻味儿还有一点点，但是却不熏人，反而觉得又滑又嫩，带着点羊肉味儿。” 说完杜氏连连点头称赞，圆姐儿抱着小碗见杜氏终于动了筷子忙把自己的碗放在桌子上 “要羊肉...多多的羊肉。” 赵氏给夹了五六块这才又把碗给了圆姐儿，圆姐儿还没回到位置上坐下，就舀起一个大口的吃... 嗷呜~~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吃羊肉啊！ 卤水倒是和赵氏的卤面用的料差不多，不过加了草果，不仅去了膻味儿，还提鲜，多了一抹辛辣味，羊肉就如同杜氏说的一般，又滑又嫩... “这羊肉咋弄的？这味道...放了啥东西？” 李氏连着吃了好几口，大家会儿都是头一次吃这个味道，都惊奇不已。筷子一次次的伸向那碗羊肉。 “这就是圆姐儿的功劳了，前几天圆姐儿不是摆弄那些个果子么？硬是给扔了一颗进去...没想到这个味道这么好。” 赵氏一说大家会儿都是一愣，看着赵氏....嘴里的肉吞下去不是，不吞下去..又舍不得。 这是,....放了压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还是圆姐儿那个两岁娃娃胡闹的结果？那东西能吃么？ 这是所有人想要问的 “我给梁大夫看过，说是没有问题。” 大家会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咽了下去。 草果的存在圆姐儿原本是想着往后开店也是一个秘方，可是却忘了这会儿大家都住在一起，一点儿不同就都会知道，一句问话，还不得不答...对于没钱技穷的穿越者....圆姐儿表示了一下心塞..... 诶...果然自己还是不够大方，这要在现代也就是一味香料，在这里....却成了香饽饽。 ☆、第51章 年关节前 有了第一回的成功，家里的饭桌上就会经常出现羊肉这道菜，羊肉相比起大家所熟知的猪肉要便宜很多。如果犯了馋，买上一大块的羊肉熬那么一锅，家里人人都能吃上好多块。 哪里需要像以前一般一旦桌上有了肉，哪怕只是配菜一人也分不到一块？ 有了这样的一个开端，二房三房也会偶尔去后山摘了新鲜的草果晒干了，然后抓一把带会娘家去给娘家人尝鲜。 草果在水溪村是很常见的，以往人人都不在意的小东西，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在水溪村小范围的流行起来。 特别是入了深秋，天气转寒了，吃羊肉的人家就更多了。 “娘....大哥啥时候回来？”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康哥儿因着赵氏曾经说，天气冷透了，润哥儿就回家了。 这么久没见着润哥儿，康哥儿小小年纪不仅没有忘记，还时不时就要问上一句 “这天还没冷透呢。” 赵氏随口回应了一句，这段时间康哥儿总是问这话，赵氏倒也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回答。 “诶，过了年关，咱们也就一起搬去宁阳县，润哥儿那里也能安下心来念书。” 今儿的谢大郎难得没有去地里，如今地里的粮食全都收回来了，也晒好，分好，三家人，包括杜氏在内，依照之前说的，都分好了。如今正是农闲的时候，也不用整日的去地里了。 “可不？我问过润哥儿了，年关前，他们县学就得放假了，到时候会和人一同雇着马车回来。” “自个儿回来？” “可不？” 说完，赵氏抬头看着自家丈夫到 “润哥儿这次身边也没有吴家看着了，要不你提早一天去宁阳，把润哥儿接回来。” “润哥儿翻过年去都要十一了，再过四年都是要说媳妇儿的人了，不足一天的路程，一个人走咋了？润哥儿是男儿，你总不能护着他一辈子吧？” 赵氏听闻，虽然知道这话在理，可是却架不住心里头的护犊之情 “润哥儿是大儿，又是男娃，本来就要跟着咱们一辈子的，咋就不能了？润哥儿这学问，不宜早娶，说媳妇儿这事儿还得看润哥儿往后科考咋样再说，若是能考个举人....那岂不是都能说道官家的千金了。” “官家的千金给咱们做姑娘，你这个做婆婆的能直起腰来？” “咋就不行？嫁来谢家就是谢家的人，就是我媳妇儿，就得听我的。” 说完，赵氏又道 “还得润哥儿自个儿喜欢才成。” 赵氏说着，轻笑一声 “润哥儿才多大？还有好些年呢，咱们倒是就说起这个来了！” 谢大郎半躺在床上难得的躲懒，两个又蹦又跳的娃娃玩累了都趴在谢大郎的肚皮上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过了年咱们就搬家，杏姐儿那里咱们找个时间，再去瞅瞅，你要真舍不得就把杏姐儿娘俩接回来，住几天，往后搬了家也不知道是个啥光景了。” 对于大女儿，谢大郎总是特别的，杏姐儿是整个谢家第一个孩子，也是谢大郎第一个孩子，又是个软暖萌的妹子，也是从小宠大的。 以往一个村子，倒也能三五不时的说两句话，见上一面，可是去了县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了。 谢大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杏姐儿出嫁那年，咱们没啥银子，委屈了那孩子，虽然这两年一直都会补贴一些，可到底嫁妆不丰，走之前，你在扒拉些银子出来，悄悄给杏姐儿送去，告诉她，不论在哪儿，她爹娘都念着她呢。” 赵氏被谢大郎带着感伤的话语顿时有了几分酸涩，眼睛也有些发红，轻轻叹了口气 “杏姐儿嫁了个好的，待杏姐儿好，杏姐儿又是一举得了个男娃，日子只要用些心思就过的不错。咱们也别太操心了，杏姐儿的性子有些软和，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了她去。女儿总是要离开爹娘的，哪有那么多两全的事儿。” 说着，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圆姐儿对杏姐儿的感觉并不浓烈，虽然是赵氏和谢大郎的亲女，可在圆姐儿看来，嫁出去了，终究就成了外人，就是赵氏和谢大郎想杏姐儿了，也不能直接就上门去看，还得看机会。 这还只是在一个村子的，若是不仅离了村子，还隔了镇子，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但是圆姐儿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赵氏和谢大郎对杏姐儿的疼爱... 这种疼爱和对润哥儿，对康哥儿，对自己...也是分毫不差的。 日子还是这么过，家里收到润哥儿的最后一封信时，大房上上下下都高兴的不行，可不就是润哥儿要回来了么？ 就润哥儿给的日子，谢家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多少天。 县学离着远，许是也知道不少学子是外县的，放假也放的早。原本大房还心心念念的等着，却没想到就在润哥儿回来的前一两天，居然下雪了！ 这在水溪村很是稀罕，铺在地面上薄薄的雪白让村子里的孩子们都乐坏了，就连自诩大人的湘姐儿都忍不住跑到外面撒欢的玩。 孩子们是高兴的，可是大人却愁了，谢大郎和杜氏更是整日的皱着眉头，满腹心事。 “润哥儿还有两日就该回来了，信上说是要雇马车回来快些，可这会儿地上铺了雪，滑的很。明儿你拉着咱家牛车去接润哥儿回来罢。” 赵氏看着外头时不时就飘扬的雪花，心里头愁死个人了。 “这两天地里也不算忙活儿，你一年到头的忙活都没一天清闲的，现在和娘说说，去接润哥儿，娘有啥不同意的？” 赵氏也知道谢大郎心里也挂念着润哥儿，但也觉得放下家里的伙计对另外两房不好，谢大郎的心思总是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想占人便宜 谢大郎一只脚盘着坐在床上，一只脚放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我也心疼润哥儿，这也不是啥大事儿，感情这次下了雪就不能回来了？润哥儿是男娃，总要让他一个人的。” “我不管，这天这么冷，若是那赶马的不紧着些，出了事儿，谁都赔不了，别的事儿我也不和你争，你要真不乐意，明儿我自个儿牵着牛车去接人，也烦不着你。” 说着，赵氏也确实火气上来了，雪天最容易把路给冻住了，稍不注意就会出事儿，润哥儿在怎么大也不过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放心的。 赵氏说完，转身就解了衣服睡下了，背对着谢大郎，谢大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跟着在赵氏身边躺好，又盖好被子，看了看发脾气的妻子，伸手推了推 “娃都睡了没？” “哼。” 赵氏哼了一声，谢大郎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个问题也只是谢大郎找的一个和赵氏说话的借口罢了。 “润哥儿总要长大的，男娃和女娃不同，明儿我和娘说说，我去一趟宁阳，顺便去看看咱们啥样子了，毕竟过了年就要搬过去。” 赵氏听闻，一愣，而后转身看着谢大郎，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谢大郎却笑道 “咋了？不是不搭理我么？” 赵氏看了谢大郎的笑脸半天，还是绷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想想觉得有些没面子，伸手轻打了谢大郎好几下才说道 “不是不乐意去么？咋又要去了？” “过了年也要搬家了，娘又是跟着咱们的，之前那屋子有些简单的家具，真要住也住得下，也够用，但也不像让娘委屈了，圆姐儿和康哥儿年纪小，又是出生来第一次搬家，就怕不习惯，我瞅着去看看，让吴大树给咱们打些简单的家具。” 说完，谢大郎伸手将赵氏揽在怀里 “那里家具也有，床和柜子那种大件的咱们就没法子全部换新的，不过小物件的，也能紧着换新的用，你也想想，要不要添一个梳妆台子？” 赵氏听着，虽然谢大郎说愿意松口那是因为要搬家的缘故，可是赵氏哪里不明白，若真是因为这个，谢大郎早前就不会拒绝这事儿了。想着，心里还是甜蜜的。 “我要个啥？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倒是娘的屋子，还有孩子们的屋子，得看着收拾收拾，三个孩子自小挤在一个屋里，这会儿倒是有条件了，三兄妹倒是能一人分的一个屋子。” “嗯，这次去，也干脆把这事儿给办了。” 赵氏听着，稍稍往谢大郎怀里靠了靠，熟悉的味道和暖意让赵氏分外的满足。 在赵氏眼里，谢大郎总是不善表达，却也有着自己的主意....但永远都是向着家里的...有一个这样的丈夫....赵氏一直都很骄傲。 ☆、第52章 接回润哥 谢大郎应了赵氏，第二日一早就和杜氏打了招呼，牵着自家的牛车就往宁阳赶路，因着这次还想着提前向吴大树家定制一小批家具，所以天还没亮就出了门，圆姐儿和康哥儿醒来的时候谢大郎已经不在家中。 家里也因为谢大郎不在，赵氏连着四天都没有出摊，就在第四天下午...远远的，就听见谢大郎和村子里的人吆喝打招呼的声音。 原本在屋子里的圆姐儿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熟练的从足有圆姐儿大半高的床上一蹦而下，汲着鞋子就往外跑。 果然，伸着脖子没多久，就见着谢大郎笑呵呵的捏着一个自家做的小鞭子，甩了甩，牛儿小步踏着往家走来，圆姐儿眼睛一亮，清清脆脆的叫道 “爹——爹爹——” 说着，迈着小短腿张开双臂就朝着谢大郎跑去，谢大郞爽朗一下，将鞭子放在身后，一下跳下车来，弓着腰上前一步，一把将扑过来的圆姐儿稳稳的抱住，一个举了起来。 “我家妞妞又长大了！” 惹来圆姐儿一阵惊呼的大笑，谢大郎抬眼看着已经抱着康哥儿在门口等着的赵氏，心里一暖，转身牵过润哥儿上前几步 “回来了。” “娘。” 赵氏看看谢大郎又看了看几个月不见，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的润哥儿，连连说好。 圆姐儿也在这会儿开始打量起大半年不见的润哥儿。 个子似乎长了那么一点点，五官似乎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只是....通身的气质似乎都改变了，若是说以前的润哥儿是个温柔的五好少年，那么现在的润哥儿就如同经历过什么一般，原本隐藏的光芒似乎有些漏光。 见圆姐儿一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润哥儿眉眼一松，宛如春阳融雪一般 “妞妞不认识我了？” 话语中还带着童音，可是却似乎能听出其中的失落。 圆姐儿一愣，而后立马开口叫道 “哥哥。” 润哥儿听闻，又从春天跨到了夏至一般，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点了点头 “还记得，很好。” “哥哥....哥哥....” 见圆姐儿受到表扬，康哥儿连忙冲着润哥儿一阵叫唤，焦急不已，润哥儿轻笑着上前一把将康哥儿抱在怀里 “康哥儿也还记得我，很好。” 康哥儿这才满意的裂开嘴笑了起来。 看着康哥儿那啥样，圆姐儿不由趴在谢大郎的颈窝出嘻嘻的笑。 “好了，先进屋去。” 说着，赵氏牵着在外面被堵着无法进门的牛车往屋后走。 谢大郎和润哥儿就抱着两个孩子率先去了杜氏那里。 到了冬天，杜氏似乎开始犯困了，这会儿午觉起来，精神头不是那么好，四个人刚进去和杜氏说了些子话就被杜氏赶回屋子里了。一家人挤在屋子里，赵氏进屋就拉着润哥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好半响才叹了口气 “廋了。” 似乎所有的父母遇到这样的场景，不论胖瘦都觉得自己孩子廋了。 润哥儿面对赵氏的打量也嘴角含着笑，仍凭赵氏的目光，听到赵氏的话道 “娘，没廋呢，爹之前见着我还说胖了。” “哪儿胖了？那肯定是这几天你爹给折腾瘦了又。” 一旁的谢大郎也不争辩，圆姐儿捂着嘴笑道 “哥哥瘦了，高了。” “长高了？这次的衣服都带回来没有？都给松松线才成。” 原来家中的孩子要做新衣服都要往大了做，下摆袖口都要往里折，就算高了胖了只要松了线，往外放一些又能穿好些时候。 “都带回来了。” “我在咱们家也住了几天，小型的东西吴家都给立马出货了，大一些的就要等到年后了，那里的屋子也宽敞的很到时候分一分，咱们家的孩子都能一人一个屋子了。” 谢大郎这几天都在为新家忙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心情高涨的很。 “娘已经在看日子，年哥儿三月还要去宁阳应试，咱们赶在这个时间之前先去安顿好，在这里呆到元宵节后，时间算算，也并不宽松了。” 赵氏点了点头，问道 “家里的屋子和地你咋处理？还有娘的那份？二房三房的养老钱怎么拿？” “这么一大家子，按照娘的意思是每年至少要有一次聚一聚，我瞅着，怕是娘要聚在一起的时候，让两房交银子。在这里的地到时候咱们和娘的那份一起让里正做一个公正，全部交给老二一房打理，老三那里.....咱们这间屋子空出来了，就给老三一房打理吧，湘姐儿年纪大了，还和祥哥儿睡一屋，也不是个事儿，老三也不喜欢在地里头刨食，田地就不给了，屋子空出来就成，娘的主屋就交给老二处置。以后回来，咱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听见谢大郎把一切都打点妥当跟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二弟是个肯下力气干活儿也喜欢在地里头的人，这些地给了老二也没啥，就是老三那里...咱们这屋子毕竟住了这么多年了，到时候会来....怕是住不进来了。” 赵氏这话说的有些难听，可是别说谢三郎，李氏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吞进去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就算有公正，有地契...她一个滚子的耍赖，你个亲兄弟能咋样？ 况且...谢大郎显然也想到了谢三郎和李氏，这才会只让出了自己这一房的屋子。 谢大郎也不气，只说到 “老三自小被娘，被我和老二宠着长大的，没个主意的，老三媳妇儿处处要强，好在对老三也是有感情的，若是咱们把所有东西都给了老二房里打理三房闹腾不说，也说不过理去，况且老三对地里的事儿也不敢兴趣，就是把地都分了老二也没什么。” “我也就说说，你心里头有个底就好，这事儿我也得过一句嘴。杏姐儿那里我瞅着年初二的时候就让杏姐儿带着峰哥儿来陪我几天。” “大过年的，你也且先问问，别让杏姐儿难做。” “我省的，杏姐儿出嫁了就没再这屋里过过夜了，这会儿又要搬走了...哎~” 搬家自然是开心的，可是想到与家人，故土分离...又免不了好一阵伤怀。 无论怎么说，日子总是要朝着好的方向去的，润哥儿回到谢大郎和杜氏的身边，多多少少都解了几分忧愁。 这次过年，办年货都没有往年来的那么热闹了，或许是大家会儿都知道这就是分家前最后一起过年了，也或许是大家都想着分家的事儿，没什么心思过年。 不过大人的忧虑总是波及不到孩子，过年，当属孩子们最开心了，伪孩子的圆姐儿也是如此，全年唯一一次有压岁钱的时候，有大鱼大肉的时候....咋不开心呢？ 大年三十，年夜饭上多了一道以往几乎不吃的炖羊肉，依旧放了草果，依旧味道浓郁香嫩。 吃了年夜饭就是守岁，年哥儿因着马上又要应考了，每日争分夺秒的看书睡觉，也就没有守着，其余的年纪小，也没守着，到头来倒还是几个大人收到了子时，放了鞭炮才各自回屋睡去。 大年初一，大家会儿都在家避灾避难的，大年初二的时候，二房三房都回了娘家，杏姐儿带着孩子和丈夫来了。 杜氏因着出了元宵就要跟着大房搬家，也盼着杏姐儿能在家里住下，多陪着看着几天。自是拉着杏姐儿的手说个不停，圆姐儿和康哥儿则带着比自己略大的峰哥儿满院子撒了欢儿似得疯跑。 这次谢大郎也没有专门把大女婿严有柱拉开，倒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赵氏想要留着杏姐儿和峰哥儿在娘家住几天的事情给说了开来。 赵氏听得很是诧异，之前还说赵氏底下去和杏姐儿提一提，若是为难也就作罢，没想到谢大郎亲口说了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会儿是在岳家，又是听闻妻子娘家要搬去县里的事儿，并没有多犹豫就应了下来，能去宁阳县定居了怕是有些财力了，不必杏姐儿当初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了。无论是哪一层的原因，严有柱都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听到严有柱点头，赵氏顿时喜上眉梢，忙张罗着要吃啥，啥是大女婿和峰哥儿爱吃的。杜氏则是含笑时不时问严有柱一些话，许是不放心杏姐儿，时不时问的话都隐藏着陷阱，就怕杏姐儿在婆家过的不如意，又不肯说，严有柱倒是退让有礼的，说什么都让人觉得诚恳游刃有余。一番对话下来，杜氏也很是满意。 这会儿圆姐儿仨玩疯了，吃午食的时候听到峰哥儿和杏姐儿要在谢家住几天，三个小家伙儿都齐齐欢呼，换来大人的一阵好笑。 就连圆姐儿也觉得畅爽啊，冬日里头跑了这么久暖洋洋的的，还有些细细的薄汗，一双笑脸熏的微红。 再一看边上的两个男娃，可不是一样么？ ☆、第53章 家长里短 一大家子，午觉醒来没多会儿严有柱和杏姐儿就回了家，没一会儿，杏姐儿就带着换洗的衣裳回了谢家。 这屋子是杏姐儿从出生到出嫁住着的地方，离开这么些年，如今一回来，杏姐儿心里的感觉可想而知。 躺在床上，看着家里早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房梁，转身面对着赵氏低声道 “娘，你真打算把屋子给三叔他们？那岂不是就等于送给他们了么？” “这事儿是你爹做的主，而且这么做也有你爹的道理，你三叔那也是你爹看着长大的，总归是自家的人。你呀...且把心收回肚子里吧，咱们去宁阳县住大屋子，把这个给了又怎样？” 杏姐儿听着皱了皱鼻子，心里想了想，也觉得是，便笑道 “这倒是。” “你呀，也别总是看不上你三叔三婶儿，上次拿分家的事情这么一闹，娘那么一棒子敲下去，你三婶儿可要比以往好多了。” “反正我就不喜欢她那样的，分了家也好。” “这都要过去了，我倒是不多说，倒是你，在那里我和你爹又不好直剌剌的问，过的可还舒心？有柱对你咋样？长辈平日有没有为难你了？妯娌相处的好么？” 如果整个屋子除了润哥儿，就是赵氏和杏姐儿，谢大郎和念哥儿去挤了睡，圆姐儿仨小的都跟着杜氏。杏姐儿听到这话眼圈就有些发红，也没啥不能说的，便道 “对我和孩子还好，就是我总嫌他忙，他娘偏爱小的，对我倒是不冷不淡。就是峰哥儿，好歹也是严家长孙，也不得长辈喜欢，虽然年纪小也能感觉到家里头的事儿，又一次还问我来着，说奶是不是不喜欢他，可把我给差点问傻了。心疼坏了，我和大郎说，他却说我想多了，还说别和孩子说道这些个。我哪有说啊？孩子自个儿也能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不是？” 说完，杏姐儿又叹了口气 “我也没什么，反正是跟着大郎过着也没啥，可孩子却想着要做奶的疼爱，我是跟着心疼啊。” 杜氏听闻也跟着叹了口气，伸手棒杏姐儿抹去泪水，又理了理耳际的乱发，说道 “大妞儿，谁家没个糟心事儿？若是事事顺心那就是神仙，也没啥意思了，峰哥儿如今年纪小，你们也能掰回来，小孩子家家的胡思乱想的做什么？就是他奶不喜他，不还有你和有柱呢么？怎么说有柱都是家中长子，往后家里长辈当然跟着长子过活，靠着长子养老送终，就是真的不喜也会顾虑一二的。峰哥儿她不疼爱，峰哥儿是严家长孙，一个长子，一个长孙....真要做的绝了，吃亏的还能是你们不成？” 说完，杜氏又道 “但长辈毕竟是长辈，是有柱的娘，是峰哥儿的女乃，你只能敬着，爱着，孝顺着。严家长辈也不是真个恶人不懂规矩的人，心思放开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过日子过日子....一帆风顺就不是过日子了。” “心里是知道，总归是不舒服，看着峰哥儿失落的样子又心疼的很。” “峰哥儿不还有我这个祖母么？祖母疼她！” 杏姐儿听闻，噗嗤展颜一笑，数日的压抑顿时放开，整个人在黑暗中，一双眼却闪亮无比。 “我家闺女儿还是要笑，笑着多好看啊？！” 杏姐儿长得似赵氏，又是第一个孩子，是赵氏第一个教养的孩子，容貌好，走出来又与别的村里姑娘不同，不若，当时比谢家条件好上许多的严家也不会看上杏姐儿了，还是许的长媳的位置！ “娘，不过一张面皮罢了，总会老去的！你不是总说别人夸你长得好，那就是在夸你爹娘把你生的好，自己没啥得意的么。” 这是杏姐儿小时候总是被村子里的人夸长得俊，怕杏姐儿因为这个心高气傲起来，赵氏便时常拿着这种话压一压杏姐儿，如今见杏姐儿这般说，好笑的说道 “可不？我夸你就是在自夸呀。” 说完，眉眼的笑容里还能看见隐隐的怀念。 因着两人离得近，杏姐儿看的清楚，心里也有些悸动，不由又絮絮叨叨的和赵氏聊了好些儿时的趣事，直到月上中天这才各自睡去。 翌日醒来就是大年初三，别家已经开始走亲戚，各个地方拜年去，这次因着搬家，又是杏姐儿回娘家住，便没有如同往年一般挨家挨户的去窜门子，只挑了齐先生梁大夫杨家这样相交好的，又恩情往来的人家上门拜年，后头就在家里等着别人上门拜年。 这次过年，孩子们都是放开肚皮来吃，自从杏姐儿在谢家吃了草果炖的羊肉，喜欢的紧，圆姐儿就把早早晒好的，藏好的草果分了一半出来让杏姐儿回去的时候给带回去，可把杏姐儿喜得不行，直夸圆姐儿聪慧。 “大姐，大姐！” 圆姐儿一手牵着峰哥儿一手牵着康哥儿刚刚从后山疯玩了回来，就见着在院子里和赵氏，潘氏李氏一起剥玉米粒儿的一行人，大声的就叫道。 杏姐儿抬起头来，见三人手牵着手回来，微微一笑，双手在围在腰间的布上一蹭，站起身来 “回来啦？出汗没有？” 杏姐儿就着干净些的手背在孩子们额头上一抹，见都干干爽爽的，便道 “莫要再出去耍了，别走远了，待会儿该吃饭了。” “峰哥儿衣裳都湿了。” 峰哥儿估摸着在家里拘着，这几天是玩的昏天暗地的，夜里做梦说梦话都是在疯玩的事儿，杏姐儿也是难得在家里住上几天，又是过年，便没有拦着。 听圆姐儿说峰哥儿衣服都湿了，伸手探进康哥儿后背，果然一层的汗，里衣都湿透了，转身就在另外两个娃背上摸了摸，除了圆姐儿，俩男娃都湿了衣服，杏姐儿忙把腰上围裙放下，带着两个男娃去擦拭换衣，以免着了凉。 圆姐儿因着控制这，倒也没有出汗，见舅舅侄子一同被拉去换衣裳，圆姐儿忙在放在杏姐儿坐着的小杌子上坐下，从赵氏到李氏一一叫好。 潘氏笑呵呵的说道 “还是女儿家的文静些，俩男娃都玩湿了衣裳。” “女娃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自小就该拘着，整日的往外跑心都该跑野了。咱家湘姐儿这会儿都在屋里学着绣荷包手帕呢。” 李氏在这种场合，永远都是不甘寂寞的，不过都是耍耍嘴皮子，大家会儿也不当回事儿。 “女娃在家不过几年，男娃那是一辈子都在跟前的，在家里就拘着，往后嫁了人，到了婆家可就没这么松快了。” 潘氏没有女儿，如今两个儿子都有了，有了盼头，也有想要一个女儿的想法。 “就是在家别野了性子，往后去婆家才不会造人嫌弃。” 李氏说着，瞥了一眼坐在小杌子上的圆姐儿，赵氏虽说少有和李氏起冲突，但也不代表就会仍凭李氏欺负人，直接就说到 “圆姐儿多大？湘姐儿多大？这个咋能一样？我记得湘姐儿这么大的时候，话还说不利索呢，圆姐儿招人疼，到时候真舍不得嫁给别人家受苦，入赘一个回来也没啥。” “我瞅着这个成，到时候就在家里，也不怕圆姐儿受了欺负去。” 杏姐儿虽然身份上是圆姐儿的大姐，可是圆姐儿刚开始一个月全是杏姐儿一个人带着，一个人女乃着的从京城抱回来的，算是半个闺女儿。 没听见之前说圆姐儿的不是，但是听见赵氏的话，心里也觉得在理，便也跟着附和。 收拾完两个男娃，一把将坐在小杌子上的圆姐儿抱在腿上，自个儿坐在杌子上继续干活儿，潘氏见赵氏娘俩都这么想，便逗圆姐儿 “圆姐儿长大了，给你招个哥哥当丈夫怎么样？” 圆姐儿歪着头一脸天真的问道 “那听我话么？” 潘氏被问的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肯定听话啊。” “那好呀。” 圆姐儿回答的很是爽快，几个大人都笑做一团，问 “知道什么是丈夫么？” “不是爹和娘这样么？” 大家一愣，又连连点头称是。 圆姐儿这妖孽，也只有赵氏能够波澜不惊了，这翻过年去不过三岁，竟然还知道丈夫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可不就是爹和娘的样子么。 年关算算日子不过就几天时间，杏姐儿初六才被严有柱接回去的，免不了赵氏整理出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私底下赵氏会给了杏姐儿十六两银子，让杏姐儿自个儿留着用，这些倒是让杏姐儿瞒着严家人的。 杏姐儿一走，搬家的日子也就定了下来，正月二十五，这也就是说，在元宵节正月十五到正月二十五这十天，不仅得把家分好，东西也要一点一点往宁阳县搬离。 大的家具都不打算搬了，零零散散的，衣物用品倒是在元宵节前就搬了一批过去宁阳县的谢府，还有就是杜氏一定要带上的一口红木大箱子，据说那是杜氏的祖母传下来的东西。 搬了两趟，谢府那里还没来得及全部收拾好，这就进了元宵了。 ☆、第54章 萌娃无敌 之前一直忙着搬家的事情，再加上杏姐儿那次一来，家里的大头的全拿了给杏姐儿，没有什么底，趁着这次元宵节，镇上的人也多得很，赵氏打算就借这这次机会，多做一些面食和卤水去。 元宵这一天，润哥儿和谢大郎都是要去镇上帮忙的，原本是打算把康哥儿圆姐儿俩小的让杜氏或者二房的看着，谁知道康哥儿总想着镇上的灯会，吵闹着也要跟着去，死活不肯留在家里，圆姐儿只在一旁看着，其实心里圆姐儿也想去见识一下的，可是....也知道，这次赵氏和谢大郎做了许多，带的东西就多，没有位置给两人不说，镇上灯会人又多，忙活起来就没个停的，看不住两个小的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 镇上可不比民风古朴的水溪村。 仍凭康哥儿怎么哭闹，赵氏也没有松口，康哥儿似乎也铁了心的要跟去，哭闹不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滚来。 小小的人儿穿的有些多，厚重的很，衬的整个人都圆滚滚的，在地上滚，如同一个球一般。 康哥儿这么一滚，两个大人脸上顿时就黑了，圆姐儿心里暗叫不好，一旁的润哥儿也皱着眉看着地上翻滚的康哥儿，轻声呵斥道 “康哥儿，起来。” 润哥儿的声音很轻很小，却带着几分大人独有的威严，让润哥儿翻滚的身躯一颤，可怜兮兮的看了看润哥儿，见脸色不好，可是心里却还是想着要去镇上玩，狠了狠心，在地上继续翻滚着，嘴巴里嚎的更大声了，以至于在主卧休息的杜氏都听见了，忙一口一个心肝儿的跑出来看。结果被谢大郎拦在了外面，只说再教养孩子。 可怜的康哥儿...外援都被切断了，自个儿却还不知道。 等谢大郎关好门回来的时候，康哥儿这个小笨蛋终于发现爹娘不对劲了，坐在地上张着嘴，眼里挂着泪，可怜兮兮的看着的两人，见两人面色都不好，却还是小声的说道 “我要去。” “去干什么？” “去玩儿，看花灯。” 康哥儿早就从大一些的孩子嘴里听说了镇上的花灯会，馋的不行。一听赵氏开口问，立马来了精神，似乎是怕赵氏不同意，还知道拉同盟了，转身看指了指圆姐儿 “妹妹想去。” 圆姐儿大惊，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拉自个儿下水....再也不疼你了.... 果然，说完两个大人的目光就看向的圆姐儿，圆姐儿一手拉着润哥儿的衣摆，身子偷偷的往润哥儿身后藏了藏，很是不满的嘟囔道 “才没有。” 好吧....其实心里也是想去的....但是圆姐儿以人品保证，康哥儿突然的撒泼，和自个儿可是半毛钱关系没有！ 谢大郎见圆姐儿一脸不岔，却又有些害怕了，忙露出一个笑容朝圆姐儿招了招手，深怕因为康哥儿被揍的圆姐儿顿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润哥儿两只看着修长的大腿，脸瞬间买入其中.... 嗯... 是后体/位....... 润哥儿扭身将被吓着的圆姐儿一把拉开，抱在怀里，问道 “圆姐儿想去镇上看灯会不？” 圆姐儿看着润哥儿的脸，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润哥儿又问 “康哥儿也想去，你们是说好的不？” 这个问题！圆姐儿脑袋警铃大作，连忙摇了摇头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 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家，弱弱的道 “我乖。” 说完，埋首在润哥儿颈窝处，心里却郁闷死了，可别把无辜善良可爱的我给一起揍了才好啊！ 赵氏还是黑着脸，谢大郎却已经笑了开来。 康哥儿这会儿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连忙跟着圆姐儿学 “我也乖。” 说完低下了头，掰着手指头不敢再说话了。 赵氏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 “站好！” 康哥儿仿佛触了电一把般，一个扭身撑着手站了起来。站起来两只手还悄悄的拍了拍，又扯了扯衣服，低着头，那眼去偷偷看一眼赵氏，又收回来，又看一眼。 见赵氏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忐忑不已 “娘——” 赵氏不说话，只看着康哥儿。 康哥儿终于绷不住，裂开嘴，哇哇大哭，哭的眼睛的眯着，哭着哭着还要偷偷睁开眼偷看一下赵氏，见赵氏还是绷着脸不说换，忙一边哭一边叫 “娘——呜呜——娘呀——————娘啊——————娘————” “哭啥？” 康哥儿哇哇的继续哭，听到赵氏的问话，摇了摇头。赵氏又问 “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没啊——呜呜——有——呜呜呜_啊——” “好萌——” 圆姐儿在边上全程看着，一颗心都被康哥儿给萌碎了好么？！ “嗯？” 听到圆姐儿话，没太听清楚，润哥儿歪了歪头凑在圆姐儿眼前，圆姐儿眼睛一花，嘟着粉粉嫩嫩的小嘴就糊了润哥儿一脸。 盖了戳，圆姐儿娇羞无比的再次埋首进润哥儿颈窝，却听见润哥儿一脸疑惑还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还在流口水，牙不是长齐了么？” “.........” 说着，润哥儿伸手抹了一下圆姐儿嘴巴，又见没有口水这才作罢。 “那你哭啥？” “不....不知道呀啊啊啊————诶呀————呜呜呜——” “不知道还哭？” 康哥儿一顿，原本还抽泣带着呜呜的哭声顿时一顿。许是立马的停顿了，猛地就打了一个嗝儿，一下就停不下来了，泪眼婆娑的看着赵氏打嗝儿，赵氏这才朝康哥儿招了招手，后者立马如同归家乳燕一般扑到赵氏怀里，哇哇大哭。 “好了好了，孩子都给吓着了。” 一般赵氏教养孩子，谢大郎都不会出面打断，一旦见赵氏松了口，这才站出来唱红脸。 “说说...刚才都干什么了？” 给了教训那就要开始说道理了，赵氏这可不忘记另外两个孩子，让润哥儿和圆姐儿也到跟前。圆姐儿被放下来，一手拽着润哥儿的衣服，一双眼也有些怕怕的看着杜氏 “圆姐儿说说，刚才康哥儿都干什么了？” “哭了。” “嗯，怎么哭的？” “睡地上滚着哭。” 圆姐儿说完，怀里的康哥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羞了，埋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往赵氏怀里钻 “娘——不会了不会了——” “咋不会了？那样做不好么？” “不好！” 康哥儿这会儿倒是知道回答了，也知道赵氏真正发火到底是怎么个原因了，只得小声的承认错误 “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你瞧瞧妹妹，也想去，哪里会跟你样在地上打滚耍赖？前两天还说长大了，这会儿倒是连小时候都不如了是吧？” 康哥儿委屈的瘪着嘴。 “咋了，还委屈你了？冤枉你了？” “没有。” 带着哭音的回答，康哥儿连忙抿了抿小嘴巴，红红的润润的，然后努力的吧嘴巴收进去表示自己没有委屈。看的赵氏心里头也软了下来，伸手将康哥儿一把抱在怀里，放在身上坐着，说道 “镇上的花灯会人多的很，你和圆姐儿去了谁看着你们？抱走了可就是人家的娃了，见不着爹娘了，你真想那样？” 康哥儿摇了摇头，赵氏才说道 “过不了几天咱们就去宁阳县，还记得那时候去看的大屋子么，咱们就去那里住，到时候哦，宁阳县有比镇上还热闹的花灯会，让你爹和润哥儿带你们去见识啊。” 康哥儿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仰头看着赵氏 “真的么？” “娘啥时候骗过你？” 康哥儿听到这话还真撇过脑袋认真的想了想，觉得确实没有骗过自己，这才真的笑开了。 得，孩子引发的一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 元宵节那天，康哥儿也没有吵闹着要跟去，醒来的时候见是杜氏和潘氏照顾自己也没有闹小脾气，看的圆姐儿啧啧称奇，很是正经的垫了垫脚摸了摸康哥儿的头发 “乖！” 赵氏和谢大郎早早就去了镇子上，因着比平日准备了打量的东西，元宵节镇上的人又多的很，午食都没有回来吃，还是晚食前才见一家人赶着牛车回来。 听着牛车上的锅锅盆盆咚咚咚的声音就知道全都卖完了。 圆姐儿和康哥儿早就盼着一家人回来了，在必进的小路上等着，一见自家的牛车，喜得俩娃子立马撒腿就冲了上去 “爹——娘——” “诶呦，咋就跑出来了呢？” “想你们了。” 圆姐儿在这一方面最是会讨巧卖乖的，这不，话一出就惹得一家人笑的开心了。 “圆姐儿三岁了，更懂事了！” 谢大郎抱着圆姐儿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握着鞭子，笑道。一旁在赵氏跟前撒娇的康哥儿听闻，连忙不甘寂寞的说道 “我也懂事了，我三岁了！” “是是是，都长大了，都懂事了！” 赵氏说完，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个油纸抱着的糕点，拆开包装是浓郁的绿豆味.. “好香。” 坐在前边的圆姐儿鼻子拱了拱，转身朝赵氏看过去，赵氏捏起一块，给康哥儿圆姐儿一人一小块，又给了润哥儿一块。这才说道 “这叫绿豆糕，闻着可香了。说是城里的孩子都喜欢吃这些个。你们都没吃过就买了些。” 圆姐儿上辈子，绿豆糕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可是来到这个世界，绿豆糕那可是高大上的东西，圆姐儿还真没吃过，以往赵氏舍不得买，今儿一个是康哥儿没有闹，做个奖励，还有一个这次东西准备的特比多，还想着会不会卖不出去，没想到连卤水都叫人给买去了，这才决定买些个以往没有吃过的零嘴给孩子们解馋。 润哥儿是吃过这些，赵氏给了也没有吃，只是小心的包好，想着弟弟妹妹馋了再拿出来分，倒是康哥儿和圆姐儿抓在手上就大口的吃，吃的好不香甜..... ☆、第55章 宁阳谢府 那份绿豆糕后来都分给了孙子辈这些都且不说，只说那搬家的事儿。 过了元宵节，第二天润哥儿就回了宁阳县，而圆姐儿一家还有杜氏就已经完全开启了搬家善后的事情，这些个事情也和孩子们没有关系，孩子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和小伙伴们道别，然后顺便伤感一下，偶尔在承诺以后还会回来的..... 正月二十三，家里的屋子田地都按照以前说好的一一分割完成，李氏因为大房把地和杜氏那一份所有的都给了二房，自己只分了一个房间有些不满，可杜氏只一句：那是代为打理，若不是亲兄弟，这间屋子就是锁着也没三房的份，李氏这才气呼呼的住了嘴，多一间屋子往后湘姐儿和祥哥儿也不用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了，总是好的不是？ 田地倒是全部给了谢二郎打理，谢二郎自然各种感谢。 接下来就是十两银子，一共三十两，一房十两，不偏不倚，大房的那份后来偷偷又塞回杜氏这些且不说了。 正月二十五，今儿一大早，全家都忙活开了，全在收拾东西，除了大房自家的牛车，另外还雇了一辆马车，天刚亮，大房一家子包括杜氏便赶路了。 快走到村口，就见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站在道路上，走前一看，可不就是杨叔和杨昌么？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事情说，孩子们有孩子们的事情。 虽然和杨昌并不是整日的玩在一起，但是许是因为润哥儿的原因，杨昌对圆姐儿和康哥儿还是很好的。 “圆姐儿，你要去宁阳县还回来么？” “嗯，爹娘说，这里是根，要回来的。” 圆姐儿脆生生的回答道。 “那成，反正你现在还小，到时候回来你长大了就带着你玩儿，你可别再躲着我了。” 整日跟别人说自己是你媳妇儿，能不躲着你么？圆姐儿撇了撇嘴，说道 “我不当你媳妇儿，就不躲着你。” “得了，原来你是这事儿才躲着我呢？我还以为你和别的女娃那样是被我吓的，这不还容易，大不了我不要你就是了！我爹可说了，我长大了，给我说个温柔可人儿的媳妇儿。” “.......” 得，这孩子...估摸着媳妇儿对他来说就是个女人，至于是谁，看顺眼了就成。不和他一般计较。 “那成啊，下回回来，我不躲你了，跟你一块儿玩儿。” “嗯，还有康哥儿，一个大男人的，整日在院子里头不是玩泥巴就是整日撒欢乱跑傻笑的，往后也跟着我，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杨昌说着，一脸的傲然。 圆姐儿看了看身边一脸兴奋的三岁“大男人”康哥儿，嘴角抽了抽，想了想杨昌的话，可不就是玩泥巴，整日撒欢乱跑傻笑呢么？ 再看看他亲大哥，他亲大姐....圆姐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回来，我们就去找你玩儿去。” 原本之前谢大郎是在润哥儿还在家的时候带着全家去拜访过的，今儿来，全是杨昌在家里闹腾的要来看看，这才又来了。 因着知道去宁阳县远的很，要赶路，到了那里还得收拾，便没有多聊什么，两家人就告辞了。 从水溪村出来，直接就上了官道，顺着官道就往宁阳县走。 这趟的路程圆姐儿和康哥儿都是走过的一回的，就是上次看房子那次，可是孩子的记忆是短暂的，即便是相似的，枯燥的风景，也能够津津有味的看个半天，看到水溪村没见过的鸟儿，看见几只家猫的萌态都能拉着杜氏和赵氏叽叽喳喳的说上好一会儿。 一路上倒是热闹的很。 一辆牛车，一辆马车到达宁阳县的家的时候，在水溪村已经是要开始准备一大家子的晚食了。 若是不是牛车，一路全是马车赶路，怕是中午午食刚过就能到。 谢家一家人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唰了漆，修了台阶，挂了谢府的门面，顿时让大家心里一喜 谢府，谢府....嘴里都在默默的念着，咀嚼着，直觉的这名儿真好听。杜氏这是第一次来，看着之后再大户人家才能看到的门面顿时一脸激动的上前去轻轻抚着那，眼里似乎还闪着一丝丝的晶莹，嘴里念叨着 “好....好.....好哇！老谢家在地里祖祖辈辈的刨食，终于也成了有门有户的人家了！” “赶明个儿这里熟了，也学学人家，在门口放上俩石狮子，大气。” 谢大郎在年前去接润哥儿的时候就去过一次吴府，大大的院落打理的非常漂亮，门面是整个府邸的大门，就有俩石狮子，瞧着可不就是大户人家的门面么？ “人要知足！这样...就很好了！我这辈子能住上这样的屋子....也能瞑目了！” “呸呸呸，娘别胡说，赶明个儿您还能住上更好的屋子呢。” 赵氏说着，上前推了推门，外边看着是没上锁的，这么一推，居然还真是从外边推开了。 赵氏一愣，用力一推开，入眼就看到了吴家一大家子都笑眯眯的站在门后头看着自个儿，赵氏大喜 “你们....你们咋还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惊喜？这是念哥儿想的法子，说是叫什么出其不意，更能让人感觉到惊喜，润哥儿说你们定了今儿的日子过来，就早早大发了人看着，许是小厮儿不认识人，没瞧见，只得估摸着你来的时间现在这里等着了。” 林氏笑眯眯的说着，看着一马车和一牛车的东西，伸手扯了扯一旁傻乐的吴大树道 “赶紧帮人家搬东西去啊。” 吴大树这才忙应道 “诶，这就去这就去。” “诶呀，咋能麻烦你们呢。” “咱们都是邻居，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搬个东西咋就叫麻烦了？！感情以后我们家有啥事儿，都不敢麻烦你们了。” 林氏娇嗔道，赵氏忙摇头摆手，倒是谢大郎笑着上前道 “那就麻烦了。” “还是润哥儿他爹看得开。” 说着，林氏又拉着杜氏说道 “往后啊，我就要叫您一声老太君了。” 杜氏听闻，顿时老脸一红，和林氏关系也好，知道这是故意打趣自己让自己开心开心便也佯装一身威严的说道 “那还不伺候着进屋瞧瞧？” “得嘞！念哥儿和润哥儿还在县学里，待会儿润哥儿下学就会直接过来的。晚食你们也别开火了，干脆到我家吃去，今儿赶路，好好休息，明儿一早再收拾东西。” 林氏扶着杜氏往里走，说着安排，赵氏也知道林氏说的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家不在的时候，屋子都是吴家帮忙看守的，知道今儿回来，还提前来打扫了一下，上上下下都干净的很，就是没啥人气，往后里面住了人就热闹了。 杜氏头一次来，便指着这个，说着那个，和杜氏说这个新家。 杜氏看着那小巧精致的小花园顿时叹了口气 “这土看着肥的很，全部都用来种这些个没用的东西了，可惜了。要是能种些菜啥的自己吃多好，住在这里，没有田地，吃啥用啥都是银子。” 杜氏说着，叹息着摇了摇头。 “城里的屋子都是这般弄的，要真想种些瓜果蔬菜啥的，可以想法子空出一小块地方来，比不得村里那种大片大片的菜地，但是也是个活计不是？” 吴家的花园可比这个小跨院大多了，还带了水池来着。 原本林氏在水溪村那也是不下地的，事情也算充实，可到了宁阳县之后发现，整个府邸太大，而他们也只是五口之家，加上花园水塘的养护，加上县学的学生大多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都带着书童，基于种种考虑，便从人牙子手里头买了一个书童，一个丫头，还有就是一个负责看护府里花花草草的仆妇，虽然如今，可是偌大的院子还是觉得人手不够，这两天又买了一个专门看门跑腿的小厮。 这要说起来，整个吴府下人加起来差一点可以和主人持平了，有了下人，林氏除了忙活自个儿屋里的事情就得自己找事情做，干脆就在府里清理出一小块地方专门用来种菜，种些小型的水果，目前打理的还不错。 这会儿听到杜氏的话，也极力推荐着。 “这个简单，直接开辟出一块地来都成。想要种什么都可以。” 谢大郎和吴大树将东西一来一回的搬着，原本大型的东西之前就搬过一次，加上在吴家定制的一些个新家具直接搬进了屋子，东西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全部堆在了堂屋。 “咋还有这么多东西，之前不是搬过一回么？” 赵氏看着堂屋里被堆放的东西，有些瞠目结舌，虽然看着是两辆车，可没想到东西还真是满满的两辆车 “咋脸锅碗瓢盆都带过来了？” “这不是怕这里东西都没有，又要花钱买么？前两天刚刚正式分家，东西都分出来了，这些个东西虽然都是旧的，但都是日常要用的，万事还是省着点花。” 赵氏笑眯眯的解释道。林氏听闻便点了点头 “今儿就要收拾么？得了，要不先去我那吃饭，回来的时候我叫俩下人过来帮你们收拾着，春姐儿和夏姐儿也都过来帮忙，一会儿工夫也就能收拾好。” “这可咋好？我们乡下里跑的，咋好意思叫人伺候。” 杜氏原本听着吴大树家都有吓人伺候了，还觉得好人有好报，这日子算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了，可这说要给自个儿使唤，顿时就不自在了，忙拒绝道。” “这有啥呀，下人那也是咱们除了银子的，我们出银子，他们出力气，就跟花钱买东西是一个道理。” 这方面，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林氏倒是看得比谁都开，比谁都坦然。 身为现代人的圆姐儿听着也没觉得多不好，这就是一个时代。阶级等级分明的时代，你要在这个时代后一嗓子什么人人平等，什么人人都是主人，得，包管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对于这个，比起一直生活在农村，百姓底层的谢家人来说，圆姐儿的接受度可谓毫无阻碍！ ☆、第56章 翩翩少年 收拾屋子不在一时半会儿，对于新家，大家基本都看过，可是还是很兴奋的又看了一遍， 整个谢府占地面积不大，就一个主院，一个小院，一个花园，一个侧门，很简单，不像吴府那样分了多少进，主院还包括的堂厅，卧室，小厨房。小院就在主院旁边，靠近与吴府一个围墙之隔的地方，主院的另一边就是大厨房和下人房，都是小的，在边上一些就是侧门，整个屋子都成“一”字型，前后都是花园，为了隔开侧门和屋子，府邸弄了隔断，切开了侧门与屋子的相连，又修了一条石子小道直通堂厅，边上的小院原本朝着前花园的门被封住了，朝折后花园开了一个门，而前花园要小一些，绕过屋子就是后花园，比前头要大多了，因为与外边街道只有一墙之隔，所以围墙砌的特别高，倒是不怕有什么人会趁机翻进来。 这些个布局，可比上次来要巧妙多了，显然上次谢大郎来是考虑到了孩子们甚至是圆姐儿这个女娃的因素。 并不复杂的格局，却都很好的有了隐蔽性，以后一家六口人住在这里也不用像在水溪村那般挤着，正是刚刚好的大小。 屋子分了一下，主院自然是谢大郎赵氏和杜氏的居所，小院儿就给了润哥儿康哥儿和圆姐儿。两个院落，六间屋子，一人一间屋子，余下主院一个小一些的屋子就当做客房了。 观看了屋子，就穿过与吴府相隔的月亮门直接到了吴府。吴府比起谢府那就要大很多了，一个主院落都要比整个跨院都大。怪不得林氏会要买些下人来打理了。 吴府原本就院子很深，格局也非常合理，不会像谢府一般，开门就能看到女孩子家住的院子。所以和上次来的时候相比，除了有了人气，没有多大的差别。 在这样的屋子待客一般都是在前厅会客，可是谢家不同，所以直接到了后院的主院落，一进门，就见着两个脆生生，水灵灵的女孩儿并排站好，一口一个婶儿叫的可甜。 “诶呀！春姐儿和夏姐儿真是一天一个摸样，这才多久没见，都认不出来了！” 两个女娃都是如花的年纪，春姐儿更是说媳妇儿的年纪了，杏红色齐胸襦裙，三指宽束带垂顺而下，头上看似随意的一个挽发却意外的让人觉得很隆重，很淑静娴雅，好一个美人儿。 这是第二次见吴春穿上这样的衣裙了，很是好看。 一旁原本跟猴儿似得夏姐儿也是一身嫩黄的襦裙，十一岁的年纪，绑着双丫鬓，眉眼间透着从童女长成少女的过渡中才有的几分小娇羞。 “可不？瞧过去，竟比那大户人家的姑娘还要好看。” 两个女娃长得都是清秀可人儿的，加上这么一打扮确实有了几分大户人家的感觉。 “春姐姐和夏姐姐本来就是大户人家了。” 圆姐儿仰着脸，打量着两姐妹，很是天真无辜的说了一句，说的林氏哈哈大笑 “这小嘴儿甜的，待会儿让你俩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林氏笑眯眯的轻轻捏了捏圆姐儿的小肥脸，然后又对大人说道 “可别夸了，在夸两人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说着，忙招呼人 “别老站着，坐下坐下，今天春姐儿和夏姐儿可是亲自下厨，春姐儿到时候说婆家也是要会的，这段时间苦练了一番，待会儿好好尝尝，挑挑她的毛病。” 说着，林氏首先就把杜氏扶上了主位。 然后男男女女倒是也没什么大规矩，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聊天。因为桌子够大，就连圆姐儿和康哥儿这样平日“上不了台面”的小人儿都有一席之地。 除了春姐儿和夏姐儿在厨房忙活儿，还有一个看着十三四岁的丫头忙上忙下的，听林氏说这是买来跟着春姐儿和夏姐儿的，往后春姐儿出嫁，就是给春姐儿准备的随嫁丫头。 杜氏听得啧啧称奇，早些是听戏文子里说大户人家姑娘家人那是十里红妆，没想到嫁妆里头还有下人的。 林氏这才又絮絮叨叨的说起这大半年来到宁阳县所接触到的新知识，听起来，和水溪村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许多的不一样，许多的不同让在座的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也就圆姐儿这个伪儿童和赵氏还好，其他人那都是跟接触了新世界一般。 “娘——你都接到人了没有？”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的说话，忽然就听见一声高声的叫声。好一会儿才见念哥儿大步的跑过来，一进屋子就见着满桌的人，顿时就裂开嘴笑了 “杜奶奶好，叔叔婶婶好！” 说完，念哥儿上前就对着圆姐儿和康哥儿的脸，一手一个捏了捏 “圆姐儿康哥儿，还认识我不？” “诶呀，润哥儿呢？咋一回来就欺负弟弟妹妹？快松手！没轻没重的。” 难得的，吴大树在一旁笑呵呵的帮腔 “这不是念哥儿稀罕弟弟妹妹么。” “你就帮着他吧，现在真是说一句都说不得！” 林氏佯装恼怒的瞪了一眼丈夫，一旁的杜氏笑呵呵的打着圆场 “男娃可不都是这样，这才好呢，不许说啊。” 林氏无奈的看了一眼笑的得意的念哥儿 “你呀....” 正说着就见润哥儿大步的走了过来。才是十天没见，倒是和平日没有啥不同的。一身儒袍，大步走来，衣摆下绣着的细碎竹叶随着摆动在空中翻飞，划出好看的弧度....俊俏的眉眼随着长大越发的好看精致起来，翩翩少年，不过如此。 “奶，爹娘。” 比起跳脱许多的念哥儿来，润哥儿不急不缓的问候，带着阳春三月般的微笑...顿时让人觉得温暖，觉得成熟稳重。 “回来了？回来就好了，今儿往后，你们一家子算是又能睡在一个屋了。” 林氏笑呵呵的说道，又问 “吴青呢？” 林氏看半天见两人书童都不在，不免要问上两句。 “让把东西先送回房里去，不是润哥儿往后得和叔叔婶婶住一起么？让吴青回去先给润哥儿收拾东西去了。” “得了得了，去洗手去，该吃饭了，你叔婶还得回去收拾呢。” 这样的场面，女人显然要比男人热闹多了，林氏打发两人去洗手便让一只忙活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去厨房看看，准备上菜，也让春姐儿和夏姐儿别忙活了出来吃饭了。 春姐儿和夏姐儿手巧的很，两人做了几个菜，其他都是下人做的，色香味俱全，一餐下来，宾主尽欢。 晚食过后林氏直接叫上下人到谢家收拾东西，之前都有布置好，这次东西虽然零碎了一些，但是胜在人多，一个晚上居然也全部整理妥当。 等圆姐儿终于一个人在屋子里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发现，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这么久，第一次一个人睡..... 好吧....圆姐儿失眠了。 这不是熟悉的地方，圆姐儿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只得丧气的坐了起来。 这是一个比之前一家人住的屋子还要大的房子，可是却没有熟悉的呼噜声，没有熟悉的味道.... 圆姐儿坐在chuang上叹了口气，干脆跳下床汲着鞋子打算跑到康哥儿屋里挤一挤， 两人的房间差不远，都是一个小院儿，没几步就到了，康哥儿的门是掩着的， 圆姐儿小心的推开门，夜空的月光洒进来，小小的人影儿跟做贼似得凑到床边，一边嘴里小声的嘀咕道“乖乖不怕啊——姐姐这会儿就来陪着你啊——”一边往上爬，正爬到一半的时候，顿时身体猛地悬空起来，吓得圆姐儿差点没有魂魄离体再次穿越。 正要大叫，耳边却传来一阵熟悉的低声轻笑 “呵呵...就知道你” “.......” 圆姐儿扭头看着一身亵衣的润哥儿，然后又看了看站在润哥儿边上一手拽着衣袍的康哥儿一双眼睛闪闪亮亮的看着自己，哪有一点想要睡觉的摸样？！ “妹妹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找大哥去了。” 圆姐儿顿时恍然大悟，感情康哥儿换了环境也睡不着，所以找到润哥儿那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圆姐儿问润哥儿，后者笑道 “康哥儿跑到我屋里没多久，就见门开着的，听见你的声音了。” 虽然圆姐儿已经手脚放的很轻，奈何夜里安静的很，一点儿动静都能听到，润哥儿屋子刚好还没来得及关门.... “我睡不着——这里很大...但是不喜欢。” 润哥儿虽然心下知道圆姐儿和康哥儿并不是真的龙凤胎，可是两人有时候却非常的相似，只得把圆姐儿放下来，一手牵着一个往自个儿屋里走去...... 两个小人儿顿时就开心了，如同以前一般，三个人睡在一起，熟悉的味道让两个人很快就进入梦乡，以至于第二天润哥儿起床去上学了都不知晓。 圆姐儿睁开眼的时候，初春阳光正好.....而关于宁阳县的日子...也将从今日开始..... ☆、第57章 宁阳一天 圆姐儿在被窝里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小拳头一伸就把旁边还没醒来的康哥儿给揍了。 康哥儿受了惊吓，身子一抖就睁开了眼，扭头看了看圆姐儿，估摸着还没睡醒，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圆姐儿讪讪的收回手脚，掀开被子在床上站了起来，正打算自个儿尝试着穿衣了，门就被人从外边推了开来。 杜氏推门进来，见着圆姐儿一个人站在床上扒拉着床尾的衣服，笑道 “你娘说这时候你们也就该醒了。” 杜氏上前几步，见康哥儿还睡得香甜，想到早上润哥儿说的，也没有把康哥儿叫醒，只放低了声量问圆姐儿 “昨儿润哥儿还说你们半夜都睡不着，跑他屋里了，咋不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爹娘呢？” 起床穿衣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赵氏和谢大郎做的。 “你娘想着继续摆摊，打算去街上看看呢，这刚搬家，人生地不熟的，就让你爹跟着呢。” 说着，杜氏笑眯眯的用手颠了颠圆姐儿小鼻子，说道 “咋的了？看见是女乃，不乐意了？” 圆姐儿娇俏一笑，一下扑到杜氏怀里说道 “才不是呢，我还想着去玩儿呢。” 杜氏拿起一边的衣服一件一件给圆姐儿穿好，道 “起来洗漱去，吃了饭跟女乃瞅瞅，看看开出一小片地方来种些菜。” “好。” 圆姐儿汲着鞋子就往外跑，可出了门又发晕了，这里不是水溪村，水溪村，冷了就在屋里洗漱，热了就在院子里洗漱一下，可这里.....圆姐儿转了一圈，正打算怎么办的时候杜氏带好门出来道 “在厨房，你娘还说往后洗漱跟家里不同，干脆到时候你们一人打一个小木盆，就在屋里洗漱好了出来。” 圆姐儿跟着杜氏到厨房，说道 “那就在屋里隔出一小快地方来，专门用来洗漱用。反正屋子大，也够的。” “那得屋里头有人睡啊。” 杜氏一边把热水舀到一边的盆里，又将外头晒好的棉布拿来给圆姐儿收拾着，听着这话，圆姐儿也知道，杜氏这是在说昨天和康哥儿睡在了润哥儿屋里的事情呢。 圆姐儿这边开始吃早食的时候，康哥儿也醒了，穿着亵衣，汲着鞋子就跑出了屋子，看的杜氏连忙跑了过去 “诶呦，小祖宗呦，这么冷的天就这么跑出来。” 说着，一把抱起康哥儿又回了屋子。圆姐儿裂开嘴很是无耻的嘲笑了一下这才又抓着勺子往嘴里扒稀饭。 好一会儿就见康哥儿迈着腿冲了出来。 杜氏给康哥儿洗漱，又让两个小的吃了饭，这才带着俩娃走到后边的花园说道 “瞅瞅，哪里给种菜好？” 小小的十字路，休整好的半人高草木，很是精巧，连成一片，不管挖了哪里都觉得可惜。 圆姐儿围着园子转了一圈，才在一个靠近下人房和后来重搭的牛棚便上指了指道 “这里种菜。” 杜氏上前几步看了下，不算大的地方，但是因为比较角落，又离着主院和小院比较远，也不影响美观，确实是个好地方，杜氏便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地方，待会儿你爹娘回来，咱们就说道说道，把这里给空着，撒些菜籽，赶明儿也不用去外头买菜，自家种的，新鲜的很。” 杜氏这边筹划着新家种菜的事儿，那边转了一圈，看着时辰还早，又不像孩子，对新家的一切还有着新奇，便不知干什么了，干脆拿了不了在前厅缝起荷包手帕来，一边看着孩子。 圆姐儿还好，整个家不大，加上昨天晚上就已经逛了一圈了，更是没什么兴趣了，康哥儿却还有着新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很是好奇。 “润哥儿他娘？”屋子外响起熟悉的声音，杜氏忙放下手里的伙计出去看。 原来是林氏穿过月亮门来窜门子了。 “呦，是大树媳妇儿啊——” “婶婶好——”（为嘛严重觉得称呼有大大问题.....诶，硬伤！） 圆姐儿忙拉着康哥儿乖乖巧巧的站着问好。 “杜大娘！昨晚睡得可踏实？”（查阅了一下..林氏他们叫杜氏还是叫大娘比较对。） 林氏笑眯眯的问候道 “诶呦，呼噜到天亮来着，是来找大郎媳妇儿的？” “也不是，就是来看看，昨儿才搬进来，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着又对圆姐儿和康哥儿道 “若是无聊了，可以去婶儿那里玩。随时来！反正脚一抬就能到。” “嗯。” 圆姐儿依旧乖巧点头，可是心里却更想去外面瞧瞧，但毕竟这里不是水溪村，十里八乡都是那些个人家，这里复杂多了，杜氏不可能放两个三岁的娃就这么出去。 “家里可还有缺的？提一声，我让大树给送来。” “不缺了，啥都有，直接就能过日子了。” 林氏向来是热情的，又是和大房交好，为人踏实，杜氏很是喜欢，虽然赵氏和谢大郎不在也和林氏聊了不少。 原本杜氏还想着谢大郎夫妻得午食才回来，没想到早早就回来了，林氏还未走，圆姐儿撅着屁股就扑了过去，嘴里很是不满的嚷嚷道 “娘都不带我去玩儿，这里不好玩！” 赵氏也知道宁阳县和水溪村不同，原本到处撒野的猴儿忽然就被拘了起来肯定要不习惯的，便把圆姐儿抱起来道 “娘这不是先去探路了么，下午午觉起来，再带你们出去瞧瞧。” 谢大郎点了点头说道 “正好再去踩踩点，润哥儿念书的地方也没去瞧过，顺便去接润哥儿下学。” 下午满满当当的安排好了，原本担心无聊的圆姐儿顿时一声欢呼。康哥儿听得下午出去玩，更是喜得连连蹦跳。 赵氏好笑的看着两个孩子，便和林氏杜氏说起话来。 “我和大郎去外面看了看，卤面摊子肯定要摆，不然生活没个进项，今儿早上去看了看，有几个中意的地方，下午就去问问，那位置要不要银钱的，还是先到先得。” 说完，赵氏又笑了笑，看了一眼谢大郎说道 “大郎说，娘来了这里总不能整日呆在屋里，也坐不住的，家里开菜地这事儿也就是小打小闹，总要有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到时候寻一些医馆问问，娘有手艺，到时候指不定也能继续接生孩子呢，宁阳县什么都贵，卤面一碗比镇上都要贵上一两文，这接生的报酬肯定要比水溪村要高一些。到时候去问问也有个事情做着。” 杜氏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还道来了这里就要整日的这么缩着，难受的很，听到赵氏的话连忙就跟着说道 “那好，我还愁着要做些什么呢，身子骨老了更应该多动着才对。” 谢大郎转身去厨房端了好些个茶水了，杜氏这才一拍脑门 “瞧我这记性，这么久都忘了倒水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杜大娘说的啥话，我又不渴，真要想喝了，我可不会客气的。” 林氏的话又惹得大家笑做一片。林氏说完又说道 “若是选点有啥困难，说一声，能帮的咱们就帮上一把，念哥儿他爹现在再给大户人家打家具，也算认识一两个人，不能说一定帮得上，问两句还是可以的。” “这可不行，咱们家都承了你们多少人情了？可不能这么一辈子，总得自个儿去解决吧。你的好心咱们都记着，往后若有帮得上的，二话不说，肯定帮忙。” 谢大郎一家对于林氏还是很感恩的，就因着那份聊得来的情分，一次次的帮忙，能有今天的日子，就算说是因为林氏也不为过。 “丽娘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往后吴家有什么是我谢家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加把手的！” “瞧瞧瞧瞧，我不过说说，一个个都这么认真起来了，得了，咱们两家啥关系？” 林氏笑呵呵的说，又说了好些话，还问谢家要不要干脆中午就到吴家开火得了，赵氏和谢大郎连忙拒绝了，昨晚是因着赶得及，便应了下来，今天往后就要好好在宁阳县过日子的，怎么能整日跑到人家家里蹭饭？ 送走了林氏，赵氏着手准备午食，谢大郎则和杜氏说起往后的安排，再听到杜氏说后院那块要翻出来种菜的事儿谢大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因着中午润哥儿是不回来吃的，一家人吃了闲聊了会儿就各自午觉，因着依旧没有归属感，圆姐儿的午觉睡得不沉，迷迷糊糊的，等赵氏来叫的时候圆姐儿又困又睡不着，好在一个冷水扑在脸上顿时清醒不少。 康哥儿这会儿倒是睡得挺好了，许是心里惦记着下午出去玩儿的事情，也不见睡意，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因着要在这里生活，便一家人都出了门。 ☆、第58章 取名无能 宁阳县比起镇子上要大上不少，圆姐儿和康哥儿一家住的地方偏所谓的“富人区”都是一些个高门大宅，来往的人都少得很，只有一些个小门户的才门庭稍微热闹一些。 一家人顺着高墙往外走，一走出来，一个拐弯，顿时就如同两个世界一般，一整条街道，热闹不已，两边的楼房有好有差，但大多都是整齐的，一眼望过去，大多都是店面门户，路边摊贩相比起来要少一些。 圆姐儿被牵着，一双眼睛刺溜儿的转，还看到不少年轻少女穿梭其中，原来这里和上辈子古代不同，这个朝代的女人，似乎没有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有些看着穿着明显比一般百姓要好上许多的少女也都带着丫头小厮在路上逛着，既没有遮脸，也没有坐轿子。 知道这一点的圆姐儿很是欣喜，至少....不用为长大了不能出门而担忧了。 “这一圈我瞅着大多都是店面铺子，摊子少，但是上街的人都是家中稍有富裕的人家，甚至小康之家，” 谢大郎一边走一边细细的跟一旁的杜氏解释，继续说道 “好的酒楼客栈，稠庄糕点铺子都能在这里找到。以这条街为中心线，靠咱们家那一片叫东边，另一边叫西边。这条街叫文庆街，这是主干道。” “娘，早上我和大郎来这里瞅过，大多店铺门口都是不许摆摊的，能用的地方少，且不是啥好地方，可这里的人都是手里头舍得银钱的。” 杜氏看到早上匆匆走过的街，说道。 顺着文庆街一路走到底，大约能看见城门位置，一拐，步行没多久就是宁阳县人们嘴里所说的西边。 如谢大郎所说，整个宁阳县被文庆街一分为二，一边是东边，一边是西边，如果说东边大多住着殷实的人家，那么西边就是宁阳县大多百姓居住的地方。 进入西边主干道，顿时可以用人声鼎沸来说，莫说孩子们，就是杜氏看着都惊愕到 “这么热闹？今儿是赶集的日子？可这都下午了还这么多人。” 谢大郎听闻笑道 “娘，这个今儿早上我和丽娘也在想着这事儿，后来打听了才知道，这是每天都是这样热闹，这里没有赶集这么一说，这里和文庆街不同，两边低矮的瓦房大多都是住了人了，用作铺子的并不多，这里人多，摊贩也多，不过相比起文庆街来说，这里的人虽然多，但大多都是一般人家。” 其实按照圆姐儿的眼界来，这一条街上的人也并不多，但是因着摊贩多，吆喝声此起彼伏的，还有那直接蒸笼里出笼的食物冒着的白烟，挤在一起，显得热闹。 不过来来往往的人比起文庆街也确实要多很多，可是和现代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我和丽娘正想着，是在文庆街选个点还是在这里。” “肯定是这里啊。” 圆姐儿听着，顺口就接，这里明显没有文庆街的人富足，大多粗布衣裳，好一些的也就是棉布衣裳的百姓来来往往，可是架不住人多啊，如果说赵氏是要开铺子，走中高端那肯定就得在文庆街，如果还是摆摊，还是要这里比较好。 “哦？为啥觉得是这里？” 赵氏听得圆姐儿的话，好笑的问道 圆姐儿瞥了俩大人一眼一副“这都不知道”的神情，说道 “人多呀，摊贩又多，那里全是店铺，摊贩少，人少。” 其实圆姐儿想要说，这里摊贩多，说明这里的人消费水平大多也就这种水平，自家的摊子若是开在文庆街，那里消费水平都是要去铺子里，虽然手里有钱，文庆街大大小小的酒楼都有，又哪里看得上摊贩上的小食？还不如摆到这里来，有竞争才又发展不是？虽然大家手里银钱不多，可也架不住人多，卤面本也是实惠的吃食，也不是真的就消费不起的，加上赵氏的手艺.... “就是这里好。” 圆姐儿怕两人觉得自个儿是孩子，不打算参考这个意见，又添了一句，末了还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 “别看圆姐儿小，我听着在理咧。” 杜氏心里头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西边要比文庆街好。跟着说道，谢大郎听闻笑了笑 “早上只是匆匆来看看这里的地界是个啥摸样，对比了一下我和丽娘也都看好这里。” “娘——那个——” 康哥儿无心听大人们的话，进了这里就跟进了园子似得，左瞅瞅，右摸摸，一脸好奇新意。这才走到一处画糖摊子处，立马就走不动了，一把扯住赵氏的手往那摊贩处拉，小手指着那另外一个孩子手里的画糖，馋的不行。 圆姐儿瞅着却是眼睛一亮，画糖，原来这里也有画糖！ 这还是圆姐儿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道除开饴糖和灰糖意外的第三种糖。 圆姐儿一下小孩子心性也上来了，睁开谢大郎牵着手一溜烟儿的跑到那摊贩面前，看着摊贩手里握着一把大铁勺，勺里头舀着和饴糖颜色相近的浓稠糖汁，然后在一块略黑光滑的大石头上简单的一带，一条小鱼就出现了，趁着糖汁未干，一根竹签压上去，用铁板贴着石头板一产，完整的鱼形画糖就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 康哥儿眼睛都亮了，指着那孩子手里刚刚出炉的鱼形画糖，吵闹着也要一个。 杜氏见状也觉得稀奇，见摊贩周围总有大人带着一两个孩子来买便问道 “这多少银钱一个？” “这得看你要画什么，大的六文小的四文。” 杜氏一听顿时皱了眉头，压下了嘴里的那句“这么贵”。 “娘，别搭理康哥儿，出来还给了一颗饴糖吃呢，这会儿又惦记上了。” 赵氏拉着康哥儿就准备走，康哥儿立马就不乐意了，死死的站着，撅着小屁股往后拖，抗拒赵氏拉着自己离开，杜氏一见，也知晓康哥儿这会儿是馋的紧，忙说道 “得了得了，不过一个吃食，也就一回。” 说着将康哥儿拉到怀里，问道 “康哥儿要画个什么？” “娘，康哥儿才吃完甜的。” 赵氏见杜氏维护着，心里也知道杜氏向来是疼爱孙辈的，话虽这么说，可还是赶紧自个儿从荷包里数了几个铜板出来，对眼巴巴的看着摊贩手里逐渐成型的画糖的圆姐儿道 “妞妞要啥样子的？” 圆姐儿扭头看了赵氏一眼，摇了摇头 “我不要。” 谢大郎听闻一脸稀奇 “咱们家倒是掉了个个头，男娃爱吃糖，女娃却不喜欢。” “圆姐儿不好甜的，啥都要咸的咧。” 赵氏将手里的铜板数出来说道 “康哥儿咱们要一只牛好不好？和妹妹一块儿吃？” 康哥儿正在愁是要画个什么好，一听赵氏的意见大喜连忙点头，还很是乖巧的应声道 “好，待会儿先给妹妹吃。” “好好好！康哥儿不愧是哥哥！” 听得康哥儿的话，杜氏喜得连连夸奖，康哥儿听得昂着头，小摸样好不得意，看的圆姐儿也跟着捂嘴偷笑。 摊贩一收了赵氏的银钱，舀着桶里的糖汁就开始麻溜的“作画”，圆姐儿看着这牛儿道 “伯伯好厉害！” “都是吃饭的手艺。” 在这个地方，手艺那可是要靠拜师传承的！那摊贩说起来，话语间是免不了的得意。 “这里就伯伯会？” “可不，整个宁阳县，也就仅此一家，小妹妹想吃了，就让家人给你买来吃。” “娘可说了，银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得拉着车去一文一文的挣，赶明个儿让我娘也来这里摆摊挣钱，给我买糖吃。” 圆姐儿年纪小，说起来奶声奶气，带着几分娇憨，那摊贩将用铁皮一产，把已经成型的牛递给康哥儿笑道 “你娘想在这里摆摊，要寻个好位置可就难了。” 摊贩开了这个口，赵氏心里一动，便接上口去 “这有啥难的，可不是先到就先得么？” 那摊贩嗤笑一声道 “咱们家，从我爷爷开始就占了这个地方了，好位置那都是摆摊摆了没有几十年也有十几年的了，哪儿还有什么空位置。” 说着，又道 “你们这是动了心思？真要动了心思得去后头瞧瞧了。” 赵氏听闻连忙感谢，又多给了一文钱，可把那摊贩笑的本就小的眼睛都瞧不见了。 康哥儿捏着唐人笑的欢快，离了摊子便将手里的糖往圆姐儿嘴边伸过来 “妹妹吃...妹妹吃。” 圆姐儿撇开头 “我不要，都给你。” 康哥儿一愣，看了看圆姐儿，见圆姐儿并不是生气才这么说，立马笑的蹦了两下才心满意足的一口一口的舔着。 看的圆姐儿很是无奈，这画糖对圆姐儿来说，只是好看压根不好吃好么。 正想着，身子猛地腾空，圆姐儿惊呼一声，却听到谢大郎的笑声 “我家妞妞咋这么聪明！” 赵氏和杜氏听闻也跟着笑 “可不，还瞅着问谁才好，这丫头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居然也能揪准了时机。” 赵氏说完，杜氏便说道 “就算是无意的那也是咱们圆姐儿的运气！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咧。” 圆姐儿被这么一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59章 那是我妹 有了画糖摊贩的指点，后面就快了许多，好的位置那都是人家做了许多年的，肯定融不了外来人，只得往边上找，越往里，人流量就越少，摊贩也越少，不过比起文庆街还是好一些的。 赵氏毕竟做这种小生意也有年份了，嘴上的功夫并不弱，打着给孩子买些吃食穿用度的名头和好些摊贩都能聊上两句，知道一些消息，这么一来，倒是意外的得了个不好但也不差的位置，那摊贩是个卖女儿家头花胭脂这类小东西的摊子，和赵氏颇有几分眼缘，便同意挤一挤空一个位置出来给赵氏摆摊。 喜得赵氏连连感谢，还买了两个女娃用的头花这才罢手。 “原本还想着要找个位置还得好些天才成，没想到今儿才第一天就成了。” 赵氏喜不自禁，谢大郎也点了点头 “往后不用下地了，我也来帮忙。” 赵氏听闻轻笑道 “那可行啊，这里离着家不远，上午下午都有人，不分赶集日，往后的摊子都可从早到晚的摆着。家什什么都带着，晚上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就能出摊。” 杜氏听着也觉得有个奔头，便道 “这里也不知吃不吃的惯这味道，明儿也别做这么多，且先卖着，多了隔夜又不能吃，白白浪费了。” “娘，我省的。” 赵氏解决了心头大事一脸的轻松，看着手里两根大红缎带笑道 “圆姐儿也三岁了，头发也有些了，往日都是那么一梳一抹就是一整天，正好买了这个，赶明儿再长一些可以把头发梳起来。” “娘——我也要。” 康哥儿看着赵氏手里的两根缎带，却说都是圆姐儿的，红红的颜色看的漂亮，便也开口道。 “诶呦，我的乖孙儿，这是女娃用的。” 康哥儿的头发要比圆姐儿的密实一些，也长一些，早早就束了发，只是大多用的一些灰黑暗色，这一会儿见着别的颜色，也有些眼馋起来。 “成啊，你一根，妹妹一根。” 三岁的年纪，在大人的眼中还没有男女之分，倒也不忌讳这些个。康哥儿一听，这才满意了。 圆姐儿见大家会儿都往回走，扯了扯谢大郎的衣摆 “爹....咱们不去接哥哥了？” “咋不去，这不正去么。” 从东区，到文庆街，到西区，走走停停的，也耗了不少时辰，这会儿算着，县学也快下学了。 县学位于东区与文庆街交汇处，县学比着西边顿时要安静许多，来来往往的人或轻声低语，或高谈论阔，无一不充斥着文化气息。 就脸两边的店铺都大都是书肆或者卖些文房四宝的铺子。顺着一条街往里走，一拐弯就见着一大门，大门很大，与百米之外的县衙门面有些相似，门匾上是正楷的“县学”二字，方方正正却苍劲有力。 整个大门看进去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华草与一条通向深处的石子路。 圆姐儿仰着头，垫着脚尖朝里望，虽然对县学所知不多，但是就门口窥得的景色而言，真心不错，雅致的很，怪不得古人作诗写词总要一个好的景致。 “哥哥在这里上学？比齐先生家漂亮！” 康哥儿也眼巴巴的望着，感叹道，说完，又摇了摇头 “不对，比咱们家也漂亮。” “康哥儿往后也去这里念书好不好？” 杜氏见康哥儿来了兴致，立马开声道。在这个朝代，莫说去县学，便是在水溪村的齐先生家念书那都是极为好的。 康哥儿听闻眼睛就是一亮，可还想着自己妹妹呢，伸手抓住圆姐儿的手道 “好，和妹妹一起去念书。” 这话别说大人，就是圆姐儿自己听的心里也是一跳，在这个时代真正吃喝拉撒玩了两年多，还是很怀念学校的，更何况是和现代完全不同的学校。 圆姐儿心里知道赵氏的想法，似乎是想要把自己送去上女学。可是比起女学，圆姐儿还是很眼馋男人所上的学堂。 “念书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连自己名字都不识得，没有先生要的。” 赵氏笑着，伸手点了点康哥儿的鼻子说道，完了又叹了口气道 “这可怎么办呀。” 康哥儿从未想过居然会有先生不要自己？怎么可能？明明自己这么聪明，这么可爱，怎么会不要自己？！ 康哥儿一着急一下扑到赵氏腿上拉扯着赵氏的裙摆急哄哄的道 “我去学认字，还要学写字，我让哥哥教我！” “那好啊，认字可不比别的，要坚持的。” “可以可以可以！” 康哥儿忙不迭的回答道。 一旁的圆姐儿顿时语塞，三岁的孩子，除开自己不说，康哥儿这个正常的三岁孩子，握着勺子吃饭还有时候会糊自己一脸，这会儿却要开始学习认字，写字了... 猛然有几分感慨，不论是上辈子的现代还是这辈子的古代，似乎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愿出现了跨越宇宙的神同步。 想想自己三岁在干吗？好吧....完全没印象了。 “往常润哥儿也没啥时间，县学的课程都是满的，就下午下学，做完课业让带着俩孩子认认字每天这么一两个的，也成啊。” 每天学习一两个，圆姐儿表示这个自信还是有的，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家人正说着话，原本清雅的书院里传来一声声清亮的撞钟声，清亮而悠长的盘旋在县学的上空，洒落在每一个角落。 “润哥儿这是要下学了？” “可不？” 才说着，就见着绿荫深处三三两两缓步走出来的学子，一身淡灰色儒衫，恬淡而清雅，大的得有十*岁，小的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轮着下学的时辰，县学门口停了不少大户人家的马车，有些学子出了门就领着书童上了马车，有的则自个儿领着小布包往外走。 像圆姐儿这一大家子站在县学门口的还是很瞩目的，来来回回的学子都忍不住要看上两眼，不过大家会儿的视线都放在了县学大门。 好一会儿才见润哥儿和念哥儿并肩走出来，身后跟着念哥儿的书童。 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念哥儿一路笑容肆意，是不是还要扬手比划两下，端的是兴奋的摸样，倒是润哥儿清清淡淡，同色同款的儒衫穿在身上，明明不过少年的年纪，却颇有几分超出年龄的气质，偶尔回答着念哥儿的话，嘴角含着轻松惬意的微笑.... 加上那张脸....真是.....春意撩人啊~~~ 圆姐儿吸了吸口水心里暗暗的叹道 如此钟灵毓秀的人儿出身农家...要不是眉眼和赵氏有些像，都要以为和自己一样，从不是那个世族大家抱来了娃了。 嗯....这并不是要夸奖自己的意思。圆姐儿很认真的。 “女乃，爹娘怎么来了？” “出来逛逛，就来这里接你下学。” 谢大郎看着儿子，很是自豪。伸手拍了拍润哥儿的肩膀，这是一种无言的夸奖与鼓励。 一旁的 “杜奶奶好，叔叔婶婶好。” 念哥儿依旧任何时候都是活力四射的好男娃呀。 “圆姐儿康哥儿好。” 圆姐儿才想着，年哥儿就蹦到跟前弯着腰一手一个揪了揪两人肥硕硕的脸蛋。 “念哥哥松手，松手。” 康哥儿很是不满的嚷嚷道，抬手就要去扯开在自个儿脸上作乱的手，一睁开一下就跑到润哥儿身边藏好，很是严肃的对念哥儿说 “我是男娃，不能这么捏的。” “哦？那怎么捏才对？康哥儿教我呀！” 念哥儿笑的很是无赖，康哥儿却气着了 “不能捏！我是男娃，我长大了！” 说完似乎觉得念哥儿无法理解自己的话，气的连连跺脚，脸都红了起来。 圆姐儿瞧着好玩，抬手一把就抓上还弯着腰的念哥儿的脸 “捏捏。” 圆姐儿说着，手上用力，笑的一脸甜美而无辜。 似乎看到圆姐儿手上不知轻重的下了力，赵氏立马呵斥道 “妞妞撒手！” 圆姐儿一听，立马松开手，转身看着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的赵氏，无辜的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容。 端的可爱纯真。 赵氏顿时就无语了。这个技能，圆姐儿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念哥儿高兴的一把将圆姐儿抱起来道 “圆姐儿，你真可爱，干脆跟我回家，给我做妹妹得了。” “撒手，那是我妹妹！” 康哥儿顿时又气炸了，一下跳出来，叉着腰，一脸严肃的指着念哥儿。心里简直心塞的不能自已了，这个念哥儿真是够够的，欺负自己不算，还要带走妹妹？！真讨厌！ 念哥儿作势不理他，抱着就要往外走，康哥儿见状一惊，顿时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拉着自家爹的衣服带着哭腔道 “快...快把妹妹抢回来！念哥哥是坏人！” 三个大人在一旁看的是意犹未尽，谢大郎见康哥儿真是着急了，大笑着把康哥儿抱在怀里道 “放心放心，妹妹不走呢，念哥儿逗你玩儿呢。” 一家人这才往回走。 念哥儿虽说林氏因着怕自家孩子在县学被人看不起，买了书童，可马车这种高级配置林氏还是拿不出手的，于是一大家子倒是这么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三个大人听得润哥儿和念哥儿这两个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的人说起的一些事情，对宁阳县的认识有了很多的补充。 两家人住的近，到了家赵氏和谢大郎瞧着念哥儿进了园子，这才转身回家去.... ☆、第60章 开张啦啦 谢家人似乎特别热衷于在饭桌上谈事，一整天在外的收获，即便润哥儿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谢大郎和赵氏也很是认真的把今天的事情和未来的打算都说的很是清楚。 在说道杜氏的问题上，一直沉默的润哥儿才开口道 “学里有位同窗，家中就是开医馆的，前些天听他提起过说他家缺接生婆。” “还真有医馆要？” 杜氏一脸吃惊，别说杜氏，谢大郎和赵氏也同样吃惊。 也不怪他们，毕竟在哪里，接生婆这个职业都是一个个体，只有极少数的医馆会有一个接生婆。 大户人家那都是请一些个颇有名气的接生婆，小户人家那也是请一些熟知的，少有去医馆请的。接生婆在医馆不过就是放着预防的，活儿没有个体的多，也不像坐诊大夫那般每月都有银钱拿，但是对于杜氏这种刚来宁阳县的来说再好不过了。 “嗯，明天去学里，我再问问。” 润哥儿说的很平静，话语很柔和，怎么看圆姐儿都有一种温柔总裁的味道，而且毫无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也就问问，别的也别说什么，只问医馆在哪里，改明儿我和你娘再去看看。” 县学毕竟是县里最好的学堂，大多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资源自然就更多，可是谢大郎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条件在县学怕是并不好，大户人家的孩子在谢大郎的印象里那都不是好相与的人，就怕自家儿子跑去问人家又想给家里说些好话被人看轻了受委屈了。这才有这么一说。 润哥儿见谢大郎一脸认真，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杜氏的事儿说完，杜氏还惦记着两个娃学习认字的事儿，便把这事儿又和润哥儿说了，莫名的，那种温柔总裁的感觉又上来了，有时候圆姐儿觉得，谢大郎和赵氏对上润哥儿压根没有做父母该有的感觉，反倒有些下属对上级，员工对总裁....嗯...就是这个感觉。 听到要教两个小屁娃认字，润哥儿依旧好脾气的应下来，道 “就明天开始吧，下了学我带着他们认字。” 至此，一顿饭算是吃完了。 用了饭，洗漱完，圆姐儿腆着大肚子和康哥儿就在谢大郎和赵氏屋里牵着手绕着圈儿走，得，又吃撑了。 康哥儿更甚，似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很是烦躁，走几步便小大人似得叹一口气，惹得赵氏不由好笑，逗他 “康哥儿咋了？还是不舒服？” 康哥儿摇了摇头 “晕！” 赵氏顿时又笑，道 “得了，回你们自个儿屋里去了。” 因着待会儿都要爬chuang睡觉了，两个娃也都换上宽松舒适的衣裳，这会一听见赵氏的话康哥儿眼睛一亮，仍凭赵氏给两人穿好衣服，拉着圆姐儿就出了屋子，往外跑。直到站在院子里了才看着圆姐儿，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妹妹...我们去探险吧！” 已经昏暗的天色笼罩下来，没一会儿就是完全的黑幕，这里不似现代，即便晚上也能看清楚周围，等真天黑了，院里的花花草草不说，就是路都看不清。 圆姐儿果断的摇了摇头 “回屋里。” 说着，拉着康哥儿就往小院走，后者最然不情愿，好在顾忌平日里圆姐儿yin威，只得撅着小嘴跟着走。 两人走到润哥儿房门口，居然不约而同的都停了步子，两个小家伙儿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圆姐儿才说道 “想在大哥屋里睡？” 康哥儿这会儿倒也聪明，立马就反问一句 “妹妹不想？” 圆姐儿顿时就郁闷了，瞅着康哥儿好一会儿，才说道 “那咱们....一起？” 康哥儿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润哥儿因着课业重，夜里天色暗了也会点上油灯看书，这会儿润哥儿一身儒衫在圈椅里，手上捏着一本书，一头的发只用发带轻轻的一捆，不过少年却又别样的韵味。 见门被打开，润哥儿也只是抬起头看着门口手牵手站着的人儿 “嗯？” 鼻音清浅，圆姐儿觉得好一副美男图...醉了。 一旁的康哥儿显然还没有和圆姐儿一样的高度觉悟，一听到自家哥哥看着自己，连忙喜得松开圆姐儿往润哥儿方向扑过去 “哥哥！” “怎么不回房？” 润哥儿抱住康哥儿，又起身把门带上，二月底的天，还是冷意刺骨的。 圆姐儿倒是直接，直接扑到润哥儿床上去了，鞋子两脚后跟一踩就要往上爬，哼哧哼哧好不努力。 润哥儿见状，顿时好笑的一巴掌拍在圆姐儿小屁/股上道 “自个儿没有屋子么？” 虽然说这，可手上还是用力，让圆姐儿顺利的上了床。看到圆姐儿已经顺利爬床成功，康哥儿立马不乐意了，也跟着往床上爬。 润哥儿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只得给两人脱了衣服塞在被子里说道 “好好睡，莫要闹。” 见并排的只露出两只小脑袋的人儿都乖巧的点了点头，润哥儿这才继续捏着书看。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谢大郎和赵氏就起了身。 今儿是在宁阳县头一次出摊，两人精神都很好，早早就起来熬卤汁，抓面团，做面条。 这些个活儿在水溪村就做惯了的，两个人动作起来倒是手脚麻利的很，那边太阳刚刚露了头，这边就已经全部妥当了，直接把东西端上牛车，拉着牛车就往另一边开的没有门槛的门往西边走。 离得并不远，谢大郎和赵氏刚到，街上好些卖吃食的都陆陆续续的开张了，倒是昨儿答应给挪地方的摊贩大娘到日上三竿了才来。 “呦，生意倒是个好的。” 摊贩大娘家里倒也不是专门靠这个过活儿，这么晚来也没啥，只是没想到今儿才刚来的这对夫妻，才开张生意就这么好，不免心里有些个不舒服了。 “都是小本生意哩，吃早食了没，给你下一碗卤面吃着？” 生意好，赵氏和谢大郎其实也没有想到，但想想头一回来宁阳县吃的面条，加上赵氏和谢大郎给的量也足，心里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这会儿见那卖女儿家的摊贩夫家姓刘，本家姓朱，大家会儿都叫刘家娘子。 刘家娘子和林氏差不多的年纪，心性也是个好的，一听赵氏的话，顿时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平衡顿时烟消云散，笑眯眯的应了下来。 赵氏见状忙又揭开锅盖，拿起一团子面下了锅，麻利的在干净的碗里放下少许盐，葱花。 转头将面捞起放在碗里，又揭开另一个锅，舀起一瓢暗色卤汁往面上一浇，拿着筷子夹着面条上下的翻动了两下就递给刘家娘子 “来尝尝。” 刘家娘子瞅着碗里的面，因着舍得给料，那面条上还有因着油而颇有光泽，加上味浓的卤汁，顿时食欲大增，冷意的天里，这样一碗热腾腾的卤面下肚，别提那滋味儿了。 还莫要说，怪不得这卤面摊子不过一天生意就这样好，这味道还真是不错，价格公道。 “这味道倒是个好的，我瞅着你今儿怕是还会不够卖，明儿我预定两份，给回家给他们几个老小都尝尝。” “成啊！” 赵氏爽利的答应了下来。 一旁听闻还可以预定，顿时也问了起来。 在宁阳县不过一家卤面摊子，味道往日没有比较倒也不知道，今儿不过见摊位上有不少人便也买来尝尝，不想味道还真不错。 “这卤面还能定？” 赵氏一听，有人就说要预定，心思一转，说道 “我们小本生意，又是头次来卖这个，要是这位客官真要预定，定个时间成么？过了这个时间公子没来我们夫妻俩就不留了。” 别家要预定东西大多都要先付银钱，没想到这里并没有要多付银钱，只定下时间，便满口的应了下来。 “成，明儿直接拿碗来装。一份就好。” 那人说的畅快，赵氏自然也应得畅快。 原本因着头次在这里摆摊，就没有准备那么多卤面的分量，这会儿倒是还不到中午就卖了个干净，也不另外做了，只收拾东西拉了牛车就回家准备午食去。 经过今天，赵氏和谢大郎心里才终于有些踏实了，至少这路名摊子在宁阳也算站得住，家里头不至于断了银钱来源了。 ☆、第61章 取名无能 牛车拉回家，杜氏刚刚做好午食，一听见声响，忙跑出来一看，听着车上叮叮当当的声音了然笑道 “都卖完了？” “可不？丽娘的手艺好，不少人还说明儿得预留来着，镇子上不比宁阳县，一碗卤面都能多卖上一文钱。” 首战告捷，谢大郎脸上全是喜意。 “娘....赶明儿熟悉了我瞅着一个人也能成，就让大郎给你问问那医馆的事儿。” “我这事儿不急，我这两天就瞅着后院那块地挖开来种菜的事儿。” 杜氏冲着后院扬声叫了康哥儿圆姐儿吃饭了，才又说道 “俩孩子倒是个呆不住的，以往在村里满村子瞎跑，这会儿突然就关着都有些不习惯咧，你们到时候给孩子好好说道说道。” 赵氏和谢大郎对视一眼，谢大郎才点了点头说道 “拘着也不好，不过娘，方才我和丽娘都商量了一下，以往一大家子住的时候就没有长辈张罗家事带孩子的道理，等过几天医馆的事儿妥当了，手上的摊子也稳住了，就让丽娘留在家里张罗家事带着孩子。这几天怕是还得委屈了。” “浑说的东西，俩孩子不是我孙子孙女儿？我带着咋了。且安心吧，我一把老骨头能动就得多动着。” 说着，杜氏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 “那绣活还得做着，虽然比不得卤面摊子，但总归是个进项，也莫要扔了。往后在城里住着，啥都得自个儿花钱买。” 赵氏连忙应了下来。 这头说着，那头圆姐儿就和康哥儿一前一后从后院飞奔过来，一见是谢大郎和赵氏忙喜得大叫 “爹！娘！” “俩泥猴子！赶紧洗手吃饭去。” 圆姐儿听完也就没有扑到赵氏身上去，乖乖的拉着康哥儿去洗手。 原本以为这离得近，谢大郎和赵氏今儿头一天摆摊估摸着会摆上一整天，没想到午食之前就回来了。想必东西都卖光了。 洗了手，吃了午食一家人照例午觉，下午圆姐儿见谢大郎和赵氏都悠悠闲闲的呆在家中顿时觉得新奇不已 “爹娘不去摆摊了？” “今天的都卖完了，明儿多准备些再去卖，今天就不去了。” “那我们去接哥哥吧！” 康哥儿一听，立马冲上去拉住谢大郎的手很是认真的提着建议。 谢大郎伸手摸了摸康哥儿的小脑袋瓜子，笑了笑说道 “自个儿玩去。” 说着，又和赵氏商量起明儿一早得准备多少面条卤面汁。又说还得再添置一些碗筷，不然摆摊时候不够用。 圆姐儿在一旁听着，康哥儿无精打采的，昨儿才感受到街上的热闹，今儿在家里呆了一天早就呆不住了。 圆姐儿踮起脚安慰似得拍了拍康哥儿的脑袋，仰头对着赵氏和谢大郎说道 “娘....咱们家的宝贝能煮羊肉，咱们也卖羊肉呗？反正只有咱们家知道怎么做。” 圆姐儿一说完，赵氏一愣，脑袋里立马就转过弯来了，看着谢大郎，顿时惊喜的说道 “听见闺女儿说的没有？听见没有？！” 谢大郎见妻子一脸惊喜，就知道想的是什么了，点了点头 “这可倒是可以的，只是那果子....” “它叫草果！” 圆姐儿很严肃的纠正。谢大郎忙改口过来 “嗯，草果，草果这个季节没有不说，宁阳县周围也不知道有没有，若是没有还得从水溪村摘了送过来，这一个来回就得两天时间。” “咱们可以种！” 圆姐儿很是认真，宁阳县和水溪村相差并不远，无论是气候湿度，土壤应该相差都不大，只是草果味道太过浓郁，并不适合重在家里。 “这事儿还得商量，往后若真是要从水溪村弄草果...” 谢大郎说着，一顿，而后又继续说道 “过的十几日，宁阳又要热闹起来，年哥儿正好会来，那时候和老二说说，瞅瞅有什么法子。” 赵氏听闻了然，这是想要着从谢二郎那里找个方便，这么想着赵氏也点了点头 “总不能亏待了二房的人。” “且放心吧。” 圆姐儿在一旁听着，心里头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 三月十八，宁阳县在一起聚集了周围各地的学子，城内的客栈顿时满员，连赵氏的卤面摊子都火爆异常。 从入了三月开始，卤面摊子就是整天的摆，若是东西不够了便有谢大郎看着摊子，赵氏回家再赶一批出来。 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莘莘学子，从十八这一天开始，莫说家里的大人，便是圆姐儿和康哥儿都要呆在摊位前帮着拿拿东西，递些碗筷银钱。几乎全家都忙碌了起来，自然，与劳动相等的回报也是可观的。 而今年同样需要赴考的，还有二房年哥儿。 早先就得了通知，说年哥儿十八这天就来，因着雇了马车，不过午食刚过的时间就听见大门被拍的砰砰响，在家中后援的杜氏一听，立马就知晓是二房的人，忙从屋子里出来去给人开门。 打开门果然见着是谢二郎和年哥儿二人。许些日子没见着人，杜氏喜得忙拉着年哥儿的手问道 “路上可还舒服？颠着没？午食吃了没？家里头还好么？”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年哥儿顿时笑开了花。 “女乃，你这是叫我要先回答你哪一个才好？” “咋和你奶说话呢？” 谢二郎伸手就想要给年哥儿后脑勺一巴掌，可是立马又想到儿子即将赴考，这提起的手有些讪讪的放了下来。 “干啥呢？” 见谢二郎想要动手，杜氏立马唬了一张脸，这都要上考场了，一巴掌呼傻了咋办？ “我不是没打么” 谢二郎见杜氏眼睛一瞪，无奈的很，两只手搓了搓，看着屋里问道 “大哥大嫂呢？” “在街上摆摊呢，这几天生意好，午休都没法子，圆姐儿和康哥儿都得去帮忙，这会儿正睡着呢。” 杜氏一边回答着，一边领着两人往院子里走。主院还留了一间是做客房，直接给谢二郎住了，年哥儿则安排睡在了康哥儿的屋子，反正俩小的现在也都不爱自个儿睡，空着也是空着，年哥儿要赴考，自然得一个人一个屋子才成。 “娘，回去别耽误午觉，我和年哥儿自己还不会招呼自己？” 谢二郎见杜氏帮着给两人收拾东西，立马拉住杜氏，说道。后者听闻想想也觉得在理，毕竟谢二郎和年哥儿也不是头一天来的，便点了点头嘱咐道 “那成，你们自个儿收拾着，厨房里还热着水，洗漱一下也去休息，赶了一天的路也该累了。” “省的。” 两父子在马车上颠了一天了，正是困乏，利索的打了水，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各自回房休息了去。 午觉醒来，圆姐儿就听见杜氏说谢二郎和年哥儿上县里来赴考了。 正想着待会儿还得拉着康哥儿去摊子上帮忙，却不想谢大郎和赵氏已经牵着牛车回了家。 “老二和年哥儿到了么？” 谢大郎刚踏进门，见着院子里有人就忙问道，杜氏从厨房出来，见着两人都回来了心里便知道这是谢大郎两夫妻知道今儿二郎和年哥儿会来，便早早回来了。 往常见时间还早，还会回来熬一趟卤汁面条拉过去。 “来了，赶了一天的路，正歇着呢。” “那就先让他们歇着。刚刚回来还瞅见刚宰得猪，今儿全做了。” 说着，从牛车里提出 足有圆姐儿一条大腿粗的肉，靠近皮的那层白花花至少能榨好些油出来。 对于肥肉圆姐儿向来不喜欢，但是家里头的男人和杜氏，都爱大肥肉。油水足，按照杜氏的话来说，这买肉就得买那膘厚的，那肉煮着吃才香！ 以往在水溪村，肉还不是每天都有，后来因为草果的原因，羊肉吃得多才解了馋，如今在宁阳县，也就炒菜会放些肉进去，完全的红烧肉这种硬菜圆姐儿还没吃过。 看着那白花花上头的瘦肉，圆姐儿还是有些馋的。 “娘...娘...那个瘦的能另外割下来么？” 说着，圆姐儿还咽了咽口水。 没法子啊，上辈子打着减肥的口号别说肉了，连多吃一口饭都简直不要不要的，这辈子想想还真是后悔透了...... “得，知道你爱吃瘦的，都给你切下一些来。” 赵氏说着，提着肉进了厨房，杜氏帮着谢大郎把东西歇下牛车，说道 “厨房里老二提了满满一篮子鸡蛋来，这几天年哥儿赴考，每顿都另外给年哥儿煮个鸡蛋吃。” “这么远的路，老二还带东西来做什么？年哥儿真要吃鸡蛋，我这个做大哥的还会捂着这一点？” “你也别这么说，二郎是个实诚的孩子，亲兄弟明算账，虽然鸡蛋值不了几个钱，总是图个安心。” “诶，娘，这道理我懂，且放心吧。” 收拾完马车上的东西，又看着俩小家伙两个三个的抱着碗往里头走。谢大郎跟着走进厨房，看着刚从外头回来的妻子还没歇上一会儿就又开始忙碌起一家子的晚食顿时心里头有些歉疚 “丽娘，先歇息会儿，耽误不了什么。” 赵氏扭头见丈夫眼里的心疼，顿时什么疲惫都没有了，笑道 “这都是做惯的，没啥，我瞅着那鱼给炖个汤，鱼汤最是聪明人的，年哥儿这几天倒是要多喝一些。” 谢大郎看着前两天买来的鱼还在一个小盆里活力十足，便点了点头 “明儿回来再带一条。” “成。” 两夫妻一边说着，谢大郎也跟着在厨房搭把手，自从谢大郎和赵氏一同忙着卤面摊子的事儿，就没有什么男人不下厨的说法，谢大郎做事向来利索，学起来也快得很。 “圆姐儿，康哥儿，去屋里叫年哥儿起来吃饭了。” 两父子许是真累着了，午觉后这一睡倒是到现在还未曾起身，杜氏忙叫俩孩子去叫人，自个儿往谢大郎屋里走。 这边，两夫妻捣鼓着，一桌子丰盛的晚食居然也成了。 ☆、第62章 年哥赴考 翌日，因着宁阳县科考的事儿，县学开始了放假。 一大早，润哥儿就跟着谢大郎出去摆摊，赵氏和杜氏在厨房开始忙着后院补给，谢二郎说是闲不住，就帮着两边搬运东西。 年哥儿谁都不敢去打扰，只见他一个人在屋里看书，累了就拿着书到后院里一边走一边背。看的圆姐儿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和高考比起来也简直了就是。 因着年哥儿赴考的原因，这几日的伙食都好得不得了，简直就是天天过年，这一不留神，圆姐儿和康哥儿又吃了个肚儿圆。 撑着了，不能立马休息，润哥儿干脆拎着两人在屋里学认字。 因着润哥儿教的慢，两人学会的字不多，如果堪堪学会写自个儿的大名。 两个屁大的小娃娃，一人一只手握着润哥儿早先用过的毛笔，沾了水在一块被磨得平整的石块上歪歪扭扭的写上：谢康之，谢圆之。 每每写完，圆姐儿都得抓着毛笔看着自个儿的名字一阵心塞，润之，康之，就连三房的湘姐儿都叫湘之，瞅瞅这一个个名字多文雅，哪像自己啊，怎么看怎么圆润。 “妹妹的名字....好难听....” 康哥儿看了看两个歪歪扭扭并排的两个字，欣赏了好半天，品味一会儿，裂开嘴，笑着说道，笑的那叫个无害啊..... “.......” “你的名字也不好听！” 圆姐儿怒气啊，转身就朝着康哥儿反驳道。 润哥儿一人一下在脑袋上弹了一个爆栗，这才说道 “好生写着。” 两人谁也不让谁的哼了一句，抓着毛笔在石板上开始一遍一遍的写着自己的名字，一块石板，大概两人各写了四五个，满了，这才放下笔来。 润哥儿看着整块面板一团糊，也瞧不清都写了些什么，倒是淡定的很，拉着两人又到案桌前趴好，拿着自己当时启蒙买的书，正面刚正有力的正楷写着：千字文。 似乎是所有孩子的启蒙课本。 翻开，润哥儿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书上的念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共八个字，手指指着，润哥儿念完，两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就跟着念，带着凉意的午后，稚儿的读书声，格外的清晰却又觉得安宁。 润哥儿见八个字俩孩子都有了印象，也能脱书背出来了，也就领着睡午觉去。 连着几日，谢家都围着那卤面摊子打转，有时候生意好，两夫妻连午觉都给省了，润哥儿休沐在家，除了给圆姐儿康哥儿启蒙，完成课业便是在家里的摊子上帮忙。 这几天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哥儿重要的日子。 这天大房一家都没有出摊，与谢二郎一同陪着年哥儿进了考场，这才准备回家出了摊。 原本圆姐儿还以为科举就如同电视里演的那般生生的在那不过一平米的屋子呆上三四天，下午太阳落山，田地都是鲜艳的橘色，谢大郎和赵氏急急忙忙的收了摊子，就通着谢二郎去考场接人。 一声声沉闷的敲钟声响起，考场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十来个一身盔甲的士兵鱼贯而出，在门外将拥挤再门口的百姓分开，挤出一条道路来。 没一会儿就见着考生一个个排着队，再次经过检验官的全身搜查，才被放出考场。 这是圆姐儿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每一个人，包括考生自己在内，即便是出考场，同样一连严肃，直到搜身完，大步走出来，见着亲人了，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年纪稍大些的直接领着自个儿的书袋子蒙头就往外走。 这还是平常的，还有许多人或喜或悲直接挂在脸上，让人一眼便能看出这人考得如何。 前面经过了县试，府试，基本什么水平已经定下来了，最后一场院试一结束，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迈过去了，往后人人见着你都得尊一声秀才老爷，迈步过去....得，要不顶个童生的名声回家种田带娃，要不蓄力下次继续。 就是考从少年考到中年的也不是没有。 看着一个个的学子，圆姐儿不由的感慨...... 高考和这个比起来.....着实....轻松多了，就连中榜率都高了不知多少啊...... 这一个个的放在现代，估摸都是考神来着。 一会儿功夫就见着年哥儿提着小布袋子出来，一边将手里的袋子给一旁的检查人员，一边转身伸开手仍由检验官搜身，没一会儿就提着自己的布袋子出来了。 圆姐儿连忙伸手摇了摇，年哥儿目光立即落在了一家人身上，见着除了杜氏和谢二郎，大房一家子连着润哥儿全部都出来接自己，心里一暖，方才在考场的紧张顿时一消而散，连忙扬着笑脸大步走来 “女乃，大伯，大伯娘，爹！” “好，考完了就好，走，咱们回家。” 谢二郎看着长子偏偏少年郎的摸样，很是感慨，指不定过几日放榜，年哥儿这个自小皮实的跟猴儿一样的男娃一下就成了秀才老爷了。 年少有成不过如此！ “顺利考完了就好，你大伯娘在家里熬着鱼汤，炖着肉呢，回去好好补补。” 谢二郎看着这个谢家目前最有可能读书读出来的年哥儿心里也满是欣慰，想谢家祖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到了谢年之这一辈居然要出读书人，要出个秀才老爷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 “谢谢大伯娘！” 年哥儿连忙称谢，赵氏连连点头夸道 “这么一瞧，哪里还有小时候的影子？往后咱们谢家的门槛怕是要被人踩塌了去。” 几人听闻连连大笑，年哥儿正是可以开始看媳妇儿的时候，这样的玩笑在大人嘴里已经听了不少，可这时候被拿出来说还是忍不住的红了脸。 年哥儿科考，最高兴的莫过于杜氏了，见一家子就这么站着说话，连忙说道 “别在这杵着，赶紧回家去，年哥儿这会儿考了一天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杜氏这么一说话，大家会儿又热热闹闹的往回走。 圆姐儿在谢大郎怀里挣了挣，谢大郎了然的吧圆姐儿放下来，圆姐儿连忙小跑到润哥儿跟前，扯了扯润哥儿的衣袍。 见润哥儿弯下腰耳朵凑过来，圆姐儿一副知心姐姐的口吻说道 “哥哥别羡慕，过两年哥哥科考肯定也能一次就当是秀才老爷，还能考上状元！” 说完，圆姐儿又加了一句 “等哥哥长大，家里的门槛也会被踩踏的！” 润哥儿听得圆姐儿这么一说，一愣，一下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一路没怎么说话，小家伙儿这是在安慰自己？！ 润哥儿有些哭笑不得，直起腰，伸手揉了揉圆姐儿脑袋上依旧有些稀疏的毛发，伸手拉着圆姐儿的手道 “没事儿，别瞎想。” 说着，牵着圆姐儿跟上。 圆姐儿抬头见润哥儿神色坦然，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是自己想岔了。自家亲大哥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呀。 圆姐儿放下心来，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跟着往回走。 鱼汤和肉都是早上就放着小火炖着的，最是入味软糯，一锅的鱼汤生生被炖的乳白，瞧着都恨不得端起一口饮尽。 一块块足有拇指大的肉混着干竹笋和咸菜炖了一天，肉质松软，竹笋含汁，看的圆姐儿康哥儿俩人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赵氏在厨房忙着其他的菜，见圆姐儿和康哥儿盯着那肉口水都要掉下来，好笑的说道 “俩个人在这里转悠个啥，出去玩去。” 圆姐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着要不要偷偷捏一块先解解馋。 正想着呢，身后一个人影罩了过来，用筷子夹了一块小一些的肉递到圆姐儿嘴巴便是，圆姐儿眼睛一亮，张嘴就包了进去，接着又喂了康哥儿一口，这才听到 “行了行了出去吧，挤在这来算个啥事儿。” 嘴里得了好，圆姐儿立马拉着康哥儿就往外走，恰好就见着年哥儿和润哥儿站在院子里说着话。 一听见动静，两人齐齐看过来，见两人腮帮子鼓着，红润的唇瓣小兔子一般，蠕动着。 “呦，刚刚偷吃玩跑出来的小老鼠！还是两只。” 圆姐儿还好，大大方方的吃着，康哥儿却真真宛如做贼被抓一般，慌慌忙忙的用手去捂着嘴巴，见一下遮挡不住，拉着圆姐儿就往后园跑，全然一副我听不见你嘲笑了我的摸样。可爱的不行。 惹得圆姐儿都忍不住伸手蹂躏了才撒手。 稍稍解了馋的俩人眼巴巴的好容易等来了晚食，丰富的一桌子饭菜，圆姐儿光鱼汤就喝了整整两碗，便是那卤肉也跟着吃了好些块，小小的肚子，还没吃饭就撑了。 时候圆姐儿还在可惜，如果胃能再大一点就好了，能多吃一些啊.....诶... 事后，免不了又是念书消食... 悲壮的圆姐儿和康哥儿一致认为，自从谢二郎和年哥儿来了家里.....简直了....顿顿都没法控制了.....诶.... 惹得一旁听着的赵氏和谢大郎不由笑骂着两人太贪心，又立下规矩不能多吃这才罢手.... ☆、第63章 取名无能 院试考完，不少外乡人都会留在宁阳县等着放榜，结果出来才走，所以即便是院试结束，谢家的卤面摊子却依旧火爆异常。 经过几个学子的捧场，刚刚来了还没一个月的谢家卤面在宁阳县居然小有名气，开始有人慕名而来。 这倒是谢大郎和赵氏没有想到的。 而同样赴考的年哥儿和谢二郎也同样留在了谢家坐等结果。 这么久过了四五日，到了放榜的前一天晚上，一家人都坐在一起，便是圆姐儿和康哥儿也被安排着上了桌，围着年哥儿开始打预防针 “年哥儿也别太有压力，这次考上了那就是光宗耀祖的，没考上，那也不丢人，人家考到中年都才走到这一步，年哥儿你不过十六，已经差这临门一脚了，那也是咱们谢家脸上有光的事情。” 这几天年哥儿因着放榜的事情着实有些自我压力，从出考场就听见年哥儿说感觉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差，有些悬。 这明天一到，便知结果，整个人反倒不再念叨。 怕年哥儿想不开，深怕如同那受了刺激傻了的人一般，一家子都忧心忡忡的坐在一起给年哥儿做工作来着。 当然，这是圆姐儿的想法，他们并不明白什么叫压力，什么做工作，只是觉得年哥儿状态不对，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大伯，娘送我出门的时候我就说了我给她挣个脸面，挣个秀才回来。可上次考题一出来，我的心就沉了半截。” 年哥儿说着，脸色又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就如同原本信心满满，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都怪自己太傻太天真了。这种落差随着放榜时间的临近越发的折磨人。 谢大郎这一辈没有谁读过书，顶多偷偷跟着别人学过几个字罢了，更别说上考场，如今年哥儿一句话谢大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年哥儿你瞅瞅那些个带着妻儿的学子，你比他们年少，他们都可以一次不成考两次，你咋就不行？今年不行那就等三年后便是，三年后也不过十九岁。还不到双十的年纪。听奶的，没想这么多有的没的，目前为止，整个老谢家就除了你，谁上过考场？谁能一次就能连过县试和府试？” “身为男儿，赢得光荣，输的坦荡。年哥儿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应该要有些男子胸怀才是。” 赵氏说的温温柔柔，却一句话就撞到了年哥儿的心坎儿上。 身为男儿，赢了那是光荣，输了也要坦荡！ 年哥儿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就该让你大伯大伯娘和你奶说说你，越长大越回去了都。” 谢二郎见年哥儿神色眉眼都松了许多，心底也高兴，可严父总是那样，最后的总结也带着几分教导与不赞同。 可想清楚的年哥儿却笑嘻嘻的说道 “那还不是在家里，爹娘都只看着盼哥儿了么。” 十五六岁的在圆姐儿眼里就如同上辈子的自己，不过高一的年纪，天真浪漫却又有着这个年纪的叛逆与忧郁。 这么大的年纪说这样的话，在这个世界的大人只会说 “都要说媳妇儿的人了，还和奶娃娃吃起醋来。” 可是在圆姐儿眼里却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花骨朵的年纪...那么美好。 而在上辈子，圆姐儿却永远的停在了这个花一般的年纪.... 杜氏的话让大家会儿都笑了起来，年哥儿也不觉得害臊，凑在杜氏身边耍宝逗笑。 年哥儿卖痴逗长辈一笑，又怎么不知道长辈们今天聚在一起也是为了能够让年哥儿开怀？这样的家，让圆姐儿再一次感谢上苍，她很满足。 “明天放榜，今儿好生休息，不论好坏也是要面对的。” 杜氏一发话，大家会儿都起身散去。 倒是谢大郎忽然想到之前圆姐儿提出来的事儿，不免拉着谢二郎说起来。 “草果用来熬煮羊肉最是妥当。圆姐儿那天童言稚语的，我和你嫂子都觉得可行。可是毕竟我们已经不再水溪村里，要些草果也不易，我瞅着若是遇上草果的季节，劳你和弟妹去尽量多的采摘一些晾晒好，我和你嫂子也不要你们白忙活，就按照同类香料的价格从你手头上买你觉得咋样？” 谢二郎刚开始听到圆姐儿说可以把家里牛肉拿出来和卤面一道卖就觉得这法子说不定还真行的通。 可砖头就有听见谢大郎后面的话，连忙说道 “大哥你说什么话，草果在咱们水溪村压根就不值钱，谁去后山都能摘了来用，采摘晾晒也废不了什么人工，咋能收你银钱。你们真要，赶明儿草果长果子了，能用了，我给你们留着就是。” “费不了人工也是要人工的，不值钱也是东西，也是要银钱的。这事儿我和你嫂子也说好了，你们整日的在田里刨食，你有肯下力气做田里的活儿，若是草果羊肉真卖得好，往后还得麻烦你和弟妹，干脆早早就算好银钱来，以后若是再要我和你嫂子也开的了口，你们也能多个进项，不指望赚多少钱，总也不能让你们吃了亏去。” 谢二郎听见谢大郎这么说，沉默了下来，他喜欢勤勤恳恳的在地里干活儿，不太会算记这些个，既然谢二郎这么说，也都一条一条想明白了，只得点了点头道 “成，这事儿我回去和年哥儿他娘说说。只是.....如今我们和三弟一房住在一起，这事儿要是拿他知道了，就怕又是一阵的闹腾。” “无妨，这事儿也没打算瞒着，本就不是什么大项的银钱。这事儿还得等好几个月，成不成还两说，若是成了，老三也是我亲兄弟还能亏了他不成？” 其实卖卤羊肉这事儿谢大郎心里还是不大稳当的，这东西自己家吃一些也就是了，加上水溪村几乎家家都知道草果熬羊肉最好，这生意要做长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如今打了招呼，做不成也就罢了，若是真买的好也不至于到时候因为缺少草果断了供给。 得了谢二郎的话谢大郎回屋就和赵氏把这事儿给说了，赵氏听着抿唇笑道 “等二弟和年哥儿回去了，你也该去医馆问问娘的事儿了，这事儿落实了咱们就开始做羊肉。” 提到那医馆的事情谢大郎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这里的大户人家都是有专门的接生婆，医馆虽说也会备着，但是真正用得上的并不多，相比起水溪村的充实，我怕娘会不习惯。” 赵氏摇了摇头 “也不能这么说，你瞅瞅，这段时间，后院的菜地开出来了，娘不是伺候那块菜地就是缝荷包手帕的，也没见这就真闲下来了，只是接生是门手艺，娘做了一辈子，现在停了总归心里不踏实，也不拘什么多不多，能偶尔接一二个娘心里头也踏实，也高兴。” 谢大郎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在理，点了点头。 “倒是我给想岔了。” “可不？只是娘往日在村里也是不下厨不做重活儿的，如今跟着咱们过了也不能委屈了娘，这段时间忙着也没法子，待医馆的事情安顿下来，羊肉卖起来了，咱们也买个婆子回来做饭干活儿吧。不用吴家那般这么多，有一个做活的，顺便看着孩子也足够了。” “这事儿咱们家还没做过，估摸着得问问怎么做。这段时间家里银钱算是刚刚缓过来，这事儿不急，等事情都稳定下来再来安排也不迟。” 谢大郎估摸了一下，也觉得赵氏说的在理，可惜自从买了屋子，搬了家又置了家具，余钱并不多，这段时间赚的银钱刚好够喘口气。 赵氏听闻也觉得这个安排可行便道 “嗯。” 谢大郎瞧着赵氏的脸色都更差了，叹了口气伸手拉住赵氏的手包裹住 “这几天辛苦你了，要顾着卤面摊子，回来还得照顾老二和年哥儿。” 赵氏听闻，安抚的笑了笑道 “老夫老妻的，还说这个话，要真说，二弟和年哥儿还真是没有照顾好，整日也就管了三顿饭食，他们在不在都得做，不过多两套碗筷的事情罢了。” 赵氏所作的，谢大郎自然都看在眼里，这几天变着法子给年哥儿进补不说，单说那屋里的被褥，为了他们睡得好，只有有太阳都要抱出来晒晒，趁着日落杜氏给抱进屋子，赵氏回来都给一一铺好，就为了让俩父子能休息好。 听着不过都是些简单的事情，可这份心意，却是难得的。 “我切都记着呢。” 见赵氏一口否认，谢大郎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笑道 “早些休息，明儿一早陪着年哥儿去看榜，指不定明天一过年哥儿就是咱们谢家出去的秀才老爷了。” “你啊，就想着秀才老爷，年哥儿年纪小，就是没考上也没啥大不了的。” “行行行，都没啥，年哥儿现在就是给祖上添了光了。” 谢大郎笑着揽着赵氏就去那啥巫山那啥云了.... 惹得夜里的月儿都一片娇羞红了脸..... ☆、第64章 院试放榜 天刚蒙蒙亮，年哥儿就醒来了，心里藏着事儿，在床上翻滚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这会儿立马又醒来了。 有些懵的坐在床上好半天，才慢腾腾的开始穿衣洗漱，瞅着是不急不缓，但是只有年哥儿自己知道有多心焦。 “呀，咋这么早就起来了？” 因着卤面摊子的原因，习惯早起的谢大郎夫妇从厨房一出来就正好瞧见年哥儿一身穿戴整齐的从屋子里出来，赵氏不由讶异的问道。 年哥儿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笑道 “睡不着了，昨儿睡得早。”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赵氏也知道年哥儿心里藏了事儿，便招了招手 “这里热着水，先洗漱罢。” 说着转身进屋拿了个干净的木盆，在灶前揭开盖子，一股白烟冲了出来，白烟散去便是热腾腾的水，拿着葫芦瓢舀了些，又兑了冷水。立马就要给年哥儿搬过去。年哥儿忙推却了 “大伯娘，放着罢，我自个儿来。待会儿我爹知道还不得揍我。” 说着忙接过赵氏手里的木盆。 年哥儿本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听到年哥儿这么说也没有多说，只说到 “洗漱完了要没事儿把月亮门那里的木门打开，前段时间你林婶儿一直说要来看看你，又怕吵到你，今儿放榜，她指定要过来瞅瞅热闹。” 年哥儿没了之前的忐忑，听到林氏要来瞅瞅也没觉得不好。就算落了榜，如赵氏说的，输了那也是坦荡荡的。 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放榜是大约辰时开始，若是上榜人数要多的话，这榜能放到下午才算完。 圆姐儿和康哥儿完全是因为院子里吵闹的声音给震醒，迷迷糊糊的自个儿穿好衣服出门就听着林氏大嗓门儿的说道 “诶呦，那案首都三十多了该，孙儿指不定都能和康哥儿一般大了。也不知道考几年了。真要当上状元，可都得告老还乡的年纪了” 其实考了几十年才考上，当上官儿的大有人在，更有六十多还尚在朝堂官居要位的，林氏不过说出来使得气氛莫要一直都那么紧张。 今天赵氏出摊儿了，其他人包括谢大郎和林氏念哥儿都齐齐在府里听着外头的喜报。 院考为一次大考，官府皆有专门的报喜人，只待一旦放榜就给中榜学子报喜。 这一天的宁阳县格外的热闹，或喜或悲。 圆姐儿迷迷糊糊的跑到人堆里 “开始放榜了？” 大家会儿这才把目光放到圆姐儿这里，家里长辈都看着年哥儿的喜报，这会儿都又紧张有兴奋。 倒是润哥儿，见圆姐儿衣服穿得松垮，汲着谢，袜子也没有穿，顿时眉头紧皱 “起来多久了？” 说着，大步上前，一把将圆姐儿抱起来往屋里走。嘴里问道 “康哥儿起来了么？” 圆姐儿摇了摇头，而后似乎想到什么又点了点头 “二哥赖床来着。” 身后一直跟着林氏的念哥儿瞅见着场面顿时大受刺激拉着林氏道 “娘，你也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我也给穿衣服。” 林氏一听，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气的伸手给了念哥儿两巴掌 “瞎胡咧咧个啥！多大的人儿了，还净说胡话！” 多子多孙总是长辈愿意看到的，杜氏笑道 “念哥儿说的也不错啊，瞅着也还年轻着，指不定还能给念哥儿添个弟弟呢。” “诶呦，可别臊我了，这个年纪还怀着，可要叫人给笑话了去。” “哪是什么笑话，羡慕才是。” 一番话，大家会儿都松懈下来。 谢府院门大开，是不是有报喜人大声报着名字与排位飞奔而过......却迟迟没见人进谢府。 这边堂厅，大人们什么活儿都放了下来，围在一起等着。 那边圆姐儿被润哥儿抱进屋里，就见着原本平摊着的被子鼓起一个包。 还没下地，圆姐儿把脚上的鞋子一抖，鞋子落地。 润哥儿脚步一顿，而后将人放在床沿上，圆姐儿冲着那个小鼓包就一巴掌拍了过去。 隔着厚厚的被子，圆姐儿虽然下了力，但是被子里的鼓包只是挪了挪，没一会儿就又不动了。 圆姐儿笑嘻嘻的指着包子康哥儿道 “醒了，躲着不肯起呢。” 润哥儿直接上前把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康哥儿被打扰一脸的不爽，鼓着腮帮子，嘟着嘴，皱着眉，两只又胖又短的小手一盘，瞪着润哥儿，一脸：我很不爽，还不道歉的摸样。 喜煞了人。 哪只润哥儿压根看都不看康哥儿只淡淡的说道 “给你一碗茶时间，自己去把衣服拿过来。” 说着，润哥儿看了看放在床尾的衣服，伸手把圆姐儿扯过来，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然后又一件件妥妥帖帖的穿好，这才把人往床沿上一放，两条小短腿悬在空中晃啊~~~荡啊~~~ 润哥儿弯腰把方才圆姐儿蹬掉的鞋子拿好，一手握着比巴掌大一些鞋子，一手抓着圆姐儿的叫，熟练的给穿好。 将圆姐儿抱下床，就见着康哥儿又委屈又不甘心撅着嘴，身边俨然是方才乖乖拿过来的衣服。 润哥儿继续不搭理康哥儿一脸：你没看见我不高兴么？还不来哄我的摸样。 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给床上，最后套上鞋子，领着两人玩厨房去洗漱，吃早食。 等都忙完了，俩小家伙儿一手一个番薯拿在手中啃着，看着大人们似乎还在望眼欲穿的看着门口。 而年哥儿反倒从开始的紧张期待到现在似乎已经开始无所谓了。 若是说之前年哥儿隐隐还有些期待，这会儿大约心里也有了底，有了结果反而放下心来，也没说，只陪着大人说笑聊天。 午食将近，杜氏干脆叫林氏一家在谢家吃了，林氏倒也爽快的答应了，叫了春姐儿和夏姐儿来，吴大树因着出工干活儿中午得在雇主家，便没有来。 今天大部分学子都安安静静的在家中或者客栈等信，赵氏的卤面不如前两日卖的这么火爆，午食没多久就拉着牛车回来了。 一进屋也没急着问结果，只将东西都放好收拾好，这才再私底下问了谢大郎，得到否定的答案赵氏沉默了会儿才说道 “无妨，下午还有，年哥儿还年轻，不过第一次而已。” 谢大郎也知道赵氏这是在安慰自己，笑了笑道 “嗯，年哥儿如今的成绩老二一家已经很满足，若是年哥儿能像县试前那年努力个两三年，肯定也能考上的。” “中榜固然好，若是没中榜，我瞅着倒是把年哥儿的性子激出来了，以后也不愁了。” 听赵氏这么说谢大郎也颇有感触，年哥儿儿时给大人的印象总是那么调皮爱嬉闹，在念书上就不肯下功夫，按照圆姐儿上辈子那个世界的说法，就是脑袋很好使，就是没使到读书上头。 若是这次因着落第年哥儿如同县试前那年努力个两三年，确实不用愁。 “得了，这得老二和他媳妇儿去想的。不知道到时候润哥儿过几年参加科举，又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也快了，三四年的时日。前段时间还听人说了，若是学问到了，不拘一定得十五，便是那及其聪慧的孩童都能参考。” 赵氏算了算时间，说道。谢大郎却摇了摇头 “啥都得一步一步来才成。” “这是个理。” 两家人直到最后的放榜结束，依旧没有等来报喜人，在得知最后排位已经结束，厅堂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圆姐儿看来，就如同高考，大家会儿都以为能考上清x了，谁知道最后连本科通知书都没有。 显然.....年哥儿要做一回复读生了。 昨天所有人都在担心年哥儿的状态不对，今天结果出来却完全掉了一个个儿，年哥儿看着长辈们都沉默了，自个儿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明儿我和爹也该回去了。赶明儿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和娘说不娶媳妇儿的借口了。” 年哥儿笑嘻嘻的，杜氏听闻却气着了 “啥借口？娶媳妇儿是大事，咋还不乐意了？” 杜氏虽然在谢二郎和潘氏的面前是个开明的长辈，但是在老人的眼里，成亲，子孙就是大事儿，在年哥儿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下拒绝...这就是很大的事情了。 今儿年哥儿刚好遇上低谷，赵氏一见杜氏是真气上头了，忙劝道 “娘，年哥儿胡说呢，这是逗咱们开心呢，年哥儿想着考了秀才再娶亲说明有心，就算考了秀才娶亲也不过十八，男娃十八娶媳妇儿莫说城里，就是咱村里也不是没有不是？往后啊，让年哥儿多给你生几个曾孙，都值了。” 杜氏这会儿也心知这时候说年哥儿不好，再看看年哥儿一脸佯装可怜兮兮的看着自个儿。 加上在宁阳县也生活了些日子，自然明白赵氏说的不错，男娃十八娶亲并不晚，水溪村也有这样的。只得说道 “回头好好念书。” “是！” 年哥儿响亮的回了一声。 在场人都不由一笑，倒是赵氏，看着斗志昂扬的年哥儿，忽然就想起潘氏对年哥儿的期待，齐先生咬定年哥儿学识只能止步于此的言论，顿时对于年哥儿三年后的结果也有些期待起来。 ☆、第65章 取名无能 放榜第二天，谢二郎就带着年哥儿回了水溪村，宁阳县热热闹闹的日子也逐渐平静下来，不过几日，谢大郎和赵氏总算抽出空来去了一趟润哥儿提到的那个医馆。 医馆在宁阳县还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馆，叫千药堂。谢大郎和赵氏去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一个劲儿的说在村里，大多数人都是杜氏接生的，手艺绝对的好。 却没想到医馆的人一口应了下来，顺便把报酬都算好了，接生婆在医馆挂名，平日里是没有银钱的，若是有人家需要接生婆可以让杜氏去，每次接生医馆有专门报价，医馆得七，杜氏得三，若是雇主另给了打赏全归杜氏所有。 谢大郎和赵氏听闻连忙应了下来，即便只是三，但是依照医馆的报价和水溪村的收入也能持平了，只是临走谢大郎和赵氏因着担心杜氏受委屈，还一再嘱咐，接手一般人家也就罢了，大户人家规矩多，杜氏怕是做不来。 那医馆馆主听闻也是理解应了下来。 至此，杜氏的工作...咳咳....就算解决了，往日也不用去医馆，若是需要了，便会有专门的人请了杜氏去。 大多人家在生前都会请接生婆摸胎位，若是叫了杜氏，大约这户人家直到出生都是杜氏接手。 如此一来，倒也不怕杜氏因着搬了家，日子过得不习惯了。 这事儿谢大郎和赵氏回家给杜氏一说，杜氏喜得连连说好，还硬是让润哥儿给他同窗带些自家腌的鸡蛋，自家种的菜去。 润哥儿本还有些不太乐意，但也不知赵氏给说了什么，便点了点头，第二日上学领了一袋子蔬菜腌鸡蛋就往县学走。 这这件事情上，圆姐儿是佩服赵氏的，赵氏对付孩子，似乎向来都很有一套。 杜氏的事儿总算解决，谢大郎和赵氏都想着那羊肉的事儿，这会儿家里的事情都差不多了，便开始着手准备。 羊肉因着膻味儿种，大多都是大户人家养着羊下奶喝，这市面上的羊肉少，但是却便宜的很，买一斤羊肉银钱买猪肉，也就是用来煮个薄薄的肉汤。 这羊肉头一次卖，谢大郎和赵氏也不敢多要，只要了五斤，又抓了两个从水溪村带下来的草果，前一天调好料，放在灶上小火熬着，后半夜柴烧尽了余热还能熬着，第二日一早起来，加一把火熬开，就能同着卤面一道搬上牛车。 这会儿羊肉在厨房熬着，赵氏和谢大郎再屋里开始计算着一碗牛肉放多少合适，成本多少，要价多少，若是卖不出去咋办？ “这羊肉瞅着便宜，可是比起卤面来说多费了不知多少工夫，卖价不能便宜了。若是一旦贵了怕又卖不出去。” 赵氏做惯了生意的，总要好好计算了收入与付出心里才有个底。 谢大郎反倒看得开，安慰道 “不过五斤的羊肉，若是真不行，咱们自个儿留着吃也不至于会浪费了，卖价若是低了咱们吃亏，高了不定有人来，我瞅着宁愿高一些，草果这个在水溪村不是什么秘方了，要赚钱也不过短短的时间罢了。卖一阵等大家会儿都知道秘诀就在草果上，这也就卖不起什么价。” 赵氏听闻，有些犹豫，点了点头。 赵氏心知谢大郎的意思是打算大家不知道草果，所以干脆价格略高的卖一阵，后面再卖也不指望着赚钱了，可那地方真正富裕的人并不多，价格高了，莫说赚这一阵子的钱就是能不能卖出去都是个问题。原材料一看就明白，大家会儿都知道羊肉便宜，你这家卖这么贵，谁乐意啊？ 谢大郎见赵氏总在想着有没有人买这个问题上，只得说道 “生意的事情本就说不准的，再怎么想都是这样，明儿把摊子支出去不就明白了？” 赵氏想来想去也却是想不出个什么，只得作罢。 第二日一早谢大郎和赵氏如同往常一般天还微亮就早起了，如今已经入了春，天亮的早，两人收拾完，拉着牛车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早晨虽然还有着微凉，但是空气清新的很，连带着人都神清气爽。 俩夫妻拉着牛车找到位置，一边的刘家娘子还没出摊，赶忙着把东西从牛车上面放下来，又把牛牵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拴好，这才开始。 虽然大清早的，但是已经开始有不少人往城外赶，若是要赶路的都乐意坐下来吃一碗热腾腾又打饱的卤面。 甚至也有不少需要去上工的常客来坐，只是大家对于新品种的卤羊肉都不感兴趣。就是有人问一下价格也都没了声。 这让赵氏又着急又无奈，反倒谢大郎半天就没有一个人买羊肉也没多着急，只是招呼着来吃卤面的客人。 待这边忙到早食时间已经到了快尾声，那边谢府，圆姐儿和康哥儿也总算起身了。 杜氏这会儿给两人穿好衣服，洗漱好，吃好早食便领着俩人往后头走。 自从搬到这里，既不用喂鸡鸭也不用养猪，整个活计里头也就后院的那块菜地和一些个草木成了杜氏每日都要去做的事儿。 两个娃到了这里不许自个儿出门，没事儿就跟着杜氏偶尔搭个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边刚弄完小片的菜地，院里的大门就被拍的砰砰响，这个点早食刚过，摊子上的生意都平淡了一些，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赵氏回来熬些下午的卤水和面条。 圆姐儿也心心念念的草果卤牛肉，这会儿一听就知是赵氏回来了，原本蹲着的小身子一下蹦了起来，就往外面冲。 杜氏一见惊倒 “诶呦，慢些慢些，别摔着了。” 杜氏说着起身跟了上去，康哥儿在后头慢腾腾的走着。 这边圆姐儿站在大门前，看着足有两个自己那么高的门栓顿时止了步子，隔着门就冲外头叫道 “娘——娘——” “圆姐儿？” 听到确实是赵氏的声音，圆姐儿又一次亢奋了。后头赶来的杜氏见状笑骂道 “才昨儿见着的，今儿这么想你娘？” 说着，杜氏拉开门栓，不过一条缝，圆姐儿一个侧身就挤了出去，一把拉住赵氏的衣摆 “娘....咋样了咋样了？有没有轰动一条街？！” 这是圆姐儿头一次因为穿越女的身份为家里做的一件事，以往那些个小说，随随便便说几句感人的话能让什么上万叛军弃暗投明，自个儿只是想赚点小钱...这个应该...可以吧。 听着圆姐儿的话愁了一上午的赵氏顿时就笑开了。伸手拉住圆姐儿的手往里走。 “娘。” “诶，摊子上的面卖完了？” “嗯。没多少了，回来添一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关门往里走，圆姐儿在一旁急的连连蹦跳 “怎么样啊，娘？到底咋样了？” 直到了厨房，杜氏给搭手做好前面的事情，赵氏这才说道 “回来的时候，没有卖出去。” 圆姐儿听闻一愣，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一份也没有卖出去？” 赵氏点了点头，想着这法子是孩子想出来的，怕这会儿该失望了，忙说道 “东西还是很好吃的，咱们在村子里不是很多人都这么说么？到时候卖不掉，咱们拉回来自己吃，够吃饱呢！” 圆姐儿爱吃咸味的东西，爱吃肉。赵氏说完，却见圆姐儿依旧一脸失望，正打算要怎么劝解一番，圆姐儿却拉了拉赵氏的裙角说道 “娘，要不你这样，下午先拿出一份来，切成小块，让来吃卤面的免费试吃，如果他们觉得好吃，就会来买了啊。” 这在现代也属于一种销售手法，特别是大超市随处可见。 在有了这样的打击后，圆姐儿也清醒了过来，不是所有穿越女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能，自个儿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什么金手指，就连卖个羊肉也是零业绩。 这种免费试吃也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行得通。 而赵氏听了圆姐儿的话仔细想想觉得这法子说不定可行。 今早闻着香味来问价的其实并不少，大多听到价格就没有要，若是能尝了味道，指不定就成了。 想着赵氏心里一片火热，手下的动作更是快了。 圆姐儿想了想，在一旁说道 “娘....下午带我一块儿去吧？” “你去干啥？在家里和康哥儿一处玩儿啊。” 赵氏手上动作不停，这里还要赶在午食之前送一些过去，午食的点过了摊子也该收一收，回来睡个午觉，下午再继续出摊。 赵氏心里盘算着，圆姐儿却在一旁一个劲儿的闹腾 “康哥儿在家，我跟摊子去！我一定听娘的话。” 赵氏扭头看着圆姐儿，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里可比不得水溪村，平时摆摊和左右摊贩聊天有次就说到宁乡县可是有拍花子的，不拘男女，好几户人家都有走失，甚至有大户人家的孩子被抱走的。 这就更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跟着走了，一旦忙碌起来照看不到，被人抱走可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赵氏这边死死不松口，圆姐儿又心焦的很，在一旁上蹿下跳的要跟着去。赵氏后来烦了只说到 “润哥儿教你们的字都认识了？会写了么？会背了么？若是在家无事就多看看，多写写。” “.......” 娘亲喂，我才三岁哇！ 圆姐儿几乎仰天咆哮，可显然...对于跟着出摊这件事情，圆姐儿可没想到自己只有三岁，要被人抱走，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得了，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读书比天大，多看书多写字，这条真理是不分国界甚至不分空间的！ ☆、第66章 取名无能 当然，最后圆姐儿还是没能跟去。 午觉等圆姐儿醒过来，赵氏和谢大郎早已经出了摊子了，这让圆姐儿有些沮丧。杜氏给穿衣服的时候，见圆姐儿闷闷不乐的，也知晓是赵氏和谢大郎没有带上她，心里不高兴。 只说着一些个孩子感兴趣的话题引诱圆姐儿，弄得圆姐儿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敢再这个样子，只得抱着杜氏哈哈大笑，说些孩子气的话。 原本以为今天只得乖乖的在家里等消息，却没想到，不过才在千药堂挂了几天的名字，下午杜氏领着两孩子在院里驮着比自己还大的扫把扫地，就听见大门被拍的砰砰响，杜氏忙解开围裙跑去开门，嘴里还嘟囔着这时间谢大郎和赵氏应该不会回来的。 圆姐儿看着玩扫把玩的正起劲的康哥儿，自个儿把手里的扫把一扔，一刺溜儿的跑到门口，一会儿就见着一个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微微弓着腰，脸上挂着笑，小厮的打扮 “是杜大娘吧？我是千药堂的伙计！” 杜氏一愣，一听说是千药堂心里立马有了计较 “诶，是哩。” “您现在方便么？掌柜的让我来找您，今儿医馆来了一人，请人去摸胎，估摸着没几天就要生了。” 这是千药堂给客源了，杜氏听闻一喜，真要点头应下来，然后就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顿时又犹豫了。 见杜氏一脸为难的样子，千药堂的伙计立马问道 “杜大娘这是.....？” “我奶马上就去！” 圆姐儿见杜氏一边想去，一边担忧自己和康哥儿，便干脆上前一步说道。说完，就对着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的杜氏说道 “奶，反正爹娘下午的摊子不如早上的人多，我和康哥儿就去那里待一会儿，我会听爹娘的话，不乱跑的！” 说完，还用手拍了拍小胸脯 “我还会看好二哥，不让他调皮。” 杜氏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听着圆姐儿说不让康哥儿调皮，好笑的点了点圆姐儿的额头 “你可比康哥儿调皮多了，猴儿似得！” 说着对那伙计说道 “那成，我把家里俩孩子送到西边他们爹娘那里就去千药堂。” “那成，得快些，这次是个大户人家，别让人久等。” “好咧！” 见杜氏应了下来，那伙计立马转身回去，杜氏连忙脚上康哥儿，家里上好了锁，牵着俩小屁娃就往摊子上赶。 圆姐儿对忽然出现的这一幕自然高兴不已，康哥儿倒是有些不太乐意，在他看来，在家里还能屋前屋后的玩，到了爹娘那只能在小杌子上干坐着，然后那些大人就各种“叫啥名儿啊，多大啊”真是烦透了。 康哥儿跟上杜氏的步子有些小跑，抬头看了看一旁一脸开心的圆姐儿，着实不能明白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当谢大郎和赵氏看到原本应该在家的杜氏和俩孩子出现的时候，一愣，谢大郎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上去 “娘....咋来了？” “千药堂的来给发活计了，这会儿就要去呢，这才第一次，我瞅着拒绝也不好，想了想就先把孩子给你们送过来。” 谢大郎听闻紧接着就问道 “千药堂就有活计了？接生么？” “可不，才几天就有活儿了，接生倒不是，要是接生这么着急能让我来这？是摸胎，你先看着，我去一趟千药堂。” 谢大郎忙吧两个孩子牵过来 “那娘你去的时候注意一些，在千药堂看的都是富裕人家，规矩多，但也莫要被人欺负了去，白白受委屈。” “得了，你娘我啥时候受了委屈了？孩子你们先看着。摸胎不要多久，一会儿就能回来。” 杜氏又匆匆说了几句，这才转身走。 谢大郎看着笑眯眯的圆姐儿，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下倒是如了你的愿了。” 圆姐儿忙甜腻腻的扑了上去 “爹....爹....” 一声声，奶声奶气的直把谢大郎的心都给叫融化了。 “得了得了，这小皮猴儿，赶紧过来。” 说着，谢大郎拉着圆姐儿康哥儿走到摊子后头，又端了小杌子让两人坐着，不许走。赵氏更加直接，看着俩个小的只说到 “先坐着休息，待会儿人多，忙着就来帮忙啊。“ “好。” 两人连连应了下来。 比起让两人坐着，赵氏觉得放两个孩子在眼前转悠更安全，况且那时候宁阳县大考的时候，人多，俩孩子在跟前帮忙，也能随时都看着。两人就这么一直干坐着，期间也不断有人来买卤面，赵氏因着圆姐儿的话，特地分出一份来切成小块给来吃卤面的客人免费品尝。 可整个下午，圆姐儿数着也就卖了两份出去，大家会儿都在听到价格都退缩了，这让圆姐儿医院郁卒.... 心里头又在琢磨着办法。 待到快要晚食的时候，杜氏依旧没有来接人，而摊子上的客人也越来越多，赵氏和谢大郎都叫着圆姐儿康哥儿在一旁帮衬着。 圆姐儿看着不少食客吃了那免费的羊肉好些都会夹第二次。边想着或许真的并不是羊肉味道的问题，而是大家会儿意识里都觉得羊肉是个便宜货，卖这么贵大多数人都不乐意。 圆姐儿脑袋一转，伸手拉了拉赵氏的衣裙，小声的叫道 “娘....娘....” 赵氏一愣，忙着手上的活儿，弯下腰 “咋啦？要尿啦？” 圆姐儿老脸一红，立马说道 “他们总是嫌弃一份太贵，那咱们把一份分开多分卖呗？要不取一点放在卤面里头，卤面加羊肉，一碗加两文，这样就不贵啦！咱们就在一份里面分开，不改变总体的价格，一整份羊肉还是这个价钱卖。” 圆姐儿说完，一脸的得意，赵氏一听，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伸手就把圆姐儿抱在了怀里，笑道 “天哪，我闺女儿简直是神童啊...” “.......” 圆姐儿见赵氏一脸惊喜的摸样，心里其实有些不太得劲儿的。自个儿年纪小，说出这个来，那就是神童，其实要年纪大一些了，说出来也不过平常，顶多就被人赞一句聪慧。 可重点这些还都是有剽窃嫌疑的.... 圆姐儿深深的觉得自己....没什么内涵....还真是要多看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赵氏这边一想，也没来得及和谢大郎说，别人一说来一碗卤面，赵氏立马就会笑眯眯的文 “客观需要加羊肉么？” “加羊肉？” “对，多两文钱，卤面加羊肉，若是要多能往上加，也能单独要一份。” 两文钱对于大家来说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能在外头吃上卤面的大多也不在意这两文钱，便点了点头 “那就加羊肉的一份。” “好嘞！” 有了一个就有两个，加上大家会儿都品尝了羊肉的味道，不过两文钱都能够接受。而且原本一份羊肉的量就足，分成几份，即便两文钱也能吃上几块完整的肉。 一时间大家会儿都很接受这样的办法，一天都没怎么动的羊肉一块块的见底。 这会儿忙碌起来了，在县学的润哥儿直接从学堂到了摊位上。 自从院试过后，每每下学，润哥儿都会来摊子上帮忙，然后跟着谢大郎和赵氏一起回家。 润哥儿也知晓今儿家里出了新菜单，还是圆姐儿提议的，这会儿一回来见着家里原本一份一份卖的羊肉都拆开放在了面条里面，心里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爹，娘。” 润哥儿上前叫了几句，将手里的布袋放在一边，将蒋儒衫的袖口挽起，露出白皙还略带稚嫩的手腕，麻利的起面条，浇卤汁，送餐，收钱。 熟练的很。 圆姐儿和康哥儿则在一旁偶尔给递一双筷子，客官有啥需要就给跑个腿，搭个手什么的。 小小的人儿，倒也跟个陀螺似得转。 康哥儿似乎很喜欢这种跑跑跳跳的活动，比起放在坐在小杌子上发呆，这样有事可做显然更适合他。 因着羊肉本就准备的不多，到后来有不少人要都没有，这下，不管是赵氏和圆姐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别看这一碗两文钱，要算下来，在一份羊肉没有降价的情况下还是全部卖完，至少盈利达到了预期。 当一车子东西都卖完了，一家子才收拾皖西往回赶。 到了家，见门还是锁着的，就知道，杜氏没有回来，谢大郎和赵氏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摸胎着实费不了什么时间，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和别的事耽搁的时间，这会儿应该也该回来了。 一家人看着那门锁有些发愣，倒是谢大郎先反应过来 “先进去。” 说着，掏锁开门。把牛车的东西都卸下来，赵氏着手开始准备晚食。谢大郎想着要不要去千药堂问问情况。 这会儿正准备要出门了，就见着杜氏步履匆匆的回来了。 “娘，咋现在才回来？” 谢大郎刚走到门口就见着杜氏回来，谢大郎忙迎了上去急忙问道，杜氏却摆了摆手 “这事儿待会儿再说，先进去。” 谢大郎一愣，忙点了点头，进了院子，反身把院门拴好才往里走。 ☆、第67章 庭院森森 杜氏一进门，听着声响的赵氏就从厨房探出头来 “娘，回来了？” “嗯。” 赵氏见杜氏回来了，便又进了厨房，动作迅速起来。 “娘....看你脸色不太好，这是咋的了？” 谢大郎跟着杜氏进了堂厅，舀了一碗热水递过去，有些担心的问道。杜氏捧着碗，大口的喝了好几口，茶水的热气顺着喉管只道心脏，这才整个人都活泛起来，听到谢大郎的话，就叹了口气摇着头道 “在村子里总是想着大户人家多么的好，日子多舒坦....今个儿去了，才是真正的长见识了！” 谢大郎在外面倒是听得多，听到杜氏今天去了大户人家，顿时就皱了眉头，之前还和千药堂的掌柜特别关照过不去大户人家的。 杜氏没心思看着谢大郎的变化，只道 “我还当当有多好呢，今儿去的那户人家，宅子也就和吴家差不多，里头的男主人却是养了三个妾室，今儿我去给摸胎的就是其中一个妾室，那肚子里的，莫说摸胎，压根就是一个死胎！” 说着，杜氏又连忙摇了摇头，一副惊吓到的摸样。 “死胎？死胎肚子还鼓着？” “可不？！既没流血也没啥，肚子看着都快生了，据说是让大夫给把了脉，总觉得不对，又不知哪里不对，这才叫了接生婆摸胎。原本这事儿也落不到我头上，千药堂本还有一个接生婆，可人家家里头有事儿，只得找到我头上了。” 说完，杜氏又很是不解 “那肚子这么大，大夫把脉都没把出来是个死胎。只是说觉得不对。” 说完杜氏又说道 “知道是个死胎，那家就乱的很了，人都不许走，就被拦在那了，最后查出来说是当家主母下的手，给下了药，这药据说是什么吃了胎死腹中，但是足月了依旧会生养下来，但是却是扎扎实实的死胎，一个死胎呆在肚子里这般久...还那么小的娃，作孽啊！” 谢大郎听着也跟着皱起了眉头，要按照杜氏说的，那户人家也不算真正的大户，倒是这男人的后院真是抬手就是一条人命。 经历了这么一出，杜氏猛地想到什么，抬头瞪着谢大郎道 “跟你说啊，往后就是发达了，你也不许给我抬个小的回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咱们家可不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谢大郎一愣，立马又无奈又好笑的说道 “娘，我是啥样的人你不知道？” “谁知道有了银子就咋样，丽娘是个好的，给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你可不能对不起她！’ “娘，你就放心吧。这事儿绝对不在咱们家出现，也不会有什么小妾。” 说完谢大郎又添了一句 “往后润哥儿和康哥儿我也是一个态度。” 杜氏心有余悸，那种整个院子的惨叫哭喊，小妾凌厉的诅咒声，主母有恃无恐的冷笑.....这一切对于杜氏来说都是个冲击。 “娘，别想了，那都是人家的生活，咱们也就是听一听，看一看便过去了。和咱们家这样的，差的太远。” 杜氏听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连连点头 “是是是，这事儿也和咱们没啥关系。” 以往在水溪村，住着三户人家，每次做饭都是大工程，如今就一家人，赵氏手脚又麻利的很，一会儿儿功夫就成了，端着饭菜出来，见着杜氏和谢大郎聊着什么，便道 “没啥事儿吧？吃饭了。” 说着，扬着嗓子叫道 “吃饭了。” 说完，没多久就见着润哥儿领着圆姐儿和康哥儿出来，一家人围在一桌子，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各自一天的事情，好不热闹。 吃晚饭，润哥儿照例带着俩娃回屋里念书认字，每天那么认三个新字，写三个前一天所学。教完了就自个儿完成课业，自个儿看书。 一时间，油灯下，一个半大的少年执书看的入神，两个小小的奶娃趴在桌案上握着毛笔蘸着水在平滑的石板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一室安静。 这边主卧，赵氏在床边坐着，谢大郎端着水盆给赵氏洗着脚，说着今天杜氏给说的事情，赵氏听闻沉默了下来。 没听见赵氏的声音，谢大郎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赵氏，后者微微一笑，道 “大户人家家宅不宁大多属于后院，还记得儿时父母尚在，那时候爹也有一名妾室，我很是厌恶，跟着我爹好些年也没有生出一儿半女，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娘。” 赵氏说完一顿，继续说道 “我娘说，从我爹纳了妾的第一天开始，我娘就对我爹死心了。我家无男丁，我娘说为了我，后院绝对不能出现庶出，特别是庶子。” 赵氏说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道 “我其实一直怀疑，我娘并没有对那个姨娘出手，恐怕是给我爹下了药。若是如今他们还在世，不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对于自己的岳父岳母，谢大郎没有评说一二的资格，只得沉默，安慰似得捏了捏赵氏的脚。 赵氏温温一笑道 “咱们家可不能如此，润哥儿和康哥儿还好，杏姐儿嫁的也还不错，只是圆姐儿，往后大了...找低的，委屈了，找高的却又怕吃亏。” 说着，赵氏又叹了一气。 谢大郎却笑道 “圆姐儿如今还年幼，等她出嫁还得十几年呢，要真是遇不上好的，留几年也无法，十七八再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要真不行，就给入赘一个，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也不会委屈了圆姐儿。” “好男儿哪有愿意入赘的，况且圆姐儿还有生身父母在，圆姐儿的婚姻轮不轮得到咱们还两说，到时候再看吧。” “咱们养大的娃，就是咱们家的闺女儿，不管是咱们还是生身父母那都是要为了圆姐儿好的。” “罢了罢了，如今也还小，待到了年纪再说。” 赵氏摆了摆手。 谢大郎给赵氏擦好脚，就着赵氏的水，还干净着，自个儿脱了鞋把袜子一脱就放了进去。 “今天娘显然是给吓着了，我瞅着要不还是别去医馆挂着了，自个儿左邻右舍的帮帮忙也就得了，千药堂在宁阳是数一数二的医馆，能找上千药堂的家里都有些底蕴，今天这样的事儿，指不定以后还要遇上！” “要不要去你得问问娘，也不能就咱们给决定了。若是娘要去，咱们得尽快买个婆子回来。” “嗯，若是娘不在，圆姐儿康哥儿总不能整日的跟着摊子走。过两日你去吴家问问，有没有熟识的人牙子，要买就买死契的，毕竟咱们都不在家里，就俩小的，活契的话有个盼头，给拐走了，给打了骂了都不知道。” “咱们闺女儿鬼精鬼精的，能叫人欺负了去？也就你瞎担心！不过死契也总是好过活契，到时候我去问问吧。” “嗯。” 谢大郎擦了脚，汲着鞋子倒水，收拾好上chuang一夜无话。 杜氏摸胎的那户人家因着是个死胎，后头倒也没有下文了，不过虽然只是摸胎，但是为了封口，还是给了不菲的报酬，分到杜氏手上的也不少。 这倒是让杜氏的心情好了许多。 接连后来几日都安静着，谢大郎干脆挑了个时间跟杜氏说，干脆别去千药堂挂名了，杜氏一口就回绝了，只是这样的事情就不去了亏人家当初还接纳了自己。谢大郎无法，只说若是厌烦了就别去，自个儿开心舒服才是重要的。 而圆姐儿知道，杜氏很是看重自己这门手艺的，当然，对杜氏来说，这不仅仅是一门手艺，一份工作... 而在杜氏第二次给人摸胎，并且每天都要去一次直到生产，赵氏在林氏的介绍下叫了一个人牙子依着赵氏的要求带了几个婆子来。 润哥儿不在，谢大郎看着摊子，家里就赵氏和杜氏并俩个娃在家。 圆姐儿和康哥儿都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圆姐儿上辈子顶多在电视里看过，听说过，真正这样属于人口贩卖的场景还真的是第一次。又紧张又好奇的，这简直就是封建古代的一种标志。 同时心里又暗暗庆幸，自己不是穿越到什么需要卖儿卖女生活的地方... 人牙子也是有自己的圈子，今天这个人牙子在圈内的信誉还是很好的，据说林氏家的丫头小厮都是这人手上买的。 人牙子据说有四五十岁了，但是看过去倒是只有三十出头的摸样，穿着花绸，妆容也不似电视演的那般庸俗不堪，颇有几分艳丽。 “前几日吴夫人都给说了要求，这几天瞅着有了好的货色，这不...给谢府送来了，夫人瞅瞅，可有满意的。” 杜氏在一旁并不说话，这样的事情对于杜氏来说是头一次，这样的事情，也就赵氏有那么几分经验。 ☆、第68章 相看家仆 人牙子送来的婆子说是婆子，但大多不多三十岁出头，还有几个看着应该不足三十岁的。一眼看过去足有六七个人，各个身上的衣服大多粗布，不说多好但都干净整洁，一个个站着垂眉顺眼的，显然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受了调教的。 赵氏看了看开口道 “有哪些是带过孩子的？” 一旁的人牙子立马指了指其中一个人看着稍显年轻的说道 “回夫人，除了这个死了夫婿未曾生养，其他都是有过娃的，还有一些个还在奶孩子的，奶水足的很。” 人牙子是见惯了大家族的，谢府一看就是属于一般的殷实家庭，可是看着旁边一男一女两个小娃，显然是被照顾的很好，在家受宠的，有好些人家找婆子大多都是用来奶孩子的，有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会奶到五六岁也是有的，便特地提了出来。 赵氏点了点头 “有没有识字的？官话要说的好些的。” 因着是跟着孩子，所以官话标准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怕还未定型的说话有了口音可就不好了。 “回夫人，有的，有两个是识字的，官话这个夫人可以放心，所有我手上出去的人，那都是个顶好的，没有一点口音。” 赵氏点了点头，又让几人把手伸出来，一个个看过去，赵氏停在一人面前，这个妇人看着也不过三十岁上下，伸出的手掌有着很厚的茧子，但是食指，指甲都很干净，显然这个人是经常干活儿且爱干净的人。 “你识字么？都会做哪些活计？” 这次人牙子带来的婆子们心里都知道谢府不过是小门小户，若是看中了也就只能留下一人，但因着小门小户的，一个人做活儿还得看着孩子，难免要累些，给的月例自然和大户人家是没法比，这会儿见着有人被看上，也没有觉得多不平衡，有些甚至还庆幸着。 “回夫人，奴在儿时随着长兄识的一些，什么活计我都会干的。” 被问到的人话语虽然说得慢，说得稳，但是话语中的紧张和急切却也能听出来。 赵氏一愣，一旁的人牙子见状忙上前笑道 “夫人，这是一个月前才到的，不懂规矩。” 赵氏摇了摇头说道 “一个月前到的？没有在别家服侍过的？” “可不？调教了一个月的，我也不瞒您，我带着去了几户人家，本都还有的夫人看上了，可这人要买就得买她一家子，这才拖到现在。” 赵氏一愣 “买一家子？” 人牙子点了点头叹道 “本也是好人家的，结果家里遭了难，逃难来的，这会儿活不下去了，一家子等着饭吃哩，要说买一家子也没啥，她那丈夫却是逃难的时候受了伤，瘸了腿，干不了活，家里还有一儿两女，其中大女儿已经十五六了，还未许人。” 这下赵氏明白了，等于买了一个婆子，连带要买一个瘸了腿没法干活儿却要占一份月例的丈夫，还有一个已经随时要配人的女儿。 家里丫鬟配人，一般的主家都要意思的给一份嫁妆，毕竟买了就是府里的人了。这样算下来确实不划算。 谢家本也不是什么底蕴足的人家，一下子买一家人着实吃力了些，而且往后一个人就是一份月例，这样下来也吃不消。 赵氏果断的就放弃了，越过那妇人看边上的人。 谁知那婆子似乎真是被逼到份儿上了，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狠狠的磕了两个响头，惊得赵氏往后一跳。 “这是做什么！” 人牙子自然知道这是想干什么了，顿时就黑了脸，咬牙恨道。 “没规矩的东西！” 这婆子带着一家子找上自个儿的时候就知道婆子是个麻利的好的，可惜其他人不成啊！但是瞅着可怜也就收留了，没想到平日里教规矩看着都是个老实的，居然直接就给人跪着逼着主家了。 这样没规矩的钥匙在圈子里传开那真要气死了，人家可不管什么，只要你带来的人，不懂规矩，那就是你的问题，人牙子在圈子里混的就是个名声。 “夫人！买了我吧，再没有人要我一家五口就要活不下去了！我丈夫不需要月例，有口饭吃就好，大闺女儿也不要月例，只要夫人在大闺女儿出嫁时候能给个薄嫁妆许她嫁人，我给你们做婆子，做一辈子，我啥都会做，我会带孩子，哥儿姐儿我都会带着，还会洗衣做饭，会打扫，还有我丈夫...他是半个书生，他识字，可以逗哥儿姐儿玩耍。还有...还有二闺女儿和我儿可以给哥儿姐儿做丫鬟做小厮....夫人...夫人买了我吧..” 那婆子一脸坚毅，眉眼却是万分的焦急，一个劲儿的磕头。 一家子到现在去了几户人家，没有一个要的，如今虽然人牙子给个机会，可是并不是养着他们，一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再下去就要撑不下去了。 原来一般有人需要卖身首先就要找到人牙子，人牙子给查清楚了是清白人家，点了头就开始调教，待哪家需要的时候，调教差不多了便会带着去给大户人家相看，看中了一手交钱一手叫人，写下卖身契，卖身的银钱人四六分，人牙子得六。 如今一家子要吃要喝的，捱了一个月了，若是没法子再卖出去，那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偶尔还是人牙子看不过去，救济着几个馒头过活。 这也是被逼到绝境了。 不过这婆子的一番话却是让赵氏脚步一顿。 这样下来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不过并没有见过她的家人，也不知是个什么品性。这样算下来还是花销太大。但是不需要月例....这个却让赵氏有些心动了。 那婆子见到赵氏停了脚步，眼睛一亮，一个劲儿的磕头，后头又想到什么，忙说道 “夫人...夫人...我丈夫是童生，是过了县试的，他可以教哥儿姐儿认字！” 这句话算是把赵氏的心彻底说的动摇了，这样的学问放在真正的大户人家还真是看不上，可是放在谢家却是也够了。 润哥儿自从到了县学，课业就繁重起来，白日上学，晚上完成课业还得分出时间来教两个孩子认字。 俩孩子不过三岁，翻过年去也就才四岁，不足上学的年纪，在这之前只要学着认字写字一个过了县试的童生来教也足够了。 赵氏看了看那婆子，对人牙子说道 “他们一家子品性如何？如今在宁阳县里？” 人牙子见赵氏有松口的意思，顿时笑眯眯的上前说道 “可不，在宁阳县里头。一家子我倒是都见过，品性别的不敢说，身家却是清白的很的。心也不大，都是踏踏实实的，就是家里的娃也被教的好，给哥儿姐儿做丫鬟做小厮都可，不用担心被带坏了去。” 赵氏点了点头，人牙子在这个圈里有一定的信誉这是值得相信的，不若也不会混迹这么久还能有好名声。 “我要的可都是死契，若是你家任何一人犯了错，要打要买也都是一个人。” 赵氏这话的意思便是一家子要签就必须是死契，若是往后谁犯了错，要打发卖了，那也是卖一个人还是一家人也是主家说了算的。” 那婆子也是个有想法的，谢府如今是第一次买下人，也就是说往后这府里若是再进人自己都是府里的老人，虽然小门小户，但是门户清净，瞧着家里主子都是也都是和善的，只要自己一家子不犯错，忠于主家，未来还是很有盼头的。 至于死契，大多数人家都是买死契，若是活契一般都不被主家看重，重用的，这一点那婆子心里早就明白。 这会儿听到赵氏的话又是磕了一个头 “进了夫人的门，我一家生死皆有夫人做主，绝无二话！” 赵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我们也都是清白人家，也没什么打骂下人的规矩。” 说着，便对人牙子说道 “银钱怎么算？另外这一家子我却是还要再看过才定。” 人牙子立马就笑眯了眼，以为今儿只能出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要接手这一大家子，这样下来倒是收入不少。 “婆子要价要高一些，得十两银子，她男人三两银子，大闺女儿六两，两个小儿正好是用来做丫鬟小厮儿最好的年纪，得要上十两一个。一共是三十九两” 一路在听着的圆姐儿都止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可真够贵的呀！这一换算，得多少白面馒头啊？ 这和现在这个宅子也差不离了。 怪不得说丫鬟小厮儿是古代封建大户人家标配呢！ 赵氏听到这个价格也有些皱眉了，毕竟家里原本也只打算添一个的，如今一下这么多，超出的预算太多了，赵氏只得摇了摇头 “这却是要的多了。” 那人牙子也知道谢家小门小户，三十九两也确实不小的数字，况且这户人家也着实卖不出去，只得咬咬牙，说道 “夫人，这样吧，三十五两一共。”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赵氏，虽然不清楚家里有多少银钱，可是却也知道家里的银钱并不多，在搬家前家里的这些个布置，家具就费了不少银钱了。这段时间谁说赚的多，但是还不至于个把月就转了三四十两。 在一文钱一个白面馒头，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个白面馒头的年代....三四十两还真是大数字的。 赵氏摇了摇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婆子，淡然的开口道 “三十两，若是成，后天就带来看看，若是不成，我另外再选。” 赵氏的一句话顿时把两人都给堵上了。 一则赵氏并不是什么慈善家，二则家里也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算拿得出，花这个钱去买这一家子着实犯不着。 一般买丫鬟婆子都是大户人家，头一次这样压价的，但人牙子也知道这是情况特殊，可这白白倒手的银子又舍不得放手。一时间有些两难。 “夫人，就三十两！” 人牙子还未说，那婆子率先开了口，原本这银钱就是两人按照规矩分着，虽然人牙子对这人次次坏规矩很是恼怒，但是想着这样的人也尽早脱手的好，便也没有没有开口阻止。 赵氏看了看那婆子，便点了点头 “后天一起过来我瞧瞧。” 这事儿就这样因着赵氏这句话总算是有了定夺。那婆子也松了一口气，可是...后天...明天还有一天，一家五张嘴...又该怎么过.... ☆、第69章 一家N口 下午谢大郎同着润哥儿拉着牛车回来，就问了赵氏怎么样了，赵氏直接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谢大郎听着也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是一家人，娘那里就放一个去服侍去。” “嗯，后日他们一家来了，我看看再说。只是这买丫鬟婆子着实费银子，不过买的倒是死契，也不怕往后出什么事。” 谢大郎听着只觉得心里怪怪的，还记得儿时，老三还不过嗷嗷待哺的孩子，杜氏带着自己和老二，身上背着老三为了赚一口饭吃，除了给人接生还得去田里做短工，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自己倒是做起了主人家，一买还是死契。 这种感觉谢大郎觉得有些陌生，却也觉得心酸，特别是想到当年的杜氏，再想想自从老三懂事，家里的条件也好了起来，一生不知愁滋味的老三如今的摸样，也大多有着自己和杜氏的原因在里面。 一夜无话，第二日圆姐儿和康哥儿两个孩子对于家里要买仆人这种事情新鲜劲还没过，对着头在润哥儿屋里叽叽喳喳的讨论一下这个人，讨论一下那个人。顺便还说了以后若是买了他们就让他们一起陪着玩各种类型的过家家！ 一旁的润哥儿执着书本，一边看着书，一边还能随口应付一下孩子偶尔蹦出来的童言稚语。 隔日一早，赵氏想着那家人应该不会来这么早，倒是跟着谢大郎去出摊了，忙过早食那一下便回了家。 说来也巧，赵氏前脚到了家，刚喝了两口水，那头人家子就带着人上门了。 这一次跟着的倒是那婆子一家人。 进门除了一个坐在破旧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其他人都齐齐跪了下来磕了头 “见过夫人，太夫人！” 杜氏被这架势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但是想到之前给大户人家摸胎时候的场面，倒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都先起来我瞧瞧。” 一家子立马都有起了身，低着眉。一旁的人牙子笑眯眯的说道 “夫人瞅瞅，都是踏实肯干的老实人。” “这价格，到哪儿也是没有的。” 赵氏回了人牙子一个微笑，点了点头问道 “说说都叫什么，多大了，会做些什么？” 赵氏说完，首先出来的便是那婆子。 “回夫人话，老妇名唤翠柳，夫家姓薄，今年三十有一，识的一些字，灶上的伙计，打扫，带孩子都会。” 赵氏点了点头。看了看他身边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脸灰败的摸样，脸颊偏瘦，露出颧骨，瞧着倒是比一旁翠柳还有老好些，虽然如此但是一身倒是也收拾的妥帖干干净净。 听翠柳说，这人倒是个读书人，还考过县试的，一般读书人气节高，少有卖身为奴的。 “在下姓薄，单名一个礼字。三十有五，熟读四书五经，读书十载，曾考过县试。” 话语虽然温和，可是语气却带着几分绝望的死气，听得赵氏不由皱起了眉头，虽说有些才华可是这个性子若是教导圆姐儿和康哥儿，怕是不行。 翠柳虽说低着眉眼，余光就瞧见赵氏皱起的眉头，顿时心下又紧张起来，可是想想自家丈夫的脾气...现在也着实不能多说什么，只得暗自着急。 赵氏听着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少女被赵氏一看，顿时有些但却又有些害羞，忙学着在人牙子那里学来的理解，双手交叠，福了福身 “回夫人话，奴婢薄如菁，年十五，跟着家父，学过《三字经》、《千字文》、《女戒》。平日里照顾父亲，跟着母亲做些家活。” “可会刺绣裁衣？” “会...会的....弟弟妹妹的衣裳都是我做的...” 薄如菁说完，立马反应过来什么，开口道 “都是奴婢做的。”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赵氏开口道，薄如菁忙伸出双手。 两只手倒是雪白圆润，但是手掌和指尖都有着茧子，显然是经常做活的。赵氏点了点头，看向了旁边两个小一些的， 男孩儿看着有七八岁大，女孩儿要小一些。大约就是五六岁的摸样。 两个孩子见赵氏看过来，忙跟着福了福身，男娃作了一个揖 “见过夫人。” “夫人，我叫薄如宇，今年八岁，我在学千字文了。” 赵氏含笑点了点头，看向小一些的女娃，女娃似乎有些害羞 “夫人，我叫薄如珠，六岁了，我...我会写名字。” 说着，薄如珠微微垂了头，脸上有些微红。 赵氏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娘——” 慵懒带着刚醒的糯糯声，赵氏扭头看了过去，见是圆姐儿披了一件衣裳，汲着鞋子就跑了出来。 “醒来了怎么不叫？这会儿出来当心着凉了。” 说着，赵氏大步上前将圆姐儿搂在怀里，看着圆姐儿一脸好奇的往自己身后望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小猴儿一般，尽喜欢管闲事！康哥儿起来没有？” “嗯，赖床呢。” 说着把头埋进赵氏怀里，赵氏叹了口气，拢了拢衣服说道 “是被吵醒的？真是，待会儿就能瞧见了，这会儿跑出来，冻着了可有你受的。” “不冷。” 赵氏叹了口气，抱着圆姐儿又走到堂厅，看着人牙子点了点头 “成吧，三十两，签下死契。” 说着，指着桌上放着的匣子说道 “按着规矩，银钱已经分好，一份十八两，一份十二两。” 人牙子见状，立马笑的眯起了眼，忙将早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递了过去，赵氏接过仔细看了看，见没有什么遗漏正要收起来，就见瞧见怀里的圆姐儿眼睛一个劲儿的往自个儿手上瞄。便将卖身契往圆姐儿跟前一放 “瞅着可认识？” 上头的字，圆姐儿连蒙带猜的倒是认识的，只是这卖身契还真是头一次见，即便是在电视里都没见过，还印着官印呢！ 圆姐儿摇了摇头。赵氏将卖身契说好，将银子往两人跟前一推，说道 “这份是十八两，这份是十二两。” 十八两自然是归了人牙子，十二两则是归了薄家。人牙子这会儿见交易成了便笑眯眯的告退了，赵氏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会儿才看向薄礼一家。 “既然你们进了我谢家的门，就是我谢家的人，这里不比大户人家，但是也有规矩的，咱们小门小户，做得好自然有个好的奔头，若是有偷奸耍滑，欺主背主的，到时可莫说谢家不慈。” “谨遵夫人教诲。” 除了尚在轮椅上，脸色并不怎么好的薄礼，其他人倒是真诚的很。赵氏看了看薄礼，心下叹了一口气，怕是之前没有主家要，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此人罢？罢了罢了，多一个人也就是多一张嘴，读书人自有气节，沦为家仆心里不岔也能理解。 赵氏见都还成，便点了点头。 这里虽然只是吴府的一个单独的跨院，但也是有下人房的，如今谢家就薄家一家，自然能住到下人房里最好的屋子，倒是几个孩子。 “你们既是有祖宗，有姓氏，便不给你们改名了。” 说着，赵氏低头拿出一张薄如菁的卖身契，给了一旁的杜氏说道 “娘，往后这个丫头就跟着你。” 杜氏虽然也是人生头一遭，但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样的事情也听得多了，甚至看得多了，接受度还是很高，接了下来。赵氏便对十五岁花儿似得薄如菁说道 “如菁，往后你就是太夫人的人，平日里头伺候着太夫人就是。” 薄如菁忙福了福身 “是。” 说着便对翠柳说道 “翠柳，这家往后大大小小的事儿还都得看管着，特别是厨房。我和大爷平日里还得出摊，家里的孩子得看着些。” “是！” 这户人家买下来看的就是翠柳这个能干的，自然这府里府外都得一把抓，这样的放在大户人家那都是管家的地位了。 赵氏目光落在薄礼身上，顿了顿，然后跳过，对薄如宇说道 “润哥儿今日去了县学，下了学去他跟前伺候着，往后你就跟着润哥儿。” “是！” 薄如宇不过八岁的年纪，可是自小跟着家里颠沛流离的，是家中除了薄礼外唯一的男娃，自然承担的要多谢，人也成熟些，只是博宇的成熟与润哥儿不同，博宇是阳光的，跳脱的。 赵氏目光落在薄如珠身上，微微一笑，朝着薄如珠招了招手，薄如珠虽说有些羞涩，可还是乖乖上前，福了福身 “夫人。” 赵氏点了点头，揽着圆姐儿指了指薄如珠问道 “圆姐儿喜欢这个姐姐么？” 圆姐儿一愣，这是要给自个儿派发小丫鬟了？ 圆姐儿瞪着眼睛看着薄如珠，六岁的小娃，五官姣好，就是看着有些面黄肌瘦的，穿着的粗布衣上挂在身上有些晃荡。 六岁的娃，放现代还没有上小学了，就是一学前班！这是要被一个学前班孩子照顾么？ 薄如珠虽然只有六岁，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眼前比自己小些的娃娃就是以后的主子，忙福了福身 “圆姐儿安。” 赵氏笑了笑，将怀里的圆姐儿放在地上，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道 “去看看康哥儿醒来没有？” 圆姐儿点了点头转身往小院走，赵氏看着不知所措的薄如珠点了点头道 “跟着去吧。” 薄如珠这才扯了扯衣摆，抬腿跟了上去。 赵氏见状这才带着翠柳，薄礼和薄如宇往下人房走，薄如菁则跟在杜氏身后。 杜氏见这事儿算是完了，这才带着薄如菁往润哥儿屋里走，圆姐儿和康哥儿这会儿醒来，还没穿衣服洗漱呢，要杜氏说，薄如菁就应该带着孩子最合适，六岁的薄如珠顶多就是跟着圆姐儿康哥儿做个玩伴。 想着，脚下的步子更加的快了... ☆、第70章 回家过年 家里有了下人，不仅仅意味着如同大户人家那样有人伺候了。 对于谢家来说，那就是多了五张嘴，每月还要给月例。 谢家月例不多，做的事情也多，但翠柳却是个手脚麻利的，至少摊贩和家里每天需要添的卤面和羊肉都不需要赵氏亲自回来一趟。再比如，即便杜氏得了千药堂的信儿去了摸胎，也不用担心家里俩娃没有人看着，偶尔杜氏还会带着薄如菁一齐去，兴趣来了还会给薄如菁说些手法技巧之类的，薄如菁对于这样拥有一门手艺也很是渴望听得很是认真，这让杜氏似乎又找到了事情来做。 便是润哥儿整日去县学也会带上薄如宇，薄如宇就正式给了润哥儿做书童，小厮儿的活计。 连年纪最小的薄如珠也会带着圆姐儿和康哥儿玩。只是那薄礼，似乎进了谢家的门，进了屋子就没出来过，要不是瞧见薄如珠常常三餐给屋里送饭，圆姐儿都几乎要忘记这个人了。 所以，圆姐儿和康哥儿的开蒙还是跟着润哥儿。 虽然薄礼如同一个隐形人，但是架不住好处比较多，不过短短几个月，谢家的羊肉卤面摊子在宁阳县居然小有名气，不少人都会赞上一句谢家卤面最是地道！ 这也让赵氏和谢大郎看到了商机瞅着有翠柳在，便干脆置了家伙儿，谢大郎和赵氏一人在西边儿一人在文庆街摆靠近县学的地方摆了两个摊位。虽说离得不远，但生意依旧好。 夏末的时候，谢三郎带着一家人美名其曰来看看杜氏，住了两三天，倒是开始打听起学堂的事情起来，俨然一副一家子常住的摸样，杜氏直接cao了扫帚把人撵了出去。 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一些，但好在付出与收入是正比的，虽然家里多了五口人，还得给月例，好在一个月下来还有结余，日子倒是过的不错。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新一批的草果就由谢二郎坐着马车送了过来，之前羊肉因着草果问题紧缺，倒是卖上了价，这次谢二郎带了整整一麻袋的草果，谢大郎直接用市场香料价格收购，倒是让谢二郎赚了圆鼓鼓的一荷包。 这一袋子倒是足够让摊子支撑好久了。 宁阳县的夏天似乎格外的长，便是入了秋也能热上好一阵，等天气凉了，开始换上厚衣裳的时候，才惊觉....这都要腊月，要年关了。 这是来到宁阳县头一次过年，吴家原本说一同过年，可杜氏却坚持要回水溪村。 人年纪大，对于故土总是有着固执的一种观念。谢大郎和赵氏也觉得应该回水溪村，两地用马车来回也就一天时间，什么事儿都比不上大过年一大家子团聚了。 这不，这边决定要回水溪村过年，早早就让润哥儿写了家信回去，日子定在了年二十八。 但卤面摊子在年二十六就关了门，专心带着薄家一家子准备过年的东西。 这一个年，谢大郎和赵氏都不打算带下人回去，一是家中必须要有人守着，二是三房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阵瞎闹腾。之前三房举家一齐来宁阳的时候可把翠柳和如菁折腾的够呛，就是如珠都得赔着小心，可算是让人看着气恼。 年二十八这天，因着不赶路，谢家一家子倒是直接自己驾了牛车往水溪村赶。 冬日的日头掉的快，到达水溪村的时候天色依旧暗沉的很，都该吃晚食的时候了。 “诶呦...这是谢大郎一家回来过年来哩。” “李叔新年好啊！” 因着年岁的原因，大家会儿脸上都是笑意融融，谢大郎听得这话立马打了一声招呼，那人走进，霍然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人，可精神气却很好，这个人同时水溪村的人，圆姐儿也是认得的，忙从杜氏怀里钻出一个小脑袋，甜甜的叫了一句 “李爷爷新年好！” “好好好！是个好娃子！” 一旁的康哥儿见状，不依了，也忙伸着脑袋叫了好几声，同样得了夸奖这才罢。 “回来就好啊，到哪儿都不能忘了自己的根。” 李爷爷说着，又和杜氏两个人寒暄了好些，这才有驾着马车往回走，一路上遇上不少的人都要问一句好，有些人还得扬声问一句 “这是从宁阳回来吧？那吴家还回来过年不？” “不了，都在宁阳过了。” 吴家不比谢家，木匠的生意在年关之时最是好，这木艺又是费时费力的伙计，加上吴大树因为手艺好，为人也踏实肯干，在宁阳县还是小有名气的，这大过年的，也就没法回水溪村了。 谢家大房一家子到了家，院子里头听见声响的谢二郎和三郎就齐齐迎了出来，见着杜氏忙叫道 “娘。” 说着，两人的媳妇儿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回来啦？！屋里都收拾好了，和以前一样咧。” 潘氏笑眯眯的说道，一旁的李氏插着手走了出来，眼睛在人群里一扫，见就大房一家和杜氏，不由问道 “娘....咱们的下人呢？” 杜氏一听原本还挂着的笑容顿时淡了不少 “在宁阳看家。” “诶呦，这过年的事儿可多着了，他们一个买来的下人，还每个月拿银子咋就放在家里偷懒了？该带来做事儿才是啊。” “咋的了？我让他们留在宁阳看家，咋的？当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赶了一天的路，牛车走得慢，屁、股都颠了一天了，回了故乡，回了家那都是高兴的事情，谁知道这会儿才进院子就叫儿媳妇给呛了一口，顿时杜氏的脸都黑了。 “先进屋子，先进屋子，这大冷天的。” 说着，潘氏忙领着一家子进屋。杜氏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氏，大步的往里走，这院子，还是自个儿和孩子他爹打拼出来的，自己要乐意给那就是儿孙的，要不乐意给，这就是自个儿的！ 要不是谢三郎，就李氏这样的，还能踏进谢家的门？ 杜氏一脸郁卒，谢大郎和赵氏便赶忙把东西收拾出来，又帮着把杜氏的屋子收拾妥当。 近一年未见的孩子们凑在一起大眼等着小眼一时间竟然有些生疏起来。 就是湘姐儿和祥哥儿，看着都干净整洁多了。 “大堂哥，我娘说明天我就也可以去县学上学了，是真的么？” 润哥儿带着圆姐儿和康哥儿，祥哥儿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倒是叫大家会儿都是一愣。 不过祥哥儿今年刚刚开蒙，不管真假，都只当童言稚语罢了。润哥儿倒是好脾气的笑了笑，很是温和 “三婶既然这么说，大约是真的。” 祥哥儿听着顿时就高兴了，点了点头。 自从和谢三郎李氏去过一次宁阳县，看着润哥儿一声儒衫带着书童款款走来，祥哥儿的心神都被牵引了，县学，这样的词汇在祥哥儿的心底发了芽。回了家就吵闹着不愿去齐先生那里，定要去县学才能念书。 李氏被吵闹的没法子，只得应了下来，心里头倒是想到了大房搬家时候的说的话。县学...也不是不可以.... 到后来就给了祥哥儿保证。 “到时候我也要我娘给我买一个书童穿着儒衫去上学！” 好么，祥哥儿真正看上的倒不是县学，而是润哥儿如今宽裕的生活。 这边大房和杜氏的东西都收拾妥当，赵氏便拿着在宁阳县买的各种特色吃食，穿戴的都分给了二房三房。 就连一旁蹒跚学步，还只会咿咿呀呀的盼哥儿都有一些个小玩意儿。 分了东西，天色依旧完全黑了下来，这一年难得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团圆饭，各自歇下不说。 年二九这一天大家手头上的事情都放了下来，不是相互窜门子就是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谢家头一年难得聚在一起，便干脆早上吃了早食便各自窜门去，下午午觉后边围在一起家长理短的，便是做晚食，许久没有动手的赵氏也跟着潘氏李氏一同，倒也有了几分热闹。 寒冷的天，热闹的气氛.....这才有了过年的味道。 ☆、第71章 熊孩出没 年二十九一过就是大年三十，这天孩子们都睡得晚，大人们倒是齐齐起身准备了早食就开始准备着今天最重要的年夜饭了。 大人忙着，圆姐儿和康哥儿却是兴奋坏了，二十九这天都跟着家人窜门子了，今天全是呆在家中的，也就是说.....孩子们这一天是属于他们的。 康哥儿本身在宁阳县被拘着，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这头一次比圆姐儿醒得早，醒来，穿衣迟早吃，吃完撒开腿就往外跑。 今天是年三十，家里的大人大多不会拘着孩子，村子里或大或小的孩子都聚在村子里的平地上玩耍，便是润哥儿也早早起了身，换了衣服就出门，直接找上了杨昌。 圆姐儿这整日在家睡懒觉要不就陪着康哥儿打发时间，性子都养得懒洋洋的，醒来见床上就自己一个人了，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估摸着自个儿跑出去了。 今天是年末，过了今天，圆姐儿就叫四岁了。 即便在宁阳每天也过的很是闲适，可是回到水溪村，这个自个儿呆了两年的地方才知道，国人嘴里所说“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一种即便躺在不如新家宽大舒适的床上依旧觉得通体舒畅。便是这么躺着发会儿呆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圆姐儿发了一会儿呆，上半身子顿时有些发凉，便又掀开被子躺了回去，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竟然又眯了过去。 果然.....性子都懒散了。 等圆姐儿被润哥儿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都快要吃午食了。 圆姐儿不情不愿的从床上起来，润哥儿熟稔的把赵氏准备给圆姐儿过年的棉布襦裙上下翻看了一会儿，才看着圆姐儿道 “抬腿。” 圆姐儿站在床上倒是与站在地上的润哥儿一般高，乖乖的双手撑着润哥儿的肩膀，撅着小屁/股抬起一只脚，给套上衬裙。 这还是圆姐儿头一次穿裙子，裙子是喜庆的大红色，绣着彩蝶，在圆姐儿看来这个有些花哨，可是架不住年纪小，穿起来都是亮丽活泼的。 最后一根成人两指宽的绸带在圆姐儿胸前系好，长长的绸带顺着裙摆而下，加上圆姐儿本就雪玉粉嫩的小脸，颇有几分味道。 “坐好，今天怎么睡这么晚？早食没吃不会饿？” 圆姐儿摇了摇头腆着小肚子，伸手摸了摸，笑眯眯的说道 “昨晚吃的可饱了。” “今晚不可吃这么多。” 润哥儿说着，叉腰抱着圆姐儿在床沿边坐好，蹲下身子一手拿起纳了厚底的小巧绣鞋，一手抓着在空手不老实晃动的脚，一只一只穿好，这才把人抱起身往外走。 圆姐儿伸手拦住润哥儿的脖子道 “还没洗漱呢！” “嗯。” 说着，领着圆姐儿往厨房走。漱口，洗脸，润哥儿倒是做的得心应手，圆姐儿更是一脸理所当然。 显然这样的互动经常发生。 “呦，润哥儿可真是个疼妹子的。” “兄妹几个自小感情就好，圆姐儿和康哥儿一半时间倒是润哥儿亲手带着的。” 赵氏听闻，不由带着几分自豪的说道。一旁的李氏却嗤笑了一声 “堂堂谢家男儿，尽做些女人家的事情。” 李氏要真有什么手段其实也没有，无非就是吃定了谢三郎罢了，可偏偏这张嘴，真是臭的可以，常常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里生厌继而挑起战火。 果然，李氏一说完，赵氏脸上就有些不好看，倒是润哥儿仿若没听到一般，只将圆姐儿收拾好了，这才道 “灶上还有番薯，先吃这垫肚子。” 圆姐儿只觉得不饿，摇了摇头 “不饿，不要了。” 早食伸手从火灰里拿出一个考得表面焦黑的番薯出来，有用手帕包着防止烫手，让圆姐儿拿好说道 “这是烤的，香着呢，待会儿该吃午食了，去把康哥儿给叫回来。” 家中番薯大多都是蒸的，少有烤着吃，可是烤着香呢，拨开外面一层，里面金黄色的肉，一口咬下去，香甜软糯，大冬天的来一个...真是不要太棒！ 润哥儿见圆姐儿吃的一脸满足，嘴角一够，弯腰将人一把抱起来就往外走。 这会让康哥儿就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出去了，一点儿都不恋家，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来。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走到村子里孩子们经常聚集的地方，大小孩子都有，倒是没见着康哥儿。 后来一问才知道，康哥儿和几个小伙伴居然去.....探险了？！ 所谓探险不过是去后山那段玩耍了。 润哥儿点了点头又抱着圆姐儿去后山。这后山倒是有些个村民偶尔进出，没见着孩子的影子。 润哥儿站定，想了想，正要往里走。 圆姐儿伸手拍了拍润哥儿的肩膀，扭身冲着后山就尖着嗓子叫道 “谢~~康~~之~~” 叫了见没人回应，圆姐儿猛地倒吸一口气，卯足了力气又叫了一声一会儿，就见一旁的树丛里钻出来一个小人 “来了来了！！” 圆姐儿看到钻出来的人，顿时就无语了，大年三十大家都穿了新衣裳，都心疼的保护着不脏了，这康哥儿倒好，头一回穿，身上已经沾上不少脏东西，便是脸上都被抹了灰一般。哪里还有早上出门玩耍时候的小模样？ 润哥儿看了也是皱眉，真要呵斥两句，就见着好几个和康哥儿差不多大小的人儿都一咕噜的全部钻了出来，瞧瞧一个个，身上都是脏兮兮的。 润哥儿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弟弟，只沉声说道 “回家。” 说着，抱着圆姐儿转身就走，康哥儿见着润哥儿的背影，一愣，而后心里也明白过来，自己这下或许是闯祸了，忙不迭的赶紧跟了上去，因着腿短，带着跑，叫道 “大哥...大哥....等等我。” 润哥儿却只当没听见，只大步走。康哥儿觉得委屈，瘪着嘴要哭不哭，脚下却不敢耽误。 见走到没什么人的时候，润哥儿才放下圆姐儿转身看着康哥儿道 “怎要想着跑去后山了？” 康哥儿见润哥儿搭理自己了眼睛一亮，可听到后头冷冰冰的话，顿时又愣住了，好半天才委委屈屈的说道 “我们探险去了....” 孩子气的话润哥儿也不理，只看着康哥儿好半响才点了点头 “今儿所有的孩子都穿了新衣裳，大家都爱护着，倒是你一点不上心，干脆待会儿回家把这身新衣裳换下来，莫要穿了，明年也让娘别给你做了，正好省时省力的。” 康哥儿这下花了的小脸都皱道一块儿去了。康哥儿和其他孩子也是一样的，有新衣服穿很是开心的，刚刚自己去玩儿还很小心翼翼来着的！ “回家了。” 润哥儿说着，一手牵着一个往家走，圆姐儿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的扭头去看康哥儿，见康哥儿衣服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眼里还含着泪，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摸样... 圆姐儿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目不斜视一脸淡然的润哥儿心里知道润哥儿这是有心要让康哥儿记着这事儿，便没有开口。 不过四岁的孩子，放在现代，哪个玩了不是一身脏的？只是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朝代，每年过年能有一身新衣服都是还算宽裕的人家了，不管多小，孩子们都知道一套新衣裳来之不易，一年也就这么一套，有时候还不一定有，大多孩子穿了新衣裳都很是爱惜，一天下来都不许人碰脏了的。 而且这时候的衣裳不是定做的就是自己家里做的，圆姐儿这套衣服因着复杂些，便是让人定做的，康哥儿那套衣服却是赵氏一针一线给做的，这里可没有什么缝纫机，这身衣服可是做了赵氏有些日子。 润哥儿这是心疼赵氏的同时又在教导着康哥儿呢。 三人刚进院子，听见声响的赵氏一手端着什么，从厨房探出头来。 “都回来啦？收拾一下，该吃午食了。” 说着就要进去，康哥儿这会儿一路上都委屈透了，这会儿一见到赵氏，原本因着隐忍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嘴巴一咧，五官一皱，眼睛一闭，动作仿若完全定住了一般，无声的哭了一下，而后猛地吸了一口气哇的哭出声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赵氏顿时被吓了一跳 “诶呀...咋的了？” 赵氏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手在围裙上一擦，忙迎了上去，眼睛一见到康哥儿一愣，问道 “这是在哪儿摔着了？” 康哥儿听闻哭的更委屈了，一个劲儿的摇头。赵氏忙把人带进怀里看向润哥儿，润哥儿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一番，赵氏又看了看委屈的依旧哀嚎不已的康哥儿说道 “润哥儿说得对，穿着新衣裳去后山钻树林子干啥？那前面那户人家的姐儿，都两三年没穿过新衣裳了，康哥儿要是不喜欢，咱们把新衣裳给那人家好不好。” 康哥儿以为赵氏就是心灵港湾啊，没想到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哀嚎道 “不——啊——呜呜——不要哇——啊——” “既然这么喜欢，不愿意给别人，咋就不自己爱护好呢？” 康哥儿只顾着埋首痛哭，这年三十的，小孩儿的哭声倒是把屋里的杜氏也给哭了出来，见着康哥儿哭的伤心不已也跟着伤心了，忙上前问怎么了，赵氏想着不过孩子间的事儿便摇了摇头，对康哥儿说道 “那这次娘就不给送人了，你得好好爱护着知道么？” 康哥儿听到这话，顿时一颗心都放了下来，看着赵氏，好一会儿才问道 “那...明年还有新衣裳么？” 一脸泪水，双眼红彤彤的抽泣着，赵氏见状好笑的点了点头 “嗯。” 康哥儿这才完全的放心了，打着嗝，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润哥儿，见润哥儿脸上挂着熟悉的温和的笑容，立马又转身扑到润哥儿怀里，拱着身子求抱抱。润哥儿这才把康哥儿抱起来回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第72章 家有考生 年三十虽然对康哥儿来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可孩子总是那么不记事儿的，一会儿的功夫就忘了。 这是圆姐儿第四个年三十了。一家子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饭，大人就开始守夜，孩子们疯玩了会儿就歇下了。 子时，村里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圆姐儿被惊的身子一抖，迷迷糊糊的就睁开了眼。 似乎睡在身边的人感觉到了，伸手将两个小娃揽着紧了紧。 圆姐儿在熟悉的味道的怀里拱了拱，迷迷糊糊的这才又睡过去。 心里却在感慨：又长了一岁.... 大年初一，自家乐，大年初二回娘家。 杏姐儿早好些时候就接到信，说是回水溪村过年，这大年初二的就领了孩子与丈夫一同来了。 因着偶有书信往来，倒是不觉得离了有多久。 都说孩子的记性最是好了，马上就是十五元宵节，康哥儿初四初五的时候就开始在谢大郎和赵氏跟前转悠，时不时提醒一句 “娘，马上元宵节了。” “嗯。” 康哥儿见赵氏没有了下文，接着又跑到谢大郎跟前 “爹，元宵节有灯会。” “是啊，可热闹了。” 康哥儿眼睛一脸，连连点头 “对啊对啊。” 说着眼睛闪闪亮亮一脸期待的看着谢大郎，却见谢大郎转头又忙着别的了，顿时一阵失落。 到后来时不时就在两人跟前重复这句话，一直盘点着各种送礼回礼的赵氏和谢大郎总算发现了康哥儿的不对。 这一问才猛然发现，原来去年过年，元宵的时候谢大郎承诺过在宁阳县灯会要带去看的，没想到这都一年了，居然还记得！ 因着谢大郎早早就应下的，好在原先就定了元宵节前回去，这会儿答应起康哥儿来也很是顺嘴。 “成，今年回家带你们看灯会去。” 康哥儿顿时欢呼一声才心满意足的跑出去玩了，这是迫不及待的去跟小伙伴说去了？ 大年初八一过，大房一家与杜氏起了一个大早，将早早收拾出来的东西打包放在车上，驾着牛车就往宁阳走。因着也不赶时间，倒是慢悠悠的。 一家子在车上，扯东聊西的，圆姐儿和康哥儿时不时插上两句倒也能引得一路欢声笑语。 待谢大郎将问题放在了润哥儿学习上之时，润哥儿一句话却是让整个车都安静了下来。 “县学里头每年都有考入冀州书院的名额，每年年末大考之后会按照成绩分发名额。先生说....我可以一试。” 润哥儿说的很是平稳，没有丝毫的急躁或者兴奋。 若不是知道冀州书院的厉害，只以为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地方而已。 要说冀州书院，别说其他人，身为“外乡人”的圆姐儿都是听过的，那可是所有冀州城及其管辖地的人的骄傲！冀州书院隶属蓟州城，并非唯一，但却是当地最好的官学书院。 从蓟州书院走出去的状元数量足以甩了别的书院十几条街，更不要说榜眼探花了。 然而冀州书院的学子几乎个个精英，每年全国范围的招生，录取的名额却是有限，而所有必须经由别官学推荐后考试择优录取，且不说全国多少官学，但为了多拿几个冀州书院的名额，别的官学那都是挤破了脑袋的，而宁阳县本就属于冀州城的管辖范围，属于“自家人”因此这分来的名额要比冀州城外的官学所分到的名额要多上一两个。 即便多上一两个那也是足以让县学的学子们牟足了力气去争抢的，而润哥儿却直接被先生叫到一处，提点了一二，这显然是极其看重润哥儿的。 要知道那冀州书院，只要能进去，至少是个举人咧！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杜氏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然后大惊的问道 “说的可是实话？先生有意提点你去蓟州书院？！” 虽然润哥儿自小学问就好，当年也就是想想县学那都是觉得顶顶好的，这会儿的意思是....润哥儿甚至能去所有学子向往的书院，这让杜氏一脸的不相信。 这会儿发愣的谢大郎和赵氏也反映了过来，赵氏直接拉住润哥儿的手臂，有些激动的问道 “此事当真？” 谢大郎也沉着嗓子说道 “这可不许随意乱说的话！” 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润哥儿，一副要把润哥儿看穿的摸样，就连圆姐儿和康哥儿都齐齐看着润哥儿，后者倒是丝毫不慌不乱的点了点头 “此事当真。” 见润哥儿很是肯定的话语，一家人顿时就热烈起来，从开始说着，自家儿子（孙子）真是聪明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到最后慢慢说道现实的问题上，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这番提点倒是个什么意思？年末大考....莫非，已经考了？” 润哥儿摇了摇头 “去年的大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但是这次的同室并无名额，大多在年纪七八岁与年纪十五六岁中选出。今年就轮到我们这个年纪的。” 润哥儿这么一说，大家会儿都明白了，这名额，没个年龄段都分一个那是不够分的，就等于会有一段年纪的学子轮空，只能等到第二年。 而润哥儿被先生这么一提点，显然也是看中了润哥儿小小年纪却又有着真学识。从元宵后回到县学上学，直到县学大考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听着是挺长的，可是对于润哥儿来说却又有些紧迫了，如今的学业并非同阶层最好的，你在努力大家都在努力.... 好在润哥儿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那这么说，这是几个名额？待到今年年末考过大考便是能去冀州书院了？” “并非如此。” 润哥儿说着摇了摇头 “过了大考，不过多了一个可以去冀州书院考取入学考试的资格罢了，待考取了冀州书院的入学考试，这才是真正入了冀州书院了。” 虽说如此，可是能有一个去冀州书院考试的机会那也是非常难得的了，杜氏大喜 “就说谢家子孙都是出息的！这才入了县学不足两年就让先生看好，不愧是谢家子孙。” 说着，又拉着润哥儿道 “当初你爹娘为了你能够再县学读书，这才下了狠心的在宁阳买了屋子，全家人都搬到宁阳县来了，我还当是你爹娘疼宠你的没边儿的结果，却没想到...你爹娘可比你奶我有见识多了！好好好！好孩子！往后咱们谢家，要出个当官儿的了！” 杜氏说着，竟然眼眶都开始有些红润了。 圆姐儿看着杜氏一脸的激动也就明白，进了冀州书院就等于举人了。这句话，杜氏是深信不疑啊。 在圆姐儿看来，那冀州书院和前世名校是一样的概念，都喜欢说，考进了这个学校，就是一只脚踏进一本了，当然....到头来还是有很多人腿断了...咳咳... 不过，能进去那就是一种能力的证明，况且润哥儿本身就是一好学生。 “把握大么？若是明年考上了啥时候去冀州？” 润哥儿沉默了片刻道 “十之七八的把握，依照往年的传统，第二年便要去冀州书院报道。” “这么算下来，倒在县学最快也许再度两年，那时候，润哥儿也该一十四了。” 谢大郎算了算时间，说道，说完接着又道 “若是依照年哥儿的年纪，在书院读一年就该参加科举了。” “到时候一十五也该相看媳妇儿了” 听到这个年纪，杜氏笑眯眯的脱口说道。倒是赵氏摇了摇头 “润哥儿若当真考上了冀州书院，这亲却是不能这么早定下来，怕是要晚上几年才成。依照润哥儿的才学，到时候他自个儿考上了，这选择的姑娘就多了，况且书院那种地方，还有不少二十几的学子，润哥儿去了不过一句正当时。” 水溪村大多十五岁开始想看媳妇儿，到十六七岁就可以定下来了，倒是越往外头走，这成亲的年纪就越大，这是杜氏无法理解的！ 但是赵氏的话杜氏也明白，若是那时候给润哥儿相看媳妇儿，润哥儿的身份不过冀州书院的学生，可若是考上了，那可就不一样了，指不定就娶得上那大户人家的姐儿。 这是儿孙一辈子的事情，杜氏也不是目光浅的，叹了口气道 “这话有理，但也得先看着。” “嗯。” 在润哥儿有机会考取冀州书院的这件事情上，全家人不仅骄傲自豪而且鼎力支持，全然一副“家有考生”的架势，那气势犹如高考。 当然...这些那都是后话，这日一家人回了家，早早的翠柳就在灶上温着吃食，备着热水，一听见门响忙领着两女一儿开门迎接。 “如珠！” 圆姐儿和康哥儿一下就看到笑盈盈的薄如珠，看着自己好不开心。 “圆姐儿康哥儿安好。” “夫人大爷一路辛苦了。” 翠柳笑眯眯的福了福身，说道。谢大郎摆了摆手 “无妨，家里饭食可曾备下？” “都备着呢，在灶上，还是热的。” 说着，翠柳叫了薄如菁去端那饭菜，自个儿上前牵着牛车进屋，和着薄如宇薄如珠开始收拾车上的东西。 翠柳手脚麻利的很，又在谢家待了这么些日子收拾起来也快得很。 一家子吃了晚食，洗漱了便各自回了屋中休息，孩子们毕竟年幼，便是润哥儿挨了床就熟睡过去，赵氏好生看过并排熟睡的三人，这才回了自个儿屋里躺下。 ☆、第73章 詹府丫鬟 对于润哥儿去冀州书院的事情，谢大郎和赵氏自然是高兴的，可是面对做父母的，却是更多的现实问题。 这虽然赶了一天的路，可是两人心里都想着润哥儿这么突然的一句。 “他爹，咱们因着润哥儿来县学念书，才搬了来宁阳，可这才住了一年，过两年润哥儿就该在冀州城了。” “润哥儿已经一十四了，况且人家书院那是吃住都在书院内，让润哥儿自去便是。” “且不说润哥儿，之前在县学好在有吴家帮衬着，可是这才冀州是真正的两眼一抹黑的，况且....最好的女学便在冀州，圆姐儿这翻过年已经四岁了，待润哥儿前往蓟州的时候圆姐儿也该六岁了。” 在全国来说女学还是有那么几家的，但是最好的还是冀州城，冀州城在这方面可谓是所有地方的楷模，此处的女学更是风风火火，虽说在小地方知道女学的不多，但是大的州城却是如雷贯耳。 不少官家世家都是费了不少心思把人给送进去就为了镀一层金出来嫁的人家都能再往上挑。 因着早先便存了把圆姐儿送去上女学的心思，住在这宁阳县到也会知晓一些关于女学的消息，都说女学选学生极为苛刻，与冀州书院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着女学生在这个朝代着实少的很，那女学所招收的学生自然也是有限的，除了要分出去一半的名额给官宦世家，另一半却是要所有符合考核的女娃们自己考取，不论出生，只要年满六岁便可参加统一考核。 当然入选后不菲的束脩那也是让不少平民百姓望而兴叹。 而女学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女学生，然只招年满六岁这一年，不论是高了还是低了都将被拒之门外，所以...圆姐儿若要上冀州女学，那只有一次机会，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谢大郎听闻也是一阵叹息，当初在水溪村的时候便想着，在宁阳县稳定下来，待过个几年，润哥儿念书出人头地了就举家前往省城冀州城，把圆姐儿送去女学。可却到了宁阳，明白了其中关节才知晓，没有这么简单。 “古有孟母三迁，如今咱们倒也不差了。” 赵氏长长叹了口气，谢大郎却笑道 “这不是咱们心甘情愿的么？早些因着这个，你可比我还要坚持，如今是坚持不下去了？” “胡说。这事关儿女前程大事，就是咬碎了一口牙也是要下去的！” “那就成了，还有两年，这般算下来，往后还要早早打算，光圆姐儿的学费咱们如今估摸着都凑不齐，倒是之前圆姐儿一句话提醒了我们，干脆在这里置一个门面，做起名声来，也在这宁阳县坐稳。” “这可是要大笔的银钱！若是这里置了产业两年后去冀州怎么办？若是这钱用来开门面，却亏损了，几个孩子的束脩可咋办？” 杜氏听得谢大郎的话一惊，问道。后者却是看着屋顶的横梁道 “便是不这么狠心一次，润哥儿倒还好说，圆姐儿的束脩靠咱们这个卤面摊子却是撑不下来，谁说有圆姐儿亲母留下的银两，可早先不是说不愿意动用，只当往后的嫁妆么？” 杜氏听到这里也沉默了下来，女学的束脩比起男子的书院可是贵了几倍不止，这还是一年的束脩，虽不知具体多少，但也能猜个大概，几年下来，就是两个谢家都撑不住。 “诶，那搬家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但那门面的事情真要动手，那可就是大手笔，不似一个流动摊子那般小打小闹的。” 赵氏也明白这一点，为了儿女，有什么不能的？只是要开一家酒楼，那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情。 “这个事儿我倒是知晓一二。” 谢大郎听见赵氏这般说，嘴角一勾，一脸自信的说道，说完，带了几分神秘感。赵氏见状就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了 “怎么的？你有注意？你瞒着我都做什么了？” 谢大郎却伸手揽住赵氏道 “如今夜深了，且先歇息，过段时间确定了再告诉你。” 赵氏顿时心里大惊，开始反复的回想丈夫有什么不同，可想来想去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可见着谢大郎的摸样，显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还和那酒楼有关，顿时心里头跟猫爪了一般，痒的不行，不管不顾的抛出好几个问题，却见谢大郎但笑不语的，面目之上尽是几分自信与狡黠，哪有当年那个地里埋头刨食的庄稼汉子特有的憨样了？！ 赵氏郁卒，可也无可奈何，只得睡去。 翌日一起来赵氏就逮着谢大郎问昨晚的事情，谢大郎却一脸的神秘只道 “这事儿尚且没定下来，若是告诉你却又落了空可不好，再等些日子。就当是给你的惊喜。” 原来这是谢大郎背着赵氏去做的，特地最后告诉赵氏留个惊喜的。赵氏心里自是喜滋滋的，谢大郎昨夜能够透露出一二，想必心里也有了底，便也不再追问，只等着谢大郎哪天来告诉自己。 这事儿才算是被放下了，只是这砖头又开始盘点着给隔壁吴家从水溪村带回来的各种东西打算都亲自提过去，也好说说村里的事情。 回到家中，即便是过年，因着杜氏一手接生的好手艺，倒是让千药堂将一半的接生活计都给了杜氏，不说别那与千药堂的分成，便是大户人家得了愿，随手的一个打赏都是谢大郎和赵氏好些日子的盈利所得。 所以杜氏如今可算是个小富婆。 不过接生这种活计时时都有，这不，刚回来，初九去了一趟吴家，还没歇一口气，这边初十这天千药堂便差遣了小厮上门来找，说是同住西边的一户人家的少奶奶快要临盆了，原先请的接生婆却是有了急事离去，只得中途换人，那人家是宁阳县有名望的大户人家的，千药堂不敢耽搁，甚至杜氏的手艺，便立马派了小厮过来。 一般来说，真正的大户人家，自从怀孕到接生都是由专门的接生婆一路看护。 莫看只是摸胎，这要摸得不准，生的时候胎位不正，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情，这中途换人的少有，若不是紧急事情倒也不会如此。 谁说是大户，杜氏也是做惯了的，带上薄如菁便跟着小厮走了。 杜氏的一手手艺，倒似是找到了传人一般，教起薄如菁来也并不藏私，而手艺得到传承，虽然并不是嫡亲的，但杜氏还是很高兴，甚至打算在带着几年，若是真是个不错的，干脆让薄如菁拜了自个儿当师父，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杜氏这一走却是到了午觉后才回来，大家会儿也都不以为意，谢大郎和赵氏都出摊去了，开门的是翠柳。 翠柳一见到外面的一行人的架势就是一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同着薄如珠圆姐儿和康哥儿三个小家伙儿倒是这会儿乖乖搬了小杌子在院里坐着，润哥儿手里执着一本千字文守着自家弟弟妹妹一字不落的背出来。 正轮到康哥儿，康哥儿背到一般卡住，急的抓耳挠腮的，就听见翠柳那里没了声响。 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快就会被外界喜意，这才背着书着急着呢，眼睛一放在门口上就挪不动了。 这会儿大家会儿才顺着康哥儿的目光看过去... 翠柳早先也就在村子里的时候风光过，一路走到着宁阳县别说其他，就是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如今的架势却是让翠柳手足无措，站在门口扶着门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倒是润哥儿将手中的书放下，上前几步对翠柳道 “怎么了？” 翠柳回头看了看润哥儿，忙侧过身子，把门外的场景露出来。 却见门外一停着一辆高头大马车，马儿毛发光亮，精神的很，便是后面的那车瞧着都是不凡，显然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圆姐儿却是个爱凑热闹的，眼尖的瞧见外面的场景，立马起身撒开脚丫子就跑到润哥儿身后瞅着。 “可是谢老夫人府上？” 敲门的是个小丫头，看打扮虽然穿着绸缎儒衫，梳着双丫鬓，但是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正是。” 润哥儿嘴角含着温和却疏离的笑容颔首。 那小丫鬟听闻福了福身正打算自报家门，就见那马车上面又下来一个小丫头，接着就见着杜氏弓着腰从马车里面出来了。 圆姐儿面上一喜 “奶！” 杜氏听闻，刚下了马车站稳脚，笑眯眯的就应了一声 “诶！乖妞妞。” 圆姐儿抬脚就扑了过去，那丫鬟见状笑道 “红梅乃詹府府上的丫鬟，今日我家少夫人多亏谢老夫人，少夫人特让红梅与熹哥儿护送谢老夫人回府。往后少夫人还望谢老夫人多多看护一二。” 润哥儿听闻也倒也不紧不慢的换了一礼，淡道 “家中双亲外出未归，润之且代双亲谢过少夫人厚爱。” 虽说那叫红梅的丫鬟嘴中一口一个老夫人，可是大家会儿心里都明白不过是抬举之意，在这种人家眼里，接生婆不过是一个底下的职业罢了。 只是瞅着谢家有些家底这才给了几分面子罢了。润哥儿心中明白，素有不喜却也明白世事便是如此。不卑不亢的回礼倒是让那叫红梅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第74章 拐拐拐拐 谢大郎点了头，得了，牛车上的东西也不用搬，直接让翠柳把需要的东西赶紧熬制上，又拉着圆姐儿和康哥儿一再的嘱咐要跟好杜氏和润哥儿，这才又开始忙碌着再次出摊。 得了许诺，康哥儿才不管谁带他去玩儿呢，高兴不已，连那《千字文》都不用背就放行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 杜氏见状，便先招揽着大家会儿吃晚食。 “可别吃太饱了，待会儿文庆街和西边儿那一条热闹着，许多没吃过的吃食咧。” 赵氏看着两孩子贪快，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饭，这才又说道。 两人一听，果然速度都慢了下来，把自个儿碗里的吃完就没有再添。 莫说康哥儿，这会儿天色暗了下来，那种热闹的喧哗声都传到东边来了，就是圆姐儿都有些小激动起来。 谢大郎和赵氏倒是没有时间这么坐下来吃，只抱着玩，呼啦呼啦的吃了一碗面就拉着新鲜的货又出去了。 圆姐儿和康哥儿都眼巴巴的看着杜氏终于吃完了，收拾好了，一阵高呼中，才算是往文庆街走去。 文庆街为中心街，有什么官府组织的东西，都在文庆街，但西边儿人多，大多四人摊贩凑来的热闹，比起文庆街要接地气的多。 好在只是一个县城，一个晚上，把两条街走完道是也不难。 只是.......当杜氏，薄如菁润哥儿圆姐儿康哥儿无人拐出东边区域，看着文庆街热闹的人流顿时觉得......人不是一般的多啊。 康哥儿如今最是激动，可惜人小，杜氏怕牵不住康哥儿，到处乱窜走丢了，便干脆让薄如菁抱着，不让自己走，圆姐儿最后还是爬上了润哥儿的怀里。 两人走在前头，杜氏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深怕俩娃子一个不留神儿的就不见了。 如今整条文庆街可谓是“灯火辉煌”。且不说街道两旁商家为了喜庆齐齐挂起了红灯笼，便是那私人小贩都要比往日多一些，有些卖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花灯，有些买些孩子爱吃的吃食，大多流动摊贩，要是堵着了哪家商家，便会被赶走，这一赶走，摊贩们也不以为意，转个身又去了别处吆喝，倒也有不少出来凑乐子的大户人家的哥儿姐儿瞧着私人摊贩的花灯有几分野趣让丫环买了来玩。 想必一天的盈利也很是客观。 文庆街大多都是以商铺为主，杜氏给两人在流动摊贩那里买了几颗雪白的饴糖塞给俩孩子。这一路倒是尽看一些个奇奇怪怪的花灯了。 至于那灯谜，大多商家自己设置的，彩头大多不错，可这想要猜那就得先交五文钱，这对那些个文人雅士来说，倒是个好选择。 文庆街的商铺买的东西大多贵一些，五个人捡捡看看的，倒也没有下手。一路走到底，却也有大半个时辰了。 薄如菁到底是女子，康哥儿也不是个轻的，四岁的男娃，抱了一个多小时，手都在打颤，有些抱不住了，可是却又不敢松手，倒是杜氏见状这才叫薄如菁放下了康哥儿改为牵着。 圆姐儿看了看依旧稳稳当当的润哥儿，心知不仅因为润哥儿是男人，更是因为早两年跟着杨虎杨叔习武的缘故，便是之后没有跟着杨叔也会自个儿每日都打些拳脚功夫。 圆姐儿见康哥儿自己下来走了，也蹬了蹬腿 “我也要下来。” 润哥儿看着圆姐儿眼睛看着康哥儿，手上却紧了紧 “还抱得住。” 圆姐儿立马不乐意了 “我也要下来！和二哥一起。” 润哥儿紧了紧，抿了抿唇，见圆姐儿一脸坚持，只得把人放下来，手却又立马给拽住了，一只半大的手抓着一只小小的手，却也能完全包进手掌去。 杜氏忙对二人说道 “可得牵稳了。” “是。（嗯）” 两人过了文庆街就往西边主街道走，却不想，文庆街的人已经是很多了，没想到西边的人多的大步走路不都成，只得小碎步的走着。圆姐儿感叹着 “这是所有人都出来了么？” “可不？今儿本是出门看灯许愿的日子，可不就全部出来，都集中在这两边了。” 杜氏说着又忙嘱咐到 “牵着润哥儿别撒手啊。” “嗯。！” 说着，几人才走进人群中。 人群实在是多，但两边大多都是摊贩，商铺倒是少了很多，东西大多物美价廉。 如今的灯笼大多形状各异的，可没走多久，却见着一个生意红火的摊子上，灯笼都是迷你的，有些小的正适合孩子抓在手上，整个不过成人手掌大小，甚是可爱。 便是圆姐儿看着都眼睛一亮，拉着润哥儿就往人群中挤 “看看...看看....” 不仅是是圆姐儿摊子周围都围着带着孩子出来看灯的人，小小个的灯笼，样式并不多，可胜在精巧，女娃大多都会喜欢那兔子摸样的灯笼，男娃大多都是一些个老虎摸样的灯笼。 就是康哥儿都指着那小老虎的灯笼闹着杜氏要买一个。 今天元宵，大多数人都会买上一两盏放在家中让孩子看着，也热闹一些。杜氏对于儿孙总是大方些，便问了这灯笼的价格，这一问才惊觉这小灯笼用的料子少，这价格却和好一些的大灯笼价格相当了。 杜氏有些不解，只嘟囔着这么点的灯笼卖的这么贵。但也还是拿了康哥儿看中的小老虎灯笼让康哥儿提着，又招招手问圆姐儿喜欢啥样的？ 圆姐儿摊子上看了一圈，很多生肖类的，倒是一个月牙状的小灯笼看着格外特别，就指了指那月牙状的灯笼 “要那个！” 润哥儿离着圆姐儿近，抬手就把那月亮的灯笼拿着给圆姐儿提着，后者来来回回的看着迷你灯笼开心得很。 “如菁，你给如宇如珠挑两个。” 杜氏倒是个心慈的，家中主人家除了圆姐儿康哥儿两个孩子，倒也还记着薄如宇和薄如珠。 因着着实看不到这么多的孩子便留在了家里，毕竟年纪小自然是失落的很的。 薄如菁听着却是一阵动容，好一会儿才垂着头，若不是挤的很都想行一礼了 “老夫人爱惜弟弟妹妹，是他们的福分，只是这东西贵重的很....” “就当赏的，挑两个。” 杜氏摇了摇头打算薄如菁的话说到。 主人家说了这个话，照理只能谢恩哪有拒绝的份？这薄家头一次卖身，又是在谢家这样宽厚的人家，听得杜氏的话只得谨慎的在摊贩那拿了两个摊子上最便宜的。 杜氏这才付了钱，一家人继续往前走。 圆姐儿一手提着小灯笼，一手被润哥儿牵着，虽说灯笼小巧，可里面的用料却是扎实的，提了一会儿便有些手酸，想着挣脱开润哥儿的手换一只手。后者却紧着手低头看着圆姐儿 “怎么了？” “手酸了，换一边。” 润哥儿听闻伸手想要接过那灯笼，却被圆姐儿躲了开来 “我自己来。” 说着，就说要换手。 润哥儿只得松开圆姐儿的手，准备去牵另一只手，却不想这时候后面也不知怎么的，忽然一阵猛地推力起来，毫无防备的润哥儿被一下推了一个趔趄，下意识的就是一抓。 待站稳了才发现伸手抓着的却是别家的孩子，这会儿正一脸哭相的看着润哥儿，慌乱的左右望着，显然刚才的一个冲击也把这孩子给冲散了。 这冲击就宛如多米诺一般，一层一层的。 那孩子许是见不到爹娘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好在父母都离得不远，倒是一下就找到了。可润哥儿却是从头到脚都仿若被人浇了一盆冰水，那冷意直指心脏。 “谢圆之！” 润哥儿惨白着脸，猛的吼了一句，甚是想不起和杜氏说一声，拨开人群一声声的叫着。可除了有些混乱的人群，却丝毫没有瞧见圆姐儿的身影。 倒是跟在不远处的杜氏奋力的穿过人群一把抓住润哥儿脸上也带着心惊 “圆姐儿呢？” “冲散了。” 润哥儿失声的高声叫了一句，转头又去奋力的扒开人群找人了。杜氏听着，脑袋嗡的一下懵了，在原地呆了好半响才才喃喃说着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那丫头机灵的很。” “老夫人！” 方才被冲散的如菁一手抱着哭闹不已的康哥儿一边往杜氏跟前挤 “康哥儿...康哥儿...没事儿吧？” 这头说圆姐儿冲散了，听着康哥儿的哭声，杜氏双眼才回过神来，看着康哥儿上下的打量着，薄如菁连忙点了头 “哥儿没事儿，方才冲了一下，康哥儿手里的灯笼掉了被人踩坏了，这会儿才哭着。” 听着没事儿，杜氏点了点头，连忙说道 “快...快...快去找圆姐儿。” 说着伸手把薄如菁怀里的康哥儿抱过来又说道 “我去找大郎和他媳妇儿，圆姐儿被冲散了！” 薄如菁一愣，连忙点了点头，拨开人群就叫着名字找去了。 杜氏这会儿哪有心思去哄康哥儿，只抱着康哥儿往自家摆摊子的地方走，见着人就往里面挤，一时间周围的人都骂骂咧咧的，杜氏却也一点听不见了。 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第75章 宁阳元宵 “你是谁？” 圆姐儿这会儿正在杜氏怀里腻歪着呢。忽然一声稚气却带着几分好奇。只是那语气中的毫不客气的命令式口吻让圆姐儿心里顿时多有不爽。 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就见马车窗户上的门帘被人掀开，露出一张瞧着不过六岁左右男娃的脸。 圆姐儿见状，仗着自己年纪小，手上往腰间一插，一双美眸一瞪呵斥道 “你又是谁？！” 那小男娃一愣，一脸不乐意 “我先问你的，应当你先回答，好没教养的孩子！” 后面这句话却是小男娃在家中听多了大人这么私底下说别家孩子才学来的，这么眉头一皱，神情一肃，居然学了几分神态。 奈何这却让圆姐儿气着了，这是说自己没教养？ “谁说你问了我就一定要回答的？张口就是一句你是谁，还不知道没教养的是哪个呢。” 小男娃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听过别人这么毫不客气的说话，一张粉嫩如玉的小脸涨了个通红，一旁的赶马车的马夫在一旁默不作声，倒是马车内钻出一个丫鬟打扮摸样的人出来，等着圆姐儿似乎要呵斥什么，最后却被小男孩不满的叫住了。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棉布襦裙，长得分外好看的女娃，小男孩儿好半响才说道 “我叫詹熹，方才杜大娘就是给我娘看弟弟了。” 圆姐儿听闻点了点头，便也放下插着两只手，看着詹熹道 “我叫谢圆之！” 说完，看着听完有些愣住的詹熹又带着几分恼怒的说道 “圆是圆满的意思！圆满的圆！” 詹熹听闻一副恍然大悟，可大户人家的孩子自是早早就开了蒙的心里却想着，这个珠圆玉润可不就是同一个字么还挺相配的。 要是圆姐儿知道詹熹的想法定然要吐一口血出来，这是啥个意思啊？！古代的孩子都这么逆（变）天（态）了么？！ “杜大娘是你奶么？你奶照顾我弟弟，你来我家照顾我怎么样？” 詹熹年纪小小，说出这种话来可谓童言无忌，可这里不是现代，照顾他那是丫鬟小厮才做的事情，这是要圆姐儿去他家给他做丫鬟呢。 杜氏听得心惊肉跳的，上前一把搂住圆姐儿正要说话，就听见圆姐儿说道 “照顾你的那是丫鬟，人家子手上多着呢，我家丫鬟就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 圆姐儿见詹府一行人唯一的主子就是詹熹这个小萝卜头，也没啥估计，这些个下人自然会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带回詹府。 这话不仅是拒绝了詹熹，更是再说，我还是谢家的宝贝，也需要丫鬟照顾呢，咋会跑你家去做丫鬟？开啥玩笑？ 一旁的红梅见状忙上前对着杜氏和圆姐儿福了福身 “既然谢老夫人已安然到家，红梅便先行告退回去少夫人那里复命了。” 杜氏因着詹熹的话，此时的脸色并不好，之前见着这样的大户人家的丫鬟也要赔上一些个笑脸，这会儿却是一点好脸色没有给，只点了点头。红梅也不在意，便上了马车，车夫跳上车，牵着缰绳，手上鞭子一扬，马车这才缓缓的开走了。 杜氏拉着圆姐儿，小心翼翼的看着，问道 “可吓坏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身后的润哥儿却说道 “她的性子哪里是肯吃亏的？倒是那詹府的哥儿被气着了才是。” 圆姐儿听闻，挺了挺小胸脯，骄傲的说道 “可不是，他还说不过我呢！” “这是好事不成？” 女娃就要又女娃的样子，杜氏见得圆姐儿这般得意，虎着脸说道。圆姐儿被说的一愣，眼巴巴的看着杜氏，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讨巧卖乖还是装装可怜。 却不想杜氏立马又笑道 “这事儿自个儿可不能说。但是。我谢家的儿孙怎能被别人给欺负了去？做得好，咱们行得正，不怕他们！” 圆姐儿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杜氏这有看向在一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康哥儿说道 “康哥儿也是一样，是谢家儿孙，便该顶天立地，不受人欺负！” “是！” 康哥儿笑眯着眼，响亮的应了一句。 看着笑得贼兮兮的康哥儿圆姐儿一阵扶额，记得小时候康哥儿是多么安静的一个美男子，院子里的泥巴就能让他安静一天的乖娃娃，如今越长大，却是越活泼了。 一家人进了屋，关了门，杜氏也没心思和一些个孩子说什么，只说那詹府是真富贵，在这宁阳县却是个真地头蛇！ 虽说因着接生的问题，杜氏也是见识过宁阳县里的大户人家，可却没有见过詹府那般富贵的，瞅着，可不仅仅是富贵那么简单。 不过杜氏只是一个接生婆，注意的，想的都不多。 有了詹府这么一件事，杜氏每天都要去詹府报道，然后由詹府的马车亲自送回来，倒是那个叫詹熹的哥儿没有再见着。 十五这天，真是元宵，康哥儿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总算是被他等到了。 白日里宁阳县内就及其的热闹，因着承诺晚上再一家人出去看花灯，这大白天的，西边儿和文庆街的卤面摊子没多久就要断货，便是翠柳和赵氏两人在家中供应都有些供应不来。 这一天，一家人都忙的跟个陀螺似得，便是润哥儿都去了帮忙，唯二清闲的就是圆姐儿和康哥儿两个了。 康哥儿和圆姐儿被压着必须全部背出《千字文》晚上才有得玩，圆姐儿还好，似乎记忆力不错，倒是苦了康哥儿，背的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 一遍背就一边忘，快背到最后了，又记不住了，顿时被自己气的哇哇大哭，开始说长辈说话不算话，答应的时候都没说要背书的。 圆姐儿却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说道 “就是，不过一个灯会罢了，不看就不看，不背了！” 康哥儿听到这话，还在抽泣呢，转头又抱着《千字文》带着浓重的鼻音背了起来。 许是哭了一顿，压力都释放了，这下倒是顺畅多了，整篇都背了下来，喜得康哥儿抓着书本就嚷嚷着要去找润哥儿复核。 可润哥儿跟着谢大郎和赵氏出摊儿了，哪里顾得上他？ “晚上大哥才回来呢。” 圆姐儿嘴里嚼着杜氏刚刚塞进自己嘴里的一大块羊肉，含含糊糊的说道，康哥儿却哭丧着脸说道 “到时候就该忘了！” “那就念着，念道大哥回来了，也不会忘了。” 康哥儿听到圆姐儿这么说，许是出去看灯会真是盼了一年了，还真就抱着书本大声的念了起来。 圆姐儿在一旁听着稚嫩的读书声，那叫一个惬意啊 夕阳西下，冷天暗的倒是早的很，见天色彻底暗下来，这才见着谢大郎赵氏和润哥儿三人回来，虽然一天在外忙碌，可是见二人一脸喜色，精神也不错便知今天的生意定然是让人开心的好。 这晚上是有灯会的，若不是应了康哥儿今晚看灯会，谢大郎和赵氏这摊子绝对不会这个时候撤下来。 倒是圆姐儿看着准备把东西动从牛车上放下来的时候说道 “今天生意这么好，晚上最是热闹，要不爹娘晚上还是继续出摊吧？错过就可惜了。” 这个谢大郎和赵氏怎么会不知道，倒是一旁的康哥儿急的跳脚，忙跑到谢大郎身边一个劲儿的说道 “爹，你答应的，你答应了的。” “到时候让大哥还有奶，还有如菁姐姐看着，咱们也走不散的。翠柳婶子留下来帮着爹娘可不就好了。” 圆姐儿说着，还颇为满意，这样一来，家中的生意不落下，康哥儿的心愿也没有落下，多好！ 今天的盈利，谢大郎和赵氏最是深有体会，而全家真正要护着的也就圆姐儿和康哥儿，润哥儿即将成年，又最是稳重，也独自在外生活了这么久的。三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也确实足够了。 圆姐儿倒是懂事的，定然不会乱走，康哥儿有几个人照看着想必也是稳妥的，一时间也踟蹰起来。 “这事儿我看着成，我和如菁两人一人看着一个，还有润哥儿在边上，倒也不至于看不住。” 赵氏心里也有些意动，原本是打算一家子，带着薄如宇薄如珠两个孩子也一同出去瞧瞧热闹，若是这般，倒是不方便了。 “灯会虽说咱们都没看过，可看着白天的人便这样的多了，这半夜的怕是更多的人。” “爹，我会乖乖跟着奶的，还会看好二哥，不乱跑！” 圆姐儿说的很是一本正经，如今这么好的时间浪费了，不赚钱，圆姐儿都替两人心疼呢。 谢大郎和赵氏对视一眼，而后谢大郎咬咬牙，点了点头 “成！” ☆、第76章 进入贼窝 西边儿主街的人多的很，圆姐儿被这么一推搡，手居然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灯笼。抬头就看到被推得往前趔趄了几步的润哥儿，正要叫，腰间却被手臂狠狠的勒紧了，一手死死的捂着嘴，圆姐儿大惊，一颗心咯噔一下差点掉到膀胱了... 反应过来，立马一个劲儿的蹬腿扭身，头往后仰着试图脱离开那双大手。可惜不过小豆丁的身子，却是丝毫没有撼动，只得作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人抱走。 只是让圆姐儿郁卒的是，便是这会儿....都记得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小灯笼...... 圆姐儿一双眼睛看着就这么被人抱离人群，路过一个小巷一转弯，立马整个人陷入一片黑色阴影当中，与方才那喧闹的人群宛如两个世界，一片的静谧。 圆姐儿手一松，已经因为剧烈摇晃熄灭了烛火的月亮小灯笼就落在了此处。 这边属于西边儿了，虽然大多房屋低矮，可却是成片成片的，小巷多得很，一个拐弯圆姐儿蹬掉一只鞋，有一个拐弯蹬掉一只鞋，后来还费力的蹬了一只袜子... 这才终于进了一个木门紧闭的屋子中。 “咋样了？这么快又得了一个？” “可不？本来是要抱个男娃的，可当时没抱着，倒是捞着一个丫头。” 抱着圆姐儿的人小声的回应了一句。 原本在屋子里的人转身就去拿了绳子布块，麻溜的一绑就推进了一个屋子，门被关上在外头落了锁。 整个屋子漆黑一片，除了天空的月光什么都没有，因此两人的长相都没有瞧见，倒是那两人听着倒是男人的声音，瞅着大约都有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圆姐儿明白，这大概是遇上拍花子了，也就是上辈子人们所说的人贩子！ 不管是手法还是刚才简单的两句话，显然是老手...而且.....还有一屋子的....嗯...被堵着嘴却依旧因为害怕而发出的呜呜声... 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过月光看过去，足足有一二十个人，看的圆姐儿都不由一惊。心里更是忐忑起来，对于谢家，圆姐儿是不愿离开的更加不愿意因为这个离开！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圆姐儿想着方才一路留下的“记号”只得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圆姐儿缩在角落里，看着一片嘤嘤呜呜的声音，皱着眉，想着该怎么走，唯一的出口就是窗户，再来就是门口。 可大门已经被上了锁，窗户拥着婴儿手臂粗的木棍拦着根本出不去。 圆姐儿叹了口气，慢慢的挪着身子坐好，双腿蜷着，两膝盖高高抬起，脸往膝盖上够，感觉到最外面的布料，膝盖用力夹着，一拔立马就把嘴里的布条拔了出来。 活动了一下因为过度长大而有些酸痛的腮帮子。 而一旁的孩子似乎看到圆姐儿的动作一愣，也学着这么把嘴里的布给拔了出来，然后愣愣的看着圆姐儿。 要是平日里圆姐儿定然会和这孩子互动一下，可这会儿完全没有心思，一团乱麻。 “你叫什么？” 圆姐儿扭头看向一旁的孩子，也是个女孩儿，是整个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女孩儿 “我叫谢圆之。” 圆姐儿小声的回答着，就怕大声了把外头的人引进来了。 那女孩儿离得近，圆姐儿倒也看的清楚，是个还有着婴儿肥的女孩儿，大约有*岁大的样子了。 “呜呜呜——嗯嗯嗯——————啊——谢圆之！” 圆姐儿刚回答完，人群中就有一个非常急切的声音响起，好半响，似是也学着圆姐的样子拔了布条，猛然叫出圆姐儿的名字。 圆姐儿心里咯噔一跳，扭头就看向门口，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便是在场的所有孩子都瞬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门口，见着门口半天没有动静，这才收回目光，连着圆姐儿都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也被抓来了！你放心，我爹可厉害了，肯定能救我们的。” 圆姐儿看了这孩子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可不就是两天前才见过的詹熹么？詹家少爷出门，这么多人居然也能被拍花子转了空子。 “你什么时候被抓来的？从哪里被抓来的？抓你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詹熹一愣，蹭到圆姐儿便上才说道 “今儿是元宵节，看花灯来着，往年都来，自然是在文庆街了，我奶不许我去西边儿。进这屋子的时候就听见他们说是个大户人家的男娃，不会出啥事儿吧，然后另一个人就说没事儿咱们趁早就走，任天王老子也找不着。” 圆姐儿听到这里心里就凉了一节，这是打算掳了就走，若是外边的人反应不过来就真的糟糕了。 “大概就是这些。” 詹熹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见圆姐儿没有出声，便又说道。圆姐儿却是摇了摇头 “但愿.....但愿在咱们出这个门的时候....能有机会。” 说着，圆姐儿都觉得很有可能，方才瞅着那只有两个人，而这里足有一二十个孩子，一次运这么多孩子出去不大可能，便是一次运出去，若是趁乱倒是很有可能的，若是分批运出去，那肯定只剩下一个人...是不是...也有机会？ 可问题是....必须先出这个屋子。 “会有人来就我们的。” 圆姐儿心里一动，扭头看着詹熹 “你.....有什么法子？” 这小子张嘴闭嘴就说一定会有人来救，难道....真是有什么让他这般有恃无恐？！ “这倒不是，这次因着娘怀着弟弟，快要生了没一同出来，爹又忙着，是和家中小厮还有丫鬟出来的，若是到了点没有回去，我奶定然要急的，我奶最疼我了，知晓我丢了可不得想尽法子来找我。” “.......” “所以...放心吧！” 好吧，圆姐儿觉得....或许自己想多了，但是这种对家人无条件的信任....让圆姐儿不由的羡慕，也想着，自己留了一些线索....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 之后又抓了几个孩子进来，瞧着一屋子倒全是孩子。 圆姐儿瞅人多，轻轻踢了踢詹熹，见詹熹看过来小声说道 “我躺你身后，把你绳子咬开，你别叫。” 詹熹眼睛一亮，忙点了点头身子还往前挪了挪，圆姐儿跟催侧躺在后边，看着那被捆的扎实的绳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下嘴咬。 好在詹熹也知道配合，直到咬到圆姐儿牙齿都要蹦了，才感觉松了，顿时后面都好解开了，一会儿詹熹的手就挣脱开来，因着离得近，还能很清晰的看到詹熹白嫩嫩的手腕上一圈的红紫色，显然被绑的太紧所致，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一声没吭。 圆姐儿却不知道，这会儿詹熹一张脸红透了，身子僵硬的很，他只觉得....方才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手掌时不时触碰到的或柔软，或湿润，或喷洒的气息.....让在大宅子里长大“早熟”的熹哥儿立马明白了这种感觉，顿时升起一个想法：完了，被这个谢圆之轻薄了！难道要娶这个丫头了不成！？完了完了完了！娘肯定不同意...怎么办？要不跟奶求求情？ 詹熹这里一张脸红的宛如煮熟的虾子，圆姐儿却有些不耐烦的推了一下詹熹，小声的在詹熹耳边道 “发什么楞？赶紧帮我解了！” 詹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看了圆姐儿一下，这才忙伸手去帮圆姐儿解那绳子。 两人的动作引得一旁的孩子也见着，都眼巴巴的看着圆姐儿，待圆姐儿送上一松，立马转身给别的孩子解绳子，然后又给绑回去，绑了一个只要手一抓拉着绳子一头一扯就能松开的结才小声道 “到时候自己小心别被发现了。” 那孩子也不知道懂没有懂，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圆姐儿连着又解了好几个，正打算继续的时候，门外却有脚步声传来，惊得圆姐儿立马回到自己的位置，将双手藏在后面，大家会儿这会儿都潜能爆发瞬间张嘴去咬方才吐掉的布条。 一会儿功夫就见门被人打开，幽暗的月光顿时洒落一室，所有的孩子都齐刷刷的看过去，之间一个看着农家大汉一般的人，逆着光，看不清啥样子，只伸着手指对着满屋子的孩子点人头。 圆姐儿只得小心的先把詹熹手上的绳子给绑上，自个儿胡乱的用绳子在手上卷好。 “二十六个，这次可以干一票大的了。” 那汉子数完了，转身朝着身后说道。接着就听到一个谨慎的声音说道 “这次有些多，得顾两次才能弄走，今晚不能留，立马走人！” “咱们只有一辆车！” 那汉子听着，很是平静的说道，后者沉默片刻才道 “你且在这里守着，我去弄一辆车来。” “得，得赶紧的，若是被人察觉了，堵了城门就糟了。” 两人说着，门又被锁上了，圆姐儿这才懂了。今儿因着没有宵禁，这是打算连夜把人运出去。 若是一次的话，只要出了这个屋子...瞅准机会..应当能跑出去...只要没有出城，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圆姐儿一遍一遍的默默安慰着，可一颗心咚咚咚跳的剧烈，便是手尖都有些颤抖起来.... ☆、第77章 跳护城河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方才两人许是因着大家都是孩子，说话丝毫没有避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方才还很自信的詹熹听闻不由就要惊呼出声来，小脸吓得惨白。似乎这厮儿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次到底是有多危险！ “夜长梦多知道什么意思么？今天难得没有宵禁，只要赶在没有人发觉之前出城，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那我们怎么办？” 圆姐儿沉默半响才缓缓说道 “只能等会儿看看，找着机会能逃就逃。” “若是....若是没机会怎么办？” 许是因为害怕，詹熹的声音都带着几丝颤抖，小小的身子，稚嫩的声音，说不出的可怜无助。圆姐儿听闻，眸光却是坚定无比的说道 “不管被卖去哪里，我都要回家！一定！” 不知道是不是圆姐儿这份坚定让詹熹也顿时冷静下来，他自小跟在詹家一家之主跟前长大，启蒙的早，本就是当做詹家未来家主培养，即便不过六岁稚龄，可还是要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一些。 圆姐儿扭头看着大门紧闭的方向，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带你一起跑！” 沉默的詹熹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让圆姐儿侧目，尚还稚嫩的脸庞，却是一脸的认真，圆姐儿好半响才点了点头 “谢谢。” 说着，又听见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子给银子都不卖，非逼老子动手！” “成了成了，别骂骂咧咧的，赶紧出城才是正事！” 两人正说着，大门就被打开，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孩子，两人的脸上都是满意且带着狠戾。 “都给我起来起来起来了！” 那人很是不耐的说着，说完，伸手划拨了一半的孩子往外赶，圆姐儿顺着别人的推搡，走出外面就瞅见外面一片的漆黑，月亮已经爬上树梢，外面一片的静谧，若是往常这个点，圆姐儿早已和周公下了两盘棋了。 这是一个并不大的小院儿，出了小院儿就是外面的小巷街道上。门口停着两辆马车，瞧着马车虽然并不多华丽，可却比一般的马车要打上一倍，显然是用来拉货的。 出了小院，前后都有人家，可这时间大家会儿都是熟睡的时候，十来个人熙熙攘攘的站在一起，被两人赶着上车，其中一个男娃也不知怎么的，把嘴里的布条吐了出来，冲着一边儿就拼了命的叫道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 “啪”孩子的声音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戛然而止。大家会儿都是猛的倒吸一口气，扭头看去，却见那孩子已经倒在地上，没个声响，显然方才那一巴掌是极重的。 圆姐儿瞅着都忍不住发怵。 “个瓜娃子，敢在老子面前耍心眼儿！呸。” 说着，那人一脸狠戾的看了一眼剩下的孩子，见大家会儿都害怕的躲开了自己的视线这才冷哼了一句道 “都乖乖听话，自然给条活路，那要找死的，现在给老子站出来！不差一个。” 说完，见大家都没个声响这才又忙着把孩子们都往马车里塞。 一辆马车再怎么大，能做的人着实有限，这一下塞了十来个孩子实在是有些拥挤，几乎要转个身都是难得。圆姐儿一眼扫了一下马车，蹭着人在靠近马车壁的方向坐好，沉默不语，紧紧跟着圆姐儿的詹熹见状也蹭到圆姐儿身边坐好。 “这个马车...有窗子！” 詹熹小声的在圆姐儿耳边说道。后者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许是这马车是临时加的，着窗户倒是没有堵死，这让圆姐儿松了一口气。显然詹熹也注意了这一点。 只可惜，若是马车静态的那自个儿和詹熹小胳膊小腿的就算出了马车也跑不掉，可若是在马车奔跑状态选择跳马车.....这这身板就怕会再次投胎穿越，还能不能遇到谢家这样的人家难说。 “我们从这里溜走吧？” “.......” 这人是当别人都是瞎的么？！只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说道 “这时候....咱们逃不掉。” 说完，圆姐儿有些犹豫的说道 “若是到时候有危险，但是又有机会逃跑，你跟我走么？可能非常危险。” 詹熹听闻，眼睛一亮，哪里回想这么多 “你有法子？逃不了更危险，有啥不可以的？” 圆姐儿却没有再回答詹熹的话，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一次逃不了，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没一会儿，就感觉到马车开动了，许是马车的动作让所有的孩子又害怕的起来，不少都嘤嘤呜呜的哭出声来，圆姐儿坐在马车壁上听着那咕噜声，好一会儿才确定，这辆车定然是后面抢来的，因着没有封掉车窗，走在了前面，而一早准备的马车就跟在后面。 这让圆姐儿不由皱起了眉头，一会儿又松开了，至少.....没有被分到那一辆马车上去，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圆姐儿想着，看了看只简单用布帘遮住的窗户。 马车几乎是出了巷子就开始一路狂奔。 往常在宁阳县这么走上一遭，圆姐儿心里都得感叹一下，宁阳县果然大多了，可是今天却觉得格外的小，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快要接近城门了，圆姐儿忙把嘴里的布条扒出来，手上稍稍一挣开，立马就松了绳子。一旁的詹熹见状忙不迭的学着做。 这个马车里大多数人方才圆姐儿都是给松了绳子又给重新绑上的，要重新挣脱出来也简单的很，大家虽然年纪都不打，但都知道这会儿得动作小心，一旦被发现就完蛋了。 大家会儿挣脱开来却都一一眼巴巴的看着圆姐儿。 圆姐儿却一句不吭，她没有拯救世界的能耐，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是拯救自己，只是伸手紧紧拽住了詹熹。 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她只要自己能够逃出去...什么都成。 渐渐的靠近了城门了，圆姐儿转身偷偷站起身子，扭身掀开窗帘往外看，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概，可是...圆姐儿脑海中响起的却是润哥儿那温柔的声音与气息 “往前走便是城门，出了城门可就不在宁阳县了，整个宁阳县虽小，却是个防御能力尚可的县城，便是那周围特意修建的护城河便是其中之一.....” 圆姐儿从没有来过靠近城门的位置，头一次以这样的情况来观赏一番也着实....上下两辈子头一次了。 圆姐儿扒拉着车窗，不敢完全的探出头去深怕被人发现，只看着那隐隐约约出现的巨大的城门就出现在眼前，门口并没有守城兵拦截，显然是取消了宵禁的结果，圆姐儿伸手捏了捏一旁的詹熹，蹲下身子说道 “待会儿我就会跳车，我一跳，你就跟着....” 詹熹听到这里才吃惊的看着圆姐儿，他自小坐马车的，自然明白若是这个速度跳车，不死也残。 圆姐儿见詹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城门，只得说道 “跳不跳随便你。” 圆姐儿说着，便不再搭理詹熹，只一个人扒着车窗，一颗心仿若要蹦出了心口，手心里头湿漉漉的全是冷汗，这会儿身子也是半蹲着，脚踩在横条座椅上，随时打算翻出马车。 “除了城门约一丈就能瞧见那护城河，护城河深越五米，绕着大半宁阳....” 耳边还是润哥儿那温柔耐心的声音，马车一过城门...一米...两米....三米..... 圆姐儿眼睛一亮，手上猛地用力一抓，脚下一蹬，整个人瞬间几乎空中一个翻滚“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整个人都是麻的，可还来不及哀嚎和感受，因着马车的惯性，整个人都被团成一团圆润的滚着。 直到一阵的失重....然后整个人都掉进了一汪冰冷的水里...... 最后圆姐儿还听到了一声暴怒 “狗杂种的居然敢跑？！” 正月十五里的天还透着冷意，赵氏怕圆姐儿冷着，硬是让翠柳给多穿了两件，方才那一跤倒是多亏了这厚厚的衣裳，可是这被甩进了水里才知道，一身的棉衣洗足了水那是多么的重。 在上辈子圆姐儿在用泳池能狗刨一段，这辈子头一次下水，身材短小不说，便是那身让圆姐儿觉得快要压死人的衣裳就让人够呛。 在水里扑打了好几下，才浮起来没多少，就已经力竭..... 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死亡比起第一次的愤恨与不甘，这一次却是满满的遗憾与不舍...若是能有选择...希望投胎能再次回到谢家...回到谢大郎和赵氏的身边.... 圆姐儿的意识慢慢的淡薄起来，只觉得身边的水都有几个较大的波动....想必是詹熹跳了下来....但愿他有法子能够上岸。 再后来....再后来...圆姐儿最后的记忆便是在那冰冷的水中，似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让人贪恋...一会儿就感觉到唇瓣上的温润与气息..... ☆、第78章 孰真孰假 圆姐儿一直以为，在谢家的这四年，简直就如同一个美梦一般，美得那么不真实。 果然，待睁开眼便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白粉墙壁，熟悉的架子床...还有放在一旁邋邋遢遢的非主流双肩包.... 这一切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熟悉....这种熟悉让圆姐儿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比起看了熟悉了四年的身体大了很多... 圆姐儿....哦不...现在不是谢圆之...而是朱芳，一个高中叛逆期的女生。 “啊——” 这一瞬间，是崩溃的，是抗拒和厌恶的！ “死丫头吵什么吵，东东在睡觉，明天是要考试的，没休息好就怨你！” 朱芳的一声尖叫立马引来了一阵骂骂咧咧，朱芳几乎要封掉，那种以为自己进入了天堂，却在一天发现从来都身在地狱从未离开是什么样的感觉。 朱芳一个翻身下了床，哒哒哒的跑出屋子，一切的画面都在冲击着自己的神经。 “都说了小点声，瞎折腾什么？要出去记得手脚轻一点，东东拿你闹醒了我非撕了你。” 听见朱芳拖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一旁的房门猛地被打开，一个一头头发糟乱，穿着睡衣满是怒容的中年女人就这么瞪着朱芳，龇牙咧嘴的摸样看着哪里像个母亲？ 可是就这样的一副嘴脸，朱芳看了整整十六年....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得上现在朱芳看到她怨恨扭曲的情感。 为什么会活着？那场大火呢？难道和那四年一样....都是一场梦？！ 朱芳几乎疯癫了一般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肩膀，不顾那人的惊呼，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问道 “我问你，如果咱们家发生火灾我和朱东都被困在里面....你...救哪个？！” 那女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朱芳，又看了看客厅挂着已经指向十二点的时钟。这才皱着眉看着朱芳 “你在发什么疯？” “我在问你！是不是如果我和朱东必须选一个，你一定会选择儿子？！然后放弃我，让我去死！是不是！？” 那女人看着朱芳几乎疯魔的脸，已经扭曲，眼睛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流，肆无忌惮.... “我跟你说话！妈/的，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他/妈回答我！” 十六年因为重男轻女所受的委屈朱芳都不在意，因着不重视放任自己出去鬼混，朱芳也不在意，她只想知道，如果那火灾重来一边....她会重新选择么？她会后悔么？而自己....能逃出那种无休止的怨恨当中么？ “啪——” 响亮的一声在黑暗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清醒了没有？” 那女人冷冷的说道，一旁的房门被打开。那是变声期男人独有的嘶哑 “妈，干什么呢？” “没事儿没事儿，你妹妹撒疯呢。明儿还要考试，赶紧回去睡去，好好休息啊。” 那是怎样的一副嘴脸？朱芳一直都知道，她的母亲并不是天生的冷酷，只是她把所有的爱和温柔都给了那个所谓可以传宗接代的男孩儿。 朱东一脸迷茫的看了看两人，转身又进了屋子，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只颇为嫌弃的说了一句 “你们都小点声。” 朱芳看着那自己的亲生母亲，执着而疯狂着 “我只要一个答案！朱霞！我只要你一个答案，如果只能选择一个活下来....是我？还是朱东？” 因为朱霞姓朱，因为朱东和朱芳也姓朱，可是朱东是男人啊...是可以延续香火的男人！这就造就了以后的不公平。 “你疯完了就赶紧回屋去。再吵我非撕了你！你要真疯了呆不住就出去外头发疯去，东东今天晚上在休息好，你明儿一早再回来，记得把门该锁上” 说完，朱霞不再搭理朱芳转身回了房间。 没有得到答案，朱芳气急败坏的在朱霞房间的门上狠狠的一踢，只得恨恨的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在接着似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后来.....朱芳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是门缝溢进来的烟雾瞬间占据了朱芳的视线...这一幕，何其熟悉？ 心里一跳，朱芳一个滚子跳下床，四周都看了看拿起盖着的一床被子开了门就往外冲，转身到了洗浴间，打开所有的所有的水龙头都没有水，眼睛一扫整个洗浴间目光落在那二次用的储存水里，将被子全部扔进去，等吸了水往身上一披，转头就去敲朱霞和朱东的门。 朱芳记得这天的火灾是在早晨，从下面的三楼往上烧，朱霞这时候早早去外面买菜买早点了，只有自己和朱东留在家里。 朱芳只得恨恨的拍打着朱东的门。一会儿就见朱东睡眼惺忪的开了门，见着是朱芳有些不耐 “你个疯婆，干什么大清早的！？” “赶紧把你被子拿出来，发生火灾了，咱们得赶紧往上走，不然会活活烧死不可。” 朱芳记忆深处那大火吞噬着皮肤的感觉记忆犹新，浑身都是冰凉的，朱东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家里不太对劲，也顾不上许多，抓起朱霞刚给朱东买了没多久的手机就要往外冲。 朱芳一着急，忙把身上的被子扔给朱东，转身进朱东的屋里又拖了一条被子出来往洗浴间跑，可正是这会儿，就见到一脸惨白的朱东又回来了。 “没救了，完了完了...死定了...门口全是火！全部都是火，根本出不去！” 朱芳听着，心里咯噔一跳，转身立马就跑到洗浴间将剩余的水重头一桶浇下去。转身拉着朱东就往外跑，刚走到客厅就发现，因着大门被朱东打开，那火已经烧到了客厅，整个客厅火花翻飞，吞噬着所有的一切包括空气...来势汹汹... 顿时就被堵在这里，出不得，进不的。 朱芳一时间冷汗淋漓，浑身都僵硬了。 火光大的吓人，烧到跟前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朱芳明白...这一次....究竟还是没有跳掉... “东东！天哪...你在哪儿！” 朱霞哭喊的声音猛地传进来，让朱芳和朱东的眼睛都是一亮。 都齐齐往外冲，可火势太猛两人只到客厅的边上就再也进不了一步。 一会儿，就见朱芳一身湿哒哒的从阳台一个跨步冲了进来，便是面对那火苗也硬着头皮就往前冲，来不及说什么，朱霞一把抱住朱东，转身就往阳台走.... 一个十六岁的大个子男生，朱霞竟然一把就抱了起来，脚步速度不减的往外冲。朱芳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熟悉的一切....眼睛早已模糊一片。 “这就是你的选择...哪怕再来一次....你的选择...还是他！” 朱芳不知道朱霞是怎么从阳台进来的，也不知道最后朱霞和朱东是不是平安出去了，但是朱芳只知道，那条道路，就在朱霞和朱东消失的瞬间就被熊熊火光吞噬的一干二净，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仿若老天都绝了朱芳的生路，再接着，便是家里天花板的横梁猛地砸下来，朱芳知道，这带着火的横梁，就宛如一道催命符，会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把自己吞噬殆尽..... 那种恐惧与绝望再次袭来....让朱芳脑海中唯一浮现的却是谢大郎一家的笑脸，全家的宠爱，还有那小小少年郎温暖的怀抱与温柔的低声细语....那一切....美好的让朱芳无比的期望...若是那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好想回去.....回到他们的身边...永远，只当那个谢圆之.... *************** “这都第四天了！咋还不醒来啊？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杜氏这几天一早醒来就要到圆姐儿屋里亲眼瞧瞧，见着圆姐儿还未醒来，只顾着闭眼睡觉，便念上好几遍的菩萨。 “大夫说今天这再醒不来...” “浑说的东西！我家圆姐儿那是观音娘娘护着的，谁敢胡乱说话的？！” “娘.....这药今天还剩下两副，灌下去若是还没有醒，咱们便继续治！” “诶....这是造的什么孽？！我谢家对得起天对得起地，那阎王真要留我谢家人就把我这个老婆子带走，把我孙女儿还回来——” 说着，杜氏又忍不住的掉了眼泪...一旁的谢大郎和赵氏虽然几天都未好好睡上一觉，可还是小声的安慰着杜氏。只把人劝着离了这屋子才罢。 对着弱弱小小，安静的宛如一睡长久的人儿，赵氏本就红肿的眼又要落泪。谢大郎只得揽着妻子，安排着翠柳把大夫熬的药煮了，这才有转身去打算再去找找千药堂看看... 朱芳等来那大火吞噬的感觉一直没有等来，迷迷糊糊间却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是属于谢圆之的记忆.... 是圆姐儿的记忆....那种话语中的心疼与无奈只叫朱芳...哦不，直叫谢圆之人忍不住流泪.... “呀....孩他爹...快...快看..圆姐儿有反应了...！” 赵氏看着四天躺着连眼皮都没有动过的圆姐儿这会儿却有泪水溢出来，喜得猛地惊呼出声来，说完，忙抬手轻轻拍着圆姐儿的胳膊，低声温柔的哄着 “妞妞乖...不怕了不怕了，咱们回家了，快睁开眼...看看娘...娘在你身边护着你...不怕了....” 那么温柔，那么熟悉..那么让人眷恋和想念... 圆姐儿猛地睁开眼，入眼的就是赵氏一张憔悴却红肿的脸....明明那么丑，却那么的喜欢，比任何时候都更美的赵氏.... 圆姐儿沙哑着嗓子，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音，只气虚的叫了一声 “娘——” ☆、第79章 平安平安 “啊——我的娃呀！我的孩子啊——！” 赵氏听得圆姐儿睁了眼，压抑了几天的情绪骤然爆发，上前一把抱住圆姐儿嚎啕大哭起来。 这声哭喊倒是把方才才回屋的杜氏吓得心跳都漏跳了好几下，转身就往圆姐儿屋里跑，这还没进门，一个身影就越过杜氏冲了进去。 “圆姐儿....” 每天早晨起来跪两时辰，直到圆姐儿醒来，这是赵氏得知圆姐儿从润哥儿手上丢了的时候下的惩罚。 已经第四天没有去书院了，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念书，今天本还跪着的润哥儿听到赵氏的这么一声哀嚎，脸色顿时煞白，哪里还管什么跪不跪的一下就冲进了屋子，见着赵氏抱着圆姐儿哭的厉害，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升了上来。 双脚仿若钉住了一般，一步都挪不动了，只看着那个被赵氏抱在怀里，却全身无力状态的小小人儿，已然忘了呼吸..... 便是杜氏踏步进来瞧见这一幕，眼前一花，脚下一软，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一旁的谢大郎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一把拉住杜氏，忙解释道 “娘...妞妞是醒过来了，丽娘这是高兴的呢！” 杜氏这才双眼慢慢聚焦看着谢大郎 “醒过来了？！” “醒了呢，方才睁眼瞧见赵氏，还叫了一声娘....” 只是....长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这一句却是谢大郎心里说的。杜氏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忙双手合十转身对着门外的天，把所有所知道的各路神仙都谢了一遍才罢 “你咋进来了？圆姐儿没事儿，你打发如宇去千药堂把好一些的大夫请来。” 润哥儿看了看谢大郎，慌乱之下忙点了点头，转身又跑到院子，拉住如宇交代了一番，瞧着如宇出了门，这才有些愣神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咚咚咚”一下下有力而急促....那么的明显.... 仿若将整个胸腔都要震爆一般.... 润哥儿猛地做了一个生呼吸，垂放在两边的手紧了紧，这才转身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一步一步稳稳当当，不慌不忙，优雅自如，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无状。 润哥儿踏进屋子里圆姐儿似是早早便知道一般，在杜氏怀里抬头一眼便看到润哥儿。顿时嘴巴一扁，格外的委屈。 从马车上摔下河里的时候没觉得委屈，差点被淹死没觉得委屈，就算是回到朱芳的世界也没觉得委屈... 偏偏这时候顿时觉得委屈的不行，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从眼里涌了出来。 一旁的赵氏和谢大郎顺着圆姐儿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脸上有些诧异的润哥儿，赵氏忙安抚着圆姐儿 “润哥儿没好好看着你，润哥儿不对，娘都罚了他了。” 怕圆姐儿心里头怨上润哥儿，两兄妹生了嫌隙又道 “每天都让润哥儿跪了两时辰，他可后悔了，咱们这次饶过他好不好？” 圆姐儿哪里还听得到赵氏的轻声细语，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在一旁看的清楚的润哥儿抿了抿唇，想了想，打算先离开，却不想转身瞬间却听闻圆姐儿哭腔浓重的叫道 “哥哥抱——” 润哥儿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圆姐儿，却见圆姐儿小脸蛋哭的通红，委屈的很，看着自己有些有气无力的朝自己的方向伸了伸手。 顿时屋子里大家会儿都看向了润哥儿。后者倒是丝毫没有犹豫，上前一把将圆姐儿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那份温暖，和在护城河里临死前所幻想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是干燥的....是真实无比的。 圆姐儿贪恋的紧紧搂着润哥儿的脖颈，放肆的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到后来哭累了倒是直接在润哥儿的怀里睡了过去。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安抚的轻拍着圆姐儿的背脊，见后头没了声响，扭头看了看，见是睡过去了，便又小心的将人放在了床上，看了看圆姐儿半响，赵氏在一旁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揽着润哥儿道 “娘知晓，圆姐儿丢了你也吓着了，可即便是这样还是罚了你，可怨？” 润哥儿摇了摇头 “本就是我的错。” “润哥儿，这件事并非你一个人的错，最大的错误便是爹娘，当天若是没有总想着摊子，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圆姐儿醒了，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明天你还是回书院上学去，莫要落下课业叫你们先生失望了。” 润哥儿只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一会儿千药堂的大夫来了，大家会儿都忙着给大夫让位，大夫细细把了脉这才点了点头，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一家人道 “这已是无碍了，只是到底着了凉，伤了身子，怕得好生养着，免得落了病根。这药还得先吃着，不过量可以少一些。这些日子得看着别再晾着。” 这大夫是早先圆姐儿被润哥儿从护城河救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大夫给看的，如今听到这话，大家会儿都松了一口气。 那大夫知晓杜氏也是那千药堂的，做事便多了几分心思，嘱咐了好些便开了药方。让如宇跟着回千药堂抓药。 这些做完了才有心思说些别的 “你们倒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如今那些个孩子，都找了回来，倒是只有一个坠马身死的。可得托你们家哥儿的府。如今宁阳县上下谁人不知润哥儿的名字？往后这哥儿有出息，你们切等着享福了。” “能救回来自然是千好万好，得了菩萨保佑的。如今咱们圆姐儿平安了便好，什么名声，咱们家都不在乎的。” “诶，为人父母，盼的可不就是子女安康出息。”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作罢。 原来这次拍花子的事情在宁阳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 一个元宵节整个宁阳县就丢了二十几个孩子，其中还包括詹府的哥儿，这可让县衙要抹一把冷汗了，只得找人抓捕，可惜所知道的太少，只知晓这些孩子都是在文庆街或西边儿丢的，安稳了这么多年的宁阳县这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大案，县官掰掰手指头，莫说那些个每年的考核评分了，便是詹府的怒火就够自己吃一壶了，好在.... 全无头绪的县官这会儿却听到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哥儿前来报案，说是知晓拍花子大概的方位，甭管真假，都命人跟着那哥儿走，却没想到，这还真是遇上了。后来追上那两辆马车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有娃从马车上跳下来，这可让人一阵晕眩，忙控制了两辆马车，这才有立马命人下河捞人.... 这才算破获了一起偷盗拐卖儿童案件。 可天知道，县官知晓那詹府的哥儿竟然也跟着跳了马车落了水，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接着又得知有人坠马身死，县官只想跟着去死一死了.. 好在...那倒霉孩子不是詹府的哥儿，这才算魂魄回体....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县官一人知晓罢了。 再说说谢府.....润哥儿这么一出让顿时备受瞩目，在踏入青春期前夕的少年郎眼中，润哥儿就宛如英雄一般，这么大的孩子，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有一个英雄梦，或为民除害，或伸张正义...润哥儿的一番举动无意间倒是让谢润之这个名字在县学里顿时牛气哄哄起来... 人人见着润哥儿都有心上前结交一番。 当然这都是念哥儿无聊来谢家玩说给圆姐儿听的乐呵的。 两家自从做了邻居，赵氏和谢大郎即便在忙也会时不时的带些东西上门，和林氏聊聊天，两家的孩子倒是干脆来往两家宛如自家一般，润哥儿年长一些，又沉稳，还好些，念哥儿倒是时不时的会跑到谢家找润哥儿玩，逗一逗圆姐儿和康哥儿两个。 这次圆姐儿丢了吴家即便没有帮到什么忙，可也是着急上火了一番，谢家承了这份情，两家人感情倒是更好了起来。 只是圆姐儿看着嬉笑玩闹的康哥儿真是说不出的羡慕，自从大夫说要养着，便整日的拘在屋里，圆姐儿唯一能呆的就是自家屋子里，原本赵氏和谢大郎是明令禁止要圆姐儿自个儿睡在自个儿屋里，但经过圆姐儿卖（撒）萌（泼）求（打）饶（滚）这才重新住进润哥儿屋里，三个孩子又睡在一张床上了。 润哥儿还好，康哥儿个小没良心的刚开始还嫌弃一身药味的圆姐儿，让圆姐儿一阵郁卒，最后还是亲亲大哥发了话，要不回子个儿屋里自个儿睡去，要不就乖乖的不许嫌弃妹妹。 康哥儿这才老实下来。 当然...这些个都是前话，但说圆姐儿这阵子养病，勤喝药，心情愉悦，病情自然就好得快，再被允许可以在院子里玩儿的同时，谢家的生活也慢慢恢复如初了..... 只是老天似乎就是见不得谢大房这舒心的日子，这都才立夏过了....谢家的大门又被敲得砰砰作响...... 待圆姐儿和康哥儿在院子疯玩，听着声音，越过开门的翠柳看到门外的人，圆姐儿都觉得自己的额角居然开始突突突的跳动着...还有些疼了..... ☆、第80章 三房出没 “翠柳啊？我娘呢？大哥大嫂在家不？” 说着，翠柳就被挤到了一旁。李氏带着湘姐儿和康哥儿提着两个报复，进门就瞧见圆姐儿和康哥儿，脸上顿时笑得花儿一般冲了过来 “呦，圆姐儿和康哥儿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好！” “......” 圆姐儿其实很想说：三婶，咱们年关那会儿才见面。整的跟好几年没见面了似得。 “三夫人。” 翠柳被李氏这么一下撞了开来，心里就觉得这谢家的三夫人还是这般的不懂规矩。可这都不是翠柳可以评论的，对着李氏福了福身道 “老夫人这会儿在在后院，三夫人先随翠柳至前厅歇息片刻，待我通报....” “不用这么麻烦了，那是我娘，是祥哥儿亲奶，咋弄的跟外人似得。” 这谢府李氏也住过几天，自然知道屋子格局，居然理也不理翠柳，抬脚就往后院走。 翠柳顿时大急，谁说谢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可这最基本的自己总要做，可这三夫人毕竟是谢家嫡亲，翠柳一个下人也不敢硬拦。顿时有些着急起来，忙要招呼着一旁的如珠赶紧先进去通报一声。 圆姐儿见翠柳想揽着，偏又不敢揽着，这才小跑到李氏面前拉着李氏的衣服道 “三婶儿怎么来了？都没有听奶说起啊。三叔呢？咋没见到三叔，我都有些想三叔了。” “咋能一起来？你三叔在家里守着地呢，再不守着那一点地，可真是要饿死老谢家的人了。” 说着李氏又把衣服从圆姐儿手里扯出来道 “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些做什么，和祥哥儿一块儿玩儿去。” 圆姐儿拖了李氏一会儿，见如珠出来了，便也不缠着李氏。仍凭李氏往里走。 圆姐儿出了院子，就见康哥儿和祥哥儿玩到一块去了，湘姐儿在一旁指挥这翠柳倒了水，又给端了椅子坐在树荫下，捧着一碗水，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看祥哥儿。 见两人玩的有些疯了便招手叫祥哥儿到身边，喂了几口水，又掏出帕子细细擦了汗，这才又放祥哥儿玩去。 然后又静静的坐着。 湘姐儿虽说一身农家女标准的长袖长裤的打扮，可面容却丝毫没有因着整日晒太阳而变黑，反倒白皙的很。当初李氏是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美人儿，谢家的儿孙也都长得还算不错。这湘姐儿却是像足了李氏，便是剩下的几分都有着谢三郎的优点，虽然今年不过十二岁，可是过年的时候还挺大人说有不少人家开始打听湘姐儿了。 湘姐儿谁说长相随了李氏，可却要比李氏脑袋好用多了。对祥哥儿都比李氏这个做母亲的来的尽心。可圆姐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湘姐儿亲近不起来... 圆姐儿看了看康哥儿和祥哥儿两个玩的开心，便也不管，转身就走，打算跟着李氏去管管大人闲事儿。 这李氏往后院走，杜氏却一身粗布衣裳，手上鞋子上还沾了泥巴就这么出来了。显然杜氏之前是在那一小块菜地里忙活，这手还没来及洗，鞋子没来得及换就出来了，直接把李氏堵在了门口 “你咋跑来了？来之前也不给递个信儿。” “娘，这次真是有急事儿，实在是等不及了才来的。” 过年那一下二房和三房才上缴了养老钱给杜氏，要依照李氏的性子，至少得大半年不敢再来杜氏这里。却没想到这半年还不到，就来了。 杜氏还真担心是老宅出了什么事儿，忙拉着李氏在前厅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出啥事了？慢慢说。” 圆姐儿也跟着在一旁寻了个小角落，爬上圈椅打算开始听故事了。却不想，李氏一开口，杜氏的整张脸就黑了。 “娘.....这次是真是要过不下去了，我们且还好，有那两亩地守着怎么着也饿不死...可是祥哥儿那是你孙子，便是齐先生那里的束脩都欠了好些日子了....可怜的祥哥儿，才将将开蒙的年纪啊....” 说着，李氏一脸绝望的就要哭起来，还作势要去抹眼泪。可杜氏听的却是气的肝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只隐忍着，当着还有下人的面，没有给李氏难堪，只疲惫的抬了抬手，让跟着自己的如菁下去，还不忘让如菁把在角落里的圆姐儿一起抱出去。 如菁知晓这是主人家的阴私，不是自己该听的，便福了福身，抱着圆姐儿出了屋子。 但这似乎让李氏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咱们都可以不管，可祥哥儿那是三郎的独苗儿，是老谢家的孙儿，可万万不能毁在这上面。娘救救咱三房吧.....” 最后这句话，可算是诛心了，杜氏脸色发黑，伸手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眯着眼，一脸怒火的看着李氏，让李氏的干嚎一顿，有些害怕的拿眼去看杜氏，忐忑两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就是在门口偷偷瞧着的圆姐儿都被杜氏这一巴掌吓得脖子一缩.... “祥哥儿的束脩一早便按着年哥儿的标准给了好些年的，怎么就没钱了？分家时候那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呢？” 杜氏气的心肝儿疼，李氏说的不三不四的，没个头尾，杜氏只得压下火气，耐着性子问。 李氏听闻，还真就眼角冒出眼泪了来，看着杜氏冒着火却又努力压制的样子，咬咬牙，只得说道 “娘又不是不知我弟弟进宝，家里宝贝的紧，偏又倒霉的很，总是让人撞上那祸事！前些个日子说是在镇子上被人撞了一下，转身就把镇上那富家哥儿手上把玩的几个玉球给摔了，直接抓了进宝要赔了银子才肯放人。” 杜氏皱了皱眉，李进宝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事儿若真是如李氏所说这赔银钱的事儿那么，那个撞到李进宝的人也得一起分担才是。 “这虽说是你亲弟，怎么不找到那推了李进宝的人赔银子？这事儿出了自有他老子娘，媳妇儿给解决，干你一个出嫁女什么事儿了？” 说道这事儿李氏也是满肚子的怨气 “要我说也是这个理，可人家就抓了进宝一个人，可又咋办？那推了进宝的人又没看见是谁，只得咽下这苦水。那富家哥儿说，那玉是多么多么珍贵，值好些银子，硬要我们凑五十两银子赔，不然就叫进宝用命赔，这不是要我们李家的命么？我娘疼宠了进宝这么多年，就连老大老二都要靠后，这说要被人宰了，可不就是要我娘的命么。” 这下，李氏不说，杜氏也明白了，五十两对农户人家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莫说别的，就说现在谢府这宅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足这个数，薄家一家五口也不过三十两，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就是把一家子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银钱！ 谢大郎和赵氏有个挣钱的营生，有十几年的积蓄，还有杜氏私下时不时能够搭一把手，要说一次拿出五十两那都是拿不出来的。更何况那李家？ 这不？三房分了家，自然也就分了钱，除了十两银子还有祥哥儿念书的束脩一次给了四五年，手上的盈余在水溪村来说很是很富足的人家。 十多两的银子....李氏娘是最清楚三房的家底的，这五十两一出口，李氏的手就伸到三房来了。 是自个儿的娘家，又是自个儿冲到大的幺弟，得了娘家一定短时间就会还上的口头承诺，借条都每一个，咬咬牙，居然全部给了..... 得，这笔钱显然是有去无回的。 等到祥哥儿要交束脩的时候，李氏找上娘家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自家娘家给坑了一把，这一把可算是坑苦了。 便是谢三郎那里都死死的瞒着不敢说。水溪村大家的日子都不是什么富足的，齐先生宽限了许多日子，却见祥哥儿的束脩一拖再拖的没有上交，齐先生却是让祥哥儿带了话，若实在凑不齐银钱就用大米抵消也可，这才让谢三郎知道这件事情.....这免不了就是一阵狂风骤雨的，便是谢二郎都没有劝住，叫谢三郎头一次动手揍了李氏一顿。 可银钱暂时要不回来，孩子念书不能拉下，谢三郎只得舍了脸面问二房借了银钱救济。 杜氏听到这里，便盯着李氏问道 “三郎知不知道你今天来了这里？” 李氏一惊，忙点头。 “知道你干啥来了么？” 说到这里，李氏就有些戚戚然，找到杜氏这里是谢三郎极为不情愿的，可事情发生了，孩子要念书，日子还得过，也只能这样。 想到这段时间和谢三郎的关系几乎降至冰点，李氏便面上露出了几分落寞。说道 “孩他爹是不愿意的，可是祥哥儿还得念书，这个是万万不能断的。我们苦一些便也罢了....祥哥儿是三房唯一的男娃....” 最后一句话李氏却是说给杜氏听得，果然，毕竟谢三郎是杜氏的亲儿，听到这话，也不由动容。无论李氏多么的不靠谱，可是谢三郎是自己的幺儿，祥哥儿是谢家嫡孙...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你如今带了祥哥儿来，齐先生那里不用上学了？” 见李氏并没有发怒的征兆，甚至有些松动，便也干脆直说道 “当初分家的时候，大嫂就说过会给家里孩子打听一下县学的事情，这次本就为着祥哥儿念书的事儿来的，便干脆来县学看看....” 说到后面，话音都有些小声下来。看着李氏的难得真心为儿女的事儿上心了，杜氏也明白，大约是那娘家这次是伤透了李氏的心了，当初李氏虽然嫁在了谢家，一颗心却都还留在了李家，如今这颗心这么被亲近人毫不客气扔出来...李氏这会儿才看到自家的孩子与丈夫了。 从水溪村来这里，也得费去一天的事情，这事儿杜氏有心等谢大郎和赵氏回来，便叹了口气道 “县学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让如菁把客房收拾出来，你们先去收拾一下，这些个事儿等大郎他们回来再说。” 说着，杜氏很是疲惫的摆了摆手，李氏见状也知晓这时候着实不是硬缠的时候，只得领着包袱跟着如菁往客房走去.... ☆、第81章 温暖的夜 谢大郎和赵氏下了摊回来，牵着牛车往回拉，身后还跟着下学的润哥儿，进门就见到祥哥儿和康哥儿在院子里玩在了一块儿，顿时一愣。 “大伯，大伯娘。” 祥哥儿余光瞧见谢大郎和赵氏，想着李氏的嘱咐，忙叫道，说着，也不玩了，起身蹬蹬蹬的就跑到谢大郎和赵氏跟前 “是出摊了么？大伯大伯娘累了罢？我来帮忙。” 这般的热情，嘴上跟抹了蜜似得，到叫两个长辈乐呵呵的抬手轻抚着祥哥儿的肩膀说道 “大伯不累，这不是你们做的事儿，去玩儿去吧。你爹娘来了？” 祥哥儿咧着嘴，龇着牙笑得很是灿烂 “没呢，我娘带着大姐和我来了，我爹在家，地里的粮食得看着，我爹娘说地里若是再不守着全家都得饿死了去。” 祥哥儿着实想去县学念书，李氏也特地交代过，在谢大郎和赵氏面前嘴儿甜一些，活络些，好好表现，这知道什么，谢大郎这么无意的一问，倒是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了，正从客房出来，要找祥哥儿的湘姐儿听到这话，顿时就皱了眉，这个弟弟，性子像足了李氏，说话不过脑子。 想到这里湘姐儿叹了口气，接着就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大伯大伯娘好，二哥好。” 润哥儿在整个谢家男孙中排行老二，底下的孩子也大多会二哥的叫着，在大房，圆姐儿和康哥儿都得叫润哥儿一声大哥。 “湘姐儿来了啊？啥时候到的？咋也不先说一声，也好让人去接你们啊。” 谢大郎拉着牛车进屋，一家子开始卸东西。看着一摞摞的用过的空碗，湘姐儿眉头不住的一挑，立马说道 “来了没多久，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娘一早便带着我和祥哥儿出门说是来看奶。” 谢大郎点了点头 “得了，小孩子家家的，来玩就是，玩去吧。在这守着得无趣了。” “我也十二了，也该帮着了。” 湘姐儿和润哥儿倒是同一年的，只小了月份。 “轮着也是轮到润哥儿头上，哪里就轮到你了，去玩儿吧啊。” 翠柳忙上来帮忙，四个人每日都是做惯了的，一会儿功夫也就收拾妥当。 收拾完，翠柳便招呼着吃晚食的事儿了，管闲事儿的圆姐儿这才从后院里蹦出来。 “爹...娘....” “诶呦，乖女！” “可累着了吧，我给你们捏捏？” 说着扑了过去，喜得谢大郎和赵氏忙搂住圆姐儿心啊肝的叫了好半天才作罢。 一旁的湘姐儿默默的看着说她不羡慕那是假的，大房向来都是如此和睦，就没听他们伴过嘴儿的。即便是二房潘氏那时候喜欢和李氏对着干的时候，待年哥儿那也是千好万好的... 想到自己，湘姐儿的目光有些黯然..... “你奶呢？你三婶呢？吃饭了，去叫吃饭去。” 谢大郎说着，放下圆姐儿，顺手拍了拍圆姐儿的小屁/股，后者立马撒开脚丫子就叠声叫道 “奶奶，三婶吃饭了！吃饭了....快出来吃饭了！我瞧见了有大肥鸭呢！” 圆姐儿一阵的跑过去，一会儿就见杜氏和李氏走了出来，李氏还好，满面春风没有一丝忧愁，倒是杜氏，满腹心事。便是圆姐儿说了几句凑趣的话，也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笑的开心。 谢大郎与赵氏对视一眼，心里大抵也是明白，和李氏脱不了干系，便知招呼着众人吃饭。 如今谢府的饭菜都是翠柳一手操持，有时候如菁和如珠也会下厨帮忙搭把手。 味道也越发的好，倒似是有了几分特色。 一旁的李氏和祥哥儿捧着碗，扒拉着碗里的饭哧溜哧溜吃的作响，似是只知埋头吃饭。 难得的一家人都很是沉闷的吃了一个晚食。 吃了饭，收拾好，小的都被打发回屋子休息，大人便齐齐聚在前厅，显然是要说那李氏的事情了。 这边夜里润哥儿的屋子还亮着，手里执着笔正在完成今天学里布置的课业，两个小的穿着亵衣在床上时不时的笑声嬉闹。悉悉索索的，倒是叫安静的空间多了几分温暖。 “祥哥儿说，他要去县学上学了。” 圆姐儿抬眼看着康哥儿 “你羡慕？” 康哥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上学多好啊，能去上学了，就是大人了，也能和大哥一样，每天去学里，能出门，还有好多人在一起念书，多有意思。” 好在这要念书的本心和祥哥儿是不一样的，便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 “那就要长到祥哥儿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了！” “我今天四岁了！如珠这么说的。” 圆姐儿斜着眼问道 “嗯，那明天呢？” “五岁啊。” 康哥儿一脸理所当然，你怎么这么笨的样子看着圆姐儿，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后天呢？” “六岁啊！笨。” “那过不了几天，你就能去上学了。” 康哥儿听闻，愣了愣，才记得娘说要过好几个年关才能念书来着。咋就过几天就能上学了？有些傻愣愣的看着圆姐儿，后者见康哥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捂着肚子倒在被褥上指着康哥儿笑道 “你才笨咧，一天就张一岁...你就比奶都要老了，笨蛋！” 康哥儿这才恍然大悟，见圆姐儿看着自己，笑的开心，立马明白这是再嘲笑自己的！虽然年纪小，可是也是要面子的！ 顿时康哥儿就怒了，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身去，背对着圆姐儿。听身后还传来笑声，撅着嘴巴又强调道 “哼，不理你了！” 说着，手臂往怀里一横。全身上下都在表示着自己的愤怒。 “大哥！算我这个做弟妹的求你成么？！” 圆姐儿正打算哄一哄这有个性的小哥，却没想到猛地听到李氏这么一句哀嚎，让圆姐儿嘴边的话就是一愣，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身子不由的坐直了，眼睛闪闪亮亮的，原本还有些小声嬉闹的声音顿时消失无踪的安静了下来。润哥儿手上一顿，接着放下手里的笔，扭头看向床的方向，却见康哥儿发着自己的小脾气，圆姐儿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某一处，可润哥儿却知道，这人耳朵都要竖到天上去了。 早些把孩子支开，就是不愿意孩子参杂到这些个事情里面去，润哥儿顺手拿起一旁的《千字文》走到圆姐儿身边将书本亲自翻开第一页塞到圆姐儿手里，说道 “又在瞎听什么呢？正好，念着，我没开声，不许停下！” 说着，又一下把康哥儿提了过来，放在一边说道 “你们两个，一人一句，莫要断了。” 说着，知晓两人都能够背出来了，润哥儿微微一笑，昏黄的烛光下显得似乎散发着一层柔光一般，干净美好。 圆姐儿耳朵都不由屏蔽了，一双眼睛聚焦在那越发好看的脸和温柔的笑容上，然后...圆姐儿听见 “顺着你们都能背出来，所以...倒着念。” 说着，顺着圆姐儿捧着书的手，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说道 “开始。” 顿时众神归位，只得和康哥儿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奶声奶气的开始念书.... 偶尔前厅忽然爆发出的声音，圆姐儿的耳朵和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了，康哥儿念完了一句顿时就没有了下一句 “谢圆之！” 然后那个立在书桌前，执笔而动的少年，就会幽幽的冒出圆姐儿大名，圆姐儿一个激灵，只得顺着往下念。 等前厅都安静了，润哥儿的课业也恰好昨晚了，便将要温习的书拿好走到床边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也该歇息了。” 说着，也不管两个人脸上的不情不愿，直接一把抱住一个往床上放到，被子一拉，盖上，自己也坐在床沿边上，一手拿着书，一手轻拍着两人。 圆姐儿看着横在自己和康哥儿身上轻柔拍抚的手，看着一手执着书，看的认真的少年，明明做着哄孩子的事情，可是却没有一丝丝的女气，甚至还透着几分从容不迫的优雅，仿佛这压根不是哄孩子睡觉。 似乎从小就是这样，润哥儿永远都是那么稳重，越长大，越发的稳重....十几岁的少年郎，已然傲立与天地之间，便是如此场景，做着如此的事情，却依旧如同一幅名家大作的泼墨画一般..... “闭眼！” 好吧...然后那泼墨画里的人儿虽然语调温柔，可语气却不容置疑...圆姐儿只得乖乖的闭上了眼...一会儿功夫已然熟睡。 润哥儿拍抚的手一顿，扭头看着两个并列熟睡的人儿，目光不由的落在了圆姐儿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白嫩脸蛋上，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很滑...很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摸着。 这样的触感让润哥儿一顿，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润哥儿只是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喜，不过是对妹妹触碰，却如同做贼一般猥、琐不、堪... 润哥儿想着，将手里的书放在一边，吹灭蜡烛，睡觉...一夜好眠。 ☆、第82章 取名无能 并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争执，只知道早上该出摊出摊，该上学上学，便是杜氏都被一早就被千药堂请去了，似乎一切都和平日里无差别。 倒是李氏，似乎看着神清气爽的，出了房门就满脸带笑，和圆姐儿康哥儿两人说话都是满满的爱，把圆姐儿吓得不轻。 杜氏被请过去也不过是摸胎，午食前就回来了，见着李氏笑眯眯的一边指使这翠柳做午饭，一边指使着如珠跑上跑下的忙活，孩子们许是在后院玩着，没见到人，这下心气顿时就不顺了，也不知是因着昨天的缘故，张嘴就呵斥道 “在做什么呢？” “诶，这翠柳我说她手艺就不咋地，我着指点她两句还给我脸色瞧，不过买来的婆子罢了。就说了两句。” 李氏这张嘴，谁都知道就是欠，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觉得恼怒，加上有前科，赵氏更是不喜 “这里没你的事儿，吃了这么久我们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了，就你事儿多。” 李氏听着，一脸的不服气，正要下意识的反驳两句，可又立马想到什么，只得不吭声，上前几步伸手就去搀扶杜氏 “娘，如今这大哥大嫂都能赚银子，你累这么苦做什么？家里的事儿都有下人，外头的事儿都有大哥大嫂，可不就在家里逗弄孙子的才是大户人家那老夫人改过的日子么？” 杜氏昨日因着李氏就是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见着李氏嘴甜，也没多高兴，只把手抽出来说道 “这事儿你也别想再讨价还价了，置了这个宅子，置了下人，如今大房又遇上要用银钱的时候，大郎手上就没什么银钱，你也别再耍那些个小心思，昨儿说好的，不会再变了。至于你娘家....哼，且就当做给你和三郎一个教训。” 李氏知晓杜氏这会儿在气头上，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只忙保证道 “我和孩子他爹做的可不都是为了孩子好么。哪儿能再想别的，能有口饭吃，饿不死也就是了。娘...我也是知晓好歹的。” 杜氏却并不买账 “若真是个知晓好歹的，如今也不会如此了！” 李氏被这么一噎，也只得心里嘟囔着，却也不再杜氏身边转悠了，懒懒散散的往后院走，杜氏也不去理她，有时候对于这个老三媳妇儿，杜氏是打心底里厌弃的，更是看不上眼的，要不是谢三郎和两个孩子，这李氏压根别想进谢府大门。 可想着心里头牵挂的三个人，杜氏也只得暗暗叹了一口气....想着之前谢大郎私底下给自己说的事情，更是觉得大房与三房真是两个极端..... 中午吃了午食，下午谢大郎和赵氏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出摊子，而是一齐出了门，原本李氏居然也嚷嚷着要跟着去，结果被谢大郎给厉声喝止了。 谢大郎和李氏这一走，就是整整一下午，便是润哥儿和如宇都从县学里回来了，谢大郎和李氏都还没有回来。 记忆中，来了宁阳县，这还是谢家头一回到了饭点居然还没开饭。 圆姐儿和康哥儿还好些，时不时跑到厨房，翠柳瞧见便会夹一两筷子的菜塞到俩孩子嘴里嚼着，肚子一时半会儿却也不饿。 祥哥儿不好意思跟着康哥儿去蹭菜吃，只得捂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大门的方向。杜氏从屋里出来就瞧见，忙问道 “咋的啦这是？” 康哥儿苦着脸，摇了摇头，没说话。杜氏还当是祥哥儿肚子疼了，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伸手去拉 “是不是闹肚子了？肚子疼了？” 李氏这会儿正好也从屋里出来，还未分家的时候，李氏便是个惯会偷懒的，到了宁阳，万事不用自己做，这一天不是在屋里睡觉就是去街上不知干什么，只留两个小的在府里自个儿玩，这会儿懒懒散散的，显然是刚刚起身。 “娘，大哥大嫂咋还不回来？祥哥儿这是饿了。” 李氏说着，汲着鞋子就往厨房走，嘴里嚷着 “总不能全家就等他们俩吧？这还有孩子呢！圆姐儿和康哥儿是在自个儿家，自然饿不着，可我家祥哥儿和湘姐儿却还饿着呢，翠柳，摆饭，这是要饿死人了么。” “翠柳，先让孩子吃着。等大郎和大郎媳妇儿回来再摆饭。” 谢大郎和赵氏并没有说不回来晚食，自然就是会回来的，怕是路上耽搁了，可李氏的话却让杜氏怎么听着都不舒坦，这是说来了大哥家里，受了饿了不成？杜氏沉着脸吩咐道。 说着又对李氏道 “我还没嚷着吃饭，你瞎吩咐个什么？少吃一餐饿不死你。祥哥儿湘姐儿我这个做奶的在这里站着，还就能饿着他们了？！” “娘，我这还不是为了祥哥儿么，瞅瞅都饿成啥样了，不回来也不说一声，竟叫一家人白白等着，孩子都跟着遭罪。” 饿着孩子自然不成，可这李氏的态度却叫杜氏好容易顺着的气又不顺了。现在想想，许是在宁阳县单纯充实的日子过惯了都不知道以前和李氏是怎么就过了这么久的。 别说杜氏，便是润哥儿也有不紧不慢的说道 “奶，圆姐儿他们还小着，让他们先吃着，爹娘没留话想是会回来吃晚食的。” 说着，润哥儿又看了看李氏，很是平静说道 “三婶这会儿饿了，也先吃吧。” 李氏听闻，顿时笑开了眼 “还是润哥儿懂事。” 说着，汲着鞋子大步的往厨房走，杜氏顿时黑了脸，这是说自个儿不懂事的意思？润哥儿却在一旁安慰道 “都是圆姐儿他们这几个孩子先吃，三婶愿意跟着也无妨。” 杜氏一愣，转头看着润哥儿，见润哥儿笑的温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可不就是说李氏还小么，和圆姐儿他们是一样的么？！ 顿时好笑的作势要去打润哥儿 “好小子，还敢背地里编排起长辈来了？” 圆姐儿偷偷看了看跟着李氏去吃饭的祥哥儿，笑嘻嘻的凑上前去凑趣道 “哥哥才没有呢，刚才三婶还夸哥哥懂事来着。” 杜氏看着着一大一小，一个笑的温柔一个笑得灿烂，顿时一阵头痛。 “这可不许了。” 说着，又对润哥儿说道 “带圆姐儿先去吃点儿，莫要饿坏了。” 润哥儿牵着圆姐儿正打算往厨房走，房门就被敲响，圆姐儿面上一喜，挣开润哥儿的手就要往大门的方向冲，却被润哥儿又立马拽住 “跑什么？小心摔着。” 说着，就这么拉着圆姐儿走到大门口，拉了门栓，果然，外面站着的可不就是谢大郎和赵氏么？ 只见两人都面带笑容，赵氏的双眼更是明亮无比。 虽然不知道下午谢大郎和赵氏去了哪里，可是看两人的心情便知晓，这个下午，两人是快活的。 “爹！娘！我可想你们了！” 圆姐儿说着就往两人身上扑过去。谢大郎本就心情好，哈哈一笑，操手把圆姐儿一下抱了起来，往空中一抛。 乐的圆姐儿咯咯笑个不停。 “诶呦，当心着点儿，别摔着孩子！” 杜氏瞧着却是心惊胆战的，忙几步上前护着。 “放心吧娘，摔不着。” “这一路可还顺利？” 谢大郎和赵氏对视了一眼，满眼都是忍不住的笑意，还未说话，杜氏便先笑道 “成了，我也知晓了，先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一家人这才围坐在前厅。 这会儿李氏手里已经端了一大碗的饭，见大家会儿都围坐在桌便了，忙端着饭在桌边坐下，将手里冒了尖的碗放在桌上，扒了两口饭看着谢大郎道 “怎么样了？祥哥儿啥时候可以开始上学？” 翠柳把饭菜都一一端上来，如珠如同往常一般端着薄礼的那份往屋里走。 “县学并不是齐先生那里，叫了束脩就收的，莫说润哥儿，便是当时念哥儿进去那都是过了先生的考试的。” “润哥儿能考上，我们祥哥儿念书样样都行，自然也能考上！” 李氏说着，一手拍着胸脯。谢大郎点了点头道 “如此也无妨，县学里头我也打听了，这两年一直没有消息招生，一是满员了，二则是不少县里有些关系的也早早说好的，这两年倒是没有名额出来，明年再看看，明年估摸着会有名额出来，到时候倒是让年哥儿也来试试。若是能多几个进去，倒也可以。” “年哥儿都要娶媳妇儿的年纪了，上县学干哈？这秀才又没考着。” 李氏听闻祥哥儿还要在齐先生那学一年，顿时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有些不喜了，这转头就听见说，年哥儿也来，更是心里不乐意了。 自个儿这亲自跑了一趟，那是为了祥哥儿，为了银子，结果二房家的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受了这个现成的好处。 “这倒无妨，县学里也有不少十有*岁的同窗，便是二十几的也是有的。” 润哥儿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润哥儿，这人向来淡薄，今天却屡屡暗地里挤兑李氏，倒是让人侧目。 许是感觉到圆姐儿的目光，润哥儿抬手揉了揉已经可以绑起一个小揪揪的毛绒头发，道 “吃饭。” 圆姐儿撅了撅嘴，真是做大哥好多年，面对地下的小弟小妹永远都是：闭眼，睡觉，吃饭！ 嘁~也不担心变成小老头！ ☆、第83章 银子银子 李氏来宁阳的目的，大约为了两件事，银子，县学。 县学依照谢大郎的话，算是摆平了，可这银子的事儿，却让谢大郎犯了难。 吃了晚食李氏格外的热情，一直往杜氏往大房跟前凑，笑眯眯的，仿若天生了一张笑脸。 奈何两人都不搭理李氏，后者也只得无奈，想着明日还得再磨磨。 这边李氏放弃了，却不知道，那边谢大郎和杜氏刚好从杜氏屋里出来，回了房间，赵氏的面试还有几分忧虑，反倒是谢大郎看着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你倒是个心宽的。” 赵氏见谢大郎面上喜意难掩，不由一边叠衣服一边嗔道。谢大郎笑道 “心宽有啥不好的？这是好事儿，难不成还要愁眉苦脸的不成？” “事儿是好事儿不错，可是这银子咱们怎么凑？还有....” 赵氏说着，看了看客房的方向说道 “那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谢大郎却是抿唇一笑，一瞬间居然和润哥儿有几分相似。 “三郎总不能如此，既然要和三弟妹这么在一起过一辈子，就得知道该怎么过日子。” 赵氏听到谢大郎这么一说，不由侧目，对于老三，当初在水溪村的时候，谢大郎就就偏帮着下面的弟弟，特别是老三。 如此一想，赵氏还是说道 “这是打算这方面不接手了？如此的话....娘那里...” 谢大郎摇了摇头 “娘本就是明事理的，老三本就要分家单过，还要养活媳妇儿孩子。若是次次都让媳妇儿孩子来要钱，这日子怎么过。咱们这酒楼还缺银子，怎么挤出银钱给他们？润哥儿和圆姐儿往后念书的束脩怎么办？总不能让孩子遭了罪。” 谢大郎的这番话更是让赵氏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她自家破人亡进入谢家，什么都感受过，从绝望到接受，从接受到妥协....所有人都不知道赵氏一个千金如今一夜之间沦为一个清贫农家童养媳的那种绝望与无奈。 曾经的傲然与幻想顿时被打破，那是怎样的苦？赵氏都咽了下来，这么一过就是几十年，从把自己所有想法深深埋在心底，开始顺从谢家....她就明白，一切都要以谢家为准。 杜氏的开明，谢大郎的真心爱护这才没有让赵氏彻底崩溃。可是赵氏心里明白，自己怎么样在杜氏和谢大郎眼里，那都是比不上谢二郎和谢三郎的。 任何时候，他们都没有放弃谢三郎，甚至就过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谢大郎这次居然能够断然拒绝，哪怕是为了孩子....这是...赵氏头一次听到谢大郎拒绝三房。 这一刻...赵氏的心情是复杂无比的。 见赵氏看着自己不说话，眼眸中的情绪复杂无比。 谢大郎稍稍念头一转，心中一痛，抬手将赵氏手里的衣服一扯，一扔，打横将赵氏抱起，不顾赵氏惊呼，放在床上翻身压住，看着赵氏已然泛红的脸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可依旧颜色不减。 “一直都知道委屈了你，万事都只让你退一步。若是别的，我也只得让你退一步，可这次不同，我们有心无力。” 赵氏面上的泛红已然平静，只看着谢大郎，后者抬手轻抚赵氏的脸颊道 “我是老大，从老二出生开始，我身上就担着兄长的责任，老三出生没多久，我爹就去世了，长兄如父，对老二和老三，我都存着一个父兄责任。老三已然成家，往后咱们既然还要去冀州，自然也就顾不到老三那头，若是还是立不起来....这日子该怎么过？” 说完，谢大郎又道 “撇开这个不说，咱们家...可真是没有多余的银钱来填补老三这个洞，既然当初是借给三弟妹娘家的钱，他们想要，就自己想法子去要回来，这事儿我是不会再管，至于娘那里，咱们做不得主，看娘自己怎么办吧。” 二十多年了，什么道理赵氏也都是知道的，只是谢大郎这么说，心里顿时觉得松快不少，微微一笑，伸手揽着谢大郎的脖子吻了上去..... 最后李氏在谢府住了八天，还是杜氏着实不忍心，给了三两银子，李氏这才罢手，带着祥哥儿和湘姐儿回了水溪村，便是如此，对于大房一文钱没有给这件事情，李氏回了水溪村还不忘添油加醋的在村子里说上一边，后来被谢三郎狠狠的揍了一顿才安分下来。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便是那县学的事儿，以防万一，大房还是给二房去了信，只说来年让年哥儿跟着祥哥儿一起过来。 李氏的事情告一段落，谢府却是全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因为.....谢家的卤面摊子即将要从街边摊搬到临街店铺了，这算是真的开始拥有自己的店铺产业了！ 这个消息经过谢大郎和赵氏一起的说出来，两个小的顿时一下蹦了起来，欢呼了一声。 “这店铺咱们也找着脱手的了，这掌勺师父也找到了极好的！” 在谢家，大多事情都会摆到明面上来说，即便润哥儿圆姐儿和康哥儿三个不过孩子，可依旧会很认真的把家里的事情都告知。 “这事儿是咱们家的大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这铺子是咱们家每个人都有份儿的。” 谢大郎说着，还看向了润哥儿 “润哥儿也大了，没几年也是可以说媳妇儿的时候，你是家中长子，这家往后还得交到你手上，也放些心思。” 说着，谢大郎看着圆姐儿，叹了口气，招了招手。圆姐儿一愣，乖乖的上前，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谢大郎。 谢大郎抬手揉了揉圆姐儿的脑袋。想了想说道 “妞妞，你出生的时候，你娘给你另外就留了嫁妆出来。这次开店，家里的银钱不够，本是想着去凑一凑，吴家那里，咱们已经欠了不少人情，银钱不比其他，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能够自己解决最好，你的那份嫁妆，一直都是属于你一个人。爹娘现在是在向你借这笔钱。圆姐儿，我和你娘都知晓你自小聪慧懂事，这是爹娘向你借的，借五十两，你可以拒绝。”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三个大人知晓这笔钱，而圆姐儿知道这笔钱就是当初亲母交给杜氏的，但现在只能当做不知道。 况且看谢大郎和赵氏，显然是不打算把身世的事情跟自己说，至少不打算现在说。 圆姐儿眨巴着眼，点了点头道 “好啊，有很多银钱么？” 谢大郎和赵氏对视一眼，一愣。又齐齐看向圆姐儿点了点头 “尚可。” 圆姐儿笑道 “那就全部拿出来，咱们开酒楼，宁阳开，冀州开，买大宅子.....全花了！” 这话倒是让赵氏和谢大郎都眼睛一亮，这钱放着，等圆姐儿出嫁也不过这么多，若是有这个能力，用来开酒楼，用来买宅子，这钱就或许要超出原本的数量了。 “别想了，这事儿我不许！” 一旁一直未开声的杜氏听到这话立马就说道。 那箱银子是圆姐儿生母留给圆姐儿的东西，这为了儿女已然自私了一次，要动用那银子，现在却贪心的想要全部，这让杜氏的脸色很不好看。 只是素来也知晓大儿与大儿媳的人品，并没有立马发作出来。 知晓内情的人稍稍一想便知杜氏的想法，谢大郎和赵氏都没有吱声，也觉得杜氏所想的也却是如此，便是没有这个银子，圆姐儿也是自己的亲闺女儿，到时候出嫁的嫁妆自己还能少了？ 只是圆姐儿的话说的也不错。若是动用这个钱，谢大郎和赵氏是一文钱不会昧下，全部到时候留作圆姐儿嫁妆。 圆姐儿却是上前拉着杜氏的手撒娇道 “奶，那不是说我可以自己做主么？就当我全部借给爹娘了，我出钱，让爹娘再给我赚钱，这样可不就是我自己的钱了么？就算全没了....有爹娘在，还能饿着我了？我的可不就是爹娘的么？我整个人都是爹娘的，更何况那些不过死物罢了！” 圆姐儿这话也在理，可是杜氏心知那是圆姐儿亲娘给圆姐儿的，现在挪用了，圆姐儿答应的爽快也不过是不知晓其中的关节。 但转念一响，圆姐儿说的也不差，除了不是从赵氏肚子里爬出来的，有什么和谢家子孙不同的地方？从进了谢家的门，那就是大郎的闺女。那银子圆姐儿也有权利怎么分配。 杜氏顿时有些犹豫。好半响才说道 “妞妞，如今你还小，许多事情并不知道。” “我都知道，我知道我爹娘是我爹娘，永远都是，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任何事情！” 圆姐儿很是认真，目光灼灼的看着杜氏，说完，又笑道 “知道奶疼我，若是担心我太小，也可以让爹娘先拿出一半出来用，另一半等我长大了，懂事了再做决定可不就是一样么？” 杜氏的脸上纠结半天，只抬头去看谢大郎和赵氏，却意外的见两人都觉得这银子死守着没什么用，只闭口不说话，杜氏无奈只得点了头。 ☆、第84章 康哥挨揍 虽然说杜氏点了头应了下来，可谢大郎和赵氏也不过取了这次所需，在他们看来，这些银钱能不动最好不动，若是能用也必不能给白白浪费。 不过这些都是多余话。且说那酒楼。 谢家的酒楼可谓是天大的运气才能开起来，便是那掌勺师傅，居然是从京城有名的酒楼回来的。 上了年纪的人，大都想要再回故土，掌勺师傅便是如此，却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谢大郎。这倒是谢家卤面的功劳，两人聊着却发现对方都是极好相处之人，天南地北的聊着，也相处着，却是在谢大郎听闻掌勺师傅师出名门，又是从京城回来的，便打了开酒楼的注意。 要说这掌勺师傅虽然年纪大，不愿留在京城，撇下儿孙独自回了宁阳，可是一门手艺却不想落下。 谢大郎知晓这一点，干脆提议，两人合伙开一个酒楼，掌勺师傅掌勺，负责酒楼菜品，谢大郎则负责酒楼运作，算是两人的产业。 酒楼所费的银钱，可就不是一个谢家能承担的起的，这酒楼伙计厨子厨娘且不说，单单说那合适的空楼便让人发愁。 商铺历来都要比人住的庄子贵上不少，若是地段好的，便是有钱也不见得就有人卖。 而且依照掌勺师傅的口气，大约是要个好一些的至少二层商铺，这现在宁阳临街的二层商铺，便是真有，那所需的银钱也是不得了的。 掌勺师傅倒是现成的了，可是那铺子却是让两人闷头找了许久的。 至于这酒楼的由来...却也是有人出手相帮，只是这人不愿出面，只说是谢礼，两人听闻想着也并不是不算银钱，亦或者是低于市场价，但这个人情也确实不小，倒也想了想，便承下了这个情。 这事儿这才算有个定论了。 那天谢大郎和赵氏出门，便是谢大郎带着赵氏去见了掌勺师傅，去看了刚刚买下没多久的店铺。 整整两层，因着原本那是个文庆街上的茶楼，装修的也极为雅致，要用在休整房子上面就不需要投入这么多，连二楼隔间都是分好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分别有着厨房，茶水室等，一应俱全，就是厨房需要改动，扩大一些，再添上一些个碗具，请上两个伙计这酒楼就能够开起来。 接下来，谢家就开始忙活着酒楼的事情，谢大郎好掌勺师傅开始在家里和酒楼不停的奔波中，而家里的卤面摊子也由之前的两个变成一个，全由赵氏守着，家中的翠柳帮衬着。 便是杜氏也因着詹府少夫人即将临盆而忙碌起来，大人们忙活着，孩子们就野了，圆姐儿和康哥儿甚至偷偷和着隔壁的念哥儿溜出去玩儿，当然....这事儿却是在俩孩子刚到文庆街就被润哥儿一手一个拎着回了家。 润哥儿那紧抿的唇，平静的眼神让向来温润如玉的少年顿时成了冰冷的石头。 圆姐儿和康哥儿一人一边，很是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两个字：完了！ 在圆姐儿的印象里，润哥儿是很少动怒的，或许可以说从未见过润哥儿真的动怒过。 两人一路都没敢吱过声，被润哥儿牵着，不紧不慢的就进了门，开了门的翠柳揪着润哥儿居然牵着圆姐儿和康哥儿回来，一脸惊讶 “康哥儿和圆姐儿不是在吴家玩么？润哥儿去了吴家？” 一般来去吴家，谢家大多就从两家相连的月亮门进出，便是润哥儿去了吴家也是从月亮门回来，如今从大门回来，翠柳又意外了。 “他们去吴家，谁跟着了？” 翠柳听闻，心里咯噔一跳，立马知道不对了，想了想还是说道 “是如珠跟着的。” 润哥儿脸色并不好看，看着翠柳道 “去吴家把她接回来，问清楚了再和娘说。” 说着，又牵着两个小的往屋里走。 圆姐儿从未见过润哥儿如此的脸色，不由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在进屋前忙扬声叫道 “奶——我们回来了！奶——” 正想再喊一句救我，可惜整个人已经被润哥儿带进屋里，门被人啪一下关了，还从里头上了门栓。 这下两个小的更是吓得手足无措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润哥儿。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原本还安安静静的康哥儿忽然画风一转，抬头看着润哥儿可怜兮兮的开始求饶。一旁的圆姐儿有些惊愕，这种卖乖讨饶可不就是自己最得心应手的招数么？没想到康哥儿居然也学了个十成十。 可惜...润哥儿看都没有看康哥儿一眼直接指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看着圆姐儿冷冷道 “去一边儿站着！” 圆姐儿一愣，而后一副“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看康哥儿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乖乖的站好，眼巴巴的看着润哥儿，润哥儿却只看着忐忑不安的康哥儿道 “转过身去。” 圆姐儿撅了撅嘴巴，可最后还是转过身去面壁，接着又听见康哥儿紧张的求饶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你没错。” 润哥儿淡淡的说了一句，顿时康哥儿就傻了，这表情看着.....就跟犯了王法一样严重....咋就没错呢？ 接下来却听到润哥儿说道 “拍花子没把你带走就是大错！” 额？这话咋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圆姐儿忍不住偷偷扭头瞥了一眼，可惜，只看见润哥儿背影还有完全被挡住的康哥儿。 “元宵节的事情不过多久？都不记得了？念哥儿怎么把你们带出去的？如珠人呢？” 康哥儿听到这会儿才知道润哥儿是真真的生气了，低垂着头 “妹妹被偷了，还记得呢，念哥哥下学回来的早，我和妹妹想出去玩...” 说到后面康哥儿顿时说不下去了。 润哥儿却面色不改 “怎么和念哥儿说的？吴叔和吴婶儿都点了头了？怎么没有带着小厮丫鬟？还有....如珠呢？嗯？” 后面一声微微的扬声，康哥儿顿时就吓破了胆子，闭着眼就嚷道 “我答应念哥哥不乱跑的，叔叔和婶子都不知道，如珠....被妹...被我打发走了。” 说到这里，圆姐儿就有些汗颜，让一个才十岁的跳脱少年带自己出门玩儿，还贼兮兮的另一个屁大的孩子支开...现在想想圆姐儿这才觉得后怕起来。元宵节的事情没有人比自己更加明白那种无助与绝望了。 圆姐儿立马就心虚了起来，扒拉着手指，低着头，说不出的可怜。 若是长辈在少不了拉在怀里心肝的哄着，这会儿可没人搭理。 “被谁打发走了？” 润哥儿一双眼睛虽然平静的看着康哥儿，可康哥儿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低着头，想了想圆姐儿，还是很肯定的说道 “是我。” 润哥儿却是点了点头道 “是圆姐儿吧？” 康哥儿一愣，惊讶的抬头看着润哥儿 “你知道？” “哦？果然是圆姐儿，还撒谎？” 润哥儿这么一说，康哥儿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润哥儿诈和了！立马紧张兮兮的看了一眼圆姐儿，莫名的，似乎觉得圆姐儿的肩膀都更垮了一些。 “出去玩是谁提出来的？” 润哥儿说着，渡步到书桌前，抬手拿了根长条形镇纸握在手中，问道。 后者撅了撅嘴，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 “手。” 润哥儿站在康哥儿面前，居高临下，平淡却带着几分威严，康哥儿缩了缩脖子，疑惑的看着润哥儿，弱弱的伸出手来。 润哥儿抬手就拿着镇纸就往那软软白白的手掌上就落下一掌，“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那是一种冷硬与*相撞的声音....生疼啊......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康哥儿猛然倒吸一口气，裂开嘴，啊啊的吐出两个没有声音的哭气，接着就是震天动地的哭声。即便是这样....因为害怕，伸出去的手康哥儿都没敢收回来。 这让在一旁的圆姐儿都满脸惊愕的转头看了过去....在她的眼里，润哥儿是温柔的，是暖心的...就是生气发怒也是理智的说道理的那种....可是却从未想过，发怒的润哥儿...居然还会动手！ 这是另一个样子的润哥儿。让圆姐儿觉得震惊的同时....却又莫名的觉得理所应当...... 这样的感觉让圆姐儿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从来如同春风拂过一般的润哥儿，居然cao起鞭子揍人了？！ 原本听到翠柳的话，在屋里的杜氏顿时就觉得不好，忙到润哥儿屋前，后来听着里面就是说话声，也不急着进去，却没想到接着就是听到润哥儿动手的声音和康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向来疼爱孙辈的杜氏就忍不住了，敲了门道 “润哥儿？在里面么？咋的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咱们好好说....” 说着，推了推门，果然门被人从里面拴上了，杜氏又着急又无奈，在门口一直打转。 “润哥儿——” 杜氏着急的大拍房门，一会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第85章 圆姐挨揍 “咋的了这是？” 杜氏看着冷着脸的润哥儿，一旁还牵着咧着嘴闭着眼狠哭的康哥儿，杜氏心疼不已的一把搂过康哥儿看着润哥儿 “出了啥事儿了，说说就好了，咋还动手了呢？” 润哥儿松开牵着康哥儿的手道 “奶，这两个是我从文庆街碰上带回来的。” 杜氏听到这话一愣 “文庆街？咋跑到文庆街上去了？” 说着拉开康哥儿问道。元宵节圆姐儿的事情已然把杜氏吓得够呛，听到润哥儿这话心里头又是一紧，忙问道。 康哥儿哀嚎道 “还有念哥哥也在的！” 杜氏更是诧异看着润哥儿 “今儿念哥儿没去县学？身边只跟着念哥儿一个？” 润哥儿摇了摇头 “下午提前走了，只有念哥儿。” 说完，润哥儿看着委委屈屈，还有些畏惧的看着自己的康哥儿道 “奶，先把他带走。” 杜氏哪里还能想到别的，康哥儿扯着嗓子“诶呀诶呀”的哭着，杜氏忙点了点头，一把抱起孙子就回屋里吼着，压根就不记得....屋里还有一个圆姐儿呐！ 圆姐儿在杜氏来的时候，就很想冲上去撒个娇什么，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敢迈开这脚，只得乖乖站着，眼巴巴的看着康哥儿已经得救，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离开，润哥儿再次把门搭上了。 圆姐儿的心顿时也跟着“哒”的一声，猛地一跳，居然有几分晕眩的感觉。只觉得这真是要完蛋了，家里摊子因着只开了一个，越发的忙碌，酒楼的事情更是忙活的脚不沾地，谢大郎两夫妻回来那得多久...不知道现在往外冲....还来不来得及... “过来！” 润哥儿走到床沿边，坐好，看着圆姐儿，淡淡的说道。 圆姐儿小手猛地一抓，得，还是来了.... 憋了憋，圆姐儿转身，眼汪汪的看着润哥儿张开手，可怜兮兮的道 “哥哥抱....害怕....” 看着软萌的妹纸，软萌的表情，谁都要心里融化一下吧？可圆姐儿却见润哥儿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冷酷的扔出两个字 “过来。” 圆姐儿有些沮丧的小碎步站到润哥儿面前，抬头看了看即便坐着也比自己高一些的少年，心里怵的慌。 “哥哥。” 圆姐儿弱弱的叫了一句，又看了看被润哥儿随手放在边上的长形镇纸，咽了咽口水。 “我一直当你是懂事的，元宵节的事情你倒是忘了个干净。” 圆姐儿挪了挪嘴唇，想说些什么，可还是没有说出口，润哥儿只当未见，继续说道 “康哥儿懵懂无知，你竟也差不到哪儿去。往日里我与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圆姐儿抬头看着润哥儿，眉眼间似乎带着几分放松，顿时也跟着放松下来，可这一放松，就遭殃了，脱口就道 “说的话多了去了，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句。” 得，这话就跟好容易变小的火苗自个儿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汽油在上面，虽然圆姐儿真心无意，可是...可是....这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那我说的你都记了多少？宁阳不比水溪，我说过多少回不能擅自上街跑出门去，若是真想出门一定要告诉家中长辈，允了才可，你怎么做的？” 见润哥儿的面色越发的暗沉，圆姐儿猛地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这会儿哪里还敢说别的 “再也不会了！没有下一次。” 圆姐儿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润哥儿，却见润哥一双眸子黑的深沉，圆姐儿怎么都看不出润哥儿现在的情绪，只觉得不会太好就对了，立马又拉着润哥儿的手，自认很是真诚的说道 “我知道不应该，我错了。” 说着，瘪了瘪嘴，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委屈，上下两辈子都有二十岁了，这会儿却对着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少年道歉，这还罢了....居然还有些畏惧是怎么回事儿？简直令人抓狂了... “若是这次我没有遇见，你们如何危险？念哥儿自己还是个跳脱的性子，怎么看得住你们？” 说着，润哥儿抿了抿唇，好半天，才捏着床边的镇纸冷声道 “伸手。” 方才康哥儿的遭遇简直让享了四年清福的圆姐儿心肝颤，听到这话，手下意识的就往后缩，眼神怕怕的看着润哥儿。然后摇了摇唇摇头 “我知道错了...不打了好不好？” 瞧着康哥儿方才的声音，可不见得润哥儿是个手软的，下手那叫个“秉公执法，六亲不认”（好诡异的词语组合）。 圆姐儿这小身板本就怕疼，加上方才康哥儿的先例，更是不敢了。 润哥儿却对圆姐儿的反抗有些诧异，只是眉头一挑，坚定的说道 “伸手。” 圆姐儿简直委屈透了，谢大郎和赵氏还有杜氏都没舍得打自己，自己一个灵魂二十岁的成年少女居然还要被挨揍...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揍.... 想想都觉得可怕，更何况已然认错，也确实知道错了，挨揍这件事情，这自己心里这一关就过不去啊.... 圆姐儿的脾气也上来了，背着手，往后退了一步，一脸不甘心的说道 “不要挨揍，我已经知道错了！” 润哥儿压下心里的怒气，只看着还在试图准备逃跑的圆姐儿道 “最后一次，伸手！” 圆姐儿顿时怒了，扯着嗓子吼道 “你要揍我！我才不！” 说着转身就吼跑，屋子的大门就在那里。可惜，到底不过四岁的身子，跑了没几步就被人拦腰一把抱起，圆姐儿又急又气，一双腿乱蹬乱蹬。哪里还管什么怕不怕，怒气哼哼的道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找奶奶...你放开我！！！我要爹娘！！” 润哥儿却抿着唇，含着怒气，一把将圆姐儿空中一个翻身，夹在手下，制约住。 接着...圆姐儿就觉得屁/股一凉，“啪”的响亮一声，还未感觉，圆姐儿就被这响亮的肉/体/碰/撞的声音吓懵了。瞪着大眼，看着某一点虚无，整个人都不再挣扎了，最后肉嫩嫩的臀部上传来火辣辣的痛的时候，圆姐儿脑袋嗡的一下，空了，接着就感觉全身的气血都涌了上来，脸颊到脖子瞬间通红。 那种羞怒的感觉一冲上来，圆姐儿扯开嗓子就哇哇大哭。当然手还不忘拉着润哥儿的衣服以防掉下去.... 润哥儿则有些愣神的看着眼前雪白的莹玉一会儿功夫就红了了一片，娇嫩的很。接着就听到圆姐儿的嚎啕大哭.... 润哥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里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是不是太用力，打疼了？！ 这个念头溢出来，润哥儿不自觉的抿了抿唇，眉头一皱，将圆姐儿裤子拉上，说道 “说的记不清楚，这样应当会记得清楚了。” 说着，圆姐儿一感觉到润哥儿松手，也不说话猛的挣扎起来，脚下一挨地，转身就去大门的方向，搬着椅子踩着开了门，立马就冲了出去，而润哥儿则是站在屋内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既然没有阻拦，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么僵直的站着，打了圆姐儿的那只手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似乎...还留有一片柔软触感........ 许久，润哥儿才吐出一口气，心下叹道：果然....男女之别甚大，圆姐儿已然慢慢长大，自己也该注意一些。 想着，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猛地咻然抓紧，抬脚往屋外走去。 屋外，委屈万分的圆姐儿一眼就看到在院里给翠柳帮忙的如菁，后者一见家里的的手中宝哭成这样也大约知道是润哥儿的手笔，想着上去哄一哄，却不想身后就见着润哥儿不紧不慢的走来，面上瞧不出喜怒。 如菁伸出的手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 身心俱受到创伤的圆姐儿原本想等如菁好好哄哄自己，可没想到目光触及身后便缩回了手，一脸泪痕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润哥儿，圆姐儿孩子脾性也上来了，重重的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润哥儿撒腿就往杜氏屋里跑...... 润哥儿眉头一皱。这才停脚的动作，圆姐儿已经扯开嗓子哇哇大哭的就叫 “奶....我疼！我疼....疼死妞妞了！” 听到圆姐儿的话，润哥儿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由一下握紧，而后又松开。 杜氏这会儿刚哄好康哥儿，立马这头就听见了圆姐儿的叫声，心下一惊，忙推开门，一会儿就扑过来一个小肉球，呜哇呜哇哭的好不伤心。 “诶呦，不哭不哭....奶的心肝呦，你哥把你也给揍了？” 圆姐儿的懂事听话杜氏最是明白，还当圆姐儿在这事儿上没什么呢，都是康哥儿闹腾出来的，却没想到润哥儿连圆姐儿也没放过，给下手了。顿时给心疼的不行，抓着圆姐儿的手来回的看着。 肥爪子依旧肥肥嫩嫩，一个红印都没有。杜氏松了一口气 “诶呦，可把奶吓坏了，这事儿也不怨润哥儿，你们两个单子忒大，元宵节那事儿再来一次，可不得疯了？说你两句也是当的。” 圆姐儿顿时小脸涨了一个通红。她虽然身体年纪小，可是灵魂年纪大啊，总不能撅着屁/股和杜氏说被揍屁/股了？ 保管说完杜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会这么当众把自个儿裤子给扒了好生瞧一瞧才罢。 可是满腹的委屈却让圆姐儿憋得慌，豆大的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 圆姐儿自小没被人说过一句重话，杜氏这才一说完，就见圆姐儿哭的伤心，只以为这孩子受不了了，一把抱着圆姐儿哄到 “妞妞记着下回不可以这么做了才是。润哥儿可是为了你好。莫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圆姐儿这会儿哪里听得进别的。扑进了杜氏的怀里就玩去委屈万分的孩子见到爹娘一般....更加肆无忌惮的委屈起来，一声声的哭声简直要把心都给哭出来。让人听着好不可怜。 杜氏抱着圆姐儿颠着，凑在圆姐儿耳边小声哄着，见着润哥儿皱着眉，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哭的不能自已的圆姐儿，动了动身子。杜氏笑道 “润哥儿来了？” 说着，又对圆姐儿道 “瞧瞧，润哥儿来哩。” 圆姐儿听到这个，哭声戛然而止，全身的汗毛的竖了起来，脸色憋得通红，没错...这是给吓得。 ☆、第86章 哥哥揍我 其实要说，润哥儿下手虽然不轻，但也不算很重，可是这么大了还被人ba了裤子揍p股！！ 谢圆之还是要面子的娃好不好？！ “还是和润哥儿亲哩，这转眼就不哭了。” 杜氏见圆姐儿虽然没有抬头看看润哥儿，却也不哭了，顿时笑道。 说着，又颠了颠圆姐儿 “得了，说了两句也就罢了，咱们妞妞就原谅润哥儿啊。” 说着，转过身，让趴在杜氏肩膀上的圆姐儿脸朝着润哥儿。 圆姐儿红彤彤的眼睛，大眼扑闪扑闪的，还带着泪光，看了看润哥儿，“咻”的一下把脸埋在杜氏的颈窝处，一副“我不想看见你的样子”。 这边杜氏背对着润哥儿，就瞧见康哥儿也是一双眼睛红红的躲在门边上，拿眼去看润哥儿，见润哥儿看过来吓得整个人都缩了进去，瘪着嘴，俨然又要哭了。杜氏顿时将手里的圆姐儿伸手就往润哥儿怀里推，后者也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 圆姐儿身子立马就僵硬了，蹬着腿开始挣扎起来。不过被无情的给镇压了，然后听见耳边润哥儿道 “别动。” 这就宛如一个咒语一般，专门对付圆姐儿这样的，可不这么一说，圆姐儿下意识的就动也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的被抱着，眼泪汪汪的看着杜氏又去哄康哥儿了。 圆姐儿顿时悲从中来 “我要爹娘......” 圆姐儿弱弱的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大门的方向，润哥儿抿了抿唇道 “为何今天要出去？” 听到这个圆姐儿就头皮发麻，还当挨了揍，这就过去了，可润哥儿显然还在锲而不舍的要答案，圆姐儿气的心肝儿疼，翻了一个眼勇气可嘉的瞪了润哥儿一眼 “放开我！我要爹娘....” 润哥儿的脸色看不清楚情绪，圆姐儿说完心里还是忐忑的，却不想接下来就听到 “往后想要出去，记得要说，我明日休沐，想去哪里？” 这个.....是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么？可惜今天已经出去过了，若是一般孩子，这会儿哪里还记得住别的，早开心的开始巴拉巴拉的提要求了，可圆姐儿不是啊，她没那么大度，瘪了瘪嘴扭开头 “我要爹娘。” 说着，也不去看润哥儿。 润哥儿心里顿时被堵得慌，抱着圆姐儿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刚刚才有挨揍的圆姐儿顿时警铃大作。猛的一声尖叫.... 正叫着，大门被拍响，这种熟悉的音律节奏，这熟悉的时间，圆姐儿立马知道门外的一定是赵氏，扯开嗓子就哭喊道 “娘——娘——” 叫道后面哭的那叫个忘我啊。润哥儿也慌了，忙颠着圆姐儿，轻抚着，低声说着哄人的话，圆姐儿却理也不理，一见翠柳开门，见着赵氏拉着牛车一脸焦急的进来，松开搂着润哥儿脖子就往赵氏跟前伸手 “娘——娘啊——啊——娘呀——” 赵氏在门外就听到圆姐儿的哭声了，这会儿一听，颇有几分声声泣血的味道，吓了一跳。忙上前几步把圆姐儿抱在怀里一边颠着，一边轻抚着哄着。 圆姐儿哭的忘我。赵氏拿眼睛去看润哥儿，一脸询问。润哥儿沉默了片刻 “我....” 还没说出口，圆姐儿就哭着嚷道 “哥哥揍我！哥哥打我了....疼死我了.....” 圆姐儿的哭诉让赵氏一愣，有些愕然的看着润哥儿，见润哥儿平静的看着自己也不出声辩解大约也明白这是真的。 这也不怪赵氏这么惊讶了，自小润哥儿就宠着圆姐儿，比亲弟康哥儿都要偏宠许多，别说自己动手了，别人稍稍欺负一下润哥儿都要翻倍的欺负回去的。居然亲手把圆姐儿给揍了。 可赵氏也明白，润哥儿动了手，定然是怒极了，这孩子自小自控极好的，脾气也是好的，难得发这么大的火。便点了点头 “妞妞哪儿疼了，娘给看看。” 圆姐儿的声音立马就停了，埋在赵氏颈窝子里，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伤心。 这时候赵氏还会给圆姐儿洗澡，便羞答答的在赵氏耳边说了一句，赵氏一愣，拉开自己和圆姐儿的距离，看着圆姐儿一脸羞愤的样子，大笑道 “圆姐儿这是知道害羞了？！” 瞧着圆姐儿样子，可不就是知道害羞了么？这挨打可能还不至于让这小子一样的闺女哭这么久，这若是顾及脸面了....倒是这么羞愤欲死了。 圆姐儿听到这话，大急，伸手就要去捂赵氏的嘴，赵氏笑眯眯的说道 “娘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家妞妞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说着，颠了颠怀里的圆姐儿。 “娘——” 从杜氏屋里出来的康哥儿听到声响也跟着跑了出来，眼睛通红，赵氏一愣，吓了一跳 “这是也被揍哭了？” 康哥儿听闻，一气之下转身又扑到杜氏怀里。 赵氏这才抱着圆姐儿听润哥儿说起今天的事情。说道两个孩子居然骗过如珠，就这么跟着尚且还不懂事的念哥儿出了门，顿时就严肃了，看着两个小的，点了点头 “这次揍的好。不揍你们就不长记性！” 两人都埋头冲进赵氏怀里撒娇，却被赵氏拉了开来 “润哥儿是长兄，长兄如父，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下回还敢如此任性，就让你们爹亲自动手。” 谢大郎自小做多了农活的，手上有力的很，一巴掌可有劲儿了，两个小的想了一下就是一个胆颤，忙点了点头表示再也不会了。 赵氏这才作罢。 那边正想着谢大郎还不回来吃饭，就听翠柳说些打了刚刚打发了一个小厮来传话说是忙着，不回来吃晚食了。 这才大家一起上了桌。 杜氏忧心儿子便道 “大郎媳妇儿，大郎这几天整日的在酒楼看着，累垮了身子可不值当，你可得好好说说他，这事儿不着急，可以慢慢来的。” 赵氏点了点头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郎的性子，我会跟他说说的。” 且说这夜里睡觉，康哥儿还好，哭过也就不记仇了，倒是圆姐儿这会儿抹不开面子来，便闹着要带着如珠在自个儿屋里书，赵氏也没拦着，只点了点头，见着圆姐儿自己洗漱完，脱了衣裳进了屋子这才回房。 如珠原本也因为圆姐儿康哥儿跟着润哥儿睡，不用陪着，倒是跟着自个儿爹娘睡的，圆姐儿这么一闹，如珠也只得陪着了。 如珠今天可别提有多委屈了，在吴家被圆姐儿支开，回来就找不到人如珠当场就泪崩了，踟蹰许久才告知了吴家长辈，都不敢回谢家。 后来吴家找半还没来记得让人出去找，倒是吴家的哥儿自个儿回来了，却没见着谢家两个主子，如珠当时只觉得这就是赔了自己的命这事儿都过不去了。 好在吴家的哥儿说两个小主子遇上润哥儿给带回谢家，如珠这才敢大口的喘气，忙辞别吴家回了谢家。 虽说老爷夫人因着自个儿年纪小不过敲打了两句，可如珠也明白，若真是出了事儿谁都救不了自己。 如珠在床边等着圆姐儿睡着，圆姐儿却似乎一丝睡意也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如珠小心翼翼的问道 “圆姐儿可是睡不着？要不....我陪你？” 圆姐儿除了搬来宁阳的那一晚，这是第二次自个儿睡，和那天一样，压根睡不着。总觉得空荡荡的，很没有安全感。 其实上辈子圆姐儿自有记忆起就是一个人睡，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难道在谢家还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诶....不用了。” 圆姐儿整个人翻着，趴在床上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一脸郁卒。 如珠今天整个下午都是处于一种紧绷状态，这会儿放松下来了倒是困乏的很，可圆姐儿还没睡着，如珠哪里敢睡？只得撑着。 圆姐儿趴在床上装死，好一会儿，如珠见圆姐儿终于一动不动了，小声的叫了几声，没听见回应，这才起身放下帘子，吹面蜡烛，轻手轻脚的往一旁的耳房走去。 就在灯灭的那一刻，圆姐儿闭着的双眼又睁开了。一个翻身，看着床顶挂着的帐子，开始想着，要不去谢大郎和赵氏屋里挤一挤？ 可想想两夫妻的在一起...多不好意思....要不...去杜氏？诶...奶奶年纪大，越发经不起吵闹，自个儿睡觉也不算安分，还是算了... 润哥儿？！ 这个名字一跳进脑海，就被圆姐儿一阵摇头甩出去。怎么着也是要有骨气的！ 却不知，这会儿正想着润哥儿那如玉少年，却不想，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圆姐儿吓了一跳，忙小心翼翼的掀开一个小缝往外看去，只见房门被打开，外头的月光倾洒进来，透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轮廓，圆姐儿却一眼认出来了...是润哥儿。 ☆、第87章 掌勺师傅 谢家屋子的门大多保留了水溪村的习惯，并没有搭上门栓。圆姐儿这一瞧见是润哥儿，心里就有些别扭。 将帐子一放，转身躺下闭眼，一副“我已经睡着了，我睡得很香”的样子。 “嗯？睡着了？” 润哥儿挑眉看着在床上一动不动挺尸的圆姐儿，缓缓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得。 “诶，罢了。” 润哥儿低声轻叹了一句小心的放下帐子转身往外走。 这才刚走到门口，衣摆感觉一紧，润哥儿脚步一顿，低头看了过去，就见着圆姐儿一身亵衣，一只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摆，一只垂放着，便是自己看过去，小家伙的眼睛也是直直的看着前方，全然不留一点余光给润哥儿。 后者轻笑一声，也不多说，弯腰抱起圆姐儿大步往自个儿屋里走，（咿，好像哪里不对）。 推门进去，床上的康哥儿一个骨碌坐了起来，看到润哥儿怀里抱着的圆姐儿大喜 “妹妹....妹妹来了.....” “很晚了，这会儿该睡了。” 说着，润哥儿吹灭烛火就把圆姐儿往被子里一塞，自己掀开一角躺了进去，熟练的抬手搭在两人身上，轻拍着。 康哥儿见三个人又在一块儿了，可劲儿的笑，拉着圆姐儿在耳边小声的说道 “我可想你了，都睡不着了，哥哥答应了，往后我们乖，就不打我们了。” 圆姐儿翻了一个身，看着康哥儿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还闪着光芒，似乎对这样的恭兄友弟的场面很是欢喜。 圆姐儿撅了撅嘴巴，哼唧了两声。 轻拍的节奏，熟悉的气息，一切都那么熟悉，折腾了一天的圆姐儿一会儿的功夫，倒是也睡了过去。 润哥儿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了话便安静了下来，探头一看，两个孩子头靠着头已然睡去，掩了掩被子，这才闭眼。 且说第二天如珠醒来，瞧着屋里居然没有圆姐儿的身影，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脑子，顿时一阵闷锤下去，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昨天才松了一口气的如珠，这会儿只觉得晕眩不已，顾不得其他，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正好遇见刚刚洗漱完的润哥儿。 今日县学休沐的日子，润哥儿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穿上县学统一的儒袍，而是赵氏空闲做的月牙长袍，头上戴着束发缎带，当真赞一声公子如玉，比起往日的书卷气，更多了几分慵懒优雅。 “润哥儿。” 如珠忙停住脚步福了福身。润哥儿看着如珠从圆姐儿屋子方向出来，大概知晓什么原因，点了点头 “不用慌张，圆姐儿在我屋里现下还未醒来。” 润哥儿常常因为念书要早起，圆姐儿康哥儿两个在这个没有幼儿园的年代每天简直就是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好不快活。 真正能算正经的事儿便是跟着润哥儿习字了。 润哥儿在家，看着谢大郎出了门，帮着赵氏收拾出摊要用的东西，想了想，把如宇招来吩咐道 “待圆姐儿康哥儿醒来了，来通报一声。” 如宇忙应了下来，润哥儿便跟着赵氏出摊了。 每逢休沐，润哥儿都是要在家中帮忙的。只是想着昨天两个孩子念着出去玩竟然躲开长辈自行出了门，想必也是在府里闷得慌，今天刚好休沐，若是得空，让如菁和翠柳跟着，出去短时间的逛一逛也好。 润哥儿倒是想得好，却不想赵氏的摊子刚摆出去没多久，原本还明媚的天顿时就暗沉了下来。 虽说谢家的女人不下地，可看农家人毕竟靠天吃饭，这天气一看，赵氏就忙叫着润哥儿相帮着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便是几个食客见到这天气也知晓即将暴雨，匆匆吃完，润哥儿和赵氏迅速的收拾完就拉着牛车往家赶，一时间，街道上除了有自家铺子的的，摊贩已然所剩无几。 好在动作快，两人刚到家，天空轰隆猛地一响，大雨倾盆。 依照杜氏的话来说，这就是天上嫦娥打翻了洗澡盆子.....这水是倒下来的。 暴雨夹杂着雷电轰轰隆隆的作响，正坐在桌前吃早食的圆姐儿和康哥儿捏着手里的馒头看着外头的天心里一阵惊悸。 杜氏见俩个人都拉着牛车回来，便干脆先放着牛车招呼着两人先进屋。 这雨这么大，应当也不会下许久，猛地下了一盏茶的功夫，雨势就渐渐小了，只是这种雨怕是要下一些个时候了，赵氏掐着时间算了算，觉得时间不够，干脆偷个懒干今天就不出摊了。 谁知道就这天气，谢府的门却被敲响了，翠柳开门一看，可不就是千药堂的伙计，一脸雨水气喘吁吁的，还不等翠柳说话急急忙忙的问道 “杜大娘在家么？詹府的少夫人要生了...赶紧的干净了.....” 本还坐在前厅，一家子坐在一起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干着手上的伙计，雨势这会儿虽然小了，可也密集的很，这小厮的声音里头听不见，翠柳听着知晓是着急的事儿，忙冲进屋子就给杜氏说了，杜氏一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如菁...丫头赶紧去我屋里拿家伙儿。” 说着，就要往外走，赵氏忙转身拿了一柄较大的伞塞给杜氏 “娘，雨天路滑的，脚下注意些。” “我省的。” 詹府是大户人家，每次要杜氏上门又都马车接送，一伙人看着杜氏带着如今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果然见着外面听着一辆马车，见着两人上了马车，赵氏这才带着孩子回到屋里，摇了摇头道 “这时候生孩子，也是遭罪的。” 这时候真是越发热的时候，生了孩子，坐月子更是辛苦，生过几个孩子的赵氏不由低喃了一句。 圆姐儿和康个人两个人是能在屋子里玩了，润哥儿原本还说带两个孩子出门，见这个天气只得拎着两个小的念书习字。 因着前一天余威尚在，两个孩子倒也乖乖巧巧，没有如同往日那般总要撒娇逃脱。 这场雨一直忽大忽小的下到了下午还不曾停下，谢大郎从酒楼回来的时候，杜氏都还未回来，等到晚食了才等到詹府小厮的口信，说是怕要等到明天了。 果然，第二天杜氏才满脸疲惫的回来，据说....詹府又添了一个哥儿，詹熹有了弟弟。 詹府的哥儿出生，是杜氏一手接生的，这也让杜氏在宁阳开始有了名气。 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随着夏去秋来，待到天渐渐冷下来，酒楼的最后装修已经进入尾声。 全部完成的那一天，谢家所有人都去看了新铺子，这也是圆姐儿头一次见到自家的店铺。 店铺位于文庆街靠尾端，虽然不如中端和前头好，但是这个位置能有一个这样的两层高铺子已然不错。 整个楼外头都刷上了新的朱红漆料，里面进门就是一个大约；六七十来平米的屋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木桌条凳，靠近右后方是一个挂着帘子的小门，后头就是后院，厨房，马棚等等，全在里面，绕了一圈，回到前厅，入门没多久便有一个长长的木质楼梯通往二楼，同样是朱红漆料，上了二楼，一共五个屋子，梅兰竹菊各一间，还有一间却是谢大郎和掌勺师傅一起做主留着自家用的。 据说这二楼原本谢大郎的意思是想弄成客栈，可后来掌勺师傅说地界不够大，便是客栈也不过小打小闹，浪费了这好地方，干脆花银子好好收拾一下，专门用来给家底子殷实的人家。 整个二层小楼占地并不大，或许还有些小，不过对于谢家这样的人家来说已然是了不得了的。 而那掌勺师父瞧这也有四五十岁，可精神头却好得很，圆姐儿撒娇卖萌的凑到人家跟前倒是打听了不少事情。 这个掌勺师傅，手里是有着真手艺的！又是从京城里回来的，眼界就要比宁阳县其他人高得多。要不是只醉心厨艺，便是一己之力也足以撑起一个酒楼了，哪里还有谢大郎什么事儿？！ 如果说，酒楼是躯体，那么掌勺师傅便是其中的灵魂。 显然谢家占了这掌勺师傅极大的好处，圆姐儿这般想着，仗着人小，倒也在那掌勺师傅便是一个劲儿的讨好卖乖，惹得他老人家哈哈大笑，震得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的。 酒楼一切都准备就绪，据说酒楼的名字提为“味月楼”，还是掌勺师傅的意思，谢大郎没这方面的经验，自然以掌勺师傅为主。 因着这会儿忙完了，掌勺师傅想着干脆过了年再开业，谢大郎也不着急，想着润哥儿今年年末有一场重要的考试边点头同意。 倒是圆姐儿笑道 “不如定个日子，这时候就开始宣传，这样大家都知道这酒楼什么时候开张了。” “宣传？” 这个词倒是让掌勺师傅侧目，圆姐儿又笑眯眯的举了几个例子，那掌勺师傅听着连连点头 “这事儿我早早便吩咐下去，倒是没有想到小小年纪还能想到这里着实不错。” “这是娘教的！” 赵氏心里一直都惦记着圆姐儿口中那老爷爷的事儿，只当这也是那老爷爷说的，因护着女儿忙点了点圆姐儿的额头笑骂道 “这个倒是让你记得清楚。” 众人解释笑作一团。 一家人和掌勺师傅干脆在味月楼开了灶火，尝了一下口味，虽然都是简单的菜式，可是那手艺真是不错的很，这么忙活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然夕阳西下了。 ☆、第88章 茶叶蛋啊 近年底，县学的年考将近，谢家如临大敌，这关乎到润哥儿能否再上一层，家里所有事情都不容打扰润哥儿，便是圆姐儿和康哥儿都被家里拘着，只得夜里睡觉了才被许进屋。 这事儿让圆姐儿一声郁闷，不过一次入学考试罢了，若当真润哥儿要踏入科举，那不得战战兢兢的了。 可不管怎么样，润哥儿自个儿倒是没事儿人一般，只是看书的时间多了。等到年关前两天，润哥儿才算考完了，县学也开始放起了年假，一家子举家回水溪村过年，这一次，吴家因着林氏娘家在水溪村还有人，倒也举家跟着谢家一同回村。 谢家如今还不显，吴家又是马车又是仆妇的，人还未进了村口消息就在村子里传来一个遍。 吴家到了水溪村直奔林氏娘家，谢家这才进门，就听见李氏扑上来开始哭诉娘家多么的恶毒，李进宝多么的混账。 杜氏只听得脑瓜子疼，大过年的，进门就是满口的晦气。倒是谢二郎和谢三郎齐齐把李氏扯到一边才罢。 进了屋子这才知道，原来李氏那时候带着祥哥儿湘姐儿从宁阳回来，李氏的亲娘就再一次上门“借”银子。 且不说李氏被自家老娘坑的一肚子气，便是如今这口袋里更是抠不出一两银子，只说让李家先把之前欠的还上再说，后面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闹腾。这事儿在不大不小的水溪村倒是传了个遍。 这眼见着祥哥儿的束脩就要交不上了，谢三郎倒也难得的硬气了一回，叫上二房的人，撇下李氏直接冲到李家上门要钱去了，据说最后还动了手，这才从李家刮了百来个铜板。 这倒是难得的李氏并没有阻拦。 李氏还打算哭个穷。却被杜氏扬了扬手打断了 “得了，如今分了家，有什么事跟你男人说去，要做什么也和你家男人商量，和我这个老婆子说个什么。” 说着，直接让二房摆了晚食。 这过年对于圆姐儿的记忆中是似乎是一样的，去年的时候，初八就回了宁阳，今年却着实是念着润哥儿县学年考成绩出来的事儿，初五就回了宁阳。 带回来的倒是潘氏收拾出来的整整一篮子鸡蛋。 收拾的时候赵氏还道 “二房宽裕了些，这鸡养的多，蛋也多，这些个也不知吃到什么时候去了。” 圆姐儿在一旁和如珠无聊的玩着花绳，听到这话顺口就道 “那就腌了，能留的久一些，什么咸蛋，皮蛋，茶叶蛋...” 说道茶叶蛋，圆姐儿吸溜了一下口水道 “茶叶蛋....好吃！” 这话听得赵氏一愣，不由看向圆姐儿，原来这里除了咸蛋，另外两个蛋赵氏听都没有听过，就是咸蛋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咸蛋，你得有盐吧？但说这盐，和油比起来也不见多便宜。 这里可不是圆姐儿上辈子一块五一大包盐的地方，你买盐那得有票，一般人家，正常用是够了，在有多那要用银子买，那可就贵了。 “皮蛋？茶叶蛋？” 赵氏扭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圆姐儿，后者后知后觉的抬头看着赵氏，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似乎....来到这里，鸡蛋的吃法无非就是白水煮蛋，鸡蛋羹这种简单家常的，还真是没有吃过腌制或者煮过的茶叶蛋。 想到这里，圆姐儿眼睛顿时一亮，看着赵氏道 “娘.....原来这个也是咱们没有的？！老爷爷说过的！” 赵氏一愣，沉默了一下，道 “翠柳，去后院儿折些菜来。” 翠柳心下明白，忙放下手里的活点了点头，带着如珠一同出去。圆姐儿瞧见这一幕，心里一暖，赵氏这是在保护自己呢。 “真是胡闹，这里还有别人在，娘早先就跟你说，不许再别人面前说起这个！” 赵氏见两人都走远了，这才拉着圆姐儿低声的呵斥道。 圆姐儿嘻嘻笑道 “娘不是在么？翠柳和如珠不是一家人么？” 在赵氏眼里，圆姐儿如今虽然聪慧可也是孩子心性正是天真善良之时，想了想措辞才道 “他们可称为谢家人，咱们也是谢家人，确实是同为一家，但是妞妞，只有你爹，我，你哥哥，还有你奶，这才是亲人！这件事情往后不许再除了我和你爹之外的第三个人说起了。” 圆姐儿见赵氏一脸严肃，也知晓方才是自己大意了，点了点头 “娘，我知道了。” 赵氏叹了口气，这才问道 “方才你说的皮蛋和茶叶蛋是怎么回事儿？” 说道这个圆姐儿就开心了，笑道 “那老爷爷给我吃过，可好吃了。” 圆姐儿说完，肥嫩的爪子一拍 “咱们有鸡蛋，也可以做啊！只是老爷爷说，皮蛋是用鸭蛋做的。不过茶叶蛋是用鸡蛋，咱们做出来，再放在味月楼卖出去....” 说道后面，圆姐儿双眼噌亮。 赵氏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动，味月楼因为掌勺师父才得以开下去，若是自己也能在厨艺上做些贡献，对两人的合作却是有更加紧密的作用。 赵氏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那所谓的茶叶蛋怎么做？” 茶叶蛋并不难，大多也是熬制汤汁的问题，而且所需要的材料也不是那么的严苛，圆姐儿想了想，才开口一一把作料和做法说了出来 “娘....我记不太清楚了，大致应该就是这样。” 圆姐儿想了想还是添了一句。茶叶蛋很好做，可是毕竟自个儿也从没有做过，但是吃得多，见得多，大致也能知道一些。 赵氏却是满脸欣喜的点了点头。 做了这么多年的卤面，卤汁最是重要，早有些经验在手，听得圆姐儿的话，赵氏便心知，这事儿八成能成。 ***** 茶叶蛋的事情让赵氏记挂在了心里，可这会儿也只能先放一放，除了日常该做的事情，唯一的事情就是等初八这天县学下来的年考成绩。 这不是润哥儿头一次考年底考，可却是最重要的一次。 初八这天润哥儿从看了成绩县学回来，还未开口便被杜氏和赵氏围住了 “咋样了？考得如何？进了没？这次资格这般多...该是拿到了名额吧？” “就是啊，诶呦，别哑巴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见润哥儿一张嘴只这么闭着，杜氏顿时就着急了。润哥儿听到这话笑道 “奶，问的太多，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就说结果咋样吧。” 杜氏着急，一手拉着润哥儿的手臂眼巴巴的看着，接着就听闻 “想来明年要劳烦爹陪着走一趟，前往冀州参加入学考试。” 这话一说，两个方才还急哄哄的大人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赵氏顿时就哄了眼睛，看着已然长得眉清目秀的长子，伸手轻轻抱了抱润哥儿道 “好....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谢家的好儿孙！” 县学升学冀州书院一事因着润哥儿的原因，赵氏也是好生去打听了一番的，别看这次只是一次年考，但凡入了名额的十之*都是进了冀州书院的。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在赵氏眼里自然也是如此，十之*....润哥儿明年恐怕就要前往冀州求学了。 按照赵氏的想法...若是能够一直能在冀州书院，往后的科举，秀才的身份，对润哥儿的水平，赵氏至少有*十分的把握了。 秀才啊....莫说现在的谢家，便是赵家还未亡家之时...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赵氏越想越激动。想着如今酒楼虽说马上就要开张了，但是前期工作依然差不多，便是该招的伙计厨娘也都找好了。今日润哥儿县学放榜，卤面摊子就是谢大郎去出的摊。 赵氏这会儿压根坐不住了，抬脚就往外走。杜氏这边也因着这事儿喜得红了眼，见赵氏走忙叫住 “这是干啥去？” “给孩子他爹报一声喜，他昨儿还愁着这事儿呢。” 听到这里杜氏也连连抓着润哥儿的手，轻拍着 “好好好！好孩子，往后的路长着呢....可得一步一步走稳了，走踏实了才罢！” “是。” 依照谢家，莫说冀州书院，就是县学那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遇上这般，杜氏和赵氏怎能不喜？ 润哥儿也知晓谢家盼来的不易，自己的能有此机会更是多亏谢家，听得杜氏的教诲也只低头应下。 倒是一旁被忽略的两个孩子，圆姐儿和康哥儿手牵着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润哥儿一步一步的走得越发的高，莫说圆姐儿，便是康哥儿也满腹骄傲 “大哥真厉害！” 圆姐儿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与自己差不多大却还略微低自己一些的小不点儿，笑了笑，也跟着抬头看着润哥儿，心下不由叹一声 “恭喜。” 许是察觉到了圆姐儿的视线，润哥儿视线微微一偏，便看见圆姐儿那张一脸完全与年龄不服的....“神秘的”微笑......额.... ☆、第89章 薄家薄礼 随着初八这天润哥儿的事情尘埃落地，味月楼的开张也放到了日程上。 定下的日子是元宵这一天，据说那掌勺师傅还提议定做一些个灯笼，里头放上字谜之类的，猜中就能免费获得相应的灯笼。 这在宁阳倒是个新鲜的法子，据说在京城，每年都是这样，整条街都是如此，只要两文钱，自己选择一个灯笼，获得题目，猜中了两文钱一个灯笼，猜不中....两文钱有去无回。 大好的日子，如此低廉的价格着实让许多文人骚客趋之若鹜。 这若是放在味月楼，在宁阳却是独一家。 这事儿说给谢家孩子们听就是打算把一些个出题的机会留给润哥儿这个读书人。 康哥儿听着一脸大喜 “那哥写一个题目，然后告诉我答案...我就去猜题！灯笼就是我的了！” “自家的东西你也凑这个热闹？” 杜氏好笑的看着康哥儿。一旁的圆姐儿道 “正好，娘....你茶叶蛋研究的咋样了，也可以客官买一个茶叶蛋，免费获得一个猜题机会，或是选择直接出两文钱买机会，这样的话咱们的茶叶蛋倒是也推销出去了。” 康哥儿整日的听家里圆姐儿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这会圆姐儿一说接口就说到 “连续猜三个，免费得一个茶叶蛋。” 圆姐儿听到这个，不由侧目看向已经仰着脸等待夸奖的康哥儿。 “这得看这蛋得卖多少一个。” “开业大酬宾，开业有惊喜，新品上市，只要半价，五文钱一个！” 圆姐儿笑眯眯，张口，上辈子随路都能听到的吆喝麻溜的吐了出来。 赵氏和谢大郎做这么多年生意，听到这些个词语有些发愣，可是说道银钱的问题，脑袋转的很快。 “五文钱一个....这个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半价？那岂不是开业当天一过，这茶叶蛋要十文钱一个。” 按照当地物价，鸡蛋是所有农户人家都会有的，多余的便会拿出来卖，价格不算高，大约生的也就是两文钱一个，若是加上材料人工，一锅多煮几个，那五文钱一个也算不便宜了，但也过得去，只是....十文钱一个.....这就有些高的离谱了！ 这要仔细算算，利润大的惊人。 圆姐儿却摇了摇头道 “味月楼开了，掌勺师傅和爹都是打算赚大户人家的钱，若是味道好，环境好，这个钱对他们来说不过小钱。就算真的卖不出去也不愁啊，味月楼有师傅镇着，不卖了也不会亏大本。不过一个餐前小食罢了。” “家里还真是...一个个的都是精怪。” 杜氏听着圆姐儿的话，好笑的骂道，说着又道 “这般聪明，往后都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圆姐儿听到这，笑的更灿烂了，扑上去抱住杜氏的胳膊撒娇道 “便宜谁家那也得先便宜了自家十几年才轮着别人呢。” “瞧瞧这嘴儿甜的，也不知道是谁给教的。” 说着，杜氏捂着嘴笑得开怀。 而茶叶蛋的事情，也就这么被敲定了。 茶叶蛋其实所含水平并不高，若不是如此，圆姐儿都想着每天固定多少分的卖。 当初倒是也没有想到茶叶蛋这个事儿，现在想想，其实不少上辈子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东西似乎这里都不曾有过.... 然而仔细想想，若是认真，指不定真能弄出几个不错的东西，单说那蛋糕....双皮奶....冰淇淋~~~那都可以在有限的条件下完成。 想到这里，圆姐儿一顿，难道...这不是种田走向...而是...美食文？！ 不管怎么说，这一年，圆姐儿五岁...因着去年元宵节的事情，哪怕是自家酒楼开张，那也是被拘在家中。 谢大郎，赵氏，杜氏润哥儿皆去帮忙。 外头有多热闹，光想想就知道了，就连平日安静的西边也被染上了几分喧嚣。 可是....这些都只能享受啊... 圆姐儿坐在院子里发呆，百般无聊，如珠和康哥儿你追我我追你玩的正开心。 正当无聊，却见翠柳从远处走来，眼睛鼻子红红的，带着湿意，显然是刚刚哭过的。 看了看翠柳走出来的方向，可不就是翠柳一家的屋子么，里面住着一个圆姐儿只见过一面的人，薄礼。 要说起这人，圆姐儿仔细想想，似乎都已经忘了长什么样子了，只知道如珠每日三餐都得端着饭进屋，然后端着空碗出来.... 换一句话说在这个家，即便是个下人，可真真的是个透明人，纯属花钱买来吃粮食的。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翠柳对谢家也是用了心思的，只是翠柳...还真是圆姐儿头一次见这个坚强的女人哭呢。 或许是太过无聊，也或许是好奇，圆姐儿见翠柳嘱咐了如珠好好带着自己和康哥儿就进了厨房忙活，连忙猫着腰，宛如做贼一般，垫着脚尖往翠柳屋子的方向走。 翠柳一家住在下人房，下人房因着就薄家一家子，最靠近主院的屋子属最大的，就翠柳夫妇住着。 屋子虽说是下人房，可也比水溪村的屋子要好，都是青砖黑瓦的的屋子，还分了里外两室，前后都有窗户，光线极好。 特别前厅的窗户就在门边儿上，开的极大，圆姐儿搬着长条空心石头放在窗户下，扒拉着窗台，踩在石头上踮着脚，倒是勉强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 里面的摆设一眼便能看的明白，及其简单却很干净整齐。不过最先入眼的却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的薄礼。 其实薄礼长得并不出众，身形甚至有些过分消瘦，但却因着是个读书人，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特有的书卷气，这书卷气带着几分萧索感，与润哥儿的完全不同。 薄礼的气息颇有几分经历了大风大浪后依然认命的味道，就如同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激起这个男人的希望与斗志。 原本脑袋放空，望着窗外发着呆的薄礼有些迟钝的看到窗户下那半颗毛柔柔的脑袋。 有些面生，稍稍一想，大约是府里的姐儿。 两人的视线相对，圆姐儿以为薄礼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只是视线的一个碰撞后，就默默的移开了视线，继续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圆姐儿顿时一愣，看着薄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奶声奶气的说道 “你就是翠柳的丈夫？方才我瞧见翠柳哭了。” “.......” “哭的可伤心了。” “......” “听说你是个童生？很厉害？我有一个堂哥...也很厉害，过了院试就能是秀才老爷了。” 说到这个，薄礼终于又赏赐了一个眼神给圆姐儿，然后又移开... “你怎么从不出来玩儿？连太阳都不晒的？我家今天开了酒楼了....你会理账么？” “.......” 见薄礼完全不接这茬，把自己当空气....无视了。圆姐儿只好说道 “娘常常对哥哥说，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能够为妻儿撑起一片天，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身份，护着妻儿，护着一个家那才是真正的男人。” 果然，圆姐儿说完，薄礼一双眼睛顿时凌厉起来，看着圆姐儿，唇瓣抿的很紧，似乎脸部肌肉都有些紧绷起来，显然是气极的。 圆姐儿再接再厉 “可是我从未见过你出门，翠柳每天很辛苦的，如菁如宇如珠也很辛苦的...方才翠柳还哭了....我都瞧见了。” 圆姐儿一句句话说的露骨无比，这倒是仗着年纪小。 当初买了薄家一家子进门，薄礼就是因为现实卖了一家子，又因为气节，将妻儿都退了出去自个儿躲着，这让圆姐儿很是看不起。 如今这话说的这样直白，那份气节果然又出来了。 “不过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憋了半天，薄礼的唇瓣终于打开，冷冷的这么几句却能感受到方才的愤怒与斗志顿时又萎靡了下来。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知道，你是丈夫，把翠柳弄哭了就是你不对，你进了我家，我家出了银子，出了粮食，你却只会坐在这里，身为家仆你也不对，身为父亲，你的儿女都在奋斗着，充满希望的生活着...你却依旧冷漠看着...” “.....” “算了，你和爹，和哥哥是不一样的。” 说完，圆姐儿也是口干舌燥的，跳下窗台就跑了。接着，又一屁股坐在院子的小杌子上发呆... 诶...好想出去凑热闹怎么破？！ 原以为穿越人士真有什么金手指，对于这个吃白食还惹得翠柳哭的男人圆姐儿早看不惯了，明明身怀学识却因为一时遭遇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还以为能和其他穿越女一样，随便说两句，就能醍醐灌顶，走上辉煌人生....现在看来...完全扯淡嘛！ 当然，圆姐儿才不会承认，是自个儿的原因。 ☆、第90章 盆满钵满 好好的一个元宵节，只能在府中度过，实在无趣。 后来天色越发的暗沉下来，许是味月楼头一天开张的原因，很晚了，谢大郎一行人还不见回来，翠柳和如菁只得先哄着两个小的睡觉去。 都说年关年关，出了元宵，这年才算真正的结束。 翌日醒来，润哥儿早早就去了上学，谢大郎也没了踪影，说去了味月楼，味月楼位于文庆街，而卤面摊子是谢大郎夫妇起家的根本，西边儿的摊子倒也没有因味月楼而放弃，则是由赵氏继续开着。 圆姐儿和康哥儿醒来依旧是无所事事的，只得拉着在后院菜地里劳作的杜氏问着昨天的情况。 杜氏心疼两个孩子整日的没有出门，倒也有问必答。 味月楼选择元宵这天开张也是瞅准了这天整个宁阳县的人都会上街这一点，之前宣传了这么久，味月楼本就已经有些名气，加上推出应景的花灯猜谜，新品推出等等.... 倒是让味月楼开门就火爆了，二楼的包厢因着窗户宽大还临街，更是早早就全部满了。 听杜氏的话，味月楼虽小了些，可无论是环境也罢，菜品也罢，在宁阳这个县城里倒是可以说黑马一匹，当然...这价格，同样首屈一指。 估摸着最便宜的就是味月楼首推的新品：茶叶蛋 说道茶叶蛋，圆姐儿顿时就兴奋了 “咋样咋样？尝了么？好吃么？” “五文钱一个，还送猜灯谜的机会，相比起两文钱一次猜灯谜的机会，可不就一下卖光了。听说反应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今儿开始涨到十文钱一个，是咋样的。” 杜氏的话，圆姐儿并不担心，这宁阳县，分了东边，西边，两条街的客人那就是代表了两个地方的消费水平。 在宁阳，文庆街是主要街道，也是大多宁阳大户人家逛街的地方，十文钱，放在西边儿，放在卤面摊子上定然要和那羊肉一般，但是放在味月楼...那可就不一样了。 就如同上辈子，一瓶矿泉水，一样的东西，那得看它放在哪里卖！ “娘的手艺，谁不称赞，肯定是好的！还有那羊肉，肯定卖得好！” 同样的东西，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价格，圆姐儿可是深有体会！ 康哥儿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的，说道 “对啊对啊！还让二叔送咱们鸡蛋和草果。” 康哥儿这话倒是让圆姐儿一愣，看着杜氏到 “奶.....我想到一个法子！” 圆姐儿自小主意就多，大多还是大人都想不到的，便点了点头 “啥主意？” “咱们家开了酒楼，每日的蔬菜肉食都是每日从农家收上来的，既然这样，二叔二婶家里有地，有鸡有鸭的，咋不干脆从二叔家收呢？咱们也能收，二叔家也能赚钱，自家人，自家菜地，又放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圆姐儿说完，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忽然又想到什么，抿了抿唇道 “三叔家不是缺银子么？若是乐意的话，也可以和二叔一样，给咱们供蔬菜，供肉食啊。” 杜氏听到这话，倒是心中一动，谢二郎在田地里那是一把手，潘氏也是个勤劳的，如今生活好了，家里养的鸡鸭也多，这老大的味月楼开起来，倒是连带着两个儿子都能受益。 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 “昨儿你是没瞧见，那客人一多，所需的菜也多。掌勺师傅都说还得招几个能上手的厨子。瞧着掌勺师傅的意思，还想收几个徒弟呢。” “收徒弟？这好啊！到时候哥哥去冀州了，还能在冀州开一个味月楼，一个地方一个...也不怕没有厨子镇场子了！至于菜的多少，也不指望二叔他们能给多少，这东西讲究新鲜，从水溪村运到宁阳，最快的就是马车，赶着的话半天多才到，只能做晚食一餐，多了反而不好，咱们主要菜品来源不动，二叔三叔家能提供的也不多。主要是草果，鸡蛋鸭蛋，还有家禽类，这类东西，咱们可以就从二叔三叔家多收一些。” 圆姐儿说着，扭头看了一旁也跟着点头的康哥儿，顿时笑道 “你点头干啥？你听懂过了么？” 被圆姐儿如此鄙视的一问，康哥儿顿时不乐意了 “不就是让二叔三叔家给咱们味月楼提供吃的，咱们给银子么？” “对，真聪明，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圆姐儿笑眯眯，一副小大人的摸样，摸了摸康哥儿的脑袋，被康哥儿一下躲了开来，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谁是哥哥。 反正东西也要这么多，与其从别人手里买，不如就从自家手里进货，这东西用着放心。 “这倒是可以和你爹娘提一提，只是...掌勺师傅那里...也得好生说道说道。” 杜氏沉默半响，说道。后者也跟着点了点头，毕竟味月楼并非谢家一个人的，虽说当初这味月楼是两家一人一半的银子开起来的，但是任谁都知道，这味月楼还真是要全靠掌勺师傅，况且当初也是同意厨房的事情都是由掌勺师傅接管，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怎么的都要掌勺师傅点了头才作数。 “那倒是！” 圆姐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对于谢家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谢大郎和赵氏唯一尴尬的就是掌勺师傅那里，自己虽然想要拉扯一把下面的弟弟，可是一个生意，两个老板，索要顾虑的就很多。 想了很久，谢大郎才点了点头 “这事儿我和他提一提，若是对方拒绝了，此时不能再说，草果倒是可以一直供应着，这道菜都说味道很特别，卖的不错。” 杜氏听闻，也只得点头，知晓大房的难处，便不在开口。 这事儿说完，顿时气氛有些尴尬，赵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着道 “味月楼如今开张，莫说文庆街，听说这名气都撒到西边儿去了。” 说道这个，谢大郎很是兴奋，当初开味月楼想着的是挣下孩子以后的学费和蓟州的开销，怎么着这投下去的本钱估摸着至少也得一两年才能收回来，却没想到，开张几天，就远远超出了谢大郎的预期，如今是一身的干劲，说道这个，絮絮叨叨的倒是把味月楼这几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仔细盘算了一番，若是能够一直这般下去，这净利润很是客观，不足一年，这本钱就能收回来。 当初这个钱投下去，两家人加起来足有百两，若真是一年不到就能全部收回....那么味月楼之后所带来的利润那是吓人的。 当初给菜品定价的时候，圆姐儿也是听过的，那价格，就连圆姐儿这个“见过大世面”的看了心脏都是一跳一跳的，高的吓人，相比起成本来，利润真是让人看了流口水。 可即便如此，掌勺师傅都还似乎并不满意，由此...圆姐儿不有猜测，京城的的消费水平得有多高？掌勺师傅大约不是从酒楼出来的，而是从御膳房出来的吧？！ 当然，这些不过心里吐槽两下的。 味月楼在宁阳县，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俨然成了宁阳的标志，酒楼里面，你说味月楼，无人不知晓，更是不少大户人家秀财力，长脸必去之地。 这些都是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味月楼的分成每三个月一次，账本一式两份，两家人各有一本，对账那天，赵氏算的手都颤抖了。 三个月啊....不过三个月。投下去的五十多两银子全部都回来了。 赵氏简直不敢相信，前前后后算了好几次，这才终于确定，喜得顾不得矜持，抓着账本就把累的已然昏昏欲睡的丈夫一个劲拼命的摇醒了。 谢大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咋了咋了。” “这....这....这....这账本没问题吧？” 谢大郎儿时因着家穷并没读过什么书，后头还是跟着赵氏才勉勉强强的能认几个字。 在家中，种地是一把好手，如今做了生意，也渐渐的对数字敏感起来。听到赵氏这么说，面上神情一变 “怎么？这账是我亲手登的，有问题？不应该啊...这账本除了我和掌勺师傅，没人碰过。” 这话赵氏自然知道，谢大郎并不太懂管账，但是记账还是会的，记全了，一齐带回来由杜氏统一整理结算。 倒不是怀疑有人在账本上做了假而是.... “你知道咱们三个月赚了多少么？心里有个大概数么？” 谢大郎沉默片刻道 “只有个大概，应当是不少的，具体多少并不清楚。” 赵氏咽了咽口水，将手里的账本递给谢大郎说道 “你瞧瞧....我已经弄好了。” 谢大郎翻开大略一看，最后看了看总额，手上一顿，脸上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嘴角一勾道 “咱们欠闺女儿的钱，总算是可以给还了。” “那笔钱不打算动了？” 赵氏笑眯眯的问道。后者摇了摇头 “原本是打算这银钱与其白摆放着不如用去钱生钱，可后头想了下，这毕竟是她生母给的，咱们为了握住这次机会动用了也着实没法子，这还是留着吧，咱们现在可不就是可以赚钱了么？往后咱们能给更多咧！” 有了这次的成绩，赵氏简直信心爆棚了，看着丈夫，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90 ☆、第91章 今天二更 味月楼的开张与远远超出预期的收益让谢大郎几乎是闷头就扎进了酒楼里，整日都没有一个清闲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几乎全部留给了杜氏赵氏两人，赵氏一边顾着摊子，一边顾着味月楼的账，回了家还得操心，也跟个陀螺一般停不下来。 这也让原先让二房三房提供鸡蛋蔬菜的事情给耽搁了下来。 倒是今年谢二郎如同往常一般，送了两大袋子的草果上宁阳来，这才让杜氏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白天里整日见不到人，晚上两个小夫妻又不好打扰，都是自家人，杜氏便干脆下了令，今天晚食谢大郎必须回来吃。 这才一家子难得的再次坐在了一起。 杜氏看着一个圆桌，总算是人齐了，这才趁着翠柳上菜的空隙说道 “味月楼开张以来，大郎你就整日的窝在那里，不说那午食，晚食都不回来吃，晚上回来，孩子们都睡了。整日这般如此...当心孩子们都不认你了。” 谢大郎听着脸上也有几分尴尬 “娘，你也知晓，这个刚开，总不能做甩手掌柜，味月楼的事儿又多的很。” 说着，谢大郎顿了顿继续说道 “待过了今年，慢慢稳定下来了，便晚食回来，同娃们一同在家吃。” “明年...明年润哥儿可就不在宁阳了，他的事儿还得腾出手来忙活哩。” 杜氏也心知谢大郎的难处，可想到白日里康哥儿说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爹了，杜氏心里就难受的很。 这也是没法子，只得抬了抬手看了看依旧沉默的二郎说道 “当初味月楼开张没多久，圆姐儿那丫头就给我出了一个主意，听着觉得有理，还跟你说了来着，后头忙着也就给忘了，今儿老二来了宁阳，倒是又想起来了，这才是叫你们一齐来。如今咋样了？可有个准信，人在这里，若是成了倒也方便直接说道，若是不成，今儿就当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谢大郎真是在味月楼真心忙的很，这会儿听得杜氏的话，一愣，有些迷茫的看着杜氏，显然是忘了。杜氏叹了一口气，道 “那蔬菜鸡蛋进货的事情。” 杜氏这么一说，谢大郎才恍然想起来，这事儿其实当时听得杜氏说第二天就探了探掌勺师傅的口风，后者倒也好说话，只说食材没有问题，从哪里收都是一样的，若是有只管送来就是，东西要新鲜，那都是要实打实的，若是东西有问题，会直接退货，不会看在谢大郎的面子上就收下的。 开门做生意，谢大郎自然明白这一点，连忙道谢应了下来。 厨房的采买和菜品都归了掌勺师傅，得了这句话谢大郎心里便有了个谱，只是后头忙着一下又给忘了，如今杜氏一提起来，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道 “诶呀，这事儿早就有了消息，只是忙起来当真是忘得很了。” 谢大郎说着，又把掌勺师傅的话给说了，谢二郎听闻一愣，而后就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了。 当即大喜，一般农家都是自给自足，要真多了不是腌着放起来便是拉到镇子上去卖了，这自个儿卖和卖给酒楼可不是一个价格，这数量少还好说，要是数量上去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然而每个酒楼都是有固定的农户收这些东西，有些酒楼甚至有自己的地，自给自足，一般不知根底的人，酒楼可是不会收的。 谢大郎开了味月楼，这事儿托李氏的福，整个水溪村都知道了。若是能给这样一个出路.... 谢二郎踟蹰半分道 “酒楼所需的量肯定极大，不说没法提供这么多，但说水溪到宁阳的距离太远了，就算一个早坐马车出门，到了这里午食都过了。” 谢大郎听闻笑道 “蔬菜要求新鲜，过了餐就不成了，不够鲜嫩，但是鸡蛋，活禽却是可以的。” 说完，谢大郎抿了抿唇道 “家里的地大多种粮食，种菜的少，若是蔬菜能运的话，倒也不是不可，怕是要下半夜出门才成。这个未免辛苦一些。” 谢大郎说完，又道 “这样吧，明天你随我去一趟味月楼，你自去和掌勺师傅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一切以他的要求为准，厨房那一块我是不占手了。” 这就是一个机会，大房凡是有个什么总是会想着底下的弟弟们拉一把。谢二郎一直很感激，点了点头 “有这么个路子就好，成不成，都看明天，就算不成也不怨谁。” 这会帮，也是看再了兄弟情份上，这若是不帮，那也是本分。 谢二郎明白这个理，谢大郎也很是欣慰，当初谢二郎出生的时候，父亲还在，家中又贫苦的紧，养的性子就要比三郎硬不少。 “二叔...水溪村有谁家养奶牛么？就是有牛奶的那种....” 圆姐儿见大人们都谈完了，开始吃饭，自个儿玩嘴里扒拉了一口饭，看着谢二郎，开口问道。 谢二郎听到这话一愣想了想，摇了摇头道 “这东西既不能耕田，又不能干啥，还费粮食，还没听着有谁养这个东西。” 牛奶在这个朝代还是有的，在大家眼里奶牛唯一的作用就是下奶，费去的草料却多，又不能耕田，不过是富贵人家养着消遣的东西。 可圆姐儿知晓这牛奶的好哇，一早就听过曾经的穿越大神，做蛋糕技能那是基本的，什么制作肥皂，捏玻璃，甚至炸药都能给捣鼓出来。 别的不会，这蛋糕还真会。上辈子，加上没有微波炉，没有烤箱，兴趣来了做个蛋糕用电饭锅也能成，东西又并不复杂....又有些小技巧在里面。若是真成功了放在味月楼，每日仅限多少份，要卖上高价并不难。 蛋糕的魅力....上辈子征服了各种阶层的人员，在这里，应当也行得通吧？！ 不过这会儿听见谢二郎的话，也有些沮丧，不过想想牛奶确实并不普及，便也就作罢了。 赵氏得了草果和茶叶蛋的好处，圆姐儿这忽如其来的一问顿时心里一跳，看着圆姐儿到 “想喝牛奶了？” 圆姐儿朝着赵氏挤了挤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听说很好喝呢。” 谢大郎虽然知晓圆姐儿胡诌出来的老爷爷的故事，但毕竟不管是羊肉还是茶叶蛋，都不是自己亲手经历，压根没有赵氏那么深刻，伸手揉了揉圆姐儿扎着小揪揪的脑袋笑道 “这东西倒是有钱人家常常会喝的，听说味道很是奇怪的很，若是真想，下回遇上了给你弄些回来。” 谢大郎如今在味月楼，什么人都能遇见，听得这话圆姐儿也高兴的应了下来。 有牛奶，有鸡蛋....可是能做出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呢！ 看吧...这果然是美食文的走向嘛.... 翌日，原本打算返回水溪村的谢二郎因着昨儿的事情不由吧日子往后推，跟着谢大郎去了味月楼。 依照谢大郎给的信息，这事儿*不离十，铁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不，晚上谢大郎和谢二郎两人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含着笑的，这事儿多半是成了！ 可不，刚进屋，谢大郎就拍了拍谢二郎的肩膀，对一脸期待的杜氏说道 “娘，你问问老二。” 杜氏这又看向谢二郎，后者点了点头说道 “成了，还立了字据呢。” 其实这个字据就是所谓的合同，只是谢二郎并不识字，只得浅显的告诉他这东西很重要得收好。 杜氏听到这话，也跟着笑得开心 “那就好....酒楼要的量大，若是不足....拉老三一把吧。 无论对谢三郎怎么无奈怎么生气，终究是杜氏的亲儿，是从小宠到大的老幺，要真说散放一家也没干什么天大的坏事儿，一家人，杜氏年纪大了，自然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好。 谢大郎和谢三郎再怎么说也是带着老三长大的，听得杜氏这话连忙说道 “娘，这事儿都记着呢，这字据写得也清楚，老二老三要送上来的东西，都认，到时候将钱分算好就成了，老二来的次数多，老三本就懒散些，往后要送货，就让老二跑一趟，把老三的一起带上来就是。” 杜氏听闻大喜 “这就好，这就好，你们两个哥哥有出息，别忘了拉扯老三一把就成。吃饭罢，就等你们了。” “这事儿办好就成了。” 赵氏跟着罢翠柳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说道。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尾巴，圆姐儿一下扑到谢大郎跟前 “爹..爹...你给我问了没有？！问了么？” 谢大郎一把抱起圆姐儿往空中一抛，稳稳接住，道 “妞妞的事儿，爹可是记得死死的，给你王爷爷（掌勺师傅）说了，你王爷爷说这事儿好办，明儿有送货的来，问一下，应当没几天就能有了。” 圆姐儿听闻大喜，搂着谢大郎的脖子就在脸上狠狠的啵儿了一个，惹得谢大郎紧了紧怀里的人儿大笑不止.... ☆、第92章 岁月静好 谢二郎这一次的宁阳之行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而谢大郎答应的牛奶一事有了掌勺师傅王爷爷的的帮助，没过两天就叫人送了整整一桶过来。 牛奶储藏不易，这么一大桶，家里也没有冰块冰镇，很是容易坏掉。 正好，圆姐儿除了跟着润哥儿习字念书就是在家里疯玩，这会儿牛奶来了，一直跃跃欲试的的蛋糕可以尽情折腾了。 也不要赵氏帮忙，只自个儿端着半腿高的小杌子踩着，将将能在灶台上操作。 拿着一根筷子，鸡蛋两头各敲开一个洞，分离蛋清蛋黄，蛋黄加粉，加奶加糖搅匀，就把一旁的蛋清推给一旁的看着自己的如菁道 “帮我把这个打了，要一个方向，别停...我说停下才可以。” 如菁自小做惯了的，拿起两根筷子就开始打，圆姐儿看了看，又抓了两根让如菁捏着开始打。 这一下足足打了小半个时辰圆姐儿才叫停。 如菁看着碗内原本的液体已经完全成了泡沫状，原本就已经发酸的手臂，越发的酸痛起来。 圆姐儿拿着碗，小心翼翼的往边上一倒，嗯，不动，完全倒盖过来...嗯...还是不动... 圆姐儿面上一喜 “成了！” 说着，小心的分两次将蛋白与蛋清混合搅拌均匀，便放在一旁的早早已然预热好的铁碗里，放入大铁锅开始蒸。 以前做过那也是用电饭锅做的，能够精确时间，这个还真是头一回，不知道火候怎么样.... 只能一边做一边估算着时间。 大约差不多，就让起了锅。 揭开盖子一看...得....失败了，整整的一大块黄色的饼.... “呀.....还真是成了！” 如菁是陪着圆姐儿玩儿的，如菁揭开锅子，浓厚的牛奶与鸡蛋的味道，透着甜腻，身为女孩儿，闻着就觉得可口。 谁知圆姐儿却摇了摇头 “没成呢。” 也无奈，只得先起锅，看着早早准备的一桶牛奶一筐子鸡蛋，撸着袖子继续... 总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事儿还是在理的，这不，一整天下来，捣鼓这个，直叫圆姐儿的耐心差不多也要磨完了... 终于.....成了！ 圆姐儿喜滋滋的忙让如菁给端出来，看着已然足足发了自个儿两个拳头那么高的金黄色，圆姐儿一下从小杌子上跳了下来，惊得如菁手里蛋糕差点就给摔了。 圆姐儿看着一旁一一摆放好的失败品，一共四个，这成功的是第五个！ “快把这个装好，待会儿吃晚食的时候一齐端上去。” 说着，又看了看那几块饼， “这个....你看着怎么处理吧。若是能在面上撒些蜜饯什么的，也很好吃...只是形状不好看。扔了可惜，你瞧瞧你喜欢吃么？喜欢的话就拿着吃，不喜欢的话先放着，我再看看怎么处理。” “姐儿做的自是好吃的。” 如菁听着圆姐儿说要处理，有些可惜，方才头一次的失败品已经尝了一下，味道还是很不错的，里面的材料也是金贵的，忙脱口说道。 这边大功告成，圆姐儿见如菁确实不嫌弃点了点头 “嗯...那就给你处理了。” 说着看了看自己一手黏糊糊的，抬腿就往院子外头走。 如菁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跟了上去，给圆姐儿收拾好，这才回到厨房，看着盘子里的蛋糕，想了想，分了一份出来，端着进了自家屋子，看着薄礼日复一日的坐在窗前虚度岁月，如菁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蛋糕放在薄礼跟前，也没说二话，转身便离开了。 薄礼好半响才将目光挪在了那份尚且完整的糕点上...应当是糕点吧.. 薄礼看着这个，眸子半响无神，忽然想到如珠说的话：姐儿说要做一个谁都没吃过的点心呢，还说成功了咱们也能吃！ 这倒是让薄礼又想到那个扒在窗台外看着自己的孩童....... 那话语又一次的在耳边响起，稚嫩却似乎总带着魔力 “你是丈夫，把翠柳弄哭了就是你不对，你进了我家，我家出了银子，出了粮食，你却只会坐在这里，身为家仆你也不对，身为父亲，你的儿女都在奋斗着，充满希望的生活着...你却依旧冷漠看着...” “算了，你和我爹，和我哥哥是不一样的...” 薄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又缓缓的吐出来，望着窗外，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说这边，一家人已然围在一起吃晚食，虽然谢大郎并未回来，可圆姐儿还是兴致高昂。见大家准备动筷子了，圆姐儿一抬手，说道.... “接下来，要上一道点心，是我千辛万苦做出来的！保管好吃！” 杜氏兴致好，也知道今天圆姐儿在厨房捣鼓一天了，便笑眯眯的放下筷子，很是给面子的说道 “咱们家的姐儿才多大，就知道做点心了？了不起了不起！” “可不，今儿还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若是放到味月楼去，定然能卖个好价钱哩。” 赵氏也跟着笑道，圆姐儿听得得意的很，抬手招了招 “如菁，快把咱们的成果端出来！” 说着，如菁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了。 众人之间那盘子上放着一整块发黄的糕点，瞅着有些像馒头，但是看着似乎又比馒头蓬松不少，很软和.... “这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留在那蛋糕上，圆姐儿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这个叫蛋糕，快尝尝，可是好了好些个鸡蛋进去呢！” 蛋糕早早被切成小块，一人一块大小刚好，这蛋糕一口要下去，颇有几分用不到力的感觉，满口都是鸡蛋与牛奶的香味儿.... 赵氏细细品了几口，眼睛一亮，看着圆姐儿有些激动的问道 “可是....可是.....” 赵氏似乎很想说，但是偏又不能说，圆姐儿立马知道赵氏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是呢......” 说着，圆姐儿接着又说道 “不止这个呢......不过得慢慢来。” 赵氏大喜，问杜氏 “娘....这点心你吃着咋样？” 杜氏连连点头 “这东西软绵，甜而不腻，味道没话说，这么多鸡蛋也不是白放的，这要是牙口不好的...真是入口即化。” 赵氏端着这蛋糕，给几个人一人一个分好，就说到 “这个剩下的不许吃了，等你们爹回来，让他尝尝，再让你们爹端着去给掌勺师傅尝尝...瞅瞅怎么样。” “圆姐儿的东西还要谁认可了？那草果，那茶叶蛋....哪个不是圆姐儿想出来的？这东西，我看就是极好的，除了咱们圆姐儿没谁能够做出来！” 即便是圆姐儿这样厚脸皮的也不由红了脸，自己这可不是真正原创啊，赵氏听着笑道 “这东西自然没有问题，若是要放在味月楼，这值多少钱，给定价多少，不得掌勺师傅看过才知晓....咱们家，可又托了圆姐儿的福咯。” 蛋糕的出世得了一个满堂彩，后面的事情就不是圆姐儿所关心的了。 只是谢大郎中途让圆姐儿把方子写下来，也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县学当逢休沐，宁阳今日天气又好，润哥儿难得有了兴致便干脆在院中搬了案桌开始作画，圆姐儿瞧着新鲜，想着蛋糕方子还没写便干脆端着凳子在案桌的另一边跪坐着研磨执笔。 只是若要按照简体字来写，在配一只水笔，那定然是信手捏来。 可当繁体字配上毛笔... 练过的简单的字还好，遇上复杂的，下笔就是一团墨点，写了好几张纸了，看过去，大多写到一半就写不下去了，只因为看着写了挺多，真的能看出什么字的挺少。 虽说谢家如今条件好了，也不必在拿着润哥儿用过的毛笔沾着水在光滑的石头上练字，可习惯使然，看着一张张都被自己给废了又觉得心疼，干脆扔下笔看着一旁专心做画的润哥儿。 润哥儿也是进了县学才接触画的，不过学了一两年的功夫，看着已然有些功夫了。 润哥儿画的是一副农家乐，瞧着倒是和水溪村老宅有些像。 院子里还画了小人儿，其中一个小人儿看不清五官，但却能看到正蹲在院子里玩泥巴....这可不就是儿时的康哥儿么？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润哥儿紧绷着的下巴，又看了看自己浪费的纸张，叹了口气，爬下凳子打算先去找康哥儿玩儿，这事儿不着急。 却不想脚刚挨地，便听见润哥儿道 “才多久？就坐不住了？” 圆姐儿见润哥儿又是一番说教的摸样，撅了撅嘴，暗地里表示了一下抗议，接着又乖乖巧巧的说道 “累了...那个方子写不来，我先去找二哥玩儿。” 润哥儿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不断，圆姐儿一只腿垂在地上，一只腿还在椅子上放着，抬眼看着润哥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让自己走呢....还是让自己走呢？ 这不，稍稍一想，圆姐儿麻溜的准备滚去撒疯，却没想到润哥儿这会儿却停了笔，抬起了头 “坐好。” 圆姐儿一愣，拿眼去看润哥儿，而嘴角的一抹微笑昭示着此人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嗯...严格来说...润哥儿的心情一直都很好....温润的笑容一直都在... 就在圆姐儿发愣之下，顿时身体腾空，一下又回到椅子上。润哥儿整个人从身后绕过来，之听见耳边 “备纸，执笔。” 圆姐儿依言照做。 然而就在落笔只是，握着笔的手顿时被另一只手裹住，带着力道，落墨于纸上。 这手是一少年的手，并不大，却修长有力，似乎这手带着魔力，落下的笔墨干净利落，全然没有方才的墨团 “下一句是什么？” 圆姐儿回过神来，忙回答，接着一句一句便越于纸上，圆姐儿有些发愣，抬头看了看润哥儿，只能看到下巴和那微微扬起的嘴角...那一瞬间，圆姐儿的脑海中浮现一个词：岁月静好。 ☆、第93章 考试考试 蛋糕的出现这让味月楼的名声轰然炸响，要价惊人不说，但说这东西味月楼一天只卖十个。还不接受预定。 这可让味月楼门口经常都能瞧见谁家小厮丫鬟早早的便拍在味月楼门口，就为了买上一个蛋糕。 渐渐的，宁阳大户人家倒是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送礼，能送味月楼当天的蛋糕，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事儿。 味月楼生意红火让谢家人整年都是喜气洋洋的不说，但说那润哥儿的求学路，才是真正让谢家人激动地。 宁阳是个县城，在整个州来说，不大不小，但是距离省城冀州却是很远的，莫说牛车，便是马车赶路都要坐上三四天，一个来回就要七八天的时间，这可不比水溪到宁阳，一天时间便可。 当初年考润哥儿自个儿考到了前去冀州书院应考的资格，冀州书院入学考试则定在了年初八，这也就是说....今年年关一过，润哥儿就得启程前往冀州赴考。 “这宁阳离冀州的距离和水溪村的距离可是很不同的，你让润哥儿一个人去，这怎么可以？且不说这路上几天的时间，那边咱们也从未去过，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也不知晓。” 年关将近，谢家一家人都不曾回水溪村过年，这也是头一次，过了年，不说润哥儿要前往冀州，便是早先答应了三房的事情，也在年关后不久，加上味月楼走不开，便干脆叫了二房三房的上宁阳过年，正好把年哥儿和祥哥儿进县学的事情一齐解决。 因着润哥儿前往冀州赴考的原因，年关一过就得出门，这怎么去，几个人去，就成了现在饭桌上讨论的话题。 “润哥儿翻过年去都该十四了，如果还在水溪，那都已经开始相看媳妇儿的年纪了，这事关他自个儿的前程，咋就不能自己去？” 谢大郎很是气恼，润哥儿是自己的长子，总是有太多的期望，这个年纪早一些的，订婚了的都有，那就是一个可以成家的大人了，不过自己去冀州赴考罢了，赵氏却死活不同意。 “润哥儿自小啥时候离开过咱们？前两年来宁阳那也是因着有吴家看着，这一来一回加上应考少说就要十来天的时间，润哥儿也没去过冀州，更没去过冀州书院，这住哪儿？吃啥？” “总归有第一次的，润哥儿又不是女娃，你总不能看一辈子，这还只是去念书，若是去赴考，难不成你得一路跟着进京不成？慈母多败儿，你咋就看不明白呢？” 谢大郎和赵氏少有拌嘴的时候，这会儿就这么在桌子上说的火气上涌的别说几个孩子，便是杜氏也吃了一惊。 这仔细想想，谢大郎的话是有理的，可赵氏的话也说到了杜氏的心坎上，双方都有理。 谢大郎的话，赵氏也明白，可父母看孩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倒是一旁沉默的润哥儿开了口 “娘，一个冀州我都没办法去，往后也无需进京赴考了，住宿吃食都并非难事，且冀州书院乃寄宿制，书院内定有食肆，若还是不放心，让如宇跟着罢。” 自家儿子都这么说，赵氏哪里还有话了，可心底终是不放心，听着说如宇跟着，叹了口气 “如宇和你也不过一般大，真要算，还比你小几岁。” “夫人，如宇自小跟着我和他爹东奔西跑，到了谢家才安定下来，在外头的事情也是知晓一二的。” 见赵氏并不放心自家儿子，翠柳忙笑着凑上去说了句话。 冀州是大城市，又是去冀州书院，如宇身为跟着润哥儿已然学到不少，如今大好机会若是因为这个不能再跟着润哥儿，着实可惜。 “如宇毕竟在外头也待了这么多年，十来天的时间咋就不行了？” 谢大郎很是满意赵氏的退让，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头去问润哥儿 “到时候雇马车送你过去，只是考完了，啥时候开始上学有个准信不？” 润哥儿听闻摇了摇头 “并没有准信，不过按照历年的规矩，若是上榜，则今年书院开学便得入院。” 这话听得杜氏眼皮子一跳 “这可不就是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了？！” 赵氏听得也是心头一挑，转眼看向润哥儿，后者只安抚的笑道 “其实也并无多大关系，书院寄宿制，吃住都不用愁。什么安排都无碍。” 家里的孩子向来都是有主见的很，赵氏听闻虽然心有不舍，却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得点了点头 “此事本该与我和你爹说的，诶，这也怪我们，味月楼开起来，忙碌起来就顾不上你们了。罢了罢了，你爹说的对，你也大了，自个儿做主罢。” 这次去冀州，润哥儿只带着如宇雇一辆马车自去。这事儿算是拍板定下来了。 这事儿定下来没两天，二房三房的就举家来了宁阳。 忽然多了两户人家，原本瞅着还算宽敞的谢府立马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可是却也热闹的很。 就连邻居吴家一家也和谢家一起过年，这还真是头一次。 这年一过，圆姐儿就六岁了，润哥儿已然十四。 年一过，谢家就有几件大事，除去润哥儿需前往冀州赴考，年哥儿和祥哥儿也未跟着长辈回水溪，而是留在宁阳备考县学，其中年哥儿不仅考县学，三年一度的院试也将在宁阳再次开启，已然十九岁的年哥儿将要赴考。 润哥儿带着如宇已然去了冀州，前些日子才说刚刚考完，这边多了年哥儿和祥哥儿，家里本就忙不开，如珠也被委以重任，不再只陪着圆姐儿康哥儿疯玩，也跟着如菁开始做事了。 二月初，年哥儿祥哥儿前往县学考试，同日收到润哥儿从冀州寄回来的信件，入学考试不出意外的考取冀州书院，因着开学没几天了，润哥儿直接留在了冀州。 没几天，县学的入学成绩下来，年哥儿毫无意外的录取了，倒是祥哥儿榜上无名。 这让祥哥儿很是打击，一整天都是阴郁的，倒是赵氏开解了好些又答应若有机会再来这才作罢。 祥哥儿回了水溪村，年哥儿则留在了谢家，三年一次的院考年哥儿再次落榜，但好在心态比起第一次好太多，许是因为进了县学的缘故，也并不觉得沮丧。 到让谢家人都松了一口气，进了县学，有正儿八经的先生教学，再念个三年，年哥儿心中还是很有把握的。 谢家的上半年都处于一种“考试”的状态。 身为学龄前儿童的圆姐儿和康哥儿表示毫无压力，自从润哥儿去了冀州，启蒙就落在了年哥儿的头上，年哥儿如今十九的年纪，若不是一心要博一个功名，在水溪村娃都能下地了。 圆姐儿康哥儿不乐意了，只要撒个娇卖个萌年哥儿就架不住，在年哥儿手下习字，可比在润哥儿手下轻松多了！ 乐的俩孩子都找不着北了。 生活一切都再次步入正轨，开始无限循环的日子，然而却没想到....两三年都没踏出过屋子的薄礼，居然主动要翠柳推着出去，别说谢家人，就是翠柳一家都惊讶不已。 然而更惊讶的还在继续，也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想通了，还是年哥儿这个根正苗红少年小小年纪就和薄礼一般都是童生给刺激了，居然主动提出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薄礼，那个骨子里都透着傲气却偏偏傲错了地方的男人....居然打算正视一下自己的人生了，圆姐儿知道这事儿都觉得惊讶。 当然薄礼因着双腿的残缺所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难得的便是肚子里的墨水和一手的好字。 当人出现在谢大郎和赵氏面前的时候，许是存在感太低了，以至于谢大郎看到这个人开口头一句便是 “这位是....？” 倒是惹得大家都是一阵尴尬。 不管怎么说，薄礼都是谢家的家仆，之前谢家心善，白白养了两三年，没有逼迫薄礼让翠柳一家都很是感激，而如今薄礼自个儿愿意了，身为主人家，赵氏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能有人多分摊一下活去。 薄礼性子摸不准，但是有些墨水，赵氏便让他做了府里的账房先生。 谢府的开支向来都是赵氏一手打理，记账理账一样不落，虽然比起味月楼的庞大数字不过都是小的，但难在繁琐的很，赵氏干脆把这事儿给了薄礼，银子之处全在赵氏手上走，这账就给了薄礼。 其实圆姐儿知道这事儿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赵氏恐怕是打算以谢府来考验也好，试探也罢，瞅瞅薄礼的能力与忠心，若是能用，怕是会打算吧味月楼的账也慢慢的放到薄礼手中，重用此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圆姐儿考虑的事情，只这么一听罢了..... 这一年....最最最最重要的就是.....未到夏末之时...谢家收到润哥儿的来信，而正是因为这封信... 圆姐儿的学龄前儿童生涯....走到头了.... ☆、第94章 女学招生 白天赵氏收到润哥儿的来信可是喜的很，可当把信的内容一念，这分喜悦里头就夹杂了不少愁容。 莫说赵氏，就是谢大郎在知道了之后也是一副心事满满的摸样。 “这真是.....本朝大多七岁入学，想着圆姐儿跟在咱们身边能到七岁。却不想....” 赵氏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叹息，今天一天的叹息都能抵得上一年了。 “现下说这些却是没有用的，润哥儿信里写得分明，只这么一次机会，只招收六岁女童，若是满了七周岁却是失了机会。只是这次打的咱们都措手不及。” 谢大郎皱着眉，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若是早些知道这么回事儿，那都定要在冀州买屋子，早早安排妥当。” “听润哥儿信里的意思，冀州女学是分了上半年下半年，食宿皆在学里，只是圆姐儿年幼，真要送进去，也不知怎样一个光景。” 六岁的孩子在这个年代大多都知晓一些事情了，可毕竟还是稚龄，拿圆姐儿来说，莫说别的，单说这穿衣一项，赵氏就没让圆姐儿自己动过手，这要还在水溪定然要被人笑话，可到了宁阳县，倒也没觉得不妥。 可这个节骨眼上就发现.....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你还真放心圆姐儿一个人去冀州？” “不放心，咋办你说？润哥儿现如今在冀州也呆了半年了，平日里在学里不许外出，有先生看着，只是这休沐之时...润哥儿与圆姐儿又不在一处，怕是看不住。” 谢大郎说到这里一顿，侧头看向赵氏 “这事儿圆姐儿自己知晓吗？” “润哥儿的信一来，大家会儿都围着，我念出来的，自是知晓的。” “圆姐儿自个儿怎么说？” “她多大？能怎么说？可不就高兴着能去新鲜地方玩儿了。” 听到谢大郎的话赵氏有些无奈，可也明白为什么谢大郎会有这样一问，圆姐儿从小就是极有注意的，和康哥儿站在一起更像是姐姐。 这女学又是圆姐儿去上，也怪不得谢大郎要这么问上一句。 谢大郎沉默了片刻，才道 “冀州女学咱们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宁阳，见识的多了也知晓这是个好地方，咱们开那味月楼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就这么一次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赵氏也知晓这个理，这女学，圆姐儿自然是要去的，可谢家在冀州一点准备都没有，唯一的就是润哥儿，圆姐儿不过六岁，在那里怎么生活？这可比润哥儿当初离开父母身边的年纪还更小。 赵氏身为一个母亲，哪里放心的下。 “这算着日子也有些紧，这一立秋就开学，咱们还得早作打算。” 赵氏心里头憋了半天才无奈的说道。年初的时候，润哥儿的离开就让赵氏心疼不已，却没想到还不到一年，自家的小女儿也得送去冀州，这可让赵氏的心真是被人用针扎了似得，疼得很。 “这般说起来，冀州那边还是得备着屋子，圆姐儿去冀州，你得亲去一趟，给圆姐儿把束脩给交了，当初润哥儿去念书就跟了一个如宇，如珠便跟着圆姐儿，如今我瞧着那孩子做事手脚麻利，心也细，也能看着圆姐儿。” “我去了冀州，这边你看顾的过来么？” 谢大郎摇了摇头 “你自要回来的，只是两兄妹在那里也不能没个照顾，把翠柳也给带过去，到时候把翠柳如珠留在那里，呆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在做打算。” 说着，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说道 “翠柳和薄礼毕竟是夫妻，这么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你带着银子，若是有机会在冀州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瞅着这般....咱们家估摸着还得搬。” 赵氏听得并不意外，却也问道 “这搬了味月楼咋办？” “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是主家整日看着铺子，要不然这么多铺子哪里看的过来。但是也得时间，所以你还得回来，我想着...到时候在冀州城，再开一个味月楼出来。” “这可得多长时间，总不能留着润哥儿和圆姐儿一直在那头，没个长辈照顾着。” 说到这里，赵氏一楞，就想到了杜氏。 谢大郎和赵氏夫妻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只摇了摇头 “这个太突然，娘在这里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为了孩子又去冀州我心底是不愿意的，其实要说，圆姐儿也是润哥儿带大的，这个我倒是不担心。” 赵氏听着心里就不太爽快，润哥儿是长子，年岁也大，谢大郎放心他一个人在冀州求学也就罢了，怎么轮着圆姐儿也这般放心。 “这个不成，我和娘得去一个。” 圆姐儿才六岁，自从元宵节丢了一次后赵氏几乎就没让圆姐儿出过门，这会儿不仅出门了，还出了县，身边还没个长辈看护着...这不是闹着玩么，赵氏这次的态度很是强硬。 谢大郎却叹了口气说道 “这事儿你也不用着急，润哥儿还会来信，我看着，那女学和冀州书院不大一样，休沐也是不一样的，指不定连翠柳都不用跟去。” “这是啥意思？” 谢大郎摇了摇头 “我只是听说过，那掌勺师傅有亲戚也是在冀州女学念过的，也不是冀州本地人，说是特地买的宅子都没怎么住人，当时听着没在意，明儿我再去仔细问问。” 赵氏听到这话脸上的忧愁都散了不少 “这要是有个可以打听的自然好，闺女儿的事情你也不上心听着，明儿可记得得问清楚。” “那不是念着还没这么快么。放心吧，我记着呢。” 谢大郎说着，复又说道 “不过冀州的宅子咱们可以先看着了.....润哥儿和圆姐儿都在冀州念书，康哥儿到时候也免不了，若也能考上冀州书院再好不过，到时候咱们举家搬到冀州去。” 谢大郎因为味月楼，想的也越来越多了，可赵氏心里的还是圆姐儿上学的事情。 原本想着七岁就送圆姐儿去冀州女学念书，却没想到润哥儿来了一封信说是冀州女学每年只招收六岁女童，且立秋后开学，若是错过了，超过年龄那也别想进去了。 这算算日子也着实太快了些，突然的消息让谢家当时就乱了手脚。原本以为这女子念书和男子念书都是一般，七岁入学，若不是润哥儿早早去了冀州，得了消息，这怕是就生生给错开了。 谢大郎和赵氏为了圆姐儿念书的事情那叫一个愁啊，可当事人却是满满的兴奋。 要换做上一世，哪里会因为这个而兴奋？不过是整日的被拘在家里，这会儿终于能挪个地方，而且还能感受到传说中的女学...则么能不兴奋？ 如今因着圆姐儿康哥儿两人年纪越发的大了，今年过了年，赵氏便不许两个孩子再睡在一处。 这让两人好些日子才适应过来。 可终究是儿时的习惯养成了，康哥儿白日里听着圆姐儿也要去冀州，只有自己留在宁阳本就心情不好了，只是越长大人也越发的懂事，并没有闹腾，这会儿睡在床上了，周围都安静乌黑的，白日里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纠结了半天只得自己跳下床，汲着鞋子跑到圆姐儿屋外，看着圆姐儿屋子的门关着的，想要伸手去推，可是抬手想了许久都没有推开。 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外，月光洒下，将康哥儿影子拉的很长，倒是显出几分孤单的味道来。 站了好一会儿，那情绪过去，康哥儿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回了屋子睡下。 翌日醒来。 谢大郎和赵氏都难得的在家，和杜氏坐在一块都在商量着圆姐儿的事情。 谢大郎是不愿意杜氏走这么一趟的，可杜氏听着谢大郎打算就放两个孩子在冀州惊得手里的针线篓子都差点打翻了要 “那是你闺女儿，你倒是放心的啊？” 杜氏被谢大郎的打算气的一愣一愣的，谢大郎苦笑道 “娘，我自然知晓那是我闺女儿，儿子这是这么一个想法，待会儿去味月楼还得给打听一下这女学的事情，最后的定论还未下，这不是先跟你说一声心里有个底么。” “什么心里有没有底，原本年初润哥儿上冀州的时候我就想说跟着去照看了，后来听着你们说润哥儿是长子，总要独立，这才作罢。这如今你三个孩儿，两个在冀州，那圆姐儿才六岁，没个长辈看着怎么行？” 谢大郎还要说话让杜氏一下给拦住了继续说道 “不管圆姐儿休沐是咋样，我都得去一趟，这里你和你媳妇儿不能离开，我在冀州护着俩孩子，便是有个亲人那里也是好的。” 谢大郎这次也说不过杜氏，赵氏心里和杜氏存了同样的心思，这会儿也不打算开口，谢大郎无奈，只得先去味月楼，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再说。 ☆、第95章 只剩下我 圆姐儿上女学的事儿康哥儿一直都闷闷不乐的，整日的跟着圆姐儿后头转。便是杜氏逗着康哥儿，康哥儿都是闷头不理的。 圆姐儿那兴奋劲过了也终于发现了康哥儿的情绪。 “跟屁虫，你咋了？” 圆姐儿嚣张的挑衅要是以往康哥儿早就蹦起来了，可这会儿康哥儿却只是颇有些委屈的看了圆姐儿一眼问道 “你也要去冀州念书了...只留我一个人。” 就连这话都泛着委屈，听得圆姐儿不由的心里一软 “我这是去念书，大哥走的时候你咋不这样。” “大哥走了不还有你么！？” 康哥儿气死了，自己这么舍不得这个妹妹，这个没良心的不说几句应景的话就算了，居然...居然还质问自己！ 小脸腾的一下涨红，憋了半天伸着脖子就朝圆姐儿大声的吼了出来。 被这么一吼，圆姐儿就真心愣住了，看着康哥儿难得的矫情样，心里暖烘烘的，可脸上却是一副一脸不相信的摸样。 家中便是杜氏也被千药堂叫去了，家中长辈皆不在家，翠柳也出门去给赵氏送卤料了，在屋里的薄礼听到声音这个儿推着轮椅出来，抬眼便见着圆姐儿和康哥儿对立而站，如珠在一旁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似乎想劝解什么，偏又不敢上前。 “怎么了？” 薄礼自从愿意从那封闭的屋子里出来，还做了谢府的账房先生，也渐渐的鲜活起来，比如大人都不在的时候，两个孩子看似起了争执，薄礼也会出来瞧瞧，若放在以前，便是两人打在一块儿了估摸着都不会动一下手指头。 “薄叔，没事儿。” 圆姐儿朝着薄礼的方向叫了一声，又对如珠说道 “我们没事儿，你忙去。” 说着，拉着康哥儿就往屋里走。两个不过六岁大的孩子，此时站在屋里，并肩站着，颇有几分大人谈心的架势 “二哥想去冀州么？” 康哥儿瞥了一眼圆姐儿，想到方才的举动也觉得那不是一个大男人做出来的事情，这会儿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被圆姐儿这么一问，脸上更是烧的火辣辣的很。 圆姐儿见康哥儿不说话，拉着康哥儿道 “大哥在县学念了几年，自个儿的本事考进冀州书院的，我是因着冀州女学，仗着爹娘疼宠去的，二哥....若是你想去，明年就要去县学念书了，不若也学哥哥，自个儿考到冀州去？！” “你我一样大，同天的生辰，可是你都要念书了，我一个大男人还在家里晃悠呢。” 如果说三个原本就一起长大的孩子忽然的就分开让康哥儿失落，不习惯，那么圆姐儿比自个儿小，又是女孩，都已经要上学了，自己还在家里捧着三字经自学，心里头就生出自己连妹妹都不如的想法来，已经沮丧好些天了。 圆姐儿听到这话大约也明白了，这是自尊心作祟了 “男子本就七岁入学，只有女学六岁呢...大哥不也是七岁才念书么？这有什么关系呢？若实在想去，和爹娘说说，看看县学收不收。” 说完，圆姐儿佯装吃惊的说道 “不会就因为这个不开心吧？” 康哥儿见圆姐儿的样子，哪里会承认，梗着脖子就说到 “才不是呢！哼” 说完，转身就又跑了。圆姐儿看着康哥儿跑远的小身板轻笑一声也没有去追。 晚上回来，杜氏还好，两夫妻因着圆姐儿念女学的事情四处打听，总算是归总了一下，有了一个还算详细了解。 其中最是清楚的便是掌勺师傅了。 冀州女学和其他女学甚至男子的书院都非常的不一样，可以说特立独行，但是身为一所全国最好的，最出名的女学，这些特立独行都成了冀州女学独一无二的标志。 比如早先谢大郎和赵氏担心的食宿问题，冀州女学不似冀州书院那般，一年到头，只有过年了才又较长的假期。 冀州女学分为上学期和下学期，其中从夏至到立秋前称为暑假，是一个极长的休沐，接着便是年关，自年前到元宵节后，被称为寒假。 上学期加下学期被称为一个学年，所有女学生都食宿在学校，每六天休沐一天，可谓是极其松的，可是里面的教学质量，孩子们的压力可也不少，多是才女辈出的地方，据说当年先皇后就是冀州女学出来的。 因着整个书院皆是女学生，这门禁自然就严格，平日里是不许出门了，只有休沐这一天女学的大门才会打开，不少当地的女学生门便会趁着这一天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若是外地的女学生，也可自信安排，只是出了女学的大门，出了任何事情都不归女学负责。若是在学院中，那是极其严格安全的。 这也就是说，圆姐儿若是去了女学....压根就没什么时间回家，只要每逢寒暑长假归家就成。 听到这里，圆姐儿心都是砰砰直跳的，这里的书院可没有什么上学期下学期，更没有什么寒暑假... 这些名词，那都是圆姐儿上辈子所熟知的词语。 这个女学.....与现代的学校多有相似...难不成...这是遇上老乡了？！ 然而让圆姐儿吃惊的还在后面。 女学分为三部，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每升一部，那都得参加升学考试。等于从六岁入学，直到十八岁毕业，一条流服务。 如此看来....冀州女学怪不得会说是所有女学中最为特立独行的一所高校了。 然而圆姐儿也终于是要膜拜这位穿越大神了，自个儿穿越一把，不是煮茶叶蛋就是蒸蛋糕，人家那都把综合性学校开到全国第一了！ 这能比？这能比么？！这才叫真正的穿越人士..... “冀州女学这么厉害？开了多久了？” “有百年了，之前还并不显出，据说后来出了几个连当时的太后娘娘都夸赞文采好的姑娘皆是出自冀州女学，这才慢慢有了名气，最鼎盛的，倒是先皇后的时候...冀州女学一跃成为第一女学。” 听着谢大郎的话便知这几天真是下了功夫去打听的，连着这个都打听出来了。 赵氏听到这里才笑道 “怪不得你总是说润哥儿照看着就成，感情这是整日的在女学里头关着呢。” 谢大郎笑眯眯的说道 “这事儿我隐约是记得的，那会儿不敢确定也不好说。这会儿确定了倒是没有什么，我瞅着只要去的时候，送去，到暑假寒假的时候咱们再去接回来都是成的。圆姐儿去的是小学部，里头都是各家的娇娇女，允许带一个丫头跟着伺候着。平日里的生活学习都有专职先生嬷嬷负责，吃不了什么苦头的。” 杜氏这还想着圆姐儿年纪小，即便在女学里拘着，这日常生活没个人在身边照顾着可怎么成，听着可以带一个丫头，还有专职的先生和嬷嬷，这才稍稍放了心。 “冀州女学闻名全国，并非就咱们家的姑娘是外地的，这倒是不用担心。” “这么一说，这女学倒是很不错的，只是姑娘家整日住在学里也不知安不安全，那六天就有一日是休沐，润哥儿遇上上学咋办？” “这事儿是这样，小学部都是幼童，听说若是休沐要出门一个得告知先生，二个若是家中父母不放心可以交代一声，不能放这孩子休沐独自出了女学，这学生没有长辈亲人带着是出不去的。” 这下杜氏和赵氏都齐齐放了心，只要女学本身足够安全，那么圆姐儿进了学校几乎不用长辈操心，只要好生念书就是。 如此规范，如此特别，有名气的女学...这学费也是不菲。即便如此每年入学的还是多得很，这也就有了入学考试.... 所以...在所有人已经开始考虑圆姐儿念女学的生活和安全问题的时候，圆姐儿考虑的是...自个儿是不是真能考进去？ “这般听着，我倒是放心多了，可不知那天你说，就让圆姐儿一个人在冀州呆着，可把我吓得整宿没睡着。” 杜氏这会儿了解了这冀州女学，吊着心放了下来，说起这圆姐儿念书的事情都轻快起来。 谢大郎也笑道 “本也就是个想法。圆姐儿到时候让丽娘带着去冀州报名考试，待入了学，妥当了便回来，到时候寒假了咱们再去接会来，正好把润哥儿也能一起捎回来，身边伺候的丫头就让如珠跟着，只是这离着远，圆姐儿年幼就怕两人都淘气了。” “这几日我带着如珠先□□着罢，如今年纪大了也该当事了。” 赵氏听到这话开口说道。 □□丫鬟小厮，那都是府里嬷嬷做的，可谢家小门小户，又是农户起家，所有人中也就赵氏在这方面有些见识，加上到时候圆姐儿身边熟悉的也就一个如珠，这事儿自然就落到赵氏身上，少不了要好生□□一番了。 ☆、第96章 初到冀州 冀州女学的事儿打听清楚了，圆姐儿念书的事情也完全的定了下来，只是如珠却开始忙碌起来，整日整日的跟着赵氏学规矩。 冀州女学闻名全国，那些个官宦千金，大户姑娘，谁不想把孩子往里送？那可都是不缺银子的！ 这压根就是僧多肉少，据说冀州女学每年还会放出十个名额给平民百姓，交不起学费？那成，若是你有某项天赋，某个特产，是神童....不仅能进女学还能给免了束脩.... 这让每年去冀州女学报名的人家从高官人家到平头百姓什么层次的都有，热闹不已。 冀州女学以立秋后开学，因着还有一场入学考，十五这天便从宁阳谢府出了门。 比起润哥儿来，圆姐儿还是幸福的，除了如珠，身边还有赵氏跟着，雇了一辆马车，大约三四天就能到。 这让大半年都没有出门的圆姐儿简直幸福透了，上了马车，整个人都是亢奋的，扭身就去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 西边儿一个拐弯就到了文庆街，只是没有进去，马车一路往城门走，接着就上了官道。 “有啥好看的？坐好了。” 赵氏见圆姐儿跪在马车内的坐板上，扒着窗户往外看，是不是路上颠一下，小小的人儿就要被抛一下，赵氏不由皱眉说道。 说着，伸手将圆姐儿抱在怀里坐着，说道 “这一路可得走三四天呢，这会儿觉得新鲜，过会儿你可别嚷嚷着无聊了。” 圆姐儿这个还是知道的，只是之前太久没有出门，即便是枯燥的景色也变得好看起来。 “娘....如果...如果我没考过，咋办啊？” 全家因为自己念书的事情折腾了这么久，圆姐儿打心底是有些心虚的，似乎考不考得上这种事情在谢大郎他们看来，是压根就没有想过的事情。 赵氏惊讶的看着圆姐儿，反问道 “咱们圆姐儿何时担心这个了？这是不相信自己？” 圆姐儿听着，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不是不相信自己，我是不相信那里的先生，怕他们没眼光。” 赵氏听着好笑的说道 “且放心吧，这个我和你爹也打听过了，这蓟州书院，招收学生最多的便是那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那都是小学部升上去的，不招收学生，有不少人家的姑娘十五甚至更早就订了亲，不方便在女学呆着，中途退出的多，再有上学考试也并非所有人都能过，若是落了榜也得退出女学...所以小学部每年招收的学生都是非常多的。” 圆姐儿听着也大约明白了，就是为了初中高中有足够的学生，小学部每年招人就会大量的招人。 “可是...娘...不是说女学很难进么？招的多，可想进去的更多！” “虽说比不上那三四岁便启蒙的大户人家，可跟着润哥儿学了这么久，与那还未启蒙的孩子多出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是这都进不去...那可得挨板子了。” 圆姐儿从小到大，谢大郎赵氏从未动过圆姐儿一个手指头，偶尔调皮了赵氏便总喜欢这么说，吓唬圆姐儿。 圆姐儿心里虽然忐忑，可也没敢再说其他，只是总想着全家人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若真是考不过去...诶.... 罢了罢了.... 宁阳距离蓟州颇远，因着赶路的原因，中途路过县城也不过晚上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有乘着马车离开。 原本圆姐儿还幻想着可以沿路挤出时间闹着去玩儿，可赵氏压根没有给圆姐儿开口的机会。 这不，整日的赶车，却还是在第四天上午才到了冀州城城门。 冀州城是整个州的省城，就谢府所在的宁阳也属于冀州管辖。 当初初到宁阳，只觉得宁阳当真是个阔气的大地方，可真的到了冀州才知晓，什么叫做“大城市” 冀州因着冀州书院与冀州女学，此地的名气也不过是在京城之下，换做圆姐儿的话来说，那就是上辈子的“北上广”。 冀州的城门很是大气，两边的城墙在圆姐儿眼里几乎是高耸入云，紧贴着城墙的则是围绕整个冀州城的护城河。 城门与城墙相连，也巨大无比，至少得是宁阳三个城门那么大。 透过大开的城门往里瞧便能瞧见冀州城繁荣的一角，因着书院出名，这时不时还能瞧见身着儒衫的学子。 进了城门，马车没走几步，还当是入了闹市区，可好容易拐了一个弯才发现...方才那热闹不过是冀州城的边缘地带罢了。 如果说宁阳县繁荣的是两条街，那么冀州城繁荣的则是整个州城！ 心里记挂着入学的事情，马夫倒也一路问着路走。 可这越走，便发现越冷清，越走越安静，好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瞧见了冀州女学的大门..... 古代的书院，讲究地理位置，讲究清幽典雅..... 然而圆姐儿瞧着眼前的女学大门....只觉得....这得多少银子才能建起来？！ 冀州女学的大门一眼看去有些类似一般城门，两边有屋子，中间开门，红门金钉，很是大气。 一行人下了马车，正准备往里走，另一边的屋子忽然窜出人来 “来者何人？此为女学，不可擅入！” 一行人因着这话齐齐听了脚步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打手服的中年男子从一旁的屋子里出来，脸上颇有几分肃杀。 “这位大爷，是这样的，女学如今招生，这是来应考的咧。” 那男子听闻点了点头说道 “明早一早再来，院长会亲来。” 这一系列的画面，话语让圆姐儿一阵的恍惚，那大门犹如现代学校的大门，这中年男子就跟门卫差不多。还有这中年男子所说的院长.... 这可是现代的叫法，一般来说，书院的负责人，也就是一把手，都称作“山长”，这院长....怎么听怎么跳戏... “原来如此，谢谢，谢谢。” 赵氏也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因着门内有一块大影壁的关系，透过大门看不到里头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忙连声道谢，又问了明早大概的时间，这才又领着众人在周边找客栈住下。 这一年又是女学招收学生，全国各地不少千金闺秀前来，这也就导致周围的客栈几乎住满，谢家一家人直往闹区走，离着女学有些距离了，这才终于找到有空的客栈赶紧住下。 奔波了一天，这会儿草草吃了午食，难得的圆姐儿也没闹着要出去看看，转身就歇了午觉，这一睡倒是睡到快天黑才醒来。 莫说圆姐儿，就是赵氏如珠包括马夫在内，这一觉睡得着实有些沉，起来便是吃晚食了。 这会儿吃了晚食，若是宁阳县也大多要渐渐安静下来，整年热闹的时候也不过是过节的时候，其中元宵节是最为热闹的。 可冀州城似乎就如同一个不夜城，整日的喧嚣，只要不出城，城内怎样的热闹都不出格。 大家会儿这都才刚醒，又是在新鲜地方，少有的，赵氏居然提出带圆姐儿出去逛逛，这倒是让圆姐儿喜出望外。 一下就扑到赵氏怀里一个劲儿的嚷嚷 “娘...娘...是你说的，你主动说的，要说话算数。” “呵，感情娘啥时候骗过你不成？” 圆姐儿大喜 “那咱们赶紧走，赶紧走。” 吃了晚食，原还以为就得在屋子里不能出去呢，没想到赵氏主动提出出门这事儿，圆姐儿简直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天知道她都快要关傻了。 “那咱们可得说好，得抓紧了，不许自个儿乱跑，便是看上什么喜欢的，也不能脱了手。可说好了？应了咱们这就出门。” 元宵节的事情，给赵氏的留下的阴影着实不小，这也是为什么之后在孩子安全问题上态度那般强硬的让谢大郎也有些无可奈何。 可总算能出门了，圆姐儿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如珠这要在宁阳，这个年纪在赵氏看来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往后如珠便是要跟着圆姐儿留在宁阳的，若是还担当不了怎么能行，便也让如珠跟着，好看着圆姐儿。 一行三人这会儿倒是出了门。 即便只是客栈，下了楼也能够瞧见楼下客人络绎不绝，一会儿功夫就听见掌柜的说房间已满。 赵氏见到这个情况不由心下松一口气 “好在咱们来的早，再晚一些怕是还得往外走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圆姐儿点了点头，冀州女学和蓟州书院两个学府每年都会招收学子，且时间都错开来，年初，一个年中，倒是让这冀州城即便是外来人都能让这座城活跃起来。 “这冀州城如此热闹啊....” 圆姐儿出了门，看着人头攒动，足足够三辆马车并排行驶的热闹大街，不由感叹出声来。 “当还觉得宁阳已是热闹，元宵更是如此，却没想到这冀州城的繁荣竟能如此。” 赵氏也很是感慨，可牵着圆姐儿的手更是紧了紧。人多，意味着意外也多... 那样的感觉...赵氏不想再次尝试了。 ☆、第97章 空降亲爹 圆姐儿和赵氏所在的区域算是冀州城的中心，靠近商业中心聚集地文德街，圆姐儿和润哥儿如今都在冀州城，圆姐儿这女学一念，那也是近十年，少不得谢家到时候也得举家搬迁此处。 无论是宅子还是味月楼，依着谢大郎的意思，怕是想在冀州也占一份。 虽说冀州城的中心街名为文德街，可是和宁阳的文庆街却是完全两种地方，且不说这街道全是青石板铺就，道路宽不说，这长度也是可以，还分了文德街东与文德街西，左右的岔路还分别换做文德东一街，文德西二街... 此番下来，一句文德街可不是大家会儿想的单纯的一条街！ 由此可见冀州城是多大多宏伟的一座城，就文德道路两旁的店铺，夜幕下还客人涌动不说，两边望不到尽头的大红灯笼就将整个冀州城照亮，宛若白昼。 “娘.....往日看着咱们的味月楼只觉得大气，宁阳独一份，可放到这冀州城...却发现....着实不太起眼。” 圆姐儿看着两边商铺林立，光二层酒楼就好些家，无论是装修还是各方面那都是非常不错的，更有四层高的大酒楼，瞧着倒是这整个文德街最好的酒楼。 圆姐儿仰着脖子看着苍劲有力的三字正楷“摘星楼”。 这还是自圆姐儿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见到这般高的建筑，瞧着占地面积也要远远胜出与其他酒楼。 摘星楼，在圆姐儿的记忆力，上辈子的高楼大厦足有上百米的高，可却没人会配上“摘星楼”这么一词，偏偏这摘星楼放在区区四层高的建筑上，却颇有几分相得益彰的味道。 “娘......到时候....咱们也能开一个这么大的味月楼，足有四层高，上头住人，下头吃饭，全店上下的小二就有几十号人。” 赵氏看着摘星楼，原本心里还想着，若是能在冀州开了味月楼，这生意怕是比在宁阳要好上许多许多，可同样的，若是将宁阳的味月楼放在这里....顿时就会黯淡无光..... 也就有些愣神，可听着圆姐儿的话又醒悟过来，是啊....当初在水溪村的时候，哪里敢肖想谢府？肖想味月楼？可最后呢？ “对....到时候，咱们也能成。” 如珠这也是进了谢家后头一次出来。之前年纪小，跟着家里人东奔西走的，生活都难以为继，如今出门，瞧见着冀州城真是早早就花了眼了，这会儿和圆姐儿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前后站着，齐齐仰头看着这四层高楼，心里头震撼不已 “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楼.....” “摘星楼，不高怎么能称作摘星？” 圆姐儿看着这高楼，听见如珠这么说，不由附和道。 “走，去前头再瞧瞧也该回去了。” 赵氏看了看摘星楼，拉着圆姐儿又往前走。 文德街不比文庆街，并非一条街都是铺子，不少摊贩穿插其中，热闹无比，吆喝声此起彼伏。 “肉包子咧，又香又软的肉包子咧，猪肉鸡肉馅儿~~~便宜好吃不上火儿咯~！” “烙饼儿~~祖传烙饼儿！三个铜子儿一大块儿！三个铜子儿一大块了啊——” “糖葫芦咧，酸酸甜甜糖葫芦咧。” 似乎所有卖吃食的瞧见带着孩子的便会看过去，然后打着吆喝。赵氏看着问道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那可多了！ 圆姐儿听着赵氏的话，心里默默的回答了一句。可抬手摸了摸肚子还是摇了摇头，叹道 “早知道...晚食就不吃那么多了。” “正经的饭食当然得吃饱。” 赵氏听着圆姐儿的话，一脸好笑，还不忘教育一番。 文德街到底太长，三人走了一会儿想着明天一早还要去冀州女学，圆姐儿还有入学考试，也没有往深处走，逛了一会儿便会客栈洗漱休息了。 冀州城，这个多彩繁荣的城市..... ********* 翌日一早，赵氏心里存着圆姐儿入学这个事儿，早早便醒了，带着如珠手脚也利索，如珠这会儿跟着赵氏身边也学了不少，伺候圆姐儿起床的事情如今也做的得心应手起来，赵氏一一检查好圆姐儿的书袋子，笔墨纸砚都备齐了，又贴身缝好银票，叫上马夫便往冀州女学赶。 今日正是冀州女学一年一度招生的日子，昨儿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人，可今天马车走到外头的时候，就堵着进不去了。 马夫扬着马鞭站在车悬上看了看，朝里头说道 “夫人，这会儿前头堵着了，要不下来走过去吧？” 赵氏听着钻出身来，一眼看过去，各色各阶层的马车，牛车，驴车，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不少停着的马车大多空着，只留下车夫，瞅着应当是被堵着了，干脆下车走进去的。 本朝风气本就开放，对女子的限制也并不严格，圆姐儿年纪又尚小，对于不能露脸，没规矩什么的赵氏压根就没有想过。 “妞妞，下车，咱们得走进去。如珠，拿好东西别落了。” “是。” 如珠忙开始收拾圆姐儿的书袋子，圆姐儿掀开帘子就出来了 “娘....这....怎么这么多人。” “这还没到里头呢，也不知里头是个什么光景，还当咱们是来的早的，这会儿看着却是晚了。” 说着转身将圆姐儿抱下车，如珠提着东西跟着。赵氏留下马夫在原地等着，自个儿便拉着圆姐儿往里走。 要说这马车是堵死了，越往里走越挤，等终于到冀州女学门外的那篇空地上，真是乌压压的全是人... 看的大家会儿都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这么多的人....” 赵氏向来都是对圆姐儿很是自信的，可是看着这么多的人，赵氏也有些犹豫，入学考试者多是六岁，圆姐儿也算是启蒙了的，还当不会很难，这来了这么多人...圆姐儿的那点认字念书的本领也不知成不成。 赵氏一时间也有些忐忑起来。 “夫人可是带着小姐前来冀州女学报名的？” 赵氏看着乌压压的人，真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赵氏错眼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嫩黄纱裙的少女亭亭玉立，通身上下没有什么值钱的收拾，甚至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鬓，系着一根同色纱带罢了，可那人走出来，那气势却让人一瞧便心下赞叹，似那高门大院出来的贵女一般，让人不可小觑。 见赵氏看过来，那少女盈盈福了福身，脸上挂着温和淡笑 “夫人，我乃冀州女学初中部学生，今日新生报名，人多得很，学里特地吩咐我们初中部一众学子前来相助。” 说着，那女子引着赵氏在一户人家身后站好，解释道 “前来的姑娘太多，这才编了队伍，夫人紧跟着前面这位夫人，待轮到夫人的时候，便可考试。” 在赵氏的想法中，入学考试便是坐在一处，备好笔墨纸砚，待题目出来，学生答题。 可瞧着这位少女的说法....这是相当于排着队，先生问，学生答的入学考试。 如此一来....想来也确实快得很，而且当场就出成绩。 少女安排了一行人，这才又转身去引导后面的人。 圆姐儿从未读过大学，却也听说过，大一新生入学，自有大二的学生领着，这少女，可不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么？ 这下，圆姐儿更是确定，这个冀州女学的创始人，或者说，改革之人....定然和自己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队伍非常的长，九曲十八弯的拐着，队伍一直在前进，却还是感觉看不到尽头。 前头有些等不住的便干脆让家中的丫鬟排着，赵氏瞧着圆姐儿已然有些无聊的摸样，正想着说让如珠先排着，带着圆姐儿去休息。 却没想到人群中忽然挤过来一个人....这人让赵氏圆姐儿和如珠三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爹！” “大郎！” “大爷！” 三人齐齐的叫唤，让原本还一脸焦急的谢大郎松了一口气，看着三人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这才稳着步子上前道 “这是来了多久了？” 赵氏看着本该坐镇味月楼的谢大郎忽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的差异。 “没...没多久，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宁阳么？楼里的事情你出来了，谁办？你什么时候到冀州的？” 赵氏这会儿看到谢大郎，可是一连串的问题都抛了出来。 就连圆姐儿都扯着谢大郎的袖子叽叽喳喳的问着问题。 谢大郎叹了口气才说道 “润哥儿也来了，我们分散了找你们，那里他找不着就会过来，这事儿我再慢慢和你说！” ☆、第98章 小小团聚 原来谢大郎在赵氏带着人出门的时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眼皮子老跳，总觉得有什么给忘了。 便是味月楼客满那样好的生意，谢大郎都坐不住了，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便打算和掌勺师傅说说，先回家瞅瞅。 前头忙活的很，又找不着一个能撑得住的人，掌勺师傅不由多问了几句，听着谢大郎居然让赵氏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女娃走远路，顿时骂道 “三个都是女人，还有两个担不了事儿的，跟着一个马夫，还是个男人...走上三四天...你要真能呆得住，那才见了鬼了。” 谢大郎听着先是一愣，而后立反应晕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大急 “糟糕糟糕....我咋就没想到这一茬....糟了糟了。” 平日在味月楼历练着，谢大郎早已是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冷静的，这会儿被掌勺师傅一点拨，才猛然反应过来，顿时急的跳脚了。 掌勺师傅只得说道 “还站着，这都出发有大半天了，赶紧追上去瞅瞅还能不能追上，这里我看着。” 着急上火的谢大郎听到这话，仿若找到方向了一般，忙点头应了下来，转身就往外面跑。 这也是谢大郎大意了，一直以来赵氏都与别家的妇女不同，总是独立无比的，且还颇有几分男子才又的胆识。 这也导致谢大郎对赵氏从来没有看做是柔弱的女人，而是可以与自己比肩之人。可这会儿也才反应过来，能力性格是一回事而，可这让自己妻子一个女人独自带着稚龄的女儿丫鬟出远门...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为什么谢大郎干着急却偏偏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回家匆匆交代了一声，杜氏听着谢大郎的话也无奈 “我只当你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纰漏。” “娘...这事儿我和丽娘真是都没有想到，我这就先去追他们娘俩。” 谢大郎转身又嘱咐康哥儿在家听话，雇了马车就往蓟州赶，一路上都没有见着赵氏的马车，一直到冀州城。 算算时间，谢大郎和赵氏一行人是同一时间到达冀州城的，只可惜冀州城大的很，偏又通讯工具并不发达。 便是到了冀州也寻不到母女的踪迹，无奈只得先去冀州女学悄悄，得知第二天报名，这才去冀州书院找了润哥儿。 这冀州书院与冀州女学倒是相差并不远，走路可达，翌日一早两父子便碰头开始在人海中找赵氏母女。 来的都是娇客居多，一个大男人一个半大男人在人群中找人免不了惹得别人的呵斥。好在一个懂理一个皮相好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故。 杜氏听着谢大郎的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感动。 自己的坚强让自己的丈夫看成了理所当然，可是在反应过来，却也能扔下一切不管不顾的追过来，这就够了。 “本还不觉得，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我有些亏了。” 赵氏压着心里的高兴劲儿，难得当着孩子的面娇嗔道。 这会儿想到居然犯了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谢大郎既生自个儿的气又觉得后怕 “还在一路平安，不然....” 谢大郎说着，懊恼的摇了摇头 “爹爹....哥哥也来了？二哥呢？” 圆姐儿见两夫妻互动玩，巴巴的跑上去拉着谢大郎的衣袍问道。后者一把将圆姐儿抱在怀里，说道 “你二哥在家呆着呢，你大哥在找你哩。妞妞...这么多人，怕不怕？” 圆姐儿看着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谢大郎，也裂开嘴，摇了摇脑袋，肥嘟嘟的脸颊都能感觉到一甩一甩... “不怕！” 说完，圆姐儿肥爪摸了摸圆滚滚的脸蛋，叹了口气，在这个鹅蛋脸瓜子脸盛行的年代，可别长了包子脸啊。 “爹爹，这几天你都陪着我么？你很久都没有陪着我了。” 圆姐儿看着谢大郎和赵氏天南地北聊得开心，看着赵氏一双眼睛笑盈盈，仿若含着水光一般，秋水潋滟。 平日谢大郎早早就去了味月楼，很晚才会回来，只有偶尔会挤出时间回来与家人一同吃个晚食，转头又回了味月楼。 谢家的习惯便是喜欢在饭桌上彼此交流，虽说到了宁阳，知晓这很是不和规矩，谢家也从未断过。 倒是自家吃饭的时间，也就是味月楼最忙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谢大郎都是不在的，这么多日子...两夫妻能在一起好好说说话的时间就越发的少。 看着赵氏如此欣喜放松的摸样，圆姐儿不由的问了一句。 这话说的，莫说赵氏的目光都黯淡了一些，便是谢大郎心中听着也不由的酸涩，颠了颠圆姐儿说道 “圆姐儿想爹陪你几天？” 圆姐儿大眼一转，道 “要不爹等我入了学，就送娘回家吧？我不在，如珠也不在，娘一个人，可孤单了。爹在，就不一样了，不仅娘高兴，而且路上就算遇上坏人也不怕了。” “好，爹和娘送你入学，就和你娘一同回家。待你放寒假，咱们就来接你。” 说道寒假，谢大郎又不免问上一句 “圆姐儿冬日的衣裳都给备好了吧？润哥儿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备齐，走之前给润哥儿留些银子，也好以防万一。” “我都记着呢，圆姐儿年纪还小，这银子也得放在润哥儿身上才妥帖，衣裳我都带齐了。” 两夫妻说着孩子们在冀州的事情，那头，润哥儿找了一圈，才总算找到跟前来了。 又是半年未见，十四岁的少年，变化是一天一个样子，这会儿看着，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哥哥！” 圆姐儿眼睛一亮，一手抓着谢大郎胸前的衣领，一手就往润哥儿身上伸过去。后者见状将圆姐儿自谢大郎怀里抱过去。 “爹...娘。”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叫道，赵氏半年未见儿子，有些激动的拉着润哥儿手 “你把你妹妹先放下，让我好好瞅瞅你。” 润哥儿听闻，笑了笑，放下圆姐儿，而后圆姐儿鼓着腮帮子酸溜溜的说道 “大哥一出现，娘都不喜欢我了！” 知道圆姐儿只是嘴贫罢了，赵氏并未理会，只拉着润哥儿上上下下的看了好些才叹道 “竟然长高这么多，方才我和你爹还在说，你们兄妹冬日的衣裳有没有准备好，今儿一瞧，怕是那衣裳还得松好长一截才成。” “娘，这冀州书院有专门的针线嬷嬷，倒是不用娘亲自动手。” “待会儿圆姐儿的事情处理完，你把你的衣裳都拿过来，别人弄得哪有自己弄得那般尽心？这往日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这冀州城瞧着就是卧虎藏龙之地，这衣裳还得松针脚，倒是让你在书院里穿着这样的衣裳。走之前娘给你量量身形，得好生做些衣裳才好。” “娘，不必了，在书院必须穿戴书院同意发放的衣裳，平日里自家带的倒是少穿，身子还未定型，这时候做衣裳着实不合算。” 润哥儿这话也对，十四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摸样。 瞧着润哥儿今天不仅高出一大截，连脸上的肉都少了，清瘦下来，脸部的轮廓似乎越发的清晰却柔和起来，眉眼都张开，俱是精致的脸庞，居然长在了少年的脸上.....不免让人生出几分感叹，太浪费了！ 圆姐儿毫不犹豫的伸手摸了摸润哥儿的脸，咂巴几下嘴说道 “太瘦了，都不好看了！” 现在的润哥儿瞧着清瘦了些，不过如今正是抽条的时候，这也不可避免。 “圆姐儿说得对，瘦了，都不好看了。” 被圆姐儿一个打岔，赵氏细细看着儿子，怎么看怎么受了委屈。 “是瘦了些，当初跟你杨叔学了些拳脚功夫到也别落下了。” 谢大郎也跟着点了点头，润哥儿本还想笑着说不过一副皮相，可看圆姐儿盯着自个儿的脸，时不时伸手摸一把，然后一脸嫌弃的摸样，这话怎么着都说不出口了，只得点了点头说道 “一直都练着，不敢懒怠。” 几人说完了话，一直默默跟在润哥儿身后，存在感极低的如宇这会儿总算是找到请安的空挡了，忙说道 “如宇给大爷，夫人圆姐儿请安。” 谢大郎和赵氏这才齐齐看着如宇。 如宇年纪小，可这会儿看着一双眸子却比刚到谢家的时候灵动不少。 “呦，这会儿才瞧见，方才人呢？” 赵氏看着如宇讶异道，后者立马接到 “小的一直跟着大少爷（还是觉得这个称呼比较好），见夫人与大少爷说的正好兴头上，小的不敢打扰。” 如宇的话说的溜儿顺，带着几丝皮实，看的赵氏好笑不已 “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性子了。” 赵氏自己也是过了苦日子的，所以对下人向来宽厚，见如宇和记忆中的样子有反差，不免说出来。 “小的这是和别家书童学的，伺候好主子是本分，进了冀州书院，就不能给主子丢人。” “越发的嘴贫了。” 赵氏笑骂道，倒也不在意，自家大儿子自小就是个稳重懂事的有一个这样的书童跟在身边也有好处。 队伍在慢慢的往前，这面试瞧着人多，却也快得很，一会儿的功夫就排了小半了。 ☆、第99章 入学考试 冀州女学的入学考试让圆姐儿还一阵的担心，可真轮到的时候，反而放松了下来。 入学考试的考官是一个瞧着三四十岁的男人，瞧着很是儒雅温和。 “姑娘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看看圆姐儿，继而抬手执笔沾墨，开口问道。 “谢圆之。” “年几何？” “六岁！” “可曾识字？” “跟着兄长学过。” “都学了什么？” “千字文，三字经。” 那男人抬头看了看圆姐儿，点了天头，问道 “鸣凤在竹的下一句？”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信使可覆，器欲难量上一句”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 一问一答，顺溜儿的很，千字文是圆姐儿背的朗朗上口的，后头考校了三字经，还有对对子，圆姐儿都能答上，那中年男子这才将一张写好了圆姐儿信息的纸张放在一旁，又接过身边一个同样穿着嫩黄纱裙的女子递过来的木质小牌放在圆姐儿手上说道 “明天上午带着此牌前来报到。” 圆姐儿一愣，抬手看着自己手里的木质牌子，不用写文章，连笔都不用动...这就是一件考完了？！ 这边圆姐儿结束了，一旁就有初中部女学生引着圆姐儿出去，好让下一个进来。 案桌前是空旷的，只每一个先生前面都坐着一个应考的学生，排着的队伍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轮着一个就一个往前走，兴许每一个人的题目都是随机的，倒是也不怕有人出去告知。 圆姐儿被穿着嫩黄纱裙的学生领着走出外面，一直等候的谢大郎一行人上前就问道 “咋样了？都考什么了？考官说了什么？” 圆姐儿笑盈盈的将手里的小木牌举起来，说道 “给考试的是一个瞅着还很年轻很儒雅的先生，他只问了几个问题，就把这个给我了。” 说着，圆姐儿又是几分得意。 “我就说没什么问题，咱们家妞妞可比别家的就要聪慧许多！” 这队伍排的着实长的很，即便早早就来了，可轮到这会儿午食都要错过了。一家人只得先出学院去把午食解决了。 “那个先生脾气可好了，还冲我笑呢，只问了我千字文，三字经和对对子的问题，我一下就答出来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只是这女学怎的还有如今年轻的先生？” 面对圆姐儿得意洋洋的炫耀，赵氏很是配合，只是想到给圆姐儿面试的先生，不由皱眉。 虽说当朝风气还算开放，不少姑娘还会上街，更没有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只是这也是在平民百姓，商贾人家而言，不少世家大族，有些底蕴的，那都是规矩大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是有的。 这女学如此出名，如今更是不少官宦千金，世家小姐都往里投送，有一个这样的先生着实让赵氏费解。 “娘....理会这些做什么，咱们吃什么？” “是哩，既然别家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想尽法子往里走，咱们看不清里面的门道，进去总是好的。” 谢大郎也跟着安慰道。倒是圆姐儿叫饿的话让两人都忽略了过去。一旁站着的润哥儿这会儿却是捏了捏圆姐包包头问道 “肚子饿了？” 圆姐儿顿时心满意足的往润哥儿身边靠了靠，仰着小脸说道 “可不？早早便起来了，这会儿连水都没喝一口。娘也什么都没有进口。” 润哥儿这才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纸包，递给圆姐儿道 “先吃着垫垫肚子，娘那会儿已经吃了一些。” 圆姐儿忙拉开纸包，里头是一块煎饼，里头还夹了肉丝进去，撒上香葱，入手略烫，显然是刚刚出锅没多久的！ “刚刚去买的？” 圆姐儿张嘴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看着润哥儿说道 前头的赵氏听着，伸手敲了敲圆姐儿的脑袋 “嘴里吃着东西，不许说话。吞下了再说。” “别急，慢慢吃，方才让如宇去买的，这时候正是饭点，想着你也该饿了。” 润哥儿含笑说道，圆姐儿抬头看了看赵氏 “娘也吃了么？” “吃了哩，你在里头我们已经吃了。” 圆姐儿这才点了点头，大口的啃着，许是真的肚子里饿了，一块脸大的烧饼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 完了还意犹未尽的咂巴着嘴回味着 “这是哪家卖的饼....好吃！” “要喜欢，待会儿再让如宇去买，留着晚上吃。” 圆姐儿欢喜的点了点头。 一家人上了马车，这才一点一点往外挪，润哥儿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这吃饭食的地点就完全交给了润哥儿。 这会圆姐儿似乎想到什么 “哥哥，你怎么不用念书？今天休沐？” “咱们家那不是咱们妞妞的事儿最大？你哥特地和书院里告了假出来的！” 谢大郎听着圆姐儿话，笑呵呵的说，圆姐儿还不及说什么，赵氏听着立马就不乐意了，佯装怒意的拍了一下谢大郎 “还笑？润哥儿去书院才多久？能进冀州书院的哪个不是得了先生喜欢的？这才安分没多久就告假.....若是那书院的先生恼怒了可怎么好？！” 谢大郎倒是在意这个 “谁家没个什么事儿？润哥儿本就极好的，那先生都是读了圣贤书，最明理的，教了这么学子....难不成我儿最差？因着告了一天假就恼怒了？” “冀州书院也有不少外地前来求学的学子，偶尔告假一两天并非难事。” 润哥儿也跟着帮腔，赵氏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说到 “能到这里念书是福气，你素来稳重，做什么都不用我和你爹操一分心。你自己掂量就好。” “是。” 润哥儿回答的很是诚恳尊敬。全然不似圆姐儿和康哥儿在父母面前的摸样。不过大家会儿似乎都对这种越来越诡异的相处方式习惯了。 润哥儿带着一家人所在的食肆是一个只有一层的小酒楼，虽然小，可是生意却是极好的，一眼看过去，几乎客满，好半天才找到一个空位置。 虽然人多，却并不会给人一种不干净的感觉，相反看着很是干净。 人多，店里的小二也依旧有条不紊，并不耽搁。谢大郎看多了自家的味月楼，这一来冀州城的酒楼，顿时就感觉到了不一样，坐在位置上，却在不声不响的打量着这酒楼。 虽说味月楼在宁阳那是家喻户晓的酒楼，可是放到着冀州城却不够看了。 谢大郎默默的打量了这酒楼好些才笑道 “看来....这一趟来的值！” 显然谢大郎是从中看到了让他兴奋的东西了。 润哥儿是来过几回的，这里的菜品在冀州城算得上物美价廉了，可与宁阳的物价来说却并不算多便宜。 点了几个菜，没多久，小二就陆陆续续的把菜上齐了。 “这速度，后厨是有多个厨子不成？这样好的生意，上菜还能这般快。” “这定然是一个厨子一次管着好几口锅。” 圆姐儿扒了一口饭，说道。以前在外面快餐店，能看到后厨，就能看到厨师一个人颠着大勺子，跟前四五口锅里都炒着菜，一会儿搅拌一下这个菜，一会儿颠下那个锅，一下就能出锅四五锅的菜。 “一次管着好几口锅....这可咋弄的来？” “这有啥，若是好几桌客人都点了一个菜呢？咋就弄不过来了？” 圆姐儿看了看满满的客人，说道。 谢大郎细细一想，觉得可行，可这难免保证不了菜品的口味了。 谢大郎把想法一说，圆姐儿点了点头 “口味大众，廉价，在这样大酒楼林立的冀州城...这就很适合这样的小酒楼了。” 圆姐儿说着，又道 “味月楼放在冀州城或许算不上什么，可在宁阳却是极好的，这法子不适合味月楼。” 这种快餐式路线以味月楼在宁阳的名声着实不合适。 “这理是懂的，不过这上菜的速度，还有这小二的水平，咱们味月楼还得好生学学。” 圆姐儿嬉笑道 “王爷爷是从京城回来的，什么没见过？厨房里头的事儿爹你也就别去多嘴了，莫要惹人不快，不过这小二，爹倒是可以学了去□□味月楼的小二。” 谢大郎琢磨着这小酒楼，倒是没什么心思吃午食。 一家人吃完，先是去了谢大郎所在的客栈退了，又跟着赵氏一行人回客栈歇了午觉，下午谢大郎有心去瞧瞧冀州的酒楼，一家子倒是玩乐一般的上了街。 圆姐儿不用想着女学入学的问题，赵氏自从谢大郎来了，总紧张着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不少。谢大郎和赵氏在前头默默的观察着别人家的酒楼，润哥儿则带着圆姐儿，瞧瞧这摸摸那，买些吃食，说些话... 这天倒是就这么过去了..... ☆、第100章 成功入学 润哥儿想书院告假也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翌日送圆姐儿去冀州女学的便只有谢大郎和赵氏二人。 今日不同昨日，女学前的平地上都是这一年入选的女学生，比起昨儿来，少了一大半，且都规规矩矩的排着队。 瞧着入选的人也不过百来个。全是恰好六岁的女童，一个个正是娇俏活泼的年纪。 “这瞧着得有一百来人了罢，一个小学部一年便有一百人，几个年龄阶层的那得好几百人了，加上初中部高中部....这女学...得多大？” 赵氏瞧着这些个孩子，脑袋里已经开始计算起来。 赵氏的话，谢大郎也明白，跟着暗暗心惊，倒是排在圆姐儿前面的一户人家听闻转过身来看着谢家人说道 “这进去就是这么多，莫说在小学部要学满六年，单那升学考试，想那初中部，从小学部升上去的，也不过一般，这其中因着学费负担过重退学的，因着家中升迁退学的还没算进去呢。” 六年的小学啊，这也就是说，和现代的制度是一样的，十二岁毕业上初中，十五岁初中毕业上高中，十八岁高中毕业。 十八岁啊...这要在以前的水溪村，那是娃娃都能满地跑的年纪了，便是杏姐儿，那都是17就做了娘。 可这越往外头走，便越能知晓，这十*岁成亲的很是平常，家中有些财力的大多都会把姑娘养到十七八再出嫁。 这也就相当于毕业就嫁人。这女学偏偏又是寄宿制，等于进了这地方...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少得很的。 “如此说来，那高中部岂不是没什么学生了？” 这人的说的升学的事情，赵氏也是听过的，这还只是初中部，那初中部升高中部岂不都要没人了？ “可不，这没有考进去的学子，那是不能踏进高中部的区域，据说整个高中部也不过寥寥二三十人。” 那人说着，见谢家人很是吃惊的摸样颇有几分得意。 这初中高中并不对外招生，因着各种情况，所以小学部反而是最多人的！ 队伍走的很快，轮到圆姐儿的时候，赵氏将昨儿儒雅先生给的小木牌子递了过去。接牌子的同样是穿着眼熟的嫩黄纱裙少女。 少女将牌子接过仔细瞅了瞅，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牌面，而后点了点头笑道 “恭喜加入冀州女学，诸位随我来。” 少女带着一行人直接往女学里面走。这一脚...踏入的，仿若是另一个世界.... 之前就说，冀州女学得多大才能放得下这么多姑娘？进去了才知道，俨然就如同一个小世界。 绕过影壁，入眼的便是一个极大极大的湖泊...... 脚下一条玉白直桥横跨湖泊，落在湖中的一处岛上。 沿着白玉直桥看过去，一处用柱子做成的大门，大门不大，却都这几份清新野区。抬头看隐隐约约，还能透过那茂盛树木缝隙瞧见屋檐一角。 少女走在之桥上，指着一处岔路口道 “此处直通初中部，待师妹六年后升学考中，便可从此进入初中部学习。” 顺着少女所说，一行人皆齐齐望去，只见那白玉桥中途却是有一处断层，赵氏不由疑惑 “这通往初中部的桥怎的少了一截？这如何能过人？” “此是机关，因着初中部的学生皆是十三四五的学生，也开始要有些男女之防。” 这意思就是说...这里的姑娘都是即将成熟的，最是要在意男女之防的，没个允许，谁都过不去。 不过...这机关却让圆姐儿很是感兴趣。一直都觉得这里的朝代很是落后，却没想到还有机关术这样的东西！ 顺着白玉桥走到大门，这才发现，门口还有一个用竹子搭建的小屋，门口坐着一个中年女子，只是这女子身着劲装，即便只是坐着，可那气势却有些收不住，一瞧便是个练家子...一个会武功的中年女人！ 少女见到那中年女人笑着上前福了福身道 “见过姚绯姑姑。” “嗯。” 今日小学部找人，今日门庭打开，已然放了不少人进去，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如此，姚绯也并未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木牌，好生辨别了一番，便让人带进去了。 进了里面，圆姐儿却对那个少女口中的姚绯姑姑很是好奇，回头看了好几眼才作罢。 见圆姐儿好奇，少女也颇有耐心的解释道 “那是姚绯姑姑，功夫很是厉害，守着小学部已然十多年了，往后遇上了可记得礼数。” “是！” 圆姐儿忙规规矩矩的应下来。 进了小学部，圆姐儿发现，从外头瞧这还不觉得大，这进了里头才发现这岛着实大的很，往里走没多久，少女就将谢家人应到一处小楼前，进了一个屋子，又将手中的木牌递过去。那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 “食宿学杂费一年含上下学期一共五十两。” 这话说出来，圆姐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都说能上女学那都需家境殷实。 五十两什么概念？！味月楼刚开张，那般火爆的生意，都是三个月才能赚回来的！就在县学....都能读十几年的书了！ 便是宁阳的谢府....薄家一家子的卖身钱...都不要这么多。 若是像圆姐儿这般的外地学子，在此处还得花别的银钱，一年开销下来简直吓死喵了！ 而谢大郎和赵氏似乎早已有了底，忙将一早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那人拿了点了点头，将木牌还给那少女。 少女带着木牌和交了学费后另外得了的一般钥匙带着圆姐儿往里走。 没多久，就见着一座小院，从外往里看，能看见里头三栋用纯竹子所建造的二层小楼。小楼做的格外的精致秀雅，在这颇有几分林间小屋的味道。 这岛树木很是茂盛，经过雕琢只觉得清雅中带着几分野趣。让人瞧着就心情舒畅。 “这就是日后师妹念书的地方。往后六年...就都在这里呢。” 那少女说着，看着眼前的小楼，颇有几分怀念的味道。 念书的小院谢家一家人并未进去，只绕过那院子，走过一挑石子小路，过了一个月亮门，就瞧见一幢幢的屋子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树林之间，那屋子和前头一样，全是竹子所建，看的圆姐儿兴奋不已。拉着赵氏的衣服感叹道 “娘....这里的屋子真漂亮。” “这也是娘头一回来，都说书院大多建在山中，只为那山林间的雅致，培养学子的眼界与胸怀。却没想到，女学也是如此。” 少女引着谢家人其中一幢屋子前停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道 “这里便是师妹的住所了。屋子一幢有六个屋子，合用一个院子，里头被褥，学服，首饰皆学里同意分配，往后上学可得记得一一穿好，落了可就要被先生罚的。里头还有一套丫鬟的衣裳，这里大多都是娇客，虽说有学里的伺候基本生活的嬷嬷，可到底年幼，便许了没个学生可带一个丫鬟，只是这丫鬟留在学里便属于女学的人，也是要守女学的规矩。” 说着，少女带着一行人推门而入。 说是推门，可那院门不过及腰高，进去也就是一个瞧着十来平米的小院子，穿过院子，入了屋子，入眼便是大厅内的一个大圆桌，恰好坐六人，大厅旁边，一边三个，六个门，少女带着谢家进了靠左手第一个门，推开一看，同样不大，却很是干净整洁，铺在地面的竹面也是打磨的及其光滑。 屋子一眼便能看清楚，一张床，上头枕头被子叠放的整齐，旁边是一个大衣柜，床尾部窗户下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一一摆放着新书与烛台。 这窗户是可以往外推开的，很大，若是有阳光，这窗户一打开，阳光便能洒进来，塞满整个屋子。 屋子里头有一个暗屋，正是用来给姑娘们洗漱换衣之用。 就在大床的对面，还放着一张恰好只足一人睡的床，枕头背面，衣裳都整齐的放着，显然是丫鬟睡得。 “这屋子我瞅着虽然不大，但是住两个人倒也尽够了。” 谢大郎来来回回的打量了这屋子，点了点头说道。赵氏却笑道 “这屋子哪是尽够了？这屋子可是费了心思的。是个好地方，只是夏日里头蚊虫多的很，这窗户却是不能开着。” “夏日里头这里最是凉快的。” 那少女听闻，笑了笑，又从大床床头的帐幔上卸下一个类似小荷包的东西说道 “这东西学里都备着，挂在床头，蚊虫不敢接近的。” “竟有这样的细的心思。” 赵氏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学里居然还真想到这个问题，并且给解决了。 “食肆和热水这类的问题，到时候师妹的丫鬟还得去管事嬷嬷那里报到，都会一一告知的。” 少女说着，顿了顿，有且歉意的说道 “时辰快到了，午食之前非女学之人必须离开。这把钥匙是这屋中柜子的钥匙，仅此一把，若是掉了，学里也是没法子的。” 少女说着，将方才拿到的钥匙连同小木牌放在了一旁的案桌上。 从今日起...圆姐儿彻底摆脱学龄前儿童的身份，正式踏入小学部女学生的行列了...... ☆、第101章 土豪姑娘 少女离开后，谢大郎和赵氏也只得跟着离开。 圆姐儿如今不过六岁的年纪，却是头一回离了爹娘身边，比谢家所有的男儿都要早的年纪。 赵氏这会儿既骄傲偏又舍不得，拉着圆姐儿的手说道 “昨儿夜里娘和你说的都还记着么？” 圆姐儿连忙点头 “记着呢，得了空就得写信，受了委屈无须忍着，若是休沐想出门必先去冀州书院找哥哥，保管好钥匙。” 赵氏听着，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要出门，千万得让润哥儿来接你才可，明白么？” 圆姐儿被养在身边都能被人抱走，这不在身边了，赵氏心里头不踏实，一再一再的确认。还是谢大郎提醒 “快些，待会儿出不去了。” 说着，谢大郎又对圆姐儿说道 “待圆姐儿放寒假，爹爹就坐着马车来接你。在这儿受了委屈都记着，到时候爹给你出气。” 圆姐儿听到这话“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心里却暖和的不行。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 午食之前非女学之人皆不可留着。这还当只是一句话，谢大郎夫妇因着不舍，迟迟不肯走。倒是来了一个嬷嬷，看着谢大郎和赵氏很是恭谦的福了福身，说出的话却是有些不进人情 “时辰已到，老爷夫人还请遵守我学规矩。” 谢大郎和赵氏也没觉得被一个嬷嬷说有什么不妥，忙又转身嘱咐了圆姐儿几句，交代了如珠，这才往女学外头走去。 见谢大郎和赵氏离开，那嬷嬷才看向圆姐儿说道 “奴婢乃是此处管事嬷嬷，行三，姑娘可以叫奴婢一声三嬷嬷，管着以此处往右所有宿舍所住的姑娘。” 这是....类似与宿管阿姨的存在么？ “三嬷嬷好。” 圆姐儿本就年纪小，长得虽说圆润了些，可无关精致姣好，挂着笑容甜甜的这么一笑，福了福身，可不是萌娃一个？！ 三嬷嬷原先的脸色也略微松泛了一些，点了点头 “待会儿就是午食了，会有食堂丫鬟送饭食到奴婢这，准点让丫环过来取，若是想在食堂直接用食，需提前到奴婢这报备。下午未时二刻所有新生学子自行前去翠英楼，丫鬟到奴婢这报道。” 说道丫鬟的时候，三嬷嬷的目光落在了如珠的身上，如珠忙福了福身。 三嬷嬷见状点了点头，对圆姐儿说道 “若是知晓了待会儿有别的学子进来，记得相互告知一番。” 圆姐儿虽然有些头疼，还是应了下来。 三嬷嬷因着要去接替食堂的人，匆匆便走了，圆姐儿看着三嬷嬷的背影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如珠，后者忙说道 “圆姐儿先进去歇会儿，左右现在没有人来，如珠且先把屋子收拾一下。” 圆姐儿看了看整个屋子，就自己这一间住了人，点了点头刚走进屋，却不想听得外头又小女孩儿的抱怨传了出来 “怎么这般的磨蹭？本就离家偏还只许带一个丫头，哪里够用啊。” 如珠也听着声音，正在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就要出来，圆姐儿摆了摆手 “你继续，我去看看。” 圆姐儿一出屋子，首先见到的便是一生嫩黄纱裙的少女，显然是初中部的女学生。后头跟着两个和圆姐儿一般大的小女孩儿，其中一个，圆姐儿一看顿时差点被闪瞎了眼去，小小的脑袋上，挽着的鬓插满了金银珠翠，一摇头，叮当作响。仿若要把这小小的人儿压垮了一般。 “妹妹若是到时候需要帮忙，我也可以的。” 相比这位土豪装扮，旁边看着一般大的小女孩儿却朴素很，头上也就一只金步摇，几只珠花，身上的衣裳也是素色纱裙。 圆姐儿看看人家，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两个包包头，上头就扎了一圈彩色绸带，显得娇俏稚嫩。没有一点儿金银点缀。 “行啊，没瞧见我丫鬟搬东西都搬不动了，你怎么不搭个手？尽会说，咋不做啊？” 土豪姑娘听着寒酸姑娘的话，撇了撇嘴，好不客气的指了指身后大包小包挂满了一身的丫鬟，说道。后者脸色顿时变得既尴尬又气愤。 那都是丫头做的事情，自己好歹也是主子，真要做了这事儿，往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见那寒颤姑娘没了话，土豪姑娘这才得意洋洋的收回视线，目光立马就落在了圆姐儿的身上，抬手一指 “喂，你谁家的丫鬟？” 圆姐儿一愣，看了看土豪姑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两人身后的丫鬟....嗯...这么一比较，自己还真是比人家丫鬟还丫鬟。 “反正不是你家的，干嘛告诉你。” 圆姐儿脆生生的说着，说完，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额看着土豪姑娘。 瞧着那姑娘在家也是个霸道惯了的，听到圆姐儿这话顿时怒气冲冲的跑到圆姐儿面前，双手叉着腰，瞪着圆姐儿怒道 “你说什么？！你敢怎么和我说话！你主子呢！” 这姑娘的脾气在圆姐儿赶来就像个炮仗，一丁点儿火星子溅上去就能噼里啪啦的闹腾好些。 “我没有主子。” 圆姐儿回头指了指自个儿的屋子说道 “我是这个屋的，方才三嬷嬷来说了一些个事情，让我告诉后来的女学生。” 说着，圆姐儿的腰板一挺，眼睛一瞪，学着三嬷嬷的话全身心的演绎了一遍，瞅着大家都惊愕的看着自己，这才笑道 “话我已经说完了，你们随意。” 圆姐儿说着转身就进了屋子。 看着圆姐儿转身进了屋子，顺便还把门给关上了，土豪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气的直跺脚，瞪着那门半响才哼了一声说道 “你给我等着！” “我就说，冀州女学怎么什么人都能放进来，这等穷酸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和我们在一起。” 土豪姑娘骂骂咧咧的回到跟前，那初中部的少女却一直嘴角含笑，也不说别的，仿若方才的事儿压根没发生过，只继续领着土豪姑娘和她进入早先分好的屋子。 圆姐儿这头关了门，忍不住弓着腰捂着嘴叽叽叽的笑个不停，明亮的大眼弯成两只小月牙，透着光...... “姐儿这是在笑什么呢？” 从暗屋出来，如珠看着圆姐儿靠在门口头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笑，跟做了什么坏事儿一般。不由问道。 “没什么。” 如珠点了点头 “方才外头听着有人的声音，三嬷嬷的话，待会儿如珠去说说。” “不用说了，刚才我说了，咱们院子来了一个炮仗一点就着，挺好玩儿的，没事儿去气气她！” “......” 如珠无语的看着自家主子，叹了口气。其实圆姐儿一直都是皮实的，只是家中长辈管着，长辈不在润哥儿管着，如今真是入了水的鱼儿一般了。 “圆姐儿，这个匣子如珠给你放柜子里。” 圆姐儿看了看如珠手里的红漆木匣子，上头还挂了一把铜锁。这是赵氏昨儿给自己的，圆姐儿也知道里面放着的是银子。 “嗯。” 圆姐儿点了点头。 如珠收拾好，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午食方才还说要去三嬷嬷那领，这会儿也差不多了，” “去吧去吧....” 看着如珠走了，圆姐儿坐在案桌前的圈椅中，打开窗户，看着窗外... 一切的景色都是那么的陌生....让圆姐儿现在还有些恍惚，在这个屋子...要住六年呢，到时候自个儿都十二岁了。也不知道这屋子上一个主人是谁.... 每年只有寒暑假在爹娘身边.....而康哥儿却能整日的在爹娘跟前....圆姐儿想到这里，偏有些嫉妒起来... “咚咚咚——” 带着怒气的敲门声让圆姐儿立马从感春怀秋的状态彻底拉了回来，扭头看向门的方向，门口似乎见没有人搭理，猛的就把门给一把推了开来。 因着谢家也没有关门的习惯，这门也没上闩，被人用力一推就开。 门因着力量的冲击，狠狠的往后一砸，一个反弹....得，又关上了。 方才一个晃眼，俨然看到了恨不得把金子裹在身上的土豪姑娘....本因为这无礼举动有些上火，却不想这么一下，圆姐儿很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给我闭嘴！不许笑！” 门再次被推开，土豪姑娘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一张脸涨的通红，被打扮的过度成熟的身上，总算看到了几分孩子该有的样子。 “我爱笑就笑，你管得着么？再说了，谁家的姐儿这么没规矩？便是把金银披在身上也是个没规矩的。” “你....你...你....” 土豪姑娘被圆姐儿的话再次气的很，抬手指着圆姐儿，你你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第102章 呆傻萌乐 圆姐儿撇了撇嘴没搭理土豪姑娘。起身准备关门，落门栓。 一只已经初见纤长的手立马撑住了门板 “你这人怎么比我还嚣张？” “........” 圆姐儿看着似乎永远都在生气的土豪小姐，无语了。原来你还知道你自个儿嚣张啊。 “妹妹....咱们...咱们还是别打扰这位姑娘了。” 原先跟在土豪姑娘边上的寒酸姑娘弱弱的上前扯了扯土豪姑娘的衣服。后者颇为嫌弃的排开了寒酸姑娘的手 “别碰我！” 土豪姑娘说着，看向圆姐儿 “以后咱们就是同窗了，我叫谭宝珍，你叫什么。” “谭宝珍？” 圆姐儿笑盈盈的看着土豪姑娘...哦不，看着谭珍宝，反问道。见谭宝珍点了点头，圆姐儿才说道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撑着门，我得关门！”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谭宝珍立即着急的大叫。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两个声音 “请问......今日的午食是在哪里吃？” 一行三人，听闻齐齐看过去，这才瞧见，整个院子，六间屋子，这会儿圆姐儿边上靠里的两个屋子居然就住了人，也没个声响。 谭宝珍更是夸张，惊得往后退了一两步才皱着眉呵斥道 “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连个声儿都没有？” 说完，谭宝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与自己同岁的人，好半天才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们主子呢？一件好些的衣裳都不给，比这人还穷酸。” 谭宝珍说着，指了指圆姐儿，后者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看向那两个姑娘。 两个姑娘穿的其实还是很干净整洁的，只是布料是粗布，洗的有些泛白。之前就听说冀州女学每年都会给出一定的名额出来专门给那些个有些才学天赋却又给不起学费的百姓人家，，不限身份，不限地方，只要能过了女学考核，束脩全免。几乎就是包吃包住还包教育的养你几年。 这样好的地方对于家中出过秀才，学子的贫困人家来说，无疑的极具有诱惑力的。 看着这两人很有可能就是今年特别招进来的。 两人听见谭珍宝的话，有些慌乱，可毕竟能够从那么多求学者中脱颖而出也是有特别之处的。 “谭姑娘，我们昨天到了这里，只是方才需去先生那里帮忙，这才回来。” 谭姑娘...一个六岁的孩子，说起话来却很是一本正经。圆姐儿看着这两人，虽然有些坏心眼儿的想要看热闹，可三嬷嬷的话还记着呢，便又重复了一遍。 说完，圆姐儿又好奇了 “既然你们昨天就来了，怎么却不知道去哪里吃饭？” “昨天忙着，是跟着先生吃的，今天....因为家里穷，没有吃早食的习惯，所以也没有吃...” “哼，就知道...居然不吃早食！没规矩！” 谭宝珍又忍不住多嘴嘲讽了一句，那两人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多说，只是对圆姐儿道 “多谢谢姑娘。我叫林芝，这是我们同村的叫王秀” 大家将来要在一起生活六年，圆姐儿也知道这个叫林芝的姑娘这是在跟自个儿示好，便也笑着打了招呼 “我是你们隔壁屋的，我叫谢圆之，家在宁阳。” 三人寒暄了几句，林芝和王秀一同去三嬷嬷那领饭食了。 谭宝珍这会儿很是不满的看着圆姐儿 “原来你叫谢圆之，我问你你都不回答我！你理他们做什么？不过是泥腿子的女儿而已。” “你家往前几代，也是泥腿子出生，你也是泥腿子的后代而已！’ 其实在圆姐儿看来，谭宝珍不过是一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能进冀州女学，说明也是念过书的。本性也不坏，就是脾气太臭。 “诶？！” 谭宝珍被圆姐儿的话说的愕然，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可真是头一回听见。这可不就是么，听自家爹爹说，祖上以前也是在地里刨食的呢。 可这话怎么听又怎么不舒服。 “算了。本姑娘不和你一般见识。谢圆之....我可记住你了，你小心些！” 谭宝珍昂着透露，用鼻孔对着圆姐儿重重的哼了一声，如同一只战胜的孔雀一般，高傲的走了... 圆姐儿耸了耸肩，转头瞧着屋里没事儿抬脚往外走。除了大厅，就是一个小院子，不大，却也绿意葱葱，铺着小石子儿路，看着不过及腰高的栅栏只觉得这位穿越前辈真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人....竹屋，山林....怎么看都像是仙侠的画风，可这来来往往孩子，却让整个环境从仙侠成了小清新风格，还带着几分童趣.... 能在冀州城建立一个这样的女学，享誉全国，这真是不负穿越大神的称号，相比起来，自己的什么草果，蛋糕....简直是弱爆了！ “姐儿怎么出来？” 远远的就见如珠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走了过来，陆陆续续往这边走的也有别家的丫鬟。 如珠看着也不过是八岁的年纪，很多因着要照顾人，带的丫鬟大多十几岁，如珠走在这些人当中，颇有一种孩子穿着大人衣服的感觉.... 圆姐儿上前几步打算帮忙，被如珠一下躲了开来... “这个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圆姐儿一愣，看着如珠。后者却还是笑眯眯的提着食盒往里走 “姐儿不知道罢，方才奴婢就看了这些个菜还不错的呢。” 圆姐儿看着如珠，眯了眯眼，上前几步追上去，直到进了屋子，圆姐儿坐下了这才问道 “如珠...刚才你去领饭食发生什么了？” 如珠年纪小，也是藏不住事情的，推却了几次说没什么，在圆姐儿的追问下才终于很是懊恼的开了口。 “方才去领饭食，又别的丫鬟来问如珠，说年纪这么小，谁家的姐儿带这么小的丫鬟？” 说到这里如珠就叹了一口气 “毕竟以后就是园姐儿的同窗，便答了。” “嗯，你怎么回答的？” 圆姐儿看着如珠。后者踟蹰半响才说道 “我家圆姐儿是今年的新学生。” “嗯？” 圆姐儿扬了扬眉，后者哭丧着脸说道 “奴婢就被三嬷嬷说教了一顿，主子是主子，丫鬟是丫鬟，丫鬟怎能自称我？需得自称奴婢，圆姐儿那是长者，长者身边得力的嬷嬷，或是主人家之间得称呼，身为丫鬟，应该唤自家主子为‘姑娘’。” “三嬷嬷说的？” “我与旁边那问话的姐姐说的，三嬷嬷听见了，训得，下午所有姑娘带来的丫鬟全要去三嬷嬷那儿，有许多要吩咐的，听说，丫鬟有丫鬟的规矩，主子们学习琴棋书画，念书使礼，丫鬟学规矩。” 其实要真的来说，圆姐儿还没接触过这里的大户人家是怎么样，但是上辈子看电视也看过一些。 谢家本就没什么多大规矩，赵氏也是年幼时候的记忆，真正能记得的也许并不多。原还当大家会儿都是这般，如今看来....三嬷嬷说的....或许真的没错，而能这么说如珠，指不定是在教导，指点如珠。 “三嬷嬷是老嬷嬷了，又是看顾了这么多学生的，既然嬷嬷这么说，往后在三嬷嬷面前可得注意一些。” 如珠听着，连忙点头。 虽然见到三嬷嬷，如珠心里怵的慌，可也明白，害怕，胆怯一类的情绪是不能在主子面前说的，不能诉苦的。而且圆姐儿说的有道理，如珠自然明白这也是为了自己好。 如珠把食盒打开，食盒很大，最上面一层是鸡汤，鸡汤拿开是两小盘子满满装好的一个肉素炒香菇，一条清蒸鱼。最底下一层是白米饭和一小碟青菜。 圆姐儿看了看餐具，除了一碗已经装好冒尖的米饭，接着就是一把汤匙一双筷子。 “怎么才这些？筷子只有一双？怎么吃？” 如珠忙说道 “三嬷嬷说了，丫鬟是要先伺候好主子才能吃饭，更不可与主子同桌，待会儿姑娘吃完，奴婢去还食盒便会在那处吃饭。” 圆姐儿听了，顿时沉默了下来。来带这个世界，长在谢家，这是头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什么叫古代封建阶级制度，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仆。 很多时候，圆姐儿看到如珠一家，也就如同现代的保姆，佣人一般，一个给钱一个出力。然而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这和所想的，所认为的是完全不同的。 “圆姐儿...额...姑娘？” 如珠见圆姐儿沉默不语，也知晓谢家向来和顺，待下人亲和，可在三嬷嬷这样的人眼里看来确实极其没有规矩的。 如珠有些忐忑，不由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可叫完想到三嬷嬷的话，立马又改了口。 “没事，往后饭食早些去拿，早些吃完，早些还了食盒。” 说着，圆姐儿端着饭碗开始吃。‘ 如珠在一旁听着圆姐儿的话，眼睛一红，立即低下头... 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也听过不少大户人家虐待下人的例子....能在谢家，翠柳不止一次感慨过谢家宽厚，自家的幸运.... 真的...很幸运.... ☆、第103章 谭家姐妹 午觉后，按时，圆姐儿需前往翠英楼，丫鬟们需去三嬷嬷处。 此时阳光正好，微斜。 出了院子，沿着石子小路慢悠悠的往前面走，见到不少孩子，六岁至12岁不等。 许多那成群结队，嘻嘻笑笑的显然是女学里的师姐们，还有不少一个人闷头往前走或如同圆姐儿这般不紧不慢的，正是今儿才刚刚入学的新学生。 “谢圆之——” 青青脆脆却中气十足的叫声让圆姐儿下意识的停了脚步，还没来得及回来，就见一个人满身金银珠翠的女童站在自己身边喘着粗气，后头还气喘吁吁地跟着一个。 “你走怎的也不叫我一声？” 圆姐儿无语，也不知道该和这姑娘说什么。半天才说道 “我自认为和你并不熟吧？” 谭宝珍很是不满 “我都说了我叫谭宝珍，也知道你是谢圆之了，怎么不熟了？我都没嫌弃你寒酸呢。” 谭宝珍说的理所当然，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仿若给了天大的恩赐一般，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嗯。谢谢谭姑娘不嫌弃。” 圆姐儿依旧不紧不慢的走，谭宝珍听到圆姐儿的话却很是开心，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说完，又神秘兮兮的说道 “咱们院子一共六个人，才来了五个，别的院子都住满了，也不知道是学里忘了安排还是这人大有来头，竟然这时候都还没有现身呢。” “........” “不过少一个人正好，多了一间屋子，反正因着今儿开学，屋子的门都是开的，若是真没有人，我让我丫头去睡，我一个人一个屋子！” 说着，谭宝珍似乎很是兴奋，伸手去拉圆姐儿 “到时候我许你丫鬟和我丫鬟一个屋，到时候，你也能一人一个屋子了。” “不用了，谢谢，那屋子肯定是有人的。” “你怎么知道.....” 谭宝珍似乎很是热衷和圆姐儿说话，叽叽喳喳，即便圆姐儿回答冷淡，甚至不搭理，也能一个人说得起劲。 去翠英楼的路并不短，都在门口就瞧见一块大大的木质版面，上头贴着几张写满了名字的红纸，头一张抬头写了几个略大的正楷：新生分班表。 圆姐儿眉头一挑。身边的谭宝珍见圆姐儿盯着那首页抬头瞧，得意洋洋的哼唧了两声才说道 “知道这是什么么？知道什么是分班表么？” “......” 圆姐儿迅速的浏览了一页没有自己的名字...嗯....下一页.....嗯.....也没有... 谭宝珍本还打算等着圆姐儿来问自己，可站着老半天没听见声音，扭头却见着圆姐儿已经自己走了好几步远了，气的只得也忙着找自己的名字。 一个班级，嗯...对，虽然有些跳戏，可真的叫做班级，一个班二十个人，圆姐儿被分到五班。意外的是，连同谭宝珍也在五班！ “咿....我还当冀州女学是清流之地，没想到也是个趋利的地方。” 谭宝珍在五班第一个就是自个儿名字，圆姐儿数了数，在第五个。嗯...五班，五个....看来和五很有缘分。 圆姐儿琢磨了两下，忽然听见谭宝珍这么说，不由看了谭宝珍两眼，又看了看名单，最后落在同班林芝和王秀。 嗯...一个宿舍的....五个人都在一个班。 “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圆姐儿还是很想走高冷路线，可惜....天生八卦体质，听着谭宝珍这么说，也不由好奇起来。 谭宝珍听到圆姐儿的话，顿时来了精神，指着前面的红纸小声说道 “前头，一班的都是官家姑娘，一班，头一个名字的，虽然我不知道，但绝对是今年女学生中，家里官位最高的。以此类推，咱们这个班是商贾人家的姑娘，而且还是在生意场上比别人家稍稍差一点点的，十个免学费进女学的穷酸....” 谭宝珍努了努嘴 “喏，全在咱们班，第十个到第二十个...刚刚好。” “原来还是这样？！这班级之间所学不同？” “大部分都一样，但是所侧重的不同，前头的，官家姑娘要学的和商家姑娘要学的不同，而商家姑娘要学的，又和那穷酸出身的不同。” 说完，谭宝珍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来之前我爹娘可是全都给我打听透了，都给我说了，我知道的可多了，别人想问我，我还都不告诉她呢！” “既然如此，这样分班倒是说得过去，而且素来，官看不上商，商看不惯白身。分开免得出现摩擦不是。不过咱们是商家姑娘，那和那十个姑娘所学的都是一样的？” “差别不大，有区别的大概就是管家和记账了。” 大多女人持家，学管家？怪不得这里出去的女学生能直接嫁人，真是....样样俱全，宛如....宛如...一个完美保姆？！ 想到这里，圆姐儿自己都觉得好笑。 小学部分为一至六级，一级就在一楼，五班在最尾巴上，圆姐儿进去，只觉得视觉冲击的厉害，真正的土著人进去那是一种新奇和惊叹，而圆姐儿却觉得复杂的很。 这是一间古代与未来现代元素充斥碰撞的教室。有现代的黑板，甚至粉笔，而却也有古代的案桌，笔架与做点缀装饰的字画..... “哇塞，果然是冀州女学。” 谭宝珍进来，关顾四周，顿时就被黑板和粉笔吸引住了，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捏着粉笔就在黑板上划了一道，黑漆漆的板子上，印记明显。 “这是什么东西！” 谭宝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粉笔，又仰头看了看对她来说还有些宽大的黑板....一脸好奇和兴奋。 “这叫黑板，你手里拿的叫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先生给咱们授课的时候用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爹娘都没和我说过。” 方才连那些个信息都不知道，居然还知道这个。 谭宝珍惊讶的看着圆姐儿，后者很是淡定说道 “我是听到别人说的。” 谭宝珍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 “咱们就在这儿！” 谭宝珍拉着圆姐儿当仁不让的就占了中间最前头的位置，圆姐儿抬头瞧了瞧黑板，心里默默的估算了一下粉笔灰的安全距离。 因着一个班只有二十个人，竹子搭建的屋子即便摆上二十张案桌，也是宽敞的。圆姐儿这才点了点头。 来的孩子都是六岁，在家都是爹娘疼宠着长大的，这会儿自个儿一个人，都羞涩的很，即便想要个好位置也没好意思主动上前，只将边上的位置给占了。 如此第一第二排就满了，一直跟在谭宝珍身后几乎是透明人存在的寒颤姑娘有些着急了，拉着谭宝珍的衣服 “妹妹....这里...位置不够了。” “刚好啊。” 谭宝珍也是个粗线条，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一句，见谭淑娴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拍开谭淑娴的手，说道 “你自己找位置坐下就好了，干嘛总跟着我！” 谭宝珍说着，还是扭头看了看，瞧着第三排中间靠边上的还有一个位置，指了指 “那里也可以啊，再不去，到时候那里都没有位置了。” 说着，伸手推了推谭淑娴。 本也只是随手一推，却不想谭淑娴往后一退，一个趔趄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着大眼看着谭宝珍，眨眼的功夫，谭淑娴的眼睛就蓄了泪水。 “妹妹.....” “我没用多大劲儿啊，你自己站不稳还怪我。” 谭宝珍见状很是恼怒，可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周围。 此时教室里已经来了大半的学生，这会儿意外，大家都齐刷刷的看着。谭宝珍见谭淑娴只坐着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仿若自己十恶不赦一般，越发的怒了，干脆瞪了谭淑娴一眼，转身只在自己案桌前，压根不理会谭淑娴。 圆姐儿看着这一幕，本也和谭宝珍并不熟识，也不开口说话，只怀着一颗八卦的心，冷眼的看着。 接着旁边就有看不过去的姑娘上前把谭淑娴扶起来，后者却似乎强忍住泪水一般，含着笑一个劲儿的说没事儿，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 越发的让人觉得可怜，六岁的孩子还很是稚嫩，带着婴儿肥，大颗的泪留下来，可怜又可爱。 “哪有这样的妹妹。我妹妹要这样铁定让我娘给教训了。” “兄友弟恭，如此道理都不知，也不知道先生怎会让这样的人入了学。” 这话说的并没有特意小声，大家会儿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谭宝珍也听得清清楚楚，自小在家就是个霸王，哪里能容忍别人这么说自己，气到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她自己站不住怪谁？” “道歉！做妹妹不敬姐姐，哪里来的没规矩的姑娘。” “呵，这是我谭家家务事，轮不到你插嘴。你要护着她别到我跟前蹦跶！还有....得，我就欺负她怎么着吧？你管得着么你？” 谭宝珍说完，翻了一个白眼，看着圆姐儿说道 “怪不得....原来这样说话真的很爽啊。” “.......” 圆姐儿努力回想....我有这么说过话么？俺可是四好少女，最是乖巧听话的！ ☆、第104章 取名无能 大家会儿在家中那都是娇宠的，哪里和人这样说过话，更没有人对他们这样说话。一时间都惊愕的看着谭宝珍，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后者干脆不理会那些人，好心情的低头整理自己的裙子，抚平，然后坐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教室。 这本就没圆姐儿什么事，自然也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摸样。 能来这里的都是家中有些财力的，打探过女学的消息，谭宝珍是五班的一号，自然家中财势权势是次班最好的，大家会儿虽然看不惯，但也不想太过招惹，见谭宝珍自己不搭理人了，便也不去招惹。 只小声的安慰着谭淑娴。 这个班级上，商贾出生的姑娘和平头百姓的姑娘正好各占一半，方才的事情，真正站出来的也都是商贾出生的姑娘，不过那么几个。 谭淑娴被人小心翼翼的扶着送到位置上，看着谭宝珍满身都散发着“愉悦”气息的背影，皱着眉抿了抿唇，低着头拽着随裙而下的绸带，没有说话。 头一天上学，大家都还是孩子，对新鲜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班级里头一会儿就坐满了。 大家本还都不是很熟悉，方才谭宝珍这么一闹，倒是将大家会儿似乎都拉到一起，窸窸窣窣的说着方才的事情，然后统一讨伐一下谭宝珍身为妹妹不敬长姐的行为。 没多久，一个穿着儒衫的女先生走了进来。 女先生瞧着似乎介于二十至三十之间，头发如同男人那般束起，带了一个冠，虽是女子穿男装，可是面部严肃的表情却让女先生此身装扮丝毫不显怪异，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圆姐儿上下打量着女先生，嗯，无关属于不功不过属于清秀型，让人看着很舒服，如果笑起来一定是很温柔的。 原来，女扮男装真的是很好看的。 看着众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着自己，身为班级管事姑姑的邱先生很是满意，往前一个渡步，执了一个先生礼。 “我是五班的管事姑姑，也是你们棋课的先生，可以唤我邱先生。” 邱先生说完，所有的孩子似乎知道一般，也跟着起身，执了一个学生礼 “见过邱先生。” 当然，这个所有孩子里头并不包括圆姐儿，见大家会儿都起身了，这才一脸迷茫的跟着起身，见大家会儿行礼了，这才慢一拍的学着行礼。 即便是谭宝珍都统一动作，这慢一拍的圆姐儿自然就被身为管事姑姑的邱先生先所注意到了。 “且坐，今天下午，会将所有课程所需书本发下去，来到冀州女学，就与在家中不同，这其中的规矩，小到吃饭穿衣处处都有规矩，今日只说一遍，若是有人触犯，必有先生惩罚。” 邱先生说话不紧不慢，可每一个字似乎都能踩到孩子们的心上，咚咚咚跳的厉害。 “这其中规矩，我说一遍，你们跟着说一遍。” 邱先生说着，随手拿起一只光滑细圆的教鞭，教鞭尾部还挂着一串流苏坠，煞是好看，只是，想到这事用来干什么的，就有些扫兴了。 “起身穿衣需谨慎，学服，珠花一个不可少。” 邱先生话语一摞，下头六岁大的稚嫩孩子齐齐张嘴跟着说 “起身穿衣需谨慎，学服，珠花一个不可少。” 邱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将规矩一个一个的说，孩子们跟着一个一个的念。 又说了好些话，便有丫鬟搬着一摞摞的书籍过来。 莫说那些寒门学子，便是圆姐儿这样的瞧着这么多书也惊愕的很。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什么都较为落后，一本本的书籍大多靠手抄，又费银子的很。这么一摞摞的...忽然的，圆姐儿回想一下五十两一年的学费....还真是是个良心价！ 邱先生见着丫鬟都把书搬齐了，便点了点头，瞧着一个走在最前，穿着红色纱裙的*岁小姑娘，招了招手。 后者缓步上前，恭敬的对邱先生执了一个学生礼，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拖沓，煞是好看。 邱先生点了点头，看着下头一个个的小萝卜头，道 “方才说的都忘了？” 邱先生刚落，大家会儿又忙起身，执了同辈礼 “师姐好。” “各位师妹好。” 姑娘回以一礼。接着乖乖站好，邱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姑娘说道 “此为小学部学服，大家在屋里已然见过，头花与衣物一套，只要人在翠英楼，就必须与这位师姐一般，落了一个都不许进来。” 圆姐儿随着邱先生的话，看着台上站着粉嫩嫩的小姑娘，由衷的感慨，这冀州女学还是很人道的，粉红色齐胸襦裙，两个包包头，周围点缀着素雅却俏皮的珠花，怎么都比上辈子的超大运动衣好看多了。 这衣服一共发了两套，珠花一套，想必是要用来替换穿的，加上一套红艳艳的骑马装，想必是户外的课程穿的。 圆姐儿再次感叹，这五十两，着实是学生们赚了！ 粉嫩的小姑娘当完模特谦逊有礼的又退了出去，小丫鬟们开始分发书籍，其中三字经和论语都属于国语课程，其中还有术算，琴棋书画，刺绣，理家，健体....等等等等..... 其中理家与健体倒是没有书本的。 只是看着满桌的书，再看看手里的课程表，圆姐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啊，虽然心中明白，这是一年的课程，可看的还是心惊胆颤的，好在理家这类因着年纪小，其课程并不多。 连续六天，休沐一天，在任何书院来说都是最为轻松的，可是看到课程表，表示从小双休另加寒暑假的孩子表示不服！ 一再的确定了上下学的时间，其中所必备的规矩，这才放学生们离开。 这还是开学头一天，明天开始可就是正常上课了，圆姐儿抱着一摞的书本打算回院子，一旁的谭宝珍抽了几本就忙追上圆姐儿问道 “这里的女学真是特别，和哥哥的书院完全不同。” 对这一切都新鲜不已的谭宝珍兴奋不已。圆姐儿扭头撇了撇谭宝珍手里寥寥两本书，不由问道 “你其他书不带回去？” “这么重还这么远呢，本来还打算让兰花过来给搬回去，想到邱先生又说丫鬟不能带入翠英楼就干脆每天带两本回去咯。” 圆姐儿却耸了耸肩 “刚才才得罪了别人，就敢自个儿把书留在那里，也不怕有人存心报复？” 圆姐儿哼唧两声，抱着自己的书大步往前走，谭宝珍被圆姐儿说的一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本书，很是不解 “怎么可能？谁敢动我的东西？真是不怕我活撕了她！” 可说完，谭宝珍心里又没那么自信了，原地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回头将所有的书本都抱上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往回走。 圆姐儿回到屋里，院里有丫鬟的都回来了，还有一个是没见过的丫鬟，圆姐儿不由瞅了好几眼，那丫鬟却是皱了皱眉，居然直接进了那个一直都不见人影的屋子，门“砰”的一下被关上，吓了圆姐儿一大跳。一旁的如珠也是惊愕不已。 在谢家如此宽厚的人家，下人的脾气也不敢如此，这谁家的姑娘，脾气这般暴躁？ 圆姐儿看着如珠接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原本往里搬，被那不知名的丫头这么一吓，吓得只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进去吧。这丫鬟的脾气可真够大的。” “姑娘，学里的晚食吃的早，从三嬷嬷那里散了正好就把晚食带过来了。” 说着，如珠将手里的书放在案桌上，转身把食盒里头的饭菜拿出来摆好，见圆姐儿开始吃了，这才收拾书本，将第二天所需的书本笔墨纸砚都放在一早备好的书袋子里。 “如珠，今儿在三嬷嬷那里，你们都是学什么了” “姑娘，三嬷嬷定然是哪个高门大户里头出来的，可厉害了！” 说道三嬷嬷，不过半天，如珠已然崇拜无比，扭身看着圆姐儿说道 “咱们去了，就教了咱们规矩，一班二班大多官家丫鬟，规矩比咱们要明白很多，可是比起三嬷嬷，那行礼，那做派....真是没法比了。” 圆姐儿听到这话手上一顿。能送到这里来的官家姑娘放在一班二班，那可是有不少还是京官，又是自小离了父母身边，这只能带一个丫鬟，是要往好了挑，这样挑选出来的，和三嬷嬷都比不上....莫非...这个三嬷嬷还能是皇亲出来的教养嬷嬷？若是再往高了想，莫非...是皇宫出来的？ 圆姐儿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冀州女学乃是穿越前辈所创立，按照一般穿越守则，大半都会和皇宫挂钩。当然....圆姐儿自认为属于穿越一族里头最最最没有什么金手指的一个。 “那便好好学，跟着三嬷嬷好好学，不会吃亏的。” 若真是如此....圆姐儿不由吩咐道。如珠身为丫鬟，还是死契，不管以后能不能脱身，既然做了丫鬟，那就做最好的，也是一条出路呢，为她为谢家为自己都好。 “是！三嬷嬷很厉害！” 如珠应声道，还不忘福了福身。 ☆、第105章 金盏花呀 女学的日子让活泛了六年的圆姐儿开始很不习惯，早晨早早起床，穿衣刷牙洗脸，吃了早食就要去翠英楼，如珠得去三嬷嬷那处学规矩。 中午会院子休息，下午继续上课，晚上还得完成课业，虽然充实，却让野惯了的圆姐儿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好不容易熬了头六天，总算迎来了头一次的休沐，却不想如珠从三嬷嬷那处拿到了润哥儿的信，直接说冀州书院还不曾休沐，特意嘱咐不许出女学，这让圆姐儿几经崩溃，捏着信直接在床上倒绝。 可即便心里头怎么不乐意，却还是深深忍住了，只得百般无聊的呆在院子。 林氏和王秀虽然因着成绩好减免学费，可家中负担甚重，学里怜惜，便让他们时间宽裕的时候在女学帮忙，获得一定的报酬以减轻家中负担。很多时候都不太见到他们。 倒是谭宝珍这个和圆姐儿一样的外来户，这会儿都在院子里幽灵似得晃荡。 “你庶姐呢？今天怎么没跟着你？” 谭宝珍在圆姐儿跟前晃荡了好几天，圆姐儿在女学，除了如珠不认识任何人，在学里说个话的人都没有，好在谭宝珍够热情，屡败屡战，相处下来却觉得谭宝珍虽说脾气不好，被家里宠坏了，可却单纯爽朗的很，相处起来竟然意外的舒服。 谭宝珍握着自个儿手里从家里带来的花茶，退给圆姐儿说道 “我怎么知道，别出现在我眼前才好呢！哼，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她！” 圆姐儿捏着谭宝珍递过来的花茶挑了挑眉。 其实要说谭宝珍真的多讨厌谭淑娴这也说不上来，虽说和谭宝珍不过认识几天，谭家的事儿却是被谭宝珍倒豆子的说了个全。 谭淑娴实乃庶出，谭家家主主母向来是恩爱有加，家中虽有妾室，却无一所处，而谭淑娴却是真个谭家唯一的意外.... 要说谭淑娴也是无辜的，谭宝珍心里头也明白，可是想到这人的身份，谭宝珍就忍不住的把那复杂的情绪撒到谭淑娴的身上。 而身为曾经三观端正的少女圆姐儿来说....谭家家主对主母也没啥多深的感情，自个儿爹娘才叫感情深呢！只有彼此，没有所谓的妾室。 可是风俗习惯如此，谭家的身份，有妾却能没有一个庶出已然是让众多人艳羡的一对了。 “罢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诶....好无聊。” “诶...是啊....” 圆姐儿叹了口气，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下巴搭着桌面。谭宝珍也是跟着一叹，趴在了桌子上。 两人都目光放空，明明想出去，却又没法子出去...可不就干坐着耗时间。 倒是没多久，却听到一声凛冽的冷哼 “当真是没教养的，学了六天的规矩也改变不了本质。” 说一个姑娘没教养，那可是连带着此人身后的家庭也一并骂进去了。加上这声音带着几分尖利，让人更是听着不舒服。 谭宝珍脾气向来暴躁的很，还没看见来人，噌的一下站起来，“砰”的一声把椅子一同带翻。 圆姐儿站起身，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儿，五官有些深邃，鼻梁很高，嘴唇很薄，下巴带着尖儿，更没有圆姐儿的婴儿肥，这么一看却是个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明艳小美人儿，只是不知是不是那句话的缘故，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酸刻薄之象。 此人便是小院中那最后一个出现的人：金盏花。 据说是一个边关将士之女，北边儿来的，不知父母哪边沾有异域血统。这小姑娘瞧着不过六岁，一同生活了几天也就明白此人及看重规矩且高傲。说起话来从不会弯弯绕绕，张嘴就说，身边的丫鬟更是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大家会儿都不乐意搭理。好在这姑娘身为四班“精英”不同班级，也不屑也大家共处一屋，要不就在屋里躲着绣花，要不就去外头赏花，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别理我，你不配和我说话”的气息。 “你怎么说话呢？！有规矩的姑娘，能像你一样满嘴喷粪？！” 谭宝珍气肝疼。叉着腰怒目金盏花。后者却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谭宝珍，张嘴吐道 “满嘴污言秽语。” 说着，高傲的昂着头颅往屋子里走，谭宝珍气的上前就打算动手，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拉住谭宝珍 “姑娘...姑娘...不可鲁莽。” “给本姑娘放开，今儿我非撕了她那张嘴不可。” “粗俗不堪。” 金姑娘再次高傲的吐出一个词，气的丫鬟兰花都有些拉不住谭宝珍了。 “宝珍，谈定.....有些人自持懂规矩，却不知自个儿也如同那蛮夷之人，一点礼节规矩都不懂。” 金盏花最是重规矩，自小在边城长大，看惯了北方的粗野，偶尔的一次遇见的江南闺秀让金盏花心里激动不已，缠着家人给自己找了嬷嬷，学着江南闺秀那般，也跟着学起了规矩。 如今被圆姐儿这么一说，脸色便冷了下来。 “哦？我如何不懂规矩了？” 圆姐儿却抬头愕然的看着金盏花 “诶？金姑娘，我没有说你啊，你怎么就觉得我是在说你呢？难道...你也是那蛮夷之人？” “你.....” 金盏花若是情绪平稳，这种话自然而然能够回击，可真要气恼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好半天才又是一个冷哼 “当然不是。” 说完转身进了屋子，虽然生气，可关门的时候依旧小声无息。 “气死她！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呢？” “得了吧。气闷，走出去走走。” 刚来女学的时候，只觉得这小岛占地极大，可渐渐习惯了，走一圈下来，也就不觉得多大了。 冀州女学的小学部，大多都是竹屋，偏那食堂是青砖所砌，因着大多姑娘都在自个儿屋里吃，食堂实有的座位并不多，不过二十多个。 圆姐儿和谭宝珍走到食堂的时候，正巧遇上林氏和王秀。虽然这两人长长不在院子里，但好在脾气好，相处起来也算安稳。 即便谭宝珍很是看不起林氏和王秀，但也不至于对上金盏花那般。 “谢姑娘，谭姑娘。” 林芝和王秀正忙着今天小学部所有学生的晚食，坐在小杌子上，一大澡盆的青菜一根根细细的洗干净，放在一旁。见到圆姐儿谭宝珍跑来，不免开口打了一声招呼。 谭宝珍撇了撇嘴，只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便扭开头不去看他们，圆姐儿却是笑呵呵的跟人就这么聊上了。 “方才咱们院子的金姑娘也来了，说是想吃家乡的牛肉。被姑姑拒绝了。” 厨房的管事也是一名女性，大家会儿也都尊一声姑姑。金盏花在边城，吃牛肉那是风俗，可到了这边却不同了，一头牛对于一般农家是很重要的，下地耕田，赶路，全部都要用上牛，对牛很是珍惜，更别说杀牛吃肉了，至少市面上还并没有贩卖牛肉的肉贩。 “她从边城来，地域口味有差异，这也难免。” 林芝点了点头，一旁的王秀忽然想到什么凑过来说道 “另外一个谭淑娴，谭姑娘也是一起来的，我听见他们说宝珍哩，我还奇怪来着，谭大姑娘不是总跟着宝珍的么？” 圆姐儿听着，眼睛“咻”然瞪大，一旁原本对两人爱理不理的谭宝珍听到这话，立马凑到王秀跟前 “她们在说我什么？” “我只大概听见一句说什么...妹妹自小娇宠惯了，最是听不得别人说教的，野性难驯。” 谭宝珍这么一听，脸都黑了。虽说是两人关系不好，好歹都姓谭好吧，居然直接在外人跟前谈论起自己的不是来。 圆姐儿看着谭宝珍黑了的脸，叹了口气，虽说谭宝珍常常不顾谭淑娴的面子嘲讽她，也在自己跟前说过她的家事，可真正背后说谭淑娴的坏话还真没有。 “呵，她可真是够胆儿了！爹娘不在，胆子都打了，我非撕了她！” “你别还听得还不乐意，要不是王秀听见了，还愿意跟你说，别人就是把你说穿了你都不知道，你要真找上门，别人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说？这事儿一想也能想到林芝王秀身上去，别惹事儿。” 别看谭宝珍一生气就爱说撕了谁，可真正动手还真没有一次！ 王秀属于老实人，带着几分憨气，原本还不在意，听到圆姐儿这么说，唬的一挑，急忙看着谭宝珍。 谭宝珍听着也觉得在理，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王秀说道 “放心，她能说我一回就有第二回。这次我且心里记着，不找她麻烦就是。” 说完，谭宝珍细细的上下打量着王秀，笑道 “可以啊！以前算我的不是，我以后不讨厌你们了就是。” 谭宝珍说着，轻哼了两声....谭淑娴....在家你欺负不了我，在学里，你也别太小看我！哼。 ☆、第106章 放男主呀 在女学的日子很平淡，这次总算又轮着休沐，因着润哥儿早早递了信过来，每六天才能轮到的一次睡懒觉的机会圆姐儿难得的早早就起了床，连已经有早起习惯的如珠这会儿都才刚刚睁眼 “姑娘？” 圆姐儿坐在床边，看着如珠睁眼了，眼睛一亮 “醒了么？赶紧起来了！咱们今天要出门的！” 如珠被圆姐儿的话吓到，还当是自个儿贪睡，睡过头了，一个滚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汲着鞋子跳下床，到外头一看日头.... “姑娘，这时辰还早呢。” 如珠虽然说这，可也手脚麻利的把自己给收拾妥当了，接着又迅速的吧圆姐儿给收拾了，起身就去三嬷嬷那处领早食。 自己所管的姑娘，三嬷嬷心里头都有数，经过了一轮也知晓圆姐儿休沐起的晚，却没想到这次圆姐儿的丫鬟却是早早就来了拿早食。 “三嬷嬷安康。” 三嬷嬷点了点头，拿了一份食盒递过去 “姑娘醒了？” “嗯。” 如珠也是八岁大小，在众多丫鬟中，年纪最小的，三嬷嬷瞧着年幼，总是会看顾一二。 “里头的汤有些满，路上看这些，莫要晃出来了。” “是！多谢嬷嬷。” 如珠提着食盒进了院子，一下就瞧见金盏花搭着自家丫鬟的手脚腕上帮着半臂长的红绳，裙子上压着铃铛，慢悠悠的走着。 如珠听圆姐儿下学后抱怨过礼仪课的先生太过严苛，总是在脚腕处绑着红绳，每一步走出来都是量着刚刚好的，难受的很，下了课就将脚腕的红绳给解了。 没想到这位金姑娘真是这般看中规矩，便是休沐也大早上的就来此处练习。 “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丫头，抬着眼睛往那儿看呢？没规矩！” 金盏花感觉到有人停下来看着自己，扭头瞧着竟然是谢姑娘的丫头，顿时皱了眉头，一旁的丫鬟自小跟着金盏花长大，一个皱眉就知晓了什么意思，张嘴就呵斥道。 如珠倒也不恼，只回过神来想着圆姐儿还等着自己，便提着食盒福了福身，再没搭理两人转身进了屋。 “也不告罪，果然是商贾人家出生。” 金盏花心里也很是不开心，可是礼仪先生说了，身为主子，不可与下人计较，白白失了身份，于是只抿唇不说话。 如珠压根没把金盏花放在心上，进了屋子将食盒的饭菜拿出来，摆在桌上。圆姐儿这会儿心里有些激动，便站在案桌前练字，见如珠都将早食摆好了，这才放下手里的笔，说道 “方才在外面怎么了？” 如珠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一两句话就把方才的事儿给说了，圆姐儿扭头看着如珠眼睛清明一片，丝毫没觉得受到委屈，裂开嘴笑道 “你不生气么？” 如珠莫名 “不生气....奴婢又不是她的下人，看了又怎样？” 别看圆姐儿在家里撒娇卖萌信手捏来，其实也最是霸道不过的。对着康哥儿更是霸道的很，如珠进了谢家就跟着两人玩儿在一块，竟然也学了几分圆姐儿的性子，开口就是一句：看了又怎样？ 圆姐儿听着大笑起来 “不愧是我的丫鬟。” 圆姐儿吃了几口，只想着要留些肚子，待会儿还要去冀州城中心呢，想到那文德街上各式各样热闹非凡的吃食，口水都在口腔里转了好几个弯了，将碗一推 “来，你给吃了！我吃不下了。待会儿你去还了食盒就回来，咱们立马出门！” 如珠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抬手就摇 “不不不，奴婢怎能与主子同桌，怎能吃主子的早食。这不合规矩。” 当初最早学的便是这个，当初三嬷嬷一招呼，如珠就丝毫不客气的上前了，被三嬷嬷打了手掌心的，怎么能记不住这一点。 圆姐儿却问道 “主子的赏赐哪有下人拒绝的份儿？” 如珠一愣...额....是啊，嬷嬷也说了，主子的雷霆雨露均是恩赐，不能拒绝。 圆姐儿见如珠松动叹了口气 “你这才来了几天，就成一翻版三嬷嬷了，这规矩走出这个门自然要守着，进了这个门，我说了算，也不用整日这么紧张兮兮的。规矩礼仪这东西，出门的时候能端的起，装的像就成了。” 如珠见圆姐儿这般说，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屁股只挨着凳子的三分之一，背脊挺得笔直，显然是三嬷嬷那顿板子让如珠死死的记着呢。 不管如何，两人吃了圆姐儿就开了赵氏给自个儿的小匣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头细细碎碎的银子瞧着有十两之多，其中还放了一个小香囊，里头放着几十个铜板，圆姐儿把香囊给了如珠，又仔细嘱咐莫要掉了，两人这才往外走。 这是除了头一回和谢大郎进女学那次，第二次路过了。 今天休沐，不少学子或者本城学子都要外出，圆姐儿带着自个儿的小木牌，见着门口的姚绯姑姑忙上前递上自己的小牌子 “姚绯姑姑好。” 圆姐儿本就属于玉圆可爱的，这么甜甜一笑，奶声奶气的说这话，萌态十足。 姚绯接过圆姐儿手里的小牌子摸了摸，点了点头 “可有家人来接？” 圆姐儿点了点头 “哥哥会来。” “嗯，记得太阳下山前回来。” “嗯！” 圆姐儿收好姚绯递过来的木牌又贴身放好，这才沿着桥往外走，知道绕过影壁，就见着女学外的那块平地。 “如珠，我有些恍惚。” 圆姐儿看着女学门口热闹的场景顿时有几分恍惚，侧头与如珠说道。 “仿若里头就如同世外桃源，而跨出这个门就入了红尘俗世一般....好神奇。” 如珠被圆姐儿这么一说，细细回味一番，发现还真有这么个意思。正要说话，眼睛却看在了一处 “姑娘...是大少爷。” 圆姐儿一愣，顺着如珠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着润哥儿一身素色儒袍加身，笔直的站在各色马车、人群当中，身后跟着如宇，一眼看过去居然觉得耀眼的很...,. “大少爷还真是懂姑娘...这会儿比姑娘早早就到了门口奴婢还当心到时候出来大少爷还没到呢，没想到大少爷也提前到了。” “哥哥做事儿什么时候不妥帖的？” 圆姐儿听着如珠的话，神气的哼唧道，说着，撒开脚丫子就往润哥儿的方向跑。 “诶呀...姑娘，规矩....” 如珠整日的不是在圆姐儿跟前就在三嬷嬷跟前，三嬷嬷对着这些个丫头张口闭口就是规矩，如珠这会儿脱口就是这俩字。圆姐儿哪里理会如珠，一下扑到润哥儿身上去。 后者被圆姐儿丝毫不减力量的一扑，却依旧稳稳的接住了圆姐儿。 “哥哥，我可想你了！可想可想了！” 圆姐儿从润哥儿怀里抬起头来，小脸也不知是不是兴奋的，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扑闪扑闪明亮无比。 润哥儿却好笑的抬手弹了弹圆姐儿的脑袋 “你这是想出来玩儿了还是想我了？” 圆姐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抱着润哥儿的手臂晃荡..... “我这是想出来玩儿了，不过....更想哥哥！” 没有哥哥，哪儿能出门呢？当然，这句话也就是圆姐儿心里说说。 “今天难得休沐，带你出去逛逛，午食想吃什么？” “咱们先去逛逛，咱们到时候再说。” 润哥儿点了点头，自然的牵起圆姐儿的手，说道 “这次可要听话，莫要顽皮，别松手。” 圆姐儿知晓那一次的绑架在谢家人的心上留下很大的阴影，这也让之后自个儿出门的机会越发的少得可怜，也跟着紧紧的回握住润哥儿的手。按觉到掌下柔软传来的力量，润哥儿嘴角一勾，说道 “咱们的马车在前头，这里堵着进不来，得走出去才成。” 平日里头休沐，润哥儿出门从不会雇马车，这次一个有圆姐儿在，二个女学离着文德街那一边也有些远，自己就罢了，圆姐儿尚且年幼，哪里能走这么远的路？ “在女学可还习惯？与同窗相处的好么？” 润哥儿从进入学堂到现在依然有七八年的时间，圆姐儿却是头一回，加上女学里圆姐儿谁也不认识，周围也就一个如珠，自个儿也没法知道里面的情况，这次见了面，少不了要询问一些学里的事情。 “之前我还听念哥儿说过书院的事儿，和女学完全不同呢。不过还算有趣，倒是我院子里，一共有六个孩子，其中一个我不喜欢。” “孩子？你们乃是同窗，年龄一般大。” 润哥儿听着圆姐儿的话，好笑的纠正道。可又听到说有个人圆姐儿并不喜欢便道 “同窗之谊本就不易，若是本性不坏可以试着去相处。若是真的不喜，不多接触便是，何必闹得自己不开心？” 两人说这话，便到了门口，润哥儿牵着圆姐儿走到马车前，马夫见着雇主忙打起马车帘子，润哥儿却是微微弯腰，一把将圆姐儿打横抱起，往马车上一放，自个儿袍子一掀，干净利落的上了车.... 周围这般多的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圆姐儿莫名的...居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有些尴尬...可偷偷看了看润哥儿大大方方的样子，圆姐儿更是觉得有些怪异起来... 按说平日在家里，润哥儿也时常抱自己...也从未觉得不好意思...难道....因为许久没见又加上人多的原因？ 嗯...一定是这样的。 ☆、第107章 取名无能 “师傅，文德街东。” 如宇上了车与马夫说完，也不往里头去，拉着如珠上了车便坐和车夫一般坐在外头。如珠看了看如珠，又看了看里头。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如宇扯了一下如珠说道 “哥儿姐儿说话，咱们别进去了。” 如珠听着跟着点了点头，想着和这个哥哥也许久未见，也坐在外头两兄妹聊起天来。 “爹娘回宁阳了么？” 圆姐儿懒懒的靠在车壁上，扭头看着润哥儿，问道。 女学除了休沐不可外出，不必书院，大多都是男子，还有不少冀州城本地人，门禁并不算严厉。 “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到宁阳了。” “爹娘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天。” 圆姐儿说完，叹了口气 “女学门禁严的很，若非休沐谁都出不去....爹娘在冀州城都没有瞧见。” “无妨，每每家中都有家信寄到我手中，等你休沐一齐带来给你看，若也想要给爹娘带信也可交给我，一同带回去。” 这个年代可不比快递满天飞的现代，别说一封信，就是一个包裹最快能一天到达千里之外。这里一封信到了自己受伤，怕是已经大半月过去了。 “听同窗说，白日里文德街东二街有一家蜜饯铺子，里头的蜜饯味道可好了。说的我馋的不行。待会儿咱们去看看好不好？哦...还有还有，听说冀州城的说书先生嘴皮子最溜儿，说的故事可好听了。” 圆姐儿在女学只觉得憋坏了要，这一出门，满脑子都是想的吃喝玩乐。润哥儿却也好脾气的都一一应了下来。 马车停在文德街东街口，润哥儿率先下了马车，转身抬手去接圆姐儿。后者眯眯一笑，纵身一跳，被润哥儿稳稳接住。 “才应下不可顽皮，这若是没接住摔着了怎么办？” 润哥儿放下圆姐儿抓着圆姐儿手，皱着眉呵斥道，后者却丝毫不怕，笑嘻嘻的说道 “才不会呢，哥...你会稳稳的接住我的，对不对？” 润哥儿勾了勾嘴角，却又很快板直，虎着脸 “下次不可如此！” 除了上回润哥儿因着自己和康哥儿偷偷溜出去玩让润哥儿给揍了，平日里虽然严厉却很是宠爱他们这些弟弟妹妹的。 今日许是难得休沐，东街刚往里头走，就遇上几个腰间挂着女学独有的小木牌的女学生。穿着平日里的衣裳，既没有蒙面也没有乘马车，家中在本地的只身边护着几个小厮嬷嬷慢悠悠的在东街上看看这个逛逛那个。 有些年纪看着得有十三四的也是如此。 这让圆姐儿很是欣慰啊。如果因为年纪大，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个街坐着马车，下了马车还得蒙着面.... 想想就觉得无趣的很，闷的慌。 “小姑娘，我师父刚做的糖人儿，甜着呢！三文钱一串，只要三文钱，在那盘子上一转，大大小小...转到哪个就是哪个！” 圆姐儿看着一个画糖的小摊贩面前围满了大人孩子，这让圆姐儿不由想到康哥儿，康哥儿爱吃甜食，出了门总要闹着吃糖人儿，圆姐儿不爱吃，从不和康哥儿抢。每到这个时候，康哥儿就一脸幸福的和人炫耀：这是我妹妹，我妹妹不爱吃糖，都给我吃！ 圆姐儿多看了几眼，那画糖师父的徒弟见圆姐儿眼巴巴的看着那摊子，以为也是嘴馋了，忙上前乐呵呵的招呼道。 “想吃？” 润哥儿见圆姐儿看着那画糖摊贩，不由问道。 圆姐儿摇了摇头，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说道 “有些想二哥了，他最爱吃这些东西了。” 润哥儿看着圆姐儿情绪有些低落，婉谢了那画糖徒弟，牵着圆姐儿往东二街走去。 东二街只有一家蜜饯铺子，倒是也好找的很。 种类不是很多，不过桃李居多，现代的蜜饯多种多样，可却不及此处，浓郁的果脯香味刺激着味蕾，不由的冒着口水，只觉得脸颊两边的肉都酸的抽搐。 “好香啊！” 圆姐儿秀气的小鼻子一皱一皱的，咽了咽口水感叹道 “这地方倒是难为你们女孩子找得到。” 润哥儿来了冀州城这么久，也偶尔与同窗来着文德街一片，也知晓不少便宜口味却很好的小店。却从未听过这家的蜜饯。 “那是，你们出门总是吃正餐，少有吃零嘴儿当然不知道。” 圆姐儿说着，看着一罐桃肉，不知用什么腌制的，泛着酱色，看着却又觉得酸的很，嘴里不停的冒着液体。指了指这个 “我要这个！” 身边跟着小二哥，听着圆姐儿说，高喝一声 “好嘞~酱酿桃肉一份！” 说着，拿着一张油纸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在油纸上放好，打包妥当递给圆姐儿 “姑娘，一共十文钱！” 圆姐儿点了点头，正准备让如珠付钱，那头，莹白修长的手指落在小二伸出的手中，松开，恰好十文。 润哥儿这头给了钱，接过手里的蜜饯看着圆姐儿 “只要这个？再看看别的？” 圆姐儿逛了一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这个可以吃好些时候了。” 润哥儿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蜜饯给了一旁候着的如宇，对圆姐儿说道 “此物味酸，如今还未午食，就先让如宇给你拿着，回去的时候带回去慢慢吃。” 圆姐儿点了点头，被润哥儿牵着手又走出店铺一路逛着。 走回主街，润哥儿便在一处书店停了脚步，圆姐儿顺着润哥儿的目光看上去，道 “进去看看吧？” 润哥儿本就想进去看看，可想着圆姐儿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听见圆姐儿也说进去，二话不说抬脚就进。 书本这种东西在这个朝代还是很珍贵的，大多的著作全部靠写，传播更是靠抄写，不少世家大族更是有着整栋的藏书阁，累积了数百年之久，其中的藏书足以让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 这个时代没甚至没有出现印刷术，就连书本不少为了省成本，都是又多张宣纸相叠用线缝合而成。 纸张薄，在圆姐儿看来，极容易破裂，沾了水，潮湿了更是压根就废了。 莫说别处，就圆姐儿的女学，所发的课本也不过几本，可别看这几本，多是厚实的纸张所致，还有蓝色封皮，算得上是书中高富帅级别。放到外头卖，能卖上十来两银子据说。 嗯，再一次感叹，五十两一个学年的学费真心便宜呢！ 这个书店在文德街主街道，按理说这般文墨的东西大多远离热闹，偏偏这家不同，这客人却也不少。 一排排的书架看过去，足有五六排....这书店有这样的规模也是很可观的了。 “哥哥，你去看，我去别处看看。” 圆姐儿看着一排排的书架也来了兴致，摇了摇抓着自己手的大手，说道。润哥儿看着书店并不算大，便点了点头 “让如珠跟着你，不许出这家店，别离的远了。” 圆姐儿都一一点头应下了，润哥儿这才撒手。 圆姐儿拉着如珠就钻到后头的书架去一眼眼看过去，不少都是一些个杂记，甚至还有不少戏本堂而皇之的放在上头。 圆姐儿看的双眼发亮，来到这里，娱乐类的东西少的可怜，这书本还是在润哥儿入了县学才见到见到正正规规的书本哩。 更别说话本子这种东西。 书架足有五层，每一层便是都放着一个三个台阶的小楼梯，圆姐儿看着一个个的戏本子的名字，手来来回回的在一本本上流连总是不知道该选哪个。 “姑娘瞧瞧这个怎么样？” 圆姐儿正在纠结，身边一只略大的白嫩手掌停在一本《异域手札》上头，抽了出来，转头看着圆姐儿笑的意味深长。 在众多电视剧的炮轰下，圆姐儿心知，图书馆，书店这种地方是偶遇*的最佳地点，可却从未想到自己在不同的时空居然也能遇到。 眼前的人，瞧着不过*岁，一声锦衣长袍，束着头发，戴着玉冠，脸上的笑容明亮却压抑着，明明和如珠差不多大，却看着硬是比如珠成熟许多。 成熟...这个词一蹦出来让圆姐儿自己都好笑，这个年纪放在上辈子还在小学二三年纪....就成熟了？ 不过...眼熟倒是真的。 圆姐儿谨慎的后退一步，如珠更是一脸戒备的拦在了圆姐儿跟前。圆姐儿透过书架的缝隙四处看了过去大约知道润哥儿所在的大概位置，稍稍安了些心。 ☆、第108章 取名无能 “你是谁，离我家姑娘远些！” 虽然那男子...哦不...男孩儿瞧着和如珠一般大，可站在一起生生高了半个头。 都说女孩儿比男孩儿发育更早，早期同龄的孩子站在一起女孩儿总要高出男孩儿一些，圆姐儿和康哥儿就是如此。 “我是你们姑娘的朋友。” 说完，那男孩儿还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圆姐儿越过如珠的肩膀看过去，只看到男孩儿因为沉思垂下的眼眸，似乎因着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的阴影....在玉白雪嫩的脸颊上看着格外的安静美好。 “还是患难与共，有过生死之交的朋友。” 说完，男孩儿似乎很是满意自己说的这两个词，眉眼中不免带着几分高兴。顿时那所谓的早熟气息一消而散，倒是颇为孩子气。 不过...患难与共...生死之交...？圆姐儿歪着脑袋想了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短暂的六年.... 总算，眼前这个眼熟的孩子和一张脸重合在了一起，走前一步看着男孩儿道 “詹熹！” “哈，可算把我认出来了！” 詹熹顿时大松一口气，而后得意洋洋的朝着圆姐儿挑了挑眉 “我早就知道你来了冀州城，在书院里见着谢润之问你，他还不乐意告诉我....瞧瞧，即便这样都能遇见，可不就是缘分么！” 詹熹才不会说自个儿和书童在偷偷跟踪谢润之到女学门口，却在文德街给跟丢了... 这说出来似乎有些丢人.... 圆姐儿儿时总是跟着爹娘，跟着兄长，除了念哥儿并不认识其他小伙伴，来了女学，谭宝珍勉强算一个。 詹熹.....嗯，确实，患难与共生死之交.....还挺形象。 “你怎么也在冀州了？你和我大哥在一个书院？你也在冀州书院？” 圆姐儿看着詹熹，一双美眸闪亮闪亮，如珠见圆姐儿当真是认识詹熹，虽说还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却也退了开。 “我五岁开蒙，七岁进了县学，倒是和你大哥同年入的冀州书院。” 圆姐儿吃惊的看着詹熹。 都知道詹府在宁阳乃是大户，大户人家的哥儿姐儿不少都是早早开蒙，可这才进县学一年，第二年就能考上冀州书院...这个小子还是很厉害的。 润哥儿最吃亏的便是年纪，大房慢慢发迹起来的时候，润哥儿已然年纪不小了，若非如此，顶部比詹熹差。 “那你和我大哥是同窗咯。詹熹，我哥是不是特不喜欢你？” 詹熹手里还捏着那本《异域手札》，听到圆姐儿这么问，一愣，见她眉眼间很是认真，不由有了几分尴尬 “啊....怎么会....我和你大哥很好呢。” 圆姐儿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詹熹的话。 “怎么来逛书店了？正经书不看，倒是来看这些个话本子。” 詹熹看了看塞得满满的书架，将手里的书递给圆姐儿，说道。后者接过，翻看了两下，大约说的就是笔者“出国”后的趣事。 “你不也在这么？。” 詹熹听闻一噎，嘟囔道 “两年没见，怎的还是这般厉害。” “你说什么？ 圆姐儿没听清楚，耳朵凑上前去，挨得几近，詹熹甚至能够看到圆姐儿白嫩脸庞上细细的绒毛... 大惊下意识往后一退，蹬蹬蹬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怎么了？” 圆姐儿看着一脸震惊的詹熹，脸上宛如浸了大红染料一般，一直延到脖子根。许是面皮子薄，也许是本就白皙，这一脸红，瞧着真是红的透了。 “没...没..没什么。” “圆姐儿，该走了。” 润哥儿顺着书架找过来，正好瞧见圆姐儿手里拿着一本书面对着自己。嘴角一勾，抬手说道。 圆姐儿看了看手里的书，想了想还是放回去。 “哥哥要的挑着没有？” 见润哥儿点了点头圆姐儿才对身子有些僵硬的詹熹说道 “你还好么？我要走了....” 说着，圆姐儿抬手在詹熹眼前晃了晃，见詹熹似乎有些出冷汗的架势了，再看看现在才发现詹熹存在的润哥儿... 嗯....果然....大哥是不喜欢詹熹的。 也不在意，绕过詹熹，才抬起手便被一只大掌牢牢抓住。 润哥儿从詹熹身上收回有些冷冽的目光，等落在圆姐儿身上的时候，就如同往常，温暖的宛如三月暖阳。 “方才见你手里拿着书，不要么？” 圆姐儿摇了摇头 “不喜欢.....” 润哥儿点了点头，这才牵着圆姐儿往外走。詹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天知道....明明詹熹乃是詹府的小少爷，自从遇上这个谢润之，真是一点王八之气都没了.... 明明无权无势的人家...身上却总是含着让人有些畏惧的气息...特别被自个儿逮着问圆姐儿的事情的时候，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你，仿若要结了冰碴子一般.....冻得人直哆嗦.... “哥，詹熹和你是同窗，都在冀州书院？” 圆姐儿出那书店的时候，不由扭头敲了敲詹熹，正好与看着自己的詹熹目光对上，詹熹一愣，而后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几分傻气。 上天总是会给长得漂亮的孩子一些有待，詹熹便是其中之一，瞧方才的摸样，放在别人身上，免不了一阵傻气，可在詹熹的脸上，却偏偏看着让人觉得单纯。 不由抬头问润哥儿。后者却道 “同一年从宁阳过来的，并非同一个先生教导。” 这就是虽然一个学校，但两人并没什么交集的意思。圆姐儿也就不问，忙拉着润哥儿问买了些什么书，后者摇了摇头，将方才拿着的书递给圆姐儿看，圆姐儿扫了扫书名，顿时没了兴趣。 “不是想去听说书先生说书？” 圆姐儿眼睛一亮，拉着润哥儿就往前走 “走走走.....出来这么些时候，还走了这么远，肚子都饿了。” 说完，还不忘抬手摸摸自己的肚子，表示真的很饿。润哥儿却不紧不慢，去的路上买了一个带馅儿的烧饼让圆姐儿拿着吃。 吃了午食，中午的日头便有些大了，热闹的文德街渐渐的也安静下来。圆姐儿毕竟年幼，又是睡惯了午觉的，这吃饱喝足了，便有些犯困。 “困了？” 两兄妹此时正好在一家二层高的酒楼包厢内，圆姐儿趴在对外开的窗户上，看着别家小二此时已经开始打盹儿，在看着高高的日头，也觉得困，眼睛微微眯起，下巴搁在手背上... 润哥儿安静而端正的坐在桌前，瞧着圆姐儿的脑袋有些懒洋洋的耷拉着，一晃一晃，抬手轻抚着圆姐儿的发鬓，问道。 后者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虽然心里还想着要去玩儿，可是到了点就越发的困，一脸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那先送你回学里？此时也该午觉了。” 圆姐儿叹了口气，转身扑到润哥儿怀里，后者抬手轻而易举的将人接住，打横揽着。 “就这么困？” 圆姐儿点了点头 “困，可是舍不得” “这是舍不得什么？” 润哥儿低着头，看着怀里直犯困的圆姐儿，温和的问道。 后者半躺着，抬头看着润哥儿微微底下的脸，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上的稚嫩已然开始褪去，更多的是一种长成的稳重。虽然年纪小，润哥儿身上却难得的有一种沉淀..... 早就知道自家大哥长得俊俏，如今在这屋里，看着阳光洒进来，落在自家大哥身上，暖烘烘的，嘴角挂着的笑容永远都是那般温柔....仿若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能包容自己一般.... 鬼使神差的。圆姐儿只迷迷糊糊的听见自己说道 “舍不得你。” 润哥儿当即便愣了，看着已然睡过去的圆姐儿，好半响才一阵失笑。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站起身来，刚推开门，门口守着的如宇便赶紧凑了过来 “少爷。” “到旁边看看，找一家客栈再说。” 如宇说着，看向已然在润哥儿怀里熟睡的圆姐儿立马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转身招呼着还在吃午食的如珠守着，自个儿拔腿往外跑，润哥儿看了看怀里的圆姐儿，想了想，抱着大步往外走去..... ☆、第109章 蜜饯事件 圆姐儿醒来的时候睁眼便是一片眼熟的淡淡青色的棉布料。 虽然迷迷糊糊的，可熟悉的气息却让圆姐儿很是安心。忍不住凑过去，蹭了蹭...头顶便感觉到一阵轻抚....这让圆姐儿不由的想到在水溪村，在宁阳县，三兄妹挤在一张床上的时候.... “哥哥...我有点想康哥儿了。” 圆姐儿说着，霸气的抬起一条腿搭在润哥儿身上，后者却也好脾气的将身上故意多出来的小短腿儿给放下去，说道 “圆姐儿如今长大了，上了学便是大人，女儿家不可如此。” “诶.....除了爹娘哥哥....想这样也没机会啊...哦...指不定以后还有丈夫！” 圆姐儿年纪小，在这个时候却也是知道女孩儿长大是要嫁人的，本就说话没个门把，在润哥儿面前更是毫无忌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这话却让落在头顶的手一顿。 圆姐儿没听到润哥儿的声音，一个翻身趴在床上，抬头看着润哥儿笑的如同偷腥的猫儿一般，说道 “哥哥在冀州的时候，奶就说了。” 说完，圆姐儿小脸一板，学着杜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润哥儿今年十四了，这要还在村里，翻过年去都可以开始相看姑娘了。如今虽说不急...你们也得开始相看着，免得好姑娘都被别家的小子娶走了。” 说完，圆姐儿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笑。看着润哥儿道 “哥哥到时候也要娶嫂子了....爹娘说，你是咱们一房的长子，娶得是长媳，娘可是牟足了劲要给我和康哥儿找个好嫂子呢。” 润哥儿神色淡淡的，看着圆姐儿笑得开心，只觉得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屈指在圆姐儿脑门上落下一个爆栗。淡淡说道 “整日的听长辈的墙角，我不在，你们倒是更加放肆了。” 说完，也不给圆姐儿说话的机会，坐起身子，将圆姐儿也一把提起来说道 “午觉倒是睡了许久的，洗漱一下，便送你回学里。” 说着出了屋子，让小儿送了热水上来。 圆姐儿看着润哥儿的背影，撅了撅嘴，那种明天周一的感觉圆姐儿表示真的很难受啊！ 当然，回到院子，看到谭宝珍，圆姐儿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谭家在冀州只有近郊的一处庄子，也并没有什么亲戚，至今还没出过女学大门呢。 “总算是回来了！外头可热闹？” 金盏花自是不愿呆在院子里的，林芝王秀也都得在女学帮忙。圆姐儿回到住处的时候，只有谭宝珍和谭淑娴两姐妹。 谭宝珍和谭淑娴正无聊着呢，一见到圆姐儿，谭宝珍一下蹦了起来，冲到圆姐儿跟前，急吼吼的就问。 圆姐儿点了点头，从如珠那拿了早先在蜜饯铺子买来的桃肉，整个油纸包递给谭宝珍 “买了我还没吃，特意给你带的。” 圆姐儿说起这话，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谭宝珍高兴的一把把油纸包拿在手上，跑到厅里就解开绳子顿时那香气扑面而来。 “这个闻着就让人嘴馋的很。” 捏着一小块，用手帕接着，放在嘴中，酸甜的味道顿时充满整个口腔。 “娴姐儿也吃。” 谭淑娴也不过是个孩子，闻着问道就有些馋了，只是平日里就不与圆姐儿亲近，这会儿却是不好意思伸手。 听到圆姐儿的话，便也不再扭捏，捏了一小块放在最终 “咿~这个蜜饯是文德东二街那家蜜饯铺子的吧？” 圆姐儿点了点头 “对，就是那一家，之前班里不是说这家的蜜饯很不同么？特地让我哥哥带我去找的呢。” 说着圆姐儿捏起一块塞进嘴里，接着又捏了一块转身塞到如珠的嘴里说道 “我可是一路带回来的，还没拆开过呢。” “这个和金姑娘上次休沐带回来的倒是同一种品种，听说这个卖的最是好了。” 谭淑娴轻笑了一声，轻轻柔柔的说道，圆姐儿还罢，谭宝珍听到这话却是愣住了，接着脸上的神色便不太好。看着谭淑娴 “原来大姐已经尝过了呀？” 说完谭宝珍一脸嘲讽的瞥了谭淑娴一眼，说道 “妹妹我可是头一回呢！” “不...不是...那天金姑娘休沐出了门，就带了这个，留了一小块给我，这才尝过的。” 谭宝珍看着谭淑娴有些着急的解释，心情好一些了，可是听到这话又不乐意了 “就你和金盏花关系好，偏给你留了一块。好在圆姐儿给我带了呢。” 说着，谭宝珍似乎是要故意气谭淑娴一般，又捏着一块往嘴里一塞。吃着似乎还嫌不够，扭头对圆姐儿笑眯眯的说道 “我没法出去，还是圆姐儿记着我，给我带了一大包蜜饯呢。” 说道一大包，谭宝珍颇为炫耀的咬字重了一分，圆姐儿这会儿终于知道心虚了，干笑了几声说道 “好吃慢慢吃，留一些给林氏和王秀他们。这会儿回来累的很，我先回去歇息。” 说着转身猫着腰进了屋子。 如珠忙跟了进去。谭宝珍看着桌子上的蜜饯，又看了看谭淑娴一脸委屈却不敢说话的摸样，心里堵得慌。有些心烦的说道 “这些等林芝他们回来你给他们吧。” 说着，又伸手捏了几块这才回了屋。听见房门关起的声音，谭淑娴看了看桌上静静放着的蜜饯，咬着唇，眼里全是愤怒和隐隐的得意，转身吩咐自己丫鬟把东西包好，只说待会儿林芝和王秀来了给他们送去。 说完，又想到金盏花，嘴角轻轻一勾说道 “圆姐儿说了过大家都分一些，拿出一些另外包好，待会儿我给金姑娘也送一些。” “是。” 丫鬟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接着转身进屋里拿出干净小帕另外包了一些剩下的重新用油纸包好，这才罢。 在圆姐儿看来，这不过是自己顺手给同室友带了一份零嘴儿罢了。却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情居然会发酵.... “谢圆之？” 如珠从三嬷嬷那还了食盒回来没多久，正在暗间准备洗澡的事情，院子里就传来三嬷嬷带着严厉的呵斥声。 站在案桌前准备剩下的课业只是，被这么冰冷的一角，手上一抖，笔尖的墨汁便落在之上晕开.... 即便是在里间的如珠都听得清楚，忙出来问 “怎么了？姑娘怎么了？” 圆姐儿也好奇的看了看屋子外头，看着宣纸上的墨点皱了皱眉，搁下笔转身的走了出去，一下就瞧见三嬷嬷一身气势外放，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一瞧便是来者不善。 圆姐儿上前几步，在距离三嬷嬷两米处停下，福了福身 “三嬷嬷找我是有何事？” 此时正是大家会儿吃完晚食的时候，也是三嬷嬷最忙活的时候，这时候来到这里，让圆姐儿不由诧异。 三嬷嬷却抬了抬眼皮子 “姐儿如今年幼，许是没有把嬷嬷的话听在心里。不论在外头如何，进了书院，归了我三嬷嬷管，便要守规矩。” 圆姐儿听着三嬷嬷一本正经摸样的说着这样的话，更是一脑门儿的雾水。 “圆姐儿不明白三嬷嬷说的。” “这可是你的？” 今日休沐，不少姑娘出门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圆姐儿看着手帕上包着的几块桃肉，瞧着却是像自个儿从那蜜饯铺子买来的，点了点头，说道 “瞧着像是，今日哥哥来接我，出门买了些零嘴回来分给屋里其他姑娘吃。” 三嬷嬷点了点头 “既是你带的，却为何在其中下药？” 圆姐儿不过六岁的年纪，而三嬷嬷带着来的丫头却是在厅里便把事情说了开来，同屋子的谭宝珍和谭淑娴都齐齐出来，三嬷嬷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圆姐儿却被这话给气笑了 “我从外头带回来的时候，是用店家专门的油纸包着的，从拆开油纸那一刻，有谭宝珍和谭淑娴两人在我跟前看着，也当着他们的面吃了，哪里来的我在这其中下药？” 谭宝珍也被三嬷嬷忽然的这么一吓给吓着了，忙跟着点头 “油纸包是我拆的，我当时就吃了一个，没有问题啊。” 谭宝珍说着，还原地跳了两下转了一圈。三嬷嬷又把目光看向谭淑娴，后者似乎有些吓住了，感觉到自己丫鬟悄悄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三嬷嬷点头 “嬷嬷，我也吃了，并没有问题。” ☆、第110章 取名无能 “看来此事另有问题了？” 三嬷嬷听到这样的结果也不觉得惊讶，只点了点头，一张脸顿时严肃了起来，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谭淑娴身上。 三嬷嬷正打算说话，却不想一直在外头听的金盏花忽然眼含热泪的冲了进来，抬手指着圆姐儿就带着几分尖锐的说道 “三嬷嬷，就是她！就是她下的药！” 瞬间，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金盏花。 额，只见金盏花此时一块轻纱蒙面，看不出底下什么一个情况，可是眼中的泪和愤怒却是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就是三嬷嬷所说的事情主角了。 对于谭宝珍来说此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只盯着金盏花轻纱底下的那张脸瞧。女子最重容貌，若是真的受了伤留了疤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往后嫁人也是有碍的。 这也怪不得金盏花如此愤怒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药了？” 圆姐儿也是火气上冒，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赖在自己身上了，这还是圆姐儿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只觉得气的心肝儿疼。 大家不过六岁的年纪，却一个个都心机满满。真是让人心烦透了。 偏偏这人还是个傻的，居然挑在这种时候栽赃？这显然是脑袋被驴踢了，这事儿要脱身压根不难。 “这蜜饯不就是你带回来的么？就是你给下的药！” 圆姐儿很不文明的翻了一个白眼，完全忘了三嬷嬷在边上，质问道 “姓金的，我只问你，这桃肉是我还是我丫鬟给你送来的？” 金盏花张嘴便说道 “自然是你丫鬟送来的。” 圆姐儿听到这话，看怪物似得看着金盏花 “来，你再说一遍，是我丫鬟亲自送到你手上的是也不是？” 金盏花看到一脸自信的圆姐儿顿时又结巴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 “许是我想岔了，但这桃肉就是你从外头带回来的。” “我从未否认我从外面带来的。我带回来的可是用油纸包包着的，这手帕包好的时谁给你的我就不知道的。再说了...谭宝珍他们吃了都没事儿，就你有事儿....我还要怀疑你自己给自己下药，栽赃陷害我呢！” 说完，也不管金盏花一脸激动的样子，硬生生在金盏花要辩解出口的时候，又笑眯眯的说道 “我这么讨厌你，下药这种事情我不屑，我喜欢直接动手！” 说着眉头一挑，圆姐儿颇为痞气的两手抱胸，丫就是个小流氓。上辈子，圆姐儿叛逆的很，加上家中无人管束，喝酒抽烟是基本，打架惹事儿欺负低年级同学更是家常便饭。 只是.....戒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现在还打的顺不顺手，这人家中是军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会一些拳脚？ 金盏花还想着圆姐儿会惊慌，自个儿只要语气软一些，这给同窗下药的名头就能落在圆姐儿头上。可没想到踢到铁板了，而如今事情发生了才猛然发现这件事情做的太过草率，太多的破绽了。 听到圆姐儿这么直白的说，金盏花怒气的很，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这事儿自己是被气到了，若是再追究下去自己都得栽里头，好半响才压下怒气讶异的说道 “这么说，此事兜了一圈，竟然是个误会。” 圆姐儿眉头一跳。这是打算重拿轻放了？ “虽说我不喜金姑娘，但是好歹一个院子，竟然有人给咱们院子的人下药，还栽赃到我头上....” 圆姐儿说着，对着三嬷嬷又是福了福身 “三嬷嬷，此事定然是他人有心的，今天好在没出大事情，可却不能这么放过了。” 三嬷嬷看着圆姐儿一脸正义的摸样，点了点头，看着金盏花 “既然金姑娘自己出来了，那且说说这桃肉是谁给你的？” 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金盏花，无论如何毕竟还是个孩子，本就心里发虚，听得三嬷嬷的话，瞧着三嬷嬷似乎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金盏花脚下就是一软。 “姑娘....” 身后的丫鬟惊呼一声，忙一把扶住金盏花，后者勉强站直身体，好半天才白着脸小声的说道 “这个....这个是原先放在那桌上的，我瞧着好吃，便让丫鬟用手帕包了几块。” 圆姐儿挑了挑眉....一旁的谭宝珍听到这话不由把目光看向那手帕，这一看竟然觉得眼熟，好半响仿若发现了什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一旁早已吓得背上冷汗淋漓的谭淑娴，谭宝珍忍了又忍，半响，还是没有说话。 金盏花这会儿害怕完了，还记得自个儿的规矩，脱开丫鬟的手站得笔直，却带着几分僵硬的说道 “方才一直没有想起来，如今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嬷嬷，我儿时有一回吃桃肉便有些不适，后来再吃便没有再发，如今来的突然，一时半会儿的居然不记得这事儿了。” 其实这里的姑娘在家中那都是金贵的人儿，金盏花这里一出问题，那头大夫就已经来瞧过了，加上三嬷嬷本就从后宫里头出来的，这中间的门道心里清楚的很，金盏花不过一个六岁的小丫头，且不说这事儿如何，便是做的也着实粗糙的很。只是身为管事嬷嬷，这些个姑娘的事情总要出来解决。如今听到金盏花的话便点了点头道 “既然是金姑娘自身问题便罢了，此事作罢。各位姑娘在家中都是金贵的人儿，还是要自爱些好，不过六岁，最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女学是那学习之地....莫要心思歪了。” 大家会儿这都明白过来，压根就是金盏花自导自演的一出烂戏。 听见三嬷嬷这么说，都齐齐福了福身，三嬷嬷侧了侧身受了半礼。 “明儿姑娘们还得念书，早些歇息。” 三嬷嬷说着，又看了看金盏花，这才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三嬷嬷一走，圆姐儿就看向金盏花，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什么气，吃过什么亏呢。虽然金盏花的性子自个儿讨厌的很，可是也没妨碍着谁不是？ “你脑子有毛病么？为了诬陷我把自个儿给搭上？对了...那蜜饯我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给你吃，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你嘴里，真是浪费了....” 金盏花这会儿真是理亏的时候，听着圆姐儿的话，哪怕气的狠了，却也并不搭话，只挺直着腰往自个儿屋里走，只当没有听见圆姐儿的话。 圆姐儿却嗤笑一声说道 “嬷嬷宫里头出来的嬷嬷，什么没见过？就你那手段，嬷嬷估计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知道事情始末，不过做个样子罢了，偏你还当是个真的给你出头。你这是把嬷嬷也给算计进去了，往后这么多年....嬷嬷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完，圆姐儿笑的更是放肆。后者却是猛然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圆姐儿。 只当这件事情自己收回的及时，虽然没有栽赃到圆姐儿头上，但是也避免了三嬷嬷发现，可圆姐儿这话压根就是三嬷嬷从头到尾就看耍猴一般的看着自己。 这人自尊自信都爆棚的金盏花怎么接受的了？ “没脑子还要学人家玩心计，省省吧你。” 说着，圆姐儿也没理会谭宝珍两姐妹，转身就先进了屋子，如珠忙跟在身后。金盏花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 “真是个....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 金盏花自小注意规矩，到这头上，想着说些气人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气的直摔门，“砰”的一声让谭宝珍吓得脖子一缩，而后想到什么，看向谭淑娴，冷笑了一声说道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那帕子是你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好自为之吧你。” 说着谭宝珍既生气又抑郁的转身就要回屋子，方才瞧着圆姐儿，显然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可是自个儿却没有开口，虽然谭淑娴很讨厌，可是毕竟也姓谭，这时候谭宝珍即便生气却也不能把谭淑娴推出去。可这样一来就让圆姐儿恼了自己啊.... “妹妹....我...我没有...只是把帕子当做见面礼送给金姑娘了...我...” “你少来，别把大家都当傻子。就算真的是你说的这样....谁信？” 说完，谭宝珍压根不理会谭淑娴转身进了屋子。 ☆、第111章 初次家书 “诶呦，姑娘，这头发还没干怎的就睡上了，当心往后头疼。” 如珠那边才将圆姐儿换洗衣物处理好，回来就瞧见圆姐儿湿着头发趴在床上，忙把手里的木盆放在一边拉着干巾子就坐在床上给圆姐儿细细的擦拭着。 “姑娘，方才我将衣服送去浆洗房，正好见着金姑娘的丫鬟。正捏着那手帕让人给丢进那灶台里头烧掉呢。” “以往只觉得宝珍是个单纯的，没想到还是个有眼光的。” 如珠正说着金盏花的丫鬟，没想到圆姐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提到了谭宝珍，一时间也不知道圆姐儿什么意思 “这事儿....难不成和谭二姑娘有关系？” 如珠转念一想，这时候提到谭宝珍，可不就是可那事有关系么？ 圆姐儿却摇了摇头 “这事儿谭宝珍不知道，我说要她有眼光是说她看谭淑娴倒是看得透彻，厌恶这个庶姐也是对的。那手帕哪里是金盏花的，压根儿就是谭淑娴的，虽然不知道这事儿详细怎个回事，课业能猜到一个大概。” 说着圆姐儿顿了顿，转身脱开如珠的手，看着如珠说道 “看了谭家姐妹我才更加感激，爹娘真的很好，我有哥哥，有姐姐，全是嫡出，爹爹只有我娘，家中虽比不得谭家有权有势，我却比谭宝珍要幸福多了。” 幸福这个词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如珠却明白圆姐儿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 “这女学着实复杂多了，还是府里好。” 可不是么，圆姐儿转过身，如珠继续擦拭头发。来了女学不过半个月，圆姐儿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了。 在家中，自个儿只要卖萌耍赖，和康哥儿满院子撒欢就可以了。哪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估摸唯一要动脑筋的时候就是念书的时候了。 “如珠....我想爹娘，想奶了。不知道二哥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把他给欺负了。” 如珠听到这话顿时笑开了，在家里，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二少爷啊。 这要搁在以前，如珠定然想到就给说出来了，不过在三嬷嬷跟前调教了半个月，这话却没胆子再说，只敢在肚子里说说了。 这样的变化，圆姐儿早就感觉到了，还颇有些心累 “如珠....没进来之前总觉得此处定然是好的，爹娘也是这么说的，可进来了却越发的想回家...这里，我一点都不喜欢。” 按理说如珠这会儿身为丫鬟自然要开导的，可是圆姐儿这话却说道如珠心里去了，她也想回家啊。 不管如何情绪低落，进来了自然就是学习的，这也是谢大郎和赵氏的初衷不是？收拾好心情，第二天又是一条女汉子。 金盏花原本因为桃肉的事情就兢兢战战的，也消停多了，就连平日里头对圆姐儿这等没规矩没家教的野丫头嘲讽日常都给省了。 至于谭淑娴，往日还能偶尔见着谭淑娴跟着金盏花，因为这事儿，似乎两人也有了矛盾。这会儿谭淑娴又回到了寒酸姑娘的状态，整天跟着谭宝珍，惹得谭宝珍的脾气越发的暴躁，烦不胜烦。 又是一轮休沐，和润哥儿的休沐正好错开了，难得的一次出门的机会算是又给错过了，好在也是有好事情的，虽然润哥儿没法子带着圆姐儿出去瞎逛，却让如宇送了一封厚厚的信件来，圆姐儿拆开信封，里头还装着一个完整的信封，看看封面，可不就是宁阳寄过来的么？瞧着那清秀正楷，真是赵氏亲笔所书。 本就极想念家人，看到这封信圆姐儿也顾不上和谭宝珍说什么，捏着信就回自个儿屋子里悄悄的看了。 首先看的是润哥儿的信，润哥儿的信极为简单，只嘱咐着“多看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一类的教导之语，倒是最后，润哥儿提到了上次一同出去圆姐儿提到的金盏花。 ：同窗之谊不易，但若是不值交往之人不理便是，若是凑上前来也无需客气，谢家的孩子在外头从未吃亏的道理。 还有一句润哥儿写得隐晦，圆姐儿却明白了这意思：要真欺负你了，没法子揍回去先记着，回头哥给你出气。 这样的话从润哥儿嘴里说出来着实让本就念及家人的圆姐儿心窝子里一阵阵的暖意。 再后来便是说家中来信，家里的事情心里也都都有写。圆姐儿匆匆看了润哥儿的信，转头就把家信拿来看。 家信相比起润哥儿薄薄的一张纸却要厚实多了，足有三张纸呢。 赵氏执笔所写，首先就把两兄妹的事情都嘱咐了一遍，后来才把家中的事情一一说明。 润哥儿是长子，加上谢家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总是会和孩子们也说上一二，写给润哥儿的信中也是如此。 可圆姐儿看着这信却越看越生气，偏偏又觉得这气无处可发，憋着难受极了。这还是赵氏修饰过语句后写给自己孩子的，现实中是个什么光景稍微想想都知道了！ 原来赵氏和谢大郎从冀州回去没多久，原本因为圆姐儿润哥儿的离开而显得有些安静的院子立即就迎来了谢家最热闹的人。 信上写得并不详细，只说年哥儿如今虽说还未考到秀才，可也是个童生，加上年纪越发的大了起来，二房已经开始在给年哥儿相看媳妇儿了。 年哥儿自从在县学念书后，便住在了大房谢府里头，这有杜氏坐着，相看姑娘自然也把目光放在了宁阳县城里头。 同样到了婚配年纪的还有三房的湘姐儿，如今依然十四，翻过年去便是十五，在水溪村也该嫁人了。这前头有二房攀着大房在城里找媳妇儿这自然就能把自家女儿也送到城里去嫁人，靠着大房，总比在村子里好多了。 这在大户人家是常见的事情，加上家中有杜氏坐镇，关乎孙儿孙女婚姻大事，杜氏向来孩子优先，谢大郎和赵氏哪里会拒绝？三房李氏和湘姐儿就理所当然的在家里住下了。 有李氏在的地方，哪里会有安宁？虽然心中只是中肯的把家中情况说了一番，可圆姐儿一看就知道，家里怕是整日都是闹腾的。 信中，赵氏的话语很平和，字句中透着温柔与思念。看的圆姐儿眼角都是酸的。可看到最后赵氏话语中全是让润哥儿看好自己，自个儿太顽皮，还得防止休沐时候没有润哥儿领着就自个儿出了女学，那点子酸劲儿顿时就没有了。只红着眼睛一脸不岔的嘟囔道 “我哪有这么不听话了。” 说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把信叠好。转身对如珠说道 “你找找有没有空的小匣子？” 说着自个儿又站到案桌前研磨，提笔准备写信。 要说圆姐儿启蒙认字便是润哥儿手把手教的，如今也算有几年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字却和一同习字的康哥儿相去甚远。也只能说...能看。 一张信纸大小，人家能写五六十个字，圆姐儿下笔，估摸十几个就不错了..... 一张纸，全是撒娇卖萌，顺便在夸夸自己表现非凡，这不，写到这里压根就止不住笔了洋洋洒洒的写了足足六七张纸。 又一遍一遍的看，瞧着没有什么字是看不清楚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一摆放在一边等着墨迹干了就装封。 这边给家里的信写完了，那头又重新拿了信纸出来，提笔想了好些都没有下笔。 半响才又转身将润哥儿写得信拿出来看了好几次，才转身在案桌前，提笔半响，接着，利落的落笔，只见信纸上写着：哥哥，好想你，休沐的时候记得来接我！ 嗯...圆姐儿来来回回的看了半天，很是满意，看见没有，非常曲线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愿望！ 将信都装在信封里，冀州书院谢圆之收几个大字将小小的信封写得满满的，圆姐儿将信封递给如珠说道 “把信封给三嬷嬷那里送去，把信送到哥哥手上。” 说完又得意的笑道 “指不定咱们下个休沐又能出去了。” “是，奴婢一定早早就给送过去，绝对不耽误。” 如珠看着圆姐儿放光的双眼，好笑的应下。 ☆、第112章 取名无能 却不想，如珠送了信，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圆姐儿就瞧见如珠手里还捏着信封，立马脸上还带着的笑容就不见了。 “怎么了？不是去送信么？不能送信出去？” 圆姐儿上前就是几个问题抛了出去，如珠也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说道 “三嬷嬷说冀州书院那边寄过来的，说是落了一封，这才给送过来。这是新的书信。” 说着如珠将手中的信递给圆姐儿，后者一瞧也有些奇怪，看了润哥儿的字看了这么多年，也能认出来，这个字显然不如润哥儿，还带着稚嫩却也已有风骨，也不像是康哥儿的字，康哥儿可没这么好的字。 自己很陌生，圆姐儿点了点头接着就立马拆了信件，这信件一拆开，就有一个小东西从信封里滑落出来，晃一眼居然是一个拇指大小扁平的玉娃娃，好在脚下是软软的草地，不至于把这玉娃娃给打碎了。 圆姐儿看了看手里的玉娃娃，圆姐儿上下两辈子也没怎么见过玉，也不知晓怎么看玉质的好坏，只觉得手里的玉挺通透温润的。 玉娃娃是个女娃娃，虽然薄薄的一片，可是头发眼睛鼻子都有，挂着娇憨的笑容，可爱的很。 “好可爱的玉娃娃。” 一直跟在圆姐儿便是聊天的谭宝珍也凑过来，瞧见圆姐儿手里的娃娃眼睛一亮。 “这玉算不上定好的，小小的一块也并不值钱却是个讨巧的。” 圆姐儿将玉娃娃给谭宝珍问道 “这玉娃娃我是看不明白，这得值多少银子？” 谭宝珍自小就是金银珠宝里头长大的，又是商贾人家，无论是对玉石还是对价格都是敏感的，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才说道 “不值钱，三五两银子差不多了，这还是得加上师父的手艺钱。” 听着谭宝珍毫不在意的说出口圆姐儿却是心里头一惊，默默的开始换算：一文钱等于两个灰面馒头一个白面馒头，一千文等于一两银子，那么按照谭宝珍说三两银子那就是三千文，三千个白面馒头，六千个灰面馒头....可以养活多少人啊这得.... 圆姐儿掰着手指头算着，随后确认，这玉娃娃对圆姐儿来说...还是一笔大钱！ “你哥哥送的？不是才送了信么？这会儿有送信来了？” 谭宝珍眨巴这眼睛一脸艳羡，圆姐儿这会儿没看里头的信也不知道谁的，应当不是润哥儿的，便也没有答应，谭宝珍把圆姐儿的沉默当做默认了，叹了口气 “如果我哥哥也在冀州书院，肯定也给我带东西了。” 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将玉娃娃塞到圆姐儿手里。圆姐儿看着情绪低落的谭宝珍说道 “你也有哥哥啊，直接写封信去给你哥哥不就得了？” 谭宝珍听到这话一顿，是啊，虽然不在冀州，可妨碍什么，顶多时间长一些，谭宝珍这下开心了转身就拉着丫鬟兰花回屋子里准备写信诉衷肠去了。 圆姐儿一手握着玉娃娃，一手捏着信，回了屋子就拆开，头上圆姐儿三个大字很是苍劲有力，接着圆姐儿就见那一张信纸上写着：还记得我么？ 圆姐儿顿时就无语了。捏着信好半响也想不出个名堂，干脆将信收好，又将玉娃娃重新塞到信封里让如珠先放着，这事儿便就作罢。 无名信的事情，圆姐儿一过便忘了，女学里头大家会儿相处了有一个多月，也渐渐的熟络起来，就在圆姐儿所在的班级大约就是分为两派，十个免学费进来的孩子玩在一处，另外十个又是一处。圆姐儿正好被分在了另外一派的小团体里头，当然小团体里头也有自己的派别，而谭宝珍和圆姐儿则是小团体里头的边缘，为嘛？一个脾气不太好，一个觉得姑娘们都太早熟心累。 反倒是谭淑娴似乎在这里里面相处的如鱼得水一般，很是受大家的喜爱。 “今日我们总结一下之前所学。立身！” 此时正是礼仪课，说白了就是学规矩，学怎么做一个古代女子罢了。 大家穿戴整齐，一个个小小的人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桌案便是，双手恭敬的相叠，听着上头女先生缓缓的话，大家都齐齐开口背道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一排排小萝莉俏丽丽的站着，一字一句的说着，带着稚嫩的话，每一句宛如圣言。可是在圆姐儿看来，这段《女论语》头一章立身便能看出这是专门写给世家大族的姑娘，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的封建束缚。 且不说那文德街上还有不少十三四岁的姑娘家上街，便说那莫窥外壁，莫出外庭.....就更好笑了。 不过这其中自尊自爱确实让圆姐儿着实觉得应当好好学习的精神之一。倒也是恭恭敬敬的。 这里的孩子多是平民百姓与商贾人家，抛头露面不可少，女先生点了点头，又让学生齐齐展示所写，何为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 这一翻动作做下来，虽说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还很勉强却也行云流水，有那么几分架子在。 女先生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课。 上午有礼仪，国学、国画，下午是术算、琴、骑射。 一整天都是满满当当的，即便睡了午觉，到最后一堂骑射下来却也是精疲力尽的。 女学的生活规律且又烦闷着。总期望着有什么来打破它，然而在圆姐儿再次收到润哥儿回信的时候，女学里头总算是打破了平日里千篇一律的生活。 冀州女学与冀州书院那都是冀州数一数二的书院，即便是两所男女分开的学校，可是这暗地里头竞争的劲头却不小，最后还被摆到台面上来。 每年冀州女学和冀州书院都会有一次比拼，这个比拼，非常的全面化，学识，琴棋书画，甚至术算诡辩，每一样都会拿出来比试一番，若是冀州书院的学子输给了冀州女学的女学生，那可是在书院里头永远都抬不起头来的，反之则能给自己带来一个才女的名声。 然而毕竟男女之间总有疙瘩，女学每年出战的也不过是三年级及以下的学生，也就是说最大不过八岁，这也就没有什么不合理数一说。 可真要放在再早一些，这是极其不合规矩的，而真正的世家大族，真是的权贵也更不需要一个才女的名头傍身，可如今不同，不如过去那般封建，完全将女子摒弃在外，也更加自由不少，圆姐儿后来才知道，这也是多亏了当年的穿越前辈！ 这更让圆姐儿崇拜这位前辈了....这简直就是穿越人士的成功典范，人家不仅创办女学，甚至解放了所有人的思想.....简直不要太可怕。 “圆姐儿，你的学识却是在咱们班里头排的上名字的，这比试最看重的便是学识...要不你去先生那里报个名字上去试试？” 虽然只是和冀州书院学子的一个比试，可是大家会儿对于难得的“课外活动”充满了热情，谭宝珍更是不用说了，最是爱凑热闹的。“ 说完，也不等圆姐儿说话，自顾自的掰着手指头说道 “我之前还问了林芝，林芝说她想去试试棋。王秀想去试试书。” 圆姐儿听得也不诧异点了点头道 “林芝在棋艺上就连先生都说很有天赋，咱们班上独一份儿，林芝自个儿也喜欢，会想去报名棋艺却是意料之中。” 说完圆姐儿又顿了顿 “王秀的书法虽然在咱们班上出挑，可书法却也是所有学生都必须练得，书法好的也有不少，这最后还得在三个年级中挑选最好的去，这可就悬了。” 谭宝珍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圆姐儿时常会拉扯着林芝和王秀，加上上次王秀偷偷告诉自己谭淑娴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事情，谭宝珍也就不太为难两人，但也不算亲近。 “林芝可比王秀聪明多了，不过王秀很刻苦，进来也不容易，听说王秀家里可比林芝家里要苦多了，要不是王秀这次进了女学，都要被家里送给别人做童养媳呢。” 圆姐儿抬头看着谭宝珍 “你怎么哪里都能知道人家的事儿，王秀既然能挤进这十个名额之一就知道是读过书的，若是家里人这般待她，哪里会掏银子给她念书？你也想想这消息真假就胡说。” 似乎八卦永远都是女孩儿们最热衷的话题，圆姐儿这才说完，谭宝珍就不乐意了，忙凑到圆姐儿跟前说道 “你知不知道，林芝的爹是个秀才，在村子里教书，王秀和林芝自小要好，林芝跟着自己爹学习顺便搭上一个王秀，可不是就有了今天么。” “我哥哥和我娘常常说我最是个爱管闲事的，这会儿更应该让他们看看你你的样子才知道他们的孩子有多乖巧了！” 当然，如果忽略圆姐儿眼睛里闪闪发亮的八卦之光...这话还是很有信服力的！ ☆、第113章 清音寺呀 平日里的学习还是那样跟着课表每天上学下学，可却因着和冀州书院比试的事情有些不太一样。 比如说，不少想要参加的学生都已经开始在闲暇时间抓紧联系了，便是小伙伴们之间讨论的话题都是与这次比试有关，似乎大家有了关注的焦点，都热闹起来，也单纯起来。 这天休沐，圆姐儿总算再次盼来了润哥儿。 前一晚，大家会儿都知道圆姐儿有个哥哥在冀州书院，也知道第二天圆姐儿就要和亲哥汇合了。 想要参加比试的林芝王秀都存了许多问题想要圆姐儿代问，便是一向高冷的金盏花和小白花的谭淑娴都状似无意的坐在一边听着。 “圆姐儿，听说这次冀州书院八岁以下的学生并不多，打算让年长一些的出来比试是真的么？” 王秀拿得出手的便是书法，这在女学里头胜出就有些危险了，这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本就不自信的心更加的不自信了。免不了开口让圆姐儿去问一问真假。 圆姐儿还很是认真和重视的执笔在纸上一一记下。 “好，我记下了，明儿我就问问哥哥。不过我哥哥都已经十四了，这次比试肯定是不会参加的，他向来都是专心读书的，对于比试的事情能知道多少我也不清楚了。” 这总是要大一剂预防针的。林芝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冀州书院那边有没有选好棋艺比试的人选？” 圆姐儿听着赶紧记下。 “听说往年冀州书院有过茶道轮空的现象，今年不知如何光景。”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金盏花忽然开口，目光望着前方，一片虚无之处。这话虽然说得清楚，大家也都明白这是说给圆姐儿听得，可圆姐儿本就不是什么大肚的人，之前那蜜饯的事情还记着呢，即便知道金盏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得，却也只当做不知道，看向谭宝珍说道 “你不是说也打算去试一试术算么？没有要问呢？” “哼，本姑娘三岁就会抱着算盘扒拉，我娘都说我对银子最是敏感了，少了一文钱都能一眼看出来，不需要特殊情报我都能赢了他们那些人！” 如今在六岁的孩子的书本上，术算多是一些个简单的，而谭宝珍只要把那些数字想象成相对于的银子熟练，还显得有些短的手指头在算盘上啪啪啪的一拨，保管一个都错不了！ 也难怪谭宝珍这般自信！ “嗯...我也相信你能赢！只是咱们学的毕竟浅显，这比试不分年级，冀州书院那头更是在年级上松泛不少，若是出了咱们没学过的也就糟了。” “若是如此那也不怪我咯，只能怪他们冀州书院太厚脸皮，明摆着欺负一个比他们小还是个女娃的对手！” 几个人这边说的活络，而一旁的金盏花的话却并没有任何人相应，仿若所有人都没有听到一半直接忽略了。 这让本就极要脸面的金盏花脸色顿时就是一阵青黑，可她是懂规矩之人，深深的把“喜莫大笑，怒莫高声”记在了骨子里头。 即便生气这会儿也只是小xiong脯一起一伏的，做不出别的。 只是金盏花年纪就小，又是报了茶道的，正是最自信的一项，先前就听过有一年冀州书院无人报名茶道直接取消这一项的比试，这么重要的比试若是取消便要等下一年了。 她总是被四班的同窗排挤在外，若是这次能够取得名次，在班上谁人不艳羡？谁还会排挤自己？还不得上赶着巴结？ 当然....对于同室友的排挤....金盏花金姑娘是丝毫不在意的...这压根不在一个水平上好不好？ 可在冀州书院有认识人的，也就眼前这个谢圆之了。金盏花看了看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只当个透明人一般的谭淑娴，轻轻的推了推，接着朝谢圆之的方向使了一个颜色。 谭淑娴见着金盏花的暗示心里一阵的不屑，当初蜜饯的事情金盏花没有把自己推出去谭淑娴还是很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可是转眼就接到这人的威胁，这让两人的关系瞬间冻住了。 可毕竟是有把柄在金盏花手上，谭淑娴也不想做的太过，若是金盏花一口咬定那手帕是自己给的，那桃肉也是经过自己的手给的，要定了自己下了药，可真是没法子洗脱了。 谭淑娴咬了咬下唇，说道 “圆姐儿，听说那茶道有一年因着冀州书院无人报名而取消，不知道这次的情况又是如何？哎。” 比起金盏花来，谭淑娴就有礼貌多了，至少点了名字，也一脸很真诚的望向自己，加上本就有些柔弱的气质，这轻轻的一声叹息...眉眼间就多了几分愁绪....让人忍不住想要抚平.... 不得不说....谭淑娴比起谭宝珍，定然更容易讨得别人的喜欢。 不过....不是说两人闹翻了么？ 圆姐儿看了看只望着一处，高冷中的金盏花，又看了看我见犹怜的谭淑娴。圆姐儿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谭宝珍的身上。 毕竟也是谭家人，谭宝珍虽说厌恶谭淑娴这个庶姐，可是左右不过一个谭字，总会在关键时候维护的，谭宝珍的面子圆姐儿还是要给的。 后者接收到圆姐儿的信息，只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很形象的表示了：这事儿随你高兴，我无所谓。 圆姐儿懂了点了点头说道 “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啊，我哥他都是只闷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想必问了也白问，对于茶道，应该是不知道的。” 说完，圆姐儿还很是无害的笑了笑，那叫一个纯真灿烂啊。谭淑娴看着圆姐儿这样的笑容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就语噎了。不过反正她也不在意到底结果如何，反正自己是问过了，便也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林芝和王秀对看了一眼，其实还有不少问题想要问，可是这会儿却是谁也不敢开口。 圆姐儿也不在意，只问两人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明天我能一次给你们问完。” 圆姐儿说的很是“和蔼可亲”，林芝正打算说话，就听见后面“砰”的一个大力的关门声硬生生的让林芝的话给截断了。 所有人都齐齐扭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可不就是金盏花的屋子么。 记得刚来的时候，金盏花可是个高冷又极重规矩的，摔门这种粗鲁的行为是很不屑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 圆姐儿歪着头居然很认真的细细回想了一番，没个头绪这才罢。 将林芝和王秀的各种问题写在纸上叠好，第二天一早起来，圆姐儿怕会忘记还特意提醒了一下如珠提醒自己。 这不....到头来，自己的东西是记着了，可原本打算带去给润哥儿的玉娃娃却给忘在女学了。 这还是见到润哥儿才猛然想起来，也只得作罢。 这次出门，润哥儿没有去文德街，嘱咐马夫直接到了郊外的一处寺庙 “这里是什么地方？” 圆姐儿悄悄掀开马车的窗帘一角，看向外面，润哥儿抬手拽住圆姐儿的手从车帘上拽下来说道 “清音寺。” 圆姐儿诧异的看向润哥儿，清音寺圆姐儿在冀州呆了一个多月了，周围也有不少冀州本地的姑娘，对这个清音寺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是冀州城最大的寺庙，也是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全部都在此处拜佛还愿。 “怎么忽然就想到去清音寺了？” “那日去过文德街了，听同窗说，女孩儿都爱去清音寺...那清音寺后头还有一处梨树林子，据说八月便挂了果，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润哥儿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片梨树极大，四月是花期，遇上了带你去看看。” 那片梨树倒是圆姐儿没有听说过的，清音寺也是没有去过的，虽说并不是自己所想的文德街，可也是兴趣满满。 ☆、第114章 清音寺二 清音寺是冀州城最大的寺庙，香火旺盛，真正的大家闺秀出门并不是那么自由，而去寺院上香则是最好的借口，也是难得松泛的时候。 这也就导致在清音寺还是有不少女香客。 这冀州城本就比宁阳要大上好几倍，这要去近郊，圆姐儿一行人自然是早早就出了门。这要到清音寺还有一段路，圆姐儿干脆从如珠那里拿出昨儿写下的小纸条问道 “咱们学里，先生说马上要和冀州书院进行一场比试，正在报名参选呢。” 说着，圆姐儿展开纸条，润哥儿瞧了一眼，勾了勾唇角 “嗯，不过此事大多是年纪小些的学子参选，与我们关系不大。” “有关系有关系，你妹子可是答应了人家来打探消息来着” 圆姐儿忙说道，说完还将手里的纸条展开放到润哥儿跟前表示此事当真。 润哥儿好笑的将圆姐儿手里的纸条接过来，一眼就瞧见其中一条：下次休沐想出门不介意能在带一个么？ 润哥儿挑了挑眉，看着手里的纸条，指着这句话看着圆姐儿，一脸莫名，后者凑过去一看，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这是谭宝珍让自己硬写进去的。 谭宝珍在冀州城并没有亲友，遇上休沐也只能在女学的呆着，圆姐儿瞧着都有些不忍，这才答应写进去。 圆姐儿讨好的笑了笑说道 “问这个问题的叫谭宝珍，是我在女学的好友，与我住在一个院子呢，她不是冀州人士，这里也没有相熟的亲友，我有这么好看温柔厉害的哥哥带我出门玩儿，她可羡慕了！” 最后一句圆姐儿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双眼汪汪啊。润哥儿却是好笑的看着抱着自己手臂晃啊荡啊~~~ 也没急着拉开，点了点头 “这位谭姑娘....你答应她了？” 圆姐儿双目一瞪，一脸不满的说道 “我才不是卖哥求荣的！自然要哥哥你答应了我才能去说不是么？” “嗯....尚且算你不笨。” 润哥儿听闻瞧着马车前一处，隐隐含笑，淡然的说道。立马的圆姐儿也不管什么，摇了摇润哥儿的手臂 “怎么样？她很乖的，很听话的....” 说完，圆姐儿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嗯....还在... 润哥儿却摇了摇头说道 “嗯，只带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圆姐儿顿时闭嘴了，润哥儿这意思就是，要带你的小伙伴？那行啊，那你留在学里吧。 “还有什么问题？” 圆姐儿忙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其他的问题，虽说在比试当中，对于润哥儿这种超龄儿童来说并没有关系可是却也知道不少，正规的比试上的问题大多都能回答上一二。 圆姐儿都一一记着。这些多没什么问题，可是谭宝珍的事情，圆姐儿却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和那个一脸希翼的看着自己的人儿解释。 圆姐儿沉默着，许是看出圆姐儿的为难，润哥儿叹了口气，只得将其中的厉害说出来 “那谭姑娘既然和你一般大，应该也是六岁，我与她而言是外男，不管如何，一个姑娘家和一个毫无关系的外男外出一整天这总是有碍名声的事情。再者，你们皆是爱动的，我一个人看着你尚可，若是多一人就有些吃力，毕竟是别家孩子，这份责任太重，非亲非故若是平安无虞还罢，若是出了问题....莫说我，便是咱们谢家都赔不起一个姑娘。” 这就是别家的孩子带着就要比带自家孩子多了许多的责任在身上，说起来，润哥儿也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放在现代还是一个初中生，比自个儿上辈子还小两岁，压根担不了事，在古代带着两个姑娘出门也委实不太妥当。 圆姐儿也知晓，只是宝珍注定要失望了。 见圆姐儿并没有负面情绪，润哥儿便也不再说话。到达清音寺的时候，正是清音寺香火最为鼎盛的时候，刚下马车就能看见各色各样的马车，还有许多挎着竹编篮子一脸虔诚的农家妇人。瞧着倒是颇为热闹。 便是这寺庙不远处的平地上卖进贡品与香烛的都不在少数。 圆姐儿这是头一回来寺庙这种地方，充满了新鲜感。润哥儿瞧着圆姐儿好奇，有瞧着人人手里都准备了贡品香烛前来，便问道 “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这些，要拜么？要的话让如宇如珠去前头买一些来。” 圆姐儿之前也从未想过这个。可经历过穿越，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即便以前不相信，现在也多了几分肃然。 圆姐儿瞧着人来人往的，身上都沾着香火气，便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就拜一拜。” 至少，要感谢不知道哪路神仙好心，把自己送来了谢家不是么？ 那头圆姐儿开了口，这边儿如宇便打听了一般人家上香拜佛所需要的东西，买齐了，又给了一旁的如珠一行人这才往大殿走去。 走了没几步，圆姐儿的手就被一只大手该拽住，圆姐儿扭头看去，润哥儿目不斜视，皱着眉 “不想今日的人这般多，抓紧，别走散了。” 圆姐儿根式乖巧的点了点头。 从平地到大门，足有九九八十一个台阶，来来往往不少的人，还有一些真正的大户人家有专门的小沙尼在外头候着。几人上了台阶，入眼的便是一顶长形的焚香炉。 如宇瞧圆姐儿看着那焚香炉忙上前解释道 “方才都问过了，这在大殿拜了佛，许了愿，出来便在那香炉里头借火，对着菩萨潜心三拜在对着天三拜，扔进焚香炉这才算完。若是这菩萨听见了，这许了你的愿，还得来还愿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这也不难，拉着润哥儿就进了主殿，大雄宝殿是所有佛教寺庙主殿，进门便是一座足有六七米高的释迦牟尼，金灿的佛身，盘腿坐于莲花座之上，微微垂眸，一双眼眸仿若带着包含世间悲悯。 圆姐儿仰着脖子，瞧着那巨佛，一时间竟然有些愣神。知道一只手拉了自己一把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着润哥儿。 “额？怎么了？” “你怎么了？魔愣了不成？” 圆姐儿听着，皱了皱眉，又抬头看了看那佛珠，与方才并无不同，只是方才的感觉却有些奇妙，说不上来，似乎脑海皆空，什么都没有想，又似乎在想些什么.....怪异的很。 神佛皆有灵，心诚则灵，圆姐儿这会儿很是信服。 位于大殿正中央有专门供香客跪拜的蒲团，圆姐儿挣开润哥儿的手，才一处空着的蒲团上诚心跪下，双手合十，默默的感谢着各路神仙，虽然话语粗糙，可这份心却是真心实意参不得半点假的。 润哥儿毕竟是男子，加上读书多年，对于鬼怪神佛大多都是一种敬畏之心，却并不在意其中的真假，倒是没有跪拜，只是潜心的瞧着大雄宝殿，明明人来人往，可偏偏心里头却是安静的。 默默的将自己的感激告诉佛祖，这才弯腰，双手伏地，拜了三拜，起身。 整个大殿，正中是释迦牟尼，两边皆是十八罗汉，释迦牟尼的背后则是三大士像。 既然来了，圆姐儿自然是逐遍挨个的磕了一遍头，感谢了各路的神佛。这才走到殿外接过如珠手里分好的香，接了火，对着大殿诚心三拜，又对着天三拜，进了焚香炉，这才作罢。 “听同窗说，女孩子都爱在这里求签，怎么没求？” 圆姐儿一路拜，润哥儿便一路跟，同样压抑皮实的妹妹居然有这么虔诚的一面，也不好打扰，见这会儿拜完了才开口问道。 后者却摇了摇头 “如今已经很好了，我有爹娘，有兄姐，能读书有饭吃....没有什么所求了....” 说完，圆姐儿笑嘻嘻上前拉住润哥儿的袖子 “哥哥要不进去求一求？这两年也要参加科举了，而且....奶早就盼着我有个大嫂呢，也不求一求么？” 润哥儿额角一跳，低头看着圆姐儿笑的没心没肺，淡淡的说道 “是我的走不了，不是我的也抢不来。” 说完这话，润哥儿自己都是一愣，这两句话，哪一句说的是科举，哪一句说的又是婚事？ ☆、第115章 浪费可耻 “这倒也是，凭着你的学识，秀才自然不在话下，年哥儿都才开始相看媳妇儿，你还早呢。” 圆姐儿转念一想，也觉得还早。却不想刚说完，脑门儿上就是一疼，含着泪眼抬头看着“罪魁祸首” “年哥儿也是你叫的？” 润哥儿带着说教的语气说来，圆姐儿顿时又恹了。 “我知道了。” 遇到这种时候，圆姐儿明白只有自个儿承认错误才能过去。果然，才说完，润哥儿便抬头看着天，估算着时辰道 “你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斋饭罢？这会儿也快午食的时间了。” 圆姐儿摸摸肚子，今儿因着润哥儿的安排，起的早，吃了早食就出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清音寺很大，遍地的菩萨都拜了一遍，也费去了不少时间，这会儿也确实饿了，便点了点头 “饿了！” 所谓斋饭不过就是全部都是素菜，在水溪村可是常常都是吃斋饭来着，不过这在寺庙吃斋饭，上下两辈子都是第一次呢。 清音寺每日都会在斋堂多准备一些斋饭以供路途遥远无法及时返家的香客用。 润哥儿圆姐儿到斋堂的时候还算早，带上如宇如珠两个一共四个人与另外六个正好做一个大圆桌。 如珠被三嬷嬷教导的很好，也许久没有和主子同桌吃饭，这会儿坐在桌子上拘束的很，似乎总有什么一般动来动去，如宇瞧着不由多问了几句。 如珠叹了口气，小声的和如宇说着原因，虽然如宇有些心疼却也没说什么，只道 “佛教无贵贱之分，主子让你坐着你便安心坐着，你要不好好坐着可不也是违抗主子的吩咐么？既然这么守着规矩可也没有规矩说要违抗主子的不是。” 如珠几乎是被□□的完完全全就是大户人家丫鬟的标准，本就年纪小，扭转过来也是极快的，如珠听着也觉得在理，便也安稳的坐着了。 同一桌的大都是些来清音寺上香祈福的百姓，还有不少是带着孩子的。待时间一到，清音寺的小和尚便会一桌桌的上菜，饭却是一大桶的放在一处，大家自个儿去打。 圆姐儿和润哥儿聊着天，眼瞧着开始上菜了圆姐儿却是看的颇有兴味。 “那是用什么做的？怎的像一条鱼？” 圆姐儿看着其中一盘菜，瞧着不知是什么做的，外形类似一条鱼。 润哥儿摇了摇头 “我也是头一回，并不知。” 这边开始上了菜，那边饭一抬过来，所有人都端着碗一窝蜂的挤了过去。 圆姐儿扭头看了那边一窝蜂的，也不着急，如珠如宇拿了两个主子的空碗就去排队打饭。圆姐儿看着满桌子的菜，本就饿的肚子这会儿更是空虚的很了。 圆姐儿瞧了瞧周围，这一桌子就剩下圆姐儿润哥儿还有几个孩子，不少孩子瞧着桌子上的菜，一旁的大人不看着都伸着小勺子去舀来吃，圆姐儿看了半天也没忍住，伸着筷子就往那盘鱼上面去，筷子还没挨着，就听见耳边幽幽的声音响起 “饿了？” 圆姐儿扭过头去，看向润哥儿。后者只是淡笑着看着圆姐儿，后者却是迅速的夹了一块塞到嘴巴里。嚼了两下.... 咿—— “是豆腐！也不对.....” 按照上辈子的说法，这个应该叫豆腐沁，不过这是上辈子自己所在的城市土叫法。不知道这里叫什么。 “好吃？”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一脸惊奇不由好笑。圆姐儿激动的点了点头，夹了一块转身递到润哥儿嘴边 “你尝尝，吃着是豆腐渣做的，可是却很扎实弹牙...咱们家没吃过这个东西呢！” 润哥儿却看着在已经递在嘴边的东西，东西是暗色，却因为上头浇了一层素色的浓汁显得光亮的很....更亮的却是眼前小人儿的眸子与笑容... 润哥儿有些机械的张嘴咬住，细细的嚼着，也不知怎么的，吃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香甜，及合口味。 “怎么样？是不是很特别？味道也很特别的很？这其实就是用豆腐渣做的，咱们居然都没有吃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冀州城独有的，若是如此，倒是放在味月楼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说着，圆姐儿又有些小兴奋了。 润哥儿有些分心，看着圆姐儿高兴也不由心情舒畅点了点头道 “这是此处的斋饭，但也是寺庙的手艺，可能并不外传。” “这有何难！主料就是豆腐渣，具体怎么腌制，研究研究就出来了....” 有了前头的蛋糕做铺垫，圆姐儿现在对于厨艺那可是自信心爆棚的很，豆腐沁这东西上辈子倒是经常吃，并不贵，用来爆炒青椒大葱都很香。 可重点就在这里....冀州城有豆腐沁，可是在宁阳没有啊....进了味月楼，由掌勺的王爷爷研究一下，改进一下，这成本低廉的东西，也能卖的上一个好价钱呢！ 这头圆姐儿想着寒假得回家好好弄弄这个，那边如宇和如珠两人一人端着两碗微微鼓起的饭碗走了过来。 “这么多.....” 圆姐儿看着跟前的饭碗，一阵咋舌，其实要说在女学，那饭也是这么多，因着路远，要再添还得走远路，这才装的满满的，每次圆姐儿吃了都有剩下。 “那里人太多了，我瞅着整整一大桶的米饭一会儿的功夫就快见底了，不少人家还自个儿带了大碗来盛饭，想来是要额外带回去的。” 如宇解释道，圆姐儿也明白过来，斋饭多是素食，留在此处的皆为清音寺的香客，斋堂都是为了方便香客，因着香火旺盛，这斋堂倒是实打实的供应米饭，不为赚钱，只按人头计算，一桌的菜品不加，米饭不限量，吃饱为止。 别看这只是米饭，放在现代这都是基本配置，可是在这里却属于大手笔，在谢家还没分家，在水溪村的时候，谢家也是吃米饭的，只是总要铺一层的番薯在上头，吃了番薯才能吃米饭，这才能吃饱，即便是这样，在水溪村还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大多数人家那都是整日吃粥，只有农忙下死力气的时候才会吃一段时间的米饭。可见米饭在百姓家中还算是个好东西呢。如今谢家倒是整日米饭吃到饱，一时间居然都忘了以前在水溪村的日子了。 见圆姐儿沉默不语，润哥儿点了点头，抓准时机说道 “不少人餐餐吃米饭都是奢侈，切记不可浪费。” 圆姐儿抬头看了一眼润哥儿，又看了看自个儿小山丘一般高的米饭，虽然知道此话不假，可是这个有点多啊.... 圆姐儿扒低头夹着菜扒拉着米饭就开始吃。 还别说，虽然全是素食，也大多色泽清淡，可味道却不来，大多鲜美为主。大碗的饭，圆姐儿就着菜就吃了一半。 这头肚子已经圆润了，可饭碗里还有一半呢，悄悄扭头见着如珠也艰难的把自己那一碗往嘴里塞，还是不忍心的扭过头。再看看润哥儿，吃的很慢，慢条斯理的，碗里还有米饭，嗯，算了。在错开眼神，呦....瞧瞧如宇吃的多香啊？满满的一碗就要见底了，圆姐儿眼睛一亮，凑过去 “如宇啊....好吃么？” 如宇忙咽下嘴里的饭菜，点了点头 “嗯，以往家里过不下去了，没饭吃，娘就会带着我们到寺庙的斋堂吃，这里的师父瞧着咱们可怜便会留我们一家吃个斋饭，各个寺庙的我们都吃过，后来到了谢府，就没有再吃过了。” 有时候甚至可以说，薄礼一家子是吃着佛祖的饭长大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将自己的碗推到如宇跟前，笑的那叫个和蔼可亲 “米饭珍贵，如宇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才长得高呢，才能聪明呢。” 圆姐儿说的很真诚，如宇瞧着圆姐儿的笑容，再看看圆姐儿碗里还剩下半碗的米饭，也知道这是吃不完了。 跟着润哥儿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润哥儿吃不了了有剩下，也都会进了如宇的肚子，这会儿圆姐儿又年纪小又是主子，如宇压根没打算拒绝，点了点头就准备把圆姐儿碗里的饭拔到自个儿碗里。 却不想中途伸出一只好看的手直接将圆姐儿的碗端走。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额... “哥.....” 圆姐儿可怜兮兮的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润哥儿.... “我真的吃不下了，不是故意浪费的！反正如宇还没吃够，这不就刚好么？” 谁知润哥儿却丝毫不买账，直接把自己剩下的米饭扒拉到如宇的碗里，然后自个儿拿着圆姐儿吃剩的碗继续吃.... 圆姐儿和如珠如宇都有些愣神的看着润哥儿，后者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带着几分冷然的看了看三人 “怎么？都吃饱了？” 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润哥儿忽然心情不佳，但是三人都齐刷刷的收回目光...嗯....此时还是安静比较好。 ☆、第116章 又见詹熹 谢家人一直都有午觉的习惯，吃了斋饭，如宇又找到小和尚，空出来一个厢房，圆姐儿和润哥儿在里头歇了个午觉，这才往清音寺的梨树林子去。 林子的梨树大片大片的，都是清音寺的僧人在此种下的，每当收了梨子吃不完的都会在冀州城外赠与贫苦人家，做善事。 梨树林子位于清音寺的后头，成片成片，此时的梨树林子已经过了挂果的季节，有一些无法长大的梨子还留在树上任其随着自然轮回。 既不是花期，也不是果期，梨树林子的人并不多，圆姐儿和润哥儿慢悠悠的渡步其中，好不悠闲 “这林子可真够大的，若是到了花期，那得多好看啊。” 梨花色白，清纯无比，挂在树枝上满满当当的，成片的梨树一起开花....想想都觉得很美。 “花期在四月，过了年回来，到时候带你来瞧瞧，清音寺的这片梨树花期之时美轮美奂，冀州城不少百姓都会前来赏花。” 四月，还得等很久呢，这才挂果没多久呢。 这里的梨树似乎并不是一排排整齐的种下的，一路走来，圆姐儿回头一看，已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走到此处的。 “这梨树种的看似很杂乱，似乎又遵循着某种规律。” 润哥儿赞赏的看了一眼圆姐儿抬手捏了捏圆姐儿脑袋上两个包包球 “这是根据五行八卦所种，相互牵制相互供给，据说只要一处水分足，其他的果树皆能受益。” 圆姐儿一愣，这不是和现代灌溉一个道理？一条水管围在周围，戳几个洞，只要一头开了水，能浇一整片呢。很是省时省力。 “咿？方才我瞧着就眼熟，原来是润之兄。” 圆姐儿润哥儿两人走着，忽然远处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两人都齐齐往一旁看去。 看到来人，圆姐儿眉头就是一跳，也不由感叹道：真的是很有缘分呢。 “詹兄。” 润哥儿看着来人，淡淡回礼，只道姓以拉开两人的距离。 圆姐儿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在这个地方和所熟知的有些不同，在圆姐儿的认知里，男子及冠便会赐字，可是这里似乎并没有这个，只有姓名一说。 “之前我便说我与你有缘，果然....在清音寺居然也能遇上！” 詹熹丝毫不在意润哥儿的冷淡，只瞧着圆姐儿笑的开心。 詹熹不过才八岁，比润哥儿挨了足足一个头还有余，小小的一个，可偏偏往跟前一站，居然也没有多么的气弱，俨然的公子哥儿。 “你怎么也来了？” 圆姐儿瞧了瞧周围，树林子里着实没什么人，除了干活的小和尚便是像圆姐儿润哥儿这般纯属来看看，踩个点的。稍稍往里走一点便瞧不见人了，这詹熹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我也是刚到冀州，听说这清音寺有个不错的梨树林子，趁着休沐就过来看看。” “我们也是呢！不过很可惜，没有果子，没有花。等花期还要明年四月才成。” 圆姐儿很是意外，居然这里都能遇见，也有几分高兴了，詹熹点了点头 “可不是，同窗还说这时候指不定也能摘着漏摘的果子，这会儿都是一个没瞧见。” 詹熹听闻圆姐儿的话，明亮无比的笑着，说话也随意许多，就仿若多年好友一般，这样的状态，圆姐儿也放松了不少。 正要说话，一旁的润哥儿却不紧不慢的说道 “之前便听说詹师弟要参加比试。所在人员休沐期间都需在先生跟前学习，怎的有时间来看这树林子？” 润哥儿说的很是轻巧，却让詹熹面上神色一顿，而后又狡黠一笑 “整日整日的让我们练，撑不住这可不就是溜出来了么？” 詹熹说着扬了扬小下巴看着润哥儿 “师兄果然很关系我，连这个都知道。” “嗯，师出同门，自要关心一二。” 一个半大的男人，一个还称不上男人的男人，这番对话却让圆姐儿额角一阵乱跳，如果可以，圆姐儿甚至能看到两人眼睛里闪出的火花了。 圆姐儿能感觉到，润哥儿是不喜欢詹熹的，当然...詹熹也没见得多喜欢润哥儿。 “哥哥，这里也没什么看的，咱们回去吧。” 润哥儿从詹熹那里淡淡的收回目光，柔和的看着圆姐儿，点了点头 “嗯。” 说着，牵着圆姐儿的手就往回走，却不想没走两步，詹熹就凑了过来 “我还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却什么都没有，正好，我也打算回去，一道呗？” “不要！” 圆姐儿张嘴就拒绝，说完又觉得不妥，瞧着詹熹脸色有些尴尬，忙说道 “我还想在清音寺玩一会儿呢，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你先回去呗。” “出来玩有何难？女学休沐可比咱们书院松泛多了，若是想出来，让人往我这递个信，我带你出来玩儿就是了。” 詹熹说的很是无所谓，依旧笑嘻嘻的。 圆姐儿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无语，记得当初第一次见詹熹的时候，詹熹就坐在马车里，高冷无比，霸道无比的看着自己，张嘴就是一句“你是谁” 即便是元宵节一同被抓也是信心满满，小霸王似得“我爹可厉害了，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不过两年不见，却没想到詹熹仿若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很多，有些....不像一个小孩儿... 不过出来玩儿，圆姐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润哥儿，虽然瞧着嘴角似乎还挂着微笑，可是紧绷的下巴却让圆姐儿明白，此时的润哥儿，心情可是很不好的。 圆姐儿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要，我有哥哥！” “你放心，我家在这里有庄子，有小厮，还有丫鬟，咱们就算出门也不会被拍花子抓去的。” 见圆姐儿拒绝的干脆...詹熹原本还嘻嘻笑，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立即就不成了，忙快几步走到圆姐儿跟前急吼吼的说道。 牵着圆姐儿手的身子一顿，停了下来，看也不看詹熹，只盯着圆姐儿道 “方才来的路上，我说的话可还记得？” 圆姐儿的小心肝一颤，连忙点了点头，能不记得么，圆姐儿立马明了，转身看着詹熹，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与你而言，你是外男，跟你出门一整天，虽然我年幼却也对我名声有碍的。詹熹....为什么我总能遇见你...你是不是跟踪我？” 说到后面，圆姐儿自己都觉得这也太巧了，仗着自己年纪小，什么话都不拐弯，直愣愣的就问出来，可不就吧詹熹问住了，他也没想到圆姐儿会这么直接，顿时有些语塞，脸上也开始浮起可以的红晕。 圆姐儿眉头一挑，凑近詹熹，问道 “詹熹...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胡说！你胡说八道！你....你....你还是女孩子么！胡说八道！” 圆姐儿凑近的脸蛋，忽然说出的话语，詹熹宛如被人踩着尾巴了一般，一下蹦了起来，伸手指着圆姐儿，一张脸已然红到了脖子根。 圆姐儿瞧着詹熹的摸样点了点头 “我就这么一说...这么激动。那你不会是真的跟踪我吧？你干嘛跟踪我？你难道....看上我哥了？” 说着，圆姐儿扭身看了看因为圆姐儿的话，脸色同样有些扭曲的润哥儿。后者简直被圆姐儿的豪言壮语吓得不行，好半天才恨恨的说道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詹熹红着脖子，转身就往树林子外面走，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转身瞪着圆姐儿道 “还有...我才没有跟踪你！” 说完，扭头就走... 詹熹如今是一个人，也不知道身边是不是跟了小厮，见着詹熹已经出了视线，圆姐儿才叹了口气 “这是恼羞成怒了么？喜欢我很丢人么？” 圆姐儿想了想方才詹熹的样子，觉得古代人果然还是很清纯的，这么一问就吓得转身就跑了。 当然...从没谈过恋爱的圆姐儿才不会知道，即便是现代，你这么大喇喇的问别人，谁受得了是吧？！ “才多大，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女孩家不可如此。” 润哥儿说着，抬手就在圆姐儿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 “我当然知道。” 圆姐儿捂着头，很是不满的嘟囔道，自己上下两辈子二十多岁了，总比你一个十四岁的知道吧。 “什么？” 润哥儿没听清，凑过来问道。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心情大好的润哥儿，伸手环住润哥儿脖子 “没什么，走累了。” 润哥儿听闻也没多说，顺着圆姐儿的力道，一把将人抱起，不紧不慢的往外走去... ☆、第117章 比试筛选 清音寺回来，圆姐儿刚进院子就被围了起来，便是林芝王秀都难得这个点还在屋里，圆姐儿掏出纸张一一都回答了，这才作罢。 女学与书院比试的热情似乎每天都在上涨，圆姐儿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总在十月初，女学内开始了内部的比试。依照圆姐儿爱管闲事的尿性自然要去。 谭宝珍报名了术算，一大早就抱着算盘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让圆姐儿一定到场看她大小姐怎么大杀四方的。 “姑娘....还去么？” 整片的竹林，学识，术算之类不怕吵闹的比试全部设在了此处，只是其中学识是双方书院的重头戏，比拼学识的一座亭宇已然围满了人，不少人站在后头使劲儿的踮着脚尖往里头看，还有不少姑娘居然叫丫鬟搬来小杌子站在上头瞧，加上不少小学部高年级的来凑热闹，真是围得严严实实的。而术算正好在里头，得绕过这个才到，圆姐儿看着这一圈一圈的人，咽了咽口水 “平日里头也没见咱们小学部这么多人啊。” “毕竟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大家都爱凑这个热闹。” 王秀的比试不在今天，加上她也是参选人员，难得的不用去厨房帮忙，跟着圆姐儿一同去看谭宝珍的比试。 “这都是闲的，平日里上学下学的，好容易有些不同的，大家都凑一起了。” 圆姐儿撇了撇嘴，倒是如珠一脸兴味 “姑娘，早知道咱们也带着小杌子来，也不怕瞧不见了。” “这么远，瞧见了也听不见，有什么意思？” 圆姐儿看了看人群外围的人，叹了口气，只得绕着圈，从外圈走。王秀圆姐儿两人拉着手，在人群中倒是灵活的很，一会儿功夫就钻了出来。 “这般热闹，不知道最后胜出的是哪个？定然学识上等之人！” 学识无非就是作诗，对对子，做文章，看谁看书看多的，看的广泛。女子不用考状元，在圆姐儿看来，学这些只要过得去就成，真心无压力... 哦...唯一的压力估摸着也是六年后的升学考试了。 此处不少亭宇，大大小小，虽然多，看着却并不觉得杂乱，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点缀感，术算所在的亭宇围观的学生就要少很多了。 术算的亭宇还算大，前后放着五张小案桌，最前方坐着两位先生，而圆姐儿和王秀刚挤进去就瞧见亭宇中的五个人退了出去，另外五个学生进入亭宇中，而走得器宇轩昂，霸气侧漏的不是谭宝珍又是谁？自信满满，几乎都要鼻孔朝天的走路了.... 一入亭宇，学生们都很巧妙的避开了位于第一排正中央的那个位置，而谭宝珍却直朝那处走，无意间瞧见圆姐儿和王秀，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将手中的算盘往桌上一放，安然坐于案桌前。 “宝珍会不会太....” “没事儿，有句话说得好，输人输阵不能输了气势！宝珍心里头自信着呢。” 圆姐儿悄悄凑到王秀耳边说道。 术算其实很快，大多加减乘除，只是这个时代没有九九乘法表。 先生在上头开始报题目，下面的学生拨着算盘，啪啪响。 “五十四减七” 先生一说完，下头的人就开始扒拉着算盘，一时间啪啪啪的作响，谭宝珍却是动也不动，张嘴就道 “四十七” 周围拨算盘的立即跟着谭宝珍报出了答案，谭宝珍速度快不了很多，可却胜在压根没动算盘就有了答案，先生点了点头道 “之后会越发的快。” 说完，先生又说道 “加三十六” “八十三” 大家会儿这下还没拨玩，谭宝珍又开口达到。便是那先生都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谭宝珍，而后微微一笑，开始报 “减六十二” “二十一” “加五十七” “七十八” “除三” 这时候谭宝珠的手才搭在算盘上，快速的一拨弄，迅速的报出答案 “二十六。” 先生一次一次报的越发的快，谭宝珍手上不停，嘴上更是不停，边上的学生已然跟不上进度，有试图中途继续的，却也还是跟不上去。 好半天，那先生才笑道 “可塑之才。” 今儿比试了这么多轮，谭宝珍却是头一个让先生开口夸奖的学生，这一事件让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术算比试结束，谭宝珍依旧如同一个高傲的孔雀，昂首挺胸的走了下来，在圆姐儿跟前站定 “瞧见没有？” 圆姐儿一脸崇拜的点了点头 “瞧见了，瞧见了！” 哪怕圆姐儿出生在一个有着乘法口诀表，学了九年数学那都没有谭宝珍这么厉害，几乎题目过耳就知道答案，心算能力对谭宝珍来说简直就是天赋，对圆姐儿这样的数学渣渣来说简直就是特异功能！ “你娘生了你真是赚了，谁都没法子从你手上昧走一文钱！” “那可不？我娘说了，在这方面，我哥都没我厉害，如果我哥真不打算接手家里的生意就交给我，我招赘。！” “你...你....你不害臊！” 王秀还是很传统的人，哪怕只有六岁，听到谭宝珍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这话说出来，脸上顿时就红了一片，指着谭宝珍，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谭宝珍却无所谓的说道 “你瞧瞧，我爹明明这么喜欢我娘，我却还是有个庶姐，所以....我还不如招赘呢，他都得听我的！反正我只要有个孩子能继承谭家就成，他若是敢置妾室，我就休了他！在招个好看的回来！” 谭宝珍的一席话，让王秀几乎眼前发花，这番言论对于从村里走出来的淳朴孩子，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王秀早早就被家里人想着送去给人做童养媳，对这样的社会现象已经习惯，而谭宝珍显然是自小被疼宠着长大的，她的思维还是跳跃的，并非如常人一般困在一方天地之间。 别说谭宝珍，就连圆姐儿这个新新人类在适应了六年的古代生活后，听到这话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原来还可以这样！ “诶呀！有道理诶！” 圆姐儿一双眼睛噌噌亮的看着谭宝珍，一旁的王秀几乎药昏过去了，一张脸涨的通红 “这是不对的...不对的！” 圆姐儿和谭宝珍的言论并没有刻意小声，虽然周围有些吵闹，周围的却是听得清楚，大家都是年纪不大的，听到此番惊天动地的言论，鄙视有之，如王秀一般开启了新大陆一般的亦有之... “我们....我们先走。” 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真心太差，王秀拉着两人就冲出了包围圈。 “方才的话可不许再说了。” “我一没偷，二没抢，当朝律例也没说不可以啊！” 谭宝珍虽然知道方才的言论会吓着别人，可见着王秀花容失色的摸样不由想要逗弄一下，后者果然一阵语噎，说道 “这个太....太....太...” 王秀找了半天似乎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谭宝珍那段言论的彪悍，只得跺了跺脚不再多说。 圆姐儿笑嘻嘻的上前扯了扯王秀 “得了，她逗你玩儿呢。” 三人这才有笑眯眯的往回走。 内部的比试整整陆陆续续比了一个多月，比试大多利用课余时间，就连润哥儿约圆姐儿出门都给圆姐儿拒绝了，只说要看谭宝珍过五关斩六将。 到最后，谭宝珍和另外两个三年级的一同前往冀州书院与书院的学子比试术算，而同院子的林芝也在棋艺一项上险胜，倒是王秀有些可惜，没有走到最后。 而最意外的却是金盏花，茶道一项据说是同年级第一！ 这让金盏花在圆姐儿此等p民跟前又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好在，大家都习惯了，直接无视。 冀州城因着两大书院的比试相临近，天气也凉了下来，至比试当天，仿若几天之内就步入冬天一般，连学里早先发的厚衣裳都给穿了起来。 即便如此....两个书院的比试却并没有因此冷却半分，反而因此越发的热烈起来.... ☆、第118章 书院比试 两个书院的比试场地每年换一次，今年正好轮到在女学，一大早的，圆姐儿一干无任何比试的在教室里准备上学，那头就听见外面忽然就哇哇哇的一阵喧哗声。 孩子都是爱热闹的，班里剩下十几个人，全部“呼啦”一下就凑到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 圆姐儿的位置角度好，不用凑上前去远远的就能瞧见为首的是几个已经蓄了美须的中年大叔缓步走来，身后.... 嗯...跟了一串瞧着最小七八岁，最大也不超过十岁的小正太，一个个统一素色儒袍，头戴同色方巾，怎么瞧怎么可爱。 不少爱凑热闹的孩子都围了上去，独独留了一条道给冀州书院来的学子们。 在圆姐儿看来，冀州书院的学子就仿若路过了女儿国，一眼望过去，清一色的粉色纱裙，梳着包包头的小萝莉。 其中年纪大一些，十来岁的小正太已然知晓一些事情，被一排排的萌萝莉无辜的盯着看，叽叽喳喳的不少都已经红透了脸颊，看的圆姐儿也心情不由大好。 人一个个的过去，最后却是落在了一个走路都充满了霸王之气的小正太身上。 那自信，那小霸王的样子，虽说是熟人，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圆姐儿想到了谭宝珍！ 冀州书院的学子是由女学里的先生出面指引路，见着小家伙儿们对冀州书院的学子都好奇的很，便放任孩子们呆了一会儿这才肃这脸让人把不相干的孩子动撵回去念书了。 见着人们都陆陆续续的回到教室，圆姐儿这才安静的坐好，坐等上课。 这次的比试分项同时进行，只比试一天，不参加比试的学生照常上学，可今儿，先生如同平时一般的教，下面的学生也如同往常一般认真的听，但那颗不安分的心却是一次次的冲击着学子们的耳膜。 先生似乎也能发现，到了时辰也不拖沓，转身就走，学生们趁着短短的休息时间，欢呼一声就往比试的地方小跑过去。 看的圆姐儿都觉得欢乐的很，这群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去看比试呢，还是去看小正太呢？当真是看个稀罕物一般.... “圆姐儿？你不去瞧瞧么？” 同窗也赶着去凑热闹，见圆姐儿有些无聊的坐在位置上，不由问道，圆姐儿却摇了摇头 “这里过去还有好些距离呢，来回就费不少时间，没多久又有先生来了。” 说完，懒洋洋的就趴在了案桌上。 那人见状也不多说，时间宝贵，转身就没了身影。 圆姐儿这般无趣这也全拖了谭宝珍的福，内部比试的时候，拉着圆姐儿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基本比试都看了一遍，如今真心没兴趣再去凑热闹了。 最重要的是....待会儿是礼仪课，若是迟到....哼哼.... 想到先生手里常常握着的那根细长细长却韧性十足的教鞭就是一颤，自个儿人生的第二次挨揍，可就在这个先生手上...想想都觉得疼！ 果然....等礼仪先生踏进教室的时候，瞧见教室里空着的位置眉头就是一皱，开口问道 “你们班多少是需要去比试的？”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 礼仪先生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这样子，就怕被牵连，连忙就有人回答 “回先生，班上一共有两位同窗参与今天的比试。” 礼仪先生这才点了点头，神色稍霁。正要说话，门口就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家会儿的目光立马就看了过去。 是班上几个去看比试却没有算好时辰的，礼仪先生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拿起了案桌上的教鞭，看向几个姑娘。 能来这里的，在家里哪个不是爹娘疼宠长大的，莫说打了，便是一句重话都从未说过的。 这一看礼仪先生的动作，小脸蛋一个个唰的就白了。 即便害怕，却也没感说二话，悄悄的将袖子挽起，露出一根根白玉般的手臂，握着拳朝下，递了过去。 礼仪先生眼睛都不眨，一鞭子就抽了过去，白玉般的手臂上顿时就是一条猩红。 便是底下的学生们瞧见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鞭子稍稍在空中一挥都能听到一阵凌厉的声音... 一鞭子下去，那女孩，瘪着嘴，含着泪，忍了半天，终究因为太过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礼仪先生真真是看都不看一眼，只问道 “可知错在何处？”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让小姑娘顿时一噎，却还是悉悉索索的把话说完整了 “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 “嗯？就这些？” “尊师敬儒。” 礼仪先生这才淡淡的看了那姑娘一眼，道 “回座位上去。” 姑娘虽然含着泪，满脸委屈，听到这话却如蒙大赦，转身在在位置上坐下。 这有了一个做标准，后面的姑娘顺着答各自挨了一鞭子这才罢手。 其实在圆姐儿看来，礼仪先生有些过于迂腐了，而这女论语虽说是百年传承下来，却与现在有了矛盾，若是按照礼仪先生如此说，那今天的这场比试压根就不存在。 多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大家都还六岁呢..... 不过礼仪先生的严谨与负责却也让圆姐儿很是佩服。 中午有很长一段休息的时间，许是礼仪先生的震慑，自己班级上的孩子似乎都冷静了不少，并没有趁着“大好时间”去看萝莉和正太的比试了，都乖乖回了屋子。 圆姐儿进了屋子就见着在厅里一脸享受的谭宝珍 “诶？你怎么就回来了？比完了？”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谭淑娴见着也一脸惊喜的几步上前 “妹妹！” 谭宝珍点了点头 “他们太差劲了，我一个人对付他们所有人足以！很快就比完了，输了便输了，偏偏身为男儿却是个输不起的，竟然说此技上不的台面的。” 说完，谭宝珍仿若找到了发泄口，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她是怎么大杀四方，然后引得敌方嫉妒，用语言攻击自己... 圆姐儿听着都觉得真真跟个故事会似得.... “妹妹好厉害！虽说术算不值当什么，可学里既然开了这科目自然有它的道理呢。” 谭淑娴一句话，让谭宝珍原本高涨的热情顿时就歇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谭淑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说完，谭宝珍一脸扫兴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屋子，谭淑娴有些无措的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最后目光落在刚刚从三嬷嬷那领了自己的饭食回来的王秀身上，后者只是礼貌的行了一礼，便进了屋子，等目光终于落在圆姐儿身上的时候，圆姐儿已然一个转身同样进了屋子。 瞧着四处房门紧闭，气哼哼的跺了跺脚，明明身为妹妹这般不敬长姐，却没有一个人同情自己！ 谭淑娴越想越气却还是转身进了屋子，这会儿瞧着丫鬟不在，也知晓是去领饭食了... 其实圆姐儿在谭淑娴身上看到了三房李氏的影子...一张嘴...张嘴就惹人讨厌的不行不行.... 只是一个是明晃晃的说讨人厌的话，一个则要委婉柔弱许多....但结果都是一样。 下午的课相比要松泛许多，多是一些个琴棋书画的课程.... 而比试也随着在圆姐儿一整天的课程结束而结束... 正打算回院子，那头冀州书院的学子也缓缓由着女学的先生往外引路，都笑眯眯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看到“笑面狐狸”的感觉... “谢圆之！” 谭宝珍的比试早上就已经结束，倒是林芝的棋艺，这会儿才结束，还想着回去问问情况，却没想到刚走两步，一个响亮的声音就在人群中炸响.... 此时正逢下学，又是比试结束，周围人都不少，这么一个声音忽然炸响...圆姐儿的头皮都跟着麻了... 一阵的叫声引得大家会儿的骚动，圆姐儿压根不打算回头，闷头就往小院儿的方向走，却没想到声音简直如影随形.... “谢圆之！” “....” “谢圆之你再走一步试试！” ☆、第119章 想家了呀 身后詹熹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让圆姐儿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看过去。 只见詹熹脱去往日见惯的锦衣华服，床上素色儒袍，头上戴着小方巾，好看的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 啧啧啧，怎么看都是一根正苗红的小正太！ “你跑什么？我叫你你居然还跑？！” “没有啊。” 今天的詹熹似乎脾气很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衣服的问题，也或许是因为熟悉的坏脾气，今天的詹熹看着比前两次顺眼多了.... “你还说没有！” “好吧...我有，有什么事儿么？” “你....你怎么不耐见到我么？” 说到这里，詹熹的脸上似乎有些红了，圆姐儿摇了摇头，说的很理直气壮 “人太多，有些不好意思。” 詹熹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圆姐儿，怎么都没看出圆姐儿是哪里不好意思了，可心里憋着的话却憋得辛苦，今日比试的时候想到她在这里，就在不远的地方本就一阵慌乱，这会儿却没想到还能遇上.... 那个问题不问出来心里就特别的不舒坦... 詹熹说着，伸手拽着圆姐儿的手就拉到一边，红透了一张脸看着圆姐儿，后者被詹熹的摸样吓得一跳，却也没说什么，只等着詹熹说话 “你....你...你上次问那个问题.....是认真的么？” 圆姐儿一愣 “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清音寺的那次...你问我的。” 说完，詹熹一脸期待的看着圆姐儿，后者想到清音寺那一回，半天想不起来，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嗯...还是记得一些的，记得最后润哥儿怀里的温暖和熟悉的味道...嗯...咳咳... “还没想起来？” 瞧着冀州书院的人就要渐渐往外走，自己周围也开始围了好奇的姑娘过来，詹熹有些着急了，红着脸，瓮声瓮气的说道 “就是...就是....就是上次那个....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詹熹说道后面，连声的听不见了，一张脸已经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反观圆姐儿，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活脱脱的自己像个姑娘！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圆姐儿看着詹熹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很是害羞，说出的话更是含含糊糊，压根没听清楚。不由又问了一遍。 詹熹看了看圆姐儿，周围的人越发的多，冀州书院的同窗也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詹熹也实在没有勇气再把方才的话说一遍，只得气哼哼的瞪了圆姐儿一眼 “你真是...你真是....算了算了。” 说着，詹熹转身又跑远了，跟着冀州书院的同窗们离远了。 圆姐儿半天没反应过来。 “方才那两人是怎么了？那冀州学院的男子居然拉着她呢。” “别瞎说，说不定人家是亲戚呢。” “长得也没有相似之处，哪里就是亲戚了。” 周围的人看着圆姐儿开始叽叽喳喳的八卦开来了，圆姐儿皱了皱眉，转身往院子走，直到身后听见有人说 “我瞧着倒是像那戏本子里头说的，两人有着什么呢。” “这可不能随便说，毁人清白呢。” “怎么就毁人清白了？这年纪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呐。” “.....” 圆姐儿的脚步就是一顿，而后转念一想，瞧着詹熹那霸王的摸样，还是摇了摇头，才八岁...怎么可能？ 想着，圆姐儿抖了抖身子，这才大步的往自己屋里走。 “回来了？方才我还听见说又冀州书院的把你给拉走了？” 圆姐儿进屋就瞧见因为比试，一天都不用去上学的谭宝珍，此时端着圈椅在院子里一放，捧着书这么坐着。 见到圆姐儿张嘴就笑眯眯的问道，可真是....八卦之气扑面而来。 “没想到会见着，也是宁阳过来的，儿时一起玩的。” 谭宝珍听到这里一脸失望，撇了撇嘴，卷着书说道 “一个人呆了一下午了，够无聊的，早知道和你们一起去上学了。” “我还想呆着呢...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悠哉的坐在院子里看书了。” 圆姐儿叹了口气。可不是么？比试前，休沐都被谭宝珍霸占了，没比试的时候跟着润哥儿出门就是一整天，现在想想...还是很想就这么懒洋洋的呆着一天什么都不做呢。 “嗯.....圆姐儿.....我家里来信了！” 谭宝珍来到这个女学，因为暴脾气仔细数数，身边真心没什么朋友，能数得上的也就圆姐儿一个人，谭宝珍家离的远，来回一封家书细细的算算，一学期也就只能收到一两封，这还是谭宝珍盼了许久，从夏天盼到了入冬了这才盼来第一封家书呢。 “开心么？” 圆姐儿微笑，谭宝珍有些忍不住的笑 “嗯嗯。” “咱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快寒假了。” 圆姐儿说完，扭头看了看提着食盒回来的如珠，叹了口气 “我也想回家了....” **************** 女学的日子平凡而枯燥，而离家的时间也越发的就，随着天渐渐凉了，离放假的日子越发的近了，圆姐儿反倒越来越想家了。 好容易又轮空休沐，冀州似乎比宁阳的冬天还要冷上一些，圆姐儿裹得扎扎实实的出了门，走起路来，只觉得两只手都是无法垂直的... “哥哥！” 出了门就见着润哥儿带着如宇在门口瞪着，素色棉袍，明明厚实的衣裳，穿在润哥儿身上似乎一点都不显得累赘臃肿... 诶...又长得更好看了。 走到跟前，圆姐儿仰头看着润哥儿，叹了口气 “长高了....” 这个年纪的男子似乎长得都非常的快，一天一个摸样，圆姐儿都一个多月没有见着润哥儿了，却没想到又长了这么多。 润哥儿笑着伸手捏了捏圆姐儿的包包头 “嗯...似乎也长高了一些...” 圆姐儿看着润哥儿久违的笑容，鼻子就有些反酸，张开手就白住润哥儿，在怀里蹭了蹭，抱着，半响没有说话。 润哥儿一愣，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小人儿，低头便能瞧见发顶。太这手，轻轻的拍了拍圆姐儿的小脑袋才笑道 “怎么了？受欺负了？” 圆姐儿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才抬头看着润哥儿，瞧着润哥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里却有着化不开的心疼，圆姐儿本还能隐忍的情绪顿时就隐忍不了了，大颗的眼泪就往下流，裂开嘴，“哇”的一声又哭了，似乎感觉到有些丢人，再次埋首在润哥儿怀里，闷声的哭泣顿时传来，即便是这么厚的衣裳，润哥儿都感觉到怀里的一丝凉意... “怎的又哭了？” 说着，润哥儿微微弯下腰伸手拦住圆姐儿，哭的不能自己的圆姐儿只听见耳边有一道温柔的仿若能够直击心灵的叹息 “我的圆姐儿，还是小了些。” 初冬之际，万物凋零，女学门前全是行色匆匆的马车家奴，唯有二人，之间一身长玉立的少年缓缓的弯腰，将一个淡粉色襦裙的女孩儿轻轻揽入怀中，面容如玉，带着温柔的叹息与忧愁，仿若一团化不开的清雅浓墨..... 让人忍不住要上前抚平才罢..... 哭了好些时候，圆姐儿才委委屈屈的抬头看着润哥儿 “有些丢人...我们走吧...” 润哥儿轻笑了一声 “自己走？” 圆姐儿听闻，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大庭广众之下大哭的原因还是别的，一张脸似乎有些莫名的充血，却还是点了点头，挣脱开润哥儿，拉着润哥儿的手就匆匆往外走。 “不急，没人瞧见。” 润哥儿看着圆姐儿拉着自己闷头就往外走，不由开口说道，可圆姐儿的脚步却似乎更加的快了。 直到上了马车，圆姐儿一张脸还是红的不行，润哥儿在旁边坐下，也不知声，圆姐儿终于忍不住了 “刚才是不是很丢人？是不是很多人都瞧见了？” 其实真要说，圆姐儿也没觉得多丢人，哭嘛，在心智成熟的情况下已经能够应对大小便失禁，面对时不时的嚎啕大哭，卖萌耍乖的已经有了一颗金刚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总觉得很害羞，很不好意思... 这让圆姐儿归结为太久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哭的原因，羞耻心这是又回来了！ “没有。” 润哥儿虽然说得很轻，却很肯定，可想到方才的场景，一颗羞涩的心怎么都冷却不下来，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哀嚎一声，靠在润哥儿肩膀上，好半天才委委屈屈的说道 “我想家了，我想爹娘....” 其实，圆姐儿还想说，不想念书了....可是....想想谢大郎和赵氏付出了什么才想法子送自己来，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润哥儿看着圆姐儿低落的神情，想着方才怕也是想家了，轻声道 “快了，年关前就能放假，爹娘就来接了。” “诶~” 圆姐儿叹了口气没有在说话...算算时间...还有一段日子呢.... ☆、第120章 回家过年 这回家的心越急切，就总觉得日子过得越慢，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的。年关前，女学和众多书院是一样的，都有年考，在圆姐儿的认知下，其实就是期末考试。 各项科目一考完，大家会儿都开始了盼天盼地的寒假，家中就在冀州的倒还罢了，不少多是外地学生，又都年幼，头一次离开父母离开家，无论考得好的，考得不好的，这会儿那可都是开心不已的。 早早的，知道具体寒假实践，圆姐儿就给润哥儿去了信，还一再说明要早早回家。 等收到谢大郎和赵氏已经到了冀州城的消息，圆姐儿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大晚上的在屋子里又蹦又跳 “如珠...你再瞧瞧，东西都收好了没有？” “姑娘，就这一个晚上，你都问了七八遍了。都收拾好了。保管一根线头都没有留下！” 圆姐儿听闻，点了点头，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子，又坐好，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如珠 “明天...明天咱们一早就起床！” “嗯，这个姑娘也吩咐过了。” 圆姐儿一颗心砰砰砰的跳，这股子兴奋劲让如珠都有些汗颜 “你可不许睡懒觉，早早就要叫我起来！” “是是是是，一定的，姑娘，这已经很晚了，该睡了，明早起不来可就糟了。” 圆姐儿很是坚定的摇头 “不会的！” 可虽然如此，却还是躺下了。别看圆姐儿方才这么兴奋，如珠不过转个身，就瞧见圆姐儿已经熟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如珠醒来的时候圆姐儿还未醒来，如同往常一般，将要穿的衣裳放在一边，洗漱热水打好，这才把圆姐儿叫醒。 圆姐儿早起有赖床的毛病，可以今儿却让如珠松了一口气，只要稍微提一下今天回家，圆姐儿一双眼睛，一睁，一丝睡意都没有了，人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活力无限。 换好衣裳，洗漱好，吃了早食，还未到约定的时间，圆姐儿却还是让如珠拎着东西出了门。 今天又不少姑娘回家，而谭宝珍因着离家远，又有家人来接，和谭淑娴昨儿下午就离开女学了，金盏花也是如此。 而林芝和王秀就在冀州城外的村子，也不急这一两天。 圆姐儿和如珠拜别三嬷嬷，和姚绯姑姑，在门口就瞧见前来接人的各色人，看着倒是与女学开学当年想并论了。 圆姐儿站在高处，一双眼睛一个劲儿的扫视人群，只期盼着其中又谢大郎和赵氏的身影，分别是还是炎炎夏日，再见面却已经是寒冬了。算算也是小半年没见面了。 “怎么还不来啊？在哪个客栈来着？” 如珠听得吓了一跳 “已经答应了在这里等的，姑娘可不能一个人就离开女学。” “我也就是这么问问，这么着急做什么？” 圆姐儿嘟囔了一句，脚下也有些不安分了，踱着步子有些烦躁不安。不过好在，圆姐儿并没有焦虑多久，终于在进口处瞧见了谢大郎与赵氏，身后还跟着润哥儿.... 圆姐儿眼睛一亮，提着裙子就狂奔过去，小小的身子泥鳅一般，人来人往中居然也跑得飞快，倒是苦了后头的如珠，提着两个大包袱艰难的在人群里穿梭。 “呀.....长这么大了！” 谢大郎和赵氏还问着润哥儿圆姐儿在冀州的情况，那头就见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声嫩绿色襦裙，扎着俩包包头，簪这珠花，直立立的站在跟前，一双眼眸大而明亮，鼻子娇小挺拔，唇瓣小小的嘟嘟的，加上雪白中透着浅粉的脸颊.....怎么看都宛如那观音坐下的小仙童一般，好看的很。 好半响，谢大郎才认出来这是自个儿闺女，张嘴就说了这么一句，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面容，圆姐儿眼睛顿时就红了，连带着鼻子都红了，一双明眸含着泪，好生委屈。 “呦呦呦...怎么还哭了？” “真是个糙汉子的心。” 谢大郎见圆姐儿看着自己就要掉眼泪，有些惊慌起来，一旁的赵氏瞧见丈夫的摸样，笑骂了一句，伸手朝圆姐儿招了招手 “妞妞...来..给娘瞧瞧，好似又漂亮了。” 圆姐儿听到赵氏的温柔话语，瞧着那满眼的笑容，圆姐儿哇的一声大哭的上前，抱着赵氏的腰就放声大哭 “娘哇——娘啊娘啊——娘呀——” “你娘还在呢，莫哭了，小脸都要花咯。让我瞧瞧咱们妞妞重了没？” 说着，赵氏伸手托住圆姐儿的笑p股，一把抱在了怀中，还颠了颠 “嗯....重了。” “还重了，怎的瞧着都瘦了些还？” 谢大郎见圆姐儿埋在赵氏怀里哭的都要背过气去了，小样子可怜兮兮的，心里一阵的发疼 “可是想家了？我和你娘来接你和润哥儿，康哥儿在家里可高兴了。算算，你们一道长大，都小半年没见过了。” 听到谢大郎这么说，圆姐儿只觉得悲从中来，不能自拔。赵氏瞪了谢大郎一眼 “怎么说话呢....妞妞呀，咱们回了家，就在爹娘身边，哪儿也不去。” 圆姐儿一个劲儿的点头，伤心不已。 赵氏也跟着一阵的酸楚，几个孩子中，本该是男娃最早离家，却没想到圆姐儿六岁便要离了家，离了父母，才这样小的年纪。不想念着家里，想念着父母才叫怪了！ 赵氏抱着圆姐儿往外走。一旁的谢大郎瞧着圆姐儿恹恹的趴在赵氏肩膀上，心疼的很 “来...来...给我抱抱。” 说着，谢大郎就朝趴在赵氏怀里的圆姐儿伸手，后者瞧着谢大郎心疼自己的样子，心里一抽抽的，朝着谢大郎伸出手去 “爹....爹......我想死你了啊....好想好想你——” “诶呦，我的乖女诶，我和你娘可不是整日的念叨你....回家就好了啊，回家就好了。” 谢大郎将圆姐儿抱在怀里，哄到。 一家人走到马车上，上了马车圆姐儿依旧撒娇的坐在谢大郎腿上，靠在怀里。 “爹....” “诶。” “爹....” “在咧。” 圆姐儿笑的很满足，又看着赵氏 “娘....” “嗯。” “娘....” “嗯...” 圆姐儿仿若玩上瘾了，一会儿叫爹，一会儿叫娘，谢大郎和赵氏都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回应着，可也正是如此，心里越发的酸楚起来。 “这下可还开心了？” 润哥儿瞧着笑的开心的圆姐儿也不由心情大好，问道。后者连忙点了点头 “可别笑你妹妹...你这么小的时候，那可比你妹妹好多了，都是跟在我和你爹身边长大的。” 赵氏见润哥儿逗圆姐儿，不由开口说道，后者却说 “之前我便带她出去，谁知道见了我就扑了过来，哭的惨兮兮的，问了半天才知道是想家了。” 谢大郎听着，揽紧了圆姐儿道 “女娃又不用考状元，这般早念书做什么，都说着冀州女学好，我看也没有什么好的。莫说那姑娘家，就是康哥儿这个男娃，那都得过了年才上学，偏偏这女学，尽是比男子的书院还要苛刻。” 听着谢大郎毫无原则的袒护，赵氏也笑了 “这女学好，自有它的道理。当初要把圆姐儿送过来，你可不也是赞成的么？” “这不都为了咱们圆姐儿好么。” 谢大郎见赵氏这么当着孩子的面就说出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讪讪的说道。 “是是是，知道你疼孩子。” 说完，赵氏又道 “咱们这下回去可还得三四天，家里的屋子到时候住不开，恐怕还得挤一挤，不知道老三他们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女娃睡一个屋，男娃睡一个屋要怎么想？总不能把自己的娃给委屈了了吧。” 谢大郎皱着眉，语气顿时有些不好，赵氏也只点了点头 “你心里有个数就好。” 圆姐儿看肯谢大郎和赵氏，又看了看沉默的润哥儿。低头想到：早先就听说三房的人在家里住着，到现在也还在么？这是要在宁阳过年了？ 可是瞧着爹的态度有些奇怪？ 圆姐儿想了半响也没有想明白，干脆不想了，只窝在谢大郎怀里眯着眼，没想到，居然困意就上来了。 ☆、第121章 什么情绪 近年关，不少人家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宁阳的味月楼同样如此。谢大郎这个时候能抽出时间来接圆姐儿也实属不易，这会儿接着人，一家人也没有回客栈直接往城外面赶。 待圆姐儿从谢大郎怀里醒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马车的颠簸。 “醒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从谢大郎怀里退出来，狗腿的上前对着因为抱着自己手麻脚麻的谢大郎一阵又锤又捏的 “爹...舒服么？” “嗯？尚可。” 谢大郎一脸惬意的闭眼享受着，圆姐儿更加卖力了，一旁的赵氏瞧着不由摇了摇头笑道 “也就这个闺女儿吃得住你，要是康哥儿，你一早就推开咯。” “胡说，我待他们兄妹可都是一样的。” 圆姐儿忙跟着点头应和 “一样的，一样的。” 赵氏瞧见一大一小一脸严肃认真的的样子笑的更是欢乐了。 谢大郎偏爱闺女，对儿子反倒要严厉很多，莫说像圆姐儿这样抱着睡觉，便是在家抱康哥儿都是越发的少了。 对润哥儿这个长子那就不用说了。 马车一路往回赶，几乎夜里就在客栈，天一亮又上了马车就往回赶。整日的颠簸，就连晚上再客栈休息，圆姐儿都觉得那床再跟着颠簸，恍恍惚惚的。 一辆马车挤了一马车的人，好在赶路勤快，第四天一早上就总算是进了宁阳的城门。 到了宁阳，圆姐儿就迫不及待的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去，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家，就连空气都是熟悉的.... “还是家里好。” “哦？那是宁阳好还是水溪村好？” “爹娘在的地方就是家，家在哪儿，哪儿就好。” 圆姐儿脆生生的说道，把谢大郎和赵氏都说的温暖不已。比起冀州去个文德街都得坐马车，宁阳就要小很多了。 马车慢悠悠的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了。门匾上“谢府”二字让圆姐儿就如同一个远游学子归家一般的心情，差点又要飙泪了。 “我有，我的孙儿，昨儿我就让门房上瞧着，等了一下午没见着人，可算是回来了。” 杜氏听到门房上头说大爷的回来了，杜氏扔下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个没完的李氏就快步走了出来。 刚巧就见着润哥儿下了马车，激动的说道 “奶。” 润哥儿含笑叫了一声，转身又将一个淡蓝色襦裙的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姑娘从马车里抱了下来。 接着就听见圆姐儿皱着鼻子俏生生的说道 “奶，你就记着哥哥，都不记着我了，我都老想你来着。” 话语娇俏带着故作的委屈，让杜氏顿时就软到了心坎儿上头 “诶呀....这谁家的娃子，这般的水灵，这底下的灵气都到这娃子身上了不成？” 说着，杜氏微微弯着腰，凑到圆姐儿跟前，笑眯眯的说道。圆姐儿仰着脸，笑的灿烂 “可不是么？这灵气呀全在我身上，我呢，是这家的孩子，这灵气就又落在了这家了。” “诶呦，给奶瞧瞧，都廋了....都瘦了...” 说着，杜氏拉着圆姐儿的小手，揽在怀里 “都怨你爹娘，小小的年纪，去上什么学，康哥儿是个男娃都还在家里瞎玩儿呢。” “奶，这样说二哥可要不高兴了，翻过年去，二哥也要念书上学了。” “康哥儿可不会咧，昨儿就盼着你们回来，自个儿在大门口坐了大半天，这会儿得到消息，可不得跑来。” 许是应了杜氏的话，刚说完，就见院子里头冲过来一个穿着灰白色儒袍的小正太，嘴里就嚷着 “爹...爹...大哥和妹妹回来没有？” 说完，就瞧见着架势，眼睛一亮就冲了过来 “谢圆之！你终于回来了！” “......” “臭小子，没规没矩的，这是你妹妹，怎么能连名带姓的叫呢。” 说着，杜氏就在康哥儿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后者却是还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 “是是是....妹妹，妹妹。” 说完，康哥儿又看向长了一大截的润哥儿，仰着头，嗯...有些困难，微微后退一步，才看着润哥儿到 “大哥又长高了好多。” 说着，自个儿走到圆姐儿跟前，比划比划，才点点头 “咱们果然是龙凤胎...一样高呢...” 看着康哥儿一脸满足一副“嗯，这样我就放心了”的表情圆姐儿顿时好笑 “二哥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和我一般高，我一个同窗的哥哥，也是龙凤胎，都比妹妹高出半个头了呢。” 在康哥儿的认知里，龙凤胎是一同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自然是什么都一样的，听得这话就不开心了 “那他们肯定有问题。” “得了得了。先进屋，你们两兄妹有时间好好聊聊啊。” 圆姐儿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杜氏旁边站着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圆姐儿有些恍惚，仿若还在水溪村，压根没有分家的时候。 二房，三房的人全都到了，就连最小的盼哥儿这会儿都撒着欢满院子乱跑，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护着，圆姐儿却是不认识的，想来也是这半年新添的了。 “别说娘要认不出了，我这都一年没见了，这就是两个人了嘛！” 潘氏笑呵呵的在杜氏身边凑趣道。圆姐儿扭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年哥儿 “可不，二婶儿，大堂哥瞧着就和秀才似得，我记得小时候大堂哥还常常因为调皮挨揍呢。” 圆姐儿的小嘴儿甜的很，说的潘氏开怀大笑，倒是年哥儿顿时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脸颊有些泛红。 十九岁的少年，在现代也是个大一的学生，一个刚刚脱离父母怀抱正式成年的少年，可在这里，已然是一个可以成家生娃的大男人了。 “就你嘴贫。” 赵氏伸手点了点圆姐儿的脑袋，笑骂道。后者却浑不在意，大步的往自个儿屋子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圆姐儿就是一愣.... 接着就瞧着十四五岁的窈窕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跟前，愣了半响才笑道 “圆姐儿回来了？” 圆姐儿看着眼前的少女，半天才认出来....这人可不就是三房的湘姐儿么？ 一年未见，湘姐儿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唔....往外头一站，俏生生的，好看得很，跟大户人家的姑娘一般。 “湘姐儿。” 圆姐儿张嘴叫道。 叫完就后悔了，半年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湘姐儿却浑不在意，微微侧开身子让出路来 “别站着了，进来吧。” 圆姐儿一愣，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舒服，却还是没有说话，大步的踏了进去。 这一进去，圆姐儿环顾四周，那份不太舒服就更加不舒服了，自己屋子此时充满了少女的气息，或者说充满了湘姐儿的味道，陌生的梳妆台，陌生的轻纱幔帐，陌生的被褥，陌生的....淡淡的香味....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着圆姐儿湘姐儿在这里已然住了一段时间了，而且还住的很是舒适，这明明是自己的屋子，此时圆姐儿却有一种自己是客人的感觉。 可不.... “颠簸了一路可算是累了罢，先喝口热茶罢。” 湘姐儿笑眯眯的说着，走向那从前并没有的小小八仙桌，上头摆放着圆姐儿从未见过的一套茶具... 湘姐儿熟稔的提着小巧精致的茶壶，给空杯满上水，坐在凳子上朝圆姐儿招了招手。 莫名其妙的，圆姐儿有一种自己是误入姑娘闺阁的淘气孩子....一个外来者，一个入侵者... 这种感觉让圆姐儿很是讨厌，哪怕圆姐儿心里明白，湘姐儿住在这里也是为了有一个好亲事，知道自己长期不在，这屋子空着自然就给了湘姐儿住，更明白既然湘姐儿住了自然要让自己舒服.... 可是...可是圆姐儿道理都懂，可心里就是不爽是怎么回事！ 比起自己，湘姐儿更像是这个家，这个屋子的主人！ “怎么了？可是累了？要不先歇息？” 湘姐儿见圆姐儿打量着周围，并没有说话，又开口说道，后者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生气，却没法子发出来......憋闷的很，只得点了点头 “我要睡觉。” 湘姐儿听闻依旧温柔的笑，点了点头 “我让如菁给打水来，你洗漱一下，睡着也更舒服。” 说着，湘姐儿娉娉袅袅的往外走圆姐儿却一阵的烦躁，换一个心情，圆姐儿还是很愿意欣赏气质美女的，可是这会儿圆姐儿处于一种看什么都不爽的时候... “不用了，外头我瞧着如菁在忙着呢，我就这么睡吧。” 说着就往床边走，全然不顾湘姐儿想再劝说什么，却又一脸为难的没有多说。圆姐儿却肯定的明白，湘姐儿这是嫌弃自个儿一路舟车劳顿没有洗漱就睡了床呢... 哼哼.... ☆、第122章 三房的人 躺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帐幔很困，可就是睡不着，被褥很干净，还有阳光的味道，却也同时有着另外一个少女的气息。 圆姐儿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安静了一会儿，却又一个翻身，睁开了眼.... 睡不着啊...... 似乎...自己越来越小心眼儿了？圆姐儿撅了撅嘴，心情很是不爽快，干脆做起身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准备起身穿衣。 “怎么不睡了？” 圆姐儿穿着衣服的手一顿，看了看湘姐儿，摇了摇头 “睡不着。” 圆姐儿说着，快速的穿好衣裳，汲着鞋子跳下床就往外头跑。 原以为回了家一切舒心随意，而到了家圆姐儿才觉得并非如此。怏怏不乐的在前厅坐着，一脸郁卒。 “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不困么？” 康哥儿也刚刚在后院玩了回来，一眼就瞧见圆姐儿一个人坐在前厅，上前问道。 “困啊。” 圆姐儿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睛，说道。 “怎么不去睡？我方才见大哥都休息了。” 康哥儿撇了撇嘴又说道 “你赶紧去休息了，本来今天念哥儿也要来找你玩的，可是被吴婶拉住了，说你肯定要休息的。让他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康哥儿说着，也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 圆姐儿看着康哥儿的摸样，依旧稚嫩，却没了儿时那份孩子气，两人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圆姐儿心里憋的慌，拉着康哥儿就说到 “跟我来！” 说着，拉着圆姐儿就往后院钻，寻了一处地方，周围都没有人圆姐儿才问道 “怎么二叔三叔他们一家子全来咱们家了？” “这不是要年关了么？爹说味月楼走不开，回水溪村怕是没有多少日子，而且念哥儿湘姐儿祥哥儿还有三婶也在咱们家，就干脆在咱们家过年了。” 圆姐儿皱了皱眉，之前也有在宁阳过年的，只是那时候也小，自个儿和康哥儿和润哥儿睡在一屋，空出来的屋子自然能够安妥另外两房的人，可是现在赵氏说自个儿应该自己睡了，便少有和润哥儿睡一起了，当然....在冀州不算。 这屋子难免要挤一些。 “你和祥哥儿一个屋子？” 康哥儿摇了摇头 “本来年哥儿来，你和大哥的屋子都没有让人住进去，都是住在客房，可后来三婶带了湘姐儿和祥哥儿来。三婶说湘姐儿年纪大了，不能和祥哥儿一个屋子，就让祥哥儿住在了大哥的屋子里，三婶和湘姐儿就一直在你屋里住着呢，后来因为年关，人多了，二叔二婶带着盼哥儿在客房住着，年哥儿和祥哥儿和我在大哥窝里住着，湘姐儿在你屋里，三叔三婶在我屋里。” 说到这里，康哥儿眉头一跳一跳的，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凑到圆姐儿跟前道 “你们回来了祥哥儿如今得跟着三叔三婶一个屋，我和年哥儿和大哥一到睡，你可就惨了....你屋子你进去了没有？” 圆姐儿瞧着康哥儿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 “我不好，你就开心了是吧！我才从里头出来呢...明明知道这是睡不下才这样安排，可是我心里总是不是滋味儿，今天才回来，在自个儿家感觉还没有在冀州来的自在。” 最后这句话圆姐儿可是小小声的说着，康哥儿听闻却一脸赞同 “你都不知道，奶给三婶哄得都啥样子了，对湘姐儿可好可好了。刚住进你屋子里，就哄着奶给打了一个梳妆台....说是以后给做嫁妆的，全是奶出的银子。” 杜氏在宁阳，如今也是小有名气了的，去大户人家接生，若是个哥儿，这打赏也是很诱人的。 可以说杜氏现在手头可算是宽裕着。加上三叔谢远和祥哥儿两个，杜氏年纪大了，三房怎么蹦跶那到最后都会心软。 “爹娘没说什么？” 圆姐儿皱眉问道。后者摇了摇头 “这个钱是奶出的，也说了打了往后给湘姐儿做嫁妆....爹娘能说什么？” 说完，康哥儿又说道 “其实这些我都不在意，可偏偏，我就不喜欢湘姐儿和祥哥儿，一会儿问奶要置办这个，要奶置办那个，几乎把你屋里的东西全部换掉了，往日你在的时候，我推门就进了你屋子，如今我都很久没去你屋里玩儿了，说是湘姐儿大了，要男女有别，你都不知道那两姐弟，把这里当自个儿家似得，弄的咱们家像个客人。心烦的很....” 康哥儿大半年，长兄妹妹都不在边上，身边能说话的只有谢大郎和赵氏，发个牢骚还得被说一顿，一肚子的气早就憋了许久了，如今一个开闸就收不回了 “你可不知道，湘姐儿在咱们家，那就是一副千金姑娘的派头，祥哥儿就更不用说了，还闹着奶给特地买了一个小厮儿，整日带出去耀武扬威的，有一回和念哥儿好容易带我出门一趟，奶让我带着祥哥儿，莫说我，就连念哥儿都受不了早早就回来了，可扫兴了。” “听着怎么像是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可不是？湘姐儿想要在宁阳嫁人，祥哥儿过了年也要考县学，估摸着也得留下来...我正想着法子让爹娘送我去冀州和你们相会呢。” 说到后面，康哥儿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圆姐儿听着却莫名的心酸，这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屋子，到头来自己回来却像个客人，康哥儿也想着去冀州，离开宁阳.... “你可不知道，在冀州可严了，整日整日的念书，无趣了这么久，能出来的日子可少了，之前还总想着回宁阳呢...做梦都想。” “那你别想了，现在可以做梦想想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康哥儿颇有喜感的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一脸很无奈的摸样，圆姐儿嗤笑一声，说道 “你瞧瞧你，一口一个祥哥儿一口一个湘姐儿，真是没规矩。这要让娘听见你可得挨骂了。” “说的好像你挺有规矩的。” 听到这话，圆姐儿得意的很，脸上表情一收，身子一阵，不紧不慢缓缓走了几步，又转身在康哥儿跟前双手交叠，福了福身 “二兄.....” 那亭亭玉立，含笑不露齿，行走裙不动的女娃娃...居然是自己的妹妹？！康哥儿瞬间憋红了脸，好半响才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从哪个古人身上学来的？还二兄？！” 古人？你可不就是个古人么？圆姐儿腹诽着，翻了一个白眼，形象顿时消散了 “这可是红绳绑着脚腕，一步一步练出来的。不过....确实有几分古董的味道。” 圆姐儿一直都觉得你礼仪先生总是透着几分几百年前封建世族姑娘的感觉。 “不过还别说，比起湘姐儿，我妹妹瞧着就是个正牌的大户人家的姑娘。我妹妹果然是最好的。” 圆姐儿汗颜，饶是脸皮厚，听见康哥儿这般直白的夸自己也有些羞红了脸。不过也能看到康哥儿的怨念有多深，三句离不开三房的人啊.... “诶...不说了...我不愿和别人睡一张床，要不晚上我来找你和大哥吧？” “别想了，还有年哥儿在呢，没你的位置。” 圆姐儿听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有不能和人同床睡的毛病啊。 谢大郎和赵氏两人也着实困了，赵氏还好，谢大郎却不敢多睡，醒了稍稍忙活一下就往味月楼赶路，这一来一回，俨然很多天都没有去味月楼，如今谢大郎一心想要往这方面努力，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味月楼上头。 赵氏这边醒来就瞧见圆姐儿和康哥儿两个人玩在一块，湘姐儿在院子里坐着绣花，看着祥哥儿习字，润哥儿和年哥儿在一处，似乎也聊着什么心情不错。 赵氏伸手朝圆姐儿招了招手，圆姐儿忙撇下康哥儿就跑过去一把扑到赵氏怀里，仰着头，甜腻腻的叫道 “娘，可是想我了？” “真是个皮厚的，不知羞。怎的醒这么早？不再多睡会儿？” 圆姐儿听到这话，一愣，而后想了想却依旧没有多说什么摇了摇头 “不累。” 赵氏也没看出其他，只点了点头，掏着帕子给圆姐儿细细擦了汗，这才又转身忙活起来，二房的如今不见了踪影，怕是上街去了，三房倒是在，只是盼哥儿还要人看着，这三家人的饭食还要自己操持....这家里的，面摊，还有味月楼那头，事情着实有些多了... 圆姐儿看着赵氏领着翠柳和如菁忙活起来，自个儿发了一会儿呆又转身去找康哥儿玩儿了.. 心想着：过了年，就好了。 ☆、第123章 反常湘姐 夜里圆姐儿洗漱完就上了床，湘姐儿还对着烛火秀东西。 “大堂姐？不休息么？这样伤眼睛啊。” 圆姐儿坐在被窝里，里头放了汤婆子，暖哄哄的，看着湘姐儿对着烛火捏着针，安安静静的，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姑娘明儿穿什么衣裳？” 如珠在冀州女学就一直同屋贴身伺候的，一般第二日的衣裳都会提前一天就备好，圆姐儿有时候兴趣上来了也喜欢自己挑选衣服穿，久而久之，如珠准备衣裳的时候都要先问一遍。 “我要那条桃红的裙子，罩衫有兔毛的那件。” 这衣裳还是去冀州女学前，赵氏给亲手做的冬衣，领口围了一圈雪白的兔毛，圆姐儿很是喜欢，从女学回来，圆姐儿带的衣裳并不多，这套却是要入住一定要带的。如珠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一会儿就听见小声的箱笼摩擦的声音，圆姐儿皱了皱眉 “如珠，你在做什么？” 如珠赶忙又折回身来 “在找衣裳呢，那衣裳压在底下那只箱笼里头。” “怎么还在箱子里？回来没收拾么？” 圆姐儿回来除了如珠带着的包袱，还有一个不大的箱笼装着几套衣裳，这衣裳圆姐儿还当如珠已经收拾好放在柜子里了。 圆姐儿衣裳不多，但是当初到宁阳的时候，听着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有专门放衣裳的大柜子，虽说一个雕花大柜子贵得很，谢大郎心疼闺女儿还是让吴家给打了一个。 “奴婢看了，那柜子里的衣裳都满了，湘姐儿也没有其他的箱笼腾出地方来，这姑娘的衣裳只能先放在箱笼里了。” 圆姐儿听着半响没有说话，看向湘姐儿，这事儿如珠下午的时候可没有和自己说过。 湘姐儿自然也听到两人的对话，这会儿不紧不慢的放下自己的手里的活计笑的很是温柔 “这事儿如珠和我说了，我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衣裳，后来不够穿，娘和奶后头又给添了，不想一下就多了，没有多余的箱笼也就没有腾出位置来，要不让如珠把我的衣裳放你箱笼里，有了位置，你的衣裳放柜子里？” 圆姐儿挑了挑眉半响才扯了扯嘴角道 “哦，没关系，那就算了。” 说着对如珠道 “那衣裳找到放好吧。我困了。” 说着，倒头就睡，湘姐儿瞧着抚唇轻笑 “白日里头精神足的，这会儿总算是知道困了。” 圆姐儿翻个身背过身躯，没有理会湘姐儿的话，自个儿生着闷气，行为动作很是孩子气，湘姐儿瞧着在箱笼里翻找的如珠，又瞧了瞧床上圆姐儿的声音，皱了皱眉，眼里带着几分得意，转身又坐在凳子上继续干活。 其实这事儿在圆姐儿看来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白日里头的事儿，再加上这么一下就让圆姐儿心里很是不舒服。 那衣柜当时谢大郎打的很大，自个儿去冀州之前那衣柜还空着一半儿呢，方才湘姐儿还解释了一遍说奶奶给买了衣裳，让圆姐儿一度觉得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得，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多心了，说不定人家随意这么一说呢？再说湘姐儿这么大了，也是在说亲的时候，奶心疼孙女儿多给了银子置衣裳也没什么，可是...这心里为啥就觉得闷得慌呢？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圆姐儿在女学因着要早起念书，虽然困，生物钟也准时就醒了，一从被窝里坐起身来，一旁的湘姐儿也跟着醒了。 “圆姐儿起这般早？” 圆姐儿还有些迷糊，点了点头道 “嗯，往日在学里也得这么早...习惯了。” 如珠平时因着还得伺候圆姐儿起身，起的更早，圆姐儿越发的大，若不是实在懒得动或者赖床，大多都自己穿衣了。 习惯性的眯着眼伸手就去床尾捞衣服，捞了半天没摸着自己想要这，这才清醒过来，睁开眼去看，床尾没有熟悉的衣裳，圆姐儿不由四处瞧了瞧 “在找衣裳么？在外头衣架上挂着呢，昨儿如珠要把衣裳放在床尾我给拦着了，这习惯可不好，不合规矩，若是夜里睡觉不安分，干净的衣裳就掀下去了。我让如珠挂在外头的衣架上了。” 以前这屋里可没有衣架的，莫说这屋里，就是女学也没有这个配置，圆姐儿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伸着脖子往帐幔外头瞧。 湘姐儿所说的衣架是与一块四扇屏风连着的，瞧着就是精致的，圆姐儿刚开始还以为只是一扇屏风放在此处好看和隔开里外间的，如今看来...原来还是衣架呢。 只是从床上到那屏风还在走好几步，如今整日冬日里头，圆姐儿瞧着着距离，往被窝里缩了缩叹道 “算了，我在睡会儿，反正不用上学。” 说着，圆姐儿又懒洋洋的躺下了。湘姐儿瞧着圆姐儿迷迷糊糊也确实很困的样子，忙说道 “圆姐儿你是女子，忌懒散，既然醒了就该起来。” “......” 都说回笼觉最舒服...而且还是冬日里头的回笼觉，圆姐儿此时深表理解。 “圆姐儿....” “.......” “圆姐儿....” “.......” 湘姐儿叫了几声见圆姐儿不搭理自己便也没有在叫，自顾自的起身穿衣。刚出屋子就瞧见赵氏从后院小菜地里出来 “湘姐儿这是醒了？” 赵氏年纪大了，睡得早，起的也早，见着湘姐儿从屋里出来，笑眯眯的问道 “圆姐儿还在屋里？” 湘姐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 “可不是呢，我叫了几声也不肯起，我还与她说了，奶于我说过女子需勤忌懒，偏偏也不听。” 说着，湘姐儿似乎非常无可恼和又忧心的看着杜氏。后者听闻也不在意摇了摇手 “圆姐儿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昨儿回来也没休息，尽顾着玩儿了。嗜睡也正常，我给你说那些是你年纪大了，往后要到嫁到人家家去的，圆姐儿如今才多大？哪里懂得这个，等她大了再跟她说自然就明白了。” 湘姐儿见杜氏几乎是无条件的偏爱圆姐儿，脸上有些挂不住，只点了点头让如菁给自己打水洗漱了。 杜氏瞧着湘姐儿的背影，眼里很是满意。 这个湘姐儿虽说在李氏身边带大的，却是个性子好的，只是这性子软绵了一些，住了半年了，也能瞧出一些...自己知道自爱，这翻过年去也十五了，马上就要嫁人，是别人家的了，也就偏宠一些....看来也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没有白疼。 杜氏想着，今天还得去一趟千药堂，正好把银子结了，也能过个好年。 ****** 杜氏的想法没人知道，但是这半年，谢大郎和赵氏瞧着杜氏疼宠湘姐儿的架势也知道杜氏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女儿的。加上在谢家养了这么多年，马上要嫁人，便是觉得杜氏疼得有些过了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不是。 而这边圆姐儿只觉得，耳边终于清静了，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软软的，温暖的被窝，安静带着昏暗的屋子...圆姐儿简直睡了个昏天暗地的。 醒来的时候都快要吃午食了。 “姑娘这一觉可是睡的太久了。老夫人都让奴婢来瞧了好几次了。” “啊...感觉好久没有这么睡过了，在女学整日整日都感觉睡不饱，后头回宁阳也一路赶路，哪里能睡好....这下感觉一次把之前的全部补回来了！” “若不是知晓姑娘是累着了，老夫人急的都要从千药堂叫大夫回来了。” 如珠给圆姐儿整理好衣服，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 “姑娘皮肤好，底子白，着桃红的衣裳真正是好看得很。” 圆姐儿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一身桃红，衬得皮肤雪白，脖子一圈儿蓬松的兔毛让整个人都圆润可爱不少，依旧是两个包包头.... 啧啧...圆姐儿瞧着铜镜里的自己，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自己这张脸如今瞧着玉雪可爱的很，长大了只怕是越发的好看.... 不管怎么样，长得好看总是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 “姑娘...有件事儿我总想着要不要说，三嬷嬷说过，主子的事情做奴婢的不可多嘴，可是又总觉得这事儿该让姑娘知道。” 瞧着圆姐儿好心情的样子，如珠心里的事儿藏了一上午了，终究还是藏不住，别别扭扭的说道。 圆姐儿瞥了一眼如珠说道 “如果你没有跟着三嬷嬷，还在这府里长大，你有什么话直接就倒豆子一般跟我说了，哪里会这般扭捏了就？” 如珠被三嬷嬷调教的越发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可也真是如此，让圆姐儿觉得太过规矩了...总是有利有弊的。 如珠听到这话立马明白了，脸上神情有些古怪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堂姑娘那里怪怪的....” ☆、第124章 一个人昂 听到湘姐儿的名字，圆姐儿就有些心累的感觉，似乎到这个家里，圆姐儿的耳边，脑子里就全部都是湘姐儿了... “怎么奇怪了？” “这个....奴婢也说不太上来....总觉得似乎在筹划什么，对姑娘也怪怪的。” 圆姐儿听闻心神一震。 “在筹划什么？” 如珠点了点头，有些扭捏的说道 “早上的时候我瞧见堂姑娘往外头递了东西，不知是什么，见着外头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儿接了东西转身就走了。” 好熟悉的桥段，圆姐儿眉头一挑，看着如珠 “她瞧见你了？” 如珠点了点头 “奴婢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走了。唐姑娘似乎想对奴婢说什么，最后也没有吩咐。” “嗯，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别在提起了，烂在肚子里，背后说主子的是非小心卖了你！” 圆姐儿恶狠狠的吓唬如珠，后者忙表忠心。圆姐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货完全忘了方才是自己让如珠说的这件事。 这不听也不多说什么，可这听了，心里头想的就多了。总觉得到了年龄的姑娘背着家人往外递东西的桥段总是觉得眼熟....甚至还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忍了一天，圆姐儿还是忍不住拉着赵氏偷偷把这事儿给说了，赵氏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摇了摇头 “湘姐儿来咱们家，你三婶就跟着住进来了，如今你三叔也在，湘姐儿的事情你也别去多嘴，我瞧着那天给你三婶透过话风，其他的也不关咱们的事情。” 圆姐儿只得点了点头。 若不是这里风气开放，圆姐儿都以为湘姐儿这是在外头有什么呢，这里比不上圆姐儿所知道的古代世界，盲婚哑嫁，不少看上了眼的，若是双方父母也同意，也会有不少名目带着两人出去相处来着.... 所以圆姐儿的想象也就是纯想象罢了。 也不知道杜氏是怎么和李氏说的，只知道有一回夜里圆姐儿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一边的小声啜泣声。 本来还睡意朦胧，一下就醒了，半天才看着黑暗反应过来，扭头看过去，只见湘姐儿缩在被窝里压抑的哭泣。 原本还有些小心眼的圆姐儿顿时就心软了，这时候的湘姐儿看起来...既脆弱又可怜.... “大堂姐？” 圆姐儿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后者听着，猛地抬起头来，即便夜里很是黑暗，可是两人离得近，一双红彤彤，带着几分怒气而瞪圆的双眼直直的朝自己看来，大半夜的，圆姐儿可不就被吓了一跳。 “湘姐儿？” 圆姐儿咽了咽口水，小声的叫道，后者却是幽幽的看了一眼圆姐儿，只背过身去，不理。 圆姐儿碰了壁也不在意，只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别的，一会儿功夫又睡了过去... 在家里不用上学，不用担心课业没有完成，日子还是过得极快的。 眨眼就是年三十了，这一天作为还是孩子的圆姐儿来说还是很开心的，有漂亮的新衣裳，还有长辈给的压岁钱，圆姐儿和康哥儿整日都笑眯眯的，就连盼哥儿小小年纪也知晓过年的好，跟在康哥儿和圆姐儿后头整日整日的转悠...咧着嘴，就没合拢过。 要说唯一兴致恹恹的也就是湘姐儿了，自从那次之后湘姐儿对圆姐儿原本的主人姿态没有了，但同样的，对待圆姐儿就跟空气似得，在长辈面前还好，离了长辈，两人睡在一起，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半句的。 圆姐儿开始还有些郁卒，可后来又觉得轻松，便也不去在意了。 大年初一，孩子们都在前厅给长辈拜年领红包，大年初一都是自家过年，味月楼也关了门，谢大郎一年之中，难得的闲了下来。 许是往日都忙活惯了，此时闲下来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拉着润哥儿康哥儿和圆姐儿两兄妹就道屋里开始训话，赵氏瞧着不由好笑 “润哥儿和圆姐儿回来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你说上几句，倒是大过年的折腾孩子。” “这才从学里回来，便让孩子放松放松，如今正好我闲着，孩子们也玩儿了这么久了，自然要问问了。” 谢大郎回了一句，瞧着由高到矮，自己的三个孩子，如今也都大了，首先看向的就是润哥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这个孩子自小就成熟稳重的很，一声月牙白暗纹儒袍加身，头发一丝不苟的束着，清秀俊俏的无关，白皙的皮肤，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赵氏，这笔直如松的身板和浸过墨香的气质，谢大郎怎么看怎么优秀怎么好看。 “今年准备参加科举了？” 润哥儿点了点头 “翻过年去就留在宁阳准备科举。” 润哥儿祖籍在水溪村，根据户籍，和年哥儿一样，在宁阳参加童生试。 翻过年去润哥儿就十五了，和年哥儿一般，十五岁开始考科举，可是....这不就是代表着....到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冀州了？ 圆姐儿猛地反应过来，绕过康哥儿一把拽住润哥儿的衣袍 “那....那到时候就我一个人去冀州了？！” 润哥儿低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圆姐儿，安抚的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圆姐儿怕么？” 圆姐儿一愣，而后摇了摇头。 “不怕。” “很好....” “......” 圆姐儿其实也不是怕，只是觉得有些孤单罢了。顿时情绪有些低落。谢大郎瞧着轻咳一声说道 “润哥儿今年的是大事儿，你可不能缠着润哥儿。” 相比起年哥儿当年的气氛，润哥儿可谓是“润物细无声”啊，一直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忽然就说今年科举，显得都不那么隆重了。 “无妨，此事多靠平日积累，这么一两天的也无甚变化。” 果然，谢大郎说圆姐儿不许缠着润哥儿，圆姐儿嘴巴还没撅起来，润哥儿就出来解围了..... “爹...爹...那我啥时候去上学？” 如今家里润哥儿都要考状元了，妹妹都上了半年的学了，身为学龄前儿童的康哥儿很是不满意，早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今年祥哥儿还得再考，正好带你去报名。” 谢大郎一句话，让康哥儿喜笑颜开，这样可不就放心了... “平日里头我和你们娘也忙的很，润哥儿作为兄长也不在家中，今日正好有时间，你们两个小的，功课如何我也不知，让润哥儿考校一番，也好让我和你们娘安心。” 圆姐儿听到这个就苦了脸了。康哥儿却是一脸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 “爹，你放心吧，薄叔和大堂哥可夸我聪明来着。” 自从润哥儿去了冀州，康哥儿的开蒙便落在了年哥儿和薄礼的身上，还在只是教习一些简单的，两人都游刃有余，相比起润哥儿的严厉，年哥儿和薄礼可就要温柔多了，夸奖也多的很，如今看康哥儿可是信心满满的。 “爹我没上过学，也不动，润哥儿身为兄长，又是长房长孙，长兄如父，你们可得好好的，不许调皮。” 说着，又嘱咐了润哥儿几句便把屋子留给了三兄妹。 长辈一走，润哥儿自然而然就成了头头，康哥儿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圆姐儿则有些缩头缩脑的。 在冀州女学自己委实懒惰的很，不求第一但求无过....无论是什么课都是成绩平平就满足的。可是在润哥儿跟前，圆姐儿却知晓，这就是不思进取，不求上进，指不定还要挨罚呢。 “怎的这幅摸样？在女学都不曾念书不成？”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躲躲闪闪的目光甚是好笑，问道。圆姐儿忙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啊！我这么聪明....” 润哥儿瞧圆姐儿两只手捏着小裙子，一脸紧张的摸样，也不点破，点了点头，看向康哥儿，问道 “离开这么久，都学了些什么？且一一说来。” 康哥儿自信的很，把润哥儿离开一年后学的知识都一一说出来，润哥儿便会在其中穿插随意的问着问题，有时候问的很传统，有时候又问的很刁钻，开始康哥儿还能对答如流，慢慢的便有些开始冒冷汗了，结结巴巴的，似乎有些不太确定，待润哥儿闲适的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一旁的圆姐儿，嘴角一勾 “嗯？在女学都学了什么？”124 ☆、第125章 考校学问 “嗯？在女学都学了什么？” 圆姐儿顿时感觉一大座山向自己压了过来，只得苦着脸一一说着。 还在圆姐儿脸皮厚，即便润哥儿问了刁钻的话，要不只回答自己所理解的，要不干脆说不知道。到头来却听得润哥儿很是惊奇 “我还当你在学里只顾着淘气，倒是没想到也学了些东西。” 圆姐儿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润哥儿这还是夸奖自己了？！大山忽然“咻”的一下变小，丝毫没有了重量....正打算窃喜，原来这样也是可以的，却没想到润哥儿接着又说道 “在学里唯一学着的也就是些歪理了。” 说完，完全不顾石化的圆姐儿瞧着康哥儿点了点头道 “进县学，刚好。还要努力。” 圆姐儿瞧见双眼发光，一脸兴奋的康哥儿长长的叹口气，自己这花了五十两银子的还没有康哥儿这个免费的学得好呢.... 润哥儿眼角瞧着圆姐儿一脸沮丧的样子，眼底止不住的笑意溢了出来... 不由想到方才圆姐儿的回答，其实圆姐儿很是聪明，只是有些懒散不愿多做，若是认真起来便是真去考个秀才也是绰绰有余，并不输给男子。 只可惜...还是太小...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润哥儿就是一愣。太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惜什么？ 润哥儿暗里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不再去想... “安心过年罢，都不错。” 润哥儿最后一句总结才让圆姐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大年初一大多都是在自己家呆着，但谢家与吴家两家连在一起，多年的情分在里头，那月亮门一开可不就是一家人么？！ 即便是大年初一，念哥儿也觉得无趣，大摇大摆的穿过两家人的月亮门，就来找圆姐儿康哥儿玩了。 “呦，念哥儿来啦？可是找圆姐儿康哥儿玩咧？” 杜氏从厨房出来，就瞧见念哥儿穿过两家的月亮门走了进来，一双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嗯，圆姐儿和康哥儿呢？我们约好今儿玩儿的。” 别看念哥儿如今翻过年去已经是十三了，可还是孩子脾气，照例说应当和年岁相近的润哥儿玩儿在一道的，偏偏爱和小了好几岁的圆姐儿康哥儿一道玩。 “在屋里呢，润哥儿在考校两人的功课来着。” 念哥儿听闻，脚下就是一顿，有些讪讪的后退了几步，不由心想：大过年的还要考校功课....两兄妹也够可怜的，这时候...自己还是不要往上撞了才好。 “念哥儿！” 圆姐儿刚和康哥儿被成功释放，从屋里跑出来正想着去找念哥儿玩儿，刚到院子就瞧见念哥儿，圆姐儿大叫一声，原本还在退却的步子，立即一顿。 “你跑啥呀？你不是说今天带我们去玩儿么？” 今天大年初一，根据习俗家家户户都不出门，在家里“躲灾”，念哥儿答应去玩儿也不过是两家人来回的跑。 “润哥儿考校你们功课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不明所以，一旁的康哥儿一直在家没什么玩伴，整日和念哥儿一道玩，念哥儿这么一问，立马就明白了，道 “放心吧，我哥忙着呢，没时间搭理你！” 原来以往润哥儿在宁阳的时候，功课就是顶顶出色的，除了手把手的教弟弟妹妹念书，还时不时顺带把隔壁的念哥儿给一并接手了，提到润哥儿这一点念哥儿就怵得慌。 “那就好那就好，去我家玩儿，明天年初二，我大姐回娘家，今天我娘带着我二姐忙活着家里的事情呢。没时间管咱们！” 回了宁阳，圆姐儿和康哥儿要不在家里玩，要不和念哥儿厮混在一块儿，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准备走人。 念哥儿正好走到圆姐儿身边，顺手就将手搭在圆姐儿肩上，三人哥俩好的往吴家走。 “这是去哪儿？” 三人听到停了步子齐刷刷的扭头朝后看去，就见着润哥儿清清淡淡的站在拿出，当真如同仙人一般。 “我和妹妹去念哥儿家里玩儿呢。” 康哥儿开口说道。润哥儿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无事，一同去罢。” 说着，缓步上前，走到圆姐儿和念哥儿便是，抬手将念哥儿的手从圆姐儿肩膀上拿下来嘴角一勾 “走啊。” “.......” 现在圆姐儿才知道，原来润哥儿还有一项技能，就是冷场。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润哥儿的举动，好半响，念哥儿才讪讪的说道 “额.....呵.....呵呵.....我都忘了，圆姐儿都长大了，长大了哈。” 圆姐儿脸上顿时一阵黑线.... 自个儿掰着手指头才六岁...哦不...七岁好么......这还是虚岁呢。一旁的康哥儿也一脸无语 “哥，圆姐儿才多大，你都还会抱她呢。” 润哥儿一听这话，笑容又渐渐淡了下来，扭头看向康哥儿，明明什么都没说，康哥儿却生生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和润哥儿对视上，只低着头在圆姐儿耳边嘟囔 “本来就是嘛。” “大哥，我们都是和念哥儿一同长大的，和大哥是一样的....”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似乎有些不高兴，忙打着圆场。谁知说完，润哥儿压根就看不出喜怒了。只是好半响才说道 “嗯，走吧。” 三人又是一愣。还去？ “你们是要去玩儿么？我也一起啊。” 几人正尴尬着，忽然一句话飘了过来，四人齐齐看过去，真是祥哥儿，祥哥儿身后跟着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厮，正是杜氏心疼祥哥儿给买的，名字还是李氏给亲自取得，叫富贵。 念哥儿并不是谢家人，又是与大房的人相熟，加上之前因为被祥哥儿给恶心到了，这会儿哪里愿意和祥哥儿呆在一块儿 “谁说去玩儿了？不去玩儿。” 祥哥儿也十一岁了，可这是三房的独苗，李氏谢三郎疼着，杜氏宠着，性子也有些单纯。 “那你们去哪儿？我想出门，可是奶不让出门，说今儿初一不许出门。你们去哪儿玩儿，带上我呗？” 念哥儿瞧着一阵烦躁 “我就是来找润哥儿他们说说话，这就回家去了，我娘也不许我出门的。我这就走了，你不是整日跟着你姐玩儿么？” “我姐都要嫁人了，哪里有时间？再说她现在也不在啊。” 不说别的，从小祥哥儿就跟着湘姐儿长大，对湘姐儿的依赖在圆姐儿看来恐怕要比李氏来的还强，然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湘姐儿对祥哥儿也是没有话说的。 “不在？我方才还瞧见她了。” 圆姐儿敏感的抓住了重要词汇。如今自家屋子住了三房的人，并不宽敞，下人也都忙碌的很，杜氏还亲自发了话孩子们都不许乱跑，大年初一的更不许出门。 “额...应当在屋里还是在后院吧，我也没去找。” 被圆姐儿这么一问，祥哥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回答道。 圆姐儿却一脸狐疑的看着祥哥儿，好半天，看的祥哥儿脑门儿上直冒汗了，这才罢休。 念哥儿本来还打算带着小伙伴回家玩儿的，没想到“一波三折”啊，干脆自己乖乖回了吴府。 润哥儿还说到时候会去拜年，念哥儿这才欢喜。 没的玩，祥哥儿自己也不好跑去吴府玩，只得兴致缺缺的拉着富贵玩儿去了。圆姐儿则一手拉着康哥儿一手拉着润哥儿跑到方才待的屋里，关上门，转身说道 “为什么我总觉得湘姐儿有事儿呢？” 润哥儿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的说道 “那是别人的事。” “就是就是....本来我就不喜欢她，有事儿就有事儿呗。” 康哥儿更加无所谓了。可圆姐儿却总觉得眼皮子在跳，本来是自家两个亲哥，打算把湘姐儿的异状说道说道的，可一边因为赵氏的话也有些犹豫。如今见两人都漠不关心也就干脆不说了，点了点头 “嗯，大年初一她居然不声不响的跑出去了，奶知道可得生气。” “她才不会让奶知道呢，来了宁阳，可会哄奶了，奶都只喜欢他们姐弟，不喜欢咱们了。” “慎言！” 润哥儿皱着眉，轻声呵斥道，康哥儿一脸不开心，却也没有再多说，这事儿也就作罢。 ☆、第126章 三房虐待 湘姐儿的事儿因为润哥儿大家会儿都没有再去在意，过了几天压根就没记着呢。 年关过了几天，大家相互的也就开始走亲戚，因着家中有湘姐儿和年哥儿两个适龄年纪的，但凡要去窜门子，都会带上。 如今随着味月楼的兴起，谢府也算勉强挤进富人们的圈子。 这家赏花会，那家品茶会的，赵氏也带着湘姐儿年哥儿去过几次。如今这还不曾出元宵就接到帖子。 “娘....这是谁家帖子？” 圆姐儿离开家后才渐渐的有了大户人家夫人们递过来的帖子，从未跟赵氏去参加过，却听康哥儿说起过，瞧着赵氏手里的帖子也来了兴致。 “是王员外的姨娘下的帖子。” 听到这话圆姐儿眉头就皱了起来，说白了就是人家的小妾，小妾给下帖子？ 之前圆姐儿对古代的规矩所知并不多，可在女学呆了这么久也知晓一二，妾室在这个朝代并没有什么权利，在真正的世家大族说白了就是养着专门给主子泄\欲的工具。在商贾人家稍微好一些，却也是上不的台面的，如同那电视剧里头演的，丫头上位做姨娘，和正室叫嚣的那是听都没听过的，便是谭宝珍他们家，谭淑娴的娘那也是没有地位的，只是谭淑娴是子嗣，冠以谭姓这才有一席之地。 而这姨娘的地位如此之低，别说没资格办赏花会，便是这妾室下帖子请人家主母这一点就极为不合规矩。 圆姐儿皱了皱眉 “这王员外还真是不合规矩。” 圆姐儿不满的撅了撅嘴，而后又想到那人叫王员外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似乎天下员外都姓王，却都不是好人。 “这王员外往日也会宴请各家姨娘，咱们家没有妾室，也从未收到过帖子，这帖子不仅来的突然，这时间也不对，这还未出元宵呢。” 依照规矩，若是要举办什么聚会，那也是出了元宵才会举办的，这还未出元宵就下帖子着实不合规矩。 “他家没有夫人么？怎么让一个妾室做主？” 赵氏本身有功底在，适应的又快，别看短短半年，赵氏如今已然可以应付各种大大小小的聚会了。对宁阳上下的大户人家更是摸透了 “这王员外早年丧妻，如今也只有一个妾室，只可惜了家中子女皆是庶出。” 说到这里赵氏轻叹这摇了摇头。 当朝有个规矩，做了妾室，便不可能扶正，而庶出与嫡出也是天壤之别。 赵氏生于官宦人家，自然明白这一点，对着无辜的孩子总是多几分怜悯。 “娘，那就不去就是了，拒绝了。” 圆姐儿撇了撇嘴，赵氏却摇了摇头 “这事儿且先看看。” 这下的帖子虽说是元宵未到，可这赏梅宴却是在元宵节后一天，这还得去打探还有谁家夫人接到了这帖子，若是人家去了，自个儿也不好拒了，还有这王员外这几天风头正盛，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圆姐儿对这样的事情向来没什么耐心，见赵氏不吭声，便又扯着说别的了 “娘，我都感觉很久没有回水溪村了，在冀州的时候就老想着回去，咱们什么时候再回去啊？” “你倒是和康哥儿一半，念旧的很，也想着回水溪村去。这下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了。” 说着，赵氏忽然想到什么，拉着圆姐儿说道 “在冀州，润哥儿可还习惯？” 圆姐儿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娘...你怎么不问我习不习惯呢？”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大哥有没有和你提过谁家的姑娘？” 湘姐儿和年哥儿如今正是说亲的时候，虽说两个姑娘都有自己的娘和杜氏操心，可一路上去做客你自个儿都是在场的，瞧着人家的已经开始相看，自己一房的润哥儿如今也15了，也得相看起来。 圆姐儿一听赵氏的话顿时明白过来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说完圆姐儿贼兮兮的问道 “娘...你这是在给我找嫂子了么？可是大堂哥不是现在才找堂嫂的么？哥才多大？况且今年还要考秀才呢。” “你瞧瞧年哥儿就是晚了，如今找姑娘就有些着急，这相看姑娘也不是一下就能看上的，没个一年两年的成么？定下来了还得准备个一两年，这年纪可不就刚好了。” 润哥儿身为长房长孙，谢大郎早早寄予厚望，而赵氏更在乎的是孩子出息，还得娶个好媳妇儿，然后生娃抱崽。 每每找适合谢大郎说起这个，谢大郎便总说不急不急，男娃晚一些也没关系，愣是将赵氏满腔的火焰给浇灭了，如今圆姐儿在跟前，居然一下也忘了这孩子不过七岁，絮絮叨叨的就把心里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圆姐儿听着我这嘴直笑 “往日我也没有问过，哥哥也没和我说过，下回我给您探探口风，探着了有赏么？” 瞧着圆姐儿古灵精怪的摸样，赵氏伸手弹了弹脑瓜子说道 “瞧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没你的事儿。” “我可是在为娘选一个未来的儿媳妇呢！这是给长辈分忧！” “贫嘴的！” 赵氏笑骂着，又推了推圆姐儿 “回你屋去，我这里歇会儿了。” 此时刚吃完午食，圆姐儿这么一直腻着赵氏，如今听见赵氏这么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才回了自个儿屋子。 刚推门，就瞧见湘姐儿捏着梳子坐在梳妆台前发着呆，头上的珠花还未拆开，就连自己推门进去了也没有声响。 这段时间湘姐儿都不爱搭理圆姐儿，也乐的轻松。 如今见湘姐儿在发呆，也不打扰，自顾自的爬到床上准备午觉。 冬日里头无论午觉还是晚上，如珠都会在被窝里头塞汤婆子，躺进去的时候都是暖烘烘的。一会儿的的功夫圆姐儿就睡了过去。 睡午觉圆姐儿一直都是及其规律，加上女学下午还有课程，固定的时间就会自动醒来。 往日醒来湘姐儿都不在，若不是一次两人一同午睡，圆姐儿还以为湘姐儿压根没有午觉的习惯呢。 今日睁眼却见湘姐儿在一旁睡得很香甜。 外衣已然褪去，只穿着亵衣，许是因着被窝里有些热了，两只玉白的手伸在外面，宽松的袖子滑落，露出长长一段的雪白玉璧。 然而这般雪白之上却又几个有些暗红色透着青紫的痕迹，在雪白的衬托之下显得有些狰狞，圆姐儿瞧着就倒吸一口气。 不由抬头看向湘姐儿的脸，这才瞧见，衣领直线，似乎隐隐约约也有这种痕迹。好半响圆姐儿才咽了咽口水。 一直觉得李氏虽然嘴巴凶残了一些，重男轻女了一些，可也并没有别的毛病。可没想到，不喜欢湘姐儿便罢了，居然还会暗地里头下手？！ 这得捏多用力啊？圆姐儿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你看什么！” 圆姐儿正在发愣，想着前世自己似乎也经常被重男轻女的母亲打，一般都是甩巴掌，隔着衣服扭自个儿，也是发青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对。 忽然带着一丝尖锐的声音冲入耳膜，圆姐儿看着湘姐儿带着惊恐无措的看着自己，雪白的手臂已经被细细的遮好，双手交叉抱着自己。 在圆姐儿看来湘姐儿就如同被别人撞破了自己的秘密一般，让她不安和愤怒。 圆姐儿忽然的...觉得湘姐儿有几分与自己上辈子相似了，神情都柔软了下来，看着湘姐儿 “我没看什么，你放心。” 之前的不满呀，小心眼儿啊，这会儿统统消失不见，圆姐儿用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安抚着，湘姐儿却看怪物似得看着圆姐儿，后者叹了口气小声问道 “三婶这般打你，你怎么不和奶说？奶肯定护着你啊。” 湘姐儿听到这话，一愣，好半响才收回目光，垂着眸子，说道 “她是我娘...就算说了又怎么样，我总是跟着我娘过日子，又不是跟着奶过日子，这事儿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说着，湘姐儿一脸恳切的看着圆姐儿，好半响圆姐儿才点了点头 “好。那如果三婶打你太凶也别太忍着了。” 湘姐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 圆姐儿这会儿才觉得，湘姐儿其实并不讨厌...只是有些可怜而已...... ☆、第127章 县令夫人 自从发现湘姐儿身上的伤，圆姐儿顿时爱心爆发，处处让着湘姐儿。仿若两人都有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而湘姐儿也从未辩解。 年关渐渐过去，元宵节因着圆姐儿大一些了，一大家子除了盼哥儿都往文庆街上走，好不热闹。 圆姐儿也有几年元宵节没有出过门了，显得特别的兴奋，和康哥儿手拉着手，时不时就能扯着赵氏往前小跑好几步，惹得赵氏哭笑不得 “当真是猴子归山了，一个个都安静不下来了。” “娘...我牵着妹妹，一下牵着两个牵不住。” 润哥儿瞧着赵氏时不时因着两兄妹要不带着往前冲，要不拖都拖不走，干脆开口说道，赵氏点了点头拉着圆姐儿，把圆姐儿的手交到润哥儿手上 “可得牵住了，别撒手！” “嗯嗯嗯。” 圆姐儿这会儿眼睛已然放到前头那会转的花灯上头，哪里顾得上赵氏的话，只心不在焉的一个劲儿的点头。 赵氏无奈，那边康哥儿又拉着赵氏往另外一个摊子上走，走了一半回头见圆姐儿在润哥儿边上，又招了招手 “快过来这里，这个好看。” 圆姐儿扭头看着康哥儿，指了指那会转的花灯 “我要去看那个，那个会动呢。” 说着拉着润哥儿就往那摊贩上钻，杜氏年纪大，没有跟出来，赵氏见两兄妹要分开走，忙嘱咐了润哥儿一句就顺着康哥儿的力道跟了过去。 三房人家原本一起出的门，可后来人多也就散了。圆姐儿拉着润哥儿挤到摊贩前，好奇的看着那灯。 灯是圆柱形，没什么特色，不过手柄和连接花灯的木条只固定的，等于整个花灯都是一体的，中间点着一根蜡烛，花灯从外面用手一拨就会转动，上头画着小小的十二生肖手牵着手围着，一转就宛如十二个小动物围着蜡烛跳舞一般。 虽说手艺粗糙了些，不够精致，可是胜在讨巧。这花灯只有一个，要价很高，周围都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眼巴巴的瞅着，有忍不住的便会伸手拨一下，让花灯转起来，然后得来摊主一个警告的眼神。 “想要？” 圆姐儿瞧着这个花灯，也有些手痒想要去转一转，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热意，扭头便瞧见润哥儿微微蹲下身子在自己耳边问道。 圆姐儿摇了摇头 “就是瞧着新奇，也没有什么。” 可不是么，上辈子见过的精巧的多了去了，只是来到这个世界精巧的东西毕竟不多。见着了总会看上两眼，真要觉得多喜欢也并不如是。 “喜欢便拿着。” 说着，润哥儿伸手就去拿拿花灯，圆姐儿抬手就抓着润哥儿伸出去的手拉回来 “要三百文呢，得是多少个白面馒头了，拿回去不过是看着玩儿，不划算。我也并不喜欢的。” 说着，拉着润哥儿就往外走。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的小手死死抓着自己手往外拖，反手抓紧跟着走到身边说道 “怎么转身就走了，你力气小，若是没抓稳被冲散了就糟糕。” “才不会呢，哥哥会抓着我的。” 说着，圆姐儿仰着小脸，举起两人牵着的手笑道。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的摸样，也不由跟着嘴角微扬。 “娘和你说了明天去做客的事情么？” 圆姐儿忽然想到明天去王员外家做客的事情，拉着润哥儿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 “明天去别人家，跟着娘在后院，别淘气。” “我才不会淘气呢。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不过下帖的是个姨娘，我还以为娘不会去呢。没想到县令夫人居然会去。” 说着，圆姐儿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估摸着赵氏也并不想去，可这帖子下了，人家县令夫人都给了王员外的姨娘一个脸面，赵氏怎么能不去？ “听说外男都是王员外和王员外那个庶子招待呢。” 圆姐儿想到什么又说道。 “圆姐儿，人多嘴杂，此处不宜多说。” 润哥儿皱着眉头，说道，圆姐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瞧了瞧润哥儿，见并没有不高兴这才没有说话。 圆姐儿低头盘算着明天谢家估计得去一大伙儿呢，比如大房的年哥儿得去相看姑娘，比如自己这一房所有的孩子，比如三房的湘姐儿去相看夫家。 这个....说白了就是一场相亲大会咯？ 圆姐儿忽然想到，王员外的庶子已然一十八岁，庶女一十四，可不就都是说亲的时候.... 那这县令夫人去凑什么热闹？ 圆姐儿想了半天，暗暗的长长叹了口气....自己不过七岁，说来说去明天也是年哥儿和湘姐儿的主场，怎么轮到自己去操心这个了..... 一旁的润哥儿见圆姐儿低着头，瞧不见什么神情，方才和康哥儿在一起还咋咋呼呼，高高兴兴的样子全然没有。似乎还能听见叹息。 不由紧了紧握着圆姐儿的手。 “哥？” 圆姐儿抬头看向润哥儿，后者低头 “怎么不说了？” “嗯？” 圆姐儿一时间沉浸于自己的各种脑补yy阴谋论中，被润哥儿一问，一下反应不过来，不过也很快立马反问道 “不是说这里不宜多说么？” 润哥儿顿时语塞，这不是还可以说说别而么？ 两人沉默着，到了事先约好的味月楼门口，此时的味月楼可谓是人满为患，二房和三房的人已然到了，赵氏和康哥儿在圆姐儿润哥儿两人后脚就到了。 味月楼如今忙活的很，不好多留，只喝了水便打算打道回府。 元宵节的热闹让大家会儿的心情都很不错，过了元宵就是真正过完年了，而圆姐儿离回冀州也没多少天了。 王员外家的赏梅宴这一次办的极大，就连县令夫人都是给了面子，带着家中适龄的庶子庶女前往的。 王员外的宅子同样在东边，是个足足五进的宅子。王员外在宁阳也是出了名的地主申豪，那五进的院子瞧着尽是富丽堂皇，不知道为什么，圆姐儿就想到了初见谭宝珍时候的印象。 王员外的宅子是圆姐儿头一次去，虽不知这宅子放在冀州城怎么样，但是放在着宁阳却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少了几分南方住宅独有的雅致，显得有些俗气。 五进的宅子，很深，分了前院后院，年哥儿和润哥儿几个带着康哥儿祥哥儿在前院，赵氏则带着几个女客往后院去。 因着今儿出门，圆姐儿和湘姐儿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圆姐儿还好，浅蓝色抹胸长裙，两个包包头，缠着嵌着宝石的珠花，穿着一双修鞋，虽说比不得家底殷实的人家那般讲究却也让人跳不出错来。 而湘姐儿就讲究多了，毕竟也知道今日是来相看人家的，便是那发上的簪子都是李氏私下花了大价钱比着现在宁阳夫人姐儿们之间流行的款式往贵了打的。 加上长相清秀，略施粉黛，当真亭亭玉立的一个人儿。 进了后院主厅，县令夫人便夸赞了两句，也正是因为这两句，让不少在场的夫人都多瞧了湘姐儿两眼。 赵氏在这个圈子可谓是新贵，若是一个圈子也排了前后，那赵氏显然还属于末端。 但是却并不妨碍赵氏强大的交际能力，也能与宁阳第一夫人县令夫人说上两句话。 “大堂姐？你不舒服么？” 从进了屋子，湘姐儿就很沉默，面对各家夫人的打量与问话也都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圆姐儿不由小声的问了一句。 后者却摇了摇头依旧淡淡的说道 “我没事。” 圆姐儿见湘姐儿虽然兴致不高，但是也不像难受的样子便不再说话。 因着县令夫人，加上妾室是没有资格外出做客的，因此在场的都是当家主母。这相看媳妇儿相看女婿的选择自然就广了，原以为尴尬的赏花会当即便热闹起来。 除了坐在首位的县令夫人与主办者，大家会儿都在两边坐好，赵氏坐在最末，与上头的人说不上话，也不急躁，只是清淡和睦的与左右两家的夫人说话。 圆姐儿和湘姐儿则是有些无聊的陪着赵氏坐着。 终于等他们寒暄完，人都到齐了，王员外的小妾这才状似懊恼的说道 “瞧我，今儿高兴，倒是忘了来了不少姐儿，他们都是年轻人，呆不住，不如先让孩子们去院子里松快松快？” 说完，那小妾将目光看向县令夫人，在这里，这位的身份可是最高的。 县令夫人满意含笑点头 “说的是，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去玩才是。” 那小妾得了这话，忙笑眯眯的吩咐自己身边得力的嬷嬷道 “李嬷嬷，领着各位小主子去外头转转，可得伺候好了....” “是！” ☆、第128章 王府赴宴 “跟着嬷嬷，这可不是家中，不许淘气。” 赵氏瞧着圆姐儿要离了自己的视线，不由开口说道，圆姐儿忙点头，赵氏还是不放心对湘姐儿道 “这样的你也来过几次了，看着圆姐儿一些，别闹了笑话。” 湘姐儿低眉眼顺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应了。赵氏这才放他们两姐妹离开 “这是谢夫人的姑娘？头一回来罢？李嬷嬷可得好生伺候着。” 王员外的妾室是在场所有夫人里唯一的一个，可作为主家忽然开口提到谢家也让在场不少的夫人有几分讶异，连赵氏心里头也是觉得怪异。 不管如何，赵氏总是谢了人家好意。 这边夫人们在屋子里头说丈夫说孩子说衣服首饰。那头李嬷嬷和丫头们就领着主子们到后院去了。 五进的宅子还是很大的，后花园的占地更是极广，比起圆姐儿家的，着实不止大了一倍两倍这么多。 后花园被江南常见的石子路所隔开，小路深处有一座较大的亭宇，亭宇四周相通，挂着轻纱，里头已然备好点心茶水，俨然布置妥当，穿过亭宇往里走没几步便能瞧见小片傲然绽放的红梅。 开的傲然娇艳，不少姑娘斗不过孩子心性，圆姐儿跟着湘姐儿，瞧了好一会儿才感叹道 “这几株梅花长得真好，若是能下一场雪，梅花上挂了白雪，定然更加好看。” “别说白雪，咱们虽然地处江南，冬日里虽说冷，却也是湿冷湿冷的，少有降雪，我还从未见过呢。只在书里瞧见过。” 一旁的有姑娘听见圆姐儿的话，不由开声说道。圆姐儿听闻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宁阳的学多是一颗一颗的硬的雪，也下不久，倒是我祖屋那里，儿时的时候，见过大雪呢。” 以前在水溪村，到了真正的冬日那都是会飘雪的，并不大，却也能给全村上下都铺上白白的一层，若是落在没有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还得到*十天才笑容，若是去后山，那雪就比村子里厚实多了，开了春才融化。 而水溪村离宁阳相差在圆姐儿看来并不远，如果换成火车飞机，估摸着几十分钟就到了。可在宁阳还真真是没见过什么大雪，若是下雪也是那种小冰雹的豆子雪。 “那大雪是什么样的？听说会变成白白的一片？可是和豆子雪一般？一会儿就化了？” 这里基本不是待嫁的姑娘就是和圆姐儿这般跟着来松泛松泛的小姑娘。 不少都是在宁阳土生土长，更有不少是连宁阳县都没有出去过的。对于圆姐儿的话就更加好奇了，年纪小一些的忍不住便会开口问道。 圆姐儿向来性子活泼的很，不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坐在亭宇里头，大冷天的也不觉得冷。说道 “大雪洋洋洒洒的，有些像柳絮，漫天都是，往下落，很软不似这里的硬，鹅毛一般，若是下的大了，在山里能有入了脚踝这么深。枝桠上也全是白花花的一片，若是那梅花上头挂了白，透着红，可好看了。” “谢姑娘祖家再哪儿？” 有些待嫁的姑娘在这个圈子，也听说了谢家二房的哥儿到了适婚的年纪，据说如今在县学念书，是个童生准备考秀才呢，有些和谢府一般的商贾人家都看重这读书人的名分，更有些的直接看上了年哥儿，透露了一些消息给自家女儿，如今堂妹子就在跟前，不好意思直接问人怎么样，问问别的不也成么？ “水溪村，我小时候就在水溪村长大的，与宁阳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宁阳县的城门呢。” “听说谢姑娘与长兄都在冀州城念书？” 圆姐儿听到这一愣，看来各家姑娘私底下把自个儿家打听的都差不多了。 “嗯，年前的时候才进去的，在冀州女学念书，回来过年。” 圆姐儿的话让姑娘们倒吸一口气 “冀州女学？” 圆姐儿瞧着小伙伴们都是一副惊讶的摸样，心里头也不由惊讶，难道....冀州女学比自己想的还要牛？ “便是那冀州城的冀州女学？” 圆姐儿点了点头。顿时大家会儿又前后左右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冀州女学可难考了，那年我娘也带着我去了，没选上呢。” “是么是么？都考了什么？可不就是考识字么？” “哪儿能啊，都是男子才学的呢，听说有的姑娘还遇上四书五经里头的。” “这不是男子才学？女子只要能背出《女论语》，已经只了不得了。” “可不。” 圆姐儿在一旁听着，就跟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四书五经？《女论语》背诵全篇？这....不太对呀，自己可是凭借《三字经》和《千字文》就轻松过关，连其中的意思都没有问呢... 难道....这是自己穿越者特有的照顾？ 圆姐儿想想也觉得好笑，无语的转身去看湘姐儿，却不想，眼睛一落便是空。哪里有湘姐儿的影子？ 圆姐儿心里头就是一个“咯噔”却也知道这时候没有嚷嚷的道理，只能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 各色的女孩儿都在亭子周围，若是不耐烦的也就不远处赏梅聊天嬉戏，丝毫没有湘姐儿的影子。 圆姐儿愣了愣，小心的退出包围圈，看到在一旁候着的丫鬟，上前小声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话那丫鬟忙福了福身，低垂着头 “奴婢玉石。” “方才站在这里的谢家的姐儿瞧见了没有？往哪里去了？” 玉石听到这话又是一个福身，道 “方才姑娘问奴婢说要净手，有金石伺候着去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听着旁的姑娘说话，可这等着总是等不来湘姐儿，圆姐儿也有些担心起来，看了看守着的玉石说道 “这府里头我倒是头一次来，净手是在哪里？” 玉石听闻福了福身 “奴婢伺候姑娘过去。” 圆姐儿点了点头，玉石领着圆姐儿绕过花园往后头走，圆姐儿跟着不由左右看顾着，免得和湘姐儿错开。 可直到地点都没瞧见湘姐儿。圆姐儿只得说道 “算了，这会儿却是不想了，回去吧。” 面对圆姐儿的话玉石不敢有任何迟疑，领着圆姐儿往回走。回到小亭宇的时候依旧没有湘姐儿的身影，圆姐儿有些着急起来，正想着怎么办。那边就有嬷嬷过来请各位小主子去宴席来着，圆姐儿这下更是有些坐不住了。 大家会儿都说说笑笑的跟着嬷嬷走，圆姐儿在亭宇有些踟蹰起来，一旁的姑娘见状不由笑道 “怎么了？不舍得走了么？这风景虽好，可到底冷了些。” 圆姐儿客气的笑了笑 “姐姐说的可不是么，这梅花过了冬想要再看还得等明年了呢。” 圆姐儿说完，顿时为自己如此娇弱感叹的回答点了一个赞，太机智了。 “这倒是。不过入了春自有别的景色了。” 圆姐儿笑了笑，想着该怎么回答，那头就瞧见湘姐儿步履匆匆而来，脸上似乎因着赶着着急脸颊有些泛红。 “可不是么。” 圆姐儿无心的回答了一句，瞧着湘姐儿走进了，转身就拉着湘姐儿问道 “大堂姐回来了？身边怎么也没有个丫鬟跟着？” “我让丫鬟先回来了，结果着府里太大了，转了半天才转出来。” 圆姐儿瞧着湘姐儿脸颊泛红，微微喘着气，点了点头 “来的还算及时，若是再晚一些宴席就要开始了。再见不到你人可就要着急了。” 湘姐儿提了提嘴角，想笑，似乎又没怎么笑出来。只是赶忙拉着圆姐儿跟上队伍。圆姐儿瞧着湘姐儿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前厅，各家长辈已然等着，圆姐儿和湘姐儿走到赵氏身边，湘姐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圆姐儿却是一眼就瞧见赵氏脸上神色并不好看。 “娘？有什么事儿么？” 赵氏却只是对着圆姐儿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圆姐儿的手，示意圆姐儿安心。后者便也没有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圆姐儿总觉得今天大家会儿都奇奇怪怪的.... ☆、第129章 嗯不是他 直到从王员外家中出来，坐上雇来的马车，赵氏的脸上总是维系不住之前的笑容了，只沉默着带着孩子们往家走，圆姐儿瞧着气氛不对，也不敢说话。 再瞧瞧旁边的几人，似乎都感觉不到赵氏情绪的变化似得，一脸闲适的摸样。 直到了家，一直在家中等着的潘氏和李氏都齐齐迎了上来 “如何了？可有瞧见合适的？” 赵氏这会儿才说道 “今儿见到几个人家的哥儿姐儿，都还不错，我待会儿再和你们一一细说。若是觉得妥当，再去探探口风。” 潘氏和李氏这会儿两房的子女婚嫁都盼着因为大房能好一些，不要委屈的自家儿女。这会儿见赵氏面色并不是很好便也不再多问，都识趣的拉着自家孩子离开。赵氏转头瞧了一眼润哥儿，道 “跟我进来。” 说着，赵氏大步的往屋里走，明明穿着裙子，行为极为不雅，圆姐儿却仿若瞧见了在水溪村时候的赵氏，总是爽朗利索的。 润哥儿听闻也没多说，抬脚跟了上去，圆姐儿瞧着赵氏的样子，虽然心里痒痒的很，可也没有光明正大的跟上去凑热闹，反而转身拉着康哥儿跑到一旁问道 “娘怎么回事？在王员外府上发生什么了？哥怎么就惹到娘生气了？” 康哥儿听着也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 “那时候有丫鬟说娘找我，得去给各位夫人请安，我就去了，后来回到前厅就有些乱哄哄的，我问大哥，大哥没有多说，但我听别人说...在前厅有姑娘撞上咱们大哥了。” 圆姐儿听闻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吓得，而是觉得自家大哥真是魅力无边了。在这样的聚会上，大家会儿都是大户人家，平日里头虽然男女大防不慎严苛，却也不至于完全没有界限。 这类聚会大家都是穷讲究的时候，男女的宴会分开了前后厅就可见其中的分明。而大哥在前厅，却有姑娘撞了上去，这么多人家的哥儿，偏偏撞到自己大哥身上，这其中的意思别的不说，但说这姑娘也真是.....这么多男子，你一个女子跑进去...就算男女大防在这个朝代并不严苛却也足够大胆，足够引人诟病了。 这姑娘的青白在这圈子里便是有损了，而身为男人....虽不至于一定要娶这个女子，可你这么当做物是人一般“不负责任”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指不定还要波及家中姐妹兄弟。 “两人真撞上了？碰着了？” “这我也不知道，我没敢问，瞧着大哥似乎并不在意惊慌，应当是无事的。” 康哥儿说着，也有些郁闷。这要放在平日，两人大家上遇见顶多就是熟人偶遇罢了，可是在高门大户的人家相亲宴会上有长辈在便罢了，这长辈不在一旁....私下遇上，啧啧...够呛的。 圆姐儿拉着康哥儿就窝在门外耳朵紧紧贴着听墙角。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赵氏的声音。 “娘，此事儿子也并不知晓，当时还有几个同样今年参与科举的哥儿一起说话，就有一姑娘朝我扑了过来。” 润哥儿话语温润缓和，这话说的平平稳稳，丝毫没有任何的急躁。仿若在说别家的事情一般。 赵氏瞧着润哥儿这个样子就急的头顶冒火。 自家长子如今十五也是可以开始相看姑娘的了，虽说不求什么高门大户的姑娘，却也要清白的人家，那姑娘敢带着丫鬟在那样的场合往男人身上扑，无论什么原因赵氏都是看不上眼的，更何况...更何况那还是王员外的庶女！ “就扑过来了？你怎么也不着急啊？一句话？这事儿让丫鬟传过来的时候我可差点吓死了要。” 赵氏瞧着润哥儿不紧不慢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样样都好，偏偏越长大越稳重。似乎什么在别人眼里了不得的大事都如不了这人的眼。 “这可是你的婚姻大事！你怎么也不长点心眼？” 赵氏越说越气，也坐不住了，一脸无奈又焦急的看着润哥儿，站起身子来回的渡步。润哥儿见状道 “娘....那姑娘虽说是朝着我扑过来的，可我让开了。” 润哥儿又是一句不急不缓的话，却让赵氏的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当事人。门外听墙角的圆姐儿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被一旁的康哥儿一下给捂住了嘴。 圆姐儿也跟着心脏一跳，憋着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你的意思是那姑娘没碰到你？” 润哥儿含笑点了点头 “是别家的哥儿接住了王姑娘。只是那个哥儿我却是头一回见。似乎是詹姓人家。” 听到这里，赵氏一顿，就连门口偷听的圆姐儿也愣住了.... 姓詹？宁阳县上上下下，水人不知詹府？而詹家不是说没有人来么？便是屋里也没有那个詹家的夫人来啊。 不过.....全宁阳也只有一户人家是詹姓。 好半天，赵氏才渐渐平静下来，消化了这样的消息，才缓缓说道 “这次王家可是难平静了。” 说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自家儿子，虽说一身棉质长袍，跟前一立俨然是以秀欣如松，朗朗如日月入怀般的翩翩公子。 便是那隐隐的气势也透着几分温润如玉的华贵，再长几年，就连赵氏这个做娘的都要感叹这个哥儿生的是极好的。 “往日虽想着给你相看人家，却也一直没有动，今日这事儿却是提醒了我，我们润哥儿已然到了少年爱慕的年纪，已经有人家把心思放到我们润哥儿身上了。” “二婶屋里的哥儿不过十九才相看起来，不急。” 润哥儿反而小声的安慰着赵氏，赵氏心里头也明白，如今想看人家也不过是富裕人家的姑娘，若是这两年润哥儿能一举考上秀才，那可就大不一样了，那就是有前途有希望的，那时候再想看人家也不过十七八，只要自己随时备好长子的聘礼，到时候再相看姑娘也来得及。 “你这孩子，说你的亲事你倒是说别人的事一般。这事儿我晚上和你爹说说，今天的事情既然与你无关也就作罢。” 赵氏这下总算是放下心来，也想着年哥儿和湘姐儿的事儿，今天也见了几个人家的哥儿，姐儿。 这事儿还得去和潘氏和李氏说道说道。 心里想着有事，赵氏就坐不住，只说到 “方才圆姐儿像是吓着了，待会儿你去瞧瞧她，莫要吓坏了，过两天这又要去冀州城...这东西还得收拾起来。” “嗯。” 润哥儿好脾气的应着。赵氏却想到自家闺女儿才回来没多久又要远走，这一回还没有润哥儿在那里照顾着，这心里就更是难受的很，沉默半响只得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你二婶三婶还在等着我呢，我先得把今天的事儿办完。” “婚嫁之事也不急这一时半刻，这么久了，先休息，醒了再去说也不迟。” 赵氏眉眼中尽是疲惫，润哥儿瞧着赵氏的样子开口劝道，赵氏想着也是这么个理便也点头会里屋休息去。 圆姐儿和康哥儿听见屋里的动静，忙拉着康哥儿外跑，直到回到屋里还没喘两口气就听见房门有节奏的敲响 “圆姐儿？” 圆姐儿看向门口，听到是润哥儿的声音，忙回了一句 “哦，来了来了。” 湘姐儿扭头看了看门的方向，又看了看圆姐儿，没有说话，只身卸了头上的收拾，在一旁早早备好的热水净脸准备歇息。 圆姐儿转身平静了气息才打开门，出了门就反手将门带上。里头还有一个穿着里衣准备歇息的湘姐儿呢。 “跑着辛苦否？” 温润的嗓音让圆姐儿不由抬脸看去，见润哥儿嘴角含笑，带着几分了然的看着自己，不由疑惑 “嗯？什么？” “和康哥儿在门口听得还高兴？跑的辛苦否？” 圆姐儿听着，顿时一脸“囧囧有神”了 “嗯....还好，挺累的。” 润哥儿听闻，轻笑出声来 “你倒是个爱管闲事的主。” “我这是在关心哥哥呢！对了...那个詹姓的哥儿不是詹熹吧？” 圆姐儿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不由问道。润哥儿却不急着回答，反问道 “很担心是他么？” 圆姐儿一愣，瞧着润哥儿淡笑的摸样，眸子乌黑深沉....不似脸上那般如春风般的微笑，那双眼眸很特别却让人看不到底，看不到真正的笑意.... “这倒不是，詹姓人家我只认得詹熹，随口一问的，再说了，詹熹还这么小怎么接得住？而且...他来了，詹家少夫人却没有来不可能。” “嗯，不是他。” 润哥儿淡淡的回答道。圆姐儿听闻回过头来想越发的觉得怎么可能是詹熹，估摸着只认得詹熹一个人，也不管可能不可能，说道姓詹就想到这人头上了，也不由觉得好笑。 ☆、第130章 提亲湘姐 夜里赵氏与谢大郎说了这事儿，谢大郎也是唬了一跳，虽说在生意场上磨练的精明了不少，可庄稼汉子的厚道是流在了骨子里的，若真是摊上了润哥儿头上，这事儿谢大郎也不免要出一脑门的汗。 这边既不想叫自家孩子吃亏，那边也不愿意因着自家污了姑娘清白，如今倒好，与谢家无甚关系，虚惊一场。 这事儿在谢家人看来也就过去了，这所谓的赏花会就与别的聚会一般，过了便过了，而赵氏与潘氏和李氏都说了自己看好的几户人家打算着过几天就递个帖子探探口风。 却不想，谢府第二日便收到了县令夫人的帖子，这顿时就让谢府炸了锅。 县令夫人，这可是宁阳县一把手的夫人，宁阳第一夫人！谢家虽说如今小有成就却也不至于就能让县令夫人屈尊。 一时间谢家上下都进入高级戒备待客模式。有时候怕不周全，赵氏亲自确认了一边又一边，杜氏过了年，许多人家都因着杜氏的名声请过去摸胎，倒是忙的脚不沾地的，一天有的还得跑好些家。 回来瞧见赵氏忙上忙下的不由多问了几句，得知县令夫人要来，顿时大惊，吓得在原地连连转了几个圈儿。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官家的夫人，可是县令呀。” 说完又很是认真严肃的对赵氏说 “这事儿可得好生找带着，这....这万一有了意外，县令夫人不满意了，咱们的味月楼可咋办呦。” 赵氏拉着杜氏在一旁坐下，安抚道 “娘，且放心吧，那县令夫人我倒是也见过，瞧着不是个刁难人的，咱们就一个味月楼人家估计也瞧不上。指不定就是来咱家窜门子的呢。” 窜门子，杜氏对这个词理解的恨透彻，谢家的东西，普通百姓看来那是不得了的，可是在一个县令眼里，着实不是事儿，一个余光都懒得看的，谢家没什么图的。 杜氏想着，这才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那可都是官儿。咱们家总要好生招待一番，让大郎在味月楼叫一桌席面回来，别的不敢说，宁阳如今还没有谁的席面能越过味月楼去的。” 说道这个，杜氏很是骄傲，这可是长房一家的风光，那就是谢家的！给祖上长脸的！ “是，一定让大郎叫一桌席面回来招待县令夫人。” 杜氏又说了好些，赵氏也都一一应了下来，这才作罢。 翌日一早，圆姐儿几个孩子都被叫了起来，还费心的打扮了一番，小一些的孩子没什么大讲究，倒是湘姐儿润哥儿年哥儿几个都是长辈一手收拾的，就怕哪里不对冲撞了贵人。 早食过后，润哥儿年哥儿拎着圆姐儿康哥儿祥哥儿三个念书，没多久就说县令夫人的马车往这来了。顾不上许多，赵氏忙领着孩子们和潘氏李氏在门口相迎。 圆姐儿乖乖的跟在后头站着，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不由想到，现代总是会流传这么一句话：九品芝麻官。 指的就是县令，听着似乎并不大，可在这里却是扎扎实实的一方土皇帝。 这小官的夫人排场也不小，光是马车就有三两，下了车，后头跟着的丫鬟小厮都有□□人之多。 “见过县夫人。” 赵氏笑盈盈的福了福身。县令夫人一身金丝绣线百碟穿花梅红披风，里头穿着对襟百褶襦裙，头上挽了一个堕马鬓。带着扇形镂空金发簪，显得很是华贵。 这是圆姐儿在这个朝代第二次见到官家。虽说在女学也不少官家千金，可是女学规矩朴素，便是丫鬟也只能带一个，穿衣打扮所有人都一个样倒是看不出差别。 只是这次头一次瞧见县令夫人的排场，不由疑惑，县令虽说是个土皇帝，可毕竟只是一个宁阳小县，瞧着派头却很是傲人。 或许....这里的县令一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低？ “这也不是头一回见了，哪里还这般多礼？那天在王员外府上，我就瞧着你性子和我脾胃。” 划水如此，赵氏的这一礼，县令夫人却是不偏不躲的全受了。 赵氏也知道不过是场面话罢了，笑道 “礼数不可费，虽说咱们小门小户的，规矩却也知道一二，夫人身份尊贵，愿意来谢府，是真欢喜，接了帖子可是盼了一天了，好容易给盼来了。” 赵氏这一捧，自我姿态放低，县令夫人很是满意，顺着赵氏往里走，笑道 “且安心吧，味月楼如今在宁阳水人不知？如今谁敢说谢家小门小户，我可是头个不同意。” 在前厅，赵氏将县令夫人迎上首座，自个儿在一旁坐下，自有如菁和如珠摆上点心茶水。 赵氏招了招手，让几个孩子由大到小一一给县令夫人见了礼。 这还作罢，不想县令夫人指着湘姐儿笑道 “这是三房的姑娘？瞧着真是个俏的。” 李氏在宁阳也住了不少时间，也知晓些规矩，可是如今湘姐儿正是议亲的年纪，如今得了县令夫人的一句赞往日的习惯一下就上来了，张嘴就说道 “可不是，我家湘姐儿人人见了都要夸一声好，道一声妙的。” 李氏乐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却让还温热的场面顿时就尴尬了起来，县令夫人抬眼瞧了瞧李氏，神情有些淡淡的 “这是......” “夫人，是湘姐儿的亲娘，三房的媳妇儿谢李氏。” 方才的时候，赵氏已然将大家会儿都介绍了一遍，如今赵氏依旧耐心的重复，县令夫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瞧我，才说完就给忘了，年纪大了都不中用了。” “年纪大？夫人怎瞧着不过双十年华？” 赵氏一脸惊讶。 虽然县令夫人保养的好，瞧着并不显老，可赵氏这句话却有些夸张了，偏偏赵氏说的很是认真，连惊讶都是认真的！ “这话说出去可要笑死人了。” “夫人怎的这般说，这要让别人瞧瞧，问问，我可是说谎了。” 赵氏很是无辜。 好话县令夫人听得多了，奉承的听得更是多了，可赵氏奉承的还这么认真，这么一本正经的却是少有，让县令夫人很是开怀。 两人说这话，把李氏带来的尴尬立马就岔开了。 孩子们见了礼便离开了，倒是两个潘氏和李氏两个却是留在了那里陪同。 说了好些，县令夫人才说道点上 “上回的赏花会，谢府的孩子可是人人都夸赞来着，府上适龄的哥儿姐儿可是有几个？” 这话一出，赵氏心里一跳，潘氏和李氏都不由的坐直了腰，看向县令夫人。 这可是探口风的节奏，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儿呢。 赵氏点了点头 “年哥儿和湘姐儿都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县令夫人听闻便乐了，问道 “之前在赏花会，邱姨娘就跟我提了一下谢家湘姐儿摸样周正瞧着就是个灵气的呢。” 听到这里赵氏忍住皱眉的冲动，在王员外家，适龄婚配的哥儿也就一个，王员外和邱姨娘生的庶子，在王员外府里，这只有一子一女，皆是庶出，倒是人口简单，可这家庭结构在赵氏看来却混乱无比，无正房主母，无嫡出子女。虽说这没有嫡出，庶出那就可以当做嫡出看待，可毕竟在这个朝代嫡庶之别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王员外那边的家庭，就赵氏看来....着实不是良配。 出于礼貌赵氏还是说道 “是王员外家的哥儿？湘姐儿虽说也是谢家姑娘，可亲生母亲还在此处我是做不得她的主，夫人不若问问我三弟妹？” 李氏一听是瞧见了自家的姑娘，脸上一喜，怪不得开始就直夸自个儿姑娘好呢。 夫人听闻点了点头 “这也是这么个理。我也就是个中间人儿。” 李氏忙说道 “提的是王员外家的哥儿么？王员外家只有一个哥儿吧？” 李氏有些着急，在李氏看来，王员外家那是极好的，家境富裕，商铺多了去了，进去就是少夫人，虽说是庶出，可家中没有嫡出没有正房夫人，那可不就是嫡出一个样儿么？虽说没亲眼见过，可大户人家的哥儿也是见过别家的，那都是样貌才学样样好的。 这么一想，李氏越发的觉得满意，若不是攀到大房这一棵大树，莫说王员外这也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便是宁阳城里头的人家估计都难。 却不想，县令夫人摇了摇头，道 “误会了，这说的，可是王府当家夫人的位置！” ☆、第131章 破身之谜 县令夫人夫人的一句话，让谢家人都愣了半响。 “轰隆隆” 好半天，在坐的所有人只觉得白日里惊雷，轰的头晕眼花，耳边只剩下嗡嗡嗡的鸣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氏，比起李氏的的感觉，赵氏更多的是愤怒与荒唐。 “夫人的意思是王员外？” 县里夫人见大家会儿似乎都很是意外，目光看向李氏，李氏也是一脸愕然不已心下就有些疑惑，听闻赵氏的话点了点头 “可不是，虽说是填房，可毕竟先前那个也走了十几年了。也没有留下子嗣，若是湘姐儿嫁过去，首先就是正房夫人，生下子嗣，那也是府里头头一个嫡出。” 被县令夫人这番话气着的不仅是赵氏，更气的是李氏这个亲娘，听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县令夫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家湘姐儿如今才十五，王员外都四十了，他的庶子都比我的湘姐儿大！这.....这不是仗势欺人了么？！” 李氏这话一出，县令夫人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神色并不好看，看着李氏，似乎忍着什么，想说却忍着。 在湘姐儿的婚事上，都说全凭父母做主，可这婚事着实荒唐，赵氏身为伯娘，谢家长媳，总要说上两句 “夫人，谢家倒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求门当户对，合适的人家就成。” 说完赵氏顿了顿说道 “湘姐儿的亲娘也在这里，湘姐儿毕竟是三弟妹肚子里头爬出来的，这事儿还得他们夫妻自个儿点头才成。” 赵氏身为大伯娘，没理由插手侄女的婚事，方才开口不过也是怕李氏昏了脑袋只看到王家的富贵，方才李氏开口说了那番话反倒让赵氏放了心。 毕竟这只是来说项的罢了，女方家不乐意，还真能以权压人不成？这县令的风评还要不要了？这王员外又不是他亲儿子，用得着么？ 县令夫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觉得在理，看向李氏 “此事三夫人觉得如何？” 李氏只觉得要气死了，这王员外可不就是故意的！？这事儿一般人家也就请了媒婆来说的，却没想到把县令夫人给请来了，这不就是故意欺压人么！ “不行，当然不行！王员外比湘姐儿她爹都大！不成不成！” 李氏回答的很是坚决，县令夫人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此时来之前王员外可是口口声声跟我说你们谢家定然答应。湘丫头也是提前知会过的。” 县令夫人有些不耐了，本就是拿了银子卖个面子的事情，这还是王员外打包票一定恭恭敬敬顺顺利利的同意这门亲事，自己不过走个过场，可这事儿却与王员外所说完全不同，更意外的是，这事儿都发生了，谢家居然还端着架子。 若不是着实拿了足够的好处，这种亲事怎么可能会自己亲自来？ 县令夫人此时心里头也有了些气。 “这样的亲事，我不会答应的。” 李氏不管县令夫人说什么，只一味的拒绝，赵氏和潘氏却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夫人，不知王员外为何如此肯定谢家会同意这门亲事？湘姐儿知会过？湘姐儿何时与王员外有牵连了？” 潘氏不由问出声来，而也正是赵氏所疑惑的。 这话问的县令夫人顿时就又不开口了，脸色的神色带着淡淡的藐视，看着李氏 “你是亲娘，你会不知？” 李氏被问的一愣，而看着县令夫人的诡异的笑容，好半响才开始回想湘姐儿从哪里还是不一样的.... 对了....之前赵氏给自己提过醒的！本就是年少爱慕的年纪，男女之间私下传递信件虽说要不得，可那时候自己已然逼着湘姐儿毁了所有信件，到时候来个死不承认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是....这和王员外有什么关系？难道.....那通信之人是王员外的庶子？这是报复来着？ 李氏稳了稳心神 “我家湘姐儿最是乖巧听话的，毁人清白的事情，便是县令夫人，我也是不许的。” 姑娘家的清白在做姑娘的时候，还是很看重的，李氏这话说的并不过分。 县令夫人瞧李氏脸色是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心下也是叹了口气，不由想到这件事儿，只觉得这谢家果然是泥地里头爬出来的，上不得台面没教养不说，连最起码的廉耻都不知也着实奇葩。 王员外如今可是心疼这谢家丫头，还得给了脸。 “这亲事既然提的是谢家的湘姐儿，自是要和她娘亲说道，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赵氏和潘氏听到这话就知道这是私下和李氏说了，加上之前似是而非的话，让赵氏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湘姐儿的反常她也是知道的，当时已然告诉李氏。 这事儿....现在还真是没法插手的。 “自然，儿女婚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说着，赵氏和潘氏便往外走去。还不忘把门也给带上，如此，屋里只剩下了县令夫人、夫人的丫鬟和李氏三人。 见没有人了，县令夫人也收了笑容，看这李氏道 “此事我以为谢家已经知道，却不想湘丫头把你们瞒的死，既然如此。” 说着，县令夫人从身边丫鬟手里拿过来一个只比巴掌大一些的小匣子，放在桌面上往李氏的方向推一推，道 “我并没有打开，王员外郑重的将其交到我手上，只说夫人看了便会明白。” 说着，县令夫人优雅的伸了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而李氏看着那匣子，莫名的，不想去碰，不想去看，可是却又同时让她不由自主的把匣子拿了过来，打开... 之间里头躺着一块雪白的手帕，还是棉质的，无论是材质可是这帕子的针线，李氏一眼就能瞧出来是出自自家闺女之手。 心里就跟着一跳。 接着，李氏伸手提起手帕，整张帕子散落开来，雪白的帕子上，那刺眼的红，让李氏瞬间立马就认出来这是什么。 更让李氏绝望的是那手帕的一角绣了一撮小黄花，然后端端正正的绣了一个湘字。 真是.....帕子定然是湘姐儿的，可是....可是这上头的....上头的.... 李氏提起手帕，县令夫人自然也在一旁瞧见了，身后的丫鬟依旧低垂着头，只当透明人儿一般，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听见。 “我当王员外为何如此自信？这倒是丫头的运气好，王员外交到我手上可是一再嘱咐我好生护着的，这事儿我也是知晓的......” 李氏惨白着脸，只有一个念头了，湘姐儿这次，若是不嫁给王员外必是死路一条了。 当朝风气虽说开放，可女子做姑娘时的清白是顶顶看中的，若是女子嫁过一次人，被休，丧夫，那都可以再嫁，无人会说一二。 可是...可是这云英姑娘未嫁破身.....这却是极为大的事情了。 李氏下意识得奖手帕一把手在自己掌中，无意识的看向县令夫人。满脸的戒备。 后者一愣，而后一笑 “听王员外说，当时是在外头成的事儿，用了两块帕子。” 这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这个你想销毁？没关系，还有一块呢。 “这绣了个湘字边说是我家湘姐儿的？可笑了，这帕子凭什么说是湘姐儿的啊？我的闺女儿最是乖巧听话的，你们这是作假，逼婚！” 李氏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带着几分尖锐的喊叫道。县令夫人倒是好涵养的，只摇了摇头 “此事可是瞒不过去的，你家丫头还是不是完好的身子，这事儿不难知道。今天的事儿我瞧着湘丫头的亲爹也不在，自是做不得主，这事儿我且与你提一提，过上一段时间，王员外自会请媒婆上门提琴，你们且好生考虑。” 说着，也着实不想呆在此处，由丫鬟扶着往门外走，大门被打开，赵氏和潘氏就在外头，方才李氏的尖叫让两人在外面都吓了一跳。 如今门一打开，赵氏走上前去，县令夫人却说道 “无事。” 赵氏含笑点了点头，这才将县令夫人送走。 至于之前定的席面却是用不上了。 ☆、第132章 睡不着？ 赵氏那边从大门返回来就瞧见李氏呆愣愣的坐在位置上，手上死死拽着一直帕子，潘氏在一旁陪着。 “方才夫人与你说了什么了？” 赵氏皱着眉，轻声问道，却不想李氏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一般弹跳了起来。抓着帕子问道 “湘姐儿现在人在哪里？” 赵氏一愣，潘氏说道 “这时候去找湘姐儿作甚么？这事儿咱们回绝了就是，告诉姑娘家....” “在屋里吧？” 李氏虽说平日里头霸道惯了，偷懒惯了的，可是如今在湘姐儿清白上头是极为认真的。 拨开两个嫂子大步往湘姐儿屋里走，赵氏和潘氏一对眼，糟糕！ 忙起身追了上去。 谢家不大，不过几十步就进了屋，里头圆姐儿在床上躲懒，湘姐儿在梳妆台前摆弄这自己的收拾，如珠还在站在床边哄着圆姐儿。 李氏也没有敲门，门一推就进去了。 “娘？”“三婶！” 两个姑娘家被大力的推门吓了一跳，圆姐儿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看着微微红着眼冲进来的李氏，叫道。 可李氏似乎什么都瞧不见只瞧见了湘姐儿，直奔到湘姐儿跟前。后头赵氏和潘氏立马就追了进来。 圆姐儿瞧着这就是八卦之气散发的味道，立马把如珠赶出去，自个儿趴在床上装睡，只期待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都忘了她.... “娘...你怎么了？” 李氏瞧着湘姐儿一脸疑惑的样子，好半响，一句话不说，抬手去扯湘姐儿的衣裳，圆姐儿看的吓了一大跳，平日里她知道李氏会“虐待”湘姐儿，却没想到这已经是明面上的事情了。 李氏拉扯着湘姐儿的衣服。莫说湘姐儿吓得死命挣扎，跟来的赵氏和潘氏也吓得苦，以为这是要拿湘姐儿撒气，忙一个个上来拉。 却不想湘姐儿衣领被的松散了一下，顿时就瞧见了已然淡了许多的青紫色淤痕，李氏手上一顿，抬手去摸。 湘姐儿此时脸色已然灰败一片，紧紧的抿着唇，抓着衣服，不敢去看李氏的脸。 而赵氏和潘氏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青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一看也惊愕的忘了去拉李氏。 李氏怒火中烧，指着那痕迹问道 “怎么来的？啊？是谁？是哪个畜生？还是你不知廉耻做下的？” 湘姐儿只抿着唇不说话，后者忍半天没忍住，一个手掌高高的抬起，众人还来不及反应。 只听见“啪”的一声，湘姐儿整个人从凳子上头摔了下去，连梳妆凳都给带倒了，可见李氏用力之大，丝毫没有留力气。 圆姐儿瞧着就是倒吸一口冷气。也正是这声响，让赵氏发现在床上躲着的圆姐儿，皱了皱眉，小声的和潘氏说道 “这里看着一些。” 潘氏也瞧见了圆姐儿点了点头。赵氏上前一把抱住圆姐儿就出了屋子... 圆姐儿倒是胆大，还不忘说道 “娘....三婶为什么要打大堂姐。” “闭嘴，这不是你要知道的事情。” 赵氏皱着眉，沉着嗓子呵斥道。圆姐儿缩了缩脖子，没敢在说话。 一直抱着圆姐儿进了自己屋子，因着也没给圆姐儿穿鞋子，没披着外衣，直接将圆姐儿塞到被窝说道 “乖乖在这儿休息。” “我不困。” “那就让你哥来陪你念书。” 说着不理会圆姐儿转身往外走去，还不忘在外头加了门栓.... 这是有多怕圆姐儿不听话跑出去啊？ 不过方才的冲击也着实太大，来的太突然...李氏忽然冲进去，还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圆姐儿这头想着事情，那边门就被打开，只见到润哥儿推门走了进来，圆姐儿懒洋洋的抬了抬眼 “就知道娘会叫你来。” 可不除了爹娘就是只有润哥儿制得住自己么，圆姐儿撇了撇嘴，后者捏着书笑道 “既然知道就安静的等着，该你知道的自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也莫要去凑这个热闹。” 圆姐儿在谢大郎和赵氏眼里可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咧，一个不留神儿就不知道躲在那个犄角里头偷听了。只是这事儿着实不是什么女孩儿家该听得，赵氏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知道了。算了....你看书吧，我睡会儿。” 若是平日里头，这起了床，也只有午觉才能回床上歇会儿，圆姐儿这会儿一是马上又要走了，二是如今也没个功夫，赵氏倒是随圆姐儿犯懒去了。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乖乖缩在被子里，没了动静这才四周看了看，也跟着脱了鞋子上了/床，斜斜靠在床头，拿着书，看的起劲。 时不时抬头看了看一旁的鼓起的小包，倒也过的快。 却不想，忽然的，圆姐儿猛地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小包瞬间歇了下去，润哥儿只听见圆姐儿说道 “我知道了！” 润哥儿被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圆姐儿 “什么？” 圆姐儿看着润哥儿，傻乎乎的开口说道 “我.....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完了完了....” “嗯？”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神经兮兮的，一脸不解，后者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又躺了下去。 “没事么？” 圆姐儿忙摇了摇手 “没事儿没事儿。” 圆姐儿背着润哥儿，心里头却跟下了一锅滚油一般，各种*翻滚。 要说圆姐儿对于种草莓这种事情也是知道的，只是上辈子撑死也不过16岁，对这种事情正是朦胧好奇的时候，倒是和小伙伴玩笑似得在手臂那嘬着玩儿，一嘬一个小红印。 没几天也就消了，哪儿像湘姐儿身上那般，伤口和调色盘似得，青紫红，瞧着很是渗人.... 如今重生好些年都没有遇上了有人对自己说起这个都给忘了....见着湘姐儿身上的，还天真的以为是李氏给私底下虐待出来的！ 现在想想倒是和湘姐儿那般“我们有有秘密，我一定帮你保密”的模样，真是蠢爆了！幼稚死了.... 难道...又回到刚刚来到这个身体时候的样子了.....无法控制的总是做一些说一些幼稚的话，幼稚的事儿？ 这些且撇开不说，在这个朝代，圆姐儿就明白女子清白的重要，进了冀州女学就更深一步的明白。 显然，湘姐儿这次真是摊上大事儿了！十五岁啊！圆姐儿不由回想着自个儿上辈子十五岁的时候....似乎还在和小伙伴讨论某某某班的谁太嚣张，今儿得去教训一顿。 其实对于湘姐儿，圆姐儿向来不是很上心，若是湘姐儿这事儿传出去了，整个谢家都会因此蒙羞。年哥儿如今在说媳妇儿的时候，接着就是润哥儿，都是自己在意的人，若是谢家此事传出去.... 这耽误的不仅仅是湘姐儿自己的亲事，还有谢家其他孩子的亲事！还有杜氏.... 因着女儿要出嫁的，湘姐儿又有一个拎不清的娘，整日还得带着弟弟，湘姐儿在宁阳的这段时间，杜氏是完全疼爱没话说的，特别年纪越发的大，有时候遇上争执让步的总是另一方.... 杜氏若是知道...又该多伤心失望了？ 对于湘姐儿的事情圆姐儿身为一个现代人没觉得多么的罪不可恕，然而在这个世界，却是万万不可以的。 若说湘姐儿和王员外是因为爱情...圆姐儿打心底是不相信的..... 圆姐儿暗暗叹了口气，翻了一个身，面对着一旁的润哥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家的哥哥这么好，若是因为湘姐儿的一次任性，错过了好姑娘可怎么办，如今也十五了呢。 “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 润哥儿那眼看了看圆姐儿，压根没搭理。圆姐儿不死心，抬手推了推润哥儿，后者依旧没搭理。 “哥，我和你说话呢。” “嗯。” 润哥儿总算抬头看向圆姐儿，而后淡淡问道 “睡不着？” “嗯，本来起得早还犯困来着，这会儿不困了。” 润哥儿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书伸到圆姐儿跟前，依旧淡然道 “正好，眼睛看着也累了，念书。” “........” ☆、第133章 要嫁要嫁 湘姐儿的事情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将整个谢家都搅得混乱一片。 杜氏从外头回来听到这事儿当场就晕了过去，足足昏了一整天才醒来，大家都吓了一跳。 杜氏醒来头一句话就让大房去把早先回了水溪村的谢二郎谢三郎叫回来。 谢二郎和谢三郎接到消息，地里的事儿也不管了，扔下就赶紧的往宁阳县赶路。谢三郎在路上是想着湘姐儿的事儿就心里头窝着一把的火，烧的肝颤胆裂的。 直到谢二郎和谢三郎来的那一天，圆姐儿也收拾好东西，由谢大郎和赵氏陪着玩冀州城去... 至于湘姐儿的事情，圆姐儿是没法八卦了。 大房的长辈出了门，杜氏自然是撑起来的。谢三郎进了门，瞧见湘姐儿，不管不顾的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响亮的一声让在场的人都给懵了，而后忙上前拉架。 “你闺女儿如今脸还肿着，你这一巴掌下去打坏了也是你自个儿的！” 杜氏这几天过的可是心烦不已。瞧着下头坐着的二房三房的人，叹了口气说道 “咱们谢家，从来没出过这等事情。你们既然都来了，你们都是湘姐儿的亲爹娘，你们说说，这事儿怎么办？” 说完，杜氏深怕谢三郎因为生气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又添了一句 “咱们谢家这一辈，可就只有三个姑娘，二房是一个都没有，哪个都是疼宠着长大的。你且好生想想。” 谢三郎这辈子也就一儿一女，在这个时代可已经是少见的，哪个都是心头肉。 “我且问你....你们是何时好上的？” 谢三郎只觉得深深的疲惫，看着湘姐儿问道。后者却只低垂着头咬着唇不肯说话。一旁的李氏记得狠了。 “我说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你还真想嫁给那老头儿？” “你给我闭嘴！” 谢三郎气的跺脚，瞪着李氏道 “我让你留在这儿看着湘姐儿，你身为孩子她娘你怎么看着孩子的！” 李氏被谢三郎的吼声气了一个倒仰 “这事儿你怎么还赖在我身上了？！这丫头又不是婴孩，再说了....王员外什么人，也只有大嫂才有这个.....” 说道这里，李氏忽然想到这么一般，冲到湘姐儿跟前问道 “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上次赏花宴的时候？” “......” “你这是据了嘴的葫芦么？我是你亲娘，这是在救你你明不明白？还是说...你已经不想活了？” 说到这个，湘姐儿总算有了反应，眼睛瞬间就红了，大颗的泪往下掉，也知道害怕了，抬头看着李氏道 “娘.....不是的....更早的时候。” 李氏听到这话就差点晕厥过去。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就好上了？那....那王员外是强的？” 湘姐儿摇了摇头 “有一次上街遇上的....” 说到这里，湘姐儿抬头看着李氏 “不是强的。” “.......”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无语了，好半响，李氏才一个弹跳起来 “个老不死的，个色狐狸....定然是他说了好话哄骗了你去...杀千刀的！简直不得好死！” 在李氏的想法里头，自家的女儿尚且年幼，还正是思/春的年纪，而王员外那都是姨娘一打，还带俩孩子，什么甜言蜜语不会说？最是会哄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是一个和他闺女差不多大的姑娘。 “娘——别说了......” 湘姐儿皱着眉，红着眼睛，挂着泪，脸颊高高的肿起，还留着五指印在上头。 仍谁看了心里头都是一紧。杜氏瞧着只觉得生气，觉得无奈，可是毕竟是自家孙女儿总是才十五的年纪.... 好半响，见两个父母都不知说真么，才缓缓开口道 “湘姐儿，奶问你，那王家你愿不愿意去？” “.......” 湘姐儿微微垂了头，没有说话，杜氏只当她是不愿的才说道 “我朝对和离丧夫的女子甚是宽容，找个远儿的地界，离开水溪村和宁阳，湘姐儿如今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只当丧夫之妇二嫁，找个知冷知热的就嫁了罢。” 这意思就是要把湘姐儿婚前失贞的事情压下来，然而对于湘姐儿的事儿会不会影响到另外两房的婚嫁却也暂时顾不上了。 只是湘姐儿往后的亲事自是没有做姑娘时那般好了。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别的地界咱们着实不认识谁。” 潘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杜氏却绷着脸说道 “不是还有冀州城么？！冀州城郊外的农户人家，咱们湘姐儿还是嫁得的。” “不要！” 湘姐儿听闻，面上一阵扭曲，抬头看着杜氏，张嘴要说什么，谢三郎大惊 “你要说什么？可得想清楚了再开口，莫要一错再错！” “我不要去冀州城！奶.....我宁愿去王府，我宁愿嫁给王员外！我什么都给了他，他难道还不该给我一个员外正妻的位置么！”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湘丫头...你看到的只是那王员外正妻的位置？你可曾想过他有多少姨娘？甚至还有庶子庶女，那庶女都要与你一般大了你明白么？” 杜氏简直痛心疾首，不由的弯着腰，凑前去看这一直跌坐在地上湘姐儿一字一句的说道。还不等湘姐儿说，谢三郎就道 “娘...这孩子瞎说呢。当不得真。” “我一直都是清醒的，把身子给了王员外我也是自愿的....他答应过我，会娶我过门。” 说到这里湘姐儿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看着杜氏到 “奶....王家没有你们想的那般不堪，那生有庶子庶女的终究是妾，一旦有了正室她什么都不是，而且他也答应我，若是生下嫡子.....王家的家产就是我们孩子的。没有旁人....” 湘姐儿的这番话才是真真叫杜氏绝望了。 若是圆姐儿在此处定然要为湘姐儿的天真拍掌叫绝。 也是这个朝代对女子的宽容，若是换做圆姐儿记忆中的古代，莫说如今的谢家，便是湘姐儿是当朝公主都救不了她，不是死路一条便是伴随佛灯孤苦一生。 “那王员外家...你就这么愿意去？啊？谢家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穿？见着富贵的就是剐了整个谢家的脸，剐了你自个儿身上的皮都要往上凑？” 杜氏气的不轻，伸着手指着湘姐儿，指头不停的颤抖着.... 湘姐儿这会儿也是脾气上来了，干脆站直了身子说道 “王员外家怎么了？若是我进去，成了正房夫人，整个王家不得在我手里捏着。” 说完，湘姐儿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对李氏说道 “娘，你不是说一直想要一套金饰么？不是说跟了爹一辈子都没有带过么...以后进了王家，女儿成十上百的给你。” 说完又对谢三郎道 “爹....没银子的苦咱们这一房吃够了。之前为了外祖母那头，为了舅舅咱们吃的亏不够多么？如今大伯大伯娘的日子你们不想过么？我的身子已经给了他，而他娶我过门，许我做正房夫人....为什么不好？” 如果说刚开始只当湘姐儿不懂事，受了别人哄骗，这会儿也着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杜氏失望的摇了摇头 “老三，你们是她亲爹娘，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事儿我是不管了。” 说着，如菁扶着杜氏就回了屋子。 杜氏发了话，二房的人自然也不好插手。只是谢二郎也觉得这湘姐儿是个拎不清的，不由开口说了几句，却不想被湘姐儿反嘴就还了回来，气的拂袖而去。 谢三郎真是从未这般疲惫过，有心无力。只半天了才看着湘姐儿问道 “你这是想通了？若是你执意要嫁....谢湘之，你也只能从水溪村出嫁！一旦出了门，便不是谢家人，你在王家过得如何，也与谢家没有任何关系。你想清楚！” 因为大房在宁阳这一层关系，让湘姐儿有了这样的一层见识，可这种丑事却不能再因为自己给大房带来污损。 李氏听到这话，心里瞬间揪在了一起，这谢三郎的意思是湘姐儿若是执意要嫁，就不认湘姐儿这个闺女儿了？ 李氏顿时慌乱起来，还不待说上两句，就听见湘姐儿毫不犹豫，坚定的说道 “我想清楚了。我嫁！” ☆、第134章 长大了？ 回到女学，圆姐儿以为自己会有些抗拒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小院，瞧着谭宝珍在院子里头踢着毽子，抬头瞧见自己，也不管因为无人接而落在地上的毽子，一下跑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啊！我昨儿就到了呢！年关过的可还开心？我在家里还想你来着呢，你想我没有？” 莫名的，圆姐儿居然觉得有一丝丝回家的感觉了。 “嗯，可想了。” 如珠绕过两人率先进去收拾屋子了。谭宝珍拉着圆姐儿的手，说道 “我家这次发生了好多事儿呢，我和谭淑娴在家里闹了一番，我直接被我爹压着揍了一顿，我现在瞧见她就心烦，你是我的人，往后可不许搭理她！” 两人走到前厅，圆桌边坐下，说道 “嗯，我与她本就交集不多。” 说完圆姐儿忽然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道 “这学期啊，我得跟着你了，我哥哥今年留在家中参加科举，往后休沐也只能留在女学了。” “那敢情好啊！瞧着你能出去玩，我早就嫉妒了。这样一来...咱们就是一样的了。” 圆姐儿笑着应承着。 女学里头开了学，生活又规律了起来，在不容许睡懒觉，睡回笼觉的事情发生了。刚开始还有些没法适应，到后头也就慢慢又再次习惯起来。 在女学开学了一个月，圆姐儿才头一次接到家里直接寄到自己手上的第一封家书。 说是湘姐儿的婚事定了下来，嫁给王员外做填房。 看到这个，圆姐儿也不觉得多惊讶，只是湘姐儿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却不知道了，有一个资历比她老的姨娘，还有一个年长于她的庶子，一个差不对大小的庶女.... 但瞧见是湘姐儿执意要嫁，圆姐儿也只能暗地里吐槽一番了。婚事定了下来，今年三月里便会从水溪村出嫁，如今已经和李氏一起回了水溪村准备备嫁了，只是湘姐儿这次许是因为伤了谢家人的心，也许是因为年哥儿和润哥儿两个孙儿的婚事，杜氏开了口，湘姐儿若是执意嫁到王员外家，过得好，谢家不沾，过得不好也与谢家没有关系。俨然是要把湘姐儿从谢家踢出去了。 这让圆姐儿有些吃惊，毕竟在年关那些日子，杜氏因为舍不得湘姐儿即将家人，对湘姐儿那是好的没话说了。 只是这定在了三月里，圆姐儿是没有法子参与了。 赵氏的信里端端正正的把家里的事情一一叙述，接着就开始询问圆姐儿衣裳够不够，念书如何？功课别落了，莫要累着，给家里多多写信之类的.... 看的圆姐儿很是感慨，却也并不似上学期在女学那般想哭鼻子想回家了。 第二封信却是一个大大的喜讯，湘姐儿的事儿定下来没多久，二月末，三月初润哥儿已然进了考场了，轻松通过县试，到时候只等着四月的府试。因着是同一年，润哥儿还得在宁阳等着。 若是四月过了府试，那么来年，年哥儿和润哥儿都将一同参加院试。 着院试年哥儿考了好些年了，这次因着湘姐儿的事儿已然影响了年哥儿的婚事，据说之前相看的一些个姑娘，如今都退了去。这可让潘氏着急上火的很了。也不等年哥儿考下秀才再说，如今的年纪便是放在宁阳也是大龄剩男了，潘氏已然看中一户人家的姑娘，就打算是探口风了，若是那边松了口，立马就先给定下来，待明年院试考完，无论成不成都必须先把亲给成了。 收到信圆姐儿就给回了信，先是卖个萌撒个娇，问候一下全家，然后又孩子的语气“不动声色”的打听这家里的各种八卦。 最后怕如珠会想家，变也让如珠写了一封信回去，封了口就让如珠送到了三嬷嬷那处。 等再一次收到回信的时候已然是五月底，快要六月了，润哥儿依旧不负众望，直接过了府试，这用圆姐儿的话来说：依照润哥儿的能力，考这个还不跟玩儿似得？ 而年哥儿这个“老男人”也总算定了亲事，来年院试一过立刻成亲，若是中了，那可真是人生之快意了.... 女学的日子总是平静而规律的，偶尔同窗之间有些不愉快圆姐儿也能避开，一年之中大多都在学院与宁阳谢府之间来回的跑。 人们总喜欢用“白驹过隙”来形容时间之快，有时间圆姐儿回头瞧瞧以前，也会这么觉得。 圆姐儿只觉得生活就像是摁下了快捷键...还没来得及细看就长大了。 “马上升学考试了...圆姐儿，你还继续念书么？” “考试，但是念不念书这得看我爹娘要不要念。” 说完，指尖一个粉衣襦裙的少女从案桌前转过身来，瞧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明眉皓齿，皎洁如月，不点而朱的唇瓣微微嘟起，冬日的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便是看惯了圆姐儿样子的谭宝珍瞧着都不由晃了眼。 “那你还想学么？” “学海无涯，可是却不想在女学里头浪费时间了。” 谭宝珍从圈椅上头一下跳了下来，往圆姐儿跟前一站，原本瞧着个子尚可的圆姐儿却是生生矮了谭宝珍半个头 “你不想在女学念书了？” 圆姐儿娇俏一笑道 “这六年已然学了很多。” 圆姐儿这话却不是瞎说的，女子不似男子需要四书五经，做文章考状元，这用在琴棋书画和用在书本上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每天都是满满的，甚至到了四五年级已然开设骑射课程，十岁已然可以骑上小马驹在马场上跑两圈。 规矩更是严苛不已.... 如今这一届的小学部学生，进来满满的百人，如今因为各种原因却只剩下不足七十人，初中部，高中部能考进去的便是受了层层选拔进去大约也就目前一半的人，在圆姐儿看来，小学部主要学的是学识，是琴棋书画，是功底，那么初中和高中就是学习如何做一个出色的大家闺秀，乃至皇家媳。 要知道，女学曾经出过一位皇后，皇子妃，王妃一类更是有好些，进了宫有名分的更是不在话下。 说白了就是一个豪门嫡女的塑造地，初中部还好些，到了高中部更甚。 “谭淑娴这次升学考试完了就得回家呆着了，我爹说，若是我还能考上初中部，就继续读。” 谭宝珍有些忧伤的说道，说完又看向圆姐儿 “你也来呗，至少有个伴儿啊，王秀已经决定不会继续读下去了，她目前也考不上续费全免，林芝到不知道。至于金盏花....但愿别再遇上她！” 圆姐儿对于谭淑娴不能继续念书有些好奇 “能上初中部统共也就咱们这五个班的同窗，多少都是熟脸，怕什么？” “我在这里也只与你脾气相投一些，还没遇上第二个呢。” 圆姐儿听着这话忍不住展颜一笑，一双明眸完成细细的两道月牙儿，似乎缝隙之中还透着点点光芒。 “我瞧着你真是越长越好看了.....你怎么就长这么好看呢？你哥哥都没你这么好看！” “你是说我二哥吧？” “对啊，不是说你们是双胎么，可我瞧着却并不像啊。” 圆姐儿听着不由腹诽，不是一个爹妈亲生自然是不像的。 自从康哥儿下定决心要跟随润哥儿的步伐，毅然而然的考到了冀州书院，这可着实不容易，康哥儿自从入了县学，念书就吃力多了，好在年哥儿和润哥儿都会课后补课，不弱康哥儿想要考到冀州书院怕是还要等几年。 自己便罢了，康哥儿和润哥儿却是真真实实的两兄弟，在圆姐儿瞧来相像的地方着实不多。 单说这念书，润哥儿真真是有天赋的，本就聪慧，似乎念书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可康哥儿却完全不同，还未启蒙的时候尚且看不出，真正入了学才发现这小子真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大多得逼着念书才成，光考冀州书院便考了三四年才考上，这还是给开了小课的结果。 虽说如此，康哥儿能考上冀州书院已然是很不错的，不过....让赵氏更吃惊的却是康哥儿在生意场上的头脑就要灵活多了，这一认识让赵氏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第135章 无名无能 五年的时间谢家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三房的湘姐儿，自从嫁到王员外府上，就真的和谢家断了来往，倒是李氏会私下偷偷的去看湘姐儿，大家会儿也都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人进去没多久就说怀上了，让李氏好生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孩子没保住，小产了，还是个男孩儿，接着又小产了一次，这次总算又怀上了。前两次小产让湘姐儿警惕了起来，听李氏回来后私下说都是那庶长子的姨娘给害的，是不是真的两说，但进门五年还不曾剩下一儿半女也让湘姐儿在王家越发艰难起来。 再说说二房，如今年哥儿第二年总算是考上了府试，如今已然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第二年不仅娶妻田氏，还生了一个儿子华哥儿，如今正是两岁的年纪，盼哥儿如今也都十来岁了，如今正在县学念书。 二房因着给味月楼供应蔬菜也赚了一些个钱，在水溪村包了地，在水溪村俨然是个小地主了。 而最大的变化许是大房了。 如今味月楼沿着宁阳县往外一路开了好几家，前两年开到了冀州城的文德街，也因此举家从宁阳搬到了冀州城中。 要说生意上的事情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儿，那么大房的润哥儿却是整个谢家的骄傲。 自从十五岁那年下场，几乎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考到乡试，还是头名解元，那可是谢家祖辈里头头一个举人老人，头名啊。 在本朝，举人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这在谢家人眼里，那可不就是官老爷了么？ 十七岁的头名解元，莫说旁人，便是冀州城知府那都是亲自宴请了润哥儿一行，足见对润哥儿的重视。 所有人都兴奋着，偏润哥儿自己并不上心，反倒对读书功名一事上开始越发的用心，便是冀州书院的先生都说，需要再磨砺几年再继续考，可润哥儿偏偏不愿，只说浪费时间，第二年春天便赴京参加会试，不意外的荣登会元，连着两元差点没让杜氏笑抽了过去。 过了会元便是贡士了，接着的殿试在会试结束后两月在宫中举行的，据说当时对于前一甲前三名的排序让皇上与臣子有了争执，原本润哥儿只得探花郎，连因为三人中长相最是俊美这样的理由都出来了，不过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竟让润哥儿连了一个□□，状元之位落在了润哥儿头上。 虽然圆姐儿不知道当时京城是如何一番盛景，可是从别人口中所得知的，那真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不足二十的状元郎，打马走过长安街，俊美容颜当真是惊才风逸，光风霁月的人儿，据说游街时，雌性瞧了了那都是羞红了一张脸，甚至还有不少家中有待嫁姑娘京官都给投了橄榄枝.... 润哥儿金榜题名，自要回到祖籍祭天拜祖，这在谢家那可是极大的事情，那一天，谢家风光无限，回到水溪村，谁人不羡？而也正是那一天，大人们都忙着润哥儿的事儿，忙着前来道贺的人，圆姐儿和康哥儿手拉着手，在人群后头瞧着润哥儿挺拔如松的背脊，远远的...只能瞧见一个背影... “大哥很厉害呢。” “很羡慕？” “嗯，但是也很失落。感觉咱们和大哥不是一类人一般....所有人都说我和大哥压根不像。” 康哥儿的沮丧当时让圆姐儿心神一阵 “你我双胎不也不像么？虽说读书不行，可是你做生意行啊，这一点大哥可比不过你。咱们家一人官场，一个商场....可算是圆满了。” 听了这话康哥儿才好一些。而圆姐儿则愣愣的瞧着前头已然快要十二的少年...忽然的...也觉得...离得好远..... 殿试后是直接授官，按理来说，一甲三名都是进翰林，状元一般授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实打实的清闲文官，可毕竟近天子，升起来那都是很快的。 可这一次，却被外放，也是头一个外放的状元，为益州兰河县县令，正七品。这可让朝堂上不少老狐狸都开始琢磨起这其中圣意。 虽说与榜眼探花一个品级，可这县令虽说官小却是个实打实的实缺。走马上任有期限，润哥儿来不及在家中多留，带上如玉便往兰河县上任了。 匆匆来，匆匆走，圆姐儿只觉得与润哥儿话都没说两句就走了，这一上任，那就是好几年都见不到面了。 如今润哥儿已经走了大半年了，便是生辰都没吃到一碗赵氏煮的长寿面。 谢家的孩子过生辰从未大半过，爹娘给的小礼物，早些时候杜氏给的铜钱，现在给的银豆子，加上赵氏煮的长寿面，添俩鸡蛋，这就算过了生辰了。 这样的传统伴随着每个谢家孩子长大，润哥儿哪怕是去宁阳也好，冀州也罢却从未落下过，今年却是头一次。 这还就罢了，最让赵氏着急上火的却是润哥儿亲事，当年润哥儿埋头苦读的几年哪里好说亲？后来中了解元更是不敢随意说人家，如今定下来，状元郎啊，多好说亲事的时候...偏偏被皇上一道圣旨，打发去益州兰河了！ 这亲事怎么的都只得暂且搁下.... “当年年哥儿说亲的时候就也是拖到二十就成亲了，咱们私下还说太晚了，却不想轮到咱们润哥儿，这一拖...这是要比年哥儿还要晚，真真是急死个人了.....” 今日谢家刚好接到润哥儿的家信，赵氏坐在床边，将润哥儿的家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由对谢大郎抱怨道。 “这也是全靠缘分，如今孩子不在跟前，你又不想委屈了孩子，只得再等等。” 谢大郎叹了口气，揽着赵氏说道，后者顺势依在谢大郎怀里 “润哥儿说了，已经到了拿出，也安妥了下来。过段时间，适应了，也就好了。” “平安就好，十九的状元郎，二十的县令，这可是谁都羡慕不来的，我可是听说了，那榜眼和探花郎都年近四十了。” “我的孩子那都是最好的！” 赵氏骄傲的听着胸脯说道，说完又觉得好笑，低着头将润哥儿的信又来回的看了一遍才小心的抚平，折好，转身放在梳妆台抽屉的一个小匣子里。 “回头瞧瞧，出了水溪村，咱们一家人就少有团圆过，总是润哥儿离开咱们，一个人在外头。” “如今润哥儿也是一方父母官了，这担着的责任就大了，咱们不是还有圆姐儿康哥儿么？” 如今圆姐儿和康哥儿都还在冀州念书，如今举家搬迁到了冀州城，圆姐儿康哥儿休沐就能回家，倒是不用以往那般，没处去。 “康哥儿如今在冀州书院我瞧着却是有些吃力，他也一直忍着。我瞧着也只能干着急。还有就是圆姐儿，如今要面对升学考试，听说只有一半的机会能考上...若是没考上，不知道圆姐儿会不会难受。” “康哥儿他有这个机会，念了这么多年，总要去考一次科举，若是事后他自个儿决定放弃，总有咱们的家业让他撑着，若是能和润哥儿一般争气，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圆姐儿....咱们闺女儿你还不知道，虽说懒散了些，却是个聪慧灵气的，自然是能考上的，还担心这个。” “你咋不说康哥儿也是能考上的呢？尽偏心闺女儿。” 赵氏娇嗔道伸手点了点谢大郎，抱着赵氏往后一倒，说道 “圆姐儿是女娃，偏心些也没啥，我那话说的可是实打实的真话！” “圆姐儿这年岁渐渐的大了，也越发的出挑，这往后若是亲生爹娘那边没个消息，咱们可怎么办？” “那也是说明咱们和圆姐儿有缘，圆姐儿如今也不过十二，说亲也得十四五，还有两三年呢，咱们的如今自然也不会这般早嫁闺女儿，还能留几年，到时候再说罢。” 谢大郎说到这个也是一阵无奈，赵氏听着跟着叹了口气 “我私心里头只想着圆姐儿就是咱们家的了。若是那头找来了，莫说圆姐儿要跟他们走，这十几年也没相处过，这情分自然就淡，圆姐儿是咱们宠着长大的，那些个高门大户里头，圆姐儿受了委屈咱们都没个法子。” 谢大郎的私心何尝不是如此？ “毕竟人家是亲生爹娘，哪儿能像你想的那般？夜深了，睡吧。” 夫妻俩一夜无话。 ☆、第136章 咱们回家 暑假之前，冀州女学的小学部进入前所未有的紧张备考状态。 莫说一班二班，便是圆姐儿所在的五班，还是有不少人都期望可以和前头的班级的学生争得初中部的名额。 圆姐儿自从知道谢大郎和赵氏的期望也开始埋头苦读了起来，依照这往年的升学率，圆姐儿的所有课程都必须优秀，至少要超越三分之二的同级同窗才能顺利升学。 这一刻，圆姐儿无比的怀念现代的九年义务教育！ 圆姐儿在课业上总是懒散的很，只要能保持中等水平就不愿再努力，而如今这么一努力，圆姐儿也算是尝到甜头了，那进步的速度可都是让教导先生都说了好几回。 小学部的升学考试很是残酷，剩下七十多名学子，每天考两科，一连五天，最后由初中部先生根据成绩平分，每年初中部的人数不定，最多一百个能进八十个，最少的一次，一百个才入了三十位学生。 连这五天的考试，最后出放榜的时候圆姐儿是和谭宝珍一齐去看的。这一级的孩子们倒是争气的很，七十多名就入了五十个，圆姐儿排名一十一，谭宝珍四十三，瞧见这个两人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诶呦，可算把我吓死了，四十三，刚刚好刚刚好，好险呐。” 这次成功步入初中部的人还是大多数，这却是放榜周围的气氛一致很好，笑声一片，便是那落了榜的伤心落泪的，都让这欢笑给掩盖了下去.... “金盏花和林芝两个人居然在一起。” 圆姐儿看着名榜一眼眼看过去，不得不说，金盏花虽然让人不喜欢，可这课业是圆姐儿敲了都惊叹的，金盏花对这些很是感兴趣，学起来一丝不苟，在圆姐儿看来有些死板，没灵气，可是基础底子却是扎实的很。 “金盏花居然能考上第九，林芝初中的学杂费又能免了，据说初中部一年的学杂费得有百两之多。” 在冀州女学，不仅小学部能够有十名学杂费全免的名额，初中部也有，只是，比起小学部却要苛刻许多，先前十名学杂费全免的学生若是在升学考试上能挤入前十名，初中部的学费照免，若是你没有前十，也考上了，那就和所有考生一样需要交纳学费，前十名五班就有两人，还全是寒门学子，学费全免，其余八人皆是其他班级的学生。 “王秀倒是也入了棒，可惜名次靠后。” 圆姐儿瞧着自个儿院子里的人，一个个的看过去说道。谭宝珍点了点头 “好在之前王秀就说不打算继续读了，这会儿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这可就不一样了。” 圆姐儿找了一圈，在四十九名上头瞧见了谭淑娴，不由笑道 “咱们一个院子撇开相处的如何不说，倒是所有人都上了榜呢。” 谭宝珍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说道 “我爹压根就不让大姐姐继续读了，她已经定了人家，在回家跟着我娘学习管家，过了十五就要嫁人。” 说道这里，谭宝珍皱起了眉头。似乎也在为这件事情担忧一般。 在这六年的相处，谭淑娴早已经不是跟在谭宝珍身后娴熟惹人怜的姑娘，反倒和班上的 姑娘很是要好，偶尔还会暗地里给谭宝珍谢圆之两人下绊子，明面上见着还会笑眯眯的叫谭宝珍一句：二妹妹。 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就相爱相杀的渡过了这么多年，谭宝珍也习惯了明面上叫一句大姐姐，暗地里欺负一下谭淑娴。 好在女学的氛围还是极其单纯的，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圆姐儿也只当乐趣了。 没想到谭宝珍说起谭淑娴竟然也会担心起来。 “你担心她？” 圆姐儿扭头看着谭宝珍，后者摇了摇头 “我才没有，我这是在担心我自己，我娘说不会把我随便嫁人。我自小印象里，我爹很喜欢我，也很喜欢大姐姐，可是遇到利益上的事情，我爹眼睛都不眨就把大姐姐许了人家，虽说是庶出，可连我娘这个当家主母都是事后才知晓的。” 圆姐儿挑了挑眉。 在谭宝珍眼里，他爹是十足的厉害，爱着她娘，爱着她，可是在圆姐儿眼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谭淑娴不过十二岁，就是在水溪村，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早早将女儿卖给别人做童养媳谁都不会这么早就给孩子定了亲事。 “别想这么多，你只说你爹为了利益，也或许那户人家确实是不错的呢？你还得在女学呆三年，尽想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圆姐儿瞧着谭宝珍有些落寞的样子，安慰了一句，谭宝珍转念一想也觉得在理，个人有个人的命。想这么多做什么。便也撇开不再多想。 “你什么时候走？” “待会儿就走了！东西早几天就收拾好了，我哥哥已经在外头等我来着。你呢？” “和你一样。” 圆姐儿仰着小脸一笑。 兰花身上挂满了东西，谭宝珍手里也抱着几个匣子，一旁跟着的谭淑娴和她丫鬟一般，大包小包的全是打包好的东西，只是这一路上都沉默的很。 相对来说，如今家就在冀州城的圆姐儿就轻松多了，如珠左肩带着一个圆姐儿的包袱，右边提着一个谭宝珍的包袱也还算好。 一行人离开小院的时候都不由回头瞧了瞧，也不知道下一批是什么样的孩子住进来，可这个院子，屋子是自己住了六年的地方！这六年来在这里的时间，可不比在家里少，有时候都将此处当做另一个家了。 一行人沿着不知走了多少遍的路往外走，一直到门口都没有说话，似乎彼此之间都弥漫着一种酸涩的离别之感。 直到门口，圆姐儿才看着谭淑娴说道 “谭姑娘，保重。” 此时的谭淑娴很是沉默，瞧着圆姐儿也没了往日抚若风柳的姿态，没有在没人瞧不见的角度露出的冷笑，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谭宝珍不由说道 “别说的这么伤感，圆姐儿，开学记得和我在一起，咱们还住在一个屋！” “好！” 圆姐儿笑了笑。谭宝珍这才点了点头往外走去，忽然，脚步一顿，谭宝珍转身将手里小匣子塞到已经跌跌撞撞的兰花手里，提着裙子就往一青年男子身上扑了过去，谭宝珍被接了一个稳当。 每次休沐放假圆姐儿总是早早就走了，要不也就是和谭宝珍错开，这还是圆姐儿头一次瞧见谭宝珍的哥哥，谭宝珍的哥哥据说已经二十出头，与润哥儿的年纪不相上下呢，从门口的方向敲过去，也是个欣然如松的秀气美男呢。 “你在想什么呢？我可在前头等你好些时候了，好容易见你出来了竟然还发起呆来。怎么样？放榜结果如何？” 以往还在宁阳的时候，来接圆姐儿回家的是谢大郎赵氏还有润哥儿，如今到了冀州城，润哥儿不在家，这事儿就落在了康哥儿的身上。 如今十二岁的少年还带着许些稚嫩，瞧着虽说没有润哥儿那般像了赵氏俊美，却也是清秀小哥一枚。 只可惜...个头上与圆姐儿却是一样的高，这让康哥儿很是郁卒。 “今天一过，很多同窗就都见不着了。我这不是多看两眼么。” 面对康哥儿，同样是哥，可是圆姐儿就是没有办法对润哥儿康哥儿一个摸样。说完还不由自主的翻了一个白眼。 “诶.....你这脾气！” 康哥儿见着圆姐儿大摇大摆的往自家马车走去，瞧着康哥儿无可奈何，却又心中欢喜 “放榜怎么样了啊？还没和我说呢。” “我出马，什么时候失败过？哼！” 圆姐儿抬着下巴，挺着胸膛，一副骄傲孔雀一般，康哥儿才懒得和这人讨论脾气和态度的问题了，惊喜的说道 “这是中了。” “嗯，这一次考过可有五十人之多....这都不过，我也没脸见爹娘了。” 可不就是，五十两银子一学期，虽说进了女学之后觉得并不贵，可放在女学外头，放在一般人家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笔银子。六年可就是三百两啊！ “哼，我的妹妹这么聪慧，就算考不上那也只是失误了而已！” 康哥儿听闻心里头高兴，却也不由骄傲的说了这么一句，惹得圆姐儿很是满足的抓着康哥儿的手臂 “咱们回家！” “嗯，回家！” ☆、第137章 取名无能 因着今天来接人的太多，不少远一些的姑娘家更是一个车队等着，谢家的马车则被堵在了外头。 虽说大家会儿都刻意的留了一条道出来，却也着实有些挤。康哥儿拉着圆姐儿往外走。 直到自家马车边上，正打算上马车，却不想一旁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谢姑娘好久不见。” 圆姐儿被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跳。稳住心神看过去，只见一十四五岁锦衣少年，玉冠束发，面容清俊，眉眼中带着几分活泼的愉悦，执扇轻摇。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詹熹.....怎么又是你。” 润哥儿在冀州书院的时间詹熹也总喜欢凑上来，但润哥儿似乎与詹熹不过萍水之交，自从康哥儿到了冀州书院，也不知怎么的，两人似乎就很是要好起来，之后因为科举，润哥儿已少有在冀州书院出现，也不如往日一般休沐带着圆姐儿出去玩儿，都是落在了康哥儿的头上，常常康哥儿来接自己出去，那就少不了詹熹这个尾巴。 在圆姐儿眼里，这两人就是基友，见到康哥儿总能见到詹熹。有时候两人好的圆姐儿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了.... “谢圆之，你这话说的真叫人伤心，我听你哥说今天你升学考试放榜，可是特有先见之明的给你在味月楼定了一桌上好席面，又亲自来接你来着。” 圆姐儿听闻笑道 “你在我家酒楼定席面请我吃？”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反正都是花银子卖席面，谁叫我和你二哥是好友呢。” 说着，詹熹微微一个侧身，虽说十四五的年纪，可个子却窜的却很快了，圆姐儿在他跟前不过到耳际，和康哥儿站在一起两人的差距顿时就显现出来。 每回康哥儿与詹熹外出回来总要在这事儿上嘀咕两句，圆姐儿自是不遗余力的好生安抚才罢。 “直接去么？爹娘知道么？如珠那里还有收拾好的东西呢。” “爹也在味月楼，都是知道的，你别听詹熹瞎说，那席面咱们家没收他银子。放心吃！” 康哥儿说着，搀着圆姐儿一个用劲儿将人扶上马车，身后如珠也忙跟着进去。 康哥儿拉着詹熹就往后头一辆马车走去。两辆车这才掉头往文德街味月楼方向走去。 “我可是自从骑马了就没有做过马车轿子这种东西。我说康之你也十二了，有机会带你骑马去！” 詹熹微微靠在马车壁上，看着谢康之说道，后者听闻眼睛就是一亮，背脊都不由挺直了几分 “此话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我家庄子上有专门教习骑马的先生，我就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书院里的骑射着实鸡肋，那哪儿叫骑马呀。” 詹熹说着，握着扇子的手一抖，“哗”的一声，将扇子收好，说道 “你骑射现今如何？” 康哥儿听到这话不由有些脸红了。在县学，并没有骑射这类课程，到了冀州书院是有了，但是大多是重点放在了射箭方面，能骑马的机会并不多，如今康哥儿也不过是骑着马儿稳当的小跑几步。 詹熹在书院时间长一些，有笔康哥儿大了两岁，在骑射一课上进度就比康哥儿快不少，加上庄子上又专门教习骑射的先生，马术已然是同窗之中的佼佼者。 而康哥儿刚刚接触这些没多久，正是兴趣上头，在家中赵氏杜氏心疼孩子不舍得让康哥儿自个儿去骑马只说书院会教，让康哥儿想骑却也只能忍着。 “在课业中，只能说一般。” 康哥儿思量了一会儿，回答道。詹熹听闻笑道 “无妨，不如这样，圆姐儿这会儿是休沐了，咱们还得上学，等下回休沐咱们去我庄子上，你带上你妹妹，可以骑个够。” 在女学也有骑射课程，这一点康哥儿也是知晓的。 康哥儿想了想，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这事儿得和我爹娘说了才成，要把妹妹带出去，爹娘不一定会答应。” “倒也未必，若是带着圆姐儿出不来，你便自己出来也成，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们。” “好！若是爹娘点头了，我告诉你。” 会拥有寒假暑假的书院在这里也只有冀州女学了。冀州书院可没有这等好事儿，除了年假若想要休息可就得等休沐了。 两辆马车一行人一路行驶到味月楼下，下头的小厮早早的就得了消息弓着身子带着笑快步走了上来 “少爷，姑娘，詹家少爷来了！” 詹熹和康哥儿率先下车，接着又将圆姐儿双手插着腋下一把将圆姐儿抱了下来。 圆姐儿伸长了脖子往味月楼里头看了看 “爹也在里头？” “可不？” 康哥儿说着，又打发自家小厮将圆姐儿的东西拉回府里去，这才又说道 “爹现在正忙活着。” “今天楼里是怎么得？爹还要亲自来？” 自从宁阳头一个味月楼开张，谢大郎亲自在味月楼守了几年，等慢慢熟悉运作了就开始培养信任的掌柜坐镇，若不是什么大事儿，少有再亲自去守着了。 “听说是冀州城里头哪个府里在咱们家定了十几桌的席面，都忙着呢。” 圆姐儿点了点头 “席面大爷早早就命人备下了，少爷姑娘随小的来？” 几人随着小厮我。文德街的这间铺子正在极好的位置，足有三层高，可与摘星楼比肩一二，当初卖下来的时候可算是磨破了嘴皮子还多出了许些银子才成，这前前后后，到装饰那都是费了不少心思，也正是如此，味月楼开张不足一个月就让摘星楼如临大敌，其中味月楼独有的点心更是让大家都趋之若鹜，探亲送礼最是彰显身份又不落人口舌。 冀州城的味月楼目前是最大最为奢华的味月楼，总共三层高，占地面积极大。与冀州城有名老店摘星楼有一角上下之实力。 自家的酒楼自然会独留一个包间。圆姐儿“升学宴”就在此处。 因着都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屋子里也就圆姐儿康哥儿詹熹三个人。 “今儿爹还让人留了一个蛋糕，待会儿儿吃完让小厮上上来。” “那我可有口福了。” 詹熹笑着说道，康哥儿倒也不客气 “你吃的可也不少，还有那双皮奶，你吃的也很多。” “这不是只有你家味月楼有么？府里头的厨子试了好几回可都没有你们这的好吃。” 詹熹说完，又转头看着圆姐儿，将马车里和康哥儿的事儿说了一遍，圆姐儿听闻道 “去你庄子上？哥哥去就好了，我不想呆在冀州城，这次因为升学考试暑假长的很，我想回宁阳或者水溪村...就是想出去走走。” 圆姐儿说着夹起一筷子草果炖羊肉塞进嘴巴...嗯....饱满多汁，还嫩的很。 “爹娘都在冀州城，我又还要念书，你怎么走？” 康哥儿听到圆姐儿的话不由问道，后者却撅了撅嘴巴说道 “这事儿我早就和爹娘说好的。”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圆姐儿想念的还是水溪村的日子，平淡简单。而冀州城总是太过热闹，让圆姐儿一直都不太适应，如果说水溪村是一碗白水，那么宁阳就是一锅蔬菜豆腐汤，这冀州城简直就是浓油酱赤的酸辣汤，酸爽呛口。 “这事儿我从未听过。” “你要念书，听过和没听过没差别啊。” 圆姐儿说着就很是得意。后者却很是不满的“嘁”了一声，转头又说起别的来。 一餐饭虽说不过三个人，却也吃的热热闹闹的，用了午食詹熹便自个儿坐着马车回庄子，康哥儿和圆姐儿坐着另一辆回谢府。 冀州城的谢府当初也是花了大力气的，按照谢大郎和赵氏的话来说，当初为了念书从水溪村出来了，如今都能在冀州念书，往后就不搬了，一口气买了一个五进的院子，院子格局都是好的，只是因着地处不算好，又多年未有主人倒是让谢家用较为实惠的价格买了下来，如今渐渐的休整，整个谢府倒也有些摸样了。 ☆、第138章 取名无能 “娘在家么？” “回姑娘，在呢，宁阳那头来了信，夫人拿着信就进屋了。” 回答圆姐儿的是现在服侍赵氏的丫鬟，叫杜鹃，是刚到冀州就买来的。 “嗯，我去看看娘....” 每年放假都是在家里带着，最多不过上街玩，想到谢大郎和赵氏应承自己的事情就有些激动起来。这路越走越快倒是带着几分小跑起来。 “娘——” “姑娘来了。夫人在里头等着呢。” 守门的正是翠柳，如今谢家越发的大了起来，家里的下人也渐渐多了，当初刚进府的薄家这就不同了，这最被谢大郎和赵氏看好的便是翠柳，提了上来当了贴身嬷嬷，可是这府里独一份儿，也是她该得的。 “娘...” 圆姐儿进了屋子张嘴就叫，还拿着信的赵氏听闻抬头看去。那升学考试的成绩赵氏自是已然知晓，招了招手 “跑这么急做什么？在味月楼吃的可还好？” “吃的饱饱的，二哥还在后头呢。” 圆姐儿正说着康哥儿就进了屋子 “娘。” “回来就好，明儿你还得上学，课业可都做了？” 赵氏最是担心康哥儿的学问，可偏偏家中长辈却没有一个能够教导一二，只能靠康哥儿自己去学，赵氏和谢大郎时不时在后头赶着。 “娘，我就知道，你肯定问这个，这不一大早就去接妹妹了么，待会儿午觉起来立马做。” 康哥儿如今学起来有些吃力，赵氏和谢大郎却逼的紧，康哥儿也有些倦怠起来。 “那可要做的，我会让四全看着的，现在暂且放过你。” 说完赵氏揽着圆姐儿 “今儿四全回来我就听说了。我还担心一场，怪不得你爹说这事儿压根不用担心。” “那是，我这么聪明不是！” 圆姐儿下巴一样，说完笑倒在赵氏怀里。 “娘....我放假了....你和爹之前答应我的还作数么？” 圆姐儿说着，小脑袋在赵氏怀里拱了拱，后者一愣，佯装生气的拍了拍圆姐儿的胳膊 “我说呢，一回家不回自个儿院子洗漱休息，直接到我这儿来。感情还想着出去玩儿的事儿呢。” “娘，这可是冤枉。” “得了，你想的什么我这个做娘的能不知道？水溪村和宁阳我和你爹想着你去了也是麻烦人家，如今你大哥在益州兰河咱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来信说是依旧安顿下来，那县城也是个富庶的地方，可这在外头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和你爹想着干脆去一趟益州兰河，去瞧瞧你大哥去。” 益州兰河离冀州合适很远的，倒也是属于南边儿，但马车赶路一趟都得十多天的路程。不过益州还真是没去过，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至少....暑假旅行什么的，圆姐儿表示很是很喜欢的，总比在家里无聊来得好不是？ “娘，你们都去大哥那里，那我呢？” 康哥儿在一旁听得本来还有滋有味的，可听到这里不淡定了。赵氏抬头瞧着康哥儿说道 “我们把你妹妹送过去，看了就回来。” 这下圆姐儿又不乐意了 “娘，那你和爹就回去了，我呢？” “马上你上了初中部，若是你大哥又空闲你留在那儿多多请教你大哥，待你要开学了，你爹会去接你。” “那一来一回就是快一个月了都，多麻烦。我暑假一共才两个多月呢。” “你要嫌麻烦，换我去呀！” 康哥儿一听圆姐儿这话，笑嘻嘻的就蹦了上来，赵氏笑骂道 “你可别想了，乖乖给我念书去。” 康哥儿一脸不乐意，却也不能说什么，圆姐儿瞧着窝在赵氏怀里偷笑不已。 “娘，我和妹妹可都是你生的，你可不能偏心！娘....我也不求别的了，下次休沐，熹哥儿邀请我去他庄子上头玩儿，这事儿你可得答应我啊！” 康哥儿说着，一双眼睛看着赵氏，大有一副你不答应那可就是偏心，伤了我的心了要。赵氏瞧着好笑 “那时候我们倒是不在家中，不过去是去了，首先先生布置的课业必须完成，还有到人家庄子上得守规矩，家里这脾气可得收起来。” “那是那是那是。” 其实现在的谢家并不差太多，只是没有詹家的那份底蕴与背景。而赵氏还停留在宁阳县无人不知无人敢惹的詹府的印象中。 对于詹府，赵氏依旧还带着几分谨慎。 而在康哥儿看来，这不过是长辈一贯说的话，应下来也就是了。 ********* 圆姐儿午觉起来，谢大郎已经回来了，和赵氏正在商量着去益州兰河的事情，康哥儿因着也是宿在冀州书院，平日也就休沐会回家，来回一趟，大约就是两到三次的休沐，倒还尚可。 “这次去益州我是打算去看看，带些银两去，走一趟这般远，倒是可以倒些货物来卖。” “倒货？” 赵氏这边伺候谢大郎穿着衣裳，听到谢大郎的话，惊讶的抬头看向谢大郎，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主要是去看看润哥儿，把圆姐儿送过去，倒货这事儿还得去看看才知道，若是行不通也就作罢。” “这个....你倒是和康哥儿想到一块儿去了。” 谢大郎诧异的问道 “怎么？？” “前段时间他可不就和我说过这倒货的事儿，这里头的利润大的很，我还说他来着，才多大的年纪，好好念书才是个正经事儿。我当时也没在意这个。” “之前就说康哥儿这小子做生意的头脑倒是有的，眼睛也毒辣的很。” 谢大郎听到这里，不由笑着说道，赵氏听着却摇了摇头 “倒是不要他像我们这般这么累，和他大哥一般，好生念书，不求考个状元，但是考个举人也能有资格可以做官了不是。” “举人老爷也算是功名在身了，只是做官却不用想了，举人只能说有做官的资格，有些人为了等一个缺，一辈子都没等着，若是真有缺下来，这还得找关系花银子，不若，为什么人家这要落你头上不是？” 谢大郎在外头走得多了，倒是听闻见识也要广的多。 赵氏却听得一愣一愣的，如今在这上层圈子却也能认识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听到的的事情也多，可终究大多都是商贾人家，真是的官家可是不削与商贾人家相交。 “我还当是个举人老爷就能有官做了呢。” 说到这里，赵氏也皱了眉 “康哥儿如今不过十二，念书这么多年，总要考一番才知道深浅不是？若是到头来还是不行，那时候年纪也大一些了，也该娶妻生子，出去做生意也好，做官也罢，我是不管的。” “这话要是让康哥儿知道，可要高兴好一阵子了。” 谢大郎笑道。 赵氏却摇了摇头 “那都是后话，读书才是正道。” 十年寒窗苦读，可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么？ “这几天先收拾着东西，要给润哥儿带的也给收拾到，这几日我倒是要忙一些，得要你多担待些了。” “咱们家，最忙的时候都过来了。” 赵氏笑着说着，伸手又理了理谢大郎的衣裳腰带。谢大郎轻轻揽住赵氏，喟叹道 “我都明白。” 说着吗，松开赵氏这转头又忙活去了。虽说如今味月楼开了许多家起来，也渐渐的做大，谢大郎不用整日的守着，但到底不能做甩手掌柜，往后还有好几十天都在外头，这生意上的事情自要谢大郎去调整好。 康哥儿虽然心里头不乐意只留下自己，但也知道分寸，圆姐儿可是每日的拉着如珠商量着该带些什么东西过去。 这去掉来回的路上，能在兰河玩儿一个多月呢，可不就得多带些。 “听娘说，大哥寄来的信提过一句，那里雨水多，容易干的衣裳还有鞋子要多带一些。” 圆姐儿趴在床上，这几天都很是兴奋，时不时想到了什么就要马上说出来让如珠记着。如珠也知道圆姐儿脾气，笑眯眯的应下来。 原本赵氏还说因着要赶路东西不要带太多，可几天陆陆续续的添加，光半人高的箱子就塞满了两箱，看的赵氏头疼不已，指挥着丫鬟减了又减，剩下了一个箱子这才作罢。 “你啊，当初来冀州城，也没见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啊。” “可是冀州和宁阳不过三四天的距离，这蓟州和益州就远了。” 圆姐儿还在抗争着，赵氏却不理 “大方舒适即可，这么远的路程，到了益州再置办也成。这些也尽够了。” 半人高的大箱子，都能够藏下两个人了，能不够么？圆姐儿只好叹气，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即将出发的远行所带来的兴奋冲的一干二净。 ☆、第139章 益州兰河 出发的一这天天气很好，康哥儿因着在书院倒是没法才亲眼见证被抛弃的这么一幕。 一家三人一起从冀州出发，因着在路上的时间将会很长，为了尽可能的舒适，虽然减压了要带的东西，但也装了两辆马车，加上谢大郎打算两地倒货，还有一辆马车装的全是冀州城独有的各种茶叶药材等等...虽然数量都不多，但头一次，便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娘.....忽然觉得把哥哥一个人留在家里....好可怜啊。” 马车一路完城外方向走，圆姐儿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看去，路边的各种铺子各种摊贩，只觉得都变得好看了.... 走出城门没多久就瞧见不少农妇装扮的人，听着一篮子，用一块蓝色粗布盖着，露出的部分瞧着像是香烛... 看的圆姐儿一愣，好半响才愣愣的说道 “娘.....你知道么？这附近有一座很大的寺庙，叫清音寺！我头一年来冀州城的时候，哥哥带我来过。” 一家人都坐在一辆马车上，谢大郎和赵氏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赵氏说道 “清音寺倒是听说过，只是咱们家一直不信神佛倒也没来瞧过。想去玩了？” 自从谢大郎和赵氏搬到冀州城来了，圆姐儿就一直没有出过冀州城门，这么算下来倒也有一两年了。 在宁阳县，圆姐儿是谢家吴家来回的钻，偶尔还能哄着润哥儿带她出去玩，在水溪村就更不用说了，倒是来了冀州城后，少有出门了。赵氏还当是圆姐儿瞧着想到以前常常能出去玩的日子，失落呢。 圆姐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清音寺后头有一大片很大很大的梨树林子，那次哥哥带我去的时候既不是花期也不是果期，就是一树林子。” 圆姐儿还记得润哥儿那时候对自己说：花期在四月，过了年回来，到时候带你来瞧瞧。 可是后来润哥儿忙着科举，留在了宁阳，后头许多事情，大约都忘了，也以至于明明住的很近，圆姐儿却一直没有去清音寺看到那满山梨花。 这么算起来，不仅仅是很久没有去清音寺了，就连润哥儿都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了，圆姐儿大部分时间都在女学，润哥儿也得忙着科举看书，要不然就在书院，遇上休沐那也得看润哥儿是不是有时间，后来去了京城，中了状元回水溪村祭天祭祖，圆姐儿也是因为上学没有跟着去... 掰着手指头算下来，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和润哥儿说说话了。 “没多久倒是开始挂果了，今年咱们是看不着梨花了，还得明年。” 谢大郎沉默半响说道。 对啊，当初润哥儿也说第二年花期就带自己去看，可是计划总是比不上变化快。到现在，润哥儿还欠自己一场梨花盛宴呢。 整整三辆马车，一路驰骋，冀州和益州兰河离得着实太远了，白日里赶路，夜里休息都要十多天的路程，压根没有时间给几人游玩。 刚开始圆姐儿还能兴致勃勃的，到后来渐渐的也就疲劳了，要不在马车上打盹儿，要不到了夜里在客栈里住下就想着要出去走一走，免得两瓣p股被颠成了大饼。 饶是如此，十多天的路程下来，也让圆姐儿几乎要吐血！想到回去还要这么久，更是头皮发麻....无比怀念的想起来汽车火车甚至飞机！简直是人类最伟大发明，没有之一！ 到达益州兰河的时候天空飘着毛毛雨，很轻很轻，轻的没有人撑伞，可是却也无法忽略雨中带来的潮湿感.... 虽然都地处南方，可是却觉得有很大的差别。 在冀州，四级较为分明，如今的夏日大多艳阳高照，而此处却似乎总给人一种烟雨蒙蒙的感觉，马车走在湿润的青石板街道上，圆姐儿只能想到一个词：烟雨江南。 江南多富庶，这一点润哥儿没有骗人，而能头一次就被皇上派到此处，也着实让不少人红了眼。 各地县衙那都是集办公住宿为一体的宅子，前头是县衙，后头就是院子。谢大郎一家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县衙的侧门。 私人进出待客大多走侧门，大门....那是办公场所，你要从这里进，可不就给人留下把柄了么。 只是到了门口，却并没有依想象见到润哥儿，而是一个管家摸样的山羊胡子大叔大开府门，领着一干丫鬟小厮候着。 “可是谢县令府上？” 首先下去的便是这次跟着赵氏来的大丫头杜鹃，瞧着那管家摸样的山羊胡子大叔福了福身问道。 那管家忙点了点头 “正是，可是冀州谢家？” 杜鹃点了点头，双方确认了，杜鹃忙走到头一辆马车前 “大爷，夫人，姑娘，县衙到了！” 说着，将马车门打开，首先出来的就是谢大郎，一身锦衣，背脊笔直，面容也渐渐白皙起来，俨然没有了当初水溪村庄稼汉子的味道。 谢大郎一下车转身又将赵氏搀扶了下来，接着圆姐儿弓着腰出老，谢大郎双手插着圆姐儿的腋下将人给抱了下来。 那山羊胡子大叔忙行了一个大礼 “奴才万寿，县衙管家，大爷和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奴才！” 说完，万寿领着一行人往里头，转头吩咐丫鬟小厮跟着去搬东西，这才又谄媚的说道 “老爷本还说大爷要明儿才来，今天就领着衙役出去了，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了，早些日子老爷就吩咐把院子收拾出来，估摸着老爷待会儿就回来了。” “无妨，润哥儿如今一方县令，自当以百姓为主，无碍。” 谢大郎摆了摆手说道。 县衙因着加上了前头的衙门，后头的院子并不大，却精巧无比，随处可见的抄手游廊四通八达，足以能在下雨的时候通过游廊去往任何地方而不湿了鞋子。 花园之中明明很小，可是假山流水小桥柳树，无一没有，无一不精巧，瞧着很多，却并不觉得累赘，典型的江南小院。 院子不大，因着也只有润哥儿一个人住，下人也并不多。 谢大郎和赵氏被分在了主院，圆姐儿被分在了主屋便上的屋子。 因着是出远门，圆姐儿和赵氏两人也就到了杜鹃和如珠两个丫鬟，两人都忙着收拾东西，谢大郎和赵氏便拉着圆姐儿在院子里头闲逛，看看这个建筑风格有些不同的屋子，看看润哥儿的地盘。 院子不大，三个人在万寿的陪同下没多久就走了个遍，赵氏和谢大郎都很是满意，虽说小了些，可也足够，更何况就连水溪村那样的屋子都能住，这样的已然是极好的。 正打算回屋子休息那头就有小厮飞奔过来 “万管家，老爷回府了。” 这话，别说万寿，便是谢大郎一家也是面上一喜。 “老爷现在何处？” “正往此处来呢。” 那小厮正说着，就见着远远的，一个约八尺男子大步走来，隐隐约约，身上还穿着官府，带着官帽，一丝不苟，走进了才看清楚，五官很是俊美，嘴角天生的上扬让整个人看起来都温柔不少。 只是这通身的气质又有了不少的变化，若说以往的润哥儿是少年如玉，那么如今这块玉却让若是一块古玉，依旧温润却也经过了岁月的沉淀显得越发的深沉起来。 “孩儿见过爹，娘。” 谢润之原本算着时间还要明日才能到，今天便出了门，却不想谢大郎一行提前到了家。只得解决了手头的事情匆匆赶了回来。 要说衙门有事儿，还不需要他一方县令亲自出马吗，但此处富庶，原本的大户人家和地头蛇就难搞的很，润哥儿本就新官上任，既然是真心做个好官，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润哥儿比较中意于亲力亲为。 “自家爹娘怎么还怎么多礼了。” 谢大郎说着，将润哥儿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身官府的润哥儿点了点头 “好，好，你去瞧瞧你娘和妹妹，来这里，你娘就总念叨着你。” 赵氏听到这话，有些难过，瞧着近在眼前的儿子，如今已经是官袍加身了，上前拉住润哥儿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后者也乖乖的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任由赵氏打量自己。 半响，赵氏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都瘦了！” ☆、第140章 天下的父母都是疼孩子的，这不在自个儿跟前，看哪儿都觉得是受了委屈的。 “让娘担心了，只是昨日穿衣的时候还觉得紧了些。” 润哥儿依旧温和如玉，便是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柔和。莫名的就平复了赵氏的心。 “爹娘何时到的？这么长的路怎么不曾歇息？” 润哥儿拉着赵氏的手，安抚着，抬头问谢大郎，后者摇了摇头 “这也是头一回来，你住的地方，你娘总要好好看看才放心。” “我已然成年，自能照顾好自己，娘也无需担心这些。” “自家的孩子不在跟前怎么能不担心，若是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女子跟着你，我倒是能放心不少了。” 润哥儿这个长房长孙很是出息，也对得起这个名头，赵氏怎么看怎么满意，只是在亲事上头，赵氏是操碎了心。 “自看缘分。” 润哥儿微微垂下眼眸，淡淡的说了一句，谢大郎也知道自家的孩子都是主意大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福。咱们一边相看着，润哥儿自个儿也相看着，总不可能光混一辈子了。” 说着，安抚的拍了拍赵氏。一旁一直做壁画的圆姐儿也总算可以跑出来刷一下存在感了 “娘，你别担心大哥了，江南之地最是养人，这里的姑娘一个个都水灵灵的，指不定过两年大哥就给你带回来一个嫂子呢！” 圆姐儿瞧着赵氏已经被谢大郎和润哥儿护在中间，干脆凑一个头出去，笑嘻嘻的说道。 这话倒是让赵氏开心了起来，点了点头 “妞妞说的对，你如今在益州，咱们在冀州，你的亲事总不想委屈了你，毕竟是你以后的日子，若是瞧着了满意的，回头和我和你爹说，咱们家不拘权势，只要你喜欢，性子好，我和你爹就同意。” 在对待孩子这方面来说，谢大郎和赵氏包括杜氏在内，那都是绝对开明的。 “嗯。” 润哥儿依旧淡淡的，似乎对于自己的亲事，润哥儿一直都并不热衷，也或许说，并不在意。 润哥儿将人送回屋子，说道 “我让厨房做些这里的菜色你们尝尝，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可以去外头逛逛，虽说不如冀州繁荣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润哥儿说完，又对谢大郎说道 “爹上次说倒货的事我也打听了一些，今天好生休息，明天再好生说说。只是倒货一来辛苦，二来也危险，咱们家已经有了味月楼，这个....爹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这事我心中有数。” 谢大郎沉默了片刻，说道 赵氏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说道 “我就说咱们如今的日子已然很好了，何必再去冒那样的风险？你可得好好说说你爹。” 在赵氏看来，当初起家无非是为了家中的几个孩子，如今孩子念书的问题解决了，老大都已经是当官儿的了，味月楼的生意也很是稳定，着实没有必要去冒险，谢大郎如今的年纪也并不小了，这让赵氏怎么不担心？ 因为顾及几人十几天都在赶路，身心疲惫，倒也没有多说，一家人吃了饭便各自回了屋子休息。 如珠跟着圆姐儿在屋子里歇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个新环境的缘故，虽然很困，可躺在床上却睡不太着。 只能睁着眼睛无聊的看着幔帐，想着今天的事情。 润哥儿如今瞧着已经有一米八多了呢，比谢大郎还要高些，长得也越发的俊美，最为特别的倒是那通身的气质。 想在仔细想想，却觉得似乎现在的润哥儿越发的清晰起来，与印象中儿时的润哥儿重叠起来。 记忆中，童年满满都是润哥儿和康哥儿身影，反而越长大，那身影就越少出现了.... 比如今天，圆姐儿瞧着润哥儿只觉得有些失落，总觉得，润哥儿现在已经是大人了，而自己却还是个孩子... “姑娘？睡不着么？” 如珠睡在踏上，听着床上的人不停翻滚着，小声的开口问道。圆姐儿叹了口气 “要不你上来陪我吧？” 圆姐儿说着，一个翻滚趴在床沿边看着如珠笑眯眯的说道。 如珠如今已是十四芳华，正是小姑娘一枚，在女学的日子已经将如珠雕琢的简直比圆姐儿还更像姑娘了，简直属于严于律己型。 往日圆姐儿睡不着，如珠便会陪着睡，这会儿听到圆姐儿的话也没拒绝，只起身，褪去衣裳在床沿边上缓缓躺下，抬手轻拍着圆姐儿的背脊，软绵绵的哼着不着调的歌。 顿时，心里的所有情绪似乎都不见了，立马平静了下来，抬眼看着如珠带着淡淡微笑的脸，莫名的觉得，如珠若是一个母亲，定然是一个温婉的好母亲.... 翌日。 圆姐儿因昨晚一直睡不着，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有些懒洋洋的，虽然醒了，可总觉得昏昏沉沉的还想在睡会儿，便干脆赖床了。 赵氏和谢大郎想着既然来了，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便干脆打算出门逛逛，润哥儿因着还有公事要办倒是不能陪同，只能约定一同吃午食。 只是等着圆姐儿起床，一下等不来，两下等不来，赵氏干脆直接进屋提人。 “怎的还未起来？如珠那温水都热了好几回了。” 赵氏进门瞧着还懒在床上的圆姐儿说道。 圆姐儿这才可怜巴巴的睁开眼睛瞧着赵氏，软绵绵的叫道 “娘.....” 瞧着圆姐儿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赵氏吓了一跳，忙几步走到圆姐儿跟前，抬手抚了抚圆姐儿的脑门，没觉出异常，又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过去，好半响 “没热啊。” 圆姐儿拱了拱身子，干脆供到赵氏怀里 “昨晚一直睡不着，快天亮了才睡着呢...” “怎么睡不着了？不是吃了晚食就回屋了么？如珠怎么伺候的？” 赵氏瞧着圆姐儿恹恹的样子，一双明眸有些暗淡，下头还有一圈乌青，俨然就是没有睡好的摸样，心疼的不行。 听到赵氏提到如珠，圆姐儿忙说道 “如珠也被我折腾的几乎一晚没睡...我现在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做。” 圆姐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浑身都没有力气啊。 在记忆中，上辈子就算熬夜在外面疯玩一个通宵也不会这个样子啊，可昨天直愣愣的躺在床上睁眼睁了一夜这就简直被车碾压了一样的难受。 “诶，许是换了地方你这是不习惯了，认床了。” 赵氏轻抚着圆姐儿的散发，说道 “还说把你留在此处，却不想你倒是有些不太适应。” 说到这里赵氏叹了口气 “你且先休息，若是还是身体不适记得要说，也好清了大夫来看。” 圆姐儿懒洋洋的点了点头。赵氏给圆姐儿盖好薄被子，这才起身，嘱咐了如珠好些，这才往外走。 “这丫头倒是又懒散了，没起来？” 谢大郎见着赵氏一个人过来，不由笑道，后者摇了摇头 “许是认床，昨儿一晚没睡，眼圈一片乌青，让她歇息着。” “认床？” 谢大郎不解，之前也没见圆姐儿认床啊。赵氏摇了摇头 “水溪宁阳冀州比起益州来并不算太远，可能也还不太适应这里。先让孩子睡会儿，若是不行就得亲大夫过来瞧瞧。” 谢大郎听闻点了点头。 到头来，原本一家三口的逛街之旅就成了谢大郎和赵氏两人的情侣之旅了。 圆姐儿睡得浑浑噩噩的，似乎是醒着的可就是浑身无力的很。到也说不出哪里有什么毛病，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依旧如此，赵氏和谢大郎实在坐不住了，忙打发了万寿去请了大夫来。 圆姐儿还是认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的原因，等赵氏和谢大郎把大夫请来，圆姐儿才有些头疼的想...难不成，自己这还是生病了？ 圆姐儿如今也还算是个小女孩儿，在冀州，看大夫也无需什么忌讳，可在着兰河却不同了，一旁的丫鬟将帐幔全部放了下来，只让圆姐儿露出一只手，还垫了一块薄薄的丝巾，这才将大夫请了进来。 莫说圆姐儿愕然，就连赵氏和谢大郎都有些愕然....只是看个大夫，却没想到要如此精细讲规矩。可反过头来想想又觉得有些平白折腾人了。 ☆、第141章 大夫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童，背着一个木箱子，应当是大夫的药童。 在床边上已然放着一张圆凳，大夫坐下后伸出两只手指便搭在了圆姐儿细嫩的手腕上头。没一会儿，又抬起，接着又放下，来来回回几次之后点了点头，也不废话，道 “贵府姑娘是否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可不是，中午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赵氏忙凑上前说道。那大夫站起生来道 “无妨，只是有些脾胃虚，昨夜又未曾休息妥当。回去抓两贴药吃下去，明天也就好了，若是不愿喝药，养着几天也就好了，多吃豆腐可缓解。” 赵氏和谢大郎对视了一眼，毕竟逢药三分毒。 “这并不严重吧？若是不吃药也能好？” 赵氏瞧着大夫又问道，后者轻抚着胡须，点了点头 “无妨，只是要难受几天，过了就好。” 这按照圆姐儿的解释，那就是水土不服了。过两天习惯了也就好了。 赵氏和谢大郎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只是时间问题，能不吃药便不吃药了，又让问了大夫需要注意的这才作罢。 这边丫鬟去送大夫，那边赵氏将帐幔挂了起来，叹道 “可是难受？晚食还是要吃一些的，让厨房做些清淡的，做些豆腐，总是要吃一些。” 圆姐儿可怜兮兮的看着赵氏，睁着一双大眼，乖巧的点了点头。瞧得赵氏心都化了。 谢大郎见着圆姐儿这个摸样道 “本还活蹦乱跳的，到了这里倒是没了精神。” “孩子脾胃本就虚弱些。” 赵氏给圆姐儿掩了掩被子，对谢大郎说道，说完又对一旁的杜鹃道 “晚食不知道有没有备好，让厨房添两盘豆腐来。” “是。” 杜氏得令忙福了福身往厨房走去。 ********** 江南水乡，不仅姑娘水灵鲜嫩，就连豆腐都鲜嫩不已，圆姐儿本还没有胃口的，可这豆腐清爽滑嫩，入口即化，几乎不用嚼，就着饭硬是吃下一碗饭。 喜得赵氏直夸那大夫是个有良心的大夫！ 一旁的润哥儿瞧着圆姐儿胃口大开也不由带着笑意说道 “往日倒是不知道你还喜欢吃豆腐。” “我自己也不知道啊，这豆腐做的真水嫩，好吃呢。” 圆姐儿说着，捏着汤池又舀了一口塞进嘴里。真是舌头微微一压就碎的不行。 午食没吃，晚食倒是吃了不少，也许是吃了东西，圆姐儿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又怕圆姐儿晚上睡觉积食，润哥儿便干脆拎着圆姐儿绕着后院开始散步，谢大郎和赵氏白日在外头走，回来又担心圆姐儿这已经回了屋子，寂静的院子里头瞧着却也只有两人。 “昨日怎么睡不着？” 润哥儿的大手轻轻的牵着圆姐儿的手，缓步在院子里头走着，游廊因着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红灯笼，倒也不至于很黑暗，从圆姐儿的角度望过去，还能看着印上了红光的俊颜。 “许是换了环境就睡不着了吧。” 圆姐儿抿着唇，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听到这话，润哥儿停下步子，低头看向圆姐儿，后者也是一愣，抬头望去，四目相对。 “额？” 润哥儿看了圆姐儿半响，才轻笑出声，继续走，带着几分叹息的说道 “这几年咱们聚少离多的，你倒是对我生分起来。” 圆姐儿听到这话，脸上不由有些失落，小时候在润哥儿面前，自己总是爱调皮，润哥儿便会一句话一个指令的教训自己，自己不是卖萌就是耍赖，如今回想一下...似乎都觉得有些遥远了。 “哪有？！” 润哥儿笑了笑，微微垂下眼睑，看不清眼中情绪，无灵魂的勾了勾唇角 “康哥儿怎么样了？功课可曾让爹娘操心了？” 说道康哥儿圆姐儿就想到出门的时候，康哥儿一脸哀怨的摸样，不由笑出声来，说道 “二哥好着呢，我们出门的时候因为书院没有休沐，只能一个人留在家里，可怜死了。功课还算过得去吧，听薄先生说，二哥考一个秀才应该还是可以的。后面就得看二哥天赋如何了。” “书院乃是寄宿制度，康哥儿便是在家也不过一两天。” 润哥儿淡淡说道，圆姐儿点了点头 “可不是，可家里没有人心里总是不得劲啊，出门之前还央了娘，说休沐去詹熹庄子上去玩儿呢，娘瞧着可怜就同意了。” 说着圆姐儿还忍不住蹦跶了两下，润哥儿瞧着圆姐儿扬着笑脸的摸样有些愣神，而后才又说道 “是么。” 圆姐儿听到润哥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也是一愣，偷偷看了看润哥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好一会儿，圆姐儿才想到什么，说道 “从冀州出来的时候，马车如果了清音寺，我就和爹娘说，我刚到冀州的那一年，哥哥就带我去过呢，还答应我第二年花期就带我去瞧瞧清音寺那漫山梨花呢。只是可惜了，过了年关，你就开始参加科举，越发的忙碌起来，清音寺倒是再没有去过了。” 说道这个，润哥儿也不由有些遗憾的笑了起来 “当初说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平白给你许诺了却没有实现。如今在益州还需任三年，倒是无法回冀州，也无法带你去看那满山梨花了。” 圆姐儿叹了口气，三年任期一到，还得回京述职，之后做什么还得等，这又是时间，到时候莫说润哥儿，便是自己，指不定都嫁人了。 想着，圆姐儿笑道 “那也无妨，到时候指不定我就有嫂嫂了，你可以带着嫂嫂去瞧瞧，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总能有机会的。” 润哥儿脚步停了下来，看着圆姐儿，后者被看得莫名其妙，难道....说错话了？！ 想着，润哥儿才道 “时间不早了，送你回房。我让厨房备了热奶，喝了再睡，有助于睡眠。” 说着，不等圆姐儿，抬脚往圆姐儿屋子走去，圆姐儿瞧着这个大哥，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瞧着人都走了五六米了，这才忙跟了上去。 果然，进了屋，就有丫鬟提着食盒进来，里头放着一碗牛奶，当真是牛奶...还热腾腾的，因此上头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奶皮 “这个....” “趁热喝了。” 圆姐儿看了看润哥儿，捏着小勺一口一口的喝了，润哥儿一直守着，见圆姐儿确实将一碗都喝了这才点了点头对如珠道 “夜里守着姑娘，若是还睡不着就让小厮来知会我一声。” 如珠忙福了福身 “是。” 说着，润哥儿看了圆姐儿一眼，也没有打招呼，就这么离开了... 圆姐儿瞧着大开的房门顿时无语，瞧着门外被月光照耀着的江南水乡小院，圆姐儿恍然明白这种怪怪的是什么了... 原来和润哥儿的相处....和以前有些不同，说不出哪种不同，但总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似乎...不像是毫无顾忌的兄妹....更像是....像是.... 圆姐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用什么身份来形容两人更贴切，只得作罢。 如珠将门带上，又伺候着圆姐儿洗漱，换了衣裳上了/床。 热牛奶有助于睡眠，这一点在现代也是有这么一个说法的，只是这里的牛奶那就是真正的牛奶，还带着味道，并不美味，但也许真是这并不好喝的热牛奶，这一觉，圆姐儿睡得非常好，睁眼便是天亮。 便是昨日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哪里还有？立马就满血复活了。 昨日圆姐儿不曾和谢大郎和赵氏出门，而今天因着倒货的事情，谢大郎也必须忙活起来，难得润哥儿清闲了下来，干脆陪着谢大郎忙活。 而陪着圆姐儿出门逛逛的只有赵氏了。 江南的姑娘家自护格外的娇弱，出了门，圆姐儿才发现，在冀州街上随处可见的姑娘家到了益州却是一个个的蒙面大侠。 年幼的姑娘和一般人家的姑娘还好些，那些个十四五岁的大户姑娘一出门，不是帷幔的帽子便是一匹纱巾这面，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起来，便是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独有一番风情。 ☆、第142章 兰河乃是一座并不大的县城，甚至还比不上宁阳县。可是这里却给人一种很缓慢，很舒适的味道，如果说宁阳给人一种为生活的更好的县，那么兰河则是为享受生活而生活的县，当然，这里临近兰河，水产发达，倒是比宁阳又要富庶一些。 总的来说，兰河只有一条主干街道，无论酒楼也罢，稠庄也罢，摊贩也罢，全部集中在了一挑街上。 好的是大家各有各的位置，也不显得杂乱无章。 圆姐儿和赵氏出了门就直奔此处，从头慢悠悠的逛过去，除开寻常和见到的，不少渔民都会一大早就提着河鲜上来买，什么河虾河蟹，圆姐儿小臂这么长的大鱼，还有各种各样的贝类。 看的圆姐儿应接不暇 赵氏在一旁瞧圆姐儿有兴趣笑道 “昨儿开始你就肠胃不好，先空着两天，等习惯了，在让厨子弄些来吃。” “嗯，爹娘可以尝尝啊，在咱们冀州这类都是少有的，回去让厨房给做，我不吃就成了，反正我要还在这里呆好些日子呢。” “得了，爹娘吃啥都是一样的。” 赵氏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听着心窝子还是软乎不已。 这想到圆姐儿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点了点头说道 “毕竟这次一下休沐这般久，课业不许落下了。我和你爹本还想着在家中无人指点你的课业，到了这里正好有润哥儿可以看着，却不想润哥儿整日都忙的不着家，这事儿也就罢了，得空问上两句倒是可以。还有，你在此处可不能淘气，平白的让润哥儿为你的事分了心。” “娘，我都记着呢，不许闹着大哥，不许朝着大哥，我自个儿乖乖呆在府里，若是想出门了也必须告知大哥，许了才成，不许就乖乖呆着，不闹事儿，认真看书。” 圆姐儿掰着手指头一项项的念出来，这些个早在马车上赵氏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通，圆姐儿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瞧着圆姐儿这古怪的摸样赵氏笑出声来，拉着圆姐儿在一处豆花摊贩处坐下，说道 “这豆花听润哥儿说是兰河有名的，昨儿我和你爹本来说来吃的，奈何昨天时不时飘雨，倒是没有吃着，今天不想艳阳高照，你算是有口福了。” 说着，赵氏伸出食指在圆姐儿额头上一点。 昨日大夫说了圆姐儿得多吃豆腐，昨晚就吃了一晚上的豆腐，便是早食吃的都是蒸豆腐，出了门，别的也不敢吃，赵氏倒是带着圆姐儿来吃豆花了。 得，还是豆腐。 “客官，这豆花儿是吃甜的还是咸的？” 卖豆花的摊贩是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奶奶，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只是那中年男子目光呆滞，瞧着圆姐儿看自己，裂开嘴就是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容。 圆姐儿礼貌性的笑了笑，回过头来，这个中年男子应当是这老奶奶的儿子，只是可惜痴傻了。 “甜的吧。” 赵氏答道。老奶奶点了点头 “好嘞。” 说着转身去收拾了。 在现代，因为南北方诧异的问题，豆花吃咸的还是甜的都能发展成世纪大战，到了这里却是可以选择，全屏和人口味。 虽说老奶奶上了年纪，整日的弯着腰，可是这装豆花，撒糖的动作却是麻利的很，一会儿功夫两碗白花花的豆花就上了上来。 豆花是整块的，用勺子微微一压还能瞧见那弹性，与灰糖搅拌在一块儿，带着点儿豆花的汁，一口下去，当真清凉解暑的很。 “这豆花好滑嫩，似乎这里的豆腐都很好呢。” “姑娘和夫人可是外地来的？在咱们这兰河啊，河鲜和豆腐是兰河二绝，往年兰河县上还会评选豆腐西施，不仅要一手做豆腐的手艺，还得相貌美妙，很是热闹呢。” 老奶奶听着圆姐儿的话，这会儿清闲下来了，也笑眯眯的搭话道。圆姐儿听着眼睛就是一亮 “还有这等事情？那这评选豆腐西施是什么时候？” “每年都不定的，这得看衙门那头定在什么时候，往年一般都是中秋前后，那段时间连着中秋，最是热闹，有时候连益州的大户人家都会特意来咱们兰州看着热闹呢。” 圆姐儿听闻顿时有些失落了，这压根就是和自己没啥关系不是。要等中秋前后的话自个儿都已经在冀州了。 “这次倒是遇不上了。” 圆姐儿有些失望的说道。 “可以下回来，咱们兰河每年都有。今年咱们这里换了一个县令，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前段时间听说，还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哩。指不定县令大人也是个爱热闹的，把这盛会提前了也不一定。” 驼背的老奶奶笑眯眯的说道，圆姐儿笑了笑没有搭话，此时正好有客上门，老奶奶这才又忙活开来，扯着嗓子问道：客官，这豆花是吃甜的还是咸的。 赵氏和圆姐儿吃完，留下铜板这才起身继续逛起来。 都说女人凑在一起不是逛街就是吃，总之做的都是花钱的事儿。这话一点不假，古今统一啊。 等两人慢悠悠的回到县衙，如珠和如菁的手上已然提了两手的东西，有些是吃食，有些是给康哥儿带的小礼物，还有一些是圆姐儿瞧着新奇却也并不值钱的小饰物。 满满当当的，到了府衙都是快要吃午食的时候了。 往日在冀州，即便赵氏已然不出摊了，但是谢府大了，下人多了，还得帮着看管所有地方的账目，着实非常忙碌的，难得这么一下清闲下来，整个人都慵懒了下来，少了几分训斥下人凌厉和忙活时候的利索。反而多了几分温婉，整个人都软和了不少，瞧得圆姐儿啧啧称奇。 怪不得人们总说江南的水土最是养人。 无论润哥儿怎么忙活，总是会回家吃午食吃晚食，如今谢家人来了，更是如此。谢大郎和润哥儿也是早早就出了门，赵氏和圆姐儿到家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到家了，瞧着回来了，这才吩咐厨房开饭。 “这次冀州倒来的货今天上午全部卖掉了，下午在从这里弄些货，过两日就该回去了。” 嗯...谢家饭桌上谈事依旧存在。 “这么快？” 圆姐儿抬脸看着谢大郎惊愕道。赵氏倒是没什么吃惊，也是早就知道这两天就要回去。 “我和你娘原本是想着同意你留在此处，可如今你身子不舒服，是与我们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谢大郎看着圆姐儿问道。 在与圆姐儿看来，这就是一次变相的毕业旅行，可是自个儿水土不服。但这并不能妨碍自己一颗想要玩儿的心啊！ 圆姐儿忙摇了摇头 “爹，我这会儿已经没事儿了。很精神，也不犯困，胃口好着呢。” 说着，为了证明，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表示自己胃口很好。谢大郎瞧着顿时无语，这孩子... “既然如此你一人留在这里不可淘气，万事听润哥儿的话，到了时间我就来接你回冀州。” 圆姐儿一个劲儿的点头。 原本谢大郎和赵氏也只是担心圆姐儿会一直不舒服才提出来一同回去，可圆姐儿自个儿说没有问题，瞧着也确实是活蹦乱跳的，便也不再强求。 这事儿定下来了圆姐儿倒是关心起谢大郎的事情来了 “爹，从冀州带来的货这么快就销完了？” 谢大郎点了点头 “咱们是成批的卖给店家，若是能在自家店铺单卖，这利润又要多好几分了。” 说完，谢大郎顿了顿 “方才也打听过了这里所需要的，所缺少的，与店家都商量好了，到时候从冀州再拉一批过来，也能很快就能脱手交易。” 倒货的利润其实是很大的，这也是因为交通不方便的缘故，冀州和益州相差的距离还不算太远，若是在远一些，到蛮夷，甚至出海，这利润更是不可想象的，当然，这其中的危险也是可预见的。 这冀州和益州相互倒货，虽然利润不及更远的地方，但是胜在“有人”啊，也更熟悉地界。 这主要是把圆姐儿送过来，倒货也就顺理成章的顺带了。 只是没想到效果还算不错，毕竟头一次，又是卖给商铺，这中间的利润不算很大却也让谢大郎比较满意了。 ☆、第143章 谢大郎的行程很快就定了下来。满打满算下来，谢大郎和赵氏在益州呆的时间还不到五天就要启程了。 来回一下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估摸着谢大郎到了冀州，处理好事情，把货倒了，没几天转头就要来益州接圆姐儿回去了。 走的这天润哥儿抽了时间出来，和圆姐儿两人将人送到了城门口，直到看不见踪影了才罢手。 圆姐儿站了半响转头对润哥儿说道 “爹娘回冀州了！” “嗯。” 润哥儿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圆姐儿忍不住嘴角慢慢扬起，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拉着润哥儿的衣服说道 “那....那....明天我出门去玩儿好不好？” 润哥儿瞧着一张笑脸笑盈盈的，眼睛泛着光，清澈得似乎能瞧见里头得自己，半响才带着纹丝不动的微笑说道 “不行。” 圆姐儿脸上的笑容一僵 “为什么？” “爹娘都与我说了，这路上一直赶路，你的课业还不曾动手，在兰河的这段时间，得先把学里布置的课业昨晚才罢。” 其实按理说，这是属于小升初，这个暑假是没有作业的！可是谁叫小学和初中同一个学校，这课业自然也就没有少。 在古代，这个作业量可不比以往的少，圆姐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硬了，还当来益州能够好好来个毕业旅行，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江南风情，却不想..... 瞧出圆姐儿的失落，润哥儿伸手将圆姐儿的手拉住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墨黑的软底靴子踏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每一步却都坚定不移。 “待课业做完便带你去城郊游玩。” 圆姐儿听闻却依旧没什么兴致 “城郊有什么可玩的？” “自是与冀州与宁阳有不同之处，你且将课业昨晚，到时自是知道了。” 圆姐儿听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润哥儿瞧着好笑 “课业上是否有不明之处？怎的让你这幅摸样？” 圆姐儿瞧了瞧自小就是学霸身份长大的润哥儿，毫无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就算都懂，也没有哪个孩子喜欢做作业的好么？ “我想吃河鲜，吃鱼，吃虾！” 圆姐儿忽然开口说道，润哥儿一顿，这才想起来，因为肠胃问题，这几天圆姐儿整日不是豆腐就是青菜，即便多好吃，多少花样圆姐儿这会儿也都腻味的很了，想着这几天也没有再出现身体不适便点了点头 “嗯，回头让厨房做，不过，夜里的牛奶也不能断了。” 自从那次喝了热牛奶就睡了一个好觉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人送一碗热牛奶过来，往日吃着倒是还好，可是却也让圆姐儿有些腻味不太愿意喝了，这才有了润哥儿这样的话，圆姐儿自是应了下来。 两兄妹就这样在益州兰河生活了下来，润哥儿也渐渐的从忙碌的状态慢慢的悠闲起来。有时在书房瞧见圆姐儿或在作画，坐在默书，便也干脆在一旁处理公文。 兰河并不大，小小的，加上此地百姓大多富庶过的大多安详。刚开始只是润哥儿初来乍到又是头一次做官，自然各个方面都需要亲自摸透，读懂才罢。 如今对兰河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润哥儿也无需亲自去，吩咐下去，自有下面的人去处理。 便是平日里审查案子的机会也少的很。可以说，县令并没有圆姐儿想的那般忙碌。 一间书房，一章案桌，两个人儿，圆姐儿执笔埋头，时不时在一旁的砚上沾满墨汁，再次提笔。 足足一个时辰下来，才终于停了下来，脖子一抬，圆姐儿只觉得僵硬不已，提着笔也没有立马放下，只得费力的仰着头，让自己好受一些。 没一会儿，脖子上覆上了一只大掌，力道适中的揉捏着。 “这一动手便不愿停，课业虽说必须做完却也不急于这一时，劳逸结合方为道理。” 圆姐儿舒服的双眼微微眯起，将笔搁在一旁，听着润哥儿无可奈何的话语笑道 “课业都是最后一点了，一口气做完，就能不会总想着有这么一件事情。” 这本书是最后一本默写了，全部完成，三本默书，一副水墨风景画，三本临摹字帖，一篇文章...不多不少，埋头苦干的费了十三天时间，全部做完了！ 今天着实有些久了，润哥儿还不忘提醒自己休息，只是总想着都最后一点了便一个姿势保持了一个时辰，也难怪会难受了。 不过....课业完成了，圆姐儿缓过来了就从润哥儿手下转过头来 “课业做完了！” 说完，怕润哥儿无法理会自己的意思，还不忘再次说道 “不是说要劳逸结合么？劳都过了，现在就剩下逸了！” 说完笑眯眯的瞧着润哥儿，其意思不言而喻。 润哥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且先歇息会儿，过两日就带去去城外走走。” 圆姐儿顿时一下蹦了起来，一把抱住润哥儿狠狠的蹭了蹭 “哥，你果然最疼我了！” 润哥儿瞧着在自己怀里，抬头闪亮亮的看着自己的圆姐儿不由抬手揽住人儿说道 “嗯？原来这就是疼你了？” 圆姐儿有些不太好意思了，红着脸退出润哥儿的怀抱，着手将自己这些天留在这里的各类课业一一整理好，这可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脑细胞呢。 从谢大郎和赵氏离开的那天开始，圆姐儿就没有出过门了，只埋头将可也做完，如今可谓是一声轻松了，走到外面，就连屋外的空气，天上的蓝天白云都比平日里美丽了几分。 而润哥儿也是守承诺的，第二天就带着圆姐儿带了如宇如珠几个有些拳脚功夫的小厮出了门，直接往城门外走去。 县往下就是镇，镇往下则是村，圆姐儿因着是从水溪村出来的，倒是也明白，不过这兰河却有些不同，在兰河城门不远，马车走了没多久便能瞧见因此河而得名的兰河，兰河因着水土肥沃，旁边是一大片的绿油油的草地，边缘更是不少苍天大树，能在艳阳之事带来一片阴影。 这草地占地极大，加上后期总有官府的人派人打理，显得很是平整干净。不少兰河县的哥儿姐儿都乐意来这里玩耍，再往下走则是一个规则的村落，因着临近兰河县倒是要比其他村子富裕不少，有些人家甚至还能与别的镇上的人家一较高下。 圆姐儿的年纪在此处也本该带上帷幔或者面纱，只是圆姐儿一没有这个习惯，二也觉得不方便，所以出门也压根没有带。 到了地方，就着润哥儿的手下来，圆姐儿一一瞧过去就是一愣。 整个草坪有不少人，甚至有些大户人家的姑娘还带了桌椅茶具这类的装备，寻了一处阴凉之地，与两三好友面对青草兰河，蓝天白云，喝一壶茶，说会儿子话，当真说不出的惬意... 不得不说兰河县的人民很是会享受生活。 还有一些个姑娘更有带着纸鸢，现代叫风筝的来放，一旁不是跟着小厮便是跟着家长兄长。 圆姐儿瞧了一眼便喜欢上了。 “天哪，这真是个好地方！” 圆姐儿下了马车，因为占据稍高的高地，能将所有的看在眼里，润哥儿见圆姐儿喜欢笑道 “走，去瞧瞧。” 说着拉着圆姐儿漫步在其中，然而如宇和如珠便早早安排着将可折叠的桌椅寻了一处地方一一摆放好，又将从家中备好的糕点，茶水准备好，带会让圆姐儿逛完了既能放纸鸢，也能坐下吃口点心，当真美妙。 在圆姐儿看来，这就是最初的野餐了。 这空旷的草坪占地极广，沿着外围走了一圈，圆姐儿扭头看过去，如珠如宇已然是小小的一团，看不清楚了。 “怪不得说我会喜欢，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姑娘家呀。” “好在今日天气不错，来的人也就多。这景色却不知与清音寺的梨树院子相比又是几何。” 说道清音寺的梨树园，圆姐儿就觉得有些可惜 “唔，虽然不曾去过，不过....那么多的梨树，若是能够一齐开花...定然美轮美奂，与这相比倒是不太适当，或许可以说...一个小家碧玉，一个大家闺秀。各有各的美。” 圆姐儿说完，忽然扭头问润哥儿 “哥哥，你最中意那种美色呢？” 润哥儿一顿，瞧着圆姐儿半响，而后移开视线，似真似假的说道 “最美的颜色无非心中所想便是眼前所见。” 圆姐儿听闻一愣，看着润哥儿，而后低头回味着这句话，忽然觉得竟是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这么认真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润哥儿微微垂下眼眸，看了看圆姐儿，抿着唇，没有说话，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第144章 圆姐儿和润哥儿围着这青草地走了一圈，圆姐儿就呆不住了，拉着如珠如宇就去放纸鸢。 圆姐儿扯着纸鸢疯跑在草地上，许是今天的风还不错，带式没费什么劲儿纸鸢就上去了，最为简单的燕子形状，高高飘着，自己手里扯着线，时不时拉扯一下，还要费些力气。 放纸鸢最为有趣的便是放的这个过程，等这纸鸢已经放飞了，圆姐儿拉扯着瞧了半天也就没了兴趣，将手里的缠着线的棍子放在如宇手上，扭头朝润哥儿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才发现，自家放着桌椅的地方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圆姐儿跑前几步仔细瞧着才发现瞧着装扮应当是个丫鬟，在与润哥儿说着什么，润哥儿也只是淡淡的回答着，许是说了什么，那丫鬟又拿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递了过去，润哥儿半天没有伸手接过，那丫鬟见状又收了回来，说了什么福了福身走了，圆姐儿小跑几步跑了过去 “方才怎么了？” 润哥儿瞧着微微喘气的圆姐儿招了招手，圆姐儿凑上前去，润哥儿伸手抹开圆姐儿脑门的细汗说道 “慢慢走过来便是，何须着急。带了手帕么？” 圆姐儿笑呵呵的摇了摇头在桌上捏了一块点心在润哥儿身边坐下说道 “我身上没有，都是如珠带着的。” 说着，朝玩的兴起的如珠如宇努了努嘴。润哥儿又将手边的茶盏递了过去 “慢慢吃，这典型干燥，先喝口水润润喉。” 圆姐儿瞧着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的润哥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点心，干脆凑过脸去，就着润哥儿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 并非浓茶倒是姑娘家爱喝的花茶，带着花香很是清爽。 本还不觉得渴，这喝了一口才又忍不住喝了两大口才作罢。润哥儿将圆姐儿喝干的茶盏放在桌上，抬手又提起一旁的壶将茶盏倒满，说道 “不玩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 “休息会儿，明天咱们去哪儿玩啊？” 润哥儿听闻顿了顿，正要说话，却听见一旁犹如夜莺般清脆却又带着几分软绵的声音响起 “民女邱颖，见过大人。” 还不等润哥儿说话，那头圆姐儿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邱颖？蚯蚓？这名字....真是.....取得好哇！ 圆姐儿的笑声十分的无礼，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并没有因为圆姐儿的无礼而有任何的动容。 也只是一瞬，圆姐儿立马坐直了身子，闭口不言，方才这事儿要是在礼仪先生面前，圆姐儿可又得受训斥了。 还别说，只要闭嘴，圆姐儿无论姿态气势都是十足十的大家闺秀摸样。 “此地并非衙门，邱姑娘无须如此。” 润哥儿顿了顿带着几丝淡漠的说道。 邱颖却并不在意笑道 “虽说并非衙门，可大人若是兰河县的父母官一天，那就是兰河县百姓的心中的大人。礼不可废。” 别说，邱颖的名字虽然奇怪，可是却有一副好嗓子，莫说男人，便是圆姐儿这个女人听着都宛如心里头被挠了一把，很是舒服。 圆姐儿不由自主的去打量那女子，一身绸质罗裙，上身对襟短衫，头上只简单的挽了一个鬓发，几朵珠花，一根绸带随发垂顺而下。 女子的面容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眸，清澈光亮，面纱下的容貌朦朦胧胧，只能瞧见大概的轮廓，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美。 这是一个美女，一个古典美人！虽然看不到脸，可是圆姐儿就是很肯定，而且....还是一个....嗯...估计对自己哥哥有意思的美人儿。 圆姐儿饶有兴趣的看向润哥儿，谁知面对美人润哥儿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道 “我并无官袍在身，不坐高堂不过一个普通人，只是此处人多眼杂，为邱姑娘清白，还是早些回去。” “大人多虑了，不过打声招呼，又并非孤男寡女。清者自清，谁能说什么。” 邱颖的嗓音虽说清亮软绵，可却也带着几分傲气。 “姑娘家清誉最是重要。” 说完，润哥儿顿了顿，问圆姐儿 “还想玩儿么？” 圆姐儿听见润哥儿这么一问，一愣，这语气不对啊，圆姐儿想了想摇了摇头，润哥儿见状叫一旁的跟来的小厮说道 “把如珠如宇叫回来，该回去了。” 润哥儿说完又将一旁微微凉了一些的花茶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递到圆姐儿嘴边 圆姐儿将手里的一口糕点一下塞进嘴里，小心的不用手指去碰，两个手掌捧住润哥儿的大手，凑上前去喝了一口，润哥儿皱了皱眉 “慢一些。” 说着，将手退了一下 “嘴里的先咽下去。” 一口糕点一口水，顿时顺滑多了，咽下去了，这才有抱着润哥儿的手将一盏花茶喝了下去，这才说道 “都吃饱了。” “都是不当饱的，待会儿回去午食还是还吃的。” “那待会儿到城门口咱们走回去，消化消化。” 圆姐儿笑呵呵的说道，润哥儿也好脾气的应了下来。一旁的邱颖见两人说话说得起劲压根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见两人说道这个，忙插到 “大人也要回去了么？正好.....” “你和我哥哥很熟么？” 圆姐儿瞧着邱颖似乎有些尴尬，从头到尾，眼睛只留在了润哥儿身上，虽然看不到表情，可双眸中的情深却能够看到。 圆姐儿头一个想法就是：这个美人儿真有眼光，咱家大哥可是少年状元郞，轰动冀州城呢！ 再看看自己哥哥...似乎对女人都不太上心。 “额。” 邱颖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圆姐儿一般，仔细的打量了圆姐儿一会儿，又想起圆姐儿方才叫润哥儿叫哥哥，忙温柔的笑道 “是谢家妹妹么？我与大人是熟识。” 圆姐儿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叫道 “邱姐姐？” 邱颖听闻眼睛一亮 “谢家妹妹也可以叫我颖姐姐，谢家妹妹叫什么？” 圆姐儿有些犹豫，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润哥儿，润哥儿看了看圆姐儿又看了看邱颖说道 “你在这里也没有好友，若是得空了与邱姑娘一道也可。” 圆姐儿来益州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好好的出去玩，更别说有那么两三好友，许是圆姐儿朋友缘并不好，仔仔细细的算下来，似乎会玩在一块儿的闺中好友也就谭宝珍一个，若是所有的朋友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詹熹也算一个。 这在冀州还罢，两三好友足以，可是在兰河，圆姐儿是一好友都没有。若是润哥儿没时间，那只好在府里呆着，若是能一两个朋友，也不怕没有地方去了不是。 “我叫谢圆之，谢大人的妹妹。” 说完圆姐儿轻轻一笑，还带着几分疏离 十二岁的姑娘已然开始有少女的姿色，不若而是圆润润的一团。 圆姐儿总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擅长与交际，上辈子几乎就是靠打架，靠和老师作对，才有了一大伙儿的酒肉朋友，现在真的要去主动交朋友也罢，接受别人的邀请也罢，圆姐儿总是很难融入角色之中。 “既然是大人那就是我的妹妹，往后我便叫你妹妹吧。” 邱颖高兴的说了一句，说完，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润哥儿两眼。那头如珠和如宇将东西都收拾好了，见主子们还在聊，便也立在一旁没有开口。 润哥儿瞧着差不多了，拉着圆姐儿跟邱颖告别，上了马车就走，几乎没有回头。圆姐儿都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过去，邱颖依旧站在原地，一个人，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马车，见到圆姐儿看向自己，虽然没有动，可是圆姐儿却能瞧见那双美眸弯了....她在笑。 即便只是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单，可是圆姐儿却发现邱颖似乎...很高兴。 可看在圆姐儿的眼里，莫名的，就跟看到邱颖在润哥儿这件事情上的结局一般。圆姐儿默默的叹了口气，坐好，又看了看润哥儿，一如平常，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果然....自家大哥和这个邱颖....没有爱啊。 ☆、第145章 圆姐儿的目光毫不遮掩，润哥儿却眼皮都没有抬，只淡淡的说了句：坐好。 “哥哥，你不喜欢邱姑娘？” 圆姐儿坐好好，还是没忍住凑到润哥儿身边，小声的问道，润哥儿错开眼神，与圆姐儿的对上，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好长，圆姐儿脸上的笑容也绷不住了，最后只得尴尬的说道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润哥儿的闲适似乎从那一天起就又消失了。翌日又开始忙活起来，与平日不同，不在官袍加身的在外面晃荡，反而一声锦袍，带着如宇就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圆姐儿甚至在润哥儿身上能嗅出淡淡的酒气和脂粉气，吓了圆姐儿一跳，却也没说什么，就这么两三天后，润哥儿脸午食晚食都在外头吃，回来的时候，酒味，脂粉味越发的浓重。 圆姐儿忍不住就问了，谁知润哥儿只是摇了摇头：这几日我会越发的忙，不用等我吃饭食了。 圆姐儿只得忍住了，要不是知道润哥儿的性子，圆姐儿还要严重怀疑一下是不是和邱颖有着说不清却深情的故事回来就一个人闷头喝酒解闷。 润哥儿几乎若不是处理衙门上的事情，偶尔升堂便是在外头跑。圆姐儿只得在府里呆着，有此忍不住，打算带着如珠溜出去玩会儿，却不想在大门口被万管家给截胡了。这事儿被润哥儿回来知道也没有多说。 只是第二日依旧出门，不同的是，圆姐儿却收到了来自邱颖的拜帖。 求邱颖这个大姑娘作伴，圆姐儿总算是顺利出了门。 早先便说过，兰河并不大，甚至比不上宁阳，两人坐着马车就在主街道的街口上下了车。圆姐儿许多天没有出门，这会儿兴趣高昂，然而作为“监护人”的邱颖心情也好的不行，天知道她在府里收到县令大人的信有多高兴，哪怕只是陪同他妹妹，可是能够想到自己，那就是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位置的。 想到这里，邱颖对圆姐儿就越发的上心了，手上牵着圆姐儿温柔无比的问道 “若是看中什么咱们就买回去，想吃什么也与我说，咱们去尝一尝。” 因为邱颖里的近，朦胧面纱下的面容就清晰了几分，圆姐儿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张满含温柔的笑颜。圆姐儿点了点头 “邱姐姐，咱们就逛逛，晚食还是要回府吃的。” 早上圆姐儿难得要享受懒觉的权利，两人因此相约在了下午。 一条街并不长，当初谢大郎和赵氏来的时候，圆姐儿就逛过，下午不如早晨热闹，但是却有不少小玩意儿之类的东西，圆姐儿瞧着新奇不已，一旁的邱颖瞧着圆姐儿喜欢就要丫头掏银子，吓得圆姐儿赶忙又将放回去一脸不喜欢。 虽然邱颖陪着自己出门很是高兴，可是花人银子也是很不好的...圆姐儿偷偷抬眼看了看邱颖：这还说不定这个美人儿往后就是自己的大嫂也说不定呢。 两人一路走走逛逛，圆姐儿瞧见什么邱颖就忙着丫鬟掏银子，圆姐儿却也不像用邱颖的银钱，干巴巴的逛了一下午，愣是一文钱都没有花。 邱颖的来县衙是坐自家马车来的，如今送圆姐儿到了府衙门口，打算瞧着圆姐儿进去在离开，圆姐儿却挥了挥手道 “万管家看着呢，丢不了，邱姐姐你回去吧，都该吃晚食的时候了。” 邱颖瞧着万寿在一旁看着，有瞧着右笑死丫鬟跟着，便没有再多留，准备上马车，回家。 却不想这个时候，府里远远走出来一个人，一声月色长袍，五官俊美，姣姣如明月，嘴角含笑稳步走来，在邱颖的眼中，宛如天神降临，所有的动作都因为这一眼都停止了。 邱颖的目光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顺着这目光看了过去，最先反应过来的正是圆姐儿 “哥哥，你怎么在家？” 说完，瞧着润哥儿的打扮和身后跟着的如宇 “今天也要出门？不在家吃么？” 润哥微微一笑，抬手捏了捏圆姐儿脑袋上顶着的两个包子，说道 “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我要晚些回来。记得睡前把牛奶喝了，不许剩下。” 圆姐儿听闻，深深的叹了口气 “知道了。” 说完润哥儿转身看向邱颖，勾起一抹微笑，似乎与上次在城郊想必，少了几分疏离感，可却也依旧带着几分淡漠。 “舍妹淘气，麻烦邱姑娘了。” 邱颖受宠若惊，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对着润哥儿福了福身 “大人客气了，妹妹很是乖巧听话，哪里会麻烦，便是大人不说，颖儿也是想和妹妹亲近亲近的。” 一口一个妹妹，自称颖儿，加上那眼底的小娇羞，任谁都能敲出邱颖对润哥儿的心思。 邱颖长相气质不俗，便是那背景在兰河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换一个别的男子定然心荡神摇。可润哥儿却依旧翩翩而立，只虚扶起邱颖 “即是谢某委托，便应当谢过邱姑娘。今日谢某有要事在身，改日定让人给府上备上谢礼。” 说着对邱颖拱手行了一礼，邱颖的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看着润哥儿，娇羞无比的告了别，这才上了马车往家的方向回去。 润哥儿瞧着邱颖走了这才转身对圆姐儿说道 “这几日事情都忙得很，你也莫要再出门了，等爹到了再说，我晚些回来，若是睡不着让如珠陪你在园子里走走再喝了牛奶去睡。”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衣服贵公子的摸样，偏偏对自己这般小心温柔，处处都想着自己，乖乖点了点头 “嗯。” “少爷，时辰不早了。” 一旁的如宇实时提醒道，润哥儿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圆姐儿几句，转身大步的往外走去。 润哥儿出门并未坐马车，也并未骑马，只带着如宇一个人就步行而去... 瞧着润哥儿的背影，渐渐就要消失，莫名的圆姐儿就想到了润哥儿这段时间身上总是弥漫着的脂粉香气，心里有些疑惑，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拔腿就往润哥儿的望向跑去。一旁的如珠和万寿被圆姐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有点蒙，如珠反应也快，立马就跟了上去。万寿猛地上前追了几步 “姑娘这是做什么....快回来。” 万管家被圆姐儿吓得不轻，自家大人对圆姐儿的看重那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不见了，便是舍了自己这条命都不够赔的。转身就要让小厮去把人追回来 谁料圆姐儿扭头说了一句 “我有个东西忘了给哥哥了，我待会儿就回来！” 润哥儿刚走不久，应当没一会儿也就追上了，这里是衙门，虽说设在了离闹市区不远的地方，可也因为有衙门这么一个震慑，周围的治安向来不错，而兰河本身也是治安不错的。便也就没有让小厮追过去。 万寿在门口站了半响，想了想，又吩咐门房上的注意着圆姐儿，这有转身去忙活起别的来了。 然而这头，圆姐儿跑着追上了润哥儿，倒也没有叫住润哥儿，只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根深，唯恐被发现了，而之后跟上来的如珠也只得跟着，两人根了半天，如珠还是忍不住道 “姑娘，你跟着大少爷做什么？咱们回去吧？” 圆姐儿扭头敲了敲如珠，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也跟来了？” 如珠顿时无语 “我是姑娘的丫鬟，自然要跟着姑娘的，只是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样出来有没有小厮跟着，少爷知道了得生气的。况且...况且...这已然是及其不合规矩了！” 如珠在小学部自然是跟着三嬷嬷学规矩的，整整学了一年，当圆姐儿荣升为二年级小学生的时候，三嬷嬷已经开始接受新一批的丫鬟了。 这么多年，如珠不似刚刚从三嬷嬷那里解放出来的样子，规矩礼法处处挂在嘴边，可也总是免不了三嬷嬷棍棒底下记住的这些个东西。 ☆、第146章 圆姐儿自小在谢家长大，靠的就是卖萌和讨乖，长了十二年，没多少个月就要十三了，真正的回想起来，真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到了这么大，真正调皮捣蛋的事情还真没有做过，越长大，就越听话，以至于让圆姐儿都遗忘了骨子里头的那份叛逆了。 如珠这不提还罢，提了，圆姐儿心里头就不由的“咚咚”作响，就像是骨子里的小恶魔在苏醒，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事情做不得，自己最应该做的便是和如珠打道回府，可这小恶魔却立着两只黑漆漆的小耳朵瞪着眼睛笑的邪恶的对自己说：长这么大就不打算任性一次？就不想知道润哥儿去做什么了？不顾一切吧。。。现在决定就掌握在你的手。。。只要你愿意。。。 圆姐儿不过愣神了片刻，如珠以为自家姑娘这是想明白了，面上一喜真要打算回府，却不想圆姐儿猛地一把抓住如珠，快步的追了上去 “快，待会儿就该跟丢了！” “。。。。。” 只要一想着这事儿是长辈，是兄长所制止的，而自己现在却正做着，这种刺激肾上腺素的事情感觉。。。。圆姐儿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除了对润哥儿整日在外面的好奇，还有难以言说的刺激与兴奋。 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圆姐儿越发的激动，拉着如珠跟着润哥儿走了好些时候。 圆姐儿儿时家中困难的时候不用走路，待家里好一些的时候更不用走路了，这么走了一圈儿下来，比在学里上了一堂骑射课还要累。 可也不岔，当润哥儿和如珠转身进了一家两层楼高的建筑，圆姐儿和如珠生生的止住了步伐。 圆姐儿是好奇，还有一丝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与难过，而如珠。。。。简直就想要昏过去了...好半响才呆愣愣的说道 “我。。。。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圆姐儿盯着门口那些个穿衣清凉，腰若扶柳，面若桃花媚眼如丝的一个个姑娘们，圆姐儿好半响才转头问道 “这里。。。。。是花楼？” 如珠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大约是的。” 说完，如珠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抓住圆姐儿的手 “姑娘。。。姑娘。。。这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既然知道少爷在哪里，咱们就回府吧？” 圆姐儿瞧着那花楼半响，忽然想到什么，拉着如珠转身就走，如珠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圆姐儿虽说脚下很快，可是每一步却都规矩方正的很，这还真是多亏了礼仪先生。 如珠只当圆姐儿羞恼了，这是赶着回府呢。 然而如珠还是不太了解她主子，转眼就见着圆姐儿停在了一成衣铺子门口，如珠瞧着诧异，还来不及说什么圆姐儿就走了进去，见了掌柜二话不说只道 “劳烦掌柜的那一套男子成衣给我，再给我丫鬟备一套。” 如珠一听见圆姐儿说这个话，立马明白了圆姐儿的意图，吓得简直不要不要的！可不等如珠在劝，掌柜的仿若见多了这样的，笑眯眯的叫了两个丫头伺候圆姐儿挑选衣裳，换好，甚至将头上的发鬓都给绑了。 还别说，圆姐儿的个子在女子当中属于高的，而男子普遍发育较女子而言晚一些，圆姐儿衣裳这么一打扮，竟然也不显小，瞧着也有十三岁左右的少年摸样。 圆姐儿本就生的好，加上刚刚发育，这么一打扮倒真是雄雌莫辨，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没一会儿，如珠也跟着出来了，穿着小厮的衣裳，可如今毕竟年纪长一些，该长的也长了，这小厮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却总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圆姐儿瞧了半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算了，就这样吧。” 既然遮不住，那就大大方方的，让如珠付了银子，这才又拉着如珠往外走。 穿男装，这还是圆姐儿头一次，撇开小碎步，撇开习惯式的笑容与矜持...圆姐儿的感觉不要太好，走了几步，却又觉得不妥，那种绑着绳子习惯出来的小步子没走几步又回到原样，娘气的很，连着刻意走了好些才适应过来，在街上，又嫌不够风流，硬是买了一把折扇相配，握在手上，“唰”的一下打开，又“唰”的一下合起，抓在手间，一下一下的轻打着自己的手心，圆姐儿自认为风流倜傥，可在身后的如珠看来，就如同一个孩子瞧着折扇有趣，便学着大人的摸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圆姐儿却未想这么多，只领着如珠往润哥儿去的那家花楼走去。 兰河县虽小，但因百姓富庶这花街居然也热闹的很，那些个小的，上部的台面的窑子便不说了，但说这大的花楼却也是有两家，其中圆姐儿眼前这栋“百艳楼”则是个中翘楚。足有二层高，便是门口卖笑的姐儿那都是不过二十上下。 “诶呦。。。这谁家的哥儿，长得真是俊俏。” 门口的姑娘瞧见圆姐儿手执折扇，站在门口瞧着百艳楼有些呆愣，不由说道，说完，捏这帕子娇俏的笑 “谁家的哥儿竟带着丫头来咱们百艳楼了。” 说着，一个穿着青翠朦胧纱裙的花楼姑娘伸手就要来摸摸圆姐儿脸颊，圆姐儿头一偏躲了开来，笑眯眯的瞧着那人 “早先就听哥哥们说百艳楼的姑娘最是美艳，如今一瞧，怎的尽是一些个年纪这般大的老人家。” 十三岁的少年还不到变声期，圆姐儿的嗓音倒是让人听不太出来，而那青翠朦胧纱裙的花楼姑娘听到这个一愣，而后笑的花枝乱颤，隐隐的（胸）口的隐隐似乎随之颤抖着，引得周围□□的恩客脚下的步子立马就停了....眼睛只差没有塞进那阴影之处。 对于这样还是个雏的少年因着好奇来的，百艳楼的姑娘也不是没有见过，反而这样的少年出手往往比那些个常客还要大方不少，听得圆姐儿这么说，那花楼姑娘也没有生气，只捂着嘴笑道 “小公子这话咱们百艳楼的姐姐们可就不依了，若是想要找好看的小姐姐，且都在里头呢，小公子自个儿进去瞧瞧？” 圆姐儿面对花楼姑娘的调笑，脸上也有些微热，哪怕是个现代人，逛x店，这种事情人世走两遭，当属头一回！ 不过还别说，对于古代的花楼，圆姐儿还是表示有极大的兴趣的。虽然有些脸热，可还是点了点头，扇子“唰”的打开，大步一抬，昂首挺胸，光明正大的就进去了！ 跟在身后的如珠此时已然是战战兢兢的，跟在圆姐儿后头，神经绷得紧紧的，只要圆姐儿一个指令，如珠定能反应最快，拉着圆姐儿拔腿就跑。 然而她主子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大喇喇的就拉了入住进了百艳楼，圆姐儿一踏进院子，这里的老妈妈就出来了，也不因为圆姐儿年幼而另外看待笑眯眯的问道 “公子瞧着面生的很，是头一次来吧？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百艳楼可都是有的。” 圆姐儿故作高冷的点了点头，撇了撇老妈妈问道 “就没有年轻一些的？” 老妈妈听闻笑道 “有呢有呢。。。都有呢。” 说着，那老妈妈招了招手对一旁的丫头道 “把公子带去相怜屋里头。” 那丫头点了点头引着圆姐儿转身上了二楼，整个二楼是一刺溜儿的房间，没个门房上头都有个牌子，写着屋子相应姑娘的名字，丫头带着圆姐儿停在一间写有“相怜”的屋子门口。 门虚掩着，丫鬟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并没有进去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推开门就打算进去，却被如珠给拉住了衣袖，圆姐儿回头看过去，如珠几乎都要哭了 “少爷。。。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 圆姐儿笑眯眯的拍了拍如珠抓着自己的手，道 “放心，没事儿的。” 说着，也不理会如珠，大步的进了相怜的屋子。 ☆、第147章 不知道是不是花楼姑娘的屋子都是一样的，圆姐儿进去只觉得昏暗的很，只有茶几上头的烛台照亮着，整个屋子瞧着就不是很清楚，桌上还放着一壶清酒，几叠小菜，俨然是为着恩客所准备的。 圆姐儿领着如珠往里走，只见里间一位姑娘掀开镂空月亮门垂顺而下的流苏，娉娉袅袅而来，待走进了圆姐儿这才瞧清楚姑娘的容妙，粉色纱裙，面带娇怯，水汪汪的眼睛这么一望，简直要溺毙在那水光之中... 可惜，圆姐儿是个女娃，对于这个姑娘清纯稚嫩中带着的妖冶，只是诸多的感叹真是个尤物了。 “这个姐姐瞧着可比外头的年轻多了。” 相怜听闻，捏这帕子捂着嘴秀气的笑了几声才道 “小公子这话若是让外头的姐姐们听见，可得欺负相怜了。” 说着引着圆姐儿在茶几面前坐下，翘着兰花指，捏着酒壶娴熟的准备斟酒，可一半的动作了，却又停了下来，看着圆姐儿 “小公子不若喝些茶水罢？这酒烈了些。” 圆姐儿看了看那酒壶，想着自己也确实不是来喝花酒的只点了点头说道 “嗯，茶水便可。” 说完，圆姐儿瞧着桌上那早着灯笼的烛台看的半天不太顺眼，伸手将那烛台外头罩着的红艳灯罩拿开，屋里顿时亮了一分，圆姐儿这才满意说道 “怎么你们的屋子都这么暗？” “小公子喜欢明亮些的？” 圆姐儿摇了摇头，抬了抬手，示意相怜坐好，这才懒洋洋的靠在相怜怀里 “别人来也是这般的么？” 圆姐儿躺的那叫个理所当然，胸前的壮阔让圆姐儿躺着分外舒适，而相怜似乎也很爱笑，笑的一颤一颤的，圆姐儿这个连女人都称不上的女子都忍不住心神荡漾啊.... “大约是的...若是小公子再大一些....还能有更舒服的。” 说着，相怜用那壮阔蹭了蹭圆姐儿，圆姐儿喟叹道 “姐姐多大了？” “奴家翻过年去，就该十六了。” 圆姐儿听得一愣，才十六啊....圆姐儿不着痕迹的低头敲了敲自己的一马平川，暗道：还有两年多，应当...还有救吧？ 圆姐儿这在头么有丝毫的不适，习惯的仿若一个常客，而隐在阴影处的如珠几乎都要吐血，谁能告诉她，到底是谁...把自家姑娘带坏了？！ “方才上楼的时候，听其他姐姐说，你们着百艳楼当属兰河花楼第一，就连咱们新上任的县令都再次夜夜笙歌。相怜，你见过县令大人么？” 圆姐儿说着，身子往上蹭了蹭，相怜也熟练的贴了上去，抬手轻轻按摩着圆姐儿脑袋说道 “县令大人丰神俊朗，刚来的时候，咱们兰河县的姑娘们可都看的羞红了脸，相邻十五岁破身，因着年纪小，懂规矩，妈妈便安排了奴家去伺候，那可是奴家头一回见着大人，当真俊美无双，公子如玉。” 说着，相怜的脸就不由红了，双眼也是泛着光。 “自从第一次来了，大人似乎格外喜欢咱们楼里的香依姐姐，后头都是叫了香依姐姐作陪。” 圆姐儿听到这里，小心脏不由狠狠的一抖，自家的哥哥....不会...不会喜欢上了花楼姑娘了吧？！ 虽说谢大郎和赵氏是个开门的父母，却也没有开明到能让长房长孙娶一个花楼姑娘回家当媳妇儿啊！ “大人喜欢那香依姑娘？那香依姑娘如此貌美不成？比之你呢？” 相怜微微垂下头，眸光潋滟 “大人说我太过年幼，便让我出去了，后头妈妈就叫了香依姐姐，日后每每大人来百艳楼，必要香依姐姐陪着，只是....大人从不在香依屋里过夜，听说....今夜里，另外几个老爷会把香依送到大人床上，为着这事儿，香依姐姐一下午可都在换装打扮呢。香依姐姐最是清雅，与相怜是不同的。” 说着，相怜叹了一口气。 圆姐儿却面皮都忍不住紧绷了起来，听着方才的话心里头就十分的不舒服。问道 “那香依居然这般厉害？长相如何？不行，那香依是何身价？我得去瞧瞧。” 说着，圆姐儿一个轱辘坐了起来。相怜瞧着圆姐儿想着香依那头也不生气，反正这类的小公子，不过吃吃豆腐，这银子却一分没有少，若是真这时候去找其他姑娘，自己也乐的清闲。 今晚，要找香依却不成了，忙拉住圆姐儿 “小公子，香依如今指不定和大人在屋里呢。不可不可，要不...再看看别的姐姐？也有不少弹得一手好琴的姐姐。” 圆姐儿恍然 “原来大人是看上了香依一手好琴。” 说着圆姐儿摇了摇头 “我当是什么呢。” 说完，圆姐儿指了指一旁的如珠 “我丫鬟在你屋里先呆着，我一个人去外头看看。” 圆姐儿说着，就要往外走，如珠一愣，连忙就要追上去，圆姐儿却拦了下来小声的对如珠说道 “你就在此处呆着，我待会儿就回来。” “姑...少爷，你不会想去看...看...” “对啊，去看看别的姑娘...” 圆姐儿打断如珠的话，使了一个颜色，如珠一副都要哭出来的表情，圆姐儿却转身说道 “相怜姐姐，我这丫鬟认生的很，你们百艳楼是否还有别的空屋子没有？” 相怜听闻，了然的笑了笑，姑娘逛花楼，可不认生么？点了点头 “奴家这屋里空出来便是，今晚小公子包了奴家，连人，带屋子都是公子的。” 说完娇俏一笑，接着说道 “我去外头瞧瞧别的姐姐。” 说完便留下如珠，两人一同往外走。整个二楼有一个长长的走廊，可以将整个一楼俯瞰眼底。 一楼不少都是花些小钱，找个姑娘，占个便宜，并不过夜的。 一楼占地面积极大，还有一个小型高台，如今，那高台上有女子舞动，俨然就是一个小的舞蹈台。 相怜见圆姐儿瞧着舞台有兴致，轻笑了一声，果然还是个孩子，便自顾的与一旁的姑娘聊起天来。 圆姐儿瞧着相怜与旁人聊天，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开始慢慢的往边上走，一排一排的瞧着门牌上的牌子。 大约快走到头了，才瞧见一块门牌上赫然写着“香依”。圆姐儿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 之前老想着来找润哥儿，甚至跟踪到了百艳楼，可如今房门紧闭，就在自己跟前，圆姐儿却犹豫了... 现在回想一下，圆姐儿猛然发现.... 自己为什么要跟来，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润哥儿都成年了，都是一个能够自我控制的成年人，就算是来逛花楼，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跟过来啊！ 想到这里，圆姐儿整个人都不好了，瞧着眼前的门，有些愣神。 圆姐儿走进几步，正在犹豫是不是真的要进去，如果进去看到不该看的....甚至不想看的...怎么办？ 圆姐儿顿时眉头纠结，两根眉毛差点儿都要连成一线了。 圆姐儿在这头纠结着，那头却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然后....狗血的事情发生了...圆姐儿被直接撞进了屋里... 这样的概率发生在穿越女的身上几率非常之高，但同样的，因为这个而撞见不得了的事情，几率也非常之高，于是....几乎是下意识本能反应，抬手就捂住了自个儿的眼睛.... 心跳“咚咚咚”的震动着.... 屋里很暗...也很安静...别问为什么知道，这是感觉。 好半响，没有听到声音，圆姐儿这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手...唔....和相怜的屋子差不多的格局，只是没有点燃桌上的烛火。 圆姐儿一愣，这屋里...没人！ 圆姐儿忙放下手，也不知在想什么，反手半开的门关上。适应了黑暗，便在着屋子里头上下打量着，屋子一共分里外两间，与相怜的屋子一般，用镂空的月亮门，挂着流苏隔开，里头可睡四五人的大床，一个梳妆台....别致却又透着某种暧昧.... 圆姐儿环顾四周，正想着，既然香依不在，他们会在哪里？自己需不需要在这里等着？ 可是.....为什么要等呢？等到他们....又想做什么呢？圆姐儿一时间竟然被自己给问住了。 ☆、第148章 也就这个愣神的功夫，忽然便听见门外的声音，虽说在发呆，可脑袋里却依旧绷着一根弦，一听到着声响，惊得跟兔子似得一下蹦了起来，脑袋还没有做出反应，身子先一个箭步窜到里间，整个人团成球，缩进了梳妆台下，一双眼睛黑暗之中星光熠熠，瞧着门口的方向，紧张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几乎是同时，房门被打开。率先进门的便是一个瞧着双十年华的女子，一声轻笼白纱长裙，似仙似柔。 而后跟进来的人，却让圆姐儿心里头忽然的就沉了几分....这种滋味很奇怪。圆姐儿琢磨了一会儿，只认为大约在家谪仙似得大哥，居然逛窑子睡姑娘，可这也就罢了，重要的是：居然被自己给瞧见了..... 好吧，虽然是圆姐儿自个儿摸上门的。 “大人...” 那姑娘将桌上的烛台点上，烛火昏黄，可被那大红灯罩子这么一罩着，满室红光。说不出的暧昧。 圆姐儿瞧着就不喜欢，太昏暗就罢了，果然是花楼，处处都透着某种诱人的情味。这氛围，这屋子屋子瞧着竟然比相怜那都要浓烈一些.... 圆姐儿小心的一只手握着梳妆台的一根桌腿....心里不由吐槽....看着自家大哥逛花楼这种时间简直太诡异了！ 香依柔柔的一叫，就要依到身后那心心念念的男子身上，不像润哥儿却微微身子一偏，挡住香依道 “方才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头疼的紧，先休息会儿。” 香依一愣，而后含笑点了点头，引着润哥儿在桌边坐下，执起筷子笑问道 “公子....百艳楼虽说是花楼，可这其中的小菜却是口味不错的，公子瞧瞧，喜欢哪个，奴家喂你。” 房间的灯火昏暗的很，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轮廓，只得离了进了才能瞧见五官，表情，圆姐儿的角度看过去，丝毫看不出润哥儿脸上什么表情，似乎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嘴角依旧挂着不入眼底的微笑。 虽然看不清楚，可那神态，圆姐儿却能够立马就想象到现在的润哥儿是个什么样子，俨然不是情动该有的样子，圆姐儿缩在角落里，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了，自家大哥的人品自然是信得过，可这堂而皇之的在花楼里，还不止来了一次了，圆姐儿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 谢润之在那头酒已经喝了不少，虽说有些头疼，可脑子却是依旧很清楚的。 看了看桌上的小菜，摇了摇头 “不用。” 说着，起身走向香依，不待香依反应过来，长臂一捞，将香依整个人捞了起来，不轻不重，却带着几丝霸道的味道。 如玉的面容，清雅的气质，在此刻，这丝丝的霸道却让香依简直要昏了头去... 兰河的县令俊美无双，在香依看来，何止呢？比起面容最让女人心醉的却是兰河县令那通身的气质... 若是真能伺候一夜，香依只觉得这也就够了.... 想到这里，身子越发的柔软下来，只依附在润哥儿的怀里。这一忽如其来的举动让圆姐儿猛地倒吸一口气。 声音很小，却让润哥儿敏感的动作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揽着香依往里间的chuang的方向走去。 走到流苏的位置，润哥儿的一双眼眸状似无意的扫了整个里间，目光落在梳妆台下，顿了顿，只当没有瞧见，揽着香依，直到床边，接着将香依整个人翻转，面朝着自己，一双大手轻轻搭上香依的后脖颈，嘴角一勾，只用两个人能够听到声音说道 “香依姑娘当真好颜色，只是可惜了....谢某无福消受..” 说着，后脖颈的手一个用力，香依还来不及想什么，双眼一翻，整个人彻彻底底的瘫软了下来，润哥儿并没有搭手，仍凭香依瘫软在了床边。 圆姐儿一双眼眸猛地瞪大，就怕自己惊叫出声来，一手猛地捂住自己，却不想，润哥儿却转身，眼底无波的看着那梳妆台 “出来吧。” 圆姐儿的心跟着一跳，润哥儿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可是每次与自己说话总是带着无尽的温柔，从未这般冷硬过。 圆姐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前头用来遮挡的凳子，钻了出来。 一时间，不敢面对润哥儿，圆姐儿只得乖乖的站着，垂着手，低着头，不敢去看润哥儿。 后者却没想到钻出来的竟然是个并不大的少年，与自己所想的有些出入，正待问话，忽然发现了什么，便是平日里头的淡然也维持不住，猛然的皱起眉头，带着几分试探的叫道 “谢圆之？” 被点名的某人一下抬头看向润哥儿，小脸上还留着惊讶。而后忽然想清楚自己什么状态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真心没什么好解释的，只得颓废的低下了头。 润哥儿顿时无语的看着自家妹妹，一时间怒气也罢，无奈也罢，只化作一声叹息，抬手揉了揉圆姐儿头上男子的束发 “和如珠来的？如珠人呢？” “在相怜的屋里呆着呢，我听相怜说你会在香依的屋子里，我就来瞧瞧。” “这个事回去再说，待会你出去和如珠先回府。万管家该着急了。” 润哥儿说完，想到什么又道 “这里不是你们姑娘家该来的地方，老妈妈有没有发现你的女儿身？” 圆姐儿摇了摇头。润哥儿稍稍放心了一些，毕竟这里做的就是姑娘买卖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便是将圆姐儿掳了去那才糟糕。 “不许再逗留了，立马回屋和如珠回府去。听话...” 圆姐儿这会儿也瞧得分明了，润哥儿大约真的是办事来着，不然香依早早就在床上那个啥了。 想到这里，心里头很是奇怪，又忽然的安定了下来，乖乖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先去找如珠，立马回府。晚上你还回府睡么？” 润哥儿顿了顿 “不知，视情况而定。” 说着，拉着圆姐儿准备往门外走去。却不想，两人还不曾走到门口，房门却被人从外头给敲响了。 圆姐儿身子猛地一僵，润哥儿感觉到，轻轻拦住圆姐儿，拍了拍，哑着嗓子问道 “谁？” “大人，小的金子，我家爷问大人....香依姑娘伺候的可还满意？” 说着猥琐的笑声隔着门就传了过来，圆姐儿偷偷的倒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润哥儿，后者却依旧平静，只说道 “若是无人打断，便更好了。” 润哥儿这话一出，圆姐儿浑身就是一抖，瞧着润哥儿看过来的目光，圆姐儿莫名的就红了脸，挪开了视线。 接着就听见门口那自称金子的小厮邪笑几声说道 “小的有错，小的该死。大人慢慢享受，今晚，香依姑娘都是大人的。” 说完，又是几声猥琐的笑，接着，门口就又安静了下来。 这么一来，圆姐儿这会儿却不好从着屋子里出去了，外头指不定还有人守着，一时间，圆姐儿也有些觉得抱歉，直觉里，自己似乎坏了润哥儿的事儿了。 “在等等。” 润哥儿沉默了片刻，说道，说着，在一旁的桌边坐下，问道 “晚食还没有吃？” 圆姐儿脸上不住的红了红，说道 “方才在相怜的屋子里头吃了些小菜。” 润哥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待会儿莫要淘气了，和如珠早早归家，不要出门明白么？”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头越发的虚了，那份愧疚简直跟开了洞的泉眼一般，突突突的往外冒。 “哥，我是不是犯了大错了？” 润哥儿却摇了摇头 “莫要多想，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看了看昏过去已然无知无觉的香依，想了想，上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到一口大箱子前对圆姐儿道 “把这个打开。” 圆姐儿忙上前将并未上锁的箱子打开，里头放了半箱子的衣裳，不过这箱子够大，虽然放了一半，可空间依旧还有不少，润哥儿将香依放在里头，将盖子这么一盖，居然刚刚好.... 圆姐儿瞧着睡在箱子里的香依，看了看润哥儿，有些犹豫，可还是问道 “哥...你没有碰她啊？” 润哥儿听到这话，扭头看着圆姐儿，只见圆姐儿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显然非常期待自己的答案，但那眼底深处却似乎又知道答案一般，或许说...圆姐儿在等润哥儿的一句肯定。 莫名的，心里一紧，润哥儿便听见自己说道 “从未想过。此事乃事出有因。今日...” 说着，润哥儿差点就要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可说了一个开头润哥儿才反应过来....官场上的事情...与圆姐儿说个原委做什么？压根无须解释了。 便又生生止住了话头。 这发愣期间，全然没有瞧见听到自己话语后的圆姐儿那张笑眯了眼的灿烂笑容何等耀眼.... ☆、第149章 润哥儿坐在桌前，等了一会儿，见时辰不能再拖，拉起圆姐儿道 “走....我送你下去。” 说着，拉开香依的房门，圆姐儿忙跟了上去，可惜两人才出了门，一阵惊叫喧哗传来，让二人都不由自主的朝一楼大门瞧去。 之间原本姑娘与恩客进进出出的大门忽然涌入大批的官兵，粗鲁的将姑娘们抬手推开，流出一条道路来，圆姐儿低头看了看，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大步的走来，对于朝廷官员圆姐儿认识的人不多，可那身上的官府，圆姐儿却是知道的，乃是巡抚，巡抚怎么会来兰河？如此大的事情，润哥儿身为县令怎么会不知？ 圆姐儿扭头看向润哥儿，后者却皱着眉道 “来不及了。” 圆姐儿听得心惊肉跳，来不及什么？来不及逃跑么？ “诶呀，今儿一早起来就听见喜鹊在我窗外直叫唤，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是官爷亲临呀。” 对于出身此地的姑娘，见到官总是胆怯的很的，相比之下，老妈妈却要熟稔多了。笑呵呵的上前。 “不知道官爷来我们百艳楼呢，是找姑娘呢，还是找姑娘呢？” 那巡抚却皱了皱眉，看也不看老妈妈道 “此乃公事，不该抓的，我自是不会抓，该抓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着，手一抬，两边的官兵训练有素，直直朝着二楼冲了过来，圆姐儿还没来得及反应，润哥儿拉着圆姐儿又再次回到屋子。不等二话，抬手开始解衣裳。 “哥？” 润哥儿手上不停 “把外衣脱了。” 圆姐儿一惊，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乖乖的将外衫脱了下来，只穿着里衣，门外姑娘们的尖叫，恩客门的怒骂，踹门踹桌椅的声音不绝于耳，渐渐的，往这边逼近了。 润哥儿来不及多说，一把将圆姐儿打横抱起，大步往床的方向走，将圆姐儿刚放在床上，门忽然被踹了开来。 不过同时，润哥儿一个翻身，将圆姐儿压在了shen下。此时的圆姐儿已然不知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一双大眼睁得极大，看着面色有些阴沉的润哥儿，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官兵几乎是瞬间，将阻挡视线的流苏掀开，瞧着润哥儿与圆姐儿的姿势，眉毛都没有抖一下，沉着嗓子，凶神恶煞的说道 “抬起头来！” 圆姐儿抬手紧紧的揪着润哥儿衣裳，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润哥儿因为趴着，墨发顺着下垂，倒是将圆姐儿的脸遮住，刚好隔开了官兵看过来的目光。 润哥儿抬起头，也颇为不耐烦的问道 “谁？怎么这个时候办案？” 那官兵凑前一瞧，见识润哥儿，一愣 “这....这...这不是兰河县令谢大人么？” 那官兵也被润哥儿吓了一跳，润哥儿却慢条斯理的说道 “正是本官。” “这....这....” 那官兵这了一个半天才想起来，自家主子那可是皇上点的巡抚，县令不过一个小小芝麻官。顿时腰板一挺，道 “谢大人，既然是谢大人便罢了，我们大人今日入了兰河，奉命追查一宗案子，还玩谢大人见谅。” 润哥儿方才明明见到了那天降的巡抚，听到那官兵这么说却也疑惑的说道 “巡抚大人何时来的？竟未通知下官，好给大人接风洗尘一番。” “巡抚大人最是廉明，并不在乎这些，大人还是好生收拾一番。下官告退。” 这官兵瞧着不过是一个官兵罢了，可那身上的衣服却也瞧的出，是有官职在身，不高，却也不是白身，不若，也不会如此与润哥儿说话。 官兵退了开来，润哥儿才一个翻身在圆姐儿身边躺下，黑暗的室内，明明外头闹哄哄的，可一室的安静却让圆姐儿的脸颊都不由微微泛红了起来，甚至能够听到润哥儿在一旁有些低喘的声音。 “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要被抓了？” 圆姐儿看着天花板，愣愣的说道，后者听闻轻声一笑，扭头看了看圆姐儿道 “放心，不会。” “那....要不要赶紧下去？巡抚大人在楼下。” “不用.....得再等等” 圆姐儿不知道润哥儿要等什么，两人并排睡在大床上，呼吸声，心跳声，似乎在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自从渐渐的长大，圆姐儿就再也没有和润哥儿这样睡在一张床上，儿时还不觉得，此时圆姐儿却觉得有些睡不住，总觉得有些害羞起来。 为了打破尴尬，圆姐儿开口说道 “哥....马上我就要回冀州了...下回估摸着不会来了。” 润哥儿沉默了片刻 “嗯.....” “在兰州驻守，还得两年多，到时候任期满了，我都从冀州女学的初中部毕业了....” “........” 润哥儿没有说话，圆姐儿也没有了说话的*。 因为这一次的离开，意味着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见不到润哥儿了。一家人的团聚....还有的盼.... 似乎过了没多久，一楼又开始闹哄哄了起来，正是这个声音，润哥儿一下坐了起来，绕过圆姐儿将外袍套上，又把圆姐儿的衣裳扔过去，说道 “穿上。” 圆姐儿瞧了瞧自己手里的衣裳，也不多问，迅速的将衣服穿好，跟着润哥儿出了房间 “先去相怜的屋子。” 圆姐儿点了点头，拉着润哥儿往相怜的屋子走。进了门，就瞧见如珠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瞧见圆姐儿和润哥儿，差点没有崩溃，一下就冲了上来，要说什么，圆姐儿连忙打断 “你有没有什么？” 如珠一愣，而后摇了摇头。圆姐儿点了点头，润哥儿见两人都在，带着两人下了楼，又绕着楼梯往后院走。 后头正是厨房，开了一个小门，那里已经有了官兵把手，润哥儿牵着圆姐儿走上前问道 “可是纪大人的人？” 那官兵一瞧见是润哥儿忙抱拳行了一礼 “谢大人。” 润哥儿点了点头道 “这是我妹妹，贪玩跟来了这里，家中此时怕是乱了粥了。” 那官兵听闻立马明白了过来，侧开身子 “那谢姑娘还是尽早回去，我让人送送姑娘。” 润哥儿抬了抬手阻止道 “无须如此，此地与县衙并不太远。” 说完，将圆姐儿送出门外，又嘱咐不能乱跑，赶紧回家。圆姐儿忙点头应下，拉着如珠撒开脚丫子往县衙府邸赶路。 要是平日里头，润哥儿是绝对不会让圆姐儿这样呆着如珠自己回家，可是今天着实不能走开... 润哥儿抬头看了看天空，抿了抿唇，今天的百艳楼...可不太平。 顿了顿，抬脚往前头走去..... 润哥儿那头，才刚刚开始，这头，圆姐儿拉着如珠丝毫不敢停留，拉着如珠就往府内赶，直到门房给开了门，圆姐儿进了府门，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诶呦，我的姑奶奶，你再不回来，我可真就要报官了！” 万寿在家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圆姐儿，急的满头转，可是转念又想，圆姐儿这是去追润哥儿了，润哥儿又没有走很久，应当会和润哥儿汇合的。 可这时间越发的晚了，心里头就越没有底，这寻人的心思起起伏伏的，差点就要实行了。 “我遇到大哥了，方才才回来。” 圆姐儿说完，轻声笑道 “报官？咱们正在县衙后头呢。” 万寿长长的叹了口气，紧张的心也总算松了下来。 “晚食姑娘用了么？厨房灶上还热着晚食。” 圆姐儿在百艳楼吃了些小菜，并没有吃正餐，后边有这么折腾，不说还好，万管家这么一提，圆姐儿也觉得有些饿了，点了点头 “嗯....直接送到房间吧。” 万寿忙让丫头去厨房吩咐一声，圆姐儿领着如珠往屋子走，进了房间，瞧着熟悉的地方，这才一下放松了下来，坐在床边，一个人愣了半响才说道 “如珠...咱们下次还是要乖乖的才好。吓死了！” 如珠听到这话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您总算明白了？那就好，那就好... ☆、第150章 这一夜，润哥儿都没有回府。 直至翌日上午，就听见兰河大户朱家被抄家，连同这次的巡抚，一举被拿下。便是益州知府都受此牵连... 不过都是府里嘴碎的丫头从外头听来，在府里说的。这原因却是无人知晓。 而圆姐儿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昨天...小小的兰河，似乎真的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情。可以说牵连甚广，而润哥儿许是因为这个事情，在外头整整呆了三天，直至第四天的下午，才匆匆回府。 润哥儿一声官服稳步走来，又问了万管家圆姐儿的事儿，听得圆姐儿在府里很是安静便点了点头。 虽说脚步依旧不急不缓，背脊笔直，可眉眼间的疲惫浓郁的几乎化不开... 也没有去圆姐儿屋子里，直径回了自己屋子，洗漱一番倒头就睡，中途还是圆姐儿让如宇去叫了人起来，吃了两口饭，才又继续睡。 后来听如宇说，润哥儿这一次整整两天两夜没有闭眼，最后事情稳定下来，才靠着椅子睡了半个时辰。 听得圆姐儿直皱眉。 可以说，这几天润哥儿在外头几乎没有怎么闭眼。 第二日一早，迟早食的时候，润哥儿一身素色长袍，那份疲惫一消而散，丝毫看不出任何熬夜的痕迹。 “这几日在府里都做什么了？” 润哥儿夹着一个婴儿拳头大的馒头，瞧着圆姐儿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因为润哥儿匆匆忙忙，回来后倒头就睡，如今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事情都过去了...瞧着圆姐儿的时候，圆姐儿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着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让自己有些慌乱无措，莫名其妙的就会想到那天在百艳楼，自己被润哥儿ya在下面，垂顺的墨发，撑在脑袋两边的手臂，隔出一个只属于二人的空间..... 圆姐儿脸上微红，也夹起一个小馒头 “没做什么啊....看看书，散散步，和府里的丫头聊天，等你回来啊。” 一句话，圆姐儿说的很是轻松，最后一句顺口的吐了出来，说完，圆姐儿一愣，下意识的抬眼看向润哥儿。 瞧着润哥儿眼里的温柔与笑意，脸上顿时一红，有些别扭的说道 “干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嗯，没有什么好笑的。” 润哥儿笑着应和了一句，而后就又说道 “既然这几日你过得这般清闲，那有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 圆姐儿不解，润哥儿却是带着几分戏谑的说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百艳楼的？” 被润哥儿这么一问，圆姐儿顿时哑然的，粉唇微张，夹着小馒头愣愣的看着润哥儿。 “嗯？” 见圆姐儿不回答，润哥儿鼻音一哼，圆姐儿筷子上夹着的小馒头差点就要掉了，顿了顿，将馒头放在碗里，才一本正经的说道 “首先，这是个意外，其次....我会出现在那里也是为了你，为了咱们谢家！” 十二岁的少女，说道花楼，脸不红心不跳，更是把家族都给扯了上来，润哥儿也不恼，含笑点了点头。表示圆姐儿继续说。 后者也不客气，说道 “前几日你都忙的脚不沾地的，每次一回来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和脂粉味道！” “所以？你跟踪我？” 圆姐儿顿时不满意了 “哪里是跟踪了就？我这是关心！瞧着你进了百艳楼，身为妹妹，我很是痛心疾首，我的哥哥怎么会逛花楼，喝花酒，喜欢花姑娘？为了挽回谢家掩面，为了将可能大嫂是个花楼姑娘这个可能扼杀在摇篮...我义无反顾，冲入火坑，一心要把握亲爱的大哥拉回正途呢！” 圆姐儿一半真一半假的说着，这话语虽说糙了些，可这听着居然也觉得有理，润哥儿的笑容却淡了 “知道我是去百艳楼，你这是担心你未来大嫂并非良家？仅此而已？” 忽然就瞧见润哥儿的笑意淡了一些，圆姐儿有些摸不准润哥儿的意思，这是不高兴了么？ 想了想圆姐儿又说道 “不止。还因为咱们谢家，因为大哥的前途！” “就这些？” 润哥儿似乎还有些不死心，沉默片刻，问道。圆姐儿也想不出其他，只得点了点头。 润哥儿点了点头道 “算着时间，爹估摸着没几天就要到兰河了。若是想去哪里玩，可以和我说，若是我不在，可以让人给邱姑娘下帖子，你们结伴去我也放心一些。” 圆姐儿看着润哥儿，似乎情绪有些低落，也不敢在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一番早食，两人吃的都有些沉闷。 朱家的事情只能说暂时告一段落，吃完早食润哥儿便让人请了县丞，主簿在县衙的后堂商讨公事，午食匆匆吃完，下午又出了门。 这几天后续的事情也够润哥儿忙活两三天了，直到朱家与率先入了兰河的朱姓巡抚一同押解回京，兰河才彻底平静了下来。 而也真是这一次，这朱家的事情也渐渐被百姓们给传了出来。 据说是上头有人贪墨了朝廷的银子，而这笔银子被分批转入各个地方，而兰河这个小县城的朱家因此受到牵连。 要说朱家不过兰河县大户，怎么着也与京城搭不上任何关系，可问题就在这里，兰河县朱家乃是京城朱家的分支，已经隔了不知多少倍了，甚至早早就出了五服，可偏偏，与巡抚朱大人有着拐弯抹角的关系，整日巴结着，这到了要藏银子的时候，兰河这个小地界的朱家就成了首选。 上头查到朱大人头上倒也没有打草惊蛇，只寻了个由头让朱大人到了益州一片，随后立马就封了纪大人为巡抚，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只等着朱大人路出马脚，打一个措手不及。 可这朱大人却是个谨慎的，半响没个动静。纪大人瞧了半天，知晓朱家如今有意将当地县令，也就是润哥儿拉上船，便干脆从这里入了手.... 这也就有了润哥儿假意于朱家，引出朱家，而纪大人则在暗处伺机而动。而百艳楼那天...却是真正行动的日子... 但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若要真说意外，那也就是圆姐儿了。 这事儿被圆姐儿琢磨透了只觉得自己太大意了，若是因为自己搞砸了这事儿，不说别的，但说润哥儿头上这还没有戴热乎的官帽就得摘下来了！ 严重一些，若是牵连了谢家.... 想到这里，圆姐儿背脊冷汗直冒，真真是...差点坏了润哥儿大事儿。 偏偏润哥儿并不在意，瞧着圆姐儿吓得慌，也轻柔的安慰着。见圆姐儿在兰州也没有几天了，那朱家的事情处理完了，闲了下来，便干脆带着圆姐儿到处玩。 兰河并不大，小小的，近的时候就在县城内逛街吃饭给宁阳那里的人买些小礼物，远的时候会带着圆姐儿到镇子上，甚至村里去，圆姐儿撒欢的玩儿。润哥儿便会时不时的与当地人交流。 按照圆姐儿的话来说，那就是属于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得不说，润哥儿虽然年轻，可是却有一颗正义且热忱的心。若是能够一直下去，绝对是一个百姓爱戴的好官。 这地方官还好些，讲究为民，可若当初留在了京城，讲究的为官之道在圆姐儿看来更加心累。 不管怎么说，益州兰河之旅虽说短站，可圆姐儿却满足的很，后头的日子因为润哥儿念着圆姐儿在兰河没怎么出门，接下来两三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在团聚，整日整日的陪着，这也是圆姐儿最快活的时间了。 不过再怎么快活那都是有时间的.... 谢大郎从冀州过来，拉了三辆马车慢慢的货物，走了十几天，才终于到了兰河。见到谢大郎的时候圆姐儿才发现，自己还是很想家的，很想谢大郎，也想赵氏.... “爹...我可想你了.” 圆姐儿瞧着谢大郎拉着袖子撒娇的叫着，后者却笑眯眯的，一丝不买账 “我出门的时候，你娘还和我说呢，妞妞这次算是撒了欢的玩疯了要，你可得把人带回来，姑娘家，莫要玩的都不愿回家了。” 瞧着谢大郎学着赵氏的样子说话，圆姐儿脸上一红 “娘说的不对不对，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这里有大哥在，是大哥家里，也就是我的家，冀州城有爹娘，那也是我的家。” 这话说得，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比肩而站，对视一眼，眼里的窝心与温暖不言语表.... 可不是么...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150 ☆、第151章 谢大郎的货物早早便招呼好了，满满三马车的货物这么一倒腾，这撇开货物不说，来回的所花销就给全部赚回来了。 这次也都知晓兰河的什么在冀州卖得好，一买一卖，因着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可是早早就好了的。 在兰河没有待几天，这就要启程了。 这时候，圆姐儿就有些不舍了。冀州与兰河的距离着实不近，这次因着升学谢大郎和赵氏便放松了一下，之后也不能这么来回的跑。这也就是意味着，在未来两年多，几乎三年的时间都见不到润哥儿了。 “爹....到时候大哥还会回冀州么？” 一行人马车也罢，货物也罢，齐齐上了车，一共四辆马车缓缓的驶出城郊，谢大郎和润哥儿圆姐儿坐在马车上，离别的气息在马车内满眼，带着淡淡的忧愁。 “嗯。会的哩，你娘也还盼着呢。” 谢大郎安稳道，圆姐儿却并不乐观，往后谢大郎三年后任期满了就得回京述职，若是调任没有下来就得等着，还不能轻易离京，而谢家如今扎根冀州，与京城也相差甚远，往后一家子要吃上一次团圆饭都难。 想到这里，圆姐儿便有些难过。 “仔细算下来还有不足三年，到时回京述职，也并非一定要呆在京城，到时回到冀州，要给爹娘磕头请罪了。” 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并非说说而已，润哥儿官职在身不得已，可身为长子却并不在父母身边伺候那也是不孝。 谢大郎摇了摇头 “我和你娘没要求过你们什么，你们日子过好了就成。特别是你，你娘整日整日的为你的婚事发愁，我和你娘虽说不愿委屈了你，可也不能就放下了，自个儿若是瞧着好的姑娘，我和你娘自会给你去求来。你自己上点心。” 如今年哥儿的孩子都能满地撒欢的跑了，偏偏润哥儿二十了却连个亲都没有定，要说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在冀州也不算年纪太大，可连亲事都没有，相看的姑娘都没有的那就少了，加上赵氏整日的在谢大郎耳边说着，谢大郎见到润哥儿，免不了要唠叨一遍这个。 往日里头，提起这个，润哥儿的笑容便要淡一些，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事儿，可今日却有些不同，只点了点头道 “知晓了。” 谢大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马车一直驶道城郊才停了下来，大家都知道，告别也就是此时了。 停了马车，润哥儿也不好多说，下了车，对着谢大郎行了一个大礼，谢大郎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可孩子大了，有出息了总不能拘在自己身边，只扶着润哥儿点了点头 “好，好好照顾自己，给家里写信！” 润哥儿一一应下，谢大郎叹了口气，上了马车，圆姐儿站在一旁，因为身高，圆姐儿总要仰着头才能瞧见润哥儿的脸庞，今日没有阳光，一仰头便清晰的看到润哥儿的样子 “哥，好好的！” 润哥儿嘴角一弯，抬手捏了捏圆姐儿的包子头，叹道 “等再见面，妞妞就长大了。” 圆姐儿一愣，其实....自己已经很大很大了...比你还大呢！ “回去吧，等我。” 润哥儿轻叹这说完，圆姐儿却募的红了脸。睁着大眼看着润哥儿，点了点头 “嗯，在冀州等你回来。” 圆姐儿红着脸，呐呐的说着。 不过平常的一句话，圆姐儿却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害羞。圆姐儿垂下头，而后想到之后又见不到润哥儿了，不由抬起红扑扑的脸蛋，看着润哥儿说道 “得给我写信啊！我也给你写！” 一句话，圆姐儿能够清楚的瞧见润哥儿眼里渐渐漾开的笑意...直到充满整个眼眸，面庞...不知道为什么，圆姐儿只觉得润哥儿的眉，润哥儿鼻子，润哥儿嘴都是在笑。 接着，就听见一声 “好。” 温和的嗓音当真让人如沐春风。 直到离了兰河很远，圆姐儿回想起来依旧要感叹，润哥儿当真越长越妖孽，似乎又更好看了。 兰河回冀州，坐马车也要十多天。当初从冀州到兰河的感觉又重新的体会了一遍。 整整十多天，虽然每夜都会在客栈宿下，可是到了冀州那天，圆姐儿依旧睡了一个昏天暗地才罢。 冀州书院的开学在小学部新生报名之后。不过....这事儿却被另一件事情抢走了所有的关注。 那便是杜氏。 当年大房举家搬离了宁阳，杜氏因着和千药堂的关系，在宁阳已然小有名气，便带着如菁留在了宁阳，并没有跟着大房来冀州。 当初谢大郎和赵氏劝了许久，杜氏都没有松口也只得作罢。只能慢慢劝着，没想到这次杜氏却松了口。 这事儿要说，还真是三房帮了忙。 如今对于三房的事情，自从湘姐儿出了那档子事情，谢大郎和赵氏就有意避开了自己，并不与自己多说。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把康哥儿也拒之在外了。 早早就在屋里等消息的圆姐儿一瞧见康哥儿猛然起身，双眼放光的看着康哥儿，后者瞧着脑袋就是一疼。 “我说你个姑娘家，怎么...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啊？” 圆姐儿瞧着与润哥儿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人儿笑道 “我哪里管闲事了？三叔三婶不是谢家人么？三叔不是爹的亲弟弟么？三叔家的事儿，怎么能是闲事？” 对于圆姐儿的歪理康哥儿表示一阵无语。好半响才嘟囔道 “我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妹妹。” “我也在想，你怎么可能拥有一个我这么完美的妹妹呢。” “......” “谢圆之，你不要脸。” “嗯，不要了，给你了，反正你没有。” “.......” 康哥儿只觉得一阵无力，从小到大，就没有和圆姐儿对上赢过一次的！ “湘姐儿的孩子在府里头又差点没保住。” 康哥儿沉默片刻，瞧着屋子里就自己和妹妹了，小声的这么说了一句，听得圆姐儿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这么多年了，湘姐儿怀孩子也不是一两个了，没想到还会如此。 瞧着圆姐儿惊讶的表情，康哥儿又有些扭捏起来 “这事儿你是个姑娘家，总觉得你还是别知道的好。而且爹娘现在也不与我说这些了。” 圆姐儿直接把这句话给忽略了，只胡乱点了点头问道 “然后呢？和奶要来冀州有什么关系？” “湘姐儿总说有人要害她和孩子，回了水溪村，可呆不了多久，说水溪村太寒酸，又闹着要去宁阳谢府住。三房一家就带着湘姐儿又去了宁阳，奶不给开门，闹了好几天了都。” “奶不是说了不认湘姐儿了么？” 圆姐儿不解，当初湘姐儿咬死了要嫁给王员外，就说了湘姐儿和谢家没有关系了，湘姐儿也是默认了的，这时候赖上门好意思么？ “所以三叔和三婶带着祥哥儿两夫妻和湘姐儿挺着大肚子上了门。说要在谢府养胎，不然就要被逼死了。你也知道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把人放进去了？” “可不？三房一家都在谢府上头住着，祖宅的田地就在那里空着，二叔给看着一家子都住到了宁阳。” 康哥儿说完这话圆姐儿就笑了。真是没见过这般无赖的！而谢三郎也真是越发的扶不上台面，以前一大家子还没有分家的时候，谢三郎顶多就是软弱了些，立不起来，可如今...却是真真的和李氏没什么分别了。 说白了就是一家子上门打秋风，吃喝拉撒睡，外带安胎全部都在谢府了，水溪村的家不要了，田里的伙计让二房给做了。 “祥哥儿不是成亲了么？” 圆姐儿皱了皱眉问道。 在水溪村，祥哥儿念书着实不行，后头在水溪村又和村里屠户家的姑娘不清不楚的，倒是比润哥儿这个当哥哥的还要早的就成了亲。这有了媳妇儿自是不同的。 “这是成亲又不是分家。三房就祥哥儿一个哥儿，宝贝的不行，走哪儿都带着，恨不得拴在裤腰上。” 真要算起来，谢家子孙并不丰，一儿一女这样的在水溪村那都是少见的。 康哥儿瞧着圆姐儿的样子... “这事儿爹娘如今也不愿多说...你知道就成。” “嗯。” 圆姐儿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纯属八卦一下。听了也就过了，怎么说三房也是在宁阳，与自己没什么大关系不是。 ☆、第152章 圆姐儿开学那天，谢大郎动身去宁阳接杜氏。这头就只有赵氏带着自己去报名了。 分别两个月，圆姐儿在回到冀州女学的门口竟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这感觉往常还不觉得，忽然的一下，圆姐儿就能觉出来了。 拿出早早备好的腰牌，熟门熟路的进了大门。入眼依旧是熟悉的影壁，绕过影壁便是一整块的湖泊。 脚下的白玉直桥直通一座小岛，那是圆姐儿呆了六年的小学部。 白玉桥其中的一条岔路，正是通往初中部，一个圆姐从未去过的地方。顺着看过去，有一段是断层的。 因着初中部的姑娘们都不能称作孩子，这男女大防比起小学部自然是强了不少。走到断桥出，圆姐儿骑着旁边一处围栏的凹陷处，拿着自己初中部的腰牌放上去...刚刚好，在一转，水面荡漾起阵阵涟漪，圆姐儿看过去，就见着水面上缓缓升起来一节木质桥，与两边的白玉直桥相接，密合的没有一丝的缝隙这才停下来。 “这.....这....这是仙法不曾？” 赵氏愕然的指着那桥面失声说道。 莫说赵氏便是圆姐儿当初见到也有些吃惊，这个时代不仅仅是食物香料的匮乏，便是电视剧演的什么大侠，什么机关□□也是如此，当然，不排除圆姐儿眼界不够广的原因。 这种机关，圆姐儿也真真是头一次见，也只在冀州女学见过，往日见着初中部的女学生出门，也就远远看着，如此近的看也是头一次。不免有些好奇。 圆姐儿拔出腰牌扶着赵氏从桥面走过。桥面微湿，但木质吸水，倒也不至于湿了鞋面。 过了桥，腰牌在另一处同样的动作，桥面又塌陷了下楼去，知道湖面平静了，再也看不出其他。 “当真是鬼斧神工。” 赵氏回头看了看那处的断层，感叹道，圆姐儿笑眯眯的拉着赵氏的手臂道 “娘...你要知道，咱们一年的束脩二百两呢，若是不设计的精巧安全些，大家可就不高兴了。” “你啊，张口闭口就是银子，怎的人家在女学里出来各个知书达理，最是清雅不过，就你...真真是。” 赵氏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可眼底的宠溺与笑意让圆姐儿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谢家本就是白手起家，也是过了苦日子来的，对于大户人家，对于读书人，银子不过黄白之物，更是身外之物，说多了沾上了铜臭可就要被人笑话的。 可是在谢家，人人都明白，银子最是实在，况且从商起家，想要清雅些都难呐。 “银子好啊，没有银子这女学怎么进的来，若不是想要银子，咱们家能从水溪村一步一步走到冀州来么？” “这个呀，你在家中说说便是，如今你也大了，在过几年也该说人家了。这言行自当小心。” 赵氏笑着伸着食指在圆姐儿额头一点，耐心的说道。 若是圆姐儿还是一个水溪村的丫头，赵氏也不担心这个，可如今谢家不同，上头还有一个当官的哥哥，这便是往后说人家，那也是门当户对的。 圆姐儿自小不是正经大户人家里头长大的，就怕到时候被人看不起受了委屈，可不要心疼死？ “就不说人家了。” 圆姐儿说的理所当然，赵氏也只笑笑，只当孩子童言稚语就罢。 比起小学部开学的热闹，初中部就要显得冷清了一些，没有所谓的志愿者了，只能跟着指示牌走。到了门口自有如同姚绯姑姑一般的存在，核对了名字，就给了一把钥匙，又顺着分配的屋子找了过去。 比起小学部，初中部要小一些，可却也因为人少，无论是布置也罢，建筑也罢，都透着几分雅致。 便是那住的屋子，那是精致小巧的，联排的院子，用精致矮墙隔开，在圆姐儿看来，这就类似现在的联排别墅，只是这多是一层。 小院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露出一个石子小道，顺着小道进去就是大厅，大厅的两边各是意见屋子，圆姐儿熟门熟路的推门进去。 嗬，可比小学部的大多了，至少，还用四扇屏风隔开了里间外间，还附带一间洗浴更衣的小间。 这条件....二百两和五十两...果然还是有区别的。 整个岛，三个年级，拿这一届来说，一共就五十个学生，三个年级也不过一百五十个学生...比起小学部，当真是少了很多呢。 赵氏四顾看了看点了点头 “倒是比之前的要好些。” 这头丫鬟在收拾，那头圆姐儿拉着赵氏的手臂道 “娘....要不你再这里用了午食在出去吧？” 初中部的姑娘都能叫做大姑娘了，什么事情心里已然有了一套准则，对于学生们的管制就要松泛一些。赵氏便是留下来，吃了午食在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赵氏却摇了摇头 “大家都是一样的，待会儿你这里收拾好，就得回去。规矩是大家都要守的。” 进来的时候，守门姑姑就嘱咐过了，父母是不能多留，午食前必须出去的。当然，若是你没有遵守，倒也不会有人来赶人，这个全凭自觉。 毕竟是书院，赵氏也不好依着圆姐儿 “过几天就休沐了，也能回家。不急着一下两下。等同窗见着就不好了。” 圆姐儿听闻，也就不劝了，见屋子收拾好就带着赵氏往外走。 按照赵氏所说的，如今家就在冀州，便是想家了，等休沐了，就能归家，最是方便不过。 在女学圆姐儿也是习惯了，虽说换了位置，可这也还在书院内。 回到自己的屋子。圆姐儿瞧了瞧如珠，又看了看陌生的房间，叹了口气道 “那个屋子，咱们住了六年，现在不知道是各位师妹住着。” “姑娘这是伤情了？那屋子也是今年新近的女学生门所住。” 如珠笑道。圆姐儿点了点头 “这间屋子的主人也不知是去了高中部，还是回家了。” 说完，圆姐儿叹了口气 “我怎的这般伤感起来。果然秋天来了啊” 如珠并不明白，伤感和秋天有什么分别，不好搭话。 “谢圆之——谢圆之——” 屋外，熟悉的叫唤让圆姐儿眼睛一亮，一下作了起来，没多久，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果然... 可不就是一脸笑颜的谭宝珍么。 “谭宝珍...你能别连名带姓的叫么？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谭宝珍笑道 “好像刚才叫我谭宝珍的不是你一样！我们这样的...学的规矩在外头应付一下够了就成，要是用来约束了自己多难受啊。” 说完踏踏踏的跑了过来，在圆姐儿床边坐下，问道 “这么久没见，怎么不问问我？都不关心一下我住哪儿？” 圆姐儿听闻，也不由笑了起来。 谭宝珍总是这样直率，便是说话都没有古代姑娘咬文嚼字，矫揉造作的摸样，反而更像个现代人。 “本来我还想问来着，可是瞧你这么一说，我大约也知道你住哪儿了。” “哦？” 谭宝珍挑了挑眉，圆姐儿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屋子 “咱们又是一屋，这次还没有旁人！” “哼，知道为什么咱们住一屋么？你就不觉得很巧么？” “哦？看来还有隐情了？” 圆姐儿好笑的看着谭宝珍，后者却恩严肃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可是真的！我昨儿就来了，不过不在这个院子，在隔壁的隔壁。后来我瞧着你与我不在一个屋子，我便求了管事嬷嬷换呢。这里比起咱们小学部可松泛多了，管事嬷嬷只说，若是别人同意换了，就成。” “原本是谁？这么好说话？” “我到没有记着名字，我才这么一提，就好脾气的同意了，被你这么一问....我似乎还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圆姐儿翻了一个白眼 “得，你连人家名字都没见着。没诚意。” “我对你有诚意就成了。” 圆姐儿听着，心里美得冒泡，嘴上却说道 “嗯....咱们得知恩图报！待会儿遇上了记得跟人家道一声谢。” “知道了知道了” 谭宝珍不耐烦的说道，说完，又道 “谢圆之，接下来的三年，又要麻烦你了。” 圆姐儿瞧着谭宝珍扬着笑脸，却又爽朗的样子，圆姐儿不由一笑道 “真不知你的性子怎么会这般奇怪。不过...我喜欢。” 谭宝珍扬了扬下巴，表示很满意。 ☆、第153章 虽说同一个学校，可是初中部与小学部还是有很大的差别，比如说，没一个班级的人数就减少了一般，一个班级十个人，已然是很少的了。 还有小学部有的骑射课程也被缩减的每次只有一节，更多的是撇开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之类的硬性课程不说，多了不少管家，刺绣等等课程。 如果说小学部的礼仪课程是教你怎么做好一个大家闺秀，那么初中部的礼仪课就掺杂了不少新嫁人妇需要学的规矩。 种种来说，圆姐儿给冀州女学的定位那就是一个“古代标准闺秀培养院”。 不管如何，依照圆姐儿这般得过且过的性子，开了学，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当初为了升学考，好容易紧张了一回，如今无需什么考试了，整个人都犯懒了起来。 初中生活就这样展开了。因着六年的学习生涯，对于冀州女学，虽说多少有些不同，但是圆姐儿还是很快就习惯了。 加上室友也是熟悉的谭宝珍，管的也要松泛些，圆姐儿的日子过得婚事松快。 这头，圆姐儿的学习步入正轨，在头一次休沐过后，谢大郎也终将杜氏从宁阳接了过来。 按照早先的计划，应当圆姐儿休沐那天就该到家了，生生的推迟了几天，这才到家。 想到三房还在整日的上门闹腾，怕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给耽搁了。 圆姐儿在见到杜氏，已然是第二次休沐归家了。 自从过了年，一家人搬至冀州后圆姐儿就没有见过杜氏，如今一见吓了一跳。 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两鬓的白发又添了些。 虽说杜氏的年纪也大了，可平日做着活计，整个人都十分的有精神气，却没想到不过大半年不见，杜氏真是透出了几分垂暮之感。 看的圆姐儿心头一个劲儿的泛着酸。 “奶！” 圆姐儿瞧着在如菁手上搀扶着的杜氏，圆姐儿带着浓重的鼻音，叫了一句。 杜氏笑眯眯的伸长了脖子看着圆姐儿，见是圆姐儿笑的开心，伸手招了招 “快来，给奶瞧瞧，这大半年不见了，又俊了！” 圆姐儿眼睛一红，走上前，拉着杜氏养了多年，却依旧有些粗糙的双手 “奶，才半年多呢，哪儿就能变了？” “诶，康哥儿书院里头，也不知啥时候休沐咧。” 圆姐儿听着又有些难过。道 “算算，二哥也快轮着休沐回来了。” “诶呦，瞧着，又大了些。” 圆姐儿掩下眼里的湿意，甜甜的说道 “奶，我还得长得再快一些，这样就能孝敬您了！” “这嘴儿甜的，抹了蜜似得。” 杜氏揽着圆姐儿笑呵呵的说道。 “娘，这孩子在学里别的没学，这讨人喜欢的话倒是学了不少。往后啊，您就安心住着，让圆姐儿每天都和你说。” 说道住下来的话，杜氏又叹了口气，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在千药堂做了这么多年，这么一走，不少夫人家的肚子都是我一直摸着的，倒是没法等到出生了。” 对于接生婆这个事业来说，杜氏还是很热爱的，按照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事业型的女人。 而在看看如菁。 早在几年前，谢家就说放出去自行婚嫁，还给嫁妆，可如菁却说爹娘弟妹都在府里头不出府，谢大郎和赵氏便做主配了家里一个小管事，后来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小子。 如菁还在杜氏身边伺候着，接生的手艺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也能自个儿上手了。 如菁本就是感恩的人，不仅将杜氏看做主子，更是看做师父，只有恭敬的份。 只是已为人母，那脸上瞧着越发的温柔祥和了。 “千药堂还有别的婆子呢，娘，若是你着实放不下，到时候再让大郎陪你回去瞧瞧。冀州城也有不少药堂，到时候去问问。若是不愿做了便干脆在家含饴弄孙的，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赵氏听到杜氏还在惦念着千药堂的事，不由开口劝解道。 后者摇了摇头 “瞧瞧这里如何吧，不求什么银钱高低，有个活做着，也不至于把骨头都闲懒了。” 谁家的规矩都是如此，父母跟着老大过。当初全家搬离冀州的时候，就要杜氏一起走，可杜氏却放不下千药堂，这就一拖再拖。 如今要不是三房如此上赶着的闹腾，闹得杜氏着实恼了，也不会立马就同意了来冀州。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房除了润哥儿，都齐全了。 夜里圆姐儿才听谢大郎说，宁阳的院子，谢大郎做主让二房一家住了进去，一来是看着房子，二来，如今水溪村的田地谢二郎一家已然不用自己下地干活，雇了佃户，在宁阳住着，和味月楼的生意往来也要方便许多。 至于三房....是留在宁阳还是在水溪村，都由二房决定。 这样的决定免不了三房的闹腾了。 毕竟三兄弟，有了生意，有了宅子都给了二房，三房不得可劲儿的闹腾。这闹来闹去不过是闹到杜氏这里。 还在谢大郎带着杜氏已然搬了过来，三房就是闹腾也没有法子，只要二房不松口，三房便进不了谢府的大门。 这一次..谢大郎谢二郎也罢，杜氏也罢，显然是要对谢三郎一家子狠心一次了。 不过听谢大郎的意思，祥哥儿如今刚刚娶了媳妇儿，三房也不敢下了死力气的去闹，若是谢二郎不肯开门，三房也只能回到水溪村做罢。 宁阳那一家的味月楼谢大郎几乎都腾了出来，全部给了那掌勺师父。谢二郎也渐渐脱离了谢大郎，慢慢的开始供应除了味月楼之外另外两家酒楼的食材。日子过得也滋润。 要说谢三郎，若是能够勤奋些，谢大郎并不会吝啬，自然会拉一把，可惜谢三郎如今将兄弟感情搅得一团糟，谢大郎也不愿意再去费这个心力了。 如今把杜氏接了过来，便在厨房便上的一小块地换成了菜地，杜氏每天都要去扒拉两下，和宁阳的时候一样，没了那么多糟心事儿，人也渐渐的精神了起来。 谢大郎还念着杜氏想要继续干接生的伙计，倒也找了几家药堂，杜氏敲了半天，最后在一处离府上较近的一家挂了名。 日子有规律，一天一天的过着。 大房一家如今算是团圆了，就是润哥儿远在兰河，莫说见上一面，便是来回寄的家信，一年也不过两三封。 依照润哥儿当初答应圆姐儿的，每次往家中记一次信，圆姐儿总能够收到专门给自己的信。 写得并不多，只是语气平淡的说着兰河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问着圆姐儿在冀州的事儿。 每次收到润哥儿的信件，圆姐儿都是开心的连饭都不吃，整日整日的想着应该回信了。 有一年年关一过，圆姐儿练了多年的刺绣总算能够勉强见人了，绣了一块手帕，边角绣了一副小小的翠竹图。 不知道为什么，唯一一个稍微能够见人的成品绣品，圆姐儿没有到赵氏杜氏那里撒娇求夸奖，也没有送给谢大郎表孝心，而是鬼使神差的叠的薄薄的和信件一起塞进信封寄了过去.... 直到信件寄走许多天，圆姐儿想到这事儿心里头就扑通扑通跳的欢快，不由自主的脑补润哥儿收到这封信的反应。 偶尔想到不好的地方还会后悔把手帕给挤过去了。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圆姐儿等了几个月，收到的回信里头，只有最后才瞧见一句：东西收到了，很好。 一共不过七个字，最后两个很好瞧着墨迹还是后头想着不妥给加上去的。瞧着圆姐儿小心脏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对于这次手帕的事情，圆姐儿明智的没有再提，只当从未发生过。 润哥儿离开这段时间，哪怕是家信也无法缓解赵氏的思念之情，这份想念一想就是整整三年.... 圆姐儿即将迈入十五这个及笄的重要年纪的时候，谢家收到了一封让谢家人都为止兴奋的家信。 润哥儿...要回家了。 ☆、第154章 及笄，这是每个姑娘都要经历的一次成人礼，昭示着，这个姑娘可以开始说人家了。 圆姐儿的及笄礼办的极大的，正宾还请了冀州一世家的大族夫人，赞者因着还在念书，自然就落在了谭宝珍的头上。 莫说二房三房的人，便是吴家，味月楼掌勺师父，詹熹，甚至水溪村的杨昌一家那都是一一请了到冀州，吃住全包，只为了圆姐儿的一场及笄礼。 整个谢家可谓是忙上忙下，可是对于圆姐儿本身来说，所要做的就是按照规矩一步一步照做就成。 当然圆姐儿今天更加重要的一个人。 古代女子的一生，除了成亲便是及笄礼。 圆姐儿总是希望所有自己爱的，爱自己的人全部齐聚一堂，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见到这辈子带给自己幸福的所有人.... 在圆姐儿的成长中，大哥谢润之尤为重要。很多时候，谢大郎和赵氏一个忙着下地，一个忙着出摊，大多时候都是谢润之带着自己和康哥儿，哄着自己睡觉，喂饭，甚至穿衣换尿布。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日子格外的想念那总是带着笑容，温暖的与自己轻声低语的润哥儿。 “怎么的？这么好日子还这个摸样。” 谭宝珍撑着空，瞧圆姐儿兴致不算高，小声的问道。 圆姐儿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低落。” 谭宝珍和圆姐儿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于圆姐儿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哥，谭宝珍还是知道一二的 “你大哥那毕竟是为官之人，随时都会出现意外情况，你不还有二哥在么？也算替了你大哥的位置不是。” 谭宝珍说完，见圆姐儿依旧如此，叹了口气 “你还好，至少还在爹娘身边，我可是就在学里成了礼的！” 十五是一个坎，大多数女学的姑娘们都在初中部第三年都将迈入十五。可是冀州女学的学生，如同圆姐儿这般就在冀州的太少了，倒是谭宝珍这种外地学子较多，这十五是姑娘的重要时刻，便是在女学，女学也会竭尽所能的给女学生办一场及笄礼。 可终究父母不在身边，再怎么隆重也总是少了些什么。 比起谭宝珍，圆姐儿很是很幸运的。 果然，圆姐儿这头想着自己也确实太过矫情了，拉着谭宝珍又不免安慰了几句，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迎接自己的十五岁！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一整天下来，圆姐儿在自个儿屋里，捏着润哥儿最后一次寄来的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那句：笄礼当日，必回。 连带着信件的，还有一只簪子，一直沉木簪子，仰视朴素，颜色暗沉，一点儿都不像送给姑娘家的东西。 可是瞧着簪子上头雕刻的一朵简单的梨花可一个图像化的圆字。圆姐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这簪子大约是润哥儿自个儿做的。 不甚贵重，却是圆姐儿头一次这般正式的收到润哥儿的礼物，哪怕是因着及笄礼的原因，圆姐儿瞧上两眼就会莫名其妙的兴奋。 不说别人，就是圆姐儿对于自己这种蛇精病的情绪也很是不理解。 如珠如今跟了圆姐儿这么多年，又整日的睡在一个屋子，也知晓圆姐儿心中所想，安慰道 “大少爷大约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圆姐儿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在小匣子里头收好，上好锁，递给如珠说道 “这个放好，就下去罢。我这里不用守着” 谢家如今也有些大户人家的规模了，可圆姐儿因着上女学，屋里也就如珠一个贴身伺候的。 如珠知晓圆姐儿的脾气，点了点头拿过小匣子放好，就退了下去。 屋里只留了圆姐儿一个人。 圆姐儿躺在屋里看了看帐幔，有些失落，翻了一个身，闭眼准备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头存了事儿，总是迷迷糊糊的睡不太着，这么干闭着眼也不知道多久。 忽然...圆姐儿总觉得有床边黑暗之中总有人看着自己，目光灼热的简直让圆姐儿无法忽视.... 无法忽视.... 圆姐儿双眼猛的睁开，黑暗之中果然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轮廓，圆姐儿吓得一下坐了起来，张嘴就要尖叫.... 却在声音在嗓子口即将迸发而出的时候，一张火热的大掌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手掌很大...几乎将圆姐儿半张脸都给遮住了！ “嘘，别怕，是我。” 久违的，熟悉的味道。低沉带着几分暗哑却依旧温柔的嗓音。 圆姐儿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只觉得委屈万分，眼睛一下就红了。 捂着圆姐儿嘴巴的男子见圆姐儿半天没了反应，只愣愣的坐着，黑暗中又着实看不清楚什么。只得说道 “怎么了？” 男子顺势坐在床沿边掰过圆姐儿的肩膀，凑前一看就瞧见圆姐儿哄着的眼睛，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倔强的不肯落下。 “怎么还哭了？” 男子抬手温柔的将挂在眼角要落不落的泪水拭去。抬手将圆姐儿揽入怀中，轻拍着，轻声哄着 “本该今早就要到的，可是路上出了些意外，这时候才赶到。” “.....” “还在生气不成？爹娘那里我还未去请安，回了府抬脚就来你这里了。” 夜里的低喃，带着淡淡的叹息，空气里头似乎都弥漫了许些暧昧。圆姐儿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今天自己似乎太过矫情了些。 从润哥儿怀里退出来 “刚刚回府么？爹娘那里还没有去？” 润哥儿见圆姐儿开口说话了，放下了心，道 “爹娘和奶都已经睡下了，总不好早扰了他们，明天说也不迟。倒是答应了你，只要没有过子时，便不算毁约。” 圆姐儿听着，脸皮绷了半天，最后还是没绷住，乐滋滋的笑了起来，抓着润哥儿的袖子，双眼在夜里越发的明亮起来 “我白日里就想着你会来，可是我探了爹娘的口风，你居然没有告诉爹娘今天回来。我也就没有多说，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只是可惜，白日里头的及笄礼没有赶上。” 圆姐儿开了口似乎就说不完一般，又问道 “是遇上什么事儿了？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影响？本来要直接去京城，直接来了冀州绕路，圣上知晓了会不会很严重？”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的样子，黑暗之中，脸蛋比起两年多前的样子长大了不少，脸上的稚气都少了许多。 眉眼都张开了，也越发的好看了。属于清秀出尘，一眼看过去总是给人很干净清雅的摸样。 不知身量长高了没有，今日已然及笄，那就是已经长到了可以说婆家的年纪...已经....可以嫁人了呢。 润哥儿想到这里，心里一紧，而后又送了开来，暗暗摇了摇头。 妹妹长大自然是要嫁人的，自己往后也是要娶妻生子的...所有人都在长大...都在朝着某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偏移着.... “哥？” 圆姐儿见润哥儿瞧着自己发愣，不由抬手在润哥儿眼前晃了晃。后者反应过来道 “是些小事罢了，只是处理起来有些费时间。回京述职是定了归期的，只要在日子之前回京，无妨。” 圆姐儿听闻笑了起来 “那这次能住多久？” “后日就要启程赴京。” 润哥儿沉默片刻说道，圆姐儿听着又是一阵失落。三年了，润哥儿如今归家，赵氏念得紧，便是这么一两天的时间，也是不容易了。 “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要从初中部毕业了罢？” 正确来说，圆姐儿的此时步入初三将将几个月，明年这个时候确实就毕业了，接下来的就是高中部.... “嗯。还剩下年关的一个寒假了。想想还是很舍不得的呢。” 圆姐儿不由说道，毕业，放假，这就意味着唯一的朋友谭宝珍就要回家，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上一面了。 “若是还想念书，那就考到高中部继续念书。” “可是谭宝珍都不打算念书了，毕业就走了。没有人陪我了。算了...顺其自然吧。” 圆姐儿感叹道。 润哥儿也觉得，女子既不用考科举，若是喜欢多念三年也无妨，可若是不喜欢，念了这么多年，也无需再加三年来锦上添花。 抬头瞧了瞧外头的日头，润哥儿道 “夜深了，睡吧。” “嗯，哥，你也回屋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 “无妨...你先睡。” 圆姐儿乖乖的闭上了眼，这一次...睡得很是香甜....连润哥儿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晓，睁眼便是翌日清晨了。 ☆、第155章 圆姐儿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瞧着如珠领着几个小丫鬟进屋，圆姐儿皱了皱眉，小声的问道 “大哥是不是回来了？” 如珠一愣，惊讶道 “姑娘怎么知道的？” 圆姐儿瞧如珠这般惊讶的看着自己，立马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昨天真的不是做梦啊？！ 圆姐儿忙掀开被子穿衣洗漱格外的麻利。往日要起床，圆姐儿做什么都是提不起劲儿，总要磨蹭着才好。 这般利落的动作看的如珠吓了一跳 “姑娘别急，待会儿去前厅吃早食就能见到，下午才回女学，有一天的时间哩。” 圆姐儿点了点头，这边收拾好，就往前厅走，人还没进去就远远听见一片欢声笑语的。 这样放在一般人家那是极其不合规矩的，可这在谢家确实谢家一大特色，自水溪村开始至今都保留了下来。 “奶，爹娘，什么事这么开心？” 圆姐儿止住了门口想要通报的姑娘，笑嘻嘻的上前问道。走进了才发现，桌边还坐着康哥儿，康哥儿也就罢了，旁边那个...笑的花儿绽放一般的的詹熹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在这里？” “诶，圆姐儿，亏我昨儿还送了及笄礼给你，转头就不认人了？” 詹熹说的稍稍夸张，眉眼依旧带着笑，圆姐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昨天及笄礼，詹熹也是在的。 加上平日里也会在一起玩闹。点了点头 “昨天没有回去么？在我家住的？” “那可不。待会儿我和你二哥还得回书院呢，咱们告假可只告了一天！” 如今的詹熹已然十七岁了，莫看只有十七岁，却也是个秀才身份了，也算年少有为了。比起詹熹的才华，最耀眼的却还是那张脸，怎么说能，仿若脸上带着光，走到哪儿都能吸引各路雌性纷纷仰慕，骚包的很。 “待会儿你们就要回书院了？” 圆姐儿说着，在一处空着的位置坐下。詹熹点了点头。康哥儿听闻却有些扭捏的对谢大郎和赵氏说道 “爹，娘，大哥难得回来一趟，明儿一早又要走，今天我就不回书院了好不？” 圆姐儿抬眼看了看坐在康哥儿边上的润哥儿，安静的坐着，嘴角带着微微的上扬，只是那双眼眸，却并不能看出什么高兴的情绪，瞧着反而有些....嗯....不高兴？ 要是平日里头，康哥儿的请求大多被驳回，可这一次的理由却让谢大郎和赵氏都有些不忍心，孩子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润哥儿也着实是难得回来一趟。谢大郎和赵氏看了半响，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只得笑着麻烦詹熹帮康哥儿向书院再告假一天。詹熹也没二话，笑眯眯的就应了下来。 “还有你，润哥儿回来惦记的就是你，平日听你念叨的紧，怎么今天倒是不好意思了。” 赵氏见圆姐儿看着润哥儿，也不知道打声招呼，不由好笑的说道。 不过圆姐儿本人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道 “大哥最疼我了，在大哥面前才不会不好意思呢。” 谢大郎摇了摇头笑道 “你啊，你大哥就今天在这里歇一天脚，你们也别总凑上去，待会儿吃了早食你们三兄妹一起说说话，休息的时间可不能给占了。” “爹....这话其实你说给圆姐儿听就行了，我可是不会的。” 康哥儿加了一块炸茄子，在嘴里一咬，满口生香，在吃几口粥最是搭了。 “二哥说得对，爹以后这种话对我说就成了，您说什么我都听，全依你！” 圆姐儿撒娇说道，一旁的康哥儿顿时就黑了脸，瞪了一眼圆姐儿而后又乐呵呵的低头吃饭。 谢大郎夫妇早见惯了两人时不时的斗嘴，明明两个人如今也都不算小了，却偏偏要这么说上两嘴才舒服。 吃了早食，全家都在家里围着润哥儿转，倒是詹熹，原本要和康哥儿一起去冀州书院，却没想到到头来成了詹熹一个人去。 “昨天给你的及笄礼看了没有？” 詹熹临走前，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圆姐儿摇了摇头 昨天忙活的就晚了，礼物放在一处还没有来得及拆开放好。 詹熹了然的笑了笑道 “今天有时间去拆了看。” 圆姐儿见詹熹特别提醒了一下，眼睛一亮 “咿？有惊喜？是什么？” 詹熹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捏捏圆姐儿的包子头，可抬了手才猛然想起来，昨天圆姐儿及笄，已经不在梳那包子头了。 詹熹放下手道 “回去瞧瞧就知道了。” 说着转身出了府。圆姐儿瞧着詹熹的背影瞧，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瞧出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诶？他到底松了什么？还这么神秘？” 在冀州书院，詹熹和康哥儿也算是最处得来的，听到詹熹这般神秘，自己似乎也一点都不知晓，不免也有几分好奇。 圆姐儿摇了摇头 “我说了我也不知道。待会儿我去看看。” 两人说着，一个转身，脚步立马顿住了。 “哥！” 圆姐儿顿时眉开眼笑，一个小跳上去拉住润哥儿的衣袖。康哥儿一脸恨铁不成钢 “谁家的姑娘像你这般？便是女学的先生都没有把你这些个没规矩的小动作扭转过来。” 圆姐儿却很是无所谓 “在家里，怕什么？” “那你往后嫁了人，就怕收不住。” 圆姐儿皱了皱眉 “那也是以后的事儿。” 康哥儿见圆姐儿无所谓，不由看向向来公正正义的大哥，哪只润哥儿却瞧了瞧圆姐儿，很是认真严肃的说道 “这样就很好。” “......” 圆姐儿抿着唇偷笑半天 “果然是亲大哥！” 三人齐齐往后院走，圆姐儿康哥儿在润哥儿左右，走得气势汹汹，倒是润哥儿，永远都是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沉着，冷静，永远都是有条不紊。 “詹熹....昨天来了及笄礼？” 润哥儿状似无意的问道。康哥儿点了点头。 “詹熹正好在冀州，平日里头又玩在一块，自然就没有落下。” 润哥儿听到这话，脚下一顿，问道 “平日里玩在一块？圆姐儿如今已经及笄，男女七岁不同席，詹兄是个男子，被人说起不过是多平添了一次风流韵事罢了，圆姐儿是个姑娘，清誉最是重要。” 润哥儿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圆姐儿和康哥儿都有些蒙圈，对视了一眼，谁都看不明白润哥儿的意思。 在谢家，规矩不过做给外人看的，男女大防平日里也不似那么严苛，詹熹与康哥儿交好，在长辈在的情况下，圆姐儿和詹熹还是经常会见面的。 “哥，圆姐儿和詹熹也没有私下会面，都是正正经经的。” “那是我们知道圆姐儿的为人，可是别人知道么？” 润哥儿暮然停了脚步，看向康哥儿。脸上带着温怒，瞧着康哥儿嘴巴一紧，不敢再说其他。 润哥儿的怒火来的突然，康哥儿一时间也有些无措起来，从小到大，大哥就如同另一个父亲，打心底还有有些怕的。 圆姐儿瞧着气氛不对，忙轻轻扯了扯润哥儿的衣袖 “哥....这个...真不怪二哥。是我闹着要跟着的。” 润哥儿听到这话，脑海中所想到的便是早上在前厅吃早食，圆姐儿进屋，目光就落在了詹熹的身上。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一切都那么刚刚好，正值最美好的年纪.... 这把妒火烧的润哥儿浑身都疼的厉害。 妒火？ 对...谢润之明确的知道....自己嫉妒了！嫉妒詹熹了！还是因为.....谢圆之....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润哥儿有些愣神。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柔和却又紧密的缠绕这自己的心房....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已经...许多年了.... 只是....就从昨夜见到圆姐儿开始.....似乎.....一切都变得可以解释....可是....是什么解释呢？ ☆、第156章 “哥？” 见润哥儿皱着眉，不说话，圆姐儿和康哥儿都有些忐忑不已，等了半响没有反应只得弱弱的开口叫道，润哥儿回过神来看了看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圆姐儿和康哥儿。摇了摇头 “罢了，你们且去休息。我去看看爹娘。” 润哥儿说着，也没理两人，径直往谢大郎和赵氏院子的方向走去。 两人看着润哥儿的背影，康哥儿扯了扯圆姐儿的袖子，小声的说道 “大哥今天很奇怪啊。” “还好吧，以往你还没来冀州的时候，大哥似乎就不是很喜欢詹熹，后来你来了，和詹熹的关系才好一些的。” 圆姐儿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发现还真是这个样子。 最记得当初刚到冀州的时候，只要润哥儿接自己出门玩儿，十有□□都能“偶遇”上詹熹，润哥儿虽说没有甩脸子，可也没有多热情，圆姐儿还能感觉出敌意来。 后来康哥儿一起来了冀州，润哥儿开始一心扑在了科举上头，这才渐渐好了起来。 按照詹熹的话来就是，他詹熹真是和谢家有着剪不断的缘分.... “原来熹哥儿和大哥并不友好？” 康哥儿听着圆姐儿的话有些吃惊的说道。圆姐儿摇了摇头 “我只是感觉大哥不太喜欢詹熹而已。” “算了算了。对了，走...去看看詹熹给你送了什么。” 康哥儿说到这个眼睛一亮，满是好奇的样子。 康哥儿这么一提，圆姐儿也有了兴趣，拉着康哥儿回到屋子，让如珠把詹熹的那份礼拿了出来。 詹熹的贺礼歪头看着倒是中规中矩的红木雕花盒子，瞧不出什么特别的。 盒子是专门叫人给大的，将上面揭开，就能瞧见里头扑的层层叠叠的红绸，红绸中间嵌着一朵珠花.... 咿？珠花？ 圆姐儿捏着珠花看了半响。材质在圆姐儿如今看来不过是街上摊贩卖的材质，并不好，样式倒算得上新颖，只是也是好些年前的款式了。瞧着更像是女娃戴的。 “这是什么？这么小的一朵珠花，用这么大一盒子？” 康哥儿大喇喇的从圆姐儿手里把珠花一把抢过，在手里拿着瞧，问道 “这也不是什么好材质的啊。瞧着倒是女娃娃用的。” 康哥儿说完，又有些犹豫的说道 “而且....瞧着不是新货，是用过的？” 圆姐儿听到这里，也拿过珠花看了起来，瞧着...还真不是新的，大约是用过的。 及笄礼，送了一个用过的，女娃娃用的珠花.....这是什么意思？还特意交代自己要看？ “好像是用过的....詹熹还特意要我看...是什么意思？” 圆姐儿也很是不解，康哥儿想了半天，还真是面色古怪的瞧着圆姐儿，半响才支支吾吾的问道 “你和他....是不是....” “不是！” 圆姐儿想也不想的直接吧康哥儿的想法打断。可说完，圆姐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拿着手里的珠花，扯了扯康哥儿问道 “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好像是我的！” 说完，圆姐儿又不太准确的说道 “或许说....说...是小时候的？” 康哥儿对于圆姐儿用什么首饰，穿什么衣裳，现在还好，儿时哪里记得住那么多？被圆姐儿这么一说，倒也没什么感觉 “小时候？” 圆姐儿被说得也有些不太确定起来，儿时别说珠花，就是一根彩色的绸带那都是顶好的首饰了。若是能用珠花，那也定然是举家搬到宁阳之后的事情，那时候....头上也少有带首饰，一根头绳扎着就是这么一天。 还记得刚到宁阳的时候，赵氏给圆姐儿买了彩色的绸带，康哥儿瞧着眼馋，在那个还不分男女的年纪也闹着赵氏要买来着。 不对..... 珠花.... 元宵节那天...被拐那天....似乎....是带着珠花的！可也正是那天和詹熹头一次接触...那时候的关心点全部都在身体上头，珠花这类的小事情...到底有没有掉...还真没人发现。 圆姐儿现在想起来都是记忆模糊了，更别说康哥儿这个真实的伪儿童，都还不知道记不记得那天的事情了。 圆姐儿将珠花放回盒子叹了口气 “回头问问罢。总也想不起来。” “就是，问一句就是，多干脆啊。” 两人想不通詹熹的意思，便放开一边不再想，只想着待会儿等润哥儿从谢大郎和赵氏屋里出来还是得去说两句好话才成。润哥儿在家才不过一天，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着实不值当。 润哥儿这头从谢大郎和赵氏屋里出来，总是心神不宁，向来清明的脑子似乎已经是一团浆糊，只有赵氏方才的话清晰无比，还在无限重复回放 “你如今二十有三，别家的爷，跟你这么大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不说别的，你们一道长大的，念哥儿都娶了媳妇儿生了儿子。你现在也当了三年的官了，我和你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了你的眼，亲事上头，你且自己掂量着吧。不过....圆姐儿昨儿已经及笄，十五了，也该相看起人家来，我们瞅着能留到十七八嫁是最好，不过这合适的也得相看起来，我和你爹眼皮子浅，你如今有官在身也帮着圆姐儿相看相看，不求别的，要是个贴心的会宠着咱们圆姐儿的我就放心了。” 找个贴心的会宠着咱们圆姐儿的.... 你如今有官在身也帮着圆姐儿相看相看..... 润哥儿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只想着把这些个纷扰扔在一旁。 在官三年，什么样的事情也不曾烦忧过....却不想因为圆姐儿的婚事，母亲的一番话烦忧至此。 好半响，润哥儿才缓缓睁开眼.. 是啊，姑娘家长大了自然就要开始说人家。谁家不是这样？可是....只要想着圆姐儿嫁人，嫁做他人妇，...这心里就顿时空了一般。 “大哥在里面么？” 清脆熟悉的嗓音传来让润哥儿立马清醒了过来，瞧着门外，外头正是如宇在守着。 “姑娘，在呢，要不给您通报一声？” 圆姐儿有些犹豫，正打算是不是撤离，就听见屋里头传来润哥儿的声音 “进来罢。” 如宇听着忙让了开来，圆姐儿推门而入。一眼就瞧见坐在桌案边的润哥儿，只是眉头紧蹙，瞧着似乎很是疲惫。 “哥？” 润哥儿抬头看向圆姐儿。 房门被打开，圆姐儿站在屋内，外头的阳光毫无阻碍的撒进屋内，将圆姐儿的整个人处于一种逆光状态，带着光球，一瞬间将润哥儿心头的烦忧一消而散。 “谢圆之....” 润哥儿轻叹的叫了一声，闭上眼，抬手轻揉了一个额角....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润哥儿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这个时候再见到圆姐儿的时候，润哥儿也终于明悟了，为什么会不喜欢詹熹，为什么面对别的姑娘总要心里和圆姐儿比较一番，为什么听见圆姐儿要嫁人会这么的..... 活了二十几年，谢润之自认为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自己...可是...今天的的这番明悟...似乎....要对不起很多人了.... “哥？” 房门被如宇在外头小心掩上，圆姐儿走近几步就听见润哥儿居然点名道姓的把自个儿名字给说了出来，吓得小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一般来说，润哥儿钥匙点名道姓了...那就是自己哪里惹怒了他，随之而来的大多不是惩罚就冷着脸的呵斥。 儿时那种因为淘气惹怒了润哥儿后的忐忑心情毫无违和感的涌了上来，熟悉的几乎要热泪盈眶。 天知道...自从润哥儿参加科举之后...自己可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的太平日子，那叫个无拘无束啊！ “过来。” 润哥儿睁眼，上下打量着圆姐儿，十五岁的少女已然发育的很好。面容姣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是让人瞧了也不舍得挪眼的，如今长发及腰，挽了一个鬓，扎着绸带，一身齐胸襦裙...美好的简直想让人藏起来。他的圆姐儿....长大了... 以往总是盼着她长大，一味的约束着，如今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再回想起来顿时觉得好笑不已。这些....早该明白的.... ☆、第157章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眉眼忽然舒展开来，眼底深处似乎能够看到花朵绽放一般，宛如阳春三月，冬雪尽消，万物生长.... 润哥儿坐在案桌前，那么的...柔和，温暖，就像是一颗春天里的小太阳..... 不明白润哥儿的心情为什么忽然就好了，仿若乌云散去后晴空万里甚至还挂上小彩虹。 圆姐儿上前几步，乖乖的在润哥儿边上坐下，却不想，润哥儿看了圆姐儿好一会儿才很是认真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这话惊得圆姐儿三魂七魄都移了位，这么直白大胆的话，要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是在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却从润哥儿的嘴里说了出来，还是这么的认真.... 圆姐儿看着润哥儿，同样的问题，在很多年前圆姐儿就问过润哥儿，可润哥儿似乎都不乐意回答，如今两个人掉了一个个，圆姐儿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润哥儿会压根忽视掉自己的这个问题。可耻的是.....自己居然害羞了！ “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圆姐儿微红着脸，有些不太自然的问道。 “方才娘与我说起你的婚事，我便问问你的想法。” 圆姐儿听到这里反倒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自己的婚事。圆姐儿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多岁了，可别说结婚，就是谈恋爱都没有过，甚至没有喜欢过谁，忽然要说以后找个什么样的丈夫，圆姐儿虽然疑惑，可是却依旧拥有一颗少女心 “嗯....我想想...不用一定是权贵世家，但是一定得足够爱我。” 说完，圆姐儿首先被自己给说的羞红了脸，放在以往，爱不爱的，脱口就说，可是今天说出来却总觉得有几分别扭。 仔细想想，圆姐儿也不太明白爱是个什么样子，说完才又说道 “其实...简单的，能宠着我一辈子的就好。” 帅气多金又专情的那个女人不喜欢？比起前面的所有，圆姐儿觉得即便日子过得平淡，哪怕只是在水溪村那样的，如果有个知冷知热，肯宠着自己的，也挺好的。 润哥儿听了圆姐儿的话，默默的掂量了几分，稍稍满意，点了点头。 忽然的...又想到什么，看着圆姐儿问道 “你觉得詹熹如何？” “什么？” 圆姐儿失声惊呼。润哥儿却看着圆姐儿，不咸不淡的，却又目光静静锁定圆姐儿 “你看詹熹如何？” “大哥，你误会了，我和詹熹真的没有什么！若真是有什么，爹娘早就不会让他见我了！” 对于这一点，圆姐儿很是自信，殊不知，润哥儿听到这话心里却腹诽着：爹娘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这才默认了你们两人的相处！ 若不是如此，便是男女大防并不严苛，这般也是要惹人诟病的！俨然，谢大郎和赵氏是将未来二女婿的目光落在了詹熹头上，好在一直也都注意着，没有太过出格，若是被人瞧见这对圆姐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瞧着圆姐儿一脸着急认真的和詹熹划清界限，润哥儿便也不再多言。瞧着圆姐儿半响，有些忍不住，抬手想要抚上那如玉嫩滑的脸庞，可动作做到一半，却又顿时。 瞧着圆姐儿看着自己毫无情爱的双眸，暗暗叹息了一声，瞧着门外道 “来年，清音寺的梨花，也该开了。” ********** 那一天的谈话，在圆姐儿现在看来，依旧有些无厘头，可是更让圆姐儿有些脸红心跳的却是润哥儿翌日离开却让如珠给了圆姐儿一个锦囊。 锦囊里头没有其他，只有一张小纸条，熟悉的字迹跃然于纸上，一笔一划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执笔人的认真。 “来年清音梨花，定然赴十年之约。” 许多年前，润哥儿便答应等梨花花期之时，便带自己去清音寺看那满山的梨花，后来年关回了宁阳因着要参加科举这就耽搁了下来。 这一耽搁....就是近十年。 等到来年，将将十年.... 十年...十年之约。 圆姐儿又忍不住红了脸。 “谢姑娘这是怎么了？红鸾星动了不成？” 故意捏着嗓子的话音让圆姐儿猛然回过神来，瞧着谭宝珍一脸揶揄暧昧的瞧着自己，还挤了挤眼睛，圆姐儿顿时头疼 “你别瞎说。” “可不是我瞎说，我进屋你都没瞧见，这摸样就差在脸上写字告诉大家圆姐儿我有心慕之人了。” 圆姐儿吃惊的看着谭宝珍 “心慕？” “嗯，你小心些，好歹把门关上啊，如珠人呢？还有.....那人是谁？是及笄礼那个詹姓公子么？” “呃？不是，别胡说” 圆姐儿摇了摇头。 “咿，不是？” 这下轮到谭宝珍吃惊了。认识圆姐儿也算不短的时间了，圆姐儿的圈子可谓是小的可怜，自己一个外地姑娘也就罢了，圆姐儿如今举家定在冀州，认识的姑娘却也局限于女学罢了，男子，谭宝珍知道的也就一个詹姓的哥儿，对圆姐儿很是上心。 以至于谭宝珍一直认为圆姐儿和詹熹早早就两心相许了！ “除了他，你还认识别的男子？” 圆姐儿摇了摇头 “我大哥和我二哥啊！” 谭宝珍听闻好笑的摆了摆手 “那不就是了，你方才的样子显然已有倾心之人，不是詹熹，难不成，还是你亲哥哥不成？”谭宝珍一句无心调侃之语却如同一枚□□毫无预兆的头了下来。 倾心之人，是亲哥哥？ 圆姐儿上下两辈子都没有超过十六岁，也没喜欢过水，也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谭宝珍的话却让圆姐儿有一种恍然的感觉。 詹熹，圆姐儿从来不曾有过别的心思，康哥儿更是和自己一起垫着尿布长大的。 唯独.....唯独他...... 谢润之.... 谢润之..... 心里一遍一遍的嚼着，叫着这个名字，心里头隐隐的泛着甜丝丝的糖水一般流入四肢五骸。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个...就是喜欢么？ 喜欢就是即便只是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也觉得.....满足？ 天....我居然喜欢上了亲大哥！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从小给自己换尿布扶着自己学走路的大哥！ 圆姐儿微微的甩了甩头。 不对....自己和谢润之和谢康之压根不是同父同母。 当年谢润之已然八岁，大约是心里知道的....而自己呢.... 圆姐儿咽了咽口水....且不说自己“不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但说...但说....这种喜欢...是不是...有点诡异？跟喜欢一个不太大的爹...有啥区别？ 就这样，圆姐儿再一次陷入各种yy当中，而谭宝珍则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圆姐儿。 好半响只得无语的出了屋子，还顺便带上门将圆姐儿的si春样子给好好藏起来，以免被人瞧见。 至于这种男女爱慕之事，放在普通闺阁姑娘上，便是起个头都能羞红一片的人，偏偏这两个姑娘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姑娘，这样的事情居然一个比一个更大胆。 谭宝珍的离开，圆姐儿都没有察觉。那头如珠把午食的参合送还回来瞧着圆姐儿还坐在桌前发呆，不由道 “姑娘？是不是吃太多积食了？要不在屋子里走走？下午还要念书，总要歇会儿午觉的。” 圆姐儿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如今还沉浸在自己居然喜欢上了名义上的亲大哥，生活上的小爹，感情上的....嗯..... 这得多luan伦，多混账才做得出来的。 如珠瞧着圆姐儿丝毫没有回神，给吓住了，难不成魔愣了不成。 “姑娘....姑娘？？” “........” 也是圆姐儿被这样的自我认识吓得不轻，如珠叫了几声见没有反应，脸都吓白了，转身打算去找学里的大夫和管事嬷嬷来。 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如珠！” 好在，人才走到院子，圆姐儿才回过神来，怕如珠真是把人给招来了。 “姑娘....你....没事儿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 “没事，方才想事情想的投入罢了。困了，歇息吧。” “......” 如珠瞧着圆姐儿，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姑娘.....很奇怪啊！ ☆、第158章 圆姐儿也好，润哥儿也罢。无论两人怎么纠结，日子都得过，该上学上学，该工作工作。 不过儿女情长罢了。 冀州城一片繁荣，冀州谢家更是安详。 可在水溪村的谢家老宅，却有些不太平了。 谢家老宅带主厅一共五间屋子，当年谢家三房挤在此处也住了十多年了，如今大房定居了冀州，整个水溪村都知道这是发达了。 二房在前不久也举家住到了宁阳谢府，如今的谢家老宅也就三房一家子住着。 三房一家谢三郎李氏带上祥哥儿和她媳妇儿不过四个人，这老宅住着也算宽敞，加上谢家的屋子在水溪村本就算得上不错的，借着大房的名声，三房也算是过的逍遥。 这三房如今就祥哥儿一个是念了书的，虽说没有功名在身但在水溪村也能算得上是一个读书人，李氏便干脆空了一个屋子出来做私塾，比起齐先生收的束脩少一些也有几个娃。 谢三郎则依旧扛着锄头下地，李氏懒散惯了，如今做了婆婆，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给了儿媳，整日的就在外头闲逛。 这天，李氏趁着给地里干活的谢三郎送水的时间，又和同村的农妇站在一处说闲话。正说到该怎的□□儿媳，那头村子里就听见一嗓子 “祥哥儿他娘，有贵人找哩。” 李氏一愣，贵人？水溪村的村民大多祖祖辈辈都在水溪村，走得最远的地方不过镇上，遇见个瞧着穿戴不错的都叫贵人，而自己所认识的“贵人”最富贵的可不就是大房了？可这大房却是个白眼狼，自个儿发达了就不认兄弟的，可怜自家湘姐儿在王员外府上连肚子里的娃都没法保住，可不就是怨这谢大郎一家见死不救？ 难不成.....那死老太婆心软了？不说去冀州，这宁阳的宅子总要自己一份吧？那二房有，轮到幺儿却连个门都没有！欺人太甚... 不过李氏想归想，大房如今毕竟不同往日，随随便便都能刮下一层油来，还有杜氏这个最是容易心软的在，怎么着也得弄点好处才成。 “诶呀，肯定是他大哥的丫鬟，那家嫂子也真是没个眼力界的，对这个下人也能叫贵人。算了算了，我得回去瞅瞅，是不是又给送那冀州城的好东西来了。” 说着，提着空壶扭腰就走。 那与李氏说闲话的妇人见着李氏的背影，原本脸上的挤的跟花儿似得笑容顿时歇了下来，对着李氏的背影啐了一口 “真是不要脸，那点儿子阴私村里谁不知道，尽瞎显摆！” 说着也转身进了屋，扯着嗓子就骂道 “死懒鬼投胎的，尽给我偷懒！当初要不是哥儿死赖这你能进我家门？干活去...” 说着，骂骂咧咧的进了屋子。 那头李氏兴匆匆的回到家。 这还没到门口就瞧见了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马车上还坐着一个马夫，李氏肃了肃脸，上前呵斥道 “是大哥派你们来的么？怎的？见着我也不行礼？怎么做下人的。” 那马夫听闻，顺着目光看去，见着一穿着比一路看来的农妇要好上不少的衣裳，冷着脸呵斥自己，脸上不敢有任何表情只问道 “此处可是水溪村谢家？老夫人可是姓杜？” 李氏一愣，这不是大房的人？ 李氏皱了眉 “你谁家的？” “娘.....” 李氏正要多问上两句，里头就见着祥哥儿的媳妇儿张氏小跑出来，腰上还围着围裙，不过将将十五岁的年纪正是最好年华。 “你出来做什么？灶上的事儿都做好了？” 张氏点了点头说道 “家里有客人了，瞧着是大户人家的哥儿。” 张氏这下唬了一跳，平日里头虽然嚣张跋扈了些，但也不过是个窝里横，真遇上个要撑场面的事情立马就怂了。 踟蹰半响还是进了屋。 院子里边上的的小屋祥哥儿还带着四五个不过五六七岁的稚子念书，主屋里头却站了四五个人。打头的一人背脊挺直，一身锦衣，两边站着两个身体力壮的小厮和两个嬷嬷，瞧那身上穿的，皆是绸缎。 好歹说李氏也是见过大房的富贵的，这几人一看就知道张氏也是个眼怂的，那四个人别瞧穿的富贵，可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倒是那中间背着自己站的男人，倒是更像主子。 不过即便如此，下人都已经绫罗绸缎加身，这种富贵，王员外的李氏如今也看不太上眼，便是如今的大房也不曾如此。 忙捏了一个笑容，上前几步 “诶呦，我这在门口一瞧就瞧着贵人了。贵人来我谢家这是做什么啊？我和我男人可都是老实人哩。” 说完李氏又觉得不对，忙让张氏去地里把谢三郎叫回来，自个儿先应付着，瞅着这时辰，私塾那头祥哥儿闲了下来倒也能过来。家里头就两个男人，但也总比自己一个女人在这里好。 听着李氏的话，那站在屋子中央的男人转过身来，瞧过去，呦，面容白皙，瞧着不过三十多，可比水溪村同龄的汉子嫩多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李氏就觉得，这是个当主子的。 当下笑的又跟勤快了，只是这心里头却打起了鼓，自家一家子最近可都没有出去，不可能会惹上谁啊，难不成....是湘姐儿在外头惹事儿了？把娘家的地址给说出去了？ “夫人，在下自京城而来，请问此处可是水溪村谢家？老夫人娘家可是姓杜？” 京城？这地方在李氏听来那都是遥不可及的高大上的地方。那京城来的，那真真是滔天富贵的贵人了.... 也怪不得这下人都绫罗绸缎披身了。 不过李氏也不算真傻，不敢全回复了只舔着脸问道 “可是...有什么事儿？” 那男人瞧了李氏半响，才道 “不知夫人和谢家杜老夫人是....” 李氏瞧那男人的样子也知晓瞒不住，再说，人都不在水溪村，该怎么说还不是自个儿的事儿？ “那是我娘，我是她儿媳。” 那男人听到这话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知杜老夫人是否在此处，还请麻烦夫人去通报一声，就说京城季大人府上求见。” 大人？这年头大人可不是能随便叫的，那怎么的都是得当了官的，比如说大房的润哥儿。这季大人还身在京城...乖乖，那可是个京官啊。 娘什么时候还惹上京城的官了？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李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还是说道 “我们是三房，如今谢家分了家。娘自然是跟着大房过的，如今大房和二房都不在水溪村了。好些年前就搬出去了。” 李氏忙把三房划出来，虽说想着要沾大房的便宜，可这事儿却是要命过的，可不敢把自个儿牵进去了。 “搬出去了？” 那男子一惊。 毕竟这里的通讯不如现代，最常见的便是家书，也只能是这个，这种分了家，几年了，能联系上还好，若是联系不上也不是没有的。 “娘....爹回来了。” 瞧着那男子脸色不是很好，李氏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压根不能沾。 正紧张着呢，张氏在门口叫了一句，李氏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忙扭身跑到谢三郎跟前，使了一个颜色说道 “回来了？家里来了客人，京城里头来的，找娘，我说这家分了这么多年了，娘跟着大房这么多年怎么还有人找到这里来哩。” 说着，李氏怕谢三郎不明白，还使了一个眼色。 夫妻这么多年，谢三郎立马就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没说什么，只上前，有些别扭的学着以往瞧见的城里人见礼的摸样，行了一礼问道 “不知道你...阁下...找我娘做什么？” 那男子瞧了瞧谢三郎，是一个实打实的庄稼汉子，只是身上似乎总是没什么精神气，瞧着懒散的很。 “不知杜老夫人如今居于何处？” 谢三郎瞧着那男子半响，有些犹豫。那男人意见谢三郎犹豫便知这人定然是知道杜氏的所在，忙说道 “我们并非惹事，只是有些陈年往事需要找杜老夫人确认一二，并无恶心。” 谢三郎听闻，悄悄松了一口气道 “如今我娘跟着我大哥在冀州城，具体是哪里，我并不知晓。” 自从大房搬到冀州城，二房三房就从未去过，只知道是在冀州城内谢府，知道的并不多。而那男子再问具体的，谢三郎几乎一问三不知，那男子知道了想知道的也没有多留，示意身边的嬷嬷留下了一个荷包便离开了。 等人都离开，李氏忙打开那荷包，瞧见里头白花花的银豆子倒吸一口凉气。 脑袋里只有一句话：这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家！ ☆、第159章 那男子又在水溪村打听了一番马车才驶离。 谢三郎听到这消息顿时在想着这事儿还是得先提早给冀州那头说一声。 “别来回的晃了，瞅的我眼晕。” 李氏瞧着谢三郎有些坐不住了，来回的走。有些心烦的说道。谢三郎却道 “不会是大哥他们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了吧？’ “想哪儿去了？之前我也这么想来着，如果真是大房得罪了人，咱们会不仅没事儿还拿了一袋子银豆子？” 说完李氏嗤笑一声 “指不定是你娘年轻的时候有什么风流韵事，人家如今富贵了，就找...”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直接把李氏扇了一个趔趄。李氏捂着脸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你再敢胡说，我非撕了你！” 谢三郎怒火中烧，瞧着李氏恨恨的瞪着自己，心里头一阵的烦躁转身就出了屋子。 李氏瞧着谢三郎的背影，喉头带着痰般的呵呵的冷笑了几声。 当年莫说大人，便是多做了些事物都能心疼不已，如今动辄打骂，让李氏如今对谢三郎的心也冷了几分。 只揉着脸站了起来。 当年杜氏年轻的时候李氏还小，不过都在一个村子。杜氏的事情也听过不少，寡妇门前是非多，李家又是那样的人家，什么污言秽语的李氏自小就听在耳朵里的。 且先不说三房这头的事儿，但说那男子，离开水溪村在镇上宿了一夜，捏着一封写好的信让人送回进城后直接往冀州城赶路。 那男子倒也不着急，还在到了宁阳谢府与二房的人打听，谢二郎留了一个心眼与三房的回答一致，只知在冀州，并不知具体位置。 可这在宁阳县上头在打听打听，就能打听出不少来。 “你说那谢家？那可是味月楼的东家，如今谁人不知味月楼，宁阳哪里留得住这样的贵人，一家人都搬了。听说是去冀州城了。” “什么？你说谢家的孩子？说起来这些家是个有福气的，那东家可是有一对龙凤胎。算算如今应当也有十四五了。特别是那女娃，长得俊俏，嘴巴又甜的很呐。” 那男子听到这话只默默点了点头，记在心上，回了客栈又一一写进心中往京城送。 宁阳并不大，这个时代搬家也是极为少见的，不一会儿，有个瞧着富贵的人家在满县城打听谢家大房消息这事儿立马就穿了开来。 谢二郎自然也能听到不少。只是这听得越多，心里头就越没有底，当夜就写了信让人急忙送完冀州，好让谢大郎一家有所准备。 不过，饶是如此，这封信终究没有赶在男子找到谢家之前送到大房手上。 男子上门只是，圆姐儿还在女学，康哥儿也在书院，倒是赵氏杜氏在府中... “不知....” “在下托大人的福，姓季，乃现右都御史季大人府上管家季来福.....” 赵氏不懂，更不懂右都御史是什么样的存在，只是听着就比润哥儿的县令，比冀州城知府要厉害不少。 但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府上来。 而一旁的杜氏却是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瞧着来人，张嘴半响，竟然发不出声来.... 那季来福瞧着年纪大一些的杜氏。有些犹豫... 毕竟当年的事情做得十分隐蔽，当时自己的身份还并不足以知晓甚至参与，只能凭着感觉，对着杜氏行了一个大礼，有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知可是谢家老夫人杜雪青杜氏？” 杜雪青乃是杜氏闺名，许多年都没有被人叫唤过了，而也正是这句话，杜氏明白，这一天还是来了。 以往总想着要早些来，可又矛盾的想着干脆别来了。可是如今真的上了门，杜氏的心情还是极为复杂的。 “是季三爷和朱夫人么？” 季来福听到这个心里头就确定这回是真的找对了。当即也不犹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杜氏磕了三个响头。 杜氏唬了一跳，忙上前要将人扶起来，季来福却多了开来说道 “当年季家大难，杜夫人肯出手帮忙，三爷和夫人一直都极为感激，这个礼，老夫人受的起，这也是三爷和夫人特意交代过的。” 而一旁的赵氏瞧见如今的架势，心里头砰砰直跳，一个想法登时出现，这个想法一出现，赵氏便知....这大约是真的了。 顿时脸色血色褪去，煞白煞白。瞧着那季来福不知在想什么。 “诶，便知晓这一天要来的，只是那丫头并不知晓这些，如今有还在女学，还要几天才休沐归家，还望季管家多等待些日子，待我们好生把事情一一给说了，季管家再来，如何？” 季来福也知晓，这次是直接上门的，找到了住处便无妨，还能修书回叙禀报一番。 便点了点头。 杜氏也忙着招呼起来，季来福又打听了不少圆姐儿从小到大的事情，就连一些个趣事，闹得笑话都一一记着好写在信中寄过去。 这些圆姐儿都不明白，只单纯的在女学与谭宝珍上学下学嬉闹，时不时拿出润哥儿的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自己估计是“情窦初开”了。 不管怎么说，日子过得倍儿滋润。压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女学的休沐向来是所有书院里头最轻省的，六天就能休一天，女学离冀州这般的近，休沐很快就到来。 这次，来接圆姐儿回家的破天荒的不是康哥儿，倒是赵氏亲自来的。 瞧见赵氏的时候圆姐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后惊喜的尖叫了一声就跑了过去 “娘——你怎么来了？二哥学里走不开么？若是如此让下人来接就好了，怎么还亲自来了。” 瞧着眼前娇俏的可人儿，想着这个孩子从嗷嗷待哺到现在这般大，都是自个儿带大的。眼睛就有些发酸。 抬手轻轻揉着圆姐儿发鬓，道 “薄礼如今越发的能干我带是省了不少心，闲来无事，便来接你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并未多疑，只扶着赵氏上了马车，自个儿也上去了，才说道 “娘....上次厨房做的那罐肉酱宝珍直说好吃，让我这次再带些回去。” “这有何难，回去让厨房做了就是。只是这肉酱也不能留太久，三四天过了就不能吃了。” 说道肉酱，那还是圆姐儿想着各种酱料捣鼓出来的，后来经过味月楼掌勺师傅的改进越发的好了。 特别事用作拌面最是美味。而冀州女学的饭菜大多鲜美，便是一碗面条那都是汤底清澈。虽然味道不差，但是吃了这么多年也着实腻味，而圆姐儿带去的肉酱却成了顶好的调味品，特别是谭宝珍，吃的直呼过瘾。 “知道了，那一瓶子的肉酱，莫说三四天，不出三天就没了。” 赵氏笑了笑，瞧着如花骨朵般鲜嫩的女娃，伸手轻抚上圆姐儿的脸颊，叹道 “我家妞妞，都长这么大了。” 圆姐儿听着这话心里就莫名的慌。沉着嗓子问道 “娘....府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氏这里瞧着圆姐儿怎么都瞧不够，忍不住发出的一声感慨缺觉圆姐儿听出其中的门道。赵氏摇了摇头 “府里能有什么事？好着呢。” 圆姐儿瞧着赵氏的脸庞，也瞧不出一二，只是那笑容不知怎么的，越看，心里却越发的铸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只是瞧着赵氏如今不远多说，便也不好再问。只娇笑着和赵氏撒娇卖痴。 马车停在谢府，圆姐儿和赵氏下了车，进了府门，圆姐儿便瞧着一家人都在家，撇开谢大郎杜氏不多，就连康哥儿也在家中 “你怎么也在？书院今天休沐么？我记错时间了？” 以往遇上圆姐儿休沐，康哥儿将人送回家便要回到书院，如今却见康哥儿大喇喇的在府里窝着，圆姐儿更是心里头直跳。 ☆、第160章 “回来了？” 杜氏笑眯眯的瞧着圆姐儿，招了招手 “今儿让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早食没有留在学里吃罢？过来尝尝。” 圆姐儿瞧着杜氏满脸的慈爱，圆姐儿心里更加忐忑，可依旧露出明艳的笑容，上前瞧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眼睛顿时一阵发酸。 为什么.....今天的气氛都这么古怪，格外的像是....要离别的样子。 “哇....这么多好吃的？都是我爱吃的，二哥待会儿又得嚷嚷奶偏心了。” 康哥儿是昨晚就被家里嘱咐今天告假一天回来的，瞧着这架势，心里也忐忑，也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听得圆姐儿的话，往日里那一定要凑上去说两句了，可这会儿却没了兴致。 “你二哥是个男娃，你是女娃，他又是你哥哥，偏心你有啥的？” 说着杜氏拉着圆姐儿入了坐，大家会儿这下倒是都坐了下来。一桌子的人，除了润哥儿，都齐了.... 早食吃的热闹不已，所有的人都围着圆姐儿转，便是圆姐儿再怎么自欺欺人都绷不住了，这事儿，还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圆姐儿放下筷子，可怜巴巴的瞧着杜氏谢大郎和赵氏三人 “奶，爹娘，府里到底怎么了？” 圆姐儿的话让三人都是一顿，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人开口。 康哥儿也皱着眉 “到底怎么了？” 好半天，还是谢大郎这个一家之主首先开了口 “妞妞....如今你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说完，谢大郎一顿，瞧着两个孩子越发疑惑的眼神，谢大郎又道 “你且记着，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和你娘的孩子，都是咱们大房的妞妞。明白么？” 听到这里，圆姐儿心里就是咯噔一跳。脑子里立马反应的就是自己的身世问题。 这一点，圆姐儿是知道的，甚至清晰的作为当事人经历了那一切，还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被亲娘亲手送到了谢家人手上，那时候刚刚经历身心的死亡，能记住的便是：因为是女娃，所以，又被舍弃了。 不过圆姐儿也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知晓这件事的，自己和康哥儿也是一般，压根不清楚。 这是....见自己大了，打算告知真相了？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圆姐儿心里早就将谢家当做是自己家，把谢大郎和赵氏当做自家爹娘。这事迟早的事情...圆姐儿并不意外。 瞧着谢大郎纠结的摸样，圆姐儿笑着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我都是爹娘的孩子！” 三人听到圆姐儿这般肯定的话语都是欣慰一笑，谢大郎叹了口气才道 “圆姐儿，你落在谢家，那是你与咱们有这么一段缘分。当的年礼部尚书季大人与朱夫人于谢家有天大恩情，季家落难，为了保全幼子，便把将将出生的龙凤双胎中的女娃送到谢家手上，如今...已有十五年了。已经这么大了....” 其实当年的事情谢大郎知道的并不多，圆姐儿亲身父母的身份也是方才才从杜氏口中得知。唬了一跳，可那般的人家，规矩最是多，圆姐儿去了，也不知会不会不习惯。 说着，谢大郎目光就落在了圆姐儿的头上，一旁的康哥儿直接手里的筷子“吧嗒”落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圆姐儿。 “我们....我们不是亲兄妹啊？你....你....我们不是龙凤胎啊？” 圆姐儿看了看康哥儿，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三维长辈，展颜一笑道 “那又如何？我自有记忆起，我就是谢家人，是谢圆之，是二哥的同胞妹妹。一直都是！” 为了表明决心，表达自己接受能力好，还蹭到赵氏身边，用脸蹭了蹭赵氏，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此刻的心情。 谢大郎点了点头，接着说出一句让圆姐儿顿时接受无能的话来。 “前几天，季家管家来了。你一直在学里，便没有告诉你以免分心。下午回女学之前，见见吧？” 圆姐儿瞧着谢大郎很是难受，所以说....如今他们会把身世说出来的原因，是季家来人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 “不是....爹....他们来人是什么意思？” 圆姐儿皱着眉有些控制不住，尖声问道。谢大郎叹了口气，与赵氏对视了一眼，而后坚定的说道 “若是你不愿回去，就留下来。” 圆姐儿听到这话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就松懈了下来。 “什么叫做回去，我从未去过怎么能说回去呢，我一直在谢家，一直都在。” 三人见圆姐儿情绪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激烈，这心就放下了一半了。 在这件事情上，圆姐儿属于心知肚明，虽然对季家找上门来有些排斥却也并非当初没有想过。 其实圆姐儿最好的想法便是季家找过来，自己已经嫁人，那么这回不回季家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可偏偏自己刚刚及笄，季家就找上了门来..... 而且....圆姐儿压根不想去那个几乎从未去过的家。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再富贵又如何？只要谢家就够了。 谢大郎三人原本已经做好了圆姐儿崩溃大哭各种各样无法控制的准备，却不想，之前意想出来的种种情况都没有出现，这么平静的圆姐儿反倒让三个做长辈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反而觉得圆姐儿若是能够发泄出来还好些..... 康哥儿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圆姐儿半响才松了一口气道 “每次跟人说你是我双胞胎妹妹，别人都问我为什么长得不一样，如今....我总算明白了。” 说完康哥儿又凑上前去，问道 “这样一来，咱们以后可不就不能在一起玩了么？” “不能在一起玩是什么意思？” “咱们不是亲兄妹了，别人知道了，就有碍清誉。” “。。。。” 看着康哥儿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圆姐儿有些无语，从小到大，清誉这种事情总觉得离自己很远，这和自己的交际圈子有很大的关系。周围来来去去的不过这么几个人，很是单纯。 “别胡说了。你们兄妹好好说说话。下午午觉起来，季家的管家就会来，圆姐儿，你有什么就说什么，爹娘都在你背后。” 谢大郎沉着嗓子说道。圆姐儿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看向杜氏，问道 “奶，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季家要把我送人么？” 杜氏一愣，而后叹了口气，朝圆姐儿伸手招了招手。圆姐儿乖乖上前杜氏揽着圆姐儿就说道 “妞妞，你身生父母并非将你送人，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朱夫人当时怀有身孕的时候就联系了我，当时也并不知道会有二胎。季家在京城得罪了人，抄了家，还流放，一路路途遥远，新生孩子哪能受得了？若是能避开自然最好。原本是算着日子的，肚子里的一下来，我就抱走。只当死胎处理，到时候便是上头查下来也无妨。” 说白了就是举家都要面临前途未知的灾难，为了保全将将出生的孩子而不得已瞒天过海的将孩子送出府.... 这一切都和圆姐儿的认知不同。 圆姐儿一直都认为刚出生就被送人，大约和上辈子一般惨，重男轻女罢了。加上在这样的一个朝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起现代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了十多年。 不得不说，刚开始是恨是怨的，但这份怨恨在谢家的呵护下渐渐消散了才作罢... 可如今从杜氏嘴里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摸样，一时间，圆姐儿心里只觉得又酸又涩，还有些堵得慌... 说不出来什么味道。 杜氏见圆姐儿不说话，又忙说道 “谢家当初愿意养你是看在季家当年救了整个谢家的恩情上，可你身生爹娘却是冒着欺君的危险把你送了出来。你本是龙凤双胎，因着另一个是男娃，出生时也更强壮一些，你娘这才选择了保全你，这都是逼不得已的。” 圆姐儿眼睛有些发红，鼻子有些发酸，听到这个，只沙哑着嗓子道 “嗯，我知道。 ☆、第161章 圆姐儿在四五人大的床上翻了一个身，瞪着眼睛瞅着某一处，明明午觉的时辰都快要过了，可今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因为杜氏的那一番话还是因为下午即将面对的事情。 “姑娘，醒了么？” 圆姐儿又是一个翻身，瞧着头顶的帐幔叹了一口气 “嗯。” 起身，洗漱，倒是因着要见人，往日比较随意穿的衣裳和头饰都费了些心思。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让季家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很满足，且.....不会回去。 一声浅蓝沙质襦裙，梳着垂挂鬓，瞧上去鲜嫩精致却又显得并不刻意。 “姑娘就该日日这般打扮才是。” 如珠瞧着眼前的圆姐儿，笑道。 “大部分时间都在女学，大家都是一样的衣裳，一样的头饰，从头到脚除了脸都一样，哪里会有打扮的心思了。” 说完，圆姐儿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往主院方向走去，圆姐儿到的时候，一家子，都已经在等着了。 “待会儿季家人来了，切记，不可无礼。” 无论圆姐儿会不会回到季家，这头一次见面，总要给人家留下一些个好印象。无论如何，对圆姐儿来说都是好事。 圆姐儿却有些意兴阑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如果你不愿意回去就别回去，今天只当见个面，知道有季家的存在就是了。” 康哥儿见圆姐儿依旧不是很高兴，开口劝解道。 这样的话圆姐儿从昨天到今天，已经停了不知多少回，可是圆姐儿心中明白，他们都是担心自己罢了。 所以，每次听到，圆姐儿都很是认真的点头答应。 早先与季来福早早便约好了时间，一家子在前厅嬉笑闹腾的，让圆姐儿有一阵的恍惚，仿若待会儿要面对的不是对抗而是喜庆的事情一般。热闹的很.... “老夫人，大爷，夫人，少爷，姑娘，门外季家管家求见。” 门口的丫鬟来通报，杜氏本想起身去迎，可是今日打定了注意要将圆姐儿留在谢家便点了点头 “请季管家进来罢。” 丫鬟下去没多久，就见季管家大步走来，进了屋子自觉的低了头，给所有人都行了一个大礼才起身。 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圆姐儿身上，瞧着那张脸，季来福眼睛猛地一亮，有些激动的要上前两步，可还是顿住了，笑着看着杜氏 “不知姑娘是哪一位？” 杜氏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道 “圆姐儿....这人便是季家的人了。” 圆姐儿忙起身点了点头走到季来福跟前，嘴角微微扬起，角度好的就跟尺子量出来的一般，袅袅一拜 “季管家。” “姑娘，不可不可.....” 季来福有些紧张的的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圆姐儿磕了几个响头 “季来福见过主子，主子安康。” “........” 圆姐儿有些纠结的瞧着季来福，按照礼仪姑姑所教，本该从容的把人叫起来，可面对季家人，似乎...没法那么从容淡定。好半响才娇笑道 “我还年幼，季管家的大礼我还是受不起的。季管家还是起来罢。” 季来福听闻，心里就是一跳，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减。看了圆姐儿半响才又低下头去 “姑娘和二少爷本是双胎，与二少爷当真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是让大人和夫人知晓，定然欢喜不已。” 圆姐儿瞧着季来福，半响也不知晓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 “嗯，祖母都和我说了。” 祖母指的自然是杜氏，在真正大户人家，都称奶为祖母。圆姐儿说完，又觉得自己的礼仪课果然还是很有用的。 季来福见圆姐儿有些淡淡的便知晓圆姐儿的心思了，也不提要接圆姐儿回去的事，依旧笑眯眯的时不时说些季家的事情。 也因此，圆姐儿才正式的季家的情况。 当年的季怀远得罪了人，被抓着把柄抄家被贬，即便正誉圣宠，也没能避免。 还在，圣上对季怀远很是很欣赏的，虽然削了官，抄了家，可却并没有说不许再入朝堂，季怀远便走了科举这路子。 毕竟为官多年，又是得了圣上看好的，可以说，依照季怀远的才气与智谋，官运亨通，似乎比起之前还要旺不少。如今已是督察院右都御史，最是近天子... 哦，对了，季怀远便是圆姐儿的亲爹。 再说说朱夫人，娘家姓朱，按照季管家的话来说，自从圆姐儿离了身，整日的以泪洗面，整日的盼着团圆。 圆姐儿对朱氏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似乎只能记得那遥远的声音，温柔且坚定... 而圆姐儿和季家二少爷则是同胞双胎的哥哥。圆姐儿这个是知道的，上头还有一个长五岁的大哥。季家如今加上圆姐儿这个姑娘，也不过二子一女，子嗣上头同谢家差不多，并不丰。 虽说只是闲聊，可圆姐儿却从季来福有意的透露中对季家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圆姐儿奇怪的却是，一直都等着季管家开口提回季家的事，结果到头来与谢家聊了不少圆姐儿的事儿，季家的事儿，这回季家的事情压根没有开口，送走季管家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人就是奇怪，一家子吃晚食，提到季管家的时候，杜氏一脸忧心忡忡的摸样，赵氏不由要问上几句。 谁知杜氏却说 “咱们圆姐儿这般水灵，这季家却丝毫没有提出让圆姐儿回季家的事情....” 说完，杜氏又有些疑虑的问道 “莫不是....季家不喜咱们圆姐儿？” 谢大郎顿时笑道 “娘...你瞎想什么呢？之前咱们不还说季家开了口圆姐儿也是咱们谢家的姑娘么？人家这是没提咱们还乐的不用烦心了。季家喜不喜圆姐儿没有关系，咱们喜就成了！” 圆姐儿忙跟着点头 “奶，反正我又不回季家，喜不喜都不碍事儿的。最好不喜我，我便一直留在您身边多好？！” 杜氏听闻乐呵起来，可毕竟是老人，对于血脉很是相信 “毕竟有着血缘，打着骨还连着筋的。咱们圆姐儿这般好，总是想着别家瞧咱们圆姐儿也是好的。” 对于这一点赵氏倒也觉得在理，毕竟身为母亲，对于孩子的那份感情很是明白 “毕竟骨血相连，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疼爱。” “奶，娘，我怎么听着，你们都想把妹妹送回去么？如今的季家那是了不得的人家，那种人家规矩多，妹妹在咱们家野惯了的，去了怎么受得了？还有...这都十五了，也到了可以开始看人家的时候...” 康哥儿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终于忍不住说道。 平日康哥儿调皮些，说话也没个正经的时候，这皱着眉一本正经的说着圆姐儿的事儿，圆姐儿听着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自小自个儿就爱“欺负”康哥儿，康哥儿年幼的时候还会反抗，会气的大哭大闹，叫着再也不理圆姐儿。 可真的到了那时候，却又是立马就想到圆姐儿的，担心着，操心着... 在这个时候，圆姐儿总会感慨无限：康哥儿其实...还是很像一个哥哥的，宠着，疼着，让着，偏爱着... “是不是。说句话呀。” 康哥儿见圆姐儿不吭声，只低头沉默不语，还当是被赵氏和杜氏的话给说的心动了，忙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圆姐儿。 后者抬头，瞧着康哥儿展颜一笑 “二哥....你这么好欺负，我也舍不得啊。” “.......” 被圆姐儿的话气的半响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捏着筷子，夹了一大块豆腐放在自个儿碗里，嘟囔着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圆姐儿莞尔。 ☆、第162章 吃了晚食，圆姐儿又得回到女学。 季管家的态度到时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圆姐儿到了自个儿院子的时候心情飞扬的很。 还没进门，谭宝珍就听着声音出了屋子 “来了？肉酱带了没有？” 早晨圆姐儿归家的时候，谭宝珍就开始心心念念的说着肉酱了，圆姐儿自然不会忘。点了点头 “记着呢，给带了一坛子，便是午食晚食都吃肉酱也足够你吃个肚儿圆了。” “胡说，我哪儿有这么没规矩！” 谭宝珍娇嗔着，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嘛...直接走到如珠跟前，眼睛溜了一圈，瞧着手里提着的一个黑黝黝的小坛子，这才满意的笑道 “你家的肉酱真是不错，不少同窗吃了也说好，干脆你弄些在书院里头卖得了。” 圆姐儿听到谭宝珍这话不由抿唇笑道 “这事儿我还真是想过的。” 这话圆姐儿可没有说假话，头一次带肉酱不过是想着带些能久放又能开胃的小菜，没想到周围的反馈都非常的好，让圆姐儿不由动了一些个心思。 能在女学念书的家中都是较为富裕的，若是自个儿在女学卖肉酱，赚大钱是不可能的，但是小赚一笔也不是不可以，好歹还能当零用钱花呢。 可是这样的想法没多久就被推翻。 在女学如今已经初中第三年，接下来高中圆姐儿并不打算继续念书了，那么在女学呆的日子就少了。 一坛子肉酱罢了，大家同窗进十载，总是不好赚这个银钱了。 圆姐儿嘻嘻给谭宝珍说，谭宝珍却嗤之以鼻 “咱们是商贾人家，以商养家。这样赚钱的好机会若是放在我头上怎么的也能赚上一笔了。” 虽说如今的谢家今非昔比，可和谭家比起来，虽然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感觉上就很清楚的知道相差甚远。 谭宝珍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按照谭宝珍的话来说就是，刚学会走路，话还说不全就在各个铺子里头转悠了。 这话圆姐儿不置可否。 “明早文史先生会有临堂考校，你都温习功课了没有？” 谭宝珍本在屋里看书，听见动静手里的书也没放下，就这么捏着出了屋子，见圆姐儿瞧着自己手里的书，不免要问上两句。 后者听到这话一顿。 “这个....大概是知道些的...” 圆姐儿有些犹豫的，斟酌着说道。 “我瞧你的样子大约是一整天都没有摸过书了。睡前看看罢，明早头个就是文史先生的课。” 说完，笑着招了招手，回了自个儿屋子。 圆姐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文史并不算多难，大多靠死记硬背。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又太过多，压根忘记这事儿了，如今谭宝珍这么提起来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 “姑娘？水已经备好了。” 如珠那头收拾好，圆姐儿只得深吸一口气，迅速的洗漱完捏着书坐在床边开始跳着看。 今天谢家发生了不少事，如珠跟着圆姐儿也算是经历了一番，这会儿安静下来不免就开始打瞌睡。 圆姐儿看书看得认真，直到月上中天了，这才反过来，如珠已然坐在自己个儿的床边上斜靠着熟睡了。 圆姐儿放下书，揉了揉眼睛，起身轻轻拍了拍如珠。 “如珠？” 如珠困得不行，却也一直警醒着圆姐儿一叫，就跟条件反射似得立马就醒了过来 “姑娘...” “好好歇息，别这么坐着。伤身子。” 如珠听到这话忙起身要伺候圆姐儿休息，圆姐儿摁下了如珠的肩膀自个儿熄了烛火，一夜好眠。 圆姐儿的生活按部就班，倒是原本因为怀疑自己可能有恋（兄）癖这件事都因为季家而冲淡了不少。 季来福自从于圆姐儿在谢府见过一次之后，时不时让人送东西过来，衣服首饰也好，点心小吃也罢，都直接送到了女学。 除此之外真心没有什么变化，圆姐儿倒也乐的轻松。 自从润哥儿离开家，赴京述职，一家人都没有了润哥儿的消息，从京城到冀州，那得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来一回的，着实费事。 等收到润哥儿从京城寄来的信件，这天都已经入了冬了。袄裙都开始渐渐上了身了。 如同曾经一般，信件到达谢府的同时，另一封信件送到了女学。 信件多是如珠去管事嬷嬷那拿的，圆姐儿从如珠那接过信件，瞧着上头熟悉的笔迹写着自己的名字，仿若能够听见润哥儿低声在耳边叫唤着自己，温柔宠溺。 心里暮然一紧，脸上还是有些热意。 “如珠...去厨房问问有没有热的小米粥，有些嘴馋了。” 如珠听着也没多想，福了福身又往厨房跑。 初中部的姑娘多是娇客，如今天越发的冷了，厨房也会时时备着小米粥之类的小食，以防哪位姑娘馋了，喝一碗小米粥，既解馋又暖身。 见如珠走了，圆姐儿一下弹跳起来，做贼似得，踮着脚尖将门关上，转身快步走到案桌前，将信封小心的拆开，将里头的信纸抽出来。 足足有两大张，大张展开，入眼的便是“吾妹圆之”。 瞧着这个“妹”字圆姐儿不由撇了撇嘴，我可不是你亲妹了！ 从头到尾，圆姐儿看的甚是认真，一字不落，可这言语之间，大多是些家常话，倒是有一件事让圆姐儿起了心思。 大约是发生了季家这事儿，圆姐儿就格外的敏感。 当年在益州兰河，发生在百艳楼的事情，圆姐儿到现在还记得清楚，因着润哥儿几日身上带着酒气脂粉香居然也脑子发热的跟踪到了花楼，后来的事情有些戏剧化，可圆姐儿依旧记得很清楚.... 特别是那次两个巡抚。 在这个朝代，巡抚的职责与记忆中历史书不同，属于临时授权的官职。 在兰河时，头一个巡抚圆姐儿是见过的，后来的一个，圆姐儿隐约记得，润哥儿当时称季大人。 那时候的圆姐儿没有想这么多，而今天的信件上头，润哥儿又提及了这位季大人，如今乃是京官，若要说只是这些倒也没法让圆姐儿多想。 倒是润哥儿到了京城，与这位季大人有了联系，对于润哥儿，季大人很是欣赏，加上润哥儿自冀州城而来，又是谢家，不免多问了两句。 大约就是冀州谢家是否是有一位姓杜的老夫人。 若是说这个，也不是让人太过惊讶的，更惊讶的是，季大人居然知晓冀州谢府的具体位置，甚至知道水溪村，知道宁阳县.... 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让圆姐儿诧异。若是往深处想，不难想到，或许....这人指不定就是季怀远，圆姐儿生身父亲。 当年圆姐儿抱到谢家，润哥儿已经八岁，对于圆姐儿的身世虽然知晓不多，但是至少知道圆姐儿并不是谢大郎和赵氏的孩子。 连自己都能知道，润哥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润哥儿和季怀远...当时的场景是怎么一回事。 信件翻到第二页。是一首诗。 润哥儿说，这是闲来看书时无意瞧见的一首词，总觉得别有滋味，便写来给自己瞧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圆姐儿本就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对于古诗词哪怕学了这么多年，大多只能鉴赏，无法如同土生土长的姑娘们，信手捏来。 但是对于这首词，圆姐儿是有印象的，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词作品名为《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按理说，这个朝代不应该出现这首的，不过.... 所以说，润哥儿能在别处瞧见这个，俨然不是历史发生了偏移就是曾经的穿越者带来的。加上这首词乃是表达纳兰性德对妻卢氏的爱情，润哥儿从未读过也属正常。 不过.... 这信的最后附上这样的一首词....是什么意思呢？一生一代一双人..... 最后的落墨是：此词细细读来，总有震撼内心之力....妞妞...你说呢？ 最后的一句，圆姐儿似乎能听见耳边润哥儿带着几丝不明情绪的情调，低沉，暧昧，带着几丝缠绵..... ☆、第163章 “姑娘？大少爷写了什么？叫了几声都没听见。” 如珠将小米粥拿出，放在案桌上，笑道。圆姐儿忙将信件一一折好。 折好又忍不住展开，细细读了读那首诗，瞧着那句：妞妞...你说呢？ 似乎总能感觉到润哥儿就在自己身边，低沉着嗓音，在耳边轻柔低吟...让人心里不由的阵阵发紧.... 圆姐儿手指有些颤抖，将信件一一叠好。 这封信面上瞧着，不过是一位兄长，将自己在京城遇上的人事告知自己，看到的好词摘录了与自己分享。 可若是....往深处看，头一页就写了这种让自己对自己身世心生怀疑的事情，而后又摘录一首这样意思的词给自己..... 最后一句....震撼内心，你呢？ 让圆姐儿不由不往深处了想......可是...可是....如果自己想多了呢？ 如果真的只是表面的意思呢？如果真是自己想多了....那是不是代表...自己真的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姑娘？” 如珠见圆姐儿如同以往一般，将信件细细折好，收好，还当回了神，可转头又瞧见这会儿依旧呆愣着。 “姑娘....” “那粥我不喝了，你喝了吧。” 圆姐儿说着，捏着信，依旧有些无神的将信自个儿小心的放进小匣子里头，还压在了最底下。 那匣子全是润哥儿寄给圆姐儿的信件，如今已经放了大半的匣子了。 “姑娘....” “我没事儿....大哥已经在京城了，府里应该也收到信了吧。” 圆姐儿低声说道。似是说给自己听一半，如珠瞧着也无法，便不在说话，只将小米粥喝完，默默的陪了圆姐儿一会儿儿便吹了烛火歇下了。 润哥儿的信件同样在谢府闹得炸开了锅。 当然....这封信和圆姐儿的是不同的，但是这里头的事情却是和圆姐儿有关。 润哥儿从季大人那里知晓了圆姐儿身世一事也在信中详细的说明了一番，而后又说了一件让谢家人都有些接受无能的事情。 季管家从到水溪村开始就马不停蹄的一封一封的信件往京城发，因着有专门的人来回送信，比一般的要快上不少，大约知道谢家，知道谢圆之的打算，季家那边会派人前来接圆姐儿回去。 盼着今年年关，季家能够一家团圆。 若是谢圆之不肯，季家可能会请谢家一家前往京城...比较过了年关，圆姐儿还是要回到冀州女学念书。 那按照这个意思，如果圆姐儿不在冀州书院念书了，那么大约是要回到季家去的。 怪不得季管家在家中一直都没有提及圆姐儿回去的事情...感情，还会有季家的主子来接？ 谢大郎和赵氏杜氏瞧着这封信都沉默了下来。 当年养着圆姐儿是因为报恩，如今人家要带回去也无可厚非，可毕竟十五年了...这感情不必亲生的差了一丝半点。这就带走了....生生的剜了一块心头肉，能不疼么？ “今年的年关，瞧着润哥儿意思，怕是躲不过去，圆姐儿如今成人，也没过过自己亲生爹娘。怕是拦不住的，圆姐儿如今还在冀州女学念书，过了年还得回冀州...这个...倒是庆幸的。” 最后还是杜氏开了口。 圆姐儿怕是年关就得去一趟京城了.... 谢大郎瞧赵氏一脸不舍，也跟着说道 “毕竟圆姐儿是他们的亲骨肉，至少，过了年关就会回来....总还是在冀州的。” “总想着圆姐儿到了京城，成了季家姑娘，这婚事上头不知要好上多少，毕竟女子一生嫁人最是重要，舍不得也要舍得。可转念一想，这般下来，圆姐儿指不定咱们就再也见不着了，这心里...这心里就是不愿意。” 杜氏瞧着两夫妻，心里何曾舍得，可毕竟是人家的孩子。 “这个年关，圆姐儿多半是要去京城的，润哥儿那孩子也在京城，大小也算是个官，总能照看一二。赶紧给润哥儿回个信，到时候圆姐儿去了京都可要照看着。” 赵氏这才回过神来，对啊，老大如今已经在京城，这派官一时半会儿儿都还下不来，若是一直在京城，圆姐儿在京城，倒也放心不少。至少....有自己人不是？ 对于年关的去处，圆姐儿是完全不知的，家里的长辈因着没有收到季家的确切消息只心里有个数，并没有告诉圆姐儿。 不过....谢家人没想到..会这么快，以至于圆姐儿还不曾放寒假就到了。 许是因着季管家的缘故，季家人上门这天，正逢圆姐儿休假。 一大早上的，圆姐儿的马车正好停在谢府门口，搀着康哥儿的手下了车，那头，就有一辆瞧着很是富贵的马车“踏踏踏”的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此处的宅院街道大多清净，这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圆姐儿不由好奇看过去。 果然，马车在自己跟前停了下来。 马夫稳住车，捏着马鞭跳了下来，一会儿功夫，车里钻出来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掀开帘子，便见着一华服青年弓着身子钻出马车，直到站定，圆姐儿才瞧清楚着青年的脸庞。 瞧着大约二十岁上下，一张脸几近妖孽，清如皎月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比姑娘家的唇瓣还红润上几分的唇...白皙的面容，墨色长发，身姿挺拔，圆姐儿目测过去大约和润哥儿一般高，足有一米八多。 真真是....若说润哥儿的俊属于温润如玉，低调的光华，那么此人便是光芒四射，走到哪儿照到哪儿！出挑的一眼就能叫人在人群中轻易看道。 那青年见圆姐儿一脸好奇又戒备的瞧着自己，不由一笑....啧啧...这俊的... “你是谢家的什么人？” 青年微微弯腰，让圆姐儿不至于仰着头累得慌，虽然长得很妖孽，可言语间却亲和的如同邻家大哥哥。 圆姐儿想了想，看了看谢府的大门，说道 “我是这家的孩子。你是谁？” 那青年听闻，道 “我...大约是你的兄长。” “嘶——” 圆姐儿倒吸一口凉气，不由上下打量起着青年男子。 长得....还别说，除了俊真有几分眼熟，可这年纪，比润哥儿小一些，比康哥儿大一些....难不成....难不成...爹背着娘做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可是....瞧着这人无论是穿着还是谈吐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出生才对....还是说....爹把人家大户人家的姑娘.... 想到这里圆姐儿就是一阵的寒颤。抖了抖。 青年男子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几分。 “谁啊？回家了！” 康哥儿见圆姐儿对着一个陌生男子，偏偏那男子笑的那般好，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况且还是陌生男子，被别人瞧见可就不妥。 康哥儿说着，拉着圆姐儿在自个儿身后，皱着眉，瞪着眼前的男人。 康哥儿如今十五，还未完全长成，比起青年男子来说就矮了一个头，气势上头就有些不足了。不过那母鸡护崽般的摸样，在精神上头也是能与之一较高下的。 那青年男子见康哥儿这般笑容丝毫不减，眼里全是满意，站直身子，看了看二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行了一礼 “在下姓季，单名一个阮字，乃京城人士。” 圆姐儿：“........” 康哥儿：“.......” 当圆姐儿以为季家的事情就要过去的时候，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变化....季阮，季家大少，圆姐儿亲大哥，居然登门冀州城谢家。 除了圆姐儿和康哥儿有些始料未及，杜氏和谢大郎夫妇，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当看到如此男儿在自己跟前行礼，规矩挑不出一处不对来，翩翩公子，便是行礼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没想到季家的哥儿如此芝兰玉树。 ☆、第164章 “当年圆姐儿将将出生的时候，哥儿才五岁罢？” 在这里，也就杜氏对季家的事情稍有了解了。 季阮行了一礼，含笑答道 “回老夫人，正是如此。当年妹妹被抱走我并不知晓，记忆中的妹妹还是出生时候小小的一团。” 杜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这日子啊，一晃就是十五年。你们都长大了，我老了...” “老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季阮瞧着老夫人，还当是哪家的少夫人呢。” 季阮说的这话格外的认真，一双眼睛和圆姐儿很是相像，清澈的很，总让人觉得浅白，让人不自觉的相信。 杜氏更是眉开眼笑。 “也不知是吃了什么，嘴儿这般的甜。” 杜氏说着，想到什么又问道 “听闻季管家说，季大人和夫人....如今还好？” “家父家母身子尚可。” 季阮说着，又是粲然一笑 “莫不是心有灵犀？出门之时，家母还一再的让我要好好问问老夫人，身子骨可还？还命我带了些补身子的东西。今日一瞧，那些个倒是用不上了。” 这话说的委实漂亮，就连向来喜欢撒娇卖萌逃杜氏欢心的圆姐儿也不由侧目。好小子....这张嘴也不知骗了多少单纯的姑娘和老者啊... 许是感觉到圆姐儿在看自己，季阮目光看向圆姐儿，勾唇一笑。啧啧啧....妖孽啊！ 圆姐儿默默的移开眼睛，又不自主的将季阮和润哥儿这两个大哥放在一处比较。 当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竟叫人分不出上下来... 大约是遵着这颜值，圆姐儿很肤浅的表示....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亲大哥，居然....也不赖呢！倍儿有面不是！ “都说这血缘呀，是天底下最做不得假的事情，可不就是？与圆姐儿一般，嘴甜的很。” 杜氏哈哈的笑道。 赵氏在这一点上也表示很赞同，自家的大儿就是个沉稳的，这样讨巧的话从未说过，康哥儿是个粗神经的，也很少说，倒是圆姐儿，好听的话倒豆子似得没个停的。 如今见了季家的哥儿，圆姐儿亲大哥，不得不说....血缘这东西真的是很奇妙的。 “来了冀州，可曾有住的地方？府上虽说不大也不甚精巧，但空着的院子还是有的，你和圆姐儿十多年未见，兄妹俩也好好聊聊？” 圆姐儿有些黑线，十多年未见，说得好像见过一般，便是见过，自己的记忆这会儿也是空白的才对。面对一个陌生男子....圆姐儿还真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当初季管家就没有住进谢家，今天瞧着季阮的样子也不是第一天达到冀州城，定然在外头有了住所的，圆姐儿还当他会拒绝。 却没想到，季阮又是行了一礼 “正好在圆姐儿长大的地方多了解一些，那就要叨扰老夫人几日了。” “好好好，我让丫头把院子给收拾出来，你们这是住哪儿了？让小厮去你那儿把行李先搬到府上。” 季阮又谢了一声，才将住的客栈名字报出来，杜氏忙让薄礼安排人去把季阮的东西带回来。 如今季阮还不曾提出要带圆姐儿回京城，加上圆姐儿如今还在冀州女学，开学之际还得回冀州城，一家子倒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对于季阮这个从京城来，在京城长大的公子哥儿，倒是有不少好奇的。 毕竟润哥儿也是在京城的。 而季阮也是好脾气的，有问必答，很是尽心，让杜氏满意的同时又不得不感慨大家哥儿果然不同。 同时又忧虑起来，圆姐儿去了，即便时间并不长...也不知习惯不习惯。 “好了好了，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话说，咱们几个老人家总那人留在这问这个问那个，那里像话。” 知道的都问了，杜氏才笑眯眯的说道，说完又道 “圆姐儿，带你大哥去院子里走走。你们也好好说说话。” 说完又对康哥儿道 “你还得念书，赶紧回书院去。小心先生又该说你了。” 康哥儿今天并非休沐，只是按照往常的时间，早早接了圆姐儿回家便要在上学前回书院去。只是今天门口遇见了季阮，不免要留下来多看着一些。如今杜氏开口也不能多留了只能乖乖的点头，瞧着季阮和圆姐儿的背影，自个儿回书院继续奋斗去了。 圆姐儿瞧着身边的青年男子，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这么走着。 “很抱歉。” “嗯？” 忽然听到身边的人开口，圆姐儿下意识的抬头望去。这才发现，两人的身量相差的很多，平视过去，只能瞧见季阮的胸膛。 季阮停下步子，瞧着圆姐儿道 “今日来的匆忙，倒是忘了先向贵府递帖子。季管家也不曾陪同，唐突了些。” 圆姐儿恍然。摇了摇头 “没事儿，爹娘和奶都不会介意的。” 这倒不是圆姐儿说的客气话。以往在水溪村，去窜门子那不都是走到哪家算哪家，少有提前打招呼的。后来到了宁阳，与吴家更是你家是我家，我家是你家？ 倒是来了这冀州城，规矩才慢慢的重视起来。所以对于没有递拜帖便上门这件事情对于谢家来说，着实不算事儿。 季阮笑了笑，还是解释道 “这次来的匆忙，季管家还有别的事，今天也并不知晓我会来谢府。” 季阮说完，顿了顿道 “没想到在门口就遇见了你。” 说道这个，圆姐儿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季管家告诉你的么？” “并非如此。到了京城，你就明白为什么了，你和二弟，不愧双胎，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圆姐儿知道季阮说的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可这....以假乱真...圆姐儿不由怀疑这是夸奖....还是... 毕竟...虽然孪生，可是自己一个姑娘被说成和一个男人长得一样。这真是....诡异的很。 “是么？” 圆姐儿干巴巴的接了一句。对于这个孪生哥哥，圆姐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知道。 “二弟命唤季旭，小名儿团哥儿。比你早些出来，该是你哥哥。” 圆姐儿心中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却想到自己和康哥儿不由笑道 “这结构，我有一个大哥，叫谢润之，还有一个孪生哥哥，就刚才那个。” 说完，圆姐儿抿了抿唇道 “至少，在你们来之前...是这样的！” 季阮侧头瞧着圆姐儿，微微笑道 “我们来了之后，也可以是这样。” 季阮的话让圆姐儿惊讶不已，侧头去看季阮，笑的很轻，却很灿烂，温暖的很，那一瞬间，圆姐儿有些恍然....似乎....有些....嗯... 圆姐儿收回目光，看了看鞋面...居然有些想念谢润之了呢！ 谢润之....谢润之... 细细品味着，头一回，竟然觉得这名字格外的好听.... “嗯？在想什么？” 圆姐儿回过神来，瞧着季阮，顿时脸上有些发热起来，这时候想瞧着季阮，想着伪大哥.... “嗯....没什么。” 说着，圆姐儿匆匆往院子走去，说道 “这时候，院子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带你去看看。” 说着，脚下有些快，季阮瞧着圆姐儿的摸样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毕竟十五年的养恩，知道的时间尚短，还得慢慢来。 想着也没有多说，跟着圆姐儿的步子往院子走。 真实来说，谢府并不算小了，这样大的宅子若是放在京城，那都是天价不说，有银子都不一定能够买到了。 但无论是底蕴也好，休整也罢，比起季府，太过的朴实。可这江南独有的假山小桥流水，也精巧的很。 入了院子更是觉得，这谢府虽说没有京城大户人家的殷实底蕴，却处处都透着温馨。 哪怕相对于季府来说简陋许多，却也让季阮很是享受放松.... 也不由的感兴趣起来，这个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妹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第165章 季阮在谢家住了下来。而季管家也在晚食前到了谢府.... 瞧着季管家那样子，似乎的确不知道季阮直接来了谢家的事情。而这时候，圆姐儿用了晚食又得赶回女学，只是这一次，送圆姐儿去的，从康哥儿变成了季阮这个亲生大哥。 两人坐在马车内，如珠坐在了车外，圆姐儿和季阮两人面对面坐着，抬眼就能瞧着。平日里头大多放得开的圆姐儿这会儿却总觉得尴尬，马车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头更是觉得气氛整个都不同了。 “关于季家，没什么好奇的么？” 圆姐儿抬头看着季阮，相比起自己的无措，季阮显得越发的淡定从容。瞧着圆姐儿有些自愧不如了。 “我对季家了解的并不多。” 圆姐儿摇了摇头，说道。后者却笑道 “无妨，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 “是么....” 圆姐儿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马车缓缓疼在女学门口，冬日的夜幕降的很快，这会儿已经昏暗不已，圆姐儿下了马车，瞧着眼前的季阮，想着是不是应该行了礼再走？可往日都是康哥儿送自己，自己下了车就直接走的...一时间，还真有些别扭。 后者似乎知道圆姐儿的犹豫，道 “去吧，夜里早些歇息。” 圆姐儿瞧着季阮，好半响，忍了一天的话，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为什么你会这个时候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之前季管家一直没有提回季家的事情，圆姐儿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可今天季阮这个季家长子突然出现，让圆姐儿一天都忐忑，如今更是住到了谢家。心里的疑问也有些藏不住了。 谁知季阮笑的更是灿烂了。 “爹娘也想问我，什么时候回京...不过...这要看冀州女学何时休沐。” 圆姐儿瞧着季阮的笑眼，自己脸上的笑却留不住了....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季阮笑容不减 “爹娘念了你十多年了，虽说你不在跟前，季家落魄的时候，便是逢年过节给我和团哥儿做衣裳，也总要再给你做上一份。如今来找你，也并非你们想的那般简单。” 圆姐儿在听到这里，不由有几分动容。那种十几年被人念着的滋味，圆姐儿从未体会过，即便是季家找来了，所能想到的也是如何能够继续呆在谢家。却从没想过，没有自己，会让一个母亲思念成狂。 圆姐儿皱了皱眉 “那是为什么找来了？” “当初瞒着圣上将你送出去，这本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想让你做上堂堂正正的季家千金，那么你的身世就不能瞒着。如今爹在圣上跟前也能有几分脸面了，当年的事情是爹娘负荆请罪，还挨了罚才放到了明面上头。不若，也不敢直接就派了季管家先来查看。” 欺君之罪，哪怕如同季阮所说，在圣上跟前有几分薄面，可伴君如伴虎，天子无戏言，这受了什么罚虽然没说，圆姐儿心里却明白，怕是不轻。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存在光明正大....不受委屈。 “念着你十多年，谢家养育了你十多年，这份情谊爹娘心中自然明白，只是如今能将你接回家，爹娘便等不了了，若不是我和爹安抚下来，怕就是娘亲自过来了。如今你还在念书，与谢家总不是立马就能分开的，只这个年关，这个团圆饭，季家等了十五年了....” 说到后面，季阮带着几分叹息，几分哀伤，让圆姐儿半响说不出话来。 便是眼睛什么时候红了，都不知晓.... 只觉得心里堵塞的很，就如同一团含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无法呼吸..... 季阮瞧着眼前青葱少女低垂着头，默不出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瞧着那梳着鬓发的脑袋，抬手就想要去揉一揉。 可手一抬起来又顿时觉得尴尬，怕这举动吓到她，只能缓缓放下。 对于要接圆姐儿去京都的时候季阮也没打算这么早说，毕竟圆姐儿休沐还有一段时间，除夕夜前从这里快马加鞭的赶回京都也是足够的。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也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这样也好，总能慢慢的接受。 毕竟....京都那里，真的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 “进去吧，很晚了。” 圆姐儿鼻子有些堵，没有吱声，只点了点头。季阮最后还是忍不住在圆姐儿头上轻轻揉了揉，忽如其来的陌生触碰让圆姐儿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下次休沐，我来接你。” 圆姐儿没忍住，带着红红的眼睛看过去，即便是夜里，季阮的笑容依旧如同夜里的太阳，灿烂夺目.... “嗯。” 圆姐儿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转身往女学里头走，一直做壁画的如珠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最后还是到了门口的时候，圆姐儿忍不住回头看去。 季阮依旧笔直的站在原地，坚定的瞧着自己。见自己回头看过来，抬手挥了挥，圆姐儿提着裙子小步跑进书院，绕过影壁这才隐了身影。 季阮这会儿瞧不见圆姐儿的身影了这才动了动身子，倒是没有上马车，而是不紧不慢的步行离去。 一边远远的，同季阮一起的小厮上前几步 “大少爷？不坐马车？” 季阮摇了摇头 “走走吧，这冀州城，却是头一次来。好好看看。” 听到季阮这么说，小厮也没有多说，只退了半步小心的跟着。 这边，圆姐儿回了女学，与谭宝珍说了好些花便歇下了。原以为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定然又是彻夜无眠，可没想到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圆姐儿的生物钟准时醒了。 吃过早食就和谭宝珍晃晃悠悠的往教室的方向走。这一天头一节便是书法，一大早上的，这样的课程让大家都显得安静。 经过一天的休沐，先生自然也是布置了课业的。 先生一来，便命学生们将完成的课业一一放在桌角，他将一个一个查看，学生们则是手腕上重新绑上重重的沙袋，一笔一划的抄誉书本。 有时候女学生们调皮，私下因为这累人的活计总会说道些什么，这么些年来，也抄了不少书本了。每一本都会被先生收走，是不是卖给书店赚酒钱去了。 书法的先生是一位已然不惑之年的老者，一手的行书洒脱飘逸，颇有几分自成体，在书法的圈子里很有声望。只是这人不仅醉心书法，同样醉心喝酒。 大家都说，这样的大师没有去冀州书院教导未来的状元郎，却来了冀州女学教一群小姑娘，这大约和他的性子有很大的关系。 这人若是认真起来，能治的姑娘们嗷嗷叫都没用，若是忽然发起疯来可能直接带着一壶酒就来教学了。这若是在冀州书院，多是前途光明的莘莘学子，可不就是耽误人家了么？ 一个班，一共就没多少学生，一会儿功夫就停在了圆姐儿跟前，将课业捏在手上，好生的看了又看。 圆姐儿手心儿都出汗了。忽然“啪”的一下，一小叠写满了小字的纸张摔在桌面上。 圆姐儿原本执笔的手吓得一顿，饱满的墨汁顺着笔尖滴落纸上，晕开一团墨花.... “往日若是认真了十分十二分，这字倒也能看的入眼。这写得什么东西？敷衍老夫么？明日重写一份。” 说着，先生气哼哼的走至下一个学生桌前。 这样面对所有人的面被训斥圆姐儿并非头一回了，当初自认为还算拿得出手的字就被这位先生狠狠的批过几回，后来上了心，狠心的练了一年多，这才慢慢的让先生满意了。 这么久了....又被训斥了一回...即便圆姐儿脸皮子厚，这会儿也有些脸红了。 或许也是太久没有听到先生训斥圆姐儿，这一下，倒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圆姐儿身上。 圆姐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背，沉下心继续手上继续动着。 昨夜还想着季阮的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影响自己，却不想.....字如心.... ☆、第166章 “先生也太苛刻了，我觉得挺好的呀。” 谭宝珍捏着圆姐儿小字，看了半响，带着几分埋怨的说道。 圆姐儿停下手里的笔，瞧着刚刚重写完的课业，将早先的一份放在一起，道 “先生目光如炬，你瞧瞧。” 原本真要单独看，圆姐儿一手的字虽说算不上顶好，却也是看得过眼的。可这样的范围，用了十分的心思和用了七分的心思就不同了。 放在一起，立马就能瞧出好赖。 “确实比第一次好多了。不过我瞧着第一次的也不错了。” 谭宝珍虽然有些粗神经，可是却也是极其护短的。 “先生看课业，不在于字写得多好，而是在于用了几分心思，若是用了十分，十二分的心思，便是写得如狗爬，先生也不会多说的。” 圆姐儿叹了口气，将墨迹干了的纸张一一收拾好。后者撇了撇嘴 “若是在男子念书的书院，这四书五经，文史八股，书法，骑射看的最为重要，翻到咱们女学，文史和八股反倒并不重要了。若是女子也能当官，在女学念了这么多年，不敢说考状元，便是举人也能试一试的。” 圆姐儿听闻，不免抬头瞧了瞧谭宝珍骄傲抬高的头颅。没想到，谭宝珍瞧着显娇小，内心这么强大，而且还有野心与男子一较高下。 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女权思想萌芽状态？当年创办冀州女学的穿越前辈，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不仅创办女学，便是如今这不似记忆中古代封建的摸样，多少都是受了这个影响。 一个穿越者的力量原来还能这么强大？可惜自己这个穿越者似乎越发的土著化了..... “唔，虽然想法大胆了一些，但也并非不可能。说不定能实现呢。” 圆姐儿很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谭宝珍却歇了。 “这个咱们也就在屋里自己说给自己听罢了。” 谭宝珍说完，又推了推圆姐儿 “这个休沐，你别回家了，咱们去清音寺吧？” 谭宝珍不必圆姐儿，家就在冀州，休沐大多时间都是在女学里头一个人过，有时候圆姐儿休沐不回家，就和谭宝珍去郊外也好，文德街也罢，总会晃悠一天。 圆姐儿顺着谭宝珍的话就要应下，可这话到了嘴边又猛然想起来，季阮说过，休沐会来接自己。圆姐儿又有些犹豫起来。 “是要归家么？那下次吧。” 谭宝珍见圆姐儿面露难色，便爽朗的开口道，可眼里的失落依旧掩盖不住。 谭宝珍依旧很多次的休沐都没有出去过了，上一会还是盛夏，这会儿都入了冬。圆姐儿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府里这段时间出了些事情，要不我午觉后就来女学接你，咱们去文德街逛逛？” 虽然不能去城外的清音寺，可是能去外头逛逛街也不错啊。忙点了点头，点头完，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圆姐儿 “就咱们俩么？” “嗯？” 圆姐儿不明所以，难道不是我们俩么？ 在圆姐儿的注视下，谭宝珍的脸越发的红润起来，且有越来越红的架势... “怎么了？” 见谭宝珍一心一意的娇羞这，圆姐儿不得不开口又问了一句。谭宝珍这才瓮声瓮气的问道 “要不要...要不要叫上詹熹，熹哥儿？” 圆姐儿听完，嘴巴顿时“哦”成了一个圈，瞪着眼看着谭宝珍，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谭宝珍却连忙摆手 “别误会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毕竟咱们两个姑娘家的。” 圆姐儿无辜的耸了耸肩 “我没有误会啊。”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谭宝珍又羞又怒，红着脸，瞪着圆姐儿，作势恶狠狠的摸样，圆姐儿瞧着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不说了。” 谭宝珍会喜欢詹熹，这是圆姐儿从未想到的。因着大部分的时候在女学，其实和詹熹所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加上这几次的休沐家中都有事，书院休沐的时间没有对上，自然是没有见面的机会，而谭宝珍上次和圆姐儿一同出去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真要说起来....上上次，还是初二年级的时候出去，遇上了詹熹和康哥儿的休沐，四个人便去了詹熹的庄子上玩了一天。 可是....似乎也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这是...一见钟情了？圆姐儿对于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向来觉得不太可能，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圆姐儿看向谭宝珍，心里有些犹豫。自己对感情其实并不算敏感，詹熹的表达一直都很热烈，对于詹熹的感情，圆姐儿知晓一二的。谭宝珍.... 圆姐儿忍了忍，还是没有说.... “唔，若是二哥在边上的话，倒也说不上不合规矩，不过总是会引人诟病。咿——话说回来，休沐的时候，书院也是休沐么？” 圆姐儿不怎么计算康哥儿在书院的休沐时间，大多康哥儿都会提前说一声，这一段时间，季家的事情许是占据了谢家人的太多精力。 “嗯....嗯....难道不是么？” 谭宝珍错开圆姐儿的眼神，圆姐儿皱了皱眉 “这事儿我让我二哥问问詹熹，若是他得空，倒也无妨，若是不得空便罢了，上次咱们去詹熹庄子上，娘还说了我来着。要不这次你直接去我家罢？” 圆姐儿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 “若是詹熹得空，让二哥去请来。” 谭宝珍听闻眼睛一亮，点了点天，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点缀着点点星光。 在女学的日子，有了安排，谭宝珍似乎天天都是好心情。每天都盼望着休沐的到来。 因着谭宝珍的到访，圆姐儿两天前就让人送了信去谢府，也算是提前打个招呼。 对于谭宝珍，谢家人倒是都知道。 这天一早，因为兴奋很晚才睡的谭宝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早早便起了身。等圆姐儿收拾好出了屋子，就发现谭宝珍一身明显用心打扮过的样子稳稳当当的坐在大厅。圆姐儿眨了眨眼 “起这么早？” “嗯。” 谭宝珍眨巴着眼，笑了笑，那样子想死了跟主人讨好卖萌的宠物，瞧着圆姐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也松快不少。 “早食吃了没有？如珠去拿了。” “吃过了吃过了。你慢慢吃，不着急。” 谭宝珍笑眯眯的说着，说完，顺手抚了抚裙上的细微的皱褶，然后展颜一笑，那叫个淑女，端庄，巧笑颜兮不过如此，笑完又瞧着圆姐儿兴冲冲的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我笑的怎么样？” 圆姐儿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很好。” 谭宝珍听闻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忍不住捂着嘴直笑。 “宝珍，你真看上詹熹了？” 圆姐儿想了想，上前在谭宝珍身边坐下，小声的说道。后者却瞪了圆姐儿一眼 “都说了你别误会。这种事关姑娘家的清誉，怎么能乱说。” “.......” 得，这姑娘是犟上了。 如珠提了早食过来，圆姐儿在谭宝珍的注目礼下吃完，一行人这才往女学门口走去。要是往常，便是十几步路的距离，谭宝珍都能说上好些话了，可这直到了门口，谭宝珍都是含蓄的说着，俨然一副“时刻准备着吧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的摸样。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个样子，但是...如果是自己...应该是不会的。毕竟...和谢润之已经相处这么多年了.... 这年头才刚想起来，圆姐儿就是一愣，自己这还真是..... 怎么又想到他了？罪过罪过。还真是....要不是那封意味不明的信件....也不至于现在整天时不时就要yy一番。 “那个....不是谢府的马车么？怎么不是谢家的哥儿？” 谭宝珍站在门口，一眼就瞅到停在门口的马车，圆姐儿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看过去，这一抬头才猛然想起来.... 他曾说“下次休沐，我来接你。” ☆、第167章 “这是谁家的哥儿？” 谭宝珍瞧着台阶下静静等候的季阮，悄悄扯了扯圆姐儿的衣袖，问道。 圆姐儿侧头看了看谭宝珍，此时的谭宝珍就如同看到了饿鬼瞧见一大锅的鸡腿，眼睛亮的如同激光一般了。 圆姐儿嘴角抽了抽，方才不还因为詹熹各种矜持么？ “这是....嗯....大约是我大哥。” 圆姐儿拉着谭宝珍走向季阮。瞧着在冬日的阳光下，依旧像一个小太阳一般，执着着散发着光与热。 圆姐儿站在季阮跟前，抬头望去，一时间，有些尴尬，似乎应该叫一声大哥，可是这声大哥，圆姐儿却如同哽在了喉头一般，怎么都叫不出来，只得抿着唇，看着季阮。 后者笑了笑 “不过六日，不认识我了？” 圆姐儿一愣，而后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 “你是季阮。” 听到自己的大名，季阮挑了挑眉。 “嗯....是没错。这次放过你，下次再练习。上车罢。” “......” 季阮伸出手，托着圆姐儿扶上马车，又让丫鬟扶着谭宝珍进了马车。这次因着有谭宝珍，早先就骑了马来，牵着缰绳，衣摆一扬，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俨然是个好手。 马车缓缓启动，谭宝珍拉着圆姐儿就开始小声的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圆姐儿看了看谭宝珍的摸样，顿时有些头疼，都说现代看脸，这年代依旧如此。 瞧着谭宝珍之前还在想着詹熹，这会儿见到季阮又是一脸又娇羞又兴奋的摸样，却莫名的放心了，松了一口气。这人的喜欢大约和男女之情没什么太大关系....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粉丝遇上偶像。无责任狂热，也会无责任转粉.... “他是我大哥，姓季。” 圆姐儿简单的说了一句，对于谢家和季家之间的纠葛圆姐儿并未多说，谭宝珍并非单纯并不单蠢，见圆姐儿这么一说，一愣，而后又立马笑了开来，说道 “我说怎么长的这么俊，原是你大哥呀。” 圆姐儿听得也不由笑了开来 “哦？是么？那和詹熹比...哪个俊？” “......” “嗯？怎么了？” 圆姐儿瞧着谭宝珍黯淡下来的神情，圆姐儿一愣。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自己说错话了？ “圆姐儿....我...我以为我记得他，记得他的一切，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现在你这么一问，我才反应过来....我居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圆姐儿其实并不太明白谭宝珍这一眼的情绪，与詹熹的见面一只手能够数的出来，上一次见面都已经太久了，这会儿又是男子长个子的时候，几乎一天一个摸样，不记得并没有什么。 圆姐儿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脑袋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描绘着润哥儿的轮廓，似乎只是一个念头，熟悉俊美的脸庞，身形就能够完整的映在脑海里，扬着嘴角微笑的摸样，因为自己淘气一脸严肃的摸样，在兰河的百艳楼近在咫尺，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摸样....清晰的就宛如身体里的一部分。 这样清楚的知道一个人...毕竟自小长大十多年，也是很正常的。圆姐儿心里默默的想着。 因着忽如其来的话题，马车内谭宝珍一直在沉思着什么，圆姐儿则陷入一种奇怪的自我认定与否定的怪圈当中。 当马车停下，两人的丫鬟叫唤了几声，这才回过神来。 因着书院今日休沐，昨天下午下了学康哥儿就直接回了家，在家住了一夜，圆姐儿拉着谭宝珍刚进院子，就瞧着康哥儿无所事事的带着小厮晃着，瞧着应当是从住院出来。 “二哥！” 康哥儿这会儿也瞧见圆姐儿了，抬眼看了看不紧不慢却稳稳跟在圆姐儿身后的男子就有些郁卒。 “刚回来了？” 见圆姐儿点了点头，又笑嘻嘻的瞧着谭宝珍 “谭姑娘。” 谭宝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圆姐儿看了看谭宝珍和季阮，拉着康哥儿走开几步问道 “詹熹今儿也是休沐罢？” 康哥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怎么？想去他庄子上玩儿？” “你当我是你呐？这么久没见着呗，就是问问。” 圆姐儿在信中并没有说让康哥儿约詹熹出来，这会儿见着了不免要问上一两句。 “那还这么神秘兮兮的？怎么？你还真看上他了？跟你说，虽然我和熹哥儿是兄弟，可是这不一样...你们不合适的。” “我当然知道我们不合适，二哥，你别瞎猜了，只是往日若是遇上休沐詹熹总会与你一起来的，今天没瞧见罢了。” 哪只康哥儿一脸“那就好”的样子，这才说道 “前两天，詹家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在书院告了假回宁阳了。” 圆姐儿有些惊讶，詹家出了事儿？早几天就回宁阳了？圆姐儿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 圆姐儿拉着谭宝珍往主院走 “咱们先去娘院子里，然后去我屋里说会儿话。下午叫二哥带咱们文德街逛逛。” 谭宝珍隐约听见圆姐儿和康哥儿起詹熹的名字，又听得这样的安排便知，今天詹熹是不会来了。 这会儿听起来，居然也没有太过的失望，只是点了点头 “好。” “要去文德街，来了冀州倒是没有好好逛逛。康哥儿昨晚从书院回来怕是还有课业要写。下午我带你们去吧。” 圆姐儿和谭宝珍听到这话都齐齐回头去看季阮，后者却道 “这是就这么说好了，午觉后我去你院子接你们。” 说完，又说道 “夫人那里我早上已然去过，就不过去了。你们去吧。” “........” 看着季阮潇洒离去的背影，圆姐儿和谭宝珍都甚是无语，这人从头到尾把自个儿的话都说完了，挥挥手就走了？！ “咱们....下午....？” 谭宝珍看向圆姐儿，问道，后者却摇了摇头 “没关系，二哥也罢，他也罢，也不过是陪着咱们去罢了，一样的。” 其实对于谁跟去圆姐儿没什么意见。对于季阮的感情，圆姐儿也是很复杂的，刚开始是全然的拒绝，可是上次休沐的那些话语让圆姐儿内心也动摇了，也会觉得....季家，其实也是一个期望着团圆的普通家庭罢了。 这种说完话转身就走，不知道为什么，圆姐儿总觉得，季阮这是把自己拒绝的机会给堵上了。换一句话说，他不想不愿意，听到自己拒绝他.... 他总是在尝试着亲近自己，一个真正留着相同血液的人.... 圆姐儿抿了抿唇，道 “咱们走吧。” 谭宝珍点了点头，两人往主院走去。 谭宝珍以往也来过谢府，圆姐儿提早说了这事儿，两人到主院赵氏便正好得空，拉着两人说了好些话。 圆姐儿在家里瞧着是闹腾的性子，可真正的却并没有什么好友，便是赵氏想带着圆姐儿去各家窜门，圆姐儿也大多不太愿意。 这难得的一个，赵氏自然是夸了又夸，只叫谭宝珍脸红了这才笑眯眯的罢手。 瞧着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开心。 “圆姐儿，好好招呼人家，不许淘气。” 赵氏最后的总结总是这有，圆姐儿笑着胡乱点着头 “娘，下午我和宝珍打算去文德街逛逛。” 说完，又道 “季家大哥听见了，说同我们一道。” 赵氏瞧着圆姐儿的神情便知这心里是别扭着的。往日季家的哥儿没来，谢家人都是如临大敌的摸样，就怕圆姐儿回了季家会遭受各种委屈。可这季阮来了，在谢家也住了这么多天，对这人，对季家已然有了明显的改观。 无论怎么样，圆姐儿都是季家的亲骨肉。若是能够相处融洽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那便一道去罢，多带些小厮，人多的地方不许去，不许一个人跑开了。” “放心吧娘。” 圆姐儿福了福身，从赵氏那里出来，拉着谭宝珍往自己院子走。谭宝珍出了门到现在还忍不住咂巴着嘴会味道 “谢夫人真真是个大气的人，和我娘一样。我嘴不耐烦有些个人家规矩大如天的，父母子女说个话跟先生和学生一般，一板一眼，无趣透了。” “我家本就是农家走到现在，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自在便好。只是我在家中懒散惯了，娘就生怕我忘了规矩往后吃亏。” “有什么关系，往后找一个知晓自己秉性的，也无需装的辛苦了。” 谭宝珍笑眯眯的说道，圆姐儿听着恍然...竟然无言以对.... ☆、第168章 似乎只要不在女学，即便在院子里呆着谭宝珍也能好心情。 上午完成了课业，吃了午食，睡了午觉。似乎是算准了时间一般，刚刚收拾好，那边就就通报，季阮派了人来问准备的如何了。 “嗯，回了你们少爷，我们就来。” 那小厮听闻，喜得忙行了一礼，乐颠乐颠的赶忙去回话了... 在冀州城这么多年，文德街上虽不能说每家的铺子都能说出个一二三，但是要买什么，哪家最好那可是如数家珍。 所以对于文德街，圆姐儿和谭宝珍更乐意去看看那些股忽然冒出来，从未去过的铺子，最是爱新鲜了。 两人一边轻声说着带会让要去文德街做什么，一边往府外走。 刚到门口，就瞧见季阮潇洒立在马车前，身边跟着的小厮还牵着马匹。圆姐儿看了看马匹道 “是打算骑马去么？文德街人多，并不适合骑马。” 听到圆姐儿的话，季阮也不觉得尴尬，粲然一笑 “这个倒是我有失考虑。” 说着，又让小厮把马牵开，又备了一辆马车，一行人这才往文德街走去。 马车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直接在入口停下，而是到了味月楼这才停了下来。 圆姐儿瞧着自家如今生意鼎沸的酒楼，心里就不免自豪几分，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大厨，可是不少甜点小吃之类的东西自己也出了力，也有自己的一份努力在里头呢。不过.... “怎么来了这里？” “留了一个包间，先将马车留在这里，再去看看，若是累了也能回这里歇息。” 听到季阮这么说圆姐儿，了然。 “我们刚醒呢，就不上去了，想先去别处看看。” 季阮点了点头，又点了几个小厮跟着，这才走到两人身后不过小半步的距离 “走吧。” 圆姐儿和谭宝珍齐齐回头去看季阮，后者只用笑容来告诉二人，会一直跟着。 接下来，无论圆姐儿和谭宝珍去哪儿，身后总会跟着尾巴，哪怕去了脂粉铺子，首饰铺子季阮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接大大方方的就跟了进去。 一个大男人忽然出现在全是姑娘的地方，无意是焦点，加上太阳本质，也一直在兢兢业业的散发着光与热。 就连不少大户人家的姑娘也顾不得矜持，让丫鬟偷偷给季阮塞手帕，塞荷包，古代难得开放的场景在眼前被放大，甚是壮观。 谭宝珍还偷偷扯着圆姐儿的手，小声的在圆姐儿耳边嘀咕 “长得太好都招人惦记，虽然好看，往后找夫君还是要找个别太好看的。” 听得圆姐儿捂嘴直偷笑。 两人逛完，在味月楼吃了晚食，季阮就又将人送回女学，这一天的休沐才过去。迎来的又是学习... 季阮的出现宛如平静的湖泊再次扔下一块大石，噗通一声，再起波澜，可总是短时间的，过了之后再次平静。 圆姐儿每日上学，等休沐，回家，谢家人如同往常一般，该干嘛干嘛。 季阮就如同谢家的客人一般，一直住在谢府。对于圆姐儿离开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提。 入了冬，天就冷的快，当屋子里已经开始要添上炭盆的时候，冀州女学也开始了寒假，而圆姐儿也将进入最后一个寒假了。 圆姐儿瞧着屋里角落燃着的炭火，忽然的就想到谭宝珍说的话 “定然是学里为了省银子，总是在要用炭盆之前就放了寒假。” 现在想想....说不定还真有几分道理。 “圆姐儿，你怎么想？” 圆姐儿思绪纷飞，安静的空间忽然的问话声让圆姐儿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杜氏。 杜氏年纪大，畏寒，这会儿早早穿着厚实的袄子了。可即便如此，精神头却依旧好得很。 “啊？哦.....奶，爹娘，我听你们的。” 当前往京城的事情终于被季阮摆上了台面，圆姐儿也猛地恍然，原来...当初让所有谢家人都为之担心，为之害怕的事情，真的面对了，居然如此平静。 圆姐儿不由看向季阮，这其中，让谢家人从抗拒，到平静的接受，这人，功不可没。 或者说....默默的使坏？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略带腹黑的手法，总会让圆姐儿跳戏的想到润哥儿。 明明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人儿，却觉得，腹黑这个词，莫名的合适！哪怕....这人...或许并不腹黑？ “妞妞，季家从将你抱到奶手上，就盼着这一天，你和咱们一起十五年，不差这一次。和你大哥回去瞧瞧罢？也尽一份孝。” 杜氏的话圆姐儿心知肚明。在看看谢大郎和谢二郎。 再看看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康哥儿。 其实，谢大郎和谢二郎包括自己，有四个孩子，可今年的年关，偌大的谢府，却只余下康哥儿一人随身左右。 谢大郎和赵氏定然是不舍的，可是他们和杜氏一样，谢家团圆了这么多年，季家却依旧等着这一次，不舍却也赞同杜氏的话。 圆姐儿点了点头 “好。” 因为圆姐儿的点头，整个谢家都活动起来，冀州城到京城，这是不近的一段距离，加上为了在除夕夜钱就要赶到京城，这路上大约都是白日拼了命的赶路，无论是收拾圆姐儿的东西也罢，给季家的礼也罢，赵氏和杜氏几乎整日都在想着这些。 而谢大郎则是连夜拿着赵氏早早写好的书信托人先给谢润之带去。 因着圆姐儿的寒假并不长，几乎在决定的当天，全家人就收拾妥当，第二天圆姐儿便跟着季阮上京。 这次去京城，圆姐儿带了用惯的如珠，又跟了赵氏身边得力丫头杜鹃。三人一辆马车，几乎在一出城，马车就开始飞奔起来。坐在马车里的三人被忽然的加速都吓得一惊，掀开车帘，就瞧着在马车边护着马车，骑着马跟着奔驰的季阮。 “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季阮叫着圆姐儿看过来，问了一句，圆姐儿摇了摇头 “不是，就是看看。” 说完圆姐儿放下帘子。 以往即便赶路，马车也并不会跑得太快，这会儿却让人有一种狂奔的感觉。即便车上铺了十分厚实软垫，也让圆姐儿有些不太习惯，甚至颠簸的有些不太舒服。 好在，如珠和杜鹃三人一直在和圆姐儿说这话，转移着注意力，这才好。 这一路，除了午食歇息了一阵，直到天黑这才停了下来。 马车停在一处小镇上头，圆姐儿从马车上头下来，脚踩着地面，却依旧恍惚大地也在颠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季阮瞧着圆姐儿脸色并不好，也有些担忧 “是不是颠簸不适？还是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圆姐儿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无妨。” 圆姐儿也知道，京城与冀州城的来回正常也要一个来月，而冀州女学的寒假着实短，这一来一回便要两个月，更不要说在除夕之前赶到京城了。 季阮这般不要命的赶路也能理解，况且圆姐儿也并不觉得自个儿受不了。 “这脸色还是不成，让大夫看看，安安心也罢。” 入了客栈，没一会儿就见大夫带着药童，提着药箱子来了。 一进屋就瞧见圆姐儿直接坐在桌边，大夫低垂着头，不敢多看，提着药箱子进屋，给圆姐儿把了脉，又瞧了面色这才摇了摇头 “公子无须担心，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好生歇一夜便无事了。” 季阮停了又问了好些，都没有问题，这才放心了。见大夫出了门这才看着圆姐儿说道 “明日赶路我会让人慢些。今天好好歇息，明早可以晚些起身。” 季阮的话让圆姐儿有些不太好意思，回京城的事情圆姐儿能够看出季阮的心急，因为自己，这又是减速又是耽搁的。 “就按照今日来的即可，我并无大碍的。” 季阮坚持 “你先歇息，这些都不要再想。明日我会让人来叫你。” 季阮说着，又吩咐如珠和杜鹃好些，这才转身去安置其他的东西。 如珠自小和圆姐儿一起长大，见着季阮对圆姐儿这般上心，不由叹了口气 “季家大少爷这个长兄，对姑娘也算是真的上了心了...” ☆、第169章 翌日一早，因着前一天不太适应的赶路，原本准时的生物钟出现紊乱，等圆姐儿醒来的时候，外头的街道已然是一片热闹嘈杂的景象。 圆姐儿热巾捂着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没有叫醒我？” 杜鹃将早食一一端上桌，笑道 “季家大少爷早先来瞧过，听姑娘睡得熟还吩咐奴婢不许叫醒姑娘。” 圆姐儿将热巾递给一旁的如珠，坐在桌前道 “这半天就过去了。照着昨天的速度，这会儿都盖过了下一个城了。” “再怎么赶路，姑娘的身子最重要。季家少爷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姑娘且安心罢。” 杜鹃给圆姐儿舀了一小碗小米粥，说道。 冬日里头，客栈没有炭盆，起了身，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心里原本的担心也觉得无所谓，总归自己休息好了，之后赶路才能越发适应才是。 圆姐儿这边起身了，季阮那边就开始整理东西，吃了早食，休息片刻，这赶往京城的路还得继续。 只是这次的速度不在同第一天一般，马车也就没有了开始的颠簸。 圆姐儿知道，这都是季阮顾忌自己身体的原因。 前往京城的路，圆姐儿这辈子是第二次走，第一次是刚刚出生没几天被杏姐儿和杜氏从京城抱出来，第二次便是十五年后，从冀州城回到京城。 圆姐儿感触并不多，一路上除了和季阮说些话便是在无边的回忆刚到这个世界所发生的的事情..... 赶路的事情也是一个适应的过程，当适应了这种整日颠簸的日子，马车就开始越发的快。比起头一天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杜氏和杏姐儿抱着还是婴儿的圆姐儿从京城到水溪村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而当圆姐儿如今坐着马车到达京城城门之时.... 一行人从冀州城出来，不足一月，大约二十天上下......已然到了天子脚下，皇城京都。 一路的狂奔，加上越往京城，这冬天越发的冷，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然是年关前这么几天了。 马车停在城门下，季阮坐在马上，仰头瞧着熟悉的城门，心里一松，嘴巴微张，白雾热气从嘴里吐出，驱着马停在马车边，隔着车帘对圆姐儿道 “京城已经到了.....” 圆姐儿在车内心里不由跟着一跳。 不知是不是在路上听了不少季家夫妇的事情，圆姐儿对季家本还没有什么感触，这会儿却也开始在意季家夫妇对自己的印象了。 听到这话，圆姐儿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了抚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子。 如珠和杜鹃倒是好很多，陪着圆姐儿说话。 外头，季阮和圆姐儿刚说完，城门边上转眼就钻出来一个小厮，走进了几步，瞧着是季阮，忙噗通跪了下来， “小的画安见过大公子。” 季阮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 “回公子话，今儿大人、夫人和二公子早早便起了身在此处等候大公子，一直没等到人，天也越发的冷了，这才刚回去，留小的和画福在此处等着，画福这会儿已经回府报信去了。” “知道了，起来吧。” 瞧着那小厮跪在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白雪的地砖上头，季阮点了点头，让人起来了。 这才又驾马往京城走去。 京城身为帝都，比起冀州城来又大了不止一点点，整个京城被分成了内城与外城，生活在内城的以皇宫为中心四处散开，大多皇亲国戚，权贵高官。外城基本都是百姓。 季阮骑着马，到达内城的范围便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小厮，直径上了马车。 车门被掀开，季阮一进来，顿时为原本暖烘烘的马车带来刺骨凉意。 季阮靠着车门的位置坐下。 圆姐儿敲了敲还很宽敞的马车，又看了看靠近门的位置，最为冷，便开口道 “坐过来些，这里暖和些。” 季阮摇了摇头 “我刚进来，身上还带着冷气，别冷着你了。” 圆姐儿一愣，而后摇了摇头，伸出手，刚好遮住手的袖子下头修长白皙的小手露出来，扬了扬手上精巧的镂空手炉 “有这个，不怕，那边很冷的。” 圆姐儿想了想，将手炉递过去 “拿着这个吧？” 季阮瞧着圆姐儿手里拿着的暖炉，瞧着眼底的清澈，这份暖意直通心底。 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圆姐儿的性子季阮心中也有数了，伸手接过那女子用的小巧暖炉，也用的毫无忌讳，在手上把玩着。 “怎么不骑马了？” 这一路，季阮都是在外头骑马的，只有圆姐儿着实无聊了才会进马车和圆姐儿聊会儿天，说些季家的事情。 “已经进了内城，内城不能骑马过街。” 季阮说完，才恍然，这个妹妹从未在京城待过，身为皇城，自然会有许多与冀州城不同的地方。 又开始一一说起京城一些“规矩”。而这些规矩在圆姐儿听来却是极为矛盾的。 例如，这里的姑娘家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起益州兰河有过之而无不及，街上压根瞧不到带着丫鬟小厮在街上走的大户千金。 这样的风俗倒是和圆姐儿记忆中所了解的古代是一样的，可偏偏在京城，门当户对的前提下，看对了眼的小情侣若是能够互表衷肠，还能有个还结局，那可是一段佳话。 这一点，就是开放的冀州城那都是不可能的。 当初詹熹能够时不时的和圆姐儿见面，甚至出去玩，那可都是有康哥儿，有谢家长辈默认点头的，也是在亲人的眼皮子底下，不敢让人瞧了去的。 可是在这里，若是被人瞧见，不过一段京城少爷姑娘们的浪漫佳话罢了。 据说，当今的皇上和皇后的姑娘可是让京城大街小巷的人都津津乐道，便是茶馆说书那都是他们之间的故事。 “这么大胆，若是被人瞧见不会有人说坏了姑娘的名声么？若是闹得沸沸扬扬，两人却又并未成亲，又当如何收场？” 对于这个男权至上的朝代，这样的风俗简直让人无法理解。男子还好些，若是自己的妻子早先与别的男人眉目传情，脑的沸沸扬扬，哪个男人受得了？ 若是不在乎的话，那么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有什么必要遵守呢？ 季阮摇了摇头 “这并非绝对，真正能够被街坊传颂的也只有当即皇上和皇后。大多若是两家并未定亲，两人背着长辈私下有什么，那是无法在京城立足的。若是两家已然定了亲事，两家长辈并不介意让两家的孩子多多相处，若是能够有一段佳话，这两户人家无论是名声也好，两人的孩子也罢，在京城都能让人记住一二。” 听到这里，圆姐儿总算有些明白了。 这其实和冀州城也没有什么区别，在父母授意的情况下，两人婚前相处。只是在京城，这种相处却是带有别的味道，在这个高官遍地走，皇亲国戚多如狗的京城，想要在京城露脸，在上司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这不免是一个好办法不是？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外首先响起的是季来福季管家的声音 “大公子，姑娘，季府到了。” 季阮首先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刚跳下去就瞧见季怀远和夫人朱氏领着老二季旭领着一干仆妇小厮在门口齐刷刷的站着。 “爹娘。孩儿回来了。” 季阮朝着季怀远和朱氏行了一礼。季怀远欣慰的点了点头。连说了几个好。 而身旁的朱氏则眼睛一动不动的瞧着季阮身后的马车，首先下来的是两个丫头。一下车，两人马上就又搀扶下来了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明眸皓齿，披着桃红镶兔毛斗篷，将整个人笼在里头。 明明穿的挺多，颜色还过分艳丽，可圆姐儿长得好，底子够白，压得住不说，真个人都透着几分活泼。 天地素白，唯有一抹亮色立于天地之间，干净纯粹的仿若不似人间之物.... 而这，是季阮之外所有人都不由发出的感叹..... ☆、第170章 圆姐儿一下马车就瞧见季府门口一大片的人，首先吸引圆姐儿目光的不是季怀远，也不是朱氏。 不知是不是因为双胎的原因，圆姐儿一眼就看见了跟在季怀远身后的“另一个自己”。 瞧见那张脸，圆姐儿才明白，为什么季阮当初一见到自己就知道自己是他妹妹，这是两张几乎一样的脸，圆姐儿有些恍惚... 上辈子也是龙凤胎，但是也许是龙凤胎不可能是同卵，其实两人的长相也是有差别的。所以大多龙凤胎非常相像的并不多.... 这也是让圆姐儿头一次生出：原来...自己真的是双胞胎的感觉。 许是双胎的原因，季旭在圆姐儿出现的那一瞬间，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当看到那张和自己上的一样的脸，除了震惊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圆姐儿的身份在那张脸露出来之后，没有一个人质疑其身份，朱氏瞧着圆姐儿眼眶瞬间就红了。 与赵氏不同的是，朱氏是一个真正官家千金，即便心里依然惊天动地的翻搅，也不会让她有丝毫的混乱。 嘴角养着和蔼的笑，瞧着圆姐儿，缓缓的超圆姐儿伸出手 “圆姐儿？来。” 圆姐儿瞧着朝自己伸出的双手，那是一双与赵氏不同的手，白皙，柔嫩，没有经过一丝丝的劳作的手.... 冬日之下，雪白之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暖意....仿若只要牵上这只手，什么都不用烦恼一般.... 圆姐儿有些愣愣的，走到朱氏跟前，看了看眼前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看红着眼，努力端庄微笑的朱氏。 顿了顿，抬手，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朱氏的手掌中，圆姐儿将手放在朱氏的手中，顿时就显得小了几分，大掌紧紧的握住，仿若怕松开一般，另一只手又搭了上去。拉着圆姐儿，红着眼睛，笑着，眼睛依旧睁着，可是泪水却顺着滑落下来。 “走....走....跟娘回家。” 朱氏至始至终都是保持着微笑。若不是红透了还在流泪的双眼和手上紧紧的颤抖感，圆姐儿会以为朱氏对于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圆姐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 朱氏已然看不到旁人，只是牵着圆姐儿小心的往府邸走。 圆姐儿不由抬头去看了看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少年，少年予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圆姐儿顿时又有些惶然了，和自己...真的好像啊....这笑容给人感觉却和季阮是一样的，灿烂的如同一轮小太阳.... 圆姐儿又抬头看了看季怀远，这时圆姐儿第一次瞧见季怀远，已然四十多岁，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跌，整个人经过岁月的沉淀总让人觉得深沉，见到自己看他，他也并不吝啬，给了自己一个安抚的笑容... 原来，季阮和季旭的灿烂笑容，是遗传到季怀远的，宛如阴霾散去，阳光普照... 季怀远身为督察院右都御史，从一品，府邸自然位于内城。 圆姐儿出生那年的事情对于季家的打击是巨大的，整个季家几乎散了个全，老爷和老夫人如今已然归于田园，隐居于世外桃源。 大房二房如今也因为分家并不在府中，加上季怀远并无纳妾，整个季府，主子也不过那么几个。 这样干净的府邸，便是在京城所有官员府中那都是有着声誉的。 京城的府邸寸土寸金，大多不对外售卖，如今季家这座五进的宅子还是皇上所赐。 冀州地处南方，小桥流水假山，多以精巧为主，京城的宅子不如江南精巧，却也是富贵大气，因着这宅子有些年月了，还有丝丝历史沉淀之感。 虽然与冀州城的谢府大小差不大，但这份底蕴却是谢家不能比拟的。 朱氏拉着圆姐儿手，牵着，过了会客前厅，指着正中的院落道 “这里是主院，我和你爹住着。就在你院子边上，有一处游廊，直通你院子，若是想爹娘了，过了游廊就到了。” 说着，又示意圆姐儿去看住院旁边的两个小院，以左为尊，左边的院落是季阮的，右边是季旭的，而圆姐儿的院子则在出院的后头，与一幢绣楼相通。在后面，则是一个不小的花园。 说白了，一个院子，一幢绣楼都是圆姐儿的。 可惜...圆姐儿的绣工学了这么多年着实勉强，也耐不下这个性子，做做小玩意儿还成，真要秀一件成衣，那是拿不出手的。 赵氏带着圆姐儿穿过主院，果然在瞧着一挑伸向后面院落的抄手游廊。 “后头是你的院子，听季来福说，你偏爱鲜活的颜色，偏爱一些小玩意儿，我都让人给备好了，瞧瞧，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跟娘说，咱们全换成喜欢的。” 朱氏殷切且仔细的说着这一处处，眼睛却一直落在圆姐儿身上，圆姐儿也听得仔细乖巧的点着头。 直到圆姐儿站在自己院落的门口，月亮门上头挂着一块匾额，上头写着“念娇院” 圆姐儿瞧了好半响才发觉，这院落的名字让圆姐儿也有感触。轻声念着这名字。朱氏道 “我和你爹盼着你，念着你这么多年了，这院子是我亲自让人给收拾出来的，这院名也是你爹给提的，若是不喜欢，咱们就换掉。” 朱氏这会儿眼睛也不再泛红，倒是双颊因着开心泛着粉红色，笑起来带着几分少女的甜，倒是和圆姐儿的笑容有几分相似。 “没有，念娇院很好，我喜欢。” 圆姐儿抬头看着念娇院，是很干净利落的行书，带着几分柔和..... “进去瞧瞧。” 朱氏又牵着圆姐儿进屋，入眼的便是一个小型花园，小石子铺就的道路显得幽静又充满野趣这与方才在前院瞧着的风格完全不同，倒有几分江南宅邸的感觉，而且还有几分熟悉感。 “这里地处偏北，各方面与南方不同。季来福和阮哥儿来信与我说了你在冀州城的院子格局样式，没见过只能按照信上所写的来改。” 原来，自从季来福找到谢家以后，季来福也好，季阮也罢，一直都没有断了信件往来，圆姐儿在冀州发生了什么，学了什么，有哪些好友，在谢家是什么样的，每一样都会写在信上寄出去，季怀远季三爷和朱氏每每都要认真的看上两遍。 而这念娇院则是怕圆姐儿在此处住不惯而特意按照季阮所描写的样子来改造。 可以说，就是在充满了北方封为的宅子里头建造了一个南方特有的精致院落。 这份细心令圆姐儿终于动容，眼底隐隐泛着泪光，一直以来，圆姐儿总是会被季阮所感动，为季阮嘴里的季家所心动，可是圆姐儿同样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季阮说出来的好。 如今才真真是明白，原来自己在季家当真也是一个被念着，被爱着，被疼着盼望着的一个人... 也是对于季家来说的一员。 “嗯。谢谢娘。” 圆姐儿低垂着头，因着酸意，声音有些微微沙哑，虽然声音小，可朱氏却听得清楚，而后则是一阵的晕眩，脚下不紧不慢的步子一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圆姐儿，声音颤抖着 “好....好孩子...你刚刚叫我什么？” 圆姐儿抬头看向朱氏，朱氏瞪着大眼，硕大的泪珠就这么顺着眼角滑落，即便如此，朱氏也舍不得眨一下眼角。瞧圆姐儿在看自己，努力的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孩子...你刚刚...是不是叫我娘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准确无误的叫道 “嗯，娘。” 从见到圆姐儿一路走来，红了眼眶，也哭了，可朱氏也总是维持着当家主母的礼仪，即便是再大的情绪波动也总是能够科治好自己，可这会儿却是整个都崩溃了，将圆姐儿一把揽在怀里就呜呜的哭出声来。 硕大的泪珠低落在圆姐儿脸颊上，冬日里，竟然烫的吓人..... 圆姐儿惊讶片刻，便抬手轻轻放在朱氏的背脊上，小心的轻拍着，低声哄到 “别哭....别哭了。娘...我已经回来了...别哭....” 朱氏只是越发的搂紧了圆姐儿，带着几分压抑的呜呜的哭着.... 圆姐儿悄悄抬起头，看看天，京城的冬天多会下雪，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又开始飘着小雪，阮阮绵绵的... 明明是深冬，圆姐儿却觉得很是温暖..... ☆、第171章 之前整日的赶路让圆姐儿在这样安静，舒适柔软的环境下很快陷入沉睡。整个屋子低调却精致，位于屋子中央，一顶精巧镂空香炉徐徐冒着白烟，带着静心安神的气味.... 睡梦恍惚间，圆姐儿居然觉得宛如莫名的有些熟悉，宛如婴儿时躺在襁褓中，肌肤轻触着绸面暖背，嗅着不知名的香气，田地都在摇晃一般，一睡不知岁月.... 许是太过的放松，圆姐儿醒来的时候，依然是翌日一早。 这被子大约是被太阳晒过，然后收了起来，这会儿自己睡着才是蓬松柔软的。圆姐儿在被窝里留恋的蹭了蹭。 许是有了动静，朦胧的纱帐外头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姑娘醒了么？” 圆姐儿动作一顿，牛肉看了看纱帐外，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瞧着打扮应当是府里的丫头。 “嗯，如珠和杜鹃呢？” 圆姐儿张嘴说道，因着睡得时间过长，声音还带着丝丝的沙哑和慵懒。 “回姑娘，如珠姐姐和杜鹃姐姐这会儿正在厨房，厨房的厨娘是早先府里请来专门做江南小点的，不知姑娘早食爱吃什么，便让如珠姐姐和杜鹃姐姐去厨房指点一二。” 那丫鬟至始至终微微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答着，一举一动仿若叫人输入了代码指令的机器人。但是圆姐儿却明白，这才是真正大户人家丫鬟该有的样子。 “奴婢伺候姑娘起身？” 圆姐儿顿了顿，“嗯”了一声。 帐幔被打起，那姑娘依旧半垂着头，将房门打开，门外四个略小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带头的是一个与眼前这个小姑娘装扮打扮都是一个摸样，年纪也是差不多上下。 之前的小丫头上前将圆姐儿扶起来。后头进来的纷纷行了一礼，有条不紊的开始收拾起来。 从穿衣洗漱到吃早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你叫什么？” 圆姐儿舀了舀碗里的炖汤，如珠和杜鹃都在身边，这会儿也总算有些神魂归位了，看了看从睁眼就看到的小丫头，这么久，这才想起来问人家名字。 那丫头始终微微垂着头，听见圆姐儿回话，福了福身 “回姑娘话，奴婢春熙。” 圆姐儿对季府有一个基本的认识，小厮以琴棋书画作为等级，画为最末，再下面便是粗使丫头，丫鬟以春夏秋冬为等级，这个春熙以春为首，俨然是府里的一等丫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得意人儿。 “你也是春字？” 圆姐儿看向另一个丫鬟，瞧着与春熙穿着相同的衣裳。 “回姑娘话，奴婢也是春字辈，奴婢春橘。” 圆姐儿慢腾腾的吃完早食，这才想起来，今天还要去主院正式见礼，惊得差点蹦起来 “爹娘现在在院子么？” 圆姐儿瞪着眼瞧着春橘问道。后者福了福身。 “姑娘莫急，这会儿过去请安时辰刚好。” 圆姐儿点了点头，没敢多磨蹭，忙着往主院走，往日耳边总是如珠的声音，如今从迟早食到现在，如珠在身边陪着，却没有一丝的声响，让圆姐儿还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这会儿真要去主院前厅，也分不出心神在如珠身上，脚下迈着的步子不免又快了几分。只是快到门口的时候，圆姐儿还是缓了缓，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姑娘来了？夫人在里头才念着就到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级少长的嬷嬷，瞧着圆姐儿笑的整张脸似乎都要皱在一起，可这个摸样总是显得慈祥和蔼几分，连圆姐儿瞧了都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娘在里面么？” 有了昨天的事情，心里越发的接纳季家，如今唤朱氏一声娘，圆姐儿倒也并没有多难以开口了。 “在呢在呢，早就盼着呢，早早就吩咐奴婢在这里等着姑娘。” 嬷嬷身边的小丫头早在远远瞧见圆姐儿的时候就进去通报了，这会儿见那小丫头出来，嬷嬷这才亲身引着圆姐儿往前厅走。 许是默认了圆姐儿今天的认亲，圆姐进屋就瞧见主位上坐着的季三爷和朱氏。两人身旁还稳稳的站着季家大哥儿和二哥儿，瞧着都是钟灵毓秀的人儿。 圆姐儿顿了顿，上前朝着两人福了福身，道 “给爹娘请安。” “好好好。” 季三爷连连说好，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朱氏娇嗔的看了季三爷一眼，伸手朝圆姐儿招了招手，圆姐儿走上前，朱氏拉着圆姐儿在自己身边坐下，道 “咱们家没有旁的这么多规矩，在这里莫要被拘着了。昨儿你刚回来，身子困乏的很，一睡就是这般长的时辰，可是吓坏娘了。待会儿若是困了再回去歇会儿。” 圆姐儿摇了摇头 “都睡够了，不困了。” 说完圆姐儿朝着朱氏笑了笑。 一旁的季阮轻笑道 “诶....真真是偏心的姑娘，我在冀州城陪了你这么些日子，还领着你从冀州城到了京城，就没听见你叫一声大哥，倒是爹娘，捡了个现成的。” 这话说的圆姐儿也有些脸红了，摸着良心说，季阮对自己是真心不错的，还因为要在自己跟前刷好感，可以说一直很努力，而自己也因为各种别扭，至今也从未叫过他一声大哥。 最先得到自己认可的季家人反倒是朱氏这个生身母亲。 “阮哥儿怎的说你妹妹呢？” 季三爷听到这话皱着眉呵斥了一声。季阮无所谓的笑了笑，朱氏在一旁安慰道 “你大哥心里是疼你的，这是在跟娘吃醋呢。” 其实圆姐儿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如今被季三爷和朱氏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只得红着脸又叫了一声 “大哥，二哥。” 说完，圆姐儿又看了看季三爷期盼的眼神，扬了扬嘴角，叫道 “爹....” “诶！” 季三爷笑着应了下来。朱氏伸手揽着圆姐儿道 “咱们家家风清明，你爹，你娘，加上两个哥哥，便都是你的亲人！” 季三爷瞧了瞧母女两个 “这次回来，又正逢年关，将族谱上了，往后就是咱们季家人了，谢家那边我自会去说。” 圆姐儿听到这话，面色有些绷不住，从朱氏怀里坐直，看向季怀远，抿了抿唇才说道 “谢家...也是我的家，是我的爹娘，是养了我十五年的地方！我不想离开那里！” 这一点是圆姐儿回季家的底线，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和谢家断绝关系，谢大郎，赵氏，杜氏，谢润之，谢康之，所有的人，所有的记忆，全部从谢家，从水溪村开始...这是圆姐儿至今的所有生活，是整个世界.... 瞧着圆姐儿皱着眉，倔强的摸样，朱氏看了看季三爷，忙哄到 “圆姐儿说的是，谢家也是家，那是养育了圆姐儿十五年的地方。” 说完，见圆姐儿的神情微微放松了些，这才又说道 “圆姐儿，你是咱们的骨肉，是季家子孙，自然要回归季家，谢家，爹娘也明白，并不是要你与谢家断绝往来，只是你本季家人，总要认祖归宗的。往后...你姓季，是季家嫡出大姑娘！” 圆姐儿知道，季家会找来，甚至把自己接到京城过年，并非只是看看自己，接自己回来小住，冠以季氏姓，圆姐儿能够想到，谢家自然能够想到... 几乎是一个顺其自然，无可反驳的事情.... “我是可以回谢家的对不对？如果我想回去住呢？” 圆姐儿说完，顿了顿 “我还在冀州女学上学！” “这女学是个不错的地方，听阮哥儿说，还有半年就该年高中了？” 季三爷在一旁听着，听到圆姐儿提起女学，开口问道，见圆姐儿点了点头又道 “高中就不要读了，初中部修满了，便回京城来罢。咱们季家的姑娘无须冀州女学的光环加身。” 季三爷说着，面容也不由肃穆起来，那是一种季家人的自信与骄傲。明明年过四十有五，可圆姐儿却觉得季怀远仿若浑身上下还有使不完的精力，宛如一个正值壮年的小伙。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按照季怀远的意思，等过了年关，初中部毕业，就要离开谢家，留在京城季家，当季家姑娘了？！怎么可以！！！ ☆、第172章 季怀远与朱氏是不同的，这一点圆姐儿明白，季怀远在朝堂两番沉浮，手段自是不凡，虽说瞧着自己满眼的疼惜与欢喜不做假，可也不能否认这人说的话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 朱氏容易心软，会因为自己刚刚回到季家而处处哄着宠着自己，可季怀远不同。 听到让自己往后要留在京城季家的事情，圆姐儿只有沉默以对。 圆姐儿以沉默对抗，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下来，季怀远虽然念及幼女，可也毕竟是季家一家之主，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便是季阮也只是看了季阮一眼，又看了看圆姐儿，沉默不语。 也不知过了过久，圆姐儿有些想念谢家了，这份想念让圆姐儿恍然，原来即便身上有着穿越女的光环，自己却依旧渺小普通的不行，白长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是小女孩儿的心思。 细细品味起来，居然有几分任性和以自我为中心的味道在里头。 咂巴了一下嘴，圆姐儿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人活了两辈子其实....自己的性子也没什么偏移太多.... “你是季家人，终归要回季家的。” 季怀远瞧着圆姐儿的样子，终归心中不忍，带着几分叹息的说道。这话说完，朱氏仿若被解开了穴道一般，开始安慰着圆姐儿。 可此时，圆姐儿什么都听不到，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算了，如果谢润之在就好了。不对...谢润之在京城！就在京城！ “圆姐儿？” 见圆姐儿低着头发愣，朱氏不免心都提了起来，看着圆姐儿。后者却抬起头，粲然一笑，看着季怀远 “我相见谢家大哥！” 就在方才那一瞬，圆姐儿觉得自己着实想太多了，上辈子自己憋屈的活到十六岁就死了，上天开了个狗洞这才让自己有了第二次生命，恣意一些有有什么关系，多活了十五年，享受了谢家十五年的爱，怎么算都已经很赚了！ 这么一想，心里一松，这想法自然就脱口说了出来。 让所有季家人都是一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圆姐儿见状，轻轻一笑说道 “之前大哥就从兰河回京述职，也没有回谢家，这么多年不着家，如今又身在京城，总是想见一见。” 见圆姐儿这般说，朱氏和季三爷这才笑了起来。季三爷点了点头 “润之此人是有大才之人，前几天还与他见了一面，这事儿不是什么大事，让人去请了过府来便是。” 圆姐儿张了张嘴，其实她更想去谢润之住的地方瞧瞧... 总之，在季府，圆姐儿吃穿不愁，有丫鬟跟前跟后的伺候着，爹娘兄弟疼爱，说起来这日子过的着实不错。 可是圆姐儿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圆姐儿没有做过真正的大家千金，没有做过京城贵女，这规矩倒是学了不少，可真在谢家待了几天圆姐儿才明白往日赵氏的担忧，果然，哪怕知道的再多，平日里野惯了，要忽然转变成一个合格闺秀...还真心....转不过来了。 在季家的几天，圆姐儿所能见到的人也就是季家人，每日早晨前往主院请安，与朱氏说些话，若是季三爷得空也会说上两句。季阮本就是有差事在身，在冀州这么一耽搁，回了京城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怕年光将近圆姐儿都少有见到。 反倒是双胎季旭，常常会从外头带些小玩意儿回来逗圆姐儿开心。 平日里头就在屋里看书也罢，练字也罢.... 日子过得倒也平静，这心仿若完全沉静了下来，就连如珠都说，圆姐儿坐在那处手里捏着书，安安静静的不说话，颇有京城贵女的风范，处事不惊，淡定从容。 然而只有圆姐儿心里明白，这颗瞧着安静祥和的心下头藏着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就等着哪天喷发！ 好在.....在除夕前一天，丫鬟通报，润哥儿总算来了.... “人呢？” 圆姐儿“啪”的一下扔掉手里的毛笔，一张脸早已忍不住挂上了笑容，往日有些暗淡的小脸瞬然发出璀璨光芒一般，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如珠和春橘忙收拾着案桌上的残局，那来通报的小丫鬟福了福身 “谢大人前来拜访，如今正在前厅与大人和夫人请安。” 圆姐儿听闻，点了点头， “到了多久了？” “回姑娘话，谢大人刚到不久，夫人吩咐奴婢前来通报。” 圆姐儿点了点头，即是会客，自当洗漱更衣乃是待客之道，可谢润之什么人？自个儿尿布他都换过，差这一星半点？ 圆姐儿提这裙子就要往前厅走，身后的春橘春熙唬了一挑 “姑娘...还未更衣。” 圆姐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说不是正式的上台面的衣服，却也不是不能出门的，便摇了摇头 “是大哥，无妨。” 说着，提着裙子忍不住跑了几步，果然，又听见春熙春橘的声音，圆姐儿忙放下裙子，小步的走着....可是这心却早就飞了。 刚到前厅，门口的丫鬟还没来得及通报朱氏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圆姐儿，不由笑了起来，朝圆姐儿招了招手 “圆姐儿，来。” 圆姐儿这才终于从那素色暗花长袍的身影和俊美的侧脸上移开，看向朱氏，也跟着一笑，上前福了福身 “女儿见过娘亲。” 朱氏乐呵呵的笑着将圆姐儿扶起来，瞧着谢润之道 “前几日不是说想念你谢家大哥么？府上给下了帖子，你们兄妹俩也好好叙叙旧。” 说着，朱氏搭着嬷嬷的手起身离开，只是大厅千红通畅，还在门口留了丫鬟，俨然是是为了不落人口舌。 毕竟说是长兄，可如今圆姐儿是季家姑娘，谢润之是谢家公子，那是外男，终是不同的。 圆姐儿抬眼瞧着润哥儿，润哥儿却也含笑让圆姐儿一个劲的瞧。 其实两人算不得许久没见，从兰河回京述职之时，两人还是见过一面的。 “怎么了？不认识了？”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眼底的漾开的笑意，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有些委屈，嘟了嘟嘴 “怎么可能嘛，你是我大哥，怎么可能不认识。” 圆姐儿说着上前几步，想着蹭着润哥儿撒撒娇，可手才抬起来，圆姐儿又偏头看了看不远处守着的丫鬟，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润哥儿，明明有好些话要说，可到头来，人在跟前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袋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爹娘想你了来着。” 这声爹娘指的自然是谢大郎和赵氏。 润哥儿低头看着毛柔柔的发顶不由轻笑出声来 “请帖上头可没有写这个，想我的人应当另有他人才是。” 许是因为有季家丫鬟的原因，润哥儿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低沉却又充满磁性，带着轻笑，柔柔的，仿若一双软若无骨的大手不经意的扫过心房，让圆姐儿不由的一颤。 抬头看着润哥儿，依旧是一副好样貌，只是往日在圆姐儿看来总是温润如玉的润哥儿今日看来不知为何，总能瞧见几分不羁，甚至几分邪气..... 瞧着正邪莫辨，按照圆姐儿的话来说...禁欲之气扑面而来！ 今天的润哥儿和记忆中的样子....好似不太一样了。 这个念头刚出来，圆姐儿忽然就想到了之前两人最后的一次通信，那封信...搅乱了心湖.... 圆姐儿脸上还是有些泛红好半响才尴尬的说道 “大哥....呵呵....呵呵呵....” “莫要站着了，坐吧。”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脸红尴尬的摸样，叹了口气，自顾的坐下，上上下下的瞧着圆姐儿。衣裳比起在冀州城繁复了许多，精美了许多，头上的头饰也处处都是好的。整个人若是不懂不说话，静静的一站，当真大家贵女的摸样。可是...这样的圆姐儿却少了几分生气。 “现在季家过的如何？” 对于圆姐儿在季家的情况，这是润哥儿最想知道的，季怀远妹妹与自己提及圆姐儿的时候，脸上的思念与愧疚是做不得假的，圆姐儿应当不会受委屈，可是这事儿不从圆姐儿嘴里听到便总归不放心。 ☆、第173章 “挺好的” 低垂着头，说道。 可这话却让润哥儿皱起了眉头。 其实季三爷和朱氏对圆姐儿确实挺好，也很上心，真要说出个不好来，还真是一个都没有。对圆姐儿可谓是关怀备至，恨不得一下把曾经十五年失去的所有的都补上。 “若是想爹娘了也可归家，谢家总会有你一个位置。” 润哥儿沉默片刻，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门外守着的丫鬟定然也听见了。圆姐儿有些惊讶的看着润哥儿，而后反应过来却是慢慢的感动。 这话要翻译过来便是：不开心？不开心咱们就回谢家！ 圆姐儿上前几步，拉住润哥儿的手 “你离开冀州这么久了，可曾给家里去信？我来的时候，爹娘还总是惦记你。康哥儿还提起你了。” 说完，圆姐儿口型说了一句：我想出门！ 润哥儿眉头微微一挑，道 “这里和冀州路程甚远，信倒是写了，只是这会儿还未到冀州罢了。” 说完，润哥儿微微弯下腰，抬手理了理圆姐儿耳边的碎发，脸靠的那般的进，便是温热的呼吸都能够感觉到。 圆姐儿顿时有些恍惚，不过一瞬，润哥儿看着圆姐儿那双大眼 “到了京城这么久，可曾好生看看京城？” 圆姐儿摇了摇头 “到了京城便一直都在季府，不曾出门。” 说完，圆姐儿反应过来，拉着润哥儿的衣袖 “哥，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还不曾来过京城呢？便是往后在女学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来过呢！宝珍知道我来了这里却不曾出门定然要笑话我！” “好，不过如今你在季府，需季大人夫人同意方可。” 圆姐儿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 “过两日年关了，哥你怎么过？” “自是自己过。” 圆姐儿听到这里便有些黯然，其实圆姐儿更想邀请润哥儿来季府与自己同过的，可惜，季府自个儿都没有待几天，这季府中的规矩繁多，与润哥儿也并不相熟，好好的一个年，总不能不舒坦。 许是看出圆姐儿的顾虑，润哥儿笑了笑，道 “无须想太多。前几年一直在兰河也是如此过来的。” “那不一样，现在我在京城啊，你并非一个人！” 圆姐儿有些着急，可润哥儿听到这话却有些发愣，我在这里...你并非一个人。 自从润哥儿踏入仕途开始，便再也没有在谢家过过一个年，这么多年，每逢年关大多一个人过，与平日无差，如今听了圆姐儿的话，细细回想起来居然也有几分孤单。 润哥儿瞧了瞧圆姐儿喉头不自觉的滚了两下，才幽幽的说道 “此事无碍。只是.....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 说到这里圆姐儿瞧着润哥儿往日带着温和笑意的双眸变得有些幽深起来，便是那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有了几分邪魅，几分缠绵.... “嗯？” “那封信，看了么？” “嗯.....额...嗯？！” 圆姐儿双眼猛的瞪大，瞧着幽幽看着自己的润哥儿，心里都咯噔一沉，而后又如同荡秋千一般一般忽上忽下...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 这个事儿时间久了，也就当过去了....若是不提都快要忘了。 如今润哥儿忽然提起来，那封暧昧不明的信，圆姐儿脑袋里空白了一瞬后回想起来的居然是自己看了那封信后的各种胡思乱想......一张脸瞬间通红。 润哥儿倾身凑近几分 “看了么？嗯？” 圆姐儿瞧着里的那般近的俊颜，红晕蔓延脖子根，瓮声说道 “嗯，看了。” “那首诗..你怎么看？” 润哥儿勾了勾嘴角，一双眼眸死死的扣住圆姐儿，不漏掉圆姐儿丝毫的情绪。 “嗯....那...那首诗....嗯....是挺好。” 说完，圆姐儿咽了咽口水，垂放在身侧的手僵直的很，手心一个劲儿的冒汗。 “哪儿好？” 比起圆姐儿红着脸紧张僵直的摸样，润哥儿却反而越发的放松。 圆姐儿闭上眼，而后狠狠的睁开，着实猜不到润哥儿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 “诗是好的，可是不明白那封信意思。” 润哥儿听到这话，瞧着圆姐儿半响，好一会儿儿，脸上熟悉的温和笑意渐渐浮现，只是眼底却越发的平静如水，似乎.....似乎....不太高兴.... “自是觉得好，写与你看。” 圆姐儿听到这话瞬间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还好....自己果然是胡思乱想了，若是真的曲解了其中的意思，撇开脸面不说，十几年的兄妹情谊怕也要被自己给搅了。 谢润之瞧着圆姐儿一副庆幸的摸样心里越发的阴沉。 “哥，要不我与季家爹娘说说，年关你过来和我们一同过罢。” “不用。” 冷硬的回绝让圆姐儿一愣，瞧着润哥儿脸上的情绪变化有些不知所措。在印象里，只在儿时自己淘气了，润哥儿才会这般冷着脸，这么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对自己冷脸了。 “毕竟是你在季家头一次过年，若非已是年关，朱夫人大约还要带你出去的。待过了年我便带你出去逛逛。” 终是不忍见圆姐儿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摸样，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圆姐儿只能点了点头。 在前厅，两人又说了好些子话，润哥儿终是还要离开的。 与季怀远朱氏，季阮季旭吃过晚食，圆姐儿漫步回到自己院子，一路不曾说话，一旁的如珠还是忍不住道 “姑娘，怎么见了大少爷反倒不开心了？” 圆姐儿没有去看皱着眉头的春熙春橘，只侧头瞧着如珠 “你哪里瞧见我不开心了？” “都没见着姑娘说起大少爷，往常见过大少爷也好，大少爷的信到了也罢，总要说上两句嘴的。上次信到了，姑娘也是今日这般，发着愣，不说话。” 听着如珠的话，圆姐儿不由回想起来，发现还真是个这么回事。 直到就寝了，圆姐儿打发了春熙春橘出去，这才躺在床上看着幔子思绪满天飞。润哥儿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可是.....就在怒气之前问的却是那封信之事... 为什么生气呢？ 圆姐儿总是想着这事儿。一时间竟然丝毫没有困意，翻来覆去，满眼睛，满脑子，满心都是润哥儿，高兴也罢，生气也罢，还有那封信，还有今日所说的话，交替出现....好不热闹。 知道天已然蒙蒙亮圆姐儿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被叫了起来。 在季府昏定晨省，这会儿该起身去主院请安了。 “呀....姑娘昨儿是做什么了，怎的眼睛都黑了一圈。” 圆姐儿皮肤本就白皙，这眼圈下的一圈黑一瞧便更加明显了，拉耸着眼皮俨然昨夜没有睡好，还困乏的很。 “许是午觉睡得久了，夜里精神的很。” 圆姐儿忍不住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懒洋洋的说道。春熙无奈，叹了口气 “不若，姑娘在歇会儿？” 圆姐儿摇了摇头 “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折腾了，先去给娘请安，回来再歇会儿。” 顿了顿又道 “这能遮了么？” “大约...是可以的。” 圆姐儿平日少有扑粉画眉的，今儿许是眼圈太黑了，厚厚的粉扑上去，眼睛下一圈也总是透着一股浅灰色。 圆姐儿只得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 几乎一夜无眠，便是吃早食都没了精神，踩着时间到主院，刚福了福身就听见朱氏道 “怎的今日没什么气力？快过来我瞧瞧。” 圆姐儿上前几步在朱氏脚踏下坐着 “无事，昨天午觉睡久了，夜里睡不着。” “这么近瞧着，用了粉了，这眼下还是黑着...这般困乏怎的还来了？应当再睡会儿的，娘这里派人来说一声便是了。” 朱氏瞧着圆姐儿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疼不已，也不拉着圆姐儿多说什么，只赶着回去让再睡会儿。 圆姐儿也着实困的很，这会儿眼皮子都要打架了也就没有再主院多留。 等出了院子，圆姐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要与朱氏商量来着，这么一下倒是给忘了个齐全.... “姑娘？” 瞧着圆姐儿忽然停下了步子，一脸恍然，身后的丫头不由问了一句。 圆姐儿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明天再说也不迟... ☆、第174章 在冀州城，每逢年关元宵最是热闹不已的，京城身为帝都，与冀州城相比只多不少。 只可惜，圆姐儿是没法去凑这个热闹了，反倒季阮和季旭身为男儿，能带着小厮去外头凑热闹。 整个季府，倒是就剩下朱氏和圆姐儿两人。 “可是想出门去瞧瞧了？” 朱氏见圆姐儿漫不经心的摸样，缓声笑道。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朱氏，还是很老实的点了点头 “嗯，听说很热闹。” 朱氏轻抚着圆姐儿的发鬓，说道 “虽说热闹，可外头人多，你是女儿家，若是冲撞了却不美。若是想要什么，回头让丫鬟小厮跑个脚，买来府里把玩也是一样的。” 圆姐儿顺着朱氏的姿势靠在朱氏腿上。虽然总觉得季家陌生，规矩大，可是圆姐儿一直都知道，季怀远和朱氏是很疼惜自己的，自己的成长环境与季家不同，自是许多都很不适应。 以往总是心里想着，这会儿就母女俩依偎在一起，在一年的最后一天，许多话圆姐儿也愿意慢慢的道出 “在冀州城，每缝除夕元宵，文德街上头都格外的热闹，人头攒动的。家家户户都会上街去。不过最记得的还是在宁阳县的时候，比不得冀州城大却也热闹的很，那时候还年幼，爹娘要摆摊，哥哥就带着我和二哥去街上玩，往日天天都能瞧见的街道到了那一天似乎都要比往日有趣不少，来回的走了一遍又一遍，总能瞧见新鲜事物。” 圆姐儿眸光有些涣散，却发亮的紧 “后来到了冀州城，大哥因为科举，年关并不在家，只能和二哥带着小厮上街去玩。文德街一条常常能瞧见不少大家闺秀带着小厮丫鬟上街凑个热闹。我以为，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如今到了京城才知，京城贵女当真称得上一声贵女，可是却太过无趣了些。” 圆姐儿的话让朱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道 “之前见阮哥儿和季管家寄来的信件，无一不是说你活泼好动，最是天真烂漫的，可在季府，瞧着安安静静的，还当你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倒是阮哥儿季管家看岔了，如今才知，你倒也是个爱玩的性子。” 若是以前，有人说自己爱玩好动，虽说不上是什么好话却也不是批判的意思，可就这么几天的时候，听到朱氏这么说，也不由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放在京城贵女身上，这些可不是什么好词。这里的闺秀讲究安静贤淑，可不是圆姐儿这般整日想着上蹿下跳甚至跃跃欲试的姑娘.... 词虽不是什么好词，可朱氏却没有丝毫的不喜，轻抚着圆姐儿的发髻道 “之前与我和你爹说起那件事，是因为谢家人还是因你想出门？” 圆姐儿抬起头在朱氏手上蹭了蹭 “都有呢，大哥一个人过年，这么多年了定然是孤单的，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且....我想瞧瞧京城的模样，回了女学也好吹嘘不是。” 朱氏好笑不已 “好好好，待年初一祭祖，年初二许你去。” 圆姐儿嘟了嘟嘴 “爹娘早先便答应的，要不...我初三回来成么？” 朱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往日你们不知便罢，可如今你们二人皆是婚嫁之龄，也并非亲兄妹，不可不可。” “女权思想”在这个古老的都城所受到的影响并不如冀州城那般的大，听道圆姐儿说还要在润哥儿那里过夜，如何能肯？当即就拒绝了。 “娘...他是我大哥！我们早已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是我至亲的人，与季阮大哥是一样的。” 说着，圆姐儿叹了口气，若是真是如此，依照不能见外男这一条，要见润哥儿，甚至康哥儿那都很难的。 谢家人和季家人是一样的，十五年的养育之恩，怎么能是外人呢？圆姐儿有些着急起来 “谢家人不是外人，大哥也不是外男，若真要这么算，女儿的清誉早十五年前就没有了。” “圆姐儿！” 朱氏皱着眉冷声呵斥道。圆姐儿一愣，有些讪讪的闭了嘴，这般的话说出来着实不应该... 圆姐儿低着头，有些难过 “娘...对不起。” 朱氏瞧着圆姐儿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叹了口气，自己哪里不知道圆姐儿和谢家的情谊，这中间的感情与亲生也没有什么差别，比与季家只好不差。 圆姐儿看待润哥儿就如同亲大哥，这一点朱氏自然明白，可是圆姐儿如今年幼，又正是说人家的时候，人言可畏对于这样的姑娘家来说，哪里知晓其中的厉害？ “你是娘念了十五年才回到身边的，娘怎会害你，京城就这么大，都相互盯着就盼着谁家出点儿事儿，你大哥他是男儿无妨，可你是姑娘家，受不得一丁点儿的闲言碎语。” 圆姐儿之前说完便觉得不妥了，这会儿听到朱氏掏心窝子的话更加觉得自己着实有欠考虑。 “嗯...娘...我知道了。” 朱氏叹了口气，想了想，道 “你如今归了季家，本该带你出去应酬交际一番，也好让你在京城的贵圈露个脸，可这会儿正值年关，倒是日子不凑巧。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多。” 朱氏想了想道 “当年季家落魄了，不少东西都被抄了，唯独留了近郊的一处庄子。初二去庄子上住上一日倒是无妨。” 圆姐儿听闻抬头去看朱氏，一双眼睛明亮无比 “娘！你真好！” 朱氏瞧着圆姐儿的摸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啊，回来便好生在家呆着，没几天又得去冀州了。” 圆姐儿瞧着朱氏眼里的不舍，心里一阵的紧缩，在季家不过短短几天，可是这几天的生活给圆姐儿完全不同的感觉。唯一让圆姐儿一直都能坚定不移的便是季家对自己的爱。 这种爱并不比谢家少，只是圆姐儿还不大习惯了。 “往日的除夕夜，在陵城的时候，家中也就那么几个人，围在一起，吃个年夜饭，点炮仗简简陋陋的就是一年，那时候啊，就想着，早早回到京城，将你光明正大的接到身边，咱们一家人吃上一顿真正的团圆饭，那便圆满了。” 朱氏说着，又抬了抬手，身边伺候的嬷嬷忙跟上前去 “夫人。” “今日陪着圆姐儿说话，倒是给忘了，时辰差不多了，去厨房看看，待他们爷三回来便摆饭罢。” “是。” 嬷嬷福了福身准备离开，朱氏又想到什么说道 “再去瞧瞧，让送来的烟花可曾到了，吃了晚食便要用的。” “是。” 京城的除夕，最是热闹的时候是白日，夜里大家都得在家里吃晚食，围坐在一起守年关，有些条件的便会给孩子准备烟花让丫鬟放着看。 那嬷嬷走了，朱氏牵着圆姐儿道 “走，咱们去瞧瞧，这会儿你爹和你两个哥哥们应当要回来了。” 圆姐儿乖乖的点了点头，紧了紧握住自己的温热大手，往院子外头走去。 除夕的京城，已经不再下雪，融雪的天最是冷，可圆姐儿却丝毫不觉得，在府里的游廊与朱氏牵着手，说着话。 也不知是不是算好的，走到快前厅的时候，就有小厮前来报信，季怀远三人凑完热闹回来了.... 两人都有默契的停下步子看过去。 走在前头的，首先就是季怀远，身后跟着季阮和季旭。 “这天还这般冷着，怎的出屋子了？” 季怀远瞧着还未融化的积雪，瞧着母女俩在屋外等着爷三，快步上前几步，自然无比的握了握两人的手，见都温暖着这才松了一个气。 朱氏等着季怀远做完了这些才笑道 “你们出门上街去了，我们娘俩倒是连屋子都不许出了么？” “你明知我并非这个意思。” 季怀远叹了口气，朱氏依旧笑盈盈的。 圆姐儿瞧着他们两人的互动，不由感慨，这一对，都是名门所出，或许还是政治联姻，却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这种情况下滋长的感情，必然浓稠绵长罢。 “娘，你莫怪爹爹。爹爹可是带着我和大哥走了好些铺子，就为了给娘一个惊喜呢。” 季旭瞧着也笑盈盈的跟着插嘴，说完又对圆姐儿道 “还有妹妹的！” 说完，又添一句 “很多。” 圆姐儿笑着点了点头，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往主院大厅走去，刚到季旭便兴匆匆的让小厮将东西全部放在了桌子上，一些个孩子爱玩的泥人儿，风车，还有女子爱的精巧首饰，在女子闺中颇有名气的蜜饯... 多不是什么闺中的东西，每一样却都是用尽了心思的。 季阮瞧着圆姐儿看着桌上的东西默默不语，笑道 “你是我们的妹妹，这么多年给妹妹买东西却是头一遭，不知你喜欢什么，便问了姑娘家喜欢的，给一起买来了。” “先让人给收拾起来，回头在屋里自个儿瞧，厨房那边已经开始忙活了，都回屋收拾收拾，待会儿过来吃年夜饭了。” 朱氏笑呵呵的捏着季怀远送的簪子，随意的在发鬓间一插，道。 年三十，穿新衣，吃团圆饭，季家等了十五年了..... ☆、第175章 大年初一，祭祖。 这一天才是圆姐儿真正算得上是回归季家的日子，折腾一整天，便是为了季圆的名字登入季家族谱。 季圆，季圆....当初总是唠叨着，谢圆之不如别人的名字好听，还在赵氏跟前撒娇过，可这会儿谢圆之成了季圆。 圆姐儿仔仔细细的品味了一番才发觉，原来....谢圆之这个名字还是挺不错的！ 名字这次季怀远和朱氏是问了圆姐儿的想法的，圆姐儿这个圆字用了十多年，忽然要换掉的话也着实不习惯。 因着季阮季旭多是单字，这季圆的名字自然就没什么争议了。 年初二，圆姐儿一早便收拾着东西往朱氏口中的近郊别庄走去，初三才归，因为这个事情，季怀远还好生说了朱氏一番。可转眼瞧着圆姐儿兴致勃勃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季府身处内城，马车从内城直到近郊的庄子倒是要费些时辰。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到。 庄子是圆姐儿第一次来，如今正值冬末，却因着地势高，依旧冷的刺骨，可不远处的一条依旧流水的小溪瞧着就有几分春意.... “附近就咱们一户么？” 圆姐儿进了宅子眼睛就是一亮，整个庄子最为亮眼的便是贯穿整个庄子的水渠，这水渠水还在流动，俨然是从外头引进来的活水，带着冰雪消融的冷意。绕过前厅，绕过院子，浇灌花园，这水渠九曲十八弯的，让整个庄子的每一处都有此水流过.... “回姑娘的话，宅子稍后一些的地方还有一处宅子，不知是谁府上的庄子。” 此处的庄子季家人来的并不多，只留了两户家生子守着，这次圆姐儿来带的丫头，除了一个跟着的嬷嬷来过一次，其他倒是头一次来。 “届时问问庄子上的人，若是有人少不了要去打声招呼。不过正逢过年，许是无人的。” “是。” 庄子因着圆姐儿要来，早先就布置妥当，进了屋子便将丫头都打发了出去。 因着多争取来了一天的时间，圆姐儿早两天便给润哥儿带了信，约在此处，可这会儿还没有见着人来，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圆姐儿毫无形象的打开双手躺在床上，瞧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还不来呢.....太浪费了。” “嗯？浪费什么了？” “浪费时间了啊！” 圆姐儿自然而然的回答道，待听闻低沉的轻笑声，圆姐儿双眼“咻”的瞪大，身子猛地坐了起来。 如愿以偿的瞧见方才还在念叨的人。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简直神不知鬼不觉了简直！圆姐儿侧头看了看屋外，还能够隐约瞧见人影，俨然是有丫鬟在外头候着的，可这人.... 润哥儿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一旁的窗户上 “从未走过这里，今天便试了试。” “.....” “比你先到一炷香的时间，不曾失约。” 圆姐儿知晓，润哥儿说的是自己方才自个儿在屋里嘀咕润哥儿到了时辰怎的还不来的事情。 “先进了庄子么？怎么进来的？总不能是大门进来的吧？” 润哥儿听闻随意的在圆姐儿身边坐下 “大约....是从大门进来的。” 润哥儿笑道 “门开着，就进来了。” “.....” 圆姐儿有些无语望天，看来，这庄子上的安保工作着实不行，这么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还没有人察觉。 “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圆姐儿到了季家今天还是头一天出门，出门的时候在马车里便是车帘都不许掀开，一路到了庄子才罢。 “今日大年初二，街上也是冷冷清清，无甚铺子开着。” 润哥儿顿了顿，道 “在附近走走罢。只这天真是融雪的时候，让如珠给你备着手炉来。” “嗯。” 圆姐儿点了点头，虽说没法去京城的街上走走逛逛，瞧瞧京城的繁荣，可是能够出门转转也是好的。 圆姐儿忙叫了人进来。 外头守着的是春熙，润哥儿避开了。 加上斗篷，手里又握了一个小暖炉，圆姐儿这才往外走。刚走到庄子门口就瞧见田地雪白之间，屹立挺拔的身影，清清淡淡的却不容人忽视。 在那人转身刹那，天地都为之失色，扬起的嘴角，温柔的眉眼，仿若冬雪初化，春意盎然... 那一瞬间，心跳都慢了几拍，而后咚咚的狠狠跳了几下才罢。 “不用跟着了。” 圆姐儿扭头说了一句，上前几步，瞧着润哥儿，偷偷的笑了笑道 “白雪融冰为背景，往这这么一站，可真真好看的跟画上面走下来的。” 圆姐儿拉着润哥儿袖子，两人往外缓缓的走着。 别庄处在近郊，许是因为求个安静，附近周围除了和庄子紧邻的一处庄子便没有其他人家了。 一路上，两人都不曾说话，只静静的，毫无目的的走着，可即便是这样，圆姐儿也不觉得多无聊，只是想到什么，才问道 “哥，今晚你要回京城么？” “那你呢？” “我不用回去，今晚在庄子，明天回呢。” “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与你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润哥儿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如同捏着羽毛在心窝上头一挠，痒得很.... 圆姐儿有些脸红。 “你在庄子上住么？我让丫鬟把院子收拾好！” 没想到润哥儿却摇了摇头 “我在你隔壁。” 圆姐儿开始还没听懂，还以为是要住在自己院子隔壁，而后想想不对，反应过来 “你在隔壁的庄子！？” 润哥儿点了点头 “好友的庄子，借住一夜。” 润哥儿说完，又说道 “昨日接到家信。” 圆姐儿听闻，眼睛一亮，虽然在季家呆了不过几天，可是离开冀州城已然一个来月了！这让圆姐儿也很是想念啊。 “爹娘寄信来了？可曾寄给我？” 润哥儿轻笑一声道 “推算时间，应当是你还未离开冀州所寄的。” 圆姐儿听着叹了口气 “信上写什么了？” “大约说你年关要来京城，告知与我。嘱咐我照顾你，还有...便是我的婚事。” 圆姐儿心尖儿一颤，有些不太舒服，顿了顿，笑道 “嗯....大哥如今也二十有四，别家的哥儿这般大孩子都能跑了，爹娘一直也着急着，爹娘可是给你相看好了姑娘了？” 润哥儿低头瞧着圆姐儿，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道 “益州兰河的邱姑娘，可有印象？” 这名字一提，圆姐儿便想了起来，当初在益州兰河，邱颖，圆姐儿也是与她相处过的，性子倒是还不错，对润哥儿也是用了情的，不顾男女大防，不顾女子清誉。圆姐儿怎么会没有印象？ “邱姐姐还没有嫁人么？如今十八了罢？倒是刚好的年纪。” 说完圆姐儿扯了扯嘴角 “爹娘也知道邱姐姐的存在？” 润哥儿并没有立马回答，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 “她来京城了。” “嘶——” 饶是圆姐儿这般大胆的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邱颖对润哥儿情根深种圆姐儿是知道的，却不知道，居然会如此偏执痴迷，一二闺阁姑娘家，不顾一切的直接从兰河追到了京城... 这样有勇气去爱，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姑娘.... 放在现代圆姐儿都要给一个赞的，可是放在这个年代....这简直惊世骇俗！这等于邱颖将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 可而后，心里却也沉了下来。邱颖做到如此，家中催婚催的紧，如今有与自己说起这个.... 润哥儿....想必已然心动了罢？ “哥哥打算何时与爹娘说？” 圆姐儿叹道。话语中有着连自己都不知晓的负面情绪。 润哥儿步子停了下来，缓步走到圆姐儿跟前，低头瞧着圆姐儿有些惊讶的脸，神色有些淡淡的，便是吐出的话也带着几丝冷清，认真，执着，没有一丝熟悉的笑容 “有些话，许久都不曾开口，如今却是等不了了。” 圆姐儿心里一跳，等着润哥儿的下文。 接着，圆姐儿便听到 “你我并非亲兄妹，如今我二十有四，你一十有五，刚刚好的年纪，我也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或者说当我醒悟的时候，才发现我一直在等待。你喜欢谢家，便干脆....一直留在谢家罢。” 圆姐儿瞪着眼睛，瞧着润哥儿，在圆姐儿看来，这是一段毫无逻辑，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可偏偏的，圆姐儿觉得脸上有些热，这段话应当是有别的意思...却还不知其中意思，脸却先红了... “什....什么....什么意思....” 圆姐儿有些结巴了。润哥儿瞧着圆姐儿好一会儿又道 “真的不知么？虽然有些惊世骇俗，可我..却等不了了。” 说着...一张俊脸慢慢的靠近....那么近....那么近....一双眼眸能看到的只有对方的双眸，自己傻不拉几的摸样倒影的清晰无比，唇上的气息不容人忽视的炙热...而后唇瓣似乎被若有若无的唇擦过，最后那吐着湿润炙热的唇落在了嘴角边上，而后听见有些暗哑的声音 “今夜亥时，菡春园假山后，等你的回复。” 唇瓣随着说话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面容，圆姐儿已然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直到润哥儿离开，站直，圆姐儿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润哥儿止住 “从此时开始，关于此事，莫要说话....你好生想清楚。” “.......” 圆姐儿后退一步抬头瞧着润哥儿的脸庞，明明是冬日，可圆姐儿瞧过去逆着光，有些刺眼，竟然瞧不清楚润哥儿的摸样....好半响，才轻轻的点了点头。逆光之中，便见着润哥儿璀璨一笑...便是身后的光芒都为之黯淡，羞愧.. 　　☆、第176章 一路上，润哥儿依旧会说些有趣的小事情，对于方才的事情只字不提，倒是圆姐儿，衣服心不在焉的摸样。 直到逛了一圈，润哥儿将圆姐儿送回庄子的时候，圆姐儿总算忍不住了，抬头看着润哥儿硬着头皮问道 “哥哥！你方才一番话的意思是什么意思？留在谢家是什么意思？是我嫁给你么？如果不是我，那是不是就是邱姐姐就成了大嫂？” 圆姐儿说完，心跳如雷。 圆姐儿自认为智商情商都是正常人水平，而方才润哥儿的一席话倒也不是不太明白，只是....有些不确定....或者说，不敢相信？！ 从那封信开始自己就想岔了，可是没个明确，只当自己是胡思乱想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润哥儿的消息，季家的事情接连的发生也就淡了这份心思，只当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现如今到了京城，又是一番不明所以却又暧昧的话语，圆姐儿终于忍不住了，若是自己猜错了呢？又若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润哥儿微微低头看了看身侧的人儿，仰着脸，一脸的倔强。 润哥儿屹立一动，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想到什么又道 “现在谈嫁给我大约早了些，不过总会嫁给我的。至于邱姑娘，之前不曾想过...往后的事情说不准。想嫁给我么？” 润哥儿只觉得似乎自己也有些语无伦次，总觉得已然说的够清楚，可是圆姐儿却似乎总是懵懂不知，是因为年纪还是太小么？也或许，就如同自己所感觉的那般....圆姐儿对自己全然就是兄妹情谊，不曾出格一点半点。 圆姐儿倒吸一口气，看着润哥儿，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你要的答案是我是不是要和你好，以至于往后再嫁给你？” 瞧着圆姐儿一脸不可思议的摸样，润哥儿心里头一沉，有些慌乱的转过脸，只觉得狼狈还有那么难以接受的难堪。 圆姐儿见润哥儿撇开了脸，面上的神情既尴尬又狼狈，眼眸之中似乎又隐藏着坚毅，俨然不曾后悔对做了自己十五年亲妹妹的人说出声音的话，也不打算后悔。 圆姐儿这才连忙收起自己脸上的表情，而后走到润哥儿的目光下，少有的，认真的瞧着润哥儿 “那你喜欢我么？男人喜欢女人那样，就跟戏文里头说的那种喜欢。” 圆姐儿的本意是想问他爱么？可是爱这个字太重，圆姐儿意识里并不觉得润哥儿是爱自己的，大约...“喜欢”这个词是刚刚好的。两人相处的太久了，几乎从婴孩时期两人便在一起，这份感情到底是男女之爱还是亲情他有明白么？ 这次换做是润哥儿讶然了，他总是觉得圆姐儿不曾长大，不曾明白男女之情，可是这番话却让润哥儿要重新看待圆姐儿了。 “既然会与你说出口自是喜欢的，是那种想将你拴在身边，娶回家的那种喜欢。” 润哥儿思忖片刻大约明了，圆姐儿或许并不是自己所认为的懵懂不知情爱，只是她需要用最直接的语言去告知她。 而圆姐儿听到这话，脸上“轰”的一下红了个头，明明冬日里头，浑身却跟着了火似得，方才的认真，从容瞬间飞到九霄云外。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便是瞧着润哥儿都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见快到庄子门口了，想着又要分别，又有些舍不得，只得说道 “要不....我去你住的地方瞧瞧？” 润哥儿扬起唇角，笑的如春日般温暖，轻轻点了点头，道 “好。” 两人说着，便绕过季家的庄子往后头走去。 “这周围不过两户人家，也不知道当时怎的就建在了一起。” 圆姐儿脸上依旧有些微热，眼睛竟是看也不敢看润哥儿，只一个劲儿的开始找话题。润哥儿与圆姐儿窘迫不同，事情说出来了，一直多年丝丝缠绕在心里的那份感情就如同找到一个宣泄口，明明平日里头温润，隐秘的，如今都蠢蠢欲动，几乎要喷涌而出.... 瞧着两人因着并排，时不时能够碰到的手臂，好几次，润哥儿还是忍不住，接着宽大的袖子，抬手抓住了身侧的一只晃荡的手，刚入手，很小，很软，一下就整个包裹在手掌中...一掌可握。 几乎柔软到心口里。 圆姐儿只觉得耳朵又红了...只觉得手掌被只能隔握住，冬日里头暖烘烘的，仿若能够热到心坎里，全部的能够将自己紧紧的护住，可靠踏实无比，圆姐儿便仍由润哥儿抓着，并没有挣开。 其实之前润哥儿莫说牵手，便是拥抱都多得很，可从未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让人脸红心跳，却心安莫名。 “两处的庄子多年前本是同属季家朱夫人嫁妆，后来季家被抄家，这宅子后头本来无法保住，只得一分为二，将另一幢抛出，这才保留了如今你住着的庄子。” 润哥儿徐徐而谈，不紧不慢，话音透着润色，圆姐儿也听得认真，只是不敢瞧着润哥儿，哪怕能够感受到那视线，也不敢扭头看一眼。 润哥儿这边瞧着圆姐儿，那头圆姐儿却一脸“正义般”直视前方。 按照润哥儿所说，两处于庄子本就同属一个，如今被切分开两个，又另外重新休整成了两处庄子，可这外形也好，格局也罢，倒是与圆姐儿现在住的都是一样的。 一眼就能瞧见大门， 还尚未融化的白雪铺就的地面，大门前的正路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只是带着几分湿意，门外的路边，立着两个秀美的背影，其中一名女子身着月牙白镶暗金丝线齐胸襦裙，手肘挽着披帛，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不过一个背影，便觉得此女宁静美好。 圆姐儿的脚步一顿。 润哥儿既然说这里是他这两天的住所，那么....为什么会有女子在此处，瞧着，俨然是在等人的摸样。 圆姐儿的脚步一听，润哥儿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圆姐儿目光看过去，顿时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而后又松了开来。 “哥....这是谁？是在等你么？” 圆姐儿边说着，便上前。 还未走进，那两人似乎察觉到动静一般，撑着纸伞转头看过来... 虽然已是三年多未见，可圆姐儿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方才润哥儿和自己还提起过，这个....可能会成为自己嫂子，和润哥儿携手一生的人？！邱颖！ 如今已是十八少女，放在现代也是最为青春最为美好的年纪，比起十五岁的她多了几分沉静，五官都秀美不少.... 邱颖见着润哥儿，眼睛一亮，动作却缓缓而动，盈盈一拜 “谢大人。” 邱颖身后的丫鬟结果邱颖的伞，退开至一旁，垂首不语。 “邱姑娘。” 润哥儿冷冷清清的回了一句，侧身躲开邱颖的礼，打算绕过邱颖便往庄子走，却没想到邱颖一个快步上来就拦住了润哥儿的去路，抬着头，倔强的看着润哥儿，眼里似乎还隐隐泛着湿意。 圆姐儿瞧着这两人仿若有着故事一般的摸样心里头便堵得慌，脑子还不曾转过弯来，嘴巴却先开口了 “邱姐姐是专门在这里等哥哥的么？邱姐姐不是家在益州兰河么？怎的在京城了？是夫家在京城么？” 圆姐儿说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邱颖，这张嘴吐出的话却有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敌意.... 圆姐儿的话语这才让邱颖将目光放在了圆姐儿脸上，似乎是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圆姐儿是谁，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原来是谢家妹妹，三年不见，竟是出落的这般好看了，一时间竟然不敢认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见邱颖并没有接自己的话，且还对自己笑盈盈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怎么回答都显得自己不太懂事了... 圆姐儿撅了撅嘴，不太高兴的看了看润哥儿，后者适时开口道 “邱姑娘乃是上京探亲而来。” 这句话是对圆姐儿的解释，而后润哥儿又看着邱颖 “邱姑娘，如今天寒，还是早些回去罢。告辞” 说着，牵着圆姐儿往庄子里头走。邱颖还不容易打听道谢润之在此处，好容易才等到人，见到一面，如今不过匆匆一两句话便又要错过，邱颖不管不顾抬脚就跟了上去。 庄子的下人虽说不是谢家人，可如今谢润之住在此处便是此处的主子，方才谢润之的态度下头的人自然瞧得分明，邱颖刚走到庄子门口还要往里走却生生的叫门房的给拦了下来，怎么都不能再进一步，只得瞧着两人的背影急的直跺脚... 　　☆、第177章 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是在圆姐儿看来也着实太巧了，方才才说道邱颖到了京城，自个儿这会儿才到庄子上，邱颖就能找上来，莫说邱颖，便是自己都不曾知晓润哥儿是住在这里的，显然邱颖知道，而且比自个儿还知道！ 这种认识让圆姐儿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很，不自觉的拿着自己和邱颖比，这样的事情其实早在兰河的时候就有过，总觉得邱颖站在润哥儿身边格外的般配！ 加上方才润哥儿还提及邱颖，那意思估摸着若是家里逼得急了，指不定就真和邱颖好上了也说不定，圆姐儿越想越气。脸上的表情更是越发的冷硬。 “怎么了？” 清凉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宛如一瓢水往心头上这么一浇，“滋啦”一声，火气顿时就连个星都没有了。 “邱姐姐怎么在这里？她在等你！” 圆姐儿咬了咬唇，抬头看向润哥儿，润哥儿一愣低头看着圆姐儿，好半响，眼里竟然染上了惊喜的笑意，低下头，额头顶着圆姐儿的额头 “是在吃醋么？你在吃邱姑娘的醋了？” 两人离得极近，润哥儿清浅的笑声与喷在圆姐儿脸上温润的气息让圆姐儿顿时黑了脸。 吃醋么？圆姐儿自己都不敢确定，一直以来，当两人的兄妹关系不在纯粹，圆姐儿一直都在想着，润哥儿是不是喜欢自己，是不是对自己有着超出兄妹的情谊，可是却从未认真的想过，自己呢？自己对润哥儿又是怎么样的感情？是男女之情么？还是亲情爱情已然分不开了？ “没有吃醋。” 圆姐儿皱着眉，黑着脸，说道，说完，又很是冷静的补了一句 “我不确定是不是吃醋。” 圆姐儿这会儿的心情有点乱，脑子搅成一团，加上邱颖，圆姐儿几乎都要恶意的去猜想，邱颖怎么会这么恰到好处的在这个时候出现？ “没关系，还有时间。”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的模样，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妞妞还是太小了。 润哥儿说着，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夹起一块放在圆姐儿嘴边，圆姐儿自然无比的咬了一口。 “哥...当初在兰河的时候，那个季大人，额...就是我亲爹，你那时候是不是就知道他是我爹？” 润哥儿有些诧异这时候圆姐儿忽然的提起这件事，却依旧很是认真的对待 “那时候并不知。不过....当年你倒谢家我已然八岁，知晓些事情了，对于你的身世也是多少知道一些。” 圆姐儿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么....到了京城之后呢？”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知道，有一回与几个大人一同喝酒，季大人许是说道伤感处，又许是因为我正是姓谢，便提及出生便被抱走的女儿，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与你分外相像。这事季大人之后并没有在提起一个字。” 润哥儿说完，又幽幽的加了一句 “既然已经决定倾心相对，自是不愿骗你，我本谢家人，当初季家人能够直接到水溪村找人，是我透露出去的。” 圆姐儿一愣，也就是说，润哥儿早就知道自己估摸着是季家人，甚至当初季家人能够这么快就找上门也是和润哥儿有莫大的关系？ 想着圆姐儿还是想不通 “为什么呢想要我回季家？为什么不直接说谢家如今在冀州城？” 无论基于什么样的原因，既然润哥儿想要让季家找到自己简直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那么简单，何必让季家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谢家和水溪村的消息....是我无意中透露给了旁人...” 圆姐儿听闻，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圆姐儿的印象中，润哥儿是如同美玉一般无暇温润的，可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无论是无意中还是旁人，想必都是挑选计算好的。 “为什么？季家找来的时候，你知道全家都慌了神么？知道爹娘有多担心，我有多难受么？” 那段时间家里可以说整日整日的不安稳，圆姐儿一直以为会一直待在谢家，季家的出现圆姐儿也有些措手不及。倒也不是怪润哥儿，毕竟自己确实是季家人，如今身在季家越发的能够感受到季家对自己的那份盼望，早没了早先的抗拒。可是这番举动却依旧让圆姐儿无法理解。 然而，润哥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圆姐儿顿时哑口无言 “若你不是季家人，如何能够嫁进谢家门。” 润哥儿的话语清清淡淡，带着几分叹息。 原来....早在圆姐儿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那么远...那么远.... 甚至将两人的未来都已经想好了.... “我...我都没说要嫁进谢家啊。” 圆姐儿一张脸有些微红，被润哥儿的话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梗着脖子说道。润哥儿轻笑几声正要说话，那头小厮弓着腰小步跑来，在润哥儿跟前行了一礼，笑眯眯的说道 “谢大人，门外的姑娘说不等着见了大人便不离开了，如今这天也冷得很，谢大人你看是不是....” 圆姐儿刚开始见着邱颖只觉得生气，可如今在听到这话倒是没了什么感觉，只交个谢润之自己处理。 “且先等着罢，若是过明日还在，你们若是能够再你们大人跟前讨个准字，便是让她住进来我也是无碍的。” 这里毕竟不是谢润之的庄子，不过借住罢了，并非这里正儿八经的主人，这话便不能说的太过绝对生硬，这小厮显然是收了邱颖的好处，这才来给说好话。 既然如此，等到明日离开，这邱姑娘是进庄子住还是离开，都与润哥儿无甚大关系了。 那小厮也不过是得了好处的，给传一句话罢了，这话一惊传了，成不成也与自己无关了，回了一声是转身又跑开了... 圆姐儿看着润哥儿，忽然笑道 “哥哥还真是舍得。” “嗯，我并非逼迫于她，执着于此也并非好事。” 润哥儿倒是回答的大大方方，圆姐儿白了一眼没有在说话，可心里却不由的舒坦了几分。 午食之时圆姐儿是回了庄子的，午觉后谢润之也没有找来，圆姐儿也不打算去。只想着自己确实应该好生想清楚，自己对润哥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若真的之时兄妹，真正要耽误了润哥儿了...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润哥儿真的娶了别的女人，无论是谁都好，这心里就总觉得闷得慌，连心情都烦躁了几分，圆姐儿也弄不明白，这种烦闷到底是因为失去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还是因为失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几乎是一个下午，哪怕是吃晚食的时候，圆姐儿都依旧在想着这样的问题，她上下两辈子都没有喜欢过谁，更没有爱过谁，喜欢一个人是什么个摸样，什么个心情....圆姐儿很迷茫... 可是....当初那封信撩拨了自己，胡思乱想了那么久....如今这份臆想竟然成真....早晨那份心尖儿都颤抖，浑身都兴奋的感觉似乎还在....舒畅的就如同渴急了送上来一大罐的清水等着自己下咽.... 充满了诱惑..... 可是...这是爱么？ “姑娘....怎的又失神了？可是昨夜没睡好？” 这次来，依旧跟着如珠还有一个春熙，春熙早被打发了出去，如今屋子里头就如珠一个人，抬手挑了挑灯芯，烛火一跳，又明亮了几分。 圆姐儿与谢润之出门这事儿如珠也是知晓的，只是回来后整个人都精神有些恍惚，时不时的就失神发呆。 圆姐儿瞧着如珠想了想，开口问道 “如珠，你的家人都在谢家，你想回去么？” 如珠忙福了福身 “虽说奴婢的老子娘都在谢家，可奴婢是姑娘的丫头，自然是跟着姑娘的。” 如果说冀州女学真正改变了圆姐儿的地方还真心是不多，倒是如珠，整个都不同了。 “如珠，你说那些个戏本子里头说的情情爱爱的，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怎么才算喜欢上了一个人呢？喜欢到...谈及未来婚嫁。” 圆姐儿斟酌半天，才这么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句。如珠听到这个问题现实吃了一惊，戏本子里头的事情怎么能信？怎么能是姑娘家该看的？可是转头又想着，当初听着娘就说起过，谢家也要开始给姑娘相看人家，毕竟与自己一同长大，如今依旧懵懂，总是希望圆姐儿往后能够好，能够和美的。 如珠仔细的想了想才说道 “奴婢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娘是爱我爹的，当初我爹那般摸样我娘也丝毫没有埋怨咬着牙拖着一家子活了下来，我娘说，她对我爹没有别的期望，只盼着他好，只要能够是眼睛就瞧得见的地方，只要我爹里心里只有我娘一个人，她便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没关系。” 如珠说完，沉默半响又沉声道 “我娘说，无论是我爹风光的时候，还是落魄的时候，我娘都不嫌弃，只要瞧着，能够在一处，就开心，就满足。” 如珠的话圆姐儿静静的听了好些....好半响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第178章 如珠退下后，圆姐儿自个儿在屋子里又想了许久。 对于润哥儿....自己其实是喜欢的。这样的念头若是真的要追溯起来，似乎从上次相约清音寺梨花园开始，自己便有些想入非非了。 这个念头一起圆姐儿自己先惊了一下，原来这么久之前自己就把润哥儿给yy了？！ 圆姐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跟便秘似得.... 现在细细想想过往才发现，原来自己今天真是蠢得可以了，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原来自己早就喜欢润哥儿了，倒是今早被润哥儿的一番话给唬的真是....连早就应该明白的事情硬生生折腾了一天才反应过来。 真是... 圆姐儿越想越懊恼...可想到今天润哥儿说起为什么向季家透露谢家踪迹的原因，圆姐儿又是止不住的一阵兴奋。 一时间，哪里还有半点睡意？只睁着眼盼着亥时能够将自己的心思告知与他，不管不顾...只盼着回应他的那份心意！ 亥时将至，每晚这个时候圆姐儿早已睡去，可这会儿一双眼睛发亮，瞧着亥时还差些着实忍不住，一个人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敢惊动就在一旁耳房浅眠守夜的丫头，汲着鞋子，匆匆穿了外套，又将一旁屏风上搭着的披风往身上一披，垫着脚尖便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庄子的木门想必当初是花了心思的，圆姐儿小心翼翼的开门，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自个儿屋子的门还是挺好的，不会发出声响。 侧身站在屋外，转身将门带上。瞧着自个儿无声无息的就跑了出来，圆姐儿不由捂着嘴得意的偷笑了几下这才转身抹黑往菡春园走。 因着庄子够大，这菡春园也只是庄子中的一个小花园罢了，花园不算大，却有着一座可以供闺阁姑娘们游玩的大假山，位于庄子稍后的方向，倒是与谢润之所住的庄子离得近一些。 冬日的夜黑得很，好在游廊两边夜里都会点着烛火，倒也不至于全然看不清楚。 庄子平日若是没有主子来，大家会儿也都懒散的很，如今圆姐儿住进来，夜里倒是有了几个来回巡视的小厮，还在人并不多，圆姐儿也总能顺利躲过去。 待慢慢蹭到菡春园，已然亥时.... 想必这会儿大哥还没来罢。 圆姐儿如是的想到。 是菡春园的一大特色，便是成人高的身子都能够在假山里头穿越好几个拱门，走好几个小洞，颇有野趣的地方，只是离得过远，在庄子最边上，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圆姐儿绕着假山走，每一处入口都是黑乎乎的，圆姐儿眼睛瞅了瞅也只能瞧着墨色般的一团，什么都没有... 咿...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一处空穴般的凹陷处，墨色中一抹素色衣角让圆姐儿的脚步一顿，眼睛瞅着那洞口，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先离开，却不想黑色之中，一只大手伸了出来拽着圆姐儿往里一拉，圆姐儿惊呼还不曾出口，便撞上一个怀抱，腰间一紧俨然揽入怀中的姿势.. 然而熟悉的味道让圆姐儿的那声惊呼生生的咽回了肚子。 圆姐儿只觉得耳尖儿有些发红了，一颗心在胸腔中“砰砰砰”的跳动，静谧的夜里。除了两人的呼吸，便剩下这心跳了。 圆姐儿张了张嘴 “哥？” 话语间的软糯与颤抖是圆姐儿自个儿都没有发现的。 “嗯。” 带着浓重的鼻音。圆姐儿咽了咽口水，漆黑一片中，鼓足了勇气打算挣开，却不想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别动，让我抱会儿。” 嗓音带着撒呀，惶恐却坚定，与往日具有大不同。 圆姐儿呼吸一滞 “怎么了？” 圆姐儿微微扭头看过去，脖颈处擦过柔软，让圆姐儿身子一僵。后者似乎全然不曾察觉，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 圆姐儿转过身，因着离得极近这才能将润哥儿瞧得清楚，脸部的线条不知是不是在夜中的缘故，瞧着比白日里冷硬了不少，一双眼眸很亮却也很幽深....叫人瞧不清楚。 可不知为何，圆姐儿怎么看都觉得此时的润哥儿总有那么一丝丝的魅惑邪气。即便如此也依旧不改那俊美的容颜 “看了许久，可曾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润哥儿微微低着头，将圆姐儿整个看在眼里，面上的小情绪更是一丝不漏。 圆姐儿这脸是红着红着就皮厚了，这会儿听着润哥儿的话自然知晓说的是什么，心里觉得不太好意思，答应的话在嘴里绕了几下还是没说出来，润哥儿在一旁站着倒也不着急，却不想，圆姐儿说出的话却是这般 “哥，我觉得...咱们这样不太好。” “......” 润哥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面容越发的冷硬，仿若已经知道圆姐儿的意思...心里着急生气却又舍不得。 圆姐儿难得扭捏了一下才仰着脸，很是严肃的说道 “没有长辈，咱们这就是私会，月高黑夜的，若是无意被丫鬟婆子瞧见你妹子我也不用活了。” 虽然咱们现在还是兄妹的关系，可这年纪摆在这，这季家对润哥儿更是已然看做外男，这番举动怎么看怎么没规矩，怎么看怎么危险。 而即便知道如此，润哥儿依旧约了自己，而自己也依旧赴约了... 不过....此时此景，这个似乎并非重点。 润哥儿听闻，面容一松，低垂着脸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着圆姐儿的话 “此话有理，是我有失考量。” 圆姐儿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无论自己如何思想脱轨，接受了这么些年的礼教熏陶，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头还是明白的，只是... 圆姐儿抬头瞧了瞧润哥儿，心里头一阵的悸动，明知不可为，却依旧想都没想的就同意了，且十足的信任他。 而且...这种月下幽会的感觉.....太刺激了！圆姐儿现在这会儿心里头还重重的跳动着.. 润哥儿说完，接着又说道 “如何？” 话语之间，似乎不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决不罢休的气势，让圆姐儿缩了缩脑袋，轻轻的点了点头。可而后又想到什么，抬头看着润哥儿 “我想....我大约是喜欢的。” 圆姐儿从未喜欢过男人，上辈子也就瞧着身边的“兄弟”和别的班的男人女人玩儿早恋，惹得家长上学校，两人感春怀秋一会儿又各自找另外的“目标”。上下两辈子，过了两次的同年，少年时期...大多是感情懵懂甚至空白的年纪，只是想到往后和润哥儿在一起，心里就格外的满足悸动，这大约就是喜欢了。 可是圆姐儿理智上却很清楚，现在才十五，比上辈子还小一岁，可这和校园里头的早恋不同，若是点了头，那变真是一辈子，十五岁，已然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似乎并无反悔的机会。 而润哥儿对自己的感情，从未听过他喜欢过那个女子，自己自小与他一同长大，这份感情到底是兄妹情还是男女之情，其实圆姐儿也是很忐忑的...虽说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多岁了..可是圆姐儿活了这么多年就从未成年过！ 对于感情一事一直一知半解，更多的便是从电视剧，小说里头瞧得最多。 “如此...便好。” 润哥儿听到这话，才总算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忍了这么久，总算是听到了自己一直想听的。 抬手想要将圆姐儿揽入怀中，可想到圆姐儿方才的话，这抬起的手却又顿住，轻轻放下。 这次是自己莽撞了，如今圆姐儿身处京城，这京城的规矩比起冀州城可是大了不止一点半点，有一丝不好的话语落在圆姐儿身上那都是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说完，两人竟然都沉默了下来... 明明该是一副互诉衷肠的约会，到头来平静的让圆姐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是恋爱了？有男朋友了么？ 其实想想又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人生就是这样，似乎什么都掀不起什么大起大落的事情也好，情绪也好。 当初季家找到谢家，连圆姐儿自己都以为将会是一场暴风雨，自己的情绪定然也会有一个大起大落，可到头来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如今也是如此，以为今晚会发生什么...可到头来...似乎还没有之前来的亲密暧昧... 神游中的圆姐儿想到这里居然有了几分窘。 “夜里凉，走罢，送你回去。” 润哥儿抬手覆上圆姐儿的手，是温的，心里放心一半，手中的柔软让润哥儿还是没忍住，捏了捏。 而后抓着圆姐儿一只手从假山里头出去，带着圆姐儿往屋子里头。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明明没有可以的躲避却居然没有遇见一个巡逻的小厮.... 　　☆、第179章 临到门口了，两人纷纷停下步子，站在阴影之中倒是叫人看不真切。 “进去吧。” 润哥儿瞧了圆姐儿好一会儿，微微一笑，眼眸中暖意尽显，脸部柔和的似乎能够滴出水来...全然没有方才在假山的那冷硬了。 圆姐儿一路踟蹰，明儿就得回季府了，接着没两天又得往冀州城赶，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会儿心里装着事儿。还是忍不住，抬头瞧着润哥儿。 “咱们....咱们这是...这是在一起了么？是...那种要成亲的么？” “谈恋爱”三个字差点从嘴里蹦出来。许是方才太过平静了，圆姐儿到现在依旧有些不确定。 “嗯。待你从女学毕业，我便到季府提亲。” “.......” 还没恋爱就要结婚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太快了吧？况且....爹娘也不曾知晓。” 十几年兄妹的情分摆在眼前，哪怕是假的那都是横在两人跟前最大的问题...再说了...圆姐儿偷偷看了看润哥儿，心里有些打鼓，真的就这么一辈子了？ 自个儿才十五啊！就算明年才十六啊，还是未成年啊！ 圆姐儿有些泪目... “无妨，交给我便好。” 润哥儿说完，忍不住，抬手轻抚了抚圆姐儿的脸庞，很是滑嫩...让人忍不住...嗯...捏了捏... “待从女学毕业，你大约也是要回季家的，正好，我往后大约也是要留在京城了。” 圆姐儿还剩下半个学期，到了今年夏天便能从女学毕业了，算算时间，不过半年，两人又能见面了。 润哥儿心里头悄悄计算着，得到结果很是满意。 “怎么办...还是觉得跟做梦似得...” 圆姐儿倒也无心挺润哥儿话，整个人都恍惚的...自个儿臆想了这么久的人儿，居然对自己有着...嗯...大约不太应该有的情愫，而自己呢... 圆姐儿抬头瞧着润哥儿...当真是个如玉般的人儿，月光之下越发的温润，谢润之这个名字，于他来说，当真是很适合他。 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和的脸部线条...还有那唇... 带着淡淡的米分色，月光之下居然还泛着光泽，隐隐诱人，心里一阵悸动，竟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瞧，不由好笑 “怎么了？这并非梦境，明日醒来也得记得。” 谢润之还是有些怕这姑娘明儿醒来还真把这些都当梦了，那可就都白费了。 却不想那姑娘呆愣愣的就说了一句 “虽说有些不太合乎礼教，可是...我好想做一件事儿。” “嗯？” 润哥儿眉峰轻轻一挑... 圆姐儿抬手勾住润哥儿的脖颈，朱唇微张，快速的吐出两个字 “吻你！” 说完，踮着脚落在那引人犯醉的唇瓣之上... 触感是想象中的柔软...带着丝丝的凉意却也有几丝湿润....似乎能够将真颗心都泡发了.... 这是与安吉尔上下两辈子的初吻...给了自己的大哥...嗯.... 头一次，技术不成，不过比润哥儿好一些...至少上辈子瞧了不少电视剧...依葫芦画瓢，轻轻含着那下唇瓣，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准备离开... 刚离开，腰间猛的环上一只手臂，强劲而有力的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而后还未看清，唇上又落下一吻，很轻柔，却固执，亲一下，离开一下，而后似乎觉得感觉不错，又低头亲了两下... 最后将圆姐儿整个含住，轻柔的吸\吮着...圆姐儿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麻..就跟触了电似得..若是可以，圆姐儿很想知道..自个儿的头发丝儿是不是都竖起来了... .......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抵着额头，微微喘着粗气，圆姐儿一张脸在夜色的遮掩中肆无忌惮的泛着红... 心底却是肆无忌惮的打着颤.... 自己真是...不仅和谢润之月下相会...甚至...甚至还.... 一个晚上...到了现在才觉得似乎有点刺激了... “姑娘本该矜持些....往后还是我来罢。” 润哥儿眼底噌亮噌亮，透着柔情的笑意让圆姐儿立马不敢与之对视了，微微垂着眼睑，却不想，润哥儿一本正经的又说道 “这事果真还是我做起来，熟练些...” “......” 这是在夸自己吻技好么？ ************** 夜里睡的晚了，又比平日睡得沉些，翌日依旧睡到自然醒，这一醒，往日及其准时的生物钟都乱了，早食的时辰早早过了。 “姑娘...起身了？” 早早便听着圆姐儿屋里头的声响，春熙端着洗漱的盆子，与如珠领着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圆姐儿从床上坐起来，双眸还有些呆滞，脑袋空白，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所发生的事... 忍不住一阵的脸红，后来忍不住整个人向前一扑，埋首在被褥之间笑的身子一抖一抖... 隔着幔帐，瞧着圆姐儿的摸样不太对，如珠一惊，忙掀开帐幔瞧去 “姑娘....姑娘这是怎的了？” 圆姐儿听着如珠的声音忙咽下喉咙的笑声抬起头来，一脸涨红的瞧着如珠 “没事儿。” 如珠毕竟是跟着圆姐儿长大的，这会儿瞧着圆姐儿心情好的很，大约是便也没有多说笑道 “姑娘这次倒是睡得熟。” 圆姐儿瞧了瞧外头的天，有些阴沉沉的，并不如昨天那般，莹白的一片还有阳光的关照。 “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话，已经过了辰时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起身洗漱完了转身去问春熙 “今儿什么时候回去？” “回姑娘话，本该今儿吃了早食便启程回府，如今误了时辰...这时回府怕是赶不上午食了，且听姑娘吩咐。” 听到这话，圆姐儿心里就是一喜，如此又有些时间了。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倒是不急，过了午食再回罢。” “是。” 圆姐儿吃了些东西瞧着时辰倒也还早，道 “来了这么坐着又着实可惜，如珠，与我出去走走。” “姑娘...” 春熙忍不住打断圆姐儿看过去 “姑娘，今日天又凉了些，屋外有些冻雪，仔细着凉。” 圆姐儿摇了摇头 “无妨，也是一番风景。” 说着，又让如珠给穿了厚实貂毛披风，又抱着一个小手炉，只带着如珠便又出了门。 这回，圆姐儿毫无踟蹰，直奔不远处的庄子。如珠瞧着新奇 “姑娘，这是要上门拜访么？这庄子昨日便派人打听了，并无主子。” 圆姐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直接奔向大门，敲开大门，小厮从外头将门打开 “姑娘找谁？” “麻烦通传一声，季府长女季圆拜访谢大人。” 圆姐儿因着走了正门，敲门之前倒是用面纱遮了面，门房上的小厮瞧不真切，只当还是前几日那个在外头站着的姑娘，眼里顿时有些不耐烦 “姑娘这不是为难小的么？换了个名字，蒙个面纱便想混过去不成？” 说着那小厮就要抬手关门，圆姐儿一惊，瞧着那小厮，显然前两天也有姑娘来找谢润之... 若是猜的不错，大约就是邱颖了，还不止来了一次....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倒是没见着了。 “之前也有姑娘来求见谢大人？” 圆姐儿开口问道。 那小厮听到这话才上下打量起圆姐儿来，又看到圆姐儿身边的丫鬟如珠，这才瞧清楚与之前整日整日在外头敲门求见的姑娘并非同一人。 “竟当真是京城季家？” 小厮还有些不确定，之前那姑娘可是整日变着法子，变着身份名字的让自个儿同传来着，后来谢大人怎的说来着？说自个儿，拜帖没有，别人说谁就是当是谁了？岂不可笑？ 可这京城季家，哪怕常年守着这庄子也是有所听闻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 “给谢大人传个话，就说季家姑娘过了午食便打算回府。” 说着，瞧了瞧如珠，如珠知趣，忙送上一个荷包，荷包鼓囊囊的，那小厮顿时笑开了眉眼，全然没有方才的不耐，忙点头应了下来。 圆姐儿倒也没有干等，见那小厮应承了便转身回了自个儿庄子 “姑娘....大少爷在这庄子上？” 圆姐儿笑了笑，抬头瞧着阴沉沉的天，想着这回了季府便又是一个长时间的不能见面，心里头一阵心塞，敷衍的点了点头道 “大约是的。” 见圆姐儿没有说话的兴致，如珠也就没有再说。 　　☆、第180章 直到用了午食，准备启程回府了，圆姐儿也没有见到润哥儿，倒是收到了一封润哥儿的信。 信件很短，不过一首诗，正是当初润哥儿信件寄到冀州女学里头的那首《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圆姐儿读了好几遍，大约就是情诗的意思。心里觉得甜蜜，可是一会儿功夫又有些失落了，哪怕留了半天，依旧没有见到他啊。 毕竟这才确认了“恋爱关系”第二天就见不着了着实心塞。 圆姐儿将信纸则好，转身想撩开马车车帘往外看，唬的春熙忙制止了 “姑娘，不可。如今已然入了城了。” 圆姐儿听闻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只叹了一口气，又转身坐好。 这便是在京城中的不同，若是在冀州城，莫说这种小事，便是遇见元宵节，姑娘们也能带着丫头小厮护着上街玩去，可到了京城却是不同，莫说上街玩，便是这般，乘着马车，便是想掀开窗帘一角望向外头，那都是万万不可的。让外男瞧了去可都是有碍清誉的。 在圆姐儿看来，京城的姑娘各个是贵女，却有些可怜了。一辈子藏在深闺，唯二能放肆一些的地方也就是庄子和寺庙了.... 庄子回到季府不算远，在庄子上并未睡午觉便直接往季府赶。 “姑娘可是回来了，昨儿姑娘一走，夫人便念叨着，怕姑娘冷着了，饿着了，丫头们伺候的不经心了，这会儿总算回来了。” 圆姐儿进了季府，还不曾歇一会儿，换了衣裳便匆匆赶去主院请安去了。 许是大环境的影响，若是在谢府，圆姐儿估摸着这会儿就趴在床上补眠了，可到了季家，若是不去请安，圆姐儿心里惦记着。 这不，还没进屋，朱氏身边伺候着的嬷嬷便笑眯眯的迎了出来。 “惹得娘这般担心，倒是女儿不孝。娘起身了么？” 这会儿正是午觉起身的时辰，不免要问上一句。 那嬷嬷忙道 “起了，正在里头呢。” 嬷嬷引着圆姐儿往里头，就瞧见朱氏手里捏着账本细细的与身边的大丫鬟说着什么，余光瞧见圆姐儿进来，手上的账本也不看了，原本吩咐的事情也不理了，放下手里的活朝圆姐儿招了招手 “快来，给娘瞧瞧...” 圆姐儿福了福身，娇笑着在朱氏身边坐好 “庄子上头好玩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吃了午食么？” 原本以为圆姐儿是上午回府，朱氏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圆姐儿回来，后来庄子那头的小厮来传话说是圆姐儿睡过了头，便没有在等，方才还想着得下午才回，却没想到刚起身就说圆姐儿已经回府了。不免要多问两句 圆姐儿笑嘻嘻的，十五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许是圆姐儿长得一直就玉雪可爱的，撒起娇来也不腻人 “本来说早上便要回府了，可昨儿在庄子上头玩疯了，早上睡过了头，丫鬟们又没叫，只得在庄子上头吃了午食回了。” “在庄子吃的午食？” 朱氏惊讶的说了一句，掐了一下时间 “还不曾午觉？你这孩子，怎么没有休息一下就来了？” “想着娘，自然要先来瞧瞧才放心呀。” 圆姐儿依旧笑得很甜美，可朱氏却不免有些失落了，孩子是极好的性子，可是总归不是自己身边长大的，隔了一层，如今愿意亲近自己，亲近季家自然是好的，只是没过几天又得回到谢家了... “自己亲娘，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好着呢。且先去躺会儿，刚从庄子上回来这会儿也该歇息了，只是莫要睡太久” 说着，不也等圆姐儿说话，直接招了春熙如珠两人又好生的吩咐了一番这才看着圆姐儿道 “回屋歇息去，若是想来，醒了直接来就是，若是懒得走了，差丫鬟来说一声便是，自己家，自己亲娘，无需见外。” “是。” 圆姐儿起身，行了一礼这才往自己院子走去。 对于季家，圆姐儿知道季家对自己的好，却因为环境的不同，感情的淡薄，与对谢家比起来总是差了一些。 同样的事情若是在谢家，圆姐儿当真就差个丫鬟去传个话自己就直接倒头呼呼大睡了，睡得那叫个安稳。 可是在季家，圆姐儿总要想着，必要先来请安才成。 这种虽然挑不出错，却横着亲疏，圆姐儿不仅自己心里明白，季家人心里也明白。 毕竟十几年的分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弥补的.... 在姬府，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分外分明的。平日里，双胞胎哥哥季旭还好些，父亲季怀远和大哥季阮都是身有官职之人，即便还在年假期也少有见到，倒是圆姐儿走的这天，全家人再一次的聚集在一起了。 冀州女学的学业圆姐儿还未完成，圆姐儿还是要回去的。 细细算下来，圆姐儿在季家待的日子不过十来天，可圆姐儿却觉得已经在季家有些时日了。 朱氏拉着圆姐儿，便是当初相见的时候都没有落泪，倒是这会儿分离的时候，在季府门口，也没有了礼仪，明明努力的笑着，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外冒，瞧得圆姐儿心里也酸酸的。 “娘...莫哭了。” “孩子都在呢，又不是不回来，那头还有谢家照顾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季怀远在一旁，瞧着朱夫人哭的止不住，不由叹气安慰道。 他不比妇人家，整日的在家中陪伴圆姐儿，可每天都要见上一见，说些话，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季怀远是万分感慨的，如今回了家又要离家心里自然不舍，可是毕竟是男子，总有万千感情也只藏在心底。 “你娘和你兄长都念着你，到了冀州就给家中来信。若是需要什么，咱们几家能给的，能帮的，也带个信来，总是会尽力的。” 圆姐儿沉默着点了点头。 季怀远抬着头，习惯似得想在圆姐儿肩膀上拍拍，可转念又想到这是个女娃，这手又生生的放了下来。 “早些走，别赶夜路，女学那头不着急，让人先去报个名，晚几天也是无碍的。” “爹...且放心罢。” 这次依旧是季阮送圆姐儿回冀州城，季阮在朝中乃是闲职，季旭年纪小又是即将科举的年纪，送圆姐儿回冀州城的事情自然就再次落在了季阮的身上。 这会儿一家人在府门口依依不舍也好一会儿了，见时辰不早了，早不走，天黑之前便难到下一个城镇歇息，不由开口说道 “这时辰不早了，必须走了，爹娘，且放心，定然将人安全送到。” 朱氏有些不忍的撇开头，捏着帕子试了试眼角。 季旭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许真的是所谓的双胞胎之间有所感应，即便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季旭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清浅淡淡，却带着丝丝的担忧与祝福...这种感觉很奇妙... 圆姐儿上下两辈子，还是在季旭身上才感觉到的.... 圆姐儿展颜一笑，回望季旭 “再见。” 季旭点了点头 “路上平安。” 圆姐儿笑了笑，朝着季怀远和朱氏福了福身，转身搀着如珠的手上了马车... 回冀州的路很漫长....开学之前到达冀州到底是不太可能了....而这路途...才刚刚开始..... 这马车有季家给谢家的礼物，倒是比来时还多了一辆马车。 马车...车队刚驶出城门，便被人给拦了下来。圆姐儿感到马车停了下来，想着并不在京城内，便悄悄牵起车帘的一个小角看过去，这一眼，便瞧见那立于不远处的男子，月色暗纹长袍，欣纤如松，君子如玉。 自从上次庄子分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这里... 没一会儿，谢润之准确无误的对上圆姐儿目光，嘴角一勾，不紧不慢的朝自己的马车走来。 “小妹，你离京还不曾与谢家大哥话别罢？可要说几句话？” 季阮驱马在圆姐儿床边立住，小声问道。 圆姐儿点了点头 “嗯。” 这里虽说不在京城内，可如珠还是给圆姐儿蒙了面纱才让圆姐儿出去。 刚打开马车门，就瞧见立在马车前的谢润之，看到自己出来，缓缓伸出手，轻声道 “把手给我。” 圆姐儿低头看了看润哥儿的手，纤长却有力，圆姐儿毫不犹豫的握了上去，润哥儿借力伸手一拉，圆姐儿还不曾惊呼，便被稳稳接住，立于地上。 瞧着有些皱眉的季阮，谢润之宛如看不见一般，点了点头 “多谢。” 说着只这么看着季阮，季阮只得驱马离开，给两人一个相对隐私的空间。 　　☆、第181章 有的时候圆姐儿觉得比起真正的大家小姐，自己不仅野，还很汉子。 可当自己面对谢润之的之后，圆姐儿才恍然，原来自己也有娇羞的一面... 抬头便能瞧见谢润之的面容，但这笑，眉眼尽显柔情，轻轻的这么看着圆姐儿，惹得圆姐儿脸颊又开始不争气的泛红。 可想到那天在庄子上，明明叫人回了话却不见他找来，心里又觉得有几分气，开口道 “怎的今天又来了？之前在庄子你都不愿见我！” 话语中不免带出几分小情绪，谢润之听闻好笑，却又觉得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我曾何时不愿见你？” 谢润之的话语清浅的，带着丝丝温暖笑意，可圆姐儿却觉得郁闷。 “那日你让门房小厮来传话，那是屋里恰巧有客。等送客走了，那小厮说起我再去你庄子上却已然没有人了。” 圆姐儿吃惊的塔头看向谢润之，而后又明白过来，这是在和自己解释呢。 “有客？那不是你好友的住处么？你不过暂住何来客？” 谢润之摇了摇头 “邱姑娘一直在庄子外等着，本想着不过住一两日便也没有搭理，不想那天一早，邱家找上门来。吃了午食走得。” 后面一句话谢润之没有说圆姐儿也知晓了，大约就是送了客，那小厮才敢上前传话，这会儿谢润之再去庄子圆姐儿一行人早已经回府。 “你还真是淘气，离京也不与我说一声，倒是要从季大人口中才能得知具体日子。” 说道这个圆姐儿有些讪讪的，也不知是不是恋爱的女人多矫情，见着两人的是说开了之后谢润之居然消失了，圆姐儿就有些恼怒的，硬是提着一口气不肯再去找他。 “谁让你都不来找我的？” “非也，你如今已是季家人。” 圆姐儿硬着头皮嘴硬道，谢润之却是丝毫不恼不怒的回了一句，圆姐儿瞬间就明白了，无论如今，自己已是季家人，是季家养在深闺的姑娘，并非谢润之这个外男想见就见的，便是递一张纸条都是不能的。 想到这里，圆姐儿又不由左右心虚的看了看，谢润之瞧着好笑不已 “现下所有人都在，无碍的。虽说已非兄妹却也有这么十几年情分在，城外送别，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圆姐儿这才收回目光，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半响，圆姐儿才叹了一口气道 “不知为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了。” 这倒是圆姐儿的心里话，似乎对这润哥儿有了别样的心思以后，两人就没有儿时那般自然的相处过，说过话了。 比如这会儿，自己似乎想和润哥儿多说些什么，可句子在唇齿间转了个几圈都吐不出来。没了之前兄妹之间的那团子和气。 “不急，顺其自然罢。”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的样子，心中也还在感叹，他的小妹...还是小了些... “圆姐儿，该走了。” 远远几步外，季阮开声提醒道，圆姐儿心里有事一阵不舍，抬眼瞧着润哥儿，目光诚恳，谢润之清浅一笑，抬手将圆姐儿揽入怀中，手臂微抬，广袖轻掩，低头在圆姐儿发髻上落下一吻，低沉着嗓子 “多写信，记得想我。” 这话直白的让圆姐儿心里一紧，直哆嗦，在润哥儿怀里点了点头。 感觉似乎这样的一个拥抱已然很久，可外人开来不过一瞬。润哥儿便松开圆姐儿后退一步，目光含笑的瞧着圆姐儿道 “去吧。” “谢润之，我回冀州了。” “嗯。” “你等我。” “嗯。” “不许搭理邱颖，让她早早回兰河去。” “好。” 谢润之依旧笑容不减，圆姐儿这才满意了。 都说情侣之间的分离最是伤感，不知道润哥儿是如何的，圆姐儿心里却有些不太舍得。上了马车，帘子一放便隔绝了两人的视线，一会儿就听见季阮和谢润之客客气气的道别，再接着，马车边提速往下一个落脚点赶，这时辰越发的紧了，不得不加快速度。 马车在官道上扬起一阵阵的尘土，润哥儿站在那处，躲也不躲，哪怕灰蒙蒙的，也丝毫没有影响润哥儿一身的气度。直到那马车渐渐变成一个点...逐渐瞧不见了，身边的小厮这才上前 “大少爷，咱回去罢。” 小厮已经不是当初的如宇，却也是季家走出去的，自然是知晓圆姐儿的，加上跟着润哥儿也是几年，忠心的很，对于润哥儿的心思这人也是知晓一二。 润哥儿站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回罢。” 这才领着小厮回城。 待下一次见面又不知几何，如今圆姐儿已是季家人...那么...身份已然不是两人的问题了...接下来，便是谢家和季家长辈的问题了... 想着，润哥儿脚步顿了顿，不过须臾，又再次大步向前... ******** 马车从京城走，因着冀州女学开学的时间越发的进，马车在道上越走越快，好在从冀州回京城的时候，圆姐儿也是这么过来的，适应的很快，并没有太过难受。 只是两地相隔太远，元宵这一天，季阮季圆两兄妹还是在没有到达冀州城。 元宵这一天，马车刚好进入晏城，天还没完全黑透，并不大的城镇整条路却是灯火通明。 元宵节，闹元宵。吃汤圆赏花灯，似乎所有的城池都是一样的风俗。 这里并非京城，与冀州风俗有些相像，对女子不算苛刻，入了城瞧着这热闹的样子圆姐儿便有些坐不住了，一行人在客栈安顿下圆姐儿便拉着季阮开始不要面皮的说好话。 好在入乡随俗，季阮虽说因为自小成长环境的原因有些顾忌，可也算是个开明的，并没有坚持多久还是点了头。 这让圆姐儿高兴的就要蹦了起来。 天知道，这个寒假，不是在马车上就是在季府，去了一趟京城，却从未在京城大街上走过....让这个从小在田间撒野，在宁阳称王称霸的圆姐儿怎么受得了！早就要蠢蠢欲动了。 也顾不上什么换衣裳了，让如珠拿了面纱便闹着季阮要出门。 “怎的这般好热闹？” 季阮无奈的笑道，可动作却不曾停，点了好些个小厮，又让如珠跟着，稍作准备这才一行人往大街走去。 晏城比不得省城州城，却也算的上是一座大城了，今日元宵节，几乎家家户户都领着自家的孩子上街赏灯，路边的店铺商贩林立，百姓摩肩接踵的，虽说人有些多，可这气氛当真是好的很。 融入人群中，周围全是喜庆喧嚣，圆姐儿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 “什么味儿？好香！” 一行人在客栈是吃了些出来的，往年元宵节圆姐儿也会出门，知晓这天街上大大小小的吃食会叫人看花了眼的，便只吃了五分饱，这会儿一闻到香味顿时就忍不住了。 “这是此处独有的糕点，辣糕。” 这里的交通通讯都不发达，不如现代。这里的特色小吃当真是每隔了一个县城都有新鲜的，不曾吃过的东西，新鲜不已。 若是落脚的地方城镇够大，圆姐儿嘴馋了也总会要小厮给买些当地特色的零嘴，这一点季阮也清楚，这会儿瞧见圆姐儿的样子便知圆姐儿嘴馋了 “方才一点都不肯多吃，原是在这等着。” 圆姐儿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这可是经验的结果！ “那辣糕，味重，辛辣，可能吃得来？” “无妨，我想尝尝。” 圆姐儿摇了摇头，身为味月楼谢家第二代，吃遍美食那是基本素质好么！ 两人依旧悠悠往前走，没一会儿身边一个小厮躬身将方才去买好的辣糕递了上来。辣糕方方正正的一块，雪白雪白，上头许是蘸了些酱油和辣椒米分，用油纸包着，敲上去便是味重的吃食。 这辣糕瞧着可口的很，圆姐儿一口要下去，软糯无比，在嘴里舌尖顿时化开一股咸香，一会儿，辛辣味直冲，圆姐儿没有防备，一下就红了眼圈，倒不是辣的，而是呛得。 季阮一直瞧着圆姐儿，果然见圆姐儿红了眼圈，忙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水壶过去 “当说了味重辛辣，莫要吃了。” 说着，季阮伸手要将圆姐儿手里的辣糕拿走，圆姐儿就着如珠的手喝了一口水，缓了过来，拿着辣糕避开季阮的手，笑眯眯的瞧着季阮 “只是每个防备，挺好吃的...我还想吃...” 说着低头又咬了一口，季阮瞧着很是无奈，可见圆姐儿并没有方才第一口那般便也就作罢，只是让如珠一直拿着水壶以备需要。 　　☆、第182章 辣糕在收手吃了两口圆姐儿便不想吃了，眼瞅着一旁的小元宵诺不开眼，这不，吃了咸辣的就想吃点儿甜糯的。 今日出来，季阮就没打算拘着圆姐儿，瞧圆姐儿一双眼眸瞧着路边的摊子卖的元宵便了然 拉着圆姐儿在一处空位坐下扬声道 “老板，一碗元宵。” “好嘞，桂花，黑芝麻，白芝麻客官要什么味儿的？” 季阮看向圆姐儿，圆姐儿眯着眼睛一笑 “黑芝麻的！” “好嘞，黑芝麻一碗。” 今日人多的人，客人络绎不绝，这人刚起身便又有人坐了下去。老板的生意似乎一直很火，手上的动作很是快，没等一会儿，热腾腾的小碗元宵就端了上来。 小小的一碗，五个软糯的圆子正好围成一个圈儿。 圆姐儿舀了一个，一口咬下去，甜香软糯，乌溜溜的黑芝麻就这么流了出来，瞧着煞是诱人，“嗷呜”一口吃掉，将碗往季阮跟前推过去 “尝尝？很不错。不比府里厨子的差。” 季阮虽说与圆姐儿乃亲兄妹，可季阮自小就受着极好的家教，莫说圆姐儿，便是季怀远和朱氏吃过的东西，都不曾进过他的嘴，下意识的...季阮就犹豫了，瞧着眼前的碗，默不作声。 圆姐儿倒也聪明，一下便明白过来，有些尴尬的将碗又捞回自个儿跟前道 “我开玩笑呢。” 季阮抬头看着圆姐儿似乎解释一番，可是张了张嘴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沉默。 剩下的四个，圆姐儿一下两下的扒拉进嘴里，吃完才摸着肚子道 “这街边小食虽说不贵，分量却是足的。咱们慢慢往回走罢。” “这便回去了？不再瞧瞧？” 季阮有些诧异，可是问完了又觉得圆姐儿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吃那元宵这才有些恼怒了？可仔细瞧着圆姐儿面上神色似乎又瞧不出什么。 “嗯，明天还要赶路，女学开学是赶不上了，却不想去的太晚，总归不好。” “嗯，那就回去。” 两人沉默着往客栈走，季阮几次想提起话头，可圆姐儿都兴致缺缺，便也就作罢。 那晚小元宵，也不是让圆姐儿多么的难受，只是莫名的就想到了润哥儿，若是方才坐在对面的是润哥儿，莫说自己吃过的元宵，便是方才咬了好几口还留了齿印的辣糕也能眉头不皱的全部消灭掉。 忽然的....好想他..... 上次元宵节一起出来...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回了客栈，圆姐儿并没有多磨蹭，收拾收拾便躺了下来，想着谢家，想着女学，想着谭宝珍.... 好久才迷迷瞪瞪的睡过去。 元宵节一过，这年才算真正的过完了，该工作的工作，该念书的念书。 而圆姐儿从还未出元宵便从京城出来，一直到了冀州，已经出了元宵好些天了.... 在京城呆了不过十来天，可是自己算算时间，离开冀州，离开谢家已然有两个多月了。 在一个全然不同的环境中，圆姐儿便有些想家，后来见到了润哥儿才渐渐放开，这会儿进了冀州城，那种对家的思念喷涌而来，让圆姐儿压根就坐不住了，这里并非京城，圆姐儿掀开马车的帘子就往外瞅，文德西街的烙饼铺子，文德西二街的糕点铺子，还有那一眼便能瞧见的摘星楼.. 以前总是不觉得有多么的好，这会儿瞧着，却是处处都是好的。 马车长，人又多，刚到谢府门口，圆姐儿便瞧见了在外头等着的谢大郎和赵氏，圆姐儿不管不顾的开了门就要往下跳，唬的赵氏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天哪，小祖宗呦，慢点慢点....别跳！” 赵氏说着，忍不住上前几步，抬手就要制止，驾车的车夫也被圆姐儿的这下给吓着了，忙的一扯缰绳将马车稳稳停住，圆姐儿也不要人扶着，一下跳下马车张开手就扑到赵氏怀里，紧紧的抱着。 赵氏被圆姐儿这样的热情吓了一跳，忙轻抚着圆姐儿的背脊叠声问道 “怎的了怎的了？” 有一种感觉，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没啥好委屈的，都可以自己扛，可是遇到父母，遇到一句满怀心疼的“怎么了”，即便一分的委屈也能变得十分。 而圆姐儿便是如此，赵氏不问还好，一问，圆姐儿紧紧地抱着赵氏的要便大哭了起来。一旁的谢大郎和杜氏都吓了一跳，齐齐看向季阮，头一个念头便是圆姐儿在季家受了委屈。 可瞧着季阮也是一脸错愕的样子只得忙围着圆姐儿好一顿的安慰。 拥着圆姐儿往屋里走。季阮虽说受到冷遇，可也只得摸摸鼻子跟上，对于圆姐儿情绪上的失控季阮也同样担心着。 圆姐儿只是一来有些不太适应季家，而来也确实是想念谢大郎杜氏和赵氏一行人，这会儿见着才会这般大的动静，一下哭出来，心里爽快多了，埋在赵氏怀里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红着脸挣脱开来.. “娘...” “这么大了还会哭鼻子了。” 赵氏拿着手帕给圆姐儿一点一点擦干净，抬手颠了颠圆姐儿鼻子笑道。 “这不是许久不见爹娘和奶了么？” 圆姐儿撅着嘴，说的理直气壮，说不出的娇憨，赵氏喜得揽着圆姐儿一个劲儿的叫着真是个“傻姑娘呦” “好没良心，我在一边站着居然也不见你因着想我而哭啊！” 一旁的康哥儿瞧了半天，也跟着一脸气愤的凑了过来，可眼底哪里就怎的生气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么？！” 圆姐儿白了一眼康哥儿，说完，又忍不住瞧了康哥儿一眼，皱着眉 “怎的才两个多月没见，都胖了一圈儿了！？” 杜氏听闻不由回头瞧了一眼，整日的在一起倒是瞧不出胖瘦来 “可得紧着些，胖了不好看了就说不上媳妇儿了！” 杜氏这一辈的老人依旧看中婚嫁子嗣，康哥儿和圆姐儿这些小辈都是从小听着长大的也不觉得害臊，康哥儿梗着脖子就说到 “大哥都还不曾娶妻，怎么能轮到我！？长幼有序！再说了，今天妹妹回来，怎的又扯到我身上了。” 康哥儿急吼吼的说完，又看向圆姐儿 “如今可是认祖归宗了？” 这话问的有些露骨，正正的戳在在座之人的心窝子上头，虽然现实，让谢家人很是不舍，却也同样想要知道结果。 接着便瞧着圆姐儿点了点头 “改了季姓，季圆。” 谢家人一阵的沉默，而后还是谢大郎最先反应过来 “这也是应当的，不过名字改了也没什么，你依旧是咱们谢家的圆姐儿，是咱们的妞妞！” 杜氏和赵氏也反应了过来，拉着圆姐儿的手道 “不管姓什么，都是咱们的闺女儿！你可是咱们养大的，这个谁都改不了的！” 季家不曾找上门的时候，谢家总是发愁圆姐儿的婚事也罢，学业也好，可如今认祖归宗了，这些个事情都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可似乎要操心的又更多了，在季家住的习惯么？季家家主和主母对圆姐儿可是喜爱的？会不会自己养大的姑娘往后就要见不着了？ 想到这个就揪心的很。 事实上季家做的不错，可感情上这就是抢了人家养大的孩子！ “嗯！” 圆姐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谢家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季阮身上，对于季阮，谢家人还是相对熟悉的，问了好些话，说了好些才放两人回屋歇息。 冀州女学已经开学，谢家也都提前告了假，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了。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圆姐儿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这还是给饿醒的！ “姑娘，可是醒了？” 圆姐儿无奈的在床上坐着，抬手揉了揉肚子，叹了口气，轻声应了一句。如珠忙领着两个丫鬟进来准备洗漱。 比如季家浩浩荡荡的丫鬟，谢家就要简单许多，也让圆姐儿自在许多，一身收拾好，还不曾出门便将一碗满满的白米粥喝了个赶紧.... 这会儿才终于觉得缓过劲儿来了.... 谢家，冀州....又回来了....真好啊.... 　　☆、第183章 “爹娘在府里么？” 圆姐儿放下碗抬眼看向如珠，后者点了点头 “大爷和夫人都在府里呢。” 圆姐儿点了点头，毕竟在季家的事情昨儿回来却没有好生的与谢大郎和赵氏说，长辈心里估摸着也惦记着，还有谢润之.... 圆姐儿想到这里抿了抿唇，休息片刻便往主院走去... 大约是因为圆姐儿昨儿才回来罢，今日不仅谢大郎没有出门，在家陪娇妻，就连杜氏都在主院的前厅坐着，与赵氏说笑着什么。 这会儿听到丫鬟的通报两人这才停了话，忙叫丫鬟把圆姐儿引进来。 “奶，爹娘。” 圆姐儿进了屋子，瞧着位置上坐着的三人，不由一笑，甜的能叫人融了。 “快来，早食可曾吃了？昨夜睡好了没有？” 杜氏招招手，一张嘴问了好些个问题，圆姐儿都耐着性子回答 “刚吃了，昨夜睡得沉，一下都没醒，睁眼就天亮了！” “那可好！吃的香，睡得熟便是好的。” 杜氏乐呵呵的说着，说着又轻抚着圆姐儿的发髻问道 “在季家一切可好？季大人与夫人对你如何？这里是咱们自己家，有什么便说出来，别自个儿受着。” 圆姐儿摇着头，兴致勃勃的将路上的见闻，季家的所见所感毫无保留的一一说着，谢家三个长辈围着圆姐儿倒也听得认真，也不打断就这么听着。 这么就着点心，絮絮叨叨的居然说了近一个时辰才歇了会儿，端着茶喝了好几口。 “所以....季家很好。季家爹娘也对我好。” 圆姐儿最后做了一个总结。却不想赵氏叹了口气 “之前便说在家里不能这么野着，往后去了真正的大户人家就要吃苦头。” 圆姐儿说的毫无保留，对于季家的那份陌生与拘束自然也说了，季家和谢家那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是真正的京城大家，一个是农家出生的商贾人家，生活，习惯的各个方面都让圆姐儿一直无法适应，直到了昨儿到了谢家才全然的又放松了下来.... 舒适的感觉卷席全身，总感觉，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从季家回来...什么感觉呢...就像是一场旅行，而谢家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娘~要是能够再选一次，也不远那般整日被规矩束缚着，那样活着忒没意思了。” 圆姐儿撅着嘴，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于季家，虽说是大户人家，底蕴极深，经历过沉浮的家族比起谢家来那是不用说的。可是即便如此，圆姐儿依旧喜欢现在的谢家...更喜欢冀州城。 京城更像是一座华丽的巨大囚牢，不仅囚住的是女子，甚至还有男人... “胡说！” 赵氏抬手点了点圆姐儿额头笑骂道 “照你这么说，京里的姑娘怎么算？” “京里的姑娘从未体会过自然不曾明白。” 圆姐儿怎么看都觉得京城的姑娘着实可怜，也不知自个儿府邸门口.，他们从出生直至出嫁，有见过么？ 自己住了十几年却连自家大门都不曾见过，说起来，何其可悲？而同样的，圆姐儿又何其幸运？ 感受过京城闺秀的生活，圆姐儿便越发的感激，越发的爱着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家。 “嘴贫的，女学如今已然开学了，这两日在家里歇息，头一次休沐一过便回去念书。” “是！一定好生念书！” 圆姐儿笑呵呵的说着，说完又想到什么拉着赵氏的手，看着谢大郎和杜氏道 “在京城，我瞧见大哥了。” 圆姐儿说起润哥儿心里就跟有一双大手不停的撩拨一般，止不住的小娇羞啊.... “润哥儿在京城可好？这信上头总说这个好，那个好，可这官位还不曾下放，如何能好啊！” 杜氏听圆姐儿提起长孙就满心的担忧，不曾走上科举的时候担忧着，如今县令都当了三年了，依旧担忧着，这可好....这会儿县令没得做的，回了京城到现在也没个官职。 而最让杜氏担忧的还是润哥儿的亲事，二十多岁的人了，莫说水溪村，便是在这冀州城来说，孩子都能在书院里开蒙了！ 可这人呢，媳妇儿孩子没有，只身一人在京城，身上官职也没有，那可是谢家的未来，怎么能让杜氏不忧心？ “大哥与我透露过，这官职若是下来，可能会留在京城。” 圆姐儿很是认真的宽慰道，当年的状元，本该是留在京城的，却被意外的放了外官，如今三年任期已满，回了京城却迟迟没有动作，大约是要留京的。 “京官？诶，那孩子我却瞧着还是当个县令便已是不错了！” 杜氏对于官职依旧一知半解，在杜氏的眼中，县令就是一方霸主，最厉害的！京官？京官再好上头也还有人管着呢！ “京官毕竟身处京城，又是天子脚下，润哥儿往后的仕途比起一个小小县令自然是不能比拟的。” 京官大小都是官，天子脚下，机会也多的很。谢大郎对于润哥儿能够留在京城倒是很赞同的。 “县令也好京官也罢。润哥儿这辈子算是出息了，可如今年纪这般大了，莫说别的，但说人家念哥儿都娶了媳妇儿了，他却丝毫没个动静，在这般下去，我确实不能再由得他了，直接给定下个媳妇儿才成！” “瞧见润哥儿了可曾问问你大哥，心里头是不是有了姑娘了？” 对于小辈的婚事，杜氏深以为然，莫说润哥儿，便是康哥儿杜氏都已经开始相看起姑娘来了。 圆姐儿听着这话首先想到的便是邱颖，那个从兰河追到了京城的姑娘，在圆姐儿看来，邱颖是大胆儿热情的，对润哥儿感情多半是动了真情，可越是这样，圆姐儿心里才越发的不是滋味儿。想了想道 “这事儿....爹娘还是自己去问大哥罢。” 圆姐儿这话说的凌磨两可，杜氏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话是何意？你大哥心里头还真藏了人不成？妞妞，快与我们说说...是谁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姑娘是京城的还是兰河的？” 杜氏一个个的问题迫不及待的扔过来，圆姐儿一下脸上就红了个透彻，难不成得说，大哥心里藏得人就是自个儿？什么时候的事情却是不知，这姑娘吧....既不是京城的也不是兰河的.... “娘....你怎的总是问我，你问大哥去啊。大哥想说自然会说的。” 说着圆姐儿一半害羞一半尴尬的低下了头。 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毕竟十多年的兄妹，自己在谢家一直都是以谢家女儿的身份长大的，忽然的转变，谢家人....真的接受的了么？若是这事儿被家中长辈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场风波？ 圆姐儿想到这个心里就有些发怵，对于谢家的如今，圆姐儿并不想打破这一切.... “你也真是，妞妞还是个黄花闺女，怎的问她这些？瞧她给羞的。” 杜氏笑骂着杜氏，而后又对谢大郎说道 “润哥儿的信上次是什么时候到的？这会儿也该快了罢？倒也不用等着，改明儿就给去一封信，就说这媳妇儿他自个儿若还是没个决定，那么咱们做长辈的就做主给他定下来。” “成，润哥儿在这般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明儿就写了让人送去。” 谢大郎忙应下来，杜氏又想到什么 “还有，如今润哥儿不在当职没个进项，京城又是个开销大的，给想法子送些银两过去。莫要委屈了自个儿，这当官儿呀，和招工是一样的，想要个好的位置，少不得要银子活动活动。润哥儿也别死脑筋，以往咱们家没这个能力，如今有了便得使上去。” “得了，记着呢，且放心罢。” 圆姐儿却有些惊讶的看着杜氏，原来，花钱走后门这种事情就连杜氏都知道一二...这还真是.... 不过很多时候，有钱还得有地方使，至于润哥儿的能力，圆姐儿总觉得...或许...这一招还真是用不上了.... 不过这是长辈对小辈的一片心，圆姐儿自是不会多说一二。只是想到方才杜氏和赵氏说的，润哥儿若是在没个消息，便会做主在这里直接定个媳妇儿就心塞了.... 这种憋着说不的....只能瞧着旁人乱点鸳鸯谱的感觉....着实不太好！ 　　☆、第184章 圆姐儿回了谢家首先就想到谭宝珍，谭宝珍常长念叨的就是味月楼的肉酱。 这不，季阮送了圆姐儿回谢府，并没有留多久，只道待圆姐儿血液结束会将圆姐儿接回京城季家。 无论谢家愿不愿意，这事儿都算是定下来了。而现在谢家所作的便是能够尽可能的多多陪伴这或许往后都难以见到一面的闺女儿。 圆姐儿在家中不过留了两天，女学休沐一过，季阮走的第二天，圆姐儿便带着如珠往女学走，还提着一缸子的肉酱... 这天是休沐，晚食前总有不少女学的学生回归，圆姐儿领着如珠回到院子，居然没瞧见谭宝珍的身影，问了隔壁院落的同窗才知谭宝珍嫌一个人在屋里吃晚食太孤单，便去吃“大食堂”去了。 听到这话圆姐儿不免有些愧疚，往日这么多年，都是谭宝珍和自个儿在屋里吃的，自己晚来好些天，这院子也只有谭宝珍一个人了。 如珠道屋里放下东西倒也没忙着收拾，转身去给圆姐儿把晚食领回来。 如珠一走，院子便显得有些空挡，倒是外头还能时不时的听见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热闹的很，不知怎的...往日也没觉得特别，圆姐儿今儿却觉得听着很是快活。便干脆搬了一张椅子在夕阳余晖下在院子里.....坐着.... 瞧着这一个个的姑娘丫鬟笑嘻嘻的来回穿梭...当真是说不出的鲜活。 鲜活？这样的词语蹦在圆姐儿脑海中，圆姐儿倒是一愣，而后有些无奈，难不成自己这是因为京城那不过十来天的日子都生出了老年才又的感悟了不成？ “谢圆之！！！” 远远的，圆姐儿才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夜莺般的啼鸣声便让圆姐儿浑身一抖，而后站起身，咧着嘴笑，抬手摇了摇。 是谭宝珍.... “你怎的现在才来！你可知我都等你许久了！每个先生但凡都要问起你，我可都给挡了！” “这也无法啊，家里有些事情，出了一趟院门，前两日才回来，开学之时我爹娘应当来了说明相关问题才是。” 圆姐儿笑眯眯的说着，瞧了瞧身后跟着的兰花，如今已是二十多岁的姑娘，听说这次学业一完成，兰花便不在跟着谭宝珍而是要回去嫁人了，不能再耽搁了。 不过....方才不是说谭宝珍去吃“大食堂”了么，兰花手上还提着的饭盒是怎的回事 “怎的提回来了？晚食吃了？” 谭宝珍拉着圆姐儿往里走 “本来是要打算在那吃了再回来的，可瞧见如珠了便知你回来了，干脆回来和你一起吃啊。” 两人在堂厅的小圆桌坐下，如珠和兰花将饭菜都一一摆出，两人端着饭，也没个忌讳，一边吃一边聊。 真正算起来，两人都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又是惯有话来说的，一开口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不要如珠和兰花在一旁伺候，只打发先去吃晚食。 “我爹娘跟我说了，这女学还要不要念全然看我。我娘的意思是想让我接手谭家，如此一来我自是早早回去最好，可我爹还是想着能将我哥培养出来” 谭宝珍执着拐子，在饭碗里扒拉几颗饭说道 “我其实是想招赘的，不想出嫁，但同时，我哥虽然在商场的能力不算出色却也不至于太差，他又野心。这也是我这次才知道的，我还以为我哥接手谭家只是责任使然呢。” 其实谭宝珍与圆姐儿聊天常常会说道谭家的事情，谭家家大业大的，倒也有继承人，也就是谭宝珍的大哥，可这个大哥真要论起这商场上的能力却是不及自己的妹妹谭宝珍的。 这个大哥以前从谭宝珍的口中所知，应当就是一个各方面很优秀，唯独这经商一事上很是一般，谭家都在叹息着谭宝珍生错了性别，而谭家若是落在谭宝珍的身上说不定能够继续荣耀，可谭宝珍是个女子，女子终要家人，但若是招赘...却又是另外一说。 只是没想到这事儿提出来，谭宝珍的大哥却表态了，对于谭家继承人的位置，势在必得！ “那依着你的意思，你是不愿去争的？” 谭宝珍摇了摇头 “他是我大哥，从小就疼我，又是家中长子，这谭家终归是要落在我大哥身上，至于往后好坏那也都是谭家的命数。自家的东西，如何能与自家人去争？” “对啊....自家的东西，如何能与自家人去争。” 圆姐儿抿唇一笑，虽然很浅显但细细觉来却无比温暖，谭宝珍性子虽然张扬，可这心却是赤子之心.... “可不是么？我娘却还想着若是我能招婿，自然能够撑起谭家，如此一来，我便要回家了，我可不愿与大哥相争，我在想....这年的升学考试...我大约又得埋头苦读了...” 谭宝珍说着，叹了一口气，有些无精打采的看了看圆姐儿 “到时候....都没人与我作伴了。” “说不定。” 圆姐儿顿了顿，颇为高深莫测的说道，谭宝珍听着眼睛就是一亮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打算继续读了么？这是要改变主意了么？那好啊！咱们又能在一起三年了！” 谭宝珍原本对于是不是继续念书是秉持着可有可无的，不过是镀一层金罢了，而当初自己也打的好算盘，若是自家大哥顶不下谭家，无心谭家，那么自己便招赘一个，将谭家扛起来，可如今却与当时自己所认为相差甚远，大哥也需要时间成长，这个时候，着实不是回家的好时机....继续念书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当初圆姐儿说明了不会再继续，到时候兰花也要回家婚配，到头来就剩下自己一个...着实孤单的很。 别看两人很活络，在女学呆了这么久，圆姐儿和谭宝珍可谓是混的很差的，这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官家千金，京中大官的也有几个，再来便是出生商贾富贵人家，平民百姓也是几个。 总的来说，进了女学就宛如进了一个天然的社交圈子，不少人进来可不仅仅只是上学念书这么简单。 只是圆姐儿和谭宝珍两人目的单纯，又是官家千金门瞧不上眼的商贾出身，然而平民出身的便觉得圆姐儿和谭宝珍有些高不可攀，到头来，玩在一处的也只有两人，出去彼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好友了。这无疑是失败的。 按照圆姐儿的话来说，自己和谭宝珍这类的懒人且没有抱负的人在贵圈是混不下去的... 如今好友说指不定之前的想法要推翻这怎么不让谭宝珍激动来着，当即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目光灼灼的瞧着圆姐儿，后者却还是摇了摇头 “说不准，这事儿再看罢...” 圆姐儿一趟京城之行已然打乱自己原本的计划，在圆姐儿看来，这高中部对自己着实没有什么用处了，而十五之龄，却已然能做许多事情，不期望和穿越前辈一般打破男女封建，开班冀州女学，但总是想要做些什么，让季家能够更好，至少...在嫁人之前，能够多多的陪伴在谢家身边也是好的。 可是学业一旦结束就意味着要回归季家，与谢家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一面，莫说自己，就是谢家如今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留下圆姐儿在冀州了，但是....若是学业还未完成呢？那是不是就另说了？ 季家很好，季家人也很好，可是圆姐儿生长环境不同，心念着的也不同...京城苛责的规矩，大户人家的行为礼仪，对圆姐儿来说无一不是紧箍咒.... 若非季家人在京城，圆姐儿是一刻也不愿去那个对女子诸多束缚的地方。 “看什么呀，姑娘金贵，你爹娘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哪有一长成就嫁人的多亏啊？待女学学业全部完成...往外一站，哪个世家公子不朝你扔桃花枝，十八岁正是好年纪，那才是刚刚好呢！” 谭宝珍说着，满眼都是诱惑的味道，圆姐儿眼角一抽 “原来你继续学，就是为了世家公子的桃花枝啊？” 谭宝珍顿时就脸黑了，轻哼一声 “算了，反正说不过你。” 说着闷头扒了两口饭，圆姐儿起身将之前带着的一坛子肉酱提了出来，往桌上一放说道 “我回家就让人给你弄了一小坛子，够意思了。” 谭宝珍眼睛一亮，抬手就揭开盖子 “我就知道你还是记着我的，年初在家就馋的紧了，盼着开学能吃到，结果一来却不见你人影，这会儿总算是盼到了。” 说着舀了一大勺在白米饭里头拌了拌，顿时香气四溢.... 圆姐儿嘴角一扬，也舀了一勺拌在饭里头吃的香... 　　☆、第185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圆姐儿与往常无异，与谭宝珍上学下学，吃饭打诨。对于季家的种种，和想法动摇的心思圆姐儿只字未提。 谭宝珍对于自己的家事说给圆姐儿几乎是说了个通透，而圆姐儿却无法做到谭宝珍那般坦诚，倒不是故意不说，只是千言万语的拥挤在唇齿之间，圆姐儿也不知该说那一句，该从哪里说起，这事情便这么耽搁了下来。 每年的这个时候，女学里头都是一片紧张，小学部还尚可，毕竟人多，可初中部人少，那紧张的氛围便越发的能够感染旁人，又是一年的升学考，这一次，录取的几率可就比当时小升初要难多了。 谭宝珍既然决定要去抢一抢这位置，往日对课业的懒散劲一消而散，整个人都勤奋起来了，瞧得圆姐儿啧啧称奇，反倒圆姐儿，似乎永远都是忠于中庸之道，什么都是平平，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坏，瞧得谭宝珍每每都恨铁不成钢的念叨着 “虽说你本意是不愿再念书了，可是这不是之前么？现在既然已经动摇便要做好准备，若是下定绝心要留下来，却没考上....便是你家怒砸银子也是无用功，哭都没地方哭去！” “人各有命。” 圆姐儿说完心情便会变得有些阴郁起来。便总会一个人闷不吭声，一次两次了，谭宝珍便也不再提这茬。 女学上六休一，如今和谢家的时间怎么算都觉得不够，圆姐儿也不拉着谭宝珍上街狂欢，也不去清音寺疯玩了，就连康哥儿说詹熹邀自己去庄子上圆姐儿都给一并拒绝了，只恨不得整天的黏在谢家人身上才罢。 开了春，天气见暖了，这阳光也有些热意，清晨初始，摆一壶小茶，放一张躺椅，温温暖暖的最是惬意不过。 “如珠...你娘又给你说好人家么？” 圆姐儿脸上盖着一块帕子，忽然想到，如珠已经要开始说人家了，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不免要问上两句。 “姑娘。怎的...怎的问这个？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如今奴婢是谢家人，自然是听从大爷和夫人的。” 圆姐儿一顿，掀开帕子的一角去看如珠，果然羞红了一张脸。 “虽说你是我谢家的人，可也是从小跟着我的....你爹娘如今在府里，你可曾想过脱籍？” 圆姐儿沉默了片刻问道。 如珠当初是和薄家一家子卖进来的，一来便在自个儿身边，便是说和自己一同长大的也不为过，姑娘家真是青葱时光，给如珠一个自由，不再为奴为婢，圆姐儿也是愿意的。 “姑娘...能得姑娘这样的一句话，奴婢便是现在就死了也甘心了！可是奴婢的老子娘，兄姐皆在府中，府外也没有正经亲戚，离了府便什么都不是....奴婢宁愿伴随亲人身边，继续伺候姑娘。” 圆姐儿抿了抿唇，如珠的爹娘在谢家最开始发家之时便在谢家了，自然是不能走的，只能待老了之后，谢家给两人养老送终。 “如珠，你可要想明白了。” “姑娘，莫要说了，奴婢心里头清楚的很。” 既然如此，圆姐儿便不再多说。当初的如菁跟着杜氏学了一手的手艺，跟杜氏虽说是主仆却更多像是师徒，如菁嫁了人，却也是嫁给了府上主事的，因着如菁有着手艺，杜氏又护着，便是嫁了人，如菁也并不吃亏，只是孩子出生便是家生子。 如菁嫁人的时候，谢家还没有这般的规模，如珠现在家人，自然也必是在管事这一个层面去找，自是不能随便拉一个小厮便配了对，但既然是府中的管事，那么往后的孩子便也是家生子，这一层，若是谢家不发话放任，变真是子孙都是为奴为婢... 圆姐儿叹了口气，没有再劝。人在哪儿，家便在哪儿，这一点，圆姐儿也明白。 “姑娘，前院来了一个小厮，是京里大少爷送信来了。” 圆姐儿蒙着帕子的脸顿时一抽，心里就是一紧，还来不及伸手揭帕子整个人都弹跳起来，而后又一副不急不缓的走到哪通报的小丫鬟跟前 “你说大哥京里来信了？” “是呢，信已经送到大爷和夫人院子去了，这次送信的似是专门的信使，比往常都快了不少。” 圆姐儿恍然，离京只是从未听润哥儿说过那几天寄了信回家，可这自己前脚没有到几天，信就到了，显然是自己离开前后寄得。 按照往常来说，整个国家都有专门的信使，说白了就是前世的邮递员，有专门的机构统一管理，但无论是人员也好，交通也罢，这信件到了手上往往要许多的时间，而冀州城与京城路途不短，按照正常来说，信件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但是有一种里外，私人信使，说白了就是自家养的信使，专门为自家人服务，速度自然要快上很多，大多有需要的大户人家多会养上几个，而这小丫鬟口中“专门的信使”想必就指的是这个。 而让圆姐儿能够一下蹦起来的并非信使，而是每次润哥儿从京城来信，总会有一封是会送到女学的！可今天休沐，自己也并非在女学。 想到那封可能已经到了女学的信件，这心里就跟猫抓似得，恨不得赶紧飞回去悄悄... 可不管怎么想，就算要提前回女学，也得去主院打个招呼才成。想着圆姐儿似乎有些呆不住了，抬脚就往住院走，如珠愣了不过一瞬，忙也跟了上去。 “爹在府中么？” “大爷早早便出了门，这会儿应当回来了。” 只要是休沐，谢大郎必会留在府中，即便有事也会早早处理完便回来，这份爱虎圆姐儿怎会不知？ 当即脚步一顿，休沐不过一天，女学迟早要回去，一时间倒也没有了方才的那份急迫。 一路走到院子，便见着谢大郎，赵氏和杜氏都在一处，手里捏着两三张薄纸，桌上放着信封，俨然就是小丫鬟方才说的，谢润之的信。 “奶，爹娘，是大哥寄信回来了？这次怎的这般快就到了？” 也不知信上头写了什么，谢大郎一脸舒心的笑容让圆姐儿也不由好奇。 “你大哥在京城特意养了两个信使，往后便是信件来往也都甚是方便快速了。” 谢大郎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如今家里的事情也渐渐走上正轨，你大哥正是想要请我与你娘去京城瞧瞧。” 怪不得谢大郎会如此开心，这就和现代里头，孩子出息了，去大城市了，还打算把爹妈一起带去过好日子的欣慰是一样的。 “别再闺女儿跟前胡说，你如今在冀州我们自然是不走的，待你结业，倒是我和你爹，你女乃一道送你回京城，也顺便去京城瞧瞧。” 说到这个圆姐儿便有些沮丧，但转念一想，其实谢大郎和赵氏去京城，自己倒也有理由两地的跑，比起当家做主的是谢润之这个外男，谢大郎和赵氏显然会让季怀远夫妇放心的。 “好啊！到时候爹娘和奶一起送我去京城，去见大哥，咱们一路上好生玩乐一番，这次回去，可是都来去匆匆，都没好好瞧过。” 瞧着圆姐儿娇俏的小摸样赵氏无奈 “你啊，就知玩乐。女学如今也快要升学考了，虽说不愿意再去念书，我和你爹也不强求，但念了这么多年，可不许太差啊。” “娘，且放心罢，回头我就头悬梁锥刺股，一定好好念书！” 圆姐儿举着手掌一副我要发誓的摸样。 “可别听你娘的，你又不是男娃，不考状元，咱们能认字儿，明事理就成了。” 听到圆姐儿这么说，杜氏头一个不同意了。 “奶最疼我了！” 圆姐儿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蹦，撒娇更是熟练无比，直叫大家都笑的开怀了才罢。 众人拿着润哥儿的信件，因着思念，又围在一处，细细的看了一遍，圆姐儿便也跟着看了一遍，只是寻常的家书，对于家中弟弟妹妹，也不过一句问候带过了。 圆姐儿撇了撇嘴，看了看那沉默不语恭恭敬敬在一旁站着的信使，大约自己的信已经送到女学了... 　　☆、第186章 许是感觉到圆姐儿的目光，那信使居然也回望过来，跟圆姐儿行了一礼道 “姑娘，小的身上还有一封，是大少爷特地嘱咐交予你的。” 说着，那信使便从怀里将信拿了出来递到圆姐儿跟前。 这话声音并不低，让谢大郎赵氏和杜氏也都瞧见了，齐齐看向圆姐儿。 小辈之间另外信件的往来，身为长辈自然不会插手，只会觉得兄弟姊妹之间的情谊越深，往后对他们自己也是好的。 这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圆姐儿就是心虚的很，捏着那信脸上便有些发热了，也不敢多待，匆匆说了一句回房，扭头便走了，瞧着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圆姐儿回了房间就将丫鬟都赶了出去，自个儿一下趴在床上，拿出信封，瞧着上头熟悉的字迹写着自己的名字，怎么瞧怎么好看。 又傻兮兮的笑了好几声才将信件打开，手上一捏...顿时就不乐意了，家书瞧着就有两三章，厚实的紧，可给自己的信件却只有薄薄一张，着实让人郁闷啊。 圆姐儿展开信件，正打算细细研读一番，却不想....居然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第一句：妞妞，是否安好？ 接着，白纸之上有几滴不可查的墨汁，俨然是提笔却不知该从何处落墨导致，以至于空了几行后，赫然写着“想你了。” 直白，露骨，大胆！ 这封信简直让圆姐儿要怀疑谢润之是不是壳还在，芯换了？ 这种言语和谢润之在圆姐儿脑海中的印象太不相称了。可是....短短几个字，两句话，圆姐儿却似乎能够想象到谢润之提笔干净利落的写下是否安好后却犹豫的不知该写什么了，倒不是没什么好说，只是太多了，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踟蹰之间，只得一声浅淡的叹息，落下最后三个字。 圆姐儿捏着信，想着谢润之的话，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若是谢润之当真要留在京中，那是不是说，自己往后也是要留在京城中的。 对于京城的印象，圆姐儿是真心不喜欢...可是....可是....若是是和润哥儿在一起....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哈。 这个想法一起，圆姐儿就是一愣，而后....又可耻的娇羞了.... 信使就在这里，谢家自然也要回信过去，信使休息一天，捏着回信就要往回赶路，圆姐儿也呆不住了将信收好，自个儿扒拉出信纸，研磨，提笔。 瞧着空白的纸张，万千话语都想要写进去....说说女学，说说谢家，说说自己的苦恼和打算... 可是想到那张只有两句话的纸张，圆姐儿嘴巴一撅，也霸气的提笔，抬头就落下：家中一切安好，勿忧。 写完，也空了几行，落笔：嗯，知道了。 两句话，只做答，圆姐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觉得还算满意。拿了信封装好，扬声叫了一声如珠。 “姑娘？” 如珠被圆姐儿赶出去了也不敢离开，只在门口候着，一听见圆姐儿的叫唤忙应声而入。 圆姐儿捏着信，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一顿，沉默了好半响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没事儿，出去吧。” 如珠虽说不明所以却依旧退了出去，带上门。圆姐儿低头敲了敲自己的手里的信，又是一声叹息，将里头的信纸拿出来，认命的重新提笔，还是在最后补了一句：我也想你了。 这下才心满意足的将信重新封好命如珠将信件交还信使，好早早送回京城。 信使就在等着，谢家倒也迅速，三个长辈凑在一处，将信件写好，信使歇一天脚又要启程往京城跑了。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紧着今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食，圆姐儿吃了晚食便要赶回女学，第二天一早还要上学。门房上头又有人说，水溪村来信了。 这让除了杜氏意外，大家的手都顿了顿。 水溪村？如今还在水溪村住着的，也就是三房一家了，再有就是大房长女杏姐儿。 杏姐儿自从谢家举家搬离后，与娘家也只是偶有信件往来，三房几乎就没有往来了。 “快把信拿来。” 杜氏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时候正是村子里头忙着的时候，一般来说杏姐儿这个时候是不会寄信过来的，那可能就是三房了。三房与大房虽说断了联系，可因着二房离着近，多多少少也会说些三房的近况，不算好，却也不算坏，至少在水溪村来说，过的还是滋润的。 只是对于杜氏来说，谢三郎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肚子里爬出去的。那都是自己的亲儿子，况且三房人丁单薄，只有一个祥哥儿这独苗，杜氏早早就挂念着这个三儿子，这么些年，心知不能因为三儿子的混账拖累大房，可老母疼幺儿怎么能不挂心谢三郎呢？ 杜氏说着，便有下人将信件递了过去。 谢家没有什么大规矩，杜氏放下碗筷瞧着封面落款便叹了口气，心底是说不出的失落。 这份失落自然是落在了谢大郎和赵氏的眼中，彼此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没有多说。 “是杏姐儿那头的来信。” 谢大郎和赵氏听闻，齐齐看向杜氏，后者有些疑惑 “村里这时候正是忙活的时候，怎的这个时候写信来了？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杜氏将信件递给赵氏，杜氏虽说能看出信封上熟悉的字样，但并不识字，每每家中信件多是让赵氏念来着。 赵氏拿着信，拆了封，循着开头细细的念着。 可采念了几句，声音顿时就消失了，难掩惊愕的瞧着信封上头内容。 圆姐儿自从到了这里，除了与家中的信件往来，再也没有见过杏姐儿了，也不知这信里头写了什么，竟然叫赵氏这番失了面色。 “这信里都写了啥？” 杜氏瞧见赵氏的样子，心里“咯噔”一跳，有些慌乱了起来。 赵氏抬眼就看向了圆姐儿，后者一愣，不会是和自己有关吧？ 正想着呢，赵氏便说道 “圆姐儿，你且先回屋去。” 圆姐儿眉头一跳，让自己回屋去？这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的便是发生了什么自己这个姑娘家不能听的事情。 圆姐儿倒也没犟着，只点了点头，又赶紧吃了两口饭，放下碗筷就撤了。 别看人是乖乖的跑了，可是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就圆姐儿这好管闲事的性子压根就没有改过，明着是走了，可扭头就瞧见支开了丫头，蹲在门口听墙角了。 虽说声音小，可仔细听的话，倒也听得分明。 没有了圆姐儿这么个黄花大闺女儿坐在一旁，赵氏这才缓缓的将信件念出来，这信件的内容一出，整个饭桌都安静了，至少圆姐儿听来就是如此，一时间也没人说话，而圆姐儿自己也惊讶的不要不要的.... “孽障！作孽啊——” 沉静了许久，猛然就听见杜氏一阵的愤怒的叫声，巴掌拍在桌上“砰砰”的声音简直要拍到人的心里去... 莫说杜氏，就连圆姐儿心里都忍不住要叹息一声：真真是.....畜生啊—— “娘....娘....大夫...快...快去请大夫！” 赵氏的惊呼让圆姐儿心里头一跳，蹭一下站了起来，接着屋子里便是一阵的慌乱，圆姐儿也顾不得听墙角一事了，转身就冲进了屋子里 “奶——” 入眼就瞧见杜氏已然昏厥过去，面容上的疲惫与愤怒还未完全消散，谢大郎和赵氏扶着杜氏，要将人抬进屋子躺着。 下人们也忙做一团，叫大夫的叫大夫，收拾的收拾。好在，都有条不紊的。 谢大郎瞧着圆姐儿这会儿就又窜了出来，顿时明白过来这丫头估摸着就没离开，一直在附近听墙角去了，也顾不上说这个，只叫圆姐儿道 “无妨无妨，已经去叫大夫了，你且先回你屋里，不会有事儿的。” 谢大郎怕圆姐儿吓着，抱着杜氏往屋里走，嘴里还不忘安抚着圆姐儿。 后者咬着唇，瞧着杜氏的样子，再看看各司其职的丫头，自己确实做不了什么，可是就这么干等着圆姐儿是怎么也等不住的，便干脆跟着谢大郎和赵氏进了屋子，守在杜氏身边，等着大夫来。 　　☆、第187章 “老夫人身体无碍，只是怒极攻心一时间导致气血不畅。吃两贴药，好生静养着，便没事儿了。” 老大夫说着又吩咐药童备好纸笔，一一将药房写上，一边说道 “老夫人身体还算是硬朗的，毕竟年纪大了，切忌大喜大悲，平和为上才是。” “是是是，可是这人。。。这么睡着没事么？” 谢大郎忙点头应下来，既然说没事儿就好，可杜氏却依旧昏迷不醒，谢大郎不免有些担忧。 “无妨。老夫人一时间昏睡过去，之后自然会醒。” 谢大郎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杜氏又问了一些个注意事项这才交代下人送客。 这么一闹，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一家人坐在屋子里，一瞬间的沉默，最后还是谢大郎开了口 “圆姐儿，回屋歇息去，明儿一早还得去女学。你女乃这里已经无碍。” 圆姐儿看了一眼杜氏，心知那大夫所说杜氏无事，便应该是无事了。也没有在想着要留下来，只点了点头回了房。 这一夜，谢家颇有几分萧条感，圆姐儿躺在床上咂巴着杏姐儿的事儿，这次的信虽是杏姐儿那里寄来的，但是说的却是三房的事情...三房往日也就混账嘴贱了些，却没想到会惹下这样的事情！ 圆姐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都是长辈之间的事情，想必这个消息二房那边过两天也会传来的。 躺在chuang上想东想西的，一时间倒也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因着要早早赶去女学，圆姐儿生物钟还未醒便被如珠叫醒了。早食也来不及吃，只能先丫鬟备着路上垫肚子。 倒是和谢大郎和赵氏道别的时候，想到了杜氏，变多问了一句 “奶可醒了？” “醒了，放心罢。” 圆姐儿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去上学。 马车上，圆姐儿捏着点心小心的吃着，到了女学便直接往教室赶，好在...没有迟到。 “怎的昨夜没有回来？在家睡得？” 谭宝珍一进教室就见到圆姐儿了，圆姐儿一般来说当天离开当天吃了晚食就会回女学，有时候连晚食都不吃。 “昨儿家中长辈身体不适，不放心，便在家中住了一夜才过来。” “呀，是谁？” 谭宝珍也是会去谢家玩耍的，对谢家的结构也算清楚也都认识，便问了一句 “我女乃，昨儿忽然晕过去了，家里都吓着了。” “啊？老夫人如今可还好了？” 谭宝珍还是记着那个总是笑得慈祥和蔼，宛如邻家老奶奶的杜氏。 “嗯，今早醒了，大夫说了无碍。” “呼，那就好。老夫人瞧着身子骨硬朗的很，活到拜年不成问题。” 圆姐儿点了点头。大家都要健康长寿才是真理，只是。。。三房。。。。 想到这里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昨夜的信里的话虽然因为着急写得并不详细，但是却也知道个大概。 对于谢三郎和李氏的印象，圆姐儿总是觉得无论两人是多么的混账，但是谢三郎对李氏那是处处宠着忍着的，倒是后面，被李氏折腾的脾气都暴躁了，但是也依旧护着李氏。 而李氏自不必说，孩子都可以放在一边，丈夫却是放在了心尖儿上的。 若是刚开始，李氏性子不是如此，两人好生经营，两人的日子不敢说富贵，可是幸福美满还是可以的。 就是这样的一对夫妻，却是出了事。 这事儿得说道谢三郎的头上。谢家渐渐发迹起来，虽说谢三郎如今还住在水溪村，谢家也分了家，可毕竟是谢家人，是大房的亲弟弟，杜氏的幺子，暗地里怎么着也会帮衬一二。虽说只是暗地里帮衬着，可是也足以让谢三郎在水溪村过的滋润，至少吃穿无忧，在水溪村也能算得上是叫得上名字的小土豪了。 也不知道是谢三郎本性如此还是躲不开“男人有钱就变坏”的魔咒，谢三郎居然在包谷地里那人家黄花大闺女儿给睡了。 之前便听说，因为谢三郎家里头富庶，不少家里过不下去的都想着把女儿送去谢三郎那里做小，也能拿不少银子。 可谢家家风清白，又是农家起家，就算谢三郎动心，杜氏也是绝对不允许的，还别说屋里头还有李氏管的牢牢的。可就是这样....也免不去男人在外头偷腥。 水溪村这边虽说民风开放，男女大防不如京城那般严森，可是如此丑事却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这事儿姑娘家也知道事情闹得有多大，只能死死的捂着。这谢三郎也够流氓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姑娘家不同意，谢三郎居然将自己和那姑娘钻包谷地的事儿给说了出来，不仅说了出来，还说人家黄花大闺女儿已然不是处‘子之身，这让人家姑娘直接投了水溪... 谢大郎倒是个缺德的，这事儿是说了，却没把自个儿说进去，旁人也只道那姑娘家还没嫁人就跟着男人钻了包谷地。 这姑娘一投河，就有人怜香惜玉的要蹦出来了，这下，却是让谢家在水溪村又一次扬名了，出来的竟然是三房的祥哥儿，只说跟那姑娘钻包谷地的是他自己，他愿意负责..... 得，这事祥哥儿站出来惊得谢三郎当场就懵了，抓着自个儿儿子当场就问了这事儿，谁知祥哥儿还当真承认了，只说那姑娘头一次就给了他了。 谢三郎气的扬手就给了一巴掌。 这下可把姑娘家里头的人给惹怒了，可也就偏偏这个时候....人姑娘家直接把谢三郎供出来了。。。 这会儿。。。这个丑事闹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谢家三房父子都被人家姑娘给睡了，这事儿自然要有人负责，不然那姑娘即便是水溪村再开放，也是没了活路了。 姑娘家那头闹得凶，而谢三郎也罢，祥哥儿也罢，那都是正经娶了妻的，哪里还能够娶那姑娘，莫说李氏那个脾气闹得掀了屋顶，便是祥哥儿媳妇儿张氏都挺着肚子回了娘家，整个三房都要散了。 这事儿想捂都捂不住，闹得沸沸扬扬，甚至牵连了杏姐儿。谢三郎还拦着不让消息递出去给二房大房，可这事儿怎么能瞒得住？杏姐儿当机立断就直接给大房递了信。 二房那边许是要差上一两天，也该送消息来了。 这个事儿，从头到尾，圆姐儿只觉得荒唐！父子俩真真是一个德行，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不简直就是狗血撒了满满一盆，天雷轰了整整一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总会遇上狗血事件定律，但这事儿发生在自个儿家，着实让人憋闷。罢了罢了，谢家已经分家，这又是长辈之间的事情，自己还是未曾出阁的姑娘，这事儿这么着都轮不到自己去才行，水溪村本就小，别说这事儿，就是谁家来了个亲戚都瞒不到第二天的。这事儿定然是沸沸扬扬的，杜氏心系幼子，不用说，大房这几天定然要去一趟水溪村了。 “圆姐儿...你怎的又发呆。” 圆姐儿的手臂被人轻轻推了推，圆姐儿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正在授课的先生，见先生一双眼眸平淡的看着自己，顿时回过神来，忙做出一副很是认真的摸样，先生这才又淡淡的移开目光。 罢了罢了，这些都是谢家长辈的事情，自己cao的哪门子心？！反正自家爹爱自家酿，自己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够了。至于三房如何。。。罢了，三房如今倒也没有小辈，也就祥哥儿媳妇儿肚子里的一个，倒也影响不到小辈婚嫁的事情。。。 自己听听就好。 想着，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些个糟糕事。 只是圆姐儿猜的差不离，待下次休沐，来接自己的是康哥儿，而康哥儿也说了，府里如今没有人，都赶回水溪村去了。。。。 这必然是去给三房收拾烂摊子去了，圆姐儿撇了撇嘴，却没有多说什么。 　　☆、第188章 “今儿爹娘不在，咱们自己找点乐子呗？ 康哥儿今天也正逢休沐，偌大的府邸就剩下康哥儿和圆姐儿了。圆姐儿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而后想到什么，一脸不赞同的看向康哥儿 “你明年都得参加科举了，怎的还想着玩呢？” 康哥儿不比润哥儿，读书吃力的很，倒是对经商有几分兴趣，一般人十五岁开始科举，康哥儿因着要还要磨练，只能往后推一年，这一年好好巩固。 赵氏和谢大郎在家总会将康哥儿看的很严，让康哥儿叫苦不迭。这会儿简直就是笼子的大门向他敞开，能不想着到处玩么。 “只一天也耽搁不了什么，劳逸结合方为正理。” 康哥儿说的一溜一溜的，圆姐儿无语的问道 “去哪儿？” 听到这话，康哥儿顿时就乐了，神秘兮兮的凑到圆姐儿跟前去 “咱们去詹熹庄子上玩儿么？听说添了只猫和兔子，雪白雪白，你肯定喜欢。” 圆姐儿掀了掀眼皮，看着康哥儿 “是么？我不喜欢猫和兔子，还是换个地方么？” 康哥儿一愣，而后又笑眯眯的说道 “要不咱们去味月楼，脚上詹熹，那里厨子新出了点心，你肯定喜欢。” “为什么一定要脚上詹熹？” 圆姐儿有些无奈了，直接开口问道。 “呃....” 康哥儿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回来了咱们还没一起见过呢，咱们一起长大，詹熹都问了你好几回了，上次约咱们，你都给推了，你太不够意思了。” 圆姐儿听到这里微微垂下了头，以前也就当做不知道便罢了，可现在却不能。 当初能够常常和詹熹玩在一处，那也是谢家长辈默许才能如此，默许的原因，圆姐儿以往不知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自然也要避讳一二。 至少...现在圆姐儿还并不想见面... 瞧着圆姐儿垂头不语的样子，康哥儿以为将圆姐儿说动了，笑眯眯的说道 “我去让人准备马车。” 谁知一说完，圆姐儿就抬头看着康哥儿道 “我不想去....” “诶？怎么又不想去了？往日去庄子上玩，你不是挺喜欢么？” 康哥儿一脸诧异 “难不成...你和詹熹闹别扭了？” “没有。” “那你怎的不愿见他？” “没有不愿。” “那就一起去啊。” “不去。” “那你还说不是闹别扭了！” “诶呀，说了没有闹别扭” “你就是不敢去了？” “有什么不敢的？” “好！我去让人准备马车...” “........” 瞧着康哥儿渐渐消失的背影，圆姐儿顿时无语。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康哥儿为什么这么执着，圆姐儿还是上了马车，去了詹熹的庄子。 只是.... “你们早就商量好了的吧？” 圆姐儿瞧着备好的席面，小酒，装饰好的亭宇，俨然早早就准备好待客的庄子....怎么可能是临时起意的？ “许久都不曾小聚，约你一次着实困难，只能让康哥儿帮忙咯。” 詹熹一声锦衣长袍，玉冠束发，俊美的容颜带着笑。从小，圆姐儿就知道这货长得俊，果然，越大越俊了... “真不知道我二哥到底是我哥还是你哥了。” 圆姐儿嘟囔着，谁知詹熹不闹不怒的笑道 “就算是，那也是弟弟而非哥哥。” 圆姐儿捏着红腾腾的草莓，捏着叶子一口放入嘴中，淡淡的甜香顿时溢满口腔...很是新鲜... “还好意思说呢。” 其实在詹熹的庄子当真是很好的，圆姐儿来过一次就喜欢上了，常常几人小聚都是在庄子上，也足够隐蔽。 “说吧，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康哥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圆姐儿和詹熹放在一处，圆姐儿不由多想，既然躲不过那就坦然面对。 听到圆姐儿这么说，康哥儿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 “得，这事儿得他亲自跟你说...嗯....我去瞧瞧厨房有些什么你爱吃的。” 说着康哥儿施施然的就走了...瞧得圆姐儿顿时头大，难不成自己在京城呆了不过十来天，印象太深，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京城，自个儿别说清誉了，连活着都别想了，而且...既然和谢润之敞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这么和詹熹单独相处，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是京城送来的极品雪芽，长长。” 詹熹捏着壶，给圆姐儿满上一杯，简简单单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加上好看的容颜，也让人瞧着舒服不已。 “唔....味道不错。” “喜欢么？带些回去喝。我这里倒是吃的不多。” 詹熹依旧笑着，圆姐儿发现，自己似乎总能被人们的笑容所吸引，詹熹是这样，润哥儿，也是这样... 微笑的男人，很好看。 “能尝尝已然不错，连吃带拿的可要叫我爹娘说我了。” “你越发的与我生分了。” 詹熹抚了抚衣袖本就不存在的褶子，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话语中的失落与忧心毫无遮掩，瞧着圆姐儿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你能好好说话么？你这个样子...我很不习惯诶。” 以为的詹熹可没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没有这么...嗯...禁欲... “圆姐儿，今日我让康哥儿带你过来，只因为一事。” “何事？” “家里已在为我相看姑娘了。” 詹熹如今虽说还在书院念书，但是早已参加科举，如今已是举人之身，虽然未曾当官，但是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如今歇上几年，再继续考，加上詹家的推波助澜，詹熹往后自是不差的。 无论是背后的家室还是自身的能力，詹熹未来的妻子自然是样样都要好的。 只是....圆姐儿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自己自作多情也就罢了，可真的是自己想的那般....真是叫人尴尬了。 “你没什么想法么？” 詹熹见圆姐儿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后者抿了抿唇展颜一笑 “瞧着吧，你如今的年纪刚好是说姑娘的时候，到了这个年纪也是应当的。” 詹熹一噎，而后说道 “我娘说我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我自己也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直都知道。别家的姑娘再好...我却只心系于一人。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圆姐儿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见詹熹目光一瞬不瞬的瞧着自己，心里头早将康哥儿这个“卖妹求荣”的给骂死了。 “呃...这个....” “你说...去她府上提亲如何？” “不行。” “为什么。” 圆姐儿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去提亲，人家怎么可能答应呀。谁家姑娘啊？” 圆姐儿最后一句话问的小心翼翼的，却不想詹熹却顿时笑得开怀灿烂了起来 “圆姐儿....我可以将你这句话当做你吃醋了么？你是吃醋了。” 如果说前一句是问话，那么后面一句就是肯定话了，圆姐儿忙摇头 “不是，我没有吃醋！” 我只是怕你提亲的对象会是我啊！这话圆姐儿当然没敢直接说出来，因为....忒不要脸好么！ 圆姐儿的否认却并没有得到詹熹的在意，当即又将圆姐儿一直吃个不停的草莓往圆姐儿的方向推了推，一双眼眸明了无比，说道 “我待会儿就修书回家，让长辈出面去你府上提亲。” “.......” 说完还不忘安慰一番圆姐儿 “莫要担心，方才我说的一直都是你，没有别人...一直都没有别人...这辈子，我应你，只有你一个，只有一个....” 圆姐儿顿时沉默了下来，而后冷静的看向詹熹，问道 “谢康之知道这事儿么？知道你方才所说的么？” 詹熹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见圆姐儿面色有些冷凝心里“咯噔”一跳，有些忐忑了。 “你二哥知晓我对你的情谊，却并不知晓提亲一事。” 圆姐儿点了点头，自己如今算是认祖归宗，亲身爹娘已经找到，婚事谢家已经做不了主，这一点康哥儿应当是明白的，只是....为什么康哥儿会这么做？ 许是看出圆姐儿的疑惑，詹熹只能解释道 “康哥儿能知晓我歆慕与你，这次康哥儿因着兄弟情义答应将你带出来，我也承诺过，若是你不愿决不能再多做纠缠，咱们三个也算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康哥儿对我...很放心。” 这话的意思就是，若是詹熹做了妹夫，康哥儿还是比较放心的。原本圆姐儿还有些怨康哥儿的，这会儿却是一点儿都不怨恨，在不会出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算是给自己选择罢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 “之前说的并非玩笑，我也没有吃醋，对你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所以...此事作罢。” 　　☆、第189章 大多电视剧遇上表白被拒，大多两个套路，一个咆哮体，还有一个就是悲情体了。 而詹熹似乎从来都不按剧情走，听到圆姐儿的话，只是有些愣神，瞧着圆姐儿，半响才问道 “嫁给我，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不会拘着你，更不会有别的女人。” 在一个盲婚哑嫁的年代，詹熹的话俨然是很动情却也很现实的话了，若是没有谢润之，指不定自己就要心动了。 圆姐儿很是无耻的想着。 “嗯。以后若是谁能够嫁给你定能举案齐眉。” “....” 詹熹不说话，圆姐儿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坐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詹熹又抬手给圆姐儿斟了一杯茶，道 “罢了，无论如何自小长大的情谊还在。” 说着举着手中的茶杯洒然一笑 “以茶代酒，就当对方才的失礼谢罪了。” 圆姐儿瞧着詹熹一副得不到便作罢，我自逍遥的摸样也不由跟着一笑，端着茶杯准备一口干，谁知詹熹又笑盈盈的说道 “这茶喝了，咱们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以往怎么样还怎么样，可不能再躲着我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毕竟一起从小玩到大，瞧着詹熹一副洒脱的摸样心中也大约明白，其实詹熹对自己的感情并没有自己想的这么深。圆姐儿笑了笑 “咱们都长大了，不似孩子的时候能够混在一处玩。总是要遭人非议的，不过...虽说如今不能如同孩子时候玩闹，却也不一定非要断了情谊往来。” 说着，低头喝了一口。詹熹见状也一杯下肚。 虽然只是轻轻浅浅的几句话，圆姐儿却有一番豪情万丈的感觉，当真好笑。 “诶？说完了？我在前头都来回走了好几趟了....” 康哥儿手里端着刚刚烙出来的雪菜大饼，虽然不是什么精致的点心，但是咸香的很，总会让圆姐儿想起在水溪村的日子...很是爱吃。 康哥儿这么一打岔，原本各种风清云高，各种神秘紧张的氛围顿时一消而散，圆姐儿生个人都不由的懒散下来，半倚在椅子上斜了一眼康哥儿轻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儿，这事儿咱们回去好好算，想必爹娘知道了也会明白应该怎么做的！” 今日本不该出门，康哥儿却窜说这圆姐儿出了门，而且身为家中幼子却带着自家妹妹去与外男幽会甚至私定终身，这事儿真要被谢大郎和赵氏知晓了，康哥儿还真是有的受了。 康哥儿听闻，整张脸都苦了 “得了吧，你就可伶可怜我，我这都十五了，还要挨揍可够丢人的！” 说着将自己手里的盘子往前递 “喏，特地给你端来的，知道你爱吃这个。” 圆姐儿捏起一块咬了一口，唔，刚刚出锅的，虽然有些上火，可这时候的却是口味正好的时候。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事儿就此揭过如何。” 圆姐儿似笑非笑的瞥了康哥儿一眼，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三人又围在一处喝着茶，吃着点心，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就能聊一下午。 就宛如以前.... 果然...詹熹再也没有提起那件事，就宛如不曾存在过。 知道离开，在马车上，康哥儿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你和....怎么样了？” “你到底是我哥还是他哥？有这么坑妹子的么？” 说到这个圆姐儿就来气，康哥儿被说得讪讪的，却还是说道 “詹熹早早便心系与你，你如今去了季家，而季家身为官家，往后给你找夫婿自是也往那样的人家找，那种官宦大家，并不适合你，比起这样，詹熹反而是个很好的选择。” 康哥儿说完，又说道 “当初爹娘默认让你们见面，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如今你的婚姻大事做不得主了，这才将詹熹挡在了门外。” 圆姐儿好气又好笑 “你都知道我的婚姻大事爹娘做不得主，怎么？你觉得你可以做我的主了？” “总要你愿意，你点了头才成吧？” 圆姐儿一阵的扶额长叹啊，之前和詹熹一道玩也没什么顾忌，这时候和康哥儿说什么男女之防多少有些觉得可笑，便干脆没有提这个茬 “你还知道顶嘴了，如今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得对我好，不然的话...哼哼....” “得了，算我怕了你了成不。” 康哥儿虽然说得一脸的不耐烦，可是依旧笑嘻嘻的，丝毫不怕圆姐儿。 “是回府还是送你回女学？也不知道三房那边怎么样了。” 康哥儿不是圆姐儿这个伪婴儿，康哥儿的记忆是从宁阳县开始的，而那个时候已经与三房分了家，对三房的印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对三房，康哥儿的印象里也就是：一个不着调的亲戚。而如今这事儿谢家没有人跟他说，他自然不知晓，谢大郎夫妇也只说有些事情需要回水溪村处理而已。 “三房如何跟你也没啥关系。瞎操心。” “你也觉得我操心啊？我都觉得我快成老妈子了，就冲你回季家这事儿，你的婚事我大半夜都睡不着！” “你要将这份心思放到念书科举上头，爹和娘睡着了都得笑醒。” “这次你什么时候回季家？” “怎么了？” 圆姐儿不由坐直了身子，康哥儿虽然今天这事儿做的不靠谱，可是也明白康哥儿的心思，也知道康哥儿这是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不过....康哥儿这会儿问起这个....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瞧你那么戒备的眼神，只是问问，到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圆姐儿嘴角一勾。靠在车上道 “送我回书院吧。” 如今就算回府，里头也就自己和康哥儿，呆不了多久又得回书院，不如直接回去。 康哥儿将人送到女学，想到今天的事情，不由叹了一口气，詹熹啊詹熹，作为兄弟，我只能如此，作为哥哥....往后你还是断了念想罢。 “回书院。” 康哥儿瞧着圆姐儿消失的方向，唇瓣一勾，牵过一旁一直备着的马，翻身上马，低声说了一句便策马离开。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如珠在女学门口就盼着圆姐儿，这会儿见到圆姐儿身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如珠并没有跟去庄子，等于圆姐儿自个儿就跟着康哥儿去了，家中没有长辈阻止，这在如珠的眼中，简直就是两个无法无天的孩子出门撒欢，危险重重偏还不知。 自己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这会儿见到人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终于可以松懈一下了 “我只是出门一趟，别担心。” 圆姐儿笑着安抚着如珠，可如珠却不买账 “往后可不能如此了，定要带上奴婢才是！” “恩恩。最后一次。” 圆姐儿笑着说了好些如珠这才放心，这事儿一放下，如珠忽然又想到什么，笑道 “京里来信了。” 圆姐儿抬头看向如珠，而后点了点头， “季阮...呃...大哥应当也到京城了。” 如珠摇了摇头 “是大少爷的心，是专门的信使送来的。” “嘶——大哥不是之前才刚刚送了信过来么？” 如珠点了点头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信件已经收好了...” 如珠正要说姑娘回去便可以看，可还不等这句话说出来，圆姐儿脚下生风，到了后来居然跑了起来。如珠一惊忙也小跑的跟了上去... 这个姑娘，自小就是这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没个安静的时候... 圆姐儿一路小跑，刚进门，听到声响出来的谭宝珍一见是圆姐儿，笑着正打算招呼一声，却不想那人看都不看自己直接回了屋，想了想，正打算追上去，可脚还没有迈出去“砰”的一声，门就被人从里面关起。 谭宝珍有些讪讪的，咂巴两下嘴，扭头就见如珠气喘吁吁的也跟着跑了进来 “今天你们主仆是怎么了，都风风火火的。” 听到这话如珠倒是放心了，这说明圆姐儿还是回了自己屋子。 两人站着没一会儿，圆姐儿的房门又开了，眼睛在所有人身上过了一圈，最后落在如珠身上，展颜一笑，甜蜜不已 “东西放哪儿了？” “嗯？哦，在枕头下面压着...” “好。” “砰”一声，门又被关了起来..... ..... 　　☆、第190章 信件果然被如珠压在枕头底下，掀开，赫然就是一封信件。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 得，这次可比上次的字，还要少了，只有两个字！ “等我” 对，没错，就两个字，龙飞凤舞，利落干脆。俨然这信写得，丝毫没有一点停顿和思考！ 圆姐儿不死心的来回翻了好几次，确认不会出现第三个字了，顿时一阵泄气，这是再写信么？确定这个真的是在写信而不是在发短信么...么！！！ 等他？等什么？难不成还能直接从京城蹦回来？如今官位还不曾下来，润哥儿如何能够擅自离京，这显然不可能。 在圆姐儿看来，这两字所代表的是一种对未来的承诺...一种表态。 罢了罢了，自家大哥什么样子自己难道不知道？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能够这么说已经是很意外的了。 这么一想，圆姐儿捏着信，窝成一团叽叽叽的直笑。笑完又觉得有些猥琐，忙将信件抚平，信封重新装好。看了看手里的信，嘁了一声打开门，瞧着大厅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如珠，信使还在吧？” 如珠一愣，点了点头 “信使不能进女学，在府里安顿了，姑娘写好信我让人送回府里带回去。” “不用了，带一句话回去就成。” “嗯，啊？一句话？” 如珠理解无能。 “就说...我知道了。” 说完又施施然的飘回了屋，不知道是不是恋爱的女人都有小性子，哪怕心里高兴，可瞧着不过两个字的信件，总要比着更高姿态去发展。 这...或许可以理解成....小性子？！ 如珠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圆姐儿。好半天才咽下嘴里的惊讶和反问，点了点头 “是。” 说着，砖头就去办了。 谭宝珍从头看到尾，瞧着圆姐儿朝自己笑了笑，谭宝珍咽了咽口水，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总觉得你一身都是秘密。” 说到后面，谭宝珍话语中的失落让圆姐儿看的分外清楚，叹了口气。圆姐儿也是一愣。顿时心里有些愧疚起来... 谭宝珍对于自己无论是家事还是感情，几乎都会说给圆姐儿听，毫无保留，反倒是自己不够坦诚.... 这让谭宝珍会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 “宝珍，咱们很久没一起睡了，今晚咱们一起睡。” 圆姐儿沉默片刻，说道，后者听闻眼睛一亮 “好啊。” 她知道，圆姐儿说出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自己，今晚咱们彻夜长谈，把事情都说道说道。 以往两人从六岁做同学，混在一处，也不是没有闹过别扭，但总会一起睡一觉就好了。如今已是如花少女的年纪，这样的习惯却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 果然，夜里圆姐儿提溜着自个儿的枕头就钻了谭宝珍的被窝，两人头抵着头，小小声声的说着话。宛如夜里的老鼠，窸窸窣窣的，好不热闹。 “天哪！” 窸窸窣窣中，谭宝珍忍不住惊呼出声来，而后反应过来，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明亮无比。 “你这样总让我想到耗子。” “胡说！那脏东西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 谭宝珍佯装恼怒的瞪了一眼圆姐儿。 两人早已说话没个顾忌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倒也不会多想。 “这么说...你可是正二品大员的千金...乖乖，怎么着也不是咱们这个班的，该去一班才对。” 在女学，虽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但是当初进入女学的时候那就是按照背后的家世分了班排了名的，所以说...权贵等级，在哪里，哪怕是冀州女学这个本身就特立独行的地方同样存在。 “那也得是我六岁的时候。再说了，这么一个阴差阳错，咱们走到一起，这才叫做缘分。” 谭宝珍点了点头 “这倒是实话。” 谭宝珍这脾气，小时候就是专门去给人找麻烦的，除了圆姐儿就没一个朋友了，加上前面班级的人总是瞧不起商贾出身的姑娘们，自然是少有搭理的。若是圆姐儿以季圆的身份进去，大约和谭宝珍也真是没了缘分。 “那这么说，你可不就是叫季圆？姓季了？” “嗯。” 谭宝珍瞧了圆姐儿半响，才叹了口气 “怪可惜的。你在谢家长大，早将谢家当做自己家，将谢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了，忽然这么一下，往后还要离开，虽说冀州和京城也算不上太远，可真要见一面就难了。” 谭宝珍说完，在被窝里伸手抓只圆姐儿的手道 “这事儿我就是往自个儿身上想一想都觉得难受的要哭出来都没法子接受的事情，那段时间我居然也没有发现...你...很难受吧？” 在谭宝珍眼里，自家爹其实是很渣的，口口声声爱她娘，可是通房小妾一个都不少，可是真要那天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家，不是自己亲生父母，而且要离开，那不得比割肉了还疼么？即便新家可能会是一个了不得的家庭，可是...这些都是不能比的。 圆姐儿反手握住谭宝珍的手，轻笑道 “无妨。都过去了...” 圆姐儿说着心里也有些淡淡的酸涩。 自小便知自己并非谢大郎和赵氏所生，只是一直都以为季家和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关系，季家却出现了，而且并非强势，自己都心软的接受了。 可是接受是一回事，离开谢家，面对一个陌生环境的季家，心情是怎样的复杂圆姐儿现在都还有这样的感觉。季家很好，却并不适合自己，谢家很好，却由不得自己留下来.... 圆姐儿从来都是一个不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好的人，太多太大的变化总要适应很久，就像当初降临在谢家是一样的... “你总爱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娘常常说，人的心很小，能装的事儿很少，多了就要坏掉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 “嗯...说得对。” “嘁，就你这样，我就知道，你没有听到心里去。” “宝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儿时从未留下遗憾，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越发的怀念小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什么不用说什么不用想，脑子里头还是上辈子的会议，总是带着几分张牙舞爪的肆意... 可现在....看吧....圆姐儿只想说，冀州女学还是很有用的...淑女必备学校。 两个小姑娘头碰头的聊了半宿，第二天虽然困得几乎要睁不开眼，生物钟却依旧让两人惊醒了过来。 急急忙忙的洗漱收拾，带着功课就往外走... 因为困乏倒是惹了不少先生白眼。好容易熬到了中午两人默契的饭都没有吃直接倒床就睡，下午课前随意吃了两口就去上学，这会儿才感觉到有了一些些的力气。 关于那一晚的坦诚，圆姐儿只将身份一事说了，润哥儿那是属于及其隐私的事情，圆姐儿没有说，也不想说。 经过这么一个晚上，谭宝珍也会时不时问上两句，对圆姐儿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简直就是母爱泛滥的节奏。 圆姐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安然的享受着。 这边，女学还要继续上学，再次轮到休沐，谢大郎和赵氏依旧没有回来，只派人留了口信，知晓一切都好，两兄妹也就放心。 冀州书院并非休沐，府中无人，圆姐儿干脆拉着谭宝珍又上街逛了一天才回女学。 而谢府也在空置了十七八天后，终于又迎回了它的主人。 杜氏，谢大郎和赵氏三人终于回来了....只是...心情都不大好，这其中的源头，与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大约也是有直接关系的！ 圆姐儿只知道杜氏谢大郎和赵氏从水溪村回来就带回来一个女人，十六七岁的样子，比自己也不过大一两岁。 这女人在府里，圆姐儿从未见过，因为什么事圆姐儿心中有些猜测却也不敢确认，最后忍不住悄悄去问赵氏，却被赵氏呵斥了一顿，只得摸着鼻子，不敢再问了。 而这个女人也如同半隐形人的姿态在谢府住了下来.... 　　☆、第191章 自从圆姐儿和谭宝珍把事情说开了，对于圆姐儿家里的情况，谭宝珍也会时不时的问上两句，圆姐儿倒也愿意说。 而那个女人的存在，圆姐儿也没藏私，对于揭三房的老底，圆姐儿可是干的一点都不手软。 本来这事儿圆姐儿还当谭宝珍也要惊讶一把，谁知谭宝珍反应却很是平淡，这下圆姐儿不冷静了 “你就不惊讶么？当时我听到头一个想法就是...这也太...” 想了半天，圆姐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那样一个混乱的家庭。在圆姐儿眼里，三房的延续就在祥哥儿身上，虽说有一个给人当填房的湘姐儿，可是湘姐儿至今不曾生下一儿半女，而继子都成亲了，在那王员外家也不知受不受宠，但是那样的环境，别说没有儿子，就算是有儿子，等长到可以和继子抗衡的时候也晚了，说白了，就是白搭！ 三房的未来就落在了祥哥儿的身上，可偏偏....这小子倒是个不甘寂寞的人。 这么一闹，三房都要几乎毁了，而且...父子强上了同一个女人，这个....这个...怎么都觉得荒唐啊！要知道，这可是古代，这事儿就算放在开放的21世纪...那也能上个新闻什么的了。 所以...瞧着谭宝珍淡定的摸样，圆姐儿就不淡定了。 “圆姐儿....我真羡慕你。” “嗯？” “你生活在一个几乎没有污秽的家族。我从小有记忆起，谭家就已经是现在这样的规模了，那时候，我有一母同胞的亲哥，也有异母亲哥。大宅门外表瞧着光鲜亮丽，可里面却是及其腐烂的。这种事儿放在大宅门里头，也就是内宅阴私。这种事情我娘以前因着我小，也是瞒着我的，可慢慢大了也能觉出味来，我娘也会慢慢说与我听...你说的这种事，在大宅子里，时有发生。” 圆姐儿听的是目瞪口呆，但是以前各种宫斗宅斗电视剧也不是没有看过，惊讶也是一瞬间。 “这么跟你说吧，我二哥，是我爹的姨娘所出，为人好se也没什么手段能力，别说那些个姨娘院子里的的丫鬟，就是那些个庶出子女院子的丫鬟都多少被他染指过的。而当初，我二哥却硬是将我爹看中了准备做通房的一个丫头睡了，这事儿瞒得紧，我爹不知道，开脸那天才发现那丫头不是处，子，之，身。逼问之下才知晓和我二哥的事情。” 谭宝珍说道这会儿，眼里尽是冷意和嘲笑。圆姐儿却听得阵阵发凉。大户人家，宅门之内...当真是如同谭宝珍所说的，外表瞧着光鲜亮丽，里面却是极其的腐烂。 而自己...是何其的幸运。 “最后那个丫头....应当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对。虽说谭家商贾人家，比不得有着深厚底蕴的世家，但是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允许的，我爹不会放过他，那是因为男人的面子，我娘不会放过她，那是因为身为正室的绝对权威，至于我哥...他倒是想留她，那也留不住啊。” 谭宝珍说完，又笑道 “那丫头直接打死了，肚子里，还有未成形的孩子...” 饶是圆姐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这事儿你还真别去管，那是长辈的事情，也是家里头的阴私。若是我猜的不错，那个住在你家的女人就是那个人。只是这事儿你们家没啥经验处理，加上又是良家的姑娘....还真是挺棘手的。” 圆姐儿瞧着谭宝珍，谭宝珍说起这种事情，整个人都不同了，锐利，清晰，理智。和往日活泼娇气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谭宝珍身上有着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霸气.. 她有着自己没有的东西。 一个大家之中，当家主母应有的魄力。 “我就是想管我也管不着，只是我爹娘，还有女乃，都为了这事儿伤透了脑筋，也是咱们谢家对不起这个姑娘。” “你还别这么说，我光是听你说我就觉得那人并非心思纯善之人。” “怎么说？” 圆姐儿有些不太明白，张口问道 “那姑娘在这事儿之前...” 谭宝珍说的隐晦，可圆姐儿立马就懂了，沉默了下来。 水溪村就这么大，谁家的鸡下了蛋，谁家的娃尿裤子，都不是什么密文，而祥哥儿成亲自然村里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姑娘还跟了祥哥儿，把所有人的瞒住了可见这姑娘本就不是什么好的。 可别说什么真感情，真要是真感情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事儿最后不可能瞒得住，只是这次被翻出来的方式有些刺激。 只是不知道...那姑娘是瞧上祥哥儿什么了，就算进了门那都是做小的...何必呢。 “诶呦，别想了别想了，这事儿有长辈在呢，咱们这样的闺阁姑娘，不必去知晓这些个阴私。” 圆姐儿听到这话很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方才与自己说到的....是谁？ 那女人在谢府就像个隐形人，被赵氏打发在一个偏僻的院子，拨了几个丫鬟过去及时伺候也是监视的意思，不过这些赵氏自然不会和圆姐儿说，都是圆姐儿猜的。 大部分的时间，圆姐儿都是在女学，只有休沐一天会回来，虽然常常听下人偶尔说漏一两句，但是却从来没见过那人，加上谢大郎赵氏和杜氏一致对自己的信息过滤，别说见面，有这么一个人那都是从丫鬟嘴里听来的！ 这人像个隐形人，却又是个半隐形人，因为...她是不是会冒出一些个事儿了。比如说：想吃哪里哪里的蜜饯了，手里没钱直接问赵氏拿钱。比如说呆着闷了，想出去外面走走，没个通报迈开步子就往大门走，走到门口了才被拦下来，当然这些也都是东拼西凑听来的。 虽说如此，但是倒也让爱八卦的圆姐儿添了不少谈资。 日子这么过着，不是在女学就是在谢府，之后也少有出门，便是詹府上门，因着谢大郎和赵氏的可以阻拦，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每一天，圆姐儿都在尽力的去感受去记住，去让自己在以后随便都能想起来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甚至小细节。 味月楼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再不用圆姐儿绞尽脑汁的去想现代的什么菜式甜点来撑门面，可这段时间却又开始了这样的事情，生活倒也过的充实。 只是....这些都并非重点，重点是，自己让信使带话过去，算算时间早该到了，再算算时间，应该来信了才对，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收到。 难不成上次送来的信只有两个字，这次连信都不寄了？ 虽然心里知晓润哥儿自是不会如此，便是没有寄信也决计不会是和自己无缘无故的赌气。可恋爱中的女人哪有理智可言？润哥儿的行为直接让圆姐儿恼怒了。额...也只能恼怒了... 当然，这样的恼怒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这一天，滋啦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烟都没有冒。 往日休沐多是康哥儿来接的，圆姐儿也是熟门熟路的，找到自家的马车就冲了上去，往日的时候，康哥儿总会在马车外等着自己，这次却没见这人，想必在里头坐着，圆姐儿也就心里嘀咕一下，并没有在意， 人还没上去，就将门一开.... 素色长袍安安静静的坐着，对于圆姐儿突如其来的开门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瞧到是谁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妞妞....” “.......” 一定是她开门的方式不对。 圆姐儿闭手一松，马车门又缓缓关上，圆姐儿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再次打开门看过去.... 当这是他...！！！！ “哥——” 圆姐儿有些失神。润哥儿却依旧坐着不动，朝圆姐儿伸出手 “来。” 圆姐儿想了想，就着如珠的手上了马车。一低头钻了进去。如珠后面跟上来，瞧见是润哥儿也是一惊，忙行了一礼，没有再跟进去。 这头，马车门一关上，圆姐儿扭头就问 “不是在京城么？怎的回来了？之前还听爹娘说起你京城官职的问题。还有，你回来爹娘知道么？二哥知道么？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唔” 本来一脑子的问题，就像喷泉一般止都止不住，可还没说话，猛然凑近的脸，唇上真实的触感让让圆姐儿脑子顿时就空白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京城的情况怎么样了？去他的....先亲了再说。 圆姐儿抬手勾住润哥儿的脖子，小心翼翼的抿了抿柔软湿润的一片，只一下，身边的人顿时绷紧的身子，而后抬手揽住圆姐儿的腰，用力一提，将人放在腿上...加深了这个吻.... 　　☆、第192章 圆姐儿勾着润哥儿的脖子，两人抵着头，圆姐儿红着脸，吻红的朱唇微微呼吸，双眼还带着一丝丝的羞怯。反倒是润哥儿，面上满是从容淡定，只一双眼睛明亮的吓人。 “你...还真是...突然哈。” 圆姐儿有些不太自在。她从没有和一个男人这么近，还是在做过那种...咳咳...那种事情后，之前在京城，也还不曾这么...清楚，这么...近... 两人的沉默让圆姐儿既无措又觉得甜蜜。 这样的沉默总让圆姐儿想要说点什么来化解。干巴巴的说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睛却依旧瞧着润哥儿。 自小这娃就长得标志，在水溪村里头独一份，这越长大越好看，倒是没有长残，越发的俊俏，这气质若是以往说很是沉稳，那么现在就当真是温润如玉。还是那种经过时间磨合过的美玉... “妞妞....” “嗯。” 圆姐儿红着脸，抬眼看着润哥儿，而后又有些不太好意思，躲开了视线。 “我只是想看看你。” 润哥儿的话中带着叹气，嗓音带着还未褪去的情yu，沙哑而魅惑。可圆姐儿却听出了这话之下的意思：我只想好好看看，偏偏你上来就这么多问题...都不想我么？ “哥...你变得....好奇怪！” 这样的认知让圆姐儿再次吃惊。自从润哥儿透露了对自己的心思，似乎...整个人都和自己印象中的润哥儿不同了。 倒是后者，听到这话有些好笑，以往自己不曾察觉自己的感情，对圆姐儿那是标准的大哥做派，长兄如父。 当身份位置一旦转变，这些自然都不同了。 而这份不同则是对那份原本压抑，甚至不知道的感情释放后的结果.... 润哥儿叹了口气，拦住圆姐儿，很是耐心的回答道 “昨天夜里到的冀州城，夜深便没有回家，在客栈过了夜，今早才回谢府。家里人现在应该都知道了。今天本是老二来接你，我许久不曾来接过你了，便从老二手上抢了这个差事。” 圆姐儿顿时脑海中就能够想到康哥儿当时的样子。道 “二哥肯定高兴，今天他并非休沐，一大早跑来接我，又要立马回书院，来回的折腾他可抱怨好多回了。” 这样其实是很不方便的，但是谢大郎和赵氏也对下人不放心，总要有人去接。康哥儿倒也不是真的抱怨，只是觉得有些不方便，偶尔会拿这事儿来逗圆姐儿。 润哥儿听了却皱了眉 “康哥儿那里我会与他好好说。” 瞧着润哥儿样子便知道这是误会了。 “你和他说什么呀？二哥最是疼我，他也就是拿着个逗我呢。你还当真了。” 圆姐儿说完，就听见润哥儿说道 “哦？二哥最疼你....那我呢？” “.......” 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 两人都估计这马车外头还有人，说话都小声，好在“哒哒哒”的马蹄声加上街道的喧嚣，两人的声音被很好的掩盖了下去。 “擅自离京，这可是大事。怎的就忽然回来了？” “守诺之人方是立身之本。” 圆姐儿脑子有些浆糊。这是什么跟什么？ 见圆姐儿一脸迷茫，润哥儿叹了口气，紧了紧圆姐儿道 “信里曾说过，等我。你不是让人带了口信说你知道么？” 圆姐儿这才恍然，润哥儿说的等我，居然是这么个意思！？之前还当只是说说，只是说以后，没想到自己一句知道了，他人就出现了！ 这种惊喜感是翻倍的！不仅是惊喜.....还有感动。 “我只当是随便说的。” 圆姐儿呢喃着，说完又想到什么 “那为什么忽然要回来。” 润哥儿抬手揉了揉圆姐儿的发顶。姑娘已经长大了，原本的包包头已经不见，这么一揉倒是让头发有些散乱了。 “莫不是我寄给你的信你都你不曾看过？” “才不是。” 我每次都来回看好几遍呢！圆姐儿心里不由的嘀咕了一句，润哥儿带着笑 “你不是说想我了么？我自然是要来的。” 听到这话，圆姐儿不可思议的抬头去看润哥儿，笑的很好，很温柔，温和无害...可是...这话忒不要脸了！ 明明....最早是他先说想来着。到头来却变了味道，不过圆姐儿倒也不生气，无论如何，润哥儿只是需要一个能够来冀州见面的理由，一个说服自己也说服他的理由罢了。 “京城的事情别担心，官职已经下来了，外放官员回京述职，官职下来，报了道是有探亲假的。” 对于这些圆姐儿倒也知道，只是一直都没有关注。这么说，润哥儿离京合理合法，这也就放心了... “在这里呆几天？” “十天。” 圆姐儿听着有些落寞，毕竟润哥儿现在既然在京城，自然是要回京的，这只是假期，加上来回的路程，这假期也不算少了。 只是自己六天才休息一天，今天用了一天，之后还能休沐见到一天，再接着....便见不到了。想到这里圆姐儿就有些沮丧，不过这样的情绪很快，无论如何，两天也是赚了不是？ 马车到达谢府不远，每六天圆姐儿就要走一遍，更是不觉得远。 马车一听，就听到如珠的声音 “大少爷，姑娘，到了。” 圆姐儿这会儿已经乖乖的坐好，有些心虚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润哥儿率先走了出去，转身过来扶圆姐儿。 下了地，圆姐儿和润哥儿都直接往主院走，赵氏和杜氏还等着呢.... 果然，门口的嬷嬷一瞧见两人走来顿时就笑着迎了上去 “哥儿和姐儿可算回来了，夫人和老夫人一起身就念叨着呢。” “爹在屋里吗？” 圆姐儿侧头问过去，嬷嬷摇了摇头 “大爷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处理什么事。” 圆姐儿点了点头，前段时间自己弄了个糖醋排骨，穿越女必备菜肴，这几天刚刚在味月楼推出，圆姐儿不喜甜食，但是这个也不算难做，属于大众口味。 如今慢慢推到味月楼新菜式上头，味月楼不止一家，谢大郎这几天倒是忙碌着的，圆姐儿也知晓。 进了屋子就瞧见杜氏和赵氏凑在一头说话。 如今杜氏已经不出去给人接生了，赵氏也越发的适应一家主母的位置，生活的舒心惬意让赵氏显得越发的年轻起来，全然没有当初为了生活奔波而留下的痕迹。 “奶，娘！你们说什么呢？” 本来两人进屋，依照规矩都要通报一声，可是圆姐儿和润哥儿从小就这么来的，直接就走了进去。 杜氏和赵氏抬头看着两人，孩子都大了，以前还是小小的一团，跟着在田间地里头跑跑跳跳的，这会儿都已经这么大了，顿时感慨不已，抬手招了招手 “快来，这次润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这亲事无论如何都要先定下了，我和你娘在商量着谁家姑娘呢。” 杜氏这话一出，润哥儿和圆姐儿顿时都黑了脸。 “这事还不急，在冀州城我也呆不了几天，转身就要回京。” 润哥儿借着广袖的掩盖抓住圆姐儿的手，捏了捏，拉着圆姐儿坐在一旁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可润哥儿这年纪着实有些大了，之前是不忍心润哥儿受委屈，可是这会儿却由不得了，在这么下去，长房长孙难不成还不要娶媳妇儿了？这可不成！ 杜氏比起谢大郎和赵氏更加在意子嗣传承，听到润哥儿这个话就一阵的头疼眼花的 “这事情你做不得主了，以往总是说不忍心去强迫你，只让你自己来。可这会儿了莫说媳妇儿，便是个姑娘都没有瞧上的。” 说完，杜氏又叹了一口气，叨叨 “上次你说有喜欢的姑娘了，接着问你，又没了下文，我和你娘想着，大约是咱们太紧着你的婚事，你都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们了，这媳妇儿，最好趁着你在冀州，先给定下来，合适成亲倒也不着急了。” 赵氏的小心脏是被润哥儿给吓着了，别说容忍润哥儿再这么继续单下去，便是润哥儿说了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再问便没了下文，都怀疑其自己的长孙起来。这可不就是给吓着了么。 “奶，我并非骗你们，我是真的又喜欢的姑娘了。” 润哥儿带着几分叹息的说道，说完，又有些忍不住的去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圆姐儿。 这个眼神落在赵氏和杜氏眼里那就是：妹妹还没相看人家，这事儿不能当着她的面说，且...也怪难为情的。 于是乎，杜氏和赵氏居然不约而同的说道 “圆姐儿，你先回房去歇息会儿...” “妞妞啊..你且先去外头玩。” “......” 自己也算主人公的一员啊...居然这么不受人待见了啊.... 　　☆、第193章 无奈，如今在赵氏和杜氏全心全意都是润哥儿的婚事，而自己与润哥儿的事情大约也要瞒不住了。 谢家人的态度，包括季家人的态度，都让圆姐儿想想都紧张的口干舌燥。 罢了罢了。 圆姐儿提这裙子小跑了两步，对丫鬟说道 “等大哥出来，给我报个信。” “是。” 小丫鬟忙福了福身。圆姐儿这才往自己院子走。 圆姐儿的院子就在主院的便上，往日休沐，除了在主院那头跟长辈撒娇就是搬着睡塌，手边放着点心水果，优哉游哉的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今天的水果是橘子，每一瓣都剥好，处理的干干净净，瞧着就水嫩，送到了自己跟前，自然是甜的。点心是简单的绿豆糕，谢府的绿豆糕做的一绝，虽然是常见的点心，却是圆姐儿一直喜欢吃的。 这些都很美好，就连已经摆放好的小榻也非常的完美...以往这个时候，圆姐儿早就心无旁骛的享受起来。 可这会儿，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塌上扎了针似得。一旁的如珠都瞧着不对劲 “姑娘...怎的了？”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云多，一会儿透几束阳光下来，一会儿被云所覆盖，就像此时的心情。 圆姐儿微微低下头，看了看软榻边上小茶几上摆放的点心。道 “没什么。进屋吧。” 圆姐儿把脚往屋子里头。每次轮上休沐，圆姐儿总是在回家前完成大部分的课业，留小部分在午食前完成。 今日却比以往要早了不少。 如珠虽然觉得比往日更早，却并没有觉得奇怪。 屋子只有圆姐儿一个人，如珠带着小丫鬟拎着竹编钵子秀些小东西，倒是安静的很。 圆姐儿执笔，瞧着眼下空白的纸张一阵的迷茫。还有一片文章要写，圆姐儿一直以来，学业并非同级中最好，也算过的去的。 至少先生留下的课业从未无从下手的，可这会儿脑子里偷却是一片空白，提笔几次，却不知该写什么。 圆姐儿顿时有些烦躁了，这份烦躁圆姐儿很清楚源自于哪里。 自己和谢润之的事情，充满了未知。这种未知在润哥儿被留在主院，圆姐儿就有些心神不宁了。 一会儿的功夫，门口就有响动。圆姐儿抓着笔的手干脆扔在了一旁。一会儿就见如珠进来 “姑娘，主院那头....” “是不是大哥从出院出来了？” 如珠一愣，而后点了点头，主院那头的小丫鬟来通报了，圆姐儿抬脚就要往外走。可脚才动，却又发现....原本之前的紧张也好，心不在焉也罢，居然通通不见了，在听到润哥儿已经从主院出来，心里头反倒平静了。 这下，圆姐儿范儿不着急了。想了想，转身又回到位置上，瞧着眼前的空白纸张，方才毫无思绪，这会儿提笔落笔，倒是没了什么犹豫。 “姑娘...大少爷来了。” 圆姐儿正忙着，提着笔的手丝毫没有停顿。一会儿功夫，就听见有人稳步走来。圆姐儿不曾抬头，却能够“看”道，润哥儿进了屋，目光却落在圆姐儿身上，没有多深的情绪却始终都落在圆姐儿身上。 进了屋子，倒也没有声响，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圆姐儿也没抬头，只低头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安静之中....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屋子里紧紧弥，直至将两人笼罩其中，慢慢牵连着两人。 明明不曾说话，却总能清晰的感觉彼此...甚至交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落下最后一笔，将最后一张纸平铺，来回来了一遍才满意的将笔搁下。 抬去看去，咿，没有熟悉的身影，又将目光放在身边，赫然看到带着几分懒散，捏着几张纸瞧着随意却带着几分认真的看着。 圆姐儿看过去，他似乎并没有发觉。 圆姐儿撅了撅嘴，也没有吭声，想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打法时间，就听见那边说道 “许久没有看过你的课业了，怎的如此松懈了。” 话音带着几分冷清与不满意，圆姐儿心头就是一跳。这种感觉，这种声音，简直让圆姐儿熟悉的想哭。 你问为啥？圆姐儿和康哥儿开蒙就是润哥儿一手教出来的，直到后面到了冀州女学，很多年，圆姐儿和康哥儿的课业那可都是润哥儿一手抓，对待这个，润哥儿从来都是严厉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吃去道润哥儿参加科举之后才渐渐消失，可是....这情况.... “额....课业....啊...嗯....” 圆姐儿目光落在润哥儿手指出，唔，之前倒也没注意他看的是什么，这会儿凑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竟然是自己方才放在一旁的课业。顿时有些郁闷 “许久不曾看过你和康哥儿的课业。” 说着，润哥儿终于肯抬起头看向圆姐儿。 “几年前就能写出这个，怎的现在却毫无进步。不进则退可知？” 不进则退，这个可是当初润哥儿说教的时候给圆姐儿和康哥儿常常说的。 圆姐儿在课业上一直都不曾下过狠心，成绩平平，以往润哥儿每每都会考校课业倒也不敢太过放松。 “知道。” 圆姐儿扁了扁嘴，回答道。 似乎感觉到圆姐儿话语中的小委屈，润哥儿抬眼看过去，见圆姐儿低着个头，自己看过去只能瞧见那头顶的发髻，柔柔软软的，顿时心里也跟着软了下来。 虽说女子要读书，到底无须如同男子那般用此走仕途，圆姐儿与康哥儿的身份也是不同的。 将手里的课业放下，润哥儿坐直了身体，看着圆姐儿道 “妞妞...过来。” 圆姐儿抬头看向润哥儿。脸上的无奈与宠溺丝毫没有遮掩，可偏偏瞧着觉得越发的委屈。别扭了一会儿才走到润哥儿身边坐下 “嗯。” 润哥儿抬手从后头揽着圆姐儿的腰，很小，很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圈紧....而润哥儿也是这么做了... 似乎还是觉得远了，手臂一个用力，将圆姐儿整个放在自己腿上，说道 “莫要觉得委屈，在课业上，你倒是个温吞的。” 说的好听是温吞，说的难听就是懒惰。 圆姐儿对于念书这种事似乎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但是真要狠下心却也爆发力惊人。 不过圆姐儿虽说开始有些委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且不说自己这着实不太热爱学习的“问题学生”，但说自己之前和谭宝珍说要继续念书的事情自己的学习态度着实不对。 只是...这不对的原因.. “如若一旦毕业，季家就会来接人，想要留在这里还让季家人无法拒绝的，大约就是继续在女学念书。这事儿我想了好些天了。你也说的对，若是我真要留下来，还是得咬咬牙狠狠心，好好念书了。” 润哥儿听到这话却沉默了下来，轻抚着圆姐儿垂下的头发，一下一下.... “你不喜欢季家？” 圆姐儿摇了摇头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就是觉得....这里更加自在一些...” 圆姐儿说完，还颇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刚没动几下就被润哥儿腰上一紧，固定住了。 “嗯....方才...娘和女乃让我留下来，可知所为何事？” 这个圆姐儿心里自然是清楚的，顿时沉默下来。现在提起这事儿，圆姐儿却觉得有些心烦。只胡乱的点了点头。 “娘给说了几家姑娘，多是冀州城内的姑娘。” 圆姐儿皱了皱眉 “哦。” 对于圆姐儿的冷淡，润哥儿丝毫没有觉得诧异，下巴搭在圆姐儿的肩上蹭了蹭问道 “后来我就与奶和娘说了。” 圆姐儿一愣，心里骤然有些慌乱，扭头看向润哥儿 “说什么了？”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好半响，才抬头轻轻咬了咬圆姐儿的鼻子，圆姐儿直往后躲 “说什么了？” “说我心有所属，时机成熟便劳请长辈们准许，提亲。” 　　☆、第194章 圆姐儿沉默片刻问道 “那...你是什么打算？” 这事儿圆姐儿到底还是问了，家里已经着急着给润哥儿开始物色姑娘家，润哥儿不知道着不着急，反正圆姐儿是着急的，不仅仅着急，还心里颇不是滋味。 “妞妞...毕业后，回季家，好么？” 润哥儿话语清浅淡漠，可却总能让圆姐儿听出来几分商量讨好的味道。 “等不了了，妞妞...我等不了了....” 圆姐儿有些愕然，而后却是止不住的害羞，圆姐儿明白，润哥儿口中的等不了了...是什么意思。 可是，圆姐儿还是有些觉得愕然 “我...我今年毕业...我才15岁！” 这个搁在现代也才只是个初中生！初中生你就要我嫁人生娃！如果本来就是土著，圆姐儿也没有觉得不好的，大家都差不太多，可是圆姐儿是个有上一世记忆的人，自己的心底年纪至少也要18岁才成啊！ 至少要成年吧？再说了，这个地方，大户人家的姑娘也有不少因为舍不得，总会留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嫁人。 “嗯，已经及笄，长大了。足够了。” 润哥儿抿着唇，很是认真的说道，丝毫听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听得圆姐儿小心肝砰砰跳，那是生生给吓得！ 这是xx未成年少女啊！圆姐儿抖了抖 “是不是...太早了？” 圆姐儿舔着脸，商量道。后者却低着头道 “等你毕业，我来接爹娘一起去京城...咱们的事情就告诉他们，正好...去季家提亲。不早，刚好。” 原来，奶和爹娘去京城的时候，那都是有目的，特意安排的！圆姐儿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还想在女学继续念书。” 圆姐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谁知润哥儿却捏起自己方才的课业，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自己，只是一眼，圆姐儿却清楚的看明白了润哥儿的意思。 ：反正水平都是这样，何必再读三年！ 圆姐儿有些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案桌前坐下，懒得和润哥儿再说。 自己的观念中，这会儿自己就是未成年，未成年身子还未长成，如何能够嫁人？在圆姐儿看来，这个简直无人道。 一会儿，润哥儿起身了，站在圆姐儿身后，抬手轻抚着圆姐儿的发髻，心下有些叹息，也不太明白，圆姐儿到底是在别扭什么。想不明白却也不能这么说，只说道 “妞妞，你今年十五了，我二十有三了，况且这只是定亲，并非成亲，无论是聘礼也好，嫁妆也罢，也要等到你十六了。” 十六也还是未成年，刚刚读高一呢！圆姐儿心里无力的扶额呐喊，这一切...都和自己所想的并不同，两人从确立关系，到定亲，满打满算不超过六个月...放在现代那都能叫闪婚！ 这么想想...还是接受无能啊... “还是...还是再等等罢？等我满了十八岁，从女学毕业，成么？” 圆姐儿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问道。后者听着直接反问道 “在害怕什么？害怕爹娘知道？还是怕.....” “我...我只是觉得太快了！再等等...” 圆姐儿有些慌，总觉得润哥儿当真要等不了了。可是自己根本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润哥儿心里叹着气，有些心疼圆姐儿，可是也依旧太理解。 “今天在家么？有没有什么安排？” 润哥儿岔开话题，柔声问道，圆姐儿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润哥儿，笑 “反正课业也做完了，大哥也许久没有在冀州城好好逛逛了吧？要不咱们出去玩儿去？” 润哥儿许多年都没有回冀州城了，两人又是难得的一天，方才的事情无法统一意见，便先放开吧，总不能为了以后的事情白白耽误了这样的一天 “冀州文德街开了不少新鲜的铺子，可以带你去瞧瞧。”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极力邀请，顿时笑了开来，眼里的温柔放入揉碎了洒在了夜空中一般，细碎而明亮 “好。” 只想和她在一起，可是虽说名义上头是妹妹，可是毕竟两人都是长大了，多少都要避讳着些，这屋子也不能总是呆着，出去...倒是不错的想法。 两人这么说着，忙就叫了人来吩咐，圆姐儿一手收拾好自己的课业，就和润哥儿去主院报备。 对于两人的出行，只要带上人赵氏都并不会太过的限制。 加上润哥儿这么多年才回来一趟，圆姐儿只要把润哥儿这么一搬出来，赵氏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出了府门。 文德街，圆姐儿来过很多次。大多数都是和谭宝珍或者康哥儿来，有时候一玩就是一整天。 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样的，身边站着的人，总是让圆姐儿忍不住要去看上两眼，瞧见那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心里就忍不住的甜蜜。 也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并不讨厌就对了。 “许久不来过文德街，依旧热闹。” 润哥儿的心情显然是很好的。圆姐儿笑着点了点头 “往日休沐多是和二哥一起来，走累了就去味月楼吃午食，有时候也会与同窗来。这么多年了，有些商铺换了人，可是却依旧这么热闹。” 圆姐儿拉了拉润哥儿的袖子 “那边东二街的果脯铺子很是不错，嘴馋了长长会去那里买一些。” 抬手指了指一旁推着小车的摊贩 “他家的元宵最是好吃，芝麻味的，可香了。” “想吃么？” 圆姐儿抬头看向润哥儿，润哥儿反手拉住圆姐儿的手，松松的，并不紧，却格外的有力。 “店家，黑芝麻元宵一份。” 润哥儿说完，又补充道 “两只勺。” 圆姐儿一直低头瞧着两人相握的手，这会儿听到润哥儿说的，又忍不住咧着嘴傻笑。拉着润哥儿在一处寻了位置坐。 这种摊贩上吃东西，之前季阮带着圆姐儿回冀州城的时候，蹭在晏城也吃过，虽说季阮也耐着性子与自己吃，可是季阮无论是气质也好，习惯也罢，总是浑身都不自在，倒也不是说季阮看不上，以往季家落寞的时候，季阮也是吃过苦头的，只是骨子里的那份高傲与习惯，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而润哥儿却不同，莫说当初水溪村里长大，便是赵氏，那都是卖卤面发的家。当初的卤面可没有铺子，那也是从小摊贩开始的。谢家虽说如今富贵了，可是，两人坐在这里，却丝毫没有不适，自然舒适的很。 “客观，您要的黑芝麻元宵一份，俩勺。” 说着，碗端再桌上。一碗元宵两个勺，店家的吆喝声悠扬好听，惹得大家会儿都玩圆姐儿这边看，两人却压根没有在意，圆姐儿执起勺，舀了一个递到润哥儿嘴边 “快尝尝，这家的最是好吃，软而糯，甜而不腻。趁热才好吃呢。” 润哥儿瞧着眼前的元宵，小小的，圆圆的，不似别家有些软趴趴的，瞧着就软糯中带着韧性，定然味道是不错的.. 圆姐儿只瞧着润哥儿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自己递过去的元宵，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张口整个包裹进去。 果然，软糯香甜。 润哥儿抬头看了看圆姐儿。 圆姐儿自小不太喜爱甜食，偏爱咸香麻辣的味道，口味略重，唯独这元宵，一直都很是爱吃。 “嗯...不错。” 真是惜字如金啊，圆姐儿瞧着润哥儿，也不换勺，又接着咬了一口，雪白的院子顿时流出外头的芝麻。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蠕动的双唇，泛着光泽，悠悠的说道 “这元宵吃着有些熟悉。” “咿？这家是前两年才来的。什么时候吃过？” 圆姐儿诧异的瞧着润哥儿，后者却粲然一笑，看着圆姐儿的唇瓣半响不语.... 圆姐儿一愣，猛然明白过来，这人....真是....真是....越发的不正经，以前的润哥儿都去哪儿了？ 圆姐儿微红着脸，不再搭理润哥儿，快速的又吃了两个，抬头看向润哥儿，眼神示意着：还要么？ 见润哥儿摇了摇头，圆姐儿将元宵吃完，拉着润哥儿就要走。后者倒是不急不慢，付了银钱，反手拉住圆姐儿的手，悠悠的往外走去... 　　☆、第195章 在味月楼，永远都会有谢家人的位置。 哪怕高朋满坐，总会有一个顶好的包间空着，圆姐儿和润哥儿到的时候，恰好是饭点，也是味月楼最忙碌的时候。早先吃了些零嘴，两人也都不饿，便只让人上了茶水凉拌小菜。 润哥儿自从去了京城，如宇便不在跟着了，换了一个名叫图墨的小厮，如今回了冀州，如宇毕竟是跟了润哥儿这么多年的，出了门自然也带上了如宇，三人这会儿倒是在屋外。 润哥儿离家久的很，对于京城的时候，谢大郎和赵氏也大多一字半解的，润哥儿说的也就是些浅显的事情。 圆姐儿因着“年纪小、女娃、未出阁”，这样的重大谈话自然就没有了圆姐儿的份。可是...这并不妨碍私下再去问润哥儿啊。 “在京城，你曾说会有探亲假，那么探亲假结束就诶回京城了是么？官职可曾下来？是留在京城还是外放？” 按理来说，润哥儿这种考上去的，本就不该外放的，可偏偏给了个外放的官职，这任期一满，若是没有文书下来，就得回京述职，之后是什么官，干什么...那都得上头下话。润哥儿的情况属于特殊，这也是耽误了这么久的原因。 “探亲假一结束就要回京，本是该留在京城的，不过...似乎还得外放了。” 润哥儿说到这里就皱了皱眉。一离开，便是三年，若是在京城却好了不少，季家就在经常...而季家...有圆姐儿。 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再等的原因了。 圆姐儿倒吸一口气，当初润哥儿来信的时候就说过，这次大约是要留在京城的，可是今儿的话却与之前说的并不相同。 按理说，无论官职大小，只要是京官那都比地方官要高一级，就比如北京的室长，能和别的市长相比较么？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面圣的机会，受惠的机会也要比旁的大得多了去了，换一句话那就是升官发财不是梦。 而地方官却不同，地方官说得好听，那是土皇帝，一方父母官，可是毕竟离京城远呐，随便往上递个折子，经过层层人手，莫说会不会到达上头，便是被政敌瞧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怎么会这样？每一次，状元皆是授予翰林院修撰，偏偏到你，直接弄到县里当县令了。这回来了，怎的又要出去。” 润哥儿轻轻笑了笑，却并未说话。 科举之路瞧着最是公平公正，读书人最为向往且唯一的道路。但是这其中的崎岖却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这里面的门道，更是如此。 虽说外放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多么的不好，甚至可能比往年的一甲考生要幸运，但是那种被人截胡的感觉着实不太美妙啊... 京城人多，各种权势地下的人更多，而官位只有这么多....里头的门道，不足外人道也... “待回了京城，便呆不了多久，大约会被派去晏城。” “晏城？” 圆姐儿惊呼一声。圆姐儿对于这个世界的地名大多知晓一些，可是对于自己去过的，才又印象，而这个晏城就是其中之一，晏城还是之前季阮送自己从京城回冀州的时候路过的城镇，那可不是宁阳县能比的，是确确实实的一个大城，虽说依旧外放，但是...这外放的地点却也是极为重要，这俨然是很不错的地方。 晏城是个很特殊的地方，论大，论繁荣，不及冀州城，可冀州为州，而晏城则是府，府城可比州城要高一阶，说白了，在晏城的最长官是知府，而冀州是知州，两人的品级却是一个正四品，一个从五品。而过去，□□就要更高，这也是为什么说外放的地点也很重要。 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圆姐儿其实并不算很清楚，润哥儿说的也并不多。也就放在一边，没有在多问其他。 圆姐儿想了想自个儿家里头这边，似乎一直也都平平淡淡，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哥，前段时间，咱们家出了点事情你知道么？是三叔家的事情，你之前在京城，爹娘有和你说过么？” 说到这个，即便知道和自己没什么大关系，可这会儿想到这事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润哥儿听到圆姐儿提到三房，心里头便有些膈应，可依旧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上次家中寄来的书信中并未提过三叔家里的事情。” 润哥儿仔细回想了一番，发现还真是没有听谢大郎和赵氏或者杜氏提过一二。 今天又才刚刚回来，方才见面也不曾说起这个。 三房在谢家，最是容易出事了，润哥儿听到圆姐儿这么说也有些想知道了，只看向圆姐儿，等着她说。 圆姐儿见状，得意的笑了笑，看吧，果然不在谢家，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看吧看吧，还好自己知道！ “前段时间，地里头正是忙活的时候，大姐却写了信过来。” 说到这里，圆姐儿顿时有些卡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说道 “听说是三叔和祥哥儿把同村的一个姑娘给欺负了。” 说完，圆姐儿还神秘兮兮的凑上前去小声的说道 “爹娘和奶都亲自下去了，村里头闹得凶，后来爹娘和奶就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不过那人我没见着，爹娘不让见，提都不让我提。” “上次我实在好奇，想去瞧瞧，结果被娘发现了，好一顿说呢...还有爹....” 圆姐儿正说到一半，就瞧见润哥儿一张脸冷硬了下来，一双黑眸平静的看着自己，可是圆姐儿却清清楚楚的瞧见了眼里的怒火。顿时被唬了一挑，唇齿间的话语转了一圈，毫无留恋“咻”的一下，立马又钻回了肚子里... 润哥儿....这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哥.....？” 圆姐儿小声的叫了一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小脸可怜兮兮的，瞧着润哥儿心里头就是一软，而后又立马强迫自己心硬起来。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圆姐儿....见着圆姐儿连看自己都不敢了，只低着头，瞧着跟前的茶盏，这才缓缓的开口道 “此事是你该听的？爹娘即是说了你，为何不听劝？” 在润哥儿看来，这种事情简直脏透了，更何况还发生在谢家，圆姐儿自小被保护着长大，最是纯洁无暇，如此肮脏之事怎么能够进她的耳朵。 可偏偏，这人自小淘气便罢了，在大事上头也是个听话的，这会儿却说长辈明明告诫不能再提及此事，却依旧凑上去。 三房怎么样他不管，自家妹妹，以后的媳妇儿，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亲戚给污浊了？！ 对于谢大郎和赵氏的做法，润哥儿很是满意，可是圆姐儿的表现却着实让人生气了。 听着润哥儿的话，圆姐儿的脖子都忍不住缩了缩。 还以为这消息自己知道，润哥儿并不知道，说出来还有几分幼稚的炫耀的意思，可却不想，惹来的却是润哥儿的怒火。 “嗯，我知错了。” 道歉，撒娇，服软。圆姐儿经过这么多年的伪儿童生涯，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脸上更是一丝羞红都没有，蹦到润哥儿身边，拉着润哥儿的袖子，可怜兮兮的开始认错。 往往这时候，润哥儿语气都会软和下来，与自己说一番大道理才罢。却不想这会儿的润哥儿丝毫没有动摇 “知错？你身为闺中女子，此时即便听了也该忘记，此等污秽之事，却是上赶着去凑热闹？” 圆姐儿爱凑热闹，这是一种本性，改都改不掉。或许对于三房这种事情，圆姐儿想的并不多，不过纯属好奇罢了。可是在润哥儿看来，这种事情别说去看，就是听那都是侮辱了圆姐儿！ “此时不许再提，你也给忘了去。至于府中的女子.....与你我无关，自有家中长辈处理。也不能再无视长辈劝诫跑去看了。” 瞧着圆姐儿一脸委屈的样子，润哥儿到底还是心软了。这小丫头，还是不知这世间的污秽啊。 “知道了。” 圆姐儿撅了撅嘴，闷声闷气的回答了一句。看吧...这就是自己的男朋友..一旦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立马就能化身长兄化身父亲....真是....诶..... 　　☆、第196章 圆姐儿一直自认为是家里的乖乖女，既然润哥儿说了那个女人的事情不许再想，甚至要忘掉，最后一丁点儿的兴趣圆姐儿都自我泯灭了。 当然，圆姐儿忘记了不代表没有人也同样忘记了。 第一次见到那女人，并非休沐时间。 或许可以说，这天，女学因着上头来了人，整个女学破例，休学一天，因着事发突然，圆姐儿还来得及和家人说，于是乎，圆姐儿回家也没有人来接。 往日也就罢了，在女学一天也是一天，在谢府一天也是一天，可是如今润哥儿在家，任何能够回家的机会圆姐儿都不会放过...额... 都不会错过。 于是，领着一脸不赞同的如珠，直接通过女学，包了一辆马车往谢府赶路。 谢家毫无准备，一瞧见是圆姐儿都愣了半响才想起来行礼，那有眼力界的连忙奔主院去通报去了。 “姑娘怎的这就回来了？” 谢府如今的管家正是薄礼，听到下人们所说，忙让丫环推着轮椅上前问道。 “哦，学里今天休学，我就回来了。” “该是让人来府里说一声，也好安排马车去接您才是。” 圆姐儿摇了摇头 “女学也是有马车的，直接坐了马车来也方便的很，免得来回费时辰。” 圆姐儿说完，问道 “爹娘和奶在院子里么？大哥在么？今儿二哥休沐么？” 薄礼听到这话，一顿，而后又笑道 “大爷出门了，夫人和老夫人这会儿在府中，只是手上有些忙碌，姑娘还是晚些去请安罢，大少爷在院子里，二少爷还不曾回府，今日并非休沐。” 圆姐儿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屋子，院子里的丫头们已经知晓圆姐儿回来，依照往常的管理，立马就通知了厨房那头准备水果，点心。 谁知圆姐儿却摆了摆手问道 “大哥在院子里？” “是。大少爷在院子里。” 说完，那小丫鬟面色就有些奇怪，而后迅速的低下头去。圆姐儿好笑 “怎么了？” “额？没有什么。” 瞧着那丫鬟有些惊慌的回了一句，圆姐儿就更加怀疑了。 丫鬟在谢家并没有太大的等级之分，上等丫鬟就是贴身服侍着的，下等丫鬟就是粗使丫鬟，其他的做什么事儿全看主子的意思。 这丫鬟瞧着并不是伶俐的就是普通的丫鬟，这放在季家，莫说和主子说话，便是房门都是进不的的。 这一瞧着露了馅，丫鬟也有些紧张起来，圆姐儿皱了皱眉，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个丫鬟 “你来说。” 那丫鬟俨然要灵气些，笑着福了福身 “姑娘，真是没什么，听大少爷院里的丫鬟说，昨儿大少爷看书看得晚了，大爷和夫人特地嘱咐过，莫要打扰大少爷，这会儿可能还未起身。” 圆姐儿听着更是好奇了。 润哥儿从小就自制，这作息时间向来规律，这样的情况少有发生，毕竟回了家，并非身居官位，应带不会如此才是。 其实细细听来，这俩丫头，听到自己提到润哥儿，都是让自己不要去的意思，后面那个更有意思，把谢大郎和赵氏都抬了出来，跟自己这个主子说。 所以...府中不仅有事，还和润哥儿有关，而且....谢大郎和赵氏也有关系！ 总结一下，谢府定然出了什么事儿了。 这丫头敢拿谢大郎和赵氏出来压自己，那么隐瞒实情这件事，多少都是谢大郎和赵氏的意思。这下圆姐儿更加好奇了，只当听不懂，说道 “诶？大哥少有如此这般，这是看了什么书？这般的废寝忘食了？我去瞧瞧去。” 圆姐儿一边说着一边往润哥儿院子走。 反应过来的丫鬟大惊。 “姑娘不可。” 圆姐儿听到这话，微微侧头 “我去看看大哥，有什么不可的。难不成，你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那丫鬟被问的又是哑口无言。圆姐儿轻哼一声，转身就走。那丫鬟吓得忙冲了上去，在圆姐儿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姑娘，如今院子里乱的很，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若是让姑娘去了，夫人会扒了你奴婢的皮的！” “娘知晓我回来了？” 丫鬟点了点头 “已经有人去通报过了。” 圆姐儿的院子，润哥儿和康哥儿的院子那都是离主院极近的。丫鬟这么一个来回倒也时间足够，圆姐沉着脸，瞧着眼前的丫鬟 “大哥院子到底怎么了？你若是不说，今天是拦不住我的。” 润哥儿才回来就出问题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什么问题，圆姐儿想着就是一阵的心慌。 那小丫鬟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阵，可是转念想想，若是自己说了，夫人依旧不会放过自己，小丫鬟焦急却总是不肯开口。 圆姐儿等的不耐烦了，抬脚绕过那丫鬟提着裙子就往润哥儿院子小跑过去.... 惊的下人忙惊呼着，急急忙忙的坠上去。 圆姐儿到不曾进院子，便听到里头呜呜呀呀的哭闹声，呵斥声。喧哗异常。这样的动静若是还说润哥儿在睡觉，圆姐儿才要觉得好笑。 圆姐儿抬脚就走了进去，刚进去，就瞧见了整个前厅跪满了下人，而最为显眼的是一个瞧着很是单薄的女子，年岁看背影并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只是...瞧着分外狼狈，特别是下身已经被血染红的裙摆，刺眼异常。 圆姐儿的闯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几秒。而后便听见赵氏怒气异常的厉声呵斥道 “谢圆之！你来做什么？回房去！” 圆姐儿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赵氏。 圆姐儿从未见过这样的赵氏，满脸的怒容，五官都要纠结在一起，眼神是满满的厌恶... 瞧着心里都得跟着停顿好几秒。 赵氏瞧着圆姐儿呆呆的瞧着自己，心里顿时又怕了，忙对身边的人说道 “把人送回院子里头，请个大夫来看看。你们若在是连个人都看不住，谢家也不用呆了，明儿让人牙子收回去。” 谢家对下向来大房，只要不是偷奸耍滑的，既轻松，工钱又多，主子少好伺候，哪家也没有这家好，再说了。再回到人牙子手上，这被人这样卖掉的，可不会再有大户人家会要了，日子难捱不少，便是悄无声息的没了都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头皮都是一紧，忙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谢夫人，谢夫人...是...” 十来个丫鬟，一个个嘴里念叨着，一遍一遍的磕着头。 赵氏心里想着圆姐儿，只挥了挥手 “回去吧，赶紧的。” 有了之前的暴风雨，这会儿大家都是紧着皮子，收拾起来迅速无比。 那女人被人搀扶起来，大约是下半身疼得厉害，脚下虚空无力，仍由丫鬟婆子夹着自己往外拖。一双眼睛很大，只是有些空白无神，鼻子不算高，却也小巧，嘴唇略厚，此时却白的宛如抹了一层米分，那皮肤瞧着倒是意外的雪白。 这是那女人给圆姐儿的印象，也是圆姐儿头一次瞧得这么清楚。 这个姑娘说不上多美，多好看，但是这样的面容，白皙的皮肤，明眸大眼，在一个水溪村，在人人都是泥里头打滚长大的水溪村里，相貌却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端是小家碧玉型的。 等下人都退下了，赵氏才几个快步走到圆姐儿跟前，抬手轻抚着圆姐儿的面庞。 “妞妞...妞妞...别怕，是娘...别怕。还回来...还回来...统统还回来。” 赵氏轻轻揽着圆姐儿，轻拍着背脊，口里振振有词，就怕圆姐儿给方才的阵势给吓坏了。 圆姐儿这才回过神来。好半响才道 “娘....” “诶！乖女，娘的乖女...” 听到圆姐儿的叫唤，赵氏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人若是惊着了，狠了的，痴傻的都有，这叫赵氏怎么不担心？今天，自个儿的孩子是一个一个都不省心啊。 “娘...大哥呢....？” 这么响的动静，这么大的仗势，还是在润哥儿的院子里，却没有瞧见润哥儿的身影，圆姐儿心里不仅仅是好奇，更是担心。 可这话...却换来赵氏的一声叹息。 　　☆、第197章 曾经，微博里头有一句话，长得帅的人，铲屎都是帅的。 在圆姐儿看来，醒着，含着笑的润哥儿温润如玉，睡着的润哥儿依旧是一块玉，并不温润，却依旧美好。 “娘....大哥这是...这是怎么了？”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只穿着里衣，小厮图墨和如宇都在一旁守着。 面容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白，俨然不正常。 往日的风采没有丝毫。圆姐儿心都揪在了一处。 “你哥.....” 赵氏刚刚开口，想到什么，脸上顿时狰狞一片，不过一瞬，又松了下来 “无事，你哥吃了些不该吃的。吃几帖药就成了。” 赵氏不想吓着圆姐儿，后者却是一点就通。连忙问道 “方才那个人给大哥下了药？” 赵氏瞧着圆姐儿一脸惊愕的样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总想着护着孩子，总想着远离这些个阴私。 可是....这个女儿，往后是要回季家的，那样的身世，嫁的必然高官世家，这种事情却是躲也躲不过的。早些知道，却也并非全是坏处。 “夫人，药好了。” 赵氏也不假以人手，将润哥儿从床上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端着装满黑乎乎药汁的碗一口一口的往润哥儿口里灌。 虽说人是昏迷的，但也知晓吞咽，是有意识的。圆姐儿瞧着就心酸不已。 “娘...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了？爹和奶呢？怎的都不在家中。” 赵氏听到这里，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也没抬头，只说道 “都下去吧。” “是。” 一屋子的小厮丫鬟顿时退了个干净，见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赵氏太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宅子我一手打理着，除了这个事情也是有我的原因，你爹出去了，今日倒是有客人，也不会回来这般早。你奶.....我让人请回屋里了。” 说道这里，赵氏低垂着头，喂了两口，见药汁流出来，掏出雪白绢帕细细擦了擦。 圆姐儿瞧着，接过赵氏手里的碗 “娘，我来吧。” 说着，执勺喂了一口。 “这事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奶不方便在这。” 赵氏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起今天的事情。 这事儿圆姐儿听着只觉得....那女人果然是狗血的代言人。但是从润哥儿角度来说...圆姐儿除了庆幸，却还有些恼怒了。 原来今儿早润哥儿错了时辰，还不曾起床，图墨便忍不住进了屋，可这下倒好，一下就瞧见自家主子和一个女人衣裳不整的抱在一块儿在床上。 这事儿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自家主子居然开荤了，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比比皆是。正打算悄无声息的推出去，恍然间才发现润哥儿的状态不对，双眸紧闭，手上僵硬无比，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反观那女人....眉眼间媚态毕现，就连图墨进屋，那姑娘一脸娇羞的瞧着图墨正打算说什么，却不想如宇随后就进了屋子，瞧见了床上的人，当初脸就黑了，也来不及和图墨多说什么，忙叫人将那女人从床上扯了下来，自个儿转身道主院那里去通报了。 而润哥儿状态奇怪，却是被那女人下了药，还是混药，迷药和chun药混在了一起，且一下量就有些多....这才会不仅到现在不曾醒来，这状态也越发的不对劲。 到底事成没成，赵氏这个过来人心里自然有数，这定然是没成的，可是圆姐儿听得却是又惊又怒。 这就是个女人爬主子床的烂剧情。 可偏偏，这事儿并非这么简单，这个女人不是府里有野心的丫鬟，而是....谢三郎和祥哥儿的女人！ 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当初从水溪村接回来那是杜氏力排众议强行要求的，原因无二，这女人肚子里，有了谢家的种，至于是谢三郎还是祥哥儿的，这事儿...至今没有定论。 这个说白了就是三叔和堂哥的女人爬了润哥儿的床，还是大着肚子爬的！ 那么....之前那女人下半身侵染的血迹....圆姐儿打了一个寒颤...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润哥儿。莫不是.... “别瞎想。润哥儿是谢家长子长孙，乃朝廷命官，岂是那个下贱货能够染指的。润哥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许是瞧见了圆姐儿的眼神，赵氏厉声呵斥了一声。 许是因为气的苦了，往日里头温柔的摸样早已不见，一句“下贱货”这还是圆姐儿头一次听赵氏这爆粗口。 赵氏是过来人，欢好过后是个什么样子赵氏心里自然清楚，这两人自然是没有发生什么。 而圆姐儿也终于明白了方才赵氏所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什么意思了。 杜氏最重子嗣，又偏爱幺子，这女人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幺子糊涂，孙子也糊涂，加上肚子里还有谢家的种。 可润哥儿也是大房的长子长孙，未来前途无量，哪一边，杜氏都舍不下。所以只能避开。 而圆姐儿却有些怨杜氏的。 那个女人是杜氏硬要接回来的，虽然圆姐明白，若是她再呆在水溪村，怕是没有活路了，况且肚子里头还有一个。 至于为什么到了这里却不安分.... 这女人本就不是安分之人，当初能在知道祥哥儿已有家室的情况下，攀上，看中的就是谢家三房在水溪村独一份的富贵，如今到了谢家大房，却是真正的被富贵迷了眼。而谢家长子长孙，年轻有为，无妻无妾，这女人自是动了心思。 就算生下这个孩子，无论是跟着谢三郎这个老男人还是祥哥儿，那都是个妾，既然都是妾，做润哥儿的妾，却是比做那两人的妻都要好。 那女人可没有忘记李氏那几乎要撕了她，毁灭她的那股子狠劲...都是谢家的种，自己也足够美貌，攀上了就是一辈子的富贵！ 这事倒不是那女人说的，而是圆姐儿猜的，那女人心够大，胆子也够大，听赵氏说起那女人的事情，和方才的对话，那心思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只是.... “娘...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么多血....大约，是保不住了。三房独有祥哥儿一个独苗，杜氏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极力的保住这个女人罢。 “要说也是个狠心的。可惜蠢了些。” 赵氏淡淡的说着，说完，冷冷一笑。圆姐儿不明所以，看向赵氏，后者说道 “她是个对自己狠的，这个孩子全家人都知晓是三房的孩子，这人为了润哥儿，倒是狠了心，自个儿给打了。” 说完，赵氏很是厌恶的说道 “这事儿大夫一摸脉就能摸出来，偏敢咬死了说是润哥儿....” 说着，赵氏忽然想到什么，又止住了口。圆姐儿长这么大，虽然话只说了一半，圆姐儿也明白了什么意思。估摸着那姑娘就得把小产的事儿推到润哥儿身上，只说润哥儿初经人事，要的狠了，孩子又太小这才没有保住。 即把和三房的连接给断了，还和润哥儿死死的绑在了一起。 可这两种小产，瞒得过别人，哪里瞒得过大夫啊？这一摸脉就知道一二了。 圆姐儿沉默了半响，瞧着手里的空碗，又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睛，却明显渐渐平稳下来的润哥儿，好一会儿才冷着嗓子问道 “娘打算怎么做？” 赵氏瞧着圆姐儿，没有害怕，没有厌恶，没有惊慌。一切都出乎意料之外的女儿让赵氏也不再藏着掖着，圆姐儿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脆弱，往后嫁人也不可能总是这么单纯的环境，便说道 “人是你奶要接回来的，自然是不能让人死在了府上。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自己狠心做掉的，这个怪不得旁人，只是...那贱人知晓只有咬死了润哥儿才有一条活路....” 赵氏眯了眯眼 “那就在那贱人醒过来之前，把事情处理掉，把人给送回去，是死是活都与大房，与润哥儿无关。润哥儿必须干干净净的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真是便宜她了！” 圆姐儿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情，圆姐儿当真上下两辈子都没有遇到过，更加没有经验，只是想着就气的胸闷不已，气那女人，也气润哥儿。这话说出来浓浓的怒气与怨气让赵氏也有些诧异，却并没有多想。 “一个女人....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然是很严重的惩罚了。回了水溪村莫说嫁人，便是平静的活着都怕是不成了。” 　　☆、第198章 这件事情上头，无论是那姑娘还是谢家，都有责任。要圆姐儿看来，那姑娘对祥哥儿首先就存了不该存的心思，可后来谢三郎的所作所为，却又让人恨得牙痒痒，这事儿谢家本就占不住理，存了愧疚的才将那姑娘接回冀州城来，却不想，这姑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瞧上了润哥儿。 最最不该的，也正是如此。 一个女子，在水溪村也罢，在冀州城也罢，虽说对女子并不苛刻却也是有底线的。这种事情，一旦被曝光，女子几乎都没有活路了，而相反，男子却要好多了。左右看都是男子吃亏。 这姑娘这辈子算是完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不开的。 圆姐儿看了看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的润哥儿，心里又升起一股子恼火劲。 “大哥在屋里，怎的被人下了药？” 圆姐儿就不明白了，润哥儿一直洁身自好，身边也大多是小厮伺候着，算下来是有图墨和如宇是近身伺候的。怎会被人下了药了就？ 赵氏被问到这话顿时就黑了脸。 才叹了口气 “那小贱人在润哥儿昨儿的汤中下了药，在厨房就动了手。” 赵氏说着就恨得牙痒痒，厨房这些个人，不整治整治都不能紧一紧身上的皮了。这么大的空子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钻了空子。当然，这其中有没有吃里扒外目前也没个定论，总要清洗一遍才成。 润哥儿到了夜间若是看的晚了，赵氏就会嘱咐厨房炖着汤给润哥儿喝下。这事儿自润哥儿参加科举之时便一直都留下来的。润哥儿自然没个防备。 昨儿的汤是乌骨鸡加上放了少许药材，那药放下去，无论是色还是味都被遮掩了去。 “那她是怎的进屋的？” 圆姐儿说完，又忽然明白了过来。 谢家并非真正大户人家，兄妹儿时都挤在一张床上睡，虽说之后谢家发达了，对于一些个细节也总是不在意。 比如说...到了夜里不会有丫鬟值夜，这真要有心溜进去一个人，还真是不知道。 不说谢家，就说当初在季家，在别装的时候，自己溜着进出两次都没有叫丫鬟发现咧。 “这么长一夜，哥...可真是不容易啊。” 被喂了药，一整夜，还守住了清白。这么一想，心里似乎又有些好受了。赵氏叹了口气 自家的儿子自家知道，自小不对什么姑娘家亲近的，长大了也是如此。自控力最是好，昨晚怕是那贱人用了强的，自家儿子即便昏迷了也知晓反抗才是。 想到这里，赵氏心里堵得厉害。 这么一大个人溜进屋子，没发现便罢了，居然折腾了一夜都不曾发现，还是一大早发现的！图墨和如宇都有责任，事后自然也要重罚！护不住主子又有何用？！ 赵氏的怒火既然不能对着润哥儿发，更不能对着圆姐儿发，自然要下人去承受，伺候主子本该尽心尽力，却出了这么大个篓子，可不得好生敲打一番了。 赵氏真要较起真来当真是一个下人都没得跑，手段雷厉风行。一时间，整个府里头，人人自危，一个个都紧着皮，小心翼翼的，深怕赵氏这把火烧到自个儿身上。 而杜氏则是从头到尾都不曾路过面。 这事儿在谢府，一个个都是焊了上下两瓣嘴的，没人敢提一个字，谢大郎午食后回来才知晓此时，更是气的跳脚，着三房的麻烦当初就不该带回来，偏偏自己也动了恻隐之心，却不想这麻烦轮到自个儿的头上这么的憋屈！ “润哥儿如今醒了没有？” “还不曾，方才才灌了药下去，大夫说，瞧着怕是还要些时辰才醒。不过那些个药也算无大害，没有伤着身子。” 赵氏转身站在谢大郎身后，将外套脱下，又说道 “润哥儿这才回来多少天就遇上这事儿。糟心的很。” 杜氏将外套搭在一旁的衣架之上，叹了口气说道。后者摇了摇头 “这人咱们留不得，早早给人送换回去。娘那里我去说，凭他三房怎么说，这是他们的麻烦却要我的润哥儿去挡着，哪儿都说不过去。如今已然分了家，算不得一家人了，怎么处理那都是三房的事情。” 谢大郎顿了顿 “三弟也不小了，这次却是糊涂了。” 他何时曾明白过？这话赵氏心里接了一句，却没有说出口，与谢大郎再chuang上躺下 “娘那里也不知该如何说，三弟妹也不知可还闹腾了。” 赵氏皱了皱眉 “之前大夫说了，那姑娘肚子里头的孩子，没了。” 开始就停了赵氏说了那人个自个儿下了药，这会儿听到那孩子没了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只是觉得这女人真是够狠的。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谢家的钟，杜氏那边怕是又要难受不久了。三房上头，子嗣艰难，虽说这女人着实可恨，可谁叫她肚子里头怀着谢家的宝贝蛋，杜氏哪怕再讨厌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必须护着这女人。 只是.... 赵氏想到当初在水溪村，李氏癫狂的摸样，也有些叹息了，终归是女人，李氏虽说有些不着调，对谢三郎却是没的说的，男人啊..... 赵氏忍不住瞧了瞧身边的男人，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睡了过去。 罢了罢了，自己如今儿子有了出息，自家男人也是个知晓疼媳妇儿的，比起李氏，自己可幸福多了..... *************************************** 今天是女学例外放假，第二日还需回去上学，留不了太久，可是润哥儿总是不醒来，圆姐儿心里头就总是压着个事儿。 而润哥儿也总算在灌完第三趟药的时候，醒了。 下人来通报的时候，圆姐儿正在吃晚食，听到这话，扔下手里的碗筷就往润哥儿院子里头跑，嘴都没来得及擦，惊得如珠忙捏着帕子就匆匆追了出去，都说别家的姑娘多是端庄文静，偏偏自家的姑娘和那谭姑娘，跳脱的很。 好容易追上圆姐儿，擦完嘴，将将好的到了润哥儿的院子。 此时谢大郎，赵氏，杜氏都挤在这院子里，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消息，康哥儿居然也从书院回来了 “且先等会儿进去。” 圆姐儿闷头就要往里冲，一下就被康哥儿拦了下来。 “二哥，你拦着我做什么。” 康哥儿咳了两声，才说道 “莫要担心，大哥已经没事儿了，现在大哥还在里头收拾，爹娘和奶也等着呢，你就别进去添乱了。” “二哥！我怎么就添乱了，呆会儿我又得回女学去了，我只想看看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圆姐儿呆会儿又得回女学，润哥儿一大早上的就昏迷了一天，这会儿只想着瞧一眼，瞧见醒来了，便心安的去上学，谁知走到门口竟然叫康哥儿给拦下了。 “说了大哥没事儿，别操心了，奶和爹娘都在里头，害怕什么？再等会儿进去。”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康哥儿，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能进去，里头到底怎么了？” 康哥儿一来就守在门口拦着自己，必然里头有什么事儿，谁知康哥儿顿时就红了脸，瞧着圆姐儿又焦急又担忧的脸，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大哥刚刚起身，自要洗漱一番，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怎的不避嫌？” “洗漱就洗漱啊...直接说不就成了，娘和奶不也在里头么。” “爹娘和奶那是有话要问大哥，也是等了大哥洗漱了这才进去的。” 康哥儿红着脸，却还是耐心的说道。说完又补了一句 “里头也还在收拾着。” 康哥儿正说完，就瞧见几小丫鬟端着好几个木盆往外走，一个个脸上都是俏红一片，再看看那木盆里头放的，可不就是润哥儿的床单被褥么.... 这有啥好脸红的？ 就连康哥儿都是脸红着的.... 圆姐儿瞧瞧这个，在瞧瞧那个，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男人被人喂了chun药还没有靠身边的女人解决，哪怕是昏迷着，润哥儿还是真真的，正常的男人...自然.... 咳咳.... 想到这里，圆姐儿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红了脸，却也不再吵着要进去，就在门口和康哥儿傻傻的站着，等着.... 　　☆、第199章 好一会儿儿，圆姐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圆姐儿拉着康哥儿就进去了。进门就瞧见主位上头，谢大郎，赵氏，杜氏，坐成一排，下头坐着润哥儿，一身衣服穿得甚是妥帖，满头半干的墨发随意披散而下，乌黑，厚实。只用一根一指宽的绸带在松松的束好。 若不是满脸寒霜，圆姐儿当真要道一句好一个俊美的男子。 “你们怎的过来了。”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脸色很是不好，眸光更是透着几分冷凝。除了生气却并无什么不好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倒是康哥儿，听闻谢大郎的话气的连连蹦了两下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回来么！明儿正好休沐。” 得，不管什么理由，康哥儿的回家俨然是很顺理成章的。 “无妨，孩子们都大了，知晓些事情也是好的。” 赵氏出声安慰道，之前圆姐儿好奇的很，自个儿捂得死死的，如今想来，却不如大大方方的，一能让孩子们好生认识到此事的严重，二来也能让他们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美好的。 以往，家中大事，谢家人也多会与孩子们说，但那些与这次的事情不同，赵氏的开口让谢大郎想了想，还是没有让圆姐儿和康哥儿回去，只得点了点头。 瞧着润哥儿。 “此时你如何看？” 明明知晓润哥儿这是被人给陷害了，可谢大郎还是忍不住的神情，就跟自家闺女儿差点儿被人给玷污了似得，满肚子的火没处撒。 润哥儿却不躲不避，只说到 “我需要见她一面。” “胡闹！” 润哥儿这话气的赵氏拍案而起，那女人，放在府中都嫌脏，自家儿子不能沾染上一分，自己想着处理掉，大儿却还想着要再见一面！ 谢大郎则是直接黑了脸，来来回回的瞧了大儿一眼，已是二十多岁的精壮青年，还不曾开荤，若是放在水溪村，孩子都能跟着带弟弟妹妹了。 没有见过女人，一丝的意外，若是让儿子心里头念上了那样的女人，当真是....当真是... 谢大郎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你也大了，这事儿你也无需再管，我和你娘会处理妥当，这几天你好生在家呆着，我会和你娘尽快给你找个亲事，你回京城之前必须定下来。” 润哥儿听到这里顿时就皱了眉头，正要说话谢大郎却抬了抬手，阻止了润哥儿的话 “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你若愿意松口告知我和你娘你喜欢的是哪家姑娘我和你娘就去提亲去，若是你不说，我和你娘便做主，给你定下旁人，此事多余的话也无须再说了。” 润哥儿下意识的就看向圆姐儿，两人的目光相撞，只是瞧着圆姐儿有些平静冷淡的眸子，润哥儿心里就是一跳，而后又移开视线。 圆姐儿还是太小了，这次若不是发生这般意外，完全还有时间等他的妞妞再长大一些的！ 可是，谢大郎和赵氏俨然不能再等了，而这次的事情更是一个催化剂... 润哥儿抿了抿唇，而后认真的说道 “爹，娘，儿子并非对那女人抱有其他的心思。只是这事儿从头到尾都不曾见过主事之人...” 圆姐儿抬眼，又忍不住撇了撇润哥儿。这话虽说没有说完，圆姐儿却明白了其意思。 这说白了就是，你丫的害了我就跑了，偏偏我从中圈套到结束人都没瞧见，太lou了，还不得赶紧反击才是！ “我要见她，这事我也需要一个了结。” 润哥儿说着，又忍不住瞧了瞧圆姐儿....这次，没有视线上的碰撞了，他的妞妞啊...果然生气了。一副和康哥儿好说好笑的摸样... “让他去吧....” 一直不曾开口的杜氏这会儿却开了口，只是话语之中有气无力，满脸的疲惫叫圆姐儿瞧得心都揪在了一块。 “这事润哥儿心里头有疙瘩。让他去...这事....” 杜氏叹了一口气，看着润哥儿 “老三做下的孽，却报在了你的头上...这事是奶对不起你！” 杜氏说着摇了摇头，自顾的起身转身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谢大郎和赵氏忙站了起来要去扶，杜氏却摆了摆手 “你们且好生安慰润哥儿，这事儿...你们自个儿瞧着怎么处理吧，我老了，管不了了。” 杜氏头也没有回的就走了... 圆姐儿瞧着杜氏的背影，心底有些泛着酸意，儿时的杜氏，在水溪村那是人人不敢招惹的妇人，精神，开明，疼宠孩子...对三房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包容，哪怕被三房伤了心，跟着来了冀州城，瞧着三房一直身处水溪村也从不觉得老态。 可是这会儿，圆姐儿却非常直观的感觉到，杜氏....真的老了.....这是一种因为悲伤，无奈的老态。 圆姐儿收回视线。谢大郎和赵氏对视一眼，眼底也颇是无奈，毕竟，此是本是三房所惹出的事情，要大房承担也就罢了，可是已然涉及孩子...此是...却是绝不会妥协。 “罢了，今儿那贱....那人刚刚掉了身子，这会儿也起不得身，明儿在过去罢。过两日我和你爹就把她送回去。” 赵氏说着，瞧了瞧圆姐儿和康哥儿。 “走了，让你们大哥自个儿好生歇息。” 赵氏和谢大郎起身往外走，图墨和如宇都要受罚，不仅仅是罚了俸禄，还挨了板子，这会儿屁股开了花，这几日自是要修养的，只能让其他小厮先行伺候着。 “妞妞？怎的还不回女学？” 赵氏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向圆姐儿，后者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这几天我还是不去了。” 赵氏皱了皱眉，谢大郎半揽着赵氏道 “孩子也及笄了，也不是要考状元的。依着圆姐儿如今的身份，女学倒是不那么重要了，让孩子也松泛松泛。” 赵氏听着，只得叹了一声 “你就是太溺着孩子了。” 还是跟着谢大郎皱了，女学那头要停几天自然还是要派人去告假的。 康哥儿一见谢大郎和赵氏走了一下蹦了起来，道润哥儿跟前道 “大哥，那女人还在院子里，明儿你要去记得叫上我，我拳脚功夫还是不错的！” 瞧着康哥儿一脸同仇敌忾的摸样圆姐儿是一阵的无语。 润哥儿抬头看着康哥儿，半响，开口道 “出去。” “啊？” 康哥儿正是表明立场的时候，表明兄弟爱的时候，自家大哥居然不领情，连笑容都是吝啬的。张口就叫自己出去.... 康哥儿一下没反应过来，也表示接受无能。 “先出去。” 润哥儿语气淡漠康哥儿这会儿才真正明白，大哥这是说真的...也是...遇上这事儿，心里估摸着也不好过。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扭头去看依旧稳稳当当坐在圈椅里头的圆姐儿 “走了，别打扰大哥了。” 谁知说完，圆姐儿和润哥儿就跟商量好了似得，齐刷刷的看向妻子，康哥儿顿时一囧，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从小打到就是这样，两人好的自己都要cha不进去了！ 方才因着说的都是宅子阴私，屋里本就没有留下人，康哥儿这么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了润哥儿和圆姐儿了。 而一直坐着的润哥儿也总算站了起来，面对着圆姐儿，张开了手，抿着唇，认真而偏执... 圆姐儿却只这么瞧着，人依旧是那个人，怀抱依旧让圆姐儿忍不住要冲过去...可是，今儿发生的事情却让圆姐儿如鲠在喉，明明知道不能怪润哥儿，可知道是一回事...感情是一回事...理智和感情从来都是分开的.... 圆姐儿只这么冷冷的瞧着，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可瞧着那终年素色的长袍，那么白...那么干净...圆姐儿却总觉得...有些.... “妞妞.....” 润哥儿开口叫道，一双手依旧张开，固执的很，面容有些苍白，可黑眸浓的宛如化不开的墨，认真专注的让圆姐儿几乎要丢盔弃甲。 接着，她就听见他说道 “我已经洗干净了，不脏。” “.......” “五遍。” “........” 　　☆、第200章 润哥儿的认真，话语中掩藏不了的委屈与固执，让圆姐儿就想要扑过去，可还是忍住了。好半响才瘪了瘪嘴，委屈感直冒上来 “你被人碰过了。” 润哥儿张开的双手放了下来。 “虽然中了药，可我是清醒的，我没有碰她，她也没碰我...都穿着衣裳。” 润哥儿好脾气的说道，说完也不再等圆姐儿自己跑过来，自个儿上前几步，双手从圆姐儿腋下穿过，一个用力，将人提起，揽入怀中...紧紧的... 入眼的是一片温暖紧实的胸膛，刚刚沐浴后的皂角清香扑鼻而来，也不知用了多少，比平日都浓郁不少.... 圆姐儿挣扎了一下，伸手扯开润哥儿的领口，露出里头通红的肌肤，俨然是被用力擦过导致的，还有几分透着血点.... 还来不及看更多的，拽着衣领的手立马被一只大手按压住，圆姐儿抬头看去，润哥儿一脸尴尬，泛着红润，且渐渐往耳朵根蔓延... 圆姐儿才恍然大悟：润哥儿居然害羞了....害羞了..... 圆姐儿宛如新大陆一般的看着润哥儿，润哥儿一脸的不自在。 以往两人亲近，向来只有圆姐儿脸红害羞的份儿，润哥儿永远都是淡定从容的那一个...这样害羞还有些无措的润哥儿....让人瞧着....好可口啊... “谢润之...” “嗯？” 润哥儿目光坚定，落落大方，若不是那哄到耳朵的红晕，圆姐儿都瞧不出他的害羞。 圆姐儿抬手搂着润哥儿的脖子，踮起脚，在那唇瓣上落下一吻，问道 “这里，她碰过么？” “没有。” 润哥儿答得很迅速，圆姐儿不信的抬眼去看 “这么肯定？” 就那昏昏沉沉的样子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身边还躺着觊觎他的人，圆姐儿想想就觉得心塞不已。后者却没有回答，只低头一口吮住圆姐儿撅得老高的红唇，狠狠的咬了一口，复又松开，唇瓣轻启，说道：不信，你尝尝。 若有若无的触碰，让圆姐儿心里身上顿时酥麻一片，紧接着双唇被狠狠攫住...再接着...再接着.... 嗯...圆姐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妞妞....怕是等不到你毕业了。” 润哥儿揽着圆姐儿的腰，轻扶着圆姐儿的背脊，叹声道。圆姐儿此时眼底的迷蒙还不曾散去，脑子还有些当机 “嗯？什么？” “我们的事情，这两天...告诉爹娘吧。” 这话宛如惊天炸雷，一下将圆姐儿直接从润哥儿怀里蹦了起来 “你说什么？” 这事儿毫无准备，这也是圆姐儿一直担心的问题，她明白，自己和润哥儿总有一天是要坦白的，可是.... 兄妹变成夫妻...当事人还好，这毕竟是古代，谢大郎和赵氏真的能够接受么？还有杜氏... 这事儿只能慢慢来，一点一点的打预防针，这般突然，若是长辈接受不了，别说两人在一起，便是见个面都会犹如登天了。 而自己如今已经是季家人，谢润之却依旧是谢家长房长孙，若是...若是因为这件事，谢家厌弃了自己... 圆姐儿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至今，谢家在自己眼前那就是自己的家，一个给予自己温暖，给了自己幸福的家....她并不想失去这些。 这对她来说，对谢家长辈来说...都太快了。 瞧着圆姐儿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润哥儿安抚道 “这次的事情让爹娘咬定了必须在回京之前定亲，妞妞...等不了了。” 圆姐儿顿时暴走了.. “不行，这太快了，爹娘会受不了的，奶如今为了三房的事情早已精疲力尽，若是咱们这个时候再来这么一下，奶怎么承受的了？” 三房是个意外，那个女人更加是个意外，可是这样的事情，却成了润哥儿婚事上的催化剂，无论这个世道怎么开放，都还没有完全变成一个可以自由恋爱的世界，更别说如此尴尬的关系！ 别说这里，就是放在现代，也就是出现在电视剧中，现实中真要出现，还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妞妞，爹娘本是开明之人，可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爹娘直接给订了亲呢？” 润哥儿也有些暴躁了，方才谢大郎和赵氏俨然是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再拖延了，若是可以，润哥儿也愿意等到圆姐儿毕业，等到圆姐儿回到季家，成为季家千金，自己再上门提亲，到时候，谁敢说闲话？谁敢说他的姑娘... 可是，谢家如今是半点不肯拖了....既然如此，那将两人的关系说出来才罢，一旦跟别家姑娘订了亲，一切都晚了。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心里头慌乱的不行，可是她也明白，这一次，谢大郎和赵氏俨然是下定了决心了，润哥儿若是不定亲，定然不能回京。方才的话自己也听的清楚。 可是...可是....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焦躁与沉默，心里到底软和了下来。拉着圆姐儿的手叹道 “妞妞，这些，且交给我。” “......” “这事迟早要说，待你一毕业，我便上季家提亲。” “.......” 润哥儿紧了紧圆姐儿，心里头也有些杂乱。今天的事情突如其来，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瞧着圆姐儿满脸担忧的摸样，润哥儿还是心软了 “这事儿且先等两日，我再与爹娘说。” 圆姐儿听到这话，立马就松了一口气，在圆姐儿的印象中，润哥儿几乎无所不能，只要他开口，爹娘基本不会拒绝了。只要几个月，只要几个月...这个时间，自己足够来慢慢的给家里人打预防针的... 可是这事儿一直让润哥儿妥协再妥协，圆姐儿也有些愧疚。圆姐儿知晓，润哥儿年纪在这里着实是个大龄剩男的，况且还是一个年纪轻的官员。每年上门提亲的人都能将谢府的门槛踩烂，但因为谢大郎和赵氏给润哥儿的婚姻自由，也从未勉强过。 而润哥儿呢...自己说不想这么早成婚，他也不曾勉强，一直想着，两人可以先定下亲事，也能安心的等几年，润哥儿自己安心，谢家长辈也安心。 圆姐儿转身搂住润哥儿。 “哥，若是爹娘不允，就按你说的做吧。” 若是润哥儿开口，谢大郎和赵氏依旧不松口，那么，就摊牌罢。 “好。”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委委屈屈，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时好笑 “且安心，无事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 因着圆姐儿向学里告了假，第二天不用去学里，倒是落得一个轻松，而对于是否继续念高中，似乎再昨天的一番谈话中，圆姐儿也没了这个心思了。 若是当真这时候定了亲，便不能再去女学了... 第二天，润哥儿就去了一趟那女人住的偏院，圆姐儿死活想要跟去看热闹，润哥儿都没有松口，也只得作罢。 也不知润哥儿那天做了什么，亦或者说了什么，那姑娘竟然第二天就硬撑着下了床，求谢大郎和赵氏让她回水溪村。 纵然这人让人厌恶的很，但毕竟刚刚小产，身子莫说走远路，便是这样下床，走出屋子，那都是极其危险，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若是此时上路，就是折在了半路都有可能，谢家厌恶归厌恶，但终是不会狠心将一个真是柔弱的女人这么送出去。 可是无论谢大郎和赵氏怎么劝说，那女人仿若见了鬼似得，一脸坚定，就是要走，要回水溪村。 这下，谢家人也无奈了，总归，自己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做了，只得点头同意了，吩咐了人员马车，即刻启程将人送回水溪村去。 那姑娘一喜，忙回自己院子，快速的收拾了东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瞧得圆姐儿啧啧称奇，别的不敢说，但圆姐儿知晓，这事儿的反常，定然和润哥儿脱不了关系。 事后，无论圆姐儿怎么问，润哥儿都不松口，只道 “此事，三叔和祥哥儿若是不知悔改，三房危矣。” “.......” 什么跟什么啊。 　　☆、第201章 就在那女人离开的第二天，谢家就迅速的开始了空前绝后的挑选儿媳大赛，便是各种各样的赏花也好，品茶也好，宴席都连着摆了三天，圆姐儿休学在家，少不得要陪着各家的姑娘。 打着赏花品茶宴的名头，做着相亲的事儿，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虽说谢家如今不过商贾人家，可是架不住人家儿子前途似锦啊，即便有些原本不愿与商贾人家打交道的官家，都带了自家姑娘上门。 圆姐儿瞧着简直心塞的不要不要的，也明白，这一次，谢大郎和赵氏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润哥儿回京之前把亲事先定了。 而润哥儿也常常要被叫去见长辈，请安，大约也是把润哥儿提溜出去见见的。 这事儿让圆姐儿都弄得快抑郁了，若是说之前自己还在担心谢大郎和赵氏还有杜氏受不了，那么现在圆姐儿要担心自己受不了了！ 好在...润哥儿也受不了了，就在赵氏正打算继续第四天的品酒宴的时候，润哥儿终于开口了 “娘，无须再找了，明日，我便带她过来。” 定亲的事情，谢大郎和赵氏是不肯松口了，既然如此，那么和圆姐儿的事情也就无须再隐瞒了。 谢大郎和赵氏一听，顿时心里头吊着的心全然放了下来 “明天？好好好，赶紧带回来瞧瞧，留饭罢，我明天吩咐厨房做些爱吃的。她爱吃什么呀。” 赵氏喜得来回的走，瞧着润哥儿满脸满眼的惊喜，原本还以为润哥儿那都是敷衍自己的，没想到居然还是真的。诶，这么好的事情，何必藏着掖着呢？白白担心这么久。 惊喜中的二人却完全没有想过，这里并非水溪村了，哪家的姑娘可以说跟着润哥儿来府上就来了？说留饭就留了，简直不符合规矩的事情！也不太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会儿两人都没有想到，全心都在想着未来长媳就要来了.. 至于儿子怎么和人家认识了，怎的还背着父母有了联系，这些在谢大郎和赵氏眼里压根就不是事儿！ 润哥儿瞧着二老一脸惊喜的摸样，凑在一起想着明天的菜单，心里顿时有些发虚，只道 “无须特别，就跟平日里一般即可。” “对对对，润哥儿说的对，人家姑娘家来，总不能弄得太正式，把人家姑娘给下着了。” 赵氏说完，还推了推谢大郎 “明儿你在前院可得招呼好客人，不可吓着人家了。人家的女儿宝贝的很，要嫁来咱们谢家那咱们都是当闺女疼的。好好和人家说。” “知道哩，润哥儿是当官儿得了，又不是往年在村子里，嫁过来还得干活吃苦头。” 谢大郎说着，也忍不住的裂开嘴笑。 润哥儿瞧了两人半响，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退出主院就往圆姐儿院子走去。这事儿，还不曾和圆姐儿通气，太过突然，若是圆姐儿知晓后生气了可怎么办。 “大少爷。” “嗯。圆姐儿在屋里？” 守门的丫鬟点了点头 “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说着福了福身进了屋子。一会儿功夫，丫鬟就让润哥儿进了屋。 屋子里一般也就如珠一个人伺候着，两人之间的亲密，如珠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毕竟跟着圆姐儿这么多年，甚至两人真正的关系，如珠都多少能够猜到。一见润哥儿进来，忙福了福身，叫了一句大少爷，就出了屋子。 圆姐儿这会儿才刚刚午觉起身，一头及腰的乌发还没有梳好，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铜镜背后模糊的身影，微微笑了笑，转身看向来人 “怎的就过来了？不是在爹娘院子里么？” 这几天谢府连着几天请宴席，润哥儿每每这个时候都要被谢大郎和赵氏叫道主院去问一些婚姻大事的问题。这会儿大多是润哥儿在主院忙活的时候。 润哥儿瞧着镜子中的圆姐儿，两人明明没有面对面，却透过镜子对视了一眼，润哥儿皱着眉，上前从后面揽住圆姐儿，道 “妞妞...我与爹娘说了。” 圆姐儿一愣，而后头皮紧接着就是一紧。 “说什么了？” “我答应，明天带着我瞧中的媳妇儿去拜见他们。” 圆姐儿的愣神很快就过去，听到这话既没有润哥儿想象中的怒火也没有想象中的慌乱，竟然展颜一笑，娇嗔道 “爹娘居然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么？这个幌子太假了，便是要上门那也得递了拜帖，再由长辈带着上门，这才是规矩，哪有姑娘会直接就这么跟着一个外男跑家里来了。” 润哥儿依旧瞧着镜子中的圆姐儿，并不如眼睛看的清晰，有些朦胧，可是却整个人都柔和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眉眼之间没有任何的坏情绪，反而瞧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忍不住，低头吻了吻还散发这清香的乌发。 “嗯，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姑娘会这么做了。” 润哥儿说的很认真，圆姐儿却不由的有发愣，而后笑了开来。 可不是么，全世界，也只有自己，没有递帖子，没有长辈带领，直接拉着润哥儿的手，进谢家的门，拜见润哥儿爹娘么。 瞧着圆姐儿安静柔和的微笑，润哥儿还是开口问道 “不生气么？我不曾问过你便做了主。” 圆姐儿伸了伸脖子蹭了蹭润哥儿，道 “这件事情其实咱们谈过之后我想了许久，爹娘可能会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件事，可是仍由爹娘这么给你找媳妇儿，给我找嫂子下去，我会一辈子都接受不了的。相比之下，只能暂时委屈爹娘，我要做一个不孝女了。” “胡说，何来不孝，隐瞒不报才是不孝。” 润哥儿很是严肃的说完，说完，又忍不住扬起笑容 “明儿一早，咱们去给爹娘请安罢。” “好。” 事情迟早要说，无论结局如何...呸呸呸，结局一定要好！争取过就不会后悔。古代男女亲事不由己，谢大郎和赵氏已然是很开明的父母了，可即便如此，这样的发展下去，润哥儿身为长子，根本无法拒绝父母的定亲决定，既然这样，不如自身坦白。 嫁给润哥儿，往后就算是又回到了谢家。身边依旧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还有自己的爱人.... 这一次，两人对于此事的交谈很是顺利，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做了些,脸红心跳的事情，润哥儿才离开。 如珠进屋的时候，圆姐儿一头及腰乌发披散而下，双眼迷蒙含情，准备鲜红欲滴，怎么看怎么奇怪。 “姑娘？” 圆姐儿板着脸，很想学着润哥儿一脸严肃的摸样，可脸是板了，眼里，甚至全身都散发着“我很开心，我很幸福”的气息，一点儿也不严肃！ “嗯，无事。帮我梳头。” “方才主院的杜鹃姐姐来了，问姑娘起身没有，若是起身了，往主院去一趟，据说是明儿有贵客上门。有些事要嘱咐姑娘。” 如珠的一句话，圆姐儿顿时脸上又开始泛着红，圆姐儿自然知晓赵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更加知晓赵氏口中的贵客是谁。可还是点了点头 “嗯，收拾一下，咱们就去主院请安。” 如珠手很是巧，给圆姐儿梳了头，换了家常的衣裳就往住院走，如珠就在后头跟着。 “姑娘。” 圆姐儿刚到门口，守门的小丫鬟就福了福身。 圆姐儿隔着门和小厅就能听见屋子里头的欢声笑语，其中甚至还有杜氏的声音，杜氏前两天因为那女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连屋子都没有出，几天的宴会也就是出来露了个脸就回了自个儿院子，都愁坏了谢大郎和赵氏，这会儿听见杜氏的笑声，连圆姐儿都忍不住笑着松了一口气。 “嗯。爹娘和奶都在里面？” “是。” 圆姐儿止住了丫鬟前去通报，嘴角一扬，提这裙子就小跑着跑了进去，不忘青春十足的叫唤道 “爹...娘...奶...什么事儿笑的这么开心呀？可得和我好生说说呀。” 　　☆、第202章 “来来来，明儿会有姑娘来咱们家，这事儿可得先给你好生说说，人家来了，好好陪陪人家。” 赵氏招了招手，还不等圆姐儿走进，就开始说起嘱咐的话来。一旁的杜氏想到什么，笑道 “润哥儿可曾说过....是谁家姑娘？” 额？谁家的姑娘？赵氏这还真没有问。杜氏的话让赵氏顿时愣了神，听着自家大儿说道有中意的姑娘了，便什么都给忘了。 如今杜氏这么一说，润哥儿之前说的话，那可是处处漏洞啊。 “他爹，你说....谁家的好姑娘能躲开长辈在一起的？还能直接被润哥儿领到咱们跟前...不会...” 杜氏说到一半，别说热情了，脊梁骨都在冒着冷很，头皮发麻。润哥儿不会认识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罢？没有长辈，直接带到府中来...不会...不会两人有了首尾罢。 长子长孙，那可是谢家的希望，莫说润哥儿这样的哥儿，便是谢三郎那样的要是娶一个这样的女人都不可能，更何况是润哥儿？ 赵氏的话虽然忍住没有说出来，谢大郎却明白了，眉头立马纠结了在一块。 “这个...应当是不会的。” 谢大郎的语气同样有些惊疑，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那个好人家的姑娘是这般的？ 圆姐儿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和润哥儿之间，其实，所差的并不只是两人“兄妹”的关系，还有许许多多两人都不曾想到的，自己和润哥儿，不曾通过长辈就有了私情，这个怎么看，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偏偏润哥儿居然直接说带着心仪的姑娘去爹娘面前，这更是让谢大郎和赵氏不得不怀疑，之前因为激动，没有想这么多，现在一想....压根经不住去想。 “爹娘，你们想到哪儿去了。大哥自小稳重，也是有分寸的人。” 圆姐儿说完，又转头蹭了蹭赵氏 “娘，你看我，是不是好姑娘？” 赵氏对于润哥儿还是有信心的，虽然心里不□□心，可是圆姐儿的话也没有错，润哥儿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让长辈操心过的。 可转念又一想，润哥儿从小就不曾骗过自己，也不会说谎话的，既然是这么说，那么明天定然就是这么做的，心里顿时又有些忐忑起来。 估摸着...这是被三房的荒唐事吓得对润哥儿也不太信任起来。 这会儿瞧见圆姐儿蹭着自己娇笑着，心下就是一松，揽着圆姐儿道 “可不就是好姑娘，往后谁家的哥儿娶了你，那才是他们修来的福气呢。” 赵氏的话可不是哄人的，当初谢家能够发达起来，其实最开始，也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和圆姐儿有关系的，也是圆姐儿来了之后谢家才发达起来的，可不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圆姐儿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要不咱们在问问润哥儿？” 杜氏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事儿大家都理所当然的相信了润哥儿，可是现在仔细回想一番才会发现，这漏洞太多，连对方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如何准备这些？ 谢大郎却开口阻止了 “润哥儿如今肯松口也是咱们逼得紧了，润哥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事儿且先听润哥儿的，先办着，好亦或者不好，明儿就知晓了。” 赵氏想着，是这个理，跟着点了点头附和道 “嗯，这倒是，润哥儿心里有自己的主意，问多了就怕不与咱们说了。” 要不是这次整日整日的相亲会，润哥儿也不会松口，就连松口前一两天，还在企图拖延婚事，这事儿对于润哥儿来说还是不能太激进了。 “奶，爹娘，你们得放轻松，任谁来，也都是个姑娘家，你们是长辈，怎的还担心了起来。” “是是是，是这个理。” 赵氏点了点头。 自己是长辈，怎的还担心了起来？只要处理好明天府中的各项事宜，大事不出错，在仔细瞅瞅人家姑娘就成了。 这下又放下心来，赵氏想了想又叫了润哥儿来，一大家子都在为明天的相看儿媳做着准备，杜氏和谢大郎赵氏一脸的兴致勃勃，润哥儿和圆姐儿到后面也只能点头摇头，嗯嗯啊啊的。 到后来再次确认菜单的时候，赵氏笑道 “这姑娘的口味倒是和圆姐儿甚为相似，往后与圆姐儿指不定能够相处到一块儿去。 圆姐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可不就是按着自己的口味来的，能不相似么？ 赵氏说完，又看向润哥儿 “你倒是个能藏住话的，人家姑娘的喜好知晓的如此清楚。居然到现在也不肯说说是谁家的姑娘。” “明儿自然就知晓了，奶，爹娘，你们勿要乱想，那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们见了定然喜欢。” 润哥儿说的很是清浅淡然，三人知晓润哥儿不是说大话的人，一时间，一个个的面带喜色，开始期待着第二天的见面。 对于这一次的坦白，谢大郎，赵氏，杜氏三人是激动的，是期盼的，可是对于圆姐儿那就是分外忐忑的。 以至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翌日一早，如珠还不曾醒来，就自个儿睁了眼，在chuang上呆呆的坐了小半个时辰。 知道如珠进屋圆姐儿才回过神来。 “咿，姑娘今儿起的这般早。” 平日里这个时辰，圆姐儿都是还在睡得。 “嗯，夜里睡得不踏实，醒来的早了些。” “姑娘怎的不叫奴婢。” 如珠一边吩咐小丫鬟们打水准备洗漱一边将帐幔撩起，挂好。 “我睡不着，你们总是还要继续睡的。虽然醒了却懒得起身，便干脆没有叫人。” 如珠点了点头 “今儿听主院的丫鬟说，夫人也是一夜没怎么说好，今儿有贵客会来，夫人想了一夜这个事儿。” 圆姐儿听着顿时就觉得有些心酸，赵氏盼着润哥儿成亲盼了许久了，这会儿总算盼了来，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想，就想着是哪家的姑娘，是哪个姑娘与自家有缘。这份心思不知待会儿还会不会有，自己和润哥儿之间又会如何，圆姐儿其实还是有些怵的。 “娘一夜都没有睡好？今儿吩咐厨房准备些安神助睡眠的药膳给娘吃。” “是。” “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 “先吃早食吧。”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去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洗漱，换装，吃早食，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曾经的所有早晨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如珠却总是能够感觉到今天的圆姐儿不同，或许可以说，今天的整个谢府都有些....不太对劲。 杜氏昨天如此大的动静，不少下人丫鬟都在私下说着赵氏给大少爷润哥儿相看姑娘的事情，且这姑娘多是往后的少夫人的。 只是.... 如珠看向圆姐儿，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如珠暗暗甩了甩头，罢了罢了，多是主子的事情，自己还是莫要乱想了。 圆姐儿吃了早食，似乎兴致上来了，拉着如珠在自个儿院子的小花园散步，瞧着心情似乎很好，可是在如珠眼里却看出了圆姐儿难得的紧张，那是一种曾经面对升学考试，面对谢家店铺危机都不曾出现的情绪。 “姑娘，大少爷来了。” 圆姐儿听着，脚步一顿，转身就往前院走，如珠忙跟了上去。 因着今天场合较为正式，圆姐儿今天一身那都是花了心思的，能见长辈，能出门，能待客的衣裳。 这样的衣裳往往束手束脚，圆姐儿抬手提着裙摆，小步的跑动着，每一步却依旧不大不小，宛如玉足轻点白莲，颇有韵味。 “姑娘...慢着些。” 如珠跟在身后忙嘱咐了一句，圆姐儿这一身的衣裳可经不起大幅度的晃荡。 好在，圆姐儿停了声音，也慢了下来，放下裙摆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走过去。 院子不大，胜在精巧，一会儿就瞧见在大厅前背手而立的儒袍男子... 　　☆、第203章 “谢润之！” 圆姐儿站在门外，理了理裙摆，开声叫道。不愿意叫哥，只想叫他的名字。 润哥儿回过头来，一眼便瞧见圆姐儿俨然精心打扮梳妆过的样子，眼睛一亮道 “嗯。” 说着上前几步朝圆姐儿伸出手，圆姐儿嘴角一扬，听见润哥儿道 “咱们现在过去，可害怕？” 圆姐儿抬手搭上润哥儿的大手，摇了摇头 “本来是有几分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了。” 圆姐儿说完，又带着几分娇俏的说道 “大哥呢？害怕么？” “害怕？等这一天很久了，何来害怕一说。” 说着，抓着圆姐儿的手一紧 “走罢。” 圆姐儿点了点头，仍由润哥儿抓着自己的手往主院走去。 今天整个谢府都是喜气洋洋的，都在盼着今日的“贵客”上门。两人刚到主院，门口候着的杜鹃顿时就笑了 “少爷和姑娘还是这般的要好。方才夫人还在说，今天来的也不知是谁家姑娘，怎的还不曾过来。着急着呢。” 润哥儿点了点头，没有多搭话，只问道 “爹娘在屋里？” “是。” “奶呢？” “老夫人还不曾过来，怕是一会儿就该来了。” 润哥儿点了点头。一会儿，之前去通报的小丫鬟走了过来，杜鹃，领着两人往主院走。 谢大郎和赵氏都今早都是早早就起了身，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就等着润哥儿口中的姑娘上门，就连康哥儿知晓这事儿都直接告了假留在这里。 润哥儿和圆姐儿进去的时候，赫然就瞧见了康哥儿 “二哥来的可真够早的。” 圆姐儿瞧着康哥儿笑道，后者也跟着大咧咧的一笑 “咱们家今儿来的可是未来的大嫂，这是咱们家的大事情，自然得早早的过来。” 说完还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瞧，往后又多了一个人来管着你。” 圆姐儿撇了撇嘴，嘁，让你嘚瑟，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哪有这般说自己妹妹的。你们俩今儿可不许闹，今儿都给我紧着皮子，人家姑娘来了，莫要给你们大哥，给咱们家丢人。” “娘，小妹就算了，我可是最给咱们家长脸的！怎么会丢人呢？娘放心吧！” 康哥儿乐此不疲的打着嘴仗，赵氏说不过，只得笑骂了一声。谢大郎在旁边默默不语，却时不时在赵氏说完话后点点头，表示：没错，对，就是这样，嗯。 润哥儿瞧着，微微笑道 “奶还没过来么？” “我瞧着门房上没个消息，让你女乃现在屋子里头歇会儿。” 如今这天渐渐热了起来，春困秋乏夏打盹，杜氏年纪大了，倒是容易嗜睡。润哥儿点了点头，瞧着谢大郎和赵氏，好一会儿才松开圆姐儿的手给两人行了一礼道 “爹，娘，昨儿我便答应你们，会带着未来的谢家长孙媳前来。她已经来了。” 润哥儿的一番话让谢大郎和赵氏下了一跳，忙站了起来 “就来了？这般快？门房上头都不曾来传信，今天是特意吩咐过的，怎的还会出了这么个篓子。” 说着，赵氏就要紧张的吩咐起来。润哥儿却抬手止住了 “娘，无须如此。” 谢大郎皱着眉很是不赞同 “你既然中意人家，咱们自然要把姿态做足了，不然人家姑娘怎么放心嫁进来。” 既然要取人家，这姿态不放低一些，人家怎的放心？这润哥儿，尽是不是一点人情。 “爹...” 润哥儿叫了一声朝着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抬手拉住圆姐儿的手，很是认真的说道 “从头到尾，我中意的姑娘只有一个，京城季怀远姬大人千金季圆！” 说着，不看两人惊愕的目光，诚恳的说道 “儿子不孝，需劳烦爹娘上京一趟替儿子到季家提亲。” 说着，又是行了一礼，圆姐儿这会儿是真正的紧张了起来，忍不住，往润哥儿的方向又靠了靠。瞧着谢大郎和赵氏迷茫而又震惊的摸样，心里头一凉，低垂着头，忍不住叫道 “爹...娘....” 一会儿手就被人整个包裹住，圆姐儿抬头看了看润哥儿，润哥儿不曾回头，可是手背上轻柔的安抚俨然是在安慰着自己，瞧着润哥儿一脸坚毅，肯定，认真的侧颜，原本柔和的线条也刚硬起来，让人没有丝毫的觉得荒唐。 可是...这事儿本就是荒唐的。赵大郎回过神来，几步窜到圆姐儿跟前，开口的话语因为惊愕失了音调 “他说的什么...你明白么？” 圆姐儿瞧着赵大郎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直打鼓，却依旧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 “爹，我明白。” 谢大郎顿时脸色黑了个彻底，瞧着圆姐儿半响无语，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比自己还高出大半个头的大儿，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从小就不让人操心的儿子，谢大郎是想和颜悦色的好好说的，可是这个笑容着实挤不出来 “她是你妹妹！是和你一同从小长大的妹妹你可曾明白？” 润哥儿点了点头，肯定无比 “曾经是，以后肯定不是。” “你们是兄妹！” 谢大郎失声说道。 圆姐儿瞧着谢大郎和赵氏的反应，大约也就明白了，对于自己和润哥儿的关系，两人还是无法接受的。 心里不由有些凉意.... “我姓谢，她姓季，我们身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从她抱到谢家的那一刻我就明白。” 在这个时代，表哥表妹可以结为夫妻，可是亲兄妹却是万万不能的，因为血缘，因为道德伦理。可是润哥儿知晓，他们甚至不是表哥表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行？因为是她，所以不行，也必须行。 谢大郎却被润哥儿如此理直气壮，甚至淡定从容的摸样气的血气上涌，脑袋嗡的一下直冲脑门。 想也不想，抬手“啪”的一声，甩手打在了润哥儿的脸上，这一下，蕴含着谢大郎的全部火气，没有丝毫的让步，润哥儿的白皙的脸上瞬间就显现了一个完整的巴掌印。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圆姐儿也吓得狠狠的打了一个颤。润哥儿却浑然不在意谢大郎的这巴掌，皱着眉，看向圆姐儿，想将人揽进怀中好生安慰，可是眼前长辈盛怒之中，润哥儿却只能紧了紧手。 “作孽啊！” 赵氏捏着手帕，睁着眼睛，大颗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哀叹了一声，谢大郎也没有去暗卫娇妻，只好半响才怒道 “你，谢润之！明天，明天就给我回京城去。” 这话是对润哥儿说的，可圆姐儿却心里顿时揪着疼。 真正在谢家，谢大郎比赵氏还要更加疼爱孩子，从小到大，在圆姐儿的印象中，莫说是这般动手打润哥儿，便是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自从润哥儿入了仕途，少有归家，哪次家中不是盼着润哥儿回来，能捎回家的一字半句都能让全家来来回回的念上好几遍，开心好些日子。 如今，谢大郎动手打了润哥儿，开口训斥了，甚至直接要将人赶出府去...这一切...都是那该死的“兄妹关系”。 “你说什么！润哥儿好不容易在家几天，你竟是...竟是要赶他走！” 润哥儿是赵氏的心头肉，听闻谢大郎的话，赵氏立马就急了，拉着谢大郎急忙忙的问道。 而一旁的康哥儿总算瞅准了时机，连忙上前搀扶着赵氏 “娘...爹没有这么说。爹没这个意思，大哥不会走的，爹也没有赶大哥走的。” 康哥儿说完，抬头看向谢大郎 “是吧，爹？” 虽然对于突然扔下的炸弹，康哥儿也被炸的晕乎乎的，可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一家人，怎么能散呢。 谢大郎瞧着康哥儿急切的眼神，瞧着赵氏伤心的面容，谢大郎只觉得一阵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好半响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回位置上，沉默着，不开声... “娘，没事儿了，大哥不走，探亲假还没结束呢。” 康哥儿小声的安慰着，忍不住抬头去看润哥儿和圆姐儿，却见两人双手紧牵，瞧着谢大郎和赵氏一脸的担忧，可是却也依旧守着自己的底线.... 就宛如一场孩子与家长的抗争..... 　　☆、第204章 圆姐儿一直都在害怕谢家人的抗拒与怒火，当这一切都呈现的时候，瞧着润哥儿几乎带着孩子气的倔强与认真，圆姐儿却渐渐的心安下来。 忤逆父母，自己这辈子从未做过，她一直珍惜着谢家的一切，而身为学霸好儿子的润哥儿，更加没有做过，只是一次，也显得几分急躁。 “这是怎的了？润哥儿咋还在呢？人家姑娘来了没有啊？” 几人真是沉默紧张的时候，杜氏由如菁扶着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一瞧，大家会儿都在这里，不由惊讶。 众人因着杜氏的声音齐刷刷的看过去，因着今儿日子特殊，杜氏一身的衣裳首饰都是全新的。 以往谢家清贫，没什么好衣裳穿，更不要说首饰，如今谢家发达了，好衣裳，好首饰都不缺，给杜氏备了不少，杜氏也穿不习惯了，只有日子重要或者待客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穿。 俨然杜氏对这次很是重视。 可偏偏正是如此，大家会儿听到杜氏的话，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应答。 杜氏立马感觉到不对劲了，皱了皱眉 “一个个的是怎的了？” 谢大郎忙上前从如菁手里接过杜氏，亲自搀扶着在位置上坐下 “没啥事儿，是润哥儿说，那姑娘家今儿府中出了些事情，不来了。” “不来了？怎的就不来了？哪家的姑娘？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咱们家也能搭个手啊。” 在水溪村，汉子们追姑娘家基本就是上门给人家干活儿什么的，杜氏一听，连忙就说道。说完，又觉得似乎不妥 “那可怎的办？润哥儿的探亲假可不长啊。” 圆姐儿微微垂着眼眸，心下有些凉意，俨然，谢大郎和赵氏对于自己和润哥儿的关系...从头到尾都不承认的。 润哥儿抓着圆姐儿的手，抬眼朝康哥儿看了过去。 “大哥和小妹在一块儿了”康哥儿的脑海中无限的重复着这样的话，脑子还有些懵。接收到润哥儿的眼神，一时间也没明白个什么意思，皱着眉头，瞧了半天，好半响才明白过来。转头就说到 “奶，大水冲了龙王庙哩，这是大哥看上小妹了！” “啥！” “康哥儿！” 第一句是杜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惊呼，第二声却是谢大郎和赵氏厉声的呵斥声。 康哥儿瞧着三维长辈，或疑惑或警告的眼神，摸了摸鼻子。通通避开了这眼神。 “康哥儿说的是什么歌意思？这是怎的回事儿啊？” 杜氏这会儿也知晓这是有事瞒着了。 “老大，你说，怎的回事。润哥儿....润哥儿怎的了？” “娘，你别听康哥儿瞎说，这孩子就是皮，瞎说呢。” 三房的事情已然让杜氏心力交瘁，这事儿本欲压下，谁知康哥儿居然直接说了出来，这让杜氏不怀疑都不行。可杜氏如今是受不得刺激的。 “你别瞒着我，我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却是好使的，这家里头的事儿我竟然是不能知道了不成？” 杜氏有些生气了，当家当了一辈子，临老了，全权交给了大房自己当家，可是不代表两人能够瞒着自己，能够装聋作哑。 “娘...这都是孩子们胡闹的事儿，没什么的。” 赵氏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拉着杜氏说道，后者却眼睛一瞪，颇有些年轻时候在谢家三个泥猴子面前的威严顿时显露出来。 “胡闹？那边把是怎么个胡闹法说出来让我这个老婆子听听！” 杜氏这俨然是动了气了，谢大郎和赵氏不由看了看对方，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杜氏悄悄这个，看看那个，每一个愿意开口的，也火气上来了，抬手指了指润哥儿 “润哥儿，这事儿你说！” 早先谢大郎和赵氏本欲压下此时润哥儿便知这事儿还要看杜氏的态度，之前没有开口，既然如今杜氏开口问了，润哥儿自然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谢大郎和赵氏一边对润哥儿怒火中烧，一边又时时瞧着杜氏，深怕受了刺激又一下晕了过去。 可谁知，等润哥儿说完了，杜氏居然还很是平静的问道 “何时在一起的？” 润哥儿被杜氏这么平静却带着几分笑意的提问，原本的淡定从容也有了几分窘迫了，却还是坦荡的说道 “具体已然记不清了，只是在京城之时才表明。” 圆姐儿这会儿也忍不住害羞了，这种感情忽然被搬到明面上来，想想都让人觉得害羞的好么！ 接着就听见杜氏连连点头 “你们啊...竟然瞒的这么久，该打，该骂，该罚！” 润哥儿连忙就要告罪，谁知杜氏话语一转又问道 “季家可曾知晓？” 这会儿润哥儿和圆姐算是明白了，与谢大郎和赵氏的反对不同，杜氏对于两人的事情似乎....没有反对，不仅如此，还有些乐的如此。 这样的发现让圆姐儿顿时看到了希望，要死不死，还不等润哥儿说话，张口就说到 “还不知道，大哥说等我毕业就去提亲。” “你呀，姑娘家的，不知羞。” 杜氏指着圆姐儿就是一阵笑骂，说完，朝圆姐儿招了招手，完全不去看谢大郎和赵氏一脸着急和不可思议的模样。 圆姐儿抬头瞧了瞧谢大郎和赵氏，见二人一边着急，一边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的样子，捂着嘴一笑，就蹭到了杜氏身边 “奶奶~~” 杜氏忙搂着圆姐儿，点了点圆姐儿的额头 “你是个姑娘家，要矜持些。让你哥说。” 润哥儿这才从圆姐儿身上抽回目光，朝着杜氏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圆姐儿已然及笄，待从女学毕业归来，还麻烦奶奶替孙儿上京提亲。” 杜氏点了点头 “这是决定了？圆姐儿是咱们谢家自小娇养着长大的，说句不偏心的话，你往后是要走入官途的，圆姐儿并不适合。” “我需要的是妻子。” 润哥儿从小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如今...包括了圆姐儿。一如既往的坚定 “你想来是个稳重的，也是个有主见的，你是谢家长子长孙不错，可圆姐儿也是咱们谢家的明珠，往后若是在一处，你若负了圆姐儿，我可是不会饶了你。” 谢家家风清正，向来奉行一夫一妻，润哥儿和圆姐儿都是这般环境下长大的，自然明白杜氏的意思。 “往后，季圆是我妻，定一世珍爱护之。” 杜氏这才点了点头 “圆姐儿如今是季家嫡出的姑娘，季大人身居高位，无论是谢家也好，你也罢，都无法与圆姐儿门当户对，圆姐儿又是季家好不容易盼着回去的，便是要嫁也不会这么早，还得等两三年，待圆姐儿十七八了才正是最好时候。” 杜氏的话说的很是直白，却也是现实，若是圆姐儿还是谢家的女儿，两人当得一句门当户对，只是两人的身份却是要乱了纲常的，可圆姐儿如今是季家的女儿，没了这一层关系的束缚，却有了门第只差...杜氏说的这些问题也确实存在的。 “谢家虽比不上豪门大户，却是圆姐儿从小长大的地方，周围皆是至亲之人，季家能够看中这一点。我虽非身居高位之人，却已非白身，自有一番功名前途去挣。无论是谢家还是我，皆有让季家能够放心把圆姐儿交给我的理由。” “自然，季家许会因圆姐儿尚小为由。孙儿也等的，定下亲事，待圆姐儿年满十八，再娶！” 这话让谢大郎和赵氏一脸复杂，瞧着润哥儿一二三四的说的很是清晰，俨然已经想了许多，甚至还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圆姐儿并非从小在季家长大，若是圆姐儿下了决心要嫁谢润之，季家也会估计圆姐儿点头。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非君子，可是如今两人的门第之差就摆在眼前，润哥儿想要娶圆姐儿，季家必须点头... 而一个二品高门，凭什么要女儿下嫁？这一点，润哥儿都已经想到了....可算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既然你这有心的，到时候便让你爹娘跑一趟。” 杜氏和平的说道，说完，看了看谢大郎和赵氏，又继续添了一句 “我也许多年不曾去过京城了，上次去还是圆姐儿将将出生没有多久的时候...也没看个仔细，正好，我也走一趟。” “娘，不可！”“娘！” 谢大郎和赵氏不由惊呼出声... 　　☆、第205章 对于谢大郎和赵氏的劝解，杜氏压根不搭理，依旧对润哥儿和圆姐儿道 “你们且回自个儿院子，既然这样了，为了往后可不让人落下口舌。圆姐儿明儿就回女学上学去，圆姐儿是个姑娘家，她的院子，你也不可常去，需得避嫌，这事儿我会亲自吩咐圆姐儿院子里的丫头。” 说着，摆了摆手。 对于杜氏的话，润哥儿和圆姐儿心下都是满满的欣喜，哪里管什么往后避嫌的事情，杜氏这会儿支开她们，可不就是因为谢大郎和赵氏么？ 润哥儿和圆姐儿行了礼这才下去，康哥儿这已经是满肚子疑问满脑子震惊，见两人都走了，拔腿就追了上去。 一时间，这屋子里头的小辈都是走了个干净，杜氏这才看向谢大郎和赵氏 “莫要苦着个脸了，且坐下。咱们好生说说这事儿。” 谢大郎和赵氏方才因为当着孩子的面，并没有说出反对杜氏的话，可这会儿，两人是打定了主意，这事儿定然是不行的，这定亲嫁娶，本是父母之命，没听说过祖母之命的，这事儿只要做爹娘的不点头，压根没有用。 杜氏在大事上头还是明事理的，谢大郎和赵氏也正打算跟杜氏好好说一说 “娘....” 两人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要说话，杜氏却抬了抬手止住了二人的话语 “这事儿我先说，是不是这个理，你们也且先听着。” 谢大郎和杜氏点了点头，杜氏这才看着赵氏道 “大郎媳妇儿，你可曾还记得你是怎的到我们谢家的？” 赵氏听到这话就是一愣，当年的事情自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的自己也并不小了。 杜氏瞧赵氏的样子就知道这是还记得呢，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当年的你，已经大了。当时的谢家可比不得现在这会儿，连着二三十天都是白米粥配着番薯吃。那米粥啊，淡的能够数出米来。莫说你这个一瞧就知道贵人家的娇小姐，便是我那三个不孝子想要养活都已是艰难。” 当初的谢家可不容易，谢家老三还在懵懂年纪，而谢家老大过几年就要婚嫁，莫说养着小的还要给大的娶媳妇儿，就是吃上几口结实的米饭都没法子。这种苦日子赵氏过过，从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日子忽然的变化，让当时赵氏几乎崩溃，而后都不知道是怎的熬过来的，熬着熬着，居然也就习惯了，也就这么一辈子了。 “娘....” “若非当时的谢家着实困难，我家大郎那是绝对配不上你的，我虽然是做娘的，却也是明白自家儿子几斤几两重。当初提出那个条件，颇有几分趁火打劫的味道。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好在，你和大郎因着一起哥哥妹妹的生活了几年，倒也能凑一对，如今瞧着竟是一段好姻缘。” 当初的赵氏是走投无路的，杜氏愿意养着赵氏，当初只提了一个条件，及笄后嫁给谢大郎做媳妇儿。当时的赵氏虽然不愿意，可是，几年后嫁人和当时面对的生存问题，赵氏只能含泪点头。 和谢大郎在一起，其实并没有杜氏看起来那般愿意，在家金尊玉贵的养着，到头来却要嫁给一个庄稼汉子，赵氏也是骄傲的，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好在，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谢大郎都是一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这也让赵氏这颗抗拒骄傲的心完全的接纳甚至对谢大郎不离不弃了起来，真就甘心跟了这个男人了。 赵氏不由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这才发现，谢大郎一直瞧着自己，顿时有些窘迫，这还是在娘的跟前呢。不由羞恼的又挪开眼，惹得谢大郎笑的心满意足。 杜氏瞧着也跟着笑 “瞧着你们老夫老妻了，都是当外祖的人了，还是这般好。娘就越发的高兴。” 谢大郎和赵氏心里都明白，杜氏提起这事儿，还是因为润哥儿和圆姐儿，当初赵氏进了谢家，和谢大郎也是兄妹相处来着，可那不同，当时全村的人都知晓赵氏并非谢家姑娘，也只嘴上占了一个名分而已，也都知道，那是养着给谢大郎做媳妇儿的。自然没有人说嘴。和润哥儿圆姐儿现在情况并不同。 “娘，我晓得什么意思。可是润哥儿圆姐儿与当初的我和丽娘不同。圆姐儿上头有爹娘，不靠着咱们家，润哥儿也并非娶不到媳妇儿。两人的关系在所有人眼中那就是亲兄妹...从头就是这样！” 谢大郎皱着眉，依旧不赞同。这两件事情不能同言而语。 “大郎，我且问你，这事儿咱们且先不说，过个一二月，圆姐儿便要从女学毕业了，季家什么人家？那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不需要女学给添好名声，这一毕业，圆姐儿就要回京城，从此就是季家的姑娘，往后嫁人自然也是高门大户，圆姐儿的性子你最清楚，当真受得了么？圆姐儿是咱们养大的，你舍得？” 打私心里头，圆姐儿回季家才是对谢家最大的打击，季家什么门户，自个儿什么门户，往后怕是见一面都难了。明明自个儿疼宠着长大的女儿，到头来却成了别家的姑娘，见一面都难，谢大郎想想心里都拧着疼。 “舍得？娘，圆姐儿是咱们带大的，我怎么可能舍得！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圆姐儿还是谢家的女儿！” 杜氏点了点头，又道 “且在说说润哥儿，润哥儿如今已是走上仕途，往后几十年都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咱们谢家莫说给润哥儿做靠山，便是不给他添麻烦便是好的了。可若是有一个季家这样的亲家，便是季家什么都不做，就这么一个名头都能让润哥儿在官道之上顺畅不少。” 杜氏这话一说，赵氏立马就明白了，赵氏忙摇了摇头 “娘，季家再怎么高门大户，高官厚禄，那都是季家，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润哥儿全是靠他自个儿，这么都过来了，不需要这些个！圆姐儿更是季家人，如论如何也不能因为润哥儿将圆姐儿拖累了，去算计季家！” 谢大郎也跟着点头。 谢家虽然靠着饮食起家，但是骨子里庄稼人的那份老实本分是跟着血液混合流动的，不愿意去占别人的便宜。 杜氏好气又好笑。 “胡说个什么，咱们什么时候去算计了季家。润哥儿对圆姐儿那孩子，从小咱们也是瞧得见的，上心的很，严格来说，圆姐儿是润哥儿带大的都不为过。康哥儿儿时还常常因为润哥儿和圆姐儿暗地里头吃醋哩。如今回想一下却发现这当真就是缘分，挡都挡不住的。” “娘，这二人的关系不说，但说圆姐儿，懵懵懂懂，润哥儿这人是极有主见的，说句不偏心的话，那是有野心的。需得找一个能够压住他的！圆姐儿心境纯白懵懂，二人根本不合适。这往后圆姐儿怕是要吃亏的！” “合适不合适岂能你们说了算。润哥儿那孩子对圆姐儿，我不会看走眼，那是真真上了心，进了骨子里的。都成习惯了。圆姐儿这孩子就在你们跟前的，还能让她吃了亏不成？” 杜氏说着，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润哥儿和圆姐儿都是自己瞧着长大的孩子，哪里看都是好的，怎么看怎么好。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在杜氏看来，两个孩子在一块儿不仅全了两人的心思，无论以后对谢家还是对润哥儿都是极好的。 谢大郎和赵氏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这么说起来，无论是圆姐儿润哥儿还是谢家，这都是有好处的，可是...这么明显的问题，季家又如何会答应呢？明摆着占着十几年的养恩占了季家一个大便宜，季家如何能够答应？ 谢家舍不得圆姐儿，季家又如何能够舍得呢？两个孩子真要成了亲，之后会有多少流言蜚语等着他们？ 谢大郎和赵氏皆是沉默。 “这婚事虽说有些意外，细细的品品却又发现是极好的，有些水到渠成的味道。赶明儿圆姐儿毕业，咱们一同上京去，上季家提亲去。” 谢大郎和赵氏对看了一眼。眼底尽是无奈与动摇。 　　☆、第206章 对于二人的婚事...已然动摇了，润哥儿往后不管发展成几何，圆姐儿的身份那都是配得上的，无论是润哥儿还是谢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这就更让谢大郎和赵氏满心酸涩，只觉得圆姐儿受了委屈。 谢大郎最终还是松了口 “娘，只一次，若是季家不愿，那么此事作罢，只能说明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想到方才头一次叛逆的润哥儿，想到两人孩子交握着双手与家中长辈对抗的摸样，谢大郎还是心软了。 婆婆丈夫发了话，赵氏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 康哥儿追着润哥儿和圆姐儿就跑了过去 “等等我。” 润哥儿和圆姐儿齐齐回头，康哥儿追上二人，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才道 “这事儿居然都瞒着我，这事儿就不与我好生说说。” 圆姐儿听着康哥儿话语中酸溜溜的味道就捂着嘴偷笑，杜氏松了口，谢大郎和赵氏最后也是会点头的，这时候圆姐儿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说什么呀？” 润哥儿点了点头 “无事可说。” 说着。拉着圆姐儿继续走，康哥儿顿时急了 “大哥，你可是我大哥！圆姐儿是我妹妹，这妹妹不是亲生的就罢了，怎的睡一觉就要成我大嫂了么？我也是其中一员，怎的就不能和我说了？我还能像爹娘那样拦着你们不成？也不瞧瞧方才我不明情况都毫不犹豫的帮忙了来着。” 圆姐儿抬头去看润哥儿，后者却没有说话，抬脚就走，圆姐儿有些诧异，却还是跟了上去。康哥儿气的哇哇直叫，却依旧脚下跟着润哥儿走，直到回到圆姐儿小院的一处凉亭，润哥儿才拉着圆姐儿等丫鬟在石凳上头扑了软和的垫子，瞧圆姐儿坐下了，这才自个儿坐下，挥退了丫头 “有什么问的？且说。” 润哥儿瞧着康哥儿说，康哥儿一愣，呀，这是要和自己好生说话的意思了，顿时大喜。立马撩袍一坐 “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怎的一点都不知晓？” 康哥儿说完，一脸谴责的瞧着圆姐儿 “咱们常常见面，都不曾与我说过，我是你哥，还能害了你不成？若是知道此事，上次我也绝对不会放任詹熹了。” 之前听着圆姐儿还只觉得瞧热闹一般，可是后面那句话却让圆姐儿顿时心虚了，睁眼就是朝着康哥儿狠狠的瞪了一眼，而后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润哥儿。 果然...冷脸了 “詹熹是怎么回事？” 当初詹熹和圆姐儿故意走进润哥儿瞧着就心里不大畅快，后来家中因着有意和詹家结亲，倒也没有太过阻拦二人，本也就存着几分你知我知的心思。 可是.... 自己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什么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这妞居然有事瞒着自己，还是如此的大事！ 润哥儿瞥了圆姐儿一眼，全然不理会圆姐儿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康哥儿被圆姐儿瞪了一眼，也自知说错话了。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是自己，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瞧着润哥儿一脸惊恐状。 “没有没有没有，就是上回一同去味月楼用了膳，早知道你们的事儿，我怎么的也不会带她出去了见詹熹这个外男了。” 外男两个字，康哥儿还咬的极重，润哥儿瞧了康哥儿半响，顿时笑了起来，宛如春阳化雪，恣意盎然...可双眯着的眼眸却让康哥儿头皮一紧，接着就听见润哥儿道 “许久不曾见詹师弟了，当年在书院倒也有些矫情。这次回来，应当聚一聚的。” 那不紧不慢还带着几分兴致的话只让康哥儿觉得钝刀子磨肉似得。 润哥儿这是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说辞，打算直接找上詹熹了。 詹熹对圆姐儿，康哥儿是知晓的很清楚的，上次虽说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詹熹似乎并不提及此事，可是，对于圆姐儿的事儿也总是旁敲侧击的问自己，若是自己不经意透露了许些就能瞧见詹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圆姐儿顿时就尴尬了。康哥儿偷偷的看了一眼一脸郁闷的圆姐儿又看了看依旧笑眯眯瞧着自己的润哥儿，叹了口气，颇为不甘心的说道 “这事儿我说了可要说好了，圆姐儿是妹妹，嫂子我可叫不出口。” 说完，也不管二人答不答应，这才将詹熹上次拜托自己帮忙，将圆姐儿约出来，还让詹熹表明一下心意什么的，这事儿现在康哥儿说起来，自个儿都心虚的很，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去看润哥儿，见润哥儿没什么变化，这断断续续的话才渐渐说顺了。 待说完了，润哥儿才点了点头 “嗯，很好。” “.....” 康哥儿和圆姐儿对视了一眼，皆没有说话。 “我和圆姐儿早年前便有些心思，只是不曾表明罢了，当年圆姐儿来谢家，我已八岁，知晓人事。也知道圆姐儿并非谢家女。” 出乎意外的，圆姐儿和康哥儿都不曾说花，润哥儿却意外的，主动说起和圆姐儿的事儿来，清浅平稳的语气，瞧着似乎没有任何的起伏，却带着几丝说不出的温暖与美好。 许多很小很小的事情，圆姐儿都忘记了，经过润哥儿的嘴说出来，仿若记忆又回到那个时候，渐渐回忆起原本模糊，或者忽略掉的一些事情... 没想到，两人的相处，润哥儿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这让圆姐儿更是惊讶了。而康哥儿只觉得森森的冷风....呼~呼~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三人又说了些话，几乎都是润哥儿在回忆着与圆姐儿的点点滴滴，但一番自白，让康哥儿什么想要问的都回答了。康哥儿这才离开。 这会儿的康哥儿只当润哥儿只是因为想说，自己问了，才又今天这一幕。可是当康哥儿回到书院遇上詹熹... 又被詹熹套话打听圆姐儿的事儿，康哥儿就跟被洗脑了似得，张口就说了一些个润哥儿那天在亭宇说的话，而詹熹低声道 “谢家大哥，对圆姐儿也很是上心。” 不知詹熹这句话是对康哥儿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也正是这句话，康哥儿才幡然醒悟，总算明白了润哥儿那日的异常是个怎么回事，原来...这都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说说给詹熹听的！ 后知后觉的康哥儿，忙抹了一脑门的冷汗。 这是后事，暂且不提，说那圆姐儿和润哥儿。 润哥儿依旧将圆姐儿直接送回了院子，只是....将丫鬟都赶了出去，进了屋，反手将门一关上，拉着圆姐儿的手一个转身，双手搭在门面上，将圆姐儿锁在两臂之间。 这般暧昧，让人脸红心跳的动作让圆姐儿顿时就羞红着脸，醉了.... 紧接着就是下压的唇瓣，不似往日的温柔缠绵，带着几分惩罚似得撕咬，咬的圆姐儿觉得痛的直皱眉了，这才发觉，润哥儿这是生气了... 对于方才康哥儿的话还是生气了，忙不迭伸手环住润哥儿，很是主动温柔的回吻了过去。 辗转碾磨，轻吮着...搅动着，温和的安抚的润哥儿的情绪...好一会儿，这才渐渐的温柔起来，似乎想到方才的莽撞，一下一下，轻舔吻着圆姐儿红的充血的唇瓣，带着丝丝的歉意与讨好。 好一会儿，才离开.... “谢润之。” 圆姐儿鲜红欲滴的唇瓣委委屈屈的瘪了起来，一双眼眸因为动情闪着隐隐的水光。让润哥儿瞧得喉头一紧，又低头狠狠的吻了一下那诱人的唇瓣，才用着那低沉沙哑的嗓子问道 “那天，你和他，说了什么！？” 圆姐儿一愣，而后悠悠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在意的！圆姐儿想了想，抬起唇，亲了亲润哥儿的鼻尖，反问道 “若是我说，我们没有说什么，你信么？” “不信。” “.......” “我相信你与他没什么，却不信你们什么都没说。” 润哥儿说的很是认真，以表示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很是重视！ 圆姐儿最终还是认输了，将与詹熹那天所说的话挑挑练练的说了个大概。润哥儿这才作罢，对此事并没有再多说其他，圆姐儿也只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第207章 圆姐儿和润哥儿的事儿，从谢家单方面来说就这么默认了，而从这一天开始，润哥儿在府中也被禁止出入圆姐儿的院子，就连二人见面也少不得家中长辈的阻挠，无奈之下，圆姐儿也只得重新回到女学了。 谭宝珍这会儿正是冲刺的时候，以往圆姐儿一回到女学，谭宝珍不是窝在屋子里头适合玩乐就是在外头吃喝玩乐，大多时候都是和圆姐儿一块才静下心来写课业。 可自从谭宝珍确认了要继续念书，升学考的压力骤然而来，整日都抱着书，一手执笔一手捏棋，好不认真... 就连圆姐儿带着肉酱来了，谭宝珍也头都没有抬的说了一句 “哇，好想，我都闻到了。待会儿就吃。” 圆姐儿瞧着低着头皱着眉盯着书本的谭宝珍，眼神都没扔一个过来都能顺顺利利的讲出这样的一番话，顿时觉得好笑不已 “我说，你没看你就知道了不成？” “所以我说我闻到了呀。” 谭宝珍这才舍得从书里抬起头看过来，瞧着圆姐儿俏皮一笑。 圆姐儿上前几步，将谭宝珍手中的书抽走 “看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歇息一会儿？” “诶呦诶呦诶呦，瞧瞧，瞧瞧，你不在，我一个人，那多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一回来，我连安静的看会儿书都不成了。” 圆姐儿一听便知，谭宝珍这是在埋怨自己这几日请假，她一人在这里的事情，连忙走到一旁道 “诶，那不也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么，本来想与你说的，瞧着你如今都嫌我扰你看书了，我还是一边凉快去吧。” 说着转身就往自个儿屋子走。谭宝珍忙将手里的书一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圆姐儿的手臂晃荡 “好圆姐儿，好圆姐儿，快告诉我吧！方才我错了，待会儿我自罚一篇大字。” 自古就有“书、心画也”这么一说，虽说大家已然念书多年，可每日课业中最基础的大字却从未少过，有时偷懒，不愿写，圆姐儿和谭宝珍就会有一个“默契”的惩罚，包办对方的大字。 而谭宝珍所说的，自然就是圆姐儿明日的课业了。 圆姐儿顿时笑了拉着谭宝珍进了屋子，有打发了俩丫头，自个儿关好门，这才作罢 “这般小心？什么事儿啊？” 圆姐儿拉着谭宝珍在床沿边坐下，盯着谭宝珍好半天都不曾开口，谭宝珍反倒着急了 “到底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呀？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关于谁的？” 圆姐儿脸上顿时有些热了起来。论起来，自己的闺中好友还真的就是谭宝珍一人，和润哥儿的事情，圆姐儿之前便打算告诉谭宝珍的，一是对于自己这种罔顾道德人伦的事情，自己的闺蜜怎么看，还有一个，就是...那种喜悦，幸福想要和好友分享的心情，圆姐儿止都止不住。 这事儿放在这个年代，当真不能往外说，这是不仅仅是没有规矩的问题，还很危险，若是成了便没什么，若是没成..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圆姐儿是要吃大亏的。 可是...只有一个朋友，还是一个圆姐儿很是信任的朋友。 “宝珍...有一件事儿，我跟你说。” “嗯。”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圆姐儿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脸蛋“唰”的一下红了。可谭宝珍却整个人都愣住了，有些无意识的反问道 “谁？” “这人你定然认识的。” “......” 谭宝珍的脸色似乎有些隐隐的发白，可脸上却依旧扯着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顿时圆姐儿心里头就有些慌了。 “宝珍？你怎么了？” 圆姐儿顿时止住了话语，谭宝珍摇了摇头 “没事儿，你继续说。” 圆姐儿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 “是我大哥。” “什么？！” 谭宝珍惊呼一声，整个人站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个情况？当初在小学部的时候，圆姐儿的大哥还不曾参加科举只是，来接送之人都是圆姐儿的大哥，那确实是个宋才潘面，雅人深致之人。 只是...如何的好...那可都是圆姐儿亲大哥。 而圆姐儿瞧见谭宝珍一脸见鬼的摸样，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并非谢家人的事情似乎并没有说给谭宝珍过。 亲妹恋上亲兄，这事儿...也着实让人觉得活见鬼了！ 之前因着种种，这事儿便没有和谭宝珍说，这会儿却要提一提了。 “你想哪儿去了，我并非谢家女，我姓季，我叫季圆。” 谭宝珍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眨了一下眼，而后又眨了一下眼。好半响才有些僵硬的问道 “我的好友，是谢圆之还是季圆。” 圆姐儿当即明白谭宝珍这是有些生气了，圆姐儿拉着谭宝珍的手道 “此时关系两家辛秘，我也是及笄之后才知晓的。那时候我确实没有说的打算，那些事情对我来说，还有些无法接受。” 谭宝珍听到这话心里的不满也就没有什么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去笑话的，换做自己，估摸着都没那么容易接受。 “这次过年，你回来晚了，也是因为那个家么？” 圆姐儿点了点头 “季家离冀州城有些远，来回很是费了些时间。” 谭宝珍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亲生的就好，吓死我了。” 圆姐儿捂着嘴至偷笑。 圆姐儿对于季家的事情不多说，谭宝珍也就不多问了，岔开了这个话题 “你是真喜欢你大哥了？不会是兄妹之情罢？这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你爹你娘知道么？你大哥知道么？” 圆姐儿颇为羞涩的点了点头 谭宝珍满是惊讶，瞧着圆姐儿的样子，不仅仅是知道还点头了才是 “你如今回了季家，认祖归宗了，这亲事可得季家守着。那边同意了么？” 圆姐儿又摇了摇头。 “这事儿...没个定论，只是我总想着这事儿，总想说出来。我也只能和你说说。” “且放心吧，我明白的。你都不知道，我之前听你说你喜欢的是我认识的，可没把我吓死。” “怎么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说...你说他呢！” 谭宝珍说着，顿时脸上一片的娇羞状，敲得圆姐儿颇为不适应 “他？谁？” “詹熹！” 蚊子般嗡嗡的声音，从谭宝珍这样爽朗个性的嘴里说出来还有些不太习惯，可是圆姐儿听着却顿时哑了声音，她之前知晓谭宝珍对詹熹是有些心思的，可是这事儿之后因着两人不曾见过面，谭宝珍也不曾在自己面前提过詹熹，只当这事儿就这么过了，不过少女时期的一种偶像好感罢了。 可是....到现在圆姐儿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个不由想到前两天，康哥儿说漏嘴的那件事情，又想到方才自己说起“有喜欢的人”谭宝珍的样子... 顿时心里头忧心不已，谭宝珍俨然是动了真心思了，可詹熹那边呢？自从上次把话说开，也就一直都没有在见过面了，詹熹对自己的心思大约也歇了。可是...那么对谭宝珍呢？ 圆姐儿是想劝解的，可是感情之事，并非劝解就有用的，詹熹如今的心思自己也并不知晓，若是和谭宝珍两情相悦呢？ 似乎劝解谭宝珍歇了这心思似乎不太对，可是，身为闺中密友，要是赞同，却有些违心，总觉得谭宝珍会受委屈。 圆姐儿思忖半响，才慢慢的说道 “宝珍，詹熹知晓你的心思么？” 谭宝珍顿时红了脸 “大约不知晓罢。” 圆姐儿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 “我想着，这事儿你还是想清楚，詹熹或许....” 圆姐儿的话才说了一半，谭宝珍连忙站了起来 “你且放心吧，这事儿我就心里头想想罢了，你也别劝我！我心中有数。” 圆姐儿顿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谭宝珍虽说跳脱了些，脑子却是个灵活，也算得上是个理智的人，圆姐儿便不在多说，只点了点头 “你心中有数就好。” 　　☆、第208章 圆姐儿回到女学没几天，又是轮到休沐。圆姐儿一早往常领着如珠出女学，准备回家。 润哥儿在谢家过两日就要走了，几天未见，圆姐儿心里痒痒的很。 只要在谢家，来接自己的定然是润哥儿，想着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当然...两人多日未见，所剩时间也并不多。润哥儿自然不会放过接送上下学这样好的机会，只是.... 圆姐儿站在门口，一眼便瞧见了润哥儿的身影，在一众人之中显得越发的鹤立鸡群，只是...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锦衣，头戴玉冠面如皎月的男子，俨然大家公子。 圆姐儿瞧着，还有些恍惚，走进了瞧去才恍然，原来是许久不见的詹熹.... “大哥。” 圆姐儿叫了一声，对面而立的二位公子齐齐转头去看向圆姐儿，而后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容 “圆姐儿。” 圆姐儿朝着润哥儿点了点头，又转头瞧向詹熹 “你怎的来了？今日书院休沐么？” “今日书院并非休沐，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知道，便来了。” 詹熹很爱笑，圆姐儿很喜欢詹熹这般灿烂的笑容，这会让圆姐儿不自禁的想到季家大哥季阮，笑起来璀璨夺目，宛如一颗移动的小太阳。 “想知道些事情？” 许是谭宝珍的原因，对待詹熹，圆姐儿不仅耐心了许多，还有了几分原来压根没有的好奇。 “嗯，这且要看谢家大少可否借家妹于在下解惑一二。” 詹熹说着，扭头笑似非笑的瞧着润哥儿，后者却眉头都不动一下，只瞧着圆姐儿道 “不借，上车。” 前面两字是对詹熹说的，而后面两个字却是对圆姐儿说的。 润哥儿如此冷淡的语气，圆姐儿立马明白了，这是生气了，便也不再多说，搀着如珠的手就要往车上走。 詹熹却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 “之前听旁人说起，谢家家风糜烂腐败，竟让兄妹通婚。本想着问上一二也好帮着澄清此事，如今...还是罢了。” 两人听到这户齐齐停下了车，看向詹熹。 圆姐儿顿时皱起了眉头，詹熹这意思俨然说的就是润哥儿和自己，可是自己是季家人的事情，詹熹也是知晓的，却还要这般说，若不是说往日还有几分朋友之谊，圆姐儿就得厉声呵斥此人的。 而润哥儿却依旧平静的开口道 “谢家家风人人皆知，比起贵府来说，大约可以好上几分。” 润哥儿的话语清浅平静，全然看不出任何的恼怒之色，可是这说出的话却是一丝一毫的面子都不给留，詹熹脸色就是几变。 詹家为大家，更是京城詹家的分支，世族大家富贵繁荣自是不必说，可是却也有着世族大家的“诟病”后院可以说是乌烟瘴气，就连自己这一房，哪怕爹对娘是有情的，也免不了身后的莺莺燕燕。 这种事情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别人也是习以为常，可偏偏，有一个谢家，不纳妾不说，连通房都没有一个，相比之下，谢家清廉不少。 真要论起来，詹家也并非真的就那么上部的台面，多了去的姑娘家想要嫁进来。可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就在马车上，还是在谢家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对圆姐儿的想法也多少知晓一些，当着圆姐儿的面，把自己的面皮给撕了下来。纵然詹熹教养好，也不免有些恼怒，下意识就看向圆姐儿。 可惜，面上什么都瞧不见。 润哥儿朝着詹熹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车，马夫扬着鞭子喝了一声，马儿马蹄轻抬，拉着马车往谢府的方向走。 詹熹站在原地，就这么瞧着马车渐渐的远了去...许久许久，似乎成了一个点，又似乎与别家的马车分不清了，这才收回视线。 就在詹熹的身后，女学大门，一道亮丽身影静静的站着，许久，见到詹熹离开，脚下也没有挪动一步，面容上头瞧不出喜怒，好一会儿，身后的丫鬟才开口道 “姑娘，咱们进去罢。” 詹公子已经走了。 谭宝珍微微垂眸，瞧着一处，很是认真，又似乎在出神。好一会儿，才低声呢喃道 “他心里还是念着圆姐儿的。” 那丫鬟听到这话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事儿若是让谭家家主及主母知晓，自己怕是要遭殃了，可是姑娘这个摸样又着实不忍。 “姑娘，回去罢。” 谭宝珍又瞧着远处好一会儿才转身往里走。 “方才...没有被人瞧见罢？” 谭宝珍快回到自个儿院子，这才想起来什么，回头去问丫鬟，后者摇了摇头 “没有的。” “嗯。” 谭宝珍说完，直接回了卧室，一下躺在床上瞧着天花板发呆。圆姐儿和谢润之的事情，是自己一时气愤告知詹熹的，一方面想着詹熹死心，一方面又想试探詹熹对圆姐儿还是不是存了那样的心思... 果然...詹熹还是按耐不住去见了她。 明明知道他心里是有人的，明明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谁...却还是不死心...还是不死心啊.... 谭宝珍缓缓的闭上眼，只觉得无限的委屈，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落入发髻之中消失不见... 与詹熹，并非圆姐儿所认为的那般毫无交集，可以说，二人是常常有着书信往来的，哪怕信件中并无越矩之事，哪怕为了能够与他有更多的话题，说了不少圆姐儿事情... 总是有来往的...可如今想来却觉得可笑不已，恐怕当初那第一封信开始，就存了从自己这里知晓圆姐儿信息的心思... 从一开始....他的眼睛，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姑娘，还是一个不属于他的姑娘。 而自己呢？竟然愚蠢的至今才明白过来，圆姐儿的劝解，明明知晓圆姐儿要说什么，却还是逃避了开来，还信誓旦旦的说心中有数。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笑... 其实...早就发觉了罢，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想罢了。 “之后，若是还是詹公子的信件，不必送到我这里来了，直接烧了。” 谭宝珍张着嘴，语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并没有睁眼，直到听到一声“是”这才一个翻身，面朝着里面，思绪翻涌。 这一次....自己欺瞒背叛了圆姐儿...现在想来，着实不该冲动的。着实不应该的，待晚上回来，还是与圆姐儿说明白罢。 谭宝珍如是的想到。 而这边，圆姐儿上了马车没多久，润哥儿就进来了，一句话不说，只这么坐着，干坐着...满脸都写着“我不开心”！ “哥？” “.......” “谢润之！” 圆姐儿凑了过去，拉着润哥儿的手，将自己的手和润哥儿的手十指交握 “几日都不见了，也不与我说话？” 润哥儿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抬头看向圆姐儿，后者一见，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怎么瞧怎么乖巧，让人哪里还生的出气来 “往后不能再见他！康哥儿那里我会交代。” 润哥儿声音依旧生硬，却好了不少。 “嗯嗯嗯，往后不见了。” 虽然这次是人家直接找上门来。这话圆姐儿心里说说，可不敢说出来。 润哥儿点了点头，伸手拦住圆姐儿，带着几分叹息几分愧疚道 “若是再等等，等到你毕业回到季家之后，也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圆姐儿听闻也就沉默了，也明白润哥儿所说的是什么。两人的事情谢家压根没有透露出去，可外头却已经有了些流言蜚语的，谢家算不上大户人家，可上上下下，加上下人，也足有好几十口人，那天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传到下人的耳朵里头去。这传着，传出了府也就不奇怪了。 这事儿两人都想到消息是从自家这里走出去的，圆姐儿是压根没有想到谭宝珍的头上，无论如何，圆姐儿都是绝对信任这个朋友的。 “总是要来的，不过早晚罢了，即便回到季家，这样的闲言碎语难道就真的会没有么？此时还不曾听到女学有说，出门焦急也没有人提起过，大约传播范围很小，无妨的。” 润哥儿只紧了紧手臂，早先想让圆姐儿回季家，为的就是这个，自家的妞妞，怎么忍心被那些个闲言碎语污蔑，怎么忍心让她听见这些... 可到底，还是发生了。 润哥儿有些愧疚，更多的却是怒气，谢家待下一直松泛，如今想来却是个大问题了.... 　　☆、第209章 回了家，因着长辈看的紧，润哥儿只能止步与后院。周围又有下人看着，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也只能忍着。 圆姐儿可怜巴巴的瞅着润哥儿，后者杨唇一笑素手轻抬，广袖顿时舒展开来，将圆姐儿的视线顿时遮住，紧接着，唇瓣上落下一片柔软，温柔的宛如一片绒羽轻触，不过一瞬，就离开。 圆姐儿有些发愣，在瞧瞧周围的下人们一脸惊愕却不由敢看的垂下头，顿时心里心虚一片，脸上也有些不太自然了。 虽说二人也有亲密的时候，可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咳咳..还真的是头一次啊！ 润哥儿抬手轻抚圆姐儿脸颊，和那个吻一般，很轻，很浅，很温柔，一下便离开了 “进屋罢，待会儿去给娘请安。” 圆姐儿点了点头，又抬头瞧了瞧润哥儿，转身小步走了。 直到圆姐儿瞧不见了，润哥儿也没有回自个儿院子，直接往住院走，这种事情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对下人宽厚却不能放纵，忘了本分。 詹熹的一次试探，倒是叫谢府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过了好几个月才罢。这些都且是后话。 圆姐儿的休沐，能见到润哥儿的时候着实少，来回接送的时候，在赵氏院子里的时候，也多是有人瞧着，多说几句话都不成，急的圆姐儿心肝脾肺肾的痒的的很，挠的苦。 可即便这样，家中长辈盯着，因着首肯了二人的关系，润哥儿也不好违背，只能忍着。 这一忍，就忍到了润哥儿的离开。这一次，润哥儿倒是无须直接回京，而是前往晏城上任。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圆姐儿才知晓润哥儿的任职是晏城通判，正六品官位。 这算是升迁了。 可以说，润哥儿的升迁哪怕只有一次，任谁都能瞧出上头对润哥儿的不同来，升迁如此之快，且没有背景，着实扎眼的很啊。 不过官场事物圆姐儿只晓得并不多，也不多问，现在...满心满心都是难过。 若是润哥儿尚在京城还好一些，自己毕业估摸着就要去京城了，可是...晏城...真是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润哥儿走了的好些天，圆姐儿都是无精打采的，谭宝珍说话都常常走神。 而谭宝珍，却也因为心底的愧疚而挣扎着，这话在肚子里，嘴巴里转了好几天了，可就是没有说出口。只能不断的帮圆姐儿做这个，说那个的，逗圆姐儿开心。 “怎的这几天都不用看书了么？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了！” 这几天，谭宝珍都围着圆姐儿转，后者自然也有所感应，不由好奇的问道，谭宝珍顿时一脸尴尬 “我陪着你还不好么。” 圆姐儿敲了谭宝珍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啊？” “啊？没有没有！” 谭宝珍忙摇头否认，圆姐儿挑了挑眉，这俨然是有事儿瞒着自己。 “真的没有？” 谭宝珍瞧着圆姐儿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凑上去，问道 “圆姐儿...若是我那天做了一件错事，你会原谅我么？” “是你本意如此么？” 圆姐儿反问道，后者连忙摇头 “我当时是气昏了，现在想起来可后悔可后悔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 “是关乎谢家么？” 谭宝珍一愣，摇了摇头，圆姐儿这才点了点头 “既非本意，又不是关乎谢家，姑且原谅你了。” 谭宝珍有些愣住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既然不想说便不说吧。” 圆姐儿笑着道。谭宝珍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便知晓并非本意，既然与谢家的安危无关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她依旧相信谭宝珍的！谁都有秘密，当初对于季家人的事情，不也瞒着谭宝珍么？ 谭宝珍瞧着圆姐儿是真的不在意，心里头就是一阵酸楚，狠狠的点了头 “嗯！” 圆姐儿正打算说两句煽情的话，谁知道谭宝珍却说道 “明儿你的课业我包了，现在不陪你玩了，我得看书去了。” 转身就走的谭宝珍还不忘嘟囔道 “当初你说想要继续念书我就知道不靠谱，如今果然不够靠谱的。” “.......” 当然，课业还是圆姐儿自己完成的，圆姐儿自留岁进入女学，在这个冀州女学完成了从儿童道少女的蜕变。在这里十多年的成长，如今要离开，也恋恋不舍起来。 待今年生辰一过，就要十六了，十六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上辈子，圆姐儿就永远的停止在了这个年纪上，又是一个十六年了.... 现在细细回想一番，似乎关于上辈子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且不真实起来，就宛如一个梦境... 女学的日子不多了，圆姐儿便格外的珍惜，所有打算继续念高中的姑娘们埋头苦读，颇有几分前世高考的氛围，紧张无比，当年小升初大部分人都进来了，可这回不同，录取率极低的。 圆姐儿虽然并没有意继续念书，可还是参加的升学考试，毕竟...读书了这么多年，总要参加一次“高考”才算圆满，与成绩无关。 升学考试一共维持在三天，考试一结束，有少数几个并不打算继续念书的姑娘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办理结业了，而大部分还留在女学等着最后的揭榜。 圆姐儿家本在冀州城，升学一结束就回了家，谭宝珍因着要等揭榜，考试又结束了，难得放松，便干脆跟着圆姐儿回了谢府暂居。 每日不用上学，用杜氏的话来说，二人就如同放了笼的鸟儿，满冀州城的乱飞。一会儿拉着康哥儿保驾护航的跑去清音寺，一会儿又跑去冀州城。唯一一次，詹熹下了帖子请圆姐儿和康哥儿过庄子玩，被拒绝了，两人几乎是乐不思蜀了。 直到放榜那一日，圆姐儿和谭宝珍也没有让丫鬟去看榜，两人亲自去了女学。 放榜就在女学的礼堂，有小升初，有初升高，往日里头，三个“岛”的学生们少有接触，这会儿挤在一处倒是说不出的热闹和新鲜，每一年，总是有这样的一番景象。 谭宝珍拉着圆姐儿往里钻，一会儿就挤到了前头。 高中部的榜单只有一张，一眼瞧过去不过一二十人，着实少得可怜 “这一年，还是这般的少啊。” 谭宝珍瞧着一眼可望的名单，叹了一口气。圆姐儿点了点头 “快瞧瞧有你的名字没有。” 谭宝珍一下点着第九名的位置 “喏，在这呢。” 圆姐儿点了点头 “第九名，没有枉费你那么努力，很不错的名次啊。” 整个初中部，好几十人，全年级第九名，算得上不错的名次了。 “咿...圆姐儿...你也上榜了！” 谭宝珍惊呼一声，指着帮当说道，圆姐儿也跟着瞧了过去...可不是...倒数第二名赫然就是自己的名字，圆姐儿也惊讶了 “这也成？！” “真真是要嫉妒死了，你瞧瞧，你整日不见看书，还常常告假，随随便便都能考上，早知如此，我也不这么费力的念书了。” 谭宝珍那叫个抑郁啊，天知道那段时间当真是要废寝忘食的地步了。每每瞧着圆姐儿告假在家，谭宝珍也就只能羡慕了，可谁想到，这样都行！ 在谭大小姐的认知中，第一名和最后一名是没有区别的，反正都是一样的进去，念一样的书，多一分浪费，少一分犯罪。可不就郁闷了么 圆姐儿顿时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谭宝珍的肩膀 “大约我并不似你这般紧张，反倒超常发挥了。反正我也不会继续念书了，倒是给了后面人的机会，也是一样的。” 可不就是，既然上了榜，那就是这么多人了，多一个不会有，少一个自有后面的顶上，许是圆姐儿这番话，让正好无缘与榜外的姑娘们顿时一阵惊喜的呼声，听得圆姐儿心情也不由好了几分... 连带着因为要前往京城，回到季家的那颗难过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第210章 早在圆姐儿课业还不曾结束的时候，季家来接圆姐儿的马车就到了冀州城，歇在了谢府。来接圆姐儿的依旧是季阮。 季阮也是有官位的，说白了，也是个有工作的，可来冀州城这么一来一回就是二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假期？！要知道，润哥儿的假期可就要少的可怜了。 谭宝珍并非冀州城人士，榜单一出来，就得回家过暑假，待开学才又归来。 这一次离开，圆姐儿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谭宝珍了，两人便干脆如同男子一般，在味月楼叫了一桌席面，还备上了果酒喝了个半醉这才作罢。 当然，回家后因着这事儿，圆姐儿破天荒的被赵氏打了手掌心了。圆姐儿也就让赵氏这么打着，也不求饶，只让赵氏出了这口气。 圆姐儿心中明白，如今季阮已经来了，圆姐儿留在谢家已然没有了理由，自个儿如今十五岁的年纪，算得上大人了，又是闺阁姑娘，在外居然喝了酒还醉了，赵氏这是又急又气，这样的圆姐儿，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让赵氏忧心的很... 可这边打完，赵氏又心疼万分的扔掉鞭子抱着圆姐儿呜呜的哭出声来，这会儿圆姐儿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回了季家莫要再调皮，如今是大姑娘了，该懂事的。” 赵氏脸上还挂着泪痕，瞧着圆姐儿温和的说道。圆姐儿也乖巧的点头。 “果子酒虽说清浅，却也是会醉人的，若是真的嘴馋了，也得在家中小酌，万万不可在外面就喝的那般。” 圆姐儿依旧乖巧的点头。京城的姑娘，莫说上馆子喝果酒，便是出一次府门都千难万难的，圆姐儿便是想，也怕是没有这么个机会。 想到那个偌大却不太自由的家，圆姐儿顿时就有些闷。她上下两辈子都不是什么安静的人儿，还从未真正的过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往后的日子，圆姐儿就是想想都觉得难受... 可是想到季怀远和朱氏，圆姐儿到底心软。 “到了京城就给家里头来信，家里总是会惦记着你。受了委屈也说与我们听，莫要一个人就受着。” 圆姐儿的脾气从来不是受了委屈就憋着的性子，可是在谢家圆姐儿还真是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赵氏却总要说些什么，心里才能舒服几分 “娘，放心吧，几年以后，我又会回来的！” 圆姐儿说着眨了眨眼，一眼俏皮，硬是将眼里的酸涩水光压了下去。赵氏先是一愣，而后立马明白了圆姐儿说的是什么，又好气又好笑，作势要去打圆姐儿 “姑娘家的，怎的这么没羞没臊的！到那边，可不许这么说，就是想，也只能想着不可说出来，女子矜贵，万万不可如此。” “娘，我省的。” 赵氏深深的叹了口气，想到自家的俩个孩子，原本的坚持和别扭似乎也随着圆姐儿的即将离开而消散 “你和润哥儿的事儿，咱们谢家是点了头不错，可到底还要看季家如何。娘且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季家拒绝，你只当忘了这事儿罢。” 圆姐儿抿了抿唇，忘了这事儿？怎么可能！已然入了心融了骨的感情说完就完？完了还能再嫁给别人？ 圆姐儿对于润哥儿感情没有电视剧里头的跌宕起伏，只有平淡至习惯，圆姐儿只知道，世上不会再有人在自己用手吃完葡萄还能耐心且温柔的一遍一遍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不会再有人一脸无奈的瞧着自己闹腾，严厉的喝止却又在自己可怜兮兮的目光中软和的不行。 说补上什么刻骨铭心，可二人之间的感情却像一根根的丝线，细小，平稳，却是千丝万缕，仿若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圆姐儿不吭声了，赵氏也只能无奈，自己也是过来人，感情一事，由人而起，却不由人控制。直教人如痴如醉。 “你且先回季家，过些日子，我和你爹会去京城，届时上门提亲。” 圆姐儿眼睛一亮。 赵氏又说道 “此时你是姑娘家，不许插手了，只在后院等着消息即可。” 赵氏的话圆姐儿图和不能明白赵氏的意思。 这事儿若是季家点头了自然万事都好，可若是季家拒绝了，只要圆姐儿不插手，季家顶多防备了谢家，却不会给圆姐儿来带任何的不好，可若是圆姐儿插手了...闺阁姑娘岂能越过长辈动了春心？这是万万不可的。 这依旧是在保护着圆姐儿。 “娘....” “你且听话！女子不比男子。听话。” 赵氏深怕圆姐儿生出了逆反的意思，忙又嘱咐了一遍，圆姐儿沉默半响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好。” 赵氏的话，杜氏的话，甚至谢大郎的话，几天的时间，似乎都想要一一将自己毕生的经验说给圆姐儿听，很是不放心圆姐儿，圆姐儿也都耐心的一一听着。 可是离别总是要来，这一次，圆姐儿将归于季家，不再是谢家女儿，也不再回来谢家，这一时之间，收拾的东西也都不少，反倒那些个衣裳首饰圆姐儿并没有带上很多，许多润哥儿自小到大送的东西，二人写得信件，被圆姐儿当做宝贝的收好在匣子里。 季阮的车队，带着圆姐儿...这才缓缓的驶出了冀州城... 如珠被留在了冀州城，圆姐儿的身边跟着的是季家的丫鬟春熙和春橘，年关之时，圆姐儿回京在季府就是二人伺候的，如今这二人就算是圆姐儿的人了，也算都熟悉一些。 可分别了谢家人，就连跟着自己十来年的如珠都不在身边了，无边无际的孤独感让圆姐儿沉默了好些天。 季阮也瞧在眼里，是不是陪着圆姐儿吃饭食的时候偶尔都会破例说些话。见圆姐儿依旧沉默便也不急着赶路了，总会在某个歇脚的地方呆上小半天，而不是一味的赶路了。 果然...圆姐儿的心情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这天，上马车前，圆姐儿想到什么，看向季阮 “上次咱们回冀州城路过了晏城，这次也路过晏城么？” 圆姐儿一问，季阮便知晓是为何事了，谢家大哥谢润之如今正在晏城坐通判。朝堂职位变化，是所有京城哥儿们的必修课。 “大约是会的。” 季阮说完，顿了顿 “上回在晏城停了脚，这次也在那里再歇脚罢。” 圆姐儿顿时满意了。这句话，从谢家出来...圆姐儿就一直想问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眼见着越来越近，圆姐儿这才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会儿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了便也转身进了马车，马车再次缓缓启动。 也不知知不是这两年马车坐的太过频繁，如此长途的颠簸，圆姐儿居然没有任何的不适了，比起年关前来说，好太多了。 春熙和春橘也能摸清楚圆姐儿的脾气，知晓是个善待下人的，常常见圆姐儿烦闷的时候，总是会与圆姐儿说些话，或者说些好笑的段子，这一路上倒是也不难熬。 晏城圆姐儿到达晏城的时候已然夕阳西下，过了晚食了。因眼瞅着就要到夏天了，天也暗的比较晚，圆姐儿还来不及和季阮吃晚食，就打发了下人去给谢润之送信了。 季阮看着，并没有打断，只心里想着，这两兄妹的感情...当真是很好的。 “明天能留下来一天么？” “好。” 往日在别的城镇也就留了半日，圆姐儿这会儿提出留一日纵然季阮觉得有些不妥却还是答应了，因为他知晓，圆姐儿自小就是谢家大哥带大的，最是要好，知晓圆姐儿离开谢家的那一天，谢家大哥谢润之因为在晏城上任而无法送行... 无论哪一个，季阮还是答应了下来。 回京的日子...怕是还要往后在挪挪，不若接下来便要赶几天的路了。 圆姐儿这听到季阮给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心情也好了不少，这一天的晚食吃的也有些多，最后还是季阮不许圆姐儿再吃了 “已然晚了，莫要吃过多积食了。” 这圆姐儿这才放下碗筷....可这句话却不知不觉让圆姐儿想到了谢润之...有时候...自己若是止不住的要多吃，谢润之也会这么阻止自己，而且还会在睡前以各种借口拎着去院子里转圈消食哩..... 　　☆、第211章 翌日一早，圆姐儿依旧没有见到润哥儿的人，可是却收到了一封润哥儿的信，让圆姐儿和季阮午食过府一叙。 润哥儿如今只是通判，只配备了一个浅浅的院子，不过润哥儿只身一人，倒也够住。如今润哥儿还是刚刚上任，免不了的忙碌，不能立马来见圆姐儿，圆姐儿也能理解，可圆姐儿无法理解的是....好不容易相聚一次，却还是无法避免的要带上一个巨大的灯泡！ 圆姐儿顿时阴郁了，不过...能在见到...也是很好的！ 圆姐儿如是的想着。 有了这么一封信，圆姐儿倒也没这么着急了，将信件让春橘给季阮送过去，自个儿又开始了或发呆，或看书的日子。 圆姐儿打发这时间，心里却在计算着时辰，问了好几次春熙是什么时辰了，春熙却依旧不动声色老老实实的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回答，让圆姐儿反应过来后都有几分佩服春熙的素质！ 比起如珠来，真是，太不同了。要说如珠也是受了叫道的，真要端起了架子不必春熙春橘差，可如珠天性活泼的很，那也就是在人前做个样子罢了。 可是瞧着春熙和春橘，圆姐儿还是有些想念如珠的。换做如珠，如珠定然会无奈的反驳自己 “姑娘，这都问了第x遍了。时辰还早呢。” 这就是季家人，与谢家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而圆姐儿有时候甚至会恐慌，或许哪一天，自己也成了那样呢。 眼瞅着时辰到了，还没有春熙春橘的提醒，圆姐儿便自个儿先收拾起来，春熙见状忙告了一声罪上前给圆姐儿收拾起来。一会儿功夫，门外季阮来了敲门。 “小妹？” 圆姐儿看向春熙，春熙忙上去开门，果然瞧见季阮一身已经换了见客的衣裳。 “大哥。” 圆姐儿张了张嘴，叫道 “嗯，现在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我送你过去，下午用了晚食再来接你。” 圆姐儿诧异的抬头看着季阮 “不一起么？” 季阮摇了摇头 “你们定然也有许多话要说，我事后来接你。” 圆姐儿顿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脸庞都灵动了许多，就宛如死物活了一般。 看的季阮好笑却又担忧，这个小妹，相处了这么久也知晓是什么性子，在冀州城，在谢家长大，俨然如同一直充满着野性的鸟儿，喜欢外头的世界，可偏偏，京城对于贵女来说，就是一个巨大而华丽的牢笼...对圆姐儿来说...着实有些残忍。 从小到大，季阮也并非没有过妹妹，却并非亲生，对于她们，大多面子上头过得去就成，也从来不会想过这些，如今有了亲妹妹，瞧着这样可人的人儿，却想到了以往从来不曾想过的问题...还有些...心疼。 晏城，季阮上次送圆姐儿回冀州城的时候，就在此地逗留，还带着圆姐儿出去转了小半圈，如今再回来，圆姐儿对那街上的繁荣没有了兴趣，开始上下打量着这个润哥儿往后要住三年的院子。 很浅的一个院子，只有两进，比起圆姐儿在谢府的院子还要小一些，不过虽然小，倒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下人也训练有素，圆姐儿瞧了一会儿才收回眼。 而季阮和谢润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虽然都是些稀松平常的话，圆姐儿却总觉得两人的话打着机关，只是圆姐儿不太明白而已。 午食是厨房特地做了冀州城和京城两种口味，挽留季阮吃午食，季阮果然拒绝了，而润哥儿居然也没有在劝，就这么让季阮离开了。 当满桌子的菜上来了，圆姐儿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那封信，留季阮过来吃午食不过说说而已，而季阮也心知肚明的离开，所以...面子上做全了，私底下却也满足了。 满桌子都是圆姐儿爱吃的，那里有京城口味的菜啊。 “我还当你真是准备了大....” 圆姐儿说道一半，有些忐忑的看向润哥儿，一个是谢家的大哥，一个是季家的大哥，圆姐儿一时间，竟然有些心虚的叫不出口了。 谁知润哥儿却大方的很 “如今你也算是季家人，理当叫他一声大哥。” “那你呢？！” 圆姐儿脱口而出，紧接着就瞧见润哥儿目光灼灼的瞧着自己，一会儿，圆姐儿便有些无措的避开了，脸上还有些灼热...似乎是被润哥儿的目光灼伤了一般。 接着，便听见润哥儿说道 “过些时日便知道了。” 圆姐儿知晓润哥儿说的是两人的婚事，待定了下来，这身份可不就得换一换么！ “尝尝这个，厨子是后面招来的，手艺很不错。” 说着，润哥儿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放在圆姐儿碗里，圆姐儿也不知是上辈子习惯的缘故还是别的，圆姐儿自小不喜甜食，口味也偏重，这红烧茄子，圆姐儿倒是喜欢的很的。 赶紧低头扒了一口，果然如润哥儿所说，手艺很不错的。 “多吃些。” 润哥儿又给圆姐儿夹了一筷子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始吃自己的。 这段时间圆姐儿跟着季阮，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坐在一张桌子上几乎都是默默无言的吃自己的，可这会儿圆姐儿却是一边吃一边和润哥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二人的身外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青板砖铺就的路似乎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反光，树木也呈现出一种温暖宁静的味道。 这一瞬间，圆姐儿居然有一种和润哥儿过了一辈子的感觉...平和安详着.... 吃了午食歇了没多久，圆姐儿便在润哥儿安排的屋子里睡午觉，春熙和春橘都跟着季阮回了客栈，身边也没个自己的丫鬟，润哥儿便大大方方的留在了圆姐儿的屋子，只是一个睡觉，一个在边上...看书...或者...看人... 开始还弄得圆姐儿颇为不自在，也睡不着，可事后困乏上来了居然也就在润哥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之下...真是睡着了。 圆姐儿最后...是被某个人吻醒的，不似电视剧里头那种温柔的吻，而是狠狠的，仿若要吸走圆姐儿所有的空气夺走圆姐儿的呼吸一般，圆姐儿一会儿就醒来了。 “差点给憋死了。” 圆姐儿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眉眼间的情。yu还不曾散去，说不出的娇气，叫人心动。 润哥儿轻抚着圆姐儿的脸颊，半响才叹了一口气 “再不起来可就没时间了。” 季阮会在晚食后就来接圆姐儿，之后再见面大约也要几个月以后了，甚至可能要年后了，圆姐儿顿时阴郁了。 连忙坐了起来，瞧着润哥儿丝毫没有走的打算，方才的害羞加恼怒顿时让圆姐儿娇声斥道 “我要起身了，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润哥儿却笑着瞧了圆姐儿一眼，而后才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这才起身离开。 丫鬟们又进来低垂着头，伺候着圆姐儿洗漱更衣。 待出了屋子果然瞧见在院子中负手而立的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到哪儿都会有这样的一幕画面，某个长相气质不俗的男人，负手而立，天地之间，或清雅淡漠，或风姿灼灼，相同的动作，不同的味道。 “谢润之...” 圆姐儿纠结半响，那声“哥”还是没有叫出口，只得连名带姓的叫着润哥儿的名字。 润哥儿回过头来，瞧着圆姐儿，半响笑道 “怎的还是喜欢这般连名带姓的叫着。” 这个名字是自己的大名，除了公文也好试卷也罢上头会写着，已经极少有人会这么叫自己了，只有圆姐儿...总是喜欢连名带姓的叫着。 偏偏听着听着，居然也接受了。 “谁叫我我喜欢呢。” 圆姐儿说的颇有几分无赖。润哥儿却也只是笑，拉着圆姐儿往厨房走去.... “去厨房做什么？” “到了就知晓了。” 圆姐儿只得跟着润哥儿走。 　　☆、第212章 府里的厨房算不上大，各种东西却都齐全的很。 “大人。” 厨房的厨娘和烧火丫鬟没料到主子会直接跑到厨房来，顿时吓得手里端着的盘子一时间竟然忘了行李。 那厨娘手里的倒是刚出炉的糕点，大约是给主子准备的，主子没要，下人就背着主子给吃了。这种事情是免不了的，厨房本就是个肥差，好在也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上头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是，没看到自然不多说，被抓到现行....那厨娘想到这里，脸都白了一圈，将盘子搁在灶台上，“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正要告罪。 却见润哥儿抬手摇了摇 “厨房还有没有面团？” 那厨娘见状，知晓主子并没有怪罪，忙站了起来回道 “回大人，因着午食和晚食都没有面食，所以...” “面米分有么？” “这个有的有的，主子想吃什么了？奴婢让人立马准备。” “无视，将面米分备好就褪下罢。” 那厨娘一愣，却不敢多问，只得战战兢兢的将面米分备好，想了想，又将一些个常用的蔬菜肉类都放好了，这才领着一干人退了下去。 “这是要做什么？” “做面，不是说想吃么？” 润哥儿说着，转身舀了一瓢干净的水，转身将手往圆姐儿跟前递了过来 “把袖子挽好。” 圆姐儿依言将袖子一圈一圈的往上折，露出白皙却有力的小臂。 “我不过随口这么一说的，你竟然还当真了。” “嗯。既然说了自然就是真的。” 润哥儿说着，细细的去洗手。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背影，只觉得满满都是感动和满足。之前润哥儿修探亲假的时候，圆姐儿也不知怎么的，就馋面食，赵氏虽说多年不曾下过厨了，可圆姐儿馋的紧，赵氏都亲手熬了卤汁，下了面条给做出来的。 圆姐儿吃完却还是馋的很，最后却是说，想吃润哥儿下的面条了。谢家人还吃了一惊，毕竟自从润哥儿到了宁阳县上学开始，就少有带着圆姐儿和康哥儿了，那时候家里也有了下人，自然没有下过厨。 真要算下过厨那还是在水溪村的时候了。那时候圆姐儿和康哥儿也不过三岁上下，居然能够记得住。 还记得有一回，三房没有做饭食，结果大房回家没吃食，孩子家家的最是不经饿了，还是润哥儿自个儿下了一晚清水白面的，圆姐儿和康哥儿吃的吸溜吸溜的响... 虽然清淡，却让圆姐儿给记住了，大家会儿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也不过是饭桌上这么一说的，没想到润哥儿还给记下了... “这么久没做过了，还会记得么？” “大约是要你帮忙的。” 润哥儿轻笑道。圆姐儿还颇为大气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且说来听听，要我做什么？” 润哥儿眼神看了看灶台口的那小杌子道 “需要一个看火丫头。” 圆姐儿顿时好笑，这灶还烧着热水，火没有熄灭，又不需要生火。 “成啊。” 圆姐儿笑眯眯的坐在小杌子上，方方正正的灶口因为烧着柴，热气一波一波的涌了过来，圆姐儿微微向后挪了挪，觉得不那么热了才罢。瞧了瞧灶，火还稳定的很，便干脆撑着下巴瞧着润哥儿。 润哥儿洗了手，擦干，倒面米分，加水，揉面，醒面，一气呵成，似乎做了很多遍一般 “这么熟练，不会整天一个人就这么练罢？” 润哥儿脸上一红，摇了摇头 “没有。” 说着，将醒着的面条拿出来，碾的薄薄的，一层一层叠着，用刀一切，面条就算成形了。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做过，见娘做也见了这么多年，前段时间回忆了一下，倒也不难。” 圆姐儿点了点头。瞧着润哥儿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瞧着似乎并不复杂，可是圆姐儿却明白，面条就要有劲道，这一点很是重要，揉面瞧着简单，却又不少门道在里头。 这全靠记忆和多年前的经验还能这么熟练，想想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生在润哥儿的身上，圆姐儿就并不觉得多么的不可思议了，似乎...润哥儿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 从小就是这样。 半锅的热水被润哥儿轻轻松松的抬起，将另一只过搭在灶台上，又舀了一瓢热水下去。拿出两个碗，将调味料各放好，眼瞅着水开了，将一把一把的面条整个扔了下去，纤长白嫩的手指以往都是执笔而动，现在却是执着筷子将白雾腾腾下遮掩的面条耐心的搅动着，以防粘在一起。 面条不易久煮，瞅着差不多，筷子一撩，将面条分别装进两个碗里，撒上切好的葱花。 “要汤么？” 圆姐儿点了点头 “一点点。” 润哥儿又用汤勺舀了锅里的汤浇在面条上。 清汤寡水白面条就这么出锅了。 润哥儿似乎还颇有兴致，叫人端了桌椅摆放在院子中，将两碗面条端上，又切了些腌制的小菜用小碟装好，放在桌上。 明明简单无比的吃食，在圆姐儿看来却无比的诱人。 润哥儿还不去换衣裳，细细的洗了手，放下衣袖，拉着圆姐儿在桌前坐好，才道 “没想到对于村里的事情你居然还记得，以往在家，能吃上着白面的面条已是很好了。” 润哥儿说着，将面往圆姐儿跟前推了推 “许久不曾做过了，尝尝。” 水溪村的记忆，圆姐儿当然还有，不仅如此，连出生时候的记忆都还有呢。 当然这话圆姐只是在心里说说，并不会说出来。只执着筷子，挑起一小筷子的面条，直接入嘴... 与味重的卤面很是不同，是清爽的口感，味道略淡，若是带着腌制的咸菜一块儿吃，却是刚刚好。 就是这种清爽劲道的口感，这种淡淡的咸香味.... “好像真的和以前一样咧。” 圆姐儿说着，又吃了一口，润哥儿瞧着笑道 “若是想吃，往后倒是能常做。” “嗯，其实二哥也爱吃的，记得那时候我和二哥吃的可香了，不过这次...他可就没有口福了。” 大树底下，夕阳的金光洒下，落在整个院落，仿若结了一层橘色的结界，透明，柔和无比，这场景竟瞧着叫人生出几分感动来。 “谢润之...你什么时候再去京城？” 这事儿其实让圆姐儿很是郁卒，往后在季家，二人莫说见面了，便是书信往来都不能如同以往那般肆意。想到这里，圆姐儿便一阵的失落，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面条。 “不会很久，在京城等我。” 圆姐儿一愣 “你如今身为晏城通判，这一待就是三年，三年才回京呢。” 润哥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 “如今我已二十有三，便是告几日假去提亲，向来会批准的。” “提亲...你也会来？” 圆姐儿一直以为这提亲大约就是谢大郎和赵氏还有杜氏这有的长辈前去，润哥儿还需留在晏城，可这会儿听到这话，圆姐儿脸上止不住的喜意。不等润哥儿说话又说道 “那岂不是很快又要见面了？” 润哥儿含笑点了点头，圆姐儿顿时高兴的又大吃了几口面条，嗯...依旧好吃。 “妞妞...” “嗯？” 圆姐儿咽下嘴里的东西，看过去。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的摸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虽说成亲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总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什么意思？” 圆姐儿很是不明白，这事儿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自己也愿意呀，怎么忽然就这么说了。 接着润哥儿道 “之前你便说，需满十八才嫁，现在呢？” 圆姐儿恍然大悟，原来润哥儿问的是婚嫁的年龄。依照这边的关系，圆姐儿如今已是到了可婚嫁的年纪，早一些的地方甚至已有孩子的都有，可是对于圆姐儿来说，十五岁结婚生子，太早了...对于接受了十多年现代教育的她，有些接受无能... 可是...十八岁，也就是说，还需在季家待三年，这倒不是不能待，而是...这三年都见不到润哥儿，三年的京城闺秀的生活....圆姐儿想着...就有些开始思念润哥儿了... 　　☆、第213章 圆姐儿的沉默让润哥儿略微的失落，对于圆姐儿的想法，身为土著的润哥儿颇为不解，可是却也不像逼迫圆姐儿，毕竟圆姐儿才回到季家，总是要在身边孝敬几年才好。便打算将此话题岔开。 在润哥儿的想法里，似乎圆姐儿拒绝的理由也只有这个了而自己却也不能这般自私。 “你....” “那如果...” 二人一同开口，见对方都开口又齐齐停了下来。 润哥儿点了点头 “你且先说。” 圆姐儿脸上有些微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那...那....不能太早要孩子。” 说完，圆姐儿很是认真的补充了一句以表示此事的严重性 “绝对不能！” 润哥儿的脑子顿时就被圆姐儿的这番话给说蒙了..这个似乎与方才的话题并没有什么太大关联，而且...这话的意思是...松口了？ 瞧着润哥儿愣神的样子，圆姐儿却觉得有些丢人...自己...嗯...是不是太过豪放了？在这个封建年代，居然把生孩子放在婚前就给说了？ 谁知润哥儿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含糊 “好。孩子不急。”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温柔的笑，莫名的觉得神圣无比，似乎能够包容自己所有的一切....圆姐儿张了张嘴好半响，才点了点头 “嗯。” 润哥儿的笑意更是深刻，从眼睛里头溢了出来...点亮满院光华。 “若是我爹娘不点头么？ “我是说季家。” 圆姐儿解释道。后者却摇了摇头 “此时无须担心，且等着便好，万事有我。” 润哥儿说着，这倒是说的和赵氏一般无二的话，圆姐儿顿时笑道 “你怎的和娘说了一样的话，从谢家出来之时，娘便嘱咐过我，要我不要提及与你的婚事，此事全然交给谢家。” 说完，圆姐儿自顾的笑了起来，润哥儿点了点头 “此事与你只有好处，且好生听话。” 圆姐儿点了点头。这其中的原因圆姐儿早在赵氏与自己说的时候便知晓了，可是...若是自己不开口，季家拒绝了谢家的提亲，那是不是....就这么错过了呢？圆姐儿打心底是有些害怕的。 可是...就如同润哥儿所说的“万事有我”，在圆姐儿的印象中，润哥儿似乎并没有做砸过什么事情，简直无所不能，煮面条是这样，科举做官也是这样... 一时间倒也放了些心。 “吃罢，待会儿季家大公子也该来接你了。” 润哥儿温和的说着，圆姐儿的情绪随后又低落下来，可是想到未来许多许多年都会在润哥儿身边，而季家却只有这么短短的时日，这样的情绪也就去的快。低头开始继续吃。 然而季阮也来的很是时候，晚食吃完，刚喝了口花茶门房那边就说季阮来了。而圆姐儿也知晓，自己这是要离开了。 许是因为之前的自我安慰，想着以后有的是在一起的时间，圆姐儿离开也并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待季阮和润哥儿寒暄了一番，这才往客栈走去... 对于圆姐儿在润哥儿这里的事情，季阮从不过多的问自己，而因为路程的耽搁，接下来的路就显得有些赶了。 好在，还是赶在季阮假期结束之时到了京城。 早早的，在城门口同胞二哥季旭领着一干小厮来接来着。 “大哥！” 季旭朝着季阮行了一礼，这才瞅着身后的马车 “小妹回来了？爹和娘都在府里等着呢。” 季阮点了点头，打发了一个小厮先回去报信，这头和季旭一同往季家走。果然，季府门口，季怀远季三爷和朱氏得了消息还是没有坐住，到府门口来盼着了。 马车缓缓停下，季阮翻身下马行了一礼 “爹，娘，孩儿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圆姐儿呢？” 季怀远扶起大儿，问道，刚问完，那头马车车门就被打开，首先出来的是春熙和春橘，紧接着，里头出来一个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可不就是那离了几个月的小女儿季圆么。 圆姐儿还不曾走进，朱氏一双眼眸就落在圆姐儿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越发的出众了，面色红润，没有因着长途的劳累而困倦的模样。 “女儿季圆，见过爹娘。” 圆姐儿说着，上前一步，盈盈一拜。 季怀远忙扶起圆姐儿 “回来就好！做了这么久的马车也该累了，你娘前几天收到你要回来的信，就让人开始收拾屋子，你回头去瞧瞧，与你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 在圆姐儿的记忆中，季怀远还是很少话很严肃的一个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土著！之前在京城，圆姐儿也大多与朱氏见面说话的次数多，季怀远就要少一些，除了刚开始到季府，之后有时两三天也见不到人。 这会儿见季怀远说了这么多话，且将后院的杂事也亲自说与自己听知晓这是季怀远的心意，圆姐儿笑着点了点头，甚是乖巧。 “三爷也莫要在门口站着，圆姐儿这会儿才回来，正是困乏的时候，进去再说。” 朱氏笑着拉着圆姐儿的手笑眯眯的水季怀远说道，后者点了点头，一家人这才往里走。 虽说在季家住的时间并不长，上回也就十来天，离了又是几个月的时间，这会儿回来倒也没有那么陌生了，反而自在了几分。 “你和阮哥儿在外头吃了我也就没让厨房备着正餐，什么事儿啊，回头再说，且先回房好生歇歇，厨房一直炖着汤，醒来了让丫鬟们给你端着吃些。” 圆姐儿虽说瞧着精神，可毕竟赶路这么长的时间，朱氏纵然有许多话要说的，可还是忍了下来，轻抚着圆姐儿的手，细心的嘱咐道。 季怀远也跟着说道 “之前听阮哥儿说你性子是个活泼的，我命人在你院子后头打了一架秋千，你们姑娘家最是喜欢，回头去瞧瞧合不合心意。” 季怀远说完又转身嘱咐季旭 “你妹妹才回来，你也莫要去打扰，过两天再去找你妹妹说话。” 季旭笑着点了点头 “爹，知道了。” 对于季家人的关心，圆姐儿是打心底的愧疚，季家人真的很好很好，可自己却总是不愿留在季家... “谢谢爹，谢谢娘。” “一家人道什么谢。” 朱氏拉着圆姐儿手臂笑着点了点圆姐儿的额头，又嘱咐春熙春橘伺候好，这就让圆姐儿赶紧回房歇息着。 而那头季怀远又提着季阮去了书房，对于这个长子...虽说这一趟是去接自家妹妹回家，可却也不仅仅是这样，这一路，季怀远是有心考校的。 季旭如今正在科举，时时刻刻都被朱氏念叨着看书，一见自家亲爹和大哥都走了，赖在朱氏跟前说了些讨喜的话后脚就跟着溜了。 瞧得朱氏又好气又好笑，只是想着今儿女儿回家来了，心情也好，便也没有去计较季旭的小心思。 这边，圆姐儿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是以前的样子，春熙和春橘忙碌的指使着小丫鬟们给圆姐儿收拾行李，圆姐儿心里想着季怀远方才说的秋千，便自个儿去院子那瞧。 果然，院子中原本的一颗粗壮的梧桐树下吊着一架秋千，三指粗的麻绳，长条的打磨好的木板，虽说瞧着瞧着简陋，可走进了细瞧就会发现秋千做的很是精致，那坐着的长板上头挂绳的两头还细细的掉了几朵小花，枝叶中的经脉都瞧得清楚，沉重的麻绳扭得很是光华，手抓上去也不觉得割手，俨然是费了心思的。 想到季怀远的话，圆姐儿心里又是一暖。 “姑娘。” 圆姐儿回头看去。是春熙 “床已经铺好了，姑娘且歇息会儿罢？” 圆姐儿摸了摸秋千的麻绳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屋子。果然，方才还有些混乱的屋子顿时整洁多了，办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 褪了衣裳，躺在被子里，那里还有阳光的香味...闻着很是舒服...就如同圆姐儿现在的心情... 季家，有自己不愿接受的禁锢，却也还有疼爱着自己的家人.... 　　☆、第214章 待圆姐儿起身，外头的天就渐渐的昏暗了下来，这边刚洗漱好，那头春熙就让丫鬟端着熬了一天的骨汤放好 “姑娘，这汤是夫人一早就安排好的，上午一直用小火慢熬，到这会儿才好，最是香浓不过的。” 圆姐儿瞧着已经熬成乳白的汤汁，点了点头 “爹娘吃了晚食没有？这一觉睡了竟是这个时候才起身，都过了请安的时辰，你们也不叫醒我。” 昏定晨省，这是规矩，春橘听闻捂着嘴轻笑道 “姑娘且安心，夫人早早吩咐了下来，姑娘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免了请安之事，只管好生歇息才是要紧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执着汤匙舀了勺汤汁，汤汁入口，香浓无比，虽然只是普通的骨汤，可是着小火慢煨，煨了一整天，整锅的汤汁都成了乳白色，莫说味道，便是这其中的营养是非常的足的。 季家长辈最注养生，对于燕窝鲍汁类的东西吃的不多，反倒平常的事物能让上心不少。 “姑娘，可要传晚食？” 圆姐儿一愣，抬头悄悄屋外的天气，算了算时辰，却是到了吃晚食的时候，摇了摇头 “这碗汤足矣，这会儿吃不下太多。” 春熙和春橘都福了福身称“是”便又下去安排了。 吃完汤，洗漱完，圆姐儿坐在足有半人高的梳妆台前又发起呆来。 自从自己六岁开始，便入了女学，每一天都过的极有规律的很，白日上学，晚上看书，和谭宝珍一齐完成课业也好，聊天也罢，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在谢家，能和康哥儿混在一处玩，也能出门玩去。 如今到了季家，圆姐儿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 许是瞧出圆姐儿无聊，春熙福了福身道 “姑娘，之前二公子曾送来一副孔明锁，姑娘还说瞧着稀奇呢。” 春熙只是这么一说，圆姐儿点了点头，也想起来却是是有这么一回事，这还是当初年关的时候，回来，那时候季阮和季旭出门凑热闹了，自己是姑娘家自是不得出门的，便带了不少小玩意儿回来，其中一个孔明锁，圆姐儿拿着瞧着精致便说了两句，没想到春熙居然还记得。 “东西放哪儿了？我瞅瞅。” 圆姐儿也知晓，春熙这是看出来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小声的提议了一句让自己打发时间。 毕竟圆姐儿醒来也没有多久，这会儿便是要睡都睡不着。 圆姐儿咋这里的东西多是春熙收拾的，也被收放在屋子里头，一会儿功夫春熙便端着一个小匣子出来，放在圆姐儿跟前打开匣子，里头放了好些个小玩意儿，里头装的有些是季阮送的有些是季旭送的都是些精致讨巧的小玩意。 圆姐儿拿在手上一时间倒也觉得有意思。 孔明锁又很多种，条状，圆形状，圆姐儿以前也玩过，只是没什么耐心，这会儿拆拆卸卸的，居然也觉出几分意思来，干脆抓了一个汲着鞋子就跑到大床上头，脱了鞋子就往上爬 “姑娘？” 在春熙和春橘的接触中，圆姐儿一直都是较为规矩文静好伺候的，也只是偶尔会有些活泼，可是基本上的规矩却是知道一些。如今见圆姐儿不曾睡觉直接抱着玩具就毫无形象的爬了chuang不由叫了一声。 圆姐儿抬了抬眼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歇着吧，留个小丫鬟受着就成，灯给我留着。 说着，靠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摸索着手中的孔明锁。 春熙和春橘对视一眼，颇有些无奈，却不敢忤逆，只得行了一礼，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圆姐儿抬头瞧了瞧门外，春熙还是留下来在旁边的耳房守着，也没有在意。整个屋子，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圆姐儿一个翻身，趴在床上，孔明锁被放在床上，翘着脚开始拆。 到后头玩困了便将东西往旁边一推，倒头就睡，颇有几分恣意的味道，让圆姐儿睡得及其的安稳。 ***************************** 翌日醒来，自己乖乖的摔在被窝里，床上散落的孔明锁已经不见了，圆姐儿也没有多说，洗漱完就去前院请安了。头一天回来季怀远，季阮季旭都在主院，早食也是一家人围在一处吃的。 吃完了，季怀远和季阮还得去“上班”季旭得去书院念书，这么一来倒是就剩下朱氏和圆姐儿了。 “如今你回来了，倒是有人陪伴一二，以往这个时候啊，他们爷三放下筷子就走了个干净，都没个人说说话了。” “娘要找人说话不简单？今儿起我让春熙春橘将我的枕头拿过来，整日的陪着娘，和娘一块儿睡。” “你啊，这么大了，也不羞。” 朱氏轻笑着摇了摇头。可眼睛里头全是纵容。 “昨儿你歇了一天，许多事情我便不问你，今儿却好好生问你些事情了。” 朱氏说着，端着手边的茶盏，执起茶盖拨开浮面的茶叶，押了一小口润了润喉说道 圆姐儿点了点头 朱氏瞧着圆姐儿，道 “上回回来，因着时间紧迫的很，府里有心给你办一个宴会也无法，如今倒是不怕了，过几日日我就着手在府里办一个赏花宴，如今池子里的荷花也该开了。” 圆姐儿沉默着点了点头。 朱氏的意思很是清楚，无非是如今圆姐儿是完全回到了季家，那么季家有一个嫡出的还是适婚年纪的姑娘这件事情自然要宣扬出去，至于怎么宣扬，百姓们有百姓们的法子，这层的自有这层面人的法子。 而后院来说，无非就是举办各种各样的宴会。以往在冀州城也不是没有参加过，只是圆姐儿在家的时日不如女学来得多，少有去这样的宴会，加上圆姐儿也不喜，赵氏从不强迫，就导致这方面的经验来说，圆姐儿几乎没有。 这样的一个宣扬别看都是些女人，这些个女人的背后有的是他们身居高位的丈夫，是他们前途似锦的儿子。这是季府对圆姐儿身份的承认更是一种宣传。 这对圆姐儿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这样的宴会还是会让圆姐儿有些不太适应。 “在谢家，可曾学过管家？” 圆姐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 “我娘...” 圆姐儿顺口一说，顿了顿，而后有些尴尬的看着朱氏，朱氏却并不在意 “无妨，你与谢家十五年的养育之恩，当得一句这个。” 圆姐儿这才点了点头 “我一直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谢家娘也没有逼迫与我，在女学有学，只是不曾真正用过。” 冀州女学闻名天下，并非真的就是那里出过皇后，还有那学院里头的课程。 女学生们不比男子，需要踏入科举考状元，女子的才情固然要有，可是大多数的女子后半生都将在府邸后院度过，而最实用的便是管家御下之能，这些都是要学的，却很是严格，但对于圆姐儿来说，那些大多是课堂知识，圆姐儿从未实践过。 “虽说女学不过一介女子书院，可是它能教出一代皇后自有它的厉害之处。” 朱氏点了点头道 “如今你也已有十五，已然及笄，这管家一事现在入手最好不过。这几日你且跟着我，仔细看，仔细学。明白了？” 圆姐儿忙行了一礼 “女儿明白！” 朱氏这是要带着圆姐儿开始学习管家了，虽说圆姐儿并不喜欢这样琐碎的事情，却也明白这是女子必学，而且跟着当家主母学习管家，在别的府邸这可是极为诱人也是极为受宠的表现。要知道，一个真正的大府邸，若是不曾分家，莫说庶女，便是嫡女都有好几个，而有一个这样家室的姑娘，往后的婚嫁自然是要门当户对，而当家则是一嫁过去就要会的，而能被府里当家主母放在身边教导，那边是让府里的姑娘们都要眼红一把的事情。 可是在季府，因着季怀远和朱氏二人皆是经历过府邸的荣华和衰落，感情不比一般夫妻，家中如谢家一般，不曾有庶子庶女的出现，在圆姐儿回到季家之前，甚至连个姑娘都没有，如今有了圆姐儿这个嫡亲的女儿，朱氏自然要用心教导的。 朱氏御下也有一番手段，看人眼神精准，圆姐儿是个跳脱的性子，在朱氏面前压根瞒不住的，如今见圆姐儿是真心静下心来学，很是满意。 笑着连说了好几声的“好”。 　　☆、第215章 有了朱氏的有心教导，圆姐儿原本还觉得无趣的生活顿时被忙碌所替代，而圆姐儿首先要学的便是熟知京城上下所有同圈子里头的盘根错节的关系，且能在一见到他们就能将其背后的势力，各层的关系，人员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且不能认错人。 这对圆姐儿来说着实要费大脑力的，毕竟没有见过真人，而画像这种东西....姑娘家的闺阁画像如何能让外人所见？就是见了与真人也不过是一二分的相似之处.... 这玩意儿，全靠想象。 足有成人拳头那么高的一本书，看完，且要烂熟于心，莫说跟着朱氏管家了，这本书就足足从看完，到有那么一个大概印象，能说出一二。这季府的赏花宴，也就到了。 这一日圆姐儿早早便起了身，春橘和春熙，一个挑选衣裳，一个挽鬓，春橘知晓许多京城里头流行的样式，圆姐儿的及腰长发在春橘的巧手里总是能够好几天都不重样的。 因着圆姐儿现在还在记人的时候，朱氏便没有要求圆姐儿早早过去那边。这会儿洗漱穿戴好，吃完早食，便领着春熙和春橘往主院走。 刚进主院，就瞧见朱氏一道道的吩咐下去，从容不迫，一家主母风姿尽显，瞧得圆姐儿心里头不由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应有的气势与手段。 “圆姐儿？来，给娘瞧瞧。” 朱氏打发了下人，瞧见圆姐儿进来，忙笑着招了招手，圆姐儿上前几步，福了福身 “女儿给娘请安啦。” “好，今儿穿得得体，现在正是花儿般的年纪，最是要穿得亮些，这时候才压得住。” 圆姐儿身上的襦裙是两眼的紫红色，云锦的织锻顺滑细腻，瞧着就觉得凉快不少。圆姐儿肤白，这样两眼的颜色也压得住，显得越发的白皙。 “真的么？这还是春熙给挑的。” “是么？赏！” 对于自个儿的丫鬟，圆姐儿倒是大房的在朱氏面前讨个好处，朱氏也不在意这个，自是会给圆姐儿这个面子，张嘴就笑了一句。春熙面上不显，心里一喜，忙谢礼。 “来，瞧瞧，这是今儿的菜单。你且看着再与我说说这菜单安排的如何。” 朱氏拿起一旁的写满正楷小字的宣纸递了过去，圆姐儿知晓朱氏这是有意在考校自己，接过那宣纸瞧了起来。 首先今儿的茶品便是极品普洱红茶，今日宴席多为姑娘家，此等茶品最是合适。紧接着，待客的糕点，水果，多以清甜口味为主，此时正值夏天，本是西瓜最为香甜的季节，可西瓜却少有摆上宴会之中，此水果利尿，吃多了也颇为尴尬。 小吃甜点分为夫人这一圈吃的，还分了姑娘们这一圈吃的。着重点不同，这小吃甜点的品种就多大二十几种。有些还是圆姐儿至今没吃过的... 接着就是午食，宴会的正餐，前菜七碟，汤品一例，热炒九盘，荤素九盘，主食三品，各种餐后糕点面食。 七七八八加起来，一桌下来四五十个盘子，委实有些吓人。 京城所在乃是举国上下最为中心的地带，代表着最为完整，也是最为苛刻的宴会礼仪。 在冀州城，一桌从前菜开始，到最后不过一二十盘，大约就是京城一半的量，各个方面也从来不曾讲究。 若是直接从九楼定制席面，一般来说皆是一桌九盘虽为精简却是最不用费心思也是最快的做法。 这是圆姐儿头一次瞧见最全面的京城宴会，却也是让圆姐儿第一次感受到，冀州城与京城的差别，真正富贵人家的摸样，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差距，更有文化底蕴与古老传承。这一切都不是财富所能匹敌的。 朱氏见圆姐儿瞧得认真，对于菜单似乎很是惊讶，便想到冀州城，冀州城因为冀州女学甚为开放，这些朱氏也都明白，对于这种古老传统流传下来的东西已然很是淡化，便拿着菜单，开始一一讲解这些个菜品。 若是赏花宴，宴请的多是同圈子，同级别的女贵人，这菜品该怎么选，若是品酒会，自然就有哥儿爷们来，这菜品又是不同。 各种各样的宴席，都会因为内容，客人身份的不同，有不同的标准，而京城的贵族们便按照这样的标准这么一代传一代，已是千百年之久.... “与你说的可曾明白？” 朱氏轻声问道，圆姐儿点了点头，有些恍惚，心里头也有些震撼的。这就是真正的大户啊。 而自己要学的，俨然还有很多... “夫人，曲夫人来了。” 朱氏听闻笑道 “还不请人进来。” 说着，将手里的菜单折好，递给一旁的嬷嬷，嬷嬷忙收拾好，又给朱氏理了理衣袍，这才作罢。 没一会儿，今儿接引的小丫鬟便领进来一个四十多岁摸样的妇人，锦衣长裙，额角有一颗细小的痣，嘴唇略薄，含着笑却依旧给人有几分刻薄的印象。 夫家姓曲，娘家姓吴。其夫乃是大理寺卿曲大人，身后跟着三名姑娘家，其中一个年纪十七八的最大，目光柔和平稳，而另外两个微微低垂着头，安静的很。 俨然那年纪稍大一些的正是曲夫人幼女，乃是嫡出，名为曲襄铃，十七岁，与内阁大学士家二房嫡次孙有婚约。 而另外两个...当时曲家的庶出姑娘，一个叫曲襄芸，一个曲襄萍，皆是15岁。 大理寺卿家未曾出嫁的姑娘，皆在这里了。 只是两个庶出姑娘，到底谁知曲襄芸，谁知曲襄萍，圆姐儿就分不清了。 这样的消息，在见到二人的时候，圆姐儿脑海中就自动开始识别了。想想这也真的是圆姐儿下了死力气去学的。 果然，很有效么。 “曲夫人来的正是时候，其他夫人还不曾来，咱们俩倒是能在一处啊，好生说说话。” 朱氏笑眯眯的说着，曲夫人也跟着笑道 “我可不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么。我家大人还特地嘱咐了妾身，今日定要早些来，这次来的夫人大约不少，若是能帮衬一二，也是好的。” 朱氏捂着嘴轻笑，见丫鬟因着曲夫人在相应的位置坐好，这才笑道 “今日邀请各家夫人来咱们季府那是赏花游玩来着，那些自有下人去做，咱们呀，只要在一处说说体己话就是了。” 朱氏说着，目光这才放向三个姑娘，道 “襄铃还是去年才见着的，订了亲反倒倒是被你藏起来了，如一瞧当真是越发的水灵了。” 提到朱氏提到自己，曲襄铃这才盈盈福了福身，不卑不亢 “襄铃给朱夫人请安。” 规规矩矩，掉不出半丝差错，连圆姐儿瞧着也赞叹不已，虽说自己的规矩也是拿得出手的，毕竟礼仪先生的教鞭之下自是不会差，可是那永远是留在表面的，而这个曲襄铃却是刻在了骨子里，是一个标准的京城闺秀。 可不，曲夫人瞧着自家女儿的做派甚是满意，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 而朱氏和这个曲夫人....面上瞧着亲热，可关系大约很是一般，指不定还有几分不对付。 方才曲夫人说是自家丈夫嘱咐，说季家这次邀请的夫人多，怕忙不过来自己好帮衬一二，这就是暗地里头打了季家的脸，季怀远如今身居高位，更是在曲家之上，可谓位高权重，办一个这样的宴会哪里需要别家夫人的帮衬，这是暗着说朱氏能力不行，而朱氏直接一句话，只说这些个都是下人做的，直接一巴掌又呼了回去。 这么一来二往的就是一次交锋。 若是以前，圆姐儿可是听不出来，还当二人关系好呢，可是这段时间，虽然抱着那本厚厚的人际关系的书狂啃不已，可是朱氏也在抽空教导着圆姐儿。 京城这个圈子，瞧着光鲜亮丽不已，却是有许许多多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圆姐儿的成长环境可谓是单纯无比，要完全适应一个这样的环境，着实需要学习很多，再努力...努力一点。 　　☆、第216章 赏花宴也好，品酒宴也罢，多是一个名头罢了，大多数宴席真正的目的只有两个，通过这个挤入某个圈子，再有便是相亲。 季府这次的宴会说是赏花宴，可朱氏要做的便是将圆姐儿的回归让所有人知晓，还有便是为圆姐儿的身份正名。 圆姐儿所所要做的就是按照之前所学，将所有人都认一遍，与圈子里的姑娘们交好。 虽说圆姐儿出身甚高，可毕竟不是一开始就在这个圈子里的，与他们的相处总是隔着一层，而大圈子中还有不少的小团体，这也不是能够随便挤进去的，好在，圆姐儿背景不差，朱氏又常常当着众人的面护着自己，即便不那么容易接受却也没有排斥。这已是很不错的结果。 午食吃完，大家都陆续散去，接下来善后的事情自有朱氏身边得力的嬷嬷去处理，朱氏这会儿正揽着圆姐儿问道 “今日感觉如何？识的哪些闺秀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 “感觉谈不上，总感觉游离在外，来的人和之前书本所见，大约能认识个七七八八。还有一些不太确定，再有的便是不认识的。” 朱氏点了点头 虽说你爹如今身居高位，不过多是二三品的人家，多是有自己的小圈子。再参加几次便好了。” 说着，朱氏又问了圆姐儿好些，谁家的姑娘性子如何，谁家的夫人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最后又点了几个人家的嫡出姑娘告知圆姐儿，都可交好的。 见圆姐儿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才让圆姐儿回去歇息。 从一早醒来，到现在，虽说没有真正的做什么事儿，可是圆姐儿却觉得浑身上下都累得很，比以往礼仪课骑射课连着上都累，这种累由内而外，是真正身心上的疲惫。 还不曾开始，圆姐儿就有些抵触了。 躺在床上，明明累的脸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眼睛却是睁得的老大。一时间想不通，那些个穿越大神门在小小后宅混的风生水起，甚至还是什么王妃皇后的，怎的瞧着如此轻松？ 而自己呢....十分的努力依旧身心俱疲。或许...自己当真不是个做京城的闺秀... 难受的很呐。 “姑娘？” 圆姐儿扭头看向帐幔外，是春熙 “嗯？” 圆姐儿从喉咙挤出来一个字 “时辰到了，姑娘要起身么？”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帐幔顶，一个发呆，午觉的时间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依旧不想动，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却又发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沉默了好一会儿，圆姐儿一个翻身，背对着春熙，后者立马明白了，圆姐儿这是在赖床了，当即又退了下去。 如今正是盛夏，屋子里因着角落放着两桶冰，倒也不觉得热，正好合适。圆姐儿就这么发着呆，提不起力气，盖着被子，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渐渐的有些热，许是这股子的热意，圆姐儿闭着眼，居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圆姐儿睡得极沉，迷迷糊糊间，总觉得嘴巴被人撬开，或清冽或苦涩的汁水流嘴里，无意识的咽下。 反反复复，圆姐儿也不记得有几次了，后来只觉得饿，非常的饿，仿若好些天都没有吃东西，可是总是睁不开眼睛，只有喂汁水的时候无论什么味道，圆姐儿都能当饭给吃了。 而这个时候，圆姐儿意识里总算知道，自己这摸样，大约是生病了。 在圆姐儿的印象里，身体一直很好，少有生病的，还是婴儿的时候，总是听长辈说自己身子羸弱，并不好，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少有头疼脑热的，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到这会儿，圆姐儿才知晓自己是真心身子骨不行。 总觉得身子在荡漾，有意识，却没有办法自我控制，很奇妙的感觉... 也不知道荡了多久，耳边开始能够听到声音了 “季大人，季夫人，季姑娘这一睡便是九天过去，若是在不醒，老夫也无力回天了。” 这京城里头，秘密有很多，同样也有不少说不上秘密的秘密，这位季姑娘前段时间才从外头接回来，听说季家很是疼爱，却不想不过短短的时间，就这么睡了。 “这怎么说？不是说只是受了寒么？” 朱氏的好教养顿时抛到了一旁，陡然升高的话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大夫却摇了摇头 “依照脉象来看确实如此，可是...老夫也不知为何会一直不醒。” 那大夫说着叹了一口气，行了一礼 “怕是姬大人和夫人需另请高明了。” 这话一出，朱氏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位林大夫乃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夫，医术聊得，比起宫内的御医也是不差的，那个府里头不是对其尊重万分，可若是连他都说要另请高明了.... 朱氏瞧着依旧在床上睡着的，安安静静的圆姐儿，顿时悲从中来，才多久？才回来多久.... “怎么会这样呢？” 朱氏无意识的呢喃着。在朱氏看来，圆姐儿活蹦乱跳的，最是健康不过，在谢家能够养到十五岁就能瞧出来，怎的回了季家就不成了呢？春熙和春橘嘴里也问不出其他了。 “这...这莫不是邪气入体了？是不是咱们家.....” “夫人慎言！” 季怀远忙打断朱氏，而后对着那大夫客气的说道 “内子只是担心小女，还望林大夫见谅。还请林大夫开几副药，小女的病情还要麻烦林大夫了。” 林大夫虽说无权无势，可他一手的好医术却使得京城只内除了那中心的高墙之内，无一官员不对其礼让三分，对于各家的阴私，林大夫都能知晓一二。 谁都不愿的得罪这么一个人，谁能保证一生病痛无忧呢？ 朱氏在林大夫面前说起鬼神之说，在这么一个医者面前着实失礼。季怀远的话一说，朱氏便反应过来，只是心下焦急圆姐儿的病情，并没有再多说，只是半坐在圆姐儿的床沿边，瞧着圆姐儿愣神。 朱氏只是常人，更是一个母亲，圆姐儿的病情在医药无用的情况下，朱氏也就会想到别的地方去，为什么在谢家十五年都好好地，回到季家就这样呢？真的是季家克她么？可既然会生在季家便是缘分才对，可是...出生没多久，便被送走，是不是也是一种表现？ 朱氏的想法千回百转，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圆姐儿听得那林大夫的话，便知晓，自己已经昏睡了九天了，居然还没饿死，着实神奇，可最后听见朱氏的叹息，圆姐儿的心又跟着揪了起来。 这断时日，圆姐儿整天都是跟着朱氏的，朱氏对自己的爱护与细心的教导圆姐儿感受颇深。 感觉到自己的手背朱氏抓着，轻抚着，温柔而怜惜，圆姐儿很想回握住。 这么想着，手也这么做了，接着，就感觉到自己抓住了朱氏的手...很柔软，滑腻。 许是这一握，明明不是那么的用力，却让朱氏的动作一顿，瞧着有意识的抓着自己手掌的手，先是一愣，而后大喜 “三爷...三爷，圆姐儿的手动了，她抓着我！她抓着我。” 朱氏顿时大喜，头也不回看季怀远，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圆姐儿，紧紧的抓着圆姐儿手，小声的说道 “圆姐儿，是娘...是娘！娘在这。” 听到朱氏的话，季怀远也顾不上可林大夫说什么，忙几步上前，看向圆姐儿，见圆姐儿依旧闭着眼，真要说什么，林大夫在一旁道 “还请季大人，夫人让一让，我再把脉试试。” 林大夫已有五十多的高龄，按理说，圆姐儿在账内不能让林大夫瞧见，可如今昏睡九天余，这样的规矩早已被朱氏和季怀远扔到一边，忙起身让开。 林氏三指轻轻搭在圆姐儿细嫩的手腕上，停留一会儿，又抬起手，过一会儿又搭上去，来来回回三四次才“嘶”了一声 “怪哉怪哉。” 朱氏和季怀远听到这话，心都提了起来 “林大夫....小女如何？怎的怪了？” 林大夫却没有立马回答，又将手指搭在脉搏之上，似乎在确认，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 “贵府千金，已然无碍了。” 　　☆、第217章 无碍了？方才把脉还说寒气入体，多天药石无用，烧了这么多天，就算留了一命，也不知会不会把脑子给烧坏了 这样的想法几乎同时出现在几人的脑海中，朱氏按耐不住 “林大夫，既是无碍，小女怎么还不见醒？” “夫人无需担忧，之前一直药石无用，如今既然寒气已退，想必是之前的药起了效用，如今烧了九天，真是身体疲乏之时，待过些时辰就该醒了。” 林大夫说完，又将带来的药童召唤到身边，起身在平铺的宣纸之上，执笔，利落的又写下一份药方，嘱咐道 “回去再抓三服过来。” 药童点了点头，捏着药方和一直跟着药铺季府来回跑的丫鬟一同往药铺赶。 这热褪下了，寒气压下了，那么自然药物以温补为主。只是... 林大人带着几分叹息的说道 “照常理，这热不可过久，贵府千金一烧九天昏迷不醒，恐有伤及慧根，季大人和夫人且有个心理准备。” 这话说白了就是，你家女儿这么烧了九天，还是一直昏迷了，依照常理大约是要烧坏了脑子，万幸捡回来一命，且看着办吧。 这话让朱氏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季怀远的脸色同样瞬间苍白了下来。 给林大夫又行了一礼 “劳烦林大夫尽全力医治小女，季府上下定....” 林大夫却挥了挥手打断了季怀远的话 “此事不过推断之语，万事等贵府千金醒来再说，也许虚惊一场也未可知。” 真要烧傻了，林大夫也是束手无策的，只能这么安慰着了。 重要的药效本就满，现在才开始退热，林大夫心里早早便认定此女要可惜了，这话也不过说出来安慰季怀远和朱氏的。 俨然，这一点季怀远和朱氏也是明白的，却没有法子，只能让林大夫尽量开出药方来。 这头处理好，林大夫临走又把了一次脉，确定圆姐儿这会儿是平稳下来了，这才提着药箱子告辞。 朱氏全心都系在圆姐儿身上了，季怀远是家主，自然要撑着，送走林大夫，安排厨房煎药，倒是有条不紊的。 “回去歇歇吧。圆姐儿这里已经无事。” 季怀远见朱氏红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抚着圆姐儿的手，圆姐儿的脸，心下也是一阵叹息，这个女儿，才回来几天，却遇上如此大病，还来势汹汹，着实吓了全家一跳，人是从谢家回来了，却没养好.... 可如今能做的只能说等她醒来，再瞧瞧看。朱氏这几天几乎不曾闭眼，一脸的憔悴，哪里还有往日的亮丽丰腴？ “圆姐儿也快醒了，我再等等。” 朱氏说着，想到什么，起身给季怀远理了理衣袍，满心的愧疚 “这几日因着圆姐儿，未曾伺候好三爷，待圆姐儿醒了，切身自当赔罪。” “胡说，你我夫妻二人还说起这个了，圆姐儿也是我的女儿，为人父母如何不能明白。只是身体要紧，莫要圆姐儿好了，你却病了。平白惹了圆姐儿伤心才是不该。” 见朱氏不说话了，季怀远语气越发的软和 “孩子正歇着，你也歇着，待会儿醒了让丫鬟通传一声，你也有精力不是？” 这话倒是让朱氏意动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转身又吩咐了方才受了罚的春熙和春熙，这才有着季怀远领着往主院去歇息。 春熙和春橘在圆姐儿生病当天便受了罚，挨了板子，罚了俸禄额。本想要将二人给撤换下去，可是念着圆姐儿刚到季家便是这二人服侍着，最终还是给了七天养好身子又拨到圆姐儿身边伺候了。 二人也知晓朱氏这是开了恩的，伺候起圆姐儿来越发的尽心。 主子的贴身丫鬟，这是府里头顶好的位置了，要不是寻了关系，又自己机灵如何能爬到这个位置？莫说只是个府里姑娘的一等丫鬟，吃喝用度也罢，走出去，便是比起一般小官家的女儿都要好上一些。 若是被朱氏所厌弃，这些莫要说，从不做粗活的两个丫鬟往后的日子可见会怎么个艰辛了。 这些，都是圆姐儿所不知道的。 或许真是如同林大夫所说的，圆姐儿听得清楚声音了，却并没有停多久又觉得困乏，脑子放空的状态，没一会儿又睡死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睡太久，最后因着饿的受不了，被灌了满满的一碗药汁下去，这才又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觉得有几分力气了，想要吃东西了，这才费了些力气，睁开了眼... “呀！姑娘醒了！快...快去给大人和夫人传信。” 圆姐儿睁开眼，还有些迷糊，好一会儿思绪才渐渐的回笼，瞧着熟悉又陌生的帐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季家，自己的屋里...这帐幔，也是换过的.... 嗯...季府开了赏花宴，然后....自己就睡了...似乎...睡了很久，是生病了... 圆姐儿在被子里的手指头动了动...动起来很是费力宛如千斤重一般，动了两下又没了力气，只觉得浑身都如同水一般，没有一个着力点，没力气的很... 还有就是.....好饿啊.... 圆姐儿默默的在脑子里开始想着....香草卤牛肉，汁浓味香，清真鱼，香滑爽口....哦..还有润哥儿煮的面条，明明清汤寡水的，却依旧好吃不已...诶...有些想念那面条了.... 好吧...还有面条的主人。 “大人，夫人。” 外间负责通报的丫鬟一见着季怀远和朱氏忙行了一礼，还不待小丫鬟进去通报，二人便急急赶了过去，一同来的还有季阮和季旭... 圆姐儿烧了五天，现在醒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一家人心里都是揪着的。 一会儿功夫，帐幔被掀了开来，圆姐儿看去，就是朱氏几乎喜极而泣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没有说话。 在往后看过去...季怀远，季阮，季旭，都来了... 自己这么一身病，倒是牵挂了一家人，圆姐儿心里一暖，张了张口 “娘...” 许久没有说话的嗓子似乎还没有适应突然的开声，费了老力气教出来的却没有声音，只有破了洞般漏气的声音。 可朱氏却猛然忍不住哭出声来...果然...果然，这个孩子是有好运气的，还记着自己，还知道叫娘... 还是那个圆姐儿！ 一瞬间，大家的心都放下来了一半。 季怀远上前几步瞧着圆姐儿看自己的目光，并不是陌生或者呆滞，叫道 “圆姐儿？” 圆姐儿眨了眨眼，想开口叫一声爹，可是想到方才的声音，还是止住了。撤出一个小笑容，颔首点头。季怀远这才完全的放下了心来。 好一会儿圆姐儿有些力气了，才又说道 “我没有傻，可是我饿...” 圆姐儿的嗓子比方才好一些了，能够有些实质的声音出来，就是有些细弱，可怜兮兮的，真真脆弱的跟只小奶猫似得。 季阮瞧着道 “醒来了就好，爹娘可算为你担心了不少日子。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准备。” 整整九天，圆姐儿都只靠着一些个汤汁过活，原本圆润好看的脸庞整个都清瘦了不少，两颊凹下去，颧骨都显得高了，两只眼睛瞧着更是大了几分，整个人都憔悴的很。 看着可不就是让人心疼么 “如今刚刚醒来，许久未曾进食，林大夫已经来了，待林大夫来了瞧瞧再说。” 说着想了想又对季旭道 “团哥儿去厨房吩咐一声，让先炖着白粥，你妹妹这会儿不宜多吃，要熬得烂些。” 季旭瞧着这里也着实没有自己能够帮上忙的，见圆姐儿的摸样心里头也觉得心疼，停了朱氏的话，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走。 这倒是没有让丫鬟走，而是季旭自己往厨房走了一趟。 季怀远瞧着又对季阮到 “阮哥儿再去瞧瞧，林大夫可曾到府。” “是。” 季阮二话不说转身出了屋子，这些本是丫鬟小厮可做的，如今二人心里念着圆姐儿，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安心，如今瞧着圆姐儿还是清楚的，也不知之后如何。这样的担心，依旧压在几人的心里。 　　☆、第218章 早在朱氏和季怀远得知圆姐儿醒来了就立马打发了腿脚快的去请林大夫上府。 而这段时间，因为圆姐儿，林大夫也是常常两头跑，来的也快。 圆姐儿这会儿积攒了些气力了，林大夫正好来了，也不说其他，给圆姐儿把了脉，又看了看眼球和舌苔。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这是没事儿了，只是经了这么一件事情身子难免虚的很，少不得要静养些日子，这几日最好莫要下床，卧床休养。待好些再下地。” 林大夫的话说着，圆姐儿动了动脚，依旧觉得沉重的很，心里也很是赞同林大夫的话，大约自己现在也确实不太好下地。 “季姑娘几日不曾进食，万万不可暴饮暴食，且以清淡小粥为主，不宜多食。” 林大夫想了想，又说了一些个禁忌，这才让人跟着回去抓药，。 无论如何，这季家姑娘算是捡回来一条命了。 “林大夫，不知小女如今....” 季怀远还念着一件事情，见林大夫准备离开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说道后面，顿了顿隐晦的问道 “可曾清醒？” 林大夫恍然，点了点头 “眉眼平静，目光清澈，当是无问题的，着实是个有福气的。” 林大夫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安抚作用的，这下，几人才把心彻底的放下了，圆姐儿这是病不仅好了，还没有因为长达九日的高热烧坏脑子，可不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么！？ 圆姐儿听得好笑。 都说了自己脑子清楚的不是？不过转念想想，季家人还是很疼爱自己这个半路出现的姑娘。 季怀远和朱氏都大喜，忙又命人给了林大夫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这才让人送林大夫出去。 朱氏在床沿边坐下，手背轻轻的覆在圆姐儿额头。感觉到却是凉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瞧着圆姐儿道 “姑娘家的，这般贪凉，可把我和你爹给吓坏了。” 圆姐儿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朱氏，贪凉？ “我思来想去的，那天你回来，屋子里就让人放了两个冰桶就睡下了，这人一睡着，就不能受凉。往后看你还敢不敢。” 见圆姐儿好了，朱氏心情也松快了几分，说教起圆姐儿来也带着三分笑七分娇。圆姐儿皱了皱鼻子 “都是女儿不该，惹得爹娘为我忧心。” “这事儿怎的又是你的不该了？这都是你身边那两个丫头的问题，怎么伺候主子都不会，若不是怕你不习惯旁人伺候，自是不会那么容易饶了那俩丫头。” 朱氏很是不赞同，想到春熙和春橘，这明知圆姐儿睡觉，冰桶也不撤下一个，满屋子的凉意，可不就是容易冷着么。 “那两个丫头毕竟开始就伺候你，如今你醒了，两个丫头的去留你瞧着办，若是要换，让你母亲给你再找俩更好的。” 季怀远也是对春熙和春橘非常的不满意的，便有了这话。 可圆姐儿却知晓，这事儿着实还是自个儿的问题，一般来说，圆姐儿的屋子是极大的，一个冰桶起不到什么作用，这才用了两个，之前也是这么睡的，一直没有问题，也觉得温度刚刚好的。 “爹，娘，这事儿春熙和春橘想必也已经受了罚了便罢了，也不全然怨她们，之前一直这么睡都无事，也不知那天怎的就不行了。” 圆姐儿这话本是想拉一下春熙和春橘的好感度，毕竟这两人之前伺候的尽心，也忠心的很，按照季怀远和朱氏的话来说，来到季家就一直是她们两个伺候，真要换了人，还有些不习惯咧。 可是圆姐儿这样的一句话却让朱氏心里头“咯噔”一跳。圆姐儿这次的病来势汹汹，真要说是寒气入体，朱氏心中也明白，两桶冰并没有多凉，又是安放在角落，并非床边，圆姐儿盖着被子，打着帐子，应当不会着凉，可偏偏就着凉了，还是如此的厉害，差点把命都丢了。 这还就罢了，昏迷了整整九天，就连林大夫都束手无策，所有药石无用，免不了，之前想到的事情又冒出来头。 莫不是这孩子当真与季家相冲才会如此？以往在谢家也打听过，可从未如此啊。 当年圆姐儿出生，大夫便说圆姐儿身子骨要比团哥儿弱许多，需好生养着。当初迁移边城，路途跋涉不说，这其中的凶险也未可知，这才将圆姐儿留了下来，带着团哥儿走，就是那样的身子骨，圆姐儿在谢家都没什么病痛，反倒回到季家就大病了一场.... 朱氏暗暗摇了摇头...病痛这种事情着实算不准的，大约是自己想多了。 在现代，尚有人信这些，更何况如今？ 其实真要说也并非没有个原因，当天的强度，圆姐儿一直都绷紧着神经，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于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骤然休息下来，身体机能降到了最低，很是容易感冒...至于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若是让圆姐儿来说，圆姐儿大约会说灵魂不稳？因为圆姐儿沉睡的几日，整个人的感觉都是...阿飘啊！ “你的丫鬟，当初给了你，自有你做主。你既说要留，便留下罢。” 这边说着，那边团哥儿领着一个小丫鬟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是一个小小的紫砂锅.... “快快，一去厨房，就瞧着在熬粥，又等了一会儿才端来，已经糜烂绵绸，应该是好的。” 别瞧着紫砂锅不大，没点儿热气，揭开盖子，白烟渺渺，淡淡的米香传来，圆姐儿只觉得更饿了，眼巴巴的瞅着那碗锅。 “莫要盛太多了，圆姐儿如今不宜多食。” 瞧着团哥儿拿着碗，一勺一勺的往碗里舀，似乎要装的满满的才罢，朱氏忙阻止道。 团哥儿瞧了瞧自己手里一掌可抓的碗，里头的粥只有半碗高。皱了皱眉 “小妹往日可不止吃这么些，如今都病瘦了，可不要补回来。” “圆姐儿多日未曾进食，胃里头几天都没东西，不可一下多食，过几天就好了。” 朱氏说着，端过团哥儿的碗，执起勺子，上下翻搅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坐回床沿边，舀起一勺 “啊——” 圆姐儿瞧着眼前的粥，清清白白，还飘着几颗清脆的葱花，饿了好些天的胃又是一阵痉挛。 可这种哄小孩儿的喂食，圆姐儿好久没有感受过了，脸上不由有些脸红了起来，却还是张嘴吃了... 白粥是放了少许盐的，不至于无味，加上饿了吃什么都香，两三口，半碗热粥就下去了，胃里也暖洋洋的， “还要。” 圆姐儿撅了撅嘴，太少了...自己可是个饿了九天的人。 “不行了，不能多食，你这才醒来，再歇会儿。睡醒了再让春熙春橘去厨房，才能再吃上这么半碗。” 圆姐儿也明白自己的胃一下也不能接受这么多，只能点了点头，无奈的应了，瞧着满满的一锅就这么在自己眼前飘过，又端了回去。 许是吃了东西的缘故，感觉身上也有些力气了，可却又困乏了...只得睡了过去。 一家子瞧着圆姐儿睡过去了，这才从圆姐儿屋子里出去。 “小妹这病来的也着实蹊跷了些，莫不是小妹现在住的院子不成么？不会啊...” 团哥儿年纪小一些，因着出生的时候正是季家衰落之时，跟着季家也吃了不少苦，之前全家都是疼惜这个小儿子，说话也就没有那么有顾忌。 “慎言。” 季怀远皱着眉头呵斥道。团哥儿谁都不怕，就怕季怀远，这么一声呵斥，团哥儿缩了缩脖子只能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 “是。” 季怀远身为朝廷命官，最是忌讳这种东西，更是严禁家人，甚至下人说这类的事情。 可毕竟朱氏就提过两次，团哥儿也说了一次，有些事情，信不信，并不在于本身，而是在于说的人多了，也不免自己心里嘀咕两下... 受凉发热不稀奇，稀奇的是一烧就是九天不醒不动，而后不仅能够捡回一条命，而且还没有少话脑子，这事儿往深处了想...就在一两天前，府里还收到了谢家寄过来的信...谢家的信一道，圆姐儿这就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好转了.... 这事儿季家人都没有再说，可是且阻止不了这事儿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小种子。 　　☆、第219章 谢家的信是圆姐儿高烧昏迷第八天到季府的，那时候谢家来信，圆姐儿又正是在大病之中，这信件季家人也只是匆匆看了一遍，大约就是有来一趟京城的打算。.| 这个季家人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想着，来京城，谢家大约也就是两个原因，一个身居官位的大儿谢润之，还有一个就是圆姐儿。 总是要来瞧瞧才能放心，谢家对圆姐儿如何，季家心中自然知晓，这事儿本该立马去信一封，表达一下自个儿的欢迎，可当时心焦圆姐儿病情，这事儿就给耽误了下来。 而圆姐儿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卧床四天了。 “你说冀州城谢家来信了？信在哪儿？” 圆姐儿如今力气也慢慢有了，这会儿说不上活力四射，走走路还是可以的。 可是因为林大夫的圆姐儿，圆姐儿几乎没有怎么下床。这会儿听到春熙的话，不由眼睛一亮，看向春熙。 春熙笑道 “姑娘且安心，信，夫人命人送过来了，若是需要回信，可将信写好，奴婢送到夫人那处，一同寄回去。” 瞧圆姐儿又急吼吼的要下床，一脸激动，春熙忙劝住了圆姐儿，将信件拿了出来。 圆姐儿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看了过去。 这是一封很是规矩的信件，同样是赵氏执笔而写，问了季府所有人的安，又提及圆姐儿，这才说起大约过了年关，来年开春后打算来一趟京城。这事儿并未写得详细，不过提及了这么一句话，可是整封信最重要的，也正是这一句。 谢家这是打算过了年关再来。 圆姐儿算了算时间，还有好些日子，那时候，自己也要十六了。 这个时间大约是按照润哥儿的时间来的，明年啊....若是明年事情定下来，还需准备，又是一年的时候，到时候就该十七了.... 圆姐儿算了算年纪，若是十七成亲，那也比现在要好多了。 圆姐儿想着，又不免有些害羞起来，这才一封信，自个儿就已经想到这么远了。 “让春橘备好纸墨。” “姑娘此事不急，夫人特意嘱咐过，姑娘可先想着怎么写，写什么，待姑娘能下床，再养好些再动笔墨。谢家来年开春才来，信件自有自己府里的信使送去，快得很。耽误不了。” 春熙依旧缓声说道，圆姐儿听闻，顿时叹了口气，动了动自己的手 “我已经好了，写一封信的力气还是有的。” 这次大病一场，莫说季家人，就是圆姐儿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天浑身没有力气，吃了东西都提不起力，隔了一两天这才慢慢的好起来。 圆姐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深怕一个生病，直接瘫了。 春熙听到这话，忍不住轻掩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比起春熙，圆姐儿觉得比自己还要文静秀气许多，更像个大家小姐，自己性子跳脱的很，安静起来只是沉默，而春熙安静起来都显得灵动。虽然长相并非很好，气质却娴静柔美不少。 “夫人最是懂得姑娘，夫人说了，姑娘若是这么说，只让奴婢说一句：姑娘且才高热了一场，便是脑子也需要好生歇息的。” “.......” 这是说，没烧坏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这时候不养着，这要坏了可怎么办？！ 虽然知晓朱氏这是故意打趣自己的，可是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无言以对呢。 “娘还真是...料事如神哈。” 圆姐儿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瞧着手里的信件叹了口气，算了，再歇息几天再说，这一次，也着实元气大伤了。 圆姐儿琢磨了一会儿，着实无聊，让春熙拿着孔明锁来玩，谁知春熙依旧拒绝了，一句话：不要随意动脑过度。 “要不咱们去院子里头走走罢？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发霉了。” “姑娘不可乱说，姑娘千金之尊，怎会...” 发霉娘子春熙可不敢说的和圆姐儿那么潇洒，只能说一半，圆姐儿瞧着好笑，不由感叹道 “春熙啊，若是将来谁娶了你那真真是大福气呢。” 春熙也不过是个花黄闺女，这种事情偏偏又私密又让姑娘们向往，春熙当即一张脸就红了个透。瞧得圆姐儿笑了好一会儿才罢。 信件的事情圆姐儿一直都记在心上。又养了些日子，林大夫说可以开始下床走动一二了，圆姐儿就跟放出了牢房一般，便是往日觉得没有什么特变的小院，都能拉着下人溜上两圈。 可也只是如此了，若不是季阮，季旭，朱氏常常来与圆姐儿说说话，圆姐儿只觉得当真要闷过头了。 而因着可以下床走动了，给谢家的回信也被提了上来。谢家的回信圆姐儿写得很是家产，问谢家如何，问谢家的事情，说说季家，说说自己的事情，撒个娇，卖个萌，手到擒来。 可就这么洋洋洒洒的就写了五六张信纸这才作罢。 用信封封好，火漆封口。这才满意的交给春熙 “给冀州城谢家的信件，送去娘那里，劳烦一同带过去季家。” 春熙接过信件福了福身 “是。” 信件一寄出去，与安吉尔想捏的便是回信，等来的回信却是平平，对于谢家如今的现状，心里只说一切安好，所有人也都很好。其他并无多说，又前前后后的嘱咐了好些事情，瞧得圆姐儿总觉得谢家发生了什么，不然整封信都在明着写与季怀远和朱氏好好相处，暗着却是说润哥儿人品信得过。 二者前后并没有什么大关联，可提到这个，总是谢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比较圆姐儿已不在冀州城，这还就真不好问，只得作罢。 这么一来一回，圆姐儿的身子也终于渐渐养了回来，原本因为生病，快速的消瘦，两颊凹陷，如今越发的水润充盈了。得了林大夫的肯定，圆姐儿这才终于可以出院子，也不用再喝各种各样的苦药。 便是吃食，圆姐儿便直接让厨房做了些咸辣口味的菜来。这段时间，嘴巴里不是苦味就是淡淡的咸，这让一直重口味的圆姐儿甚是不习惯。 “过几日郡王府摆宴。上次赏花宴之后你就一直病着，也不曾出门，如今病刚好，这宴席也并非一定要去，我且先问问你。” 朱氏想着手里的请帖，往日这样的场景若多是女子家的，要不自己一个人去，要不再娘家那边带一两个瞧着还不错的姑娘一同去，若是男女都有的大宴席，便直接一家人去了。如今有了女儿，出门自然是带着自己的亲女去了。 圆姐儿听闻，对于出门这件事情，圆姐儿是蠢蠢欲动的，可是对于参加宴会这种事情，圆姐儿打心底就觉得累，不太乐意。 圆姐儿想了想问道 “是何宴会？” 朱氏瞧着门口的丫鬟端着托盘过来，知晓是自己吩咐下去的吃食做好了，抬了抬手，那丫鬟也机灵，轻声走了进来，将一盏刚刚做好的燕窝放在圆姐儿跟前，便又小心的退了下去。 朱氏揭开盖子，还是热的... “且先吃。” 说完又道 “不过是前阵子京里头来了一个戏班子，出了一两个没听过的戏，在京里似乎有些名气，郡王妃瞅着新奇，便想着请到府中，再叫上各家的夫人一同去听戏，也正好热闹热闹，你大哥和二哥也是要去的。” “大哥二哥那天休沐么？ 朱氏说道后面一句，圆姐儿便明白了，这个宴会可不是单纯女人家交际的宴会，这可是个比之前自己的赏花会还要隆重的相亲大会。 有男有女，又是各自不曾婚嫁，各家的夫人也能相看一二。 “那日正好休沐，便一同去。” 朱氏说完，瞧着圆姐儿笑了起来，一双大眼微微眯起，像只小狐狸 “这是笑什么？” 朱氏不曾带过圆姐儿这般性子跳脱的姑娘，在娘家的姑娘也好，夫家的姑娘也好，不是没有活泼的，只是没有圆姐儿这般灵动的，完全不像个京城的闺秀。这摸样要是落在别家夫人眼里，怕是要想着活泼灵动是好，可惜在大家族里头，做姑娘也就罢了，待嫁了人做了媳妇儿，甚至是长媳，这个性子却并非好事。可是落在身为母亲的朱氏眼里，却觉得怎么看怎么可人。 　　☆、第220章 “娘这是在给物□□二嫂了么？” 如今的季阮也已有二十了，在京城里，身份家世没的说，又生的一副好相貌，现在可是最火热的人选，配一个十七八的姑娘，可不就是刚刚好么？季旭如今才十五，可是相看的早一些，姑娘家还要成长几年，观察几年，即便出现了偏差也来得及。 朱氏的心思被圆姐儿这个黄花大闺女儿就给说了出来，顿时好气又好笑 “你啊，姑娘家要矜持些。” 朱氏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 “你如今一十五，加上刚刚回来，倒也不急。” 可不就是，越是大户的人家，出嫁的年纪就越大，十七八的出嫁的则是正常范围的，姑娘家要是过了二十可就要难了。 在京城的贵女们，大约都是十七八出嫁的。圆姐儿如今十五，正是可以相看的时候，只是圆姐儿才刚刚在京城露了面，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那去了或是没有去，有什么关系么？” 圆姐儿心底是不愿意去的，更何况还是一场大的相亲会，可是朱氏也说了，是郡王府的宴会，毕竟是级别等级不同。 “不过是露个脸，你有大病初愈。不去也无妨。” 朱氏笑道。 圆姐儿的性子朱氏也大约清楚，宴会这种地方，圆姐儿的抵触情绪朱氏也能感觉到，一个性子活泼，直来直往的，对于那样弯弯绕绕的地方不喜也属正常。好在，圆姐儿刚刚回季家，又是病了一场，去不去都无大碍。 圆姐儿点了点头 “那就不去了。” “嗯。你在家中好生休息，莫要累着，虽说现在好了，可毕竟身子还弱的很，得养着。” 之前的圆姐儿走到哪儿都能一步三跳的，现在却只能慢悠悠的小步走着，一跑跳手脚还是发软，倒是生生逼出了娴静的模样。 “上次谢家的信上说的事儿，我和你爹商量了一番。谢家在京城不曾有宅子，咱们季府也够大，干脆就住到府中来，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朱氏说着，顿了顿 “此事我与你爹去说怕是会拒绝，你且与他们说说这事。” 圆姐儿转念就想了，谢家要来，那也是来季府提亲的，既然如此怎么可能会住在季府？不过这事儿圆姐儿也只能当做不知，点了点头 “待年底去信一封，提提这事儿。” 朱氏点了点头，又与圆姐儿说了好些话，瞧着圆姐儿精神又有些困乏下来，心底叹了一口气，忙让圆姐儿回去休息了。 按照林大夫的话来说，圆姐儿如今光看脉象来说，是好全了，只是有些虚弱要温养着。季怀远和朱氏深以为然，如今虽说大病初愈，圆姐儿还有不少后遗症需要慢慢调理，这次的宴席朱氏也就是提一提这事儿，心底也是想着圆姐儿还是留在家中才好。 然而圆姐儿却能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烧了太久，或者说昏迷了太久，虽说现在慢慢的好了起来，可是那种骤然用光了所有力气的感觉着实让人郁闷。简直林黛玉上身。 路只能小步小步慢慢的粥，稍微快一些就要手脚发软无力，便是和朱氏一起说说话，时间长了，圆姐儿也就会觉得困。 这事儿圆姐儿担心的很，也偷偷问过林大夫，林大夫也只能说大约是后遗症，需要好生养着。能捡回一条命是万幸，没有烧坏脑子那是奇迹，可总不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也是正常的。 而也正是这样，圆姐儿才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的认识到了一点，原来，即便是穿越者，和这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自己并非光环女主，没有金手指，没有撬起封建重山的本事，生了病在这个医疗条件匮乏的地方也一样...可能会死。 这事儿让圆姐儿自己也越发的注意起自己的身子来，越发的精心调理了。 这样的情况，直到入了秋，圆姐儿才开始有所好转。 算算时间，冀州女学那里也应该是开学了，谭宝珍....也该上高中了。 圆姐儿低头不由怀念起这个自己唯一的小伙伴来。 在谢家，自从六岁起，大部分时间都在女学度过，而在女学的日子，整日的就是和谭宝珍在一起。若是以往，这个时候，二人已经在同一个院子，同一个教室念书了。 现在想想，很是怀念呢。 然而，就在圆姐儿百般无聊的怀念着谭宝珍的时候，圆姐儿居然就收到了冀州女学寄过来的信件。 这封信件，让圆姐儿惊讶了好一会儿。 会从女学寄过来的，除了谭宝珍并无二人。信件是过了朱氏的手的，瞧着信笺上清秀的小楷，还笑着问道 “这是你在冀州的同窗？倒是和你一般，是个活泼的性子。” 圆姐儿捏着信封瞧了半天，笑了。可不就是么，都说“字如其人”说的就是这个么意思，虽说是清秀的小楷，可是每一笔一划都且轻且滑，不够沉稳...可不就是谭宝珍的性子么 “娘真厉害，谭宝珍是我同窗好友，从六岁进入冀州女学起，便在一起的，直到十五岁呢。” 这样长的时间，这样久的感情，朱氏也不免笑道 “姑娘家该要有那么几个密友。信件带回去瞧吧，若是需要回信，直接让人送到这里来，让信使跑一趟便是。 圆姐儿知晓，姑娘家的信件在冀州城，直接就给了专门寄信的机构，让普通信使去投递，可是在京城，后院深闺里头出来的信件，那都是要自家养的专门信使去传信的，而这信还得过家长长辈的手，不若被传出去，少不得就要坏了名声的。 对于此法，圆姐儿很是觉得烦闷，可转念想想，其实就是麻烦了些，也并不碍事便好受了些。 “谢谢娘” 圆姐儿笑嘻嘻的捏着信件就回自个儿院子了。 以往拆信，如珠都会留圆姐儿一人在屋子里，这也是因为信件多是润哥儿寄得，总要瞧了信后一个人满屋子撒欢，便不许下人瞧见，如今是谭宝珍的信件，圆姐儿反倒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了。 谭宝珍的信件写了很长很长一段。 而当圆姐儿从头看到尾之后就浑身都是一阵的冰凉，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瞧的春熙忙上前问道 “姑娘是冷了？奴婢让人去拿件披风？” 圆姐儿摇了摇头 “无事，我不冷。” 春熙听闻，抬头看了看圆姐儿，面部后红润，着实不像冷的样子，这才作罢。 圆姐儿捏着信，揉了揉鼻梁 “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呆着。” “姑娘？！” 春熙和春橘如今可不敢离开，每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可往日瞧着好说话的圆姐儿顿时脸上就有些不耐烦了 “让你们下去就下去。” 春熙和春橘对视了一眼，看了看圆姐儿手里的信件，知晓问题是出现在信笺上，却不能多说什么，只得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二人走了不妨碍，将所有守着的小丫头也叫了出去，只留了人在门口候着。 一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圆姐儿捏着信件，半响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在圆姐儿看来，自己和谭宝珍无论是性格也好，习惯也罢，都极为相配的，也是个值得结交的，多年下来，仿若只拥有彼此。 可如今的一封信却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捏着信，圆姐儿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半天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瞧了瞧屋外的大门，满心都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原来....原来...谭宝珍是背叛过自己的..... 这样的话，圆姐儿只觉得满满的不可思议，更加多的，却是懊恼。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在自身。 当初詹熹对上润哥儿，说的那番话，圆姐儿和润哥儿一直都以为是府中下人嘴碎，将二人的事情给说了出去，却没想到詹熹之所以知道圆姐儿和润哥儿的事情，甚至捅到了家中长辈跟前这事情，居然是谭宝珍和詹熹说的！ 这事儿圆姐儿怎么想怎么觉得.....难过。 　　☆、第221章 谭宝珍的信件让圆姐儿郁闷了许久，那信件更是被圆姐儿一下给烧了，便是回信这件事情，圆姐儿都一直提不起兴致，更多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宝珍喜欢詹熹，这件事情圆姐儿在毕业前就知晓了的，却不曾想过，为了这份感情，谭宝珍竟然会将自己的信息透露出去，按照谭宝珍信中所说，无论是有意无意，那都是确确实实发生了，后悔也无用。 圆姐儿将信烧了之后想了几天便干脆不再去想。 每日便是时常跟着朱氏学习管家，只是每天能学习的时间也并不长，这么一耽搁，便到了郡王府宴请那天。 因为正是休沐，季怀远和季阮都在家中，所有人，除了圆姐儿，竟然都走了一个干净，整个季府就圆姐儿一个主子。 虽说一个人，圆姐儿也不甘寂寞，满府的乱跑，甚至跑过季府后门，只是没能出去，只能隔着一个小院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被下人劝着回去了。倒是往日不太能去的前院，圆姐儿毫无阻拦的跑了一圈。 春熙和春橘也没拦着，瞧着圆姐儿精力好，也没有犯困了，道 “可见姑娘的身子是越发的好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还颇为豪气的甩了甩手脚，也不如之前那般，浑身没力了，虽说比不得以前活力四射，但是也恢复了大半了。 “可不是。早知如此，今日指不定也能跟去，还能瞧瞧未来的嫂子呢。” 春熙和春橘掩嘴轻笑。 其实季阮早几年，朱氏回到京城便开始物色姑娘了，只是当时的季府可没有如今的地位，低了的入不了朱氏的眼，高了的当时的身份偏偏也攀不上，便只能干瞧着，倒是这几年，朱氏和季怀远其实都是看中了几个姑娘家，只是人家定然不愿早早嫁女，只能等了这么几年，也能在瞧着几年，如今季阮二十了，姑娘家也有十七八了，却不能再拖了。 若是没错的话，这次的宴会，少不得要和看中的姑娘家通个气。 具体的，朱氏倒也没和圆姐儿细说。圆姐儿也只能猜到一个大概。 这不，待季怀远一行人回来之时，都是午食过后了，大多宴会也是如此。 “爹，娘，大哥二哥。” 圆姐儿早早接到消息就在后院门口等着，一见四人回来，圆姐儿迎了上去，朱氏抬手抓了抓圆姐儿的手，并不冷，也有力气，笑着点了点头道 “怎的就出来了？也不在院子里头等着，这么站着可累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 “娘，且放心吧，女儿身子好着呢。” 这话朱氏听着开心不已，跟着道 “对对对，身子好着呢。” 圆姐儿错开脑袋看向身后的季阮，笑道 “大哥呢？怎么样？有找到大嫂么？” “你这丫头。” 季阮还不曾说话，朱氏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没想到季怀远也跟着说了一句 “你大哥心里大约是高兴的。快了。” 一家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住院走，圆姐儿问了这个问那个，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原来，季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这个位置，季家人瞧中的是内阁学士长房的嫡次女林雪莹。 说起这个人，多亏了圆姐儿之前所背的关系表，顿时，林雪莹的资料蹭蹭蹭的就自动在脑海中显现出来。 林雪莹，今年十八，正好小季阮两岁，乃是内阁学士林大人的孙女儿，出生林家长房，嫡出行二，父亲乃林大人长子，乃内阁侍读学士，母亲乃光禄寺卿嫡长女，嫁给林雪莹的父亲算得上是高嫁了。 倒是反观季家，若是瞧着内阁学士林大人的层面上，娶得若是林大人的嫡出次女，季家可是高攀了，可若是嫡出孙女，加上林大人长子从四品的官位，倒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朱氏对于这些倒也不算太看重，林雪莹是个标准的京城闺阁千金，性子也好，教养也罢，哪怕后院女子该有的手段，林雪莹一样不少。 说白了，季家长房主母的位置，林雪莹撑得起，偏偏此人各方面出色变算了，还长得再贵圈中小有名气，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即便是长辈看中的，季阮见了此人也没有丝毫的抗拒。 而这次，朱氏是去探了口风的，没想到林家居然接了话，这事儿便算是成了一般，改日选个日子便可上门将二人的亲事给定下来了。 圆姐儿算了算时间，惊道 “那岂不是来年的十月便要成亲了！？” “可不是，过几天便请人前去说亲，一定下来，就该忙着阮哥儿的婚事了。” 朱氏心情是极好的，娶长媳，这是季家至到明年为止最重要的事情，加上对方有一个身为内阁学士的祖父，聘礼少不得要好好的整理一番。 圆姐儿笑眯眯的凑到季阮跟前 “大哥，你瞧见未来大嫂了没有？你喜欢不？” 季阮在圆姐儿的眼里，永远都是一颗活动的小太阳，明媚灿烂，却没想到圆姐儿一句胡，这颗小太阳居然就娇羞了...没错...就是娇羞了。 脸颊居然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目光都有些闪躲。 “哦~~~我明白了。” 圆姐儿一脸恍然大悟的摸样，季阮只得又板着脸呵斥道 “莫要胡说。” “胡说？难道大哥不喜欢大嫂？反正还没有定亲，赶紧让娘别去林家了，娘疼大哥，必然不会强求的。” 圆姐儿说的一脸无辜，却让季阮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小妹....你...你别胡说。我不曾说过那样的话！” “好了，圆姐儿你可别在笑话你大哥了。” 朱氏说完，又想到什么 “到时候可以请林家的这位姑娘来咱们府上小坐一二，你还没见过。性子倒是个好的，你定然喜欢。” 圆姐儿摇了摇头 “我喜不喜欢不要紧，重要的是大哥要喜欢才成。” “你啊！” 朱氏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念又想到今天的事情，细细的说给孩子们听。 至于去林家提亲的事情，大家会儿倒也算得上是默契，虽说就林雪莹祖父的官职来说，比几家要高上些，可是林加在圈子里，那可是出了名的，不为别的，就为季家季怀远这个无妾的家风来说，还是很多姑娘家都想着要进季家来的。林家会松口这么快，不仅仅是门当户对，毕竟林雪莹的身份，便是再高嫁一些也是可以的，而谁家的姑娘不是宝贝着养大的，进了季家，后院一事上头就要叫各家姑娘夫人羡慕了去。 所以，在季家人眼里，林家既然接了话，必然也是相中了自己家的。走得不过就是个程序问题。 可不，宴会过了两日，季家便请了媒人前去林家提亲，那头并未过多为难便答应了下来，还赏了媒人甚是大的一个红封。可把那媒人喜得。 交换了二人的八字，季阮和林雪莹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各种理解，圆姐儿虽说偶尔也会帮忙，可季家依旧忙个不停，两家人都在准备着。 瞧着婚期还有一年余，可是要准备的东西却不少，加上礼节多，这是忙到了年前季家才停了下来。 每一场宴会，京城便有好几户人家定亲的，左右都是这个圈子，总能解决好些未婚男女，似乎每一次的宴会功能都是一样的，于是乎，一年到头...到年前了，大家的宴会也总算是结束了。 季家又一次迎来了一个春节，一过节，所有人都长了一岁，季阮二十一了，圆姐儿和季旭十六了。 都长大了。 去年的年关，圆姐儿便是在季家过的，今年也是如此，有时候圆姐儿常常感慨，总感觉日子就这么过着，可是回头一看，却发现，原来...回到季家已经有一年了！ 守年关，初一祭祖，初二朱氏便带着几个小的和季怀远一同回门了。 初二回门是习俗，在京城是如此，在水溪村，在冀州城也是如此，圆姐儿偷偷的掀起马车的一角，看向外头，不由的想起了在水溪村，每年初二，二房和三房都不在，整个院子只有大房一家，那时候，润哥儿，康哥儿，自己，杏姐儿一家，可高兴了呢..... 　　☆、第222章 外祖家，圆姐儿这还是头一次去，也就是朱氏的娘家，朱氏也是标准的京城闺秀，娘家乃是国子监祭酒，从四品官位，实打实的文官，同样的，也就是个十足十的老古董。》 比如说，当年季家大难，朱氏跟着被贬出京城，而朱家当时可是丝毫没有动静。按照朱大人的话来说，就是，此乃圣上决断，无人能撼。 可转念想想，又觉得朱大人颇为绝情了些。 可是只有季家自己人知道这其中缘由。 “圆姐儿。” 圆姐儿扭头看向朱氏，见朱氏很是不赞同的瞧着自己，圆姐儿只得叹了一口气，放下马车窗帘，掩下纷飞思绪。 这就是京城闺秀的生活，做个马车，连瞧瞧外头的摸样都是不允许的。 “紧张了？” 朱氏瞧着圆姐儿沉默不语，双手交握的样子，心下又软了，抬手覆在圆姐儿交握的双手上，轻声问道。 圆姐儿摇了摇头 “不是..” 说完，圆姐儿一顿，似乎仔细思考了一番，又点了点头 “是有点。” “无妨，你外祖虽说严厉了些，对孩子却是很好的，外祖母更是问了好些你的事情。你且平日里什么样子就好。” 朱大人和其夫人都是重规矩之人，这事儿朱氏也曾说过，说白了就是，该有的礼数一点不能少。就算不能刷好感，也不能留下坏印象不是... 朱家官职并不高，却是国子监内的祭酒，在京城算不上权官却也有几分权利握在手中，谁家没有孩子？谁家的哥儿不用念书，国子监乃京城第一学府，谁人不想进？ 偏偏祭酒此人却是个油盐不进，最是正直之人。 二人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外头的丫鬟掀了帘子 “夫人，姑娘，到了。” 说着，马车车门被打开，朱氏率先走了出去，季怀远亲自搀扶着下了马车，夫妻俩齐齐转身瞧着车内，没一会儿，一个十五六岁，人比花娇的姑娘娇娇悄悄的也跟着出来了。嘴角含着笑容，让人瞧着就心里头舒畅不已。 圆姐儿就着丫鬟的手下来，一家人这么站着，朱府大门大开，负责通报的婆子瞧了转身就往里头通报去了，来接季怀远夫妇的是朱夫人身边得力的钱嬷嬷，钱嬷嬷从朱夫人还在做姑娘的时候就跟着了，那时候年纪小，后来瞧着朱氏出生，长大，年纪大了一些，还带过朱氏一段时间，如今虽说年纪大了，却腿脚利索的很，一直不愿离开朱家。 “钱嬷嬷。” 朱氏领着夫婿，儿女上前，含笑叫了一声，就要行礼，却被钱嬷嬷抬手给拦住了 “姑娘这可是折煞嬷嬷了。” 钱嬷嬷说着，转身给季怀远行了一礼，又给朱氏行了一礼。笑眯眯的看向身后的季阮季旭和圆姐儿。 季阮季旭并非头一次来，立马就明白了，上前一步行礼道 “钱嬷嬷！” 钱嬷嬷躲了开来，并未受礼，瞧着圆姐儿夸道 “这就是大姑娘罢？当真是和二公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瞧着竟是这般灵气。” 圆姐儿盈盈一拜道 “钱嬷嬷这般说，便不是如此，我也当是真的了。” “那自然是真的。” 钱嬷嬷也跟着笑。毕竟一家人站在此处着实不好，道 “大人和夫人且都等着呢。” 一行人这才往主院走去...朱大人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家中人口又多，这府邸瞧着是与季府小不了多少，可圆姐儿如今眼睛也精的很了，这全府上下，瞧到细节处就能发现，朱府比起季府要朴素许多。 绕过前厅，在后院正中间的院子则是主院，一行人刚到会客厅，就瞧见主位上坐着的朱大人和夫人。下首还坐着两对夫妻，想必也是朱家出嫁的姑娘。 “不孝女，女婿，给爹娘请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主位坐着的二人本还严肃，绷着脸的顿时都柔和了不少 “起吧。” 季怀远和朱氏皆起身，默默的站在了一旁，季阮和季旭圆姐儿三人齐齐上前。 “不孝孙儿（孙女）给外租，外祖母请安。” 这下，朱夫人顿时脸上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似迫不及待般的 “嗯，起来，莫要凉着了。” 三人依言起身，一旁的朱大人来回的瞧了三人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句 “如今虽说年关之际，你们却也并非孩童，念书并非一朝一夕，团哥儿马上科举了，待会儿来我书房，我且亲自检查你的课业。” 朱大人乃是三句离不开老本行，二人也都习惯了，忙低头应了一句是。接着，朱大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圆姐儿身上，看了看，就在圆姐儿以为要说话的时候，却不想朱大人什么都没多说，只道了一句“嗯，好。” 任谁都能瞧出朱大人的冷淡，圆姐儿面上不显，倒是一旁的朱夫人瞧着圆姐儿说道 “这个便是圆姐儿了罢？” 圆姐儿上前一步 “外孙女儿季圆，见过外祖母。” “瞧着就是个灵气的好孩子。” 朱氏笑着夸了一句 “回去坐着罢。” 三人这才往一旁走，这里父母辈的长辈们依照年纪尊卑依次坐下，小辈的自然也有，比起对面只有六个人，小辈这里粗粗看过去都有十多人。 想必和圆姐儿他们一样，是跟着父母回娘家的。 而这年纪看过去，为首的座位，季阮施施然坐下，俨然是小辈们中年纪最长的，紧接着有十七八的男儿依次坐下，季旭的位子倒也算得上靠前，俨然朱氏在家长是处于一个长姐的地位。 男子过后才是女子，为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低垂着眼眸，瞧不出什么，却能让人一眼瞧着就觉得是个乖巧娴静的姑娘，依次往下，靠中上的位置有一个空位，圆姐儿心里一边认人，一边计算着，那位子□□不离十，就是自己的。 在礼仪先生那里，这座位的规矩自然也是学过的，圆姐儿并不陌生，但也多是礼仪课上头用得上，但是如此正式，偏又显得稀疏平常的架势，圆姐儿当真第一次。 圆姐儿瞧了瞧自己这一排，大约也能认清楚谁是谁，坐在前头的，是按照嫡系排位，接着才是庶出，反观，季怀远那边也是如此。 依照之前所背的资料，对面坐在最尾的一对夫妻应是朱家庶出的姑娘，而自己这边，嫡出过了便是庶出。 如此可见，朱家的规矩颇为严森，季家家风清正，并没有妾室，对于这些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加上季家中途的落寞让不少规矩都为之淡化，平日里头在家中明显要松许多。 这一场家庭聚会，知道午觉过后这才一一回家。 一天下来，圆姐儿因着身子弱一些，倒是比起旁人轻松一些，季旭被朱大人整整考校了大半天这才作罢。 以往只觉得季家因为大家，规矩多，门户大，可到了朱家，圆姐儿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京城世家。 朱家乃是本国开国之时便效力了的，如今几百年过去，朱氏早已不知多少辈，却依旧是京城无人会小看的家族，自有它的道理。 人们都说，人就不能有比较，这会让你瞬间满足现状，圆姐儿俨然就是如此，见识了朱氏大家的严谨，这才知道季家的松泛。 当然，二老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外孙女感情毕竟比不得见着出生甚至长大的季阮和季旭，毕竟没有相处过，而且圆姐儿知晓，自己的成长环境对于朱家这样的家族来说，着实要被蒙上一层，京城对于姑娘们来说，是苛刻的，圆姐儿的成长环境也注定在京城真正的古老家族中是收不到重视，甚至会被轻视的存在。 多余圆姐儿，朱家并无表现出不喜便是宽容的了。 对此，季怀远一家倒是拐着弯儿的去安慰圆姐儿，却不想圆姐儿心态极好，倒是让一家人松了一口气。 对于朱氏回娘家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年关多是清闲的，一家人倒也还颇有闲心的去了近郊的温泉庄子呆了几天，颇为悠闲。从庄子回来，正好收到冀州谢家寄来的信，元宵节过，谢家便会往京城来。 只是路途遥远，还会在晏城歇脚，大约是要花费上一些时间的。 　　☆、第223章 元宵节，在哪里都是极为热闹的，京城也是如此，这是圆姐儿第二次在京城过元宵，即便是元宵，京城的姑娘也不得随意出门的，只能在院子里头玩闹一番。 倒是季阮和季旭能想着这个妹妹，带了不少小玩意儿回家，夜里吃一个团圆饭也是热闹不已。 但说那头，谢家过了元宵，因着康哥儿也要参加科举了，只能留在家中，康哥儿不似润哥儿那般自觉，原本杜氏是要和谢大郎和赵氏一同进京的，可还是不能放心康哥儿，只得留下作罢。 这一举动让康哥儿也甚是愧疚，连带着在书院里头都要比平日努力几分。 这些暂且不说。 之前，季家便提出谢家从冀州城来自是要在京城落脚的，干脆就在季府罢了，圆姐儿虽说心中知晓谢家应该不会同意，却还是信中提了一二，果然，这次回信的时候，谢家便婉拒了。 让季家吃惊的是，谢家在京城居然是有宅子的，虽说在外城，却也是外城中不错的宅子了。 如此，季家便也不再勉强。 谢家从冀州城来，圆姐儿便盼着了，许是因为谢家要来，也或许是因为在朱家受了刺激，对于身在季家，学做一个优秀的闺秀这么一件事情，圆姐儿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的难受了。 便是跟着朱氏去参加各种宴会，圆姐儿也都能游刃有余，倒是京城的姑娘们，许是成长环境的不同，圆姐儿总是很难遇到像谭宝珍那般合脾胃的了，只能说泛泛之交。 况且，京城的姑娘们也让圆姐儿相处的心累，那种五六七岁就能熟练的开始对各种明枪暗斗处理的游刃有余，顺便在扔几个手榴弹的早熟京城姑娘们圆姐儿刚开始瞧着就不寒而栗。 后来倒也慢慢习惯了... 不过...说道谭宝珍... 圆姐儿自从收到谭宝珍那样坦白的信件之后便一直不曾回信，开始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后来干脆遗忘了，倒是元宵节后两个月，圆姐儿这才又收到了谭宝珍的信件。这是第二次信件了。 圆姐儿捏着信件，看了好半响... 没有再一味的道歉，没有求原谅，就如同一个来自普通朋友的简单问候，说了一些女学也好，冀州城也罢的一些个小故事，文德街又开了什么店铺特别的好，哪家的摊贩因着受欢迎如今都开了铺子了... 等等等等..... 家常的让圆姐儿瞧着莫名的心酸。可是想到上一封信，心里的感觉便有些复杂起来。 “姑娘，需要回信么？” 春熙见圆姐儿捏着信，发呆，上前轻声的问了一句，圆姐儿目光焦距回笼，看向春熙，摇了摇头 “不用。” 春熙不在多说，圆姐儿好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 “寻个小匣子，收好。” 说着，将信件照着折痕一一折好，放进信封，递给春熙 “是。姑娘，可需要用锁？” 圆姐儿摇了摇头 “不用，就是寻常信件罢了。” 这次，圆姐儿依旧没有回信，而谭宝珍似乎也并没有打算圆姐儿会回信了，每隔上一段时间便会寄一封信来，圆姐儿每月都能收到一封。 没有任何关于之前的事情，只有家常一般的话语，问候，圆姐儿同样一封没有回，让春熙都收到了小匣子里。 日子就这么过着，开了春，天气就见暖了，京城的春天并不长，待雪融化没多久，天气就会越发的热了起来，还不到夏至，京城的人儿便一个个穿上夏装了。 待到了六月初八的大暑之时，圆姐儿便收到了谭宝珍这学期最后的一封信件，每一个月一封，从未断过， 同样的，谢家，也终于到了京城。 从冀州到京城，谢家整整走了一个春天，然而，同时到达京城的，还有谢家大公子，本该在晏城任职的谢润之。 得知此事，首先诧异的便是季怀远，季怀远与谢润之无论是在兰河还是在京城，在圆姐儿不曾回到季家之前皆有接触的，身为官员，对于规矩自然清楚无比，本该在晏城的谢润之却来了京城，这一点，若是被发现，这乌纱帽也不用戴了。 谢润之身为朝廷官员，不可擅自离开所在地方，这若是被发现那可是重罪，可偏偏谢润之居然这么毫无遮掩的就进京了！ 以往不知圆姐儿的时候，季怀远便很是欣赏谢润之此人，即便年纪相差甚远，却依旧想着提点一二。没想到因着圆姐儿，两家有了更深的关系，季怀远更是惜才，便是有机会能够提拔一二，季怀远也会考虑几分。 却没想到听到这样的消息，失望之下还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你也别瞎想，且问问怎么回事再说。” 朱氏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也知晓一二，可谢润之她不曾见过却也从季怀远嘴里听过一两句，是个稳重之人，应当不会冲动行事。 季怀远想着也确实如此，只得放下不提。 那边，谢家刚进京城的宅子，季家这头便接到信了，朱氏叫了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小厮过去帮忙收拾。 谢家到了京城的第二天，便给季家投了拜帖。 到第三天，圆姐儿这才终于见到了近一年不见的谢大郎和赵氏。 谢家与季家见了礼，起身，眼睛便落在了圆姐儿身上，圆姐儿顿时嘴巴一撅，张了张嘴就想要叫人，可“爹娘”二字却生生的在唇齿间消散了去.... 顿时又觉得有些落寞，微微的垂下头，心里想着，依照规矩，本该叫一声谢夫人，可圆姐儿却并不像这么叫...她更像叫一声娘。 “圆姐儿这孩子当初在村里的时候别人就说不想农家的孩子，咱们谢家祖上都是土里刨食的，养的不精细，如今回了自己爹娘身边，这才越发的水灵了。” 赵氏在冀州城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可夫人与夫人之间总有圈子，赵氏以往即便是宴会也好，交往的人也罢，多是商贾人家，官场上的还是因为润哥儿的原因，那些个夫人这才渐渐默许赵氏的加入。 人人有生活在一个又一个的圈子中，想要挤入别人的圈子，总是要付出一些，自身拥有一些才能摸到一个边儿。 如同季怀远和朱氏这样的级别的，依旧是谢家头一回接触。 “这是何话？当年的事情如何一番场景，我和大人心中最是明白，这是季家亏欠了你们谢家的。” 两家人，目前最大的联系便是圆姐儿，多少都会提出这些，可谢家人提起这个，不仅仅是因为叙旧。 圆姐儿因着自小在谢家长大，这才能出来见一面，可也只是见一面罢了，依着规矩吗，圆姐儿在前院不可露脸，给谢家人一一行了礼，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即便只是如此的看上一眼，圆姐儿也满足了。 接下来的谈话圆姐儿自然不能在现场瞧着，可圆姐儿从来都是偷听的高手，从小练就，不过几家毕竟不是谢家，圆姐儿不能在蹲在某个犄角疙瘩去偷听，倒是直接打发了一个小丫头过去。 这样的事情无伤大雅，春熙和春橘也不会拦着。 今日谢家来，圆姐儿多少会有一些个预感，大约是来提亲的，只是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双方总是要探一探口风才好请媒人上门。 果不其然，那小丫鬟回来之时，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瞧着屋子里站着的其他丫鬟，还未说话，脸便羞了个红。 “过来。” 圆姐儿朝那小丫鬟招了招手，那丫鬟是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以往可是进不了圆姐儿屋子的，也知晓，今日这事儿若是办得好，少不得有好处，却没想到竟然是那事情... 那小丫鬟兢兢战战的上前几步，低垂着头。圆姐儿这才问道 “前头在说什么？” 那小丫鬟年纪小，这种事情在闺阁姑娘眼里可不就是要修红了脸的事情么。 “回姑娘的话，奴婢离得远，听不太真切，大约...大约是说姑娘的婚事。” 圆姐儿一脸恍然大悟。一旁的春橘当时皱了眉头，低声呵斥道 “胡说什么！” 那小丫鬟吓得顿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红润的脸色瞬间刷白，怎么就忘了呢，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姑娘跟前说？！便是听见了也不能由着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这么一想，那小丫头吓得更是瑟瑟发抖。 　　☆、第224章 圆姐儿心中也知晓，闺阁姑娘有些事，能知道，有些事不能知道，还有些事不是现在知道的。 比如说这婚事，若是定下来了还罢，若是没有定下来，是万万不可在姑娘面前嚼了舌根，说白了就是怕婚事没成，心却跟着跑了。 “没事儿了，下去吧。” 圆姐儿心里跟挠了爪子似得，谢家人来，自己却只能瞧上一瞧。 润哥儿为什么能够离开晏城不知道，但是却能肯定，润哥儿并不能离开太久，这也是为什么谢家人一到京城第二日便投了拜帖，更是这才头一次拜访便提及了圆姐儿的婚事。 与润哥儿近一年未见，莫说未见，便是书信都不曾有过，如今见到人了，知晓人就在前头，可是自己却无法上前去见一面，说几句话，圆姐儿就越发的郁闷。 “这里无需人守着，你们都下去吧。” 圆姐儿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春熙和春橘知晓圆姐儿并不是喜欢整日的守着，这事儿也常有发生，不疑有他，还真是满屋子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圆姐儿瞧着门摆小心的带上，心里便开始“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了，许久不曾做“坏事”如今居然还不曾做便开始紧张了。 圆姐儿屋子有一处窗子是对着后园，景光不错，但同样的....若是运气够好....便是从那里出去，也没不会有人发现！ 圆姐儿想了想看了看门的方向，道 “困了，且歇息会儿，你们没事儿就不用进来了。” “是。” 果然，门口还是守着人的，圆姐儿吩咐完转身往里屋走，里屋被八扇屏风隔出小间，窗子正在外头，圆姐儿小心的打开窗子，从窗户里瞧出去，嗯....景致甚好，少许丫鬟穿梭其中。 圆姐儿观察了一会儿瞅准了一个空挡，直接爬上窗台，一跃而下。 好在，下头是软和的草坪，窗台也不算高，圆姐儿并没有受伤。不过...季府不比谢府，府中的下人着实多，以往也不觉得，到了今儿圆姐儿才发现... 这不，才刚绕过屋子往里走，恰好与先走的春橘撞了一个面。 圆姐儿顿时无语了，春橘却是吓了一跳 “姑娘？” 圆姐儿点了点头。 “姑娘不是在屋里歇息么？” 向来屋子外头守着的应当是春熙了。圆姐儿摇了摇头 “虽说困乏，却睡不着，出来走走。” 春橘因为微微低着头，目光便落在了圆姐儿的绣鞋上头，圆姐儿的绣鞋不仅精致，却软，鞋底雪白，可这会儿，沾着泥，还夹杂着几丝枯草.... “春熙怎的也不陪着姑娘。” 春橘也不揭穿圆姐儿，叹了口气道，圆姐儿有些尴尬 “无妨，我让她们别跟着的。” “姑娘身边没个人伺候怎么行？奴婢跟着罢。” 春橘的话，圆姐儿压根没有反驳的理由，春橘是念过书的，平日里头专门伺候圆姐儿笔墨这一块的，人也机灵，这话听着可算是为主子着想了，可圆姐儿却更加的知晓，春橘这是瞧出自己的不对劲来，只是顾忌着主人的面子不曾拆穿罢了。 圆姐儿叹了口气，也好，毕竟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自己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前头去偷听的。 “嗯。” 圆姐儿说着，干脆大大方方的往前头走，春橘心下了然，却并没有立马拦着。只是微微垂头跟着圆姐儿身后。 直到要出院子了，春橘这才道 “姑娘，前面正是在会客，如此进去，不妥。” 圆姐儿侧头瞧了瞧春橘 “我并非直接闯进去，不过觉得后头的那处园子瞧着好，兴致好去瞧瞧！” 那院子不过是个入户的院子，不过两边草坪中了几棵树，中间一条石子路，一眼便能瞧个全部，不过是个装点作用，莫说别的，便是园子都算不上。 可春橘却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只得默认了跟着圆姐儿往里走。 果然，走到后院，圆姐儿便抬步往前厅的侧门走去。 前厅左右两边皆有侧门，可同后院，而圆姐儿正是在侧门边上听着。 “是....圆姐儿......是.....本......谢家.......婚事....” 不知道是这里的隔音太好，还是里面的声音太弱，圆姐儿能听到的太少了。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知晓大约是自己的婚事，越想越是大急。脖子申的老长，一条腿下意识的就要迈进去，近一点...在近一点... “姑娘，不可。” 圆姐儿动作瞬间就是一顿，扭头看向春橘，春橘此时也是战战兢兢的，深怕圆姐儿被发现了。此事要传出去，姑娘没事儿，自己和春熙却要大难临头了。 再加上之前圆姐儿生病之事.... 春橘打了一个寒颤。 “姑娘，咱们回去吧。若是有个消息，大人和夫人定会相告的。” 春橘有些着急了，圆姐儿性子春橘伺候了这么久心里也是有数的，在外头虽然说没有出过错，可是骨子里却是个淘气的，与京城的闺阁姑娘完全不同，性子跳脱的很。 这次没发现还罢，若是发现了，在京城的圈子里头传开来，圆姐儿名声有碍，季家自然会想办法压下来，可是春熙和春橘却是难逃惩罚，可不就是做粗粝丫头那么简单了！ 圆姐儿瞧着春橘着急的样子，心下也知晓，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热闹，瞧着这里不过几个人，可是府里的下人多，人多就代表着是非多，有人上门打听圆姐儿婚事，身为姑娘家却迫不及待的往前冲，这可是有碍清誉的事情，特别圆姐儿如今身份特殊，可不能染上这些个闲言碎语。 圆姐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是好是坏总有个结果的，自己且等着便是，之前赵氏和润哥儿便特意嘱咐过此事莫要插手，既然如此...便罢了。 圆姐儿想了想，颇为不甘心的在门口又逗留了一会儿才无奈道 “罢了，还是回去吧。” “是。” 春橘忙福了福身，跟着圆姐儿回自己的院子。 圆姐儿很是无奈，明明是自己的家人，为什么就不能见了？明明是自己的爱人，却一年毫无音讯，就在跟前却还是没能瞧见... 圆姐儿越想越郁闷，一旁的春橘也瞧了出来，小声的建议到 “姑娘今日也不曾吃过什么东西，要不奴婢去厨房吩咐一声，准备些姑娘爱吃的送过来？” 圆姐儿摇了摇头 “不用了。” 春橘又跟圆姐儿说了些趣事，却依旧见圆姐儿兴致缺缺，也只能作罢。 一行人回到院子，果然门口守着的正是春熙，一见圆姐儿和本该来换班的春橘从外头走来，吓了一跳 “姑娘！” 这人不是在里头歇息么？ 圆姐儿抬头看了看春熙，也懒得解释，转身推门进了屋子。这人明明是在屋子里头睡觉的，春熙更是不曾见过圆姐儿从屋子里出来... 这人没守住...没事儿便罢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便是拿命去也不够赔的。 春熙惊魂未定的看着春橘，春橘却摇了摇头，示意莫要多问，春熙这才把满腹疑问咽了下去，本想跟着圆姐儿进去，却不想圆姐儿转身就将房门关上了，俨然不想春熙和春橘进屋。 “我睡觉了。” 一句话让春熙忍不住心里头嘀咕：方才你也说要睡了！ 可圆姐儿既然不许自己进去，必然是不能进去的，只抬手拉住春橘开始嘀嘀咕咕了。 从春橘那里，知晓了一个大概，春熙才然不住叹息。虽然她只伺候过圆姐儿一个姑娘，可是从不少姐妹嘴里也能听到这些个姑娘们在府里是个什么光景，而圆姐儿这般的真真是个闺阁千金里头的独一份。 “此事莫要再提，姑娘屋里的动静也需要听这些。” 春橘沉默了片刻，才又说道，春熙忙不迭的点头，可不就是么？ 春橘想了想，也颇为理解，毕竟是养了十五年的爹娘兄长，一年未见难免会冲动。想了想，春橘还是道 “姑娘是极为在意那谢家的，吩咐个小丫头去盯着，若是前头散了赶紧给姑娘通报一声。也算是咱们做贴身丫鬟的本分。” 春熙点头应了下来。 　　☆、第225章 圆姐儿进了屋子，自然不是真的想睡觉，只是心里总是不踏实，前头到底怎么样了？季家会答应么？若是季家不答应，那么谢家呢？那么...润哥儿呢？ 圆姐儿想到这些就想要暴走.... 可是当初在谢家，圆姐儿便答应了，不会插手此事，可若是自己没有努力过儿错过看了润哥儿...又怎么会甘心呢？ 圆姐儿就这么坐着，干巴巴的瞧着门口的方向，满脑子各种悲惨人生了。 这么坐着，坐的半边身子都麻木了，房门忽然被轻轻的推开 “姑娘可曾起身了？” 圆姐儿抬了抬眼 “嗯。” “前头谢家要准备离开了。” 圆姐儿一惊，一下窜了起来，猛然的打开门，门口的春橘被吓了一跳 “姑娘....” “怎的就离开了？不吃饭食么？” “奴婢不知，前头谢家要走了，夫人让遣人来让姑娘去前头再见个礼。” 圆姐儿了然，谢家是要准备离开了，朱氏这才让圆姐儿在出来，也能送送谢家人。方才想死了要去前面，如今听了这话又有些伤感。 “先更衣罢。” 春熙和春橘给圆姐儿又换了一身待客的衣裳，这才往前厅走去。 “女儿给爹娘请安。” 圆姐儿眼睛落在季怀远和朱氏身上，福了福身，抬头目光就落在了一旁谢家人的身上，忍不住就是裂开嘴一笑。 这一笑，甜的很谢大郎和赵氏的心都化了。圆姐儿又转头看向润哥儿，纤欣如松，嘴角挂着温和的淡淡的笑意，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一年未见，润哥儿还是那张脸，却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润哥儿的目光与圆姐儿对上，不过一瞬，圆姐儿却能清楚的看到，那嘴角的微笑瞬然在润哥儿眼底侵染，渗透.... 眼眸中的星点暖意璀璨又偏偏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愁绪... “圆姐儿...你养父养母来一趟京城不易，当年季家大难，多亏了谢家。” 朱氏的话语中带着难解的叹息，圆姐儿心里跟着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养父养母还要在京城住上些日子，你与我们一起送送。” 季怀远的话让圆姐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谢大郎和赵氏要走了，季怀远和朱氏念着两家人的感情，让圆姐儿一块儿来送客。要知晓...闺阁女子要见外男本就是坏了规矩了，送客之事也只听过送闺中密友，还没有听过送外男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因着圆姐儿在谢家生活了十五年。 “是。” 说完，圆姐儿忍不住凑了过去，小声的叫了一句 “爹娘。大哥。” 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打算在京城住多久啊？” 圆姐儿一边问着，一边开始打小算盘了，去年年关之时因着刚刚离家，对于季家的一切都陌生的很，朱氏心疼自己，便让自己去了庄子上头住了一夜，也和润哥儿..... 咳咳.... 说不定...这次也可以的。 “我和你娘...我们要住一段时间的，你大哥还有官职在身，不可离开太久，过几日便要离开了。” 圆姐儿抬头看向润哥儿，接着又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季家人自然也要相送，一行人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往外走，前面季怀远和朱氏在和谢大郎和赵氏说话，原本还陪着润哥儿的季旭也知晓圆姐儿和润哥儿在家的关系，有意的避了开来，让出这么一小段的时间给圆姐儿和润哥儿叙旧。 后面还跟着下人，圆姐儿和润哥儿有意无意的就并排而走，一会儿，圆姐儿的手便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抓住，圆姐儿下意识的看了看二人交握的双手。 圆姐儿和润哥儿的衣裳皆是广袖，垂顺而下，二人的手在遮掩之中相握，瞧着不过是离得近些，倒也看不出不妥。圆姐儿顺着这有力的手臂看上去，是润哥儿的侧脸，不如曾经那般柔顺，反倒有了几分刚毅起来... 似乎察觉到圆姐儿的视线，扭头看向圆姐儿微微一笑，抓着圆姐儿的手捏了捏 “在季家还习惯么？” 圆姐儿一愣，润哥儿这话认真起来，有些无礼，可是圆姐儿却明白，润哥儿这是毫不在意无礼，而是直接问自己的感受如何，圆姐儿顿时鼻子一酸 “嗯。还好。爹娘疼爱我，大哥和二哥也宠我我。” 圆姐儿说着，想到待会儿的分离，圆姐儿看了看不远处的季旭道 “看，我和二哥长得可像了，他们说龙凤胎如此相像的着实难得。” 润哥儿点了点头 “嗯，是很像。”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很像问许许多多的问题，想问在晏城如何？有没有想自己，还想说...自己很想他，还想....吻他！ 可是...这些只能压在心里 “在季家....好好的。” “嗯？” 圆姐儿不解的看向润哥儿，后者嘴角一扬，心情似乎显得很好。 “面条，往后能够常吃，答应你的可曾记得？” 圆姐儿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润哥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去年从冀州回到京城，落脚晏城，当时还记得两个人窝在厨房，润哥儿自己揉面团，做面条，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两个人一个干活儿，一个看火，聊着天... 还记得当时润哥儿曾说：若是想吃，往后倒是能常做。 如今听着这话，不免让圆姐儿有些飘飘然，这意思是....是说二人的婚事....这是有望了是么？ 或者说，这么自信的回答，这是....要成了么？ 虽然知晓女子本该矜持，可是圆姐儿简直要忍不住欢呼，原来....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居然是一件这么这么高兴，甚至感动的事情！ 这条路，走得再慢，也很短...女子只能止步于内院大门。圆姐儿颇为不舍的反手抓住润哥儿手，有些遗憾，可是手里拽着的感觉又觉得满足...甚是折磨人。 感觉到大手在手背上安抚的摩挲了片刻，这才松开了手。 直到大门，那是要季怀远和季旭去送的事情了。 “听说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莫要想太多，好生养着身子，爹娘听到这事免不了担忧。” 临走前，润哥儿还是耐着性子，轻声细语的嘱咐了一遍，圆姐儿生病的事情，是季怀远和朱氏在信中提及了的，毕竟也是圆姐儿的养父母，有这么久不曾回信，自然要告知一二。 圆姐儿听着却心酸，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 润哥儿抬了抬手，想要轻抚着圆姐儿的脑袋，可是瞧着上头盘着的精致发鬓，珠钗环绕，这才想起来，圆姐儿已经不是谢家的小妹，不是那个在家随随便便把头发一挽的圆姐儿，而是一个京城闺秀了。 谁知圆姐儿瞧着润哥儿的这个举动，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凑到润哥儿手心里头蹭了两下这才道 “谢润之，我也一直还是我啊。” 圆姐儿声音很小，只有两人才能听见，却莫名的温暖了润哥儿的心，是啊，哪怕穿着锦衣华服，哪怕变成了举手投足都娴静从容的京城闺秀，华服之下，妞妞...还是那个妞妞啊。 润哥儿顿时不由笑了开来 “嗯。” 无论如何，分别还是有的，圆姐儿总是要面对。达到内院的二进大门处，女眷们只得停下了步子。 万恶的封建社会，这是圆姐儿许久都不曾冒上心头的想法....对女子的无限苛责，当真是让人郁卒！ 可是，方才润哥儿的那句话，却安了圆姐儿的心。倒也能够坦然的瞧着他们的背影..... “回去吧，听下面人说方才在歇息？” 朱氏瞧着圆姐儿眼巴巴的瞧着谢家人的背影，顿时好气又好笑，生恩不及养恩亲，这话果然不假，相处了一年的时间，朱氏也大致知晓圆姐儿性子。 “嗯，其实也没有睡。” 圆姐儿叹了口气，道 “正好你爹今儿在家，待会儿来主院吃饭食，你和你二哥一起来，让厨房直接把你们的饭菜送到主院来。一起吃。” “好。” 圆姐儿娇声应道，抬手环住朱氏的手臂连着说了好些个讨喜的话，惹得朱氏的“醋意”消散的一干二净，这才罢..... 　　☆、第226章 在谢家，每次饭食大多一家人一起吃，在纪家则相反。在圆姐儿记忆中，刚到季家之时，有几次多是一家人一起，待慢慢熟悉了，便各自在各自院子吃，除了年关少有聚在一块儿吃饭食的时候，今日除了阮哥儿，一家人倒是齐了。 季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餐饭食吃的很是安静，却总觉得有一股暖意流转其中。 直到吃完，各自回到院子，对于今天谢家到访只是，季怀远和朱氏倒是不曾多提。圆姐儿虽说有些失望，却叶没有多问。 日子这么过着，而季怀远和朱氏似乎更加忙碌起来，往日圆姐儿还要去朱氏那里学习理家，后来倒是忙的叶顾不上自己，偏偏还不知在忙些什么。 而圆姐儿一直想着的去郊外庄子上的事情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这也只能这么压在心里。 “姑娘的字越发的好了。” “我瞧着倒是每日都差不多、” 圆姐儿抬手，收笔。 在女学，无论小学部也好，初中部也罢，每日的大字是雷打不动的课业，近十年的坚持下来，倒是有了这么一个习惯了。两三天，总要写上一次。 “姑娘的字可比过了不少奴婢瞧过所有姑娘的字了。” 春橘见圆姐儿停了笔，也不再研磨，笑道。圆姐儿摇了摇头 “你才见过几个姑娘的字迹。” 说着，春熙走了进来 “姑娘...夫人来了。” 圆姐儿抬头看向门外，果然....朱氏这会儿居然来了自己院子，往日这个时候朱氏都忙得很，常常还与季怀远不知在说些什么。 “娘。” 圆姐儿搁下手里的笔，绕过案桌忙迎了上去 “怎的这个时辰过来了？” 圆姐儿轻挽着朱氏在一旁坐下，身后的嬷嬷提着食盒在一旁的案桌边江里头的小点一分一分的端出来。 “呀.....都是我爱吃的。” “上次你还念叨着想吃，今儿正好得空让厨房做了一些。” “娘真好！” 圆姐儿娇笑着，而后又说道 “娘也真是，怎的还亲自来了一趟？让个丫鬟送过来就成了。” 在纪家，有专门做糕点的厨娘，各种各样的花式就能有五六十种之多，并非圆姐儿所有想吃的都能够遇上，而后一个两个，倒是能够吩咐厨房直接做，多了却不成。 上次圆姐儿撒娇，说了好几种府里不常做的点心，倒是朱氏记在心里了。 “这几日忙得很，也免了你的请安，算算，咱们也好几日没有说过话了。正好来与你说说体己话。” 圆姐儿顿时就觉得有些酸楚。可不是么，季府不比谢府，总是混在一处，相反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每个人都是一个体，若不是每日请安，还真是少有凑在一处的时候。 “娘....你派个丫鬟来说一声，女儿可不就立马扑到你怀里去，还劳烦你来一趟。” 朱氏听着既无奈又好笑。却想到今日要说的事情，还是道 “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春熙和春橘听闻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圆姐儿，不过一瞬，连忙福了福身退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朱氏和圆姐儿二人。 圆姐儿顿时好奇不已 “娘？什么事这般神秘？” 朱氏瞧着门被带上，这才看着圆姐儿，看了好半天，看的圆姐儿都有些羞涩了，朱氏才叹了一口气道 “你回来之时已然及笄，十五之龄，我和你爹都常常说，我们还是太晚了...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圆姐儿不知道为什么朱氏会突然说起这个， “娘...怎的会晚呢？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之前你在谢家的事情，多是听管家，听阮哥儿说的，你自己与娘说，你在谢家过得如何？” 圆姐儿更加莫名了，这样的问题，在自己刚到季家的时候，说起的最多，许久都没有说过了，怎的又忽然提起了？ 想是这么想，圆姐儿却还是很认真的回答道 “在女儿眼里，她们是从女儿有认识起，便抱着女儿，拉着女儿的手一路过来的，在女儿心里，眼里，也是我的爹娘，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圆姐儿说完，小心的瞧了瞧朱氏的神情，这样的话，圆姐儿一直都没有说过，只在心中想想，季家在自己心中，还是古板且直硬的，深怕自己这样的想法惹得季家不快，哪怕那天谢家人上门来，圆姐儿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叫“爹娘”。 圆姐儿事后就后悔了。可是近日瞧着朱氏的神情...似乎并无不悦，圆姐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家爹娘最是疼我，那时候家中还并不富裕，有些好吃的总要让给我，奶有孙子，有孙女，可二房和三房的人都瞧得分明，奶最偏心我了。” 圆姐儿的话语声低落了几分 “大哥是家里最有出息的，我和二哥从小就是大哥一手带大的，虽然常常因为我们调皮也好，课业不认真也罢，总是冷冷的这么一句‘过来’，我和二哥都要吓得要死，可是每次爹娘给了零嘴，大哥都不吃，都会攒下来，等我和二哥听话，进步的时候再拿出来做奖励，当然...大哥也总是偏爱我。便是和村里的男孩儿打架，也总是首先想到的就是护着我不能跟着受伤。” 这仿若就是开了一个闸口，后面越说越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也许圆姐儿自己都没有发觉，说到谢润之的时候，圆姐儿就仿若停不下来，似乎所有的回忆，都充斥着谢润之的身影。 说到他都不觉带着几分笑，这些，朱氏都瞧在眼里。 “而是因为轮着三婶做饭，结果三婶没有做，我和二弟都饿得很，大哥就冷着脸，自己下了面条给我和二哥吃，后来想起来就觉得那碗面特好吃，就这么提了一句。去年从京城回来，路过宴城的时候，又做了一碗...似乎味道都更好了。” 朱氏就这么在一旁，听着圆姐儿说着，眼里闪着的光芒让朱氏这个过来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说了好些，圆姐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劲儿的居然说了这么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朱氏。 却见朱氏嘴角含着笑，满是包容，和蔼的看着自己，那是一种因为儿女高兴而高兴的心情...独独属于母亲.... 圆姐儿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一种无限宽容，疼爱的感觉。 圆姐儿在赵氏身上也不曾感觉过，或许说....圆姐儿从未在赵氏跟前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起润哥儿的事情，更加没有如此没个遮掩的就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圆姐儿反应过来也有些惊讶... 原来，自己和润哥儿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这种东西早已渗透到生活中，不知不觉的就布满了全部... 暮然回首，才发现...全部都是他.... “娘....” 圆姐儿顿时有些羞涩了，在长辈面前....说起这个....加上心里也知晓，上次谢家上门，大约拾提了亲事的。 “我的孩子...还是长大了啊。” 朱氏颇为感慨。圆姐儿却觉得又羞又臊的慌，刚开始或许有些刻意为之，可是说到后面却有些停不下来了.... “上次谢家来，与我和你爹提了一件事。” 圆姐儿一听，心理顿时开始打起鼓来，果然....还是提到这件事了。 圆姐儿低头不语，朱氏瞧了半天，才轻笑问道 “虽说知晓你性子活泼，却不想你居然骗了丫鬟直接翻了窗户。” 圆姐儿顿时一脸惊愕的看向朱氏，此事圆姐儿还当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朱氏早已知晓一切。顿时脸上又红了几分。 朱氏身为季府主母，自是对整个后院的情况了如指掌，之前遇上春橘都是自己人，还当朱氏并不知晓自己翻窗偷听的事情，却不想...朱氏早已知晓。 “可曾听到什么？” 朱氏依旧笑眯眯的问道，圆姐儿很是诚实的摇了摇头，然后眼巴巴的瞅着朱氏。 朱氏叹了口气，颇为认真的瞧着润哥儿，问道 “娘且问你，谢润之此人，你看如何？” 　　☆、第227章 谢润之此人，你看如何？ 简单的一句话，圆姐儿的脑子里却想了许多许多。？圆姐儿瞧着朱氏好一会儿才道 “自然是极好的。” 朱氏继续问道 “若非是你大哥，单看此人，如何？” 圆姐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道 “那也是极好的，只是若非重要之人，瞧着温和骨子里却淡漠，但是品性依旧是极好的。” 朱氏含笑点了点头 “若是做咱们季家的女婿呢？” 圆姐儿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朱氏说的是什么，脸上激动的情绪遮都遮不住，满脸惊喜 “什么？” 朱氏瞧着圆姐儿极力要掩饰兴奋的摸样，当场的笑道 “我啊，瞧着倒是不用多问了。” 圆姐儿脸上一红，却还是拉着朱氏问道 “是谢家人上门提亲了？” 朱氏安抚的拍了拍圆姐儿点了点头道 “此事一提，我于你爹虽说没有同意，但是碍着脸面也没有拒绝。这事儿原本打心底我们是不同意的。” 圆姐儿抬眼去看朱氏，既然朱氏问到自己跟前来了那就说明季家已经首肯了。 “那爹娘怎的又同意了？” 朱氏佯装一脸惊讶的看着圆姐儿 “我何时说过同意了？” “娘....” 圆姐儿又窘又羞。朱氏这才道 “真是女儿长大不由娘了，留不住啊。” “谢家人回去了，我和你爹都觉得此事不可。便也就想着如何拒绝。” 说完，朱氏似乎想到什么自顾一笑，继续说道 “那谢润之倒是个有主意的，这几日在京城，与你爹私下倒是见过两面，早些年，你还不曾回到季家，谢润之在京城述职，倒是与你爹有几分交情，关于你的事情，也是他透露出来了，如今想来，却又觉得...当时的无意透露，怕也是有意的，想必很早.....便计划着这事儿了。” 朱氏摇了摇头，圆姐儿默默无言，这事儿还真的不是无意的，而是谢润之有意为之。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想到了之后的事情，才会如此。只是...毕竟是耍了心机的，也不知道季家如何看待。 “不得不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为了你，能想到如此只缘，就感情上来说，尚可取。再有，这孩子在官途之上，可以说平顺无比，且入了圣上的眼，若是不出什么大错，凭借他的手段，倒是官途似锦。” “也不知那孩子给你爹灌了什么*汤，你爹刚开始还拒绝，到后来松动，到最后的接受...我便是问你爹，你爹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手段有了，前途有了，对你用心用情之深也足了，便是剩下一个门第，如今想来，也并非太大。” 圆姐儿听着朱氏的话，心里就是一紧，那种高兴让圆姐儿几乎想要宣泄出来。而最后一句话圆姐儿同样明白。 在这儿规矩门第大如天的京城，圆姐儿并非合格的京城闺秀，这也是为什么面上瞧着不错，打心底暗的融不到其中的原因。圆姐儿早先十五年并非京城土生土长的，加上行事做派也不足，在京城的各位夫人眼中...圆姐儿便要至少低看一分。 这在朱氏眼中，就成了高不成低不就，而润哥儿现在的出现...俨然正是时候。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支潜力股，还是一支对圆姐儿花费了心思的潜力股，可不就是一个好选择么。 圆姐儿笑道 “看来现如今，爹娘都非常满意女儿未来的丈夫了。” “你啊你啊....姑娘家要矜持些！” 朱氏听得圆姐儿的豪言壮语，张嘴就想要呵斥，可是瞧着圆姐儿一脸喜意的摸样，心下又软和了下来，只得无奈的说了一句 “过几日，在请谢家长辈上门一趟，此事若是重提，便会应下来。” 圆姐儿笑的乖巧，点了点头 “嗯。” “你嗯什么？此事我早先还想着，毕竟之前你们二人乃是兄妹关系，提及此事，也不知你是个什么想法，如今瞧来，我还着实多问了一句。” “娘，若是我不喜，你和爹便会拒绝是么？” “自然，季家的姑娘何曾要受委屈？既然不喜，不答应便是。那只能说没有缘分了。我和你爹自是不会逼迫与你。” 圆姐儿顿时笑了 “果然，娘还是最爱我的。” “该矜持一些的。” 朱氏甚为无力的又说了一句。 ******************************************************* 在朱氏确定了圆姐儿的心意之后，还真是将谢大郎和赵氏又打着聚会的名义见了一面，果然，谢大郎和赵氏又隐晦的提及二人的婚事了，本还心里有些悬的，却不想季家竟然答应了下来，这一下就让谢家大为惊喜，当即便叫唤了二人的八字，此时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只是圆姐儿刚刚回到季家不久，如今十六岁年纪，季家一个不愿意圆姐儿这么早出嫁，二个嫁妆也好，定亲各项程序也罢，这么一来一回的也要走上个一年才算礼成。 季家干脆提出让圆姐儿要在季家过到十八才嫁，这样的要求，居然与圆姐儿心中所想相差不离。 那时候润哥儿却已然26岁，可算得上是“高龄”了。若是别家的姑娘，谢大郎和赵氏自然不愿意等这么久，可是圆姐儿也是自个儿的女儿啊，十七八岁正好是出嫁的年纪，便也答应了下来。 这一趟，谢家一回府没多久，谢润之便回了晏城，临走前只与季怀远在茶楼相谈一夜甚欢。 如此一来，谢润之和圆姐儿的事情便定了下来，接下来，定亲需要走的礼节，都碍不到圆姐儿的事儿，只要安心的做一个待嫁的新娘便可。 而也正是二人婚事的确定，在时隔一年之后，圆姐儿终于收到了润哥儿从晏城寄来的第一封信。 信件依旧是直接送到了主院，圆姐儿去拿的时候，面对的是满屋子或狭促，或暧昧的瞧着自己的眼神。 可是圆姐儿却管不了那么多，拿了信就想要走，一旁的季旭不由逗道 “别走这么快呀，都写了什么不看看么？” 圆姐儿恼怒的瞪了季旭一眼 “不管写了什么那都是写给我的，你着急什么。” 说着捏着信，便告退了。季怀远则是愕然的看着圆姐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样“豪放”的话，没有丝毫姑娘家该有的娇羞，惊愕不已 “这是...这是.....” 季怀远说了半天，竟然找不到该怎么说圆姐儿的话来。朱氏倒是见怪不怪 “圆姐儿这性子在同辈姑娘中有些跳脱，可是我瞧着却是鲜活多了。” 季怀远听着，叹了口气 “女儿家还是该矜持一些。” “嗯，说的是。” 朱氏笑眯眯的应着。季怀远看向身边的妻子，想了想方才的对话，顿时觉得好笑，可不就是好笑么... 这让季怀远想到了当时刚刚嫁到季家来的朱氏...那是个标准的京城闺秀，甚至说得上有些古板的姑娘..... 季怀远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季阮 “你妹妹的婚事如今也定了下来，你的事情也快了。” 季阮难得的有些窘迫，朱氏却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圆姐儿总的说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可阮哥儿却也只有几个月了。” 朱氏说着，想到什么，看着季阮 “你什么事情告假？都快是当新郎官的人乐，整日还忙活着。也该忙着自己的大事了。” 在这一辈的季家，季阮那是头一回办喜事，朱氏这段时间忙碌的也多是季阮的事情，可以说今年以来，那是季家的大事了。 “娘，告假之事并没有这么快，您知道的。” 季阮行了一礼，道，朱氏自然清楚，却也只是说两句罢了，如今，大的今年便要成亲了，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了，小的也定了下来，倒是老二.... 唔，老二是男子，也不急于这一时。 朱氏想着，又开始盘算起季阮的婚事来。这是季家娶长孙媳，自然要处处精心。那林雪莹也是瞧了许多年的，是个讨人喜欢的，这婚事就是忙碌着都让人觉得舒心的很呐.... 　　☆、第228章 十月甘三，宜祈福、嫁娶、纳财、开市。 天已经入了冬，厚厚的袄子穿在身上臃肿了起来。天虽冷，可是季府上下可都是喜气洋洋，莫说主子们，就是下人们都人人穿上了艳丽的新衣裳，人人脸上漾着笑容，这份喜气都让季府上头的这片天暖和了不少。 一大早，天还未亮，天空还挂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季家上下却都已经沸腾了，开祠堂，祭祖。 季怀远领着季家老小告慰季家祖宗，今日季家第四十九代孙季阮娶妻。乃是季家第四十九代长媳。 季阮一身喜袍加身，头戴红玉冠，越发的丰神俊朗。手执燃香，首鞠三躬，上香，再磕头。 规矩总是繁重复杂的，可今天乃是季阮大喜之日，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及其用心。 祭祖过后，天已开始泛白。 天空泛白，季府开门迎客，季怀远朱氏，季旭季圆皆要在内外院迎客。 吉时一道，季阮身跨骏马沿着内城绕一圈到达林府，将新娘子迎接回来，再从另一条路回到季府。 这一段可不短的距离。 宾客陆续开始上门，季府迎亲的队伍掐准时辰从季府出门。 圆姐儿还得招呼着同辈的姑娘们。赵氏和季怀远都忙着，整个季家仿若跟沸了的水一般，好不热闹。 正午即到，迎亲的队伍才吹着打着的回来，花轿落地，一根红绳红花牵连着今日的两位主角，走过前院，绕过月亮门，到达前厅，拜了天地，这才将新娘子送入洞房。 林雪莹，圆姐儿并非头一次见到，却也见面不过那么两三次，交谈皆是表面，不曾深交，但是圆姐儿却知晓林雪莹是个温婉的美人，是个标准的贵女。 而掀了盖头，圆姐儿这才头一次看到新娘装扮的林雪莹，当着是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肤白赛雪，莹莹如玉。 小说里头，新娘子的妆容总是夸张的让人可怕，这果然被误导了，林雪莹当真是个美人... 瞧瞧，季阮这个新郎瞧着都发了呆了。围观的宾客起了个哄，瞧见新娘娇羞的低下了头，季阮才反应了过来，转身就把人给赶出了新房。 当晚，季阮瞧着喝的烂醉如泥，可是圆姐儿却知晓，季阮喝的酒，那都是兑了水的淡酒，瞧着季阮几乎不省人事的摸样，圆姐儿心里还想着：没想到大哥也是个演戏高手咧！ 季家大事随着夜渐深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翌日一早。 因着今天林雪莹入季家头一天，还需敬茶，圆姐儿这个小姑子自然也要到场。又是起了一个早。 “什么时辰了？” 朱氏和季怀远心情都不错，只是一家人在前厅等了好些时候，却还是不见季阮和林雪莹来，不由多问了一句。 身后的嬷嬷正要回答，一旁的季怀远却说道 “他们昨儿最是辛苦，晚一些也不值当什么。” 朱氏见季怀远为他们二人说话，便也不再多说。这才说着，门口的丫鬟便喜气洋洋的来报 “三爷，夫人，大公子和少夫人来了。” “快请进来。” “是。” 丫鬟下去没多久，就见季阮牵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走了过来，到达前厅，手松了开来 “不孝儿季阮给爹娘请安。” “不孝媳给爹娘请安。” 林雪莹跟着盈盈一拜，动作行云流水，好看不已。 “嗯。” 季怀远轻哼一声，不在多说，一旁的丫鬟端着托盘上前，季阮林雪莹夫妇二人也自然二人的端起茶盏，在季怀远和朱氏跟前的蒲团前双双跪了下来 “爹，请喝茶。” 季怀远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放在了一旁，拿出一个红封，递了过去 “进了季家，那就是我季家的人，早早为季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谨爹教诲。” 说着，又端了一盏茶，敬了朱氏 “娘，请喝茶。” 朱氏也并没有为难林雪莹，接过茶喝了，也跟着季怀远拿了一个红封给林雪莹，而后又将手腕上的玉镯退了下来，顺着林雪莹得手带了上去。 “当年我嫁到季家，娘就是这般，将这镯子带到了手上，说，这是季家一代一代的长媳传下来的。如今我便交给你了。” 林雪莹不敢推却，自然收了下来。 朱氏的话让圆姐儿有些惊讶，季怀远在当年季家排行老三，朱氏可并非长媳。如今却说是长媳相传...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自己并不知晓的事情... 圆姐儿如是的想着。 敬茶过后便是认亲，季家家风清正，孩子皆是嫡出，如今除了季阮不过季旭和季圆二人。 季旭倒是爽快，起身就行了一礼 “大嫂！” “团哥儿。” 林雪莹笑眯眯的，很是亲和，给季旭准备的礼却是一柄玉做骨的折扇，瞧着清雅之中还颇有几分傲气...对上季旭，倒也不错。 这下轮到圆姐儿 “大嫂。” “圆姐儿...” 林雪莹已然笑眯眯的，二人在旁的宴会上也见过几次，说不上多熟却也并不陌生。林雪莹给圆姐儿准备的是一支含翠玉钗，同样是玉质，剔透的很。圆姐儿瞧着就觉得喜欢。 “谢谢大嫂。” “好了...阮哥儿的假不过这么几日，你们俩也莫要这时候去扰了你们大哥大嫂。” “娘....我便是想去，大哥也能直接将我扔出来呢！” 圆姐儿皱了皱鼻子似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惹得朱氏好笑不已 “既是知晓，你还凑上去，那也是你该。” “到时候你且来我院子玩儿也成啊。” 季旭在一旁说道，圆姐儿听着点了点头 “那行，二哥可得收留我。” 林雪莹笑容很是得体，瞧着朱氏和圆姐儿这么一来一回，心下便了然，当初便知朱氏出自京城朱家，最是重规矩的，如今看来，却并非刻板之人。 “夫君哪儿能整日在屋里，圆姐儿若是愿意来陪陪我这个大嫂，自然最好不过。” 林雪莹的嗓音也很轻柔，清脆却不硬气，如水却不柔弱... “那我天天去大嫂那玩儿。大哥岂不是难过了。” 季阮颇为无奈的瞧着圆姐儿，道 “姑娘家，矜持些。” 圆姐儿小声的笑着，也不反驳，只点头应着。 “得了，你们夫妻二人昨儿也累着了，今儿又起得早，回去歇着罢。” 朱氏说完，又看向季旭 “待会儿就给我回书院去。” 说到这个，季怀远也跟着皱眉点头 “如今正是紧张的时候，怎的还在这里？” 季旭顿时大喊冤枉 “爹...今早嫂子认亲，我得在场啊！待会儿就回去念书去...却不拖拉的！” 季怀远这才点了点头道 “这段时间忙着阮哥儿的婚事，你的事便松泛了不少，夜里到书房来，正好查一查你的功课。” 功课一事上头，季旭倒是个不怕的，在读书方面，季家人似乎都有好的基因，并不用太费力。谢家出了一个谢润之，轮到康哥儿的时候便不成了，比起念书，康哥儿的兴趣更在做生意上头。 其实在圆姐儿看来，康哥儿比起更喜欢做生意，不如说，康哥儿更喜欢外头交际的日子...只是如今商贾人家如何比得上官宦人家？谢家出了一个谢润之，那么谢康之自然也是要走读书这一条路的。 从主院出来，三兄妹一齐走着，林雪莹似乎比起放在面对季怀远和朱氏的时候放松了不少，对康哥儿和圆姐儿言语之间都颇为照顾，加上足够温柔，让圆姐儿对林雪莹的印象不仅加深了不少，好感都增了不少。 这事儿还惹得康哥儿一个劲儿的说圆姐儿 “大嫂果然出身名门闺秀，小妹你若是有大嫂一半的做派，一半的性子，我和大哥还有爹娘可就要放心太多了。” 气的圆姐儿跳脚 “二哥怎的这么说？这是嫌弃我没有闺秀风范么？” “那我可没说。” 季旭一脸无赖，俨然是逗着圆姐儿玩，谁知圆姐儿却立马冷静了下来，还颇为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是你们没眼光，大嫂固然好，我也不错啊...至少...谢润之就很有眼光！哼” “.......” 说好的矜持呢？ 　　☆、第229章 之前就说过，林雪莹的家教是极好的，哪怕新婚，可是每日晨昏定省，丝毫没有折扣。 便是圆姐儿瞧着都汗颜不已，圆姐儿刚开始自然也是照着规矩来，后来朱氏瞧着着实心疼，便常常让圆姐儿歇着，一来一往的，圆姐儿也懈怠不少。 自从林雪莹回门归来，对于这个长媳，朱氏不仅是满意，还有意放权给她，这在大门户中，那可是极为讨主母欢心之人才有的好处。 林雪莹与不少姑娘们皆相似，出嫁前开始接触管家一事，若是自己母亲便有管家之权那自然跟着母亲学，若不是，在自己的小院中也能学到一二，庶出姑娘便没那么好运气了，要不求得主母恩典，要么也就是口头告知，并不曾实践，管家之能压根没有。 林雪莹定的是季家长孙，往后自然就是一家主母，管家之事上头，林家也是下了力气去教导的。林雪莹也并非愚笨之人，朱氏放权那么一两个月瞧着下来，虽说手段还有些稚嫩和生疏，可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倒是满意不已。 而朱氏也更加的有时间的来教导圆姐儿了。 圆姐儿自然又开始跟着朱氏季旭学起了管家之能。 圆姐儿和润哥儿的婚事定在十八岁及笄之后，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虽说听着还有不少日子，可是圆姐儿这一嫁，便是从京城加到了冀州城，婚房也在谢家。 婚房的家具皆出自姑娘家这一边，那么打造家具自然要丈量，要选材，加上两家人离得远，只能以通信的方式来交换信息。可不就是费时间么？这还只是家具一项。 之前圆姐儿并不在季家，季家也存了圆姐儿的嫁妆，可毕竟人不在身边，这嫁妆却还不急当初谢家存下来的，这么一来，怎么算，时间都紧迫了不少。 就连圆姐儿和润哥儿来回的信件，也大多说的是婚礼之事，偶尔一两句温情之语都能让圆姐儿回味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瞧着倒也学了不少，可管家一事并非看着便能学会，你大嫂便是一个例子。” 朱氏翻着账本，瞧了一会儿，对一旁帮忙看账本的圆姐儿说道，说完又道 “你最是爱吃，在谢家也是酒楼起家。干脆府里的厨房交给你管着。” 圆姐儿抬头看向朱氏 “娘！我还不成！” 圆姐儿赶忙拒绝，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厨房，这个可是府中油水足且水深的地方。厨房不仅仅关乎全府上下的吃食问题，里头还关乎这食材的采买问题，实打实都是和银子打交道的事情。 其中能在厨房做事的，哪一个不是后头有关系的？不是府中老人的孙子就是侄子，不然就是女儿。便是一个烧火丫鬟那头是下头粗粝丫鬟挤破了头的去处，既不会太累，还时不时能有好东西进嘴，可不就比在外头干粗活要轻省？ 厨娘就更不用说了，莫说厨房的好处，若是一两个拿手菜得了主子的青睐，一个高兴打赏也是不薄的，左右都是个不错的位置。 而好位置往往谁都想去，便是丫鬟与丫鬟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存在着关系网。这种关系所要维持的便是一个平衡... 林雪莹手里的权，不仅仅是自己的院子，还有府中大部分下人甚至府里头的几间铺子，都在林雪莹手里抓着，虽说朱氏依旧抓着大部分的权利，可即便如此，林雪莹也并不轻省。 而朱氏直接扔了一个厨房给圆姐儿，瞧着比不上林雪莹，可却是个最能锻炼人的地方！无论是油水也好，心眼也罢，都齐了，未出阁前，这当真是个练手的好地方。 “怎的就不成了？莫不是这段时间都白学了？” 朱氏很是不满意圆姐儿的拒绝。怎么说也是教导了好几个月的，往家嫁到谢家，虽说在婆婆这方面绝不会吃亏，可是谢润之乃是官身，又是谢家长孙，往后独立门户是迟早的事情，官家的当家主母也是迟早的事情，圆姐儿还是必须成长起来才成。 圆姐儿从小被谢家保护的太好，着实没有操心过什么，多是别人逼一逼才肯下力气的，真是要她操心起什么来，可不就是本能的抗拒了？ 圆姐儿瞅着朱氏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到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只得点了点头 “娘说得对！不能不成！” 瞧着圆姐儿故作一脸严肃的名义便知这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脸上绷着的也顿时松了不少 “毕竟你还有时间，不着急，若是遇着什么问题，我也能再教导你，即便我忙着，你也能去请教你大嫂。如今你大嫂管家之事上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圆姐儿只得应了下来，无论如何，朱氏都是为了圆姐儿好的，这份心意，圆姐儿心中知晓，也不是人人都能如同自己这般幸运的，便是林雪莹，据说当初也只是在自家小院练习来着。可没有府中的大厨房给她练手。 圆姐儿很知足。 圆姐儿是一怕麻烦，二犯懒，可若真是决心要做什么，就绝不会偷懒的。几个主子们住的院子，厨房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而圆姐儿刚刚接手的时候，厨房的管事也好，厨娘也罢心中都知晓这个姑娘这是来拿厨房练手，一个个，和谐无比，听话异常。 可圆姐儿也不只是好运还是倒霉。一片平和之下硬是被她撞上。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京城贵夫人的圈子里有斗争，贵女门的圈子有斗争，而丫鬟之间，同样如此。厨房更甚.... 而下人之间的斗争，若是丫鬟们之间，主人家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可圆姐儿偏偏撞上了采买一块出了问题。 那天圆姐儿还真是无意，因着厨房接手以来，早已有了自己的运行链条，圆姐儿并不用多做什么，为了更加了解，有事儿没事儿的去厨房转悠，没有丝毫的规律可言，而那一次正好撞上采买得，食物是从厨房的一处小门运进来的，正好遇上采买管事嬷嬷秦嬷嬷。 府上每日消耗食材的量并不小，大多每月一结，那天正好遇上，又是结款之日，秦嬷嬷带着送货之人去账房支取银子，留下了一个陪同送货的小厮。 圆姐儿少有见外男，瞧着那规规矩矩站着的小厮，也不好直接上前，干脆让春橘去套话。 本是无意之举，却不想让圆姐儿打听出不对劲来，这小厮是那人的远房侄子跟着来帮忙的，来的时间并不久，可因为有意栽培，知晓不少事情，偏偏有些木讷，春橘三言两语便打听了不少东西... 比如说.....每月结账的银子书，与圆姐儿在账本上头看到的可并不相同... 换一句话也就是说，账本上记的是三两银子的菜，吃的是一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食物，这中间的差价不算大，也不算小了。 主子们的食材，自然没有这个胆量去换，可整个季府，不是只有主人要吃饭，下人同样要吃饭，且有是份的，什么身份能吃什么样的饭食自然不同...可下人的饭食，这里的菜品次一些，那里的肉少几两。 再加上厨娘的一双巧手，这原食材是好是差，下人们可吃不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更不会为了这个闹到主子面前。 这事儿....涉及的可不小，从那供货的管事，到采买的管事，再到厨娘....哪怕更多的人，可能都是得了好处的...这件事情，已然是达到了某种规模.... 偏偏主子们还不曾差距 这种事情可是不能发生的，就如同打破了某种平衡...银子倒还罢了，这蒙蔽主子，把控了全府的吃食... 一个偌大的府邸，这可就是个不小的事情了.... 听闻这事儿，圆姐儿当即便沉默了下来 “姑娘...可要让秦嬷嬷过来问话？” 春橘春熙被派到圆姐儿身边，又是圆姐儿这个年纪，往后更是要跟着圆姐儿到谢家去的，可就是圆姐儿的左右臂膀了，对于这些，自然也是被□□过的，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春橘和春熙只能引导，毕竟真正需要成长的还是圆姐儿自己。 圆姐儿却沉默了半响，摇了摇头道 “且先回去...” 　　☆、第230章 可春橘听到这话有些着急了。 “姑娘，此时正是最好时候。” 圆姐儿却依旧固执的摇了摇头 “先回去。” 春橘无奈。宗人这才回了院子，不过，圆姐儿回了院子，转身就问春橘春熙 “咱们院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丫鬟，先放到厨房去。挑个机灵的。” 春熙当即便笑了 “姑娘这是打算遣个小丫鬟去厨房打听么？” 圆姐儿摇了摇头 “无须去打听，厨房那里如今可谓是肆无忌惮，那里需要打听，只多关注着些今天那来送菜的小厮，若是能够说上两句话便更好了。” 圆姐儿的举动在春橘和春熙看来，着实没有必要，抓了一个现场，为什么却要放过，而绕着圈子去处理....？ 圆姐儿也不解释，只摇了摇头 “我这不也是头一次试手么？记得挑一个刚进府没多久的。” 春橘和春熙无奈，还是福了福身 “是。” 春熙和春橘想着现场便是最好的证据，可问题是，仅仅这一次可不够重量，既然秦嬷嬷敢这么做，那么账本上绝对就是这么多，菜并非存放之物，因为要趁着新鲜，早早就会消耗掉，根本无证可查，账本更不可能存在两本账本，难不成秦嬷嬷自个儿把自个儿中间克扣下来的银子一笔一笔记着？没发现倒好，发现了还得了？再说，记账这种事情，也并非人人都会。 可若是这次当场抓住了，人家咬死了这是头一次，也贪不了多少银子，所以圆姐儿会觉得不够重量。 瞧着那熟练的样子，面对自己也丝毫不慌乱，俨然是持续好些时候了.... 可若是在秦嬷嬷这边不知觉的情况下，从送货人那里找到线索，甚至能够威逼利诱也好，直接出来作证...那么厨房的管事就得来一次大洗牌了。 不管如何，春橘办这种事情倒也麻利，转身就带了一个小丫鬟过来，十二三岁的摸样，恭敬的很，可眉眼之间却能瞧见一股子活泛劲儿，是个机灵的。 “刚进府的？” “回姑娘话，有些时候了，不过一直没有什么事，不曾出过院子，这段时间府中没有买丫鬟。” 圆姐儿点了点头 “就她吧。” 圆姐儿说完，又道 “就说在我这里不懂事犯了主子忌讳，送到厨房做个烧火丫鬟。” “是。” 那小丫鬟就这么被送到了厨房。 如今厨房归了圆姐儿管着，发了小姐脾气，将一个小丫鬟遣送到厨房当一个烧火丫鬟可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有人想太多。 日子就这么过着，几乎过了大半个月，那小丫鬟才开始往回传消息了。 春橘眼光很是不错，那小丫鬟长相平平，却有着一股子的机灵劲儿讨人喜欢的很，一来二往的，不仅和厨房上下都打成一片，便是那送菜的小厮都能说上一两句话。 下人一旦扎堆，少不了要嚼舌根，这事免不了的，若是备注自抓到，轻则呵斥，重则被打发卖出去的都有，但八卦聊天是天性，特别是女人。 而这样的八卦对于那个叫冬青的丫鬟来说，可不就是一个消息来源，加上冬青又并非家生子，可谓背景关系最是干净，也最为没有靠山的丫鬟，那些个管事也好，嬷嬷也罢，倒也没防着。 当然...也许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防着。 一旦融入，冬青的消息来得就很快。也不知那个小厮压根对于上次无意的文化没有放在心上还是怎的，居然所有人都不曾有过防范。 足足两个月，冬青才传来确切消息，原来这事儿涉及整个厨房的人，几乎手上有些权利的皆占了手，而且...这日子的长度比圆姐儿想的还要久，足有半年多.... 每月银子结账，估算一些大概就能空出七八十两银子，按照七个月算....那得有五百多两的银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圆姐儿这才有让春橘去传话，只把事情老老实实，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往事揭过不提不说自有一番赏赐，且也不会换供应的人家。 这事儿怎么算他们也都不算吃亏，按照冬青来说，此事那供货的人家得到的好处并不大，若是断了与季家的生意，坏了名声那可是得不偿失的. 那供货人必会答应.... “早先不知这些，好在姑娘当时不曾戳穿。不若可不知竟然这般早就有了这事儿。” 春熙笑道，圆姐儿点了点头 “要说抓到一个当场，也能迁出后面的事情，只是没个准备，那人会不会作证，做的是不是假证，咱们都不清楚，把事情原委摸清楚了心里也有个底。” 圆姐儿本身着实不适合处理这种事情，这也和成长环境有关，在谢家，管家只是也向来是赵氏做，谢府也与季府根本上是不同的。 既然不适合，那就还是按照稳妥一些的办法来，而厨房真要换人，里头牵扯的关系...换的可就不仅仅是厨房了。 没多久，冬青传来消息，那头同意了，圆姐儿并没多等，直接让人去把人前接进来，莫要让秦嬷嬷一干人瞧见了。 吩咐完，圆姐儿想了想 “娘在干什么？” 春熙和春橘听闻，算了算时辰 “此时夫人大约是闲适的时候。” 圆姐儿点了点头 “那真好，去和娘说说话也好。” 说着，也没多收拾，起身稍稍整理一二便往朱氏所在的主院走。朱氏的生活是及其有规律的，除了出门赴宴，每日在府中，若无大事便是每日都做着相同的事情，自从林雪莹过了门，朱氏手上的管家之权放了之后，便清闲了不少，在自己院子里也会开始看看书，写写字，摆弄花草品茗茶。 往日朱氏可都是忙碌的，没这个时间。如今每日的这个时候，朱氏应当都是闲适的。 “娘。” 圆姐儿听守门的丫鬟说朱氏在摆弄花草，便干脆没有让丫鬟通报直接进去了。 朱氏手里拿着剪子，修剪这一盆景观树，并非名贵品种，却是外形独好的盆景。 “怎的这时候过来了？” 朱氏放下手里的剪子，一盆的丫鬟上前立马就收拾了一空。 “这不是想娘了么？” “嗯...这话我姑且信一回。” 朱氏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圆姐儿跟着坐在朱氏身边 “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娘怎的说的好似我常常说谎似得。” “我还不知你？且说吧，什么事儿？” 圆姐儿脸上有些窘，挪了挪位置，给朱氏细细的说了这次的战绩，面对朱氏，圆姐儿都忍不住如同孩子一般，将自己“不小心”说大了几分，夸了几句，这才满意的停了嘴。 却不想朱氏却皱着眉道 “此法虽说稳妥，却白白失了银子。” 圆姐儿一愣。 “既然知晓是谁贪了，自然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的！” 朱氏颇为无奈的看了圆姐儿一眼，知晓圆姐儿并不是喜欢动脑子的人，懒的很，偏偏没什么心机，没心机就算了，还不愿意去耍心机，耍了还不如直来直往。 “且说你聪明，却又是个不开窍的，且要说你是个不开窍的，偏偏还有几分机灵。” 圆姐儿被说得大囧，只得虚心求教 “还请娘指点一二。” “你是主子，她是奴才，便是抓了个现场，当场处理了又如何？有了这么一个名头，当场就派人去她屋里搜刮一番指不定也能补上空缺，若是银子被花干净了，或是找不着了，没了也就没了，直接把人发卖了，如此拖上两个月，亏损只有更大。” 朱氏说的很满，圆姐儿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味道。 圆姐儿总是想着他们不认，自己却没有证据，只能揪住这么一次的银子。可是却忘了，这里是古代，自己是主子，而他们是奴才，这并不是一个平等的关系.... 只要有这么一件事，就能直接否决掉这个人，这人既然卖身季府，那么她的什么不是季府的？不承认？直接搜了屋子，若是真留在身边，这银钱的来源也好查，一查便知，若是不在屋子里，损失也降到了最低。 可若是拖上两个月，各种不确定情况不仅会发生，损失也将继续扩大.... 而供货那边，若是当天直接请过来，按照冬青的法子来一遍，也不怕他不说实话。 说白了...圆姐儿压根就是多此一举....白费的功夫。 圆姐儿顿时丧气不已。 　　☆、第231章 “娘...” 圆姐儿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朱氏安抚的拍了拍圆姐儿的手道 “虽说绕了一圈，但毕竟头一回，又肯想，且过得去吧。再说说，事后你打算怎的处理？” 圆姐儿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能怎的处理？厨房所有沾了手的都得换掉，秦嬷嬷的男人在外头还管着一个铺子，儿子女儿也都在府里当职，此事可将秦嬷嬷直接撤换掉，只当一般嬷嬷，她男人自然也需把位置让出来，至于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倒是无需动。” 朱氏点了点头。撤换掉秦嬷嬷，是因为此事一出必然不能放在那等与银钱直接打交道的地方，她男人对此事即便没有插手也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沾染了，就能连着一起换掉，这是要让府里人所有人明白，这种事情，可没有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一人做错了，那么一家子都会被拖累。 而放过他们的儿子女儿，则是表现主子的仁慈了，瞧着，爹娘犯事，儿女不曾沾手，赏罚分明，便不会迁怒。 这种事情，夫妻之间是瞒不住的，可要瞒住儿女却也并非不可。至于儿女知不知晓....其实季家人并不在乎。 这次将整个厨房一换，府上能平静好些日子了。 不过.... 朱氏道 “秦嬷嬷不能留。” “啊？” 圆姐儿愕然....这么严重？ 紧接着听见朱氏说道 “敢私吞主家银子的奴才，没有哪个府上还会留着。” 圆姐儿了然 “娘的意思是，对于这样的下人，都发卖么？可秦嬷嬷是老人了，儿子女儿皆是家生子，也并无大错。” 圆姐儿还是有些不忍的。 之前圆姐儿会迂回的去处理这件事情，潜意识里，秦嬷嬷与自己的关系依旧没有很清晰，可以说...这种阶级差距，在圆姐儿印象中还不够深刻，不够明白。这是一种压倒性的的.... 圆姐儿压根不用考虑这么多的。 而心软，大约也是这样的原因。更多时候，他们在圆姐儿眼里，更像是保姆级别的，可保姆和奴，那是两回事儿。 “秦嬷嬷夫妻自要直接发卖了去，至于儿女，都是二等丫鬟，夏字棋字开头的，贬为秋字书字的三等丫鬟小厮。若是不识好歹要跟着他们爹娘去，便一起发卖了去。” 朱氏淡淡的说着这样的话，圆姐儿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 朱氏看向圆姐儿，圆姐儿摇了摇头 秦嬷嬷两夫妻算是府中老人了，儿女皆是家生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大年纪从季府卖出去那就真是没了前程。可是....朱氏的话却也对，一个敢谋划主家银钱的奴，没有哪个府上敢留着。 瞧着这银钱对于季家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可是此等行为却是决不能允许的。 “夫人...姑娘...供货之人刘掌柜到了。” 圆姐儿看向朱氏。后者点了点头道 “此次你且看着罢。” 说着，朱氏道 “带到前厅去。” “是。” 朱氏说着，起身也跟着往前厅走，圆姐儿赶忙跟了上去。朱氏从主位后的暗门一进去就瞧见圆姐儿遇上的那个送货的人，身后还跟着那小厮，正是那天套话的人。应当是那刘掌柜的侄子。 “小的刘金才给夫人请安，给姑娘请安” “起罢。” 那刘金才忙站了起来，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朱氏也不在意 “叫你来，是否知晓所为何事？” 那刘金才也是被冬青点拨过，立马明白过来，腰又弯了几分。 “夫人想问的是府上厨房送菜之事？” “嗯，每日府中从你那处拿货，是多少银子？每月结账之时又是多少？” 那刘金才说话也流利的很，立马就答道 “小的和府上是每月一结，这都是有数的，每月结账为九百两银子，每天有时多一些，有时少一些也有的，总数都不会过了这个金额，每日平均下来三十两银子一天。” 圆姐儿了然，怪不得一直不曾被人发现。 九百两莫看很多，平均按照三十天计算，每天不过三十两，府中主子只有五位，下人却有好几十，一日三餐下来，也算是中等的开销，可也算得上是府中最大的开销，这其中三十两银子，就有一半是花在了主子身上，下人吃的不好不差，却胜在量多，自然费粮食。 厨房的账本，每月圆姐儿都要过目，对于这些个支出都有数，账本上记的可是每月九百八十两，偶尔上下浮动，不会超过千两，这还是府中的大头。 平均下来，每天也就多了二两银子...似乎并不多，可这账若是这么算。春橘春熙的银钱每月也就不过二两银子，这还是一等丫鬟的份例，最低等粗使丫鬟那都是以文计算工钱的，等于这个嬷嬷，每日贪下来的银子那可是春熙春橘一个月的份例！可想而知？ 这银钱，吃食，可不单单是菜钱，各种米面米分，皆是从此处出来。可谓是府中一个大的出口项。 当时圆姐儿瞧到这些数字的时候才颇为感叹朱氏的不易。府中的运转若是全靠季怀远和季阮的奉银，那早就饿死了，几乎所有像季府这样的府邸，那私下都是有铺子，有庄子这些个额外的进项来支撑。这才是属于府中大部分开支所来。 按照圆姐儿来说，其实每个官家也都是商贾人家，只是商贾人家将生意放在了明面上，没个遮掩的身份，以生意为主，而官宦人家，则是将生意放在了暗里，披上了官服，以官为主。 说白了，其实都差不多。 当然...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圆姐儿可不敢说。 朱氏听到这个数字，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继续问道 “哦？记得以前可并非这个数。” “回夫人话，以往是千两以内，大多九百□□十两的数，后来掌管采买的秦嬷嬷在小的这里要的货品相各方面都次一些，便不需要这么多了。” 几个主子的，秦嬷嬷可没那个胆子克扣一分一毫，一等丫鬟的同样如此，真正倒霉的则是从二等丫鬟往下。 府中一等丫鬟小厮那都是有数的，都是主子身边伺候着的，大多数可都是不能近身的，今儿多吃两天素，明儿菜品不够漂亮，当不得什么，能吃饱就成，难不成身为一个下人，还跟和主子提这菜品相不够好，这两天没有吃肉？ 府中绝大多数都是这类人，每天扣下二两银子着实不费事儿。也不会引起众怒。 二两银子，在每天三十还是三十二里头，并不显眼，毕竟上下浮动也是合理的现象不是？ 这个秦嬷嬷，是个胆大的。 朱氏沉吟片刻，问道 “这些话可曾变？” 刘金才忙又行了一礼 “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夫人明鉴！” 朱氏不说话了，点了点头道 “把厨房的人，全部叫过来。” “是。” 朱氏依旧言语淡淡的，可周围伺候的丫鬟们早就听明白了，这是要出大事了，不敢停留，连忙传话去了。 大约这里的事情传得快，厨房的一干管事心里直跳，虽然不明所以，但却能够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忙不迭的就来了。 其他人还好，倒是秦嬷嬷，请了安，一瞧见刘金才脸色大变，而后又立马压了下来，只当没看见。 这一系列的变化，圆姐儿和朱氏却瞧得分明。 人没一会儿就全部到齐了，连同烧火的丫鬟都来了。朱氏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眼睛落在秦嬷嬷身上，不过一瞬，很快又转开了头，冷笑了一声，才缓缓道 “刘掌柜，且将你方才与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 刘金才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声，才又将朱氏方才问的又回答了一遍，字字清楚的很，整个大厅顿时没了声响，不知情的觉得紧张，知情的恍若身坠冰窖。 待刘金才说完，秦嬷嬷脸色巨变，一下直起身子狠狠的瞪着刘金才 “刘掌柜！你好好的冤枉我作甚？” 刘金才也是个乖觉的，知晓此事今日只有说实话，跟着朱氏的话走，自己才能幸免，才能继续这桩大生意。压根没有搭理秦嬷嬷，只说道 “小的句句属实，夫人明鉴。” 顿时，秦嬷嬷明白了..... 　　☆、第232章 “夫人....夫人！！！这人就是冤枉人的！奴婢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奴婢一家子都在府中，怎的会做出这与的事情！ 圆姐儿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一边死咬着是刘金才冤枉自己，一边却隐晦的提出自己的资历。着实让人不喜，按照朱氏的话来说，主子和奴才，奴才还有威胁主子的？ 朱氏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你怕是早要遭雷劈了。” 朱氏说的很是淡漠，丝毫看不出愤怒。这样的话配上这样的神情，秦嬷嬷一个寒颤，想起来朱氏的手段，指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且给你们一个机会，沾了手的，现在说出来，还有机会，若是过了这个机会....也别怪季家狠心。” 说着，朱氏嘴角带着弧度，眼里却冰冷一片，抬手拿起身边身边的茶盏，揭开盖子，冒着袅袅轻烟，两片青绿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透着清香....真真的好茶！ 下面的下人，低垂着头，目光却在左右摇摆不定，朱氏也没有着急，就这么等着。 好一会儿，见无人答应，将茶盏放在一旁，道 “既然无人愿意要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朱氏慢悠悠的说着话，其中一个丫鬟终于没忍住，大叫了两声，拼命的磕起头来。 “哦？看来还是有人的，你且说说，此事是怎的回事，你又是什么角色？” 那丫头算是个三等丫头，在厨房算是有些小权利，此事沾了手，却因为并非厨房直接主事之人，并没有得什么大的好处，为了那些个蝇头小利被发卖了出去，那可真是冤枉了，到底没忍住，一一说了出来 “此事是叫奴婢不小心撞见了，秦嬷嬷和吴管事为了封奴婢的口，承诺每个月结账都会给奴婢五百文钱。奴婢....收了。” 说完，一个劲儿的开始磕头。朱氏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 而和这个丫鬟一样的人，也有不少，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这封口费一百至八百文不等，对于她们丫鬟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对于每个月近百两的进账来说又着实算不上什么。 一个一个的说，整个故事还原的就非常清楚明白了，秦嬷嬷和吴管事是厨房里头的直接管事，得了的都是大头。 瞧着这场景，眼睛顿时就红了，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她们，拿钱的时候，秦嬷嬷便肉疼的很，可吴管事说了，花小钱堵嘴，最是合适不过了，可是银子舍了，一个个却翻脸不认了。 秦嬷嬷心里恨呐，吴管事又是如何的不恨？ 可这样的情况便是恨也成了定局！ 秦嬷嬷低垂着头，整个人都颓败了不少，似是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整个人趴了下去，拼命的开始磕头，一声一声，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咚咚咚”的传来，听着都觉得疼得很 “夫人...奴婢有罪....夫人...都是奴婢一个人错。奴婢进府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夫人...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愿意受罚！” 朱氏却看也不看秦嬷嬷，秦嬷嬷的心都冰凉了一片，不敢起身，跪着往前走了几步 “夫人...夫人....你罚奴婢..你打奴婢....奴婢都认了，奴婢已经知晓错了...知错了...这事儿是奴婢一人所做，和家里人没有关系....夫人仁慈....” 朱氏一个劲儿的磕头，额头上瞬间青紫一片，吓人不已，圆姐儿瞧着都觉得疼，不自觉的挪开了视线。 “夫人....秦嬷嬷与吴管事家中搜来的银钱全部在这里。” 秦嬷嬷这么求饶这，朱氏只当瞧不见，面上一丝动容都不曾有过，没一会儿，朱氏身边的得力的嬷嬷领着几个丫鬟从外头来了，每个丫头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上头的金银钱财，珠宝首饰，全在上头，圆姐儿如今瞧这些是瞧不上眼的，可是就秦嬷嬷那样的身份来说，光是那真金白银就已经远远超出她所能够拥有的了。 朱氏眼睛看了看那托盘上的东西，问道 “能否补上之前亏空？” “回复人话，这些是足够的。” 朱氏这才点了点头 “今儿，秦嬷嬷和吴管事早晨的亏空，自有他们全部给补上，你们既然愿意改过自新，三天时间，将所得银钱交到账房，填了账，此事作罢。三日后若是不曾归还，也莫要怪季家没有给你们机会。” 朱氏说着，下面一干丫鬟连忙垂了头，倒是秦嬷嬷和吴管事，整个人都瘫软这，似乎已经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朱氏说完，这才看向秦嬷嬷和吴管事，淡淡的说道 “吴管事和秦嬷嬷乃是府中老人了。” 这话一说出，吴管事和秦嬷嬷都激动的看向朱氏，却不想朱氏话锋一转 “既是老人，自然更应该明白府中的规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既然有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更早就已然手脚不干净了。季家可不能再留，吴管事今儿回去好生和你娘子说清楚，秦嬷嬷，也和你男人说明白，两日后会让人牙子上门，你们跟着走罢。” 二人顿时脸色惨白无比，且不说这个年纪了，若是老伴因为自己的过错一起被发卖....这后果。 两人顿时不管不顾的开始求饶起来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两人的磕头哭喊朱氏恍若未闻 “季家并非小气之人，你们都是在府中伺候了十多年的，在府中的财物填补了亏空便罢，这个月的份例也不会少了你们的，也算是全了你们和季府的一段主仆缘分。至于子女....季府也并非赶尽杀绝的，此事并不累及子女。却也不能毫无处罚，便全部降为四等丫鬟，若是老实本分的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朱氏说完，轻笑道 “当然，若是不愿分离之苦的，便跟着你们你同离去，季府也并非强人所难的。” 朱氏顿时将二人判了刑，夫妻发卖，子女被贬。 可真要说，又该庆幸，并未累及子女，若是重新回到人牙子手上，不死都要脱一层皮，更不要说找到下家了，卖身也并不是这么好卖的。 同样的，朱氏还是高抬贵手的，留了银钱给二人，便是从人牙子那里自己赎身出来，也算是一条出路了。 只是，这两家人在季家虽说是奴才，却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着，季家主子少，朱氏又并非狠心手辣的绝色，下人们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出去了之后，那可就不同了，但好的是个自由身.... 要朱氏看来，就是不留一文钱给她们发卖了也没人敢说什么，可是...圆姐儿的不忍看在眼里，又是头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抬抬手，也就放过了.... 圆姐儿并非完全不明白，也知晓朱氏这是顾忌着自己，心中感激不已。 此时已落定，秦嬷嬷和吴管事二人连同着自己老伴一同让人牙子带走了，子女倒是都留了下来，降为四等丫鬟，发卖的第二天。账房就陆续收到丫鬟交回来的银钱，也不知怎的，最后合账才发现...居然比之前亏空的多了钱出来。 这让圆姐儿又惊奇又佩服... “娘...当真厉害，这就叫做怎么吃进去的都得怎么吐出来！” “此事你且说说，你学到了如何。” 圆姐儿想也不想的说道 “主子和下人的关系，那是绝对的压制。很多事情无须那么麻烦...” 圆姐儿想到这个就郁闷不已，白白浪费时间不说，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如此...春橘和春熙那天说的果然不错，既然是在现场了，便是抓住了当场立马处理了那是最快捷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了。 朱氏对于圆姐儿的话，也不说对，也不说错，只跳开了话题道 “前两日，谢家来信了，嗯..还有润之的信。” “真的！娘~~~~” 圆姐儿双眼猛然一亮，抱住朱氏的手臂开始晃~~~~朱氏好笑的摇了摇头 “姑娘家矜持一些。快年关了，润之那孩子倒是个有心的，托人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你的那份我让人给你送到你院子里去了。” 圆姐儿听到这话哪里还做得住，就要往外跑了。如今的季家就是谢润之未来的岳家，年光将近，过节送礼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圆姐儿和润哥儿也只能写信以解相思之苦，却也还因着规矩，说的多是些个平常话，今日听到还有礼物，圆姐儿那里还等的料了 “娘...你瞧着...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啊。” “诶...才说着...放着又不会飞了...” 朱氏无奈的摇了摇头 “去吧...” 圆姐儿顿时欢呼一声就往回走了.... 　　☆、第233章 圆姐儿从主院出来，一路不曾停歇的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心里总惦记着谢润之的信件和礼物。 春熙春橘跟在身后都要小跑才跟得上了。 圆姐儿和润哥儿定了亲，那就是季府未来的姑爷，圆姐儿急匆匆的模样倒是让二人又有了不少打趣圆姐儿的说头。 “姑娘。” 圆姐儿一入院子，门口的丫鬟忙福了福身，圆姐儿脚步不停开口问道 “娘让人送来的东西放哪儿了？” 那丫鬟一愣道 “东西放在姑娘案桌上了，是春绘姐姐收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 春绘也是春字辈，却也比不上春熙春橘二人贴身伺候着，但也是屋里伺候的一等丫鬟，圆姐儿回到季家才添的人。 “姑娘。” 圆姐儿一进屋，直奔案桌，果然，上头放着一个拳头大的小匣子，匣子下还压着一封信件，圆姐儿面上一喜道 “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这样的情况大家会儿也并非头一次，福了福身便都退了个干净。 圆姐儿拿起小匣子，打开，扫了一眼，似乎个镯子，紧接着便将信拆了开来。 妞妞： 安好，信已收到。年关将至，爹娘准备一起回水溪村，与二叔三叔一起过年。全家都齐了，爹娘便格外的念着你，你在谢家之时便少有回到祖屋了，离开之时也不曾回去此乃憾事。 好在，不过一年多，你又能再回到谢家，到时自要回一趟祖屋。此又是幸事。 圆姐儿看到这里，撇了撇嘴，这话说的，自己不在谢家，不在谢大郎和赵氏的身边，润哥儿还不是如此么？晏城乃是冀州至京城的中间，来回也非一两日的功夫，这个年，估摸着二老的身边只有康哥儿一人了。 想到这里圆姐儿便有些闷。 倒是后面一句话，圆姐儿有些忍不住脸热，这说的是嫁到谢家的事情了。新媳妇儿进门，可不就是要开祠堂告知祖宗么？当然得回去水溪村了。 圆姐儿捏着又往下看。 “距上次见面已有几月，却似乎与没见之前并无差别，该想的不曾少过，该念的更加浓稠。情绪无以宣泄，只能睹物思人了。前段时间无意得了一块紫檀木，不大，品质却极好，之前刻过簪子，这次便打了一个手镯，手艺似乎比上次好了不少，瞧着尚可入眼便托人一道送来。你若瞧着喜欢便收着，不喜就扔了。” 哪怕隔着信纸，圆姐儿都能想象出谢润之说这些话时候的淡漠神情，仿若不在意...可是圆姐儿却总能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威胁...更像是....害怕拒绝所说的话。 圆姐儿瞧了瞧手边的小匣子，勾唇一笑道 “非金非玉，就是一根木头而已，难不成还要我带着？！” 紫檀难得，却多是用来打造家具，小一些的也是用来做器具的，哪有人用来做首饰的？而且...润哥儿对此还颇有些情有独钟的味道。 早先便送过一支簪子，也是木雕的，今儿就送了镯子，还是木雕的... 圆姐儿接着往下看 “在家中如何？是否舒？若是有事定要告知，无论是我还是爹娘康哥儿，皆会出头。另外......” 一句另外，隔了很长的一段空，颇有几分在聊天的随意感.... “上次见面，碍于长辈在场，相思之苦无处宣泄，若非如此，定然美人在怀，品尝朱红才罢！” 最后的落款拾润之。 圆姐儿却因为最后一句话顿时血液涌了上来，想到上次的见面...可不就是么...很想很想的扑到他的怀里，狠狠的吻下去才罢！ 以往的信件多数都是说些家常，私人情绪说的并不多，一两句话便带过了，可是这次却是慢慢的私人情绪，最后的话语可谓有些露骨，可偏偏....圆姐儿却欢喜极了。 握着信件来来回回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信件，将手边的小匣子里头的手镯拿出来。 圆滚滚的一根，光滑无比，也不曾上漆，完全原色木材，触手还有些坚硬，可木质上独有的纹路瞧着却要柔和不少。 手镯的一处，雕了一处镂空处，中间嵌了一颗红色宝石，正好卡在其中，四周被紫檀包裹，即便如此，完全掩盖不住其光辉.... 润格尔有一句话不假，手艺比起上次，那可是好了不少的，瞧着精致多了，并不会因为是木质首饰让人瞧着粗糙廉价，反而会觉得特别。 圆姐儿试了试手，竟然刚好。 瞧着手上古朴却又闪着光辉的紫檀镂空嵌红包石手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衬着手都越发的白皙柔美起来。 想着这是润哥儿不知刻了多少次才成功的镯子呆在手腕上，总觉得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拽住一般。 格外的满足.... 便是那只簪子，圆姐儿多是珍藏着，少有带着，这镯子圆姐儿却不想放了。 圆姐儿江信件重新折号，放回信封，这才道 “春熙！” 这边圆姐儿叫着，那边门边被人小心的推了开来 “姑娘。” “把我放信的匣子拿来。” “是。” 春熙没一会儿抱着一个小匣子过来，上头挂着锁，春熙又拿出钥匙打开，就见那匣子里头几乎放满了的信件。这些，是从圆姐儿在冀州女学就带着的，里面放着的是润哥儿寄过来的每一封信，这么久了，竟然也有了这么多了... 圆姐儿将这封放进去，顿时显得有些满满当当的。 “该换一个大一些的匣子了。” 圆姐儿瞧着满眼的喜意，说道。春熙点了点头 “奴婢给姑娘寻个大些的匣子来。” 圆姐儿点了点头，春熙转身又进去拿了一个大了一圈儿的匣子 “姑娘瞧着这个如何？” 圆姐儿点了点头，拿过匣子，将里面的信件拿出，竟然有一个拳头高还有多的，一封一封看过去，竟像是将二人的相处，点点滴滴，回顾一看，竟然如此之多。 “就这个吧。” 圆姐儿将信件一封一封，按着时间又放回去，将今天的放在最面上，用锁锁好，这才道 “放回去罢。” 瞧着春熙将匣子放好，这又瞧着受伤的镯子发呆。 “好生漂亮的镯子。倒是不曾见过，定是姑爷送来的。” 春熙轻笑着说着。 圆姐儿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季家三位少主子，就数圆姐儿没什么脾气，春熙和春橘跟着圆姐儿也有这么多日子了，也将圆姐儿的脾气摸透了。 时不时也会打趣圆姐儿。 果然，圆姐儿顿时面上一囧，而后梗着脖子瞪了春熙一眼道 “本姑娘的镯子自然是好看的！” 说完，圆姐儿又颇为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声姑爷叫的真好听，赏。” 春熙听闻，轻遮嘴角轻笑 “那奴婢就先谢姑娘赏赐了。” 圆姐儿俨然心情好得很。一天下来，居然连着赏了好几个丫鬟，结果院子里的丫鬟们都知晓圆姐儿今儿心情好，手上松泛的很了。 记着脑袋的往圆姐儿跟前凑，伺候着，只要露了脸，指不定就能得了赏赐呢。 这些春橘和春熙都笑着 “姑娘今儿可好，当了回散财童女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还颇为自得 “谁叫今天心情好呢。” 这一天的好心情，延续了几天，圆姐儿这才准备回信，摊开信件，圆姐儿就不知矜持为何物了，想到什么写什么，快要年关了，到时候府中忙碌的很，信件就要过了年关后才能送到了。 估摸着是要等不到回信了，这么一写就洋洋洒洒的写了四五张纸才堪堪收手。 到最后还意犹未尽，抽了一张纸，提笔半天，最后居然落笔，两笔勾勒出一个唇形，点上朱红，这才真正停了手。 将信折好，放入信封当中，整个信封居然鼓鼓囊囊的，最后又挑了一个绣着青松的荷包在荷包里头补了一个圆字，这才前前后后的包好，拿去出院让信使带去晏城。 毕竟拾闺阁女子之物，中间过了人的手，这要是让朱氏知晓圆姐儿可不是一顿说就能解决的了。这事儿还拾瞒着朱氏的，多年后朱氏知晓这事儿是又生气有后怕，好在...并未发生什么不愿发生之事。 当然这些都且是后话了。 　　☆、第234章 年关至，数一数，这是圆姐儿在季家过的第三个年了...翻过年去圆姐儿就要十七了。 圆姐儿的身份也从闺阁姑娘成了待嫁姑娘。季家面对的将是圆姐儿出嫁和团哥儿科举两件大事了。 团哥儿已是秀才身份，今年遇上，还得往上考。 而圆姐儿的好日子也不过一年多了。 圆姐儿嫁妆朱氏一年了一直在费着心思，谢家那边，怎么说圆姐儿也做了十五年的谢家女，当年攒下的嫁妆居然全部让人送了过来，还很可观，这一举动让季怀远和朱氏对谢家意外不已，但肯定的是，好感非常。 如此一来，两家人备的嫁妆着实可观了。剩下的就是嫁衣被褥这些个需要费时间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东西了。 圆姐儿的绣艺尚可，却没有那个娴静的性子，捏起针，总是没办法坐上这么一整天，一个荷包，一块手帕这样的小物件还不怕，若是遇上衣裳，屏风类的大物件，按照圆姐儿的话来说，绣个三五十年估摸着可以成形。 所以圆姐儿的嫁衣还是交给的绣娘，倒是盖头，圆姐儿打算自己绣，一年多下来，也该完成了... 于是...圆姐儿每日的日常就又多了一个，绣盖头。 当年四月，科举大考，团哥儿被送入了考场，这是季家第二个再次走上这条路的，头一个自然是阮哥儿。 这是季家今年的大事，结束那天，就连圆姐儿都被获准可以去接团哥儿回家，哪怕只是坐在马车里，圆姐儿都兴奋了好一会儿，到这时候，圆姐儿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这么久这么久都没有出过门了，都快要忘了热闹的街道是个什么模样了。 结果出来的并不久，团哥儿有个朱家那样的外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差到那里去，放榜那天，果然，成绩算是不错，已然从秀才的身份升为举人了，那可就是可以为官了。 又是少不了一番的庆祝。 依照季怀远的圣宠，季旭完全不必要走这一条路，只要身为父亲的季怀远提拔，便可直接踏上官途，可偏偏，季家的孩子都走了那条艰辛的科举之路...其风骨可见一斑。 再说说季家，好事连着来。 林雪莹嫁到季家到十月就要满一年了，成了亲，讲究的就是早生贵子儿女双全，可偏偏林雪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季怀远和朱氏即便回想着，却从不会催，可林雪莹自己却着急不已，总算在婚后第二年八月，得了喜讯。 这是季家这一年的意外之喜，朱氏听到此时忙带着圆姐儿就去寺庙上头上了香，这可是连着两回，圆姐儿都因为这个小侄子出了门，嘴里直嚷着定然是季家的小福星呢！ 而也因此，季家多了一个宝贝，林雪莹手上的权利为了安胎全数又到了朱氏的手中，朱氏过手转身就又交给了圆姐儿。还在，圆姐儿管着一个厨房，也算有些心得，做起事情来也颇有条理，对此朱氏满意万分，而林雪莹的肚子也随着时间，吹气球一般的大了起来。 待翻过年去，来年开春已有六七个月大了.. 而圆姐儿也正好一十八，出嫁的年纪。 翻过年去，朱氏便让圆姐儿什么都不能碰了，开始调理身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一不精细，而朱氏也开始给圆姐儿嫁妆做最后的规整。 随着天气渐热，嫁衣也算是完工了了。 “姑娘.....在收一收。” 春熙给圆姐儿系着绑带，却不想原本量身而定的嫁衣居然有些小，这让春熙顿感棘手。 “都胖了啊。” 圆姐儿梦吸一口气，春熙迅速的将绑带绑好，圆姐儿一松，顿感胸前有的紧绷感。 几个月下来，圆姐儿只管吃，只管调理养身，连同肉都给养了出来了。 “姑娘这才是刚好，大一些，总是能够将衣服撑得起来。” 圆姐儿大囧，春熙说着是自个儿的凶器... 不过别说，十七八岁正是要发育完全的年纪，身心成熟了起来，也越发的凹凸有致。圆姐儿自我感觉也能知晓自己的身子还是很不错的，该有肉的有肉，该平滑的绝不会多一两肉！ 极好的身材... “不成，太紧了，还得让绣娘再松一松。” 圆姐儿皱了皱眉，这里着实难受的很，这一上还得穿一天，想想都觉得憋得慌。 春熙点了点头，正要说完，听见动静回头看去，见着是朱氏和大着肚子的林雪莹走了进来，忙福了福身 “夫人，少夫人。” 圆姐儿听得声音扭头看去，顿时笑了 “娘，大嫂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正好遇见，雪莹肚子越发的大了，瞧着在园子里散步，便干脆一起过来瞧瞧。” 朱氏说着，上下打量着圆姐儿的衣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绣娘的手艺堪称京城一绝，如今看来可不就是如此。不过...” 朱氏书哟这，伸出一指在圆姐儿胸前扯了扯，竟然勒的紧紧的。道 “这码数怎的小了？不是前段时间才量过么？” 圆姐儿无奈 “娘，码数没有错，是女儿又胖了。” 朱氏听闻又仔细的瞧了瞧，摇了摇头 “不胖，如此刚好。” 朱氏说完，又看向圆姐儿胸前，笑道 “倒是这里长了些，无妨，时间上还算宽裕，改一改就成。” “小妹的身子是极好的，我瞧着莫要太松，若是稍稍紧一些会好看些。” 林雪莹笑道。圆姐儿有些脸红却还是点了点头 “嗯。这衣服当真不错。” 圆姐儿扯开话题，看向朱氏道 “娘真有眼光，这绣娘手艺不错。” “小妹可是有福气的，娘飞了不少功夫才请得这位绣娘，京城贵女出嫁，哪个不想要一身漂亮的嫁衣，当年我的嫁衣还劳烦过这位绣娘，可惜被拒绝...只得退而求其次。” 圆姐儿有些惊讶的看向林雪莹。 在圆姐儿看来，林雪莹的出身是极好的，要一个手艺好的绣娘绣嫁衣应当并非难事，如今听得林雪莹的话，圆姐儿才知道，原来这绣娘竟然是如此金贵之人？！ “这也是这丫头自己的运气。” 朱氏笑眯眯的说道。 说着，又仔细瞧了瞧配对的头饰，见着没什么问题才道 “瞧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了，这里让绣娘再改一改，就算成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让春熙将嫁衣给换了下来。当着朱氏和林雪莹的面，圆姐儿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换好衣裳才松了一口气玩笑道 “这会儿才敢穿喘两口气，方才可是卡着呢。” “胡说话。” 朱氏说着，瞧着圆姐儿一脸幸福期待的摸样，又觉得心里有些失落起来。才回来没多久的女儿，转眼间，又要回到谢家了...比起季家，似乎谢家更像是她的家。 “转眼，都这么大了...诶...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想当初，我和你爹还想着，干脆咱们圆姐儿招赘一个回来。总不用嫁出去了吧，如今却还是便宜了谢家那小子。” 谢家的谢润之整整等了圆姐这么多年，如今已是二十有六，无论如何，自己家爱女儿是一回事，谢家又如何不是因为爱女儿这才委屈了长子？ 这份情，季家领了，同样的，这份情，季家也要回。 圆姐儿嫁过去，到底还是成了谢家人了。 “娘....你若不舍得...就把谢润之招赘回来啊。” “你啊...又说胡话了！” 朱氏听闻顿时好笑，谢润之是谢家长子，又是如此有出息的一个人，入赘？怎的可能？不过...也因为那是谢家，不若，圆姐儿这个性子，无论在京城的那家门户，朱氏和季怀远都无法放心.... 只有谢家.... 如今想来...似乎从圆姐儿出生，这一切就跟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躲不开，逃不了。 “这段日子好生养着...冀州那边的迎亲队伍不久就要出门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笑盈盈的应了下来，乖巧的很。 接着朱氏又说了好些，圆姐儿也都一一听着，应着...林雪莹也时不时说些当年她出嫁的事情，那有些失落的气氛倒也不那么浓烈了.... 　　☆、第235章 旁人嫁娶，皆在城内，倒是圆姐儿，谢家在冀州，季家在京城，可偏偏新郎却在晏城。 占据三城。 谢润之上次离开已是不易，这次成亲，一走没有几个月根本不够，只能迎亲队伍从谢家出来，到达晏城，润哥儿再随着队伍到达京城，接了圆姐儿再回到晏城拜堂成亲。 二人的婚房在冀州已然布置妥当，圆姐儿的家什嫁妆也已经运了过去。倒是晏城，按照双方长辈的说法，便没有大肆动土布置，毕竟那并非长期要待的地方，润哥儿在晏城的任期即满，到时候还要回京述职，便更没那个必要了。 到时候，圆姐儿便直接留在晏城跟着润哥儿，对他们夫妻二人也好。 这事儿听着就麻烦不已，季家当初还想着干脆等润哥儿回京述职之时在京城把婚事办了，不仅不用这么麻烦还不会委屈二人。 可终究这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润哥儿也不容易，这么大的年纪，可不能再等了。季家的女儿不舍得，谢家的儿子也不能再拖不是？ 待嫁衣改好，圆姐儿的红盖头也终于绣好了。 随着日子将近，圆姐儿在府里越发的无聊，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然后等着润哥儿来迎娶过门。 这样的日子，虽然无聊，却充满了期待，日子也就过的越发的快。 八月初四，宜嫁娶，订盟，订婚。 这一天，阳光火辣辣的挂在高空，整个京城一片金黄，瞧着就是火辣的一天。 从冀州来的迎亲队伍早两天便到了城外，待到今日城门一开，整支队伍喜气洋洋的便进了城，谁人都知晓，今儿右都御史季大人嫁女，府门外撒喜糖，撒喜钱，若是说得几句喜气话还能分得一小盒子的“喜字”糕点。 不少城外的孩子们都涌了过去，季府门前热闹不已。 圆姐儿这头也是天才刚刚泛白就被直接从被窝里拉了起来，沐浴，梳妆，一切都如同排练过一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今儿的圆姐儿眼睛明亮无比，扑闪扑闪的，许是因为今儿好日子，灵动不已，总觉得再说什么。 “姑娘，迎亲的队伍快到了。” 今天季府上下所有主子丫鬟一身红衣，喜庆无比，院子里的夏初乃是院子里二等丫鬟，平日是进不了身的，这会儿却因为人手不够，被圆姐儿打发去瞧着前头的情况了。 圆姐儿一听，顾不得还在化妆的喜娘，转头看过去 “快到了？到哪儿了？” “诶呦，我的姑娘，可莫要乱动。” 圆姐儿忙又坐正身子 “啊...不动了。” 喜娘这才拿起一盒朱红膏脂，食指轻点，在圆姐儿的唇瓣上轻轻的点着，没一会儿朱唇越发的红润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圆姐儿的面容向来是和明艳搭不上边的，如今一瞧，却是个明艳动人的，平白的多了几分女人才又有的妩媚。 “姑娘可算是奴婢伺候过得姑娘中数一数二的好颜色了，无须过多的脂米分便能大放光彩。” 喜娘仔细的打量了圆姐儿一番，顿时笑道。 今儿是好日子，出了口必是喜庆话，圆姐儿也只笑了笑，扭头看向夏初，头上的凤冠随着圆姐儿的转头，吊坠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正红的宝石轻轻的弹落在圆姐儿的脸颊上，正红与白皙的碰撞似乎带着别样的滋味，一个随意的眼神，似乎都眉眼横飞。 “夏初，再去瞧瞧。” “是。” 圆姐儿的急切在下人们眼里早已不是新鲜事了，倒是跟妆的喜娘连连打趣着圆姐儿，却不想圆姐儿丝毫没有新嫁娘独有的娇羞...惹得喜娘也啧啧称奇。 “劳烦喜娘这么折腾了，到了晏城，还得来一遍。” “姑娘这是喜事，越折腾，这就越喜庆，往后的日子也越顺心。” 圆姐儿是个特别的，要嫁到冀州，却在晏城拜堂，今日出了季家的门，后面就要落在客栈，换下嫁衣，化去妆容，待到晏城才又恢复现在的摸样拜堂。 一干喜娘嬷嬷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夫人...” 外间的丫鬟们一瞧见朱氏前来，忙福了福身说道，圆姐儿听见声响，回头看过去，一见是朱氏，也忍不住嘴角一眼，眉眼一弯 “娘。” 朱氏诶了一句，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圆姐儿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装扮一番，倒是整个人都不同了。” 最大的不同就是让圆姐儿平日里瞧着还有几分的孩子气，娇气顿时变成了女子独有的温婉妩媚。 圆姐儿笑道 “那女儿怎的不同了？好看了么？” “嗯，好看多了。” “那是，女儿像娘，本就好看，这么一打扮自然更是赛天仙了。” 圆姐儿得意洋洋的说着，朱氏却听着莫名的鼻酸了。 瞧瞧这话说的，还是那么的孩子气，顽皮不已，今日却要嫁做他人妇...做爹娘的，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 “娘...嫁了人就是大人了，往后也是要做娘的人了，怎的还这般孩子气。” “那可不同，在娘面前，女儿永远都是孩子啊...孩子气算什么。” “是是是。在娘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孩子。孩子气算什么。” 朱氏眼睛有些发红。笑着说道，话语间满是骄傲。这个女儿，十八年了，一直活得很恣意，就算成了亲，定然也不会委屈自己的！ “快瞧瞧，都准备好了没有，这会儿轿子应该到了。” 下人们连忙一一检查起来，见无误了这才道 “夫人，都好了。” 朱氏点了点头，瞧着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圆姐儿，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侧身从身边丫鬟手中接过圆姐儿亲自秀好的盖头，道 “且记着，无论如何，你都是季家的女儿，你有爹娘，还有哥哥。” 圆姐儿听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朱氏这才展开盖头搭在了圆姐儿的头上，遮住娇容。而圆姐儿，眼睛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火红...如同圆姐儿此时的心情，火热一片。 圆姐儿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喜娘的声音 “来了来了...轿子来了。快...公子快进来。” 没一会儿，就听见一阵的脚步声。圆姐儿听着，嘴角一勾 “大哥？” “嗯。” 季阮瞧着眼前的盖着盖头的小妹，心下感慨无限，整个季家，自己是第一个见到小妹的，当初谢家的马车刚刚回家，就见着圆姐儿十四五的样子，还带着几分稚嫩，瞧着自己，满眼的疑惑，自己问她是谢家的什么人，她居然毫无戒心，张嘴便道 “我是这家的孩子。你是谁？” 那少女抬手指着谢府大门，格外的认真。 “我大约...是你兄长。” 当时圆姐儿的表情季阮还很记得，似乎吃惊，又似乎知晓什么。好笑的很。 “大哥...快些，待会儿妹夫可就要进来了。” 这是团哥儿的声音，圆姐儿听着顿时笑了，无论是季阮还是季旭，润哥儿都要比他们大，如今成了妹夫，辈分顿时就降了下来。 “小妹，今儿大哥背你出门。” “嗯。” 原本这事儿团哥儿想要接手的，毕竟二人也是双胎兄妹不是？可是润哥儿是长子，季家未来的主人，这事儿还是得落在季阮的身上。 团哥儿不服气，便干脆季阮背着圆姐儿出门，季旭在一旁跟着，就算是家中两个兄长给圆姐儿撑腰的意思... 如今两兄弟来了...大约谢润之已经到了。 “吉时快到了。公子，姑娘，赶紧着些，姑爷已经到了前厅了。” 前头见着人还没出来，忙出声催促道。季阮拉着圆姐儿，站起生来，自己背过身去，微微屈膝弯下腰。 圆姐儿见着，覆了上去，顿时整个人被季阮背了起来。 “走了走了...” 季阮步子稳健的很，往前厅走去，出了屋子，盖头下透进来的阳光昭示着今天的好天气，而圆姐儿到了这会儿才觉得有些恍惚起来 这会儿才感觉...原来...真的要嫁人了啊..... 　　☆、第236章 季阮背着圆姐儿到了前厅，这才放了下来，刚站稳，便听见西坡高喊“拜别父母” 圆姐儿在旁人的搀扶下在蒲团上跪下，三拜，这才被搀扶起身。 紧接着敬茶。季怀远和朱氏喝了茶，又提点了几句，圆姐儿这才有由着季阮背着出了府门，一路上热热闹闹的，圆姐儿的世界仿若是一片的喧嚣与火红，直到出了府门，被搀扶着上了花轿。 花轿一起，整个街道都是热闹哄哄的...哪怕再轿子里面，都无法隔绝。 轿子一路往外，直到出了城了，这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在城门外，圆姐儿的花轿则换成了马车。 衣裳马车，春熙春橘便跟了上来，圆姐儿盖头一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是出城了？” 春熙点了点头 “嗯，天黑之前赶到下一座城池便可歇息了。” 圆姐儿扭了扭脖子，又悄悄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有些饿了...一早醒来，也不敢多吃，深怕吃多了，肚子鼓着穿嫁衣就要走形，可这会儿折腾下来，却有些饿了。 正想着开口问问有没有什么吃食，马车窗外响起“叩门”的声音，三下，很是节制却又清楚的声音。 “妞妞？” 思念无比的声音，熟悉的温柔话语让圆姐儿脸忍不住的就红了起来，瞧着春熙和春橘暧昧的眼神，圆姐儿忍不住想要去开窗子，却不想春熙眼疾手快，连忙按住了 “姑娘不可！还未拜堂不可见面，这是老爷夫人吩咐过的，不吉利。” 圆姐儿顿时无语 “娘又不在，我瞧瞧，就一眼。” 这下就连春橘都不赞同了，劝道 “姑娘，此事不得大意。” 圆姐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得问道 “嗯？怎么了？” “吃过了么？我让人送些吃的进来。” 那头依旧是谢润之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疼与宠溺，明明见不到人，圆姐儿的脑海中却瞬间将润哥儿的样子，说这番话的样子给描绘了一遍，清晰无比。 “好。”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食盒进来 “姑娘。姑爷吩咐奴婢送些吃食进来。” 圆姐儿点了点头。 圆姐儿的马车是极大的，又是打理的及其舒适的，莫说坐着，便是半躺着也没有问题。马车上还备了小桌子，上面有几处微微凹陷的凹槽，正好用来放食盘，不至于倾洒出来。 小丫鬟将食盒打开，端出来的居然是一盘盘的菜，甚至在底部还有白米饭和汤。 还以为是些糕点用来垫肚子的，没想到居然还有饭菜 “这是哪儿来的？” 一个香菇炒肉，一个素炒小白菜，一个鸭子，外加萝卜汤，很是清淡也非常简单的家常小菜，可是在这样赶路的环境下，不仅有，还有余温，已然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听说姑爷早先便听说了新娘子这一天是吃不饱的，早早让人给备着了，这会儿出了城，赶路也就没有了这么多规矩，便让奴婢送进来了。” 圆姐儿瞧着这些笑道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那丫鬟出了马车，圆姐儿瞧着这些个饭菜，怎么看怎么可口。执起汤匙舀了一口萝卜汤，咸香的很，还有些温热。 “姑娘好福气，姑爷瞧着就是个会疼人的。” “是么。” 圆姐儿嘴上说的很是无所谓，心里却泛着甜，腻歪的很，春橘也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姑爷确实是个会疼人的，能想到这些着实不易。出门前夫人还命人带上了些清淡的糕点，就是想着姑娘路上大约是会饿的，没想到姑爷居然连饭食都备好了。” 这种事情男人想到的可就没那么多，却没想到谢润之想到的比朱氏想的还要细致一些...可不就是对圆姐儿上心了么？ 虽然春橘和春熙对谢家这个谢润之知晓的并不多，却很清楚圆姐儿之前十五年都是在谢家长大的，和这个姑爷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这感情自然要比旁人深几分了。 如今春熙和春橘皆是随着圆姐儿陪嫁到谢家，自然是希望圆姐儿和润哥儿好，这对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娘还带了糕点？” “嗯，让人在马车里备着。” 说着春熙就转身去拿。 马车的后头还被隔了一小块空间，正是可以用来放些小东西，可不...就见着春熙拉开其中一处小暗格，接着抽出来一小盒糕点。 “罢了，我吃饭食罢，这糕点你们若是饿了就吃了，免得久了就不好吃了。” 春熙和春橘身为贴身丫鬟，起的比圆姐儿还要早，更是比圆姐儿还要忙碌一些，这会儿真要说起来，也有些饿了。不过到下一个城就有东西吃，也并不着急，可这会儿听到圆姐儿话，又在车里见着圆姐儿一脸幸福的吃的香甜，也免不了有些嘴馋了，也就没有拒绝，两人小口的吃着糕点。 圆姐儿埋头开始吃饭。明明是家常小炒，圆姐儿却吃的甚是开心，整整一碗饭都进了肚子，菜也吃了一半，到后来，实在吃不下了，这才满脸可惜的放下了筷子 “姑娘今天胃口真好。” 春熙瞧着圆姐儿终于放了筷子还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圆姐儿点了点头 “是啊，今天胃口不错。吃不完了，让人撤下去吧。” 扬声叫了一句，自有方才的小丫鬟进来收拾了，又出去... 这一小个插曲并没有打断路程，一路前进，天黑之前可算是到了歇息的地方。 一天的折腾，圆姐儿依旧精力十足，大家为了安全，倒是没有住在客栈，而是住在了驿馆。 夜里，圆姐儿总算可以将一身的嫁衣凤冠卸下来，浑身都轻松多了。 “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京城到晏城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润哥儿不能离开太久，这一路都得赶路，难免辛苦一些。可圆姐儿似乎还有些兴奋，怎么都不肯睡，春熙和春橘忍不住劝了起来。 可瞧瞧圆姐儿，一双眼睛透亮无比，哪里有一丝的困顿？ “你们且先去歇息吧，我这里困了就去歇息。” 春熙和春橘哪里敢离开，只得耗着，这一天，直到月上中天，圆姐儿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果然，翌日圆姐儿缓过神来了，生物钟也没能叫醒圆姐儿，一觉睡到肚子饿了这才醒来。 “这么晚了，怎的不叫我？” “姑娘昨夜里睡得晚，姑爷吩咐了，不许叫醒姑娘。” 春熙一边吩咐小丫鬟备好洗漱水，一边伺候着圆姐儿换好平日里的衣裳，说道。圆姐儿点了点头 “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姑爷还说了，姑娘若是再晚一些，今天就在此地停留一天。” 圆姐儿顿时懊恼起来 “怎的不把我叫醒，还没拜堂呢，你是我的丫鬟，干嘛听他的！” 叩叩叩的敲门声实时传来，圆姐儿声音一顿，看向门口的方向 “谁。” “我。” “......” 是谢润之....刚才话也不知听没听见。 “怎么了...” 圆姐儿眼珠子一转，转身趁着春熙和春橘没反应过来，一下跑到门口，“唰”一下将门拉开，当即便瞧见了门口站着的润哥儿。 圆姐儿忽然开门的动作让润哥儿一下也没反应过来，而后瞧见日思夜想的人儿就这么乖乖巧巧的站在跟前，抬着头笑盈盈的瞧着自己，心里顿时就融化了... “姑娘——” 春橘和春熙的惊呼声在身后响起，圆姐儿却不想去听，话语中的懊恼也拉不回圆姐儿现在的冲动...那种，想看他一眼的冲动，从昨天开始就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是看一眼.... 而且...一下也等不了！ 润哥儿抬头瞧着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和圆姐儿的春熙和春橘，顿时也轻笑出声来，低头看着圆姐儿道 “真是胡闹，怎的还是这般顽皮。” 圆姐儿面对润哥儿素来大胆，张嘴便回道 “我若真是不胡闹，不顽皮了....你就该头疼了！”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得意洋洋的摸样，抬手想去摸一摸圆姐儿的脸颊，可抬起的手却停顿在半空，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放下，说道 “听话，收拾好吃了早食就该出发了。有什么事让人来说一声。” 说着，润哥儿居然....转身走了....对....没错...居然转身走了....走了！ 　　☆、第237章 “姑娘，怎能如此....” 春熙回过神来，简直要急哭了！圆姐儿往日虽说性子活泼，却从不会出线，可是从季家出来，就宛如脱了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就仿若沉睡的叛逆因子复苏了似得... “无妨...不碍事。” 瞧着春熙和春橘急急忙忙的关上门，瞧着圆姐儿，一脸苦涩，甚至有些无措...在圆姐儿眼里，这着实不是什么大事。可在春熙春橘这个土著人眼里，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 “姑娘啊.....” 就连春橘也颇感无力了。 圆姐儿瞧着两人动作都不那么麻利了，圆姐儿叹了口气 “真的无碍的....且放心吧，成亲一事，便是不成，几百年不见面也是不成的。” 对于圆姐儿的好心情两人显然没有这么好，只得将此事放在一边，路程还是很紧张，这样的插曲让春熙春橘二人一整天都有在内疚着，而圆姐儿却一整天都精神奕奕。 接下来的路程就是赶路了，好在，因着时间紧迫，路上着急一些，也没有人不适，总算在预定时间内到了晏城....外。 京城前一天一早，圆姐儿又是天刚刚泛白就被叫醒了，洗漱，穿嫁衣，化妆，一切都和再季家那天一般无二.... 经历过一次了，圆姐儿倒是有几分熟练了。时辰一到，盖头带好便直接送进了花轿，马车全部换成了花轿和迎亲的队伍，沿着晏城城门往里走，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圆姐儿瞧不见外头的场景，却能听到外头的喧闹。 轿子沿着晏城扰了一圈，直到进了府门，这才安静了不少。 一句“落轿”，轿子一震，没一会儿便感觉到前头的帘子被掀开了，紧着圆姐儿的手被人抓住，听见润哥儿的声音道 “夫人....” 圆姐儿忍不住抓了一下润哥儿的手，接着手里就被人塞了一团红绸，一手抓着红绸，一手抓着润哥儿，被牵引着往屋里走，刚跨过门槛踏进门，门外的鞭炮声骤然响起，一个不妨，圆姐儿缩了一下，却不想顿时整个人被揽进怀中 “没事儿...不怕。” “嗯。” 盖头下的圆姐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声的应了一句，也不知润哥儿有没有听见，只听闻润哥儿的举动惹得周围的宾客少不了的一阵起哄。 紧接着圆姐儿便被带完前厅，拜了堂，这才送入洞房。 亲密些的亲戚皆跟着往洞房走，圆姐儿坐在床上，听见喜娘的引导，遮住视线的盖头一下被掀了开来，眼前顿时一片开阔，圆姐儿一溜儿的望过去...忍不住笑了... 别家的新娘此时定然是忐忑不安的，面对着各种善意却陌生的亲戚，可圆姐儿却张嘴就一个一个的叫了过去....一个个...都是谢家的亲戚，那都是圆姐儿所认识的。 叫了一串，才听见赶来的二婶潘氏说道 “且瞧瞧你男人，掀了盖头尽和我们这些个人招呼上了，你男人可得吃醋了呦。” 圆姐儿这才抬头看向润哥儿...可不，一双眼睛就这么瞧着自己，眼里的不满赤果果的展露出来，圆姐儿忙伸手拉住润哥儿垂放在两旁的手， “谢润之！” 润哥儿反手抓住圆姐儿的手，捏了捏，脸上这才松快了一些，转头道 “各位长辈，前面宴席已经开始，还请各位移步。” “呦呦呦....这是要赶我们出去了咧...罢了罢了，你爹娘和你奶这会儿忙的抽不开身，我去瞧瞧。外头可等着你，早些出来....” “是。” 润哥儿行了一礼应了下来，潘氏这才招呼着所有人都退出了婚房。屋里顿时就剩下润哥儿和圆姐儿了。 润哥儿在晏城的府邸那是上面分配下来的，圆姐儿从未见过，这还是头一次见着，不由的打量起周围来，是个标准的主卧，分了里间外间与会客厅，两边的书房茶水室，耳房也一应俱全，比不上大宅子，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圆姐儿正打量着，身前倍感压力，圆姐儿猛然回头，近在咫尺的脸就这么呈现在自己面前，圆姐儿顿时脸上一红 “怎么了？” “怎么了？” 润哥儿似是学着润哥儿的话语，可圆姐儿却明确的感觉到话语中的不满。顿时脸上的笑容一卡。 “这么不想见到我？” “啊？没有啊！” 圆姐儿一脸愕然，怎么会不想见呢？想死了好不好？恨不得整日都能见到呢。 “掀了盖头首先却没有看到我这个夫君，没了旁人，连这屋子都比我好看了？” 圆姐儿听着润哥儿的话顿时忍不住轻笑出声来，这可一点都不像自己认识的润哥儿，温润如玉翩翩公子，说什么都带着三分笑意却又淡漠。 眼前的润哥儿，吃醋，不满，甚至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让圆姐儿觉得又好笑又新奇。 反观润哥儿瞧着圆姐儿这玩笑，脸上也有些绷不住了，染上几丝红晕。瞧着那在眼前娇颤不已的红唇，日思夜想之下只觉得越发的诱人，在是忍不住，低头狠狠攫住。 和记忆中，梦里的味道是一样的，柔软，湿润，带着甜腻的气息....让人欲罢不能.... 清爽熟悉的气息传来，圆姐儿忍不住抬手，宽大的广袖随着手臂滑落，露出凝脂般玉白的手腕，拦住润哥儿的脖颈，努力的回应着.... 熟悉似乎又放纵的气息萦绕左右，深吻之下让二人的气息都有些沉.... 抬手一把拦住圆姐儿的腰肢，手臂用力，一臂将人整个环在怀中紧紧的抱住，唇瓣沿着圆姐儿的唇...唇角，脸颊，细琐缠绵而下....终是在脖颈之间堪堪停住... “妞妞.....”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圆姐儿的心都跟着一酸....收紧手臂，一句谢润之在唇齿间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吐出来，好半响才叹道 “怎么办....还是想叫你哥....” “.......” 感觉到整个拥着自己的身子一僵，圆姐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了....反正你现在是我的男人不是。” 说着，抬头在润哥儿喉结之处“啵”的一声，亲了响亮的一声，顿时感觉到喉结上下翻涌了一番... “外面还有不少宾客，我不能久留....” 润哥儿又紧了紧圆姐儿，这才松开手，低头看着圆姐儿，好一会儿才叹道 “若是饿了让人给你先把饭食送过来，我要晚些回来....” 圆姐儿点了点头。润哥儿瞧着，还是忍不住，眼眸暗了几分 “等我。” 这句等我，圆姐儿自然明白这背后是个什么意思，心跳骤然快了几分，轻轻的点了点头。 润哥儿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低头又整了整二人的衣裳，这才转身出了门.... 润哥儿出去没一会儿，春熙和春橘便进了屋子，福了福身，问道 “大人交代过了，夫人若是饿了可吩咐厨房先将饭食送上来。” 圆姐儿点了点头，笑着指了指头上的凤冠 “先洗漱吧。” 春熙和春橘对视了一眼，还是福了福身 “是。” 圆姐儿本该过了时辰才能卸妆，褪去嫁衣的，可这一路下来，圆姐儿的“叛逆”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干脆不阻拦了，转身去让人准备热水了。 凤冠也好，妆容也罢，圆姐儿不曾这般正式过，着实不习惯，带着妆容，似乎说话都要小心几分。 之后也没有需要见人的地方，便干脆卸了妆岂不舒服？ 圆姐儿在谢家的事情并非秘密，晏城的下人们自然也是得了提点的，这会儿正是忙碌的时候，这位新出炉的夫人提出的要求，厨房那边也没有个打折，直接给准备了。 卸了妆，一身洗漱干净了这才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夫人，需要吩咐把饭食送上来么？” 圆姐儿摇了摇头 “不用，我歇一会儿，若是....” 圆姐儿话语一顿，而后又道 “若是大人回来了我还不曾醒来便叫醒我。” “是。” 瞅着时间还久得很，圆姐儿一早便醒来，加上之前一直在赶路，也没好好休息，便先伺候着圆姐儿睡下了。 　　☆、第238章 “大人。” 圆姐儿在里头歇息，自然会有人守着，一见着润哥儿稳步而来先是一愣，而后忙福了福身。 润哥儿抬了抬手，推门准备进去，那春熙想到圆姐儿的吩咐，忙说道 “大人，夫人已经歇息，奴婢先去....” “无妨。退下吧。” 润哥儿想了想，又道 “让人准备一桶热水来。” “是。” 春熙一愣，还是福了福身，着手去准备了。瞧着润哥儿进了屋，春熙的心里就不由的着急起来，算着时辰也不该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还来不及叫醒圆姐儿呢，最重要的是....夫人早先吩咐的那书卷还来不及交代姑娘看一眼呢。 想到这个，春熙就着急不已，春熙虽说未曾经历人事，可作为圆姐儿的陪嫁丫鬟，多少也是被教导过的，这头吩咐了。这会儿着急上火，还想着，接着送水进去的空隙想法子告诉圆姐儿一声，却不想直接被润哥儿给挥退了，一丝机会都没有，这事儿只得作罢了... 之前赶路，加上一大早上的折腾，圆姐儿却是困乏的很，可这会儿...脸上总觉得有些痒痒的，似乎还有水珠低落在脸上... 忍了好一会儿依旧不依不饶的，再也睡不下去了，睁眼看了过去，这一看圆姐儿呼吸一滞.... 润哥儿一声雪白亵衣，一头墨发刚刚洗完，还出于半干状态，随意的散开，几缕半湿的头发垂顺而下，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脸颊上，脸上已是湿意一片... 明明这水珠有些凉了，可圆姐儿却觉得莫名的热... 无措的动了动身子，猛然身子一僵，低头看去.....睡袍已经松散开来，亵裤与肚兜就这么大喇喇的展现出来，圆姐儿下意识的抬手抱胸瞪着润哥儿.... 可也就不过一瞬，听着润哥儿的轻笑声，圆姐儿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二人大婚的日子....今天...他们已经拜堂，成了夫妻..... 圆姐儿脸上大囧，润哥儿抬手轻轻拉开圆姐儿的手，低头在圆姐儿唇瓣上轻啄了一口。叹道 “妞妞...今晚...交给我....” 说着，加深了这个吻...而握着圆姐儿手却并未放开....手掌一笼，与圆姐儿顿时十指相扣。 .......... “等等......疼.....” 圆姐儿脸上都要皱到一块儿去了... “等不了了...” 润哥儿卡在一般，额头全是汗珠....圆姐儿疼...他也疼啊...那是那种感觉真是...让人即便疼也不想再等了.... “嗷——谢润之！” 下身的撕裂感几乎让圆姐儿要暴走了....眼眸瞪得老大，眼泪就这么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谁说这事儿舒服来着？！谁！！！ ****************** 翌日一早，圆姐儿迷迷糊糊的一个翻身，身子的疼痛让圆姐儿皱了皱眉，睁开了眼，入目便是半靠在床头看书的润哥儿，思绪回笼，想到昨夜的场景，脸上有些红。 “醒了？” 圆姐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动了动身子... 唔...干净清爽的很，还换上了亵衣，俨然是清理过的。从床上坐起 “你....给我洗的？” “擦拭了一下...身子如何？还疼么？” 润哥儿随手放下手里的书，抬手自然无比的搭上圆姐儿要，一下轻一下重的揉捏着。圆姐儿脸上有些发热，虽然虽然上下两辈子都三十多岁了，可是.....这事儿还真真切切头一回。 圆姐儿扭了扭身子，挣脱开来，瞧着外面的天已大亮，心里一惊 “怎的这么晚了？今儿还要敬茶呢！” 圆姐儿说着，又看向润哥儿 “怎的也不叫醒我？你今儿休沐么？” “嗯....下午在过去一样的。” 润哥儿说着，起身准备穿衣 “爹娘那里你也无需着急，你怎的还生分了不成？待会儿去前厅前说一声便罢，敬茶就是走个过场。这也是爹娘的意思。” 等了半天不见圆姐儿说话，润哥儿手上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却见圆姐儿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 谁知圆姐儿一脸认真的说道 “爹娘是我爹娘，也是我公公婆婆了，可是却和爹娘没有分别....真真的你爹娘就是我爹娘.....” “嗯？” 虽然有些绕口，但是润哥儿还是听明白了，可是....所以呢？ “是不是以后也得给咱们闺女儿找一个这样的夫君养着，长大以后脸婆媳矛盾都不存在了。” 圆姐儿早先就知晓，谢大郎和赵氏十五年前是自己爹娘，之后是自己的婆婆，可是....到了这一天圆姐儿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无论是爹娘也好公婆也罢，那份疼爱小辈的感情都不会便，自然不存在什么婆媳关系了。 这是何等让人羡慕的？ 润哥儿听得这话，点了点头几步上前，将圆姐儿圈在怀中 “嗯....想要女儿？看来我们还得努力才成。”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圆姐儿呆了呆，利索的起了身，往日一个人是春熙伺候起身的，如今与润哥儿在一起，圆姐儿却小心眼的不想任何女人进屋，哪怕是春熙春橘。 二人收拾妥当，这才让丫鬟小厮进屋，收拾好，洗漱好，连早食都没吃直接往前厅走去。 刚进前厅就瞧见了坐在首位上的谢大郎和赵氏，二人皆笑盈盈的瞧着二人，圆姐儿脸上有些脸红，一会儿便被润哥儿拉着走了进去。 “奶，爹娘。” 润哥儿和圆姐儿瞧着三人，叫道。 今儿是敬茶，身为父母的谢大郎和赵氏自然是坐在了首位，而杜氏同样坐在此处，只是加了一个凳子，三人前面放着两个蒲团，杜鹃立在身后，旁边的小丫鬟端着的托盘之上放着三盏茶杯。 “都是走个程序罢了。都是自己人，也不用说什么了，直接敬茶罢，敬了茶就该走了。” “这么快？” 圆姐儿惊呼道 这才成婚第二天，就要回冀州城么？还以为会留下来几天呢。 “来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如今你们两人在一起好好地，比什么都好，冀州那边离不开人，康哥儿又是关键的时候，还是要早早回去的。” 赵氏解释道，说完想到什么笑道 “我们这里倒也没什么，往后是一起过一辈子的，晏城这里，润哥儿也快要回京述职了，到时候你们俩夫妻还要回京城。倒是可以和季家好生相处着，到时候探亲再回冀州不不迟。” “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作甚，时辰也不早了。” 谢大郎打断二人的话，圆姐儿听着心里原本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却有些愧疚了，之前便算着时辰完了，可润哥儿说不急，便也没着急，可今天若是要赶路，时间上也确实晚了一切 “你别听你爹胡说，时辰还早呢，不急不急。” 赵氏听着就瞪了谢大郎一眼，这人，会不会说话？这个时间上说这个话可不就是让人误会么！？ 谢大郎被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笑道 “瞧我，来来来，先敬茶罢。” 润哥儿和圆姐儿这才跪了下来，端过准备的茶盏，从杜氏开始 “奶，请喝茶。” “诶，好！” 杜氏封了两个红包道 “你们两个也不容易，都是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都是好孩子，以后也都好好地！” “是。”“嗯” 圆姐儿和润哥儿磕了一个头，这才有接过一盏茶 “爹，请喝茶。” “好！” 谢大郎低喝了一声，笑了起来。同样封了两个厚厚的红包。 “娘，请喝茶。” “好，都是好孩子。” 赵氏结果查，喝了一口，只将从杜鹃那里拿了一个小匣子道 “这是京城那府邸的地契，你们夫妻往后少不得要往京城跑，这个就留给你们了，地段算不上好，在城外，但也是我们做长辈的一份心意。” 圆姐儿和润哥儿顿时心里就是一暖，内城的府邸压根不是银子就能买到的，这已然是外城之中很不错的地段了。赵氏这明显是这么随口一说的，并不在意，可是润哥儿和圆姐儿对赵氏的这份爱护之情又怎么能不在意呢？只得默默的感受着，记在心里，磕了一个头。 　　☆、第239章 谢大郎和赵氏当真是说走就走，连杜氏都不曾多久。要知道从晏城到冀州还有不短的路程啊。 “怎的会这么着急？多留一天不成了？” 按理说，既要赶路，多会选择一大早出发，今儿时辰晚了，明儿再走也误不了什么事儿，可是瞧着谢大郎他们的意思，竟然是这么一下都不能等了。 “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奶心里记挂着哪里还呆得住？” 送走谢大郎赵氏和杜氏三人，两人并肩往屋里走。 “家中有什么事儿？酒楼的事情如今还要爹亲自坐镇不成？是康哥儿么？康哥儿的事儿着急这一天也没用啊。” 润哥儿抬手轻轻握住圆姐儿的手，道 “不是咱们这一房，是三房的事情。” “三房？” 在圆姐儿记忆中，三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还以为就此平静了，这瞧着怎的时不时还要冒出来？ “爹娘没有多提，大约是三叔三婶在闹和离的事情。” 圆姐儿倒吸一口凉气，在谢家，可不允许和离这种事情发生的，况且谢三郎和李氏都多少年的夫妻了？李氏这也是当奶的人了，怎的还和谢三郎闹呢？ “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你的信中怎的也不提起呢？” “这是长辈们的事情，爹娘也有意不让我们知晓，我知道的也不多，何须说出来徒增烦恼。” 圆姐儿皱了皱眉，撇开谢大郎不说，要不是杜氏在中间还维系着，大房是真心不愿意在和三房的人有什么纠葛了。 可偏偏，因为杜氏，因为谢大郎这份血缘，还不能不管。可是想到杜氏圆姐儿就皱了眉头。 如今的杜氏和儿时可是不同了，杜氏越发显得老态，在如今这个医疗并不发达的地方，年纪已算高寿了。 要不是一直不曾歇息，一直忙碌着，身子骨好，这个年纪的老人又有谢家如今的财势，早已是万事不管安享晚年的年纪了。 可为了三个儿子，依旧奔波当中，圆姐儿瞧着都是心疼不已的。 “三叔和三婶到底怎的回事，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奶也是的，三叔三婶这么大人了，管他们做什么呢。” “到底是亲儿，总是不能放心下的，放心罢，此事爹娘既然不愿说，便是心中早有决断，咱们无需操心了。” 圆姐儿牵着圆姐儿，围着府邸走了一圈，算是带着圆姐儿认了认新家。 “下午还要去一趟府门，若是想做什么可以直接找管家，我已然交代过了，这个府邸乃是上头分下来的，算不得大，院子也浅，要委屈你了。” “说什么呢？以前在水溪村的时候，你我，还有二哥，还睡一张床来着。” “爹娘总是说你记忆好，水溪村的事情，康哥儿都记不清了，你却还记着。” “嗯，并不完整，但是总能想一些片段来。” 离开水溪的时候，圆姐儿和康哥儿不过三岁，对于一般人印象来，三岁的事情应当是记不住了，可圆姐儿偏偏时不时能够说出一些在水溪村的场景，也只能说这个孩子记忆很好了。 “这次过后，府门上头要忙一些了，若是要出门，记得要带足人，春熙和春橘也要带着。” “嗯。” 圆姐儿点了点头。 出门....圆姐儿想想就心里火热的很，伸手抱住润哥儿的手臂 “要不....你现在陪我出门瞧瞧？” “现在？” 这才新婚第二天，便忍不住了？润哥儿诧异的看着圆姐儿，后者却叹了口气，一脸委屈的瞧着润哥儿 “在京城，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回了季家，出门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且坐马车，连车帘都不能掀一下，这几年虽说住在京城，可连京城街道什么个摸样我都不知道！” 京城的规矩润哥儿也知晓一些，圆姐儿在季家，没有定亲之前，连书信往来都不成，可见京城对女子限制多深。而圆姐儿从小在谢家就不曾限制过这些，当初与圆姐儿写信往来，润哥儿也能瞧见书信中圆姐儿对外面时间的渴望和怀念。 想着，心里就是一软。 “好，让人先去备马车。” 却不想圆姐儿摇了摇头，拉着润哥儿就直接往外走 “咱们不坐车...咱们走的去。” 晏城虽说是冀州城与京城的中间点，却不如京城那般严苛，反倒类似于冀州城，对女子颇为宽容，不少人家的姑娘皆可直接上街。有时候圆姐儿回想起京城的街道总想着大约整个接到都是男人吧？所有的女子都不能出门....岂不是很怪？ 润哥儿与圆姐儿广袖之下牵着手，慢慢的走着... 府邸离主街道并不算远，可圆姐儿走得慢，两人牵着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也不觉得不妥。 到了街口，圆姐儿瞧着这接到，忽然想到第一次到晏城，是和阮哥儿在一起的，那是和季家人第一次这么走在街上。 现在想想，那次的经历在之后来说，当真是很可贵的.... “在想什么？” 瞧着圆姐儿这么毫无目的的走，就这么瞧着两边的商铺小贩，却依旧挂着笑容，似乎在回味着什么，润哥儿不由问了两句。 “在想第一次在晏城，还是和季家大哥来的，也不知当时大哥什么心态，居然还带着我出门逛街了....当时觉得没什么，可是之后回到京城这才觉得....那次的机会很可贵呢，大约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无妨，那不过几年罢了，往后的日子，你若想出门，都可以。” 圆姐儿抬头瞧着润哥儿，心里开心，却忍不住问道 “嗯....晏城可以，冀州可以...京城呢？” 没想到润哥儿低头瞧着圆姐儿很是认真 “既然应了你，京城自然也可以！” 圆姐儿听闻登时惊讶了，在京城，圆姐儿总觉得自己是瞧不见京城的繁荣了，可是润哥儿却答应了。 “京城如今是不行了，不久回京述职，京城的繁荣自然能够瞧见。” 润哥儿从不说话，说了能够瞧见，那就是能够瞧见的，圆姐儿顿时大喜 “嗯嗯嗯，在京城生活了几年，却从未见过京城的摸样。那妾身在这里多谢夫君了。” 说着，圆姐儿娇娇悄悄的福了福身。润哥儿居然也陪着圆姐儿玩儿 “嗯...” 正要说些什么，润哥儿却瞧见圆姐儿身子有些僵硬。 “怎的了？” 润哥儿赶忙扶着圆姐儿。后者咽了咽口水，脸颊有些红，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咱们回府吧。” “不看了？” 圆姐儿摇了摇头，而后想了想说道 “咱们还没吃东西呢，不饿么？还是回去罢。” “饿了何须回府？干脆就到外面吃了再回去，此事是我疏忽了。” 其实二人起床至今也没吃什么东西，奇怪的是，居然也没觉得饿，这会儿圆姐儿说起，润哥儿才想起来，两人这么急冲冲的，东西也没吃就出来了，真是.... “不用不用，咱们回家。” 圆姐儿说着，上前拉着润哥儿的手就小步的往回走去... 润哥儿顿时觉出不对来，瞧着圆姐儿有些僵硬的身子 “是不是身子不适？” 圆姐儿咬着下唇，红着脸，唇瓣却有些发白，拉着润哥儿就走。下身的疼痛感越发的强烈起来.... 早晨醒来的时候还疼得厉害，可之后就好了许多，可没想到走了这么远，居然又疼了起来，还越发的疼了，这疼着难免想到昨夜的温情缠绵，顿时又羞又恼，偏偏润哥儿在一旁紧张不已的问什么事儿。 一走出人多的地方，圆姐儿忙停了步子，缓了缓，抬头就狠狠的瞪了润哥儿一眼，瞧着润哥儿惊异却又着急的摸样，顿时觉得委屈 “我疼...” “哪儿疼？” “......” “说话啊？罢了，先去看大夫再说....” 润哥儿起身要走，圆姐儿一把拉住润哥儿，红着脸，一双脚因为疼痛总是有些怪异，而后润哥儿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却不想什么都没说，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了，瞧得圆姐儿心里也忐忑了几分，没一会儿，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圆姐儿下意识的搂住润哥儿的脖子... “快...快放我下来...”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大步往府中赶，圆姐儿瞧着周围人的眼光顿时大囧，虽然这里不似京城那般封建却也不是可以一男一女当街搂抱的，圆姐儿不免着急起来。 谁知，某人更加霸气，紧了紧手臂，将圆姐儿整个抱紧，然后唇瓣轻启吐出两个字 “闭嘴！” “......” 　　☆、第240章 大婚的假期着实短的很，润哥儿的时间多费在了路上，当日下午，便要忙碌起来，加上长时间的堆积，明明才大婚，润哥儿却似乎忙的跟个陀螺似得打转。 倒是圆姐儿，在府中养了几日就活蹦乱跳了。 往日府中没有女主人，大多事情多是府中管家一手操办，如今府中有了圆姐儿这么个女主人，自然交了权。 在季府，圆姐儿管着季家的厨房也有不少日子，手段也好，能力也罢，按照朱氏的话来说就是能见人了。 不过晏城的府邸瞧着是整个府邸，却要单纯不少，许多下人也多是配的。除了润哥儿和圆姐儿自己两个主子也没人了，偏偏润哥儿还真是个清官，没什么铺子，倒是圆姐儿的嫁妆中有几个铺子。 总的来说，圆姐儿在府中的时间大把大把都是空闲的，加上没有了京城那般严苛的规矩，圆姐儿整个人就跟放飞的风筝似得....润哥儿倒也从未多说过什么，只嘱咐圆姐儿出门的安全罢了。 春熙和春橘自小就是丫鬟出生，一直在后院当职，又从未出过京城，刚开始还颇为不习惯，跟着圆姐儿上街总是想着要遮面，可见多了，出门次数多了，也就放开了不少.... “大人还在书房？” 今日润哥儿回来的早，只是与圆姐儿说了几句便又进了书房，这会儿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却也不见人出来，圆姐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回夫人的话，大人自从回府一直在书房，不曾出门。” 圆姐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夫人，晚食现在摆么？” 春熙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这会儿已经要过了晚食的时间了，不免又问了一句。 往日无论多忙，润哥儿总是要与圆姐儿一同吃晚食的，今儿瞧着怕是真的忙的狠了。连这个都忘了。 圆姐儿叹了口气道 “让厨房备好汤，随我去一趟书房。” “是。” 润哥儿在官场上的事情圆姐儿从不过问，润哥儿也说得不多，一般润哥儿这般忙碌的时候，圆姐儿从不会去打扰，可这个时辰了，却还没有从书房出来，圆姐儿还是没忍住，要去瞧瞧了。 这会儿走到书房门口，瞧见门口站着的小厮，正是往日跟着润哥儿的小厮图墨。 “见过夫人。” 圆姐儿点了点头，瞧着屋里没个动静，皱了皱眉 “大人在里头？” “嗯，大人在里头。我给夫人通报一声。” “不用了。” 圆姐儿止住图墨的话，转身从丫鬟手里端过一蛊汤，推开门往里走。 绕过屏风，圆姐儿一眼便瞧见了伏案的身影，一旁的烟台的墨汁还是湿润的，俨然用了没多久的。可是瞧着伏案而睡的润哥儿...却似乎睡得很沉。 莫名的，圆姐儿心里就是一疼，这几日润哥儿的忙碌圆姐儿也看在眼里，连着几天早晨醒来身边都没了身影。可却没想到，这样的忙碌让往日永远丰神俊朗精神奕奕的男人成了这副模样... 圆姐儿想了想，将手上的汤小心的搁在桌上，瞧着穿着家常衣裳的润哥儿，又只得拿着一旁衣架上挂着的外套，小心的给披上。 “谁？” 圆姐儿正要离开，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圆姐儿手上一顿，就瞧见润哥儿抬头看了过来，一瞧见是圆姐儿，一愣，而后又从容的笑了起来 “怎么来了？什么时辰了？” 说着，坐直身子，背脊挺直，总是让人觉得坚强的什么都能够抗住一般，让人信任无比。 可圆姐儿瞧见的却是从容带着微笑的面容下的疲惫。 “晚食已经备好了，见你还没出来就来看看。” “这是睡过头了..如此一说，倒是觉得有些饿了...走吧，咱们吃饭去。” 润哥儿说着，站起生来，将方才圆姐儿披上去的外套搭在一旁，抬手轻轻将圆姐儿的手拉住，往外走。圆姐儿扯了扯润哥儿的衣角 “这个汤....” 润哥儿顺着圆姐儿指的方向看过去，笑道。 “让图墨端回去一块吃。” 说着拉着圆姐儿悠然的往主院走去....宛如庭院闲步。 可圆姐儿忍了又忍，还是问道 “最近怎的这般忙碌？还是做这个的，都很忙？” “手上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加上前段时间堆压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带你出去走走。” 润哥儿知晓圆姐儿是坐不住的，这会儿提出这话还当圆姐儿会高兴，却不想圆姐儿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在晏城内逛逛就足够了。” 润哥儿有些诧异的瞧着圆姐儿，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抬手揽住圆姐儿 “妞妞....娶你自是要让你快活的，无须因为我委屈了你自己。” 听到这话圆姐儿抬头瞧着润哥儿，同样认真 “可是你快活我才快活啊。每天我醒来你都已经不在了，起来多早都是这样...你是不是半夜就起来了。” 这话圆姐儿早就想问了，头一两天醒来不见人，床边也是冷的，便没多想，只想着后面自己得早些醒来，可是无论多早醒来，床边依旧冷的，俨然这人半夜又躲进书房去了... 在圆姐儿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无论是当朝大官的季怀远还是小官季阮，在圆姐儿的眼里，就是现代公务员，准时上下班，有时候还清闲得很的，可是润哥儿似乎整个人就跟马达似得，没个停歇，瞧着这摸样就已经是许多天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听着圆姐儿的质疑，润哥儿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只叹了口气，揽紧了圆姐儿 “过段时间就好了。” 圆姐儿却不乐意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晏城瞧着也太平的很，怎的弄得跟整日打战闹旱似得。” “不可乱言。” 润哥儿皱着眉，制止道，圆姐儿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没有说话。两人在主卧厅的饭桌上坐下来，瞧着菜都端了上来，下人们都退了下去，润哥儿思来想去，还是问了 “妞妞...你瞧着晏城如何？” 圆姐儿一愣，仔细的想了想 “虽比不上冀州城的繁华，却也是个不错的了。” 晏城可是一个大城，自然各方面都是很不错的。 “若是说...咱们还要在此留三年呢？” 圆姐儿一愣 一般来说，外官三年为一个任期，三年后需回京述职，而接下来的是如何还得看之前三年的官员考核如何，若是好，平调最有可能，升的话还得在同样品级的岗位留个好些年才有可能。 如今润哥儿快要年满三年了，按理说到时候还需回京述职，上一次是直接提了这一次多半是平调。而润哥儿却说还要在晏城再留三年..这话圆姐儿确实要吃惊一下了。 这个地方与记忆中的古代不同，记忆中的古代，一个官位任职十几年的比比皆是，可是这里却不成，若是一个地方呆久了，很是容易成为地头蛇，一般来说，连任是很少出现的情况。 不过...这也说不上好还是坏，对官职品级并无影响，大约就是和官员考核有些关系了。 不过对于这一块，圆姐儿对润哥儿是绝对的信任的。 “我大约，是要连任了。京城也无需去了。” 圆姐儿挑了挑眉。此时定然有原因的，不过圆姐儿还是没有问，这种事情自己帮不上忙，也说不上话，润哥儿向来有自己的注意，只点了点头 “我还想着到时候这些个东西怎的处理，如今想来倒是不用费这个心思了。” 当初在兰河县上任，润哥儿只身一人，来去皆是一辆马车就能走的。可如今多了一个圆姐儿，添置的东西就多了许多了。 这么一来...倒是不用着急着收拾东西走人了。 “这次连任也无需离开，之后三年便不能回京城了，冀州城要去也是难了。” 润哥儿见圆姐儿并无失望之色，又说了一句，那样子圆姐儿瞧了半天总算觉出一些味道来了。 “原来...一直都怕我因为不能回京城或是去冀州而担忧么？” “毕竟你刚刚嫁人，又多年不曾回冀州城...” 圆姐儿顿时无语了。 “虽不知整日的忙碌与这个有无关系，可是我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你在去哪儿都成，莫说三年，便是三十年我也是可以的！” 瞧着圆姐儿的一脸无语外加坚定的样子，润哥儿好一会儿才释然一笑，带着几分轻松之感 “倒是我着像了。” 　　☆、第241章 润哥儿被连任的事情润哥儿虽不曾细说，可是圆姐儿之后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这大约还和当初润哥儿任职期间离开晏城到京城定亲，迎娶两次有关系。 这事儿润哥儿没有提，圆姐儿自然就没有问。日子这么过着，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通信的习惯依旧存在，只是这一次，圆姐儿多了一个京城，一边来往京城的信件，一边来往冀州的信件，差不多两三个月能够收到一次。 这回倒是京城来的，不过，并非一封。 “夫人，小的两日后回京，若是要带信吩咐一声，小的自来取。” 送信的是京城季家的家养信使，圆姐儿也不是头一回收到了。点了点头，吩咐人安排信使歇息。 圆姐儿捏着手里的两封信，想了想还是拿起了其中一封。 这是一封从冀州女学寄往京城的信件，也是谭宝珍的。 这几年，谭宝珍一直给圆姐儿寄信，哪怕圆姐儿从未回过一封，却似乎成了偏执一般，这么些年下来，只要还在冀州女学圆姐儿每个月就总会收到。 而手上这封信，算了算时间，大约是谭宝珍在冀州女学最后寄过来的信件了。 当年从冀州女学毕业，谭宝珍因为谭家的事情选择继续读书，而圆姐儿则选择回了季家。如今算下来，圆姐儿自己已经嫁了人，而谭宝珍这一年也正是要从冀州女学毕业了.... 圆姐儿从六岁之后，直到及笄，大部分的记忆都在女学了，而女学中，大部分的画面都有谭宝珍。 “听说京城来信了？怎的捏着信却一言不发？” 圆姐儿回过神来，瞧着进屋的润哥儿。 现在的润哥儿恢复了往日的清闲，到也不用像前段时间那般埋头苦干了。 “这个...也不算是京城的信。” 圆姐儿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是谭宝珍的。” 当初圆姐儿在冀州女学的事情，润哥儿还是比较清楚的，对于谭宝珍这个姑娘润哥儿甚至还见过好几次，是圆姐儿在女学唯一的朋友，只是圆姐儿从女学毕业之后两人到底如何润哥儿就不知晓了。 “哦？如今算来倒是要毕业了吧？” 圆姐儿点了点头，想了想，拆开信件看了起来。信的内容依旧如往，说些女学里头发生的小乐子，再然后便是自己在女学做的事情，想的问题，仿若还是在和圆姐儿聊天一般，没有半点生分，倒是最后提了提毕业的事情。 谭宝珍毕业之后就要回到谭家待嫁了，谭宝珍乃是商贾人家出生，冀州女学念书到这么久的，想必回去提亲的人怕是要把门槛都踩烂了。 信的前后都并没有交代毕业之后的通信地址，圆姐儿与谭宝珍这般就也不曾知晓谭宝珍家具体在哪里，只知晓离得远得很，大约在很北方的位置。 瞧着前后洋洋洒洒的几百字，一种想要回信的冲动涌了上来，可这个念头一想起，才又反应过来，谭宝珍这会儿已经毕业回到谭家了，这信想要寄出也到不了谭宝珍的手上了。 圆姐儿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也不知道她回了家还会不会寄信过来了。到了手上也不知晓还在不在谭家了。” 女子不比男子，虽说宽容在十□□岁也该嫁人了。或许错过一个来回几个月，谭宝珍就要嫁人了，两人要再联系上就难了。 “若是等不及，可以想法子打听一下。” 润哥儿在一旁建议道，圆姐儿却摇了摇头 “算了...这么久的时间....罢了，若是还有信件过来再说吧。” 说完，圆姐儿依照习惯将信一下一下的叠好，又用之前的信封装好，放在一旁，又拿起季家的信看了起来。 信是朱氏写得，大约总体说了一下平安，而后就提了子嗣的问题，圆姐儿嫁过去，虽说谢家待圆姐儿自然比一般的媳妇儿要亲厚不少，可是毕竟嫁过去了那就不是女儿是媳妇儿，加上嫁的又是长子，既然如此，少不得要关系一番子嗣问题，古代的女人，无论嫁的如何，儿子都是首要的！也是女人在夫家站稳脚跟的关键。 圆姐儿和润哥儿是在一处看信件，瞧见朱氏写得这些，忍住抬手环住圆姐儿的腰，低头在圆姐儿耳边轻声道 “娘既然已经吩咐了，咱们做小辈的自要听从。” 温润的气息拂过耳廓，圆姐儿忍不住颤了颤，而后不由的笑了起来，缩着脖子躲开 “子嗣一事不急。” “虽说不急，可长辈吩咐的咱们做小辈的自然是要做的。” 说着一把将圆姐儿整个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圆姐儿一惊 “谢润之，现在还是白天！” “此为天地之间阴阳调和之事，最为正常也是最为正统的事情，白天黑屋并无关系。” “......” 自从新婚之夜的惨痛经历开是圆姐儿就有些抗拒这事儿，可润哥儿却仿若忽然开了荤的恶狼，软磨硬泡的试了好几次圆姐儿这才慢慢接受了。 而这一接受，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了。 与之前的忙碌相比，清闲了许多的润哥儿，似乎更加愿意与圆姐儿腻在一块儿，哪怕只是在一个屋子都成。 按照圆姐儿的话来说，谢润之成亲了，人都矫情了，偏偏...身为妻子的圆姐儿还十分的满足。 ******************************************************* 圆姐儿懒懒的坐在软榻上，脸上还有些红润，鼻尖沾染的湿润让人一瞧便是刚刚沐浴完的。 润哥儿手里捏着干燥的巾子轻柔的擦拭着尚在滴水的黑发。 轻柔的手法，加上放松过后的温暖，圆姐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莫要睡着了，头发还是湿的。” 圆姐儿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应得是很好，可眼皮子还是在打架了，润哥儿手上连忙加快了速度 “还有几个月了，任命书就要到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润哥儿继续说道 “期间总有些时间，早先说带你出去一直没有时间，到时候干脆去郊外转转？” 提到吃喝玩乐这一块，圆姐儿总是比旁人要的多一些的精力，果然，方才还耷拉的眼眸顿时睁了开来 “晏城的郊外么？有什么玩得？” “晏城不比京城和冀州城，不过有一座山名曰招风山，据说风景不错。” 招风山圆姐儿也是知晓一二的，在晏城十来公里意外，山虽然不高风景却独特，也不知道是不是地势问题，整座山过了半山腰风就大的很，到了盛夏会有不少晏城人去招风山避暑。到了山顶更是可以隐隐的瞧见整个晏城，无遮挡。 “好啊！之前便听说过，倒是不曾去过，来回还要加上爬山的时间，一天么？” 润哥儿点了点头 “山并不高，山上也没有可以留宿的地方，自然一天来回。” 自从多少知晓润哥儿连任的原因了，二人便是出门也不过在晏城转一转，从未出过城，这招风山虽说在郊外，却也属于晏城，倒也是个好去处。 爬山对于圆姐儿来说也还算是新鲜事，在冀州，出了冀州城就是在清音寺，周围没有什么高山，不存在爬山的事儿，京城就更别提了。 到时候只当踏青了，带些吃食，慢悠悠的沿着山往上走，想想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事情。顿时兴致来了，开始和润哥儿说起招风山的事情。 润哥儿也都好性子和圆姐儿说道。 待头发干了，这才岔开话题 “好了，还困么？” 圆姐儿一愣，而后居然很是认真的感受了一番，摇了摇头 “不困了。” 润哥儿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梳子又细细的给圆姐儿一下一下的梳顺，遇上纠结之处倒也轻柔的很，待梳顺了，润哥儿放下梳子就瞧见，之前还说着不困的人儿就这么睡过去了。 润哥儿抬手轻轻抚过圆姐儿的脸颊，柔嫩白腻的很，嗯....很熟悉的手感.... 好半响才轻笑了一声，将圆姐儿小心翼翼的抱起，见怀里的人儿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稳步往里屋走.... 　　☆、第242章 润哥儿一直都是言而有信之人，既说了会带圆姐儿去招风山，这边，连任的文书一下来，润哥儿瞅着空闲特意抽了一天出来带圆姐儿上招风山。 自然，表示一个常年蜗居在家的姑娘，这么徒步上山的功夫几乎就废了圆姐儿半条命，最后还是润哥儿背着下来的。 这些且不说，但说那文书下来，季家倒没什么，谢家却着急上火了起来，谢大郎就想着要来晏城，来回的信件写了两三回，谢大郎这才歇了心思，便是来了，结果也是一样的，无甚作用。 谢大郎是歇了心思，可是晏城还是来了老家的客人。 这天，圆姐儿闲来无事，正想着给润哥儿做一件亵衣，正一边做着一边和春橘说着话，那边春熙从外头走来，福了福身 “夫人，门房上来报，说是大人和夫人老家的亲戚到访。” “亲戚到访？” 圆姐儿诧异的抬头看去，想着之前和谢大郎的通信，难不成是谢大郎还是没想通过来了？可是这也不对啊，谢大郎和赵氏在府中也住了不少日子，门房上头怎的会认不出来？ “老家的亲戚？什么摸样？” 润哥儿如今大小也是个官了，也有不少人或真或假的上门攀关系也好，打秋风也罢，都是这么和门房上说的。 “听门房上说，是一个瞧着四十来岁的妇人和一个二十左右的新妇，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圆姐儿皱了皱眉，印象里似乎并没有这么个人，正想着让人打发了，又听见春熙道 “说是大人和夫人本家嫡系。” 圆姐儿放下手里的东西，本家嫡系，那就说明是非常亲近的人了。应该是谢家这边的亲戚。圆姐儿想了想，也没想到谁这会儿到了晏城，只得道 “把人引去前厅。” “是。” 瞧着圆姐儿这是要见客了，忙给圆姐儿收拾好了东西，换了见客的衣裳，这才往前厅走去。 府邸浅，有一个好处，不用走很远，出了后院，从一旁小门绕进去，就是大厅，一进屋，圆姐儿便瞧见了春熙所说的人，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年纪较长的那妇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里透着忐忑与疲惫，一旁年纪小一些的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儿低垂着头，瞧着沉默，可紧紧抱着孩子的手臂能够瞧出此人的无措。 “圆姐儿！” 听见动静，两个女人皆抬头看来，瞧见圆姐儿，年长妇人眼睛一亮，张嘴叫道。 而圆姐儿也看清了此人的面容，心下一惊，上前几步 “三婶？” “圆姐儿！” 听见圆姐儿叫了一句三婶，李氏的心这才放下来一半。 “三婶，你怎的来晏城了？三叔呢？” 当初成亲的时候，杜氏和谢大郎夫妇匆匆忙忙的就回了家，当时圆姐儿还问过润哥儿，润哥儿只道是三房出了问题，在闹和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有消息了，圆姐儿还想着事情大约就是过去了。 毕竟三房自圆姐儿还在水溪村起，总是要闹腾好几回的。可是没想到的是，李氏居然来了晏城，而此事圆姐儿之前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俨然是瞒着家里出来的。想到这里圆姐儿皱了皱眉 “你三叔？你三叔就是个畜生！” 提到谢三郎，李氏顿时面容都扭曲了起来，满眼都是恨意，这让圆姐儿心里都跟着跳了一下，抬手将下人都支了出去。 圆姐儿对李氏和谢三郎的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水溪村的时候，两夫妻虽然闹腾，也惹人厌的很，可是谢三郎对李氏那是绝对没话说的，可以说为了李氏，娘都不要了。 之后从水溪村出来，不住在一块儿，加上圆姐儿上女学的原因，间的次数就少了，多数时候还是过年的时候见到一两面的，可是这会儿，李氏对谢三郎的恨意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圆姐儿沉默片刻，看向那年轻的妇人。 “这是堂嫂吧？” 此人是张衣，祥哥儿的媳妇儿，圆姐儿从谢家离开之前张衣就进了门，怀里的孩子，大约就是祥哥儿和仗义的孩子了。 “祥之堂哥呢？” “他在和他老子还在水溪村。” 提到祥哥儿，李氏满心眼都是失望，淡淡的说了一句，圆姐儿顿时明了，这两人不仅瞒了杜氏，连谢三郎和祥哥儿都瞒了过去。 圆姐儿大约是知晓了，这里头怕是有长辈之间的问题了，瞧着一直不语的张衣，又看了看怀里安静的孩子，圆姐儿叹了口气，招来春熙，让人先带着张衣和孩子收拾个屋子出来，先休息。 张衣抱着孩子，依旧沉默，却在离开的时候对着圆姐儿福了福身。见二人出了屋子，屋里没人了，圆姐儿才叹了口气 “三婶，你带着堂嫂和孩子就这么来了，奶知道么？” 虽然猜到了如何，圆姐儿还是忍不住问了，谁知李氏脸上一僵，而后一副走到绝境的模样“普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瞧得圆姐儿忙避了开来，抬手去拉 “三婶，快起来，您这是折煞我这个小辈了。” 李氏反手就抓住圆姐儿的手臂，眼里含着湿意 “圆姐儿，三婶这回是带着你堂嫂和孩子偷偷跑出来的，三婶求你....这事儿不可让娘知道，更不能让那畜生知晓。三婶这是没办法了，真的没法子了，整个家都要散了,....可是孩子不能废了！” 圆姐儿早先便猜到杜氏和谢三郎恐怕不知道这人逃出来了，或许说，不知道逃到自己这里来了。可是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感情这还和那孩子扯上关系了。 “三婶，你且先起来。什么事儿且先慢慢说。” 李氏没有多挣扎，顺着圆姐儿的手站了起来，眼里的湿意早就没有了，全是冷寂。瞧得圆姐儿也忍不住叹气。 这里头的事情...怕是自己难插上手的。 “咱们三房，虽说日子比起大房和二房苦了些，却还是过的下去的，在村子里也是有声望的。可是这一切都给那个女人毁了。全毁了，整个家都叫那狐狸精给搅散了。” 圆姐儿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李氏口中的狐狸精是个怎么回事儿，不过转念一想，便想到了几年前，那个住在谢府的女人，杜氏带回来的女人，那个还企图爬上润哥儿床的女人。 圆姐儿顿时皱了皱眉，那女人当初自己提出来回了水溪村，大抵还是回了谢家。 当时便觉得三房要闹了天了，谁知道却一下安静了下来，李氏闹过，没有用，便似乎真的接纳了，圆姐儿自己心里厌恶，后来从不曾关注过了。 “那女人在家，就没有一天安生的，之前还罢，便是跟着那畜生也没个名分，我不点头，妾都不是。” 李氏说着，眼里全是凌厉，而后想到什么，摇了摇头 “祥哥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如今想着却恨不得从没有生过他！早几年还好，后来两父子居然被那狐狸精迷得团团转，媳妇儿孩子都不要了。这日子我过够了，这家是没法呆了，你堂嫂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只是可惜了孩子...孩子绝对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祥哥儿是我带出来的，多少都有我的责任，可是我的孙子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氏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可是前后却有些混乱。不过圆姐儿大抵还是听明白了一些。 但同时，圆姐儿还有一种被雷劈，三观颠覆的感觉了.... 那女人，回到谢家，大约是跟了谢三郎，只是谢三郎已有妻，想要纳妾还得李氏点头同意，李氏什么性子？自然是咬死了不同意的，那女人不明不白的在谢家居然过了这么多年，这还罢了，那女人大抵和祥哥儿还有些不清不楚... 李氏这是不想再坚持，要和离了，可惜...杜氏不同意，而大约张衣也受不了了，想着谢三郎和祥哥儿，只觉得两人算是废了，可孩子却还小，不能再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可带着孩子离开，没有哪个男人会同意，而李氏和张氏两人干脆一拍即合，抱着孩子就偷偷跑出来了...之后便到了晏城。 在圆姐儿看来，三房的的故事....可以写一本故事集了.....还是惊悚型！ 　　☆、第243章 李氏的事情圆姐儿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待润哥儿一回府，圆姐儿便直接让人把润哥儿叫回主屋了。 “三婶来了。” “嗯？” 圆姐儿瞧着桌上的点心，正是厨房近期新研究出来的，捏起一块咬了一口。 “三婶和堂嫂带着孩子来了晏城，这会儿正在府上。 “........” 瞧着润哥儿丝毫不惊讶的样子，圆姐儿无语了，那着帕子擦了擦手 “怎么都不惊讶的样子？他们上门的时候，我都可惊讶了。” 润哥儿听着，轻轻叹了口气 “无妨，都是长辈的事情，我们且先看着再说。” 这事儿不仅仅是长辈的事情，还是三房长辈的事情，还是私事，这事儿还真是两个小辈不能随意做主的。 “那怎么办？奶都还不知道，三叔估计已经发现了，估摸着在找人，大约不知晓来了咱们这里。” “等等我去看看三婶，且问清楚事情原委再说。” 圆姐儿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 “那么...家里需要写信去问问么？” 润哥儿点了点头道 “自然是要说的，只是并非现在，三婶如今情绪还不稳，到时免不了又是争端。” 润哥儿顿了顿继续说道 “信先写着，且压着几天，若是水溪冀州那边来了信，就把信寄出去，若是没有，过段时间等事情弄清楚了在寄。” 虽说是长辈，圆姐儿还是对谢三郎和祥哥儿有些不耻的，李氏嘴巴讨厌了一些，可是对谢三郎也好，祥哥儿也罢，那都是掏了心窝子的，却没想到被这两人都给捅了心窝子。 此时若是立马就给家中报信，李氏和那张氏怕是会又惊又怒，指不定又出什么岔子，可不说也不可能，只得先稳定几天。 润哥儿的做法圆姐儿倒也明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祥哥儿两个孩子，如今三婶只带了哥儿出来，那个姐儿怕是还在水溪村。” 圆姐儿叹了口气。祥哥儿和张氏这么些年孕有一儿一女，这哥儿被带了出来，却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姐儿留在那里，谢三郎虽说荒唐，当年对祥哥儿和湘姐儿那都是不错的，如今出了这事儿，但愿也会善待那个孩子。 “无妨，毕竟祥哥儿是她生父。” 在三房，特别在李氏身上，重男轻女特别严重。圆姐儿才担心了一下，听闻润哥儿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无论如何，祥哥儿毕竟是孩子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自己确实多虑了。 润哥儿这边说完，有安抚了圆姐儿一番，这才起身去李氏那里。 怎么说李氏都是长辈，来了一趟，润哥儿身为小辈去见礼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只是，等润哥儿回来，脸色瞧着就不太好 “此事倒是比我们想的要严重一些，过几日若是没有收到回信，就把信寄出去。” 圆姐儿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多问。 就这样，李氏和张氏带着孩子就在府中住了下来，刚开始这么一两天，二人还有些拘谨，和圆姐儿说话，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待过了几日瞧着就好多了。 张氏和圆姐儿也能说上话，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而李氏也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又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抱着孙子轻声细语的说些什么，满脸的温柔与慈爱，俨然一副岁月静好图。 这样的李氏已经与圆姐儿记忆中的李氏没有办法重合了。但同样的，圆姐儿心知，李氏这是受了多少苦才有的。 想到水溪村的生活，再看看现在的李氏，圆姐儿总是忍不住的叹息。 人家都说，年纪越大，越发的会忆起曾经的时光。圆姐儿瞅着不过十□□岁的姑娘，可芯却要到这样的年纪了。 圆姐儿轻轻叹了口气。 “怎的忽然叹起气来？姑娘家年纪轻轻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瞧着圆姐儿惆怅的摸样，李氏笑着说了一句。 这要是以前，圆姐儿可就从来不敢想象李氏会说这样的话。更没想到是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 “唔，三婶说的是。” 圆姐儿说着，忽然想到什么 “三婶在府中这么多日还不曾出瞧瞧，若是腻歪了可以上街看看，郊外还有一座招风山，风景也不错，若是哪天天气好，倒是值得去一去。” 这段时间，每天李氏和张氏都会来与圆姐儿说说话，也一直待在府中不曾出过门，今儿想起来，便说了两句。 “好，待哪天瞧着好，便去瞧瞧。” 似乎厌恶了吵吵闹闹，东奔西走的日子，对于圆姐儿提出的意见，李氏并未多少兴趣。 圆姐儿笑了笑，便没有再多说。 这么日子又过了几日，快要年关了，圆姐儿算算日子，若是有信，也该到了，可俨然，杜氏依旧不知晓李氏已经离开，更让圆姐儿觉得有些寒心的是，既然不知道，那就说明，谢三郎和祥哥儿压根没有找李氏和张氏，或者说，找了，不过敷衍一下，意思一下罢了。 圆姐儿便没有在等，趁着年关前将信寄了出去，自然，此事是瞒着李氏的。 信件是寄出去了，可是正值年关将近，信使的脚程免不了要慢了，运气好，年前就能寄到，运气不好，大约就要年关后了。那时候，便是信不曾到，杜氏应该也知道了。 杜氏只要还健在，一旦过年，大家就会聚在一块儿。到时候，谢三郎压根隐瞒不了。 信寄出去了，日子照样过着，除夕前一天，润哥儿那里也终于休沐了。 “这个年，人不多，怕是要冷清不少。” 圆姐儿无论是在谢家也好，季家也罢，过年总是能够热热闹闹的，今年和润哥儿成了亲，两人不能离开晏城，身边也没有长辈在，少不得冷清一些 “这倒也不能这么说，三婶和堂嫂也在，初哥儿也在，大人孩子长辈都有了，咱们府邸上下，该准备的都不曾少过，怎的就会冷清，定然是热闹的。” 初哥儿大名谢元初，祥哥儿和张衣的长子，翻过年去就四岁了。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虽说人还懵懂，可是因为环境问题，初哥儿的性子是有些偏激且冷漠的，后来到了晏城，无论是李氏张氏还是圆姐儿，还是润哥儿，都有意无意的在扭转着，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倒是好了不少，至少性子要柔和多了。 在府中熟悉了，倒是满府的跑，很是快活，府里有了孩子的声音，倒也热闹。圆姐儿还特意让人备了些孩子可以拿在手上的烟花，专门留着除夕那天给初哥儿玩。 “如此算来，也算不错。许多年不曾好生过一个年了。” 润哥儿带着几分叹息的说道。可不是么，自从润哥儿踏入官途起，与谢家在一起的日子就少了，便是年关也多是在外自己一个人过的。 听到这个，圆姐儿叹了口气，抬手环住润哥儿，靠在背上。 “无妨，往后我都陪着你一起过，每一个年关，都热热闹闹的。” 润哥儿眸光一动，嘴角微微扬起，伸手抓住圆姐儿的手腕转身将圆姐儿抓到身前，轻轻的拥住 “最近见你瞧着初哥儿倒是很有耐性。” “嗯，张衣是个好母亲，初哥儿心性不坏，只要用心引导便不会走他们的老路。” 对这个初哥儿，圆姐儿也是心软的。 “再说了。” 圆姐儿抬手环住润哥儿的脖子 “你可比我有耐性多了。” 对于初哥儿，润哥儿也是多有看顾的，比起母亲这个角色，一个正常且伟岸的父亲，更是初哥儿所需要的。而润哥儿从小便带着圆姐儿和康哥儿长大，还颇有几分味道。 圆姐儿说着，又轻轻笑了起来 “你定然是个好父亲。” 这是圆姐儿最后的定论。 润哥儿低头在圆姐儿唇上落下一吻，呢喃道 “既然如此....那还需要有个孩子验证一番才是。妞妞...给我生个孩子吧。” 圆姐儿顿时脸上一红，可是想到初哥儿，想到润哥儿对初哥儿的摸样，心里也是热热的，点了点头道 “嗯。”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眸光一按，手上一个用力将圆姐儿打横抱起，往屋子里走去..... 　　☆、第244章 除夕夜，举家团圆的日子。 可谢家大房也好，三房也罢，居然凑在了一块儿过年了。这一天，无论是圆姐儿润哥儿也好，李氏也罢，对于三房的事情都没有提。 好的坏的，皆会因为一句“大过年的”而消散。 不管如何，过年总是好的，而孩子是最高兴的，有吃有玩有了，初哥儿又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以往在水溪村因着谢三郎祥哥儿和那女人闹出来的事情，大人说着，小孩儿听着，对初哥儿都很是鄙夷，这也是早晨初哥儿性子孤僻的原因。 孩子敏感，忘性也大，在晏城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 大年初一足不出户，大年初二回娘家，圆姐儿的娘家远在京城，来回压根不够时间，一家人依旧在一起。 就如同圆姐儿说的，这个年，还是很热闹。 过了元宵才是真正的过了年，该干活干活，该上学上学，而信使，也该在路上了。 信件，一来一回颇为费时，待圆姐儿收到冀州的信件之时已是开春了。 信依旧是赵氏写得，虽说言语之间很是隐晦，可是信中却透露了不少消息，比如说，谢三郎居然到现在都不曾找过人，祥哥儿还好些，因为初哥儿被带走，在附近的村子找过，可是同样没敢和谢二郎和谢大郎说。俨然，这两父子一个压根没有打算找，一个压根没用心找。 看来这个年，谢家并未聚在一起过。 而最糟糕的还是杜氏。 杜氏听的消息就晕了过去，毕竟年纪大了，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如今还在床上养着，却想着要回水溪村，大约是想把那个才一岁多的姐儿接过来。 对于谢三郎和祥哥儿，无论是谢大郎还是杜氏，已经死了心。就连杜氏都直接下了死命令，无论是谢二郎也好，还是谢大郎也罢，谢三郎再出什么问题，那都是他们的命，谁都不能帮。 这是杜氏在晚年，最终放弃了谢三郎。 只是....身为女人的李氏和张氏却是最吃亏的。李氏便罢了，娘家不靠谱，早年便断了来玩，张氏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在水溪村也算得上小康，对祥哥儿怕是少不得一番折腾。 不过...无论李氏这边也好，杜氏也好，谢大郎和赵氏的意思就是先这么稳着，李氏和张氏还有阮哥儿既然想离开水溪村，到了晏城便安心住下，另外一岁多的静姐儿，赵氏会去接回冀州养着，左右不能委屈了谢家的孩子。 圆姐儿拿着信，递给一旁的润哥儿道 “那女人又怀上了。这事儿也不知三婶知道不知道。” 信中还提了一件事，谢三郎没有出来找的很大原因，是那位怀上了，这可是第二次了，上次在冀州自个儿心狠手辣的堕了胎，这会儿可算是怀上了。 当然，按照圆姐儿恶意的想法来说，谁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祥哥儿的亲弟弟还是亲儿子？ 三房简直就是成了畜生窝了。 润哥儿拿着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皱着眉道 “不曾进过谢家的门，奶也不曾承认过，孩子自然算不得谢家的孩子。” 圆姐儿想到三房的破烂事心里就是一阵的腻烦，忍不住的觉得恶心，谢三郎也好，祥哥儿也罢，真真恶心透了。 “这总让我想到几年前，那第一个孩子。” 圆姐儿皱着眉 “那时候奶把人从水溪接过来便是想认下那个孩子罢，毕竟是谢家骨肉。可惜那人不惜福，硬是要折腾，如今瞧着奶的意思，这个怕是不会认了。” “三房这一支还有初哥儿，往后若是争气些，便不会断了香火。” 圆姐儿大约明白润哥儿的意思，三房这是要直接跳过祥哥儿了。身为女子，圆姐儿还是颇为同情李氏的，之前无论怎么厌恶，他们二人的感情圆姐儿还是觉得不错的，可如今瞧来就像是个笑话。 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李氏这么大年纪却过着这样的生活。张氏呢，还这般年轻啊....这个社会，对女人，总是那么的苛刻。 圆姐儿摇了摇头道 “罢了罢了，这事儿咱们冷眼瞧着就好，只是苦了孩子。” 无论是哥儿姐儿，还是那个还在肚子里身份不明的孩子，都何其无辜，不过都是受累者罢了。 只是初哥儿和静姐儿总有谢家人看顾着，不能让三房断了香火，可那个女人却没有这么好运了...但是...那也只是个孩子啊。 “难受？莫要再想了。” 瞧着圆姐儿皱着眉，一脸难受的摸样，润哥儿抬手抓住圆姐儿的手 “左右都是别人的家事，无须为了别人家事费神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 李氏张氏还有初哥儿怕是要住很长一段时间了，以往都只有圆姐儿和润哥儿，如今府中人多了，倒是也热闹了不少。 圆姐儿笑了笑。 润哥儿说的也对，何必为了别人的家事废了自己的神，况且这种事情，便是自己费神了，也没有什么作用的。 晏城怎么说都是个大城，比起水溪村自然繁荣的多，李氏和张氏还好，圆姐儿带着初哥儿外头转了一圈，整个人都兴奋了。 瞧着什么都新奇不已。至少...这一圈下来，初哥儿更加的喜欢晏城了。 孩子越发的开朗，也愿意与人一块儿交流了，这是李氏和张氏最为开心的事情了。而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多少清楚家里的问题，已然有了一个善恶是非的分辨，自从离开了水溪村，竟然是从未提起过谢三郎和祥哥儿的事情，唯一会提起的便是他的胞妹谢元静。 静姐儿已经被谢大郎和赵氏接回冀州，只是年纪毕竟小，还在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年纪，家里的事情那孩子可就没有初哥儿的感受大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似乎压根就没法消停，三房就仿若就是不折腾死人不罢手。 日子这么过着，李氏一行人在晏城一待就是大半年，待秋风再起，谢家也不再平静了... 收到谢家来信的时候，圆姐儿还在与初哥儿一块儿在院子里头玩，张氏绣着衣裳的花样，李氏则是忙里忙外的张罗着，润哥儿在府上。 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而当圆姐儿打开那封信，看完之后，脸上顿时惨白一片，整个人都僵住了，明明是温和的风，圆姐儿却觉得风都吹进了眼睛，顿时朦胧一片。 紧接着，心骤然被揪起，仿若空气，血液都凝固了。 “姑姑....” 初哥儿瞧着圆姐儿的样子，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扯了扯圆姐儿的裙摆，小心翼翼的叫道。一旁低头刺绣的张氏听闻，也抬头看向圆姐儿，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了一跳 “这....这好好地是怎的了？堂嫂！” 张氏忙放下手里的伙计几步走到圆姐儿跟前，转头吩咐一旁已经有些无措的小丫鬟 “还站着做什么？快去把婆婆叫来。” 圆姐儿这会儿猛地回过神了 “把大人请回来。” 那小丫鬟一愣，福了福身转身就跑了，张氏被圆姐儿的话吓得不轻，润哥儿这个儿还在府门，却要将人给请回来，这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张氏目光落在圆姐儿的手上，手上，还捏着一封谢家寄过来的信 “是冀州的来信？” 静姐儿还在冀州城，张氏身为母亲，虽说是个闺女儿却也是心中挂念的，常常谢家来信，圆姐儿都会知晓一些静姐儿的情况告诉张氏，所以张氏对于谢家来信也是关注的。 而圆姐儿如此，却是因为谢家来信才会如此如此。 “嗯。” 圆姐儿声音低不可闻，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张氏的心里顿时有些紧张，正要问话，那头李氏匆匆而来 “怎的了？那丫头说的不清不楚的，真是个没用的....什么事儿了？” 李氏上前几步，这才瞧清楚，圆姐儿一双眼睛通红，眼泪顺着脸庞就这么流了下来，脸颊更是惨白无比，一双唇瓣甚至有些泛着青紫。李氏这会儿吓了一跳 “诶呦，这是怎的了？可别吓三婶。出什么事儿了？” 李氏的脾气虽说丑了些，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对于在晏城的生活是及其感恩的，性子都变得好了很多，与圆姐儿也相处的不错了。这会儿瞧见圆姐儿的摸样，少不得担心了。 却没想到，圆姐儿动了动唇，却听到一句晴天霹雳的话 “奶...走了。” 圆姐儿说完，抿了抿唇，咽了咽口水，有些无神的不知看向哪一处，又喃喃说了一句 “走了...没了....” 　　☆、第245章 李氏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杜氏的离开会让自己觉得难受。 若是此事放到十年前，李氏定然要拍掌祝贺的，可是自从谢三郎为了个女人开始犯浑，杜氏每一次都是坚决的维护了李氏在家中的正房地位，那是真心实意的...加上次次对三房的偏袒，李氏的对杜氏还是心有感激的。 在李氏的印象中，杜氏那是绝对的女强人角色，永远都是站得笔直，在谢家拥有绝对的权威，可是这一刻，却说....杜氏倒下了..... 此时乃是大事，三个人一时间居然就这么默默的站了好一会儿。张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对于杜氏，张氏这个后来进门的俨然没有圆姐儿和李氏感情深了。 “先进屋说罢？” 二人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默默的往里走，张氏将初哥儿打发走了这才跟着进了前厅。 圆姐儿捏着信，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方才打发了人去叫润哥儿，这会儿应该是接到信了。 “圆姐儿？信我瞅瞅？” 圆姐儿抬手擦了擦眼泪，听得李氏的话，心里有些恼怒，将信往历史那里推了推，而后低着头，瞧着丫鬟上的茶，瞧着里头的茶叶舒展沉浮，脑子里一片空白。 “混账！畜生！” 李氏看完信件，脸上也是铁青一片，圆姐儿却仿若依旧没有听见一般。杜氏的死，并非正常死亡...那是被活生生气死的！ 圆姐儿咬了咬牙。 “发生什么事了？” 圆姐儿听得熟悉的声音，宛如飘忽飘忽的心瞬间找到了着陆点一般，瞬间安定了下来。抬头看去，润哥儿一身官袍，面容俊美却透着几分担忧与不解，可是却让人格外的信服力一般，圆姐儿也不管李氏和张氏在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下扑进了润哥儿的怀里。 一如圆姐儿所想的那般，宽阔的胸膛，足够圆姐儿依靠，背脊上安抚的一下一下的轻拍，仿若各异承担所有，圆姐儿还是忍不住的小声哭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没一会儿，润哥儿就感觉到胸前的湿意。 润哥儿皱着眉，抬头看向李氏。后者一愣，叹了口气道 “冀州来信，娘走了。” 润哥儿拍着圆姐儿的背脊一顿，似是有些不信 “走了？” “嗯，有好些天了。信今天才到的。” 圆姐儿在润哥儿怀里狠狠的蹭了一下，才道 “信在那里！还有...我要回冀州！” 润哥儿见圆姐儿的样子一阵心疼，可是杜氏的事情又打的润哥儿有些措手不及，只得说道 “我先看看信再说。” 润哥儿上前几步，李氏将信递给润哥儿，后者拿起信便看了起来。 许是情绪不稳，一封信并不长，却也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原来，那女人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女娃，这让谢三郎和祥哥儿都失望了，虽说是个姐儿，那女人也足够讨人欢心，可是延续香火这种事情，哪怕是谢三郎和祥哥儿这样的人，那也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当初张衣和李氏的离开带走了谢元初，之后谢家老大就把谢元静也一起带走了，谢元静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姐儿，可是谢元初..... 当初那女人一口咬定肚子里的是男娃，这也才让李氏和张氏的离开这件事情在谢三郎和祥哥儿的心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如今却不同了。 这会儿才开始真正的正视谢元初来。二人当时对他们的离开就没有真正的去找过，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想找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可是大房有杜氏坐镇，二人还不敢直接找到大房去，只能去宁阳找谢二郎。 谢二郎如今对这个弟弟早已死了心，一点情面不给直接叫人给赶了出去。 无法，这才找到了冀州城。 当初静姐儿就是被大房带走的，初哥儿在哪里他们定然是知道的，可是谢三郎和祥哥儿也明白，杜氏对三房最后的一点感情都不在了，少不得和二房是一样的态度，这一点早在把谢元静接走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了。 于是这两人居然在谢府门口直接把谢元静给抢了...... 这才逼的让谢大郎把两人带进了府邸。 这事儿因着杜氏的身子，本该是瞒着杜氏的，谁知谢三郎一心明白，整个谢家若是谁还有一点点可能，也只剩下杜氏的，竟然还是搅得让杜氏知道了，出了面。 这也就罢了，谁知谢三郎竟是个无耻的，直接将死去多年的亲爹给搬了出来。当初谢家老爷趣事的时候谢三郎还小的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谢三郎，当初对杜氏一再嘱咐的便是谢三郎了，这也是为什么面对谢三郎的一次又一次的混账，杜氏还是心软的原因。 可是这一次不同，杜氏是怎么的也不会让初哥儿回去，但同样的也不会让谢三郎和离，那个女人永远进不得谢家的门，而谢三郎也好，祥哥儿也罢，废了便废了，还有初哥儿，三房就还有未来，和离的父母，这对初哥儿长大科举娶媳妇儿也好，谢家的名声也罢，都是有损的。总不能为了两个这样的人害了孩子害了谢家。 杜氏自然是拒绝了，可谁知谢三郎居然也跟着气红了眼，居然举着谢元静就要往地上摔，若是不让初哥儿回来，就当场摔死静姐儿。 这可让所有人都惊着了，而祥哥儿这个亲爹也总算有了点用，赶忙就要去谢三郎手上抢人。 谁知这些三郎当真是懵了脑子了，当真将静姐儿给狠狠的往地上摔.... 这可不....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杜氏整个人都崩溃了。当场就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还在...静姐儿叫祥哥儿眼疾手快给抱住了，只是受了惊吓。可是杜氏却直接不成了.... 杜氏身子本就弱了不少，上次昏过去本就该静养的，这人没有静养好，谢三郎又来了这么一出...杜氏受了刺激，竟然也没有求生的欲望，彻底被打垮了.... 不过两三天，竟然就撒手去了.... 至于谢三郎....已经觉得从族谱上头除名，至于祥哥儿，无人搭理了。 杜氏的病来的着急，走得更急，压根没有时间给润哥儿一行人通知，待信件到了手上了，莫说最后一面，杜氏便是入了葬，圆姐儿和润哥儿都没法赶上了。 润哥儿脸色铁青，放下信件，好半响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去。 谢三郎这几年是越发的不像话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样子了。 “三婶什么打算。” 当初怎么说，这都是三房的事情，可如今杜氏走了，还是因为谢三郎，便不是三房一家的事情了。 李氏知晓这事儿自己和张氏多少要被迁怒，可是杜氏的离开也让李氏很明确的知晓一件事情，在谢三郎和自己的婚事上头，再没有人护着自己了。 而这一房...初哥儿却还是年幼的很。 “水溪村，我是不愿意回去的。娘这番走了，冀州城是要回去一趟的。初哥儿和静姐儿不能在留在他们身边，为了这两个孩子，这么逃避也终究不是办法。总要回去解决的。” 李氏的意思便是要回冀州城，去谢府了。 李氏毕竟是婆婆，既然要回去，张氏和初哥儿自然要跟过去。 润哥儿也想回冀州，可是....如今却是不能随意离开晏城的时候。 “我也要回去，我和三婶儿一块走。” 润哥儿瞧向圆姐儿，后者却一脸坚定 “我知晓你现在走不开。” 圆姐儿说着上前几步，小声的说道 “夫妻本是一体，奶是带着我们长大的，总要一个人回去。不然...你我都不会安心的。” 润哥儿好半响才点了点头 “并非不愿你离开，此番路上小心。” 圆姐儿扯了扯嘴角 “嗯。” 有了润哥儿的首肯，圆姐儿和李氏一行人的收拾速度就快了一些，初哥儿知晓杜氏的离开，可毕竟见到杜氏的次数少，感情不深，但是瞧着大人的样子，大约也清楚事情的严重，倒是颇为安静乖巧。 不过翌日，一行人就整理妥当，直接离开了... 倒是圆姐儿不知道的是，润哥儿私下还是托付了李氏多照顾着圆姐儿一些，虽说只是一番嘱咐，可是李氏也好，张氏也罢，竟然瞧着有些感慨又有些羡慕.... 　　☆、第246章 杜氏仙逝乃是大事，路上几乎是全力狂奔的，几乎天才蒙蒙亮便动身，夜里已然暗下来了这才停下。 以往圆姐儿在冀州京城之间赶路之时也赶过路，倒也能适应，李氏和张氏虽说日子好多不少，可也是农村的出来的，倒也能忍过去。倒是初哥儿，忍了几天，还是没忍住，又哭又吐的，圆姐儿无法，只得先停了下来，休整了一天才赶着上路了。 而那一边，圆姐儿一出门，润哥儿便修书一封直接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往冀州城，倒是比圆姐儿早了一两天到达冀州。 当圆姐儿一行人到达冀州的时候早有下人在城门口候着了。圆姐儿一瞧便知，谢大郎和赵氏这是收到消息了。 “小的给少夫人请安。给三夫人请安” 圆姐儿抬了抬手，并未停留，直接往府里赶。 “府里如今什么场景？老夫人已经下葬了？” “回少夫人话，老夫人已经入了葬，老爷夫人如今也平静了下来。倒是.....” 那小厮说着，偷偷的看了一眼里面的李氏，却没有将话说完，圆姐儿心下了然，这大约又是和三房的事情有关了。圆姐儿摇了摇头 “回去再说。” 进了城就快了，到了府门，只见杜鹃领着几个丫鬟小厮在门口等着，按理说，圆姐儿这会儿也先回自个儿屋子歇息才是，可圆姐儿一刻都等不了了。 “爹娘在主院么？” 杜鹃一身素白，头上珠花都是白色，俨然是在戴孝。听得圆姐儿的话，杜鹃立马就知道了圆姐儿想直接去找谢大郎和赵氏，劝道 “少夫人还是先回院子歇息吧，这会儿老爷和夫人刚歇下。” 圆姐儿脚步一顿。杜鹃的话让圆姐儿不得不多想 “爹娘这段时日都不曾歇息好？” “老爷夫人多日不曾闭眼了，夜里睡了都要惊醒好几回，半夜里屋子还亮着灯，这会儿才歇下。” 圆姐儿点了点头，心里一阵的难受。 “少夫人是回自个儿的院子还是回大少爷....” “回自个儿的院子。” 圆姐儿说完又道 “三婶，堂嫂和初哥儿都一同来了，安排一下罢。” 杜鹃道 “少夫人放心，府里前两日就接了信，已经准备妥当了。” “二哥.....” 圆姐儿说道一半，忽然一顿，笑道 “康哥儿在么？” 身为谢家的姑娘，康哥儿自然要唤一声二哥，可是身为谢家的长媳，康哥儿自然而然就成了弟弟。 杜鹃瞧见圆姐儿的模样，也想到这一茬，捂着嘴轻笑道 “在呢。” 康哥儿如今也是举人身份了，可惜，因为杜氏的离开，要耽搁下来，守孝三年了。不过...这也好，毕竟康哥儿在这方面本就不足，沉寂三年，蓄积勃发指不定更上一层楼。 圆姐儿想了想 “罢了，先回院子罢，若是爹娘醒来，记得让人来说一声。” “奴婢省的。” 圆姐儿这次来，既没有带春橘也没有带春熙，这临走前才决定的事情可是让润哥儿颇为恼怒，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圆姐儿这才刚回院子，就在院子门口瞧见一二十多岁的丫鬟，如今已是嫁了人的，已然是府里的嬷嬷了。 圆姐儿扬了扬嘴角 “如珠。” 如珠从小便跟着圆姐儿长大的，还是从圆姐儿回了季家开始便不在跟着了。仔细算算，居然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奴婢如珠，见过姑娘。” 如珠眼中也有些泛着水光，同年至少年，如珠都是陪伴在圆姐儿身边的，感情不是春熙春橘能比拟的。 “如今瞧着倒是越发的稳重了。” 如珠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整个人比起以往来，不仅仅是稳重了，还多了几分慈母才有的温婉，人还是那个人，却与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奴婢有福气伺候姑娘一场，如今还能伺候姑娘，那是奴婢求都求不来的。” “诶，还是这般摸样。” 对于丫鬟的本分，如珠在女学学的十成十，这一点倒是没有变 “这几日你在我院子？” “是。奴婢如今手粗，亏得姑娘不嫌弃奴婢。” 圆姐儿摇了摇头。 圆姐儿在谢家的院子还是熟悉的院子，当年住了那么多年的院子，一草一木，一张桌子一张椅子都不曾变过。 俨然，自从离开谢家，这个院子还是被原封不动的保留了下来。便是屋子里的帐幔也好，被褥也好，也还是和当初在闺阁之时一模一样。 “这院子虽然一直空着，老爷夫人却依旧当做姑娘还在一般，让人打扫整理，所有的东西都不曾扔掉。” 如珠瞧着圆姐儿怀念的模样，小声的解释道。 “被褥，衣裳也是按时清洗晒过的。” 圆姐儿点了点头。 当初谢家已经是富裕人家了，东西都是好东西，几年不用却依旧如新。床榻之上，圆姐儿扑上去，柔软无比，还能闻着阳光的味道。这是这两日晒过的... “无事了，下去吧，主院若是有丫鬟来通报爹娘醒了，进来叫我。” 如珠福了福身 “是。” 说着，退了出去。在屋子里的时候，圆姐儿依旧喜欢一个人独处，这一点倒是一直没有变。 圆姐儿到了屋子，坐着，环顾了一圈，这才叹了口气，在案桌前坐下，提笔开始给晏城写信。 夫妻本是一体，如今自己回来了，对于这里的情况，润哥儿定然也是心焦的，还是赶紧回一封信去才是。 一封信，报了平安，圆姐儿便想到杜鹃所说的事情，提笔半天，圆姐儿都不知该如何下笔，告诉润哥儿，却又怕润哥儿因为此时无心公事，可不说，又想着那边定然想知道的。 笔尖饱满的墨汁顺着笔尖一滴，在信纸上化开，锯齿边造就的墨点跃然于纸上... 半响，还是吐出一口气，低头将谢大郎和赵氏的事情一笔带过，这才作罢。 想必赵氏每每往晏城寄信的时候，心里也是这般纠结吧。 待墨迹干了，一一折好放进信封，门口传来轻声敲门声，接着，如珠进来了，瞧见在桌案前的圆姐儿，福了福身 “姑娘，老爷和夫人醒来了。” 圆姐儿一愣，点了点头 “准备一下，去主院。” 如今已是戴孝之身，身上艳丽的衣裳自然不能再穿，换上月牙色衣裳，头发一挽，只在发间簪这几颗圆润的珍珠，一身素色... 这才往主院走。 算算时间，谢大郎和赵氏睡的时间当真是很短的了，刚回家才刚刚睡下，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说醒了。 想到这里，圆姐儿免不了一声叹息....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同样来主院的康哥儿。 几年不见，康哥儿的身子骤然被人拔高了一般，圆姐儿这会儿都得微微仰着头说话了。面容比起润哥儿倒是多了几分刚毅，偏向谢大郎一些。 “小妹！” 康哥儿眼睛一亮，圆姐儿瞪了康哥儿一眼，道 “你得叫我大嫂了！” “.......” 论谢家这混乱的关系啊.... 康哥儿只当没听见。岔开话题 “爹娘在里头呢，你也来看爹娘。” 对于一个叫了十五年妹妹的人，忽然成了大嫂，即便有了心理建设，可是面对人的时候，康哥儿还是打心里的不愿意叫哩。 “嗯。” 圆姐儿知晓康哥儿别扭的心思，便也不再多提，点了点头。 两人是杜鹃领着进去的。一眼便瞧见谢大郎和赵氏二人坐在主位上，赵氏还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女娃，向来就是谢元静了。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三房的人，祥哥儿！ 想到祥哥儿谢三郎和那个女人的混乱关系，圆姐儿皱着眉，一阵的恶心，好一会儿，才压下干呕的欲望。 瞧瞧，这种恶心已经从心理进化到生理了.... 圆姐儿移开视线。行了大礼 “爹，娘，女儿回来了。” 谢大郎和赵氏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会儿瞧见圆姐儿脸色才好一些，抬抬手，道 “好好地，行什么大礼呢？” 赵氏拉着圆姐儿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这事儿来的匆忙，你也是，怎的也就这么急匆匆的跑回来了，身边连个丫鬟都不带，你大哥可是急坏了。” 赵氏还是下意识的说着“你大哥”，反应过来又觉得好笑...习惯这种东西还真是... 圆姐儿却不以为意 “大哥那是不放心我，我这不是不放心爹娘么？” “你啊....让人守了半天也不见你到，谁知刚睡下就到了。既然回来就好生住一段时间再走。” 杜氏这边大头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成，可是毕竟时间不长，长子又不在身边，总是喜欢身边儿孙多一些，热闹一些才好。 圆姐儿心知如此，乖乖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第247章 “娘，我想给奶上柱香。” 人已经下了葬圆姐儿到底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可是圆姐儿这次回来为的就是自己也好，代润哥儿也罢，给杜氏上炷香告罪。 “今儿不成了，明儿一早罢，这样时辰也是好的。” 圆姐儿依言点了点头。 “这几日事情虽然不多，却也琐碎，我和你爹都忙着，过两日，我和你爹的意思是，回一趟水溪村。” 圆姐儿点了点头 “成，到时候我和爹娘一块儿去。” “这事儿，你们呢这一辈的不用去，我和你爹去就成了，还有你二叔二婶。” 赵氏这意思是谢大郎和赵氏这一辈的事情了，不愿小辈插手。圆姐儿点了点头 “好。” 母女二人说这话，一旁的谢大郎偶尔也说上两句，所有人都仿若没有瞧见祥哥儿一般。 祥哥儿却坐如针毡，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有意无意的截断，只能憋着了。 这会儿瞧三人总算说完了，祥哥儿连忙开了口 “圆姐儿，你行行好，我知道初哥儿回来了，你回头给我带个话，让我见见孩子，好歹我也是孩子的父亲啊。” 杜氏的去世就多少因为这件事情，圆姐儿听着就是一肚子的气，却也没有立马开口，反而转头去看谢大郎和赵氏。 谢大郎道 “当初你三婶他们找上你，俨然是相信你的，初哥儿进了府，你三婶和你堂嫂将初哥儿看的严，现在也见不到人。” 看来，回到冀州，不知祥哥儿居然还在府里，李氏也好，张氏也罢，这会儿是连谢大郎和赵氏都不相信，孩子看的死，压根瞧不见，祥哥儿这才想着求到圆姐儿这里。 圆姐儿抬眼看了看祥哥儿 “初哥儿是你的孩子，想要见就去见，怎的让我带话？自行去看不成了。” 圆姐儿笑眯眯的，说的话也带着几分懒散，可祥哥儿却顿时苦了脸，这不是明知的事情么？若是能够直接去就瞧见，又何必来求人呢。 “好堂妹，别笑话我了。帮我递个话吧？” 祥哥儿苦笑了一声才说道，圆姐儿垂着眼眸 “我只递个话。” “好好好。” 祥哥儿听着肯递话脸上一喜，谁知却听闻圆姐儿懒洋洋的问道 “对了，之前没遇见便没有问，你闺女儿如何了？” “嗯？” 祥哥儿不解的看向圆姐儿，后者却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或者说...是你妹妹？那到底是谁的孩子？” “妞妞！（圆姐儿）” 谢大郎和赵氏低声呵斥了一声，祥哥儿一张脸却是一阵青一阵白，却始终不发一言。 圆姐儿抬头去看谢大郎和赵氏，虽然是说呵斥了自己，可眼中却丝毫没有恼怒，圆姐儿明白，那毕竟是三房的事情，又是分了家，如今杜氏去了，往后的走往都要少了，这不过是做个样子给祥哥儿看的。 圆姐儿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爹娘，之前还听说你们整日的睡不好？怎的也不养着些，如今三婶和堂嫂都在府中，静姐儿总是要见见娘亲的，将静姐儿先让堂嫂和三婶带着，你们且好生歇着罢。不若，我可要写信告诉润哥儿了。” 圆姐儿说着，皱了皱鼻子，一脸的娇气，瞧得谢大郎和赵氏乐得不行。停下来又觉得颇为感慨... 这几年都没有听见圆姐儿在身边撒娇了，如今倒是又回来了啊。 “圆姐儿，静姐儿我给送过去。” 祥哥儿听着圆姐儿说要把静姐儿也送过去，便知，若是人送过去了，自个儿估摸着连静姐儿的面都见不着了，连忙说道。 圆姐儿笑了笑 “好啊。” 圆姐儿自然知道祥哥儿是怎么想的，可是既然这么想去和李氏和张氏说上话，那便去了，自己连递话的功夫都省下了。 圆姐儿有说了些话，这才出了主院。圆姐儿一出院子，顿了顿，对如珠道 “祥哥儿待会儿估摸着会带着静姐儿去三婶那里，你且让人去三婶那里通个气。” “是。” 如珠福了福身。 圆姐儿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将写给润哥儿的信件寄出去，这才歇了下来。一天过去，圆姐儿躺在自己睡了多年的屋子，多年的床‘上，看周周围熟悉的一切，明明应该亲近无比的，却总是让圆姐儿有些恍惚。 自从及笄一来，谢家也好，季家也罢，圆姐儿总是来回的替换着，眼瞧着都是熟悉的地方，可偏偏觉得又平白多了几分陌生之感。 这样的感觉让圆姐儿居然失眠了，直到月上中天，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圆姐儿是被如珠叫醒的。 前一夜睡得晚，这会儿难免迷糊。 “姑娘....早食是在院里吃还是去主院吃？” 如珠的话让圆姐儿猛然的惊醒过来，今天是要去给杜氏上香的。顿时整个人都清醒精神了不少 “不吃了，先去主院再说。” 圆姐儿低头，任其换上素白衣裙，簪上素白花朵，洗漱妥当这才往主院走。 刚到主院，谢大郎和赵氏正好在吃早食，圆姐儿赶了一个凑巧。 “怎的不吃早食就过来了？” “这不是想着和爹娘一块儿么。” 圆姐儿答得格外的顺溜，谢大郎和赵氏自然瞧得出，若不是这里正在吃早食，估摸着这人就干脆不吃了。 “该做的事情要做，该吃的也要吃。” “是是是。都听爹的。” 谢大郎顿时无语，却也笑道 “你奶的灵柩已经回了水溪下葬，这里只留下了牌位，待会儿上香，若是想说什么便说，你奶在上头，能听见。” 谢大郎说的略微的低沉，却也带着几分勉强。圆姐儿也跟着低声嗯了一声。低头吃了两口又道 “奶走之前有说什么么？” 谢大郎和赵氏手上动作一顿，赵氏开了口 “也没说什么，当初你奶在世的时候便说走了之后得回到水溪村，回到你爷身边下葬。落叶归根啊。你爹本还想着在冀州寻一块风水宝地下葬，你奶却不肯。走之前还念念不忘的要回去。” 圆姐儿点了点头，这里的人相信因果循环，若是在冀州下葬，那么下辈子投胎就会在冀州了，冀州乃是大城，比起水溪自然大了不少，杜氏在水溪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下辈子投身在冀州可要比生在水溪要好多了。 然而葬在了水溪，那么下辈子投胎也就是在水溪了。 当初杜氏从水溪出来打心底便不是很乐意的，可是为了后辈前程，为了规矩，还是跟着大房走出了水溪村。 “奶生前就对爷念念不忘的。圆了这么个心思也好。” 圆姐儿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奶倒还说到你和润哥儿。” 圆姐儿听闻，好奇的抬头看向赵氏。 赵氏微微一笑轻叹道 “你奶说，你啊，就是咱们谢家的小福星，若非当年把你接回谢家，估摸着谢家如今还在地里头刨食呢，现在的日子，当初是想都不敢想。” 赵氏顿了顿，低头道 “你和润哥儿啊，两个孩子往回看，才发现，不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们在一块儿反倒是她老人家最欣慰的了，就盼着你们往后好好地。” 圆姐儿听着眼底就是一阵的酸涩，咽下这份酸涩才道 “嗯，一定好好地。待会儿还得替润哥儿好生与奶说说话！” “你三叔的事情，也莫要放在心上。无论如何，血缘终究是血缘，斩不断的。” 说话的是谢大郎，圆姐儿抬头看了谢大郎一眼，心知这说的是自己昨儿对祥哥儿的态度和对初哥儿的维护。叹了口气 “三房如今是个什么章程呢？初哥儿和静姐儿真要回去？那岂不是害了孩子...” 杜氏最是看重子嗣延续，定然不乐意的。当然，这样的话圆姐儿只能在心中转几圈便咽下去。 “过两天去水溪村，你三婶祥哥儿，祥哥儿媳妇儿，一块儿回去。至于静姐儿和初哥儿，还在考虑要不要一起带去。” 圆姐儿一惊，而后了然，之前只是隐隐猜测而已，如今却是确定，这是要彻底解决三房的问题了。 此时涉及长辈，又有杜氏这么一茬，大约是要请族长来决策了....谢三郎的安排，怕是谢大郎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事儿，总算要有个了结了。 　　☆、第248章 三人吃了午食，直接穿过主院，往后面的屋子走去。 虽然圆姐儿早有准备，可当打开门，瞧见高台之上的灵牌，圆姐儿顿时就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赵氏拿起一旁的香烛，给点上，又抽了三支递给圆姐儿 “给你奶上柱香，好生说说话。” 圆姐儿瞧着那灵牌好半响，这才接过赵氏的香，上前几步，点燃，瞧着灵牌，三鞠躬，将香插在香炉，又跪下，“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朱氏瞧着圆姐儿笔直跪在灵牌之前的圆姐儿，叹了口气，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原本还想着，在杜氏面前，要说什么，要说什么，可是如今瞧着那牌位，圆姐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才道 “奶，我是圆姐儿，我来看你了。” 说完，圆姐儿又是一阵沉默。轻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孙女儿也不求您保佑我们，有这个时间还是赶紧投胎去，这一次定然要选一个好人家投胎，和爷遇见，然后相亲相爱一辈子。奶要记得下辈子对自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先紧着自己才好呢，又好吃的自个儿先吃，有喜欢的也别稀罕银子，买来就是，有想去的地儿，让爷陪您一块儿去。一辈子不长，总要自己舒心了过才是要紧的。” 圆姐儿圆姐儿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完，一顿，回想一下自己说的，又觉得有些好笑。道 “润哥儿没有回来，不过...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说着，圆姐儿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跪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奶，我得出去了。方才的话你若能听到便好，不能听到，孙女儿只当你已然获得新生了。” 圆姐儿说着，又磕了三个头，这才出了屋子。 “娘。” 圆姐儿在屋子里呆的时间并不短，没想到一出门，却瞧见赵氏依然在门口等着自己。 “话都和你奶说完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 “说完了。” “莫要想这么多了，既然在家，便好生住着。不过你和润哥儿毕竟才新婚，住在冀州也不是个事儿，可打算了什么时候回去？” 圆姐儿点了点头 “等这事儿完了，爹娘从水溪村回来，就差不多启程回晏城了。” 圆姐儿抱着赵氏的手臂，温软的问道 “娘，昨儿夜里睡得好么？” “得了，回来便管着我和你爹，把心放着罢，我和你爹好着呢，睡得香。” 圆姐儿仔细的瞅了瞅赵氏的面容，确实不见坤容，也比昨儿瞧着精神不少，便点了点头 “那就好！睡的香，吃得香，比什么都好。” “你啊....” 赵氏伸手点了点圆姐儿额头，圆姐儿也不多，笑嘻嘻的又凑了上去 “要不娘再点点？” “你真是...还是淘气的很。” 赵氏笑的无奈，却又心软。 二人从院子慢悠悠的走来，就瞧见康哥儿从主院出来。 “娘...” 康哥儿叫了一句，圆姐儿有意逗他，笑眯眯的瞧着康哥儿道 “咿，怎的就叫娘？不叫我啊？” 康哥儿瞪了圆姐儿一眼，可瞧着圆姐儿一脸笑眯眯的等着，脸上又是气的涨红，那声“嫂子”在喉咙上下翻滚了好几圈，还是没能叫出来，半响才哼了一声，撇开脸不去看圆姐儿。 瞧得圆姐儿娇笑不已。 “娘，也别逗他了。你和润哥儿两人不在，成婚之时又没有去成，心里还念着呢。” “娘...方才我从爹那里出来，你和爹什么时候回水溪村？” 圆姐儿好奇的看了看康哥儿又看了看赵氏。原来这事儿还没和康哥儿细说呢。 “过不了几天了，怎的了？” “反正都会路过宁阳，要不儿子跟你们一块儿去，我到宁阳就成。” 赵氏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去宁阳作甚？书院里休沐这么久么？” 康哥儿听到赵氏这么问，脸上就尴尬了起来 “儿子这不是想在宁阳开家铺子么。至于书院...反正三年不能科考，告假几天也耽误不了什么的。” “胡闹！三年你正好是可以好生温书学习的时候，怎的耽误不了？铺子的事情且放一边。” 当年润哥儿科考虽然是谢家荣耀，现在提起来那都是津津乐道的事情，可是这并不代表赵氏就认为这千万人过独木桥真的就谁都能过，独谢家人能走的稳当，况且康哥儿在这方面还当真是比不上润哥儿，这一停三年对康哥儿来说反倒是好事。 可偏偏...这人硬是要学谢大郎和赵氏，去做生意，做生意终究是商贾人家，谢家如今也不缺银子，这只是下下策。可是偏偏康哥儿独爱。 早先在冀州，倒也凭着自己的本事开了一家酒铺子，小小的，也没有自己的酿酒师，可是生意却被康哥儿做的很好。 如今想去宁阳，这是想在宁阳也弄间铺子。这等费时间的事情赵氏如何能够答应？ 可赵氏毕竟是生母，哪里能不了解儿子。说完，语气又软和了下来 “这事儿你若喜欢做，我和你爹也不拦着你，可总得等你科举之后罢？此时家里真是乱的时候，你自个儿且好生念书。” 康哥儿听着心里就腹诽着，若是真的考上了，成了进士，做了官哪里还有时间处理铺子？大哥可不就是一个例子？连回家都奢侈了。 可这话却不能这个时候说，只得先压了下来。不甘不愿的应了下来。 “得了，你如今也是要说媳妇儿的时候了，怎的还是孩子似得。圆姐儿回来，你们许久也不曾见面了，好生说说话。” 赵氏说着，竟是留下圆姐儿和康哥儿便独自离开了。 圆姐儿笑眯眯的瞅着康哥儿，后者耷拉着脑袋，一脸郁闷，圆姐儿笑道 “怎的这么摸样？娘说的也是为你好啊。 “得了，不说这个了。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有说么？” 虽然不如意，可是在这里，谢大郎和赵氏已然是属于开明的了，还是愿意让自己在冀州城弄了一间铺子摆弄，应该满足了才是。想清楚，康哥儿重新打起精神问道 “等爹娘从水溪村回来，这事儿完结了，便回晏城。润哥儿得任期满了才能有时间回来看看了。” “嗯，走得时候我来送你。” 康哥儿想了想，说道，圆姐儿却瞥了康哥儿一眼 “书院不要念书么？难不成又是告假？” “下次你回家还不知是个什么时候了，便是真的告假一天又能如何？爹娘会同意的。” 康哥儿说着，想到什么，问道 “对了...有件事情...不知你知不知道。” 圆姐儿抬头去看康哥儿，后者想了想。似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说道 “詹熹....他定亲了。” 圆姐儿一愣。是啊...算算时间，也是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想当年，那个坐在马车上颇为无礼的的小男娃居然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而自己也已经嫁做他人妇。 时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哦？是么？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聘的是哪家的姑娘？” 康哥儿在圆姐儿脸上瞧不出什么，却依旧小心翼翼 “唔？看来你真不知道...就前不久，那姑娘你倒是也认识....嗯...我也认识。” 圆姐儿瞧着康哥儿如此小心的样子，顿时好笑， “怎的这幅摸样？难不成不仅仅是认识，还很熟么？” 圆姐儿本是玩笑的一句话，却不想康哥儿还当真点了点头，道 “是谭宝珍。” “........” “小妹？” 瞧着圆姐儿半响不说话的样子，康哥儿唬了一跳，这事儿别说圆姐儿，便是康哥儿和谭宝珍都没有那么熟的人都吓了一跳哩。圆姐儿这么熟，却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无论是谭宝珍也好，詹熹也罢，总是有那么一些个纠葛在里头。 康哥儿正想着岔开话题，谁知圆姐儿扭头问道 “宝珍怎么和詹熹走到一块儿的？你和詹熹在一块儿，知不知道詹熹是不是真的心悦宝珍？对宝珍是个什么态度？” “......” 瞧着圆姐儿又着急又认真的样子，便知，原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比起二人在一起这件事情，圆姐儿俨然更在意谭宝珍嫁给詹熹会不会吃亏.... 　　☆、第249章 谢大郎和赵氏在谢府期间找过李氏和张氏，也不知说了什么，没过两天便带着初哥儿静姐儿一块儿去了水溪村，当然，祥哥儿也是跟了去的。 长辈们一周，整个府邸倒是就剩下圆姐儿了，康哥儿不耐烦整日的在书院，加上只有圆姐儿一个人在府中，便干脆下了学就回府里住，第二日一早再去书院。 圆姐儿倒是平静的多，每天早上给杜氏上炷香，说些零碎的话。一天就这么混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还过了三四天，圆姐儿就有些想念润哥儿了。 没有成婚前，那也是一年半载都见不到面的，也就这么过来了。可是现在圆姐儿却有些不习惯了。 到了夜里，一张足足能睡三四个人的大床，却只有圆姐儿一个人，身边都是冰冷空旷的... 越是如此，圆姐儿便越发的想念起润哥儿了。 只想着，等谢大郎和赵氏回来，瞧着事情是个什么结果了便回晏城去....她想他了。 圆姐儿这么数着日子，大约□□天后，谢大郎和赵氏才回来，同样，回来的还有李氏张氏和初哥儿静姐儿。 而跟去的祥哥儿并没有出现，不说什么对错，圆姐儿对这事儿倒是并没有意外。 只是...... “初哥儿这是怎的了？眉头皱着，谁欺负咱们初哥儿了？” 瞧着在李氏身上，瘪着嘴，一脸“我不高兴”的摸样，圆姐儿就觉得好笑。一旁的静姐儿看了看初哥儿，又看了看圆姐儿，想了想，张嘴叫道 “姑——” 静姐儿现在还正是口齿不清的时候，对周围的事情也懵懂无知。圆姐儿听的这声顿时小心肝儿都化了 “诶，静姐儿回来了？村里好玩儿么？” 静姐儿想了想，摇了摇头，竟然也跟着初哥儿一块儿皱着眉，不吭声了。 圆姐儿是又好笑又心疼。虽说年纪小，可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情绪多少都会带给孩子的。 “这几日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见圆姐儿逗着初哥儿和静姐儿，赵氏开口问道 “嗯，胃口挺好的。” 赵氏走得时候，圆姐儿就有些饮食不规律，一会儿没到饭点便饿了想吃这个吃那个。一会儿又觉得撑了，饭都不肯吃了。 这会儿听见圆姐儿说胃口好，便放了心。 圆姐儿瞧着一家子都在一块儿，便干脆开了口 “爹娘，这事儿怎么样了？” 圆姐儿一问，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圆姐儿心里“咯噔”一跳，难不成初哥儿和静姐儿当真还得给谢三郎送回去不成？ 虽说不是自家的孩子，可在一块儿也是有点儿感情的，送回去可不就是回火坑了么？ 圆姐儿正想着，李氏反倒开口了，叫一旁的丫鬟带着初哥儿和静姐儿回去，这才道 “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我早就想明白了...” 圆姐儿瞧着李氏的嘴里说着洒脱的话，可是眼里的疲惫与失落浓的几乎要化不开的....圆姐儿有些不忍 “三婶。” “你啊...往后也无需叫我三婶，我不再是谢家的儿媳，也不是那混账的媳妇儿了。” 圆姐儿一愣，这是和离了？ “和离了。他一门心思的念着别的女人，罢了...就当我上辈子造的孽。” 要是李氏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圆姐儿很“黑心”的表示绝对不会同情李氏的。可是这会儿..无论是感情上头还是理性上头，都觉得谢三郎混账了。 “我是和离了，可是祥哥儿她媳妇儿我这个做婆婆的，没同意。” 圆姐儿讶异的看向张衣，原来张衣这是也要和离的么？ “不过，孩子如今还小，祥哥儿也是混账，拖着也是害人，她还年轻，若是执意要离开谢家....便由她去。” 圆姐儿看向张衣 “堂嫂也和离了？” 张衣抬头看向圆姐儿摇了摇头 “为了初哥儿，他也没有同意。” 这不过一句话，圆姐儿却听出来许多，这二人是没有和离的，而且是为了初哥儿，为了谢家三房的香火，祥哥儿这才没有同意。 谢大郎这时候却发话了 “初哥儿和静姐儿是不能回去的。这事是咱们谢家对不起你们，我是谢家长子，这事儿我自然担下了。祥哥媳妇儿若是想和离，我和你大伯娘也不拦着，你要再嫁我和你大伯娘也给你添妆，只是初哥儿和静姐儿是谢家三房的香火独苗，必须留在谢家。” 圆姐儿看向张衣，张衣点了点头。 看来这事儿是在水溪村就已经谈妥了。 谢三郎和李氏和离，谢三郎被逐出谢家族谱，张衣和祥哥儿如今虽说也在边缘了，可是毕竟孩子还小，张衣的娘家再怎么疼张衣总是不乐意养着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寡妇，自然不同意和离。 可这事儿是三房的不地道，是谢家对不住人家，谢大郎身为这一辈谢家当家人，只得将李氏也好，张衣也罢，接到了冀州养着。便是张衣咬死了打算和离，也不拦着，即便是嫁人，谢家大房也会给添一份嫁妆。 只是初哥儿和静姐儿必须留下了。这是三房的香火独苗。 如今的谢家大房家大业大的，谢大郎是长子所承担的自然要更多，倒是也不介意多样几个人。便是杜氏在世，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解决法子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 “这也好。初哥儿和静姐儿如今还小，跟着咱们总是不会让学坏了去。” “嗯。” 祥哥儿就是个被养歪了的例子，初哥儿可不能学他爹和他爷、的。 “祥哥儿留在了水溪村？那个女人呢？” 如今圆姐儿也是嫁了人的，并非闺中姑娘了，赵氏倒也没有避讳，说道 “你三叔执意要娶，祥哥儿又在一旁拦着不肯，他们怎么闹腾都是他们的事儿了。总之与谢家无关。” 说道后面赵氏也忍不住的有些嫌弃起来。这二人，早年也不觉得，这几年越发的荒唐。说完，就不愿再说了。 而这会儿一直沉默了张氏也说话了 “我想和离，我也不会再嫁，我守着初哥儿和静姐儿长大。” 张衣的话让所有人都看向她，倒是赵氏，许是这次去水溪村瞧了，实在厌恶那亮父子，便道 “这也成，早先在水溪村就该大胆的说，大房养几个人还是养得起的，等初哥儿大了，出息了，便是你的好日子到了！” 张衣听着，身边也没有祥哥儿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盯着儿子，勇气也足了些 “嗯。我要和离。” “这事儿不急，如今你们也不见面，与和离也没什么两样了。倒是初哥儿那里，你要与他好生说，虽然孩子小，却也懂的。” 谢大郎反倒是一群人中最理智的了。毕竟初哥儿和静姐儿还小，夫妻虽说不在一起，也没个名分，但到底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初哥儿和静姐儿面上也好看。往后长大说媳妇儿也好，嫁人也好，总是比寡妇的孩子要来的体面。 当然...这是谢大郎的意思，若是张衣真是一点关系也不想维护，身为大哥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觉得多不好。毕竟初哥儿和静姐儿还小，往后的事情也可以再说不是？ 三房的事情倒是这么安顿了下来。 圆姐儿这会儿才说起自己的事情。 “爹，娘，这里既然已经妥当了，过两日我打算回晏城去。” 赵氏张口就想说怎的这么快，可是想想两人便忍住了，叹了口气道 “这也成，回头我让人准备些东西，一块儿带过去。” 说完，想到什么道 “这几日瞧着你脸色不太好，反复的很，待会儿让大夫来瞧瞧。” 圆姐儿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正常，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事儿过去，便安排了李氏一行人的院子。院子靠后，有些偏，却最是安静的，李氏如今是寡妇的身份，这院子倒也合适。 一行人这次算是在谢家要常住了，许多事情都要安排，赵氏一边安排着李氏院子的事情，一边安排着圆姐儿回晏城的事情。这么一个拖沓反倒把给圆姐儿叫大夫的事情给耽误了。 　　☆、第250章 这事儿直到圆姐儿离开的前一天，赵氏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圆姐儿的事儿，正说着呢，就有丫鬟来通报，说祥哥儿来了.....说是要接老婆孩子回去... 二人虽说还未和离，却也不远了，这段时间祥哥儿常常因着这事儿来谢府，只是闹腾到后面，谢大郎和赵氏干脆不让人进来了。 可这人不死心的，这会儿又闹上来了。 听到祥哥儿圆姐儿就想到谢三郎，想到荒唐无比的父子，顿时心里就是一阵的翻搅，脸色一白，忍不住又是一阵的干呕。 赵氏头都不抬 “莫要将人放进来，不管他。” 说着，抬手扶着圆姐儿道 “这段时间是怎么的了，三房的事情竟然叫你如此难受了？” 说完，赵氏抬头交来丫鬟 “去把大夫请来。” 说着连忙轻拍着圆姐儿的背脊，结果一旁的水递过去，道 “之前便想着让交个大夫来瞧瞧，这么一忙起来又给忘了。你也真是，自己的身子也要上心的。” 圆姐儿委委屈屈的看着赵氏 “娘....” 顿时，还要再说道几句的赵氏顿时就心软了，叹了口气想着让圆姐儿躺着歇会儿。圆姐儿却摇了摇头 “无妨。不困的。” 二人说着话，没一会儿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 圆姐儿乖乖的坐着，大夫闭着眼，认真的把着脉，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赵氏忙问道 “大夫，我女儿...” 赵氏说着，一顿，额...好像该说儿媳了。 “她怎么样了？” 那大夫听到女儿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看圆姐儿，见圆姐儿梳的是妇人头，这才起身行了一礼 “恭喜夫人，贺喜妇人，令千金这是喜脉。” “.....”“.......” 二人都愣住了，赵氏是因为这事儿来的突然，自己这是要做奶奶了，长孙就在圆姐儿肚子里，而圆姐儿愣住则是被赵氏和那大夫相互之间的称谓弄得有些头大了。 “这是怀上了？” “是，孕吐应该有段时间才是，胎儿已经二月有余。” 仔细想想，圆姐儿确实是刚到谢家就有了孕吐反应，但是并不激烈，而且瞧着总有促发事件，比如说....祥哥儿...谢三郎.... 但是也没想到那上面去.... 而圆姐儿也是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已经这么久没有来葵水了。 “诶呦...感谢菩萨...感谢列祖列宗。杜鹃...赏！赏！” 赵氏反应过来，大喜，双手相合起身激动的说了两句，而后又想到大夫还在，好心情的又是叫着杜鹃打赏。 身为大丫鬟，身边总会带些打赏的银钱，杜鹃拿着一个并未绣有任何标记的荷包，给大夫递了过去。 鼓鼓囊囊的，俨然数目不小。 那大夫也乐呵呵的收下了 “胎儿很稳，不过令千金还是要小心，头三个月最是危险。药老夫就不开了，风药三分毒，好生养着身子就成。” 那大夫许是因为得了赏钱，又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带着药童走了。而赵氏转身就忙扶着圆姐儿 “身子怎么样？想不想吐了？赶紧回去躺着吧？” 圆姐儿好笑的摇了摇头 “不用的，这么算起来，当时应该在晏城就怀上了，一路过来不也没事儿么？” “诶呦，瞧瞧你，身边没个长辈在，竟让你们乱来了。算算日子....若是你们都这般懵懂，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圆姐儿脸上有些微红，怀上这个孩子，圆姐儿算着时间，还真是来冀州之前怀上的，具体是哪一次，圆姐儿也算不准。 “也不要去晏城了，在冀州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赵氏皱着眉，想了想，决定道。圆姐儿却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 “娘....不成。我要去晏城！” “你怀着身子，怎能走这么远？身边也没有个人看着，不成不成。” 在这个时代，怀上了孩子，那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事，可是生孩子这件事情的本身确实一见及其危险的事情，那都是很重要的。 圆姐儿却顿时苦了脸，撅着嘴巴，一脸的哀怨 “我想他了！” “.....” 似乎对于圆姐儿这么露骨又直白的一番话，赵氏已经免疫了，压根不动摇，圆姐儿还是不乐意 “娘....之前那么小我还不是来了冀州么？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么？不会有事儿的...我想回去！” 说完，深怕赵氏不乐意，还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定要回去！” 本来对润哥儿的想念就让人难受了，这会儿得知怀了孕，对润哥儿的思念更是抑制不住，恨不得长一双翅膀直接飞到他身边去！ 赵氏瞧着圆姐儿一脸认真的摸样，又惊又怒，可是有明白，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当然分不开了。圆姐儿别看甜甜软软的摸样，却是个固执的.... “我一定好好养着，护着自己...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圆姐儿瞧着赵氏无奈的样子，似乎有些松动，圆姐儿立马又接了一句。赵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到 “当初收到润哥儿的信件，说你会回来，还让我们特意照看你，当初还想着这小子，难不成还怕我们会为难你不成，可如今想来....怕是润哥儿已经猜到一些了。” 赵氏的话让圆姐儿很是诧异，那时候，应当是刚刚怀上的时候，也还不曾到来葵水的时间，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真要仔细探究起来，其实圆姐儿还是能够想到的。那时候自己其实就有些迹象了，比如说偶尔会忽然想吃某个东西，忽然就非常的饿，又忽然....一点儿都不想吃。 原来....润哥儿那时候就怀疑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不太乐意自己回来的原因？ 圆姐儿想着心里就是一片温暖，瞧着赵氏叹道 “娘....让我回去吧。要不这样，等过了三个月...三个月胎儿也稳定了，我再走。” 赵氏知晓，圆姐儿这是拦不住的，只能叹了口气，颇为忧心的说道 “这事儿你自己和你爹说去。” 圆姐儿听闻，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张开手就一把抱住赵氏 “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赵氏抬手轻抚着圆姐儿的头发，瞧了圆姐儿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我这是害怕会后悔，因此害了你。” “不会的！为了孝顺娘，为了娘不后悔，这个孩子一定平安出生！” 赵氏点了点头，还是笑了。道 “之前不知道，如今这回晏城的行李还得重新整理才成。对了....这孩子还得再晏城出生，到时候把如菁带过去。” 圆姐儿点了点头。 倒是如菁可是跟着杜氏学了一手的手艺，伺候圆姐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如菁也嫁了人，不再是丫鬟，而是嬷嬷了，也生过孩子，照顾圆姐儿，赵氏自然也能放心不少。这一点，圆姐儿可没有拒绝。 说服了赵氏，圆姐儿当天便和谢大郎说了。谢大郎瞧着是一家之主，可却是真正的疼孩子的，比起赵氏来，更加无底线，圆姐儿又是撒娇又是保证的，谢大郎也终于点头同意了。 如此一来，圆姐儿倒是安下心来开始养胎了，因着三个月后圆姐儿便要回晏城，赵氏给圆姐儿整理了要带的东西，便一心的给圆姐儿养身子了，大夫每日都会上门把一次脉，务必让圆姐儿能够最好的状态出门。 胎儿本就又两个月了，这么放下心思的养着，时间到也快，眨眼就过去了。 这下，即便赵氏和谢大郎再多么的不舍，圆姐儿还是兴致勃勃的上了马车，带着如菁一家子往晏城走。 与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是慢悠悠的，坐在马车上几乎都感觉不到颠簸。 而圆姐儿的味觉也越发的显著起来，特别爱吃酸，还是那种清爽的酸，吃到牙齿软了都有些停不下来。 都说酸儿辣女，大家会儿都肯定圆姐儿肚子里的是个哥儿。 每每这个时候，圆姐儿都会笑着说道 “既然大家都说是个哥儿，那就是个哥儿！” 说的一脸注定，反而说的人都惊讶了 “怎的这么肯定？说不定是个姐儿呢。” 圆姐儿素手轻轻覆在小腹，还并不显怀，只是微微凸起，嘴角一提 “不知道，但是有感觉...是个小子。” 　　☆、第251章 从冀州到晏城，粗粗算下来十多天的距离，可圆姐儿这一趟足足走了一个月才到。 谢大郎和赵氏终究是担心的，圆姐儿那会儿还不曾从冀州出来谢大郎和赵氏就已经送信了去晏城。 圆姐儿这会儿一整个车队，刚到晏城城门，就被小厮拦了下来。 “请问，是冀州谢家马车么？” 一旁的小厮听闻连忙下车回了一礼 “正是，请问....” “夫人是哪辆马车？” 那小厮真要询问，一旁穿着官服的青年开口问道，那小厮一愣，瞧见润哥儿，忙行了一礼 “小的见过大人。” 润哥儿摇了摇手，瞧了瞧身后的几个马车，走到第二个马车，外面瞧着虽然一样，可这个俨然瞧着又有许些不同。 润哥儿没有犹豫，直接上了车，车门一打开，果然见到圆姐儿和如菁在车里，圆姐儿似乎还在和如菁说着什么，车门被忽然打开，圆姐儿脸上的笑容一顿，扭头看去，这一看，脸上笑容顿时放大，满心满眼都是只有一个人了....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太高兴啊。 当然，这样的情绪并非只有圆姐儿察觉了，还有如菁，倒也是个识趣的，起身便离开了，离开还颇为贴心的将门关上，留下两人在马车里坐着。 圆姐儿瞧着润哥儿脸色并不很好，想到大约这是知晓自己执意从冀州回晏城的事情了，心里低声笑了几下才委委屈屈的看着润哥儿，抬了抬手 “抱抱我。” “.......” 圆姐儿委委屈屈的冲着自己撒娇的摸样让润哥儿差点儿就丢盔弃甲，可想到这人着实淘气只得将心软压下。 “冀州送了信来。” 润哥儿淡漠的开口说道，圆姐儿却立马了然了，既没有问为什么不听话，也没有问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句话，将前后左右都给解释了，也给问出来了。 圆姐儿小心的凑到润哥儿面前，张开手一把抱住润哥儿，鼻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原本只是装可怜，装委屈，这会儿却是情绪上来，真的觉得委屈了.... 眼睛一红，鼻子一酸，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润哥儿瞧着扑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心里的强硬终究还是没能挺住，轰然倒塌，抬手将人揽在了怀里。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可是我想你....若不是因为你儿子，我早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脾气多变的原因，一说话，就绷不住了，说完，还恨恨的低头在润哥儿的官服上恨恨一擦。 圆姐儿话语中的哽咽让润哥儿心里揪的一疼，听着圆姐儿的话，又觉得难受不已。轻抚着圆姐儿的背脊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才不知道，你刚刚还冲我发脾气来着！” 圆姐儿真心不想这么矫情，可是总觉得控制不住，几个月没见到人，孩子都四个多月了，肚子都鼓着了，这会儿才见到....真是整个人都脆弱了不少。 “对不起。” 润哥儿拉开圆姐儿，额头抵着，瞧着圆姐儿小声哭的摸样，哪里受得了？抬手轻轻的擦拭着圆姐儿的眼泪。小声的道歉。 后者听着，眼皮一抬，看向润哥儿，好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润之。” “嗯。” “我好想你。” “嗯。” “嗯？” “我也是。” 润哥儿说完，圆姐儿抬手揽住润哥儿的脖颈，抬头含住润哥儿的唇瓣，狠狠的吻了上去... 思念在没有见到人的时候是可以隐忍的，待见到所思所想之人，压根就忍不住，忍不住的看他，抱着他，做所有亲密的事情。 润哥儿一愣，而后手臂骤然收紧，将圆姐儿整个提起跨坐在自己身上，反被动为主动，狠狠的回应过去... 二人就宛如两根火花四溅的烟花碰撞在一起，哪一个都恨不得能够一口吃了对方才罢。马车缓缓的在街道上行走着，马车外的喧嚣隐隐的传进马车内，而车内的二人全全然不闻。小小的一片天地内，空气都变得粘稠甜腻。 润哥儿的手忍不住一分分的收紧，雨点般的吻沿着嘴角往下，大手忍不住伸、进衣、内。 “大人...夫人....到了。” 门外如菁的话让二人骤然一停，圆姐儿整个人瘫软在润哥儿怀里，润哥儿几个深呼吸下，才压下那团子火，手伸出开，细细的给圆姐儿整理好衣裳，瞧着圆姐儿情迷的摸样，还是忍不住在那红肿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大人，夫人？” 半响没有听到车内的动静，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圆姐儿跟着喘了几口，平静下来，抬头看向润哥儿，想到方才的情景，脸上还是有些害羞。清了清嗓子，这才去开门。 手还没碰着门，就被润哥儿拉住了，圆姐儿不解的看过去，润哥儿起身，率先开门走了出去，这才转身看着圆姐儿。 后者一愣，而后笑了起来，起身走了出去，还不等搀扶着下来，整个身子忽然凌空，被稳稳的抱在了怀里，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被放下。 无论如何，这种被小心保护的感觉，圆姐儿还是很喜欢的。 “你要回府门么？” 瞧着润哥儿这一身官服便知是接到通知，直接从府门到了城门的。而现在又还是工作时间。 却见润哥儿摇了摇头 “无妨。不回去了。” 圆姐儿皱了皱眉，有些忧心，润哥儿却捏了捏圆姐儿手 “且先回府，大夫这几天都在府中候着。” “.......” 圆姐儿有那么一瞬间的醋意，可是转念想想又觉得好笑，其实这真心没什么好醋的。孩子不仅仅是润哥儿的，也是自己的啊。 关于润哥儿是更关心自己还是肚子里的孩子这一点，圆姐儿很快就想开了，抬手摸了摸肚子，笑道 “这孩子很是乖巧呢，孕吐反应也并不激烈，不若也不会那么晚才发觉了。” 孩子是真心的安静，也不知道生下来是不是也是那么的安静了。 “不错，尚小便知心疼娘了。” 从得知怀着这个孩子，圆姐儿便有所有姑娘都有的通病，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话，听着润哥儿这般说，圆姐儿心里一动 “你喜欢哥儿还是姐儿？” 润哥儿听到这话，低头道 “且不论是哥儿还是姐儿，无论哪个都是你我的孩子，都喜欢。” 恶俗且通用的回答 “那到底是哥儿还是姐儿呢？” “哥儿姐儿有什么关系？是哥儿，就再生一个姐儿，是姐儿就在生一个哥儿。” 润哥儿的话顿时让圆姐儿有些不好意思了，撇开脸不再问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两人走到前厅，一直候着的大夫正在等着了。 润哥儿扶着圆姐儿坐下，大夫把脉片刻，又瞧了瞧圆姐儿的脸色这才起身行了一礼道 “大人，夫人身子还孩子一切都好。” 毕竟在马车上颠簸了这么久，这会儿听到大夫的话，润哥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一切妥当？” “一切妥当。” 见大夫肯定了这才让人带着大夫回去了。 算着时间，倒是个秋末初冬出生的孩子。这一辈皆是按照辈分取名，是个元字辈的孩子。 圆姐儿轻抚着肚子。叹道 “这几个月孩子长得很快，从冀州出来肚子还不见长，这一个月却似乎大了不少了。” 润哥儿瞧着圆姐儿的肚子，因为衣摆宽大，倒是瞧不出什么，听得圆姐儿这么说 “已经很大了？” 圆姐儿笑了笑，抓起润哥儿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圆滚滚的，还一些紧绷感....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个圆鼓鼓的肚子，里头却长着一个自己的血脉....饶是润哥儿也是头一次。轻轻的抚着，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轻笑起来.... 从接到信到现在，润哥儿直到这一刻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原来....自己真的要当爹了。 他们将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润哥儿的神情，圆姐儿尽收眼底，好一会儿才恍然...原来，润哥儿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 　　☆、第252章 大结局 怀孕的日子是痛苦且快乐的。五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就跟吹气球一般，顿时大了不少。 肚子越发的大，手脚就常常肿的连鞋都穿不了。 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苦的圆姐儿这会儿也折腾的的够呛。 好在润哥儿耐心足够，细心也足够，每每圆姐儿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折腾的发脾气，瞎闹腾的时候，润哥儿也总能好脾气的哄着，由着圆姐儿闹腾着。 直到圆姐儿闹得不好意思了，这才静下来。 日子总是在这样闹腾的下过得飞快。 当圆姐儿挺着大肚子走不了几步就要气喘吁吁的时候，已然入了冬了。 “夫人，这会儿入了冬，天气凉了，这会儿真是怕冷的时候，还是莫要出去了。” 圆姐儿如今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算着日子也差不多的时间。 许是怀了孕的原因，圆姐儿比往常还要怕冷的厉害，因着肚子太大，大夫说要每日走动，有利生产，圆姐儿也乖乖的听着大夫的话每天都要去院子里走上一圈。 如今已然入了冬，今儿又是气温骤降的一天，圆姐儿这会儿正想着出去走走，被如菁给劝住了。 圆姐儿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嗯。便罢了。” 在屋子里窝了一整天，圆姐儿居然也不会觉得难受了，便是在屋子里走上这么几步都满足了。 夜里润哥儿给圆姐儿按摩手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倒也温馨... “今天孩子动的厉害么？” 圆姐儿半躺在床上，脚被润哥儿抱在怀里一下下的轻揉着，舒服的眯着眼，听到润哥儿话抬了抬眼皮 “嗯...在肚子里还翻了一个跟头来着。” “着实调皮了些。” 往日圆姐儿还会与肚子里的孩子和润哥儿吃个醋什么的，可这会儿听着润哥儿说孩子调皮，圆姐儿又不乐意了 “哪儿呢，听别家的，整日翻跟头的都有呢，咱们的几天也才这么一回，如菁都说，咱们家小子定然像你，是个安静的。” 圆姐儿说完，又想到什么，强调了一句 “安静的美男子！” “哦？一定是个哥儿？我瞧着是个姐儿，和你一般，淘气的很。” 圆姐儿听闻顿时就不乐意了 “肯定是个哥儿，再说了...怎就和我一般了？我可是最听话的，爹娘都这么夸我。” 圆姐儿说完，转头又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确定，这是个哥儿。很奇怪呢。” 圆姐儿抬手覆上已然跟个球似得肚子，正要说什么... 忽然，眉头一皱，五官瞬间纠结在一起，放在肚子上的手一僵，整个人似是要卷缩起来一般... 润哥儿抬头就瞧见圆姐儿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摸样，吓了一跳 “这是怎的了？” 肚子通过之后似乎又有些平静了，感觉到肚子里的下坠感，圆姐儿脸色一白 “好像...好像是要生了。” 润哥儿连忙下了床，扶着圆姐儿躺好 “来人...” 自从圆姐儿怀孕，即便润哥儿也在，却还是留了值夜的丫鬟。润哥儿这么一叫，立马就有丫鬟开门而入 “大人...” “快...把如菁和大夫，产婆，一齐叫来，让厨房的人都给我候着！” 润哥儿这也是头一次经历，紧张不已，可是这样的场景圆姐儿和润哥儿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紧张却并不慌乱。 因着本就算好是这段时日，产婆如菁，嬷嬷，大夫，皆是准备好了的。 这边一有动静，那头立马就能到。 如菁是最先到的。一到便给圆姐儿摸了胎 “这是发动了，这还要等些时候。” 如菁说着，另外一个产婆也到了，一瞧见这屋里的情况顿时就惊呼一声 “这是怎的回事儿？怎的还在主房？赶紧把人送到隔壁屋子去。大人怎的还在这里站着？赶紧出去，这见了血可就不吉利了。” 这产婆的话也没有错，孕妇产子，在这个年代那可是很脏很不吉利的事情，有条件的会专门空出屋子来做厂房，没条件的，苛刻的，甚至就在屋子的一角，垫上草木灰就那么生。 圆姐儿的产房自然也是备着的。 可润哥儿却被着接生婆嚷的直皱眉 “这会儿已经有动静了怎的还要动？就在这儿生。” 产房安排在偏房，从主屋到产房还有一段路，这会儿已经有反应了，怎的再过去？ 对于这些个规矩，家长并无长辈，润哥儿也舍不得圆姐儿这么折腾，压根不理那接生婆。 那接生婆听到这话顿时就愣住了，谁家遇上这事儿不是避讳着，可偏偏这人没有丝毫的避讳！ “看着我做什么？瞧瞧夫人。” 润哥儿皱着眉轻声呵斥了一声，瞧着圆姐儿这会儿似乎又平静了下来 “还疼么？” 圆姐儿嘴角轻轻扬起，摇了摇头 “不疼了。” 这会儿是阵痛着，圆姐儿瞧着润哥儿着急上火却又不愿意离开，开口道 “要不还是去外间等吧？” “再等等。” 润哥儿抬手轻轻抚着圆姐儿的头发，轻声道。圆姐儿见状便也不再劝。生孩子这还是头一次，第一次阵痛还真是吓到圆姐儿了，到这会儿也有些害怕起来。 润哥儿在身边也能好受一些。 大夫的年纪要大一些，比接生婆要晚一些。 一到，也没什么废话，给圆姐儿把了脉，点了点头 “身子尚好，老夫先将药方开出来，现在先喝一碗下去，生产途中若是没了力气再灌一碗下去，若是不成，还得备好人参给夫人含着。” 润哥儿听闻连忙让人去准备了下去，那大夫执笔立马将药方备好，让小童去抓药，煎药。自个儿便不好再留，退出了主卧，在外屋候着。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圆姐儿的肚子又疼了起来。我这肚子□□着，润哥儿瞧着又难受了起来，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圆姐儿将人给劝了出去。 屋内混乱着，屋外焦灼着。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在圆姐儿的印象中，似乎生孩子也不是那么的痛苦，上个厕所就生出来的新闻比比皆是。 俨然这就跟拉x一样那么简单。 可是轮到自己这里的时候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痛苦无比。要怎么形容呢？ 若是初、夜的疼痛是要将人撕裂，那么生孩子简直疼得要将人绞碎了的疼.... 一晚上，不知时间，只知道耳边全是各种各样的嘈杂声，嘴里被灌了一碗一碗的苦涩药汁，最后似乎还塞了一根什么在嘴里。 大半夜的，最是困乏的时候，力气用劲，圆姐儿恨不得整个人就这么先睡过去，睡一觉再说。 可才昏昏沉沉的没多久，却被一阵刺痛生生唤醒... “夫人..夫人...万万不可睡去...在使把劲儿...快了就快了...” 圆姐儿似乎疼得已经没了知觉，猛的叫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感觉似乎有什么滑出自己的身体，圆滚滚的肚子骤然一空，一会儿便听见婴孩儿的啼哭。 又困，又痛，圆姐儿却依旧睁着眼，看着被迅速处理，洗干净被小心包起来的孩子。如菁忙抱着孩子给圆姐儿看了一眼。 小小个，眼睛还挣不开，张着嘴，似乎在找吃的...红彤彤的，说不上好看...可偏偏圆姐儿整个人都要被孩子给化开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公子。” 圆姐儿张了张嘴。一会儿功夫门口就冲进来一个男子。 门被打开，圆姐儿余光看向透过来的光，原来...已经过了一夜了.... “妞妞。” 润哥儿一手抓住圆姐儿手，无论是空气中的腥味还是下人们的惊呼，润哥儿仿若未闻。瞧着圆姐儿惨白的脸蛋汗湿的发，心疼不已。 圆姐儿瞧着一夜未睡的润哥儿，看了看如菁抱着的孩子，只觉得心下除了满足，还是满足... 上辈子...上辈子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开始模糊了，而自己呢...不仅幸福美满，甚至还有了另一个生命的延续... 这样的轨迹让圆姐儿现在想来都唏嘘不已。但同样的，她也感谢上帝！ 给了自己这样一个人生，一个深爱的丈夫，一个可爱健康的孩子....这一切...都足够了。 这会儿，圆姐儿似乎力气也有了不少，张了张嘴道 “记得写信告诉爹娘，冀州要，京城也要。” “好..好...今天我告假一天，待会儿立马就写信让人送去！” 润哥儿忙不迭的答应，圆姐儿想了想。 “还有一件事情你忘了！” “什么？” “我都说了是哥儿！你看...我的感觉没有错罢。” 圆姐儿得意洋洋的看着润哥儿说道，后者有些哭笑不得，却连忙点头 “嗯...妞妞很厉害！” “谢润之...我想睡觉...你陪我！” “好...我陪你。” 其实圆姐儿常常会回忆和谢润之的一生，总觉得愧对于穿越者的身份，居然没有轰轰烈烈，你死我活的爱一场。倒是有些像水溪村便的那条水溪，平缓，却又顺应天意。 可是却又觉得自己比所有这个朝代的姑娘们都幸运，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生活... 这么一辈子，似乎从出生起便绑在了一块儿，谁都挣脱不了，谁也不想挣脱。 要圆姐儿来说，这就是命。 从头到尾这都算不上一个美丽的故事，甚至平淡的乏味，可轻轻浅浅的一笔一划，却不知不觉中就刻在了骨血里头，叫人回味一生。 且，一生无悔。 ——全文完—— 本书由新鲜论坛为你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