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重生之贤妻男当 作者:困成熊猫 【文案】: 庄少风的背叛让陆惜杰看清了这世界的黑暗,重生之时,他便想明白了,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自己陷入任何困境,这样至少自己不会再重蹈覆辙。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感情,从来不由人控制,当它找上你的时候,剩下的不是幸福就是痛苦。不过好在,那人不再是庄少风,那是棵属于他陆惜杰一个人的,挂满金元宝的招财树。 唔,就是这棵招财树,有点儿怪毛病——好好一棵招财树,却总以为自己是棵枯木(?) 本文又名:灭害专家,我男朋友爱装穷!低情商男神! 导读:主受,温润强受X外冷内热攻(?)这是一篇战斗力强大的受与战斗力爆表的攻一起幸福生活的故事。 受开篇有被强的过程,重生前的情节,雷者退散退散,别说团子没提醒啊!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豪门世家 重生 甜文   ☆、第一章 信任与付出 阴暗狭小的禁闭室里,一团黑影缩在角落不住地颤抖着。 这是陆惜杰被关进井河监狱的第六十二天,也是他第五次被关禁闭。而这一次,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因为这一次禁闭室里多了个人。 赵生河弓起的食指在陆惜杰脸上轻轻勾划了一下,语调轻缓,仿佛羽绒在皮肤上轻轻滑过一般,带出一种近似对情人呢喃的划觉,“陆惜杰,住在这里的感觉怎么样?告诉我,还在想庄少风吗?”说着他抬起陆惜杰的下巴,见陆惜杰闭目不语,便突然拔高声音仿佛无法抑制情绪的精神病一样大吼:“你他妈倒是说话呀!” “说什么?”陆惜杰明知退无可退,却仍是下意识往里缩去。一阵阵眩晕伴随着关节痛和恶心的感觉弄得他呼吸困难。他知道这是毒瘾又发作了,而促使这一切发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男人口中的庄少风。想到此,嘲讽的笑容不由在唇边溢出,“说庄少风跟你姐姐那两个贱人还没死么?” “啪!”赵生河照着陆惜杰的左颊便是狠狠的一巴掌甩过去,“你别惦记了,他们过得好着呢。倒是你儿子可不大好。” “小安?你、你把他怎么了?!”陆惜杰像是被电了一样突然站起来,也不管身上是不是一-丝-不挂,抓准赵生河的衣领子紧紧攥在手里,手上的青筋绷得好似随时会断裂一样,犹如困兽最后的挣扎,“你说,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我把他卖了。”赵生河晃晃食指,既而把陆惜杰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笑说:“不过可不是卖血哦~虽然你们这种熊猫血是挺少见的,但是你知道更值钱的是什么吗?是脏器,对,你没听错,你儿子一块肝人家出了八十万呢。” “你这个畜生!”陆惜杰眦目欲裂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抬起拳头便裹向对方,恨不得把赵生河嘴撕烂,是他每挥出一拳都被对方轻易地避了过去。 “你不会还当自己是以前的陆惜杰吧?”赵生河抓住陆惜杰棉软无力的拳头,在陆惜杰耳边压低声说:“乖乖背过去扶墙站好,如果你还想让你儿子活着的话。” “他还能活着么?”明明该反抗的,但陆惜杰却配合地转过身,唇边更是一抹未被任何人察觉的笑容。只是这笑很快被一阵撕裂的疼痛弄散了…… “早这样乖乖的不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呵呵……” 一个人要为自己的无知买多久的单?别人的不清楚,但陆惜杰自己的他却知道了,那是至死方休。可惜他知道的太晚。 “庄少风”三个字在他的童年里留下了数不清的回忆,那曾是他生活中的曙光,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有过一种,自己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爱情的错觉。可错觉终归是错觉,那人终于罔顾昔日的情意,让他变成了杀人犯。 他记得,那天风和日丽,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因为他那驴似的倔了一辈子的老娘终于同意他跟庄少风在一起,这让他兴奋得给庄少风打电话的时候手指头都在颤,就想第一时间让庄少风听到这好消息。可是庄少风的电话却不是庄少风本人接的,那接电话的人便是如今在他身后横冲直撞的赵生河。 电话里的赵生河声音阴冷,仿佛刚进行冬眠之后从潮湿的洞穴里爬出来的蛇发出的咝咝声,又好像机器出故障时发出的警报,刺耳难闻,以至于说的话再怎么平静,也让人生不起半丝好感,“是陆惜杰么?”赵生河说:“我是庄少风的小舅子,你回红杉小区把这里的东西搬出去,这房子庄少风送给我姐了,我们不想再见到有你的任何东西。” 他听完好半天没醒过神来,隔了许久才问,“庄少风呢?” “他跟我姐出国了。”赵生河当时极其不悦,“你明天之内把东西搬走,不搬的话我就当垃圾处理掉。” “慢着!” 那些东西是他起早贪黑工作,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怎么能说扔就扔?于是他挂下电话便赶到了红杉小区。可结果还是迟了,所有的家具,包括衣服、用品等等,全都被丢了出来。而最让他愤怒的是,他的儿子也被赶到了门外!这天明明该是庄少风去接孩子的! “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孩子!”一个浓装艳抹四肢粗壮的女人嫌恶地看着旁边四五岁的男孩儿,随即狠狠推出去说:“这里以后不是你家!你爱找谁哭找谁哭!” “呜呜呜,我要爸爸,你快告诉我爸爸在哪儿!”小孩儿不甘心地扑上去推,却哪里敌得过大人半分?很快就被推得倒在了地上。 “小安!”陆惜杰冲过去一把扶起儿子,把门踹得山响,“你挺大个人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一把年纪不怕人笑话吗?!” “我呸!你挺大个小伙子喜欢男人,你都不怕被人笑话我怕什么?!”女人说着就要关门,嘴里不忘嘀咕起来,“以后别往我们家小姐门前凑,省得脏了她跟姑爷的地方!” “等等!”陆惜杰一把把住门,虽然知道这女人能顺利登堂入室必然是庄少风给了她钥匙,几乎不会再有别的可能,因为家里一共六把钥匙他收着五把拿了其中一把,一把原先在庄少风手上。但他还是想问问,“庄少风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你管他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还想继续赖着他?”妇人用看街头死老鼠一般厌恶的眼神打量陆惜杰片刻,“不是我说,你这四肢健全长得也人模人样的,怎么就喜欢好吃懒做呢?我听姑爷说了,你们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他养活你啊,这种事好说可不好听。” “我赖着他?”陆惜杰气得直接笑出声来了,“我摆地摊儿卖东西的时候他他妈的还在上学呢!等他工作了我就累死累活攒装修的钱,这屋里,壁纸、地砖、灯具,哪一样不是我赚的?他养我?”陆惜杰想到这些过往果断沉不住气,一把推开女人走进屋子里,提起地上还没来得及搬出去的椅子照着镜子使劲砸! “咣啷!哗啦啦……”镜子碎片带着清脆的声音落了一地,惊得女人大叫,“啊——!你、你你,我要报警!”女人拿出手机吓得连按键都按不准了。她以为能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还蹭住的男人那也就是个软蛋,不会有什么男人气概,要不能好端端的男人不当总想着去找另一个男人养么?说难听点那就叫二倚子、人妖!谁知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陆惜杰忙一把夺过她手机,把儿子带进屋里将门一关,坐到刚才用过的椅子上就开始翻起通讯录来,最后终于番到有个叫“庄姑爷”的。 电话那头响了几次,庄少风的声音才响起,不知是不是陆惜杰的错觉,他总觉着这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轻快,“喂?张妈您那边收拾完了?” 陆惜杰沉默片刻,因为庄少风的背叛而感觉不舒服的心脏跳得奇快,胸腔处传来的阵阵抽痛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庄少风,你真行,我他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看上你这么个油盐不浸的操蛋玩意儿?” 庄少风没想到会是陆惜杰来打这个电话,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好一会儿才说:“陆惜杰,你别无理取闹行吗?” 陆惜杰看了准备偷偷开溜的女人一眼,直接起身到防盗门处靠着门站了下来,继续说:“我无理取闹?行,那你既然敢抽条子走人就应该不怕我说吧?用不用我给这手机的主人讲讲我怎么无理取闹?” 庄少风听到这儿就跟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怒了,“陆惜杰你别太过分!我让你白吃白住那么长时间你也该知足了吧?而且那房子首付本来就是我付的,名字也是我的,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还是你真想赖着我一辈子?!你觉得自己配吗?!” 陆惜杰心说是啊,首付你付的,可是装修钱是老子出的啊!至于配不配,呵呵,拼死拼活把庄少风供到了念完研究生,而今他自己不过还是个初中未毕业的学历呢,确实不配,庄少风的感情与他的付出相比,更不配,这他妈根本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因为信任,所以他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但也同样因为信任,他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其实早该有所察觉的,只不过这么多年的情宜,他总不想相信庄少风能做到如此地步。 陆惜杰猛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涩,既而发热,里头湿湿的,仿佛看一切都模糊了。所有的咆哮声在这一刻全部卡在他的喉咙后,变成了一阵短促的气音。若说以前“庄少风”三个字就是他全部的动力,那么这一刻,这三个字就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剜着他的皮肉,凌迟一般,弄得他鲜血淋漓。 “庄少风,你还有心吗?”陆惜杰狠狠咬着牙,但声音里还是不免带出了一丝轻颤。 “乖,别闹了,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庄少风的语声突然变得极致温柔,但这明显不是对着陆惜杰的,因为庄少风很快又说了句:“陆惜杰,我拜托你给自己留点儿自尊吧,以后别联系我。” “嘟嘟……”手机里头响起一阵盲音。陆小安这时小心地走过来摇了摇陆惜杰的手,仰起小脸问:“爸爸,你怎么啦?” “……没什么。”陆惜杰想,是啊,他还有个儿子呢,虽然只是养子,但是跟他的感情很好。他蹲下来轻轻用额头对着孩子的额头半晌,平复好心情,紧接着便把手机往地上一丢,带着孩子离开了。 然而这一天的倒霉事情却并没有就此了结,变故是在他跟孩子两人到了公交车站时发生的,他带着小安正在等车,马路对面突然冲过来几个人不由分说抢了孩子便拔腿狂奔起来。而由于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乃至于周围的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陆惜杰则是第一时间冲出去追那个抢孩子的人!但对方人多,很快就把他给拦下了,他当时着急也没管太多,一下子就把拦他那人打得仰倒在地。 后来小安救出来了,而被他打的那人,却死了。 其实他一直觉得当时下手时留了一点劲的,但是周围有太多人看见他一拳打下去那人倒地不起,而且救护车赶来的时候那人确实已经断气了,他百口莫辩。 他也是入狱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这是庄少风跟赵生河给他下的套。 “你当时应该下手轻点的。”赵生河系好了腰带,又把囚服丢在陆惜杰脸上才不紧不慢说:“不过就算再怎么轻也没用,你早晚都得有这么一遭。要怪就怪庄少风吧,谁让他觉得你是他人生第一大污点呢?你有今天不冤。” “说完了么?”陆惜杰没人气儿地讲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一把将赵生河扑倒在地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好像回光返照的人一瞬间聚集了身体全部的力量,竟把赵生河逼得有好一会儿没缓过气来。 慌急之下,赵生河说:“陆惜杰,你妈可、还在、在外面……” 赵生河本以为这样说陆惜杰就会放开他,不料陆惜杰却像被刺激了一样掐得更用力了,那双手就好像钳子一样紧紧咬住他的脖子不放! 陆惜杰说:“正是因为她还在外面所以我才更要你死!你死了庄少风还算个屁?!而且你也别跟我说小安,你以为我没察觉你的意图么?我敢保证,只要小安少了一根头发你爹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你、故意……”赵生河两脚直蹬,双眼更是瞪得要脱眶而出,额上的青筋崩起,面目狰狞到可怖,可他费了半天的劲却依然没能让陆惜杰松手。 “不然你以为老子会心甘情愿让你操?”半晌后,陆惜杰带着笑,轻轻拍了拍已然停止了挣扎的赵生河的脸。紧接着便抓起他的头发,拖到墙边狠狠掼了几下。 他不能给任何人抢救赵生河的机会。 哪怕……他要偿命。 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好像整个天地都在摇晃,可陆惜杰却在想,原来是一枪打在心脏上……   ☆、第二章 坑爹的父亲 几乎是本能的,陆惜杰就要去捂住发疼的地方,结果他一动,才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胃里饿得犯抽,屁股底下还很凉,而且这里的光也不同于以往那般亮。 还在禁闭室?赵生河呢?陆惜杰环顾四周,想从黑暗中找出一些熟悉的痕迹,但是很快发现失败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惊得他失声了好半天。 只听她妈带着哭腔说:“小杰,你就跟你爸认个错吧,咱们以后不去找庄家的孩子了成么?这仓库里这么冷,你要是冻出个好歹来你让妈可怎么办?” 陆惜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觉痛得都要麻木了才停下来。他不是做梦吗?他真的听到了他妈的声音?而且空气中居然飘散着极浓的煤炭味道! 他的老家附近有个煤厂,旁边是数条纵横交错的火车道,那几处轨道上常年承载着运煤的火车,住在他们这一片的人有半数以上都会去捡煤块拿到家里烧,勤快些的甚至一冬天都不用买煤还能卖出些钱来。他母亲就在这一列,每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会拿着编织袋去沿着铁道捡运煤火车上散落下来的煤块,而那些煤块就放在仓库里头,所以整个仓库里都飘散着煤味。 方静半天没听到儿子说话,不由有些急了,“小杰,你、你怎么不说话?里头冷,你可不能睡过去啊。” 陆惜杰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几乎语无伦次地说:“妈,您放我出去,我出去我马上出去!您快点儿!我……我这就马上出去!” 他记得,这仓库原本住着一户刘姓人家,与庄少风家和他们家正好占了一个大院子。后来这刘家家主开了浴池赚了些钱,一家子就干脆搬出去了,这里占着地等拆迁,且由于太过破旧,根本没人来租,他们就当成了仓库在用,刘家人也是知道的。至于庄少风家也搬出去了,不过是为了庄少风上学近便。 虽然承认这事挺恶心的,但是庄少风从小就学习好。 方静一听儿子的话只当他还是不肯放弃,门也就没开,坚持地站在门口劝说:“儿子,你、你到底想没想明白啊?你说你好好个孩子怎么就,怎么就喜欢男孩儿了?” 陆惜杰可算明白自己刚才说的有多不靠谱了,忙跳到门口稳住心神,“妈,我哪里也不去了,我不喜欢庄少风。我以后也不会再去他家,您就放我出去吧。” 方静来的时候就是带着钥匙过来的,这时一听赶紧把钥匙拿出来,但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嘴,“真的再不去找他了?” 陆惜杰发誓一般说:“我陆惜杰要是再喜欢庄少风就天打雷劈!” 方静忙抹了抹眼角把门开了,迫不及待地给儿子解开了绳子,还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好儿子,冻坏了吧?饿不饿?妈这就去给你煮饺子啊。” 这会儿刚过完年,家里是冻了些饺子在外头。陆惜杰冷不丁想起当年就是因为给庄少风写情人节贺卡,里面夹带了点腻歪的内容被他爹妈发现了,这才把他关起来。他爹先是给他好一顿打,笤帚杆子打折仨,后见没用,就把他绑起来关了,不给吃也不给喝,关仓库里冻着!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但愿今天这一切不是梦。陆惜杰的手无法抑制地轻颤着,心跳久久无法平复。 陆胜天瞥了眼自打进屋就没怎么正经看过他一眼的儿子,眉头皱得越发深起来,“陆惜杰,我刚听你妈说你是真想明白了?” 陆惜杰吃着饺子,瞅都没瞅他老子一眼。当年不管他老子怎么打他,他心里也敬他,可是后来一件事情之后他就再也不想看见这男人了。 起因是因为住房拆迁。 他爹妈是一家国营厂子里的员工,当时厂里效益好,就买了块地建了员工住房,只要是厂子里的工人就能按工龄加上比市价低很多的钱分到一套四十到一百平不等的房子。他爹妈的工龄都是能分到七十平左右的一套,只要加六万块钱就行。不过像他爹妈这种两口子都在厂里的,只能分到一套,面积也不会变大。于是他爹当时提了个想法,跟他那个虽倔却老实的娘说:“方静,离婚吧,离婚了咱们就能分两套住房,咱还有儿子呢,怎么着也得多替他打算不是?” 他妈没有那么多心眼儿,所以这事儿第一想法就是反对。但是怎么也没扛住他爹魔怔似的一通劝,后来真就把这婚离了,他爹拿着家里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套住房。 然后问题来了,他娘没钱买自己名额的那一套住房,于是就跟妹妹借钱去了。他小姨离了婚之后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但是由于前夫过世时给留下了不少遗产,生活条件是不错的,他娘跟他当时都没有想过这钱会借不出来,但事实就是他娘遭到了拒绝。 后来没办法,这第二套房子就没买上。不过也没关系,不是还有一套嘛,原来那么小的地方都住下了,只要一家人能开开心心的不也挺好吗?更何况这是搬到新楼房呢,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对吧?不该感到沮丧的啊。 可是这时候更大的问题来了,他爹不肯复婚! 这杀千刀的男人给自己的媳妇儿挖了个天大的坑跳下去,自己却跑了! 陆惜杰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小姨生的那对龙凤胎根本不是什么他已故的姨夫的,而是他爹的。这一对狗男女不知多少年前就他妈不清不楚过了,多狗血啊,但人生就是这么戏剧化,他恶心得差点掐死他爹,更恶心因为他爹那为儿子多着想的言论他还感动好半天,甚至也信了他爹的话! 反正结果就是这样,他娘没了男人,家里的积蓄也没啥了,房子更没有了。一夕间他娘这个老实女人成了工厂里最大的笑话,而那个操蛋的男人得完好处就跑了,连个影都没能让人摸着。 想到这些,陆惜杰看他老子绝对不可能再有什么好脸色了。他吃完了饺子把盘子端出去,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静静发了会儿呆。 陆胜天觉得儿子有些奇怪,因而不满地追出来说:“我告诉你,敢做什么让老子丢人的事儿小心你的皮!” 陆惜杰没吱声。 方静过来劝:“好了好了,儿子都认错了你还说他做啥?这么晚了快进屋睡吧。” 陆惜杰说:“妈,我想在外头坐一会儿,您跟我、跟我爸先进屋吧。” 方静轻轻拍了一下扳着脸站在那儿瞪儿子的男人,“别瞪了,快进屋。也不嫌冷的!” “咣当”,门合上了。陆惜杰两手插着兜在外头冻着,脑子是越发清醒了。似乎是因为身体回到了以前的关系,也轻快了许多,而且因为“重生”这一问题太过令人震惊,身上被打的地方他也没觉得怎么疼。他想如果他这样站到明天就能证明这不是一场梦,那他就这样站着直到太阳初升。 不过天实在是太冷了,陆惜杰后来还是回了刘家原来用过的屋。 现在是二零零一年二月初,他刚满十五,正在放寒假。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他应该还要再上一学期然后才不念了。可是这一世,他连一天都不想再念下去。他要赚钱,赚很多的钱,然后带着他妈过好日子,更要生剥了庄少风跟赵生河这两个王八蛋的皮! 第二天早上,方静起来的时候没在旁边的床上见着儿子,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这孩子骗了她然后夜里偷偷跑走。她叫了声“小杰?”然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利索便出门去找,之后发现孩子居然在刘家屋里坐了一晚上。 陆惜杰抬头说:“妈,我能跟您商量个事儿吗?” 方静见孩子面色严肃,便问:“啥事儿啊?看把你弄得这么一本正经。” 陆惜杰这才想起来他中二时期挺抽疯的,也很淘,拳头也是出了名的硬,几乎少有正经的时候。这一片的孩子没一个不怵他,他轻咳一声,“妈,我想跟您借点钱,还有我不想再念书了。” 方静还没说啥,陆胜天却听到了,并且提起院子里的炉钩子冲过来照着陆惜杰的背上就是一顿抽打,“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妈的,多大点儿就跟家里借钱?书不想念可以不念,老子当省钱了!但是钱一分也别想借!” 若搁以往,这几下陆惜杰也就挨了,但是他再不是原来那个陆惜杰了,他一把抓住炉钩子说:“那算了,钱我不借,书我也不念。”他一把推了那炉钩子一下,耸得陆胜天一趔趄,之后头都没回地出去了。 方静在后头喊:“儿子,你要去哪儿啊?!” 陆惜杰见他老子没跟出来,忙过去把他娘拉了过来,“妈,我想出去转转,但我发誓不是去找庄少风,天黑前我肯定回来,所以您别担心行吗?” 方静哪里会放心,但是一想家里的男人刚才在儿子面前落了面子,肯定要后反劲,便麻溜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来递给了儿子说:“小杰,你爸就那个臭脾气,你别多想,出去走走,买点吃的可别饿着自己啊。” 陆惜杰接过钱揣进兜里,朝他妈笑了笑,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妈,对不起,还有谢谢您。” 方静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往儿子背上拍了一下说:“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快去吧。” 陆惜杰又是一笑,提起步子走了。   ☆、第三章 胖子刘万山 大环路上有一家浴池,那就是原来的邻居刘家出去开的。刘家也有个儿子,叫刘万山,比陆惜杰跟庄少风还大两岁。小时候三个人也算能玩到一起,不过刘万山长得挺高挺胖的一个小子胆子却比芝麻粒还小,上学常常被欺负。小时候还好了,但是大了之后陆惜杰就有点看不上他,总觉得这小子太缺少男子气概。不过后来他有事的时候刘万山也帮过他不少,可能也是因为他小时候没少帮这胖子打架的关系。 说起来好像这个时候就已经有点疏远了,一来是因为刘家搬走了,再来是他进入中二期,总是有点对刘胖子带搭不理,所以胖子也不好意思再来找他。不过这一世他不带中二病,相信应该能做回朋友了。 陆惜杰徒步到刘家的龙凤浴池,推门进去之后也不多说别的,直接问吧员,“大姐,刘万山在吗?” 工作人员一见来人浓眉大眼高鼻梁,很是帅气,但总给人一种邪性的味道,还是找老板的儿子,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半晌才问:“你是他同学么?” 陆惜杰说:“我是他以前的邻居,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姐你能帮我叫他一声么?” 态度倒是挺好,工作人员暗忖片刻,“那行,你等一下。”说完便拨通内线,把人给叫下来了。 这浴池一楼二楼是洗浴,三楼则是刘家自住用的。要说起来刘万山他爹刘峥也是个人物,有胆识,也有脑子,可惜他儿子像娘,性子特别软。 明明是假期,但是刘万山却把一套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规规矩矩走了下来。这人就是放到哪儿一看都是好学生那种,跟陆惜杰正好截然相反。不过刘万山反而更佩服陆惜杰,敢一个打五六个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觉着陆惜杰很牛b,要是他估计早都吓跑了。如果没吓跑,那必定是腿软得跑不了。 陆惜杰重活一世再遇到故人,一时有些词穷,不过想到他出事之后刘万山帮过他不少忙,他首先便给了刘万山一个他觉得应该是最友好的笑容。 谁知刘万山当时就吓得来了尿意!原本挺快的脚步冷不丁还倒退了一台阶,他有些莫明地问:“小杰,你这是咋了?”在他记忆里,陆惜杰这小子为了装酷从来都是很少笑的,一般只跟庄少风和家里人笑,对他那从来都是冷眉怒目,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装b样儿。 陆惜杰心说我没怎么啊,我就是来看看你。 刘万山惊得不轻,“你、你病了?!” 陆惜杰收回笑容,不由暗暗骂了句你个刘胖子,老子凶你你害怕,现在对你笑你他娘的还害怕!真难侍候! 刘万山从小到大是有那么点儿怕陆惜杰的,谁让陆惜杰比他小两岁但是打他们学校里的恶霸跟玩儿似的?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没少挨欺负,全是陆惜杰帮他。不过后来他家搬走了,他们就有点生份了。 陆惜杰能来找刘万山,刘万山是打心里高兴的,忙把陆惜杰叫到了自己屋里,还问他吃没吃饭。陆惜杰刚好没吃,俩人就凑一块儿出去买了几根油条跟四碗豆浆。都还是正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大得很。不过这一次陆惜杰只吃了一根油条一碗豆浆就停下了。 刘万山抬起头,白胖的脸上满是不解,“怎么不吃了?” 陆惜杰死死地盯着刘万山看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你吃吧。”他只是突然心生恍惚,还是不太敢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甚至不太敢闭眼,就怕这一闭又回到井河监狱。 刘万山吸溜吸溜,几声就把剩下的两碗豆浆全都喝了,之后叫过老板娘付了钱,然后才拉着陆惜杰再度回到自家的浴池。 “洗个澡不?”白胖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显得憨厚又老实,“我这儿啥都不多就热水多,你要是想洗就去洗去。” 陆惜杰想到家里尚且艰苦的环境,只微微犹豫了一番便点头。在家里烧个水洗澡完全不可能,平时也是到浴池来洗的,可惜没带换洗的衣服,不然倒是能好好放松一下了。刘万山找人给他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他没客气,不过进去没多久之后就发现,有点儿不妥。 原因是,刘万山闲凑热闹,脱了衣服也跟进来了。 陆惜杰知道刘万山此刻还不知道他的性向,但他还是觉得别扭,最后索性不吱声了,背对着刘万山一阵搓洗。 刘万山本来就是没事儿跟着进来的,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像陆惜杰一样不发声。他见陆惜杰匀称的骨骼上包裹着紧实的肌肉,每一块都那么恰到好处,还是蜜色的,一看就特别健康充满活力,不由有些羡慕起来,郁闷地说:“小杰,你说做什么事情能既减肥又能赚钱呢?” 陆惜杰想都不想说:“大部分能赚钱的事情只要拼命做都能赚钱又减肥。不过你问这做什么?” 刘万山好一会儿没说话。他觉得今天的陆惜杰跟他以往认识的陆惜杰不太一样,虽然说出来的话依旧十分装b,但是唯今天装得很有信服力,不像以前,听过只能当放屁。不过细想起来他们确实挺长时间没见了,而人总是会变的,这倒也没什么可奇怪,至少一些习惯上陆惜杰还是老样子。因此片刻后,刘万山坦白说:“我爸说我太胖了,得减肥。他让我这个假期找点事情做,不违法又能赚钱,最好还能减肥的。” 陆惜杰:“……去饭店端盘子不违法又能赚钱还能减肥。” 刘万山翻白眼,气不打一处来,“就我这样的人家能让我端盘子么!” 一米七六的个子一百八十斤,想当服务生也得有人敢雇用他吧!饭店里的生意还要不要了?! 确实有难度。陆惜杰擦了擦身,轻皱着眉到更衣室把原来穿过的衣服套上了,之后说:“不能当服务生,干别的小买卖总要有本金。或者去当搬运工,这个不用本金,肯定也能减肥。” 刘万山认真思索着其可能性,把衣服穿好才憋出来一句,“我得问问我爸妈。” 陆惜杰也没说什么,岂料一抬头,就见庄少风拎着个蓝色的浴筐走进来了。   ☆、第四章 第一份工作 重生之后,陆惜杰并非没有想过再跟庄少风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是无论哪种,他觉得都没有真正这样面对面时来得冲击力强。 庄少风瘦瘦高高,戴着一副眼镜,脸上是常见的微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就跟陆惜杰最后一次见他没什么差别,只是比那时显得稚嫩了一些,笑得要相对更真诚一些。但是陆惜杰再清楚不过,这样的笑容以后全最会成为阴狠毒辣的最佳掩示。 藏在裤子兜里的拳头下意识紧了紧,陆惜杰克制住想要一拳打落对方门牙的冲动,笑问了一句废话,“来洗澡?” 庄少风莫明觉得身上好像被针扎似的,皱着眉“嗯”一声,又看了刘万山一眼说:“刘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块香皂?” 刘万山说:“行,你等会儿。”说完就出去了。 庄少风忙压低声问:“小杰,要不要一起洗?” 青少年独有的青涩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庄少风看着陆惜杰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但是陆惜杰漠测的神色更叫他疑惑。不过想到陆惜杰应该会答应,庄少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律。他早就想看看陆惜杰的身体,想必今天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吧。 哪知陆惜杰说:“没兴趣。”说完毫无留恋,甚至是有些冷漠地离开。 刘万山进来递了块香皂给庄少风,“拿着。” 庄少风接过东西,愣愣地望着陆惜杰跟刘万山消失的方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了?陆惜杰看着他的眼神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可不是前几天还给他打电话说过情人节时有礼物要送给他的么? 刘万山追上陆惜杰,“小杰,你这就要回去了?” 陆惜杰本来是没这样打算,但是庄少风的出现让他感觉一阵厌恶,便说:“我改天再来吧。” 刘万山问:“那你打算去哪儿?” 陆惜杰想了想,“时间还早,我想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我能干的活。” 刘万山这时已然跟到了大门外,一月份的天还着实有些冷。他猛搓搓手说:“你等我一会儿呗,我去穿上大衣跟你一道去看看,要不等我爹回来了看见我在家看书,非得数落我。” 陆惜杰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靠在墙上想了会儿去哪儿,刚想完,刘万山就出来了,边走边拉拉锁,拉完拉锁扣扣子,羽绒服也是穿得板板整整的。陆惜杰这才想起来,这是个……能把衬衫所有扣子全都扣起来的人。说好听点儿是严肃正经,说难听点儿,简直就是老古板。不过这样一个人,上一世却比他看得明白透彻。他记得,刘万山跟庄少风的关系始终都不是那么太好。 “你好像不太喜欢庄少风,有什么原因么?” “呃,也不是不喜欢吧。”刘万山抓了抓头,“哎反正就是没啥。” 陆惜杰见他不想回答,也没非得要问他,两人合计了一番最后去了一趟家具城。 陆惜杰上一世做过的工作很多,因为他很缺钱,而且经常两份工一起做。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从力工做起的,后来专门给一家卖橱柜的送货,久而久之就认识了安装橱柜的师傅,然后跟着师傅学了两个月,他就能自己安橱柜了。现在刚过完年没多久,好多外地的师傅都回老家没回来,所以这时候最是缺人,而他就是想抓这个机会,因为这段期间不但提成多,要是他做的时间长还能有个加班费什么的。 刘万山说:“我们为啥不去人才市场啊?今天刚好周日。”其实他本来以为陆惜杰会去酒吧啥的,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陆惜杰看了看橱柜一条街,再看看刘万山,“你觉得人才市场里的工作能给未成年做吗?” 刘万山词穷,陆惜杰推开一家叫三和橱柜的店,里头的老板便把头抬了起来。那是个短发,身材微胖,手边夹着烟的女人,“随便看看吧。”她漫不经心地说完继续低头看杂志,显然看出进来的这两人并不像是会买橱柜。 陆惜杰也不恼,这么多年打拼过来他最是清楚这些商人看人有多毒了,便开门见山说:“大姐,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招送货员么?” 那女人本来叼着烟看得正起劲,这会儿不禁又抬起头来,“谁送?” 陆惜杰说:“我。” 那女人打量了陆惜杰一番,“不招。” 陆惜杰稍顿,倒也没再做纠缠,反倒是刘万山问:“那,那这附近还有谁家招人吗?” 那女人这次连头都没抬,只是摆了摆手。陆惜杰道了谢跟刘万山走了出去,却并没有走出橱柜一条街,而是挨家挨户问了起来。但是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只有一家,陆惜杰问到的时候对方问了问他的年纪,然后得到答案却也不了了之了。陆惜杰明白,这不光是因为他们还是学生这一点,而是在对方眼里,他跟刘万山的年纪还没到足够有担当的时候,这样的青少年就算真能用也容易出问题,所以还是算了。 刘万山长这么大从没有在一天里碰过这么多丁子,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乍见陆惜杰来找他时的那份喜悦。他问:“小杰,还继续吗?” 陆惜杰摇摇头。他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因为他的最终目的是做橱柜安装人员,只是刘万山在,他无法直接说他有这门手艺,不然就显得太奇怪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他先自行找到人雇佣他安装橱柜,然后等他熟悉了一些再介绍刘万山过来,到时候就算刘万山问起,他也可以说是跟师傅学了几天。 虽然他学习不好,但别的地方总可以有些天赋对吧? 当然,刘万山这边还得问过家长才行。 刘万山还是挺希望能跟陆惜杰一起做事的,但是当他回去跟家长提起的时候,家里明显意见不一致。他爹刘峥认为当力工也行,只要能让对方用他,并且赚到钱,那也是混个社会经验。而他母亲则认为,不行!孩子还没成年呢,这就要去当力工?!家里又不缺那两个钱,图什么呀!还不如在家好好学习! 陆惜杰接到电话的时候,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刘万山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更方便了一些,“我先找着,到时候能干了你再去也来得及,这段时间你就先做做阿姨工作呗。” 刘万山蔫儿蔫儿挂上电话,无力地瞅着瞪他瞪得跟阶级敌人似的老娘,心里却琢磨着,陆惜杰最近变化这么大,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凭白无故的,这小子怎么想到要出去吃苦赚钱了?他决定有机会好好问问。 这天,陆惜杰又一次来到了橱柜一条街,而这已经距他跟刘万山第一次来有四天了。之前的三天他并没有再去任何一家,而是在街上注意着每一家的生意情况。后来他还是进了当时进的第一家,三和橱柜。 还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姿势,只是手里的杂志换了一本,“又来了?”她问。 陆惜杰笑着拉椅子在女人对面坐下来,“大姐,我这次想问问你,缺不缺安装櫉柜的。” 那女人放下杂志坐直了身子,直接把烟掐了,“你还是学生吧?” 陆惜杰摇摇头,“不是了,我有安装橱柜经验,我‘爸’就是干这行的。这回出来就是想历练一下,以后也吃这碗饭。” 那女人问:“那怎么不让你爸带你?” 陆惜杰说:“他脾气臭,我跟他搁不到一块儿。我马上就十六周岁了,送货或者安装都行,大姐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知道这时候都缺人手,你要是信不过我,那找个师傅让他带我一下,观察两天不就行么。” “你这还没身份证呢,万一要有点事我这可麻烦。而且咱们还签不了合同,你要是半道跑了我找谁去?” “一,我想靠自己的实力赚钱。二,我就想吃这碗饭。”陆惜杰见对方还在犹豫,便说:“而且姐你应该也看着了,我在这儿转了好几天了,如果真是那种没长性的,我不至于花大把时间在这上头。” “这倒是。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这个时候确实是缺人,所以你要想先试试也可以。”女人朝角落的饮水机旁努了下下巴,“看见那儿没有?有一组柜子,价值六百块钱。你如果能把它成功装上我就留你。不能,或者安坏了,你就照价赔偿。” “行。”陆惜杰说完问:“工具在哪儿呢?” “紫色的样品柜抽屉里。”女人说完又开始抽起烟来,不过这烟她还是没抽完就掐了。她的目光在陆惜杰跟那组完全安装好的柜子上梭巡许久才说:“我这儿底薪是四百,中午不管饭。要是有单子,完成一单有提成。至于提多少,先看你每天能干多少再说,我先给你安排个师傅,你跟他几天看看。” “行。”陆惜杰转身去饮水机那儿想接杯水喝,结果走两步突然停下来,“对了姐,怎么称呼?我叫陆惜杰。大陆的陆,珍惜的惜,杰出的杰。” 林方静说:“林方静。” 陆惜杰:“……” 林方静一挑眉,“怎么?” 陆惜杰摸了摸鼻子,“我妈也叫这名,不过她就叫方静,姓方。” 林方静:“…………”   ☆、第五章 方静跟方娴 林方静给陆惜杰安排的师傅姓孔,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人,叫孔真。不过陆惜杰觉得这人一点儿也不真,反倒特别特别虚伪。要不是因为现在三和橱柜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安装师傅,陆惜杰真想跟林方静说换个人,实在是孔真这人自视甚高,简直快把自己当成了老太爷。 如果是上一世的陆惜杰,早就跟这人打起来不知多少回了,还好这一世他耐心了得,那些棱角早在上一世磨差不多。 孔真让陆惜杰把用纸盒包着的橱柜板全部拿出来,自己一人坐在一边抽烟。陆惜杰也不说什么,拆完包装,孔真让给递什么就递什么,让给点烟就点烟,让给拿水就拿水。可即便是如此,孔真还是说:“明儿个起你就不用过来了,就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还安什么橱柜?” 陆惜杰没说话。他知道,他成功留在这儿就意味着孔真的活要被他分去一部分,提成就会变少,所以孔真排挤他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已经干了一周了,不可能就这么放弃,“那您说,什么样的算有眼力劲儿?” 孔真说不出来,因为他就没见过比陆惜杰更有眼力劲儿的人。他拿烟这小子就给点火,他拿电钻这小子就给插插座,他坐下来歇会儿这小子就给递水。但是他能留着这人么?除非他不想多赚钱。 陆惜杰说:“我都跟您整整一周了,您就让我拆箱子收拾垃圾,其它的一概不教我,我连上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也算带徒弟?” 要是陆惜杰是个狗屁不通的,孔真肯定多少教他一些,再怎么说老板娘那边得说得过去。可是这小子似乎自来就懂一点,不说别的,就看他递板子都知道了,先装哪儿最合适,什么时候该用什么零件他全都弄得门儿清。这样的小子再教他不就是抢自个儿饭碗么? “既然您不想带我,那就算了。”陆惜杰摘下手套开门出去了。但是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趟店面。 林方静正在招呼顾客,陆惜杰进去也没打扰她,他往办公桌后面一坐便开始翻客户电话登记。那上面记录着一些安装完橱柜却有一些小问题没完全解决的,要另外找时间登门调式。或者也有一些送货的时候某块门板坏了,要重新补上的,也都留有记录。 “怎么回来了?”客人走了之后林方静倚在办公桌边问:“海上清城的单子装完了?” “没,孔师傅在那儿忙着呢。”陆惜杰说完问:“林姐,这些记录我能复印一份么?孔师傅那儿我也帮不了多少忙,这些琐碎的事儿我倒能做做。” “行,你复印一份吧,正好这些客户还成天催呢,我应付得头都大了。不过你得先去这两家,这两家催的时间最长。”林方静在单子上打了两个对号,“这一家是安装门板,送货的时候有块门板压坏了,厂里重新做的一块,你一会儿带上直接过去就行。第二家是调式,有一对对开门上下不齐,你去看看。工具柜子里就有,你带上。” “那成,我一会儿就去。”陆惜杰说完把东西复印了一份,打电话确认客户家里有人之后,很快就抱着门板跟工具箱离开。 林方静见人走远了,才给同学打电话,“二条,我让我店里的小师傅去了,到时候安完了你给我回个电话。” 对面哼一声,“哟,终于想起老同学家里的橱柜还缺个门呐?!我说大烟枪你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家新橱柜缺门缺了仨月!” 林方静把电话挂了。她没告诉陆惜杰的是,就在陆惜杰离开客户家没多久之后,孔师傅就给她来过电话,说他脾气大又上手慢,没个教。她当时也没说什么,不过却在心里想着陆惜杰不得撂挑子不干啊?没想到这小子却回她店面来了,还跟她要小活干,也并没说孔师傅什么坏话。这样一来她就不多考虑一层了,孔师傅以前带徒弟都是天天跟她抱怨说没眼力劲儿,怎么这个就没有呢?而且一来电话就直接说这小子不行,可别的明明天天抱怨不也都带了很长时间么? 她看得出来,陆惜杰绝对不是那种脾气大上手慢的人。那就很可能是另一个原因,陆惜杰眼明手快让人挑不出错处,留下来肯定会抢孔真的活。至于她猜的是不是真的,只有听听老同学怎么反馈了。 陆惜杰按着单子上的地址到了一处高档住宅小区,客户方就来接他来了,因为他没有门卡进不去。他提着门板到了对方家里,进门见着人屋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便说:“能麻烦您给拿两个方便袋么?我把鞋套一下,别再把您这儿弄脏了。” 对方也没说啥,给陆惜杰拿了两个原本装水果的袋子,陆惜杰把自个儿的脚套上了,问清了橱房位置,便去装门。 二条先生觉得林方静挺诚实,这的确是个小师傅,看起来也就十六七,身量高,长得也好。麦色的肌肤看着十分阳光,尚未完全发育的身体可能因工作关系显得比一般同龄孩子结实,他不太确定这小师傅到底能不能把他家橱柜门安好,但是他觉得人都来了,总不能不让安,于是就闭上嘴只管看着。 陆惜杰动作很麻利,把门板包装拆开之后确定颜色和大小各方面无误,不但三两下把门安好了,还问了问其它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二条先生比了比某个位置说:“这块儿,你看两个门中间的缝隙是不是上宽下窄?” 陆惜杰点点头,“那我给您调一下。”说完又是麻溜地几下,两个门对得整整齐齐! 二条先生十分满意!心里想着你快走吧快走吧!我要给你老板打电话! 谁知这小师傅收拾完东西顿了一下说:“大哥,这两个方便袋送给我行么?” “行,这有啥不行的,拿走吧!”二条先生痛快地把人送走了,进屋就开始打电话,兴奋的吐沫星子都飞出来了,“大烟枪,哎你这个小师傅比之前来装门的强多了!不光把门给我安上了有一块稍有点儿偏的门板他也给我调式了,动作贼快!态度贼好!长得贼帅!” “……啪!”林方静觉得知道这些就够了,不用再给老同学涛涛江水连绵不绝的机会!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陆惜杰在附近的市场里买了两个馒头随便垫了一口,便又去了第二家。等忙活完回店面时,正好差不多下班时间了。其实他们没有正而八经的上下班时间,因为大部分时候是跟着客户的时间走的,有时候加班晚上安装的都有。 林方静见时间差不多了,也准备准备要走人了,谁知这时陆惜杰去调式的第二家客户又来了电话。那也是个话多的人,听声音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听口音则不像本地人,她说:“老板,你们这次安排的小师傅比之前那些都好的啦,他进门还给自己脚上套方便袋,可干净啦,干活还麻利,我家橱柜底扣长了一截,他都给我找平啦。要我说找师傅就得找这样的,之前那些都太马虎啦,装是装完,但是哪里有这个干活这么细致哇?这生意想要好首先服务态度得跟上哇,像这位小……” 这不是林方静的老同学,所以她只能听对方涛涛不绝地把陆惜杰夸成一朵花。 陆惜杰把工具箱放好回来就见林方静在瞪他,有些拎不清他这是哪里做得不对了,“咋了林姐?” 林方静没好气说:“明儿个你就别管孔师傅了,我给你另外安排活。”她最烦有人跟她罗嗦! 陆惜杰点点头,回家吃了口饭便回了仓库。或许现在不能称之为仓库了,因为他搬了进来,并且开始烧炉子,所以里头冷归冷,却也比以前强多了。他只是不想跟陆胜天一个屋,而且其实他也不喜欢听人罗嗦。 “成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陆胜天阴沉着脸说完背对着妻子躺到了床上,又很快转过身来,“我可跟你说,是他自己说的不念书了,你可不许劝他!我看他早晚不有求老子的一天!” “可是他才十五,他不念书你让他干什么呀?再说现在放假,孩子白天出去玩玩又怎么了?”方静这几天愁得有些睡不着,孩子早上起来吃完饭就走,晚上也是天擦黑了才回来,问他就说去找刘万山去了。有一回她特意打了电话去问,刘万山说确实是在他那儿,可是她总觉得不太对。她儿子先前不是不太看得上刘家那孩子么? “你说他,他会不会是又去找庄家的孩子了?”方静不太确定地问。 “他敢!”陆胜天猛地坐起身,“要真是,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我说你小点儿声!” 由于这声音太大,陆惜杰在隔壁屋还是听着了。他本就有些失眠,这下子更是无法入睡,便坐起身想了想以后该怎么办。这个怎么办倒不是针对他以后怎么生活,而是他妈妈。他该怎么让这个单纯的女人去接受自己的丈夫背叛了自己的事实? 等过了年之后天暖和起来,他母亲所在的厂子里就会开始动工建房了,在分房之前,他肯定是要让他妈知道陆胜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他所知,陆胜天没什么特殊爱好,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打个通宵麻将。上一世他并没有对此多想,不过现在想来,搞不好这人根本就不是去打麻将,而是去了他小姨方娴那儿。真不能怪他这么想,因为每次开了工资的时候陆胜天就说去赌,之后回来就说输了,怎么劝也不听。现在看来那钱八成都到了方娴口袋里。 方娴跟方静是姐俩,但并不是亲姐俩。当年陆惜杰的姥姥因为不能生所以收养了方静,后来却因为总觉着没啥血缘,心里有层隔膜,就又跟自己的亲妹妹要了一个。当时那妹妹也是为了要个小子才再生的,没想到一次来了对龙凤胎。可是家里养三个实在是太多,便就把女孩儿给了自己的亲姐养了。那被送的女孩儿就是方娴。也就是说,方娴是陆惜杰姥姥的亲外甥女,方静则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 陆惜杰的姥姥活着的时候就对方静不是很好,死了方静也没占着什么便宜。老太太生病的时候都是方静侍候的,但是家里留下的东西却都是方娴的。 不过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陆胜天跟方娴占到便宜。陆惜杰模模糊糊想着,总算睡了过去。   ☆、第六章 灭害工作者 林方静把压下来的一些需要做售后的小活全都交给了陆惜杰,陆惜杰起早贪黑的,没到四天就忙活完了,还是因为这活分布在城市各处,他来回坐车费了许多时间的关系。林方静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于陆惜杰的效率十分满意,便就在这些处理完之后,给他支到了另一个地方。 三和橱柜在本市一共有好几家门店,做的也都是不同档次的橱柜。林方静让陆惜杰去的地方是专门卖高端橱柜的,她同学二条家的橱柜就是。 陆惜杰既然能调式又能装门,其它的自然也该让他尝试。不过毕竟是价位比较高的东西,林方静还是找了一位老师傅来带陆惜杰。但这种带跟让孔真那种带完全不是一回事了,林方静讲得十分明白,只要看看陆惜杰有没有能力独立安装就行,并不是要教他。 这次的师傅姓郭,人不高,一笑眼睛都没了,但是挺和蔼的。陆惜杰一共就见过他三回,因为这人带了他三天确定他能自己安装之后就不管了,第四天开始,他就接任务单子,按照上面的地址自己独立上门完成橱柜安装工作。 刘万山右手拎着工具箱,左手一打方便袋,不无遗憾地说:“我说你小子可真行,这么快就能自己干活了,可惜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学了,我爹妈这抗争才算完。” 陆惜杰按下了门铃,心里多少有些无奈。本来刘万山一直没能出来,但是今早来电话找他的时候知道他要来的这家地址,果断就忍不住了,因为这里离龙凤浴池不算远,走路不过十五分钟的距离。 这次的客户进行的是二次装修,房子有些老,里头才铺完地板刮完大白,猛一进来的时候屋子里还尽是油漆味,时不时还能看见有蟑螂迅速穿过。家里眼下一共就一个人在,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来开了门之后便又窝到小屋里,不时就听他大喊:“啧,猪啊!我靠!你他妈炸我做什么!” 配合着爆炸声跟枪响,这个很明显是在玩反恐精英…… 陆惜杰敲了敲小屋门,“请问有什么特殊要求么?” 客户说:“没有。捅他!对对对,折磨死这丫的,妈的让你爆我头!” 刘万山:“……” 陆惜杰把橱柜包装打开,之后闷不吭声地开始安装起来,谁知才刚开始,门铃声又响了,里头的客户大喊:“外面的哥们儿麻烦帮我开下门!!!” 刘万山离门近,便去开门去了,开完他有些呆呆地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倒不是说来人长得多帅吧,而是那种宁折不弯的刚毅气质,活像电视剧里蹦出来的英雄。二十来岁的年纪,修眉俊目,鼻梁挺直,唇不薄不厚,看着不会显得刻薄难交,个子得有一米八几,穿着黑色的呢子风衣,浅咖色牛仔裤以及黑色的军靴,风衣上头微微露出白色的衬衣领边儿,越发把人衬得英姿飒爽。 陆惜杰出来取膨胀螺栓,看着来人也不由的怔了一下。这人给他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看穿着,这人应该是这里的主人或者客人,于是他看着正四下打量的来人,不太确定地问:“您是?” 陈源看向陆惜杰的眼睛,轻微的皱了一下眉,“我是来杀蟑螂的。” 刘万山懵了,这年头杀蟑螂的都这么酷吗?! 事实上陆惜杰也不太好。这人气质有些像电视里说的那种杀手或者特种兵什么的,怎么会是个杀蟑螂的?这画风明显不对呀。 “卧槽,干jb毛啊!大关你这头猪老他妈打自己人!”房主小哥在屋里已经气得要掀鼠标垫了。这时大帅哥单手插兜缓步走了进去。 “喂!”刘万山喊住陈源,“大哥,我这儿有方便袋,你不套脚啊?” “蟑螂爬过的地方能有多干净?不用。”陈源说罢,推开小屋门四下看了看。那打cs的小哥似乎感觉屋里陡然降温,下意识地回过头来。见陈源穿着鞋,不由怒了,“你有没有搞错啊?就这样穿鞋进来我这地不是白擦了?!” “你被爆头了。”陈源进屋之后几乎一直是皱着眉的。特别是看到鼠标上汗渍与灰凝结在一起的泥,以及键盘里各种零食果皮屑的时候,厌恶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靠!”房主小哥说:“你行你来!”说着真的起身让出了位置。 “……”陈源又看了看那个鼠标,之后默不作声地拿出来一*白色的胶皮手套戴上了,然后他把滑轮椅子向右轻轻一踢,把身前的位置空出来,弯着腰操控着鼠标跟键盘,啪啪啪啪啪啪…… ak47点射爆头,对方二十一个人,陈源自己干掉了十九个并且一!滴!血!都!没!有!费! 音箱里立时传来好几道不同的声音,“我去!大龙你被神枪手附身了?!”/“妈的,帅死了!”/“快快快,再来一局!” 房主小伙跪了,“……大哥,你的职业是专门受人崇拜的吗?” 陈源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崇拜我的人都像你一样总被爆头,那我想应该不是。”说完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见没水,又到厨房去找,结果还是没拧出水来,这才问房主,“你家停水了?” 房主小伙用看神雕大侠的目光看着陈源说:“之前换水龙头的时候把水闸关了,可能是我爸忘开了吧,我去看看。”说着跟屁股上装了火箭似的冲了出去,迅速去打开闸门开关! 有水了,陈源按着比例把灭害药配好了,之后真的开始仔细地喷洒起来。他把所有的柜门都打开,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刘万山好奇地问:“这药怎么起作用啊?” 陈源说:“蟑螂吃了药之后回到窝里,药效上来时就会死了。其它的蟑螂把这只死蟑螂吃掉,再死,再被吃,最后全死光。” 刘万山觉得这人说的“全死光”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听着让人瘆得慌。 陈源先喷的主卧和客厅,然后是洗手间,之后到了次卧,让房主把吃的全部收起来,后说:“以后吃过的东西尽量别开口放着,不然指不定你不知道的时候蟑螂就咬过多少口了。” 房主小伙直接把剩下的开过封的零食全丢进垃圾筒。 陈源最后到了厨房,陆惜杰这时正在装橱柜。厨房本就不大,两个身高体长的雄性站在一起略挤。陆惜杰说:“我先出去吧,你稍等会儿。” 陈源的工作比陆惜杰的简单得多,等陆惜杰出去了,他用药把各个角落喷洒一遍,之后见壶里还剩一点,于是再在几个蟑螂容易出没的地方把药喷上,然后拿出来一张合同让房主签。 杀蟑螂还要签合同?刘万山同学表示这个世界果然在疯狂进步。 房主小伙付了一百块的酬劳,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帅哥走了。陆惜杰下意识地看了开门的那人一眼,虽然觉得挺无聊,但不得不承认,这即便是个灭害工作者,那也是个相当帅气的灭害工作者。不过他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真是挺邪门儿的。谁知这时却听房主小伙拿着合同说:“陈源?这名字也没啥特别么,我还以为得叫个什么龙霸天啥的呢,那才符合英雄形象啊!啊不对,陈源,那不是我那素未谋面的表哥吗?!哎,表哥你别走啊!!!” 陆惜杰:“……”   ☆、第七章 老渣的秘密 转眼,在三和橱柜工作了一个多月了,陆惜杰的手艺是越发纯熟,就连那些老师傅都佩服他,说他话不多,稳重,做事也勤快,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然而只有陆惜杰自己知道,这些不过是上辈子跌完无数个跟头才积累下的沉着罢了,真的不算什么。 学校已经开学,陆惜杰却一开始就没去,后来老师给他家来了电话,电话是他爹接的,直接说以后不念了。陆惜杰冷笑一声没说话,不过他上学的时候就挺让老师头疼的,所以不念了老师倒也没劝说,倒是他妈唉声叹气的时间变多了。 这天陆惜杰休息一天,便去找刘万山顺便洗个澡。他是一大清早去的,一般来说这样的时候没人。谁曾想他刻意早来却又撞上了庄少风。 重生后但凡见到庄少风,陆惜杰都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但是他都忍住了。 庄少风进去洗澡,陆惜杰没跟着一起进,他跟刘万山在三楼喝着饮料,就听刘万山说:“庄少风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三天两头来,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陆惜杰不是很想听庄少风的事情,因为听他的事情就跟吃了只死老鼠似的硌应。其实重生这么一回,庄少风还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也不可能往死里整庄少风,但是总不免觉得恶心。 刘万山说:“哎,小杰,你说我小气不?” 陆惜杰摇摇头,“没觉着,怎么?” 刘万山抚抚稍稍瘦下去一点的双下巴,“就是庄少风呗,他每次来都忘点这个忘点那个,然后让我给他拿,像什么澡巾啊香皂啊之类的。你说我不给拿吧显得我小器,可是我给他他从来不给钱。最恶心的是啥你知道不?我有两回给他拿香皂他都没拆封,直接就给带回家去了。这东西是不值几个钱,可他这做派真是够叫人受不了的。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真是懒得理他。” 陆惜杰还真不知道庄少风还干过这事儿,但是庄少风占人便宜的本事确实一流,这点他可太清楚了。 刘万山又说:“之前我觉得你俩走得挺近的就没好意思跟你说,现在你知道我为啥不喜欢他这人了吧?” 陆惜杰把空罐子放到茶几上,“不实在的朋友离远点儿就是了,不提他。对了,上次刘叔不是让我问问有没有适合你们浴池打柜用的木料么?最近有了,三和的加工厂里有一批料子颜色偏暗卖得不是太好,我前两天去看过,质量很好,他们要价还挺低的,我要是跟林姐说应该还能再便宜点,你问问刘叔要不要,要的话就留下。” 龙凤浴池也开了十来年了,里头的柜子还是刷油漆的那种老式的木柜,上头的锁都没剩下几个,刘峥便想换一换。陆惜杰也就是想着肥水不入外人田,刘万山跟他交情好,所以才特意留了心。 刘万山说:“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问问我爸。”说完想到陆惜杰平时工作也挺忙,又说:“算了,你直接跟我去见见我爸得了。” 陆惜杰先前已经见过刘峥一次了,就是那次刘峥问了有没有这浴池适合打柜的木料。之前一直没有,陆惜杰也就没来,正好这回有了,他休息一天顺便就来问问这个事。 刘峥坐在书房里摆弄了一会儿兰花,听见敲门声便拿过旁边的毛巾擦着手说:“进来。” 刘万山推门而入,“爸,小杰说有木料适合咱们打柜的,我就直接把他带来了。” 陆惜杰恭敬地叫了声“刘叔”,得到示意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刘峥问:“小杰啊,吃过饭了么?没吃让小山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刘万山好吃,所以自己也有几个拿手菜,奈何陆惜杰已经喝饱了,“我吃过了叔,这次来就是跟您说说木料的事。” “嗯,有合适的了?” “有,偏棕色,挺耐脏的,质量也还行。一点五个厚的价格大概在每平方二十五元左右。加工费另算。” 刘峥说:“价钱确实挺便宜,不过全打下来似乎也得不少钱。我给你说个规格,你先帮叔算算得多少料子。” 陆惜杰说:“行。不过还有个事儿我得先问问您。我们厂子里有一批现成的柜子,天青色的,其实是书架。本来是一所中学订做的,不过做完他们又不要了,因为有做这行的家长给捐了一套更适合学生的,所以这柜就被一直放在了厂里。但是因为是书架,所以没有门,我就想着要是行的话,配上门就用这几套架子也不错,这样价格就便宜多了,您自己考虑。” 刘峥想了想,“既然是书架,深度会不会不够?” 陆惜杰说:“是不深,但是有长度,每格大概能有35宽,60长,40高。” 刘峥脑补半天,“这么着吧,你在这儿说我也看不见,你看你什么时候时间方便带叔去转转。” 陆惜杰算了算日子说:“我下周一跟下周四会去厂里,您这两个时间段有空么?” 刘万山觉得自己这么大个身板儿被完全无视,他爹跟陆惜杰也是挺投缘的…… 后来日子就订了周四。 陆惜杰出去的时候看见庄少风正好站在门口,大冷的天刚洗完澡也不回家,不知道该说这人脑子有病还是缺心眼儿。陆惜杰看了庄少风一眼,并没多作停留,然而庄少风却像是专门为了等似他的,一把把他拦住了。 庄少风戴着帽子跟围巾,哈气时不时把眼镜片都弄花了。他说:“小杰,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没去学校?” 自打过了年之后就一通电话都没有,他来这里也堵不着人,他寻思着开学怎么也能见着面了吧?结果这小子居然不念了!他前两天去了他家,谁知还被方阿姨给赶出来了!说让他不要再缠着陆惜杰! 方静赶走庄少风的事情没跟陆惜杰说,就怕陆惜杰再去找庄少风,所以陆惜杰并不知道庄少风去找过他。这时听庄少风问他到底怎么了,便说:“没怎么,就是觉得腻了,你以后别来找我。” 庄少风愣了愣,快几步跟上去抓住陆惜杰,压低声说:“你说实话,是不是叔叔阿姨知道咱俩的事了?那天我去找你,阿姨对我态度可不好了。” 陆惜杰一把甩开庄少风,心说怪不得最近我妈看起来没以前那么紧张了,怪不得我不上学她急归急却也不硬劝了,原来是你小子去过。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庄少风去一次比他跟他妈解释一百遍他没去找庄少风有用多了。想到这儿,陆惜杰还算平静地说:“他们是知道了,所以麻烦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你、你说什么?”庄少风眼里满是诧异,他没想到陆惜杰会说出这种话来,不是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的么?! 陆惜杰眼里并无半分狠意,但他静如死水的眸色更叫人心慌。他的表情一点也不狰狞,但这却让庄少风感觉到陆惜杰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无情,这让他有点儿接受不能。 认真说起来,在学生时代,特别还是这年月的初中时期,同性恋并且知道对方心意的真的很罕见,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发现的时候有点迷茫,彷徨,根本就不明所以。然后再大一些就开始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类人,之后再挣扎,然后接受现实。 陆惜杰跟庄少风能这么快就明白对方的心意,说来还是因为陆惜杰这人放荡不羁。他这人一向是敢做敢当,所以知道自己喜欢庄少风就一直挺护着他的,虽然嘴上从不说喜欢,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标榜着他是个合格的男朋友,那真是遮风挡雨,呵护备至。 记得当时还是初一下学期,有人欺负庄少风,他就把那群人挨着个的揍了,后来回家的路上庄少风就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在路灯坏掉的地方突然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可能就是那时候开始,有些事情就变味了。 陆惜杰觉得,这个时期的庄少风应该还没那么多心机,喜欢他也算是真情实意,只不过后来变了而已。但变了就是变了,不可能因为这个时段的庄少风还没犯错,他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哪怕是重生后已经过了这么些天,他偶尔还会梦见井河监狱的黑暗,所以,有些事情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他没法忘记庄少风为了攀附富贵而脚踏两条船,更没法忘记庄少风为了讨好某个官员而跟那位官员的干儿子牵扯不清。 庄少风为了个女人背叛他是事实,而那个女人的弟弟与同庄少风一起害死他也是事实,他们连他的养子都不放过更是事实。每当午夜梦回想到他离开后儿子跟母亲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他就寝食难安,恨不得立刻解决了庄少风。但他知道,现在还不合时宜。 &&& 陆胜天吃着饭,见老婆孩子都不说话,却也没像往日一样责骂,只是说:“一会儿我要出去打麻将,晚上不用等我了。” 陆惜杰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二十号了,他爹妈开工资的日子就在今天。 方静对陆胜天说去打麻将的事情似乎已经麻木了,嘴张合片刻什么都没说。反而是在丈夫出去之后,问陆惜杰,“儿子,你真不打算再念书了啊?” 陆惜杰这晚没再回仓库。他睡到原来的床上,跟他妈妈隔着帘子聊了很长时间,他说:“妈,我偏科那么厉害,再学也是浪费钱,还不如学点手艺什么的呢,这样至少以后有个饭碗。” 方静没想到孩子能想到这块儿,心下还挺欣慰的。其实她倒没有是孩子就必须得上学念书的想法,也不想强迫他做什么。她自己没有亲生父母,在养父母那儿也没得多少照顾,所以自己的孩子她只希望能快快乐乐的就好了,更何况这次孩子这么懂事,没有再去找庄少风,说什么她也得鼓励鼓励不是嘛?便问:“那你有什么想学的吗?” 陆惜杰说:“有倒是有,不过我爸未必能同意。” 方静这么一听便问:“是啥呀?”   ☆、第八章 一对狗男女 与其说陆惜杰想学什么,不如说陆惜杰在想怎么样才能把他妈妈手里的钱先全攥到他手里。这样一来以后陆胜天提出来离婚,他妈也不至于弄得一贫如洗,至少他们能买到一套房子,住新房不成问题,不用像上一世那样,眼看着别人住新房,他们却只能窝在这煤厂附近的窝棚里。要不是因为后来这里也拆迁了,他们大概一辈子都住不上新房。 早上,陆惜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方静正在升炉子做早饭,见着陆惜杰起来赶忙问:“小杰,你又起这么早干吗?” 陆惜杰说:“早上空气好,我出去转转,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培训班之类的。” 方静一听便点头说:“那也得吃完饭再去啊。” 陆惜杰看着炉子上的小米粥,无声地坐了下来。 陆胜天还没回来,方静拿出来一碟陆惜最喜欢的小菜。 陆惜杰说:“妈,昨晚咱们说好的事您可千万千万别告诉我爸,不然你儿子这一辈子就毁了。还有白天的时候我没事就会去发发传单啥的,赚点零花钱,您就别老惦记我了。” 方静想到昨天跟孩子说好的,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但想到孩子这些年来淘归淘,却除了学习成绩不理想之外其它很少让她操心,就连庄少风那事也很痛快地说不见就不见了,便说:“放心吧,妈不会忘的。” 陆惜杰跟方静说的是学厨艺,而这个时候不论学什么厨艺也不可能一次用到那么多的钱,所以他还是要想其它办法釜底抽薪,而不是用学费的名义让他妈把存折拿出来。他得让他妈妈知道陆胜天是个人渣。只是这个时间还要控制好,不能太快,免得他妈妈知道陆胜天做下的事装不下去,当场就要离婚,那可就不好办了。他得让陆胜天一无所有净身出户,总归是不能便宜陆胜天。 从家里走个约莫三四百米,有一个公交车站,陆惜杰坐上107路车,一直坐到了星空花园。这小区就是方娴现住的,陆惜杰这么一大早来就是想看看,陆胜天去“打麻将”是不是真的打到了这里。 时间接近五点半,天基本亮了。陆惜杰进了小区之后也不闲着,找了个方娴家看不到的位置做起了蛙跳。他打小身体素质就好,虽说后来因为劳心劳力心脏出了些问题,但是这个时间段的他依然很健康。 早上总有些个出来锻炼的人,所以见着他在那儿蹦哒也没人觉着稀奇。陆惜杰时不时地盯着二号楼的一单元,那里是进入方娴家唯一的选择,所以如果陆胜天真在,必然会从这里出来。 按以往的规律,如果赶上周末,陆胜天一般都是七八点的时候就到家吃饭,夏天的话会更早一些,如果是工作日,那么就直接去上班。今天正好是周日,所以这个时间应该离陆胜天出来不远。 然而陆惜杰等了许久,也没把人等到。 却说此时,方娴从身后缠住陆胜天,将小巧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嘟着嘴粘腻地说:“再陪我呆一会儿么,哪次都是那么早离开。” 陆胜天拍了拍绕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笑说:“再不离开还不被你这只小妖精吸干了?乖,过些日子我不是还来么。” 方娴干脆一使力把陆胜天压到了床上,侧着身,一手支着头,一手在陆胜天光-裸的身上来回抚摸,略不满地说:“咱们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啊?每次都是来宾馆,弄得就跟我多见不得人似的。” 陆胜天叹口气,也没强硬地要起来,他把头枕在手臂上,另一手一把抓住方娴的手说:“就快了,等单位的房子下来了之后我就跟方静离婚。最迟明年年初吧,到时候我买一套房子咱俩不就能在一起了?也不用担心打扰咱的宝贝儿子跟闺女学习。” 方娴说:“恩,那万一她要是不肯离怎么办?” 陆胜天笑笑,“我自有办法。” 方娴一撇嘴,“那我再等等吧。” 陆胜天又跟方娴厮磨了一会儿才起身,而这时已经七点半了。 陆惜杰没等到人,却又不想无功而返。他在原地筹措了片刻,开始分析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有问题。他知道陆胜天肯定有问题,但是或许陆胜天并不在这里?方娴有两个孩子,而这两个孩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不是某位已故的军官,而是名议上的姨夫。 对了,两个孩子!骆思跟骆念两人如今也不过十二三岁,陆胜天必然不会直接到方娴家里来跟方娴在一起,毕竟哪个孩子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母亲出轨吧?想通此节,陆惜杰便另有了打算,只是起身正要离开,却见到有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从二号楼一单元里走了出来。 这人陆惜杰有点印象,上一世他也见过她几次,是方娴雇的保姆,平时给收拾个屋做个菜什么的。但是这人应该不住在这里吧?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从这儿出来? 陆惜杰只犹豫片刻便迎了上去,笑说:“大娘,您怎么这个时间就过来上班了?” 那妇人也是认识陆惜杰的,笑说:“惜杰啊,我当是谁呢。这不,你姨昨晚有事出去了,我就过来陪孩子们住一晚,顺便给他们弄点吃的。你怎么过来了?” 陆惜杰说:“哦,我有点事想找我小姨来的,她要是不在家那就算了。” 那妇人也没多想,便跟陆惜杰一起闲聊着出了小区。陆惜杰今天还要上班,便找个早餐铺子去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碗豆浆,打算吃完了就去三和门店。这包子吃到一半的时候,眼前却晃过一道略熟悉的身影,却不是方娴又是谁? 不过方娴是一个人,但是她能从这个方向回来,陆惜杰便心里略略有了点谱。这个时候的宾馆还没有后期那么多,旅店倒是一大把,只是他觉着两人难得私会一次说什么也不可能住旅店的。这时候大部分旅店都还是一个大房间用隔版隔出数个小房间,隔音差得要死,不方便。 等方娴走远,陆惜杰也吃差不多了。他沿着方娴回来的那条路一直走,直走到他要坐车的地点也不过只看到一家宾馆而已。但是这么近的地方难免容易有熟人,他觉得不太可能。 未免工作时分心,陆惜杰告诉自己暂时先不去想它了,如此忙到了下班,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陆胜天已经吃完了饭,他妈妈则在等他。 方静把饭放在炉子上热着,按照陆惜杰说的给端到了刘家那屋。陆惜杰关上门,压低声问:“妈,我爸早上几点回来的?” “到家八点多了吧,怎么了?”方静也下意识随孩子小声说话,“你找着培训学校了么?” “是有几家了,到时候我确定是哪家就带您去看看。”陆惜杰说罢吃着饭,想了想当时他看到方娴的时间。那时候应该是快八点,也就是说陆胜天跟方娴“搓麻”的地方很可能离方娴家近,离他家远。 方静还算能守得住秘密,也可能真是陆惜杰的请求太恳切,所以陆惜杰想要学一门手艺的事情方静一直没跟陆胜天提。陆胜天平时也不太关心家里,他自个儿赚的钱基本上只有两成能花到家里,更别说攒什么钱。要说家里积蓄少那绝对是因为全凭着方静一个人的工资攒下的,可就这,陆胜天都能好意思给骗走了。 周四,陆惜杰跟刘峥说好的去三和加工厂里看看那批木料和现成的书柜。陆惜杰一早吃完饭便去了刘万山家。刘万山正准备要出门,见了也只能打个招呼就往学校赶了。陆惜杰坐着刘峥的车,引路到了三和加工厂。 三和在本市的加工厂位置比较偏,但是占地广阔,规模不小。刘万山感叹一声,“啥时候我要是有一块这么大的地就妥了。” 陆惜杰笑,“我觉着难度不大,您肯定能行。”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叔,这边走。” 由于之前陆惜杰就打过招呼,所以大伙也没太惊讶于厂里来外人。陆惜杰带着刘万山,与同库管人员一起先去看了木料,之后才去看的书柜。库管人员说:“这个价格是我们内部的价,小杰说了您是他亲戚,所以我们才成本出的。至于那套书柜,其实加上门也合算,不过我听说您是打算用在浴池做浴室柜的?” 刘峥点点头,“对,所以防潮性能要好一些。” 库管人员说:“那最好还是订做吧,这书柜用的料子防潮性能差点儿。” 刘峥四下看了看说:“那谢谢您了,我再跟我侄儿合计合计。” 陆惜杰说:“刘叔,您要是选那批现成的书柜加门,那以后就把柜换个地方放。现在龙凤浴池的格局不是一进去先是休息处,然后再进去就是柜子,再进一门才是浴池么。可以换一下,把休息处跟更衣室调个个儿。反正就是略麻烦。” 刘峥摆摆手,“还是现订做吧,我看价格确实挺好。这事儿去年年底开始我就琢磨着,但是外面价格都高,这回还亏得你来给我介绍了。这暗色的用在家里影响心情,但是用我那儿正合适。” 陆惜杰说:“那我再去问问我们经理,看能不能再便宜点儿。反正它搁那儿也是搁着,一半会儿不好卖还压钱。” 刘峥上了车,乐得直咳,“我说你这小子到底是给谁家打工的?” 陆惜杰坐在副驾驶位上,“万山是我兄弟么,当然得照顾咱这头。” 后来陆惜杰就专门跟进这件事了。那批料子是真的挺好,陆惜杰把样板拿来的时候连刘万山都说这颜色看起来稳重还上档次。于是陆惜杰找一天专门带了量尺的工作人员上门,然后按照刘峥的要求让人把设计图先做了出来。就这么一忙活时间过得倒也够快,眨眼就进了四月份,街上的雪都化没了,浴柜也下料开始做上了。 三和这边跟方静在的厂子里不同,这儿都是每月的十号开工资。陆惜杰之前已经开过一次,但是这一次却开得格外多。他第一次开工资的时候只开了七百多块,而这次却足有两千一。这个时候能每月赚这些那是相当不错的收入,要知道他爹妈一个月也不过每人赚七八百,最好的时候破千,还得时处厂里效益高峰期。 “你这月做的活多,再加上加班费和这次出的那批料子里有一些提成。”财务人员解释说:“而且你安的是高价位的东西,提成本身就跟其它店里不太一样。加油干吧,我们老板是明白人,你努力了就不会亏待你。” “行,那谢谢周姨。” 陆惜杰早晚饭基本都是在家吃,中午有活的话一般也就是买个面包买瓶水,或者吃一碗面,也花不了几个钱。这时候一大碗刀削面也才三四块,加上他又不抽烟,店里还有车费补助,所以头一个月的钱还有余,加上这回开的,陆惜杰一算居然还有两千六。 两千六,听着是挺多,但是跟他想的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天暖和了,他又有了新的主意。   ☆、第九章 欠了三千块 城市里总有一些居民集中的地方开着早集市,一到四月份,好多商贩便起大早到集市上卖东西,卖菜的,卖肉的,卖各类小饰品或早点的,应有尽有。陆惜杰去家附近的早集市转了两圈,之后又去别的区几个规模比较大的集市也转了转,最后他找到人口流量大,周边又有学校的一处确定好“作案地点”,便去买了袋十斤的面粉,又买了二斤纯肥肉跟一些生菜,以及蕃茄酱跟沙拉酱、芝麻、烤肠、油纸、保鲜袋然后回了家。 方静跟陆胜天已经去上班了,陆惜杰今天休息,白日里便只有他自己在家里。他把买来的肥肉洗了洗,切成半个鸡蛋大的块全数放进铁锅,里头加上水,开了火煮着。 他要弄出些荤油来备用。 能赚钱的事情很多,但要说做好了便肯定能赚的,他觉着唯有一吃。再穷不能穷嘴不是么,所以这些上一世卖得很火的他又会做的小吃,他不妨卖一阵子赚一笔。 其实陆惜杰会做的小吃不多,一共就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接下来马上要做的手抓饼,还有一个就是烤冷面。这还是因为小安喜欢吃他特意琢磨过,又不算难,所以做得挺好。 把荤油备好,他把面粉取出来按比例加上水揉成团,再加上荤油,再揉。这时候天已经比较暖和了,但风是凉的,所以尽管他家冰箱坏了,多做出几个面饼却也能放一天,便就做了大概八个面饼的量。 面团揉好,他将芝麻细细撒在里头,再揉一次然后擀开,之后其中六张用油纸一张张隔起来,这才找了家里烙饼用的平锅出来,开火把锅加热,加一点油,把烤肠放在上面煎着。等烤肠外表微微焦脆,颜色比原来更深,开始出来一些肉香气的时候,他把饼平铺在锅上煎起来。 老式的铁质平锅多数都比较大,不过放完烤肠之后也只能再烙一张饼。如果想在早集市上卖这饼,肯定要特意去用铁板订做那种烤鱿鱼用的长度足够的平锅来,而且下面还得分有两个灶子,不然热度肯定供得慢。 陆惜杰打了个鸡蛋在饼上再将鸡蛋搅开,让它均匀地在某一面饼皮上铺开,之后一翻饼坯,鸡蛋牢牢地粘在饼上面并且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陆惜杰把饼再翻一次,确定上面的鸡蛋已经熟得刚好,便把提前洗好的生菜加了两片上去,再放上烤肠,一圈圈地浇上番茄酱跟沙拉酱,齐活,一份简单又美味的手抓饼就做好了。 手抓饼这东西做着不难,但是吃着却很美味。饼皮咬起来外面酥脆,里头香软,再加上鸡蛋与烤肠、生菜的荤素结合,以及蕃茄酱跟沙拉酱酸酸甜甜的搭配,不管是在营养上还是在味道上都十分亲民。至少就他所知,很多年轻人跟孩子都喜欢吃这东西。有一些老人也喜欢,不过他们更喜欢用老式的黄豆制的酱料,而不是蕃茄酱跟沙拉酱。 陆惜杰边吃又边做了一份,吃了两份吃得饱饱的,然后把东西收拾干净,出去朝着市里最大的一处批发市场走去。那里做各种生意的都有,他记得应该也有专门订做各种铁质用品的。 陆惜杰找了整条街,最后在那条街的最东面终于找到订做各种铁质用品的地方,那里最多的是卖烧烤的人订做烧烤架,不过也有像陆惜杰这样,订大平盘的,却也多是卖烤鱿鱼的人订。 有个师傅正在焊铁皮,陆惜杰离着一定距离看了看,这时里头的老板娘便出来问:“小伙子,想买啥呀?” 陆惜杰说:“我想订做烤鱿鱼用的那种铁板架,下面可以放两个煤气灶的那种,大概得多少钱?” 老板娘说:“那得看多长多宽,用料量不一样,价钱就不一样。你要干啥用吧?” 陆惜杰进里头转了转,见着铁板也是薄厚不一,便说:“我想用来烙饼的,要厚点的板子,但也不用太厚。至于大小,大概七十公分长,四十公分宽。” 老板娘把不同原料给一一介绍了,最后谈到了价钱。陆惜杰问了问大概多少天能做出来,确定大概要三五天之后,便把订金付了离开。 他要赶紧在打算卖手抓饼的那集市附近找个房子租下来。他现在赚钱这事不能让陆胜天知道,所以这些东西绝对不能放家里。而且自己在外头有个地方,干什么都方便一些。 这时候房租还不像后世那么贵,再加上他们这里不是一线城市,所以物价并没有高得离谱。买了份房地产报,陆惜杰找个地方坐下来看了一会儿,把几处比较合适的地方画下来,之后便去打电话去了。他这人做事一直这样,想到就做,不给自己太多犹豫的机会。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上一世的时候每天的时间都太紧,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所以导致他做什么都不会太拖。 租房子主要的目的就是放东西,陆惜杰一个月也就休息两三天,所以这天他直接就把电话打了过去,趁着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问问能不能看房。 这次要租的是个插间,陆惜杰打了四家电话只有两家同意让他去看,另两家已经租出去了。陆惜杰先去了离集市稍稍远点的这家,因为这家提供简单家具和一个旧冰箱。然而看到的时候,却没有成功租下来,因为这家人要身份证,可是陆惜杰没有,并且对方表示不租学生。陆惜杰再三说自己不是学生,但是这样一说,对方更不想租给他了,觉得他年纪轻轻就不念书,搞不好根本不是啥正经人。 陆惜杰无奈,又去了离集市近一些的那家。这家卧室里除了一张双人床便只有一张老式的大桌子,还是个阴面。不过陆惜杰觉着阴面也有阴面的好处,阴面凉快,食材比较不容易坏。 房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叫张栋。看样子不太像学生,但是在家的时间又挺长。他说:“这儿虽然是老房子,但是供水供电都挺好。外头有个煤气灶你想使就使,一季度八百包水电跟采暖。” 陆惜杰问:“我没有身份证,你看能行么?” 张栋十分痛快地说:“可以,不过得留点压金。我这儿是最低一季度一租,你要想租就给留一千块钱。两百算压金,到时候退房没有欠钱的话这压金就还给你。” 陆惜杰要了房产证来看,确定没问题之后痛快签了合同,留下一千块钱,并拿到了钥匙。他本来以为不会这么快的,但是却真的只一天就搞定了房子的事情。 第二天陆惜杰上班,他上午去客户家里安完了橱柜,中午赶到家里抓紧时间把之前用完藏在屋里的鸡蛋跟面粉之类的全都搬到了新租的房子里,就连剩下的一点荤油都没放过。忙完之后差不多是两点,他急着去另一个客户家里安橱柜,便在小卖部里买了个面包,吃着上了公交车。 他想好了,以后早上早起出门去集市上卖手抓饼,到上午八点的时候收摊把东西送回租房里,然后上班,去客户家里装橱柜。这样两不误,只要晚上早点睡就可以。 马上就要到五一长假了,这时候的劳动节法定假日是三天,加上调休一共有七天,当然这跟他这种装橱柜的打工仔没什么实际关系,不过假期的时候早上集市人多,他觉得生意应该会比较好而已。 方静见儿子在那里揉肩,有些担心孩子是不是又跟谁打架了,便问:“儿子,怎么了?是肩膀疼么?要不要妈给你拿药酒搓搓?” 陆惜杰没说这是因为他昨天晚上搬二手冰柜搬的有些累的关系,只笑说:“没事妈,您难得休息,坐会儿吧。” 五一调休,方静赶在五一前就开始休了,而陆胜天则还要过一阵才开始休息。本来两口子是可以一起休的,不过陆惜杰觉着陆胜天肯定是想在他妈妈上班的时候休,这样白天去找方娴那妖精连理由都不用找了。 方静拉了把椅子在孩子跟前儿坐了下来,不太确定地问:“儿子,你最近都忙什么呢?”她一开始以为孩子一直在找什么培训班,可是这几天她休息时也总见他早出晚归的,难免有些好奇。以前起码早上吃完饭才出去,最近几天都是她还没醒孩子就不在家了。以前白天不在家可以说是去发传单,那最近这一早是去干啥?! 陆惜杰说:“妈,上次我不是说我想学点什么吗?其实我已经学了一门做小吃的手艺。不过学费我没给“师父”,因为我怕这东西卖了不赚钱。师父也说好了,等我赚到钱再给他学费也行。” 方静一听便不太赞同地说:“这、这哪能行啊?学费是多少?你没给钱人家就肯教你?” 陆惜杰拿了张借条出来展开给方静看,“恩,反正手艺我学到手了,欠了三千块钱,这借条还搁这儿呢。不过这事儿妈您可别告诉我爸,他要是知道了我肯定又要挨打。您也知道他总觉得我干啥都不行,万一他反对就麻烦了。” 方静仔细看了看借条,确定并没有利息,上面只是写着陆惜杰欠了三千块钱学费而已,便问:“你学的什么手艺?做啥吃的?能给妈做一点尝尝不?”她实在是怕孩子被骗,毕竟三千块钱可着实不少了。 陆惜杰二话没说,去给方静做了两份手抓饼,一份蕃茄沙拉酱的,一份老式黄豆酱的。方静看孩子动作这么麻利,确实像是练过许多次的样子,心里多少放下一点,直到吃了陆惜杰给她做的饼,这心一大半都放下了! 方静有些意犹未尽地说:“是挺不错,可是这你打算在哪儿卖啊?” 陆惜杰说:“在平山街的早集市卖。那边人很多,附近还有学校。不过妈,我现在愁的是没有本金。学费我可以先欠着,但是我不可能跟师父再借钱弄摊子啊。” 方静觉着也是这个道理,只是家里也没多少积蓄,她还想着以后给孩子买房子娶媳妇儿呢,便问:“那得多少钱?太多了妈可拿不出来。” 陆惜杰想了想说:“一万吧行吗妈?我想先把师父的钱也还了。我跟您打借条,将来肯定还给您。” 一万这个数字是陆惜杰再三考虑之后说出来的,他当然想一把把他妈的存折拿过来,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而这一万应该就是他妈妈能接受的极限。 好一会儿后,方静才说:“你让妈先考虑考虑。” 陆惜杰也知道这事有点为难,毕竟他现在才“十五岁”,但是他觉得他妈妈应该会给他一个机会,因为他妈妈对他总是有一分愧疚,至于原因,那还得说到他刚上小学的时候。   ☆、第十章 拿到一笔钱 事隔多年,所以陆惜杰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只能隐约想起那会儿大概是他上小学五年级或六年级,有体校的人过来挑选新生,因为他当时身体素质好,各方面要求都达标,就被选中,想培养他在篮球方面发展。体校的老师来找过他谈过好几次,他自己也挺想在这条路上走,毕竟他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兴趣也不在学习上。可是最后这事还是没成,一个是因为陆胜天反对,再一个,也是因为家里实在没那个条件。 为人父母的,大都是想让孩子有个好前程,陆胜天是个奇葩,但方静却没有例外,她当时其实是挺希望孩子能够去体校的,因为体校里对她的孩子来说或许发展空间更大,但是难就难在学费太贵了,她没有那个能力去负担。 其实这本身也不是方静的错,但是她却会因为这个总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孩子。 要说当年陆惜杰一点也没埋怨过那是假的,中二时期他也挺郁闷家里的无能为力。但复面情绪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后来他也看开了,觉着男人么,总该试着努力自己闯下一片天空,不该事事靠着家人。不过他确实清楚因为这事,他妈妈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他。例用这一点来让他妈妈给他拿“启动资金”一举确实可能稍显龌龊,但是这节骨眼儿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让他妈妈不被陆胜天再骗一次,这些事就是必须的。 事实上陆惜杰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告诉他妈,陆胜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现在一来没证据,二来不想打草惊蛇,而且他总想着把小生意做起来之后,让她妈妈到时候有个更多的选择。如果她不想再在厂子里工作,那就跟他一起做小买卖,他妈妈不是那种眼高手低的人,到时候帮他的可能性绝对是不小的。 方静依然有些犹豫,毕竟一万块对她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不过这事她也没跟陆胜天说,而陆惜杰则毅然开始卖起了手抓饼。一大早天不亮的时候他就起床去租的房子里,把前一晚弄好的面饼跟拿出来化好的烤肠,以及其它材料都带上,推着个小车去集市,把东西摆好,等着生意上门。 现在物价还不算很高,陆惜杰就把手抓饼的价格订了三种。分别是两块、三块、四块。普通的加鸡蛋和生菜的就是两块,多加根烤肠的是三块,再加根烤肠或者再加个鸡蛋的则要四块。 陆惜杰往煎盘后面那么一站,围个白围裙,把煎盘上弄得干干净净,很快就引来今天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客人看起来应该是个中学生,他说:“三块钱的手抓饼一个。”说完把钱给陆惜杰一递,“老板,我去买杯豆浆,一会儿来拿饼。” 豆浆铺子就在不远,陆惜杰麻溜地把灶打开,饼坯放在煎盘上煎起来。为了吃起来不会有油腻的感觉,陆惜杰省了滴油这一道工序,不过相应的,在揉面的时候他多加了一点荤油,这样饼可以直接放在煎盘上而不会焦,味道也更酥脆。 等那学生回来他这边的饼也快做完了。这时候旁边又来了两人也要买饼,很快就排起了队。 小吃就是这么回事,最开始的时候大伙都来吃个新鲜,好吃了以后就会继续吃,然后直到生意进入一个饱合期。但是现在这份小生意胜在没有第二份,全城就陆惜杰这么一家,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人抢生意,再加上手抓饼这东西,其它的都好说,但做饼坯的手艺很重要,这饼坯做不好其它的配料再好吃也会让手抓饼的味道大打折扣,因此陆惜杰还是挺有自信能赚上一笔。 陆惜杰仔细算过了,现在每张饼的成本也就在一块到一块五左右,哪怕他早上在这里卖饼要交一点点税,净利润却也差不多能有四成到五成。他早上大概能卖三到四个小时饼,工作日的时候大概能卖个四五十张,休息日则能卖上六七十张。这样算下来,他一早上至少也能赚到四十块钱,这样一个月就是最少一千二百块! 张栋吃着一份手抓饼,看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着洗刷东西的陆惜杰,不无好奇说:“我说你这是哪儿学的手艺?还真挺好吃的,外头卖得不错?” 陆惜杰转头看了眼这位年轻房东,“还凑和吧,赚个温饱。” 其实赚得挺不错的,这还没到五一呢,客人就一天比一天多。一方面是因为天越来越暖和,早上出来的人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吃过觉着好吃的人带了亲戚朋友或者同学过来一起吃,所以这销量自然就跟着看涨。陆惜杰现在已经考虑让他娘给他弄个存折了,不然钱越赚越多却没个地方存着。他现在没有身份证自己也办不了存折。 陆惜杰把东西收拾好关上门,问张栋,“我天天早上来得早,没吵着你吧?” 张栋摇摇头,“没事,我睡觉睡得沉,你随意。”说罢把原本装手抓饼的纸包装一扔,“谢谢你请我吃手抓饼。” 陆惜杰摆摆手,抓紧时间去了需要安装橱柜的客户家里,忙完回到租屋里再把明天要用的面饼做上,然后再回家。 到家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陆惜杰累了一天连饭都不想吃,但方静还是给他下了碗面。他无法拒绝母亲的好意,勉强爬起来连面带汤全部吃进肚里,才说:“妈,我想拜托您个事。” 方静说:“啥事啊?” “我想麻烦您帮我弄个存折。”陆惜杰保证说:“您只要给我往里放一块钱财钱就行,真不用多,我就用个存折而已。” “恩,那等妈明天中午的时候就去给你办。”方静有些不太确定地想,这孩子是不是想试探她一下? 然而就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方静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起因是她单位里一个要好的同事崴了脚,一个人在家十分不方便。方静想着反正也是闲着,便去看看她,顺便出来走走。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就是去给同事买早点的时候,在集市上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初时她不信,因为当时孩子说了,要借本金,但是她不是还没给么? 可是她确实看见了,她的儿子站在一辆半旧不新的三轮自行车后面,车上摆个煎盘,上面还有煤气罐,孩子围着白围裙正专心地忙碌着,而在他的面前则是六七个人的队伍。那些客人一个个伸手递钱,她儿子接过来仔细收好或者找零,脸上总是带着感激的笑容。 方静一看那一块五块十块的,眼里有欣慰,但更多的却是酸涩,要不是豆浆袋子将她烫得回过神,她险些在原地生根发芽。或许这种就叫天意,让她不但看到了,还发现了一个可能被忽略了许久的事实——她的儿子,或许真的没有老师说的那么坏,也没有她丈夫说的那样一文不值。这让她为怀疑孩子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最终方静也没过去,她见对面的陆惜杰一直在不停地忙便转身离开。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刚刚看到的情形。这真是一个偶然,所以她真的一点儿心里准备也没有。 同事突然问:“方静,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方静笑说:“没什么,就是高兴。” 她记得,那时孩子说要去体校的时候眼神也十分认真,但是她没有那个能力让他去。后来孩子赌气加上心不顺,整个人都有点儿叛逆。但不可否认,这孩子一直是很孝顺的,所以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拒绝帮孩子一把。那是自己的孩子,这世间唯一的血缘羁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既可以为了他每天都比别人多工作两三个小时,那么同样的,也可以为了拿出来一部分做生意的本钱。 一万块,对她来说攒起来确实不易,但不管是赔是赚,就当给孩子一次机会了吧。 夜里,陆惜杰忙完回来,却发现陆胜天没在。陆惜杰想到他可能又是去见方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时方静却抓过他的手好一会儿才说:“儿子,上次你不是说想跟妈要点钱么,妈给你弄了,就在这存折里。” 方静给陆惜杰拿出一个工商银行的存折,陆惜杰接过来翻开一看,里面是整整的一万五千块钱。陆惜杰本以为时隔这么久了,这事就算不泡汤,钱数也得打个对折,没想到他妈妈不但给了还给了更多! “妈,这,您怎么给这么多啊?”陆惜杰一方面高兴,一方面觉得吃惊。他家啥情况他心里有数,这钱真不少了。 “傻小子,到时候你弄面粉啊油啥的,不得有个地方放啊?放家里你爸不就知道了么?”方静说:“这事咱们暂时先不跟你爸说,等你以后真的赚到钱了再说也来得及。你爸那人好面子,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出去卖东西,肯定不乐意。” 很明显,既然已经能开张做生意,这小子绝对是租了房子了。方静猜他之前天天早出晚归还有发传单啥的,可能就是为了攒这笔钱。 陆惜杰点点头,“好,只要您不说就行。” 方静这晚睡得十分香甜,而陆惜杰却有些失眠。他今天卖饼的时候接客人递过来的钱,就那么一抬头的功夫,见着对面有个人长得特别像他妈。但是未及他打个招呼,又有新客人上来了,他只能继续忙活他的。他当时心里还犯嘀咕,可是等那一批蜂拥的客人散开之后他妈早就不见踪影了。但看今晚的事情,他当时见到的那人应该是他妈妈无疑。 或许,他妈妈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单纯古板,可能她只是被久困于这样的家庭中,没有放纵自身的机会罢了。   ☆、第十一章 熟悉的身影 上一世的方静,未婚时受制于养父母,婚后被缚于家庭,而等到离婚时,却又因为独子的离经叛道操碎了心,最后甚至因为孩子入狱而几近崩溃。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妇女几乎就没过过什么清闲日子,更没有多少真正享乐的时候。 让方静过上舒心日子,这也是陆惜杰重生后努力的目标之一。在喜欢男人这件事情上他是改不了了,因为他纵然死过一回还是对女人不来电。但是其它的,他希望能尽量让母亲高兴。 转眼到了五一,方静的假已经休完。陆惜杰则因为有了那笔钱心里稍安,同时他也在犹豫要不要把安装橱柜的工作辞了,然后在人口流量更大的地方专卖手抓饼。可是想了半天他没这么干,而是找了个折衷的办法。他跟林方静说:“林姐,我最近时间有点儿紧,以后我每天就做一单你看行吗?” 林方静说:“行倒是行,不过你最近忙什么呢?” 陆惜杰闲扯一般说:“忙着长个子呗。” 林方静知道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也不恼。反正安装橱柜这事本来就自由性强,只要能保证每日一个单子,那也没什么问题,顶多提成少给点儿。事实上要不是因为陆惜杰动作快,一天顶多也就两单,大部分师傅都是一天两单,且还是那种橱柜面积比较小的,也只有陆惜杰这样灵活的一天有时候能蹦出三单的成绩来。 陆惜杰的想法是,早上去集市卖手抓饼,上午安装橱柜,安完之后如果时间够,他就去租房附近的中学门口卖手抓饼。而如果需要安装的面积大,那么他早上在集市就多卖一会儿,然后再去装橱柜,下午就不再卖手抓饼了。 这样虽然折腾些,但肯定比原来赚得要更多一点。 陆惜杰做了决定,然后便去了刘万山家里。因为浴柜已经打好了,他要去给安装上才行。这活时间比较长,因为浴室柜多,但是也比较好干,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设计,都是一种规格的,只要把板子跟板子对接上就行,也没有悬挂一说,都是安装好之后立起来就可以的地柜。 正赶上刘万山在家休息,这家伙没事就下来帮忙。刘万山虽然胖,但是力气不算小,再说他之前也跟陆惜杰去过几次客户家里看陆惜杰安装,所以帮忙递个板子递个膨胀螺丝啥的完全没问题。 刘峥也在家,为了换这组柜,他们家这个五一休业,且不光这个五一,往后一个多月里都休。 按理说节假日正好是浴池生意更好的时候,但是附近又开了一家浴池,那里新装修的,设备又好,龙凤浴池的生意就被抢了不少去。刘峥便想着也不差这些天了,他正好把水龙头也全部换一批,还有瓷砖跟蒸汽房也重新弄一下。 刘万山拆着包装箱,突然发现有两包板子规格跟先前的都不太一样,不由有点好奇,便问:“小杰,这是做什么的?好像不是浴柜的板子啊,不是尺寸弄差了吧?” 陆惜杰看了一眼,“哦,没有,那是我给你家弄的佛龛,我看原来的也该换了。” 之前给他发工资的时候就有一笔提成,但是他并没想赚刘家的钱。不过要是把钱给刘峥或刘万山,想也知道这俩人肯定不能要,他便找了合适的料子,让师傅给打了个佛龛,反正刘万山家里一直供着财神爷的,那佛龛都旧了,正好换个新。 刘万山听了顿时大乐,“嘿,我爸昨儿个还跟我说悔了悔了,忘了跟你说订个佛龛的事,等你忙完这些浴柜再订,结果你居然给弄了一个,我爸知道肯定得高兴死。” 陆惜杰说:“换佛龛这事好像也有什么讲究,你回头问问刘叔,该怎么弄,然后再把这东西装起来。” 刘万山连连说好,并没有提钱的事。但去催中午饭的时候,他路过他爸那儿还是说了一嘴。 刘峥喜出望外,直接把儿子打发去催饭,然后便来看看那佛龛是什么样的。 陆惜杰还没安装,但是设计图他带过来了。刘峥看了图说:“好好好,你叔我就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看着规矩还立整。你这孩子真是行,我缺什么你给我补什么。” 陆惜杰笑笑,也没瞒着,“上个月开工资才知道卖您家这柜子店里还是给我算提成了,反正我给您钱您肯定不能要,一寻思就打了这个。” 刘峥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其实他觉着陆惜杰忙活这么久拿提成也是应该的,毕竟不拿提成那就等于给他家白干活。他们家这次订浴柜本来就沾了陆惜杰不少的光了,这再连提成都不让人拿,刘峥心里过意不去。更别说他还是个长辈呢,于是当下摆手,“这不行,提成你该拿还得拿,这佛龛多少钱你也得跟叔老实说,该多少就是多少。你还是个孩子呢,叔哪能从你这儿占便宜。再说就这次买柜的事你也帮了叔大忙了,你也别总想着跟我家小山的哥们儿义气,给我家白干活。” 刘万山下楼时正听见这话,赶紧接话茬,“就是就是,一码归一码啊小杰,你可别把我当内谁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要说陆惜杰现在肯定是没有刘家有钱,但是让他收刘家的钱他确实有点儿不想。不过这爷俩也是挺拗的,因此两厢说了半天谁也没让成步,这事儿就先这么着了。 三天后,陆惜杰就把浴柜给安装完了,就连佛龛也是装好了先放在一边用红布盖上。至于是什么讲究陆惜杰不清楚,他也没问,因为自打四号这天起,陆胜天也开始休假了。 方静一大早去上班,陆惜杰按以往的规律则应是一大早去卖手抓饼。然而今天他并没去,而是在家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瓶水跟店主闲聊。陆惜杰当然没那么好的闲心,而是站在这小卖部,只要往窗外望去就能望到去他家的必经之路。他猜陆胜天今天肯定要出去,因为早上的时候他隐约听到陆胜天给方娴打电话的声音,所以他想看看陆胜天到底是去哪里。 陆惜杰穿的是一身还没来得及洗的蓝色工作服,还戴了顶帽子。工作服已然有很些脏了,而且有点大,再加上那顶看起来很土的帽子,不是近瞅根本就瞅不出是他。 从刘万山那儿借来的自行车已然放在外面了,陆惜杰就等着陆胜天什么时候出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陆胜天拎着个小的纸袋子从窗口经过。陆惜杰佯装没看见,跟店主又聊了两句才出去,而这时陆胜天已经出了小路向北拐了。 陆胜天手里的小袋子是某家商场专用的,陆惜杰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能确定那袋子不过一个菜盘子那么大。 陆胜天似乎认定了没人会注意到他,很快上了公交车。这车并不是开往星空花园方向的,陆惜杰不知道陆胜天到底是不是去找方娴了。但是他都宁可少赚一天钱了,陆胜天去哪里他自然是想要知道的,于是他跨上自行车,还从工装兜里掏出一副贼傻贼傻的墨镜戴上,然后赶紧追上了前面的车辆。 前面的那辆公交车陆惜杰以前并不常坐,但是他仍然能记得半数以上的站名。 公交车走一会儿停一下,陆惜杰一会儿骑得快一下,一会儿骑得慢一下,如此,倒也一直没有跟丢了陆胜天所在的那辆车。 约莫有十三站的时候,陆胜天下车了。陆惜杰捏了车闸离着陆胜天约二十米处停下,眼见着陆胜天进了一处名为“锦天”的宾馆。 锦天宾馆在当地颇有些名气,消费也不算低。陆惜杰想着他现在这样子进去多半是要被赶出来的,因而一时没动地方。 怪就怪宾馆不可能装橱柜,再加上他不确定现在进去会不会被陆胜天看个正着,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好几公里的路程可就白折腾了。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陆胜天跟方娴就是在这里私会,因为这里离方娴住的星空花园有一定距离,离他家的小窝棚也有一定距离,两人的公交路线不是一个方向,但中间会在这里有一次交集。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等下去?! 正有些左右为难之际,陆惜杰视线里却突然映进一道略有点熟悉的身影。   ☆、第十二章 意外的拥抱 “哥们儿,麻烦等一下!” 见陈源往锦天宾馆方向走,陆惜杰鬼使神差推着自行车冲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左臂,“你是来这杀虫吗?如果是的话,我、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陈源不置可否,只是轻垂下眸子看了眼陆惜杰的手。 陆惜杰被电了一般把手松开,“我叫陆惜杰,上次在客户家里我们见过一次面的,你还记得吗?你去杀蟑螂,我装橱柜。” 细想来事隔上次一见已经两月有余,陆惜杰不太确定这人能不能想起他。他会记得这人是因为这人的气质很特别,再加上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熟悉,所以脑子里印象还算深刻。对了,还有那个客户的龙霸天言论也让他颇觉有趣,所以他没忘这人名字叫陈源。 陈源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惜杰的眼睛,“什么忙?” 陆惜杰本来想随便掰个理由,但是观对面的男人不怒自威,黑亮有神的双眸仿佛能洞悉一切,他发现嘴张合一会儿还是说不出半句谎话,只得老实说:“我爸有外遇了,他刚就进了这里,我要去找证据免得我妈继续上当,你只要带我进去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陆惜杰总觉得陈源面带正气,一定会帮忙。 陈源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表情果然有了点微妙的变化,他看了看陆惜杰旁边的自行车,以及陆惜杰眼里的恳切,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一转身说:“跟我来。” 陆惜杰想都不想就跟了过去,陈源走在前面,他跟在陈源的右后方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墨镜已经摘了下来。陆惜杰本想问问陈源到底想怎么帮他,结果一进大厅,就见陆胜天进了电梯正把身子转过来,他于是赶紧低下头拍了拍自己的裤子。 电梯门关上了,陈源略压低声问:“刚上去的是?” 陆惜杰嗯一声,仔细地注意着电梯上的数字变换。刚上去的就陆胜天一人,而那电梯终在六楼停下了。他说:“能带我上六楼么?” 陈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离我近点。”说完直接带着陆惜杰去了另一部电梯,过程中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虽有疑惑,却见那穿得脏兮兮的人跟洁丽宝消杀公司的人是一起的,便也没说什么。 电梯上了六楼,停了。陈源带陆惜杰去了六楼的公用洗手间。 由于每个房间里都配有洗手间,所以这公用洗手间并不大,撑死不过五六平米。陆惜杰还急着想知道陆胜天见的到底是不是方娴,所以小声说:“多谢你带我进来,我四下看看。” 陈源却一把叫住了他,“你就算看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哪儿,还是听我的,在这等一会儿。” 陆惜杰一想也有道理,但是陈源为什么这么帮他?刚才一门心思想着要确定陆胜天是不是跟方娴过来开-房,倒忘记陈源帮他这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也是有些奇怪了。说是纯好心,好像也多少有点牵强。 陈源好像看出了陆惜杰的疑惑,没头没尾地说:“当年有个人也这样帮过我。” 陆惜杰脑子一热,“你爸也有外遇?!” 陈源斜斜瞥过来一眼。 陆惜杰:“……抱歉。” 洗手间的门再一次合上了。陆惜杰站在洗手盆前有些云里雾里,他甚至有想,如果陆胜天真是见方娴,他要不要把他妈接过来,让她看看陆胜天到底在做什么。然而陈源回来以后,他就知道暂时先不用这样做了。 陈源说:“他们在602,就离这洗手间只隔一间屋子。保洁阿姨说你刚才见的那人常来,每次都是住这六楼的豪华间。另一个人是个女的,三十多岁,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陆惜杰这一听便心里有数,那看来这对狗男女并不是打一枪换个地方,还好,这样他以后就好办多了。虽说他恨不得现在就报警让陆胜天颜面扫地,但是他还有另外的打算,暂时不能那样。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陈源,想到这儿,他不由认真地说:“今天的事多谢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需要……” 陆惜杰本来想说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尽管说,但是一想他这会儿一没手机二没个固定工作地点,好像连个联系方式都不便留,便需要了两下之后就有点儿尴尬了。 陈源却十分严肃地问:“有什么需要,然后呢?” 陆惜杰最终说:“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去北源路上的早集市找我,时间限早晨四点半到八点。” 陈源定定地看了陆惜杰片刻说:“好。”然后便开始打开药箱配灭杀害虫的药。 陆惜杰看着陈源认真的侧脸,又一次想,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他还是想不起来陈源到底是谁,但是他肯定,十分确定他上辈子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应该去买个相机,陆惜杰思维极其跳跃地想。 明明已经知道了陆胜天跟方娴很可能就在602房间,但陆惜杰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确定一下,于是他没有马上离开,在洗手间里看完陆惜杰配药的整个过程之后,鬼使神差地问:“用帮忙吗?” 陈源头都不回地说:“不用。” 然后拿着喷药壶便出去了,只是随着他摸衣兜的动作,他又很快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略有犹豫说:“要不,你去帮我买盒烟?” 陆惜杰问清了陈源抽什么牌子之后拒绝陈源递过来的钱便出去了,走前他没忘让陈源帮他注意一下602房间。 一般来说宾馆里都有卖烟的,但是这间宾馆竟没有陈源要抽的烟,于是陆惜杰又去了趟外面挺远的超市才把烟买回来。由于之前他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因而再进来时也没人再多注意他,只当他也是过来给宾馆做害虫消杀的。陆惜杰顺利进了电梯上六楼,出来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陈源。他想着陈源应该是进洗手间再次配药,便没作多想只管往洗手间走。 事实上他猜得没错,因为陈源很快从洗手间里又一次提着装满的药壶走了出来。 陆惜杰晃了晃烟说:“宾馆没这烟,所以费了点时间。” 陈源过来接了一下,也没客气,直接把烟拿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燃了。 陆惜杰见状想说那没事他去趟洗手间,谁知这时候异变突起,本以为会在602里头妖精打架的两人却开门出来了!陈源正对着二人,眼看不知情的陆惜杰似乎又要张嘴说什么,哪里来得及细想,一把将手掌按在陆惜杰的后颈上把他按在自个儿怀里,在他耳边小声说:“别说话。” 陆惜杰:“?!” 方娴揽着陆胜天的胳膊,“胜天,你再考虑考虑么,我想去九寨沟都好久了。” 陈源明显感觉怀里的身体僵住了。 陆胜天看都没看陈源这边,只说:“好,那我们明天就去!” 两人很快上了电梯,按住陆惜杰的手也松开了。陆惜杰缓缓抬起头,目光却仍是低垂的。他刚才听到的就是方娴跟陆胜天的声音,这么近,连认错的可能都不会有。 陈源并没有看到陆惜杰的眼睛,但这一刻他确实从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极致的恨意。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这也没什么好问的。 陆惜杰平复好心情抬头说:“谢谢。” 陈源摆了摆手,本来想示意这没什么,结果他一摆手,烟灰掉了…… 保洁阿姨正好从水房拎着水桶出来,见此状哎哟一声,“陈源你这小子能不能不给我找事儿!” 陈源一手提着药壶一手掐灭了烟,“不好意思了陈姨,一会儿我收拾。” 陆惜杰说:“算了我来吧。” 时间不过刚九点半,他去客户家就太早了,去卖饼又太晚了,因为今天下午的活有点多,所以他跟人约好中午十二点上门。这客户今天上午值半天班,去早了家里没人。 拿过笤帚跟搓子,陆惜杰默不作声地把烟灰扫了,之后才朝那保洁员问:“阿姨,请问您那儿有方便袋么?有的话能不能送我一个?” 保洁阿姨说:“只有垃圾袋啊,别的可没有。” 陆惜杰是为了装外面的脏衣服的,闻言点头说:“行,我装脏衣服的,有就麻烦您给我拿一个吧。” 保洁员去给陆惜杰拿了个黑色的没用过的垃圾袋,陆惜杰进洗手间把工装裤子跟上衣脱了,直接露出了里头的白色短袖t恤跟黑色牛仔裤。他穿这身本来就是为了不让陆胜天发现,如今也用不上了,自然是脱了的好。现在已经五月了,穿多了是会热的。 见陆惜杰拿个黑袋子走出来,保洁员阿姨眼前一亮说:“哎哟喂,这可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小伙子你这么一穿可真俊。” 这一说连陈源都忍不住回过头来了,一看,还真是。陆惜杰这小子之前穿那身工装极不合身又脏又邋遢。可现在,再普通不过的黑白配却让人变得如此干净利落,让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十分出色。特别是那件白色的t恤,把这孩子的眼睛衬得像黑宝石,里面带着一股摄人魂魄的坚毅,有点像他熟悉的一个人,不由自主就会吸引他的目光。 不过陈源戴着口罩呢,看完也没说什么,陆惜杰这时候也是心里烦着,便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 五分钟后。 擦玻璃的保洁阿姨说:“陈源,你那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看着不太对劲呢?” 离窗子不过几步远,陈源便走过去看了看,就见陆惜杰在原地直转,转了一会儿直接拿着袋子蹲下了,也不知在想什么,背影显得有些挫败。 陈源摘下口罩想了片刻,下楼,缓慢接近并且遮住了陆惜杰旁边的半数光线,“怎么还不走?” 他的声音低沉,极富有磁性,带着某种能颤人心弦的魅力。 陆惜杰斜歪头打量陈源一眼,极其无语地说:“自行车不知道被谁偷了。” 陈源:“……”   ☆、第十三章 一手好稀泥 自行车是刘万山买了没多久的,再加上刘万山这人很爱惜东西,又干净,所以那车子被护理得很不错,基本上挂个标签就能当新车卖。可车子毕竟落了锁,所以陆惜杰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车子就会不见,明明他下楼给陈源买烟的时候还见那车在原地呆得好好的。 不得不说,偷自行车的那人动作忒快。但眼下显然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因为自行车没了就意味着陆惜杰得给刘万山再买一个。纵然陈源说过会帮他问问管理监控设备的人,看能不能把自行车找回来,但谁都知道,找回来的可能性太渺茫了。于是去客户家里把活干完了之后,陆惜杰就去了趟刘万山当初买自行车的地方。 因为之前觉着款式不错,所以陆惜杰问过一嘴,便记得那里是一家专门卖户外用品跟自行车的店。也亏得这店营业时间长,晚上八点才关门,不然陆惜杰还真没办法这么快就过来找同款。 然而营业员听了陆惜杰的描术之后十分遗憾地说:“真不好意思,那款自行车已经断货了,如果想买的话要再等一星期,补的货一星期之后就到了。” 陆惜杰恨不得把那贼找出来抽一顿。不过还好,能补货总比停产好多了,不就是一个星期么?让刘万山等一等也就是了,于是他记下了户外店的电话离开了。 本来陆惜杰想去跟刘万山说一声,但是时间太晚陆惜杰就没过去。可即便如此,他到家的时候仍然快九点了。等待他的则是陆胜天大吼的声音,“不就是跟你要一万块钱么,哪儿那么多问题?我跟你要那自然就是有用。” 方静坚定地说:“你连用在哪儿都不敢说我怎么能把钱给你?你的工资你都自己拿去赌输了也就罢了,我就给孩子攒这点钱你还要,你到底为不为孩子考虑考虑啊!” 陆惜杰不由想到白天方娴说想去九寨沟,而陆胜天也确实答应了。那这样看来这笔钱他就是想带着婊-子去旅游?真是好大的脸。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陆惜杰没在家,因为是五一放假所以偷偷跑出去找庄少风玩儿去了。那会儿他执拗得紧,被那么折腾都没断了对庄少风的念想,所以不知道有这一茬。但是他记得,那年他爸在五一的时候确实出去了几天。 不行,这钱说什么都不能让陆胜天拿到手。 电光火石间,陆惜杰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推门而入,“妈,我有事儿想跟您说。” 方静暗暗长出口气,“什么事啊儿子?” 陆惜杰说:“这不是学校都放假了么,我想去我小姨家玩儿几天。我还挺长时间没见过我那弟弟妹妹呢,我去那儿住几天您看行么?” 陆胜天突然说:“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去那儿做什么?不许去!” 陆惜杰心里冷笑一声,态度却是极好,“为啥不行啊爸?又不是外人家,那不是我姨家么。再说了,我在星空花园附近住的一个朋友说了,那天好像看到有人对我小姨拉拉扯扯的,我也是想去问问我小姨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我姨夫走了之后家里就我小姨他们娘儿仨,万一有啥事不便说那多可怜啊?咱好歹是亲戚,不能不闻不问吧?” 陆胜天知道这儿子拳头硬,一贯讲义气,对家里人也是没得说,属于家里软外头横那伙的,所以这么一说他也倒是没太怀疑他的意图,但却不由地想到是不是自己哪次不小心跟方娴在一起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可如果那样的话,难道那人就没看到那男的是他? 不过也不对啊,他从来没在星空花园附近对方娴拉拉扯扯过,那那人会是谁? 陆胜天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陆惜杰这时笑说:“不过我听我那朋友说对方挺年轻的,妈你哪天问问,是不是有人喜欢我小姨,要真那样的话我小姨能再找一个不是也挺好么?她还那么年轻呢。” 方静这么一听,好像也是。虽说这妹妹跟她不是真正的亲姐妹,但从小到大也算是有些情谊,问问倒也无妨的,便说:“那、那妈回头抽空问问吧。” 陆胜天这下子脸更黑了,要不是院子里的灯够亮,陆惜杰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把这老子当成一块煤。不过要钱的这事没了下文,陆惜杰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陆惜杰是这样想的,不管陆胜天是怀疑方娴真脚踏两条船,还是怀疑有人真的发现了他跟方娴之间不清不楚,这两样哪一样,都会让这个男人变得小心谨慎一阵子。出去旅游估计是不大可能了,并且搞不好还会套一套方娴的话,看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个“小白脸”。 方静问:“对了儿子,吃饭没?没吃的话妈给你弄碗打卤面吧?” 陆惜杰本来不想吃的,但他还有话想跟方静说,便点点头去洗漱去了。 陆胜天这会儿心里有事,自然不会说什么,便点了只烟进屋抽,似乎也在琢磨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陆惜杰擦着头发才想起来,他还没给刘万山打电话呢,于是他下意识地往大屋走,哪料想这时却听到陆胜天的声音几不可闻地从里头传来。陆惜杰小心地贴近门口才隐约听到“有事”“下回吧”“今天太晚”这样的字眼。 说起来时间也确实是有些晚了,陆惜杰决定不打电话了,便等着陆胜天说差不多的时候悄然回了自己的屋。 方静拿着面过来问:“儿子,你朋友真看到你小姨认识新朋友啦?” 陆惜杰静静听了听,确定门外没人,才说:“妈,今天先不说这个。我是想告诉您,明天中午的时候我在您厂子附近等,您出来一下,我有事跟您说。” 若是以往的话,方静肯定会问问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但是现在她心里也有数了,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在家里谈,于是说:“那你吃完把碗放厨房就行,妈先去睡了。” 陆惜杰点点头,又飞快拉了方静一把,小声说:“妈,千万记住,没买房子前您手里的钱一分也不能给我爸,因为他可能在外头欠了赌债了,要么他为啥不敢跟您说要钱做什么?您要是真把钱给了他,这钱肯定一分都拿不回来了。但您也不能跟他说起这事来,不然他一准儿翻脸。” 方静这么一听觉着有道理。她之前也不是不曾这样猜测过,但总想着这些年陆胜天赌归赌,却从来很少跟她要钱,所以她没太在意。可是丈夫不敢把原因说出来这本就异常不是么? 陆惜杰搅了一手好稀泥,满意地睡了。 第二天又是起个大早去卖饼,不过今天卖到了上午快十点时才收摊,且破了记录,居然卖出了八十多份。卖完他回到租处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去方静的厂子附近去等着去了。 方静十一点半到一点休息,因为她们弄线缆的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不然弄错了线序很麻烦,所以中午休息时间还算比较长。方静出来之后四下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自家的儿子,虽然这么说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但不是不说她儿子长得确实出众,远远一望就能看到他了,跟个挺拔的小松树似的。 陆惜杰显然也看到了他娘,招招手,两人便往北去了。陆惜杰带着方静下了一回馆子。 方静进去的时候还在劝呢,“儿子,咱随便对付点什么就得了,别花这个钱了。” 陆惜杰偏要拉住她,“哎呀妈,今天您过生日,儿子请您吃顿饭咋了么!” 方静一听眼眶猛地就湿了。她的生日从来都只有她这个儿子记着,陆胜天这么多年都没有给她过过生日,但是她儿子不一样,哪怕是给她买个五块钱的小蛋糕,那也是他最大的心意。 陆惜杰来的路上已经把蛋糕买好了,“馆子里也是提前打过招呼的,所以他一进去,里面就有人来招呼,并且问:陆先生,现在上菜么?” 馆子里生意还好,但是消费也是偏高所以没有太多人。陆惜杰点了点头,服务生便体贴地关上门出去了。 方静这才敢说:“你这孩子,这得多少钱啊,妈知道你有心就行了,下回咱不这样了啊。” 陆惜杰笑笑,转而说:“对了妈,我今天过来还有个事儿跟您说。就是昨天我提到我小姨可能有了新朋友的事,这个可能不是特别准,所以您先别给她打电话了,毕竟我那朋友也没见过我小姨几次,没准还认差了呢,您要是冷不丁打电话,我小姨万一不高兴了不是不好么。” 方静愣了下,“那你昨天那么说做啥啊?” 陆惜杰说:“我这不是想拐了我爸的注意力让他别跟您磨唧着要钱么。” 方静一想可不是么,当时儿子那么一说陆胜天可不就不太吭声了? 可是为什么陆胜天听了这就不吭声了?   ☆、第十四章 好心的帅哥 方静只是单纯些,但并不傻,如果陆惜杰再往深里点她两下她肯定就能把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但那天是方静生日,陆惜杰不可能在这样的日子里让他老娘知道陆胜天出轨,并且还是跟她的妹妹出轨这种让人恶心的消息,所以方静依然不知道陆胜天这些年做了什么。 不过托陆惜杰瞎掰扯一番的福,陆胜天最后也没跟方娴去成九寨沟。这个五一里,陆胜天甚至没太见方娴,陆惜杰晚上回家的时候总能看见那个男人默不作声地在屋里抽烟,或者没好气地看过来一眼问他一天到晚都在鬼混什么,说别给他丢人这类的。这人的关注点从来都在别给他丢人这件事上,至于他的儿子做了什么,似乎根本就是不重要的。 哦不对,应该说,他陆惜杰这个儿子做了什么是不重要的,但是住在星空花园的那个儿子做了什么,人家肯定是非常在意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有了这样不仗义的爹,陆惜杰也犯不着拿着热脸贴冷屁股,所以现在都当陆胜天说话就是放屁,爱咋说咋说去,反正这种日子再持续也不会太久了。 这天一早,陆惜杰去门店取单子时顺便给那家户外店打了通电话,问他等的那辆自行车到货了吗?然后对面的营业员告诉他,“还没。” 事实上拒上次去这家户外店已经过去七八天了,陆惜杰现在有点怀疑到底能不能找到同款。 营业员说:“外观上可能会有些变化,因为是升级版的,原来那款大概找不着一模一样的。” 陆惜杰有点气闷,没有你倒是一开始就说没有啊!这不是白让老子期待一场吗! 第二天,陆惜杰仍旧一大早去了集市卖饼,想着收摊之后再去别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样的吧。不过他时间还挺紧的,因为今天装橱柜的那家橱柜面积也比较大。 “老板,来份手抓饼。”陆惜杰的小车前面来了一位老主顾,也是这附近的学生。他说:“您说这饼我怎么总是吃不够呢,可惜别的地方都没有卖的,我就早上能吃一回,您为什么白天不卖啊?” “总吃就不新鲜了,每天一回还不够啊?”陆惜杰笑着把饼弄完了,收好钱,伸着腿给自己放松了一下,然后喝了口水。谁知一仰头的功夫居然看到陈源往他这儿过来了,手边还推个自行车。那自行车太眼熟,以至于陆惜杰喝水时差点呛着,那明明是刘万山的! “看来生意不错。”陈源似笑非笑地说。 “啊,还凑和。你这是……”陆惜杰指了指那辆自行车,“怎么找着的?” “正好有个朋友是那一片儿的片儿警,也没什么难的。”陈源说这事就跟喝碗水那么容易似的,“车子我给你放在哪儿?” “就,放在我跟前儿吧,我现在还回不去,晚点儿我收摊的时候推回去。”陆惜杰也有点无奈了,这时候虽然过了高峰期了,但时不时还会有人的,他也没什么功夫应付陈源。但是陈源算上这次都已经帮了他两次大忙了,不说点儿什么好像说不过去,“对了,你晚上有空么?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你请我吃……”陈源歪头看了眼挂在车上的图片,“这个,手抓饼。” “行,那你等会儿。”陆惜杰刻意做了一份大的,上面打了两个鸡蛋并且加了两根考肠,特别实惠。以至于,后来来的那个小胖子顾客拿到手里发现自己的居然只有那么“小”的时候,立时不乐意了,“不对啊老板,为啥刚才你给他的那么大,我的这么小啊?”他要的已经是最贵的了啊! “他是我朋友,我和他认识的。”陆惜杰只能这么解释。 “哦。”顾客吐了吐舌,拿着饼走了半道又折了回来,“再给我来一个吧!” “还挺好吃的。”陈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把饼吃完了,还算诚恳地说:“怪不得生意好,这东西味道不错。” “啧,混口饭吃罢了,你要是觉得好吃有空就过来吧,我请你。” “嗯。”陈源把纸袋团起来准确地丢进垃圾筒里,回过头来看了一会儿陆惜杰……的眼睛。那双眼睛特别温暖,像他记忆中最深刻的那双瞳,温柔、善良,亦充满坚毅和勇感。明明都不是多大的年纪,却总能让人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成熟。 “我身后有人吗?”陆惜杰问。 “没,你忙吧,我回去了。”陈源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留下这句话便朝来路离开了。 陆惜杰有些莫明地转头向后看了一下,因为刚才陈源看着他,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像在穿过他看着另一个人,那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不过能把自行车找回来还是让陆惜杰十分开心的,于是他下午去客户家里把橱柜装完了之后就回了租的房子里,将第二天要用的饼坯做出来,之后骑着自行车便去了刘万山家。刘万山虽然只比他大两岁,但是这会儿已经上高二了,九月份再开学就念高三,晚上还是学到挺晚的。所以陆惜杰到的时候刘万山还没睡,正在自己的屋里看书呢。 因为装修的事情所有工作人员放假,这个时间大门就已经落了锁了,陆惜杰把门敲响之后等了一会儿,才把刘万山等下来。 刘万山把门重新锁上,随即给陆惜杰开了瓶冰镇汽水,“这么晚了你来送什么车啊?反正我上学近便,也不骑,你就骑着呗。” 陆惜杰跟好奇之下出来看来人是谁的刘峥两口子打了招呼,这才进了刘万山的屋,“别提,你这车子在我手里都丢过一回了,要不是碰上好心人还真找不着,我都愁呢。” 刘万山赶紧说:“我去,还有这事儿?赶紧说说,怎么找回来的,这可太不容易了。”自行车啊!又不是轿车,丢了哪那么容易找着。 陆惜杰现在想想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那个陈源对他总有点儿特别。说热心吧,肯定是的,只是那人冷冷淡淡的性子闹的,就算做了好事也不是很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热情。陆惜杰想了会儿才说:“就是有一次咱俩一起去客户家,你记不记得有个杀蟑螂的人出现过?” 刘万山记性好,当下就说:“那个不套方便袋进屋的大帅哥!” 陆惜杰打了个响指,“对,就是他。我丢自行车那天正好又碰上他了,结果他就帮我找着了,还给我送到我眼皮子底下。” 刘万山说:“你们之前又见过?” 陆惜杰摇摇头,“没有,丢自行车那天是第二次。” 刘万山不无感激地说:“那他可真够好心的。看不出来冷得跟冰块儿似的,心还挺好。” 陆惜杰依然觉得陈源的行径其实还是有一点奇怪,但是细究起来又好像也没那么怪(?) 这时刘万山突然说:“对了,有个事儿小杰你看看有什么办法不。就是我家这不是因为装修停业好些天了么,我爸说新开业的时候人肯定比较少,因为大伙可能在这段时间里习惯了去另一家了。你说有什么办法把客人拉过来?” 陆惜杰想都不想说:“搞点儿活动呗,就像商场搞开业大酬宾似的,满多少减免多少,或者打个折什么的。” 刘万山晕了,“可是洗一次澡才五块钱,打九折连几毛都出来了……” 陆惜杰说:“那就办卡什么的,比如一张卡能用五次,价格是二十,这样不就等于洗四次赠一次?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刘万山想了想,好像是不错,“那卡怎么记录用没用过呢?” 陆惜杰耐心解释,“就用那种名片一样的普通卡纸就行,上面印上龙凤浴池的名字,然后印上12345,用一次就在1上打个勾,用两次就在2上打个勾,反正顾客是肯定不会自己打上勾的,所以这不是挺方便么。” 刘万山恍然大悟,“好主意!我这就去跟我爸说去!” 陆惜杰想拦着已是来不及,刘万山已经冲出去了,陆惜杰在屋里能听见刘万山大喊:“爸,快出来快出来,有事儿跟您说呢。” 刘峥跟林子琪都没睡,夫妻俩在客厅坐下来,“干嘛呀这是?大晚上大吼大叫的。” 刘万山就把陆惜杰刚才说的那一套原分不动地给搬了出来,谁知刘峥跟林子琪听了之后却并没有太大的喜色,刘峥甚至给了刘子琪一个眼色。 刘子琪起身说:“儿子你来,妈突然有点儿事情让你帮忙,这咋把老客户拉回来的事就让小杰跟你爸说说吧。” 刘万山不明所以跟了过去,之后就没再出来。 陆惜杰知道这是有什么事不便当着刘万山的面说,便静静给刘峥倒了杯茶。 刘峥看了陆惜杰一眼才说:“小杰啊,有个事儿,按理说叔不该当你这个小辈讲。但是我要真不讲好像又有点儿说不过去,你听完自己斟酌吧。” 陆惜杰点了点头。 刘峥说:“我前两天请一些朋友吃饭,碰巧看着你爸跟你小姨,你爸似乎想跟你妈妈离婚?” 陆惜杰面色依然很平静,“那他们看到您了么?” 刘峥摇摇头,“那倒没有,我们隔着屏风呢,而且我那桌要散席了他们才来的。”说完见陆惜杰依然没什么特别反应,刘峥才又继续,“你爸妈工作的厂子里就要分房了,叔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帮了叔家这么多忙,所以想提醒你,如果你跟你妈不知道这事,心里还是要有个数。” 陆惜杰叹口气,“这事我知道,但是我妈不知道,我暂时也不想让她知道。不过既然叔您知道了,我能请您帮个忙么?” 刘峥只稍作犹豫便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 合伙人一只 陆惜杰回去的时候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晚风徐徐,吹得人心里越发平静。想到刘峥听了他的话之后震惊的情形,他的唇边总算溢出了一分真实的笑容。不管怎么样,重活这一世总算没有白活,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么?想到以后陆胜天跟方娴会露出怎么样抓心挠肝的嘴脸,他这步子都变得轻快多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担心过,万一哪天他妈妈不小心把他卖饼这事说出去怎么办?可是如今他也不担心了,只要他妈妈认定陆胜天很可能欠了赌债,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把他卖饼赚钱这事说给陆胜天知道的,免得陆胜天真的来跟他要钱。 要知道,人一但沾上了赌跟毒,和亲人都能翻脸不认了,只看个度。在他妈妈看来,像陆胜天这种能把全部收入都放到赌博上的,那绝对是大赌范畴。 所以眼下攒钱攒得还是挺顺利的。 不过想到自己将要在房产上投入的,陆惜杰还是觉得现在的赚钱速度太慢。现在他一个月把卖饼跟装橱柜的两份收入加起来,大概能有个三千多块钱。这在现下来说绝对是非常可观的收入,但是跟他想的还是有着太大的距离。 怎么办呢? 陆惜杰带着这样的疑问开始抽空跑冷面加工场。上一世卖手抓饼的跟烤冷面的基本不分家,一家店里都是这两种一起卖。但是手抓饼的饼坯他能做,考冷面的面片他却做不出来,只能试试找找加工厂看有没有人愿意做这种生意。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会有加工厂愿意因为这么小的买卖而特意弄出一套新设备吗?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果然,陆惜杰跑了五家冷面加工场,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订单太小,不值得一试。 可是就这样放弃又不是陆惜杰的性格。这日,他抓紧时间在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把客户家的橱柜装完,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去了他所知的第六家冷面加工厂。这厂子不在市里,他倒了三次公交车才到地方,十分偏僻。但是意外的,这家厂子竟是他去过的所有厂子里最正规的。遗憾的是,老板的说法跟前几家的毫无二致,“小兄弟你这买卖太小,我弄个机器少说也是万八千的成本,你说我一天就卖你百八十张冷面片儿,那能有多少的利润?不是大哥不帮你这忙,实在是我们也要吃饭啊。” 陆惜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行吧,那麻烦你了大哥。”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连这最后一家都是这个结果,陆惜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郁闷的。这都已经马上七月份了,他手里攒下的钱不过一万两千多块,再加上他妈妈给他的一万五,却也不到三万。这离一套房子的钱可差太远了。 可能是陆惜杰的背影太过沮丧,也可能是他刚才的模样太过认真,那老板进厂院前叫住了陆惜杰,扬声说:“小兄弟,听大哥一句话,你要是真想做这买卖,得先让用这东西的人多起来!” 陆惜杰道了谢,心说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一下子上哪儿找那么多用冷面片的啊? 不过他就不信了,这东西他还搞不来?!不就是万八千块钱么,他豁出去了,他自己去订做机器去! 陆惜杰再有时间的时候就不去冷面厂了,而是直接找到了当地比较有名的食品加工机械制造厂。做冷面片并不难,只不过因为没人知道这东西做完有什么样的吃法,所以才没人去做。 七月初的时候,陆惜杰找到了第一家食品加工机械制造厂,跟那里的技术人员谈及冷面片的大小,厚度,以及包装,并问能不能按照他的要求做出他要的那种机器来。技术人员则表示,问题不大,但是也需要时间,因为这种机器他们也是头一次听说。 其实做出这种冷面片本身并不难,只是把出面口换一种模子便可。但是包装方面就比较麻烦了,毕竟冷面片刚压出来后还是热的,不可能马上进行包装,且它还需要裁切成片,所以这中间还得有个冷却过程,以及为了防止粘连,冷面片之间还要放上一层薄薄的膜。 上述这些全自动的一套流水线下来,的确是要费些时间。 不过只要有可能做出来,陆惜杰就能有所期待。他开始一家家食品加工机械制造厂谈,然后留下对方电话以及自己的联系方式,等待最终消息。货比三家,他总要知道谁家能做,谁家的价格和质量更好。 电话留的是张栋那里的,所以陆惜杰也跟张栋打了招呼,麻烦他要是接到哪个机械制造厂打来电话就让他留一下对方的地址跟名字。 如果说,陆惜杰的勤奋和努力谁最看在眼里,那么张栋肯定是其中之一。每天天不亮陆惜杰就开门进来了,然后准备好东西出门,他醒了没多久之后陆惜杰再回来,然后再离开去上班。之后吃晚饭的时间陆惜杰再回来,再准备好第二天要用的材料,忙得就跟陀螺似的,没有一刻不在转。 张栋无法想象这样的忙碌之下如何不赚钱,所以有一天,他突然忍不住说:“哎,陆惜杰,我说要不你也教教我这个饼怎么做行不?我想学学,然后也出去弄个小店。” 陆惜杰近几月接触下来也知道张栋是做什么的了。这小子是个作家,在校时是学法律的,现今写武侠小说,但是收入不是那么太理想。亏得这房子是他自己的,不然他可能连温饱都混不上,毕竟父母都没了,挺大个人也不好指望亲戚,所以只能靠自己不是么。 张栋见陆惜杰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想把赚钱的手艺教给自己,忙说:“我不白让你教我,咱们也像外头那种代理似的,我出钱,你教我技术,这样不行么?” 陆惜杰点点头,“行,不过我教你技术可不便宜。看在咱俩熟的份上,三千块钱,你要是用心干的话,这钱多说俩月就能赚回来。不过其实我觉得你卖饼,不如帮我卖代理。” 张栋皱眉,“你是说我出去跑业务帮你推广手抓饼?” 陆惜杰奸笑,“聪明人就是好说话,我就是这个意思。说实在的,这饼并不难做,我卖了这么长时间了,总会有人慢慢摸出门道,到时候就不会那么太赚了,但是咱们大量卖代理权,至少这一两年肯定没问题,而且往后我还会出其它产品。你口才好,我觉得出去卖饼是不是大才小用了?” 张栋抱臂环胸站在门口看了看陆惜杰,“我考虑考虑。” 陆惜杰也是突然想到这一点的,其实他一没有注册商标,二没有注册公司,发展代理商啥的纯属就是说着好听。说白了,现在就是让张栋拉人来加盟,交点儿加盟费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最基本技术就不能教给加盟商了,因为他还要卖原材料。 特别是这个饼,陆惜杰于是又开始惦记上了和面机。   ☆、第十六章 超白金 张栋原来是学法律的,是半路出家开始写作,所以在法律知识方面要比一般人懂得多,这倒是给陆惜杰带来了挺大的益处。而且张栋特别能说,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能说成死的,上下两嘴皮子一碰,道理一车接一车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陆惜杰本来是想着能拉一两个加盟商弄点加盟费也挺好的,但是没想到张栋居然发起了传单。不过这传单是纯黑白字面的,陆惜杰觉着不行,就给印了彩色的,上面附上手抓饼的图片,以及联系方式,加盟费,预计收益,还有在最火爆的时候人们排大队的照片。 最后张栋拿到手上看着那张传单说:“都不错,就是你这个摊子太简陋了,还好这照照片的技术高明,尽量把你那破车挡住了。” 陆惜杰啪啪弹了两下宣传单,“你打算去发啊还是怎么整?” 张栋说:“交给我吧,其它的你不用管了,记得有谈成的给我发提成就行。” 陆惜杰跟张栋谈好了,如果是纯技术加盟,也就是连带着手抓饼怎么做的都教给对方,那加盟费就得一万,张栋提三千,如果只是加盟品牌,那就两千块钱,张栋提一千,小吃原料可以从他们这儿进货。至于这个品牌,其实就是个名字而已,连商标都没有。张栋的意思是等以后真正做大了再注册也来得及,现在只管先用着。 张栋把单子贴在了一些商业街和小吃街的附近,见着那些生意不太好的也送一份,之后便去了农贸市场派发这东西。来买菜的大都是中年人,可开发性高一些。 陆惜杰则抽空又去了趟鹏飞食品加工机械制造厂,打听了一番和面机和揉面机这两样东西。然后他发现古人诚不欺我,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质量不错的,两样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一万,哪怕是和面量比较小的,两样加一起也得四五千。可现在正处处都是用钱的时候,所以他得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才行,四五千可确实是有些贵了。 刘万山知道陆惜杰正在干什么之后吓得不轻,他一直不知道陆惜杰在卖饼,所以乍一听他说,整个人都傻眼了,“你、你说你卖什么?” 陆惜杰头都不抬地说:“卖饼。我要买一台和面机和一台揉面机,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刘万山疯了,“你才十五,十五!你要买机器开加工厂,还不让我一惊一乍?!”而且八十二中的陆老大是最要面子的啊,原本去装橱柜就够让他觉着不可思议了,这还摆摊卖饼?末日要到了吗? 陆惜杰继续在纸上勾勾画画。要不是因为刘万山放假了他就不上他这儿来了,会过来是因为这里重新开张之后,刘万山说为了感谢他出的办卡主意,给他办了一张终身免费的超白金vip贵宾卡。陆惜杰就是取这卡来了,顺便就跟刘万山说了一嘴自己想买和面机的事情。他跟刘万山没啥好瞒的,反正这小子也不是那碎嘴的人。 刘万山见着陆惜杰在纸上写的东西,整个人都默了,心里不由地想,或许陆惜杰学习不行,但是也跟他爸一样有做生意的本事?可是他爸也没说十五岁就要弄加工厂赚钱啊! 陆惜杰见刘万山呆呆地看着他,问:“说要给我的卡呢?” 刘万山傻楞楞拿出一张“卡“给陆惜杰,陆惜杰接过去之后:“…………” 这是一张白色的名片,且是一张自制的白色名片。就是那种老式的算术本撕下来一页,纯手工裁剪成名片大小,正面写着“超白金vip贵宾卡”,背面写着“名陆惜杰者持本卡终身免费!”是的,就是写着,不是印着。陆惜杰闭着眼都能认出来这是刘万山的龟爬体。 刘万山不满地看着陆惜杰,“怎么着?你有意见?” 陆惜杰叹口气揣进兜里,“有什么外加服务么?” 刘万山郑重点头,“有!坏了终身免费补办!” 陆惜杰:“……谢谢。” 晚上,陆惜杰回到张栋那里,把自己白日里写的东西拿出来给张栋看了看。那是一份加盟合约,陆惜杰前世也没见过这东西,所以只是把自己的大致想法写下来了而已,而碰巧的是,张栋也拟了一份加盟合约出来。两人于是合计一番,一起讨论之后综合下来定出一份新合约。 忙完之后张栋把东西收起来说:“明天我去打印社多打印几份出来,另外今天有人来过电话,想过来看看咱们的‘加工厂’,我直接让他去你那儿去了,明早可能会有人去找你。” 陆惜杰点头,“行。” 张栋又说:“不过你这个饼每天做的不可能有多少,到时候真有人加盟了b类并且要进货你怎么办?!” a类即是完全技术加盟,b类则是小额的那种。 陆惜杰自然有想过这些问题,事实上这几天忙这些事情他睡得也不是太好,他在考虑要不要先买一台二手的和面机。有一家原来做面点的现在不打算干了,他对张栋说:“机器我看过,能有个八成新,只要九百块钱。” 张栋说:“这方面我不懂,暂时跟我没关系。我只管拉人,产品你自己搞定。” 陆惜杰定定看了张栋半晌,“其实还是有关系的,那个和面机器肯定有一些噪音。” 张栋张大嘴巴,无法置信地问:“你要在我这里加工?” 陆惜杰点点头,“居民用电比工用电便宜多了,而且我们现在不确定以后能做成什么样,当然是能省则省。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能同意的话。” 张栋这下真有些佩服陆惜杰了,他居然连用电节省问题都想到了。那么是不是,连税收的问题也考虑到了?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小子就是一门心思赚钱,这些东西不见得考虑得多周全,毕竟年纪摆在那里,阅历不够丰富也是正常,可如今看来倒是他小看他了。 真没想到。 陆惜杰第二天起得比以往都早,因为他还记得张栋说今天可能会有人来看饼的事情。结果卖到八点多的时候,张栋自己就先跑过来了,这小子给他拿了一把大伞,还是带着百事可乐标识的伞。陆惜杰本就有打算抽空去买一把,只是近来太忙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再加上他都是早上卖饼,太阳真正大起来基本也收摊了,所以没多想。不过有了总比没有好,他便跟张栋把伞给支上了。 张栋说:“这伞是咱楼下的超市那买的,他们进多少箱可乐,百事公司就赠他们这样一把,那家都好几把了,便宜卖,我就给拿来一把贿赂贿赂你。” 陆惜杰笑说:“谢了。” 这时有个女顾客说:“给我来个手抓饼。” 陆惜杰下意识地一皱眉,结果一直身,还真见到了他不想看见的人。   ☆、第十七章 事情被发现 韩爽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见到陆惜杰,因此她的目光在陆惜杰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说:“哟,这不是小杰么?你怎么还干起这个来了?” 陆惜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是庄少风他妈,为人最是贪慕虚荣。要说庄少风哪点最像她,那绝对就是这一点无疑,只不过这娘俩平时都藏得比较好罢了。反正这女人在他眼里跟方娴那婊-子没啥差。陆惜杰皱眉,也不回答韩爽的问题,只问:“饼还要么?” 韩爽说:“要啊,咋不要呢?” 陆惜杰用最快的速度把饼坯放到煎板上,脸上十分清楚地写着他不想说话。然而韩爽却不是那有眼力劲儿的人,又或者她明知道陆惜杰不想说话却还是想搭茬。她的声音不小,且还隐含着讽刺,“我说小杰啊,真不是阿姨说你,你这么小就出来摆摊以后咋办?这连中学都没念完,以后在社会上不是要低人一等了?你不能摆一辈子摊吧?你要是觉得念书困难,要不就让小风教教你么,好歹你俩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你要开口他肯定教你。” 张栋已然看出一些不妥来了,可是之前跟他约好的那人却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映入他眼帘。他没法,只得赶紧迎上去说:“梁大姐,我弟他有点事,您稍等一下,顺便看看这饼到底卖得怎么样好吧?” 梁大姐个子不高,挺敦实的,闻言痛快地笑说:“哎呀我这都看一个多钟头了,不过他要是有事那也不急,我跟你聊聊也是一样的。这生意是挺好,之前我去咱们市里好多地方转了转,也没有别家卖这个的,我看赚个一两年不成问题。” 张栋赶紧说:“哪儿能只赚一两年呢,梁大姐你说笑了。我是实在人,不跟你说那些虚的,这钱么肯定是头两年赚得多后两年少些,毕竟小吃买卖就是这么回事,做得好了总有人跟风干,但是也只是少赚点而已,而且我们以后还会出新产品的,不可能就这一个饼卖一辈子是不?” 梁大姐说:“那倒是,不过我看你小弟怎么脸色不太好呢?” 脸色好就怪了,那女人说话那么难听!张栋恨不得去掐死那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女顾客,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他说:“我弟那是热的,这天多热啊您说是吧?” 陆惜杰总算把饼做完了,他不客气地伸手说:“三块。” 韩爽没想到以前邻居一场,陆惜杰还真开口跟她要钱,翻了好半天才把钱递过去,恶狠狠瞪了一眼,小声嘀咕,“抠成这样,以后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陆惜杰全当没听到,不过手里的小铲子还是不经意间在煎板上敲了敲。他没忘记这女人嘴碎,所以他不确定她的出现会不会给他带来后续麻烦。 这时张栋带着人过来了,于是陆惜杰转身便开始收拾东西。他视力好,之前就看到现在跟张栋聊天那人,只不过他不知道就是这人要谈加盟的事所以什么都没说。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观察了一阵子,那他也不用再一直卖了,正好时间也差不多到该收摊的时候了。 梁大姐心下差不多已经决定要学这门手艺,于是她见人收摊,赶紧说:“小伙子,别收啊,我再看看你这是咋做的。” 陆惜杰笑说:“那行。” 说完便开始做一份手抓饼,动作十分麻利,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把饼做好了,而且一看就知道这十分简单,估计做个几下就能熟练。 陆惜杰把饼给了梁大姐,算是请她吃的,之后他又开始收拾东西。下午他还要去趟客户家里,所以上午之前他要把这第一个加盟的生意谈完才行。 梁大姐是下岗工人,最近一直都在找适合做的小买卖。她也没多少本钱,所以就想着干个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她觉着卖这个手抓饼确实可行。 陆惜杰听完她所述便说:“赚钱肯定是赚的,只是找地方的时候也得注意,客流量不能太低,而且一般都是年轻人喜欢吃这东西,所以最好在学校附近或者步行街之类的地方卖。” 梁大姐笑说:“嗯,这我都想好了。我家附近有一所中学,学生可不少,我琢磨着到时候就在那儿卖就行。” 陆惜杰见这人也挺有主意,还挺痛快的,便把从他这里进饼坯的进价,以及番茄酱沙拉酱之类的进价都列给了她。这些东西少量买肯定比较贵,但是他来批量买再转手,一来他多少能赚一点,二来从他这里进原料的人也合适。 最后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梁大姐花了两千块钱加盟了“麦香传奇”小吃。 张栋拿到钱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陆惜杰却说:“你觉得容易是因为你这几天刚开始干,打了鸡血似的满身都是动力。但是你能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状态去推广么?坚持才是最难的。” 最难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坚持。感情亦然,事业亦然。 张栋拿着钱安静了好一会儿,“我说你年纪轻轻的能别老是一副看尽事态炎凉的感觉好吗?” 陆惜杰摆摆手,叹气,“其实叔都五十了,只不过练了返老还……” 啪! 张栋把门关上了。 陆惜杰拿着钱本来想顺路去存了,但最后他还是在给客户装完橱柜回来时用这钱把那台二手的和面机给买回来了。往楼上搬机器的时候可把人累够呛,还好卖机器那人挺好的,帮陆惜杰送到了楼下,陆惜杰又把张栋叫下来两个人一起抬上去的。 当天晚上,陆惜杰就开始试机器了。他也没用过这东西,不过是让卖的那人帮忙操作,他在旁边看了两回而已。产品的说明书也早就没了,但好在这东西操作起来很简单,只要把面粉跟水的比例配好了就行,而且因为是和面量偏小的机器,动静居然也没那么太夸张,至少比张栋预想的要好多了。 陆惜杰把原料都放到该放的地方,之后插上电让机器运行之后,把化好的肥肉切块煮上了。每天都要用荤油,所以他现在一弄就弄一大锅。谁知这时候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张栋正好在洗手间,陆惜杰就去把电话接了,然后就听他妈妈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焦急从里头传了出来,“小杰,你爸爸他知道你卖饼的事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第十八章 你敢打老子? 几乎是第一时间,陆惜杰就想起早上见到韩爽的事情。他当时还想着这女的回去会不会多嘴,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韩爽原来跟他父母都是一个单位的,后来跟厂子旁边的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好上了,就跑那边当会计去。庄少风的老子死得早,所以韩爽很是找了一阵子适合二嫁的,最终就看上了那个建材公司的老板。不过那老板后来没娶她,而是娶了个比她年轻不少的大姑娘。但是也不知韩爽使的什么手段,即便是跟那建材公司的老板吹了婚事,工作倒也没丢,还是在那里当着会计。不过她人是在那个建材公司里,但时不时也跟原来单位的同事有一些联系,这其中就包括跟陆胜天同一组工作的某胡姓工人。 事情也就是经这个工人的口传到陆胜天耳朵里的。这些人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比比谁家的媳妇儿漂亮,说说谁家的孩子争气,结果陆胜天居然就听到老胡说他儿子是不是不上学了去早市摆摊卖饼。这一下可让陆胜天觉得丢尽了脸面,于是一整天都没有好脸色的他,回家就对着方静撒了气。 方静一开始着急没了主意,后来等陆胜天闹够了才赶紧抽功夫上外头打电话告诉陆惜杰。 陆惜杰听完事情始末,面不改色地说:“妈,您别担心,没事的。他知道就知道吧,我也不怕他。倒是您自个儿要小心,万一他要是跟您提起钱的事,可千万别给他。” 方静说:“那我都藏起来了,可是他都知道你在哪里卖饼的事了,要是去找你可怎么办?要不你听妈的,这几天先别出摊了,在你租的地方先住几天,等你爸消了气你再回来吧。” 陆惜杰想了想说:“好,那妈您要是有事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陆惜杰果真没去早集市,他在张栋那儿研究了一上午怎么才能把面和得恰到好处,至于集市那边,张栋扯脖子喊:“瞧一瞧看一看啊!台湾风味小吃手抓饼,香脆可口,营养丰富……大叔,来一份?” 陆胜天黑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他并不认识的人,心里有些纳闷。明明老胡跟他说的就是这里,怎么卖饼的人却不是他儿子?! 张栋见人不吱声,心里冷哼一番继续吆喝。今天他出来的时候就听陆惜杰说过事情始末了,陆惜杰也没让他出来,但他是学法律的,就见不得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他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能咋办!至于说为什么他能一眼认出这人便是陆惜杰的老子,那实在是因为这俩人长得太像了。 陆胜天左右看了看,问:“小伙子,昨天也是你在这儿卖的饼么?” 张栋说:“不是啊,我是才接手的。原来那人不干了,说是再干他爸非得打死他不可,说嫌他干这个丢人。我一看这活挺赚钱,他转让的又不贵,就把这些东西盘过来了。” 陆胜天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旁边就有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说:“怎么这样儿啊,真是不讲理。卖饼怎么了?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一家新鲜好吃的东西。” 张栋佯装没见着陆胜天拉得跟大马似的长脸,“谁不说是呢,要我说有这种爹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不支持也就罢了还拉后腿,还不知道谁丢人呢。” 那小姑娘明显也是个爱说的,这一听人接腔,有些不屑地说:“可不,有些父母就是喜欢自以为是,一点儿自由都不给人!” 张栋闷笑,看着陆胜天阴沉着脸背着手离开才算完。 然而这次的事情却并没有真正的就此了结。 中午张栋下的厨,陆惜杰蹭了顿饭去客户家,张栋则继续去发宣传单。陆惜杰忙完了之后想了想还是回了一趟家。他不可能躲着陆胜天一辈子,而且他也没理由躲着他,早上不去集市是不想在那么多人做生意的地方闹得太难看罢了,并不是说他怕了陆胜天。 方静跟陆胜天两人在家,方静绷着脸不说话,陆胜天则把要打陆惜杰用的工具都准备好了,一根儿臂粗的大棒子,就摆在他手边。不过方静并没有太担心,因为她提前通知过孩子不要让他回来,便觉着陆胜天拿个大棒子也是无用。谁曾想,她刚这么想完推门声便响起来了! 陆惜杰开门的时候,陆胜天手边夹着烟毫无感情地看过来一眼,“还知道回家呢?” 方静已经下意识地起床拦在了中间,将陆胜天的视线挡住了。她背对着陆胜天用眼神示意陆惜杰快离开,陆胜天却毫无预警地狠狠踹了方静一脚! “妈!”陆惜杰立时冲上去扶住方静,就听陆胜天大喝:“老子教训这个小兔崽子,你拦个屁!” “陆胜天!我草你大爷!”陆惜杰本来没想闹得这么难看,但是看着他妈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当时心里就跟被拧了劲一样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一脚踢上去便把陆胜天坐的单人铁床给踹出去几十公分远,嘎吱一声,陆胜天因为惯性好悬坐地上,“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你打她干嘛?你他妈还是男人吗?” “你,你敢骂老子?”陆胜天还从未被如此置疑过呢,哪里容得自己的崽子这般放肆!当即拿起木棒便朝陆惜杰挥过去,却说方静见了之后根本来不及想就去替孩子档去了,而陆惜杰有了之前的教训哪里会想不到有这一茬,于是一手拦住他妈,一手弯曲横挡在前,硬生生把那儿臂粗的大木棒连带着陆胜天一起推开了。 “妈,别进来。”陆惜杰扶着方静把方静送到门外,直接就把屋里的锁落下了,再看向陆胜天的时候眼里是完全是另一个样,“陆胜天,有本事你就打,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打什么样。这么些年老子也忍够了,你当我真打不过你吗?你个人渣!” “你、你说啥?”陆胜天气红了眼,把棒子一丢又要去踹人,陆惜杰眼明手快一下子躲过去了,非但如此,他还直接把陆胜天绊了个跟头! “哎哟”一声,陆胜天气得直哆嗦起来。这些年他说打陆惜杰就打,哪有一次没打到的时候?这小子哪里敢还手!可是看现在,居然敢打他?! “反了你了!”陆胜天爬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狠狠砸了过去。不过陆惜杰同样躲开了,不光躲开了,之后他还过去推一把又拉了一下,以迅捷如电的速度直接反扭住了陆胜天的胳膊。也不知是什么在起作用,这一刻他居然特别想绑了陆胜天,于是他真就这么干了,反剪住陆胜天的胳膊在陆胜天的痛呼中几个大步把人推到门口,对急得在外头团团转的方静喊:“妈,来帮我找个绳子!”说着一抬脚灵活的把门锁打开。 “陆惜杰,你他妈想干嘛?!”陆胜天想到绳子的作用气喘如牛,挣扎得更厉害了。 “就要绑你,怎么着?!你不是要揍我么?我看你咋揍!”陆惜杰脸上带冷笑,先前看到母亲被踢时的愤怒总算减少了一些。 “儿子,这、这怎么行?他是你爸啊。”方静揉着腰,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你他妈今儿要是敢绑了老子,老子就带你去派出所!”陆胜天气极了,同时也觉得丢人,脸上一时红一时青! “去派出所?行啊,去跟警察说你先踢了你老婆,结果又被自己的儿子给收拾了?有点儿脸行么?” “儿子,快放了你爸吧。这、这不行啊。”方静轻轻摇着陆惜杰的胳膊,也有些吓着了。这爷俩还从来没这么闹僵过呢。虽说当爹的有不对,可是到底是一家人啊,哪里能弄得这么不可收拾。 “除非他保证不打我,不然今儿没完!”陆惜杰说着两臂用力推了陆胜天一下,让陆胜天直接扑到了床上。 不过经这么一下,陆胜天是真有些不敢乱来了。以前孩子任他打骂,他还以为这孩子不管在外头如何野,到底还是怕他。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这明显以前都是让着他了,这小子这劲儿大得他根本就扛不住!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外头卖东西,你觉得这让你丢脸了是吧?但是陆胜天,麻烦你想想,你有资格管我做什么么?这些年你赚的钱你是供我念书了还是供我吃喝了?我身上哪件衣服不是我妈省吃减用给我买的?所以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你想管我,没门儿!”陆惜杰说罢往门口走去,却因将出门时猛地又想起什么而驻足,回头说:“还有,别动我妈,我妈身上要是有一块青紫,我就让你再也没脸出门,不信你就试试。” 陆胜天气极,但更多的是心有余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恐惧心理,但是在跟陆惜杰双目对视的某个瞬间,他确实从里头看见了自己的慌乱。他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突然沉着脸,压抑着怒气说:“方静,单位的房子就快下来了,我看咱俩还是离婚吧。” “他爸?!”方静愣了,同时也吓着了,“你这是说什么啊?” 陆胜天说离婚二字的时候是认真的,不过他又想到如今还不是真正闹翻脸的时候,便长出口气说:“我的意思是,离婚了就能有两个购房名额。你也看着了,我跟咱儿子搁不一块儿去,趁早给他买了房子,咱俩过咱俩的,他过他的。再说他是个小子,早晚不都得给他弄个房子么?” “这,可是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买房子啊?” “你不是手里还有些钱么,不够的再跟方娴借点儿!” “我、我还是考虑一下吧。” “嗯。” 陆胜天刚应声,外头的陆惜杰嘴边便闪过一抹嘲讽的笑容。他还以为陆胜天这一世至少能坦荡一些,敢做敢当一些。果然,还是想太多。   ☆、第十九章 残酷的现实 方娴家的条件比自家好,这事方静一直知道,但是让她开口借钱她还是挺犹豫的。另一方面,她觉着离婚可是大事,在厂子里传开也不好听,再加上她认为陆胜天提离婚也是略有赌气的成份在,便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于是这一考虑就考虑了整整一个星期。 然而她觉着这事陆胜天就是一提,陆胜天自己却不这样想。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婚的,并且早就打算好了,哪里能让方娴拖这么久?于是找了个他心情比较好的日子里,他又把这件事跟方静提了提。 当时两人还在厂子里,于是方静说回家再谈。 然而下班之后,方静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陆惜杰那里。方静为了多赚点钱每天都加班,下班要比陆胜天还晚一些,因而她去陆惜杰那里一开始陆胜天也没察觉。 陆惜杰给方静倒了杯水,张栋还热情地去给方静洗了个大苹果拿过来。 方静道了谢,把苹果拿在手里,而张栋则识趣地走了出去。 陆惜杰说:“妈,您是想问我您要不要跟我爸离婚的事吧?” 方静觉着自从儿子不念书了之后反倒好像比以前懂事多了,做什么也够沉稳,细心,因此她现在很看重孩子的想法,于是听了便说:“是,妈总觉着借钱跟离婚这些都不好。钱少咱们可以买小点的房子,反正再小也比现在住的地方好。而且离了婚,总是要让人在背后念叨的呀,妈不太想这样。” 陆惜杰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要告诉他妈陆胜天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可听着对面的女人这样一说,他真的有种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感觉,更甚至于恨不得掐死陆胜天。但是时间却没有太多了。想到三天后又是母亲厂子里开工资的日子,陆惜杰说:“妈,离就离吧。不过买房子这事您先别拿主意,不是九月底才分房子么,您把钱先收好,免得我爸万一拿着这钱去还他的赌债。其实我这几个月忙活下来也多少攒了点,反正买一套房子肯定是够了,不过这事您也别跟我爸说。” 方静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连儿子都这样说,她便也没多少犹豫了。赎不知,这时的陆惜杰想的却是,再让他这个老实的娘平静三天吧…… 这三天大概是陆惜杰重生以来第一次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但他很快发现他越是抱着这种想法,时间就过得越是快。眨眼,二十号就到了,陆胜天拿着工资去私会小三的日子也就到了。 陆惜杰确定了陆胜天与方娴去了锦天宾馆之后,特意去方静的单位接方静下的班,弄得方静还挺意外的,结果更意外的还在后头呢,这孩子不跟她回家,反倒骑着自行车驮着她去了锦天宾馆。 方静下了自行车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儿子,你带妈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啊?”她路上问了几次她这儿子都说一会儿再说。 陆惜杰沉默地看着有些无措的母亲,许久才指了指锦天宾馆,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妈,陆胜天他就在这儿打麻将,可您知道他跟谁打吗?” 方静愣了一下,“跟谁?” 陆惜杰说:“方娴。” 方静皱眉,既而便露出了略感荒唐的笑容,“那哪能啊,你这孩子真是。你小姨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呢,这么晚她能出来打麻将么?” 陆惜杰并没有接他母亲这段话,而是接着说:“陆胜天每次说出去打麻将其实都是跟方娴来了这儿,他们在一起至少有十三年了。” 方静这下忐忑地看着陆惜杰,“儿子,你到底是咋了?你、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啊?” 陆惜杰咬了咬唇,“我也不希望是这样,但是那天我看到他们,亲耳听见的,陆胜天说要离婚,要骗您的钱买房子就不跟您复婚了,跟方娴过。还有,就连方娴生的那两个孩子都是陆胜天的,而不是我那个已故的姨夫的,这下您能理解他为什么总是把钱花到外面吗?” “陆惜杰!”方静头一次这样严厉地叫他,“你、你别说了。你跟你爸是有点矛盾,但是……” “您知道为什么那天我说有人看见方娴跟个男人拉拉扯扯陆胜天就突然不说话了么?因为他紧张,他在回忆自己在外面是不是被人发现过。” “这……” “妈,他那天跟您要一万块钱其实根本不是去还什么赌债,而是想带方娴去旅游。”陆惜杰按住方静的肩,“我是亲耳听见的,陆胜天跟方娴的事,就连刘万山的父母都知道!” “你……”方静恍惚了一下,她觉得孩子一下子给她灌输了太多的□□,以至于她还不能完全接受。可是,万一这是真的呢?看着那栋灯火通明的高楼,方静突然想一探究竟。若真是像她儿子说的那样,那她还跟陆胜天过什么?于是她说:“那好,我进去看看,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我马上就跟他离婚!” “妈您等等!”陆惜杰一把拉住母亲,“我告诉您不是让您去当面揭穿他,而是,而是不想让您再继续被他骗。”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而不是在第二天一早来这里堵人,也是想给他妈妈一晚上的时间来缓冲一下心情。若非如此,他大可明天早上再出现! “好,回去吧,先回去再说。”方静咬牙,硬是把蓄在眼眶里的泪忍了回去,这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轻颤。 “妈,坐上来吧,我带您回去。”陆惜杰也知道他妈的心情不能好了,换谁听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好。虽然这个女人总是有很多无奈,但是她一直认为这个家还算是和睦的,而现在这种和睦的表象被打破了,那么剩下的又会是什么? 方静也想知道会是什么,这让她在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甚至到家的时候也没再说话。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家,直到孩子打开灯,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一丝清明。然而她还是没说话,而是进屋坐下来直勾勾地望着电话出了会儿神。 陆惜杰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见状还是出去了。他知道他妈想给谁打电话,但是可以想见的,她不可能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方静拨出一串还算熟悉的号码,那边很快便有人接起来了。那是骆念的声音,他听到方静的问话之后说:“大姨,我妈她有事出去了,今晚不回来。” 再之后的声音方静没听清,想到儿子告诉他就连骆思跟骆念都是陆胜天的孩子,她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就意味着她的孩子只有两岁大的时候陆胜天就跟方娴在一起过?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瞒了她这么多年! 有那么一刻,方静甚至希望陆惜杰在骗她。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孩子根本没有必要撒这种谎。这能对他有什么好处?是,陆胜天有些地方不尽人情,但他到底是父亲不是么? 她的儿子不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 这一晚痛苦而漫长,方静许久没有这样彻夜难眠过。但事实就是她的脑子里塞得满满的,这些年来陆胜天含糊的言词,似近却远的夫妻感情,从来不把工资交家里,从来没夸过孩子一句好…… 他们这几年甚至连基本的性-生活都没有,但是她含蓄的性子不可能会主动提这些。她以为她的丈夫就是那样的人,又或是身体不行却不好意思说。但或许……可能不是这样的? 一连串的想不通搅在脑子里,就跟理不清的线团一样,方静就这样坐在床上一夜想到天明。 陆惜杰也是整晚没睡,他一直注意着他妈妈的情况,然而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但最终还是过去说:“妈,走吧。” 方静还是昨天那身衣服,陆惜杰眼里有一丝不忍,但仍是把大门打开。 两人坐着公交车到了锦天宾馆,陆惜杰想了片刻之后去找了一辆出租车。方静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跟那司机说了什么,但是那司机很快把车调了个头,并且开到了她面前。 陆惜杰拦着门说:“妈,进去吧。” 方静只犹豫片刻便坐了进去,之后陆惜杰也坐了上来,而后随着钝重的关门声响,车缓缓开到了锦天宾馆斜对面的一条小路上停靠。 又是一轮漫长的等待,方静忍不住想,被关在牢里的人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车里静静的,约莫二十几分钟过去时,陆惜杰说:“妈,我下去给您买点吃的吧?” 方静几乎眼都不眨一下,一直望着锦天宾馆的方向,半晌才说:“不用。” 陆惜杰还想再劝一句什么,谁知这时锦天宾馆的旋转门却一转,打里面出来了一个人。那人并不是陆胜天,也不是方娴,陆惜杰明显能感觉到他母亲紧绷的神经又得到了短暂的松懈。然而就在他要下车的时候,那门却再一次转起来了。这次里头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偏休闲款正装的陆胜天,一个,则是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的方娴。方娴挽着陆胜天的胳膊笑着说了句什么,神态十分亲密。然后陆胜天指了指西北方向,最后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那里的快餐店。 司机师傅刚已经听了陆惜杰的说法,所以一直没说话。但是这会儿从后视镜里见着那个在后座的中年女人无声地落泪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还继续等吗?” 方静已然无法回答任何问题,她飞快地抹了把眼睛,然后望着窗外的方向狠狠咬住了唇。陆惜杰紧紧握住了她的臂弯,对司机师傅说:“师傅,麻烦您送我们去*路吧。” 开门中的陆胜天猛然回头,却什么异常都没看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紧紧盯着他,既而又悄然消失了。 方娴也狐疑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陆胜天又环视了一圈,仍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才说:“没什么。咱们进去吧,今儿个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第二十章 你怎么来了 陆惜杰跟方静到家之后也并没有马上补眠。这一路上方静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她的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她说:“儿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惜杰把母亲扶到屋里给她倒了杯水,才说:“大概就是五一那时候吧,挺‘偶然’的,听到方娴让陆胜天带她去九寨沟,陆胜天同意了,回来之后他不就跟您要钱么?那时候我想,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他们,更不能让他陆胜天把房子买完就不管我们。” 方静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看上去很平静。她的确不是那种会歇斯底里要死要活的人,但是不可否认,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打击还是很大。她说:“房子九月末才能下来,但是我跟你爸……跟他离了婚的话,就能有两个购房名额。妈手里的钱能买个小户的,这样,以后咱们娘俩也能有个住的地方。” 陆惜杰说:“妈,等到你们离婚的时候陆胜天肯定会跟您要钱,钱您先别给他,晚些我告诉您怎么做。还有厂子那边您也留意着点,然后等开始收房款时咱们就先把您那户买下来。” 方静觉着儿子似乎是另有打算,便问:“你还有什么其它打算?” 陆惜杰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总之咱们会越过越好的。妈您别难过,您还不到四十呢,以后再找一个比他更好的!” 方静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去睡吧,妈也想休息休息了。” 陆惜杰于是回去了,但是他并不是去睡,而是去了林方静那里。今天取完单子还有活要干呢,不可能睡的。现在去都有些迟了,因为今天的活又是大户家的,安装面积应是他重生之后做的最大的一份。 林方静正在接待顾客,陆惜杰于是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自己去文件夹里翻去了。他从里面找到了图纸跟顾客的联系地址,举起来让林方静确定一下,之后便拿着工具箱出了门。 要去的地方是个新小区,是市里刚建成不久的别墅群,虽然离市区远了些,但是胜在环境清幽。陆惜杰倒了两趟公交车才到地方,而且进了客户家的院子才发现,原来还是有些事情值得人去高兴的,至少在这一整晚加一个早晨的压抑过后,遇到曾几次对自己有过帮助的人,还是不免让人觉得打心里开心。 没错,陈源眼下就在这小院子里,望着一棵树出神。 陆惜杰并没有看出那棵树有什么特别,但是由于陈源望得太认真,所以他也站过去仔细看了看,然而看了一分钟他还是没看出什么特别来,于是问陈源,“上面挂着你媳妇儿么?瞅那么认真做什么?” 陈源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说:“上面没挂着我媳妇儿,但是上面挂着一种蛀虫,会让这棵树面临死亡。”说完,陈源的思绪似乎飘远,以较缓慢的速度将头低了下来。 陆惜杰还是没看见虫子在哪儿,但是他回过身却看到了陈源的侧脸,阳光下,异常清晰,清晰得甚至连每一根眼睫毛都尽收眼底。陈源有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像幽暗的深潭,看不到底,却总是很吸引人。不知怎么的,陆惜杰的心里忽悠一下,好像晃了晃。但他此时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情绪,于是他重新提起放在地上的工具箱说:“那你慢慢看,我还有活,先去忙了。” 陈源这时才回过头来,结果他意外地发现陆惜杰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并且看上去脸色十分苍白,与之前见过的那几次相比,气色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他隐约猜到陆惜杰一天是做两份工作,同时想起自己的大哥曾几何时也这样拼命过,便鬼使神差说:“多少还是注意点身体吧,你脸色不大好。” 陆惜杰笑笑,“嗯,多谢。”说完他往客户家里走了几步,然后又退回来问:“有烟么?” 陈源拿出来一支夹在手里,似笑非笑问:“成年了么?” 陆惜杰叹口气,转身继续往客户家里走去。 谁知这时陈源又把他叫住了,“陆惜杰,回来!” 陆惜杰于是又回来,“怎么?” 陈源将烟递给陆惜杰一支,“你真没成年?” 陆惜杰将烟放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说:“十五了。” 陈源:“……” 陈源觉得有些诧异。陆惜杰个子很高,但是面容青涩,确实像中学生,但是看陆惜杰做事时的稳当劲儿,他还以为他至少成年了。 陆惜杰将烟夹在手里晃了晃说:“谢了”,随即便再一次往客户家里走去,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陈源今天没有灭害,而是带着几个穿着某个园林公司工作服的技术人员把那棵被虫蛀了的树给挖出来带走了,并且在那个位置重新种上了一棵相同品种的,以及在周围打了药。当然,这药也不是陈源打的,自始至终,他只是站在那儿指挥技术人员工作, 把被挖过的地方基本恢复原貌之后,技术人员过来问:“陈总,您不回去么?” 陈源犹豫片刻说:“你们先回吧,我这儿还有点事。” 技术人员闻言离开了,陈源抬腕看了看时间便毅然朝着小区外走去。他记得有一家面馆就在外头。 许多年后再回忆起这天,陈源也觉得颇为不解自己的行径究竟是为何。反正他饿了打算去吃点牛肉面,却又因为想起陆惜杰而打包了两碗牛肉面又去找陆惜杰去了。他觉得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屡次相逢也是缘,虽然陆惜杰这个小兄弟年纪是小了些,但是性格还算和他投气。最重要的是,他那双眼睛总能让他感觉心里特别宁静,这是从没有过的。 陆惜杰已经把橱柜装完三分之一了,只是一宿没睡再加上早上没吃东西,以及天气热的关系,让他有些头晕。这家新弄了不少家具,而且壁纸跟油漆之类的应该也都是刚弄完,所以屋里味道非常重。陆惜杰倒也闻惯了各种装修材料的气味,但今天确实是有点儿不太舒服。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人还挺热心的。她见陆惜杰脸色不是太好便说:“小伙子,要不你先歇歇吧?可惜阿姨这儿连点水都没有,要不你自个儿出去买点回来?” 陆惜杰摇了摇头,不料,这时候门铃声却响了起来。 房东去将门打开,陈源想都不想就说:“阿姨您好,我有个朋友在这里装橱柜,我来帮他。” 陆惜杰在里头并没有听到陈源的声音,他从凳子上下来摘下手套休息了一会儿,这一抬头才看见陈源进来了。这让他懵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陈源把装着食物的袋子往前一递,“胃叫了没感觉么?我在外头都听到了。” 陆惜杰好奇地接过袋子,闻了闻,难掩惊喜地说:“牛肉面,味道不错的样子啊。” 陈源跟他席地而坐,把碗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人一碗分了吃,一时间厨房里尽是吃东西的声音。房主阿姨看见了还特意让他俩去桌上吃,不过俩人都没去,毕竟人新买的家具自己还没怎么用呢,他们怎么好用。这点自觉他们还有的。 陆惜杰吃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就觉着胃里舒服多了,也没那么晕了,他于是笑说:“我正琢磨着是出去买点东西吃完再干,还是干完再出去吃,你这真是赶上雪中送炭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好像又欠你一顿。”并且好像每次都是他先欠的(?) 陈源吃东西整口吞似的,特别快,陆惜杰只吃了一半的时候他的那份已经吃完了。他把面碗放到一边,给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喝,之后闲闲地靠在墙上说:“都是些小事,算不上什么欠不欠的。不过你怎么这么小就不念书了?” 陆惜杰没想到陈源会问这个,不过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实在地说:“不是那块料,何必去浪费资源和时间?倒不如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呢?感觉应该也是该上学的年纪啊。” 陈源说:“我以前当兵的,后来腿受过伤就退役了。” 陆惜杰想了想,记得几次见陈源他都是走得好好的,一点儿异常都没有,便说:“没觉着你腿有什么毛病啊?” 陈源说:“我在的地方特殊,只要是受过比较严重的伤就不能再继续留下去,我又不想转其它兵种,就干脆退役了。其实平时的时候还好,就是天阴的时候死疼,比天气预报还准。” 陆惜杰也不了解军队里的生活,他所知的也不过是从电视里看到过的,却也可以想象那些只是某一部分允许公开的。所以对陈源以前的生活他不会妄加揣测,于是听到最后他说:“那看来以后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陈源注视着陆惜杰的眼睛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十一章 终于离婚了 不被人理解的人大都是寂寞的,陆惜杰是因为重生过所以一下子与身边的人产生了某种看不见的隔膜所以寂寞,而陈源亦有他的寂寞,只是无法与人说。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发现似乎在对方身上能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具体形容,但是却让他们相继认为作为朋友或者兄弟的话,对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两人都比较倾向后者,因为在某种程度上,陈源把陆惜杰当成了弟弟,实在是陆惜杰比他小了太多,他们整整差了七岁。而陆惜杰呢,如果按上一世的年纪算,他就二十九了,他比陈源大七岁。所以他们无形间都把对方当成了比自己小七岁,但却十分有共同话题的难得的兄弟,或者朋友。 朋友之间总是要留个联系方式的,这样以后就算一起出来吃个饭也能找到对方不是么?所以陈源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陆惜杰。 陆惜杰这时候还没有手机,但是他把张栋那边的电话留给了陈源,他说:“正好我之前还想过怎么联系你呢。我租的地方有蚂蚁,不知道你能不能灭掉。” 陈源想了想自己的时间安排之后,把帮忙消杀白蚁这事定到了两天后。 两天后正好是周一,陆惜杰想着陈源可能也是周末忙吧,毕竟客户都是周末才有时间在家里不是么?只是周一他也有他的事情,于是他说:“再推后几天行么?这几天我有点事。” 陈源疑惑地看向陆惜杰,他订的时间是九点,所以应该是陆惜杰刚从早市回来的时候。 陆惜杰说:“我爸妈要离婚,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他总要让他妈妈把该要的都要了再离,不然到时候不是便宜了陆胜天? 陈源表示理解,“那你忙完了给我电话。” 陆惜杰说:“好。” 下午陈源还有事情便没有再多作停留,他把两人吃完剩下的都包好了带出去,走前告诉陆惜杰有蚂蚁的地方最好不放甜的东西。 陆惜杰挥了挥手,继续忙活他的工作。这时那热心的房主阿姨把门关好回来说:“小伙子,你那个朋友不是说来帮你的么?咋又走了呢?” 陆惜杰心情还不错,便笑笑回答,“他就是来帮我送吃的,活还是我自己干。” 阿姨哦一声,继续去摆弄她的挂画去了。陆惜杰看了看那画,突然悠悠地长叹了一声。他想起后世的时候特别流行那种十字绣,几乎随处可见十字绣店,特别是两千年初期的时候,真是火得不行。可惜他现在本钱太少,精力也是有限,不能再多去想这些不可能做的事情。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给他妈妈弄一家十字绣店倒是不错,她妈妈很喜欢这些东西。 方静的爱好其实很单一,她就喜欢织织钩钩的,或者绣些东西。她的手艺很好,每年冬天的时候给陆惜杰打毛衣,全都是外头没有的花式,比买的都漂亮多了。可是她一来工作太忙,二来也没有精力投入在这些爱好上,所以很多时候都容易被人忽略了。陆惜杰也是后期才知道他妈妈原来最喜欢这些事情,那还是因为给新家绣了一套郁金香。 那新家是如今的小窝棚占地拆迁之后开发商分的一套不足六十平米的房子,但是他妈妈却把自己最喜欢的都弄到了家里,可见有多高兴。那时候她被陆胜天跟方娴伤透了心,也为他操碎了心,这个女人只能在做手工的时候得到片刻安宁。 不过这一世,这份安宁绝对能提前了。 陆惜杰拿着他妈给他的证件,跟他妈妈一起坐在银行的椅子上小声地交流着。 方静不无担忧地说:“儿子,这样能行么?万一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陆惜杰说:“发现就发现呗,反正等你们离婚了他再怎么样也没用。难道妈您真想这笔钱被他骗去养活方娴啊?!” 方静想到陆胜天对她的冷淡及对方娴的热情,赶紧说:“那肯定不是的。好吧,挂失就挂失,等到时候他真跟我要钱我就先拿旧折顶一下。” 陆惜杰笑,“这就对了。妈您记着,主要还是得让他把咱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过户,他过了户您再离婚。至于这旧存折,不到万不得已也不给他,一直拖着,直到拿到房产证为止。因为他压根儿就不认为您也有意离婚,所以他现下应该不会想太多的,再说咱现在住这房子也不值钱。不过到时候他要是实在不肯给,您就说我的抚养权归他,就说我也同意了。” 方静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就轮到陆惜杰跟方静了,两人按照说好的去跟柜台人员说存折丢了,要补办一个,并且登好记才离开。 方静这时心还有些悬着,不过陆惜杰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在这件事上纠结。到家后,陆惜杰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上面清楚地打印了财产分割问题,煤厂附近的房子归方静,陆惜杰的抚养权归方静。 陆胜天自从二十号出去“打麻将”之后就一直没回来,不过这倒是让方静省了心。她现在还不想面对陆胜天。 陆惜杰见状说:“妈,要不您去我卓阿姨家住两天吧?省得您一时气不过再跟陆胜天吵起来。我卓姨她不是就一个人带着个女儿住在家吗?” 卓欣欣就是上次崴了脚之后方静去看望过的同事,也是方静少有的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之一。卓欣欣的爱人又是常年在南方的工地里忙活,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去她家住几天倒是也没什么。 方静想了想说:“那也好吧。” 于是周日下午的时候方静就收拾了一些简单的换洗衣裳出来,打算去卓欣欣家里。她给卓欣欣打完了电话,确定好这件事情之后才把电话挂下。陆胜天一身酒气回来说:“明天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方静心理已经有了准备,可还是不免难受了一下,毕竟十几年的夫妻,没有爱情也多少有些亲情吧?可想到这些亲情背后的背叛,她也实在是冷了心肠,于是她照着孩子教她的说:“明天不行。他爸,我想过了,你这么说离婚我这心里总是没底,所以你得把这房子过户到我名下,至于儿子的抚养权就归你。” 陆胜天这一下酒醒了大半,“那不是好处都让你沾了?!” 方静说:“话不是这么说啊,咱们又不是不复婚,咱们可以立个协议,只要复婚就把房子再过到你名下呗。” 陆胜天根本就没想过要复婚,怎么可能同意!于是想了想说:“那不成,房子过户给你的话你至少得把家里的存折给我,还有儿子的抚养权也归你,我还跟他有气呢。”这可是方娴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他可绝对不能忘。 方静说:“那房子过户给我之后咱们得公证。你也别说我多心,实在是外面的人都说爱赌博的人最后搞不好把家都输出去。咱这房子是不值几个钱,但是我抚养儿子,你咋也得让我心里踏实一点吧?再说反正就是个形式而已,等复婚了不是还还给你的么?” 陆胜天觉得方静好像突然变聪明了,他原本是什么都不想给这女人的。但她有这种防备意识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女人因为自小被疏忽,所以做事总有点小心翼翼。再说这破地房卖了都不会有人买,那存折里却得有个八-九万呢,而且他要的就是现钱,只要把新房子买到手了谁还复婚?!方娴长得可比这老女人漂亮多了,在床上也比她热情多了。 两人于是把事情订下来了,之后便去办了房产过户手续。新房产证一般要一周到半个月之后才能下来,且并不是说办完过户登记这房子就属于方静,于是方静一直推拖,直到十一天后成功把房产证跟新补办好的存折拿到手,她才带着结婚证跟户口本以及身份证去了民证局。 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方静最后一次问:“他爸,你会跟我复婚吧?” 陆胜天笑呵呵说:“当然当然,这问题你都问了多少次了,快进去吧。” 方静安安静静地看了看陆胜天,随即毅然进了民政局。 证件带全了,离婚协议也签了字,房子归方静,孩子的抚养权也归方静,两人之间没什么意见分歧,所以手续办得很快。 拿到离婚证的时候陆胜天笑得很开心,方静却飞速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湿润。再抬起头时她仍然是笑着的,但是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跟陆胜天之间的鸿沟再也不是靠复婚就能拉近的距离。 陆胜天说:“这回你该把存折给我了吧?” 方静把那张旧存折从包里翻出来递了过去。 陆胜天一看上面有七万八千多块,笑着问密码。 方静有些自嘲地说:“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陆胜天怔怔地站在原地,“那、那是多少?” 方静暗暗咽下了满溢的苦涩,转头时压抑许久的眼泪刹时成河,任陆胜天如何叫她都没有再停下脚步。 陆胜天最后还是问了方娴才知道他跟方静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方娴拿着存折说:“方静可真够能攒的啊,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居然还能攒这么多,她结婚的时候我妈都没给她什么钱呢。”那言外之意便是,陆胜天你别不是背着我还是多少给了她一点吧? 两人还是在锦天宾馆见的面,陆胜天搂着方娴,“你别多心,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那纯属都是从自己身上一点点抠出来的,哪像你每天都打扮得这么漂漂亮亮?” 赞美的话谁都乐意听,方娴也不利外。不过钱的事毕竟还是要上心一些,而且这存折上的名字是方静的,她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便说:“明儿个我就去把这折里的钱取出来,然后等房子一下来咱们就买一套大点的,到时候我想装修成什么样就装修成什么样你说好不好?” 陆胜天满口答应,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刻的想法可能永远都只能是个想法。   ☆、第二十二章 啪啪啪打脸 方静在回到张栋家的第一时间便把新存折给了陆惜杰,她说:“儿子,这笔钱妈还是放在你这儿吧。” 陆惜杰有些诧异,但他还是接了过去,并且打趣地说:“妈您就不怕我拿去乱花?” 方静没有笑,许是哭得太久了的关系,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此时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无法抑制地想起了陆胜天年轻的时候。她这儿子长得很像他爸,都是很能让姑娘们倾慕的好模样。不过陆胜天的眼睛面对她的时候总有些阴郁,可她这儿子的眼睛却长得像她,平时对着与自己关系好的人时总透着一股子温和。这孩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像她。 陆惜杰见母亲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由问:“妈,您怎么了?” 方静笑笑说:“没什么。钱你收着吧,妈要是连你都信不着,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能让妈信任的人了。” 陆惜杰叹口气,“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至于这存折,您不给我我也想跟您要来着。陆胜天拿到您的旧折肯定会去银行取钱,就算他不急方娴肯定也急。到时候他们发现旧折是个废折,陆胜天肯定还会来找您,届时我就把这新折给他。” 方静不太明白,狐疑地问:“给他?为什么要给他?” 陆惜杰卖了个关子,“就是给个折,不是给钱,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我先出去一趟,妈您先在这儿休息休息,一会儿我再来接您,咱们去您厂子里办一下请假手续。” 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把方静的精力都要掏空了,她坐在床上摆了摆手,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她今天请了一天假,先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 方娴今天也是请假,不然她也不可能跟陆胜天在锦天宾馆见面。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直到肚子饿了才下楼去饭店。方娴吃着平日里最爱吃的青蒸鲈鱼,突然抱怨说:“要不我们就弄两个存折把那钱对半分了转过来吧?这样不就能当日取了么?” 大多数银行提现金超过五万得提前预约,所以她只是打了个电话但并没有去取,可是如果把那存折上的钱分到她跟陆胜天两个人的帐户上,一人不就不到五万了么?! 陆胜天一听,笑说:“还是你聪明,行,等吃完了饭咱们就去办!” 方娴心情一下子好到了极点。 而方静则咬咬牙,听了儿子的话去厂子里请了个长假。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大概都不会再上班了,因为从这天起,她就会在张栋这儿帮孩子一起弄饼坯的事情。 陆惜杰已经可以用和面机把他所需要的那种面成功地和出来了,但是和出来的面还是要分段并擀好,方静就是帮他做这件事。本来陆惜杰是不想让母亲受这累的,但是考虑到陆胜天有可能在他母亲上班这段时间去堵人质问她存折的事,他便不太放心,所以就亲自陪她去厂子里请了长假。 方静拿着假条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这时候的陆胜天却已经气得头顶升烟! 明明一张上面显示有近八万块钱的存折,拿到银行去提钱却被柜台人员拒绝了,因为银行有规定,定期存款提款若非本人前来,必须持本人身份证跟□□人身份证。他没有方静的身份证,所以这钱就取不出来。 方娴也是急得忘了这茬了,便想着让陆胜天去跟方静要了身份证再说,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陆胜天却爆了,质问柜台人员,“怎么就取不了了?这存折是她本人给我的,我为什么取不了?再说我还知道密码呢。而且我不是说了不取现金,只给我办一下转账就行么!”他为了这存折忍了方静那么多,现在还要忍,这怎么说得过去! 柜台人员还是说:“抱歉先生,这是银行的规定。您还有什么其它业务要办么?” 陆胜天想了想,还是觉得这钱得尽快取,便说:“除了拿她本人身份证,还有其它办法没有?我着急啊。” 柜台人员看着陆胜天跟方娴的目光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这存折本来就是挂失折,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啊?! 陆胜天这时还没有察觉到问题,事实上也是因为他根本没料到方静会挂失,所以对柜台人员的眼光没有任何察觉,直到保安过来请他跟方娴去一趟派出所,陆胜天才懵了。 方娴也是急得慌,“去、去什么派出所啊?!” 保安人员说:“您的这存折失主办理过挂失,您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存折会在您的手里。” 陆胜天气极,“这存折是方静本人给我的,当然在我手里!我说你们这什么破银行?老子凭什么去派出所?那存折就是方静本人给我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保安说:“您二位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跟警察同志解释吧。” 很不巧,旁边不远处就有个派出所,陆胜天跟方娴最后还是被人带到了那儿。去那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陆胜天简直要气冒烟了,因为他跟警察说他跟方静是夫妻关系,警察却说他们已经离了婚,不是夫妻关系了。 陆胜天解释,“我是刚跟她离了婚,但是这存折是她给我的没错啊!” 警察说:“那更奇怪了。您和方静两人原来是两口子,那她还挂什么失?您听我的,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当面解释一下,如果事情属实,您二位就可以回去了。” 陆胜天说:“我打了可她这不是没在家么!” 方娴这时轻轻碰了陆胜天一下,小声说:“你要是让她过来了,她一看见我在,万一因为这个不借你身份证怎么办!还有,她挂失了,那这存折里还有钱吗?!” 陆胜天一听也是,便说:“警察同志,这存折真的是方静本人给我的。还有,能不能先让我朋友回去?”总要知道这折里到底还有没有钱! 警察看了方娴一眼,“不行。” 方娴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在陆胜天旁边掐了他一把,“我说,该不会是方静故意耍你的吧?” 陈源进来找朋友的时候,正好听到她说这句话。 原本负责调察的警察起身朝陈源说:“来了?你先坐那儿等会儿,我马上就完啊。” 陈源点了点头,目光却停留在了陆胜天跟方娴两人身上。他记得陆胜天跟方娴,这会儿看到他们在这儿不由有些奇怪,于是他想了想朝警察说:“我去外面等你吧。” 警察应了声,继续问问题,而这边陈源则把电话打到了张栋家。 电话是张栋接的,陆惜杰跟方静还没回来。陈源没找到陆惜杰,又不好把对方的家事说给一个外人听,便只留了个姓名,让陆惜杰回来后给他回个电话。 这边,那曾经帮忙找回刘万山那辆自行车的警察终于忙完出来了,他拍了拍陈源说:“走,地方我都找好了,今儿个兄弟可得宰你一顿。” 陈源却没动地方,他说:“来得及,我问问刚才屋里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赵明吉说:“嗨,拿了人家挂失的存折去取钱还不能证明那存折就是他们的呗,本来这事银行一般不报警,除非特别可疑的。这男的当时态度不好又特别着急,就被我们给弄过来了,这会儿等人保释呢。咋了你认识他们?” 陈源正想着要怎么回答,那边陆惜杰就来了电话。陆惜杰笑说:“不好意思啊陈源,我还想着过两天给你打呢,你有事吗?” 陈源说:“我看见那两个人了,他们在派出所,说是拿了别人挂失的存折去取钱没取上。这事你知道么?” 陆惜杰只想了片刻便明白陈源说的是谁俩,当下乐了,“哦?这我还真没想到。他们拿的应该是我妈挂失的存折,钱他们是肯定提不出来,怎么人还给抓了?” 陈源无视朋友疑惑的目光,“听说是态度不好还有些可疑吧,你要过来么?他们这会儿正等人保释呢。” 陆惜杰一想,反正他妈妈去了卓欣欣家,那他就去看看吧,也好听听人家是怎么解释的,再看看是谁来保释的。 司机把车开得很快,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陆惜杰就到了陆胜天所在的派出所,而这时候来保释他们的人还没到。陆胜天看到陆惜杰过来,脸色黑得吓死人。陆惜杰心情却是极好的,他笑说:“爸,小姨,你们拿着我妈的存折去取钱,怎么不问我妈借个身份证呢?” 警察问:“你是?” 陆惜杰笑着跟赵明吉说:“警察同志你好,不久前我是陆胜天先生的儿子,不过现在不是了,我就是过来凑个热闹的。” 陆胜天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你怎么会在这儿?!方静呢?你他妈快点把她给我找过来!” 陆惜杰冷哼一声,“我妈没空过来。你不就是想要我妈那个存折么?我知道,这不,上次我妈没注意给你拿错了,这次我就把新补办的折子给你拿过来了,你想提就去提,我这次弄的是活期,密码没变,你肯定能提。” 陆胜天狐疑地把陆惜杰给他的存折拿过来,结果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毛!六!分!钱! 整的就在不久前已经提出去了! 方娴也瞄了一眼存折,看清上头的数字之后立马急了,“这、这钱呢?!” 陆惜杰无所谓地说:“我花了啊,总不可能留给跟自己姐夫通-奸的□□花吧?你说是不?小、姨?” 一屋子的人都朝方娴看过来,本来挺安静的办公室里顿时议论纷纷。方娴臊得脸上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陆胜天更是面子里子丢尽了。这里哪个不是人精似的?陆惜杰这么一说他们还有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道理么!可是陆惜杰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陆胜天脸色铁青,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提起旁边的椅子就要砸陆惜杰,谁知还不等陆惜杰反应,那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陌生男人却突然横在了陆惜杰前面! 陈源稳稳地抓住椅子,面色有些冷,他用背对着陆惜杰,朝陆胜天说:“这里是派出所,你确定你要动他?” 陆胜天大喝:“你谁啊?我自己家的事跟你有个屁关系!”说完他动了一下,却发现一动不能动! 陈源一只手便比陆胜天两臂齐上有力得多。他耸了一下把椅子夺来放好,有些厌恶与陆胜天这种人说话。这时陆惜杰问赵明吉,“警察同志,请问跟自己的小姨子通-奸是罪么?” 方娴觉得这话听着就跟扎在她身上似的难受,便强忍住不安说:“小杰你这孩子真是的,你这是胡说什么呢?!” 陆惜杰说:“我说的是事实啊。小姨你瞒着我妈勾搭我爸,不但要骗我妈的钱让我爸给你买房子,还让他们离婚,你那脸,得有墙上的挂钟那么大,现在来装什么无辜啊?” 方娴吓懵了,她没想到陆惜杰连这都知道!就连陆胜天也吓了一跳,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他一直以为只有方娴跟他两个人知道,陆惜杰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陆胜天忍不住开始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方娴脸上也是阵青阵白,而他们根本想不到陆惜杰知道的远比这更多!恰巧,这时候保释他们的人到了。 陆惜杰看到是韩爽,突然明白那句话是打哪来的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韩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陆惜杰,一时愣了愣,才说:“哟,这不是小杰么?怎么今儿个没去摆摊卖饼啊?” 陆惜杰笑说:“因为想看看会是什么样的人,来保释一对奸夫淫-妇啊。”说完,他在陆胜天跟方娴恨不得生吞了他的目光下跟陈源一起离开。   ☆、第二十三章 方静的猜测 这是陆惜杰第一次跟陈源一起下馆子,并且还是在有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下。 赵明吉一开始觉得有点儿诧异,但接触了一会儿发现陆惜杰这人年纪小,但没有这个年纪特有的浮躁跟好奇心便也就明白了。陈源这人朋友不多,但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很沉稳,很讲义气。至于年纪,陆惜杰确实是最小的一个。 陆惜杰说:“我这也是缘份,不过还是谢谢赵哥帮忙找回我朋友的车子,不然还真是麻烦了。那车样停产了,我之前着实愁了一阵儿。” 陈源笑笑没说什么,赵明吉却是个比较能说的。他说:“陈源是我好哥们儿,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不,我还能借你光宰他一顿,值了!” 陆惜杰给赵明吉满上一杯,“那你就多喝点儿,我只当借花献佛了。” 赵明吉干了,干完手机就响了。他挂了电话一脸哭丧着说:“队里有事,我得先回去,你们俩慢慢吃吧。” 陈源“嗯”一声,陆惜杰摆了摆手。 赵明吉就这样只来得及喝了三杯啤酒就走了,桌上六个菜,包厢里却只剩下陆惜杰跟陈源两个人。 不知怎么的,陆惜杰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许是装得累了,又或者其它什么,总之他很是静了一会儿,包括表情。 陈源递过去一支烟说:“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陆惜杰勾了勾唇角,接过来却并没有抽,他只是闻了闻味道,说:“其实我没想这么早戳穿他们,但是他们有些事做得确实恶心人。刚才那个女人,对了,她叫方娴,她的丈夫是一名军官。但是在大概七八年前吧,那人出任务,好像是在抗洪抢险的时候,殉职了。大家都以为方娴的两个孩子是那名军官的,平时就多有照顾。但其实呢?那两个孩子是方娴跟陆胜天的,所以我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让那位军官的家人知道,毕竟我觉着用一名烈士的抚恤金来养一个人渣的孩子跟个婊-子,这事有点儿说不过去。要不是因为不想影响那位军官的名声,我之前在派出所就能让他俩被唾沫星子淹死。” 陈源听完是觉得够恶心人的。他本身就是个当兵的出身,所以这种事几乎让他愤怒! 陆惜杰也是说完才猛地想起来陈源原来当过兵,“抱歉,我没别的意思,一方面是觉着不管大人怎么缺德,孩子总是无辜的,还有一方面是,我不知道那位军官的家属怎么联系,所以如果真想联系他们肯定要经过其他人,这事搞不好就会被更多人知道,可这样好像也对那名军官有些不敬,毕竟议论声再倒向一片也会牵连他不是么?” 陈源却说:“孩子是无辜的不假,但那是他们父母的责任,而不是别人的。至于你说的那名军官的名声,你想得很周全,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没错,这种事说着也不好听。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原来在哪个编制么?” 陆惜杰想了想,“叫骆忠良,在哪个编制……这我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过好像以前有人说过是董存瑞班的?” 陈源的脸这下更黑了。 不过要说到脸黑,这时候恐怕难有人像陆胜天一样黑,简直快赶上家里摆放的煤堆,因为他突然发现事情不在他掌控了,方静跟他离了婚,他不但一分钱没拿到,还把自己名下的房子给了方静!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最可恨的是回家之后他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现在这房子真的就跟个仓库一样,一点人气儿也没有! 方娴在电话里也是怨气颇多,“那你说怎么办?这下子一分钱都没有拿到不说,你的房子还给了他们娘俩,难不成你让我拿钱买新房?” 陆胜天也是憋气得要命,“我这不是还没见着方静么!等我见着她非好好问问她不可,她总不能一直不回来吧?” 方娴说:“她回来有什么用!你忘了你公证过什么吗?!离婚协议上说得明明白白的,房子归方静,陆惜杰的抚养权归方静!现在都过完户了,她连房产证都拿到手了,我们还能怎么办?我当时就说咱们得多留个心眼儿吧,你偏说方静那傻子怕跟你离婚不会想到那么多!现在好了,我看你怎么办!” 陆胜天觉着这是诈骗,他可以告方静,便说:“我至少让她把我的房子吐出来!不行到时候咱们卖了那房子再添点儿。” 方娴还是不乐意。她的钱还想着自个儿用呢,如果要买房子的话那得多大一笔钱啊! 陆胜天说:“小娴,依我说,不如咱俩干脆结婚算了,这样以后也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思思跟念念也能叫我一声爸。” 方娴却不乐意,“你才刚离婚,我俩要是真现在结了婚以后还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再说了,我要是真跟你结了婚,那思思跟念念的爷爷奶奶还能再给他俩生活费么?!到时候孩子可就得全靠我俩养了。” 陆胜天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坚持了,只是想到这次被方静跟陆惜杰摆了一道,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生生掐死他们才甘心,这种不甘心堆积在心里,最后变成了愤恨,“最好别让我见着他们,否则看我不打折他们的腿!” 方娴一撇嘴,“你有本事先见到他们再说吧。” 而这时,方静才从卓欣欣家回来。本来她是要在那里住一宿的,但是想到晚上孩子还要自己忙活弄饼坯的事呢,她便没在那儿睡,想着能帮上一点忙也是好的。只是她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自己的儿子,而且儿子旁边还有个高高大大的男生! 那男生光是从后面看就已经觉得十分出色,他发型利落,背影透着一股沉着的派头,白色的短袖衬衫配着浅色的牛仔裤,裤子款式跟她儿子穿得很像,这么一看,她儿子上面穿的也是白色的,不过是t恤。 不知怎么的,在卓欣欣的女儿口中听来不久的“情侣装”三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方静不由自主地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 陆惜杰跟陈源都喝了点酒,但是很少,两个人还能保持清醒地闲聊。要说起来他们也是挺无聊的,因为他们从吃完饭的地方一直走到了这儿。 陈源面不改色地说:“后面有人跟着我们,你认识么?” 陆惜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下,“晕,是我妈!” 陈源也停下了,方静也发现自己被发现了,于是快几步走过来说:“儿子,你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陆惜杰说:“哦,出去跟朋友吃顿饭。” 陈源朝方静点点头,“阿姨您好,我是陈源。” 方静“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陆惜杰知道母亲可能是想多了,便朝陈源说:“那明天再聊吧,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陈源于是转身走了。 方静看了会儿陈源的背影,这才问儿子,“喝酒了?” 陆惜杰说:“是啊妈,不过很少,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方静看了一会儿发现孩子说话清楚走路也正常便不说什么了。不过回去之后她仍忍不住多想。 陆惜杰把床铺好了说:“妈,您睡这儿,我就睡地上了。虽然现在条件是差了些,但是等新房子下来就好了,咱们再坚持一下。” 这才八月,天还不冷,但是让孩子睡地上当妈的总是不忍心,便说:“儿子你睡床,妈睡地上就行,地上凉快。” 张栋见状忍不住叹气,“我说阿姨,小杰,你们俩就别争了,我那屋是双人床,小杰过来跟我一起睡不就行了么?反正都是男的,我不会轻薄他的,哈哈哈哈。” 本来一件很简单的玩笑,张栋说完之后陆惜杰跟方静却愣了一下,并且几乎是异口同声说:“不用。” 张栋简直不知道这娘俩为什么如此倔,但是陆惜杰却明白他妈妈为什么也拒绝。大概还是想到了庄少风的事情吧,所以…… 果然,夜里睡觉的时候,方静小声问:“儿子,你、你是就喜欢庄少风还是就喜欢男生啊?” 陆惜杰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但他实在没办法欺骗自己,因此只想了片刻便回答:“妈,对不起。” 方静沉默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你该不会是,不会是喜欢今天来送你的那个人吧?” 陆惜杰无语了,哭笑不得地说:“妈您说什么呢?我跟他就是朋友。如果有一天我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我会带回来给您看看的。” 方静其实想说如果是男孩儿的话那就算了,但是想了想,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惜杰暗暗松口气,却不由想到陈源。说起来他跟陈源确实挺有缘的,这样大的城市里数次不约而遇还都有助于他,真是让人想忘了也难。这次陈源说了骆家那边的事由他去解决,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呢。 对了,明天陈源还要上门来杀蚂蚁,他妈妈不会又多心吧? 想到刚才被母亲问到的问题,陆惜杰有点头疼,因此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没能睡着。十点多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悄然起身,把陈源给他的那支烟从兜里掏出来闻了一闻,最后放到了一个满是小动物的陶瓷糖罐子里。那罐子里赫然还有着另一支烟,却也是跟他刚放进去的一模一样。他把罐子重新放好才又躺回去,然后这一晚,他做了个十分坑爹的梦。   ☆、第二十四章 你怎么知道 方静醒来的时候才四点半,但是她的儿子跟张栋起得比她还要早! 张栋夹着双腿在洗手间门口愁了,“我说陆惜杰!你就开门让我进去先方便一下不行吗?!” 陆惜杰对着自来水狠命地搓洗着他的内裤,“稍等一下,马上好!” 张栋还能说什么?只能再憋一会儿了。不过看到陆惜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的东西,他贱贱地把眉一挑,给了陆惜杰一个“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别害羞,兄弟我理解!”的表情,把陆惜杰弄得好生郁闷。你不是拉肚子吗?还有功夫在这儿看热闹?!结果看到母亲居然也站在门口,他更郁闷了。明明为了避着这俩人刻意起大早偷偷洗的,谁曾想张栋居然会一大早拉肚子还把他妈给吵醒了! 陆惜杰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春-梦,并且还梦-遗了,更叫人无语的是他梦里的性幻想对象还是陈源!且他还是被进入的一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叫人想撞墙,更感荒唐的吗?! 方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脸上就跟开了染坊似的。 陆惜杰强装淡定地去晾了自己的内裤,然后再淡定地去准备出摊子的事情。最近因为各种忙,所以一连好些日子都是张栋出去卖饼。不过也亏得这家伙没有文人的清高,倒也什么都能干。 方静下楼去买早点,张栋便趁着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说:“我说兄弟哎,咱下次别那么小媳妇儿似的躲着洗内裤行吗?!差点憋死哥哥啊!” 陆惜杰懒得理他,进去把屋子收拾了一番之后出来说:“今天你再出一天,我约了个朋友过来帮忙杀蚂蚁,明天我出成么?” 张栋不知怎么的眼神有点飘,没敢正对上陆惜杰。他低着头说:“成啊,正好今天还有两个客户要过来看看呢,我一并解决了。” 陆惜杰没注意到张栋的异常,便道了谢,心里想着到时候得给张栋再多分点提成。最近的事张栋帮了他不少忙,以及法律上的问题他也是很多都问了张栋才知道的,这个房主兼朋友很靠谱。 方静买了点油条跟豆浆上来,主要是为了换换口味。每天吃手抓饼再好吃也会腻了不是。可她上来的时候脸色却不大好。 陆惜杰摆好了桌子,见状问:“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方静说:“我、我看见他了。他就在你原来卖饼的地方呢。” 陆惜杰一听便知这是说陆胜天呢,于是赶紧安抚着说:“没事的妈,他可能是想来看看我在没在那儿,不用管他。” 张栋也明白过味儿来了,边吃边跟方静说:“是啊姨,您别担心,一会儿我出去要是还看见他就给他支远远儿的!” 方静点了点头,最后把吃完的东西都给收拾了。她在搬新房之前大概都会住在这里,虽然可能有些不方便,但是她也确实不想再回煤厂附近那个家,那里有太多她不想回忆起来的东西。 张栋准备了一番离开,陆惜杰见时间还早,便去了一趟批发市场。如今他批到家里的货是越来越多了,因为在梁大姐之后张栋又弄来了三个加盟商,虽然都是b类加盟,但是四个加起来就是八千块的加盟费,就算分了张栋一半但还是赚了一半,更何况在他这里批原材料才是源源不断的收入,这已经比他预想的好了太多了,而这也是为什么他让母亲在家里帮他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为了房号,他大概当时就直接让母亲辞职了。 批发市场里正是人头攒动的时候,陆惜杰拿了十箱烤肠,两箱沙拉酱跟两箱番茄酱,之后又批了些鱼排跟黑胡椒汁之类的东西。 老板跟他已然十分熟悉,见他拿得越来越多,笑说:“小陆,以后你就别过来了,要用货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找人给你送过去,这太多了你来回也不方便。” 陆惜杰正打算提这事呢,这下对方先说出来倒是更好了,便说:“那行,我正愁着没时间呢,那以后我就直接打电话了,货送到家我再给你结钱。” 老板痛快地答应下来,并多赠了陆惜杰一小包新上的鸭胸切片。 陆惜杰拿了之后离开,想着陈源不知道来没来。他们说好的是八点半,现在已经快到时间了。不过迟到总不好,他便把张栋的破二手自行车骑得飞快,恨不得轮子都要飞出去,如此总算赶在八点半刚过一分时到了张栋家。 陈源就在楼下,他戴着棒球帽,今天穿的是件格子短袖衬衫和铁灰色工装裤,脚蹬篮球鞋,手腕上戴着一只黑色的运动手表,看起来朝气蓬勃的。见陆惜杰来,他直接上手去帮忙搬东西。两人一人一半,一下就把所有的材料全抱起来了。陈源见陆惜杰额头上的汗,想了想说:“以后骑车子别太快,晚点儿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安全。” 陆惜杰点点头,“嗯,你说的是。” 方静开门的时候先见着的是陈源,这让她愣了一下才把东西接过去,而陆惜杰看到她这表情之后则见鬼地想起了夜里荒唐的梦,因此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看陈源这次来好像什么都没带,便问:“灭蚁药呢?” 陈源从自己的裤子兜里拿出两包米黄色的粉沫举了举,然后才问了问蚂蚁主要出没的几个地方在哪。 那药闻着就有股淡淡的甜味儿,陆惜杰都有点想尝一口的冲动。他不太抽烟,但是挺喜欢吃糖的,只是平时太忙,连买糖的时候都很少了。 陈源看了一下屋里的格局,之后便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戴上,仔细地把那些粉沫洒到了各个角落,特别是木质的家具周边,都比别的地方多洒了一些。 陆惜杰看了看时间,其实已经到了该出门的时候,但是想到母亲昨夜里问过的问题,他有点不放心。万一他妈要是一个忍不住去试探陈源,那不是坑了么?! 方静正愁着儿子怎么还不出门呢,这便问:“儿子,你怎么还不走啊?不是说白天有事?” 陆惜杰“啊”一声,不动地方。 陈源转过头看了一眼,陆惜杰没敢在他妈疑惑的目光下对陈源使眼色,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边往后阳台走边说:“我看看路上掉没掉东西!” 方静皱皱眉,而陈源则看出些猫腻,拿着药慢慢往后阳台那边撒去。看见后阳台上挂着的东西,他抿唇轻咳一声问陆惜杰,“喜欢大力水手?” 陆惜杰想都不想地说:“你怎么知道?” 刚说完,一滴水落在了他脖子上。他仰头一看,上头居然是他早上晾的内裤!妈的,他拧得挺干的啊,怎么还会落水! 外头刚收完摊子的张栋默默地想,陆惜杰应该不会发现他不小心把他的内裤弄掉了,所以用水冲了一遍,而且还没有拧干就直接晾上去了吧?肯定不会! 陈源蹲下来撒药,小声问:“你有事跟我说?” 陆惜杰绷着脸,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 陈源下巴朝外一努,声音依旧压得很低,低得给人一种暧昧的错觉,“出去等我,马上好。” 陆惜杰于是直起身拍拍裤子,“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静不明所以地“哦”一声,“在外头注意点儿安全,别让妈惦记啊。” 陆惜杰瞪了眼在后阳台飘飘荡荡的大力水手,神情相当复杂! 其实陆惜杰跟陈源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甚至有点儿想躲着他,因为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跟陈源发生性-关系,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说他这个年纪思-春吧倒也正常,但他毕竟都活过两世的人了,难道还克制不住那些青春期的幻想吗?简直荒谬! 可是比以上更可怕的是,他妈妈对陈源有什么误解…… 这世上的同性恋不少,但还没有多到遍地都是的地步,所以陆惜杰下意识把陈源当成了直的,也就不希望他妈妈多想些什么再误会人家,毕竟陈源是难得的朋友。 或许该暂时保持一些距离吧,陆惜杰暗暗想。 张栋这时候推着车过来了,得意地说:“我把陆胜天给支火车站去了!” 陆惜杰:“咋说的?” 张栋说:“我说你在火车站附近弄了个新的摊子,就赶着早上人最多的时候卖。那会儿那一片全是人,别说你不在那儿,你就是真在那儿他也找不着!” 陆惜杰笑,“干得漂亮!” 张栋把东西往上抱,陆惜杰却因为跟母亲说好了出去有事便没有再上楼。还好陈源这时候出来了,两人便找了不会被方静看见的位置离开。 陆惜杰说:“还真挺快的,我妈没说什么吧?” 陈源摇摇头,突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我说陆胜天可能要坐牢,你会后悔之前的决定么?”   ☆、第二十五章 陆胜天被打 破坏军婚是犯法的,《刑法》第二百五十九条规定,明知是现役军人的配偶而与之同居或者结婚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陆胜天当年跟方娴的来往是否密切这一点无人知晓,但是骆思和骆念这两个孩子的存在就能让陆胜天尝尝蹲大狱的滋味。 方娴曾作为军官家属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很是过了一阵提心吊胆的日子,因为她确实不清楚陆惜杰到底知道多少,陆惜杰又是怎么知道她跟陆胜天在一起的,这让她慌慌不安,就连上班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 陆胜天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现在回煤厂附近的家连个给他做饭的人都没有,那娘俩自从消失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可是他又不可能去方娴那儿住,更不可能天天住宾馆。以前没那个条件,现在就更没有了。而且因为房子没要到手的事情,方娴对他很是埋怨,所以他现在下班都是要么从外头买点东西回家对付一口,要么到家自己做点吃的。 对着冷锅冷灶,陆胜天这个憋气。去陆惜杰原来卖饼的地方想看看那小子是不是还在那儿,结果没见着不说,把摊子兑过来那小子还告诉他陆惜杰在火车站附近弄了一个新摊子!他于是花了好几个早晨跟没头苍蝇似的去火车站附近乱找一通,想着找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砸了那小子的破饼摊,可找了好些天都没找着! 而且他怎么也没料到方静居然请了个长假!一开始他还想着在家里堵不着,不可能在厂子里也堵不着吧?结果倒好,还真就几天不见人影!问了主任才知道方静请了长假! 卓欣欣是知道事情大概的,所以陆胜天来找她问方静去处的时候,她直接说了句:“不知道,你跟她两口子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一个搞破鞋的人还有脸了?她平生最看不上这种人!方娴那人她也见过,说实话确实比方静要漂亮,而且人家舍得花钱还爱打扮啊,所以一看就比她们这样的妇女要年轻亮丽许多,可是方静多贤惠啊,所以在她看来陆胜天就是个肤浅的瞎子。 陆胜天在卓欣欣那里没落着好,心里不禁琢磨,他跟方娴的事难道卓欣欣也知道?平日里方静跟卓欣欣关系最好了,别不是方静那臭娘们儿跟卓欣欣说了什么吧? 各种猜测跟怨怼滋生在陆胜天的心里,这日,他终于想起了还有刘万山。陆惜杰有一阵跟刘万山走得挺近,总说去刘万山家,那刘万山或许知道陆惜杰在哪儿?于是下了班,陆胜天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找到了刘万山家在本市的浴池。这地他没来过,但却听厂子里的人说过,因为厂里也有刘峥的朋友。 刘峥下楼的时候见到陆胜天,便明白他是为什么来了。前些日子陆惜杰来过电话,说陆胜天没准会找来问他们在哪儿,那时候陆惜杰就说了,就说不知道就行。 因为开学之后刘万山就念高三,正是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所以陆惜杰最近不太上门,也是不想耽误刘万山复习,于是刘峥两口子是越发觉得陆惜杰懂事,看陆胜天就越发觉得他不是个东西。 林子琪笑得不无嘲讽,“老陆你这话说得可有意思,你们一家人,你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我们怎么会知道啊?最近我儿子学习忙,小杰那孩子懂事,都不来找他玩了,说是让他安心考完试再说的。所以我估摸着,我儿子高考前他应该是不会来了。” 刘万山高考?!那不是还得将近一年呢! 陆胜天压抑着怒火,“那他就没给刘万山留个电话什么的?” 刘峥说:“不就是你家电话么?咋的?小杰他搬出去了?” 陆胜天心说老子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彻底搬出去了! 又碰了个软钉子,陆胜天心情极不好,于是他也不回家了,干脆打电话把方娴叫了出来。哪知方娴面色惨白,早已没了往日的艳丽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陆胜天问。 方娴喝了一大杯水才说:“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总觉着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弄得我夜里都睡不好。我们单位好像要裁人呢,我这一年请了好些次假,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被裁。” 陆胜天说:“乱想什么?你那工作是骆忠良他爹给你安排的,谁敢裁你?” 方娴也知道,自己是靠关系才进了那么清闲的单位,正常来说没人敢裁她才是。但就是奇怪,她这几天心里总是紧张得厉害。 陆胜天又安慰了几句,又说:“小娴,房子马上就下来了,要不按我的意思,你那儿要是有钱的话就用你的钱再买一套吧,生活费咱俩可以再赚么,但是我俩不能连个窝都没有啊你说是不?” 方娴一开始就不想掏钱,闻言怎么会同意?她这几天本来就心情不好,便难得的拉下了脸,“胜天,我就那点钱,还得留着以防万一呢。房子还是先不买了吧,不是还有住的地方么。” 陆胜天这一听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是有住的地方了,可他还住在窝棚里呢!两人于是就各自吃了一碗牛肉面不欢而散。 方娴临走前说:“胜天,咱们最近尽量别见面了,等过了年再说吧。” 陆胜天见方娴走的路不是回家的方向,忍不住问:“你去哪儿?” 方娴说:“我去韩爽那儿,你有事就往那儿打电话。” 与此同时,刘峥正在给陆惜杰打电话,说陆胜天来过的事。 陆惜杰听着和面机嗡嗡的声音说:“我知道了刘叔,谢谢您。还有上次我拜托您的事,麻烦您也帮我留意一下,是他的最好,不是他的那别人的也行。” 刘峥说:“放心吧,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 陆惜杰又说:“还有煤厂旁边的房子我想租出去,您有什么想法么?” 庄少风原来的家早就在搬出去时卖给刘万山家了,所以这事只要听刘峥一个人的意见便可。 刘峥说:“这有什么不行的,甭管租多少都是钱,能租就租吧,你看着办就行,反正那地方我们也不住,这事叔信得过你。” 陆惜杰于是道了谢把电话挂了。 刘峥看着话筒低低地叹一声,对林子琪说:“小杰这小子将来肯定有出息,我瞅着老陆他非得有后悔的一天。” 林子琪磕着瓜子,啐了句:“后悔也是他自找的,活该!” 陆胜天就是活该,陆惜杰一直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在征得刘峥的同意之后,他就把房子给租出去了,租给了一户拾荒的人家,三个屋加一个小院,一个月一百块,半年一交就是六百。虽然少,但他还是抽空去给刘家送了四百。 于是某日陆胜天下班拎着一碗刀削面回家的时候,开门就发现本就不大的小院子里摆得到处都是破铜烂铁跟瓶瓶罐罐!还有一个穿得跟难民似的女人,见他便瞪着他,凶巴巴地问:“你谁啊?进错门了吧?” 陆惜杰把房子租给这户人家的时候说得很清楚,这院里没“人”,于是新房户自动把陆胜天当成了“入侵者”! 陆胜天气惨了,最近到处不顺心,这又来了一个添堵的,他见对方一介女流,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开了门便说:“这他妈是我家,你个臭娘们儿赶紧把这些破烂给我搬出去!” 那女的却也不是善茬,掐腰大喊:“你骂谁呐?有种再给老娘骂一个!老娘可是签了合同交了钱的,要出去也是你出去!走,别在老娘家里站着碍眼!” 陆胜天能去哪儿啊,他就这么一个能住人的地方!于是他也怒了,啪地把面往那人脸上一甩,上手便把人推到了门外,并且说得十分清楚,“你个损娘们儿爱滚哪滚哪儿去!这他妈是老子的家!” 砰!大门关了,女人在外头破口大骂! 陆胜天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进屋。谁知这时候屋里走出来一大一小俩男人,小的去把大门开了,大的问陆胜天,“你谁啊?” 陆胜天望着对面五大三粗,面色黝黑的男人,咽了咽口水没敢回答,门外的女人却在这时候进来了,她指着陆胜天便对那年长的大声哭嚎,“他爹,这人他打我!” 男人听了妻子的话,双眼怒瞪,“啥?”然后上去噼啪便是对着陆胜天一顿胖揍!女人也跟着连掐带挠,一家三口直接把陆胜天给削懵圈了,收拾得陆胜天嗷嗷直叫唤,特别是被炉勾子抽到腰上的时候登时大喊:“救命啊,打死人啦!啊——!”从头到尾就没有好动静。 邻居倒是听见了,但是陆胜天往日里也不跟邻居交好,又总打孩子,所以人都不待见他,听着了也没出来帮忙! 最后陆胜天被挠得满脸花,直接被那一大一小跟丢拉圾似的丢出去了。 砰! 大门又关上了。陆胜天龇牙咧嘴半天,一瘸一拐地去给方娴打电话。   ☆、第二十六章 买了两套房 陆胜天此人是极要面子的,所以被揍了之后理所当然地没去上班。他也跟厂子里请了假,寻思着至少等脸上的伤好了再说。 方娴给他擦着药,心里恨得不行,“那你说以后怎么办?你这不是要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陆胜天已经为这个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他可不是连个住的地方都要没有了么! 方娴头一次发现这男人有点窝囊,虽然他长得是不错,即便是这把年纪也风度翩翩,可男人还是要有些本事才行啊,怎么能弄成这副德行的?居然被女人挠得满脸花!如今再风度翩翩也透着一股子猥-琐的味道了! 陆胜天想了想还是商量着说:“小娴,咱们就买一套房子吧,最近厂子里已经开始传了,说下个月十五号就分房,只要在十号之前交了订金的十五号肯定就能拿到钥匙,过了十号咱再想买可就买不着了啊。” 方娴还是那句话,“不买。再说我手里也没多少钱,买了房子以后万一有个啥事咋办?不行你就看看厂里有没有宿舍啥的先将就一下。” 陆胜天手里没钱,也只能先这样了,不过身上带伤他是绝不好意思住到厂里的宿舍去的,便找了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了几天,直到厂子里开始收预付款,他才再次出现。 跟陆胜天同一组工作的老胡这次也订了一套房子,他刚交完预付款出来,整个人都是乐呵呵的,高兴得不得了。要住新房了么,谁不高兴啊?不过见陆胜天没动静,他又忍不住问:“老陆,你家这次得买两套房子呢吧?你跟方静这次办离婚不就是为着这个事?” 陆胜天一听这事糟心得不行,加上十分气方静所为,便说:“哼,买个屁!方静那臭娘们儿把我钱都卷跑了!” “啊?还有这事?”老胡是个大嘴巴,还最爱听八卦,这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真的假的啊?我瞅着方静不像那样的人啊。” 陆胜天一看人不信,就把自己的错处全扔到一边,尽挑着方静的“不是”说。说方静没人性,跟他离了婚就跑了,钱一分没给他不说,房子还给骗走了,也不知是不是认识了哪个野男人!弄得他现在身无分文还无家可归! 老胡将信将疑,但是一个厂子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着陆胜天这样一说,倒也有那么点同情,便说:“哎我说,要是这样的话你那房号干脆就卖了吧?有那家里条件好的要买几套房子的,人正买房号呢,你要是缺钱就卖号呗,反正你也不买。” 陆胜天没想到还能卖房号,当下乐了,“还有这事?能卖多少钱?” 老胡说:“我刚听老张说他的卖了一千。不过他房子小,你的大点,我估计能卖个一千五到两千吧,不行你去主任那儿问问?” 陆胜天一听有钱,哪里还管得了其它!反正这房子方娴不肯买,那房号他卖便也就卖了吧!于是他找到主任,脱口便问及卖房号的事情。 主任心里一阵冷笑,态度却十分认真,查了查单子说:“你那房子是七十二平的,卖号能卖一千六,你要是想卖的话今天就能拿钱,办个手续就行。” 陆胜天立时说:“行,那我卖房号!” 当晚,陆胜天拿着到手的一千六百块钱,买了好些东西去方娴那儿看孩子。俩孩子虽然都以为他是姨夫,但不影响他把他们当儿女啊! 方娴听陆胜天说把房号卖了觉着有些可惜,但看在陆胜天给她买了一条新款秋装的份上,倒也没说什么。倒是另两个孩子看见陆胜天一个人出现不由眼神怪怪的。 这厢,刘峥给陆惜杰来了电话,让他有空过去一趟。陆惜杰看时间还不是太晚,便骑着自行车去了趟刘万山家。 刘万山还没下晚自习,家里只有刘峥跟林子琪。林子棋给陆惜杰洗了些水果放到茶几上说:“你们聊,我去接着看我的电视剧去。” 刘峥摆了摆手,把一份文件拿出来放到了茶几上,“小杰,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要的?还有预付款十号前就得交上,要不这房子就买不上了。” 陆惜杰看着房号转让书,递过去一封信封,“预付款的事我听说了,谢谢刘叔,您这次实在是帮了我大忙。” 刘峥叹气,“你小子心眼儿是真多。不过你老子也确实不是个东西,我今儿听说他在厂子里把你妈好一通说,说她不仁意,骗了他的钱和房子,还弄得他无家可归。” 陆惜杰笑笑,“呵,也无所谓,反正这种事纸包不住火,就算我们不说也会有其它人来说,大家早晚会知道怎么回事的。”他就不信韩爽那人能瞒住这种事,那张嘴最不会说人话,“这次要不是因为这房号的事,我就直接让我妈辞职了。我估计也就下个月吧,等把请的假用完了刚好让我妈递辞呈。” 刘峥说:“行,反正房子到手了其它也都是小事了。不过叔有件事想不通,照理说你跟你妈有一套房子也够住了,为什么还要再买一套呢?钱留着不好么?还是打算将来给自己娶媳妇儿用?” 陆惜杰说:“钱留在手里也好,但是我觉着房子会涨价,所以想多买一套。” 刘峥点点头,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 &&& 两天后,陆惜杰便跟方静特意抽出一天时间去了趟方静的单位。两人是一大早过来的,所以在路上便看着了不少上班的人。昨天大伙都听说了,陆胜天现在被方静弄得无家可归,闹得吃不好睡不好的,所以这事大家心里都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个□□。 有人看见方静,便过去问:“方静,这是要来上班了?” 方静笑笑说:“没呢,我假还没休完,今天过来是想把房子的预付款交上。” 另一个人这么一听,想起陆胜天说的话来,过来悄声问:“你跟老陆真不过了啊?” 陆惜杰就在旁边,闻言笑笑,“秦姨,要是我叔赚的钱都拿出去给别人花,您还跟他过么?” 那人当场一楞,“那怎么可能啊!要真有这事我还不打死他?!”说完想到陆惜杰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一捂嘴,“这、不能吧?” 陆惜杰带着方静离开了,直接去了主任办公室。本来厂子里另有财务室,但是这次职工的问题多,便把财务室暂时搬到了主任办公室,两厢配合办公。 主任对方静一直印象不错,见她来便笑笑说:“我这还想着你怎么不过来交钱呢,原来是带着儿子一起过来。” 陆惜杰点点头,“周叔叔好。” 周主任示意他们坐,之后把新房的各个平数的格局图拿给他们看了看,说:“按方静的工龄能分七十左右的,你们看看要订哪种格局的房。对了,那边有建筑图,小杰你看看能不能看懂,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陆惜杰道了谢,便过去看去了。 方静坐在沙发上见也没什么人,便说:“主任,我们这次要买两套房子。我儿子的意思是,能不能要个对门。” 周主任愣住了,“两套?可是你不是只剩下一个房号吗?” 要是之前没接手陆胜天的房号,周主任或许会以为正常,但是这不是陆胜天的房号都卖了?怎么还要买两套? 陆惜杰把房号让度文件拿出来递过去,“周叔叔,我们想要六号楼三楼的两层。或者四楼的也行,还有吗?” 周主任看了看文件,突然叹了口气,明白刘峥原来是在帮这娘俩了,随即便说:“这次盖的房子一部分卖给职工,一部分市场价对外销售,所以还是挺多的,你们想要对门也行。” 陆惜杰让方静也看了看他选的房子,并告诉方静他选择那里的原因,像什么采光好啦,位置好啦,格局好啦,说得周主任都想把原来的退了换到六号楼。 方静不太看得懂这图,便让陆惜杰自己拿了主意。反正听孩子的没错,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儿子比陆胜天那个混帐管用得多!至少不给她气受。 周主任于是让方静签了字,并且让财务人员收了钱。两套房子预付款一共是六万四,陆惜杰当场给清了。 陆胜天听人说方静跟陆惜杰来交预付款的时候,购房文件都被陆惜杰收好了,两人跟周主任客气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 有人见陆胜天脸色难看,忙问:“哟,老陆,你这是怎么了?” 陆胜天连回答都省了,直奔着主任办公室而去! 憋了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人,他正愁着没地方撒气呢!   ☆、第二十七章 难道是陈源? 陆惜杰刚跟方静出了门口,迎面便见到了陆胜天,这一下可无异于仇人在独木桥相见,分外眼红,谁都不能做让步的一方。 陆胜天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了,积攒数日的怒火让他无法理智!他挽起袖子,指着方静便骂,“你个臭娘们儿,你把我房子骗走还跟我离婚,安的什么心啊?你还把房子租给了收破烂的!你长本事了你!”说着一个大巴掌便朝着方静招呼过去! 陆惜杰飞快一抬手,直接拦下了陆胜天的袭击,只听“啪!”一声,陆胜天被抽得双目腥红,他捂着手腕表情狰狞地看着陆惜杰,“他妈的,你个小畜生,敢打老子!?” 这里可是他工作的地方,这要是被他自己的儿子打了不还手,他以后还能在这儿立足吗?!今儿就算是拼了也要废了陆惜杰!这样的想法占满了陆胜天的理智,他脱下外套狠狠摔在地上,但是只来得及抬手,周主任便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沉着脸大喝:“陆胜天!你想干吗?” 陆胜天一甩手,“主任,您倒是说说,这女人她还要脸吗?她把我房子骗了不说,还把家里的钱全卷走了,好么她还好意思来买房?!”说罢朝方静呸一声吐口唾沫,“指不定是勾搭上哪个野男人了!” 方静已经平复了一些的心情立时又卷起了风浪,陆胜天这一番话就跟戳在她心尖上的刀子一样。她本来不想再计较这些了,但是陆胜天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就是丢人现眼么?反正陆胜天都给她安了罪名了,她还给他留什么面子! 方静拉开陆惜杰,语声颤抖,“陆胜天,你摸摸你的良心,咱们俩到底是谁想离婚?是我在外头养个女人把钱全给她花了吗?是我要离完婚骗你的钱给别人买房子吗?!要不是因为我提前知道,我这么些年辛辛苦苦攒的那点钱就全被你拿去跟狐狸精买房子了!还轮得到我站在这儿?!” 陆胜天梗着脖子,“你他娘的别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有就拿出来,没有就别在这儿胡咧咧乱污蔑我!” 方静抹了把眼泪,已经不想再多说,但是总要让陆胜天明白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对吧?她讽笑一声说:“锦天宾馆门口,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也别喊冤,你跟那狐狸精早晚都会遭到报应的!” 围观的人已经是不少了,但是为了弄清事实真相,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插嘴。陆惜杰却觉得这样就够了,便拍了拍母亲说:“妈,走吧,等两套房子都下来,咱们还得忙装修的事呢。反正下午没事,我带您去逛逛装修市场。” 方静点了点头,这时陆胜天猛地拉住方静,“慢着,什么意思?你们哪来的钱买两套房子?” 陆惜杰笑说:“钱当然是我跟我妈攒的,不过说起来还得多谢谢你卖的房号,我正好用上了。” 陆胜天转头看向周主任,“主任,这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早知道这房号最后便宜了这娘俩,他宁愿不要那一千六百块钱! 周主任说:“你卖的房号被人转手又卖给方静了,就这么回事。还有陆胜天,你从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 陆胜天懵了,明明说的是房子的事,怎么又扯到不让他来上班了?! 方静跟陆惜杰也愣住了,有爱打听的忍不住问:“主任,为啥啊?” 周主任说:“陆胜天作风有问题,领导有指示,开除。”说完皱着眉看了看傻在那里的陆胜天,“下班后你找财务结一下账吧。” 陆惜杰跟方静对视一眼,陆惜杰忍不住想,难道是刘峥跟周主任把陆胜天的事说了?除此之外没啥别的可能了吧? 陆胜天这一下可管不了方静跟陆惜杰了。丢工作!在这年月还有啥比这更大的事么?这时候下岗工人这么多,他就会拧个螺丝弄个零件,每天就是个走流水线的活,又没什么特殊手艺,他要是丢了这份工作,以后他可怎么办! 厂子里一直效益不错,毕竟大家生活水平越来越好,车卖得也是越来越好,所以陆胜天就没想过他会丢工作! 周主任已经回了办公室,毕竟还有人要交预付款买房子呢。可是他这办公室的门不等关上,陆胜天就回过神来用身体把门卡住了,他脸色惨白到了极点,说话声都不利索了,“主、主任,您您这是开玩笑呢吧?我、我作风能有什么问题啊?是不是咱领导搞错了,这……” 周主任嫌恶地看了陆胜天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作风有没有问题相信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别在这儿碍事了,我还要办公。” 陆胜天心想完了完了,可是领导怎么会知道他作风有问题? 方静!一定是方静这个贱人干的! 陆胜天怒气冲冲扑向方静,一把将人反过来,“你说!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 陆惜杰直接一手推开陆胜天,“就你那点肮脏事我妈都羞于上口,别什么事都往我妈身上赖!还有,以后见到我们就当不认识就行了,因为我和我妈生平最恶心的事就是曾跟你做过一家人!”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周围正准备要上工的人听得可是清清楚楚,再加上之前方静跟周主任的话,这一下大家可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准是陆胜天在外头养了狐狸精被发现了! 不过有些人觉着挺奇怪的,发现就发现呗,只要没耽误工作,这种事一般是不会把人开除的吧?谁还不有点私事啊? 难不成是陆胜天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卓欣欣说:“我看保不准他就是得罪了咱厂里的领导!” 其实卓欣欣知道根本就没这回事,但是她更知道,这样一说,为了自己的工作厂子里也不会再有人跟陆胜天走太近了。不过陆胜天就是活该!谁让他欺负方静了,自找的! 总算陆胜天还有点觉悟,知道这时候乱也没用。他觉得他得赶紧找到他们领导问清楚才行,如果真是因为方娴那事,他送个礼再说些好话,没准还能保住工作,不然的话万一真下了岗他可怎么办?细寻思一下,方娴不是这厂子里的职工,他也没因为这个影响工作,所以这事没准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之前卖房号的钱去掉给方娴跟骆思骆念买的东西还剩下九百多。这时候钱硬,九百多能买不少东西了,陆胜天便连下班时间也不等了,直接出了厂子去买礼物。这时候他想的无非就是一定要保住工作,因为钱没有可以再赚,但是工作没了,那往后可就麻烦了。 &&& 陆惜杰跟方静出了厂子到门外坐上公交车便去了装修市场。如今买了两套房子之后陆惜杰手头也有些紧了,但是先把一套房子大致装修一下没问题,所以正好趁有空带方静逛逛街。 方静还在想刚才的事呢。她这次是真解气了,陆胜天被厂里辞掉,看以后还拿什么给方娴花! 陆惜杰说:“妈,等到时候您想把房子装成什么样咱们就装成什么样。您不是喜欢大沙发么?咱们到时候买个您最喜欢的摆在客厅里。” 方静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不过还是挺担心钱的事情,便问:“儿子,今天这一下就交了这么多钱呢,那尾款和装修钱还够么?你可别骗妈,万一要是真没有,那妈跟你卓阿姨也能借点,你可别自己硬扛着知道不?” 陆惜杰笑着说:“妈您放心吧,虽然这样一次买两套几乎把我手里的钱全掏光了,但是咱们不是每天都在赚么,有您给我攒着,装修的钱很快也就有了。” 方静这才放下心来。便是住毛坯房又如何?儿子孝顺才是千金不换! 娘俩在装修城里看了会儿家装材料,又去一起看家具。方静还从没有这么奢侈地逛过街呢,哪怕是不买东西,像这样一逛逛一大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使得这个每天三点一线的女人有点拘束,看什么都觉着新鲜。 陆惜杰想着,只要他娘开心,其它都无所谓了,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努力赚钱! 中午的时候,陆惜杰带着母亲在商场里的美食城吃了些好吃的,然后才一起回了张栋那儿。而在这个时间里,陆胜天则买了两盒补品,又买了两瓶好酒,带着些忐忑登上了领导家的门。 其实就是厂长家,孙厂长就是他们的一把手,他要是能让他留下,那他也就还能继续留下了。 这时候陆胜天已经不再去想面对同事们会不会尴尬的事了,因为相比起失业来说,面子真的就显得微不足道。 孙厂长还没有下班,陆胜天知道却还是先按响了门铃。他知道厂长的妻子跟母亲应该在家,所以想着先进去跟她们套套近乎,没准一会儿也能帮他说说话。 陆胜天已经有些后悔在厂里时的冲动了,但是他实在是憋了太久,再加上当时方静跟陆惜杰一脸高兴的样子从周主任办公室里出来,他就没控制住! 孙厂长的妻子来开了门,见是陆胜天就让他进去了,因为陆胜天以前逢年过节的也会过来拜会一下,所以他们也见过几次面。厂长的妻子说:“老陆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真是太客气了。” 陆胜天笑笑,“一点儿心意,厂长他还没回来么?” 老太太说:“嗨,还不是天天都忙着。不过我瞅着也快到时间了。” 正说呢,孙厂长就开门进来了。本来心情挺好的结果一看见陆胜天在,当下把脸拉得比马脸还长,“陆胜天?你怎么来了?” 陆胜天说:“厂长,这、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孙厂长直接让陆胜天进了书房,陆胜天这把门一关上,迫不急待地说:“厂长,厂长您这回可说什么也得帮帮我。今儿周主任说我被辞退了,这事,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孙厂长拿出了一支烟,慢条斯理地说:“哦,这事啊。我说老陆,这可真不是我说你,这事确实是你办得不地道。方静再怎么说也跟你过了这么些年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咋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呢?” 陆胜天一听还真是这事,心里也有些着急了,可他也有他的想法啊,“您看这是我私人问题,就算真有什么那跟我的工作也扯不上关系啊。咱厂里也从来没说有人因为这个被辞退的,您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厂长您心里也清楚,那满厂子肯定不是就我一个这样的啊。” 孙厂长说:“不是我不通融,而是这次的事我通融了你可就没人通融我了。听我一句,老陆你还是去别的地方谋谋路子吧,我这厂子里是绝对不敢再留你,留了你啊,我就得丢了饭碗喽。” 陆胜天一听就知道完了,但是听厂长的意思,上面还有人管这事?他想了想,一咬牙说:“厂长,咱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您好歹给我指条明路吧?您看我还能去找找谁求求这个事?” 孙厂长叹口气,“我说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这不是我能管的事明白不?” 陆胜天这下不说了,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于是他出了孙厂长的书房,想了想就把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补品跟酒都拿走了。以后都不用在人手底下干活,还送这好东西做啥? 孙厂长对此举到是没说什么,但是厂长夫人可忍不住喷了句,“这什么人啊,送来的东西还带给拿走的?!” 老太太也有些看不惯这种作法,颇觉恶心人。 孙厂长却说:“他都失业了,还跟他计较这些做啥?不说了,赶紧开饭吧。” 陆惜杰跟方静也饿了,娘俩回去的时候买了些菜正打算晚上好好庆祝一下,便跟张栋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开了,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热闹得不得了。 相比之下,陆胜天就凄凉多了。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次的事情透着蹊跷。最开始他是怀疑方静的,但是现在却觉着或许这事跟方静真的没关系,方静哪来的那么大本事能让领导把他开除?可这就怪了,还会有谁跟他过不去? 把所有可能性想了一遍之后,陆胜天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些慌了。只想着他跟方娴的事被方静跟陆惜杰发现了,却怎么没想到有可能也被骆家人发现了呢?骆家的人虽然在南方,几乎很少出现在本市,但是也有可能是听谁说了什么? 可是那也不对啊,如果真发现了的话,那为什么方娴没丢了工作? 陆胜天越想越觉得迷惑,便干脆给方娴打了电话把整件事情都说了,包括他去厂长家里送礼的事。 方娴刚下班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呢,今天她多加了三个小时的班,整个人都要累傻了。她本来就一肚子火,这一下再被陆胜天浇了油,可算彻底烧起来了,她砰一声放下水杯溅起一片水花,“啥?你说方静自己就买了两套房子?” 陆胜天说:“是啊,我也不知道她哪儿来那么多钱。” 方娴从小到大一直在跟方静比,她凭着自己跟养母有血缘关系,养母宠着她而冷落方静,便一直都骑在方静头上。吃要比方静吃得好,穿也要比她穿得好。方静明明比她高一些,却还是要捡她穿过剩下的衣服穿。就连结婚的时候都是,方静明明先结婚的,但是娘家一点陪嫁都没有,而到她这里不光有现钱还有首饰,可是让她一路风光碾压,她何曾受过这么大的气! 陆胜天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粗-喘声音直皱眉,语气中不无抱怨,“我就说当时那房子咱们买吧你偏不听。” 方娴也多少有那么一点后悔,可她是个女的,她凭什么拿钱啊?!她觉着男人赚钱买房子养老婆孩子那是天经地义!所以要拿也是该陆胜天拿吧?要怪都怪方静那个贱人,居然留了一手! 陆胜天又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先弄清楚是不是骆家那边得了什么消息吧,不然你说无原无故的谁能跟我过不去?我们厂长都要给人面子的,那肯定不能是一般人啊。” 方娴想了想,“不可能,老爷子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早就失业了,哪会给我升职的机会?再说他平日里可忙得不行,根本就没空管我。我看保不准是你平时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被穿了小鞋。” 陆胜天这才敢问:“那我今儿个能去你那儿不?我这也不能去宿舍,旅店还挺贵的。” 方娴转头看了看两个正在抢电视频道的孩子,皱皱眉小声说:“过来吧,不过你得等天黑再过来,可别给人看见。” 之后的一连几天,陆胜天都住到了方娴所在的星空花园,不过方娴也说了,出入只能在晚上,白天不许出门让人看见,她可不想被人议论什么。 陆胜天有些不情愿,但是也知道最近还是要小心一些。 骆思跟骆念,不,应该说是陆思跟陆念两个孩子已经十三岁了,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当这个姨夫又一次一个人出现在家里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可看在他给他们买了东西的份上,一时倒也没说什么,晚上的时候还是跟之前那次一样,陆念跟“姨夫”睡。 陆胜天躺在床上看着已经睡着的儿子,不由郁结在心。没了工作就意味着要另谋出路,不然他总不可能让方娴一个人养孩子。可是他能干什么呢? 第二天,为了不被人发现,陆胜天一大早天不亮的时候就出门去看看外头能有什么他可以干的活。但是事实证明在这工人集体下岗的年月,想找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也并不那么容易。就算当个力工,人家都嫌弃他上了年纪或者力气不够。可他都拧了多少年螺丝了,就算有力气又能有多大力气? 方娴看着陆胜天丢到一边的脏衣服,脸色是越发难看起来。她觉得有句话说得对,男人没本事那还不如一棵大白菜!白菜饿了还能吃两口呢,没本事的男人能做啥?这男人一但没了钱,原来看着挺俊的脸都不禁看了。 她最近因为升职的事没白天没黑夜地忙,结果回家看看,家里一团乱!因为不想留人话柄,所以保姆早已经被她辞了,她本来以为这样的话陆胜天在家里多少也能帮她干干活,可是他居然什么都不做!就跟养大爷似的,成天除了出门找工作之外就是回家干呆着等人伺候! 陆胜天也不是傻的,方娴眼里偶尔流露的嫌弃他哪里会看不出来?但是他现在无家可归了,除了在方娴这儿又能去哪儿?再说两个孩子总是他的没错啊。而且他以前在家的时候就一直是方静伺候他,家务活他本来就不会做。 在各种不满的情绪中,日子就这么一恍而过,转眼就到了十五了。 方静跟陆惜杰去付了尾款,拿到了两把新房的钥匙,装修房子的事情便要提上日程。不过方静对硬装修部分也不是太懂,毕竟她也没接触过这些,便就让陆惜杰一个人先看了。白天的时候她就在家弄面饼,有人来进货了就给拿货算个账啥的,倒也还好,至少不用像在厂子里时高度集中注意力,所以精神没那么累。 这日,陆惜杰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客户家的橱柜装好,之后便去看瓷砖去了。谁知道碰巧遇上了周主任。周主任也是趁着有空过来看看瓷砖,想着抓紧时间弄,争取过年时候搬进新房。 陆惜杰想起陆胜天被炒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便问:“周叔叔,是我刘峥叔跟您说了所以才把陆胜天辞了的么?” 周主任边跟陆惜杰看着瓷砖边说:“哪儿能啊。你刘叔是个好人,可是不论是他还是我都没那么大的面子,这事是上头有人指示的,具体是谁连我都不清楚。” 陆惜杰这就想不通了,不是刘峥的关系,那还能是谁? 周主任说:“好了小杰啊,你自己慢慢看吧,我要去卖油漆的地方再转转。” 陆惜杰说了声:“那您慢走。”说完继续逛瓷砖,却也没了之前的那份专注。 或许他该给陈源打电话问问,因为陈源之前问过他,如果陆胜天可能要坐牢的话,他还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可能那时候陈源就已经做了些什么? 可是陈源也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他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第二十八章 方静好担心 揣着满腹疑惑,陆惜杰也不看瓷砖了。他回去的时候顺路买了几个水龙头拿上,到家便给陈源打电话。正好母亲没在家,张栋也出去了。 陈源接电话的速度还挺快的,而且不知是因为什么事,从语气中便能听出他的愉悦之意,他笑说:“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陆惜杰被他这语气一感染心情也跟着变好了,问他,“陆胜天被开除了,这事你知道么?” 陈源说:“知道,不过不是我做的,而是骆忠良的父亲。” 陆惜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见时间还不晚,便问:“你忙不忙?我请你吃饭再细聊?” 上次陈源来帮忙杀蚂蚁,陆惜杰因为之前做的那个坑爹的春-梦以及陆胜天的事都忘了给陈源钱了,他可记得当时陈源帮那个喜欢打反恐精英的表弟杀蟑螂时还收了一百呢,所以这事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陈源犹豫了片刻,然后才说:“行,你说去哪儿?” 陆惜杰带着陈源找了一家大排当,能吃烤猪蹄喝啤酒,物美价廉。陈源平时着装比较讲究,虽然并不是那种各种名牌往上招呼的类型,但是衣服的做工一看便知不是便宜货,所以陆惜杰一开始也不太确大排当行不行,但是到了才发现陈源似乎还挺喜欢的。 陈源就着啤酒瓶子直接喝,也没用老板给拿的杯子。他放下酒瓶说:“骆忠良的父亲是一位非常有身份的人,虽然他的势力范围不在这里,但是很多事情做起来并不难。不过我想他应该暂时不会让陆胜天坐牢,毕竟坐牢总需要一个理由,而陆胜天破坏军婚这件事情虽然铁证如山,但是他一但因为这个罪名入狱,那所有人都知道骆忠良戴了绿帽子,所以我想骆老可能会有其它打算。” 陆惜杰戴着一次性手套把刚烤好送上来的猪蹄分成了几个小块,递到陈源面前说:“尝尝,这是他家的特色,味道挺好的。”递完摘了一只手套又说:“反正我觉着这事只要不影响骆忠良,其它的都没什么。我估计陆胜天这次丢了工作,方娴那也有得磨,毕竟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有情饮水饱的事。” 陈源觉得陆惜杰说这些话并不是作作样子,而是这人根本就是这么想的。他不明白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子怎么会给人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但是这种淡漠与无畏一同在陆惜杰身上展现的时候却是如此和谐,非但一点也不突兀,甚至那无意中的一丝冷漠都让他觉得奇特。因为陆惜杰的眼睛看着熟人的时候总是很温暖的,十分像他所熟悉的一个人,但是有时候做的事又显得很不近人情。 他矛盾而和谐着,就好像那天的答案一样。 犹记得他问他:如果陆胜天可能要坐牢,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说: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陆惜杰不经意间一抬头,便看见陈源好奇的神色,忍不住笑问:“怎么了?” 陈源摇摇头,“没什么,猪蹄挺好吃的,有点想起小时候吃过的那种肉皮冻,用猪皮熬完冻起来的,不知道你吃过没有。现在卖的都是带工业明胶的那种,味道不大好。” 皮冻陆惜杰不光吃过,他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因为这东西又弹又q,吃着还香,他就特别喜欢,所以上一世有空就会做一些。不过庄少风那个王八蛋嫌这东吃着腥,就不大喜欢。其实腥个屁啊?又不是鱼! 陆惜杰说:“不是有那种带咸淡的跟不带的么?你喜欢哪种?” 陈源失笑,“怎么你会做?”说完见陆惜杰点头,迫不及待地说:“不带咸淡的!” 陆惜杰于是点点头,“那过两天我空出时间来弄些,回头你过……嗯,还是我给你送过去吧。如果你方便的话。” 于是这顿饭又是陈源花的钱,陈源说了,“你说我俩吃饭我让你掏钱,老板还不得以为我欺负小弟?” 陆惜杰知道这是说他小呢,但是并没有恶意。罢了罢了,大不了多给这小子做点皮冻就是。 两人各吃了两个猪蹄和一些其它的东西,酒一人两瓶,不少不多,尽了兴又不会太伤身。 往家走的时候,陈源还是和上次一样把陆惜杰送到了家楼下。其实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一起散散步聊个天罢了,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很多,聊起来也开心。但是无意中又一次看见的方静却有些愁了。儿子口口声声说他跟陈源是朋友,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由于方静是在后阳台站着,而且后阳台也没开灯,所以陆惜杰并没有发现,倒是陈源注意到了,告诉陆惜杰,“阿姨好像在后阳台看你呢。” 陆惜杰张大嘴,“不是吧?!” 他都已经刻意留心了一下,确定他妈没看着才没让陈源先走的。 陈源其实隐约觉着方静好像不是太喜欢他,每次看着他的时候都带着些防备,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不过这种话说出来多少有些挑拨人母子感情之嫌,所以他也不方便说。 陆惜杰心想着这下又完了,肯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便摆起手来,“那你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 陈源看着陆惜杰进了单元门才离开,而方静见着孩子上楼,则赶紧从后阳台跑进了屋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陆惜杰又哪里会猜不出母亲那点小心思,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方静见儿子没有坦白的意思,憋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用商量的语气说:“儿子,以后天黑了还是早点回来吧,别让妈担心你啊?” 陆惜杰笑笑,“我又不是小姑娘,妈您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我以后尽量晚上不出去了,免得像您说的,让您担心。” 方静干笑两声,心说你确实不是小姑娘,可是你跟小姑娘一样都喜欢男生! 以前吧,见陆惜杰跟庄少风走得近方静也没这么担心,因为庄少风小细胳膊小细腿的,长得好看但一看就不中用,他儿子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那就好比狼跟小鸡崽子,怎么瞅她儿子都不会吃亏。可是再看看这个陈源!他能把她儿子整个儿装下还绰绰有余,就跟狼对上东北虎一样,而且这狼他明明平时挺有心眼儿的,但是一对上这东北虎就愣,老是自己去找东北虎玩儿,她这当娘的能不担心么?! 陆惜杰没听明白母亲嘴里嘀咕什么,他只是把兜里的烟再一次拿出来放进了他的糖罐子里。 张栋这时敲门进来说:“阿姨,小杰,刚才又有两家增加订单了,咱那饼坯的数量还够么?” 马上就要十一长假了,到时候那些商业街上卖饼的生意肯定会更好,所以这两天陆续就有人来电话说要多批一些饼坯。陆惜杰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已经做了不少出来了,再说商业街的客流量会增大,但是学校的销量肯定不好,所以两厢一抵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可还是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异常忙碌的假期,因为趁着放假搞装修要安橱柜的人多了,要趁着有时间来谈加盟的人也多了,而且十一各大商场搞活动,买装修材料便宜,陆惜杰还得趁着这功夫把装修材料买了,于是他整个人忙得就跟准备过冬粮食的松鼠一样,四处蹿。 早上,陆惜杰天不亮就起来把在早集市要卖饼用的材料都准备好,然后吃完饭帮张栋把东西送出去,之后他再回来继续弄饼坯。然后到了七点,他就该去上门帮人安装橱柜去了,如果快的话下午三点前他能安完两家的,慢的话可能就是那种面积大的,一上午就把一家搞定,下午的时间他去装修市场买材料,像大理石、瓷砖、洗手盆和门之类的。 本来陆惜杰的意思是让方静跟他一起去,但是方静想着家里还正是处处用钱的时候,她就不去了,在家里能多干点活便干点活,而且她习惯了总坐在一个地方工作,冷不丁走太远的路她还真走不动,便就让陆惜杰自己拿主意了。 陆惜杰想了想也没多劝,就按着上一世母亲装修时喜欢的风格把材料买了,像瓷砖什么的,几乎做到了与家里原来用的颜色相差无几。虽然设计上肯定没有后世的那么多样化,但是至少在颜色搭配上用足了心思,务必让母亲觉得满意。 陈源知道陆惜杰正在装修房子之后还特意问过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陆惜杰也就没跟他客气,“我铺地板之前你帮我撒些药吧,要不有时候地板里面爱生虫子。” 这事情陈源还真没做过,但是也不难,他便跟陆惜杰约了个日子,寻思顺便去认认小兄弟家的门。 陆惜杰白天在新房子里忙活的时候方静很少在,方静都是偶尔过来看一看,比如像瓷砖贴完的时候,她来看看贴得好不好看之类的。 这日,陈源知道陆惜杰在家里正在改插座位置之后,便买了些吃的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他的,然后发现这小子自己改得还挺好的,抠槽的时候也抠得十分利索,似乎没什么他能帮的东西,便干脆把东西打开说:“过来吃完再整?” 陆惜杰忙活了一下午了,怪累的,而且他也是真饿了。中午过来的时候吃了点东西但是早就消耗没了,陈源来得正是时候。 陈源说:“你这动作可够快的,接下来是不是该弄墙了?” 陆惜杰忙咽下嘴里的东西,“差不多,不过我打算贴墙壁纸。我妈眼睛不太好,墙要是大面积白,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白墙一反光肯定伤眼。” 陈源觉着有道理,不过贴墙壁纸价格可要比刮大白的成本高,陈源便想了想,“反正我往后都没有多少事,墙壁纸我来帮你粘?” “真假的啊?”陆惜杰失笑“能粘好么?而且你为什么往后都没有多少事?” 陈源说:“我有两份工作,但是其中一份过了十月就进入休整期,基本没什么事了,时间自然就会变得充裕。你就说你让不让我粘吧!”他小时候看别人家粘过,那刮除气泡的刮板刮在壁纸上感觉挺有意思的,他一直想试试但是没什么机会。 陆惜杰说:“那必须让啊,不过我只管饭不管工钱,你看着办。” 陈源鬼使神差在陆惜杰头上揉了一下,“抠吧你就,哥连午饭都自备了,这总行了吧?” 陆惜杰有些尴尬,他没想到陈源会“动手动脚”,所以一时没有防备,便也来不及阻止。最后只得“嗯”一声不再说什么,闷头吃起陈源带的饭来。 陈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也是觉得挺奇怪的,他平时跟人不太亲近,可刚才那种举动已经算是十分亲密的范畴了。还好陆惜杰年纪小,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了,有件事我还得谢谢你。” 陆惜杰抬头,“什么?” 陈源说:“这个小区里的绿化工程归我做了,还多亏你的事情,骆老送了我一个人情。” 陆惜杰茫茫然,“你另一份工作是做绿化工程?” 陈源点头,“对,我主职就是做园林行业的,这几年发展得还可以。你们这个小区占地面积大,绿化区也不少,这一次应该能赚一笔。” 陆惜杰连忙笑起来,“恭喜恭喜。不过这行现在正应该是发展得好的时候,你干嘛还做消杀?”倒不是说消杀行业有什么不好,而是跟园林业比起来,实在是太不够看啊,一天上门帮人杀虫子能赚多少?而且这就跟他安装橱柜一样,路上就要费去不少时间。 陈源乐了,“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消杀的活赚的本来就不是个人家的钱,而是像食品加工厂,四s店之类的地方,那种大面积消杀,即省事来钱又快。当然,跟园林业还是比不了的,不过肯定没你想的那么亏。” 陆惜杰涨见识了,他还真没往那头想。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不得不承认,陈源可怪有本事的,比他强太多了,他上一世像陈源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开大货车(?)他认真地说:“你懂得可真多,这么年轻就能有现在的成就,以后肯定发展得更好。” 陈源把碗筷放到一边,笑容略淡了,他说:“只能说是际遇不同吧,我跟你一样,也没什么学历,但是十多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贵人,他帮了我很多。” 陆惜杰不明白为什么提到这个贵人的时候,陈源的眼里流露的是怅然,但想着人活着本来就不是全都顺心顺意的,便没再多问。 陈源吃东西一直都很快,所以每次后吃完的都是陆惜杰。但奇怪的是每次收拾东西的都是陈源。这次又是陈源收拾吃剩下的,陆惜杰擦了擦嘴巴,正准备休息一下接着干活,哪曾想刚抬屁股,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难道又被老娘发现?那也太寸了吧! 带着这样的无语感,陆惜杰去看了看门镜,然后他发现,果然这世上的事就没有最坑爹,只有更坑爹。只见庄少风拎着个什么东西,站在外头再次抬手敲门! 这是十一长假的最后一天,庄少风来干嘛?   ☆、第二十九章 登报做广告 说来也是巧了,韩爽也通过旧同事买了房号之后在方静购房的明珠家园小区里弄了一套房子,并且就在七号楼,正是陆惜杰家买的六号楼对面。韩爽买的没有陆惜杰家的大,但是也要开始装修了。庄少风今天过来就是等人送瓷砖上门的,所以他某一户的窗口看到陆惜杰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过来一下。 最开始他为了等人给送货就没过来,直到送货员把瓷砖都搬上去,他才锁了门过来看看情况,顺便也想问问陆惜杰,他猜的到底对不对。陆惜杰对他变得冷淡这事来得太突然,所以弄得他一直想不通,于是想不通就越是想,越是想就越想不通,进入了一个死循环,直到从他妈妈那里听来陆惜杰的父母离婚的消息之后,他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陆惜杰受的打击比较大,所以才会那样对他。毕竟离婚这种事肯定之前就有些苗头了吧?那么或许现在已经好了? 陈源看到陆惜杰皱眉且不开门,问:“怎么了?” 陆惜杰于是说了声“没什么”之后把门打开了。 庄少风见到他,拎起手里的两瓶饮料,仰脸笑着看向他,“小杰,我来看看……”他话没说完,就因为看到陆惜杰身后的陈源而顿住了,脸色变得也不太好看,“他是谁啊?”他看陈源一眼问陆惜杰。 陆惜杰堵着门口没让庄少风进来,面无表情地说:“跟你没关系。有事么?有事就说,没事就走,我这儿不欢迎你。” 庄少风面上有些难堪,但想了想还是说:“小杰,你、你别这样。我知道叔叔阿姨离婚了你肯定不开心,但是……” “让你走,听不懂人话?” “你、陆惜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看来没什么事。”陆惜杰说完,啪一声把门关了。 “砰!”庄少风狠狠踹了一下防盗门,在外头大喊:“陆惜杰,你有种以后可别后悔!” “……”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朋友。”陈源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惜杰。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惜杰有这样幼稚的朋友。 “中学时期有几个没犯过二啊?”陆惜杰说罢转过身去,用编织袋将建筑垃圾装起来,之后继续弄他的走线槽。 “对了小杰,有件事……”陈源看着陆惜杰的背影,欲言又止了片刻说:“算了,你还是先忙着吧,我帮你把药喷上。” “有什么事你就说。”陆惜杰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陈源。 “没,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这药等我喷完之后两天之内先别铺地板。” 陆惜杰觉得陈源之前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件事,但是继然又不想说了那就算了。他点头继续忙起来。而这时刚进了新家的庄少风则呼哧喘着粗气,脑子里不禁开始回忆。刚才陆惜杰背后站的那个人他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十分优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人跟陆惜杰可能关系非常好,不然陆惜杰能跟他席地一起吃东西么?地上的灰尘上印出来的两个大屁股印子都还在呢!亏他还天真地以为陆惜杰是因为父母感情不合而心中郁结,想开导开导他,看来说不好根本就是跟刚才那人有关。 不,也许应该说,他觉得他终于知道陆惜杰到底是为什么了…… 居然跑去喜欢另一个人?那可就别怪他不念旧情! 一脸气闷地抬腕看了看时间,庄少风突然皱起眉来。他妈妈明明说过要过来的,怎么还不来? 却说这时,韩爽正被方娴堵在家门口。 方娴面色铁青,因为这几天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情弄得一肚子气!她本以为陆胜天在她那的事瞒得挺好的,毕竟陆胜天晚上天黑了才来,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去,有谁能注意到他?谁曾想,不知哪天开始,先是邻居看她的眼神变得怪怪的,接着所有小区里比较相熟的人看着她都带着奇奇怪怪的笑,跟她说话都是明里暗里带着些暧昧的字眼,今儿个更是直接有人问她是不是找到不错的人了,这不是明摆着知道些什么了么?! 韩爽被堵着也生气,“我说方娴你什么意思?你跟陆胜天在一起的事又不是光我一个人知道,怎么你就怀疑我呢?亏我还拿你当朋友!” 方娴做了一次深呼吸,再一次问:“真的不是你?” 不是她多心,而是陆惜杰跟方静知道这么长时间,却都没去她小区里说过什么,不可能突然就去了吧?那就只有韩爽具体知道她跟陆胜天的事情。现在陆胜天有外遇这事厂里也不少人知道,但是那些人应该不知道那个外遇对象就是她啊。她一直十分小心,这么多年陆胜天从不一个人出现在她那里,卖房号那次才是第一次,而且那次要不是因为陆惜杰突然出现多嘴,连韩爽都不会知道! 韩爽哼一声,“你爱信不信!要我说也没准是你那俩孩子吧?他们小,嘴巴有时候不把门可能就说了什么呢。” 方娴瞪了韩爽一眼,“我跟他们说过不能出去乱说,他们不可能多嘴的,肯定不是他们。” 韩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方娴,“双胞胎都十三岁了,一个姨夫跑到自家里突然一住就是好些天,你说他俩能不多想?你可真是没药治了。” 方娴一听也有些不太肯定起来。但其实这一次她们真的误会了,事情确实不是那两个孩子说的,更不是陆惜杰跟方静说的,而是陆胜天的内裤挂在阳台上被邻居看见了。这往天都是孩子跟女人的衣服,可某天突然冷不丁蹦出个成年男人的大裤衩,别人能不多想吗?更不用说这大裤衩还三天两头换一个花色,之后又出现了大件的衣服! 反正方娴可能要二婚的消息在星空小区里流传着,于是最后方娴还是坐不住了,找了一天晚上等孩子全都睡着之后,把陆胜天叫到客厅,告诉他让他搬出去,爱去哪儿都行,但是她这儿是肯定不能再接着住了。 陆胜天一听这话有些生气,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搞不好都得吼出来,但即便是压着声音,却也掩示不了他的怒火,“你明知道我现在身上没什么钱,我出去我能住哪儿啊?!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弄到今天这步么?” 方娴也不否认这事确实与她有些关系,但是她现在光是看着陆胜天都觉着心烦。于是她给陆胜天拿了五百块钱,对他说:“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你还是先去在旅店住着吧。你说我这刚升职,万一要是有什么消息传到领导耳朵里我这么长时间不就白辛苦了么?再说反正我现在工资涨了,也不差这点钱,到时候要不行就托韩爽帮个忙,她老板不是搞建材的么,认识一些建筑商,找找关系咱们也能买个便宜点的房子。” 陆胜天知道方娴最近因为升职的事忙得晚上经常快九点钟才回来,又想到最近自己不赚钱,想想,干脆收拾了东西之后趁夜离开。 方娴松了口气,一时瘫软在沙发上,完全想不通怎么跟她想象的差了这么多。她一直以为跟陆胜天在一起之后生活就会越来越好的,毕竟两个人要是有两套房子再加上些存款,还有孩子,只要他们换一个城市做点买卖或者再找份差不多的工作那不是很好么? 谁曾想陆胜天会这么早就被辞退,钱跟房子还被方静弄到手了! 方静方静,都是她! 恨恨地在抱枕上捶了一下,方娴压根没注意到本该关严着的小屋门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瞪着她,眼里藏的是满得要溢出来的恨意。 陆惜杰这时猝然惊醒,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恶梦才长出口气。 方静听着动静也醒了,她坐起来把床头的小台灯打开,抬头看看时间发现才不过刚过十二点,便问:“咋了儿子?睡不着啊?” 陆惜杰笑笑,“没事妈,可能是晚上睡得太早了,一时不习惯。我想下去转一会儿,您接着睡。” 由于最近太累,昨天孩子睡得是挺早的。方静知道这一点便没有拦着他,说:“那你披件衣服下去可别着凉,坐会儿就上来知道没?” 陆惜杰于是拿着外套出去了。这时候都十月中旬了,夜里清刷的凉。他坐在小区里的秋千上,一个人玩儿了一会儿,琢磨一些事情。 前天鹏飞食品加工机械制造厂给他来了电话,说弄冷面片的机器初步做出来了,让他有空去看看,所以昨天他就抽空去了一下,然后发现比他想象得好多了。虽然在包装上还不太理想,但是压出来的冷面片却跟他在上一世吃的没什么两样,只要把包装的部分再改进一下就可以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的现钱没有那么多了,而那台机器要是想买过来,除了他当时留的订金,少说也得再给两万块,毕竟这是专门订做的,而不是现货购买。 可是两万块,如果对于之前的他来说并不算多的话,那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可装修房子他可以缓一下,但是这机器要是不弄回家,时间长了订钱就白交了。而且这机器就算买回来也总要有个地方放不是么?这可不比和面机那么小,再弄到张栋那里是绝对不行的,所以现在他要么就是用房子做抵押贷款,要么就是跟个人借钱。 他觉得卓欣欣跟刘峥都能做这个借钱的人,但是借钱这个事他还是有些抵触。 张栋作为合伙人是知道这个机器的事的,所以他想了想跟陆惜杰说:“要不这样吧,钱由我来拿,就当是入股了,咱们再使把劲也注册一个公司,到时候把买卖做大点你看怎么样?” 他们现在只有个以张栋的名义注册的营业执照,但是想长期发展下去,确实是弄个公司比较靠谱。于是陆惜杰考虑了之后觉得这样也行,便就抽个时间去把余款交清,把机器提回来了。不过他可没把这机器再弄到张栋家,而是在离张栋家不远的郊区租了一处平房,把机器弄到了那儿,顺便把和面机也搬过去了,晚上住也是住在那里。 新租的平房挺大,连带着院子有两百多平,但是因为地处偏僻,租金也不过一个月五百块而已,陆惜杰觉得还算挺便宜,反正比东西堆得太多以至于睡人的地方都没有可强多了。 张栋还住在原来的小区,因为他那里是市区,加盟商过来批货方便。他把陆惜杰跟方静原来住的屋捣腾成了库房。 陆惜杰又弄了一个大冰柜,所以现在张栋家的小屋基本全是放货用了。 然后张栋的工作又多了一样:推销烤冷面。 由于天冷,早集市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没有了,再要想搁早集市卖饼就得等到来年四月。不过这样正好,张栋早上负责接待那些来批货的人,白天就出门去跑业务。 值得庆幸的是,推销烤冷面这事可比当初推销手抓饼容易,因为已经有好些个加盟商,新产品只要让他们试卖一次,往后这些人一看卖得好自然就会来进货,于是一时间,大街小巷的,突然风靡起一种小吃,经常能看见有人明明冻得直哆嗦还在排队等着买什么东西。 人都有从众心跟好奇心,看人家排大队,便也跟着排,想尝尝到底是什么东西卖得这么火爆。真的会有那么好吃吗?然后吃一次就发现,哎哟我的天,这队没白排! 一片烤冷面的面片成本价只要一毛五分钱,但是一包二十五片的冷面片批出去的价格却是十块,说是爆利不为过,所以光是供这面片就能赚不少。陆惜杰在十一月底的时候统计过,一天光是饼坯子就能平均批出去五六百张,而冷面片则更火,一天大约能批出去五十包! 五十包,去了成本每天能净赚三百多,再加上饼坯的利润三百多,一天就能有近七百块钱的进项。这还没算那些批番茄酱跟沙拉酱等周边材料的利润呢,如果连它都算在一起一个月能赚上两万多块! 一个月两万多,这在这个时候是什么概念?赚几个月就是一套房子!所以陆惜杰跟方静,以及张栋,那真是拼了! 陆惜杰当时跟张栋谈的是三七开,张栋三,陆惜杰七。所以张栋现在一个月的收入就有七千!这让这个在遇上陆惜杰之前一个月七百都不一定能赚上的青年每天都是乐呵呵的,推销起来就更是卖力,恨不得把吃奶的劲儿都给使出来。 不过他跟陆惜杰都知道,这样可还不够。 张栋原来是学法律的,所以他知道他们现在这种经营模式不是长久之计,特别是越做越大之后,总还是要步向正规,不然买卖早晚得毁在自己手里。于是俩人一合计,决定登报做一些广告,然后等再攒些钱便注册一个小公司,还要好好弄个商标注册下来。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就会因为这么一个决定惹来了麻烦。 陆胜天被方娴“赶”出家门之后辗转数日,终于在五百块钱快花干净的时候找到了一份工作。给一家工厂看大门,夜里打更。一个月就四百块钱的工资,但是人家管吃住。虽然顿顿都是萝卜青菜很少见荤腥,住的是打更房,但是对于陆胜天来说聊胜于无。他于是白天就在打更室看看报纸抽几根便宜的烟,没事就在厂房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夜里则把大门一关,该检查的检查一下,睡觉。 这天他又是看报纸,结果无意中就看到手抓饼跟烤冷面的广告!这广告版面不大,可是陆胜天就看到了,上面的联系人一栏里,联系人写的是张先生和陆先生,联系电话也有两个。不过陆胜天想了想还是先按耐住了,直到周日休息时去见方娴,他才把这个事跟方娴说起来。 方娴升职之后工作稳定下来,又因为工作关系认识了一些工商局的人,得以赚些外快,所以心情很是不错,这又听到陆胜天说找得到陆惜杰,心情更是好了。但是也只是好了片刻而已,她说:“找着又能怎么样?你还能去打他们娘俩一顿啊?” 陆胜天虎着脸,“反正不能便宜了他们,你现在打个电话,要是陆惜杰接的你就挂了它,要不是你就好好打听打听地址在什么地方。我让他们卖?卖个屁!” 方嫌最近收入多,她便给自个儿买了个时下最流行款式的手机。她就用这部手机直接拨了报纸上的电话。 张栋跟陆惜杰为了方便也各自买了手机,于是张栋接到电话的时候,听见是从报纸上看到广告想加盟的客户,还很是感叹广告这东西着实有用,然后就跟背书似的把他们生意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赚钱跟方娴扯了一大皮卡! 方娴问清了地址就把电话挂了,而陆惜杰这厢也在通电话,不过是跟陈源。本来他在跟林方静谈辞职的事情,谁知陈源来电话问他那壁纸是不是不粘了,还是信不着他陈大哥的手艺?要不这咋都过去俩月了一声不响呢?! 因为最近忙得脚不粘地,所以陆惜杰确实好长时间没回新住宅小区,这段期间他都是跟母亲在新租的平房里吃住的,也在那里干活。再者,庄少风那日在新房里看到他跟陈源之后,他总觉得最好还是防着一些,毕竟庄少风那王八蛋为人缺德,上辈子就曾找到女朋友之后到处说他是同性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把他落下泥河。所以他也担心,万一这损犊子再给陈源扣上屎盆子那不就不好了?所以他总想着再过一阵再说,结果一过就过到了现在。 于是这会儿听到陈源略带抱怨的语气,陆惜杰也有些无奈,最后只得说:“明天吧,明天肯定粘,我早点过去。” 陈源说:“那明天哥可去找你了啊?” 陆惜杰笑着应声挂断。 林方静一直很安静,直到陆惜杰把电话挂了,她才笑着问:“哟,这么小就处对象了?” 陆惜杰一怔,“什么对象?” 林方静朝陆惜杰的手机努了下下巴,“刚来电话这个不是对象?那我怎么瞅你这表情像在跟小情人说话似的呢?” 陆惜杰:“……林姐,有近视还是得治,再不行咱配个眼镜也行。” 林方静笑而不语。   ☆、第三十章 他是同性恋 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接触,陆惜杰早就摸清了林方静的脾气。这人很精明,嘴巴也特别利,经常就能一两句把你噎在那里。但是他知道林方静人不坏,甚至很痛快,办事也特别麻利,在她这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一句话能搞定的事情绝不说两句,而且基本上定下来的事就从不反悔,也不许有人跟她墨迹。 但是辞职这个事,林方静还是多问了一句,“真不干了?” 陆惜杰把自己家里正在做的事情说了出来,顺便也说以后要是有什么着急的活也可以联系他,只要他不忙的时候一定会来帮忙,但是平常正式工作肯定是不行了。 只要为人爽快,林方静也是很好说话的,所以听陆惜杰这样说她便没再挽留,但是却提了一个请求。她说自己在农村有个表弟没什么手艺,但是光种地也赚不来几个钱。孩子倒是挺努力的,人也勤快,就是有些笨,这装橱柜的活学了仨月了也没整明白,所以要是行的话,能不能也让她这表弟去看看陆惜杰那买卖,他要是学得会,干脆就跟陆惜杰那也弄个小加盟。 当时刚重生的时候林方静帮了大忙,所以这人情陆惜杰说什么也得卖,再说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陆惜杰便答应了。后来林方静知道陆惜杰家要装房子,还给他成本价选了两套橱柜,给他结账时也让财务人员多给了一千块,两方都算是尽了份心意。 陆惜杰把钱收好之后说:“林姐,等你表弟来了你让他给我打电话,不过最好是提前一天,这样我第二天能空出时间来多带他去几个摊子看看生意,让他心里也有个底。” 林方静说:“行,那你去忙吧,好好干,姐祝你日进斗金。” 陆惜杰笑着道谢出去,想了想之后拿着刚到手的钱去市场买了好些斤猪肉皮。上次跟陈源吃烤猪蹄的时候陈源说喜欢吃皮冻,他说给做结果一直就没做,这都好些日子了,今儿个有点时间,正好弄一锅冻上,明天拿去贴墙壁纸时一起吃。 方静知道自家孩子喜欢吃皮冻,但是她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而且还做得这么好。虽然熬好的肉皮还没冻上,但是一看颜色就知道肯定错不了了,只是她不明白了,“儿子,你这是打算要卖皮冻了?” 陆惜杰边装着肉皮汤边说:“不是啊妈,是咱们自己吃,还有送人的。”说着盛出三大盆汤来,用保鲜膜把盆面盖上,之后便把这些盆都放到了外面去。外头现在零下二十度,用不上一晚上就能冻成冻子了,明天带去刚刚好。 第二天天气大晴,陆惜杰一早起来把要带进市区里的货全都包好,之后去拿了一盆皮冻切成三大块分装保鲜袋里,再拍了些蒜泥加上酱油弄出蘸料装进保鲜袋,最后一起放进一个小不锈钢盆里。弄完这些他才给与他们隔着两户的面包车司机打了电话。那司机家就是住这的,白天的时候会去家具城给商家们送送货。 一开始陆惜杰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还一天两趟地骑自行车顶着寒风送货,后来有一回他车子在路上坏了,正好这人去家具城,见到他眼熟就拉了他一程。再后来陆惜杰就知道了,便给了他些钱,早上出去的时候正好就给他捎到张栋家楼下,连人带货,这样一来既省时又省力,一次还能多拿很多,不然这订单越来越多,他也是够愁了。 以现下赚钱的速度,他很快就能买个面包车,但是张栋不会开,他又不够年龄考驾驶证,所以只能先走这个途径。 方静拍了拍围裙上的面粉站在门口说:“儿子,今儿个你去市里话忙完了去给自个儿买件新羽绒服吧,你这羽绒服买的时候挺大的,可现在穿着都有点儿小了,也洗薄了,妈瞅着都不暖和。”说着,她从围裙里掏出五百块钱来给了陆惜杰,“这你拿着,挑你相中的买。” 陆惜杰之前在林方静那拿的钱还在兜里呢,这钱他便没要。他妈再怎么说也比他能攒多了,钱放在她那儿她也能踏实些。这不管在哪个年月,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只有兜里的钱够花,心里才能多一分安生。 方静劝不过,钱就又收回去了,想着反正将来都是留给儿子娶媳妇儿……用……的。 陆惜杰见母亲突然怪怪地瞅着,疑惑地问:“咋了妈?” 方静把钱攥在手里卷了半天,“最近咋没见陈源过来玩儿啊?” 陆惜杰说:“哦,这不是咱家搬来之后太忙了么,再说也挺远的我就没联系他。”想了想,他没说拿着皮冻就是要去见陈源一起贴墙壁纸的,免得他妈又多心。 方静“哦”一声,说不上是高兴多些还是失落多些。平心而论,她是一万个不希望孩子真去喜欢同性,光是想到以后他要受多少人白眼她就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但是如果就因为这样让孩子凑和着过一生,她也不忍心。这事就像她喜欢陆胜天,但是陆胜天心里没她一样,两个人将就能将就出什么好结果呢。 方静暗暗叹了口气,直到儿子被邻居捎走了,才进屋去发了会呆。 陆惜杰坐在车里一直觉着耳朵痒痒,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在念叨他。后来到了张栋家楼下,他把东西都搬上去才觉得好一些。 陆胜天躲在一边,确定陆惜杰离开了,这才悄声走了出来。他本来是想找到方静的,但是从早上他来开始一直就没见过方静,所以他还要再想想别的办法才行。陆惜杰这小子吃软不吃硬,来硬的不行,而他是绝对不可能对陆惜杰服软的。但是方静就不一样了,没有陆惜杰在场,方静那性子哪敢跟他说半句不好听的? 看陆惜杰往这儿搬货,陆胜天隐约猜到他们应该是另外还有加工厂之类的,或者这些货也是陆惜杰从哪儿批来的?但是那样一来方静到底住哪儿呢?听说这两人也没怎么装修房子,几乎很少回明珠家园,至少韩爽说她自打买了房子还没在小区里见过方静。真他娘的邪门儿了,买完房子不装修还不住,那买了干屁?! 陆胜天又回去上班去了,陆惜杰则寻思了一下还是去了明珠家园的新房。他也知道他羽绒服是该买了,因为就这一年时间里他又长高不少,差不多衣服袖子都有些短了。但是拿着一袋子皮冻他逛什么街啊,再说陈源估计也来得挺早。 打了电话,果然,陈源说在家门口等半天了。 陆惜杰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台阶,连钥匙都提前拿出来备好了。但此时他还并没有察觉自己有些期待,他只是觉着见着陈源比他想象中的好像还开心些。可能是因为重生之后遇到的人里,只有陈源跟他特别聊得来。 照理说张栋也不错,但是那小子混熟了之后时不时会猥-琐一下,比如在街上看到漂亮姑娘,他会忍不住指着说:快快,小杰你看那姑娘多正点,腿长屁股翘,胸也够大! 张栋说的是实话,但是他是真欣赏不来…… 陈源就从来不会说这些。他不欣赏美女,也不欣赏帅哥,就是那样静静的,偶尔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然后比较喜欢看植物。 陆惜杰有时候是羡慕陈源的,陈源长得高大英挺,优雅却又不失阳刚的味道,并且他做的工作真是十分令人向往。他也喜欢植物,特别是多肉植物,可惜现在想这个好像有点太远了。 陈源穿着铁灰色的羽绒服和咖啡色的休闲裤,脚蹬黑色的军靴,他一手揣在兜里,一手夹着烟靠在防盗门上静静吸,只一个侧影就帅得让人屏息。 陆惜杰发现这种帅无关俊美,只是让他不由的想到了一词:无欲则刚。 陈源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既可有,亦可无,对他来说好像都没所谓,哪怕明天是末日,这人大概也是这样不温不火的。 就是不知道看到皮冻他还能不能也表现得如此淡漠。 陆惜杰记得,上次吃烤猪蹄的时候他说他会做皮冻,陈源眼睛都亮了,那种迫不及待的语气可是在这人身上很少有的。 其实想了这么多,也无非就是陆惜杰一个驻足,再爬十个台阶的功夫,陈源转头说:“再不来我就要撬门了,手里拿的什么?” 陆惜杰发现陈源的鼻子轻轻闻了一下,然后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瞅那样真像大狗。他笑笑,“上次你说要吃的皮冻,昨儿个我做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他也是急了,居然没想过去尝一尝。 陈源微一用力从门上起开,让陆惜杰开门,顺便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看了看。 陆惜杰抽出钥匙让陈源先进,之后他才进去把门关好。 屋里的地板已经铺上了,但是壁纸一直没粘,只要把壁纸粘完再把灯装上,这屋子就差几个门跟浴室柜了。至于厨房他先不打算装,等林方静那边说橱柜好了他再整也赶趟,只要到时候把拉门关好再装橱柜,也不用担心客厅会落灰什么的,之后剩下的也就是些家电和软装饰了。 陈源还没看到过陆惜杰买的壁纸,一看居然是淡纸色的,不由说:“你这屋装出来应该挺温馨的,但是比较偏向女性风格,以后是要给阿姨住?” 陆惜杰倒也没具体这么想过,只是想着肯定先可他妈妈喜欢的来,所以就变成这样了。壁纸是紫色的,灯是花的,就连他买了但还没送货上门的木门和拉门都是带着小碎花的那种,他于是说:“差不多吧,我住的时间肯定比较少,毕竟加工的地方也忙。我看搞不好以后我妈都不会回来多少次,这房子将来还会卖掉的。”他可没想着在这里住一辈子,光是想到庄少风家也在这个小区就够叫他恶心的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庄少风家居然买的七号楼,明明上一世是十七号楼。 “以后房价会涨,你能想到多买套房子算是赚了。不过这小区也还可以,为什么要卖?” “好归好,但毕竟这院里大把的人认识我妈跟陆胜天,我觉着她住着也不会太自在。而且我还想给她换更好的地方。”陆惜杰说罢看了看粘胶上的说明,“对了,和这胶得用个盆。” “那是什么?”陈源指指陆惜杰带过来的袋子里的小盆问。 “我想用来放皮冻吃的盆……早知道应该再多拿两个的。”陆惜杰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没事,先用它吧。至于吃,到中午咱们出去吃,哥说了中午饭自备那就是自备,我请你吃饭。这皮冻你就别吃了,我直接带回家。” “你这也太霸道了吧?!” “就三块你还腆脸说?!” “……”可那三块是脸盆那么大的盆里盛出来的!不过陆惜杰一寻思,算了,陈源帮他那么多回,他能报答一点是一点。 陈源去接了水按比例把胶配上了,之后俩人一起把墙壁纸打开,比量了一下之后开始粘。陈源高,他站到高木凳上很轻松就能够到棚顶,陆惜杰也差不太多,于是陆惜杰刷胶,之后陈源就往上对好了角度粘壁纸。粘完一共俩刮板,俩人一起对着壁纸把里头的气泡都刮出去,玩得不亦乐乎。 庄少风就站在六楼,家里的小屋几乎是正对着陆惜杰家的客厅,所以他只要仔细一看,就能看到里头有俩人正在忙乎。他这几天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请了假在家打吊针,本来都已经好多了,但是看到陆惜杰跟那个人在一起,他又觉得脑仁疼得厉害。 韩爽跟方娴进来的时候,庄少风才回过神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出了多久的神。 方娴最近手头钱多,便想着买房的事,所以跟韩爽来往很勤,因为她要通过韩爽的关系认识那个建筑商再买到内部价格的房子。她正想着怎么给韩爽点儿好处呢,这就听到韩爽说庄少风病了,于是她买了些水果又给庄少风带了些补品过来,还给庄少风放下五百块钱。 庄少风笑着说:“阿姨您太破费了,这我可不能要。” 韩爽却知道,方娴升了职后跟工商局那边的人一起合伙给人垫付注册资金从中获取好处,所以最近很是赚了一些钱,倒也没跟她客气,朝儿子说:“你姨给你你就收着吧。” 方娴也说:“就是,跟姨还客气啥,你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庄少风道了谢,想到什么似的又说:“对了姨,您是小杰的小姨,那您认识那个人么?” 这时候庄少风还不知道陆胜天出轨的对象就是方娴,所以他还以为方娴跟陆惜杰多少有些联系,所以才想打听一下,现在跟陆惜杰在家里忙着粘壁纸那人是谁! 方娴随庄少风去了窗口,这一看,那居然是陆惜杰!不过另一个人她好像也觉得挺眼熟的,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了!那天她跟陆胜天被带到派出所的时候这人就在!但是她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方娴皱眉看了一会儿,“这我可不认识,不过小风啊,听姨一句劝,你以后可别跟陆惜杰玩儿。我听说他在外头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学得可不像样了。” 庄少风这么一听有些莫明,问:“姨,您不是小杰亲姨么?” 韩爽这时候来岔了一句,“什么亲小姨,陆惜杰他妈是被领养的,她才跟你方娴阿姨没啥血缘关系呢,要不当年能那么缺德?” 庄少风“啊?”一声,“她咋了?” 韩爽说:“她年轻时候抢了你方娴阿姨喜欢的男人呗,顶不是个东西。” 庄少风这时候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怪不得呢。” 韩爽问:“怎么了?” 庄少风又看了陆惜杰那屋一眼,这才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犹豫着说:“就是……就是陆惜杰,他、他好像是个同性恋。我就寻思着,要真是方娴阿姨的亲戚肯定不能干出这种事来。” “啥?!”韩爽跟方娴几乎是一起愣住了。我的天啊,她们听到了什么?! “我亲眼看到的,陆惜杰跟现在和他一起粘墙壁纸的人亲嘴。”庄少风紧捏着拳头说。 “小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韩爽觉得万一要是弄错了,搞不好会惹麻烦,陆惜杰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是啊小风,你是亲眼见到的?”方娴这时候心里已经兴奋得要炸了!瞧瞧她听到什么?陆惜杰是同性恋!如果真是这样,光这一条她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真的阿姨,我不骗您。”庄少风指了指陆惜杰家的客厅,“不信看他们。” 这时陆惜杰正跟陈源对面站在一起,不过远远望上去有点儿让人容易多想,因为陈源站在凳子上而陆惜杰站在地上,所以陆惜杰一转身的时候他的脸正好对着陈源的裤-裆…… 这画面真的太美丽他不敢想,但其实陆惜杰不过是下意识转身想去拿东西,结果一转头才发现这姿势有些尴尬。但是转都转过来了他又不能让时间倒流!而且最无语的是他这一转,陈源还不小心把刷胶的刷子掉到了他头上! 于是更坑爹的一幕出现了,陈源直接从高木凳上一跃而下,去看陆惜杰眼睛啥的有没有沾到胶水,而这在庄少风跟方娴他们看来,就好像他们在亲吻一样,因为他们只看到陈源微微弯曲的背影以及他抬起手……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抬起手,不为打他那是为干嘛?真叫人不得不多想! 方娴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但说出来的话听着却像是在哀叹,她说:“这、小风啊,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同学,所以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这可不是啥好事。” 韩爽也说:“对,这事你可别出去乱说,免得搞不好惹麻烦。”说完叫过方娴,“走吧,你不是还有事没跟我说么?” 方娴点点头,心里差点把歌都哼上了。她来的时候还有点心疼那五百块钱呢,可是现在发现来得太值了,这钱花得一点也不冤。知道了陆惜杰是同性恋,看方静咋办! 庄少风把方娴给他的钱收好暗暗想,啧,我看这下你俩还咋在一起…… 陈源把陆惜杰脸上的胶擦了一下,其实也就是手指一抹,然后说:“先歇会儿吧,我去买两瓶水过来。” 屋里暖气烧得好,确实挺热的,要不是因为自来水生喝不大好,陆惜杰直接就招呼喝生水了,于是他说:“行,大门口就有超市,我把剩下的胶再兑一下。” 陈源于是拿起外套出去了,但是出去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去超市,而是在出了单元门时缓步走了一会儿,然后才拿出电话边拨着号码边离开。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就多了两瓶水跟一盒烟,但是在进单元门前,他似乎有意无意顿了一下,回头在六号楼上扫了一眼,然后才上楼去找陆惜杰。 却说这时,方娴已经坐不住了。她这次来本是为了买新房子的事情,但是听到庄少风的话之后她不想再花那些冤枉钱了,只要她找到证据能确切证明陆惜杰跟那男人有关系,方静敢不把房子给她? 都说同流合污,说来也真是巧了,陆胜天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过他不像方娴已经知道了陆惜杰跟某个男人可能有关系,而是只知道,只要他告诉方静不把房子给他,他就把陆惜杰是同性恋这事说出去,那方静就够喝一壶了。 方娴听到陆胜天的打算时愣了一下,“你是说方静已经知道陆惜杰是同性恋了?” 陆胜天说:“可不,你说我早怎么没想起来还有这招呢?你等着,等我找到她我就让她把房子全交出来!不然就让他们娘俩在这里再也混不下去!” 方娴一寻思,“胜天,依我说咱们还是稳妥一些,既然我都知道陆惜杰跟谁在一起,那不如咱们找找证据,比如照些照片啥的,这样方静赖都赖不了,肯定得把房子给咱们,你说呢?” 陆胜天一听倒也对,可是没钱谁肯做这种事啊? 于是方娴这次特别大方地给陆胜天拿了两千块钱!   ☆、第三十一章 人渣们慌了 陆胜天找到人跟踪陆惜杰的时候都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那人自称是私家侦探,叫许宝财。 许宝财能说会道,出口成章,见了陆胜天就先把自己的功迹好一顿炫耀,像是替某某非常有名的官夫人捉过奸啦,还有谁谁谁是私生子的证据也被他找出来啦,更甚者还有x年前的一宗命案也因为他翻案啦,听得陆胜天心里热了,恨不得一时间就得到陆惜杰跟那个“奸-夫”的消息! 陆胜天先是给了许宝财五百块钱押金,然后谈好了,事成之后另有答谢,如果真能拍到陆惜杰跟某个男人亲密的照片,那就重重酬谢。 许宝财虽然没有他自己夸的那么有本事,但他确实是打听消息的好手,平时也跟踪过一些人,并且很少有失败的例子。于是看在钱的份儿上,这活他接了,跟陆胜天约好十天时间,十天后肯定会给他一份满意的答卷!他觉得这事跟他以前做过的许多请托相比,已经是属于十分简单的范畴,只要那两个人真有关系,还怕抓不到证据? 于是陆胜天满心期待地回单位等着去了。 然而事实上,过了五天的时候许宝财就开始愁了,因为他跟踪了五天但是一无所获!只能看到那个名叫陆惜杰的小子跟一个面包车司机每天到某个小区,然后陆惜杰,也就是顾客让他跟踪的对象,他会送一些货到某栋楼上,之后再下楼跟那名司机离开,或一个人离开,而这期间别说跟什么男人的暧昧,根本连碰都没碰一下!基本上最近也是跟人都是保持一个手臂长的距离! 许宝财怀疑顾客是不是在耍他,明明说的是跟陆惜杰有关系的男人二十岁出头,身高一米八五以上,高大健壮,并且长得非常出色,衣服穿得也挺好的。可是看陆惜杰成天见的这两个男人!一个瘦得跟金丝猴似的,一个壮是壮,但是都四十多岁了! 事实上陆胜天也没有猜到,陈源就在跟陆惜杰粘完墙壁纸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回了老家b市。因为马上就元旦了,他家里要他回去过节。他见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所以他就回去了,也是想看看家人什么的。走前他也跟陆惜杰说了,大概要年后才能回来,这段时间有事就电话联系。 所以说,许宝财就是累出鼻血来也不可能捉到“奸-夫”,因为“奸-夫”他跑啦!这真是让人十分伤脑筋,所以他觉得他得另外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到手的钱再飞了吧?!于是这日,许宝财终于忍不住给陆胜天打了电话,他说:“陆先生,您不是耍我呢吧?您让我跟踪的目标根本就没见过您说的那样的人啊。他每天固定时间来送货见那个叫张栋的人,时间绝不超过十分钟,跟那个面包车司机偶尔聊两句,话也不多。其它时间就是在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个郊区,那儿就他跟他母亲俩人您说能有啥?” 陆胜天皱着眉头,“那我可以再多给你几天时间,而且也不是说非得跟那个人在一起的证据,而是其他差不多的男人也行,只要能有证据证明他是同性恋就成!” 许宝财于是说:“这,我尽量吧。不过他要是真没这方面的事情我也没办法。” 陆胜天面色不佳地挂了电话,看着躺在他腿上着急等消息的方娴一眼说:“看来还得再等等,这姓许的说根本就没有那个人,陆惜杰连接触的人都很少!” 方娴一听,八卦的笑容立时从脸上消失了,她冷着脸蹭地坐起身,“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故意防着我们呢吧?” 陆胜天觉得不太可能,怎么能未补先知呢?便说:“再等几天看看吧,这才不到一周,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呗。” 方娴一撇嘴,又恢复了往日的妖艳,“胜天,等把那两套房子全弄到手咱们就转手卖了吧?卖完之后离开这儿,找个别的城市一起做点小买卖什么的,咱俩结婚带着孩子好好过,反正以后也不愁钱了。” 陆胜天说:“你这不是发展得挺好的么?走了的话那不是又要重头再来?” 方娴略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说出去。这次我跟工商局的老林准备做几笔大的,有几个客户要注册新公司,加起来注册资金得有两百多万呢,我跟老林准备把这件事办下来,只要办下来,我们就能每人拿到十五万的好处。加上我最近赚的,到时候再卖了房子,往后就算赚的不多也能靠利息活了,你说怎么样?” 陆胜天一听眼睛大亮,忍不住在方娴脸上捏了一下说:“哎哟我的宝贝儿,你可真聪明,我看这事行!” 方娴被夸,略带羞涩地缠上陆胜天,两人又是一阵折腾。 日子一恍而过,转眼便到了圣诞节,这一天同时也是侦探许宝财先生跟踪陆惜杰的第九天。再不弄出点成绩,他怀疑这笔生意将会告吹,于是他又一次不畏寒冷,顶着大雪跟上了陆惜杰。 圣诞节本来是洋节日,但是这几年在中国赵来越流行,一到这日就有不少的年轻人成双成对出来逛街,于是许宝财就琢磨着,没准陆惜杰今天就会见见对象了?都九天了,也该想想对方了吧!这个年纪的孩子情窦初开,不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九天,那可都顶好几年了! 陆惜杰隐约感觉到最近有人跟着他,所以每次都多留了个心眼儿,但奇怪的是那人只是跟着,并没有多做什么,所以他也还在继续暗暗观察中,因为他还无法百分百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刘万山说:“你可能是看差了吧?谁敢跟踪你啊?又不是活够了。” 陆惜杰的战斗力太强悍了,刘万山觉得会跟踪陆惜杰的人多半是想不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跟陆惜杰称兄道弟对吧? 搂上陆惜杰的脖子,刘万山拍拍陆惜杰的前胸,“好小子,胸肌又结实啦!” 今儿个圣诞节,刘万山就从学校早点回来了。正常是上晚自习到九点,但是他实在是头疼,就跟老师早两个小时说回家。他平时成绩优秀,再加上很少出状况,所以老师也没说什么,让他注意休息之后就放他回去了,于是他就把陆惜杰叫过来了,寻思一起去看冰灯! 这个时候冰灯都雕完了,烟波湖公园里游客众多,好多来自外地的都聚在那里,拍照的拍照,赏景的赏景。 刘万山这上半学期也是拼命学习,毕竟他成绩再好,学识这种东西也不封顶,所以总是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因此他瘦了不少,也就想趁机会跟陆惜杰显摆一下! 陆惜杰也看出来了,刘万山双下巴都快瘦没了,跟一般人比还是胖,但是跟原来比就是判若两人了,于是他们决定照张相。 主意是刘万山出的,陆惜杰并不是很喜欢照相。 刘万山说:“难得我也有这么瘦,这么帅气的时候,还不赶紧拍下更待何时?!至少以后我能跟你那个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嫂子说说,想当年,我刘万山也是瘦过的!” 陆惜杰笑说:“那你还是照独照吧,我担心我那素未谋面的嫂子一看到我就把你甩了。” 刘万山大吼着追陆惜杰要揍他! 许宝财手都哆嗦了,心说他妈的,老子终于等到了!他咔嚓咔嚓对着刘万山跟陆惜杰猛拍一通,想着陆胜天的酬金这回总算不会跑掉了! 由于周围照相的人众多,所以陆惜杰跟刘万山也并没注意到异常。两人看了会儿冰灯就去吃烧烤去了,吃完去玩儿爬犁——基本是陆惜杰边滑边看刘万山如何摔倒…… 大脑发达而小脑不发达,上帝偶尔还算公平。 陆惜杰还给母亲去了电话,知道她在卓欣欣家挺好的,这才放了心。总的来讲这个圣诞节还算有意思,没白过。 晚上陆惜杰把刘万山送回去之后直接打车回了郊区,而与此同时,许宝财也满意地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陆胜天正在看报纸呢,许宝财就给他来了电话。方娴给买的一款诺基亚的直板手机,陆胜天当宝贝似的,每天都拿在手里。这会儿一见是许宝财来的电话,赶紧接起来了,“喂?小许,怎么样了?” 许宝财不无兴奋地说:“您就等着拿钱吧,事儿成了。” 陆胜天于是特意请了半天假出去跟许宝财见了一面,看到了许宝财提供的照片。 看清照片上头的人,陆胜天懵了,“这、怎么是他?” 许宝财问:“怎么了?他不行吗?” 陆胜天想了想,“算了,是他就是他吧,这钱你拿好,事情可也得帮我保密。以后我要有用的着的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许宝财于是拿了一千五百块钱走人了。 陆胜天琢磨了一下,决定等周末的时候就去找方静。他就不信了,明珠家园的房子还能不归他? 方静眼皮跳了好几下,自打从卓欣欣那儿回来之后,她就总觉着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心里怪不放心的。她把包好的饼坯跟冷面饼的数量记上,之后看着孩子把这些东西搬出去,一时怔得都忘了去帮忙。 陆惜杰察觉到母亲异常,不由把车门拉上之后问:“妈您怎么了?” 方静摇摇头,“没什么,你在外头注意安全,妈这眼皮总跳。”说完她想了想,边摘着围裙边说:“儿子,要不今儿个妈跟你一起去吧?” 陆惜杰笑笑,“不用,天凉呢,您在屋里歇会儿吧,我忙完就回来。” 前两天有个客户来电话,也是想谈谈加盟的事情。最近张栋在忙着商标的问题,所以说好他去接待一下。 方静想了想说:“那也好吧,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妈来电话。” 陆惜杰于是跟邻居坐面包车走了。他这一走,陆胜天后脚就从另一头的拐角处走了出来,笑着说:“方静,你们可藏得挺深啊。” 方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找着的?” 陆胜天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了大门。陆惜杰不在家以及他所知的事情让他觉得有持无恐,他冷笑一声说:“要是不想丢脸就赶紧滚进来!” 方静咬了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胜天进了院子四处观察了一下,也不回答方静的问题,径直说:“收拾得挺干净啊,不过到底是平房,还是不如楼房暖和。我说,你跟陆惜杰怎么不住楼房?是不是知道那两处房子我早晚会来跟你要啊?” 方静沉住气说:“你别想了,房子是不会给你的!” 陆胜天闻言哼笑一声,“你要是不给,我就把陆惜杰喜欢男人这事儿说出去,反正你们不给我留颜面我也不用客气,到时候我看那小子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陆胜天你!你真是……”方静这下可沉不住气了,脸憋得通红。她的唇哆嗦了半天,似是无法理解陆胜天怎么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然而陆胜天却已经等不及了,他砰一脚踢在和面机器上说:“我告诉你方静,过年前我要是住不着新房,陆惜杰是同性恋这事我就告诉他所有的熟人,你可别不信。” 陆胜天一屁股坐在炕上,一把把手里的档案袋啪一声丢到了方静脸上,“你自己看看,这小子跟刘万山,我要是把这事说给刘峥跟林子琪听,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方静拿过档案袋看见里头的东西,心里说不上是担心还是诧异。儿子出去跟刘万山看冰灯这事并没有瞒着她,所以她倒是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想到陆胜天真能做出下三烂的事来,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她知道方娴生那俩孩子也是陆胜天的,但是这事她儿子似乎另有打算,于是她想了想便说:“你、你让我考虑考虑吧,再说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可作不了主,儿子回来问起来我肯定是要说的。” 陆胜天闻言大喝一声:“放屁!你告诉他干嘛?房子是你的,你想给谁就给谁!想好了就跟我去办理过户手续!” 方静说:“房子买完就改了儿子的名,卖他的房子他当然要知道。” 陆胜天没想到会有这茬,“啥?”一声,又寻思了一番说:“算了,让他知道就知道,老子还能怕了他不成?我就不信他真敢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个死变态!” 方静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半天,终于还是落了下来,“陆胜天你、你实在太过分了!他好歹也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么不盼着他好啊?” 陆胜天呸一声,“他这样的小杂种不配做我儿子,妈的,敢黑老子?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废话我不跟你多说,反正你得尽快把我的房产证办下来。我知道这需要点儿时间,这不,这档案袋上我给你写了我手机号码,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方静瞅了一眼,眼里多了一丝不解。她本以为陆胜天丢了工作肯定不招方娴待见,怎么这连手机都买上了? 陆胜天似乎看出方静的想法,轻蔑地笑说:“这手机可是方娴给我买的,她可比你这糟老娘们儿强多了,长得好看又会赚钱还会伺候我,你说换了谁能跟你过?” 方静忍了忍,平时不太骂人的她也不知能骂点儿啥,最后干脆说:“那你就走吧,我这儿没方娴那儿好那你就去她那儿呗,正好你看我嫌烦,我看你也恶心,实在没必要这么对着。还有陆胜天,我是忍你这么多年了,我胆子小我知道。但是你别逼我,你不把小杰当儿子看但是我可拿他当宝贝,你要是真把我逼急了我宁愿去死,房子也不会便宜你跟方娴的,不信你就试试。” 陆胜天知道方静是真把陆惜杰当命根子,于是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临走时他说:“对了,那些照片我手里还有很多呢,你别以为烧了就没事了。” 方静直接去开了门。 陆胜天走后,方静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给陆惜杰打电话。她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问问儿子的想法,因为或许她儿子会有别的看法。近一年跟孩子相处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跟待你横的人,你越是服软对方越来劲,所以不能真的怕了陆胜天就委屈求全是吧?要不然刚才她就不会告诉陆胜天房子改了孩子的名了,其实俩房子还都是她的。 陆惜杰刚到市里没多久,正准备往上头搬货呢,见母亲来了电话,他麻烦邻居先等一下,然后才接电话。因为他一次搬不上去,所以邻居基本每次都会帮忙看一会儿货,直到他搬完才开车走的。 邻居挺好说话,摆了摆手说没问题。 陆惜杰这才问:“妈,咋了?” 方静说:“儿子,刚才陆胜天来了,他拍了好些你跟刘万山的照片,说、说咱们要是不把房子给他,他就把你、把你喜欢男的这事说出去,你说这可咋办?” 陆惜杰脸色一下子就跟被冰敷过一样难看,但这绝对不是吓的而是气的,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没事妈,你就当今儿个没见过他,这事我心里有数。还有我跟刘万山只是朋友,妈您也别多想。” 方静这样听却还是担心的,儿子有时候拳头硬,她怕万一再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便说:“儿子,你想咋办?不能跟妈说说么?” 陆惜杰说:“那两个孩子的事骆家人知道,所以他们那边也会办的。对了,陆胜天留下电话了么?” 方静说:“留了的。” 陆惜杰问了电话号存上,之后便把手机挂了,分三次把货搬到了库房。之后他跟张栋说了会儿话就去了明珠家园,因为送门的今天就要过来了。 由于前两天下了雪,路有些滑,陆惜杰到地方之后跺跺脚把鞋底的雪跺干净了才进屋去。他琢磨了一下没有先给陆胜天打电话,而是把高木凳拿过来打算趁着送门的人没来先把灯装上。谁知去了凳子旁边,居然发现一盒烟。那烟是陈源抽的,很明显应该是上次买完之后落在这里了。打开一看,里头只少了两支,于是他一顺手就给揣起来了,然后继续装灯。 之前察觉有人跟着他但什么都没做,看来应该就是陆胜天安排的了,不过亏他想得出来,他跟刘万山?还是说,他是因为没发现别人呢……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陆惜杰的呼吸一直是十分平稳的,他修长的手指按着灯罩,仔细地拧螺丝。 送门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说路不好走,可能要晚一些,于是他在椅子底下,思索了一会儿给陈源发了条信息:如果我把我知道那两个孩子真实身份的事说给陆胜天,会不会影响骆老那边? 陈源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不影响,你现在说正是好时候。 陆惜杰于是放心地拨打了母亲给他的电话,一时也没去想陈源为什么会这么赶巧地告诉他正是好时候,这不是太巧了吗? 陆胜天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广告之后已经知道了来电的是陆惜杰的号码,这让他乐了一下才把电话接起,“小子,听你妈说了?” 陆惜杰说:“是啊,所以有件事我也想告诉你,免得你一个不小心追悔莫急。” 陆胜天哼一声,“你别以为转开话题就有用,我告诉你,不想在外头连头都抬不起来被人骂变态,你就乖乖把那两处房子交出来,不然你自己看着办。” 陆惜杰说:“那你说完记得藏好,免得被警察抓走。你该知道破坏军婚犯法,哪怕这事已经过去了,但是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也一样是可以追究法律责任的。” 陆胜天心里咯登一下,可又一寻思,陆惜杰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破坏军婚了?骆忠良都死了多少年了,方娴充其量就是个寡妇,完全可以再嫁!更不说他们还没结婚呢,于是他说:“那你也得有证据,没证据有个屁用?” 陆惜杰笑笑,“我这是没证据,但是陆思跟陆念身上肯定有,你说对不?” 陆胜天猛的把手机拿开又摸了摸耳朵。他好像没听错,陆惜杰说的是陆思跟陆念…… 陆惜杰又说:“我相信骆老爷子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不会同意自己儿子的抚恤金用在人渣和婊-子生的孩子身上,你好自为之。哦对了,还有一事,同性恋是不好,但是再不好也不犯法,不用坐牢。” 陆胜天这下吓得手都抖了,手机好悬没掉下去。刚陆惜杰说的几句话就像阴魂的嘲笑一样,不禁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可是,可是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骆忠良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而且孩子的事明明只有他跟方娴知道,就连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啊。 陆胜天慌了,赶紧哆嗦着给方娴打电话。 方娴正紧张着,猛一听到铃声响吓得差点掉到椅子底下。她见是陆胜天打来的才松口气接起来,开口便问:“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陆胜天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点了支烟给自己狠狠吸了一下,才说:“方娴,这下完了,陆惜杰他知道思思跟念念的事情了,怎么办?” 方娴猛地站起来,“你、你胡说什么!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陆胜天说:“我也不知道啊,这……你说这可怎么办!” 方娴也慌了,正巧这时内线电话响了,她看到了号码便说:“先挂了吧,我有点事。”之后就去接电话去了。接完之后没多久,她的手机短信就响了,她看完信息内容,终于咬了咬牙之后回复了一条信息:明天中午,老地方见。   ☆、第三十二章 方娴被偷了 工商局的林展荣跟方娴一起合伙出钱给那些注册资金不充足却想注册大公司的人先行垫付上,进行公司注册,成功之后两人一起分成,这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开始两人并不是特别熟悉,不过“利益”二字足以化敌为友,更不用说本来就是没什么仇恨的两个人,于是一来二去的,他就成了关系十分不错的朋友。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方娴觉着,林展荣是她的贵人,陆胜天最落魄那阵是因为林展荣的出现才让她看到了更多的希望,她当时想着,方静那两套房子算什么?只要她能一直跟林展荣做“买卖”,以后还愁日子不好过?但她是真没料到,方静手里的房子会要不回来。明明都已经把陆惜杰是同性恋这事的把柄弄到手了,偏那小子居然知道了她一双儿女的真实身份! 方娴心里这个恨!但是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跟陆惜杰硬碰硬。因为就像陆惜杰的说的那样,同性恋不犯法,但是破坏军婚可是犯法的,所以一但两个孩子的事情被抖出来,她和陆胜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些,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银行的门进去。 林展荣本来还担心方娴会反悔,毕竟这次他要的数目很大,如果方娴不肯那可就白忙活了。还好,人天性就是追逐利益的。 方娴坐到林展荣旁边小声说:“你倒是够早的。可是这次的事把不把握啊?这钱数可真是太多了。” 本来方娴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以往她跟林展荣做这事最多也就拿二十万,但是这次光她自己就要拿出五十万。虽然事成之后她就能得到十万的酬金,而且林展荣每次都会给她写借条,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这五十万她要用公款。 林展荣说:“我俩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信我?。再说了,我不是还给你打欠条么,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反正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就差这五十万,你要是想合伙就合伙,不想的话我去找朋友借一下就行,顶多我就当借,把酬金部分当作利息。” 方娴一听忙说:“哎你别呀,我约你在这儿就是把钱准备好了。再说我不是信不着你,这不是钱数太多我心里害怕么。” “你自己的钱你怕啥?再说咱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 “这……” 方娴一直没跟林展荣说自己用的钱基本都是公款,因为这种事毕竟不合规矩。可她要是没有这能力林展荣也不可能跟她搭伙做这“买卖”,像林展荣这种有本事赚大钱的,心气儿都高着呢。 林展荣见方娴似乎还是拿不定主意,干脆起身说:“要不我看这次就算了,等下回有小笔的我再联系你。” 方娴一急,“别别,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转账,还是老账号是吧?” 林展荣说:“嗯,那我坐这儿等你。” 方娴一咬牙去办理转账手续,她从她单位的流动资金账上一次给林展荣的账户转了五十万。办这手续的时候,除了填单子她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包,但是她常来这里,所以窗口的办公人员都对她比较熟悉,于是也没问什么,且因为不是取现,所以很快就帮她办妥了。 拿到转账凭据时,方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口,但是想到再不久之后她就能连本金一起拿到六十万,她就狠下心无视了内心这种躁动与不安。 林展荣确定钱数无误之后笑说:“放心,我会尽快办完手续的,等我好消息。” 方娴点点头,提心吊胆地出了银行门口。 林展荣看了方娴的背影片刻,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随即便拨通了一个并没有存在手机里的号码,严肃而认真地说:“成了。”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林展荣应一声,很快便把电话挂了。 然后从这日起,方娴几乎是过上了如坐针毡的生活,她基本每天都要给林展荣打个电话寻问进度,以及资金去向。但是注册公司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再说正赶年末,本来就是各个单位特别忙时,所以林展荣便以各种理由一拖再拖。 方娴也知道自己是太过着急了,但她就是十分不安,可钱已经交出去,她就算不等也不行。于是就这么一直耗到了元旦,距上次她给林展荣拿钱之后已经过了六七天时间,而她的公司里则突然要进行年终结算。 明明往年都是到了二月才做的,但是今年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提到了一月来做! 方娴于是慌了,万一要是真被公司发现挪用公款那可怎么办?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又给林展荣打了电话。她不停琢磨着能把钱原分不动要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而这时占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了。这时她也没多想,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一会儿再一次拨通电话,谁知这回手机是被接起来了,但是里头传来的却不是林展荣的声音! 方娴怔了一下,“这、这不是林展荣的手机号么?林展荣呢?” 那人口气不佳地说:“什么林展荣啊?这手机我买的,以后换人了!” 嘟嘟嘟…… 方娴懵了,确认号码没错之后再一次把电话打过去,也不等对方开口便焦急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林展荣呢?他去哪儿了?你在哪儿跟他买的电话什么时候?”方娴疯了,那可是五十万啊!林展荣怎么搞的,难道换手机号也不给她打个电话通知她一下吗?! 那人一听又是之前的女人,十分不耐烦地说:“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中国话?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林什么!这手机号换人了!” 方娴这下是真的要崩溃了,她连脸都来不及洗,赶紧去换衣服,寻思着去林展荣的单位看看!兴许,兴许是林展荣电话丢了所以没有她的电话号了呢? 陆胜天迷糊中睁开眼睛,“我说你这是去哪儿啊?” 两人元旦的时候是一起在家过的,孩子送到了亲姥姥那儿去。方娴的养父母虽已过世,但是她的生母还活着呢,正好老太太也挺想双胞胎,方娴就抽空给送了过去。 方娴没好说林展荣那儿好像出了点问题,便说了个谎,“去见个同事。” 陆胜天转身继续睡了,方娴急匆匆离开,之后直奔着工商局而去。那里的工作人员今天也休息,但是过节也总有值班的人吧?于是她进去便问:“请问林展荣在么?不在的话那他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职班人员抖了下报纸说:“他都辞职了还来上什么班?” “你说什么?辞职?!”方娴脸色煞白地看着职班人员,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元旦之前吧。”那人想了想说:“我估计他可能出国了,之前好像就说办户照什么的。” “那、那您能告诉我他住哪儿么?他、他还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 “这我可不知道。”那人继续看报纸。 “不不,同志,求您了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找着他啊?他、他骗了我的钱,很多很多的钱,他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了呢!”方娴说话都带了哭腔。这是多好的单位!大好的前途在前面呢,林展荣怎么可能会辞职!她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却发现此刻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职班人员说:“真没有,我说这位大妹子你要不还是去报警吧。” “报警?”方娴双手绞着包带,整个人就跟被冻着了一样直哆嗦,赶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报警?报警的话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挪用公款?那不就等于她要亲手把自己送进监狱! 不行,这绝对不行!方娴快步跑出了工商局,连忙找到她在工商局里认识的其他几个人,分别打电话寻问。但是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林展荣辞职了,以及他出国了。 方娴紧紧握着手机,力气之大仿佛要把它生生握碎了,她问最后一个有可能联系到林展荣的人,“那、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里的人说:“听说是不回来了吧?” 也就是卷钱跑了? 方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连雪地上的凉都感觉不到了。这时手机铃声响了,陆胜天打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太晚的话我就直接先回厂里了。” “别别别!”方娴说:“胜天你先别回去,你等我,我、我马上回来!” 电话挂了,陆胜天狐疑了一下方娴这么紧张做什么,之后饿着肚子又躺到了床上。 回去的路上,方娴满脑子想的都是被单位发现钱少了怎么办?逃跑?可是跑了有用么,孩子们怎么办?孩子,孩子……对了!找公公帮忙! 方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拨打骆真的电话,结果一次都没打通。这时手机铃声乍响把她吓了一跳。她以为是骆真打过来的,还特别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这居然是她同事的电话! 不知道是什么在作怪,方娴一直听着铃声却没接,可同事就像不听到声音不罢休一样一直在打,于是她最后还是接起来了,紧接着便听同事焦急地说:“我的天啊,方娴你可算接电话了。你可快过来吧,公司里出大事啦!” 方娴结巴地问:“咋、咋了?” 同事说:“咱们主管回来了发现账不对,可她出差这段时间钱可是你管着的,你快回来说说怎么回事吧,不然这事可就要惊动警察。” 方娴吓得手机掉到了地上,她慌忙拾起来然后赶紧去了公司。不管怎么样她不可能逃跑的,一但逃跑她的罪名就要作实了,眼下还是先努力把钱还上争取公司不追究她的责任,之后再报警抓林展荣!只要她公公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会不管的! 方娴单位的某间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方娴到的时候一看除了整个财务科的人之外居然连总经理都在,心都提到嗓子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是后悔过来。但是她更怕被警察抓走,那样可真就一点余地都没了。 财务主管问:“方娴,公司的账上显示上个月底的时候划走五十万到一个姓林的人账户上,这事你知道吗?” 方娴点点头,又说:“主管,这事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我是有急用所以就,就……但是你们放心,我真的马上就会把这钱还上的。” 总经理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你这是挪用公款,是犯罪行为你知道吗?!” 方娴看都没敢看上司一眼,要不是人太多她都要跪下了,只顾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总经理您息怒,我、我一定尽快把这钱还上求您千万别报警。” 财务主管又说:“可是根据我刚才去银行查到的流水,这账户上转账的事可不是第一次了,虽然后来都有补上,但是方娴,你这已经是影响了公司的利益,同时也坏了公司的规矩。”说罢又朝总经理说:“经理,腾达公司的二期货款还差三十六万,您看……” 总经理黑着脸看向方娴,“三天之后你把五十万补上,我既往不咎,也算是给骆老留几分薄面。可你要是补不上,那我只能报警来处理这次的事情。” “三、三天?”方娴脸色惨白,“总经理,不、不能再多给我几天时间么?我……” “公司还要付货款呢,时间就剩下三天。”财务主管说:“你还是快去想想办法才是正经。” 单位里的人都知道方娴有点背景,于是一时倒也没为难她,并且觉着不管如何,她应该能把钱还出来的,毕竟她还有那么厉害的一个公公不是么? 然而方娴却真的要崩溃了,她公公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方娴回到家的时候陆胜都要饿得两眼泛白,可方娴一句话就把他胃里的所有感觉全都吓没了。方娴说:“胜天,我、我被骗子五十万。” 陆胜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说啥?” 方娴屁股往后挪了一挪,从早上到现在的不安终于化成了极度的恐惧,她哭着说:“我被林展荣骗了,他、他骗了我的五十万之后拿着这钱跑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个骗子,他明明一直以来都挺守信用的,可是他……” 陆胜天来不及听完便是一阵咆哮,“你他妈傻呀!那还不快去找?要不然报警,那可是五十万啊不是五十块!” 方娴这一被骂也来气了,“那钱是公司的,我报警警察就得先来抓我了!你、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陆胜天狠狠掀开被子,“你有脑子,你他妈有脑子你被人骗?这事我能咋办!” 方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陆胜天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最后大喝一声,“行了!你哭个屁!不行,不行你就去找你妈借,找你哥你嫂子借,或者卖房子,干在这儿哭有什么用!” “可是单位就给我三天,我三天上哪弄那么多钱啊?”方娴想了想,一咬牙说:“不、我去找我公公,他能帮忙,这事也只有他能帮忙,只要他肯帮我,林展荣也跑不了!”说罢她一抹眼泪,“我收拾东西离开一趟。” “等等!”陆胜天一把抓住方娴的手,“你说你公公会不会已经知道咱俩的事了?你看我丢了工作那会儿就在猜,但是你说你升职了,所以咱俩都没怀疑,可是不就是那时候开始你跟林展荣开始给人注册公司赚钱?” “……”方娴冷静下来,想了想便觉得背脊一阵发凉。陆胜天说的似乎不无道理。的确,她开始赚这笔钱的时候不正是……可如果真是她公公,那、那她不是完了?可是她公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陆惜杰!”方娴瞪大眼说:“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告诉我公公的,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快想办法筹钱吧,不然真等着被抓走吗?” “对对对,钱,我得先把钱还上。”可是一说到钱,方娴又开始哭了,她这房子是骆忠良留下的,还有一处她养母留下的她卖了换成了金条,可这些全卖了的话撑死也就二十多万,再加上她手里的现钱,估计能有三十万,那也还差二十万啊。 可是她要是不还,那少说也得判三四年。 一想到有可能要坐牢,方娴就跟被针扎了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然后疯了似的去翻箱倒柜找房产证。只有三天,卖房子除非她低价卖,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买主,毕竟都是大钱,所以到时候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抵押房子跟人借了。 方娴开始打电话,把所有可能会借她钱的人都翻出来挨个打了一遍,她想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人借钱呢,所以就算借得不多,也总能借到一些吧?但令她意外的事,这事可比她想象中的难多了。 韩爽说:“这、不好意思啊小娴,你看我这刚买房子,还欠人点儿钱没还呢。” 亲戚说:“哟,这都快过年了,谁手里有钱啊。” 同事们说:“对不住啊方娴,我们也没啥钱。”事实是,经理那天在方娴走后跟她们说,方娴这次把公司的钱补上就得被辞退,所以她们觉着,借钱啥的,还是算了吧,欠那么多啥时候能还?搞不好还不成死账了啊? 方娴一直过着比较富足的生活,所以乍然让她开口跟人借钱,只是想着时还好,但真说出来却发现特别痛苦,被拒绝了更是难堪。但是未免坐牢,她只能硬着头皮挨个人问。但她万万没想到,一上午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居然一分钱都没借着,虽然有一两个人跟她说三两千的倒是能借,但是她借三两千够做什么?而且这钱还没借呢就先跟她说能不能麻烦让她公公给办点事,这种人真是让她恶心透了! 拨出手机上最后能拨打的一个号码,方娴说:“妈,我一会儿去你那儿。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哥跟我嫂子过来一趟?我有事跟他们商量。” 解香云问:“什么事啊?他们这几天就在我这儿呢。” 方娴被拒了一天了,心情很差,便有点不耐烦起来,“哎呀你先别问这么多了,让他们等我一下就行,其它的一会儿我去了再说。” 本来方娴是没想跟哥哥嫂子开口的,因为她嫂子虽然有钱但是跟她感情不太好,明明一开始挺好的,但后来却好像有点看不上她。至于为什么她一直不清楚。不过因为父母把她送人了,所以家里人都对她都有一份愧疚,平日里倒也对她挺好的。 方娴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回了娘家,一进门却感觉气氛怪怪的。 解香云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坐到了沙发上,半晌才说:“小娴,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事啊?” 方娴坐到解香云对面看了看家人,也没那么多时间说废话了,“我,我想跟你们借钱。” 解香云问:“借钱?借多少?你没钱花了么?” 方娴摇摇头,“不是,我、我被人骗了。妈,我要借二十万有急用,你们能不能帮帮忙?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还上的。” 方娴的嫂子秦琴冷哼一声,“二十万?好大的口气。你们爱谁借谁借,反正我是不会借的。” “小琴……”秦琴的老公周飞皱了皱眉,虽然也觉得二十万是太多了,但是毕竟是同胞妹妹,他于是温声说:“先听小娴说说有什么事再说吧。” “听她说?听她说能听着什么真话!听她告诉你们她勾引她姐夫逼得方静跟陆胜天离婚了吗?还是听她说思思跟念念两个孩子都是陆胜天的?”秦琴说着就火了,她是当兵的,当年就是她把骆忠良这个战友介绍给这小姨子的,当年觉着她长得好看又挺会来事,所以才搭了这个桥,哪知她居然! 想想她就觉得一肚子气,骆忠良殉职之后她还挺心疼她一人带俩孩子,时不时便帮衬一下,直到后来无意中听说她好像新认识了男人了。她虽然心里不好受却也觉得一个女人不容易,但将心比心,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便就当作没看到拉倒了。可是这次回来过节她听到了什么?两个孩子偷偷说妈妈跟姨夫好上了!她开始还不太信,谁知叫人一查…… “这、琴琴,你说的可是真的?”解香云刚才只听儿媳妇儿说小闺女跟陆胜天好,但是没想到居然连两个孩子都……怪不得把那俩孩子支出去了,原来…… “我告诉你方娴,这里没人能借你钱也没人敢借你!你既然敢私自挪用公款你就得有担负起后果的觉悟。我秦琴今儿个就把话搁这儿,谁说我霸道也好无礼也罢,你今天要是能从这个家里带走一分钱,我就跟你姓!” “嫂子……” “别叫我嫂子!我没你这么不要脸勾引自己姐夫还婚内出轨的狐狸精小姑!” “你、怎么这么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再怎么说也是你老公的亲妹妹!你难道真的见死不救吗?”方娴被逼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会传到家人的耳朵里。 “你去找陆胜天啊,他一个大男人不出面,倒让你出来跟人借钱,你也会看个人?俩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该!”秦琴说罢戴上帽子朝爱人说:“下午还有一台手术,我还要去医院,你们看着办。” “……”周飞一向听老婆的,再说这次的事是他妹妹做的有点儿太……他于是看向母亲说:“妈,我队里还有事,也先走了。” “这……”解香云无力地看向小女儿,“你……唉,我也不管了!” “妈?你也不帮我?”方娴无法置信地看着生母。这、这可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啊! “我没钱我怎么帮你呀!”她没什么养老保险之类的,平日里用的钱一直都是儿媳妇儿孝敬她的,她买什么儿媳妇儿从来不说。可是不知怎么的,儿媳妇儿今早上就给她留了三百块现钱,存折全都拿走了,说是给她暂时保管,要有急用可以跟她说,买啥都行,但是存折暂时不给她了,所以她现在就三百块钱呀! “你、你怎么可能没钱!”方娴压根儿就不信,疯了似的扑到生母那去乱翻开来,最后只翻出二十几块零钱。老太太连三百块都给收起来了,她没舍得揣兜里花!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解香云扯过自己的衣裳,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心里也难过着,“妈要是有能不帮你吗?但是这事,这事你做得实在是太欠考虑了呀!” “我欠考虑?你还欠考虑呢!行,你们都不管是吧?我看你们以后谁能好过!”方娴拿着包走了,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她甚至忘了去问两个孩子的事情。陆胜天还在家,她进屋的时候正坐那儿调电视频道呢。她看着有气,冲上去便压了摇控器狠狠摔在地上,“陆胜天!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我在这儿急得要死要活你在家里看电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良心?你把我赶出去的时候咋没说说良心?再说了,你妈那儿没借着钱么?”陆胜天去把摇控器捡起来,“你哥你嫂子那么多钱,他们没借你?你嫂子是骆忠良的战友,光因为这个她也不可能一分不借吧?” “他们、他们知道我俩的事了。”说到这个方娴就觉得前路一片黑暗。她嫂子知道了,那她公公那儿呢?“他们这次真的一分都没借。” “啥?”陆胜天这次也傻了,“那、那难道真要卖房子?” “卖房子根本来不及。”方娴抚着额头说:“要不、要不咱们借高利贷吧?” “这……”陆胜天垂首,觉得这样做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那不是余下的半生都要扛着债务生活?他眼神暗了暗,说:“那行,我明天陪你去借。”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躺一会儿,明天再说。”方娴跑了一天精神紧绷了一天,再也挺不下去了,倒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等着她的居然会是陆胜天的一张字条! ——反正你都打算借高利贷了,那家里的金条我就拿走了,万一你要是没凑够钱被抓进去,我好歹还能拿着这些照顾孩子。 把方娴气得摔了花瓶大骂:“陆胜天你这个王八蛋!你跟陆惜杰那个小兔崽子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陆惜杰为了交物业管理费的事情回了趟明珠家园,本来排队排得好好的,谁知突然觉得耳朵里嗡一下。他想着可能是夜里没睡好的关系?便抓着耳垂轻轻晃了晃,这时却听后面有人说:“哎你们听说没?陆胜天偷了东西跑了,警察现在正要抓他呢。” 听的人一撇嘴说:“陆胜天?那可活该,她甩了方静在外头养个狐狸精,这回遭报应了吧?我听说他就是偷了狐狸精的东西,然后才被人狐狸精告了啊。” 陆惜杰挑眉,寻思着反正干等着也是等着,就给陈源发了信息:陆胜天被捉了? 陈源有他自己的路子,并且他又认识警察,所以消息更灵通一些,陆惜杰就是这么想的才发的这条信息。而陈源也很给力,没多久就回复说:还没,他偷了方娴的金条跑了,方娴把她告了但是人还没抓着。方娴挪用公款还不上正到处找钱呢。 陆惜杰回复:呵,真折腾。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惜杰这么问,本来是想着方娴或者陆胜天再拿他的性取向问题说事,万一再牵连陈源,所以想先找个理由不跟陈源见面,谁知他这么一问,陈源便回复了两个字:你猜? 这怎么猜?陆惜杰拿着手机半晌没回复,又正好轮到他交费,便先把手机收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这时候物业管理室的门猛地被推开,方娴怒气冲冲进来,见着陆惜杰便面色狰狞地到他面前说:“陆惜杰,你给我十万块钱,不然我就在这里当着大伙的面把你的事说出去!” 陆惜杰慢悠悠转过来盯着方娴,“什么事?” 方娴说:“你心里有数!” 陆惜杰笑笑,“我心里没数,你想说就说吧,反正大伙又不是不知道你挪用公款还不上又被陆胜天偷了金条,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怎么样小姨?破坏姐姐跟姐夫的婚姻,现在遭到报应的感觉还好吗?” 周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识方娴,但是一听陆惜杰叫她小姨又说她破坏了姐姐跟姐夫的感情,哪还有听不明白的道理,当下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卓欣欣说:“哟,怎么放这样的东西进咱们小区了?治安得改善,物业费可不能白收啊。” “就是就是。” “怎么什么玩意儿都让进咱们小区?” 来交钱的基本都是家庭妇女,而她们最讨厌的就是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了!更别说这种跟姐姐抢姐夫的,那要搁古代都得浸猪笼!挨千刀! 方娴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气得直哆嗦,特别是想到陆胜天拿着她的金条跑了,她就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她指着陆惜杰说:“陆惜杰你个同性恋死变态!你跟你妈都不得好死!” 陆惜杰说:“你别逗了,我是同性恋?你哪只眼睛看见了?麻烦你能别在这丢人现眼么?还是你觉着你这样一说我就会把钱给你?” 大伙一听都忍不住开始在心里怀疑,可是想完却也觉得应该不能,陆惜杰一看挺好个小伙子,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倒是这方娴,真真不要脸,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抢了人爹还来骂人是同性恋? 方娴一见大伙都不信,忙说:“这事可是有人亲眼看见了,不信你们问……”话没说完,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方娴一见来人眼睛都亮了,忙指过去,“是他!就是他!他跟陆惜杰是那种关系!我看到过他们抱在一起!” 陆惜杰看到陈源进来时候差点咬到舌头,好么你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这儿做什么呀!   ☆、第三十三章 一起看电影 一双双“探照灯”集中在陈源身上,这让陈源一进屋就成了焦点。有人不禁想起在这小区里见过陈源,便小声与熟人说:“哎我还真见过这个人呢。” 方娴恶毒的笑,眼里好像在说: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陆惜杰想掐死方娴的心都有了,之前方娴说要钱,他要是说这事出去讲,那明显会给人一种他心虚的错觉,这样一来等以后万一真爆出他是同性恋那大家都会认为就是那样的,虽然那就是事实但他确实不喜欢有人拿这事当谈资,所以他才没出去。可现在想想,这还不如直接出去呢,陈源怎么非得赶在这个时候来啊?! 屋里议论纷纷,连收银员办工的速度都受了影响,谁让这种事情多少年也遇不上一回呢,要是真的,那可有得传了。 其实陈源本来没想来这儿的,但是给陆惜杰发的短信陆惜杰没回,又看到方娴进来了,所以他还以为有什么事才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一进门居然会听到方娴说他跟陆惜杰是……那种关系。他于是轻轻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然后就在大家以为这下子要热闹的时候,他一脸阴沉地说:“方娴你还真是下作,你在派出所里跟有妇之夫不清不楚被我跟陆惜杰看见就死咬着我俩不放?他才十五,还只是个孩子呢,你思想是不是有点太肮脏?” 方娴被陈源脸上的煞气吓得后退一步,“你、你跟他本来就是那种关系!” 陈源冷笑,“你还真是喜欢以己度人,自己心思龌龊真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 原本还想看好戏的人这一听也觉着是那样。不都说同性恋那都是变态娘娘腔么?但是看陆惜杰跟这青年,哪有那种样子哦,看着明明都是好好的嘛。 陆惜杰说:“小姨你也别遮了,你再怎么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也掩盖不了你跟陆胜天有奸-情的事实。更掩盖不了你挪用公款犯罪的事实,你还是清醒点儿吧。” 大伙恍然大悟,合着方娴是故意扰乱大伙的视线,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挪用公款,还抢了姐姐的男人,这、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对了,刚才陆惜杰还说陆胜天偷了这狐狸精的金条?哎哟那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方娴看着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觉得像被火包围着一样,烧得她浑身难受,于是她破罐子破摔地说:“本来就是事实,不信你们问问韩爽的儿子,我们那天可是亲眼看见陆惜杰跟这男的抱在一起!” 原来是庄少风…… 陈源失笑,“还不承认自己思想肮脏。兄弟之间拥抱一下就是同性恋?那你抱一下你女儿是不是就算乱-伦了?” 方娴被堵得傻眼,这、怎么能这么比?! 陈源又说:“亏你还有闲心乱传谣言,跟你合伙的林展荣已经跑了,那五十万你要是不能尽快还上就得等着吃官司,我说你这心可真够大的。” 方娴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的确,那五十万要是还不上她就完了、完了!她来这里是要干什么来的?对了,她要问韩爽放高利贷的人怎么联系!要不是庄少风那小子告诉她陆惜杰在物业管理室里,她就直接去找韩爽了。 对,不能再在这儿留下去,方娴像是被电了一样突然向外头跑去。 陆惜杰稍稍松了口气,他觉得只要不牵连别人其它的都是小事情。不过说起来以后他还是得离陈源远点儿了,可别再害得人家也跟着被当成同性恋。想到陈源刚才的辩驳,陆惜杰这下是真的有些心虚。陈源把他当好兄弟,但是他却瞒着陈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陈源会怎么想。 一时间陆惜杰也有些茫然。 陈源却在想,庄少风,那不是他帮陆惜杰铺药的那天去过陆惜杰家的人么?这小子为什么要害陆惜杰?还有,陆惜杰真的是?方娴说的话不由得不让他多想。奇怪的是,他跟陆惜杰什么时候抱过?除了在锦天宾馆那次他掩护陆惜杰,他从来没抱过他。可这女人肯定不可能想到当初在锦天宾馆见过他们,因为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看过来过…… 陈源大大方方地叫过陆惜杰说:“事情办完了么?办完了就走吧。”说完不禁暗暗琢磨着,或许应该让陆惜杰把窗帘弄上。 陆惜杰已经交完钱确实没什么事情,便跟陈源一起离开了。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心虚人家越觉得你有问题,还不如大方一点算了。 不过出去之后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所以陆惜杰下意识与陈源保持着一定距离,但他不是跟在陈源身后,而是走在他身前。他的意思很明显,距离由你自己掌握,你若觉得可以离我近些,那就加点速度,反则,那就近情远离吧。 陈源走他的路,步子确实缓慢悠然,甚至没多一会儿功夫陆惜杰就把他甩得老远了,距离相当可观。这时他拿出手机找出了陆惜杰的号码,半晌却又退出了电话簿。 陆惜杰在裤子兜里都快把收据团得连收银员都不认识了。打从在物业管理室里出来之后,他就满脑子都是乱的。他不知道陈源听到方娴说他是同性恋会怎么想,陈源几乎可以说是他重生之后最在意的朋友,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就像盟友一样,一起打赢了灭小三坑奸-夫的这场杖。陈源在这件事情上帮了他大忙,且抛开这些吧,他也觉得他们十分聊得来。 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 陆惜杰瞪着手机半晌,心说算了,以后不见面也好,省得一个不小心再影响了陈源的名声。 结果他刚这么想完,陈源就发来了一条短信。 有时候说不了的话可以用无声语言来表达,这样就不会太尴尬,大概这也正是为什么后期有那么多宅男宅女在网上聊得天花乱坠的,现实里却可能说个话都结结巴巴的原因之一吧。不过陈源的短信内容着实让陆惜杰大脑短路了。 他说:哥什么时候抱过你? 陆惜杰反复想了想,回复:没有吧? 陈源接到短信又问:那你是吗? 这问题就问得比较隐晦了,但是陆惜杰心知肚明,而他也有想过,他可以不主动坦白但是如果陈源问了,他一定会如实回答,于是他回复了一条看似很短,但实际却非常长非常长的消息:抱歉…… “抱歉……”仅仅两个字加一个符号而已,说它短,是因为它只有两个字和一个符号,说它长,却是因为,在那个标点之后,是陆惜杰无数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的东西。 陈源没有再回短信,但陆惜杰想他应该是能看明白的,因为这人的睿智不光展示在他的面相上,更在他一举一动中体现。陈源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并且反应总是很快,这一点陆惜杰从不怀疑。 阳光突然被云遮挡,天色稍稍暗了下去。陆惜杰抬头仰望天空,片刻后他笑笑,继续走在路上。或许,他本就不该有所期待,因为只有不期待才能避免心潮澎湃,最后却又被现实掩埋。 大概还是当个单身财奴最适合他。 这时陈源懊恼地挂了电话,却发现一着急多点了两下返回键把之前打的消息都给弄没了!这个赵明吉!什么时候来电话不好偏偏这时候来电话!抬头一看,卧槽,陆惜杰人呢?! 陆惜杰已经坐上了公交车。 陈源有点后悔没看住陆惜杰,但是再一想这样也好,不管陆惜杰是不是同性恋,他们最近确实不适合见面。他自己跟家人出了柜倒是无所谓了,但陆惜杰还挺小的,万一家里不知道呢?万一他无法面对更多的社会压力呢? 不过不必要的误会还是不能留下的,于是他边往家走边给陆惜杰打电话。 陆惜杰稍作下犹豫接了,不明白陈源这又是要说啥,“喂?” 陈源似笑非笑说:“跑那么快干吗?是不是怕哥抱你吗?” 陆惜杰怀疑自己接错电话,又看了看来电号码,才不确定地叫了声:“陈源?” “对,就是我。”陈源收起笑容,郑重地说:“你别胡思乱想,我说了认你作兄弟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改变。不过我们暂时还是少见面为妙,毕竟这个城市就这么大,万一被阿姨听到别人乱说什么就不好了。” 陆惜杰略有些无力地说:“她知道。” 这回换陈源怔住了,“你确定?” 陆惜杰嗯一声,又说了几句然后挂了。之后他想了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帮母亲干活,然后晚饭之前把活干完了再把饭焖上,跟母亲说:“妈,我有点事出去,可能会晚点回来。您有事就随时给我打电话。”他边换衣服边说完突然想起陆胜天来过,便又叮嘱:“您记得把门插好,我回来的时候会给您打电话的,也不会太晚。” 方静问:“可这天都要黑了外头还怪冷的,你出去干什么啊?” 陆惜杰坦然地说:“我去跟陈源吃饭。” 其实还有跟陈源看电影。至于为什么明明刚说少见面为妙的两个人一起约好去看电影,一是因为对对方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反正你家里都知道,反正我们都是!二是,陈源经过一家电影院时刚好想起来他有两张票。虽然时间是晚上的,但是也没什么不好。 方静心里有些打鼓,但是一时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便只能暗暗叹气看着孩子出了门。 陆惜杰坐公交车进了市区,之后打车去了电影院,然后他第一次看到陈源出神却不是对着树。 那是一张海报,相信时下没几个年轻人不认识上面的人,国内公认最慈善的影帝——凌琤。 凌琤有着俊美的容貌和优雅的谈吐,以及一颗善良的心,还有出神入化的演技,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上帝的宠儿。不过这个上帝绝对不是天上的那位,而是一个叫贺驭东的人类。没错,凌琤跟贺驭东这一对就是情侣,而且是国内最有名,八成以上同性恋都认识并且非常羡慕的同性情侣。 陆惜杰也忍不住跟着看了一会儿,因为他也一直羡慕他们的勇气和担当。 陈源突然回过身来说:“走吧。” 陆惜杰并没多想,笑着问:“你也喜欢凌琤?” 陈源说顿了一下说:“他是我暗恋对象。” 陆惜杰回以同情脸,只当陈源是在开玩笑了。凌琤,那可是影帝啊,对他们来说简直遥不可有,哪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想的?喜欢的话平时多支持一下电影,不对,电影人家都不太拍了,基本上这位影帝在红极一时时渐渐淡出了娱乐圈,据媒体说是给爱人做助理去了。陆惜杰知道他们是幸福的,因为哪怕是在他死的那一年,凌琤跟贺驭东这两个人都是无数同志羡慕的对象。他们的爱情就是一部童话,现实中实在是太罕见了。 陈源笑笑也没解释什么,他去买了点饮料跟吃的,便叫上陆惜杰进了影厅。有些事情不见得需要弄得太清楚,说的人就是那么一说,听的人就是那么一听罢了。 影院里不分白天黑夜,从来都是比较暗的。陈源夜视能力更强,他找到属于两人的位置坐上去,之后把爆米花给了陆惜杰。 而与此同时,方娴终于把高利贷借到手了。不过这跟她想得可差了太多,她把房子跟首饰都做了抵押也不过只贷出了十五万,加上她手里的现钱连三十万都不到。不过虽然还差二十多万,可总归能跟总经理再谈一谈。只要总经理不追究,她觉得这事还是有转机的。只要她能在外面,以后她可以再想办法赚钱,所以绝对不能坐牢! 一想到可能要坐牢,方娴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想起陆胜天偷走的那些金条,那些金条全卖了可得有六七万!陆胜天这个王八蛋,不帮她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她扯后腿! 狠狠攥起来的拳头青筋绷起,方娴的面色恐怖至极,像是陆胜天要在场,她能生撕了陆胜天一样把他连血带肉吃了一样! 陆惜杰跟陈源看与此类似的恐怖篇倒是挺乐呵的。他俩都挺喜欢看恐怖片,但是有一点十分让人头疼,那东南西北坐的兄弟姐妹,你们到底是来看电影的还是来谈恋爱的?!小姑娘们一到恐怖镜头就扎进男人怀里嘤嘤嘤,害怕你来干啥?! 陈源小声说:“这跟小姑娘没关系,绝对是男人想显示自己的强大。” 陆惜杰同样对陈源耳语,“关键你看我前面那小子他自己也在哆嗦啊,真是谈恋爱不要命。” 陈源一看还真是,笑得爆米花都要掉出去。陆惜杰也跟着乐,然后东南西北的兄弟姐妹齐齐瞅过来了。 陈源和陆惜杰:“……” 好好个恐怖片被陈源眼陆惜杰看成了搞笑电影,有些人出来脸色煞白但是他们看起来却是红光满面,和很多人成了鲜明的对比。后来陆惜杰去洗手间,陈源等在外面,然后有一对小情侣经过时,那小姑娘偷偷指着陈源说:“哎你看那人怎么脸色那么红啊?看恐怖片又不是看a片” 那个男的自觉非常有经验地说:“那还用问?肯定是趁着他媳妇儿害怕半哄半就跟她在里头打-炮了!影院里人不太多!” 陈源耳朵灵,但是这种时候就比较……无语。 陆惜杰出来之后见到陈源靠在一边的墙上,旁边是某个明星,还很无耻地把那个明星给比没了,便笑着过去说:“积点儿德,人挂这儿一回容易么,你别往跟前儿凑!” “嗯?怎么了?”陈源不明所以。 陆惜杰叹气,“没什么。” 陈源带陆惜杰去吃饭,两人吃到九点,陆惜杰说他得回去了,再不回去他妈肯定会担心,于是陈源拦了车把陆惜杰送到家附近的小胡同里,就着那辆出租车直接回去。本来陆惜杰是想让陈源直接住他这儿,但又一寻思他要真这样做不光他妈会多想,搞不好连陈源都得多想,那就不太好了,毕竟陈源把他当兄弟。 第二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娘俩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方静看着儿子在那儿弄东西,似有话跟他说,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这时候天还没太亮,但是方娴也醒了,因为骆忠良留给她的这房子以后她就不能再住了,这是跟放贷方谈好的,所以她要抓紧时间收拾东西,等白天的事情忙完之后就搬出去。她想好了,就带些衣服去生母那里,一来省房钱,二来虽然他们可能不欢迎她,但越是这样她就要越让他们不顺心!她就去那儿住了,看他们会不会把她撵出去! 忙活一阵之后天就大亮,方娴把两个手提箱放在门口,之后便带着存折去了银行,然后取好钱她就去了单位,但是这时候她绝对没想到等着她的会是同事们的白眼。 说来也是她自找的,她在物业管理室里提到庄少风,后来这事一传出去就被韩爽知道了,于是韩爽本来想跟放高利贷的人说一定要多给方娴加利息!但是打电话时才知道人合同都签完了,可就这样生这口闷气她也不乐意,最后便把方娴的丑事捅到了方娴的单位里,因而方娴一打开公司的门时,首先收到的便是一声嘲笑,“哧,还真有脸来啊。” 没点名没道姓,哪怕方娴知道有可能是说她也只能忍了,她去问:“杨总来上班了么?” 前台的人刚想说还没,门口就有仨人进来了,一个是扬帆集团的总经理杨帆,一个是赵明吉,还有一个则是方娴没记住名的警察。不过光是赵明吉一个就够叫方娴头疼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被动去过派出所!除了在银行被赵明吉带走那次!这人一出现她觉着她准没好事! 果然,赵明吉一开口便说:“哟,还真是你啊?” 杨帆问:“怎么赵警官认识方娴?” 赵明吉说:“认识啊,跟自己的姐夫有奸-情还让她姐夫骗她姐的钱给她买房子,去年还去过我那儿呢。” 方娴听得脸都黑了!她这还没离职呢! 单位的人都认识方娴,所以这一听立时各种唏嘘。她们已经听说了方娴挪用公款还勾引自己姐夫的事情,但是勾引姐夫不说还让姐夫骗姐姐的钱给她买房?这么下贱的事,亏她做得出来!也不怕出门让车撞死,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赵明吉说:“方娴,有人举报你挪用公款并且侵占他人职务,跟我们走一趟吧。” 方娴懵了,“杨、杨总?” 杨总瞪了她一眼,直接跟赵明吉说:“麻烦赵警官了。” 赵明吉客气两句,看着方娴。方娴吓得脸色惨白,忙说:“我、可是我带了钱的呀,我把欠的钱还上杨总您就、您不是说了给我三天时间么?” 杨总这么一听,点点头,“好,那我考虑考虑。” 赵明吉于是跟同事找个地方喝着茶,等方娴还钱。因为他兄弟告诉他,方娴不可能全部偿还的,所以他不会白来这趟。 方娴一共凑出了二十五万,那便正好还欠了一半,于是杨总依然让人把方娴带走了…… 坐在警车上,方娴问:“警察同志,我、我把钱还上还要坐牢?” 赵明吉十分仁慈地告诉她,“犯过法就是犯过法,不是你把事情抹平了那件事就没发生过,更何况你这还没抹平呢,明白?” 方娴也不太懂法律,但是她自己犯了事所以被捉去调查这她倒知道是正常的,只是心中不免害怕,这万一要是真被关起来…… 她想都不敢想,但她又没有逃跑的勇气。再说跑她能跑去哪里? 陆胜天眼下也在想这个问题,他能跑哪儿去呢?可是他要是不跑,万一方娴真被抓进监-狱,难道他就真要去养那两个孩子?他们可正是上学念书最花钱的时候,他一个人怎么养得过来?但是不养,那两个又是他最喜欢的龙凤胎。以前算命的可说过他命中会遇到两个福缘深厚的人,要是他善待他们一定能有好报,他一直觉得那人说的就是这对龙凤胎,因为当时就是方娴给他生了这对龙凤胎之后,那算命的说的。 算命之人本来是去医院里看亲戚家新出生的孩子顺便给起名字的,却偶然遇到了陆胜天,所以才多说一嘴,谁知陆胜天误会。 反正这么些年,陆胜天一直觉得以后他能过好日子全在一对龙凤胎身上。而这个误会最后让他放弃了逃跑,他带着金条找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镇住着。打更的工作也不要了,反正卖一根金条的钱还够他花很久。他打算看看方娴这事最后怎么解决再说。如果方娴真被判了刑,那么她要是没欠钱并且判的时间不长的话他就再等等,照顾照顾两个孩子他也认了。可如果欠了钱,那他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方娴再漂亮他也不能为她搭上后半辈子是吧? 这个时候陆胜天还不知道方娴已经把他告了,他还以为自己留了字条就不算偷,于是吃了一大碗红烧肉盖饭的他睡得很是香甜,殊不知,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金条在这时,不翼而飞……   ☆、第三十四章 陈源的心意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对于吃货来说那是想吃美食张不开嘴,对于单身来说则是情敌长得比你还美,而对于现在的陆胜天来说,那绝对是到手的金条自己长腿。他就想不明白了,放得好好的东西怎么会不见?!他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而且房门啥的都还挺新的,他还特意把门锁都换了! 陆胜天把屋里和客厅反复找遍了,连厕所跟厨房他都仔细翻个遍,可就是没有你说这事邪门不邪门! 怎么办?!除了报警他还能怎么办! 于是陆胜天赶紧收拾东西带着身上仅有的现钱去报警去了,结果人家警察没帮他找金条倒先把他扣住了,原因是:盗窃。 镇上的警察同志问:“你那金条是从一名名叫方娴的女士那里偷的对么?” 陆胜天说:“对对,不对!是拿的,警察同志,我跟方娴认识,这金条真是从她那儿拿的,我还给她留字条了的!” 警察同志做着笔录头都不抬地问:“那她同意让你拿了么?” 陆胜天有点心虚地说:“同、同意了。” 警察同志抬眼看向陆胜天,“可这是她亲自报的警,她要是同意了她为什么还要报警?” “啥?”陆胜天这一听可把肺气炸了,“方娴这个臭娘们儿,居然是她告我偷东西?” 警察同志没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陆胜天是绝对跑不了了,他未经方娴允许拿了方娴的金条,并且没有自首的表现,以及欺骗执法人员,因此被暂时拘留在庄河镇公安局。 市局说有消息显示陆胜天跑到了庄河镇上,本来镇上的警察还想着怎么找到这小子呢,没想到他居然主动送上门来,真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啥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就是啊! 第二天陆胜天就被送到了市公安局,由那边接手他的盗窃案。陆胜天在心里把方娴骂了个底朝天,咒她最好永远都不要在他面前出现,却完全没想过,自己定罪之后也是要判刑的,搞不好比方娴判得还要久。 陈源给陆惜杰打电话说陆胜天自己送上门被人抓了的时候,险些乐抽了,这人一但犯起傻来也是够要命,还真当方娴是什么好东西? 陆惜杰说:“我估计他跑的时候肯定没想过方娴会告他。” 陈源知道些□□,便也认可这个说法,“对,据说他拿着那些金条走的时候给方娴留了字条,大概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有想法照顾那两个孩子,所以他可能压根就没以为自己是偷盗。” 陆惜杰问:“方娴的事什么时候开庭?” 陈源说:“还不确定,但是陆胜天是十九号吧,你要去?” 陆惜杰说:“看情况,不一定。” 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再加上年后他还要再弄两台新机器,也可能还要招人,所以这事还真说不准。虽说看着方娴跟陆胜天遭报应应该是挺痛快的,但看不看也改变不了什么,因此他大概是不会去。 张栋趁着年前还有些时间便出差去了邻省的几个大城市,因为厂子里马上就要扩大规模,再加上有好些做生意赔了钱的大都是年底时收了就想转行,这时候正好做一下推广,等到年后来洽谈加盟的人可能就会比较多。 陆惜杰已经跟鹏飞那边谈过了,大概三月初要去订一批新机器。本来可以更快些的但毕竟进入年关,大家忙活完手里的活也要休息。不过说到这里有件事挺让陆惜杰挂心,鹏飞那边说不光他的订单,现在还有别人要订做制做冷面片的机器。这样一来批货商肯定就要分流,已经加盟的倒是还好说,按照合同上签的至少要在他们这儿批原料保持一年以上,但是以后的呢? 陈源说:“买卖做好了势必就会引得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分杯羹,这一点再正常不过。其实有个想法我一直想跟你说,你听完可以考虑考虑。” 陆惜杰正在吃着陈源给他带过来的棒棒糖,含糊不轻地说:“你说。” 陈源似是无法理解这么大个孩子为什么还会喜欢吃棒棒糖这种东西,但是看着他喜欢他带来的糖他又挺开心,于是他好生看了一会儿才说:“派乐星听过吗?” 陆惜杰觉得挺耳熟,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很有名的小吃连锁?”那家卖的一种奶油小丸子小安特别喜欢吃。 陈源说:“对,就是小吃连锁。如果他们要买你的手抓饼制饼技术跟麦香传奇这个品牌,你卖不卖?” 陆惜杰一愣,“麦香传奇还没正式注册商标,这个谈不上卖吧?” 陈源摸摸鼻子,“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因为你家里的事情骆老卖了我一个大人情,明珠家园的绿化工程归我做了?那时候我想着得怎么谢谢你,就干脆给你申请注册了一个商标,并且已经下来了。我当时在明珠家园那儿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个事,不过当时没办好,我也不确定那个标识能不能用,就没说。” 陆惜杰:“……” 陈源又说:“我就是一个建议,卖不卖你自己考虑,要是卖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或是完完整整地卖,或是卖个使用权都可以。卖使用权你可以分成。” “分成?” “对,派乐星连锁现在也属于宝乐园公司的一个分支,你也可以让麦香传奇像派乐星那样挂在宝乐园名下,有专门的团队经营管理,你只管等着收钱就行。” “你不是耍我吧?”陆惜杰觉着这事听着怎么这么像做梦呢,宝乐园可是全国最大的食品研发,生产,销售集一体的公司啊,他觉得他得跟张栋商量商量,毕竟张栋也往里投钱了,而且张栋付出的绝对不比他少。 “你好好想想,反正这事也不用太急,我只是听你说有人打算跟你做一样的生意所以才跟你讲的,毕竟多数人在竟争一个项目时还是有实力的人更容易占领市场。” “你说得对。那行,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正好第二天张栋出差回来了,陆惜杰就把这事跟张栋好好说了说,也想听听他的意思。张栋原来学法律,对这些事情肯定也有其一番看法不是?谁知这小子听完了居然上手去摸陆惜杰的额头去了,说的话更气人,“我说你没烧糊涂吧?” 陆惜杰一躲,“说正经的呢。反正我朋友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觉得能行么?” 张栋说:“说实话,我觉得如果是真的,那必须行啊,谁不同意谁是猪!但是……你这朋友可靠吗?恕兄弟直言,这根本就是天上掉饺子,不砸你,人还直接接住了送到你跟前儿连碗盘筷子酱油醋都给你备上了,你就带上嘴就行的事,太玄乎了。” 陆惜杰也觉得这事真的特别意料之外。如果真按陈源说的,那么他以后啥也不用干只管等着收钱就行,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爽的事吗?! 哥俩一起沉默了,最后张栋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看看合同?要是有合同给我看看,真行咱们就签。其实说实在的,咱们现在就一个营业执照,就连商标都没成功注册下来,跟派乐星比就是光脚的跟穿鞋的,咱们也没啥可输的。” 陆惜杰也是差不多这么想的,于是说:“那我去问问合同的事,有就拿过来给你看看。” 张栋突然一把拦住陆惜杰,“我说小杰,这是你什么朋友?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陆惜杰抖落掉张栋的猴爪,“你也见过的,陈源。” 次数很少一只手就数过来了,但是张栋确实见过陈源,于是这下他觉得这事更靠谱了。 说起来上次在明珠家园里发生差点被出柜的事情之后,陆惜杰跟陈源多少还是比较小心的,别看他们当天就一起看了场电影,但后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大都是电话联系。那次陈源给陆惜杰送棒棒糖还是因为无意中得了朋友送的试吃款,他不喜甜就给陆惜杰拿来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喜欢吃糖。 几天后,陈源就按陆惜杰的意思弄了份合同给他,上面一五一十写得很详细,就连如何分成的问题都已经写好了。陈源说,这是能给陆惜杰争取的最大利益,所以这一部分就不要想着修改了,现在只要考虑是“卖”还是“租”就行。 卖的话,一次就能得到四十万现金,租的话,就要按销量来计算并分成。 四十万,在这时候那真是相当大的一笔钱,没见方娴都能为了十五万去犯法么?可是派乐星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很多分店…… 但凡不缺心眼儿的估计都会选分成,毕竟这是长长久久的。一次买断那种,听起来四十万是挺多,想要赚到这么多钱可能要努力个好几年,毕竟想扩大规模本身就得投钱,更不说以后市场竞争会越来越大,所以陆惜杰跟张栋还有方静一合计,他们就把“麦香传奇”租了出去。 陈源的未来大嫂拿着合同说:“小源,你这个到底是什么朋友啊你这么帮他?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送钱么?肯定有猫腻!快给嫂子说说。” 为了送合同,顺便过年,所以陈源又回了老家。这会儿被未来大嫂王若兰堵住了。他也有点儿无奈。他好像打小就不太擅长跟女人沟通,于是他想了半天说:“就是个小兄弟,挺投缘而已。” 王若兰看了看爱人,挑眉一笑把合同还给了陈源。她的眼神很清楚地在表达一句话:我信你才有鬼! 陈源当没看见,拿着合同回自己屋里去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搬出去。虽然大哥另外有房子,但是可能会暂时跟嫂子在家里住,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嫂子在家时还能照顾照顾。至于他,他想自己弄个院子养几条大狗。院子也不用多大,像陆惜杰现在租的那样的就行,感觉挺好的。 就是这个烧炕是个麻烦事,可是不烧炕就得弄有供暖的那种别墅,不然在北方过冬太要命了。可是别墅一个人住又未免太凄凉…… 陈源站在窗口想了半天,抽疯地给陆惜杰发了条短信:哥想住平房。 陆惜杰看完回复:抽什么疯?! 陈源:…… 陆惜杰这会儿正忙着包装原料。既然合同签了,以后他们就不会再弄这些了,但是那些已经加盟的小吃商他们得负责,所以弄饼坯跟冷面片的活大概还要干到三月末,只要到时候派乐星那边的生产线能生产出饼坯跟冷面片正常进行供应,他们这边就可以停了。 张栋这两天不用跑业务了很是休息了几天,没事就到陆惜杰这儿住,要不他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他见方静坐围着围裙坐在炕头出神,不由问:“咋了姨?” 方静笑说:“没啥,就是这心空落落的。可能是人老了,瞎想的时候就多。” 张栋知道,陆胜天的事也要开庭了,所以可能方静心里想得比较多。也别说方静心软,毕竟再怎么说也曾在一起生活过,且还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多年,所以这么一闹,心里肯定是有些感慨的。 方静其实也不光是因为陆胜天这个事,主要还是天天做的生意要兑出去了,她就觉得好像一下子要失业了似的。她忙碌惯了,所以有些无法想象将来要是真的像儿子说的那样闲下来,她该怎么过。虽然孩子反复跟她强调是租不是兑,但她还是…… 张栋说:“阿姨,您别担心,小杰他心里肯定有数的。” 陆惜杰正巧忙完进来,听到便说:“是啊妈,我想着到时候给您弄个十字绣店呢,您肯定喜欢。” 张栋跟方静一起问:“那是什么?” 陆惜杰说:“也是往布上绣东西,不过针法跟湘绣啊苏绣啥的不太一样。它非常简单,很容易上手,我觉得您也能喜欢。” 张栋叹服,“你可真是走一步想两步,我还正想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毕竟有钱赚归有钱赚,男人总还是要有份事业,不管大小吧,起码得有个努力的方向不是。” 陆惜杰想了想,说的话跟陈源抽疯时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想去乡下扣大棚。” 张栋瞪大眼,“啊?你要种什么?” 陆惜杰其实是想养多肉植物,但是这个时候国内还没有流行这个东西,而且网购也不行,所以他其实就是想一想。 张栋以为陆惜杰没想好,便说:“我可能会去派乐星的营销部应征看看,通过的话继续做市场推广,如果不行,那就继续写小说。” 陆惜杰想到以后网络小说这一块也会发展得很好,便说:“两样都不错,反正什么事都是坚持着坚持着就会出成绩了吧。” 方静听到这话挺欣慰的,但是作为母亲,她还是希望儿子能有一份拿得出手的学历,可不要像她一样,失了业那可真就是天大的大事了。以前她总想着孩子开开心心就行了,但是这次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她的想法有些变了,特别是看到张栋懂得这么多时,她觉得还是得有个文凭才好,于是她劝说:“儿子,要不你去复读不好么?你才从学校出来一年,再回去也不晚啊。”现在他们娘俩有两套楼房一套平房,又攒了些钱,所以往后的日子哪怕是她一个人也能没有半点负担地好好供儿子上学了不是么? 陆惜杰也有想过学习,但绝对不是返校。他觉得他学自己喜欢的东西肯定能学进去,但是在学校学的科目那么繁杂且其中大半他还不感兴趣,再加上需要长时间面对同学们,这些都让他觉得很难适应,所以他在考虑自学养植技术。 他最喜欢的事情一个是养多肉植物,一个是养观赏鱼虾。不过这些他上辈子都没怎么做上,只是在给人打工卖东西的时候接触过,基本上大好的时光就一直为了庄少风跟孩子忙忙碌碌,每天除了想着养家糊口就没敢考虑过别的。可是这一世就不一样了,他有这个条件,他想做些自己真真正正喜欢的事情。现在小安还没出生,他又有了些积蓄,所以可以任性一些。而且说实在的,只要有了手里这三套房子,以后的生计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陆惜杰是想到就去做的类型,因为他始终觉得没做过谁也不能预料结果,搞不好还容易惦记一辈子。所以在目前多肉植物还没有流行起来的前提下,他选择了先去研究怎么养鱼虾。 陈源听到的时候着实有点意外,他没想到陆惜杰的兴趣也跟他这么像! “哥上次跟你说想住平房就是因为想养大型犬。”陈源搬了把椅子坐到窗台,那里有他父母养的一些花,他拨弄了几下,跟陆惜杰说:“我说,要不我到时候把你现在租的平房租下来吧?你在后院扣大棚,我就在前院养狗。” “少扯,真要那么干我估计我妈以后都睡不着了。”睁眼闭眼就得想,我儿子跟陈源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那多郁闷,“还是等过了年再说吧,我那房子还有挺长时间才到期呢。” “对了,你说的多肉植物是什么样的?” “就是多浆植物吧。见过芦荟么?绿的带刺的那种,一掰开里面的浆粘粘的,那个就是。”现在来讲的话家里比较多见的也就是这种多肉了,“对了,多肉还比较少开花。” “这样啊。”陈源走到一盆满身都是刺的植物面前,用手比画了两下之后,心里寻思着一会儿得问问他妈这是什么东西! “小源,怎么想起看花来了?”刘巧云正好过来了,给花浇了浇水的同时问。她这些花都养了好长时间了,这二儿子还从来没注意过呢。 “妈,这是什么?是芦荟么?”陈源挂了电话问。 “不是啊。”刘巧云说:“这是龙爪菊,跟芦荟有点像,是一科的,但不太一样。芦荟不太往上长,出新叶基本是在根部,这个就边出新叶边往上长了。” “哦。”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 但事实是,刘巧云第二天起来就发现她的龙爪菊不!见!了!就连仙人球跟仙人掌都没了!还有她的小金鱼跟圆佛珠!但凡是没开花的全都不见了! 她于是叫过老伴,“他爸,这、这怎么都没了?” 陈大柱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告诉你了。那些都被小源拿走了,他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是你那会儿没醒就没叫你,他说等回头过了年再给你补上。” 刘巧云哭笑不得,“我说这孩子怎么突然看起我这些花来。成吧,拿就拿了还补什么补,又不是啥了不地的东西。回头我再跟姐妹们要点苗重新养,反正这玩意儿就是享受个看着它们在自个儿手里长大的过程。” 陈大柱笑笑,帮着爱人把被弄得跟豁牙子似的窗台好好归弄了一下,实在是陈源这小子光想着拿花,拿完都没给花盆再好好摆一摆,弄得窗台上就剩下几个花盆这一个那一个的。 陈源一共拿了七盆,但凡是没花的他都拿走了,因为他还是不太搞得懂什么是多肉植物,于是就想着陆惜杰说的多肉不爱开花,他就把所有没开花的全顺走了。他把这些都放进了车后备箱,并第一时间赶往陆惜杰所在的城市。 本来年前陈源没打算再离开家,就是这么一个突然萌生起的念头,他想看看陆惜杰看到这些是什么反应,所以他就出来了,但是他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今天似乎是陆胜天开庭的日子。 由于陆胜天的盗窃案比方娴的案子容易调查且证据确凿,所以他的案子先开了庭。陆惜杰跟方静也去了,因为往后不用再扩大生意,他们只要晚上多加一会儿班第二天就能空出些时间。 方静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又一想,反正就是听个审,又能如何,就当是去看看热闹。 进法庭的时候方静关了手机,陆惜杰设置了静音,以至于陈源打电话的时候,通是通了但就是没人接。陈源猜到陆惜杰可能是去听审,所以干脆把车停在平房大门口,就坐在车里听了会儿音乐。本来他也想去看看的,但是又不想让人看见乱说什么,便就在这里等着了。 陆胜天一身囚服被警务人员带着出现,方娴这个原告也是。陆胜天看着方娴的时候,眼睛瞪得跟牛一样,恨不得瞪死她,气得呼哧直喘粗气,忍不住大骂:“方娴你这个臭娘们儿你敢告我?!你快点给我撤诉!给我撤诉!” “安静!庭内不得喧哗!”审判长冷着脸说。 “呵,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方娴凉凉地望了一眼陆胜天低语。 她比原来瘦了很多,尽管还不到一个月,但是昔日的艳丽早已淡去,现在看着就像个因为咬人被关在笼子里饱受折磨的畜生一样,说可怜吧也有点儿,但不招人同情。 回收了陆胜天一根金条的人作为证人出庭,又加上陆胜天自己报警时已经承认从方静那里拿了金条,再加上其它一些证据,最终审判官当庭宣布:“陆胜天,男,现年三十九岁,于一九六三年四月十日出生于xx省增河市,该犯于二oo二年一月四日凌晨四时,不经主人方娴允许盗走其五根金条,总价值约七万两千余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相关规定,该犯盗窃财物数额特别巨大,罪行严重,现判决如下: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并没收其非法所得。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 十二年!陆胜天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他以为不会这么久的,怎么可能这么久!他只是拿了方娴的东西他不是要偷啊!他真的不是要偷的!都是方娴这个女人告他,不然怎么会这样!陆胜天像疯了一样拼命往方娴所在的方向挣扎,恨不得扑过去一把掐死她,“方娴你这个臭婊-子我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法官,法官我冤……”陆胜天猛的一顿,看到听审席上的方静跟陆惜杰,随即便拼命大喊:“方静,方静你帮帮我方静!陆惜杰,我可是你爸啊!” 方静跟陆惜杰分毫不动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所有人都散去。 十二年,出来的时候都过五十了,也没有人会保陆胜天。陆惜杰露出个似有若无的笑,扶起母亲说:“妈,走吧。” 方静叹口气,与儿子一起回了家。然后就见家门口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 陈源已经从后视镜里看到陆惜杰娘俩了,他于是下车之后笑说:“阿姨,小杰,你们回来了。” 方静愣愣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回家过年么?” 陈源“对”一声,“是回家过年的,不过有些东西给小杰拿所以就过来了,明天我还得回去。”说罢他看向陆惜杰,“在后备箱里,你打开看看?” 陆惜杰一挑眉,狐疑地去打开,心说这小子耍什么名堂? 结果一开后备箱,尼玛里面全是东倒西歪的盆!栽! 互相扎在一起的仙人球跟仙人掌,掉了珠子的圆佛珠,还有断了头的龙爪菊和一些断胳膊缺腿他也叫不出名的东西。 陆惜杰不由囧囧有神地想到那些八点档言情剧。剧里的高富帅为了表示爱意,让女方打开后备箱,然后女方一看里面满满的全是玫瑰花! 显然,陈源可能也是个高富帅,但是他拉来这一后备箱…… 陆惜杰无语地抱起那盆断了头的龙爪菊,“搬啊,还愣那儿干嘛?” 陈源看着相亲相爱的仙人球跟仙人掌:“tt……”   ☆、第三十五章 陈源吃醋了 陆惜杰虽然不知道陈源突然抽什么疯,但还是将阳台上的东西拿下来之后把盆栽都放到了上面。这里阳光很充足,正好陈源拿来的这些基本都喜光。 陈源见陆惜杰把断掉的龙爪菊脑袋也插在了花土上,尴尬地问:“这能活么?” 陆惜杰说:“□□土里慢慢就长根了,这个好养活,就是这样一来盆小了点,以后找机会换一下就好了。”之后他看看那两盆一副死也不要分开状的仙人球跟仙人掌,去让母亲帮忙找来点纸壳把它们的盆底分别垫偏了一些,让它们好好挨在一起,又说:“这俩就先就这么养着吧,一个科的没准应该能长到一块儿,要不仙人掌就得砍头了。” 仙人掌的叶子应该是因为某种冲力而直接扎到仙人球的夹缝里,所以两厢都有些受伤。其实硬要拆开也不是不行,但是陆惜杰觉得现在这样看着也挺好的,有一种相依偎在一起的温馨感。 方静跟进屋里站了半天一句话没插上,她总觉得这两个孩子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让人无法轻易介入他们之间的无力感,于是她直到他们不说话了才看向他们说:“你们聊着,我去做饭。陈源你喜欢吃什么?没有的阿姨去买。” 正说着,张栋就拎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走进了大门,他在院子里便迫不及待地大喊:“阿姨,小杰,看我给你们拿什么来了?” 方静出去一看是条大草鱼,“哟”一声,“这可真新鲜,哪来的?” 张栋笑着说:“有个中学同学现在正捣腾这些,我今儿个有点事去见他他就给我拿了一条。每年过年他还都给我拿些活虾跟带鱼什么的,到时候我再拿过来。”说完看见陈源在,打招呼,“陈源你也来了?我还以为再见面就得过了年呢。正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喝两杯。” 于是方静去做水煮鱼,陆惜杰就出去买酒去了。陈源跟张栋确定厨房里的事没什么能帮忙的之后一起坐下来聊了会儿天。 陈源听说张栋想去宝乐园继续做推广,便觉得也没什么不行,于是把那边的一些规定跟需要注意的细节大致说了说。还有像宝乐园的营销部大概每半个月会有一次有培训,所以要是想在那儿工作肯定至少有一部分时间得住在那边等等。 张栋觉得这些倒没什么问题,他我有时间,再说能多学些东西也是件好事。至于说到一个人住在外地,其实跟他现在的生活又能有多少差别,他早一个人住惯了。顶多就是租房子,不是住自己家里这点大概不太习惯吧。 陈源点点头说那倒是没什么,说完去摸烟,结果一摸发现又断粮了,他问张栋:“有烟么?” 张栋说:“没有,我基本没这爱好。不过小杰好像有。”他说着指指陆惜杰放烟的糖罐子,“我看过他往那里放烟,不过不知道方不方便抽。” 陈源其实挺想来上那么一支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动,毕竟不是他的东西乱拿总归是不好,于是他憋了会儿才说:“算了我还是出去买一盒吧。” 离家里不远就有一家小卖店,里头也卖些零食跟调料还有烟酒什么的,不过陈源没去过所以他不知道,但还算赶巧,他出大门没一会儿陆惜杰就回来了,于是他问陆惜杰,“你那儿的烟能抽么?” 陆惜杰微讶,“你怎么知道我有烟?!” 陈源失笑,“张栋说的,那我去拿一支?” 陆惜杰有些迟疑地说:“行……” 陈源于是不客气地去打开陆惜杰的糖罐子,结果一打开就发现里面不是成盒的那种,而是一支支的,并且就一种,全都是他最喜欢抽的牌子。这烟……显然是每次他给陆惜杰的,就连那盒他落在明珠家园的应该也在这里了。但是陆惜杰这么攒着做什么?如果只是那一盒比较多的留着他还觉得挺正常,但是这一支支的,只看数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张栋随口问:“没买着?” 陈源回过神来,从罐子里取出一支,“嗯,小杰说能抽就没去买。”说完他将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才发现,这烟的味道早已经变淡,但是吸进肺里却又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把盖子重新盖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小罐子上的小动物,若有所思。 张栋这时说:“你说小杰这小子有时候是不是挺奇怪,他不抽烟还攒这些烟做什么?” 陈源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想不明白。又或者说,他可能想得明白,但不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而如果对了,那又该如何去回应这个问题?他过了年都二十三了,可陆惜杰才十六而已,而且他心里还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 不过这样一想,他好像突然明白方静在防着他什么。也许女人真的有第六感这种东西?可那也不对啊,他对陆惜杰又没贼心,方静防他干嘛? 这时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道声音说:你真的真的一点儿贼心都没有吗?你敢发誓吗? 陆惜杰不知道陈源在想什么,不过他一进屋看见陈源一直在抚摸他那糖罐子上的小兔子,心里就有点怪怪的,就好像陈源摸的不是他的东西而是他这个人一样,透着股诡异劲儿,特别是陈源转身望过来的时候,那两道目光好像能穿透他的心看触摸他的灵魂,有点令人发毛。 陈源见陆惜杰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便说:“味道谈了,附近有卖烟的么?带我去转转。” 陆惜杰点头,率先走了出去。陈源拿过外套稳步跟上,看得后面的张栋总觉着有什么地方奇怪可他又说不出来。 方静正往锅里放着调料,结果看见儿子跟陈源这么一起出来,心里多想之余就把之前放过什么给忘了,后来她舀了一勺盐进去,心想管它呢,大概没放的就是盐吧!完全忘了她其实可以先尝一尝。 却说这厢,陆惜杰跟陈源出去之后,陈源本来想穿外套,但一看陆惜杰没穿,便想都没想地直接把自己的给他披上了,而且这个动作十分自然,弄得披完之后他自己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陆惜杰似乎也查觉出异样,所以只推辞了一下就穿上了,随口问:“那些盆栽是从谁手里要来的?” 陈源一顿,“你怎么知道?兴许是我买的呢。” 陆惜杰轻笑一声,“这年头有几个人会卖仙人掌跟龙爪菊?要是天暖和时候倒还有些老头老太太出来卖一些,但这个季节肯定没有,更何况是养了那么大的。不过你还真能搬,这都快赶上打劫了吧?” 那龙爪菊都得有六七十公分高了,他刚才看着那部分断了的脑袋一阵肉疼。都要出花箭了,陈源这个败家玩意儿,这么一断,活是能活,但是再想见到开花可就难了。 陈源说:“我妈养的,反正她一大帮姐妹都有这东西,再养就再要呗。不行我就给她买点儿别的。她其实喜欢花,不过老人么,不太舍得在这些地方花钱,所以要着什么也就养什么了。” 陆惜杰明白,毕竟他妈妈也是这样的,平时有时间钩点什么都是用给他打毛衣剩下的线,很少会特意去买。 转眼到了小卖店,陈源随便拿了盒烟之后从裤子兜里掏出钱夹子给了店家五十块钱,然后对方在装钱的鞋盒子里翻了半天之后只找出三十三块来,还差七块,于是陈源说:“不用找了,剩下的钱都给我拿棒棒糖。” 店家麻溜地扯下来七个阿尔卑斯递给了陆惜杰,“给。” 陆惜杰接过来,特别想问,我就那么像等着要吃糖的吗?!人都说了“给我拿”,你干嘛不听消费者的话?! 陈源似乎看出陆惜杰所想,出门便低低地笑问:“怎么了?被当成小朋友的感觉不好?” 陆惜杰转身面无表情瞅他片刻,余光瞥到旁边有一堆水泥管子便站上去,让自己一下子比陈源高出了一头,然后他拍着陈源的头,用诱哄的语气说:“小朋友,叔叔给你糖吃你说好不好啊?” 这时正好旁边过来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见陆惜杰跟陈源这样吓得bia~一声扁扁地贴在墙上瞪俩眼瞅他俩,直到陆惜杰跟陈源反应过来有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那孩子才突然找回魂似的嗷唔一声大吼着跑起来,“妈妈~妈妈~~邻居家的帅哥哥他是个疯子啊~~~” 正在关门的陆惜杰:“……” 方静已经把鱼做出来了,虽然有点咸,但是整体来讲味道还不错。陆惜杰去洗手帮忙盛了饭,方静趁这功夫又赶紧炒了两道素菜,还有一盘切好的凉菜也把新炸的肉酱放上了,最后四个人一起上了座,这小屋里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不过方静心里却是有那么一点…… 她喝了点东西说:“陈源你开车过来的,少喝点。” 张栋想都不想地说:“哎呀姨,晚上在这儿住不就好了么,反正都不是外人,再说我们都是小子您怕啥?我跟陈源肯定不会欺负小杰的!” 把方静堵得哑口无言,嘴角都跟着抽了两下! 陆惜杰肯定是不能在这种时候搭话,陈源则是一挑眉问张栋,“你常住这儿?”怎么说得跟自己家一样? 张栋说:“我家就我一个人,也没啥意思,所以没事就到这儿来蹭饭。我脸皮厚,阿姨跟小杰嫌弃我我也当没看到啦!” 方静说:“瞧你这孩子说的,阿姨啥时候嫌过你?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就行。” 张栋一听不知怎么的突然低下头去,可能是喝酒喝得伤感了,又或者是方静那一句无心的话触了他心头,于是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哽咽着说:“阿姨,那要不我认您作干妈行么?” 方静没想到张栋会有这样的提议,但是跟他也算认识不短的时日,再加上张栋这孩子确实不错,便说:“行啊,只要你乐意,这有啥不行的?” 张栋于是一激动,赶紧又给方静倒满了饮料,因为他知道方静从来不喝酒。他把饮料敬上,叫了一声:“干妈。” 结果方静还没咋地,他自己先来眼泪了。他妈走得早,他对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隐约记得他妈也像方静一样,朴实贤惠,老是用一双温暖的眼睛看着他。 方静赶紧给张栋抽了纸巾,“这孩子,咋还哭上了?刚认了干妈就后悔呀?” 陆惜杰暗暗叹气,随后拍了拍张栋的肩,“得了,大好的日子可别发大水,还是高高兴兴的,咱们碰一杯,祝大家新年的运势比往年更好。” 张栋忙抹了把泪,“对对对,新年比往年更好!”说着他拿杯子往几人的杯子上轻轻一碰,一口干了。 再往后喝酒时张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都多少年没这么跟人这么一起喝过酒吃过饭了,今天难得的,他能放纵一下。 陈源跟陆惜杰俩人陪着他一起喝,不过他俩酒量好啊,喝半天也啥事没有,但是张栋喝了两瓶就倒下了,不久前还说着话呢,结果也就眨几下眼的功夫人就伏桌上把呼噜打得震山响。 方静哭笑不得,“还以为多能喝,搞了半天就这点儿酒量啊?” 陆惜杰说:“我把他扶进去吧,再搁这一会儿我估计他得滑地上去。” 刚说完,张栋就开始往桌下出溜了,陈源忙扶了一把朝陆惜杰看过去,“我扶,你去给他拿个枕头。” 张栋已经在这儿住了不少次了,这儿还有他自备的被子跟枕头呢,陆惜杰一看他睡这样,直接给他把被铺上了,因为一看就不知道得睡到什么时候。 陈源看着陆惜杰在那儿忙活,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不爽了,明明是他的小弟,干嘛给张栋铺被子?他偏头看了眼张栋瘦得跟竹条似的脸,心说怎么远看的时候挺顺眼个人,近看就这么不招待见呢?! 于是陆惜杰一铺完,陈源就直把不太客气地把张栋丢到了炕上,然后不等陆惜杰动手,他有点儿凶巴巴的三两下把被给张栋盖上,连头都给人蒙住了。 陆惜杰愕然,“我说,他还没死呢,你给他蒙什么头啊?” 陈源于是恶狠狠把被子往下拽拽,小声问:“晚上我睡这儿有被子没?” 陆惜杰摇头,“没有。” 陈源更更不爽,“那为什么他有?!” 陆惜杰靠在墙上笑,“他自备。” 陈源:“……” 方静见儿子跟陈源还没喝完呢,就只先把张栋用过的碗筷跟自己的收拾了,因此陈源跟陆惜杰出去之后又继续喝起来。方静想了想嘱咐一声,“少喝点,别喝多了再难受。” 陆惜杰说:“知道了妈,我们一会儿吃饭,喝完杯里的就不喝了。” 陈源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方静对他绝对有什么想法,他于是也说:“是啊姨,您放心吧,不会喝多的。” 方静心下叹口气,“行,那你俩多吃点儿,吃完叫我。”说完便回了自己的屋。 就隔着一道门,有些事也不便多说,陈源便问陆惜杰,“张栋怎么回事?”他虽然见过张栋几次但是对他家的事情不是太了解,他又不会没事去乱问,所以一直不清楚。 陆惜杰之前听张栋隐约跟他说过一些,便说:“好像是前段时间吧,他家里有亲戚过大寿他去了一趟,结果有人在席上问他结没结婚呢,他就说还没,那亲戚就说得赶紧抓紧时间。我估计他当时应该也没多想,谁知道后来那个亲戚居然在背后议论他,说这孩子没了爹妈,连婚事都没人给张罗了什么的,反正大概就这些吧,就是有些人嘴碎乱议论。” 陈源还真不知道张栋是孤儿这件事,一听也觉着他挺不容易。不过再不容易,好像也比他们这种强(?) 陆惜杰似是跟他想到了一块儿,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沉默。 方静想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饭桌已经收拾完了,上面干干净净的,而陆惜杰跟陈源则在厨房里忙活。两人似是怕把她吵醒似的,动静都比较轻,陈源在那里把该扔的东西扔掉,她儿子在那儿刷碗筷,配合得十分默契,特别是偶尔对视一笑时,那感觉就像,就像多年的老夫妻一样。 陈源感觉有人在瞅,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方静停下手里的活叫了声阿姨。 方静说:“你别忙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让小杰干。”然后她见儿子瞅过来,又说:“陈源你晚上在这儿住吧,喝了酒开车可不好。”说完犹豫了一番,又看向陆惜杰,“儿子,你的被是单人的,要不一会儿妈把妈的给你?” 陆惜杰说:“晚点再说吧,一会儿我跟陈源出去转转,也可能去一趟市里,我们想再去买点菜什么的,要不晚上可没什么吃的了,还得把明早的带出来呢。” 方静想说那都回市里了就直接住自己家多好啊,还回来干啥?但一想人家车还搁这儿呢,于是她就没说这话。她暗暗想着,或许陈源跟她儿子不一样?但是不一样为啥对她儿子这么好啊?桌上张栋可是说了,之前签的合约对他们真是百利无害。 陆惜杰手脚麻利一会儿就把厨房收拾完了,他把手擦干了对陈源说:“我去穿衣服。” 陈源没说什么,直到出去之后他才问:“有事跟我说?” 陆惜杰笑得有些无奈,“也没什么,就是我妈她知道我的事之后就总有点儿……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陈源当然明白,别说在方静那里感觉出防备,就是在家的时候,最开始父母对他的态度也是很让人难受的。他们并不是那种明显的距人千里或者排挤,而是用一种无法理解甚至是怜悯的目光去看你,让人觉得特别难受,就像软棉棉的针一点一点扎进皮肤里一样,或许不疼,但绝对会令人烦躁。 陆惜杰站到马路口拦了一辆车坐上去,然后陈源也上了车。这里离批发市场近,他们便直接去那儿买菜跟鱼肉什么的。本来钱是陈源要花的,但是陆惜杰没让,他说:“你难得去我那儿吃个饭我还能让你花钱?” 陈源看陆惜杰提着菜挑水果的背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回去的时候并没用去多少时间,因为打车比较快,但是由于中午吃饭本来就挺晚,加上喝了酒费的时间更多,所以本身出来时就已经快三点了。这时候买了菜回去,基本又快到晚饭时间。不过到了家才发现,张栋已经走了。 方静说:“他一个什么同学说是进了医院,我看他接完电话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因为中午吃得比较饱,晚饭做得也挺晚,而且方静怕不利于消化做的是粥,然后弄了几张春饼。看着清淡但是挺下口的。 陈源跟陆惜杰还不太饿,便没吃太多然后一起回了小屋,且由于张栋不在了,所以被褥也够用。但是不知怎么的,方静的心更不安了。原来有张栋在她觉得三个小伙子睡一屋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就剩下陈源跟她儿子,她这心里怎么就这么闹,明明张栋在这里睡时她没有这种感觉啊。 其实说起来陈源都已经醒酒了,更正确的说法是他压根就没醉,可他最后还是盖了陆惜杰的被,铺了陆惜杰的褥子。这想法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说陆惜杰的被褥比张栋的大。但是他盖完之后看见陆惜杰进了张栋的被窝,心里又不爽了! 陈源不傻,他知道这种心情应该算是吃醋,可是他吃的是爱情醋还是友情醋? 陆惜杰莫明其妙地看着陈源偷偷摸摸把被褥往他这边挪的行为,小声问:“你干嘛?” 陈源同样小声说:“方便聊天,再说你一人睡这边冷,我俩挨一起能暖和点。” 陆惜杰:“猪啊你?你那边才是炕头,放好好的暖和地方不睡往冷处搬?大晚上你又抽什么疯?” 于是陈源想了想,抓着陆惜杰的褥子轻轻抖两下,“你起来。” 陆惜杰:“又怎么了?” 陈源见陆惜杰不动,直接把陆惜杰连人带被子起卷巴卷巴抱到了炕头!!!   ☆、第三十六章 彼此的心思 炕挺大,陆惜杰足够挣扎甚至能跟陈源一较高下,但是隔壁就是他妈,所以他到最后都没说话,因为陈源明明说过挨近了是要聊天,结果把他抱到炕头之后看他两眼就不吭声了,且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还起来把被褥又往炕尾挪了挪,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晚睡得有点头疼,陆惜杰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个香-艳的梦,而且好像又是跟陈源。他仔细感受了一下,果然,一阵潮湿感从腿-间传来。还好他记得陈源天不亮的时候就走了,虽然那会儿他就像被鬼压床了似的怎么努力也没能爬起来,但对外界不是一点感应也没有。 如果陆惜杰再仔细看看一定就能发现他的糖罐子不见了,但是他这会儿只想着换内-裤的问题还没想到其它。 方静出去开大门的时候见着大门还是锁着的,便以为陈源还没走呢,谁知开完门却发现陈源的车不见了。这可把她吓坏了,于是她赶紧往屋里冲,见着孩子就说:“儿子,陈源还睡呢?是的话你快让他醒醒,他的车不见了啊!” 陆惜杰嗖一下把内裤藏在身后,“妈您别急,车没丢,是他自己开走了。” “那就好,可把妈吓死了。”方静长出口气,又说:“不对啊,那我出来的时候大门怎么还是锁着的?” “他应该是怕有人偷偷进来所以跳墙出去的。” 现在他家外墙的高度他费点劲能跳过去,陈源估计应该也没问题。陈源的爆发力比他还好很多,这点从以前相处时的一些细节里便能看出一二。比如那次一起贴墙壁纸,陈源能轻松一跃就跃到那么高的凳子上且十分稳,轻灵得跟猫一样,这点连他都做不到。而且陈源说以前当过兵,还是比较特殊的兵种,所以他猜陈源可能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一想他倒是记起陈源说过腿不好的事情来了,今天天阴呢,风还大,这小子不会是腿疼得厉害所以先走了吧? 陈源皱了皱眉,手忍不住捶了捶腿。如果这时候他要知道陆惜杰所想,一定会忍不住夸他一句你记性不错,因为他确实是老毛病犯了。但是他提前离开的原因却并非如此,而是因为,他听到陆惜杰做梦时叫他的名字,那种寻求什么的感觉让他在当时有些负罪感,类似某种欺骗良善之人之后的愧疚,好像自己在无意中做了件错事一样。明明他接近陆惜杰只是因为把他看作朋友或者是小兄弟,但是却一不小心把他带进了大坑里。 他显然不是故意,但是他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糟糕,因为他自己就曾经深刻地体会过。 他大胆地猜测,陆惜杰对他的感情大约是已经超出了兄弟之情,只不过还很细微所以可能他自己也是刚开始察觉而已。 其实按理说这倒也没什么,他也一直希望能有个人帮他冲破心里的那道坎,如果那人真的是陆惜杰他也很乐意尝试。 但是…… 陈源熄了火进而把头往方向盘上一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怎么才十六呢?十八老子也能试试啊!妈的,十六!居然才十六!” 嘀嘀嘀…… 后面的车喇叭响起,陈源一抬头才看见轮到他的车加油了,他于是赶紧催车上前,加完油开往市里。本来他的打算是直接回父母那儿,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车开回了他在这座城市的家。 他家离陆惜杰家的明珠家园有些远,是一处新开发不久的小区,他加起来大概住了有一年。 房子是两室两厅,因为他买的时候是内部价所以倒也没花多少钱,因此预算里多出来的部分也全补到了装修上,如今住着倒是挺舒服的。不过说起来他还从来没带陆惜杰来过,准确地说,这房子装修好之后至今还没进过第二个人。 陈源把从陆惜杰那儿顺来的糖罐子放到了茶几上,从里头拿出一只烟点燃。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散了大半味道的烟有一种独特的,特别吸引他的味道,他只知道他欠陆惜杰一个解释。当然,其实他也欠家人一个解释,但是他不打算说。 于是三天后,陈家出现了这么一种说法。 刘巧云切了些水果放到了茶几上,颇犹豫了一阵之后看向老伴,“他爸,你说,你说小源会不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人啦?要不他怎么会寻思去送大都是老头老太太喜欢的玩意儿呢?” 陈大柱这么一听便觉得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性。从小到大,二儿子陈源一直是个皮猴子,野得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当了兵之后性子倒是沉稳些了,但骨子里还是离经叛道,居然喜欢男人。所以说大儿子要做了点什么出格的他不信,但是要说这二儿子能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年长的,他觉得也真不一定。 刘巧云是个后妈,但是她一直没孩子,所以拿陈江跟陈源这两兄弟都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因此这一想到陈源可能是喜欢上了年纪比他自己还大很多的人,她就忍不住开始担心。大一点点还好了,但要是大太多,那、那多配不上她儿子啊! 陈源的大哥陈江跟他的未婚妻王若兰早已经下班回来,王若兰听了公公婆婆的话不由说:“不能吧,小源前些日子不是还帮个小孩儿弄合约的事么?叫什么来着我还特意看过一眼,哦对了,陆惜杰!我当时还想着他对那孩子挺特别的呢。” 陈江也知道这事,但是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清楚未婚妻说的那叫陆惜杰的孩子过了年才只有十六,因此结合父母的话,他开始猜测,“小源喜欢的该不会,该不会是那孩子他爸爸吧?” 陈大柱啪一声拍响茶几,“你小子少给我胡扯!要是真那样对方不是都得有四十来岁了?都快赶你爹我年纪大了!” 陈江也觉得自己猜的好像有些离谱,可是晚上的时候,未婚妻告诉他,“老公,我之前好像听小源说起过,那孩子的父母离婚了,所以你说会不会真的……” 王若兰觉得差二十来岁啥的真的太夸张了,但是,万一要是真的那可咋办?! 陈江觉得这事得跟兄弟好好说说。他不在意兄弟是个同性恋,但是要真跟着相差二十来岁的人,他觉得还是得劝劝,毕竟人生的路太长了,就算是找个同性情人也一样要找个年纪不要差太多,至少十岁以内,然后能有共同话题的,要不然这感情能长久么? 王若兰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不过想到爱人对着弟弟的时候总是直来直去的,便忍不住告诉他,问的时候还是婉转点,可别让弟弟心里尴尬。 于是又过了两天的某个晚上,陈江终于给唯一的亲弟弟打了电话。 陈源刚把家收拾完。其实也没有太多可收拾的,但是他请了陆惜杰明天到家里来玩儿,所以就把地什么都擦了一下,毕竟时间长了上头总有浮灰。他找个地方坐下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是自家兄弟的号码,接起来便问:“哥,怎么了?” 陈江本来想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一个年纪很大的人了?但是想到未婚妻说的,他便先关心了一下弟弟的身体,然后才切入正题,说法也稍稍进行了一下润色,“在那儿遇没遇到合适的人?你过去也一年多了,要是有遇上合适的记得带回家看看,你知道咱爸妈虽然拧不过弯但是也并不反对这事。” 陈源看了眼已经被他抽干净的空糖罐,“过两年再说吧。” 陈江试探地说:“那就是真的有?” 陈源抚了抚额,“也……不是。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过两天回去再跟你讲。” 搞不好根本就是他多想了,万一陆惜杰根本没那意思呢?!而且他比陆惜杰大这么多,他怀疑他就算喜欢陆惜杰都不好意思跟他说! 反正不管怎么样,陈源觉得还是好好弄清楚才行,如果陆惜杰压根儿就没那意思,那么他们还是朋友,以后要是感情能发展起来那再好不过,发展不起来那一生有个这样谈得来的知己也不错。而如果陆惜杰真的喜欢他,那他们就还像原来一样相处着,然后他会把他的过往告诉陆惜杰,如果陆惜杰觉得没什么,那他们就可以试着交往看看了。至于年纪问题,大不了他等陆惜杰成年。 于是想通了的陈源睡了个好觉,起床之后把该洗的东西扔进洗衣机里,之后出门去买东西。 他不太喜欢一个人开火,所以平时在外头吃的时候比较多,但是陆惜杰来的话,他觉得他俩可以弄点火锅。正好天冷,可以一起暖和暖和顺便聊聊天,再喝点酒套套这小子的话。反正就他们俩,他可以多灌他点! 陆惜杰这边已经把该忙活的都忙活完了,也跟母亲说了,要去陈源家。他有点想明白了,有些时候与其遮挡还不如完全开放,这样一来对方虽然会知道的多点但是却不会过于胡思乱想。 果然,方静直接问:“儿子,你是不是喜欢陈源啊?” 陆惜杰说:“好像有点儿吧,他人挺好的,先相处着再说,况且我难得遇上一个跟我一样又比较聊得来的。不过妈您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对了还有,他以后要是来家里玩,妈您别把他防得跟贼似的,我都感觉出来了他肯定也能看出来。” 方静闻言还能说什么?要是儿子年纪大她好歹还能给他说两个姑娘相相亲,看看能不能扭转心意,可是这才十六啊,哪个姑娘家肯跟个半大孩子相亲?! 不过好在能看出陈源不是那种乱来的孩子,这大概是她目前唯一的安慰了吧…… 陆惜杰于是拎着提前弄好的皮冻出门了,因为说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所以他也不着急,坐着公交车去了市里之后又倒了一趟车赶往陈源跟他说的住宅小区。这会儿的手机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游戏,路上他就看了看车窗外的街景,谁知可巧了,居然路过中级人民法院,而且还看到了方娴的两个孩子站在那里。那两个孩子旁边还有大人,但是陆惜杰没看清是谁,车就已经开出挺远。 上次在陈源那里打听过一嘴方娴的开庭日期,没得到确切的回复后陆惜杰就没再关注过这件事情,不过看起来好像就是在今天。 想着一会儿好好问问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安排的,陆惜杰到站下了车,结果找到陈源住的小区时才发现这里有门禁,他没业主卡还进不去。这时候这个城市有门禁的小区还不多,他一时还真没想到这儿,谁知刚把手机拿出来想要拨过去,陈源他本人低沉的声音很快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我说你可怪准时的。”陈源左手拎一箱啤酒,右手两大袋子吃的东西。陆惜杰要接一把,他就直接把菜给了他,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去掏了门卡刷上,又说:“我正郁闷忘了让你做点皮冻带过来,你倒是有自觉。上次你给我做的没到两天就吃没了。”他还刻意为了那点皮冻买了个电饭锅,原来家里都没这东西,他一直是靠一个微波炉解决的。 “你买得可够多的。”陆惜杰笑笑,“对了,我来的时候见着方娴的孩子了,你知道他们怎么安排的么?” “我听说方娴的生母还活着,孩子就由她来抚养了,说是五年。”陈源说:“方娴正好判了五年,到时候她出来了之后是什么样就不好说了。不过那两个孩子要是争气,我估计他们的舅舅和舅妈就会继续管着。” 陆惜杰觉得这样不错,方娴生母家的家风可比养母家的家风正多了,那两个孩子能在他们手里长大比跟在陆胜天和方娴这种人身边强得多。 两人进了屋,陆惜杰换了鞋一抬头就看见茶几上的糖罐子。他于是把下巴朝那里一努,“我说,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什么时候开始惦记我的东西?好么我找了好几天原来真是被你给拿来了。” “反正你也不抽烟,正好便宜我。”陈源脱了衣服说:“你随便坐,我早上没吃东西有点儿饿了,先把菜准备一下。” 陆惜杰四处看了看,觉得挺舒服的,一看就是男人的窝,是那种特别硬朗的风格。要是有点活物就更好了,因为屋子里总感觉少了点生气。 陈源闻言低叹一声,“原来是养过鱼的,结果我一回老家再回来都饿死了,你说我总不能来回家还带着个鱼缸吧?” 陆惜杰失笑,“可以养鸟啊,或者仓鼠跟龙猫什么的,走哪儿都能带着。” 陈源这一听更郁闷了,“原来可不是养过一只鸟。可后来我拿回家我爸就看上眼了,说什么都要拿去送给我妈。我一寻思,那行,忍痛割爱吧,结果我再回去的时候它也挂了。明明是撑死的,我爸楞跟我说是它太想我,想得都上火了。” 陆惜杰笑说你爸还怪幽默,然后洗了手便去帮忙去了。虽然是吃火锅,但要洗的菜多还是挺麻烦的,他就把洗菜的事情接手过来,让陈源去准备汤底去了, 陈源其实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他打定主意今天要灌醉陆惜杰。同时他觉得他也可能有点紧张,因为他发现他的话比平时有点多。 陆惜杰也多少看出来了,陈源今天有点儿跟以往不太一样。不过不是那么特别奇怪的转变,所以他暗暗想他可能难得跟同圈子里的朋友吃火锅所以高兴?! 俩人各持心思准备着东西,不一会儿也就忙完了。陆惜杰这才发现陈源家里居然有电磁炉。他一直以为这东西还要过两年才多见的。 陈源不知搁哪里弄的一个鸳鸯锅,还弄了清汤跟麻辣两种口味,之后把菜跟肉往桌上一摆,朝陆惜杰说:“我去拿酒。” 啤酒买回来之后放进了冰箱里,因为家里取暖好,温度高,要是吃火锅再喝温啤酒那就不爽了。不过可能是因为放的时间不够长,酒还不那么太凉。陈源摸了一下说:“你饿不饿?要是不饿就再等一会儿。” 陆惜杰说:“可你来吧,我早上吃饭了。” 陈源就把啤酒罐取出来放进了冷冻里,觉得这样就快了,而陆惜杰则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老片子。其实相比起后世的那些添加多种流行元素的片子,他更喜欢像六小龄童他们演的西游记,或者黄日华版的天龙八部什么的。 不过可能赶的时间不好,这个点没什么电视剧,就有一个抗战片但是陆惜杰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把台调了一下,然后放了会儿新闻。新闻是关于某家公司剪采活动的,里头到场的还有凌琤,于是陆惜杰调侃地大喊:“陈源快来,你暗恋对象出来了!” 陈源莫的一顿,向电视这边看过来一眼,随即笑笑,“帅吧?” 陆惜杰就事论事地说:“那是自然,不过我觉得他男朋友好像更有看头一点,他俩是那种不同风格的,但站到一起很和谐。对了,你认识宝乐园的人,那是不是也见过他们?” 陈源说:“嗯,不过也都是以前了,现在很少见。” 陆惜杰说:“也算正常吧,感觉他们应该会很忙。” 陈源点点头,目光在电视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陆惜杰则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洗衣机刚工作完传来了提示声音,陆惜杰寻思着一会儿出去再告诉陈源。 新闻依然在直播着剪彩场面,陈源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吃饭了便也没调台,干脆就坐下来看了一会儿顺便等陆惜杰出来,谁知这时候剪彩的那一排人上方搭着的灯架突然掉了下来,哐啷一声之后紧接着便是人群中的尖叫!本来热热闹闹的剪彩仪式立时大乱,陈源一眼就看到前一秒还低着头准备剪彩的凌琤为了护着旁边被邀请的嘉宾而被砸在了灯架底下! “凌助理!”现场有人大叫着冲过去,这时有人大喊:“天啊,剪子扎到他了!” 陈源的心忽悠一下,再也管不了其它,拿起车钥匙便冲了出去,连句话都没来得及留! “哐!”防盗门传来了一声重响,陆惜杰洗完手出来之后看了客厅一眼叫了声:“陈源?” “……”没有回答。屋子里只能听见电视里传来的报道声,“各位观众朋友,这里是凌纵玩具公司剪彩仪式开幕现场,观众朋友们可以看到我身后的位置正是凌纵玩具公司邀请的剪彩嘉宾所站的位置,可就在三分钟前,凌纵公司门口上方的灯架突然掉落,公司的负责人凌琤先生更是为了保护嘉宾而受伤,那么现在他已经被工作人员送往医院…………” “医院……”陆惜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糖罐子上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想到陈源有次看着凌琤的海报说过:他是我暗恋对象。 不可否认,一开始他觉得陈源就是开玩笑的,或者说难听点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毕竟凌琤给他的感觉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现在想想,或许是他想错了,其实应该是,陈源跟凌琤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陈源认识宝乐园的人并且能帮他那么快地签订合约,又告诉过他暗恋凌琤,所以可能这根本就是真的而不是开玩笑。 至少,他不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受伤的消息而冲出家门把朋友扔在家里,这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不是么?他本来还以为陈源把他的糖罐子拿来是在向他示好,看来真是他多想了。 陆惜杰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时间,给陈源打了电话想问问是不是下次再说,但是陈源没接。他于是又坐了一会儿,想着还是再等等吧,没准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这时鸳鸯锅里的汤已经烧开了,陆惜杰去关了电磁炉,之后去换了个频道继续找其它节目。 时间一分一秒数着好像挺多但其实就是转瞬而过,眨眼的功夫陆惜杰就把动物世界看完了。他又换了个台,看西班牙队对荷兰队的球赛。直到后来西班牙队赢了,再后来天就渐渐黑了,锅里的汤也凉透了。 陈源依旧没有回来,打他的手机,直接提示关机。 陆惜杰于是把能收拾的食材都放进了冰箱里,皮冻也一并放了进去,然后他把甩干筒里还没来得及被晾上的衣服都挂到了阳台上,确定该拔的电源拔了,这才穿上衣服拿着他的糖罐子跟垃圾袋离开。   ☆、第三十七章 陈源的解释 陈源被气懵了,最后干脆把家里准备的年货全都搬上了车。因为凌琤的事他一直没脸去找陆惜杰,但是他心里总是惦记着,所以决定今年不在家过年了。公司的年会他也不参加了,他给贺驭东打电话提早拜了年,顺便告诉贺驭东他希望能在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多呆几年。 贺驭东是他的上司,也帮过他良多,现在更是他们的老板,但在这人眼里更看重的却是兄弟情义,所以听了之后倒也没反对,只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你去非洲多呆几年也没人管,你这头蠢驴。” 陈源还是乐,“这次多谢你了贺哥,要不是你跟我哥说的那句我还觉得有点想不通。不过以后我一定争取聪明点儿。” 贺驭东说:“是该聪明点儿,因为就你这种情商,接下来要遭受的磨难足以抚平我心中所有的不满,自求多福。” 陈源有听没有懂,不过想到能马上见到陆惜杰他就一阵雀跃,所以贺驭东说的话他只当是他哥说的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又发作了,于是他笑着挂了电话把脚下的油门踩得更彻底了。 陆惜杰这边年前也算忙完了,这两天他没什么事便跟母亲一起办办年货逛逛街。 方静看中了一款黑色的细毛线,想着打件薄毛衣给孩子开春穿肯定好看,便把线拿出来给陆惜杰看了看说:“儿子,这颜色你喜欢么?喜欢妈给你打件薄毛衣。”说完见孩子出神,便拍了拍他又问:“想什么呢?” 陆惜杰回过头来,“没什么。妈,要不还是买现成的吧?这线这么细,织的时间肯定得久,该伤眼睛了。” 方静还是让营业员帮忙包了二斤半,一半黑的一半米色的,然后才问:“陈源最近怎么没到家里来玩?” 陆惜杰不太确定地说:“快过年了,他应该回老家了吧。” 营业员这时递过来一大包毛线,方静看了吓一跳,“这,我只要二斤半,怎么这么多啊?” 陆惜杰指着某处说:“妈您看,做活动呢,同一种线超一斤买多少送多少。” 营业员问:“您看这颜色您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我再给您换。” 方静一看多送的这部分也全是米色,便说:“还是给我换黑色的吧。” 陆惜杰本来想带母亲再去看看现成的羊绒衫,谁知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一看是陈源,犹豫了一会儿才接。 陈源开口就问:“小杰,你在哪儿?”陆惜杰报了商场名,陈源那边略带讨好地说:“在跟阿姨逛街么?用不用我去接你们?” 陆惜杰想了片刻说:“不用。” 方静看了看儿子的神色,“是陈源?” 陆惜杰真怀疑母亲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方静没说什么,而陈源则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已经到郊区这边有一会儿了,但是门没敲开。他是直接拉着一车年货过来的,连自己家都没回。他也说不好为什么,越离这儿近就越觉得有些紧张,因为他突然不太确定陆惜杰听了他的解释之后会怎么想。会原谅他不打个招呼就离开这么些天么?还是…… 就算是朋友,被这样说也不说一声就丢在一边心里肯定也不爽,更何况陆惜杰可能还对他有点意思。不过这么一想陈源更紧张了,下了车走来走去,不知不觉间就围着自己的车画了无数个圈。 买的东西多,陆惜杰便跟方静拦了一辆出租车。不过这时候街上人多雪天路又不太好开,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才到家。陆惜杰在车上就看到陈源了,这小子顶着一头雪在那里跟头拉磨的驴子似的一直在转,一开始连他们过来也没发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们离得很近了他才看见的样子。 陈源帮方静开了门说:“阿姨,您慢点儿。”看的却是陆惜杰。 陆惜杰拎着四个大包走下来之后去开了门,也没说什么。可这一下陈源更忐忑了,他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扶方静免得她摔倒,然后默默地跟了进去。 方静问:“陈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在家过年?” 陈源说:“跟家里人生气所以跑出来了,阿姨您得收留我,要不我都没地方过年了。” 方静笑笑说:“那今年我这儿可真要热闹了。” 陈源把东西拿进去,然后跟陆惜杰屁股后面进了小屋,结果一眼就看到他偷偷拿走的那个糖罐子又被陆惜杰拿回来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就听陆惜杰问:“凌琤还好么?” 陆惜杰的语气很平淡,听着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好像就是就事论事。但是陈源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他发现这样的认知让他有点慌,于是有些话不经大脑就给说出来了,“小杰,你不高兴了?” 陆惜杰坐到炕上取下围巾,“被放鸽子谁都会不高兴,更不用说这么长时间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想但凡不是精神病谁也高兴不起来。” 陈源坐到陆惜杰对面,“我可以解释的。” 陆惜杰环臂靠墙,“说。” 陈源憋了半天,“出去说行么?在这儿我说不出来。” 陆惜杰说了句你怎么净事儿,人倒是又把围巾围上了,然后看见陈源偷偷去抱糖罐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去跟母亲说了声要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 陈源跟陆惜杰上了车,仍旧把糖罐子抱在怀里,他说:“故事比较长,就从我能想起来的地方说起吧。我家小时候比较穷,我妈就把我爸跟我哥还有我扔下一个人跑了。我爸没什么能耐就帮人砌砖盖个房养活我们兄弟俩,后来有一次他去帮人弄房顶结果从上面摔下来,整个人就瘫了,医生说要恢复就得做手术,但是家里根本就拿不出这个钱。” 虽然事隔多年,但陈源依然记得他哥因为这个辍学每天一个人跑去打两份工,他负责在医院照顾父亲。可他哥一天只睡三个小时两头忙活,赚来的钱都不够父亲看病住院,后来医院都要把他们撵出去了。 可就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有个人给了他们一个来钱的机会,那就是去揍凌琤一顿。因为那人看凌琤跟贺驭东不顺眼但又不敢打贺驭东,所以便叫他们去欺负以为好欺负的凌琤。 陈源声音有些低,他说:“如果我爸的病治不好,可能我和我哥就不会这么拼命。但是明知道只要动手术就能治好,我们兄弟俩不可能不争取。当时为了这笔医药费别说去打人,可能更坏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所以我跟我哥真带着我一帮乱七八糟的朋友去揍凌琤。结果我们是把他打了,但是凌琤更狠,他就抓准我哥一个人揍,把我哥打得满脸是血。我吓得不轻,这两厢才收了手。” 陆惜杰问:“后来呢?” 陈源说:“后来钱没要着多少,给我爸看病还是不够。医院说了,再两天不交钱只能让我们退病房。那时候我跟我哥急得都要给大夫跪下了,但是没用。我觉得我这辈子最绝望的时候大概就是那段时间,好像天都要塌了。不过也就是在那时候,我又遇到凌琤。” 可能陈源一辈子都忘了不那天,他骑着破自行车满大街找能干的零活,结果路滑,他一不小心摔了,更巧的是凌琤跟他导演开的车直接追在了后面。 陈源说:“我当时也挺缺德的,也可能是真被逼急了吧,就想着讹诈凌琤,我说上次我打他,这次他撞我所以就算扯平了,但是他撞我的医药费得赔。他问我撞哪了,说我要是说不出来就揍我一顿再给我钱。我一听赶紧说那你随便打,打完了真给钱就行,他就问我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当时的确是想钱想疯了,没钱我爸就得卧床一辈子,没钱我哥就上不了学。我爸还年轻,我哥成绩那么好,所以别说打几下,就是真把我打死我也干。” 陆惜杰看见陈源眼睛红了,似乎是为了压住眼里的湿润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深呼吸一次之后,他才又继续说:“但是凌琤他没打,他不光帮我垫了医药费连手术钱都给我爸出了。后来他还给我哥安排了一份工作,管吃住不说还让我哥给我爸带饭。直到我爸能出院了,他又同意把我爸接到他租的地方养病。后来我爸好了也帮他干活,他就给我爸开一份工资。贺大哥又托了关系让我哥去了最好的学校去复读,我也被贺家的二叔带去当兵。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家现在,可能我爸已经死了或者还瘫在床上,但绝对没有今天这样好。凌琤他就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所以一听说他出事我就很紧张,这已经成了本能了。” 陈源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陆惜杰,他似乎只是在讲一段没什么了不起的过往,他笑说:“我当兵的时候总是想他,后来我觉得我喜欢他,但是没想到我退役回来的时候他就跟贺驭东在一起了。其实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只不过我当时不知道而已。那段时间我有点难过,总觉得自己的太阳被人摘走了。可如果那人是贺驭东,我又觉得那才是最完美的。不过我还是很紧张他,特别是那天,那个灯架掉下来直接砸在他身上,有人说他被剪子扎了,我当时脑子里根本就考虑不了太多。” 陆惜杰说:“所以,他到底怎么样了?” 陈源说:“就后背受点伤没什么事,我去医院的时候他早都从那儿离开了。” 陆惜杰点点头,“那就行,你开车慢点儿。”说完,陆惜杰就下车啦! 陈源懵了,吓得眼泪都缩回去了,“小杰,你、我话还没说完啊!” 陆惜杰转身看着陈源,“说吧。” 陈源反倒说不出来了,他发现他之前说的这些全是那些过往,陆惜杰那么善良肯定可以理解。但是那之后的呢?好些天他连个短信都没能成功发出来是事实啊。他愣愣地看着陆惜杰,“我、我不是故意不给你打电话的。” 陆惜杰点点头,“不是故意,那是什么?” 陈源一咬牙,“我想跟你试试但不敢跟你说我怕你误会我。” 陆惜杰环臂走过来认真看着陈源,“喜欢我?” 陈源用力点点头。 陆惜杰笑笑,“多谢。可是怎么办呢?我突然觉得你情商这么低不适合谈恋爱,所以拜托以后还是离我家大门远点儿吧免得我忍不住揍你你这头蠢驴!”说完陆惜杰头都不回地离开。 陈源可怜巴巴在后面叫:“小杰……” 陆惜杰于是又回来了,可还没等陈源高兴一下,他就去抓住陈源怀里的糖罐子用力一拔! 没拔下来。 陈源使劲按着护得跟宝贝似的,“别抢别抢,万一抢坏了怎么办?!” 陆惜杰于是猛地一松手,看着陈源抱着罐子一屁股在了坐雪地上。他居高临下地说:“算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留着给你装骨灰吧。” 陈源:“……” 大门被砰一声关上了,陈源被买雪糕路过的小男孩扶起来,“大哥哥你没事吧?都要过年了你怎么还跟个疯子抢东西啊?还坐雪地上,真是太掉链子啦!” 陈源拍拍屁股上的雪,郁闷地说:“他不是疯子。” 小男孩惊恐地看向陈源,“那那那、那你是?” 陈源想了想,“对,我是。” 小男孩瞪眼扔了雪糕嗷唔一声跑了,跑了不到五米啃地上吃好大一口雪。 陈源叹口气回到车上,默默地回想着贺驭东说的那句话:就你这种情商,接下来要遭受的磨难足以抚平我心中所有的不满,自求多福。 方静见孩子一个人进来问:“陈源呢?妈下了热汤面,叫他进来一起吃啊。” 陆惜杰说:“他走了。” 方静狐疑,“怎么走了呢?那我不是下多了?那儿子你多吃点。” 陆惜杰吃了两碗面还喝了点汤,真的把原本属于陈源的那份都给解决了,看得方静忍不住直催孩子吃点健胃消食片。陆惜杰说出去走走就好了,结果到外头一看,满院子的东西,不知道陈源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他打开大门出去看了看,果然车已经走了,他于是把东西全都搬回屋里,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 陈源回自己住的小区把车停好,脑子里想着他那些菜还指不定得烂成了什么样子,还有衣服,估计都发霉了吧…… 谁知进屋一看,里头干干净净的,硬要挑毛病的话也只是物体表面上落了一点点灰而已。那些菜没在外面,他打开冰箱才看见都在冰箱里。虽然不新鲜了,但是至少还没烂。还有洗衣机里的衣服也都好好地挂在阳台上,早已经晾干。 陈源坐到沙发上把糖罐子放在上面,想象着陆惜杰做的这些,突然明白了一种揪心的滋味。他记得他退役后回来看到凌琤跟贺驭东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些失落,可也只是失落。而现在,他居然有种疼的感觉,他心疼陆惜杰这样懂事,也心疼他那些大概已经认为没必要再说出来的心意。 无数次没成功发出的短信这一次终于成功发出去,却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和一个标点:对不起, 他相信陆惜杰会明白,这个标点之后也是他无数想做的解释。 可惜了,陆惜杰没功夫看,因为他正被母亲拉着问东问西。方静说:“儿子,这咱们真的能吃么?会不会不太好?里头还有人参和……什么的呢,要不你还是给陈源打电话问问吧?” 陆惜杰于是在看到“对不起,”之后回复了一条:赶紧过来把你家年货都拿回去! 这一看就是从爹妈那里顺过来的,这小子脑子里一定有坑! 陈源直接打过电话来,“为什么啊?你们留着吃吧,省得再买了。” 陆惜杰看了看那个黑黑的东西,出门低吼:“你家过年吃鹿鞭但是我家不吃!” 陈源:“……” 看来不小心把家里给父亲做药膳的食材拿来了。 刘巧云这头正愁呢,二儿子把年货拿走怎么还给药膳食材都拿走了,这要是让未来的亲家看见里头的东西那还不知咋想她了,这多让人难为情。 陈大柱轻咳一声,“没事,既然拿去了那就让他们吃嘛。” 刘巧云说:“可是我听小江说那孩子家里就娘俩啊。” 陈大柱于是一寻思,“那就让小源自个儿去吃,谁让他乱拿了!” 刘巧云愕然,“小源都壮得跟头牛似的了还补?!” 于是鹿鞭最后进了张栋的肚子里,因为方静想来想去觉得家里就瘦得跟猴子似的干儿子最缺补。但是张栋自己可不知道自己吃了这种奇葩东西,他只是从某日起突然暗搓搓觉得或许是该找个女朋友了,因为看a-片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某些问题! 陆惜杰把张栋的这种躁动看在眼里,心里不由说了句妈您太狠之余,又给陈源打了电话让他过来过年。怎么说他也比陈源年长几岁,他不可能跟个小弟计较这么多,只是有些事情就只能随缘了。 陈源已经担心了好几天,生怕真的要一个人过年,这下接到电话才把绷紧的那根弦松下。可再看到陆惜杰的时候他却一点儿也乐不出来了,因为陆惜杰对他的好状似从前,但细一感受便能发觉多少还是有些变化,就好像,好不容易打开一条缝隙的蚌壳突然又把壳紧紧合上,你依然能看见他的好,但是却再也碰不到他的内里了。 做朋友,陈源还是没话说的,不管他约了一起吃火锅那天放鸽子的事做得有多不妥,之前那些帮助全都不是假的,所以陆惜杰仍然愿意交这个朋友。可感情上的事他觉得可能还是太早。不管是年纪还是其它问题,他们虽然聊得来,但明显对彼此了解的还不够。 陈源觉得陆惜杰这样的转变无疑让他很难受,但是这是他自找的,所以除了尽快弥补回来,他也别无它法。 晚上一起包饺子,四个人全一起上了手,方静发现这三个小子不但都会包饺子还一个比一个包得好,她笑说:“人都说包的饺子好看找的对象也好看,看来你们将来都能找个俊媳妇儿。” 张栋最近正琢磨这事呢,一听自然高兴,陈源则抬头看了看陆惜杰,却发现他依然低头在包,什么反应也没有。 方静自己说完也觉得有点奇怪,便把饺子都收了说:“比我想的快多了,不过现在还没到时间,等接神的时候我下锅煮,你们先去玩一会儿,看是打扑克还是干什么的。” 张栋说要出去放炮,他以前一个人过年就是吃袋速冻水饺,今年难得热闹,怎么着也得找找过年的感觉,就把陆惜杰跟陈源都拉到外面把他买来的烟花都插-进了雪堆里,“来来来,咱们一□□,这东西就是要多放才好看!”说完他发现他不抽烟所以没打火机。 陆惜杰跟陈源说:“我也没有,要不你自己来点吧。” 陈源说:“不用,我有办法。”说着他用最快的速度一人分了支烟,然后点好之后充当火机用,反正这点火星子足以把引线点燃。 乒!乓!烟花带着炸烈的响声窜向天空,不同颜色的火星子闪闪烁烁,把整个小院照得一闪一闪的。陈源的目光却聚集在了陆惜杰的脸上,他的侧面宁静温柔,带着微笑的唇和长长的睫毛,好像只一瞬间就被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不过此时此刻,这么美好的陆惜杰心里想的却是:妈的,今晚老子绝对不能梦-遗!   ☆、第三十八章 小小熊童子 有人说想要百分百不输就只能百分百不赌,那么想要百分之百不梦-遗呢?很简单,只要你百分百不睡觉就能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陆惜杰不可能天天不睡,所以过了年之后他就把陈源赶了回去,白天可以过来吃饭但是睡觉绝对不行。就连张栋都包括在内,陆惜杰一并给撵走了。 陈源本来有点伤心,但是某次回去的路上张栋告诉他原因之后,他就不那么郁闷了,甚至觉得这样的陆惜杰有点可爱。 张栋就是坐顺风车的,他跟陈源说:“小杰这小子好像偶尔会有梦-遗的毛病,他不好意思让我俩知道。你别看他有时候什么都无所谓似的,但是有些地方脸皮特薄,比如我一说波霸美女他就当没听见,其实还不是不好意思了。” 陈源笑笑心说那是不来电吧?忽又沉下脸来,“你怎么知道他有梦-遗的毛病?”这么私密的事情! 张栋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不是在我那儿一起住么。有天早上这小子三四点钟就爬起来洗内裤,你说他要是不心虚起那么早做什么?” 陈源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不过他还是觉得不爽!他都没见过陆惜杰穿什么样的内裤呢! 张栋又说:“过两天我收拾收拾就去外地了,你要是没事就帮我多照顾照顾他们。小杰虽然挺有本事,但是毕竟年纪还小,我还挺不放心的。” 陈源已经帮张栋联系了朋友让在那边多帮帮张栋,这次听张栋这么说,点点头,“放心。” 天开始越来越暖和了,陈源再过一个月公司里也该忙起来了,不过他还有点时间,所以他琢磨着先给陆惜杰弄点那叫多肉植物的东西,他干园林这行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各种植物,他不知道,总有人知道吧?他就不信弄不来点陆惜杰喜欢的了。 于是某日,所有与陈源关系好的人,除了陆惜杰之外,全都收到了一条短信:求各类多肉植物多浆植物,关乎兄弟人生大事,兄弟们看着办。 凌琤跟贺驭东也收到了短信,凌琤还真知道这种东西,但是他稍稍觉得有些诧异,这个时间流行多肉么?好像一般很少会有人提及吧?不过想到他跟贺驭东要出差去国外,他便说:“这小子还真是一阵风一阵雨的,不过赶的倒挺是时候。” 贺驭东看着爱人说,“说笨的时候是真笨,可这一来聪明劲儿了还知道大面积撒网求助,你说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陈源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们平时做绿化工程做的都是苗木,哪里有这些适合在屋里养的多肉?所以他只能先这样,因为这是他目前想到的唯一能讨好陆惜杰的方法,他看得出来陆惜杰非常喜欢多肉植物。 陈江给弟弟打电话说:“你找技术部门的白姐,她对这些东西知道得多,没准能帮帮你。” 陈源于是把电话打到了白枚那儿,寻问了这东西哪里能找到之后,又去了趟赵明吉单位。赵明吉给他打电话说他那儿有。 赵明吉把他姥姥养的有边瓦松跟两个小芦荟崽子给摸来了,他说:“兄弟,我这可是拿过年红包换的,够意思吧?” 陈源说够意思,然后给赵明吉留了一个红包,把两盆多肉连盆带肉都拿走了。赵明吉乐呵呵打开红包一看,空的!他于是在所里抱怨,“靠!这什么兄弟啊!” 副所长正好经过,闻言说:“这不是很明显让你准备他结婚用的份子钱么?” 赵明吉傻眼,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兄弟了?! 陈源才管不了那么多,他乐呵呵地把车开到陆惜杰那儿,今天送一盆小芦荟,明天再送一盆有边瓦松,后天再送个绿花石莲,大后天再送个千佛手。每天每天,他必定抱一盆多肉出现在陆惜杰的家门口,第一句台词都已经固定下来了,“小杰,你看我今天拿这个是什么?” 陆惜杰接过狼爪瓦松一盆,“我决定了,等天再暖和点就扣大棚。” 陈源拿来的这些东西有些连陆惜杰都叫不出名来,因为多肉种类实在是太多,相信没人记得全,他还是因为上一世没事的时候就看看老板的关于多肉介绍的书,所以才会记得一些多见的品种,不然真是肉盲。 陆惜杰不得不承认,陈源真是摸到他的g点了,他对别的防御能力高但是对多肉跟鳌虾类,那真是hold不住啊! 陈源说:“这下我也把周边搜刮干净了,明后天我就不过来了,要出差。到时候再给你多带点新品种,朋友说那边比这儿种类要多很多。” 陆惜杰说:“我喜欢带毛的。” 陈源一楞,“带毛的?那是什么?” 陆惜杰想了想,“熊童子、绒针、孙悟空,还有碧光环?” 陈源:“……”为什么除了孙悟空他一个都没有听过!不对,“孙悟空也是多肉?” 陆惜杰说:“对,好像还有月兔耳……” 陈源呆住,“那有嫦娥吗?” 陆惜杰想了想,“有,雪嫦娥。” 陈源:“……”他突然觉得,想要追到陆惜杰好像需要先去恶补大量多肉知识。可是为什么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也能追到喜欢的人,他却要去学这么多?!他妈明明告诉他这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才玩的东西啊! 陆惜杰把两屋的窗台都摆满了,同时也庆幸这里光照好。他每隔几天浇一次水,也会用心观察这些小东西的状态。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扣大棚。他在考虑要不要再买一块新地方。 宝乐园那边三月中旬就会开始生产手抓饼,不光是饼坯,还有各个小吃连锁也开始出售加工后的手抓饼跟烤冷面,所以他往后在小吃这一行上没有再需要投钱的地方。他算过了,他现在手里的现钱大概能有个六万多块,扣个一百平米的大棚则大概需要一万五到两万五,可现在住的这地方最多只能扣个六十平米的,且这里是租的房子,以后万一人家要收回去总是个麻烦。 方静不知道儿子新选的项目能不能行,但是她现在有三处房子,再加上张栋给她算过一笔账,说以后光是靠麦香传奇的收入每个月肯定也能过万,所以她不担心,想着让孩子自己做点喜欢的事情也好,别年纪轻轻整天愁生计。 陆惜杰反复想了想说:“妈,咱们再买一处平房吧您看行么?” 方静说:“行是行,可是买在哪儿啊?” 陆惜杰也愁这个问题,第二天就去买了份房产报拿着到周边四处转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他这边离市区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车程,到市中心则需要一个小时,但是他可以再往别的地方看看。 陈源回来之后说:“要不去我老家吧?那离b市近,这两年发展得也挺好,而且地价如今也还不高。我家还有一处平房现在基本空着,菜园子有大概七百平左右吧,平时也就家里的亲戚帮忙打理一下,没人住。房子的格局跟这边也差不多。” 陆惜杰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离b市近,那就意味着离财富中心近,便问:“你要租还是要卖?我肯定不会白用的。” 陈源说:“你不用白用,但也不用给钱,我想入股行么?你弄这个多肉植物我觉得挺有前景,这次去出差之后发现国内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关注这东西了。” 陆惜杰觉得这样也行,于是跟陈源约好了去陈家村看看。 陈家村里陈姓人非常多,据陈源说他们家在这里的房子早就卖了,现在看的这处则是原属于他后妈的房子。后妈刘巧云早年丧夫,一个人伺候婆婆,后来婆婆也走了,就剩下了她自个儿,然后又嫁给了他爸。 陆惜杰问:“那不用问问她么?” 陈源说:“不用,因为前年这房子就是我的了。最开始家里给我哥买房子,然后没给我买,后来他们总惦记这事我就干脆让他们把这儿送给我了。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想养大狗。不过这里挺好的,就是离我目前工作的地方远了些。” 这倒是事实。陆惜杰看了看,发现这里别看是个村子,但是发展得很不错,路修得都跟城市里差不多了,而且家家户户看起来过得很好的样子,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特别是看到陈源的时候都会笑着跟他问个好。 陈源说:“派乐星不是有很多小吃么,但是也有什么方便米饭啊还有各种特色菜和面之类的。我妈她特别会做一种腊肉,后来我爸带凌琤过来一起谈采购腊肉的事,这事谈成之后需求量就上来了,有很多人就开始跟我妈学着做。现在这村子里有不少人都因为这发了财,再后来我妈跟我爸成了好事就被我们接进市里,这村子里都把他俩当财神爷。你说见了财神爷的儿子还不笑?” 陆惜杰面无表情地瞅陈源。 陈源说:“好吧,你总是例外。” 陆惜杰觉得这里确实挺好,就跟陈源谈了谈怎么弄合约的事情。陈源想的很简单,他出地,出扣大棚的原料跟人工,也负责帮忙引进各种多肉,但是种植跟销售这个要陆惜杰自己搞定。利润一半一半。 陈源觉得利润什么的都是其次,主要是有了这个小产业,以后他跟陆惜杰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完全可以一起蹦哒! 陆惜杰要是看不出陈源的心思就见鬼了,但是他觉得这里靠谱,以后搞不好还能发展成农家乐什么的。他以前打工过的一家多肉大棚就是这样,最开始种多肉,后来加上农家乐,每年都能迎来不少客人吃饭带买肉连度假一次搞定。 四月初,正是北方最适合扣大棚的时候,陈源直接找了沐语园林公司的合作方给陆惜杰出了个方案,然后不出七天时间就开始动工。在这段时间里陆惜杰则是回去把生产冷面片的机器跟和面机之类的全卖掉,同时连平房都一起转手了。虽然房租少收回半个月的,但是这个时候就没功夫计较这点细节了。 方静对这次搬家的选择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是从一个熟悉的城市到一个陌生的乡村。但是她还年轻,她乐意尝试新的选择。于是这日,她跟孩子就把行李都收拾出来了。 陆惜杰东西不多,包完就一个背包跟一个行李箱。他说:“妈,我先去见见刘万山,太晚的话我就翻墙进来了您记得把门锁上。” 方静挥挥手说你去吧,妈再看看落没落什么东西,于是陆惜杰就去了刘万山所在的学校。刘万山这些日子一直很忙,毕竟就快高考了,所以除了过年的时候联系过一次之外基本没太联系过。这次陆惜杰是想趁离开前请刘万山吃个饭。如果还是按上一世的轨迹,刘万山很快就会考到b市的大学,这样他们依旧不远,但世事无绝对不是么。 刘万山瘦得没剩下多少肉,他拍着陆惜杰的肩说:“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把兄弟忘了呢,怎么突然想起要请我吃饭?” 陆惜杰已经很久没来这所学校了,看着很熟悉但其实更多的是陌生,他笑说:“我要搬到外地了,以后可能没什么事就不回来,所以过来请你吃饭道个别。” 刘万山“啊?”一声,“你那饼卖得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又要去外地?” 陆惜杰说:“我要去扣大棚养花。” 刘万山立马露出脸抢地的表情,“我说兄弟你能别总这么别出新裁么?” 后来两人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这时候是晚上八点,但是学校附近营业的馆子还不少,亏得刘万山跟老师提前请假一小时不然还真出不来。刘万山打趣说:“得回兄弟学习好,不然这顿饭我还吃不着了。” 陆惜杰点了不少刘万山喜欢吃的菜,同时也跟他聊了聊近况,更嘱咐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谁知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起来,陈源两个字就在屏幕里欢快蹦哒。陆惜杰直接接起来,“喂?” 陈源抱着一盆多肉说:“在哪儿呢?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没在家。” 陆惜杰说:“我跟朋友吃饭呢,可能晚点回去。” 陈源问:“那用我来接你么?” 陆惜杰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陈源郁闷地看了被挂断的手机,叹口气开车再返回市里。本来他是特意从外地赶过来想要接陆惜杰跟方静把他们送到陈家村的,看来只有明天一大早再过来了。 刘万山一开始吃得挺香的,但后来夹菜的动作就渐渐慢下来了,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会儿陆惜杰,然后说:“小杰,有个事我一直想问问你。” 陆惜杰已经多少有些猜到,但还是说:“你问。” 刘万山抓了抓头,略憨厚的脸颇为纠结,“那啥,有人说你是同性恋,这、这是真的么?” 陆惜杰笑说:“别听人瞎说,你看我一天到晚忙得要死哪有那功夫。” 刘万山笑开来,“我觉得也是,好啦我终于不别扭了。吃饭吃饭!” 陆惜杰觉得这时候承那么认刘万山必定更多纠结,所以算是善意的欺骗吧。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发现刘万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两人于是徒步往刘万山家走,顺便聊聊天。不过到了刘万山家附近的时候陆惜杰并没有再往前走,更没有去他家坐坐,而是说:“我妈还等我,你上去吧。” 刘万山想到母亲最近说的,也没好把陆惜杰请到家去,怕万一他妈妈再问些让人难堪的问题,所以两人就这样道了别,却不知陆惜杰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去他家。 四月的时候夜里还比较凉,不过陆惜杰想到以前他上学的时候也经常走夜路,便就这样迎着风散了会儿步。谁曾想刚走了也就三四百米,就听见有人大叫救命。陆惜杰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所以干脆走过去想看看究竟,可不料居然是庄少风。 庄少风被人打得变了音,吓得面无人色,他被六个人围在胡同里拳打脚踢,这时候胡同口透进来的光里看见陆惜杰,那就跟见了救世主没二样,于是他拼命呼救,“小杰,小杰救我!” 陆惜杰两手插在兜里站在胡同口看了一会儿,直到庄少风被打得再也不敢吱声。 那六个小子过来之后其中有一个说:“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一起揍!” 陆惜杰唇角勾了勾,这时另一个却朝着刚说话的同伙说:“你给我闭嘴!”说罢朝陆惜杰点了点头,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有些紧张地离开。 那个自以为很牛b的马上问:“大哥,刚那人是谁啊?” 被称为大哥的说:“陆惜杰,八十二中以前最出名的小子,他一个能打好几个脸色儿都不带变的。还好今天他没管闲事,要不我们就倒霉了。” 虽然陆惜杰已经不在学校一年多,但是他的威名还是有很多人记着,于是小弟立马不说话了,半天之后才来一句,“妈的,那么能打架长得还帅,还好他不上学了,要不那妞还不都让他泡光了啊!” 陆惜杰听到这种说法笑笑,去拦了辆车直接回了家。 庄少风从胡同里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陆惜杰上车,他用一双阴暗的眼睛瞪着,一直瞪着直到那辆车再也看不见踪影。他没想到陆惜杰真这么无情,假如陆惜杰刚才出手他至少还能少挨点打,可是陆惜杰当真置之不理! 韩爽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之后着实吓得不轻,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是不是陆惜杰?是不是他把你打成这样的?” “嘶,妈你轻点儿啊。”庄少风龇牙咧嘴地看着母亲说:“我不知道嘶、是不是他,打不是他打的,但是他后来看着我挨打都没过来救我。” “这,那你还记不记得打你的人长什么样?妈去找他们去!” “不行妈,他们、你要是找了他们我以后可就学都没法上了。”打他的那些人有三个是他认识的,其中有一个现在也不念书了,但是人家家里可有些来头,学校里根本没人敢惹。 “你要是没得罪人他们凭什么无原无故打你?肯定是陆惜杰,要不他咋能出现得那么巧?”韩爽一脸愤恨,“他们一大家子都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因为方娴那个臭不要脸的那天在物业管理室里说了那事,陆惜杰肯定不知道跟你有关。” “……会么?” 因为打的人也没多说什么,所以庄少风也不太确定起来,其实他觉得陆惜杰这一年多来虽然对他很奇怪,但是陆惜杰是坦坦荡荡的人,他不像是会下这种阴手的。而且他都出现在那儿了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动手?那不是更痛快么? 其实韩爽自己也没料到,这次儿子被打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原因。她跟她就职的建材公司老板不清不楚,可人老板的原配又不是傻子,刚开始不知道正常,但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而这种事知道了就势必不能忍,因为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是过去了就得过去,不能结了婚还跟人偶断丝连的吧?所以老板娘不干了,特别是想到她拿着钱给老公做买卖,老公却跟公司的会计有一腿之后,她就想了些阴招。 那老板娘也不去跟韩爽明着作对免得她老公不待见她,但是她得知了自己的外甥在八十二中那一代混得还挺出名之后,她就把自己的事添油加醋地跟外甥说了一说。外甥家里素来得她帮衬良多,所以外甥这么一听,心里自然就有了主意。 庄少风挨打纯属就是韩爽自己作的孽,但是这时候她还没醒悟过来,她只当是陆惜杰干的。 继上次一次重感冒之后这是庄少风第二次请假,一方面是养病,另一方面,庄少风被打之后产生了恐惧心理,他很抗拒上学这事。以前他跟陆惜杰走得近没人敢欺负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陆惜杰不在,但凡看他不顺眼的都敢来踩他一脚,怪只怪陆惜杰在的时候他太狗仗人势。 想到上学之后搞不好还会挨打,庄少风吃了药跟韩爽说:“妈,我、我想转学。” 韩爽开始犹豫起来,而这时,陈源则再一次抱着盆栽出现在陆惜杰家门前。 陆惜杰看着那一小珠毛绒绒的东西要被萌翻了。熊童子!他上辈子最喜欢的多肉之一!而且还是四片叶子最萌可可爱的时候! 陈源看着好像没什么反应的陆惜杰,略有些忐忑,“怎么你不喜欢?” 陆惜杰说:“挺,喜欢的。”但是你到是给老子递过来啊那不是送给老子的嘛你总抱着不撒手是几个意思?! 陈源心里有些失望,感觉一晚上没睡好觉就想着陆惜杰会有多开心的自己好像有些蠢。但是他还是把东西递了过去。 陆惜杰于是几乎像抢一样把东西抱过来,之后他轻轻摸了摸植株上毛茸茸的小熊爪子,轻咳一声,“谢谢。” 陈源怔了怔,随即心下大喜,笑说:“你喜欢就行,我去帮你把屋里的那些搬出来!” 陆惜杰摆摆手说你去吧,之后见陈源进了大门,他便马上打开商务车车门带着熊童子坐上去,左摸摸右看看,暗搓搓稀罕!   ☆、第三十九章 送山地玫瑰 陈源每天送一盆多肉,听起来不多但是攒到一起数量也是十分可观,所以全都连土带走不太靠谱,陆惜杰便把差不多的都去土处理了一下,也就那一对相亲相爱的仙人球跟仙人掌是连土带盆一起上车的,其它的基本到了陈家村全得重栽。还好大棚已经扣完,就连花土原料都按陆惜杰的要求送到了大棚里,眼下只等着陆惜杰按比例去调配使用就行。 大棚一共两处,一处两百平跟一处一百平,中间就隔着不远,而剩下三百多平的空地则用来夏天种菜。这里到底是乡下,买菜还比较麻烦,所以自己种是最好。 陆惜杰先把多肉们放进大棚里适应温度,然后马不停蹄地就去配土,方静则去收拾一下行李,之后还要准备午饭。 陈源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所以把陆惜杰跟方静送到地方之后也就停留了半个小时,且这半个小时也大都是用来跟村子里那些走动比较多的乡亲们打招呼,让多帮忙照顾一下陆惜杰。 陆惜杰站在大棚里问:“你去b市还是回l市?” 陈源说:“回l市,怎么?” 陆惜杰说:“我寻思去b市的话捎我一程我去买两本书来着。那你去忙你的吧,我过两天自己去看看就行。” 陈源大概猜到陆惜杰是要弄什么书,便在路上就给在园林公司里工作的一些高级技术人员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多肉养植技术方面的书籍。之后他回去便开始着手明珠家园的绿化工程。 晚上,陆惜杰把用纸好起来的多肉苗全部拿出来放好,之后开始跟母亲把它们全都栽到大棚。 方静说:“这么大个大棚就种这么点东西,儿子,这是不是太浪费了呀?”她觉着这哪里是赚钱啊,分明就是要赔钱。就这么点儿玩意儿能卖出啥呢? 陆惜杰不用想都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便笑说:“怎么可能就种这点,等过两天您在这里适应好了我就要多出去转转了,这种多肉植物品种特别多,这才只是冰山一角呢,到时候我们也弄几百个品种在家里繁殖,这样这大棚也就全能占下了。” 方静不太懂这种东西要怎么繁殖。她以前养过的花要么就是种种子要么就是掐一个枝头插土里慢慢自己就能有一定生根的几率。可是再看看这叫多肉的,没什么地方可以生根的样子啊。 陆惜杰正好栽虹之玉呢,这种多肉是叶插神器,基本上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甚至更高,他于是从根部往上摘下几个小叶片说:“像这样把成熟的叶片摘下来放土上,慢慢它自己就生根长肉了,这段时间里只要注意温度跟土壤的湿度还有光照就行。最开始不能见强光,只要有光就行,直到它长出新的根和小芽,到时候就可以把它们跟其它大棵的一样养了。” 方静觉得她也要开始重新学习了,这些她都不懂,所以想要更好地帮助孩子她也得多下功夫。 陆惜杰认为养多肉最大的乐趣就在自己繁殖幼苗上,成功繁殖出幼苗的感觉就跟养鱼虾看到鱼苗虾苗一样,都像是意外的收获,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他上一世在多肉大棚里工作过半年多,所以对于怎么养植跟繁殖心里是基本有数,现在唯一的问题还是种类太少了。 陈源说过品种引进这件事他来负责,但是陆惜杰知道,这事光靠陈源还真不行,毕竟他心里更清楚后世最流行哪些,哪些最受欢迎最容易繁殖等等。现在他手里大概能有接近五十个品种的多肉,但是真正好卖的却并不多。说起来最好的那几种还是前不久才得到的,据陈源说是贺驭东跟凌琤出差去国外时托人送回来的。 陆惜杰打算确定这次搬过来的多肉存活率之后去趟s市,不过在这之前他决定先弄两条狗。新搬了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他担心他不在家母亲一个人也不安全,所以养两只狗,好歹还能看看家。但是对狗这种生物他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于是他给陈源打电话说:“我想买两条狗看家,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好?” 陈源一听立时来了精神,“买什么买,我给你弄两只军犬的后代,保管看家护主!正好你养了我没事还能回去看看。”说完他略带恳求地问:“行么?” 陆惜杰只想了片刻便同意了,陈源也因此觉得好过了一些。从陈家村回来之后他就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郁闷中,因为他发现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来陆惜杰跟他在一个城市他想他好歹还能去看看,现在倒好了,亲手让他支到了六百公里之外,这不是催他闹心么!他明明是为了把自己跟陆惜杰拴得更紧才让陆惜杰去了他老家扣大棚,结果现在倒好,这想见一面比以前更难! 陈源愁了,并且只要一想到是自己申请要在这边多工作几年他就更愁。但是只要是陆惜杰的事他都要当重要的事情来办,于是当天就给老战友打了电话,看有没有小狗崽给他弄两只。 军队里用的军犬都是专门有人负责看护跟繁殖的,便是陈源自己想要也是有些麻烦,不过到底是战友的嘱托,那边很快就把这事给办了下来,没过几天陆惜杰就见到了两只基本上全身都黑,就眉毛跟四爪还有脸上有点发黄的两只小德国牧羊犬。据说它们的爹还立过战功,不过现在老了,就在军队里养老(?) 多多跟萌萌这两兄弟绝对是意外得来的老来子,它们继承了父亲跟母亲良好的基因,但毕竟不是顶盛时期产下的小宝宝,所以并没有被归列到“战士”的范畴。 陆惜杰从未养过狗,见到的时候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问清了来送狗的人养狗都得注意哪些之后便亲自动手给他们弄了个狗窝。 方静看了说:“你说你还弄什么狗,妈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惜杰弄着食槽说:“养着吧,要不我出去也不放心。” 前几天压的叶片已经有好些开始出细细的须子,方静得了乐趣便开始每隔一两天就记录一次,因为她发现儿子也是这么做的。本来她没想管这个,但是想到孩子去外地之后断了记录可不好,自己便也跟着学了学,想不起来的字就先用拼音啥的标上。 陆惜杰见状去b市给母亲办新手机卡的同时也给她买了本新华字典,又给自己也买了几本关于多肉养植技术的书。不过比较坑爹的是基本全是英文,因此他还特地买了英语词典。 方静一看儿子出趟门回来居然开始埋头学习,便也跟着一起学。再过两天孩子就要出远门了,她心里虽也是颇多不放心,但是她要是也走了家里的大棚就没人管了,所以她得努力让孩子没有后顾之忧。 两天后,陆惜杰便踏上了去s市的旅程。s市近期会举办一次多肉植物展销会,他打算去转转,如果有适合的品种就再弄一些,顺便到周边的一些多肉大棚也考察一下。这次他是特意带着钱出来的,想着要是可以的话多弄一些适合繁殖的母株回去。 陈源得知陆惜杰一个人去了s市着实有些惦记,恨不得飞过去看看他在那儿吃得怎么样住得怎么样,但是他手边的事情没忙完他也离不开。 可说来也巧了,陆惜杰到s市的第三天,s市这边开了一项关于固坡工程的招标会,陈源便以投标者的身份过来出差。这是难得的又一次能给对方惊喜的机会,于是他在路上就开始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出现在陆惜杰面前才能既留下深刻的印象又让他动心。 陈源给陆惜杰发了短信,大致套了一些信息,比如陆惜杰住在哪里,还有他的行程大概如何等等。弄清之后,他便去先忙活去了。然后到了晚上,他背着一个旅行包,抱着一盆孙悟空,在陆惜杰下榻的宾馆门口徘徊,想着一会儿见了面第一句说什么才好。 陆惜杰正在洗澡,他今天在展销会上颇有些收获,但是一直想弄的山地玫瑰没见着这让他小有些郁闷。不过他认识了一位在h市养多肉植物的老大爷,还算挺投机的。这位原来是养兰花的,后来觉着不是特别景气就开始弄了多肉,如今在h市那边也初具规模,并且在养多肉这一行上经验也比他丰富得多,他们说好了明天一起去看看周边的多肉大棚。 陆源这时终于想好了要说什么,他于是轻轻敲响了门。 没人开? 再敲。 陆惜杰穿着t恤跟睡裤擦着头发,狐疑了一下才问:“哪位?” 陈源夹着鼻子,“孙悟空。” 陆惜杰一皱眉心说哪来的精神病,朝外大喊:“这里没唐僧你找错地方了!” 陈源叹气,“小杰,是我啊。” 陆惜杰打开门微愕,“你怎么过来了?” 陈源不说话,他就直勾勾地盯着陆惜杰的眼睛和他有点潮湿的睫毛,然后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又把目光往下移了移,这一移就看到陆惜杰的锁骨了,陆惜杰的皮肤又紧实又白,然后打死他也移不开目光了…… 嘎——! 一道特别细微的裂响传入二人的耳朵。 陆惜杰嘴角一抽,“你使那么大劲握花盆干什么?裂了啊!” 陈源尴尬地回过神,“不小心的,我、我听你说住这儿所以过来看看,晚上没什么意思一起聊聊天也好。”其实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聊天!他就想摸摸陆惜杰的锁骨!而且他刚才想好的要说的台词根本不是这些! 陆惜杰放人进来。他要的是一间单人间,里头就一张一米五宽的双人床,空间也不大。一开始本来是想要标准间的,一屋三张床那种,那种便宜些,但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最后还是要了个单人间的,因为也没贵多少。于是他坐在床上看着陈源,“你怎么过来了?” 陈源以前跟陆惜杰坐在同一个炕上但是他觉得那时候他的心跳没这么快,这让他很有些紧张,他于是轻咳一声,“有个固坡工程的招标会我过来参加,顺便过来看看你。吃饭了么?没吃的话我带你出去吃。” 陆惜杰问:“你也住这家?” 陈源说:“我下飞机就开始忙,还没找着地方呢,拼床行不行?” 陆惜杰说:“这家还有挺多空房间的。” 陈源起身,“那、我现在就去问问。” 十分钟后,陈源回来告诉陆惜杰,“尽胡说,这里都住满了哪还有房间?” 陆惜杰心说这怎么可能,他住进来的时候明明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说哪种房间都有随便挑啊。陆惜杰明显不信,但是出去一问真的一间房间都没有了。 陈源偷偷松口气,“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有展销会所以人渐渐多起来了吧。”说完也去洗了个澡然后换身裤子出来坐到了床上。至于衣服,不穿了! 陆惜杰在床上抄着什么东西,这是这两天认识那个h市的老大爷亲手做的笔记,他借来看看顺便把他不知道的那些地方都记上一记,以免以后养植过程中再遇到这些问题。 陈源看了一会儿躺到他旁边,“小杰,这次看到什么自己喜欢的了么?” 陆惜杰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个骚包,不穿上衣是几个意思?他面无表情说:“嗯,我订了不少新品种,不过我没遇到山地玫瑰。明天我去周边的大棚转转,看看有没有,有的话就一起带回去,没有就等下次再来看看。” 陈源一听玫瑰耳朵立时支楞起来,“山地玫瑰是什么?也是像玫瑰花一样么?” 陆惜杰说:“像,但是不像咱们常见的那种玫瑰花一样有刺,而且它就是绿色的。” 陈源起身穿衣服,陆惜杰见状问:“要出去?” 陈源说:“哦,出去买烟。” 陆惜杰没当回事,继续抄他的东西,直到很晚的时候见陈源依旧没回来,便给他打了电话,知道他有事之后就先睡了。 陈源跟做贼似的到外头拨出了一串手机号码,之后他去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师傅谈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便直接离开了宾馆,然后这一宿几乎一半的时间他都在车上,直到快凌晨四点时才又回到宾馆。 敲门时陆惜杰还在睡,不过在外头时他一向比较警醒,因此陈源敲到第二声他便听到了声音。知道是陈源,他开了门之后看了看时间,见还早,便躺回去继续睡。 陈源去洗完手回来脱衣服,倒床上看着的是陆惜杰的后脑勺。陆惜杰睡在他右手边并且是向右侧身,所以他只能看个后脑勺。但是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恋爱的滋味,这种带着冲动跟莫明的兴奋还有想把所有好的东西展现在对方面前的感觉,原来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他想做的太多,多到开始怀疑自己的时间是不是太少。 当然,其实他此时此刻最想做的还是拥抱陆惜杰,单纯的拥抱,但是就连这个他都不太敢。陆惜杰年纪还小,但是他身上有种成熟的气质让他无法带着一丝不尊重,所以又把壳合上的陆惜杰让他有些无措。 不过如果陈源能得知此刻陆惜杰做的是什么梦,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使劲抱,抱到他高兴为止! 陆惜杰轻轻嘤咛一声,哼唧着弓起了身体。 陈源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便轻轻摇摇了陆惜杰,“小杰?” 陆惜杰睁开眼一眼看到陈源,恍惚地皱着眉,似乎是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确定这是现实,他一把把陈源推倒在床上,“回来的晚就睡你的觉!把我叫醒干吗!?” 妈的,内-裤又湿了,他怎么好意思当着陈源的面再重去拿新的!明明昨晚才换过。 陈源猛地想到张栋跟他说的话,于是不经大脑的就问了出来,“你不是又梦-遗了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陆惜杰就脸色通红,连耳根子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当然他更不知道陈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什么叫“又”?他僵着脸看陈源,“别把自己的习惯带入别人,你自己有的毛病别人可不一定有!” 陈源笑说:“如果我梦见的是你,可能也会梦-遗。” 陆惜杰这下子更不知道该怎么换了,但是不换粘糊糊的难受得要命。他今天还要出去一天啊! 陈源本来折腾了一宿挺困的,但是看陆惜杰现在的表情他的困意一下子跑没了。可没过多久他就看出了陆惜杰的尴尬,于是只好不再提这一茬。他说:“既然你起来了那我出去买点早餐,你想吃什么?” 陆惜杰说:“随便什么都行。” 陈源走了,之后陆惜杰以最快的速度去换了内裤并且把脏掉的包进卫生纸里扔进垃圾筒毁灭证据。陈源回来的时候没看见还挺诧异,他把早餐放到桌上跟陆惜杰分吃着说:“我一会儿直接去招标会,你呢?” 陆惜杰说他要去大棚看看,不过去之前可能还是要去一上展销会地点,因为他跟何大爷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陈源的招标会正好也是在那附近,便说捎陆惜杰一程吧。陆惜杰也没反对,趁着陈源去洗漱的时候把吃剩下的东西收拾了一番,然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结果刚到了大厅,陆惜杰就见有人要订客房,而这时工作人员则说:“现在还不行,不过过了中午十二点就有房间了。” 陆惜杰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妥,他立马看向陈源,陈源心里咯噔一声直接把目光调开。陆惜杰于是更觉奇怪,便弯下身说:“我重新系一下鞋带。” 陈源心说你鞋带好好的为什么要重新系啊,结果就听那些想入住的客人问:“为什么要十二点以后?” 然后那个杀千刀的工作人员说:“哦,昨晚有位客人一下了订了好多房间但是都没住,今天中午十二点就到时间了,你们再住就可以。” 陈源:“……” 陆惜杰起身看过来,“那个客人该不会是指你吧?” 陈源说:“不是啊,怎么可能是我!” 可还没等陆惜杰相信,那边的工作人员突然指向陈源朝那些想要入住的客人说:“哎对了,就是那位客人,你们要是想提前住就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陈源这时候只恨不得往工作人员嘴上封三层胶布! 要是以前的陆惜杰他可能会看不惯这种富家公子的行为,但是重活一次之后他看明白了很多事,不管是什么样的表示,只要对方的出发点是真诚的,那么都该被理解。他于是坐上车之后告诉陈源,“以后你要再做这种事前提前告诉我一声。” 陈源已经没法否认了,便破罐子破摔地问:“怎么,你要反对么?” 陆惜杰说:“不是。下次你直接告诉我至少房费可以省下来。我要知道你这么折腾还白白便宜别人,那我肯定不拦你。”那么多房费能买多少多肉啊,这个败家玩意儿! 陈源这一听心情又多云转晴,他笑说:“这可是你说的,那下次我就不折腾了。” 陆惜杰笑看着车远离,随后见何大爷过来,便跟他一起坐着公交车去转大棚。何大爷已经有六十来岁了,但是身体还比较硬朗,他以前就来过这里好几次,所以比陆惜杰熟悉得多。陆惜杰跟他说:“我今天主要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山地玫瑰,何大爷您呢?” 何大爷说:“我要看看有没有五十铃玉。不过你说的山地玫瑰你可能买不着了。” 陆惜杰问:“为什么?” 何大爷高深莫没测地说:“直觉吧。” 陆惜杰心说不能这么倒霉吧?但事实是他就这么倒霉,转了四家大棚只有一家有山地玫瑰还全都被卖出去了,一朵都没给他剩下。 何大爷笑着摇摇头说:“总会有的,咱们可以看看别的嘛。” 陆惜杰还是有些郁闷,要是彻底没有倒也罢了,偏偏有但是他没赶上,这还不叫人郁闷?!这么好的季节啊,要是带回去能多繁殖点多好,明年开始就能出售了。 何大爷还是那句话,“总会有的。” 陆惜杰心想是啊,以后总会有的,可我这不是急着想要么。 不过买不着就是买不着,陆惜杰也只能带着他这次订下来的那些跟陈源拿给他的孙悟空回去了。 方静把肉肉们管理得不错,陆惜杰离开的时候还只冒一丁点小须子的叶片们这时候须子又长长了一些,并且已经开始往土里扎了。还有多多跟萌萌也长大了一点,居然还认得陆惜杰给它们弄过狗窝,一看陆惜杰进院就扑了过来。 陆惜杰蹲下来摸了摸两只小狗头,就听母亲说:“今早上有人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晚些有多肉要送来,是你订的么?” 陆惜杰说:“这么快?不能吧?”他说好的明明是明天啊。 方静自己也糊涂了,“那难道是我记差了?” 陆惜杰笑说:“可能是。” 结果忙活到下午真有人开着车送来了多肉。 一车的山地玫瑰连着土,铺平了整个后备箱。   ☆、第四十章 小小微景观 陆惜杰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大晚上的陈源到底是怎么找到多肉大棚并且还把这些东西全都订下来的,直到后来有一次跟何大爷联系,他才知道原来他记在本子上的何大爷的手机号被陈源看了去。这小子记性倒是怪好,居然看一眼就给记住了,何大爷又是个善良的人,一听说是要送给他的,自然就把所知的多肉大棚地址都如数告诉了陈源。 不得不说陈源还真是能折腾,就是不知道要知道了这些山地玫瑰可能让他两三天都直不起腰又会是个什么想法。 何大爷说:“不管怎么样你哥哥也是好意。我听老关说这些山地玫瑰本来是不打算卖的,不然今年展销会上也不至于见不着这东西。结果你哥跟他软磨硬泡了好长时间不给就不走,老关想睡个好觉这一咬牙也就卖了。你哥是个有趣的人,我这次也借了他的光了。” 陆惜杰没明白,不过把山地玫瑰移栽那天他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本来带着土一时不动也是可以,但是考虑到植株太密集不利于植物生长,所以陆惜杰还是决定给小玫瑰们全都换个地方。他先把他自己订来的苗全都栽进了大号的大棚,之后才把山地玫瑰们全都栽进小棚里。他给每一株山地玫瑰都留了一平方分米的空间,栽的时候就是想着这样以后好管理,而且也容易分辨数量,但是没想到栽到最后就缺一株正好一千。 九百九十九株,不可能买的时候就这么巧,那么显然,何大爷说他这次也借了光,那应该剩下的那些都跑何大爷手里去了。 不过说起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啥的真的太老土了,但是正因为土,所以方静这个老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陆惜杰有些蛋疼,但由于这东西太容易分辨以至于他都没有个差不多的能弄过来鱼目混珠。 方静一开始不明白为啥都是多肉不可一个大棚先栽,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 是的,陆惜杰把陈源送给他的那部分全都放在小棚,他自己引进的则全都种进了大棚。他也不知道一开始为什么会这么干,反正就是一个念头吧,他想看看陈源到底能送他多少多肉。这次这个山地玫瑰到了之后小棚里一下子被占去不少,现在多肉的数量真的很可观了。 这日,邻居家的大娘给方静拿了一些蔬菜秧苗,方静便去空地里都给栽上了。陆惜杰趁着太阳还没上来给缺水的多肉们浇了些水,之后去给多多跟萌萌喂了食。基本上他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喂狗,看多肉,记录它们的变化以及补充养肉知识。在还没有开始销售的阶段时间还是比较充足的,所以白天他大概能有四五个小时专门用来学习。 现在方静也知道了,刚移的苗不能见强光,要用遮阳网,直到它们扎好了根之后才能正常见阳光,并且多见光对它们来说才有好处。以及宁干勿湿,多肉怕水,水多了容易烂根。干一些则不怕,但是也不能太干,更不能在太干太热的时候猛的浇水,这就跟刚吃了暑气冷不丁遇了凉水一样,会冻着,很容易受凉生病。 反正用方静的话说,多肉就是一种看起来很皮实但也要细心观察照料的植物。 转眼到了五月,陆惜杰跟宝乐园合作的第一笔收入到了账。那天陈源特意打来电话告诉他,“有时间去银行看看,应该是到账了,不过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 陆惜杰也好奇,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身去银行张栋就给他来了电话,兴奋得好像娶了女神一样告诉他,“上个月分了两万多啊小杰,这要是一直这样我以后都不用愁了哈哈哈哈!” 如果张栋能分到两万多,那么陆惜杰这边则少说要有五万。陆惜杰去银行查了一看,果然有五万三千多块钱到账,日期是四月三十。 几万块钱对于宝乐园这样的公司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现在的陆惜杰来说绝对是大钱。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安心地弄他的多肉,更可以想办法赚更多的钱。他给陈源打电话跟陈源道了谢,之后便开始研究起多肉的销路来。虽说现在时间还比较早,应该也还算是初期投入的一个阶段,但是他反复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毕竟市场这种东西总是最早去打开它的人才能积累起更多保贵经验。 陆惜杰还记得,后期有一种微景观非常受人喜爱,各种小小的多肉们拼起一个盒盘,然后里面再放一栋迷你的小房子,还有小人,或者兔子和老鼠什么的,再弄两个小栅栏,看着就跟童画故事里的场景再现一样,非常萌非常可爱,这也是很多人单看多肉而不喜欢却又突然喜欢上多肉的原因之一。有的人就是这样,你单给看花人家不喜欢,但是把花跟别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弄出新意,这花都立马跟着特别起来,这其实就跟菜生吃不好吃,加了调料煮一下就不一样了一回事。 于是单找了一天,陆惜杰去了趟b市去找合适的花盆跟小摆件。花盆只要去花鸟鱼批发市场便随处可见,而摆件则去礼品批发市场便可任意淘,因为都不是什么特别难找的东西,所以陆惜杰一大早去,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背了一大包还提了两大兜。 东西被放进了大棚里,方静看着很是稀奇。花盆出现在这儿很正常,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跟花有什么关系? 陆惜杰当场给母亲弄出来一个微景观。他将花土放进最大号的花盆里,之后将出门前便挑选好的虹之玉跟观音莲、黄丽、紫珍珠、鹿角台都种到了里面,之后再用白玉石铺面将花土全部盖住,往上摆上树脂的小房子跟两只抱着胡萝卜的小兔,还有木质的一条小路,齐活。 本来他是想买栅栏的,但是没找着,倒是看到有木质的小路摆件,所以就把这拿来了一些,这么一铺看着倒也应景。 方静看得着实花了眼,好么这些东西拼巴拼巴就能弄出这么好玩儿的微景观?她儿子可太能耐了! 陆惜杰一看母亲喜欢又弄了两盆出来,第二盆的小摆件里还有一个荡秋千的小人儿,房子也比第一盆的要高一些,不过有些他喜欢的东西还是没有,他想着如果这些东西真能好卖,或许以后可以专门订一些。 方静把三盆微景观全都摆到了阳台,然后也稀罕地摸了半天。她说:“儿子,这东西好看是好看,可是要拿到哪儿去卖啊?光我们看着好看肯定是不行啊。” 陆惜杰也正琢磨这事呢,如果说眼下么,那能放到花鸟鱼市场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一在那里没有铺子,二没有熟人,所以真想要这么干肯定还得去跟人谈。 方静觉着也是这么回事,但是就这么冒然去跟人推销人家能买账么? 陆惜杰却还是那句话,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事开头难,等有了个开头就好了。于是等又过了一周,确定那些拼到一起的多肉微景观全都成功扎了根,陆惜杰便挑了两盆最好的带上去了b市。 花鸟鱼市场很大,这里常年聚集着各大批发商跟各地来批货的客商。陆惜杰先前过来批花盆的时候就已经仔细转了一次,所以哪家卖什么东西他还大致记的。其中有一家专门卖富贵竹以及一些灌木的,基本都是些不太开花的东西。他印象挺深,那人说过不太喜欢带花的植物,就喜欢绿色。陆惜杰当时还跟人聊过两句,不过后来来了客人他就离开了。 这次他赶的时间正好是客流比较少的时候,他进去把微景观往那儿一摆,便跟那老板说:“叔,您有空的话能帮我看这东西在这儿有没有卖头吗?” 老板姓钟,五十来岁的年纪,人心气儿还挺高的。他见没什么客人便帮陆惜杰仔细看了一看,然后脱口就说:“这玩意儿太小家子气,你要卖个十块八块的还有人买,卖贵了肯定没人要。” 陆惜杰一听就觉着放这儿卖肯定没戏,他这东西做下来成本就近二十块了,这还没什么值钱的品种呢,可是卖十块八块?!开玩笑一样啊!他道了谢转身便离开,之后去之前买花盆的地方跟老板又订了一些口面大,高度比较低的花盆,然后才又拿着东西去了另一家。 一上午,陆惜杰一直在磨嘴皮子,但是那些商家不是觉得价格太高,便是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看头。后来陆惜杰出去的时候路过那家卖花盆的店,店主阿姨好奇地问:“小陆,怎么样?有人要么?” 陆惜杰并没有因为被拒绝一上午而感觉焦躁,他笑着抹了抹汗说:“没有,可能这个东西不适合这里。”毕竟这个时候还有些早,那些将来会成为购肉大户的八零后跟九零后们还没太成长起来。 卖花盆的阿姨说:“阿姨觉着也是,你看来这里的一般都是老头老太太,他们都喜欢大花大叶的,喜欢这种的少。你要卖这还不如去大学附近看看,小年轻们肯定喜欢。” 陆惜杰心说是啊,我得找年轻人去看看去。不过我总不能白跑这一趟啊,陆惜杰一寻思,便跟店主说:“阿姨,要不您看这样行么?我把这一盆放在您这儿,我不要钱,您就帮我摆在显眼一点儿的地方就行,然后您帮我看看每天能有多少人问这东西。” 要是搁生人,老板肯定不能干,但是陆惜杰在她这里批过一次花盆又订了好些花盆,这以后都是常久的买卖互惠互利的事情,又见陆惜杰年纪轻轻挺不容易,就把东西留下了,还摆在了与她卖的差不多的花盆旁边,她说:“这样人家一看就知道我这花盆还有这样养小多肉做微景观的用处了。” 陆惜杰觉得成,便又跟老板说了些这微景观的价值和卖点,然后才拿着另一盆走了。结果他走了还不到俩小时,他那盆多肉就被人给买走了。 今天王若兰休息,前两天她跟陈江登了记,顺便请假休息两天,就跟婆婆一起出来看花来了。一来是婆婆养的花全被小叔子卷走了,二来她最近也比较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想买一些放到家里去养,于是娘俩一起过来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没有。 刘巧云觉着这里的花可是太贵了,动不动就几十上百,虽说家里现在不差这几个钱,但是她觉得划不来,所以每次都是过来看看之后就干饱个眼福然后回去。 王若兰扶着婆婆,“妈,您就别心疼钱了。小叔说了,您买啥花他都给您实报实销,您就买么,挑自己喜欢的买。再不行我给您买,咱挑最喜欢的好不?” 儿媳妇儿特别会说话,但是刘巧云还是觉得太贵了,可是啥也不买儿媳妇儿肯定又说那不白来一趟?于是她灵机一动说:“花就不用了,咱家里那些个花盆不好看,咱们就买点花盆吧。” 王若兰一寻思那也成吧,便去看花盆去了。结果花盆她没看进眼里,她看见了微景观!这花鸟鱼市场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她头一次看见这东西,那么多肉嘟嘟的小小的植物还有小房子,可爱得要了命啊,她赶紧问:“老板,这东西是卖的么?” 老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姑娘说的是什么,她说:“卖啊,咋不卖呢。这东西这满屋子就我家有,别的地儿你可找不着呐。” 刘巧云见儿媳妇儿喜欢得脸色儿都不对了,也跟着问:“这多少钱啊?”要是孩子喜欢她就出钱给买了嘛。 老人都是,自己买东西都舍不得花钱,但是给孩子花的时候就特别痛快。 老板说:“七十块,我这还能防辐射,对那些常用手机跟电脑的人来说最好不过了。对孕妇也好,这东西不像开花的有花粉,有的孕妇不是花粉过敏么,这可就不怕了。” 这时立马有道陌生的声音介入进来说:“对孕妇好?那赶紧给我包上,多少来着?七十是吧?”说着就开始掏钱! 王若兰气懵了,明明是她先看中的啊!她于是说:“这是我先要的”七十块还好啊,不便宜但是她还是可以接受啊。 那人也不干了,“你不是就问价了还没要么?明明是我先说我要的啊。” 店主一时也为难了,俩人都没给钱,一个先问了价,另一个就把钱拿出来了,东西多倒也好说了你一个她一个分一下就得了么,可就只有一盆啊! 刘巧云见儿媳妇儿喜欢,便说:“这位大妹子你就让给我们么,怎么说也是我们先来的。” 那人却说:“大姐你就别跟我抢了,我儿媳妇儿怀孕了,我正满世界找这对孕妇好的东西呢,我那媳妇儿尽喜欢这些个奇怪玩意儿,您看我这走一上午了。” 刘巧云看王若兰,王若兰一听人家婆婆想着儿媳妇儿也是挺不容易,心说那就算了吧。可是不买她又着实有些难受,便问那老板,“老板,那什么时候还进货啊?” 老板说:“这我也得打电话问问,这东西可不是谁家都有呢。” 王若兰确实没见过,便问:“那您能现在帮我问问么?” 老板先给另一个老太太包好了东西收了七十块,然后才给陆惜杰打了电话。这号码本来是留着要等大花盆到货的时候通知陆惜杰,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陆惜杰那边刚上车,手里已经空了。另一盆微景观被他放到了一家商业街的礼品店。且那家的可不是干放着,而是有了一小笔订单!十盆多肉微景观! 小老板是个有眼光的,她认为就是因为稀罕才会卖得更好呢,她说:“我这里不怕东西贵,来这儿的老顾客条件好的不在少数,就看你东西够不够特别。不过该讲的咱们也得先讲清楚,如果养养就死了那我肯定不能要,你这盆我自己先养养看,过十天它要是状态还好好的,往后我这儿断货就联系你。” 这个时候微景观绝对算得上是特别的东西,陆惜杰便留了联系方式后离开。同样,在离开前他把这东西的卖点跟店家说了说。 然后晚上回去的时候,他还特意去给方静买了一套十字绣,主题是花开富贵。 方静看着东西的时候可喜欢得不行不行的,她这辈子就这么点儿爱好让儿子摸了个透。上次买的黑线打了三件毛衣,正好上秋的时候就能给孩子们穿,也没剩下多少针就能织完。这个十字绣她没事的时候可就能弄弄打发时间了,真是再高兴也没有! 对比起来,王若兰还在郁闷。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管这句话是谁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今天或许不该让给那个阿姨的。王若兰闷闷地看着陈江,“老公,我想要。” 陈江猛地把书一扣,扑上去说:“来吧!” 王若兰挣扎着爬起来,脸红红的,“不是这个啊你这个斯文流氓!我是说我想要那个盆栽啊你怎么……你帮我问问小叔有没有呗。” 陈江说:“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王若兰说:“嘿嘿,我不好意思。他走的时候都跟我说了让我有空陪妈去买些好看的花结果到现在家里还是那老四样。” 陈江勾勾手指,王若兰大大的mua~一下,陈江说:“电话拿来。” 陆惜杰听到手机响的时候还在小棚里忙活,他没想到陈源这么晚能给他来电话。 陈源今天刚给明珠家园的工程收了尾,以后再有事那就是属于后期维护了,一般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大哥跟他说的他嫂子看重的东西。什么微景观?!他只知道有假山微景观和水车微景观!因为这个东西偶尔他们也会做但是多肉微景观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源问:“小杰你听说过么?” 陆惜杰说:“我手里就有啊,怎么?” 陈源说:“真假的?那一定给我留两盆,我大哥来电话说我嫂子都要魔障了,她就想要那个多肉微景观。” 陆惜杰笑说:“行,正好我订的大盆过几天能到,到时候我给她拼盘大的吧。” 陈源这才放了心给大哥回电话。然后很快,他又把电话给陆惜杰打了过来。 陆惜杰问:“还有事?” 陈源沉默了半天说:“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别累着自己,早点休息。还有……晚安。” 陆惜杰:“晚安。” &&& 由于时间还是太短,所以陆惜杰现在卖的都是进的现成的多肉,这样一来利润就并不算多,因为并不是总能卖出七十块这样的高价,而且这样的高价也不是他卖的,他作为供货商一盘普货多肉拼盘最多也就是卖个五十块,价位太高了就很难有人接受了,毕竟这个时期大伙的收入还搁那儿摆着呢。 陆惜杰又做了十个大号微景观和十个小号的微景观,还有些中号的。大号的一般是直径二十厘米,中号的大约直径十五厘米,小号的则是十厘米左右。十厘米的微景观基本就是一株多肉,顶多两株,因为再多了就没地方放小摆件了。 至于还有一个超大号的直径三十的,那是专门给陈源他嫂子做的。 陆惜杰这次可就没那么多考虑了,不管是贵的还是便宜的,只要是适合的他都往里头摆,毕竟算是送熟人的,他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基本上就是力求好看。 桃美人、静夜、春萌、玉珠帘、清盛锦、黑王子等等,看得方静都好奇起来,“儿子,这可真漂亮,这一盘子得值多少?” 陆惜杰在心里算了一算说:“大概要六七百吧。” 方静直接咋舌,“这、这么贵!” 陆惜杰笑笑,“这是给陈源他嫂子的。咱们之前吃了人家那么多年货,贵就贵点吧,就当送回礼了您觉得呢?” 方静说:“这应该的,那你可给弄好看点。对啦,熊童子放在中间也可爱啊!” 陆惜杰就当没听见!   ☆、第四十一章 你属王八吗? 王若兰收到超大号微景观那天正好是儿童节,东西是陈江给她送过去的,就在单位。因为尽管是周六,但是他们都要加班。 这天本来就不是给大人过的节,所以收到礼物本身就是件很引人注目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大伙从没见过的东西,就更是觉得新奇,于是不大会儿的功夫,王若兰的位置周围就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王美人儿童节收了什么样的礼物。 单位里都知道王若兰跟财务总监陈江登了记只差还没办酒席,所以羡慕之余也想看看,总监的品味是什么样滴! 有人问:“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像小型动物世界。” 因为陆惜杰这次用了很多多肉同时也用了许多摆件,里头光是小动物就有好几个,像兔子、松鼠、小鹿、还有袋鼠,以及还有一只小瓢虫,看着极其热闹,就像一堆小动物在多肉森林。最可爱的是兔子旁边还插着几朵小蘑菇。 王若兰说:“听说这叫微景观,不过可不是陈江送的,是我……嗯,应该是我小叔子的朋友送的。有才吧?据说还有防辐射跟净化空气的效果呢。” “真假的?那我也想弄一个。若兰你问问你那个,呃,小叔子的朋友?好绕嘴,问问他还有没有,有的话我也想要。”说完那人想起来这东西从没见过,又很精质,便又问:“对了,这东西贵不贵啊?” “这我还真没问。”王若兰说:“你等我给我小叔打电话问问,他可能知道。” 陈源就成了传话筒,他问了陆惜杰之后告诉王若兰,“嫂子,那一盆光成本就七百多,卖的话至少要一千二,而且基本没得卖,因为里面有些品种小杰这儿就很少。要是真有人想买有比你那个小盆的,里面的植物会有些出入,价格也便宜多了。” 这样正合了王若兰她同事们的心意,于是大伙商量过后基本每人都买了一小盆,就连王若兰都要了一盆。常对着电脑办公嘛,谁不想防辐射啊?王若兰给谈的友情价才几十块一盆,买得买得!至于大的那盆王若兰给拿回了家。这么贵这么美,放单位万一碰坏了或丢了咋办? 不过王若兰看了几天,又不满足了,她看着陈江,“老公,你说陆惜杰那儿是不是得有可多品种了?我真想去他的大棚看看。” 陈江:“……” 陆惜杰这会儿还不知道因为一盆多肉就被人惦记上了,他还忙活着弄微景观呢。卖花盆的那家倒是没有说订货的事,只是陆惜杰去取花盆的时候又放了两盆。而礼品店那家则比较火,这次又要了一盆大的三盆中号的跟六盆小号的。小号的便宜而且可爱所以买的人更多。 现在陆惜杰第一批叶插的多肉苗都长出来了,去了那些化水的繁殖失败的叶片,基本上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已经算非常不错了。可惜陆惜杰为了保证品质所以一直没用速生肥,不然催一个月就能长很多,用来拼微景观都够用了。他希望他的多肉能建康成长,这是长久的生意所以他不想砸招牌,便让多肉们一步一个脚印,长得结实些。 方静帮忙栽苗行,但是配景观她不在行,她觉得她弄出来的东西怎么都没有她儿子弄出来的好看,除非是弄一模一样的,她可以照着样子做,不然她也就是帮忙填填土,然后拿个小单子记录一下每盆里用的都是哪些多肉,以及出货价格等等。 陆惜杰突然问:“妈,是不是快过端午节了?” 方静说:“是啊,再过四天就是了,怎么?” 陆惜杰说:“包粽子吧,咱们自己包,里头多放点蜜枣。” 方静一想说:“这有什么不行的,那回头咱们就买叶子自己包,你啊就喜欢吃甜的。” 张栋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事实上自打陆惜杰跟方静到了陈家村之后,张栋就五一来过一次还没住上一天就走了。他在b市学习跟跑业物什么的也是忙,不过端午节休息一天,他应该能回来。 陆惜杰给张栋去了电话,张栋说那包粽子都需要用什么他直接带回来就是了,正好他端午节前一天来。陆惜杰一想倒也是,便跟他说了买点粽叶跟绳子,还有多买点蜜枣。蜜枣是重点! 但是张栋来的时候蜜枣都变成了次要的…… 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据说,这是陈源的大哥跟大嫂。 陈源在开车,张栋拿出手机给陆惜杰发信息,“兄弟,咱们家里又要扩编了么?” 陆惜杰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陈源的大哥和大嫂要来他们家过节,虽说是因为太想看多肉了,但是改天来不是也一样么?为什么赶上端午节来?? 方静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虽说这房子是陈源家的,但是总归……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陈源一开始也反对,但是扛不住他嫂子把他大哥磨成了精神病,再不去大棚就要跟他拼命了。后来他一寻思,那就问问陆惜杰吧,如果他同意了那就当带大哥跟嫂子溜达一下了,反正父母去外地旅游了家里就他们小辈的。 陆惜杰觉着这倒是没什么,来了就当客人也是一回事,特别是王若兰还帮他带过生意,他要是直接拒绝了反而不太好,而且毕竟是差不多年纪的人,感觉应该不会太难相处才对,就当是多发展几个朋友了。 陈江跟王若兰是买了过节东西来的,毕竟不管陆惜杰家里怎么想,他们心里清楚陈源的心意,所以不光买了水果还买了菜跟酒水饮料。 陈源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许给人出难题,这会儿下车了也没忘用眼神警告他哥。 陈江叹口气,王若兰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进去了。这是个相当直爽且可爱的妹子,方静听到车声出来,她的两个小酒窝也就露了出来,“您是方静阿姨吧?您好您好,我是王若兰,是陈的嫂子,您叫我若兰就行。” 方静说:“你好你好,快进来坐。” 陈源说:“姨您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爱干嘛干嘛去,您坐那儿歇歇,有什么活让我干就行了。” 说得特别好听,结果方静一说陆惜杰在大棚,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其次就是王若兰,两人比着似的窜进了大棚,就见陆惜杰在那儿蹲着把一些多肉叶片一个个往土上摆,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陆惜杰为了方便管理,用木方子把地分成了一块一块的,品种和品种之间区分开来,然后每一块小地上头都插了一根小木棍,上面有个小牌子,写着品种名字。 由于几人闹出的动静太大,陆惜杰已经听见了,不过手里就差十来个叶片,所以他摆完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看着陈源点头说:“过来了。”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看向陈江跟王若兰时也是落落大方,这让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陈源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之后陆惜杰便跟王若兰道了谢。 王若兰说:“是我该谢谢你,我们整个办公室都羡慕死了,她们都问我能不能来你这儿做义工呢,说只要让免费看个够就行。” 陆惜杰说:“行,要是真来那我送多肉。” 陈源直接说:“嫂子你可别,你们那一屋子姑娘一起说话的时候赶五百只鸭子叫得人头疼,你们来了不是给小杰做义工而是让他给你们做公益。” 王若兰本来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有张栋在便只“嘁”一声,转身让陆惜杰给她介绍介绍还有哪些漂亮的品种。 张栋感觉有些拘束,因为陈江虽然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上毕竟也属于公司里的高层,便说:“那你们慢慢看,我去看看我干妈那里有什么需要忙活的。” 王若兰一怔,觉得自己也挺不懂事的,但是看看多肉,心说我就看一会儿我就去帮忙! 后来陆惜杰忙完大棚里的,王若兰说要看小棚里的,陆惜杰就带她去转了转。这还是头一次陈源在那批山地玫瑰到货之后来陆惜杰这里。他一看到小棚里的品种,若有所思地笑着看了陆惜杰一眼,而陆惜杰则忙着给王若兰解说,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陈江却是个眼尖的,他看到弟弟的表情,低声问:“笑什么?” 陈源说:“没什么。”但那种打心里高兴的感觉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王若兰看到一大片山地玫瑰,恨不得全数卷走,她说:“这可真漂亮,我能买几朵么?” 陆惜杰说:“这些是母株,作为繁殖用的不能卖,等秋天的时候有小的可以送你。” 陈江问弟弟,“你送的?” 陈源轻咳一声,没回答他哥这个问题,他注意到陆惜杰突然皱了皱眉,然后有点担心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那棵小小熊童子。它已经比原来长大了一些了,不但爪子比原来变得更加肉嘟嘟,还生出了两个新的小熊爪子。 这东西一般人看了也都会觉得可爱,更不用说是喜欢多肉的女生,所以王若兰看见的时候都迈不动腿了。结果陆惜杰还是那句话,“这个是不卖的。” 王若兰又问:“那、那秋天会有小的吗?” 陆惜杰说:“不太确定。” 因为熊童子很难叶压进行繁殖,多数都是用扦插型式,把叶片饱满的枝条选两到三对爪子下面剪下来,风干伤口,之后插进土里等待它长根就行,那样成活之后又是一株新的小熊童子,但是陈源送他的这株小熊童子来时一共就两对爪子,再加上新生的也不过三对,根本不能剪,陆惜杰也舍不得剪,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宝贝,谁说也不会给的。 陈江一看爱人这么喜欢,忙问弟弟,“哪弄的?” 陈源说:“想要?” 陈江点头。 陈源低声说:“那你现在就把我嫂子弄走,我回头就给你弄一珠!” 陈江用一种……你真是没救了的眼神看了看弟弟,之后去对未婚妻耳语了几句。于是王若兰立马痛快地离开小棚子里。 陈源这下总算有机会单独跟陆惜杰说说话了。自从之前在上海分开,这一转眼就两个来月了,他开始明白什么叫强烈思念的滋味。有时候一个人在家喝酒,有时候去跟陆惜杰一起去过的馆子,还有那些曾一起走过的路,都会让他不经意间便想起他们曾经相处的日子。原来有些东西就是在这些生活的点点滴滴里慢慢渗透,当你真正发现的时候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陆惜杰感受到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法再摆弄这些肉苗,他于是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朝陈源招了招手,“来。” 陈源过去,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跟着一起坐到了陆惜杰旁边,“你还真是做什么像什么,我记得刚来的时候这些苗都还那么小,感觉这次过来一看长了好多。” 陆惜杰说:“这个季节阳光好,再说也是它们长的最快的阶段,所以只几天也能看出些变化。怎么样?在那边工作还忙么?” 陈源说:“还行,就是有点……想你。” 陆惜杰笑笑,“确定不是想我做的皮冻?” 陈源一愣,随即也跟着笑出来,“都想。” 陆惜杰于是拍拍陈源的肩,“过些天我想去b市配台电脑,到时候你要是在那儿的话帮帮忙,我对这个还真不太懂。” 上一世的时候家里也有电脑,但是他多半是用于聊个天或者看看网页什么的,对于如何用办公软件之类的事情他都不太懂。他记得他让庄少风教过他,但是当时庄少风以忙为借口推脱了,他于是就没再提过这事。现在想想当时自己也真是够实在的,认准了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可遇到对的人那是聪明的做法,遇到错的人便是蠢了。 陈源说:“得看是哪天吧,我哥跟我嫂子下月就要办酒席了,我估计我也要忙一阵,到时候我还想请你一起去呢。” 陆惜杰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订了哪天?” 陈源说:“七月七号。” 七月七号正好是星期日,再加上陆惜杰现在还是自由人士,所以去是肯定能去。不过他要配电脑的事情也是要在那之前办,因为中间日子还挺长的。 陈源接下来大概都会留在b市,一来是l市那边的大工程都做完了,二来是这几个月他在b市还有课要上。他告诉陆惜杰,“我在学园林设计和英语,不过英语学得很头疼。” 陆惜杰说:“我也有点儿……对了,你在哪儿学?是成人院校么?行的话我也想学。我弄了几本多肉养植方面的书但是都是英文的,我看得眼晕。之前倒是买了本词典,但是看着还是太费劲了。”有可能一天用下去也就看个几页,真不是人干的事。 陈源正想着能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多跟陆惜杰相处,听了心下大喜,不过也不太敢在脸上表露出来,更没敢告诉陆惜杰他学这东西其实就是为了找借口回b市离陆惜杰近点!他笑说:“那你就跟我去一起呗,正好我也是刚开始。” 陆惜杰也是后来才知道,陈源比他还夸张,小学念完就不念了,因为当时父亲身体出了变故,所以直接辍学。不过陈源是个很认真的人,这小子当兵的时候在那儿学了很多东西,虽然没有像上学那样多样化,系统化,但是不可否认他还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 陈源打电话给自己的补习班里多要了一个名额,因为这是个特殊班,里头一共就只要八个人,他记得他报完名的时候就只有两个名额了。 陆惜杰一开始比较担心来回路上太费时间,但是最后求知的*还是战胜了一切困难,顶多早起晚睡,反正现在年轻,不趁这个时候拼以后可就拼不动了。 夜里,方静跟王若兰睡一屋,剩下四个大小伙子睡一屋。本来陈源还想跟陆惜杰说点什么,但是不方便,所以没说。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陆惜杰就起了床,陈源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另两个大概是没习惯这种作息所以都在睡,陈源于是悄声跟陆惜杰下了炕,俩人轻手轻脚到了外面,就见方静正坐在院子里包粽子。 方静本来想趁着孩子们没起床前把粽子包好了,却不曾想这才包了三个,儿子跟陈源就出来了。 陆惜杰低声说:“妈,我先去洗洗手,一会儿帮您一起包。” 陈源不会,但是也跟着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回来学着陆惜杰做的做。事实证明,有的人天生就是一点就透的,陈源看了陆惜杰包一个也跟着一起包出来了,而且同样的放了好多个枣,粽绳捆得够紧实,比陆惜杰弄得都好。 方静一看这俩孩子都包的不错,便说:“那给你俩包吧,我去把鸡蛋卤上再出门摘点艾叶回来挂。” 这里过端午除了吃粽子和卤蛋之外还有挂艾叶避邪的习俗,在市里的时候艾叶还要买,但是在乡下找个地方折一点回来就好了。 陈源见方静走了,立马把椅子往陆惜杰那挪了挪,问得特直接,“小杰,你说阿姨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 陆惜杰也不是很确定这事,但是他觉得他妈肯定知道他对陈源印象不错,毕竟他曾经说过要试试,所以他妈必然放在心上了。 陈源见陆惜杰出神,又问:“到底是不是啊?” 陆惜杰一瞪,“你属王八吗?咬住就不撒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陈源一听郁闷得坐在椅子上左摇右晃,结果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连人带椅子倒向陆惜杰! “喂!”陆惜杰本来包粽子包得好好的,好么这一下被陈源一扑连人带粽子全都掉到了地上!在后面看着就跟陈源趴在他身上一样! 方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着陈源从儿子身上爬起来,弄得她都没法下眼了!这俩孩子真是…… 陆惜杰赶忙起来拍拍裤子,“妈,陈源他不小心摔了!” 陈源也说:“是啊阿姨,我不小心摔了一下。” 方静不知道说什么好,憋得脸通红,最后干脆一咬牙,“儿子,跟妈去摘艾叶去吧,妈不知道哪儿有。” 陆惜杰想都不想就“哦”一声说:“行啊。” 陈源对着一大盆米愁了,这还不如安分点了,抱一下直接把人抱跑了! 不一会儿王若兰出来了,小声坏笑着说:“小源,嫂子没看出来啊,怎么你也有身手这么不敏捷的时候?”平时动作那么快的一个人刹不住闸谁信!又不是小孩子那样腿短,倒下去直接用腿一支地完全不是个事啊! 陈源暗暗握了握手,他这只手刚才压在陆惜杰的肚子上了!夏天衣料子薄真好,一摸手上留余温的感觉,真是太奇妙! 艾叶这东西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坡上就有,不过方静心里有事便绕了好半天才去那摘了一些回来。陆惜杰怕越描越黑一路上都没说话,后来回来之后才发现粽子已经全都被包好了。 方静冷不丁想起来她的卤蛋还用小火煨着呢,便赶紧去看看水有没有烧干。陆惜杰把艾叶挂到门梁上,就听王若兰说:“小杰,下个月七号我办婚礼,到时候让陈源来接你,你也来参加婚礼啊?” 陆惜杰点点头,心下长叹。本来他妈最近都对他的事放松很多了,这他才想着找个英语学习班,可是今天陈源这么一摔,他妈指定又要得胡思乱想了。 方静其实什么都没说,但是吃饭的时候确实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别人都多少有些受了影响。好在陈江跟王若兰下午还有事,陈源中午就把他们都捎回去了,连带着张栋一起。不过陈源走前也跟陆惜杰说了,明天早早的就来接他,因此方静不免就问:“你明天要跟陈源出去?” 陆惜杰说:“是了妈,忘跟您说了。”有时候习惯了成年人的思维模式,也习惯了自己主张,所以他偶尔会忘记一些事情要跟母亲打招呼,他说:“我要配一台电脑,还有想去看看陈源学英语的地方。我最近这不是想学英语么,但是自学不太得要领,所以想上上课。” 方静听罢点点头,“那你可得好好学。” 第二天陈源七点就到陆惜杰家门口了,陆惜杰这时候刚准备吃饭,于是没吃早饭便赶来的陈源正好跟着蹭了一顿,然后两人才一起离开。 方静看着卷起一阵尘土的车,心里愁得直上火,她突然觉得他儿子这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陆惜杰从倒车镜里看着母亲的身影也是无奈居多,但是他没想到此行去b市,还有更叫他吃惊的。 陈源报的英语班就是小班授课,一个精通中英文的老师教八个学生,并且是互动式教学,学习内容也十分灵活。陆惜杰觉得这种模式更利于学习口语,而他现在更想学的却是书写方面的。但是陈源已经报了,而且也只有三个月时间而已,陆惜杰便想着先学着找找语感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第一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里进来了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迟到的学生:赵生河。   ☆、第四十二章 疯狂的梦*2 陆惜杰的脸一时变得惨白,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看到曾被自己亲手掐死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可以不动声色。他本以为这一世他们不会这么快有交集的,没想到命运居然开了这么大一场玩笑,重生了还提前遇上了。 上一世,陆惜杰遇上赵生河是因为庄少风。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庄少风跟赵婷婷有一腿,还傻呵呵地回去跟母亲说让她不要再反对他跟庄少风的事了,哪知母亲那边终于松了口,结果给庄少风打电话却是赵生河接的,这人渣以赵婷婷弟弟的名义,让他把东西从家里搬出去,说那房子庄少风送给赵婷婷了。 那是所有恶梦的开头。从那开始,孩子被抢,被陷害杀人,进而入狱,被迫吸-毒,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一样能跟赵生河脱了干系?如果说庄少风在他这儿犯下最大的罪是背叛,那么赵生河此人则无疑是帮着庄少风陷他于死地。 死前那段肮脏的记忆让陆惜杰无法平静,他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不顾一切毁了赵生河的冲动。 陈源时不时就在注意着陆惜杰,所以他乍一看陆惜杰见来人时变了脸色,忙低声问:“怎么?你认识他?” 陆惜杰暗暗咬咬牙,既而笑着说:“看错人了,不认识。” 如果陈源是那么好糊弄的那么他也就不是陈源了,但是陆惜杰不想说,而且眼下又是在课上,所以两个人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书本上。不过陆惜杰的注意力很快又有些发散了。如果他没记错赵生河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一二了。没错,赵婷婷要比他们都大,庄少风那个傻逼最后选择了比自己大六岁的人。 赵生河家里是十分有背景的,这点在上一世能把他折磨到死而毫不在意也能看出三分,以及现在,赵生河迟到了老师也没多说什么,也能说明些问题。 不过现在还是六月,按理说学生都还在上学吧?他们课上除了他全是成年人,有些是专门为了孩子所以来学习的家长。赵生河这时候不上学? 赵生河正在准备去留学,所以才过来打算练练口语,只不过他这是被他爹逼的,他本人并不想出国。他喜欢在这里兄弟朋友多的感觉,这一出国跟那些外国人连交流都费劲那还不憋死他了?想起来就心烦,想到被人看着犯人似的给押到这儿他更心烦!他于是把书往桌上一扔,老师爱说什么说什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干脆把耳机一塞,单手支着头侧过脸听歌。 陆惜杰的脸就是在这一瞬间跃入他眼帘的,他逆着光看到了一个美好的侧面。淡淡的麦色肌肤,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鼻梁挺秀,不薄不厚的唇随着老师的声音在轻轻默读着什么,宁静而安逸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让这堂课变得不那么无聊了。 赵生河忘了自己听到的是什么歌,他的目光毫不掩示地集中在陆惜杰的脸上,看得肆无忌惮。 陆惜杰感觉脸上像被针扎一样,恨不得挖了赵生河眼珠子才好,但是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很认真地在听老师讲课。 至于陈源,他则把椅子向后仰了一瞬,压根儿没回头,但是心里也已然有了谱。 下课后,老师说:“因为学习任何一种语言都需要一个良好的语言环境,所以我希望同学们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多进行交流。课上课下,一共八个人你们完全可以每两个人一组进行对话练习,努力让每一次对话变得自然。” 陈源跟陆惜杰本来就是一起的,他们会一起进行练习这本就没得说,但是赵生河不知道他俩是一起的,于是听罢老师的话,他便傲慢地指向陆惜杰,“喂,我要跟你一组。” 陆惜杰没理他,朝陈源说:“还好,感觉还有点基础在,这个程度正好能接受得来。”因为不像中二期那么排斥学习,且这一部分是自己有心想学,所以吸收还算挺快的。 陈源笑笑,“那以后我俩尽量多说,只要是学过的就必须要用英语怎么样?全当多练习。” 赵生河没想到这两人认识,居然还无视他,脸色立时难看起来。不过他还没嚣张到把两个认识的人强分开让他们其中之一跟自己一组的地步,但是他也并没有就这么消停下来。实在是陆惜杰长得太对他口味,他就喜欢这种长得帅气且行为举止不娘气的小子,一看就让人心痒痒,特别是这小子说话的声音还特别好听,撩得他都要在课上举旗了。 课一天两节,一节一个小时全在上午,分别是九点到十点,十点二十到十一点二十,一周上六天。中间二十分钟休息时,陆惜杰跟陈源出去走了走。陈源点了支烟笑说:“明明是一个牌子,但总觉得没有从你糖罐子拿出来的好抽了。” 赵生河这时冷不丁递过来一支,“不如试试这个?” 陈源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接过来闻了闻,然后唇角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将烟递还回去,“我不太喜欢这种味道,多谢。” 赵生河闻言眼睛一眯,整个人都带了危险的神色。他的烟里有一部分是加了点药的,可是如果不做标记他自己都分不出来,这人是怎么一闻就知道的?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他烟的味道? 陆惜杰想的也差不多,但是他还多了另一种猜测。莫非赵生河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吸-毒?可如果陈源真的闻出来了那倒是真有两下子。他当时就是因为抽了狱警给的烟所以才会染上毒瘾,因为他是真的闻不出来。 赵生河笑着说:“不好意思,拿错了。要不这样吧,一会儿等下课了我请你们吃饭?” 陈源说:“不用。”说罢突然一改之前的小心,居然搂着陆惜杰的肩离开。 陆惜杰没有挣扎,他不太理解陈源的意图但是他觉得这时候不需要挣扎,于是直到到了楼下的小超市,他才问陈源,“那烟是不是加了东西?” “你猜到了?”陈源微显诧异,他知道陆惜杰早熟,但是真没想到会敏锐到如此地步。他说:“当兵的时候有类似这方面的训练。以后咱们离他远点,那小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其实他更想说,那小子看着你的目光让老子不爽! 陆惜杰突然问:“能教教我么?怎么辨别。” 陈源稍一犹豫说:“行,不过东西没在身上,明天吧。” 第二 节课上就是把第一 节学的反复进行练习,陆惜杰跟陈源说着说着有时候就喷了,俩人说英语的时候怎么听起来好像带着股方言味儿,说不出的搞笑,有时候老师都要跟着乐起来。 赵生河跟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练习,那位阿姨是为了孩子才来学的,特别认真,以至于碰上像赵生河这样不认真的学生她觉得特别难受,她于是说了几次见赵生河都接不上,干脆就不练了,坐在位置上说:“真是不知道有些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愿意学就不要来好了,家长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教室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大伙一听便是心里有数。 陆惜杰本以为以赵生河的脾气怎么也要顶两句,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笑呵呵说:“对不住了阿姨,下回开始我一定认真学。” 这一下那位妇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闷闷地自己看书。 下了课之后陆惜杰跟陈源要去吃饭,吃完饭再一起去配电脑。两人上了车,之后陈源就带陆惜杰找他比较熟悉的一家馆子坐了下来。可就在他们刚摸到菜单的时候,赵生河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陆惜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阴魂不散,陈源便说:“明天咱们去他跟不进来的地方,今天就算了,这里东西还不错。” 馆子又不是陆惜杰家开的,他能说什么? 赵生河并没有过来搭讪或者说要拼桌,但是陆惜杰要结账的时候才知道这账已经被人结过了,他于是把钱放在餐盘上对服务员说:“我们跟那人不熟,麻烦把钱退回去,我们的自己结。” 服务生只好照做,而陆惜杰跟陈源说完之后便先离开了。赵生河看着两人第二次在自己面前上了车,琢磨了一下之后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爸,我姐给我报这补习班不错,我打算多学几个月再出国,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赵军长刚想说不行,儿子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陆惜杰配了台电脑花了六千多,最后他考虑了一会儿又买了一个数码相机。他打算把所有效果好的微景观全拍成图片打印出来,这样以后就不用拿着那么重的实物到处走了,拿着图片也利于推广更多产品。 陈源觉得陆惜杰花钱的方法真的挺奇怪。有时候这小子吃个饭没那么讲究,觉得只要干净点能吃饱就行,但是买这些东西却又不含糊了。 陆惜杰也知道越往后这些数码产品就会越好,价钱也越来越便宜,但是他当下要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他买完之后突然想起来,陈源还说要学园林设计,那怎么下午一直陪他转电脑城来着? 陈源说:“今天先带你把这些买完,学园林设计是公司内部有老师教,这个不急。” 陆惜杰心想反正都这时候了,也只能先这样了。 由于东西多,陈源还是开车把陆惜杰送了回去,他说:“以后我还像今天这样,早上去接你,晚上送你回来好不好?” 陆惜杰刚想说不用,陈源却突然问:“我开快点行不行?” 陆惜杰注意到陈源的目光察觉是有人跟着,便说:“行。” 陈源于是说了声坐稳了,随后使劲一烘油门,车就跟要飞一样窜了出去,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极速赛车(?)后面那人见状紧忙加快速度,但是明明开着跑车却跑得还没人家快!关键是出了市区但路上车也不少,所以他不敢。 车多的时候想要提速度绝对要看一个人的心理素质跟反应能力,这两样缺一不可,陈源恰巧都具备着,但是赵生河显然,有那个心理素质但是没那个反应能力。 不一会儿陈源就把那辆黄色的跑车给甩掉了,车速也跟着慢慢降了下来。 陆惜杰一阵畅快,感觉遇上赵生河之后心生的阴霾霎时不翼而飞,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光采,他笑说:“真有你的。” 陈源笑笑,“本来想把他带进沟里的,他那车底盘低。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麻烦。”他现在已经有点儿后悔帮陆惜杰报这个班,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自己教呢。他就是想到以后可能会去国外学习所以想练练口语而已,其实在书写方面还是不错的,毕竟都断断续续学了五六年了。 陆惜杰也是搞不明白了,赵生河到底跟他是不是八字相克,这王八蛋上一世见着他就跟他对着干,这一世怎么好像还是要这样。 陈源能看出来,赵生河对陆惜杰有想法,因为赵生河看向陆惜杰的时候那种想要占有的目光毫无掩示,直白到任何一个同类都可以轻易察觉。可这样的认知让他十分不爽,有种自己心爱的宝贝自己都舍不得玩,却被别人觊觎的感觉。这让他有点不安,而人一但不安的时候就需要找个途径排遣,于是陈源把车停在了路边。 离陈家村还有十六七里地,从现在这个位置望向四周,基本全是稻田地。 日渐西移,轻风带着草木气息,很适合做点亲密的事情。陈源看向陆惜杰,他觉得他年纪轻轻,但是肯定对今天的事情心知肚明。不过从在馆子里的表现来看,陆惜杰明显看不惯赵生河,这多少给了他点勇气。 陆惜杰问:“为什么停车?” 陈源的手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拍了几下稍稍去掉了几分紧张感,之后他去握住了陆惜杰的胳膊,认真地看着他说:“小杰,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先把事情定下来?就是……没有你的同意前我不会乱做什么,但是我能不能以你的男朋友自居?我想要个承诺,哪怕是口头上的也好,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陆惜杰侧过身看向陈源,“你听说过那句话没?情商低是一辈子的问题。” 陈源:“啊?没有啊。” 陆惜杰说:“没有吗?那就开车吧。” 陈源略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半黑,方静正在等孩子吃饭。陈源想着夜里太黑不好走,本来都要早点离开了,但是方静还是让他吃了饭再说。她其实是不愿意陈源留下的,但是一天两个来回,就算开车快也要七八个小时的,她实在是没法开口。 陆惜杰也觉得陈源早上不到五点就往这儿赶,再返回b市,再把他送来再走,实在是太累也太费时间,干脆也不管母亲多不多心了,直接说:“晚上睡这儿吧,明天再回去。” 陈源一听这话立马就跟充了电似的,乐得当即点头如捣蒜。他吃完饭就去给跟陆惜杰一起折腾新买的电脑去了。系统跟软件都是买的时候人家就给装好的,所以他们接上电源就能用。 陆惜杰打开word,陈源便搬把椅子坐他旁边教他哪种工具怎么用。陆惜杰把该记的都记上,之后突然说:“英语课我看我还是先不上了,反正今天就是试听,明天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吧。这来回距离太远,白白浪费你这么多时间。”本来他自己坐公交车去的话还好,但是陈源这样子明显是要天天接送了,这样可划不来。再者他现在还没能力跟赵生河对着干,所以他要避免多接触那个王八蛋,免得引火烧身不说还连累陈源。 陈源多少有些猜到陆惜杰心中所想,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是他直觉跟那个赵生河有关,于是他说:“那倒不用吧,我顶多少睡点,公交车司机一天还开那么久呢,我就当锻炼身体了。反正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想学就学啊。” 陆惜杰还是拒绝。最后陈源想了想,“那这样你说行不行?我白天上完课晚上回这儿来,教你顺便当复习,还可以跟你练习对话以及继续教你办公软件怎么用。” 这样就连学费都省了一部分还能省一半油钱,还有不用见赵生河那个精神病,单独相处的时间又多,简直一枪打好几只鸟,陈源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陆惜杰于是同意了,第二天陈源走了就跟母亲说:“妈,以后陈源天天来这儿住,早上跟晚上做饭带他一口吧。” 方静问:“为什么啊?他不是有家么?” 陆惜杰只能胡扯,“昨天我去听课,那英语老师讲得还没陈源好呢,再说他还能教我用电脑,又不用来回跑了。” 方静没说话。她知道儿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抹着鼻涕跟她要零花钱的小孩儿了,他有了自己的主见跟想法,特别是这一年多来赚了些钱,腰杆子也硬了,这时候跟他对着干,除了伤感情还能有啥?而且这小子现在真是,在喜欢男人这件事情上对她连点掩示都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孩子以前说过的那句话:要是找到了合适的人,我会带回家给您看看的。 陆惜杰上一世在这个时候就是强硬地跟家里对着干,死活要跟庄少风在一起,所以才会跟母亲闹得特别僵。但是这一世不同了,这一世他是温水煮青蛙,让你想阻拦的时候已经没法拦了。 方静心善,对着与她为恶的人她能狠起心来,但是像陈源这样处处为她家着想的,她哪怕心里憋着也说不出一句狠话。 如此,晚上的时候陈源就把自己的电脑跟电脑桌都给搬来了,正好挨着陆惜杰的放在了一起。他还从父母那儿得了些从旅游地点带来的特产给方静。 方静捧着,看着两个孩子头挨着头学习。 陈源跟陆惜杰谁都没有再提起赵生河,而这时候的赵生河则集中了自己的一帮兄弟,想要弄清陆惜杰跟陈源的底细。 赵生河还从来没这么憋过气,刚看上个小崽子还没等他下手呢人就找不着了,想起那天开车跟着陈源结果还被他给甩了他就直窝火。好么这个陈源还敢来上课? 康凯说:“要不找个机会堵那小子一回,让他长长记性不就得了么?看他到时候还不乖乖把他朋友送到你面前。” 赵生河皱着眉说:“不行,我老子最近盯我盯得紧,万一真惹了麻烦我非得被送走不可。你们还是给我稳妥点儿,先打听一下陆惜杰那小子到底住哪儿。我还就不信了,我哪点不如陈源了?跟我争?我看他以后把脸往哪搁!” 陈源的脸就离陆惜杰的脸三十公分远,这已经是一个相当近的距离,但是陈源觉得还不够。 陆惜杰已经睡着,所以他才敢放开胆子仔细看看他。他没想到陆惜杰真能让他住下,这让他高兴得想睡都睡不着。还有他真是太喜欢陆惜杰的眼睫毛了,一个小小子眼睫毛怎么能长这么长这么密?还有他的眉毛也挺浓的,不过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睛。他以前觉得陆惜杰的眼睛跟凌琤长的很像,但是细一看又不太像。凌琤的眼睛充满温暖,但是陆惜杰的眼睛只是乍一看时如此,细细感觉便能探知到内里藏着一丝黑暗,就好像他经历过某种非常令人绝望的东西。 可是陆惜杰才十六,他能经历过什么? 陈源觉得有点猜不透,但是这样的陆惜杰却偏偏特别吸引他,他甚至觉得他最开始帮助陆惜杰好像就是因为感知出了这些被陆惜杰小心藏起来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距离越来越近,陈源支着自己的头,只要向前稍稍倾一下,就能吻上陆惜杰饱满的额头。陆惜杰的额头光润细腻,还属于青少年的身体跟皮肤都显得有些青涩。陈源却觉得这种纯纯的气息才是最要命的。他很快发现他有点儿难受,这种难受就像身体里积攒的力气想要找个途径用出去。 于是陈源壮起胆子,缓慢而谨慎地吻上了陆惜杰的额头…… 体内的躁动好像被稍稍安抚了一点点,陈源偷偷松口气,弓起食指轻轻在陆惜杰的鼻子上勾了一下。 然后陆惜杰缓缓睁开眼睛,炙热的目光注视着陈源。他笑着看向陈源,抬起手臂轻轻勾住了陈源的脖子。他没有说话,但是陈源明显被他这个动作鼓励了,于是他狠狠压到陆惜杰的身上撕扯着他的衣服,狂乱的吻控制不住地落在了陆惜杰身上。 陈源的动作粗爆极了,但是陆惜杰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他所有的感觉好像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那儿火热火热的,被陈源碰触的时候酥酥麻麻,就好像就有股热流轻轻滑过一样。陈源抱着他粗重地喘息着,好像一头欲求不满的兽。他在陈源怀里飘飘荡荡,直到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个精光。 这真是一个……特别疯狂而淫-荡的梦==# 但是做这个梦的人,今天不是陆惜杰一个。 陈源呼吸不稳地看着陆惜杰,感受着身-下的潮湿,脑子里在想,他昨天带了键盘带了鼠标也带了电脑,独独没有带!内!裤!完了完了,这下脸要丢到姥姥家了。 陆惜杰皱着眉,语气也颇有些懊恼,“你怎么还不起来?” 陈源一咬牙,心说既然都已经认定了,那就豁出去啦!于是他裹着被子跟大虫子似的拱过去,小声说:“小杰,有内裤吗?给我一条。” 陆惜杰看着陈源尴尬的脸,突然认命地掀开被子站起来,也不管陈源会不会注意到他的情况,直接去翻柜子,然后拿出两条一模一样的白色平角裤递给陈源一条,“你能穿吗?”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在一个型号上啊,包括那玩意儿。 陆惜杰瞄了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自己还没发育完,陈源这个脸皮超厚的外星人,居然当着他的面脱了就换! 陈源觉得有些勒蛋蛋,不过总好过不穿,他看着陆惜杰说:“你也换啊。” 陆惜杰这才想起来刚刚光顾着看陈源的身材和型号了,妈的,他没这人脸皮厚怎么办? 这时候母亲大人的叫声传了进来,“儿子,小源,起来吃饭了!” 陆惜杰一努下巴,“你出去应付一下,我马上来!” 陈源只好放弃福利走出去,而等着孩子们吃早餐的方静却在看到陈源走路的模样时,神色变得十分诡异。   ☆、第四十三章 迟来的亲吻 陆惜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自我脑补出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七,体重八十公斤的熊壮儿媳妇儿,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最近几天看着自己时,眼光总有那么一点点……奇奇怪怪的。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细一想,他这几天什么也没干啊。 难道偷偷帮陈源洗内裤的事情被发现了? 方静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是她觉得儿子既然睡了人家的孩子,那总不能始乱终弃,始乱终弃最可耻了。可这样一来她就更更为难了,本来那点反对的心思就不够坚定,现在更是没法说出让孩子们分开的话来。 美丽的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但是制造误会的两个人一点都没有发觉他们就是误会制造者。 这日,陈源去上课,顺便把陆惜杰带到了市里。陆惜杰跟一家木器制造商订了一个木质的防腐防霉的双心花盆。陈江和王若兰快要办婚礼了,这是他准备要送给他们用的东西。 陈源不太清楚陆惜杰是要做什么,不过这几天他每天都很高兴。那天他吃完饭之后无意中看见陆惜杰在帮他洗内裤,这么亲密的事情,让他整个人都要幸福得飘起来了。 事实上陆惜杰那次绝对是被动的,那天他让陈源出去挡一下母亲,他就抓紧时间换了内裤想要把脏的赶紧收拾起来免得母亲进来看见,结果陈源这个笨蛋不知道搞什么鬼,居然没拦住!母亲进来的时候他正把陈源的那条往袋子里放寻思让陈源拿回去自己洗要么处理掉!他当时本来就有点心虚,于是母亲冷不丁进来说“儿子,是内衣脏了么?拿来妈给你洗吧,你先去吃饭”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慌了! 他啊敢说行啊,便只能把东西赶紧团起来,“不用不用,妈,我自己洗,自己洗就行。” 方静说:“自己洗你还往口袋里装?那多不卫生,快拿来。” 陆惜杰恨不得掐死陈源!他说:“不用了妈,我、我这就去洗,您先去吃饭吧要不饭凉了。再说您在屋里不出去,陈源不得以为您不欢迎他来了?那多不好您说是吧?您快出去吧!” 方静有些狐疑,本来她就是进屋想来看看儿子是不是真的把陈源……结果孩子这样急着想要让她出去,她就觉得更有猫腻,于是她就站那儿说:“你要不现在去,要不把东西给我去吃饭。” 陆惜杰只能把团在一起的东西拿到后院对着自来水一阵搓,并且为了不让身后的母亲发现那是两条,他还用陈源的大的套住了自己的小的,看上去就像是在洗一条其实是洗两条!妈的,不能更邪恶! 然后到后院来找陆惜杰的陈源看见他在帮自己洗内裤,暗搓搓幸福,开心得简直要爆掉了,因此他还特意去盛了饭菜过来要喂陆惜杰。 谁说陆惜杰是把蚌壳合上了?他只是不说而已,但对自己还是有心的嘛! 陈源又一次忍不住傻乐。 陆惜杰这几天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了,但看到了还是不免问:“笑什么?” 陈源把车停到一边说:“我觉得阿姨最近对我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她有点防着我,但是这几天她对我嘘寒问暖,特别亲切。”他觉得,这绝对是丈母娘看儿子他老公的目光! 这事陆惜杰也看出来了,但是他不知道母亲这种转变起因何在。虽说这样的发展并不坏,但是他总觉得奇怪。不过想到也有可能是突然想通了,陆惜杰便不纠结了,他说:“你先去上课,我取完东西再到礼品店看看就直接坐车回去了。” 陈源说:“那你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惜杰摆了摆手进了木器加工厂,之后顺利地拿了盒子往礼品店赶过去。这家礼品店在b市一共有三家,现在都开始卖他的微景观,并且卖得还十分火爆。老板娘把推荐词说得也是够热闹,像什么:“您想想,有些东西看来看去也就是那样,过一阵子就腻了。但是这微景观不同,它会长啊,养好了还能开花,多有意义。并且它还不挑人,送多大年纪的都行,还防辐射还能静化空气呢。” 准备买礼物的人听得一愣愣的,没一会儿就掏钱拿走了一盆。 陆惜杰直到店里的客人都离开,才笑说:“陈姐你这嘴可真是太厉害了。” 陈蓉让陆惜杰坐椅子上,之后把客人看过的礼品边往原来的位置重新摆着边说:“是你这东西确实有意思,昨天有个顾客专门跑过来跟我说她的蓝石莲出新叶了,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对了,你这拿的又是什么?” 陆惜杰看陈蓉指的是他的袋子,忙说:“朋友要结婚,准备送礼用的。不过陈姐你也得帮我看看,我这送人所以做的大的,你说我要是做一些小的会不会好卖?这种双心木盒的,里头做微景观。” 陈蓉在这条街上都卖了多少年礼品了,眼光独道,她一瞅便说:“肯定行啊,其实说白了买礼物的多数还是小年轻,大半全是送对象的,这种最好。” 陆惜杰于是心里有了谱,把双心盒收回袋里之后又把自己重新弄的多肉微景观画册给陈蓉拿了出来。陈蓉一看这东西好,她原来都是陆惜杰给她拿什么她卖什么,顶多订个型号,但是这一看就不一样了,她可以选她认为会更好卖的那种。 陈蓉看过之后订了一些设计各异的,她又说:“我家还有个批发市场,那儿的客流量更大,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那儿光线不好,是在市场里头,所以我怕这些东西放那儿养不活。现在看你这画册,我琢磨着,要不你给我弄两本?我放到店里看看有没有人订货。要是那些外县的也来批的话,销量肯定不错。” 陆惜杰说:“那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画册。不过我那儿也有点儿供不上,毕竟有些苗还没长起来,再过三个月有一次农博会,我去参加完之后还要再弄一批新苗,到时候再谈这事吧。” 农博会在九月初到九月中旬,是在何大爷那个城市举办的,陆惜杰已经说好了到时候去看看。 何大爷那边经营得比较早,所以有些陆惜杰没有的品种他那有,而惜杰这边则因为陈源的路子广,所以也弄了些特别的。何大爷就跟陆惜杰商量好了,到时候他俩换一些。陆惜杰就用自家繁殖出的苗换。陈源给他弄的母株是肯定不会拿去换的,特别是有些还是专门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国内还很少见呢。 陈源如今努力练口语,也不排除有一部分原因是想以后有机会出国给陆惜杰淘到更多更好的多肉品种,事实上最近陆惜杰买的那几本外文书他也在跟着一起看,顺便帮陆惜杰一起翻译,然后有不懂的他会做上标记,课后请教老师。今天亦是如此,但是今天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原因无它,赵生河这小子无故请假。 本来人家的事陈源也没什么可多想,但是赵生河这小子对陆惜杰有想法这点让他不得不多想。 陈源给陆惜杰打电话,陆惜杰很快接起来了,说:“我这儿正等车无聊呢,你这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 陈源问:“没什么事吧?” 陆惜杰说:“我能有什么事?”话声刚落,他就看到赵生河邪笑着走了过来。 陈源说:“那我一会儿上完课就回去,你自己小心点儿。” 陆惜杰嗯一声,挂了电话。 赵生河说:“陆惜杰,你还真够难找的。怎么不去上课了呢?害我好一阵找。” 陆惜杰没理他,看了一眼手表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师傅,“去火车站。” 师傅刚要开车,赵生河就坐进来了,“我说陆惜杰你是不是哑吧了?哥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陆惜杰说:“师傅,这人我不认识他,一会儿他要是有什么犯罪行为您就直接往派出所开。” 师傅不由多看了赵生河两眼,脚下一踩油门直接把车开往火车站。 赵生河问:“你要去哪儿?”这好像不是那天他跟踪的方向! 陆惜杰才不会鸟他,他给陈源发了条信息说:“我还要去火车站逛逛,晚点回家。” 赵生河这下直接火了,一把夺过陆惜杰的手机,“信不信再不说话我抽你?” 陆惜杰说:“师傅,他抢劫,麻烦您往派出所开,谢谢。” 师傅说:“火车站旁边就有个怀安区分局。” 赵生河暗暗把手机弄了静音之后还给陆惜杰,“我说你小子跟我有仇啊!”他怎么了?他不就是想先跟他交个朋友再玩儿他一阵子么?他赵生河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这小子到底是哪里看不上他!有多少人眼巴巴等着跟他交朋友呢,这小子眼睛长屁股底下了吗?! 陆惜杰把手机收好,到了火车站之后给钱下车。不年不节的,售票处人不是特别多,陆惜杰只排了一会儿队就买到了开往l市方向的火车票。 赵生河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但见状还是去窗口买了一样的。 陆惜杰一看还有十五分钟才发车,便找个地方把双心木盒存了一下,之后才到检票口检票,上了开往l市的火车。 赵生河这下可真犹豫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过来坐火车来了?但想着反正自己有时间,他又跟上了。 好奇心害死猫大概就是这样的,但是没办法啊,猫它就是好奇。 陆惜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四下看了一眼。这趟车他以前坐过很多回,车是老车,坐椅还是绿色的那种呢,一进车厢里便有一种烟味和各种食物味混杂的味道,但是以前他从b市回l市的时候基本都是坐这趟的,所以如今瞅着倒也不是那么特别陌生了。 赵生河跟陆惜杰一前一后买的票,所以正好在陆惜杰对面。他问:“你去l市干什么?” 陆惜杰没理他,见车开动了便去了洗手间。 赵生河本来想跟上去的,但是见他是进洗手间且车都已经开动了,便就罢了。这时候为止他都没有想通陆惜杰为什么会突然来坐火车,总不能因为是怕他所以要跑吧?而且陆惜杰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色。 陆惜杰哪管赵生河想那么多,他趁着火车还缓速行驶的功夫,直接从窗子里跳了出去。他就地一滚起来拍了拍灰尘,动作十分干净利落,连眼都没眨一下。然后出站之后他去取了自己的双心木盒,若无其事地回家。 火车越开越快了,摇摇晃晃的,赵生河发觉自己有点困。但是陆惜杰那小子掉茅坑里了么?怎么还不回来! 又过了十分钟,赵生河不耐烦起来,他去拍厕所门,“陆惜杰,你有完没完?!” 里头没有声音。于是赵生河把门拍得更响,“陆惜杰,你给我出来听见没有?!” 乘务人员这时皱着眉走过来,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赵生河,“没看见那门是开着的么?要进直接进得了,里头没人。” 赵生河懵了,他一直盯着这里就没见过陆惜杰出去啊,怎么可能没人!可是一推门,卧槽,里面真没人!倒是窗户还是开着的!他赶忙拉住欲离开的乘务员,“下一站什么时候时间到?” 乘务员说:“下一站两个小时四十分钟。” 赵生河:“!” 陆惜杰给陈源打电话问陈源下课没呢,陈源则已经到了火车站了。他怎么想都不放心,因为打陆惜杰的电话总是通的但是没人接听,所以课没上完他便往这儿赶了过来,他说:“你没事就好。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接你,我就在金尊商厦门口。” 陆惜杰已经看到陈源的车了,他快几步过了马路,一拍陈源的肩,“往哪儿瞅呢?” 陈源见陆惜杰好好的,松口气,“手机怎么不接?” 陆惜杰上了车,才把赵生河的事情跟陈源说了说,“我本来寻思他要是不跟上来直接回老家把我身份证办了,正好日子差不多了,到时候让你帮我把户口本邮一下就行。不过他也上了车,那我又不想回去了,就找个地方下车了。” 陈源听着一阵皱眉,“你很怕他?”不能怪他这么想,实在是陆惜杰遇到赵生河的事情总会反应得跟他所知的陆惜杰不太一样。在l市的时候陆惜杰虽然也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那时候的他没有任何畏惧,只是想用最理智的方式去收拾敌人而已。可是现在给他的感觉是,陆惜杰有些回避与赵生河接触。 谁的命也不是咸盐换来的,要说陆惜杰一点没有阴影那是扯蛋,而且他也不是怕了赵生河,他只是不想与整个赵家起冲突,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但是他又不想真的就此低头,所以刚才才遛了赵生河一下。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源解释,毕竟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陈源叹口气问:“我还不能让你完全信任?” 陆惜杰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他也不能坦白,最后他只能说:“我也说不好为什么,他一接近我我就很难受,我不喜欢他看着我的目光。但是我总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揍他对吧?之前我接你电话的时候他找到我坐车的地方,一副要跟去我家的样子,那我不想让他跟我到家里,就干脆去了火车站,就这么简单。陈源,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陈源沉着脸思索片刻说:“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去上课,晚上咱俩再一起回来,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跟我抢人。” 陆惜杰被这种言情剧里酷帅狂霸拽的气势弄得一愣,差点笑出来。但是看着陈源雷打不动的样子他也只好斟酌着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跟他硬碰硬,我总觉得他家应该有些背景,要不他年纪轻轻能这么猖狂么?应该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既收拾他又不牵连你。” 陈源没想到陆惜杰的顾虑是这个,脸色一下子好看了许多,他笑说:“这么惦记我?” 陆惜杰却笑不出来,他说:“开车呢,注意安全。” 陈源感觉陆惜杰还是在担心的,便决定说些开心的事情,“明天刚好是周日,我上午没课,也不用去公司,不如一起去动物园?” 陆惜杰猛的回过神来,“动物园?” 陈源说:“对,我想去看看,我嫂子给了我两张门票。” 陆惜杰想了想,“可是明天活比较多……算了,今天晚上忙出来,明天去玩儿也好。”他上辈子就一直赚钱赚钱从早忙到晚,这辈子不能再这么干! 陈源笑着去买了条烟,回去之后让陆惜杰拆了一半装进那个糖罐子里,然后两人吃完饭便到大棚里一起忙活去了。 方静看着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找机会跟儿子谈谈。 两个小时后,赵生河则终于下了火车。他买着回b市的票都已经是晚七点了,所以这个时间下车再正常不过。但是他知道,他站在火车站这件事情却是绝对不正常的,都是陆惜杰这小子把他坑上车! 妈的,个小王八羔子,居然不识抬举! 赵生河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家,然后给几个哥们儿打电话。国内侵犯同性可不算犯法,因为压根儿就没有明确的条例!他倒要看看陆惜杰这小子这次怎么跑出他的手掌心! 陈源跟陆惜杰吃了早饭,陆惜杰直接跟母亲说:“妈,我们今天要去动物园转转,您要去么?去的话一起。” 方静说:“妈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陈源把一袋子胡萝卜跟白菜带上车,之后带着陆惜杰上路了。他嫂子说的,一起喂小动物也能增进彼此感情,但愿这是真的。 陆惜杰上一世也去过几次动物园,那时候还是重新装修过的,比现在好多了,但是好像真的没有这一次轻松。陈源把吃喝都带上了,还带了野餐垫,他们先是去喂了小鹿和山羊,之后还去看了小动物,像小兔子还有刺猬,以及松鼠猴什么的。 陈源突然爱上了拍照,不过不是自己照而是给陆惜杰照,陆惜杰喂兔子的时候他拍,陆惜杰逗猴子的时候他拍,陆惜杰见着“禁止投喂!”的字样做贼似的把胡萝卜收起来时他还拍。 陆惜杰看着了也只是笑笑罢了。再后来陈源就有点不满足了,于是他请路人帮忙,他去搂着陆惜杰拍了好几张! 陆惜杰铺了野餐垫,见陈源在那儿看照片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忍不住问:“有那么好?” 陈源将相机收好之后说:“今天我生日,又是头一次来动物园,还头一次跟你合影,当然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陆惜杰还真不知道陈源今天生日,乍一听也挺无语的,他什么都没准备啊。 陈源这时候拿出一个小盒子说:“送给你。” 陆惜杰好奇接过,“哪有过生日反倒送人礼物的?” 陈源轻咳一声,“你收了就是送我最好的礼物了。” 陆惜杰没明白陈源到底搞什么鬼,但是他打开那个小小的只有一个纸杯大的盒子,见到里面的东西时,一切豁然开朗了。 那也是一株小熊童子,唯一与之前送的不同的是,小熊童子的两个小爪子中间,捧着一颗红色的海绵小心。 陈源说:“我知道动物园可能不是最好的表白场所,但是小杰,我希望今天能成为我们彼此记忆中最宝贵的一部分。” 陆惜杰拿着那一小盆并没有多少分量的小东西,突然起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源说:“收拾一下东西,回去吧。” 陈源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但是他没说什么,而是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之后两人回到车里,陆惜杰说去卖花盆的地方看看。陈源依然什么都没说,把车开到了那儿。之后陆惜杰找到卖花盆的阿姨把他要的最大的花盆取上,之后又回到车里跟陈源说:“走吧。” 陆惜杰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喜忧,平平淡淡,但是这样却更让陈源心乱。没有一句生日快乐也好办,但是怎么能不给半点温暖? 车里前所未有的死寂,陈源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当时自己把陆惜杰一个人扔家里离开时,陆惜杰也是这种感觉,甚至可能更难受,因为至少现在有行车的声音,可是那时候可能什么都没有。他不会放手,他只是感觉自己的承受力有点捉襟见肘。 陆惜杰下车的时候,陈源没有动,他说:“我……还有点事情,今晚就不住在这里了。” 他要回去充一下电再来接着追求。 陆惜杰问:“那你不要礼物了?” 陆源眼前一亮,说了声“要!”好像之前的一切郁闷全都长了翅膀自己飞走了,他像只大狗一样跟在陆惜杰身后进了屋,有尾巴只怕早摇起来了。 陆惜杰跟方静打了招呼,直接带着陈源去了小棚子里,他跟陈源说:“你过来帮我把仙人球跟仙人掌放这个新盆里。” 陈源心说这算哪门子礼物?但他还是照着做了。陆惜杰把仙人球跟仙人掌搬进盆里,他就往里头填土,两人一起配合着成功把东西换到了一个大盆中。然后陈源眼巴巴地瞅着那对已然长到了一块儿的仙人情侣,问陆惜杰,“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 陆惜杰挑眉,“怎么?不喜欢?” 陈源哪敢说是!但是他脸上确实带了点憋屈。 陆惜杰这时突然笑笑,一把搂过陈源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在他耳边说:“呆子,生日快乐。” 陈源:“……” 陆惜杰只见陈源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他扬声问:“去哪儿?” 陈源说:“你等我一会儿!”说罢出去围着小棚跑了两圈之后才又回到了小棚里,他的脸色迟来的泛红,轻咳一声间定定地看着陆惜杰,他说:“既然是我生日,那礼物还是我自己来指定行不行?” 陆惜杰不语,这时陈源一把抱住他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第四十四章 宁折也不屈 方静觉得,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她刚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想要找个时间跟儿子好好谈一谈,告诉他哪怕真是要去喜欢一个男人,最起码也等过了二十岁,能充份地理解了这个社会的实际状况,看清了人心之后再说。但是就在这个结骨眼儿上,她偏偏看见了儿子跟陈源吻得难舍难分。 这时候再去跟儿子说二十岁之前不要恋爱或者至少等到二十岁之后再说,那就是生生在儿子身上扎刀子一样了吧?谁没有过年轻的时候?谁没有爱过? 方静不想伤害孩子,所以她再一次决定保持沉默,因为她所有的愁思不都是源于盼着孩子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么?那她就不能本末倒置对吧? 于是陈源开始跟陆惜杰大大方方出双入对,方静都没有说什么。陆惜杰早上早早起来跟陈源吃饭去上课,之后中午的时候就一起,陈源有可能带他去尝尝本地的各种小吃,也可能带他去公司里的食堂,反正他俩基本就是形影不离,而这也导致了,赵生河一直没逮到下手的机会。不过他觉着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珍贵,更何况陆惜杰跟陈源都坑过他,他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那不是门缝里看人直接把他看扁了? 赵生河觉着说什么也得让陈源跟陆惜杰好看! 康凯说:“我听说七号陈源他哥结婚,那天他肯定忙,搞不好那天有机会。” 赵生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这两天算是看出来了,陈源跟陆惜杰根本就是一对,两人在外头虽然表现得没那么明显,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些外行人眼里看不出来的,在他这个常年走旱道的眼里却是一目了然。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的哥哥结婚的日子自己的小对象被人上了,啧,想想就觉得够刺激的了。 康凯说:“那我去准备?” 赵生河招了招手,“陆惜杰那小子跟那些娘炮不一样,你去给我准备点东西,要不他真反抗起来也是个麻烦。” 康凯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了然地笑着离开。 这天来接陆惜杰的人变成了陈源的一个朋友,陆惜杰也是第一次见,但是因为是陈源提前打过招呼的,所以他也没多想什么,带着母亲一起上车去参加婚礼去了。 方静手挽着皮包,穿着一身时下特别流行的藕荷色套裙,整个人就跟变了个样似的,虽然没有画妆,但是淡然的气质衬得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亲切温暖感。 陆惜杰则穿了休闲款的水蓝色衬衫跟纯白色牛仔裤,他本来就长得帅气好看,这下下车时被阳光一照,看得陈源觉得恋人快要晃瞎他的眼。 陈源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要不早上一早就去接人去了,可就是让战友亲自去他也不放心,因此好半天之前就在小区门口等着,直到见着了人,他才觉得心里安稳。 陆惜杰把之前就栽种好的双心木盆微景观递给陈源,“这东西送给若兰姐的,她人还没到吧?” 陈源引路带着他们往自家边走边说:“没到。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接新娘子,她这会儿在娘家呢。” 陆惜杰没干过这活,所以更觉有意思,不过想到一会儿要见到陈源的父母,他也不免觉得有些紧张。 事实上方静也没好到哪去,不过她一想到自家孩子也是认真的,底气也就足了些,便带着礼物跟着一起初进了亲家的家门。她觉得但凡亲家的态度不好一些,跟儿子也有得商量,毕竟父母阻拦的爱情那是没有什么前途的啊。 陈大柱跟刘巧云今天也是穿得喜庆,他们坐在屋里跟亲戚朋友们聊着天,脸上都是笑盈盈,这时见到陈源带着方静跟陆惜杰进来,两口子忙起身跟亲戚们说:“又有客人来了,我们先去招呼一下,你们别拘束啊。” 正好有同乡看见了说:“那不是方静跟小杰么?叫方静过来一起坐好了。” 刘巧云说:“我这就叫她过来。” 方静着实有些尴尬,虽然之前的时候她已经听陈源说了,家里父母都是知道他的事情,但还是觉得怪怪的。她见陈源的父母过来,手里的礼物袋子都被握得紧紧的。谁知陈源的母亲一开口就说:“哎呀方静妹子,你可终于来了,快进屋坐。” 特别热情! 际惜杰问了声伯父伯母好,然后就见陈大柱笑笑说:“你也好。” 特别随和! 刘巧云赶紧朝二儿子摆摆手,“你该去忙什么忙什么去,我来招待他们。” 陈源有种被赶的感觉,他于是一揪陆惜杰的衬衫把他揪到自己旁边,“一会儿我陪大哥去接亲,带小杰一起去。妈您帮我好好招待阿姨。” 刘巧云连声说了三个放心,直接把方静带进了屋里,给大伙介绍说这是自己的好姐妹。说来也是巧了,刘巧云的老乡也有不少来参加婚礼的,有些还认识方静,正好就能说到一块儿去,一屋子妇女便热闹地聊起来。 陆惜杰一看母亲越来越放松下来,也就跟陈源一起走了。他坐着陈源开的车,接过陈源突然塞过来的一大兜红包,疑惑地问:“干嘛?” 陈源说:“听说接新娘子的时候女方家都会刁难一下,那些伴娘啊还有姐妹什么的,好像都得给红包才能摆平,一会儿咱俩就帮我哥搞定这个就行。” 陆惜杰:“……”可这活他也没经验啊,他就在电视上看过。 陈源前头就是他大哥的婚车,他穿着西装,巧的是跟陆惜杰一样也是淡蓝色,两人一大一小就跟配了情侣装似的,差别只在陈源的裤子是深色。 陆惜杰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数了数,发现红包居然有两百个,每个里面是一百块钱,也就是他手里兜着两万块! 就这陈源还担心够不够呢,陆惜杰说:“用不上吧?” 陈源也不太肯定。 后来车队到了王若兰家,陆惜杰跟陈源都已经准备好了,陈源拿着花束带着一帮兄弟朋友去敲响新娘家的门。门没开,里头传出一声带着笑的寻问,“谁呀?” 陈江听出这是丈母娘,赶紧叫了声:“妈!是我啊,陈江!” 王若兰的母亲给开了门,陈江直接进去受到了一众人的夸赞。虽说陈江没有陈源长得高也没他壮实,但是一股优雅的气质,谈吐又是温文有礼,很是受年纪大的人喜欢,于是陈源预想中的被堵门口没出现,直接进了防盗门。但是到了新娘子闺房外头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屋子里一帮姑娘给出难题,就在这儿等着呢! 伴娘说:“今天天太热,新娘子闷,是不是得来首清凉的歌听听啊?” 陈江不会唱歌,于是只能看向弟弟。陈源扬声问:“是必须得新郎唱么?” 伴娘说:“伴郎唱也行,朋友唱也行,但是要有红包弥补啊!” 陈源看向陆惜杰,“你会唱么?”唱军歌都会跑调的这时候最好不要开口啊。 陆惜杰拿了封红包出来,想了想轻轻唱到:“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一首梁静茹的《勇气》,这是以前陆惜杰特别喜欢的歌,这一次唱出来,他觉得还算挺清凉的吧? 但是陈源听在耳朵里,感动之意比屋里的他嫂子还甚。特别是那句,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本来屋子里还有些聊天的声音的,但是陆惜杰唱着唱着就只剩下他自己的歌声了。本来这首歌带着点坎坷的味道,但是陆惜杰是带着祝福的心意唱的,所以听了之后特别感人,连陈江都忍不住更加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对妻子的爱护之意。 伴娘问王若兰,“这谁呀?声音真好听,有女朋友吗?” 王若兰:“……”没有女朋友,但是有男朋友,但是这话不能说啊,她于是笑笑,“别得瑟,人还是小孩儿呢,拿你的红包去吧!” 伴娘没开门,朝外说:“歌不错,这位朋友把红包往门缝底下塞进来啊!” 陆惜杰拿了一封塞进去,里头这下又让新郎讲笑话。陈江于是讲了个冷笑话,结果里头的人没有一个笑的,说新郎太没有诚意啦,这可咋办呐?! 陈源问:“你们就说要多少红包吧!主动出来的一人领十封行不行?!” 伴娘依旧堵着门,“嘿!千金难买我们姐妹情,红包一会儿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但是诚意也得有啊!新郎门口对新娘表白三分钟!” 陈江正觉三分钟太长,该说点儿什么好,陆惜杰便给他出了主意,“叫我若兰姐名字说我爱你说三分钟准没错。” 陈源给了陆惜杰一个你行!的表情,陈江真的开始在那儿说:“若兰,我爱你!若兰,我爱你!若兰……” 里头的王若兰听得自己都想出来了,可是姐妹们不放人,最后陈江直接出杀手剪,“媳妇儿!小杰给你弄了盆双心木盒的多肉里头好多你没见过的新品种!” 陆惜杰:“……”这也行?! 陈源:“……”还带这样的?! 伴娘霍地把门打开,“真假的?我们有没有份?!” 陈江说:“把我媳妇儿放出来的都有!” 伴娘立马说:“姐妹们,速度点儿把新娘送出去!” 陈源愣住,陆惜杰则每位出来的人都给了一封红包。 伴娘遗憾地说:“还真是小弟弟啊,不过长得真帅。”说着笑眯眯地看了陈源一眼。 陆惜杰:“……” 王若兰被陈江背在背上指着陆惜杰说:“那些多肉是他种的啊。小杰,她们都可喜欢你种的肉肉啦。” 陆惜杰于是被围住了,陈江趁着这个时候以最快的速度背着媳妇儿下楼就往婚车上跑!人家新娘子出门时还会哭两声,这个直接在新郎背上喊:“老公加油呀!” 陈源把陆惜杰从人群中解救出来说:“各位姐姐,改天咱可以一起包车去我们那儿看多肉,但是今天我哥跟我嫂子要赶吉时,所以咱们大伙都先去上车怎么样?” 陈源车上副驾驶位是陆惜杰,后座还有两位伴娘。伴娘不停地问陆惜杰多大了,多肉怎么养能养好啊?还有什么好看的品种啊?听得陈源真是恨不得给她们丢车下! 大部分宾客都是直接去酒店的,今天陈家包了整个金门酒店来招待宾客。虽然陈家不是什么名门大家,但是陈江这几年发展势头强劲,而且他又是在顶贺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工作,所以想来拉关系的人也不在少数。 陆惜杰跟陈源下了车之后一直与另两个伴娘一起,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替新郎招待宾客还有挡酒。本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谁也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的身份,才给了人可趁之机。 这样大办过宴席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不是所有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你都能认识,因为也许对方不是自己家这边的亲戚,又可能是代表某个公司过来参加的,所以偶尔看到生面孔也实属正常。康凯就是这样混进来的,他带着几个朋友冒充亲戚,为了逼真还给了红包,同时旁边的几个跟他一起过来的敬酒时,他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鱼目混珠地给陆惜杰递了过去。 饶是陆惜杰酒量再好十几桌跟着一起喝下来也够呛,这时候他已经有些晕了,陈源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按他的意思就不要陆惜杰喝了,但是陆惜杰心里也是舍不得陈源一人被灌,所以就跟着一路喝到现在。 陆惜杰于是接过杯子的时候一点儿也没多想,接过来就干了,并且再继续走向下一桌。 陈源看着有些心疼。他大哥以前工作的时候没黑没白的,再加上学习时赶尽度太拼命,所以胃出血过,不可能喝得太多,他当兄弟的挡了自是没说。但是看着爱人这么喝,他也担心啊,于是干脆抽空跟陆惜杰说:“要不你先坐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说,剩下的我来就行。”大概还有二十桌,他自己来。 陆惜杰这时候只觉得身上有些热,但是大厅里人多,再加上这个季节本来就是热的,虽然屋里开着空调,但是他毕竟喝了那么多酒,所以他一时也没想太多,便摇摇头说:“没事,我再挺一会儿吧。” 陈江看着也挺过意不去,他知道陆惜杰年纪小,便直接拦下了,并叫过要好的老同学,“你帮我把他送楼上吧,三零三跟三零四哪间都行。”说着他把门卡递了出去。 陈源自己有心想送,但他已经有人招他去挡酒了,所以一想就没跟着去。 陆惜杰还有些意识,便跟陈江的同学说自己能行,拿过卡就先上了楼。 踩在楼梯的时候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过想到刚才喝的都是喜酒,又想着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这么喝过白的,所以才会扛不住,却没想到,康凯为了让人查不出是谁做的,所以这药就是那种反应来的比较慢的。 总要给他们收网的时间对吧? 陆惜杰跌跌撞撞上了三楼,正好对面有洗手间,他便想着用冷水洗洗先清醒一下也好,就去把水流开到最大,把水放了一会儿直至触手生凉时才猛地往脸上扑开,可是身上的难受感非但一点也没消失,反倒越来越加剧,更可恨的是力量好像也在一点点流失,看着什么东西时似乎带了重影。 这时有两个人突然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关上门说:“没用的,你现在就算把自己整个泡进水里也忽视不掉这份……空虚感。” “赵生河!”陆惜杰脸色有些泛白,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想起了在井河监狱里的那些过往,他堪堪撑着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自己如今抖得厉害。 赵生河似乎笃定了他无法反抗,也不着急,他把洗手间的门锁上,笑说:“虽然不太喜欢用强的,但是你这么不识抬举,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不过也还好,我正想看看一直目中无人的你被强上时又是怎么样精彩的表情。哎对了,你可别乱叫啊,你妈可在我手里呢,那个穿藕荷色套裙的是你妈吧?你要是还想见她最好给我老实点。” 康凯在那儿摆弄小型摄像机,片刻说:“好了好了,别浪费电啊。” 赵生河抬起陆惜杰的下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要主动伺候我,还是来点刺激的?” 陆惜杰朝着赵生河的脸吐了口唾沫,想到赵生河曾经在自己身上做过的只觉猛的一阵恶心,而这却没能制止赵生河被喷了口水的怒气,他一掌挥在陆惜杰脸上骂了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陆惜杰被打得直接撞在了墙上,脑子里嗡一声,好像有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放声嘲笑,这时赵生河直接对康凯说:“接下来你可给我录好点。” 陆惜杰晃了晃脑袋,手机的震动感却从裤子兜里传了过来。这是因为他知道大厅里吵闹很容易听不见铃声,所以才设置了震动,但是没想到这样低的震动声在这只有三个人的空间里却异常明显。 赵生河听见声音第一时间把陆惜杰的手机抢了过来,并且直接抠出了电池。 陆惜杰握了握拳,直接把嘴唇咬出血来!骤然刺痛的感觉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乱来,在井河监狱的时候只有赵生河一个人,但是现在这个洗手间里却有俩! 赵生河的手明明只有两只,但是陆惜杰看来却好像一张密密的网,重影层层叠叠。 陆惜杰的眼睛只片刻便布满了红血丝,他看着赵生河恨不得生生肢解了他才解恨,而这种怒气在赵生河看来却如同催-情剂一般,他真是爱惨了陆惜杰这种桀骜不驯的劲头! 赵生河轻轻抚着陆惜杰的脖颈开始解陆惜杰的衬衫扣子,陆惜杰被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弄得一激灵,想到几十个痛不欲生的日日夜夜就是因为这个人渣才开始,他就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把将赵生河推到了洗手台上,康凯见状也顾不上录相,直接一脚踹在了陆惜杰的身上,大喝一声:“你他妈老实点儿!” “呃——!”这一踹着实不轻,陆惜杰捂着胃直接弯下了身,但是这时候他却无意中摸到了陈源放在他这里的烟盒!陈源自从习惯了把烟放进那个糖罐子里再取出来抽之后,买了一个钢制的烟盒,今天他把这烟放在了他这儿,而这盒子如今就在他的衬衣口袋里! 赵生河那一下也没被推多重,基本上没受什么伤,只是脸碰到洗手台有些凉,他笑着抹掉脸上的水,说:“陆惜杰,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罢直接把陆惜杰的衣领子揪起来将他甩在洗手台上,去解陆惜杰的腰带。 陆惜杰极力撑着不能昏过去,背上早已经汗湿了,他的头上一片湿润,强撑着说:“我、我自己来。”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但是赵生河却听明白了,不过他没给陆惜杰机会,而是把陆惜杰的裤子解开之后直接将他反转过来,让他背对着自己,他笑说:“这个姿势不错,正好能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操-你的。” 陆惜杰这时冲着镜子冷笑一声说:“好啊……”随即不等赵生河反应,他直接把烟盒狠狠甩向镜子,镜子哗啦啦碎落在洗手台上,陆惜杰电光火石间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片玻璃直接握在手里,鲜红的血顷刻间从指间流出,额头上的汗顺着他苍白的脸滑下来。他死死地看着赵生河,就像那一晚掐死赵生河时一样。 赵生河跟康凯到底年纪轻,有些被陆惜杰这种不要命的架势吓到了,但天生的邪性子让赵生河较起劲来,他一把抓住陆惜杰的手腕用力一拧,让康凯也不要录了,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他反剪着陆惜杰的手,而陆惜杰则抓住了这个机会直接飞速拿起另一片玻璃片刺向赵生河的脸! 赵生河赶忙一躲,一把将陆惜杰推进了洗手间隔断里落上锁! 陆惜杰堪堪爬起来,赵生河直接又将陆惜杰推到了马桶上。陆惜杰已然很难站稳了,但就是最后一点意识撑着,他想陈源,拼命地想他,因为他觉得重生之后那是自己已经摆脱过去的最有力证明。 上衣被撕扯开来,前世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向脑海,那段屈辱跟不堪的日子就像千金重的枷锁一样弄得陆惜杰透不过气来。 陈源这时候已经有些喝上头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有点晕,而且心里也一直惦记陆惜杰所以见差不多了就不管了,直接跟陈江说:“哥,你同事呢?他送小杰去哪儿了帮我问问。” 陈江正好离那桌不远,但是因为有长辈要离开,他便给陈源一指说:“他在那儿,你自己去问一下吧。” 陈源去问了才知道那人根本就没送陆惜杰到屋而是就给送到了扶手楼梯上就不管了,他于是问清了之后往那儿边赶着边打电话,谁知手机居然提示关机?! 陆惜杰因为偶尔会有客户联系所以很少关机,更别说是这样的日子! 陈源猛的一阵不安,脚下便更是加快了速度,他到了三楼之后发现楼道里就一个人,那人在洗手间附近靠着墙吸烟,见他来,似乎怔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在那儿抽烟。 陈源没见过这人,但是这人的反应给他的感觉不对!他疑惑地望了望洗手间紧闭的门,抬手敲响了三零三的房门,没人,三零四也如此。这时再看洗手门口那人,似乎带了些焦躁。尽管那人极力想掩示,但陈源还是发现有问题!他直直走向洗手间,而那人却在这时候拦了他一下说:“不想惹麻烦就离远点。” 陈源去拧门,结果没拧开!那人这时过来挡在门前,“听不懂话?不想惹麻烦就——!” “砰!”陈源一把把人拉开直接踹在了门上!而入目的画面却叫他通体生凉,他终于生生体会了什么叫作血液逆流的感觉! 陆惜杰听见门声缓慢地回过头,几不可闻地叫了声:“陈源?”然后额头上的血便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整个人直直倒在血泊上。   ☆、第四十五章 他是我爱人 赵生河爬起来踉跄着倒退几步,还没从有可能杀了人的恐惧中回过神就被陈源一脚踹进隔断,连带着隔断门一起整个人把后面的马桶砸了成了碎片。康凯吓得“操!”一声去看赵生河结果发现这小子直抽气儿,疼得整个人窝在那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在外面没听到太大的声音还以为这小子得手了啊,怎么会这样?陆惜杰居然能挺到现在! 陆惜杰已经不醒人世,陈源按着他头上的伤口叫了声“小杰?”,见他毫无反应,强稳住心跳打电话。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包住陆惜杰将他抱出了洗手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占满了他的神经。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也会抖,后来才发现原来他确实体会到了类似害怕的感觉。面对枪林弹雨时都不曾体会过的,他现在突然明白了。 陈源是抄侧门直接出去的,因为这样比较近,但是只不过数十秒的功夫急救车根本不可能到,哪怕这急救不是120而是私人医院的特殊接诊。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比120快得多,陈源又等了大概七分半之后,一辆白色的车便用其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侧门。车上下来两名护士两名大夫,陈源直接把陆惜杰抱到了急救床上。 陆惜杰的衣服早就在跟赵生河打起来的时候就被弄得破烂不堪,背上几乎被血浸透,裤子也从拉链处撕开了一大片,之前被陈源的衬衫裹着还不太看得出来,可这把衬衫一揭下去就…… 大夫看了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但手上的动作可不见半分马虎。护士给陆惜杰扣上了氧气罩,大夫则问陈源:“陈总,能说一下他是怎么伤的么?” 虽然难免要全身检查,但这种时候知道患者伤在何处更利于分主次进行治疗。 陈源当时没在场,但是陆惜杰转头时头上滴血的画面只怕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他告诉大夫:“他头上有伤,不过我当时没在场,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是半蹲在地上的,背上全是血,不过他的双臂还能动。” 大夫正在处理头部的伤口,陈源看到陆惜杰胸口异于平日的起伏频率,整个人都黑化了。他紧紧握着陆惜杰的手,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陆惜杰,给应该还在酒店的战友打了电话,“老四,我之前要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严肆就是早上去接陆惜杰跟方静的人,他是陈源的战友,原来在一个班的。后来陈源退役了这小子也没多久之后跟着退了,现在的工作还是陈源帮他安排的。两人交情甚笃,于是他听罢便说:“康家的事情基本查清楚了,但是赵家的资料还差点。”说完又觉得陈源的口气似乎不太对劲,便问:“你没事吧?人还在酒店么?” 陈源轻轻摩擦着陆惜杰的手心,“没,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有点事,一会儿我大哥他们闲下来了你再让他给我打电话。” 严肆应声挂了,之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妥,这时却听旁边有酒店的工作人员说:“这,这哪儿来的血啊?” 地上一溜的血滴子,严肆一下子就想到陈源说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他于是赶紧去找陈江。 恰巧新郎新娘这边酒也敬完了,有些人吃得差不多也正准备离开。不过严肆想着陈源似乎是不想影响婚礼气氛,便没跟陈江多说,只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他觉得陈源这小子有时候闷不吭声的,更何况是这种兄弟大喜的日子,所以受了伤也不跟家里人说那太有可能了。 陈江听了严肆的话也没说什么,但转身功夫就给弟弟把电话打了过去,“小源,你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源说:“没什么。”结果旁边的护士这边就报上血压了。 陈江一听就知道有问题,神色凝重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源只好把陆惜杰受伤的事告诉大哥。 本来今天陈江跟王若兰是要宴请完亲友之后就一起去国外度蜜月的,但是这样一听两人都不打算去了,人命关天,再说是在他们的婚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在这种时候去度蜜月? 略显焦急地送走了客人,陈江便把这件事情跟父母还有方静坦白。方静听到的时候身形一晃,险险晕过去。她是听说孩子在客房里休息才一直跟乡亲们聊聊天的啊! 陈江也没看见具体情况,这时候也解释不了那么多了,他赶紧开车带着家人一起去了陆惜杰就诊的医院。 医院也是顶贺集团旗下的,说起来陈源在这儿还有些股份,虽然占地面积没有一些公立医院大,但是里头的环镜和设备还有医疗技术却不亚于任何一家。 陆惜杰被推进了手术室,陈源跟严肆坐在外面。严肆来的时候本来以为是陈源本人受伤,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说:“赵生河他爹是七十六军军长,母亲是一家纺织公司的负责人。赵生河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叫赵婷婷,也在那家纺织公司工作。他们是六年前到这儿的,根基还不深,赵生河充其量就是个官二代。但是你真要动他?” 陈源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吓人,只要想到陆惜杰有可能被赵生河侵-犯过他就有种杀人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着。不过兄弟之间本就没什么好瞒的,他告诉严肆,“小杰是我的人,他这次要是能好好的我就给赵生河一条生路,不然我就把他剁了喂狗。” 严肆一时间有点儿懵,“你,你的什么人?”那不就是个小孩儿嘛!好像还没成年呐! 陈源看了严肆一眼,毫不避讳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严肆:“……”他突然想到朋友给他说的另一条信息,赵生河这小子还算有点脑子但是不爱学习,他还、还比较喜欢长得帅气的青少年。等等,陆惜杰该不会?!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陈源坐在椅子上闭目环臂向后靠着,乍一看似乎真的睡着了。但是严肆却觉得,这小子脑子里大概正在想着怎么收拾赵生河。他没看见陆惜杰的情况所以他不清楚,但是会进手术室进行手术的程度,那伤轻又能轻到哪去? 陈江带着一家人没多久便到了,方静见着陈源赶紧过来问:“小源,小杰他,他怎么样了?” 陈源说:“还在手术室,不过他一定不会有事的,阿姨您别急。” 方静不急就怪了,她儿子从小到大就皮实,连感冒都很少有,更不用说什么动手术了,这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小源,你老实告诉阿姨,小杰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一直都挺好的也没说哪里不舒服啊。” 陈源说:“是有人要为难他,所以小杰才会反抗。这不是他的错,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个交待的。” 方静心里乱得就跟毛线团似的,但是看陈源挺稳定的样子,她也只能继续等着了。 其实陈源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陆惜杰,他要知道他好好的,然后再去收拾赵生河那个王八蛋。他那一脚足够赵生河躺一个月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陆惜杰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他又回到了井河监狱,他们给他注射毒-品,动不动就把他关在黑得没有半点光的小屋子里。里头没有任何声音,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那时候他除了绝望只有恨。其实也还有一点点害怕,他怕他就那样死了,这样母亲和孩子怎么办…… 护士拿着检查结果一脸忧心地看着医生,“主任,这孩子是熊猫血,医院里的库存不够。” 李主任仔细帮陆惜杰清理着头部的玻璃渣子说:“联系其它医院,顺便出去告诉陈总让他也想办法。” 护士出去了,陈源听罢赶紧联系陆军总院,而这时赵生河就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陈源那一脚直接断了他六根肋骨,有一根直接扎进肺里导致内出血。他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疼得没多长时间就晕了过去,要不是康凯当时在那儿这小子估计都不用来医院了,直接就能上西天。 赵军长去视察没在家,赵婷婷接到康凯的电话把弟弟带到这儿来的。她一向把这个弟弟看得重,这次弟弟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哪里能忍气吞声?当即问康凯事情经过。 康凯哪好明说赵生河就是去要强上人家的,结果没上成反倒吃了亏,便告诉赵婷婷是陆惜杰这小子不识抬举,他们要做朋友结果不做不说反倒还打人,还带着陈源这个帮手,两人一起把赵生河打成了这样。 赵婷婷一听更觉得气不可支,于是她当下给父亲打了电话,就说家里的宝贝被人揍了。 赵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小的,所以早就被家里捧上了天,赵军长又是属于老来得子,因此听到女儿的话当天便从驻地赶回b市。 陆惜杰这时候还没醒,他输了血之后脸色看起来比刚被送来时好点了,但是他身上的药效却还没过。 李主任告诉陈源,“头部的伤口虽然大,但还好没伤及内里,也没有脑震荡的现象。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胃部受过重创,所以恢复期可能会比较难熬,因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进食都要十分小心。另外他血液里有致幻剂的成份,不过失血之后药效降低了,按理说再过五到六个小时应该可以醒来。” 陈源稍稍松了口气,结果李主任稍作犹豫又说:“还有一点,化验报告显示病人体内的药物有催情效果,虽然从外伤上看来并没有被迫进行性行为的迹象,但他毕竟年纪还小,如果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也要想办法找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李主任也是好意,但是他发现他说完之后陈源的脸色黑得都要赶上墨汁了。他于是赶紧闭上嘴巴。 陈源最终道了谢离开,去icu病房看陆惜杰。 陆惜杰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明明平时看着挺活力四射的一个小小子,这时候却面色苍白,唇色青紫,就连胸口的起伏都显得比以前弱了许多,好像就这么不到一天的功夫一下子瘦掉了十多斤。 方静哭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陈源坐在床的另一边执起陆惜杰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国内并没有关于同性性侵犯方面的法律规定,而且就算有,一来陆惜杰并没有实质性受到性伤害,再者就算有他也不会去把这件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所以这次的事不管对哪一方都充其量只能算是故意伤害罪。可就靠这一样是根本不可能弄倒整个赵家的。虽然赵军长没那么大的势力,但却也不是说灭掉就能灭掉的蝼蚁。不过还好,他早就学会了什么叫先下手为强。虽然很遗憾晚了一些…… 陈源弓起食指在陆惜杰的脸小心轻触着。 方静这时突然说:“小源,阿姨有个事求你帮忙。” 陈源:“您说。” 方静吸了吸鼻子,“你帮阿姨看着小杰,阿姨要回家拿些东西。”这里的医疗费用这么高,她不能让陈源来花这个钱。 陈源问:“阿姨您要拿什么?” 方静说:“我回去拿些衣服再带些钱过来,晚上总要守着他的。” 陈源一听便说:“那您回去拿衣服吧,正好小杰醒了也要穿。至于钱就算了,他住这里不用您惦记钱的事。” 方静嘴上应着,但还是觉得这钱不该陈源拿。于是她搭严肆的车回了家之后便简单收拾了些衣服又把存折带上了。 却说这时,被赵军长找来的警察们也出动了,结果到了爱凌医院的某个icu病房门口之后才发现,门口荷枪实弹十个警卫员拦着,根!本!就!进!不!去! 警察们也无语了,因为他们看见屋里头坐着一位头发花白,但目光却极为锐利的上将军衔的老将军。 这里的icu病房是房中房形式的,患者在icu里面,而隔着玻璃则有一处像会客室一样的地方,里头有沙发有茶几,环境明亮。王若兰的爷爷就是坐在这里跟陈源还有孙女,孙女婿见面的。 王若兰嘟着嘴说:“爷爷,这事您可得帮小源作主啊,有人居然在我的婚宴上作手脚,还把小源的朋友打成这样,简直是欺人太甚!” 王恩成老爷子叹口气,“当初爷爷是觉着你们小两口感情好,婚宴也就是个形式,不需要铺张浪费,可有些人还真是不敲打不长事。”说罢他看向陈源,“陈源你跟我来。” 陈源看了眼陆惜杰,见他还没醒,便跟哥嫂打招呼与王老爷子出去了。 王老爷子将外面的一干警察视若无物,直接带着陈源去了另一间屋子,那些警卫员也随行在后,一声没吱,但是警察们也没敢出口要人,最后只能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 陈源帮王老爷子接了杯热水过来并且站到一边,直到老爷子招手才坐到他对面。 王老爷子说:“其实陈源你可能也看出来了,相比起你哥来说,当初我是更属意你来做我的孙女婿的,因为比起你哥这样的文雅人,我更看重像你这种拳头硬的小伙子。老头子我是行伍出身,总觉着这男人不是得拳头硬点儿?不过若兰这丫头就喜欢你哥,我也拿她没办法,谁让我一帮孙子可就这么一个孙女呢。” 陈源说:“多半就是因为王家几位大哥看起来都煞气太重,所以嫂子才喜欢我哥这样的吧。” 王老爷子叹气,“许是吧。不过刚才病房里那个小家伙我看着也挺有意思,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源坦白地说:“他是我爱人。” 王老爷子似乎也不太意外,片刻后说:“罢了,这样也好,省得我这没把你招成孙女婿都快成了心病。”当年陈源这小子在全军大比武里一展风采,他就觉着这小子有趣,结果孙女儿就喜欢这小子的哥哥。王老爷子摇摇头又说:“不过你这次打的可是赵家的孩子,这件事想要当没发生过且容易,但是你要真想给你这小朋友讨个公道,那可要费些心思。” 陈源说:“当时在场的除了他之外就是赵军长的儿子跟康凯,我打算先从康家入手。” 王老爷子哦一声,“那这么说来你是已经有主意了?” 陈源点点头。 王老爷子当即说:“臭小子,那你怎么不制止你嫂子还把我叫过来?!” 陈源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您在了一时就没人敢过来抓我了么,我要想干点什么总还是在外头方便些。”如果他真跟警察去了局子里调查,那不是要错过了陆惜杰醒来的时间?! 老爷子心下明白,起身说:“既然如此那你自个儿看着办吧,我估摸着贺家的小子也该来了。不过王家怎么说也在这皇城脚下经营了几代,若是真有什么麻烦,让你嫂子给我来电话。虽然你不是我亲孙子,但是咱们往后也算是一家人了。” 陈源这厢刚道了谢把人送出去,贺驭东跟凌琤就进了医院。白天人多不太方便,他们是见了天黑才从后门一起过来的,而且直接乘坐电梯到了陆惜杰所在的病房。一个是昔日的影帝,一个是大集团的老板,虽然从来不缺新闻但是没必要刻意制造新闻,于是两人来得十分低调。 陈源回去的时候,贺驭东跟凌琤正在陆惜杰病房外的客厅里跟陈江聊天。王若兰去送爷爷,陈江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这还是陈源打过年那次之后第一次见贺驭东跟凌琤。陈源对陈江说:“大哥你也去送送王老爷子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 陈江于是出去了,凌琤隔着玻璃看陆惜杰心说这小家伙长得真帅气。陈源则跟贺驭东开门见山地说:“贺大哥,我想见见伯父。” 贺驭东难得看着陈源的时候没以前那种不满,他说:“你想要赵家的底,这个不用找我爸,我已经找人帮你准备了。不过赵生河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陈源说:“他有吸毒的习惯。” 贺驭东冷哼一声,“那可真是天要亡他。” 凌琤这时突然说:“陈源你快来,他好像要醒了。” 陈源弹起来便冲过去在护士的帮助下换无菌服,生怕陆惜杰醒了之后看不到人害怕。 但陆惜杰也只是将将睁开眼睛而已,他的脑子里还是混沌不清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回忆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他不确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幻觉,又可能只是个梦?他倒下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陈源,但是他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他的幻想。他感觉头疼得厉害,而且这疼还不光是伤口疼,脑仁也疼。还有后背,感觉像被人扒了一层皮一样,他记得,赵生河用玻璃在他背上划了很大的口子。 陈源轻轻靠近,明明看到陆惜杰醒了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是他的眼眶里突然一阵湿意。 陆惜杰戴着氧气罩,再说一时也没力气说话,但是他没看见自己的母亲,便想问问陈源,母亲怎么样了。虽然他当时不太信赵生河的话,但总归是惦记。 陈源抓住陆惜杰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说:“小杰别急,阿姨回家给你拿衣服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大夫进来给陆惜杰看了看,之后嘱咐陈源,“说话尽量不要太大声,因为致幻剂的药性要完全过去还需要一段时间,声大可能会让他头疼。另外还是要让患者多休息。至于饮食方面,暂时先由院方来安排。” 陈源道了谢,之后一直陪在陆惜杰身边。他记住了医生的话,所以说话尽量轻声细语,听在陆惜杰耳里仿佛呢喃一般。他说:“小杰,你的多肉我会找人照顾的,还有你受的伤我也会替你讨回公道,所以你只要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就行,好不好?” 陆惜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血液流失过多再加上被注射过药物都让他打不起精神来,而且他的脑子里总是一会儿现在一会儿过去,画面太过跳跃,让他云里雾里。不过看到陈源之后好像比较安心。 陈源帮陆惜杰掖好了被子,不一会儿凌琤在外头叫他出去吃饭,他便跟着去喝了点水,东西倒是一口没吃。不多时陈江跟王若兰也回来了,不过陈源先让他们都回了,毕竟是新婚,而且夜里也不用都留下的。 贺驭东仔细地帮凌琤挑着鱼刺说:“赵生河被你那一脚踢折了六根骨头,有一根还扎进肺里,那小子现在也在icu呢。我估计赵军长这会儿肯定在想办法怎么收拾你。” 医护人员把赵生河弄上担架的时候赵生河后面的马桶都是碎的,可想而知陈源使了多大劲。不过贺驭东跟凌琤都知道,这已经是理智下的结果了,不然陈源一脚就能让人毙命。这小子,当时估计真是要疯了。 赵军长也要疯了,他的儿子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可是他找去的警察还没把陈源带过来!而且他打电话过去,警方那边就说这事还得再调查。我呸!之前怎么不说这话?! 赵婷婷也怒了,“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他把我弟弟打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赵军长也不知道事情始末,便只能等着自己的手下来上报结果,另一方面也让女儿再把康凯那小子叫来问问,免得万一没弄清楚再惹了更大的麻烦。 康凯这时候却已经被家里关起来了。这次的事情康家的人已经从康凯那里问清楚了。不问清楚能行么?搞不好胡里胡涂的把家底都给搭进去了!康老爷子敲着拐杖恨不得抽在孙子身上,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孙子说:“我告诉你个兔崽子,你要是还想姓康,还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以后就不许再跟赵生河那小子来往!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早晚害死你!” 康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孙子跟赵生河的关系惹来这样大的麻烦,他看到被人送来的文件里悉数记录着他们康家的一些黑账,整个人都要气疯了!这么大的手笔,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康凯还有些不服气,“爷爷您至于么?我跟赵生河怎么说也是好几年兄弟了,再说那个陈源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转业兵。”他当时可是让人查过了的。 “你!”康老爷子这下毫不犹豫地啪一声把拐杖抽在了孙子身上,“你这混帐东西!合着老子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转业兵,你知道那个转业兵他有多少人要么?你知道他教出过多少特勤兵?你知不知道他跟贺驭东称兄道弟!你这个……” “爷爷您少懵我,他才二十出头,再说他要是真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没查出来?” “人家那叫低调!”这要不是因为有人特意告诉他,连他也查不出来,“不过你说得对,你还真提醒我了,他才二十出头他就这么得人心,你呢?你二十出头你还狗屁不是!我,我打死你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老爷子提拐杖就抽,追得康凯嗷嗷跑。最后见自己一把老骨头怎么也追不上,直接把拐杖一丢,咣啷一声,“我告诉你康凯!这次的事有人要是真查起来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别连累整个康家跟你倒霉!” “啪!”一声,档案袋落在茶几上,康凯抹了把汗过去看了看,吓得面色惨白。 “怎么?还没人接?”赵军长问女儿。 “没有,手机关机了。”赵婷婷说罢一脸愠色,“康凯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 “算了,还是等小河醒了再说。”赵军长发话,随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时下属却来上报说:“首长,伤了小河的人的确叫陈源,没成年的时候就入伍了,但是暂时还查不出是哪个编制出来的。退伍时间大概是两年前,现在在顶贺集团旗下的一家园林公司任职,父母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殊背景。” “哼,就这么个人张局长还跟我推三阻四,真是吃完了比兔子跑得都快。想当年他拿了我多少好处!” “爸,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给你妈打电话,让刘风兄弟俩过来一趟。”赵军长话一落,有人就过来告诉他赵生河醒了。   ☆、第四十六章 分享甜滋味 一圈被皮带勒过的青紫在脖子上就跟让阴魂索过命一样,除此之外就是胸口上的伤。凭心而论,赵生河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醒过来,因为醒过来之后他才发现疼,真是要了命的疼,每一次呼吸就跟上大刑一样,让他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才好。 医生说:“尽量别让他说话,多休养。” 赵军长看着儿子连喘个气都这么不顺畅,着实疼在心里。从小就宝贝这个儿子,几乎要什么给什么,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他这时候恨不得替孩子疼,但是他更知道这时候孩子关心的一定不光是这个,因此他便对孩子说:“好儿子,你安心养病。那个陈源跟陆惜杰爸已经知道了,爸一定不会让你白白挨打。” 赵生河哼唧两声根本就让人分辨不清他说什么,赵军长想起医生的话来,本不欲让孩子多说,但是见儿子憋得脸通红的样子,他还是把耳朵凑近了孩子的嘴边,这时就听儿子说:“我要,陈源,死……” 赵军长听着脸上一沉,“放心吧,爸心里有数。” 赵婷婷帮弟弟擦着额头上的汗,“你放心,这事儿咱们没完!” 刚做完医疗记录的医生垂着头轻轻勾了勾嘴角,似是嘲讽,但抬起头来时还是那副非常值得信任的严肃模样,“赵军长您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赵军长摆了摆手,杖着自己的身份也没怎么把年轻医生看在眼里,直接就让人出去了。 &&& 方静回到医院的时候陆惜杰还在睡,但是她知道孩子醒过一次心里稍安了些。她带了些洗漱用品跟衣物过来,想着往后直到孩子出院就住在这儿了,却听陈源说:“阿姨,您还是白天来看看他,晚上就让我来吧。再说家里的大棚还得有人看着呢,多多跟萌萌也得有人喂,您要是一直住这儿那些多肉怎么办?” “这……不管怎么说我这两天先留下,好歹让我看见他醒过来再说。”方静说着又要哭起来,陈源见状赶紧说那行那行。 后来陈源叫方静去隔壁屋休息,说陆惜杰要是醒了一定叫她。方静一开始还不肯,非要留下来等着孩子醒,可到半夜的时候她发现这样一来反倒弄得陈源也跟着没法睡了,便干脆去了隔壁。但之后陈源其实一直站在外头守着陆惜杰,根本也没睡。他就与陆惜杰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手里拿着陆惜杰糖罐子里抽出来的烟,也不说话,只是偶尔会忍不住对着玻璃轻轻摩擦。 由于被玻璃扎伤,陆惜杰的右手也已经被绷带整个包住。想到当时这只手血肉模糊的样子,陈源便觉得一阵心痛难当,他觉得十指连心不假,但是陆惜杰的十指连着的不光是陆惜杰自己的心,好像还有他的。 手机突然一阵响,陈源听是短信声拿出来看了看,见是严肆发来的,上面就俩字:“成了”,便回复了一句什么,之后他继续看着陆惜杰,就这么一直一直看,好像总也不够一样。 病房里灯光十分昏暗,但陈源总觉得,他能看清他。 陆惜杰再次睁眼时外头的天色才开始要变亮。他目光微转,便看到陈源就在外面看着他,随后等医生跟护士来了,才换了衣裳进病房。 陆惜杰向下看着氧气罩,示意这个他不想戴了,但是陈源却没敢马上帮他拿下来,直到医生允许之后,他才将它轻轻摘下。陆惜杰总算觉得好过一些了,便问:“我妈呢?” 声音如蚊呐,但是陈源还是听懂了,告诉他,“阿姨就在隔壁,要去叫醒她么?” 陆惜杰说了句不用,之后又说渴了。 护士拿棉签轻轻沾了一点水点在他唇边,他舔了舔,还是觉得渴,但他意识到这时候可能不能喝水,便没再说。他只是轻轻在陈源的手心里挠了挠,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正经中透着点调皮的模样。 大夫都不由感叹陆惜杰恢复力强,流了那么多的血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笑出来。虽然这笑不带动静,但是也足以证明此人心胸宽广。 相比之下,赵生河就比较苦逼了,因为他本来就吸毒,再加上除了那些享乐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其它活动,所以身体免疫力自来就差,不伤时倒还好,这一重伤明显就吃亏了,再加上他憋着股闷气,所以过了一晚上看上去还是那样,唯一的进步就是彻底醒了,但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痛苦也即将开始,因为醒了,他的毒瘾也要发作了。 赵军长压根儿就不知道儿子吸-毒,最开始听着孩子说难受说疼,还觉得是大夫没用,很是不悦了一阵,结果后来听大夫说才知道,儿子居然吸-毒! 这事院方在赵生河入院当天就查出来了,但是化验科的人怕招麻烦所以没说。谁知道你们家里知不知道啊?万一知道但是怕外人知道呢? 赵婷婷知道后气够呛,因为她发现弟弟毒瘾发作的时候会非常难受,但是伤筋动骨却要养着,根本就动不得啊!这一动那骨头还能好好地愈合么?! 更可恨的是,本来就已经够糟心了,结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两天的功夫整个陆军总院的人都知道了,赵军长的儿子吸-毒!并且他现在的瘾已经挺大了,没见躺在床上一副难受却又不敢发泄的样子吗? 真是给赵家丢了大脸! 赵军长不两天的功夫连陆军总院的门都不好意思进来了,现在多少人看着他那副表情都是在无声地说:真是教子无方! 可是儿子就在医院,他能不来看么?最后他没办法,直接去找院长去了。 院长虽然是在医疗单位,但是级别可比赵军长高,所以即便是赵军长也只能是商量着说:“商院长,您说什么也要帮我查一下到底是谁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这、这不是成心不让我儿子好好养病么?” 商院长这么一听也拉下了脸,“怎么?知道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的你还要找人家问问话?” 赵军长就是这么想的,但这话他可不能说,“这、这哪会。您看我这不是着急么。” 商院长听罢点点头,“既然着急,那你们完全可以换家医院,也省得你在这儿给整个七十六军丢脸。” 赵军长被噎得脸色胀红,他没想到院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老头子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商院长抖开报纸,连瞅都没赵军长一眼。他已经听王恩成那老头子说了,这姓赵的这爷俩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回避着点。这话意味着什么还用多说么? 赵军长当天就带着孩子办了出院手续。这一折腾可想而知,不但把赵生河折磨够呛,还让更多的人知道赵生河吸毒并且把脸丢到了陆军总院。不过赵生河不反对转院却是有他自己的一套小九九的。医院里对精神类的药品管制十分严格,尤其是军医院,但是到了外头之后,相比之下有些事情就会变得容易一些。 于是这日,赵军长又去忙公务,赵生河就开始小声跟他姐商量,别看他气喘吁吁的,眼睛可是锃亮,“姐,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你难道真舍得看着你弟弟,活活被疼死吗?” 母亲在国外出差忙着回不来,赵婷婷每天照顾着这个宝贝弟弟,这几天也着实被他磨得不轻。弟弟的难受她看在眼里,但是,但是吸毒总归不是好事啊! 赵生河抓着赵婷婷的手,已经长期成瘾的他之前便开始出现暴躁、焦虑、精神恍惚之类的现象,所以最开始他还能好脾气地跟赵婷婷说,但是被赵婷婷拒绝几次之后再往下他就没那么多好心情了,他就像只疯狗一样对着赵婷婷嘶喊:“你他妈还是不是我姐啊?!你,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家里的家产都归你?”说着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疼得直哆嗦。 赵婷婷赶紧捂住弟弟的嘴,“我说你有完没完啊?你想连这家医院的人也都知道你……你可消停一会儿吧!” 赵生河已经要被逼疯了,哪里还顾得上其它?他要是能起床只怕早就冲上去给他姐一巴掌,而正是因为做不到这一点他才憋得更加疯狂,“消停个屁!你们这帮废物,陈,陈源呢?陆惜杰呢?通通弄死啊,你,你在这儿看着我干嘛?滚!” 赵婷婷简直无法想象受了这么重伤的弟弟怎么还能如此暴力,但是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源和陆惜杰,她这恨意就越是加剧。如果不是因为陈源伤了他弟弟,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就完全可以开始戒毒了?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成了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这时候赵婷婷被恨蒙蔽了双眼,完全就没想过要不是因为这一次,家里根本就不知道赵生河吸毒。而赵生河呢,一边恨自己的家人不重视他的痛苦,一边开始琢磨到底怎么才能弄点东西进来吸吸,他觉得他再不弄点精神食粮就真要疯了,相比起身上伤口的疼,没有毒品的日子才更叫他绝望。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事情出现了转机。 七月中下旬,刘风刘月兄弟俩到达b市。 刘风刘月是亲兄弟,跟赵生河的母亲是老乡,赵生河的母亲刘世芳说起来还是这对兄弟的远房堂姑,所以按理说赵生河还得叫他们一声哥。不过现实却是相反的,刘家兄弟俩反倒把赵生河这个弟弟叫作哥,因为赵生河不太瞧得上他们,总压他们一头。 当年这对兄弟犯了事的时候是赵军长这个堂姑夫保了他们一命,还帮他们办了移民送出国,所以赵生河对着他们时总有一股优越感。 兄弟俩知道这一点,但也从不说什么,自从出了国之后做点小买卖,过得倒也挺好的。要是没有赵生河这次惹下的麻烦,他们可能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国了,但事实是,他们不但回国了,还从赵军长那儿领了任务。 赵军长的意思很简单,他说:“只要把陈源或者陆惜杰其中一个抓到就行,其它的就不用你们管了。等办完这件事情之后你们就再回国外,你妈那儿我也会让她一起跟过去,你们以后也不用总惦记她。” 被提到母亲的时候,刘风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但成功地掩藏住了,并且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法推脱。于是他应了声“行”,之后便找了个日子去看赵生河。至于他弟弟刘月,则一直隐在暗处,并没有真正跟赵家人接触。 这几天赵生河已经瘦得没人形,乍一看就跟个鬼似的,刘风看到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他们出国前赵生河这小子多牛气?成天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四处吃喝,谁曾想如今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其实现在的赵生河已经算是好的了,因为实在是受不了他发疯,又加上怕他二次受伤,所以在身上的伤完全长好前,赵婷婷还是想办法给弟弟弄了些杜冷丁,所以至少这个时候,赵生河在精神上还算凑和,起码他不大喊大叫要杀人又要放火的了,他只是显得有些情绪高涨,有些兴奋,并且在看着自己的党兄弟时脸上总是莫明带着股欲-望。 刘风不知道赵生河是个同性恋,因为以前他们跟赵生河一起玩的时候也没见赵生河有这方面的倾向,主要也是那会儿赵生河年纪小,因此他一时也没往那儿多想。 赵生河拉着刘风的手说“兄弟,这事你千万得帮我,反正我家里也知道,只是我姐不方便出面而已。” 刘风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这哪行?万一姑夫要是知道了我可就麻烦了。” 赵生河说:“不让他知道就好了啊!”杜冷丁的劲儿实在是太小,他只能得到片刻安慰,所以他必须要弄点别的才行,他见赵婷婷还没回来,抓紧时间告诉刘风,“你就按我说的地址去找我朋友,告诉他我就在这儿,他肯定能想办法给我送过来。你就跑个腿行不行?我发誓以后少不了你好处。” 刘风:“这……” 赵生河气极,“你还是不是我兄弟!”要不是因为他的手机被没收了他又没记住电话号,他至于这样么! 刘风只好喏喏应下来。 赵生河总算舒了心,却不知这才只是个毁灭的开始。 陆惜杰在icu病房里住了四天就出来了,现在转到了普通病房,不过却也是整个爱凌医院里设施最好的,除去不是无菌外,其它方面简直比icu强好几倍。用陆惜杰的话说,这一病还住上总统套房了。 方静最是哭笑不得,从家里拿来存折,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见有人来打扫,问了才知道孩子住的病房都是每日千元起跳,更别说像icu这样的病房了,如果加上治疗费跟医药费还有手术费什么的,她那存折上的钱用不上两三天就能花干净。 陆惜杰觉得有点太奢侈,但是都已经住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懒得再换了,而且这里窗明几净,光照又好,能驱散他心里的阴霾。 他也不知道是这次被下的制幻剂有后遗症还是真的那天的遭遇让他受影响,他总是会时不时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这让他休息得不是太好。但是他又不可能主动让陈源陪着他,虽然陈源可能巴不得他说这种话,但是他觉得这么屁大点事都要依赖人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陈源轻轻将床摇起来,去打开窗子让屋里换换气。这个时间方静回去喂多多跟萌萌,所以病房里只有他跟陆惜杰。 陆惜杰已经可以吃些流食,刘巧云亲自熬的小米粥,陈源把上头最有营养的那层米油给弄了下来,然后又盛了些米汤跟熬得烂烂的米粒加蔬菜。陆惜杰现在就把这当主食,而且也不能吃太多。这大概是陆惜杰现在最郁闷的事情之一了,因为吃不多身体就没力气,但是吃多了他的胃负荷不了,每到这时他就说:“等我好了我要吃水煮鱼,还有海鲜,还有松仁玉米最好放很多糖的那中。” 陈源听着心里疼得不行,心说这得是多馋啊,结果还不能吃,他就跟陆惜杰说:“行,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什么。”说完他想了想,摸了摸兜里的糖,又告诉陆惜杰:“你把这碗米汤喝完,我给你糖吃。” 陆惜杰左手端着碗,“真的假的?” 陈源说:“你喝完就知道了。” 陆惜杰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喝,看得陈源吓得赶紧拦着,“慢点慢点,你现在可不能吃得太急。”于是陆惜杰又慢了点,然后问:“糖呢?” 陈源说等他把碗刷完回来就给。 陆惜杰心说你就忽悠我吧,结果没一会儿陈源回来的时候他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不过陈源突然坐到了床边,然后轻轻揽住了他,“干嘛?”他问。 陈源轻轻一笑,吻就像蜻蜓点水一样,先是小心地碰了几下,之后才渐渐变得密不可分。 陆惜杰舔着陈源的唇,发现上面是橙子味的糖果味道,酸酸甜甜的。这小子一定是偷偷吃了糖! 陆惜杰爱上了这种亲密的感觉,两人抱在一起,陈源的手不太敢用力,所以便轻轻搭在陆惜杰的腰间,而陆惜杰则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抱着陈源的背,就像缺水的鱼一样把陈源的嘴巴吸了又吸,吮了又吮。 陈源很快就有些把持不住了,侧开头,轻轻喘着在陆惜杰耳边问:“味道好不好?” 陆惜杰意犹未尽,但是也知道不能吃太多,只能咽咽口水说:“欲罢不能。” 陈源轻咳一声但是没起来,因为裤子里明显“有起色”。陆惜杰看着也不同情,因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最后他就当没看见。陈源这时为了掩示尴尬,赶紧找了个新话题,“我听阿姨说你这是第一次做手术,那是不是感觉术后这段时间过得很慢?” 陆惜杰想了想说:“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以前也做过一次手术,虽然比较小。” 陈源问:“什么手术?” 陆惜杰靠在床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切包皮……” 陈源:“==#” 陆惜杰又忍不住去看小源源了,见它好像胀得更厉害,赶紧把目光移开,“怎么,你没做过?” 陈源:“没。”说着自己就忍不住先笑出声来,“我说你怎么什么都说?”当然他其实是为此感到高兴的。能这样把私密的事情告诉对方这本身就是一种亲近跟信任的表现吧。 陆惜杰大大咧咧地看着陈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是事实么。而且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去洗手间解决一下,要不一会儿被人看见你这一世英明就毁于小弟身上了。” 陈源看着陆惜杰能说笑话,心里确实挺开心的,但是让他就这样进洗手间里在陆惜杰知道的情况下自渎他也做不来。虽然他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可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反正以后总会有机会真正享受情侣间亲密的快感不是么。 再后来陈源就去吸烟,没再看陆惜杰也不跟他说话,这样静一下,*慢慢消退也就好了。 陆惜杰看了看陈源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稍稍散了些,几乎是醒来后首次问:“陈源,赵生河那边怎么样了?”他现在知道,陈源跟贺驭东他们关系不错,所以也应该有些背景,但是他不确定跟赵家比起来又是什么样,毕竟就他所知,贺驭东只是个商人。 陈源直接在窗口把烟熄灭,其实说起来也就抽了三两口而已,他拿着烟灰缸去倒掉,回来坐在陆惜杰旁边,“赵生河现在也在住院,我听说毒瘾犯了,从陆军总院转出来了。不过出院之后大概也就没机会去戒毒。他这些年杖着他爹有些权力做了不少违法的事,最近我朋友一直在收集这些犯罪证据,等再过些日子赵生河应该有机会去尝尝坐牢的滋味。至于他爹……”陈源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嘴角。 陆惜杰怔怔地看着陈源,有那么一瞬间,感觉陈源比外头的阳光都要明亮温暖。 陈源说:“对了,你现在还不能太累,再躺下休息一会儿,等你醒了给你个惊喜。” 陆惜杰确实有些乏了,自从这次失血过多之后他的体力一直就恢复不上来。虽然这也跟他饮食还不能步入正轨有关,但是不得不说,伤了元气这四个字也能用到他身上了。好在他身体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陈源趁着陆惜杰睡觉的功夫把最近耽误的学习内容抓紧补上,又伏地上做了五百下伏地挺身消耗一下过盛的体力,之后才去洗把脸给母亲发短信,让晚上做吃的再把小米熬得更烂一些,而且里面不加蔬菜了,给加点苹果,陆惜杰吃着好歹能有些酸甜味。 刘巧云那边回复说知道了,这边陈源刚看完信息,敲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来人捧着一盆姬玉露,悄然握上了怀里的手枪。   ☆、第四十七章 这是作大死 陈源起身去开门,那人听见脚步声很快把手收了回来,绷着神经仔细地端着花盆。他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邮政工作人员的衣裳,看起来也就是将将三十岁的模样。陈源看到他手里的姬玉露便说:“还真挺快。” 那人笑笑,“我们的服务宗旨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货物安全送到客户手里。请问您是陈源先生吗?” 陈源说是,接过笔跟花盆,这时那人突然发难,将签收单往陈源脸上一甩,挥拳便向陈源的太阳穴击去。而陈源则像早有预料一般迅速侧身避过,紧接着把花盆一抛,扭过那人的手狠狠将他推向墙壁,再用最快的速度去接住那盆玉露稳稳端在手里。 那人回身抽枪,喝了声:“别动!” 陈源一手举着花盆,一手抬起来小声说:“我把这盆栽放下总可以吧?” 那人没说什么,于是陈源小心地把花盆放到地上,这才举起双手来。那人小心接近,用枪抵着陈源的侧身说:“放聪明点,跟我下楼。” 陈源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语,进客厅里摘下沙发巾盖住□□,与陈源哥俩好状下了楼。只是这整个过程里陈源的神色看着都有些紧张。直到两人上了车,陈源才瞪眼喝了声,“行了,没见过哪个邮递员穿着邮政的衣服用其它公司的物流单子。” 来人绝望地一拍脑门,“啪!”一声,而这时陈源留在楼道里的那盆姬玉露则被陆惜杰小心捡了起来。 来人边绑着陈源的手边说:“队长,你说如果我是匪徒,刚才万一要是真开枪了呢?” 陈源头都不抬地说:“我之前可以再推狠点儿,医院的墙总比你的脑袋结实一些。” 来人:“……” 陈源说:“一会儿车开出去之后怎么做知道吧?” 来人点点头,“来的时候我已经留意过了,那人今天穿的是黑色t恤跟蓝色牛仔裤。” 陈源又问:“这次你的代号又是什么?” 来人一笑:“土拨鼠。” 土拨鼠个子只比陈源矮一点,算是陈源的半个学生。他面带煞气,肤色黝黑,是个面色非常严肃的小子,这次与他同来的还有三个人,他们的代分别号是地鼠,鼹鼠,松鼠,而现在这些人则在跟严肆谈及接下来的时间如何保护陆惜杰的问题。至于陆惜杰的身份,严肆倒没有对几人多说。 陈源试着动了动手,之后见差不多,整个人便靠到了后座上做出一副被绑票的样子。土拨鼠则把车缓缓开到了路对面,对着那名穿着黑色t恤的人开口便说:“刘风吗?上车。” 刘风初时见着来人吓了一跳,但见打开的车门里露出被绑了手堵住嘴的陈源,当即有些犹豫着问:“你是什么人?” 土拨鼠一副有些不便多说的样子看向刘风,“赵军长让我过来的。这里人太多,你快点儿。” 刘风一听便不再怀疑,赶紧坐到了副驾驶位上。而陈源则保持着被击晕的模样,一直窝在后座。 土拨鼠把车开得飞快,转眼就离开了原先的地方。 刘风暗暗观察了一会儿此人,觉着他是行伍出身的没错。但是赵军长并没有提前跟他说过安排了别人来抓陈源,所以他不免就多留了个心眼儿,把手机拿出来之后便要给赵军长打电话,结果说是迟那时快,他刚把手机拿出来翻赵军长的号码,身后的陈源便醒来猛地照准他的后颈敲了下去! 土拨鼠看着那个无力滑倒的人,不由感叹,“这速度还真是百年如一啊,闪电一样。” 陈源呸一下吐出嘴里的毛巾,用牙齿稍稍一弄解开手上的绳子,之后甩甩手便把刘风给捆了起来。车很快开出市区,之后往西郊方向开去。 刘月这厢等了半天消息,因为今天他哥还没给他传话。 刘风这两天一直在爱凌医院附近晃荡,为的就是提前了解一下陈源的来往情况,好在路上堵他,因为他们发现进出爱凌医院的都是非富即贵,想进去把陆惜杰弄出来很难,所以他们想观察一下再下手。以往每天这个时候刘风都会给弟弟传消息,但是今天却没有。 刘月见时间已经比平时超出半个小时了,便给他哥打了电话,谁知电话通是通了,但是并没有人接。他心想难道是被人发现了?却也不敢寻问赵军长,怕万一赵军长知道了担心被牵连,再反倒对他们不利。 事实上这一次他跟他哥是并不想回来的,但是有些事情让他们不得不回来。一起被送出国那年他们还曾感激赵军长帮忙,结果后来才知道,这都是用母亲给人家做情-妇的代价换来的,而把母亲当作礼物送人的,正是赵军长。可是他们当时也是无力反抗,毕竟母亲的生死都握在赵军长手里。 来之前刘月跟刘风兄弟俩不是没想过,这一次回来搞不好就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他们担心母亲的安危,所以最后还是一起过来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想争取一把,哪怕能把母亲带出国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至少要见见她不是么? 刘月再次拨打哥哥的电话,而这一次,手机则传来了一条信息:renwozhuadaole.gufushuodaiwoqujianmuqin. 刘月见之皱眉,擦得锃亮的军刀上照出了他此刻带着些狐疑的模样。 刚去加拿大的时候完全不会英语,且那边的手机也没有汉语输入,所以兄弟俩一直养成了这样用拼音发信息的习惯,要么就是打电话,因此刘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并没有怀疑,再加上这信息里提到母亲的问题,他更是把那点疑惑打消下去,因为关于母亲的事所知之人了了无几。 至于为什么兄弟会选择发信息,刘月倒是觉得可以理解,因为可能这个时间确实不方便。要说从头到尾有什么最奇怪,那也就是兄弟究竟是怎么捉到人的,还有抓的究竟是陈源还是陆惜杰? 然而事实却是,陈源就是从存稿箱里看到刘风发信息的习惯才这样发了出去,但绝对没想到效果比他预料中还要好,因为根据调查显示,刘月这个弟弟要比哥哥聪明些,而聪明的人往往是不太好骗的。 刘月此时不由的开始用兄弟往日做事的习惯进行分析,而陈源跟土拨鼠则带着刘风继续向西开去。不久后他们到了某个隶属于七十六军的驻地附近,停下车片刻,然后土拨鼠换上刘风的鞋下车走了一段,又重新上车离开。之后他们到市里换了一辆车,再往某个训练营开去。 陈源给陆惜杰打电话的时候刘风还没醒,陆惜杰看了看手机上陌生的号码,摸着盆里直径不到四厘米的小姬玉露问:“在哪儿呢?” 陈源说:“有点事情所以这几天可能要消失一下,外头说什么你都别信,我肯定还好好的。” 陆惜杰看了眼坐在客厅的严肆跟另几个新出现的人,心里也有些猜测可能是跟赵军长的事情有关系,便轻皱眉说:“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陈源“嗯”一声,低沉性感,又不失温柔地叮嘱,“多注意休息,一会儿把来电记录删掉。” 陆惜杰说好,挂了电话去窗口站了一会儿,之后便把最近的一条来电记录抹去。 陈源抬腕看了眼时间,之后告诉土拨鼠,“去吧,还按原定计划行事。”之后见土拨鼠离开,才踢了踢地上的刘风,“装什么装?醒了就起来。” 刘风被识破,也懒得再演戏了。他爬起来四下看了看,见是一处黑漆漆的地洞,整个人都有些懵,“这是什么地方?” 陈源说:“好地方。” 刘风看着这个连出口都很难分清在哪里的好地方,不太确定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源说:“这话问的,难道不是你想对我干什么?”说着他翻起了刘风手机里的电话簿,“当年你跟你兄弟误杀了人被赵军长所救,之后你们兄弟俩直接移民去了加拿大,而你母亲则去给人做了情-妇,我说得对么?”说完见刘风不语,又问:“你们当年离开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命是拿母亲给人当礼物的代价换回来的吧?” 刘风听罢眼里几乎要被激得迸溅出血来,因为陈源说的这些确实都是真的。当年他跟他弟弟还以为赵军长帮了他们大忙,一直感念在心,可是后来想接母亲出去的时候才知道,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那个老王八蛋把他母亲直接送给了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子,就因为那老头喜欢听他母亲唱的曲! 陈源注意到刘风的表情,点点头,“看来这些你也知道。那你肯定不知道,你跟刘风误杀的人根本就是赵军长安排的。” “你说什么?”刘风骤然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别管我是从哪儿听说的,我只想告诉你,这次赵军长让你们兄弟俩回来就压根儿没想过再让你们出去。还是你真以为他会让你母亲出国?” “她、她还好么?” “如果能跟你们一起去加拿大,我相信应该挺好的。”陈源说:“我只是好奇,既然你们明知赵军长做了这些,干嘛还帮他?” “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是没有选择!因为我母亲在他手里,我们这些年都只有电话联系,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儿。” “我可以让你见见她,前提是……” “只要你真能让我见到她什么都没问题。不过你得先让我给我弟弟打个电话,不然他万一要是抓了陆惜杰交给赵军长,说什么都晚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弟根本就见不着陆惜杰,再说赵军长也不会让他抓的。” “为什么?” 陈源但笑不语。 第三天,满城风雨。 赵军长做梦也没想到会因为儿子的事情牵扯出这样大的麻烦。陈源失踪了!而且有人说曾经看到刘风在凌爱医院门口徘徊,更有人知道刘风跟他是亲戚!虽然这件事情没有证据证明绝对跟他有关系,但是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往那儿去猜测! 最可恨的是,如果陈源真在他手里那倒也罢了,可陈源根本就不在他手里!这哑巴亏叫他吃的,都快吃出花来了! 现在警方已经开始怀疑赵生河,因为有人曾见过刘风在赵生河入住的医院出现过,并且还单独见过赵生河。 赵生河听了之后都快气傻了,他特么还眼巴巴等着人来,结果刘风那傻逼也不知是根本就没去找他朋友还是怎么的,给他送精神食粮的人就一直没出现过,弄得他难受得要命,有一次实在忍不住炸了一把,结果好悬二次受伤,这下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可毒瘾发作的时候就像千万只蚂蚁在他的脑子里爬一样,又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食他身上的水份,他又渴又焦躁,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赵军长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就抓狂,这副样子,就算警察知道他没有让刘风去抓陈源,那也会因为怀疑他吸毒而逮捕他!凭自己眼下的关系也不是不能保住儿子,但这终究是个大笑话! 赵婷婷最近照顾这抽疯的弟弟也跟着瘦得皮包骨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下更是被磨得没什么耐心,便朝赵军长说:“爸,要不干脆先下手为强,把陆惜杰抓去得了。再怎么说他攻击小河是事实,这有什么不行的?” 赵军长忍不住瞪了女儿一眼,“你懂什么?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小心,你不知道现在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爹呢。这次陈源失踪大家都往咱们身上怀疑,那陆惜杰要是再出事情,所有人都得以为是咱们做的了。这个刘风他到底搞什么鬼?” 赵婷婷说:“他该不会是要反水吧?” 赵军长也在想这个问题,毕竟当年是他为了得到梁丽这个女人作礼物才给那兄弟俩下的套。他们以前不知道,保不准现在不知道。 而此厢,刘月也在怀疑赵军长。他哥都说人抓到了,还说赵军长带他去见母亲,但是怎么这事就没了下文?他给他哥打手机,那边就提示关机。但如果他哥要是没什么事情,根本就不会这样做。现在外面又到处传陈源失踪了,该不会是赵军长抓到陈源就想让他哥做替死鬼吧? 巧了,这时候赵婷婷来了电话,口气不太好地说:“刘月,你哥是不是把陈源抓了?” 刘月说:“我不知道我哥在哪儿。” 赵婷婷压根儿就不信,听罢直接告诉刘月,“既然如此,那这事往后你们兄弟俩就别管了,反正我看你们也不是真正想见梁舅妈。” 梁舅妈指的便是刘月的母亲梁丽,刘月一听赶紧说:“你什么意思?我说了不知道我哥在哪儿就是不知道,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赵婷婷哼一声,“我就这个意思,要是想见你妈就让你哥把陈源交出来!如果真不是你哥抓的,那你就自己想办法找到人吧。”说完就把手机给挂了。 刘月气得一脚踹翻茶几,也开始怀疑他哥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赵军长手里。而这时,刘风却鬼鬼祟祟地敲响了南四胡同一户小四合院的院门。 里头出来个瘦得跟杆似的黄发年轻人,“找谁啊?” 刘风压低声说:“是赵生河让我过来的,他让我告诉你他在市医院内科住院部四楼四零七号病房。” 那人上下打量了刘风一会儿,“我不认识赵生河。” 刘风说:“哦,那我可能找错地方了,我就是传个话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下午,有个送外卖的到了市医院转了一圈,最后他确定赵生河的确是在住院部四楼四零七才又回去。然后第二天中午,他又来送“外卖”来了,他趁着赵婷婷不在病房的时候进屋里给赵生河留了一些东西,而赵生河没有现钱,只好把自己的玉扣给了来人。再之后开始这间病房里来往的人就多起来了,不过基本都是送外卖,只是每天赵生河都吃得不同而已。 赵婷婷渐渐有些怀疑,因为她发现弟弟这几天的情绪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他有时候还是会显得有些焦躁和莫明其妙地亢奋,但是他不作了,至少不再在发病的时候要死要活。 赵生河为了不让他姐怀疑,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装一下,但是装一下跟那种真正发作的样子还是有区别的,毕竟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发作的时候到底有多疯狂,所以他装出来的只能是以往那些真实症状的一部分而已。 赵婷婷一开始想跟父亲提及,但后来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开始暗暗注意着,并且每天都要进行一次大扫除。不过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于是每次有人来的时候她就在病房里, 赵生河每隔一两天就要进行一次毒品交易,他本来就有一些一起吸并且吸完之后一起翻云覆雨的朋友。要说最近他有什么最不满意,那就是每次吸完之后都不能跟人痛痛快快干一炮,这让他非常非常不爽。而造成这些的不是别人,就是眼前这个碍事的姐姐。他看了看时间,见她姐还是不去买东西,便说:“姐,我想吃烤鸭。” 赵婷婷说:“行,我让人去买。” 赵生河皱眉,“我就要吃你买的!我要吃陈井家的!” 那家离市医院可远了,可赵婷婷还是说:“行,那你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屋里就进来个阿姨,那阿姨坐那儿就看着赵生河,赵婷婷出去买烤鸭的这段时间,她那眼珠子一错都不错。 赵生河这下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气得直接给他妈打电话说他一点儿自由都没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就不要他这儿子了!是不是家里都拿他当畜生不给点儿自尊了。 赵夫人是个大忙人,在事业上用去了大半时间,所以心里总觉亏欠孩子,这一听赶紧在电话里说:“好好好,你把电话给那个阿姨。” 赵生河对妇人勾勾手指,“过来接电话。” 那阿姨接完电话犹豫片刻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屋里便进来个身型有些似陆惜杰的人,只是他的脸没有陆惜杰长得好。但是许久没开过荤的赵生河已经没什么可挑的了,他赶紧从自己的cd机里倒出些东西给了对方,之后便脱了裤子让对方给自己吸。 对方似乎也没什么不愿意,甚至还很高兴地抱住了赵生河的腿,因为赵生河出手一贯都是很大方的。 赵生河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结果还不到一分钟,门就被从外面推开来。伏在他腿上的人惊恐地回过身,而赵生河则翘着小弟一脸狰狞地看向门口大喊:“不长眼的东西,都他妈给爷滚出去!” 门口的警察朝身后不无嘲讽地说:“赵军长,看来令郎的火气真是不小。” 赵军长看见屋里的情形,恨不得把赵生河一巴掌从窗户拍出去。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居然让来探病的公安分局局长滚出去!而且居然还…… 赵生河这次着急便吸得有点多,因此他的兴奋程度也远超以往。他见着门口的人不离开,自己的老子又一脸要吐血地瞪着自己,笑呵呵说:“干嘛?好像你们没干过似的。” 赵军长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闻言居然挺住了,他只是青筋崩得有些厉害,只是没忍住一脚把儿子踹翻在地! “你个混帐东西胡说什么?!还不赶紧把裤子提上!” 赵生河刚长上些的骨头被这么一踢下床立马又被震伤,但是他刚吸了不久的东西让他对痛感不是很灵敏。他爬起来提了裤子,朝着刚给自己做口-活,如今却吓得动都不敢动的小子说:“喂,下次你也弄一套那样的衣服过来。”说着朝张局长努了下下巴。 张局长本来挺白的脸色闻言不禁气得乌黑,饶是赵军长再有定力,这时也有些站不住了,抓起床头柜上临时吃饭用的不锈钢盆照着儿子的脑瓜子猛敲,“我、我打死你个兔崽子!丢人现眼的东西!” 另一头的小子闻言想溜,但是脚就跟粘在了地上一样吓得根本就抬不起来。赵生河则奋力推了他爹一下,暴躁地喊:“你他妈有完没完!” 门口已经有些人想过来看热闹,但是又碍于屋里人的身份,不敢往前凑的样子,这时张局长也觉得够了,便想着先行离开,可别惹了这身腥,谁知走廊里却走过来几个警察,说这屋里有人私下进行毒-品交易! 陆惜杰还是听严肆讲起才知道外头这几天乱成了这样。因为陈源每天都会给他打个电话,但是从来不说这些。而他知道陈源还是安全的便没有去多想,毕竟这时候他也无能为力,越是多想就越是憋屈,还不如不想,只要知道对方好好的就行。 陈源晚上又来了电话,告诉陆惜杰,“等你出院的时候我一定回来。” 陆惜杰看着眼前的重影,半晌收回手说:“好。”   ☆、第四十八章 赵生河入狱 李主任没想到陆惜杰会主动来找自己,就他这段时间的了解,陆惜杰是很少会给人添麻烦的那种孩子。他不论做什么都非常配合,且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性子沉稳,说话也是非常得体,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来这家医院的人非富即贵,有不少像陆惜杰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表现得十分娇气,所以偶尔遇上陆惜杰这样好说话的患者,医院里的医生也觉得难得,再加上陈源的关系,所以大家也是格外照顾着,因此陆惜杰一出现,李主任便问:“怎么了小杰?是哪里不舒服么?坐。” 陆惜杰在李主任对面坐下来说:“李主任,我最近看东西总是有重影,还会头晕失眠。” 李主任是外科主任,按理说陆惜杰找他可能不太对,但是这个主任不光攻外科,在心脑科方面也颇有建树,所以陆惜杰才过来问问。 陆惜杰看见重影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入院醒来那会儿他就会有幻听,有复视以及焦虑等症状,再后来这些问题好些了,不过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上一世的事情,而且失眠,以及最近复视问题加重等等。本来这些问题他以为随着制幻剂药性消失就能慢慢自愈,但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好,他觉得不太对劲。 李主任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收,神色凝重地问:“是曾经好过又重新开始这样的还是一直没有完全好?” 陆惜杰想了想,“是好过,但是没多长时间又开始了。大概是入院一周之后这种问题开始比原来轻,可是最近又开始严重。我最开始有想过是不是因为最初那段时间躺着睡觉的时候比较多,所以感觉上这种复视情况少了,但实际并不少。” 李主任又问:“也就是说看东西时而清楚时而有重影?” 陆惜杰点点头。 李主任抬腕看了眼时间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做些检查。” 如果时而清楚时而有重影那就不属于视力问题了,多半是脑神经受损或者大脑里有淤血等等,这可不能马虎。 陆惜杰趁着母亲不在的时候赶紧跟李主任做了一些检查,期间脑科跟血液科的主治医生也过来全程一起进行陪护和分析。陆惜杰看着紧跟着自己的地鼠说:“别跟陈源说,免得他担心。” 地鼠哼哈应着,转身功夫就给陈源打电话说陆惜杰今天反常,好几个医生陪着他做检查,那做贼似的模样真应了他的代号了。 陈源一听哪还有心思做其它,赶紧给李主任发信息让他检查完给自己回个电话。 李主任看着躺在仪器上的陆惜杰,沉沉地叹了口气。就目前来看,陆惜杰会出现复视的现象是因为上次用在他身上的制幻剂影响了他的视神经,而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这种药物应该还在实验阶段,本身就存在缺陷,毕竟一种毒品从研发到生产也是有个过程,而最终还是要做到食用之后尽量没有后遗症,只有这样的东西才会更加好卖不是么? 陆惜杰跟着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的结果还不能马上得知。他出来之后看向地鼠,见他还是一副老样子便没有多问。如果陈源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想必他不用多说这些人应该也不会告诉陈源,而陈源做的事情如果不危险,其实他说什么都白扯,这些人肯定会打小报告。 其实最近的状态应该完全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但是一方面这里安全性高,再一方面陈源总是坚持他要好利索才能回去,所以陆惜杰才一直在这儿住着。 马丽看了眼似乎在出神的陆惜杰说:“小杰,能告诉我你这种病症加重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么?” 陆惜杰看向心理医生,仔细想了想说:“大概是一周之前吧。” 马丽又问:“最近饮食怎么样?” 陆惜杰说:“还……行。” 马丽一样样做着记录,又问陆惜杰,“失眠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方便告诉我么?” 陆惜杰:“……” 马丽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笑的时候有点像方静那种随和,跟她坐在一起时你会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事情跟对方说出来,就好像明知道她给你下套你还要忍不住往里钻一样,于是没多一会儿陆惜杰就把自己最近的感觉说了个七七八八。像上一世的一些事没说之外,基本其它都说了。 但结果是怎么样的,马丽医生也没说,她说:“等你的检查报告出来我跟李主任他们再综合诊断一下,一起给你结果。” 陆惜杰不疑有它,回病房里继续看他的姬玉露。由于打扫房间的阿姨不太懂这东西的习性,所以时不时就给浇浇水,害它有点长徒了,不过看着还是挺可爱的。 其实有件事陆惜杰骗了马医生,晚上失眠的时候他多数不是因为头晕,而是因为想到了那些不好的过往。后来他发现这种时候只要想陈源就会好过很多,所以他现在失眠都是在想陈源,感觉这样他就不会陷入无止境重演黑暗的梦境。当然,其实他还偷偷想过,相比起恶梦来讲,还是做春-梦的感觉更爽一点。 陆惜杰做了几次深呼吸。他知道病房外有人守着,屋里很安静,母亲这几天脸上有些焦虑,但他问了她就只说是因为担心他的病情,可他觉得好像不光是这样。 该不会是陈源有什么事吧?后来母亲告诉他,不是的,是大棚里的多肉们死光了。 他吓得赶紧回家,到了才知道母亲真的没有骗他。陈源送给他的多肉们没有一个活的,全都枯萎,有的则直接化水了。就连那一对难舍难分的小仙人都变黑了。赵生河拿着药壶在旁边看着他,笑得狰狞。 陈源跟他好言说:“没事没事,以后咱们再买就有了。” 但是他觉得再买就不是这些了。 他抓起松土的铲子猛打赵生河,但是陈源却看不见赵生河。能看见赵生河的人似乎只有自己。 陈源略一使力摇醒陆惜杰,“小杰,醒醒,醒醒。” 陆惜杰倏然睁开眼睛,满头的大汗面色苍白,他突然蹭地一下坐起来,下床时虚晃了一下,便穿着拖鞋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然后时不时抬头看陈源一眼。 陈源被他此举弄得心惊胆颤,赶紧过去一把抱住他轻轻抚着他的脖颈,“小杰,放松放松,你没看错,真是我回来了。” 陆惜杰长出口气说:“我知道,我就是……走走。”之前他走路时经常觉得晕,好像地面都是凹凸不平,好像搞不好一脚就会踩下去,但是这次貌似没有。不过他刚醒来的那一瞬间确实有些焦虑,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走来走去。 陈源把灯弄得更亮一些,这才发现陆惜杰的脸色比他以为的还要难看得多,并且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没见比原来好,反倒不如从前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陆惜杰按了按额角,“没什么。你忙完了?” 陈源说:“还没,不过以后我都不走了,免得你像现在这样,想我想得都来病了。” 陆惜杰失笑,“别闹,谁说的?” 陈源晃了晃手机,“李主任跟马医生都是这样说的。你生理上没什么问题,这次做的检查显示一切都很正常,就是可能你心里在压抑什么,所以我不在的时候那些东西被放大了。”这是马医生说的,而且还时不时夹杂点专业术语,所以他只能解释个大概。 李主任跟马医生的意思是,陆惜杰可能还是吓着了,或者他心里有个什么结没解开。至于制幻剂的药效按理说应该很早就消失了,但也不排除还会有些残余,所以不防可以做些散毒的事情。 陈源并没有说这个散毒的事有哪些,因为饶是他脸皮比较厚当时都有点儿抹不开面子了。 陆惜杰心里的确是有个结,这结没遇上赵生河之前一直被关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不曾被翻出来,但是赵生河出现之后,多少还是受了影响,特别是这次差点又栽在他手上。不过陈源的说法还是让陆惜杰觉得有点儿绷不住,因为一但承认这种说法,那就说明他对陈源的依赖性不是一点半点。 陈源说:“本来这件事我不想在你面前提,不过可能说出来反倒会让你安心一些。赵生河被关起来了,因为毒品交易。至于他爹,如无意外的话这个时间还应该在局子里,因为他涉嫌非法走私。我之前一直没回来就是在忙善后的事情,不过现在直接交给朋友接手了,以后我就陪着你。” 陆惜杰拍拍病床,虽然是病床但是是一米八宽的,非常大。他让陈源躺到他旁边笑问:“确定不是太想我所以偷跑回来的?” 陈源脱了衬衫躺上去说:“你这么一讲好像还真是。”说罢吻上陆惜杰的唇,小心地安抚他的身体。 陆惜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很安稳。这下睡不着的反倒成了陈源,不过这个时候失眠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他能仔细看着陆惜杰并享受被爱人需要的满足感。 翌日,陆惜杰就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的气色好了很多,复视问题也彻底没了。这让他想不承认都不行,他对陈源产生了一种精神上的依赖性。但这其实并不是绝对的好现象。 方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虽然她发现的只是儿子见了陈源之后就好多了,倒不是别的。不过好了就行,好了,有件事她也就敢说了,她认错般地说:“儿子,你那小棚里的山地玫瑰好像全生病了。” 陆惜杰心里咯噔一下,“不能吧妈,您确定?” 方静拿出数码相机,“不信你瞅,妈连照片都给你照来了。” 陆惜杰赶紧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时就听他身后的陈源说:“别心疼,等有空我再给你弄一些就是。” 陆惜杰仔细瞅瞅说:“这不是生病,只不过是睡觉而已。天热了,有些植物也要开始休眠,等醒过来就好了。” 方静一听立时大喜,“也就是说这是正常的?” 陆惜杰点头,方静赶紧拍拍胸,“真是谢天谢地。妈最近都担心死了,又不敢告诉你。”可把她纠结得吃不好睡不着。 陈源也高兴,毕竟这是他一朵朵数给陆惜杰的,带着他的情意呢,能活着故然最好。 陆惜杰一看这俩人心情都不错,忙说:“我想出院。” 方静跟陈源异口同声,“不行!” 陈源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再过几天,确定完全没问题再出院。”天知道他听地鼠说陆惜杰被李主任他们带着做各种检查的时候整个人都急得不得了,那种本来以为对方一直好好的,结果却突然被告知可能有什么大问题的感觉,真是太差劲。 陆惜杰说:“那要不一起出去走走吧。”最近一直住在医院里,打从进来之后就没再出去过,要不是因为不想出去碰到麻烦再给陈源拖后腿,他早想出去走走了。 陈源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就干脆带陆惜杰一起去了花鸟鱼市场。两人都不太喜欢逛街买衣服什么的,对这些倒是非常有兴趣。陆惜杰常来这里订花盆所以这里的路线他比陈源还熟悉,就直接带陈源去看鳌虾。他最喜欢白玉跟天空,不过天空不太好养,就先买了一对白玉,陈源则买了一只黑松鼠。 清洁阿姨看到那只没命剥瓜子皮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黑松鼠,眼角直抽,因为医院有规定不让带宠物进来。只是考虑到陈源的身份,她只能闭嘴不谈。 两人当时开着车去的,所以带东西比较方便,陆惜杰就不光买了虾还买了盆蝴蝶兰。老人大都挺喜欢这种大朵的花,而且蝴蝶兰做完形状之后非常漂亮。他特意挑了花龄比较大的买的,一朵花就差不多半个巴掌那么大。 陈源本来以为是陆惜杰自己喜欢所以才买,没想到他要回去的时候陆惜杰却说:“把这带回去吧,送给阿姨。” 这次他生病基本天天都是吃刘巧云做的东西,着实给人添了不少麻烦。 陈源笑说:“怪不得非要你自己付钱,那成,我带走了。”说完他把黑松鼠也拎上了,因为实在受不了保洁阿姨纠结的眼神。他一手抱盆一手拎笼子,陆惜杰给他开门。 方静见状说:“儿子,要不你也去看看你刘阿姨,好歹去当面跟她说声谢谢。” 陆惜杰于是又坐上了副驾驶位。 陈源帮他扣安全带,顺便看了看陆惜杰的右手,“少量的活动行,太费力的事先不要做。” 陆惜杰说:“太费力的事情你不都帮我做完了么?” 陈源启车,“其实还有一样没帮你呢。” 陆惜杰鬼使神差地说:“撸-管吗?” 陈源顿时哭笑不得,“我说你要不要这么精准啊?” 陆惜杰微微侧身欣赏陈源开车的样子,弄得陈源心跳一阵紊乱。 到了陈家之后,陆惜杰又被当成贵宾一样招待。刘巧云接过他手里的花放好之后,忙让他坐下。这段时间她就去过两次医院,一来是不想打扰陆惜杰休息,二来也是想着在家里多给他做点吃的。这下看着他恢复得挺好的,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笑说:“下次就直接来好啦,不要破费,都是一家人。” 陆惜杰反倒不好意思了,陈源闷笑着看他,也不说话。结果刘巧云还恨不得把家里的所有好吃的全都拿出来给陆惜杰随便挑。 而此刻,赵生河面前也是一堆选择,随便他挑。萝卜汤,拌白菜梆,馒头,窝窝头,炒土豆片。尤其是白菜梆,赵生河觉得他的盘子里就数这个最多! 有不少人已经动手吃上了,但是赵生河瞪眼瞅着愣是没下去手,因为他平生头一次见到这么简陋的饭菜。从小家里条件就好,最差也是四菜一汤加甜品,而且也总是有荤有素的啊,哪像现在?他把筷子往那一丢,“这是给人吃的么?” 旁边有犯人看着他,“你要不吃干脆给我?” 赵生河直接把盘子推过去,厌恶地皱着眉头。他觉着这种待遇顶多就是一两天,等他妈给了外头的人好处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再说他爸迟早都会消气,那时再想办法把他弄出去不就行了么?陆惜杰那个小崽子,他早晚要玩儿死他! 有知道实情的狱警看了赵生河一眼,却也没提醒他。反正这种事情他们看得多了,刚来的时候不习惯的人多的是,可是等习惯了也就好了,不吃挨饿的还不是自己? 赵生河于是拒了一顿晚饭,然后饿了一宿的肚子,晚上胃里叫得睡不着,他就拍门叫狱警。值班的狱警过来寻问情况,赵生河就问有没有吃的,他实在是饿了。 狱警说:“明早有,早想什么来着?” 赵生河气的一脚踹在门上,跟他一个号子里的五人顿时有些不耐烦。但是由于这小子刚来,他们也没摸清底细,便暂时没有动他。 第二天一早,赵生河想着无论是什么东西他也得先吃点儿再说,结果一看,这还不如晚上呢,清汤寡水的白粥跟馒头,还有他从来没见过的一种吃着比盐还咸的咸菜! 赵生河扒着馒头皮,就着白粥米汤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后饭菜都是这种风格,清淡,泄火,无味。 本来就因为吸毒没什么份量的人这一吃不好更是受不了了。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再加上他一直想着家里能把他弄出去,结果等了好几天都不见人来,便一发火直接把盘子扣在了地上,在食堂里破口大骂:“这他妈是给人吃的么?畜生都比这吃得好!” 这一句话无异于把一整个食堂里的人都得罪了,怎么个意思?这里的人都不如畜生了? 狱警让人把东西收拾了,直接给赵生河关了禁闭。 禁闭在这里也是分等级,一般的问题只关个单间,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起码有光照。可赵生河关的却是最高级别的,里头空间小到伸不开腿不说,更是幽暗无光,不闻半点声响。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太倒霉,毒瘾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了,他难受得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是他更想从这里出去。 赵生河一直坚信自己能出去,他开始在禁闭室里大喊:“你们放我出去!谁他妈让你们这么折磨老子的?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爸是谁?”喊到嗓子都快哑了没人理他,他又换了个说法,“放我出去,谁放我出去我给他钱,我爸有很多钱,能给你们很多很多钱!” 依然没有回答。 周围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说话时的回响,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咬着牙忍受着万箭穿心的痛苦,但是没人理他。他开始一个个咒骂,骂他姐不是东西,骂他爹没有人性,骂他妈只顾着事业不顾他,骂狱警这么关他不合法。魔魔怔怔的,就跟精神病一样。 这时候终于有个人过来了,赵生河满脸希翼地望着对方,“是要放我出去么?” 来人笑笑,“放你出去?” 赵生河狠命点头,在不足方寸的笼子里就跟被等着带出去耍把戏的小畜生一样,瘦得皮包骨也没个人形,但唯有那双眼睛特别亮。他说:“对对对,放我出去吧。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还可以让我爸给你安排更好的工作!房子,车,美人,你想要什么给你什么。” 那人说:“啧,好像真挺不错的。” 赵生河一听更来劲了,“肯定比你在这儿强多了。你在这儿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我让我爸给你十倍!一百倍!” 那人这时说:“唉,我说赵生河,你还真是认不清现实啊。你不知道你爸现在正被满城通缉吗?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顾你?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赵生河根本就不信,他抓着铁栏杆骂了句:“你他妈放屁!我爸、我爸怎么可能被通缉?” 然而此时,整个赵家确实已经翻天覆地。赵婷婷因为涉嫌行贿被捕,赵礼程拒捕逃跑,现在正被满城通缉。这时候还在外头的只有赵生河的母亲刘世芳。刘世芳却也已经被严密监视着,因为警方认为赵礼程很可能会回来找她。 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刘世芳仿佛苍老了十岁,她没想到这一次出国回来会是因为家里出了这样大的变故。一夜之间公司股票大跌,因为丈夫潜逃的事情,股东们也纷纷来电话责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得她焦头烂额。想到一双儿女在监狱里不知该遭受着怎么样的苦处,她就彻夜难眠。可她更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源跟陆惜杰! 刘世芳没办法,最后找上了梁丽,也就是刘风跟刘月的母亲。梁丽给人做了情-妇,但是她一直觉得这是好事,若不是她家,梁丽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结果接电话的人对着刘世芳便是大骂:“你还好意思给我来电话?就因为你家送过来那么个女人,害得老子现在也跟着倒霉!别指望我能帮你们了,真是一家子丧门星!” “啪!”电话被挂了,而大概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就是这么回事,现在轮到赵家人吃不香睡不着了。 赵生河被同个号子里的人按在墙上轮流上,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叫赵生河的小子五官不错没什么背景。要是有背景的,能来了就关黑屋吗?那可是最摧残人精神的地方。 布鞋底子狠狠抽在了赵生河屁股上,这帮人用脏袜子套住了他的老二。极端的羞辱让赵生河一阵挣扎,可由于他的嘴巴里还有东西让他无法出声反抗。但最让他感觉到恐惧的是,他的毒瘾又犯了,而这一次的痛苦要比任何一次都要强。   ☆、第四十九章 方静失踪了 刘世芳去监狱里看儿子的时候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居然让她的孩子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嘴角淤青,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看着她的时候完全没有了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的头发已经被剃光,身上本来就没多少的肉这下更是直接瘦没了,看着就跟个豆芽菜一样。 可即便如此,赵生河都没看清现实,更没有断了出去的念想,他突然抱住栏杆恶狠狠地盯着前方告诉他妈,“妈,你一定要把我弄出去,我要亲手收拾陈源跟陆惜杰。妈,他们说爸跑了是吗?他们一定是在骗我!” 刘世芳眼里一阵发热,这不长的时间也给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少苍老的痕迹,她居然生出了白头发。她跟赵生河说:“儿子,你、你放心,妈一定把你弄出去。妈这次就是过来就是因为保外就医的事,你再坚持几天啊?” 赵生河阴沉地笑笑,突然像想起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样,但是他没敢马上说,而是四下看看狱警才小声讲:“妈,你给我弄点好吃的行吗?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快难受死了!” 刘世芳一开始没明白儿子的真实意图,连忙点头说:“你放心,妈一定多给你买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陈井家的烤鸭?还是琵琶虾?妈下次一定给你带过来。” 赵生河突然狠狠一拍台面,“你他妈傻啊?谁想吃那些!我不要!你给我拿白面,拿海洛因什么都行,妈,我求你,我求……” 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被狱警给带走了。就这样的表现还想见家属?找抽呢吧? 刘世芳被孩子的疯狂劲吓傻了,她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还没见过孩子犯毒瘾,这次可是真正看清了这事情有多恐怖。她终于想明白女儿的那句话了,这要不是因为陈源跟陆惜杰,孩子不就可以去戒毒了?哪里会弄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暗暗咽下一口恶气,刘世芳想要去见狱长,她兜里装着数万块的现金,就是想让孩子在她成功申请保外就医前在里头能好过一些。她现在没能力把孩子即时弄出来,可是这钱总能让孩子少吃些苦吧? 结果这钱根本就没送出去!而这不禁让刘世芳更加坚定了要把陈源跟陆惜杰也弄进这样的地方来让他们也尝尝她的孩子受过的苦头这种恶毒想法,然而陆惜杰身边的保护却实在是太过严密了。 陈源也是以防万一,谁让赵礼程还在逃,没被抓到呢,防着点总是好的。 仔细算起来陆惜杰住了一个月院,再加上出来之后的日子,这都有两个多月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九月底,h市的农博会都开完了。 何大爷已经知道陆惜杰受伤的事情,所以这农博会的邀请函他就压下了,虽然那会儿陆惜杰已然出了院,但是何大爷觉着陈源说得对,该养的时候就得养,不能丈着自己年轻就乱来。b市到h市可是不近的距离,可别在路上累着。 陆惜杰也没办法,他不是对陈源无奈而是对他妈妈无奈了,他一不听话就要哭一哭,弄得他都不敢随便乱来。不过好在,只要陈源看着他他妈就不说什么了,于是找了个日子,他跟陈源说去趟l市,他想把身份证先办了,顺便收一下房租再回来。再有平房那边明年要拆迁,这事也要跟那户拾荒的人家说一下。 陈源全程开车陪着陆惜杰,殷勤得都快赶上太监总管了。其实养到现在陆惜杰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但是陈源依然很小心,特别是每次看到陆惜杰右手上的伤疤,他就总是用那种很心疼的眼神去看,弄得陆惜杰很想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手上的疤去掉。 陆惜杰照证件照的时候陈源就在旁边看着他,后来照片出来了,除了要用的那几张之外陈源全部搜刮走了。陆惜杰刚想问他要拿去干嘛,刘万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自从陆惜杰去了b市,这并不是刘万山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之前刘万山的高考成绩出来时就联系过陆惜杰,因为他考上了b大,以后就离陆惜杰近了,不过那时候陆惜杰还在住院,手机也是被他妈管着,因为有订单的时候都是方静去送。也就是那会儿刘万山打的电话,不过方静接完之后就把这事给忘了,因为那片休眠的山地玫瑰闹的。 刘万山在电话里说:“小杰,我说你可真难找,兄弟我都在b市了,什么时候咱们能见一见啊?” 这一个月里刘万山被军训这事操练得整个人结实不少,这不马上十一放假了,他寻思着回家住几天,然后返校时去陆惜杰那儿看看。 陆惜杰失笑,“恭喜你了,不过我现在在l市呢,可能要过几天才回去,我估计你回来的话能见上面。” 刘万山“啊?”一声,“你又回来了?” 陆惜杰说是回来办身份证的,刘万山赶紧问他在哪儿呢。陆惜杰说了地方,刘万山就说等他回来立马给他打电话。 陈源还没见过刘万山,事实上他觉得除了陆惜杰之外他无法跟十多岁的孩子产生共鸣,但是让陆惜杰一个人去见朋友他又不太放心,最后就说:“方便么?如果不方便到时候我就把你送到地方在附近等你。” “一起吃个饭而已。”陆惜杰说:“刘万山算是我在老家除张栋外关系最好的朋友了,不过他毕竟还小,到时候万一我说了什么他反应比较大,你也别放在心上。” 陈源听罢很想问你就很大么?但是他后来觉得这没什么可比的,因为陆惜杰就是陆惜杰,全世界就这一个。 之前陆惜杰去b市前见刘万山,当时刘万山就问过陆惜杰是不是同性恋,但是为了不让这小子多想所以陆惜杰说了谎。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木已成舟,刘万山去b大的事情都是准的了,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了,这就跟陈源把他的身份告诉了严肆一样,对于关系好的人实在没什么可隐瞒,因为搞不好到最后反倒伤了和气。 陆源说:“其实不说也行,不要觉得太为难。很多时候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行了,不一定非得让人知道。” 陆惜杰笑笑,“我心里有数,走吧,请你吃沙锅鱼。” 陈源直接带陆惜杰去市场买的鱼,因为他觉得饭店里用的油可能不大好而且菜也比较油腻,再说陆惜杰现在也不能吃太多辣的,他便想着在家里帮陆惜杰做了。 陆惜杰真没想到陈源还会做吃的,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时并没见他下过厨,谁料这人不但会做而且还做得很不错。 陈源说:“我家里人总跟饮食行业接触,并且学过,所以多少都会那么一点儿。我这算是差的,我爸跟我哥会做的比我还多。”说罢将收拾好的鱼放进锅里煮着,然后再去准备其它配料。 这应该算是清汤沙锅鱼了,但是闻着味道不错。陆惜杰靠在厨柜上看了一会儿,感觉这么看着还怪馋的,就干脆趁着没事帮陈源把屋里的灰都擦了擦。擦到茶几时,他看到陈源拿出来的糖罐子,不由朝厨房问:“你什么时候把它装上的?怎么还出门都带着?” 陈源已经习惯了这种怪异的抽烟方法,每次都是要把烟买完放糖罐子里搁两三天再抽。还好这罐子不算小,完全够装好几盒的,不然还供不上了。他笑说:“估计以后都要这样了,反正我对味道比较敏感,很喜欢你那罐子里放过的烟。” 陆惜杰抖了抖床被,问陈源:“床品要不要换一下?” 陈源说:“干净的在柜子里。” 陆惜杰打开柜子,就看到柜里挂着一排衣服。他感觉挺眼熟的就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这衣服是他第一次来这儿时帮陈源晾过的。 陈源一时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就进去看了看。看到陆惜杰在看什么的时候,他说:“对不起,那次是不是等了很久?” 陆惜杰把床品拿出来边换着边说:“还行吧。我是那种一但认定一个人就会一门心思对他好的,说白了就是太执拗,所以你也不要觉得内疚。如果对自己有恩的人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还能顾左顾右的,我反倒不一定喜欢你了。” 陈源从身后楼住陆惜杰在他颈间蹭蹭说:“谢谢,还有,我也喜欢你。” 陆惜杰抿了抿唇,轻咳一声,“虽然破坏气氛不太好但是……鱼汤好像冒了。” “靠!”陈源风一样冲出去,总算挽救了一些,而且为了放整条鱼,沙锅买得比较大,还不至于弄得太糟糕。 可惜陆惜杰不能吃太饱,最后就只吃了一碗米饭。饭后他跟陈源去散步,回来的时候还买了点棒棒糖跟新牙刷。 说起来这还是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一起住在家里并且没有第三个人。这种感觉跟以往就有些微妙的不同。陆惜杰倒是还好,由于出院之后首次坐长达五六个小时的车,所以没一会儿就累得睡了过去。陈源就不太那么美好了,他觉得他此刻能理解张三丰到老都保持童子之身是为什么了,这真叫一个精气充足! 陆惜杰睡得很安稳,陈源悄然起身去客厅里做五百个伏地挺身然后又冲了个澡,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无声地看。他都不记得他看到了几点,反正睡着的时候好像天都快亮了。 陆惜杰起来上厕所才发现陈源睡在沙发,他想了片刻猜到这是为什么,便去拿了条毯子给陈源盖上,之后把昨晚换下来的床品都放进洗衣机里。不过未免机器声音打扰到陈源休息,他没有马上启动洗衣机,而是拿着钱跟钥匙出去买早餐去了。 陈源听到关门声猛地睁开眼睛,见陆惜杰的鞋没在家,赶紧换下了睡衣追出去。不过陆惜杰速度也不慢,所以陈源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看不着他了。他赶紧给他打电话,知道他就在家附近的早餐铺子才找过去。 陆惜杰正在排队,这家的包子好像不错的样子,刚才老板娘打开蒸屉的时候他看见了,里头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简直像小孩儿的屁股。 陈源听到这比喻闷声笑,两人一起买了东西往家走。不过走到小区门口时陈源突然顿了一下。动作很轻微,但陆惜杰跟他挨在一起还是感觉到了,他到家问:“刚才怎么了?” 陈源说:“有人跟着咱们。”说罢躲在窗后向外看了看,见到有两个可疑的外国人在小区里四顾,便让陆惜杰也过来看看,以后留心些。 陆惜杰看完记下了,两人分吃了包子跟豆花,锁了门去收房租。 明珠小区的变化很大,做了绿化跟没做绿化确实差得多了,虽然这时候已经九月底,草坪颜色肯定不如盛夏时那般好,但是整个小区看着还是有生气得多。陆惜杰来之前就已经跟租客打好了招呼,所以直接跟陈源上了楼。结果敲门时有上下楼的邻居上楼,一看陆惜杰跟陈源那眼神就变得怪怪的。 陆惜杰认识来人,因为曾和母亲都是一个厂子里的,便跟她们打了招呼。那些人嘴上应着,转身功夫便阴阳怪气儿。不过说话声太小,所以他没听见,但是看陈源皱着眉头显然是听着了,于是他问他,“你能听见他们说什么?” 陈源确实能,但是他觉得这话实在难听,况且这时候房客开门出来了,他便没有吱声,直到陆惜杰把钱收到了一同回到车上,他才告诉陆惜杰,“韩爽说你被我包养了。” 陆惜杰脸色一沉,还真没想到这个名字能再次进入自己的耳朵。他记得那次偶然见到庄少风被人揍,之后就没有过什么交集了吧?韩爽至于在背后这么说自己么? 后来还是见到刘万山,陆惜杰才知道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庄少风跟韩爽也去了b市。 刘万山这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陈源,但是也多少有些拘谨,因为这男人年纪轻轻但是给人的压迫感很重,害得他一直不太敢跟他说话。虽说上了大学之后胆子又比以前大了些,但是本性难改啊! 其实陈源已经很客气了,毕竟对面的是陆惜杰的朋友。只能说,刘万山实在是太不习惯他这种人吧。 刘万山最后决定还是少跟这人说话。他告诉陆惜杰,“我听我妈说有一次庄少风被人给打了,再那之后好像就没怎么去过学校,不多长时间就转学去了b市,连带着他妈也一起去了。不过他妈偶尔还会回来,我猜可能是他们在b市见过你?”刘万山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瞟了陈源一眼。这男人存在感巨强,你不看他也不能忽视掉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紧张感,真是叫人无语了。不过想到兄弟因为这人被套上了同性恋的标签,他又偷偷有点不满! 陆惜杰说:“b市那么大,按理说应该不能吧?” 刘万山说:“反正我信你,这事就是庄少风他妈瞎说,你也别放心上。” 陆惜杰看向刘万山,郑重地告诉他,“他妈的确是瞎说,正确的*应该是,陈源是我男朋友。” “噗!咳咳咳……”刘万山一脸生吞了死老鼠的表情,好容易缓和过劲来脸色却依旧涨红,他愕然地看着陆惜杰,“你你你、你上次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那不是担心你瞎想考不好试么?怎么着?我是同性恋咱俩就不是朋友了?” “那、那倒不是。”刘万山好好一张脸纠结成了菊花,再看向陈源时神色更复杂。 “你们聊,我出去抽烟。”陈源实在受不了刘万山一副:你这个小人!一定是你把我朋友拐上歪道的!这种眼神。 “我说你别反应这么大行么?”陆惜杰跟刘万山说:“你就当多了个朋友,别的少想。还有,我跟他后天就回去了,你回不回?” “搭顺风车?”刘万山觉得这个行,省车票钱了,再说他本来也没想在家里住太长时间,他还想去陆惜杰的大棚看看,还想在b市好好转转。自从登校之后就开始军训,他还一直没好好逛过b市呢。 林子琪虽然知道陆惜杰挺好的,但是作为母亲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惹上事非,所以现在都不让孩子跟陆惜杰联系,因此离开l市那天,刘万山死活没让林子琪送到车站,然后偷偷坐着陈源的车回去的,跟陆惜杰聊了一路,直接坐到陈家村。 陈源话很少,到了陈家村之后他由着陆惜杰带刘万山四下看看,自己则跟严肆联系上了。在路上时严肆就来过一回电话,但是他没接。 严肆说:“赵生河被保外就医了,现在刘世芳照顾他。你们要小心,刘世芳这女人比赵礼程狠多了。现在警方怀疑她有可能会想办法带着孩子跟赵礼程出国。” 陈源说:“赵礼程现在根本出不了国,刘世芳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严肆告诉陈源,“警方的意思,其实把赵生河弄出来也有要引赵礼程回来的想法,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赵礼程上不上钩了。” 陈源把自己在l市见到的两个人跟严肆说了一下,这时却听陆惜杰在屋里大喊“妈,妈?您在哪儿呢?” 回来的时候大门明明是开着的,但是方静没在家!陆惜杰一开始以为她可能是上厕所了或者在大棚里,结果屋里屋外都找遍了也没有。 陈源赶紧挂了电话一起去找,但是到了相熟的乡亲们家都问过了,也没人见着方静。有人说昨晚上还看着她烧火了,但是今早家里好像就没冒过烟? 陆惜杰听罢稳了稳心神,开始在屋里寻找看有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但是发现这些都没有,他妈妈好像就是主动走出去了一样。 陈源给自己家里打了电话,确定方静也没去那儿,便拍了拍陆惜杰的肩,“别自责,阿姨也有可能是去做什么忘记锁门了。” 萌萌这时过来一个劲儿咬陆惜杰的裤管,陆惜杰抱了抱它,突然想到多多怎么不在家?难道跟母亲一起出去了? 有了这个念头,陆惜杰赶紧打开大门把萌萌放了出去,就见这小子突然向东跑去,跑一会儿就停下来闻闻味道,继续跑。陆惜杰赶紧跟过去,陈源则开车在后面跟上,因为不确定萌萌会跑到哪里。 向东就是往市区方向,陆惜杰大概跟着走了二三里,随后就接到了电话。 电话是赵礼程打来的,他在电话里问陆惜杰,“小子,挂念亲人的感觉怎么样?” 陆惜杰暗暗握紧拳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礼程说:“废话不多说,你妈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还想见着活的,就让陈源想办法把我送出国!” 陆惜杰压抑着愤怒,“你现在是通缉犯,陈源怎么可能把你送出国!” 赵礼程冷笑一声,“我说他能他就能!他要是办不到那就只能说明你这小子在他心里份量不够了。我可告诉你,三天之内这事要是办不好,你就给你妈准备后事吧!” 陆惜杰说:“让我妈听电话。” 方静嘴上被赵礼程用胶带纸粘住了,赵礼程刷一下撕下来的时候弄得脸上一阵火辣。方静挨着手机便说:“儿子,你别管妈!你可千万不能让陈源帮他!” 赵礼程照着方静的脸上狠狠抽过去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电话被挂断了,陆惜杰上了车急得胃疼,脸色也差得很,他说:“是赵礼程,我妈在他手里,咱们跟住萌萌。” 陈源问:“他怎么说?” 陆惜杰把赵礼程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告诉刘万山,“这次不能招待你了,等下次吧。” 刘万山已经猜出个大概,但是自己确实没什么能帮忙,便只能说有了结果联系他,然后到了市里他便下车自己拦了一辆出租回去了。萌萌也被陆惜杰抱到了车上,因为这小子到了市郊交界处就懵了,站那儿似乎不知道该往哪走,急得直哼唧。 谁也没想到赵礼程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去绑人,更没想到他绑的还是方静。警方以为赵生河出来之后赵礼程势必会想办法跟刘世芳联系,却不料他居然走了这步棋,更没料到赵礼程这个人渣居然给方静注射了毒品!他阴毒地笑着看向惊恐不已的方静,“我也让你儿子尝尝看着亲人受折磨的滋味!”   ☆、第五十章 这不是真的 警方一直在通缉赵礼程,但是却始终没有什么有利的消息,这也就说明有人帮赵礼程藏了起来,不然不可能过了这么长时间警方都没有线索。是人他就得吃喝拉撒,但是从没人见过赵礼程,这不是很奇怪么?现在b市的各个要道也每天都有人把关,但并没有发现他离开的迹象,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赵礼程还在b市,并且有人供应他吃喝。 陆惜杰记下了赵礼程的来电号码,但是再拨过去时却是无法接通。这人既然想要出国那么肯定还会再主动联系,可是他却觉得一刻都难熬。只要想到母亲不定在受着什么样的非人待遇,他就恨不得去弄死赵生河! 陆惜杰说:“陈源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再去让萌萌试着接着找。它能准确地到市里它一定也能发现其它踪迹。” 陈源哪能放心让陆惜杰一个人离开,便让严肆过来开车带陆惜杰回去,而他则直接去了市公安局。 陆惜杰坐在副驾位上沉默不语,严肆觉得这孩子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危险感,明明他很安静,但是却像在酝酿着什么狂风暴雨。他开始突然明白陈源的感情是从哪儿来,原来总有些人是特别的,他们跟你认识的的大多数差不多年纪的人表现得不一样,所以才会特别吸引人注意力。 在医院的时候严肆便觉得陆惜杰有种与他的实际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沉着,但是他觉得人不遇事时能表现得淡然些也不是没有,可看到陆惜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哪怕是表面上,他也觉得服了。 陆惜杰突然说:“严哥,麻烦你停下车。” 严肆看着陆惜杰抱着萌萌下去了,而这里正是去往陈家村的方向。这里是陈家村与市区的交界点,陆惜杰拍拍萌萌的头,“萌萌,去找多多,找妈妈,找到了给你吃排骨啊。” 萌萌之前连走带跑三四十里,都已经要累成蠢萌了,但是听到陆惜杰的话它还是摇晃着站起来开始四下嗅。陆惜杰仔细观察着它的反应,不管面上如何淡定,揣在兜里的手还是忍不住握得死紧。 严肆说:“陈源会找到阿姨的,你放松点。” 身体绷得这么紧,隔着两米都能感觉到了。 陆惜杰点点头,跟着萌萌离开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冷不丁抬起头来。被紧紧盯住的感觉让他向南看去,就见之前在l市见过的一个黄发外国人笑着看了过来。那人很快拿起手机给陆惜杰发了条短信,陆惜杰低头看了眼信息,再抬眼时那人便不见了。 严肆发现异常忙问:“怎么了?” 陆惜杰说:“有个外国人跟着我们,金发,身高应该跟你差不多。他刚才就站在那儿,我跟陈源在l市见过他。” 严肆朝着陆惜杰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并没有见到这样一个人,但是陆惜杰这样说他自然是要过去察看一下。他叫过陆惜杰让他一起去,可陆惜杰却说:“萌萌难得又找准方向,严哥你去看完再回来吧,我总觉着这附近或许能找着线索也说不定。” 陆惜杰说得很平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些。 严肆没想过他会骗自己,又想着周围人不少,陆惜杰应该不会有问题,这才过去看看,谁知他再回来的时候陆惜杰跟狗都不见了!还有他的车! 到底是陆惜杰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抓了?但是才这么短的时间而已!严肆问了人才知道,是陆惜杰自己上车开车走了。他于是赶紧给陈源打电话,“我说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媳妇儿会开车?他开我车跑了啊!靠!” 陈源并不知道陆惜杰会开车,就他所知他应该不会才是,但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惜杰也知道他不该如此,但是看到信息上的内容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将信息转发给陈源,之后猛地深踩油门,加快了速度往信息上的地址飚去! 陈源收到信息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赵礼程那个王八蛋留了个地址居然说让陆惜杰一个人去,不然就要给方静注射毒品。这换了哪个做儿子的能忍?!陈源赶紧开车按照信息上的地址杀过去,后面有人喊他他也听不见了。 没一会儿,市公安局里紧急出动了许多辆警车,刚得已喘口气的赵生河又被控制在人群里。 陈源在路上便给陆惜杰打电话,“小杰你不许乱来!我马上就到你不能一个人去听见没有?” 陆惜杰已经拐入开往目的地的岔路口了,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死死握在手里,直至指尖泛了白也依然没有松动油门。 短信里留的地址是开办在县城里的一处旧纺织厂,年初就已经卖给了一家汽车配件公司,陆惜杰开到那里时却并没有将车停在那儿,而是直接开了过去!因为他跟萌萌都看到多多在不远处一瘸一拐地赶过来! 多多似乎腿脚受了伤,走路有些东倒西歪,身上的毛也被弄得不像在家里时那么光亮,灰头土脸的,不过陆惜杰跟萌萌还是一眼将它认了出来。陆惜杰一个急刹车将车停下,下去就把多多抱了上来。多多蹲在副驾驶位上直哼唧,听起来又像是抱屈又像是在哭,但它很快又振作起来,两只前爪扒着置物台看向前方,完全就是要给陆惜杰指路的模样。 其实也就是一条路笔直,陆惜杰一直往前开,多多也没有叫出声,看样子应该是没错的。不过又往前开了大约五公里之后就又出现茬路口了,陆惜杰于是开了门,多多也很聪明地自己跑下去,紧接着它就向右面的那条道冲去。 前方是几间废弃的板房,和还尚未施工完毕的几幢二三层的小楼,看样子停工的时间并不很长。陆惜杰下了车示意多多跟萌萌别叫,便悄然跟着多多接近一处尚未收尾的三层水泥楼。 二楼的主卧室里这时有人皱着眉说:“丹尼尔怎么还不来电话?” 赵礼程面色阴沉地看着坐在一边兴奋至有些癫狂的方静,又看向那人,“你打一下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那人似乎对赵礼程这种态度有些不满,但并没有反驳他,而是在问了窗口上坐着摆弄扑克牌的青年之后,便真的把电话打到了丹尼尔那里,最后得到的回复是,陆惜杰还没来。那人于是又问丹尼尔,“你确定他一个人往你们那儿去了?” 丹尼尔正是陆惜杰跟陈源在l市见过的两个老外之一,这时闻言说:“ken是这样跟我说的,但是他……什么人?!”丹尼尔听到脚步声猛地寻问,结果外面那人一脚踢开门走了进来,在丹尼尔只来得及叫一个“你”字时,便一脚踢飞了他的手机! 而这厢,一直默不作声坐在窗边的青年却冷笑一声告诉赵礼程,“陆惜杰到这儿来了,丹尼尔那个蠢货。” 此人剃着板寸,身形极为高壮,跟陈源比起来身高差不多,但是要比他更壮一些。而且明明天已经很凉,此刻却也只不过穿个短袖t恤。他身上露出的手臂肌肉隆起,爆发力十足的模样,下-身则穿着迷彩裤跟军靴,从窗台取了个牛仔帽戴上。 陆惜杰抬头时已经看见这人了,这里四周都比较空旷,几乎很难躲。他于是在门口顿了一下,叫多多跟萌萌回去。 赵礼程朝方静努了下下巴,对之前打电话给丹尼尔的人说了句:“看住她。”之后朝着窗边一勾手指,带着那个梳着板寸的年轻人下楼了,只留下卧室里一个看着傻笑不停的方静,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陆惜杰刚进了院就看见赵礼程身后跟着个人一起走了出来,他问:“我妈呢?” 赵礼程笑了一声,似在嘲讽陆惜杰的天真,“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怎么陈源没过来么?我以为我之前说得很清楚,想要见你妈就必须让陈源安排我出国。” 陆惜杰还是那句话,“我妈呢?” 赵礼程被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惹怒了,抬手就要给陆惜杰一巴掌,结果陆惜杰迅雷般扭住他的手腕便狠狠一脚踢了过去,直接给赵礼程踢到了院里。保镖见到他这模样哪里还能再让他给老板身上加伤?丢下烟头便朝陆惜杰攻了过来。 陆惜杰没有他高,但是他比他灵巧,他一措身避过去单脚点在墙上借力一退,见旁边有旧钢筋直接摸过来一条短的甩手便挥。 赵礼程呸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灰,抬腕看了眼手表说:“我要活的。”说罢转身便进了屋。丹尼尔那边电话没人接显然是出了麻烦,他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陆惜杰却把钢筋狠狠一掷,那东西直接钉在了赵礼程前面!他冷声说:“我妈呢?” 赵礼程被拦住脚步,气得对保镖大喝,“还愣着干什么?!” 于是那人动了,陆惜杰也跟着动了,他松了松拳活动了一下指关节猛地出击,但是却又在对面的人出手格挡时以最快的速度收了回来并且脚下用力一踢,直接踹上那人的命根子! 那人双手一格再也不敢大意,他摘了帽子朝着陆惜杰的脸上狠狠一甩,趁着陆惜杰短暂回避的空隙一脚踢向陆惜杰的胃!陆惜杰左臂屈起挡下这一击,一转身便把那人狠狠一个过肩摔!那人没想到陆惜杰居然能有这样大的力气,但依旧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陆惜杰这时使了阴招抓起一把沙子往人脸上一扬,照着那人的颈侧便是一个带着劲风的回旋踢,直接把那人踢得撞在了砖墙上。 空的一声,刚进屋的赵礼程听到这声皱紧眉头,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东西,随即他用最快的速度上楼,把地上睡得跟猪似的人踢醒,“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快点儿!” 看守方静的人方才便知此地已然不安全,马上把方静扯过来,而地上的人则懒洋洋地爬起,还很自在地打了个哈欠,一脸散漫的样子。但即便如此,赵礼程也没敢说两句,而是还算有耐心地告诉他,“乔林,我们得离开这儿。” 乔林是个混血儿,有一双极迷人的眼睛,不过他眯着眼看人的时候却会给人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他的耳朵轻微地动了一下,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去窗口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全然没有半点担心同伙的语气,笑着说:“赵总,麻烦下次有这钱都给我,这种蠢得只配做骨灰的人,还是少用为妙。” 赵礼程轻皱了下眉说:“走吧。” 方静依然人很高兴,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赵礼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打头走了出去。乔林则在窗口继续看了一会儿,然后从窗子向下一跃,他轻轻一点地,灵巧得就像只黑猫! 陆惜杰抹了把唇角上的血,看向只比自己高了半头的人,而后他又看到大门一拧,赵礼程便从里头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则是拉着他母亲的另一个人!陆惜杰见状喊了声:“妈!”乔林便迅速向前拦了陆惜杰一下! 方静似乎听见了这声叫喊,但是她歪头又听了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而这反应明显不正常。陆惜杰看得眼角通红,赵礼程这时却带着助理跟方静上了一辆越野车。眼看着车就要开出去,陆惜杰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院子里的水泥袋子拎起来一脚踢过去。袋子带着一片灰蒙飞向越野车,乔林飞起一脚又将它踢回了原地! 车子重新启动,就在陆惜杰眼皮子底下开了出去,陆惜杰一咬牙翻身便要跳墙追上,乔林却一把拉住了他,直接给他拽到了地面。陆惜杰急得不行,只能打!不过他不多纠缠,只要能逼退对方就用尽全力去追母亲。 陆惜杰已然翻过了墙,但是他突然发现那车子居然停下不走了,直到迎面而来的两辆黑色轿车与其错过,那车才又缓缓调转了一个方向。 黑色的车里一共走下来八个人,其中有一个对赵礼程说了些什么,这下赵礼程彻底不走了,他笑着让这些人按着陆惜杰,当着他的面给方静补了一针,而这一针之后,本来还挺兴奋的方静却渐渐失去意识。 “赵礼程我草你大爷!”陆惜杰拼命挣扎,额头上的汗就像没拧紧的自来水一样,滴嗒落到地下。他的声音嘶哑,滑到脸上的东西已然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了,亦或是血? “留口气埋了。”赵礼程笑得阴森,他让人把方静带上,又重新上车了。 “妈!妈!我是小杰啊!”陆惜杰大喊,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带上车,那车再一次调转车头就要走了。他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难道重生一次他逃过了劫难,却要让母亲受难么?那样他还重生回来干嘛! “啊————!”陆惜杰突然一声狂喊,所有的郁结突然不知该如何宣泄了。只要想到他曾经遭受过的痛苦,不能摆脱的梦魇和折磨即将要发生在母亲身上,他宁愿直接死了算了啊。 “小杰!”陈源不知在哪里突然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看见有个小小黑影突然像只豹子一样跑了过来,然后没多长时间,赵停礼才开出去不远的车上就传来“砰!”的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块大石头把他的前挡风玻璃砸了! “陈源?”陆惜杰恍惚中回过神,突然疯了似的喊:“我妈,我妈在车上!” “闭嘴!”之前被陆惜杰收拾的人狠狠给了陆惜杰一巴掌,陈源则以飞一般的速度直接跃到了赵礼程越野车的引擎盖上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将人从里头拖了出来,他一脚踩住他的手,将他的头按在玻璃碎片上,只要稍微一用力,赵礼程的脖子就得被前挡风玻璃碎片对穿。 这绝对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以至于赵礼程跟旁边的司机都没有反应过来!乔林眼看不妙,反手就要去攻击陆惜杰,陆惜杰发现奋力向右一撞,乔林被撞得身体微晃,而陈源却在这个时候掰下手边的玻璃咻一声掷了出去,紧接着所有人就听“呃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乔林身后的人眼睛被扎了个正着! 乔林躲得快,而他后面那人想碰又不敢碰,痛得不行的样子,陆惜杰趁着这空档猛然一挣,连忙一膝盖踢在乔林肚子上。乔林刚要动,陈源便迅速地把赵礼程的头向下压了一些,赵礼程痛苦的哀嚎一下子飘向四周。乔林不得不停下,这时陈源告诉赵礼程,“他们有一个动,我就向下一公分,赵总看着办。” 赵礼程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朝着左边摆手示意手下快点说话不要让外面的人动了,但是那手下一看这势态不妙,很有些犹豫。陈源见状扫过去一眼,默默地掰下了一块玻璃,那人吓得当即朝外喊:“你们别动!都别动!” 陈源大喊:“小杰,快过来!” 陆惜杰隐约发现陈源额头上全是汗,心里突然一阵乱。他记得陈源很少会出汗,甚至连急促的呼吸都是罕见异常,就好像这人身上从来不会累。但是现在这是怎么了?陆惜杰赶忙跑过去把驾驶位上的人拖了下来自己坐进了后座,他叫陈源进来。多多跟萌萌一直偷偷躲在暗处这时也跳上了车。 陈源却有好一会儿没动,直到陆惜杰怀疑他可能根本动不了的时候,他才咬着牙把赵礼程狠狠往里一推,利落地钻进驾驶位。 陆惜杰本来抱着后车座上的母亲,这一下看赵礼程又回到了副架上,当时便忍不住抓着他的头往玻璃上一阵撞!他失控地大喊:“人渣!王八蛋!去死吧你!” 赵礼程捂着头,“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啊!我等着看你妈毒瘾发作!” 陆惜杰没忘记那条短信,于是发了神经一样从后座死死勒着赵礼程,就像他上次用皮带差点勒死赵生河时那样,只不过这次换成了手臂。 赵礼程不一会儿就开始翻起白眼来,失血加上头被撞晕,没一会儿他就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陈源说:“好了小杰,你不能弄死他!” 陆惜杰大喝:“凭什么不能?!就因为王法吗?就因为我们要合法行事所以才处处吃亏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我们就得处处被制!我真是他妈的受够了!” 潜意识里,陆惜杰也知道陈源是对的,可只要一想到母亲可能会受戒断反应的苦,他就恨不得当场杀了赵礼程。可也正是因为这种疯狂,所以他没发现,陈源额头上的汗水沿着他刚毅的线条顺势而下,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不由的紧紧揪住自己的裤腿。 还好这时候远处有警车过来了,陈源停下了车,松口气的样子朝对面的严肆招了招手。 严肆看见陈源的模样眉头一拧,不过这时候显然是方静的问题最大。他一把接过陆惜杰怀里的方静放到急救车上,而赵礼程也被相继过来的警察控制住了。 陆惜杰跟多多还有萌萌都下了车,唯有陈源没动。但是就在陆惜杰出声要问问他怎么样了的时候,陈源却突然下了车。他的步伐有些滞涩,陆惜杰这才突然发现今天天阴得厉害,不但湿气重,就连风也是吹得异常凶猛。 陈源后来也坐上了急救车,他就靠在车座上休息。陆惜杰此时则手一直把着母亲,但是他的目光却没有一刻在陈源身上远离。 陈源并没有告诉陆惜杰,他到了短信上说的那个地方并没有见着他而是遇上了八个打手,他也没告诉陆惜杰,那些人为了阻止他离开把他的车开走,他更没告诉陆惜杰,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他几乎是不停地在跑。他只是给严肆打电话,跟他说:“去现场找找有没有药瓶之类的。”方静行为失常应该就是因为他们给她打了什么药不是么。 不过陆惜杰到了医院之后还是从那个嘴快的医护人员口中得知,陈源到底为他做了什么。因为那个小护士对他说,他们当时就是按着血脚印找来的,那脚印从那个旧针织厂开始,一直到他们相遇的地方,而那个针织厂里,到处都是血迹。 陆惜杰见母亲还没醒过来,便去推开处置室的门。小护士告诉他陈源刚才就在那儿包扎完伤口休息。 为了更加准确地判断方静体内的毒品成份和含量,院方取了她的头发跟唾液还有血液来化验。而在化验结果还没完全出来前,陆惜杰的精神还是一直紧绷的,因为他无法想象母亲也许会像上一世的他一样,受毒瘾的折磨。 陈源大概能理解这种心情,所以他躺在床上并没有想过陆惜杰能过来看他。但是门推开之后进来的,确实是陆惜杰。于是他靠到床头问:“阿姨醒了?”算起来离开那片事发区都已经有三四个小时了,方静醒来了也说不定。 陆惜杰坐到他床边,突然一把搂住了他,旋即说:“我来的时候还没醒。” 陈源抚了抚陆惜杰的背,“阿姨不会有事的。如果是纯度高的毒品,猛然用注射的方式很容易猝死,毕竟阿姨以前没有过用毒史。但是你看阿姨看起来身体状况尚可,而且你已经为她尽量争取时间了,所以咱们要往好的地方想。” 陆惜杰点点头,强抑住眼里的涩意,问陈源,“腿还疼不疼?” 陈源笑说:“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你要实在心疼就帮我摸摸?” 陆惜杰说行,当真开始帮陈源捏腿,结果也就是十五分钟的功夫,外面突然有人喊:“方静,方静你不能跑啊!” 那是护士的声音! 陆惜杰吓得赶紧冲出去,就连陈源也不顾一瘸一拐下了床,结果一开门,他们就看见方静脸色诡异的红润,而从她病房里出来的李主任更是,一脸尴尬的要命的表情! 陈源赶紧问:“李主任,我姨她怎么了?” 李主任咬咬唇说:“没事,她、她就是有点醒过来了。” 陆惜杰赶忙抓住了母亲,心里是担忧得不行,他在方静面前晃晃手,“妈,妈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方静红着脸头都没敢抬起,说话都结巴起来,“儿,儿子,妈、妈妈妈没事,咱们、咱们回家行吗?” 陆惜杰哪里敢就这样带着母亲回去!但是又不敢让她知道她被注射过毒品,他于是灵机一动指向陈源,“这不行,妈,您看陈源受伤了,他,他得住院!您帮我一起在这儿照顾照顾他?” 方静为难地看着陈源,半晌居然对儿子说:“你在这儿照顾他就行,妈还是想回家。” 陆惜杰更加奇怪了,难道母亲是知道了自己可能要出现一些令人难堪的戒断反应?不然她那么热心善良怎么可能不照顾陈源? 方静见孩子愣神,赶紧往楼梯口走去。 陈源看看李主任,李主任最后只得过来小声说:“她血液里有微量吗啡,还不至于成瘾,应该是注射的毒品纯度非常低,顶多最近几天会有些心烦跟焦躁,但也能靠辅助治疗顶过去。” 陈源问:“那为什么没告诉小杰?” 李主任这下子更不自在了,嗫嚅半晌才说:“因为,因为血液科的负责人说她的血液里还有另一种成份待确定。”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陈源看着李主任的表情,片刻后猜测,“兴奋剂?” 李主任说:“差、差不多吧。”说完便轻咳一声,“陈总,详细的结果回头血液科的人会给出化验报告的。至于外伤方面也没什么大问题。那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陈源:“……” 这厢,陆惜杰都快崩溃了,他妈这个倔强劲儿又上来了,死活不肯再留在医院!他怎么劝就是没用,这都跟他发火了,“我说你还把不把我当成你妈?!我就要回家!” 陆惜杰好言好语不管用,只能来狠的,“妈,您忘了之前被抓去有人给您打过针?咱们总得检查一下那是什么啊,不然我怎么放心!”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方静就臊得要命!刚才李主任进来给她做检查,结果她居然,她居然抱住李主任对他……对他…… 天爷啊,这、这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第五十一章 赵家的报应 谁都知道有句话叫“便宜没好货”,更知道有句话叫“一分钱一分货”。而好的东西应该是什么样的呢?赵礼程觉得,如果是用到身体上的东西,那么必须是舒适,并且副作用小的才叫好,而这种基本上都是比较贵的,所以他给方静选毒品的时候,特意选了便宜的。这其中不乏他手头钱紧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他觉着越便宜的东西对身体伤害越大。 然而事实上,毒品这东西却相反,至少绝大部分时候不是这样的,反倒是越便宜的东西大都对身体伤害越小,因为它纯度低,甚至可能有些毒贩子看你是新人,直接卖你假货。因为毒贩子们也有自己的考虑,谁知道你一个新来的是不是什么卧底,万一要是搞不明白糊里糊涂地直接吸死了怎么办?这样岂不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还可能惹下麻烦?所以肯定也是要把你的身份弄清楚一些之后再带你入行,以至于,赵礼程满心以为自己给方静身上留下的肯定是不可磨灭的伤害,但其实也不过是他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方静是受了些影响,但跟赵礼程想的绝对不一样。若说有什么一样,那可能就是对于方静来说不论是哪种都很糟心。 她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没那么奔放过。 用陆惜杰的话说,母亲这辈子就结婚的时候喝过一次酒,其它时候基本连酒都不喝,哪怕是过年也不喝。那些差不多年纪的人偶尔出去逛个街或者打个麻将啥的,母亲也没有。以前她是觉着家里没那个条件,现在有了么,她也是半辈子保守惯了,也不舍得花那个钱,所以毒品啥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在她生命里出现的东西,所以这冷不丁被下了促进情-欲的药,她一下子就拗不过弯来了。 方静只要一想到自己主动抱过李主任,还在他身上蹭过,她这脸上就火辣辣的。 不过陆惜杰觉得这倒是没什么,因为母亲当时毕竟被下了药么,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跟陈源打听过,所以知道这位李主任是单身。 李主任以前结过婚,他的妻子还是位高知识份子,不过却因为一心扑在事业上,不太顾家,而李主任则希望能有个相互扶持,一起经营小家庭的那种比较贤惠的女人做妻子,所以两人意见不太和,便和离了,现在像朋友一样相处着,反倒是比以前好了。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个人背景而已,因此说给两人牵线搭桥什么的就是言之过早了,毕竟感情这种事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思。 陈源坐在床上享受着陆惜杰给他用热毛巾敷腿的待遇,舒服地叹了口气,“缘分这东西可说不准,也许他们真能成呢。反正我觉着这次的事挺有意思的,李主任似乎受影响不小。可惜了,他们不说,我们也没法知道那天具体发生过什么。” 陆惜杰把毛巾放到陈源的右腿上,之后去看药,才发现药上什么说明都没有,“这怎么用?怎么连个日期都没有?不会过期吧?” 药是陈源自来就有的,不过他自己不太在这些事上上心,便没太用过。他说:“一会儿抹上多蹭蹭就行了,效果不错。我以前一到阴雨天走路都费劲,说起来还是用这药才好了很多。不过当时权爷爷说的是热敷之后用效果更好,但是我在这些地方比较懒,就直接用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做呢。” 陆惜杰开瓶盖子闻了闻,发现就是股中药配酒的味道,倒也不算多难闻,便掐着时间把热毛巾拿下来之后往陈源的右腿上抹开来,然后按他说的在上头蹭,这样比较活血而且吸收也能更好些。 陈源看着陆惜杰认真的模样,眼珠一错不错的,半晌将手搭在他的脖颈上,稍一用力把他的头转了过来面向自己,然后探过身吻了上去。 陆惜杰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手上心全是药,所以只能被动地张着胳膊承受。不过他很快发现陈源的嘴巴甜甜的,肯定吃过糖,所以他忍不住又是舔又是吸。陈源这可真是沾过一次便宜之后就用这一招吃定他了。 本来就因为腿上要用药,所以陈源洗完澡之后下-身只穿了一条内裤,连上身都是光着的,因此陆惜杰这下是真切地把陈源的*看在了眼里。他于是突然一措头将自己的脸移开,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说:“它可真精神。” 陈源温热的掌心在陆惜杰背上游移,片刻后苦笑,“别说了,这种感觉比腿疼还要命。” 陆惜杰看了陈源一眼,低笑一声继续帮他搓药酒,再后来可能是因为这种感觉比较好,所以陈源睡着了。当然,其实陆惜杰也不太确定陈源是真睡着了还是为了平息欲-望而装睡,直到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装的。 陈源枕着胳膊说:“腿”疼。 陆惜杰愣了一下,“我再帮你搓搓?” 陈源转过身,叹口气,“那一定更要命。” 陆惜杰猛然醒悟过来陈源指的是什么,当下有些不自在起来,便干脆拉着陈源说赵家的事情。 由于赵礼程伤得不轻,所以没有当场收监,而是先对其进行治疗。他现在就跟他儿子在一家医院,被治疗的同时也有警察二十四小时管控。 本来赵生河保外救医的事情被批准,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再二十四小时管控,但是这次赵礼程手里拿到了毒品,所以警方以怀疑赵生河也有参与其中的理由再次对他管控。 赵生河知道之后气得不行,对着他老子就是一通骂,“你他妈傻啊?有好东西不拿来给我给个外人?” 赵礼程被儿子这样骂脸都胀成了猪肝色,但是他骂的不光是儿子,他连老婆一起骂,“你妈就是个蠢货!她把你弄出来干什么?你这样的败家子儿就该关在监狱里让你戒毒!” 刘世芳其实也有些后悔了,因为她这次把儿子弄出来花了大价钱,但是弄出来之后却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以为孩子在家里就能好过些了,可没想到他天天作,作得她都要崩溃。本来就因为公司的事情弄得左右不是人,现在股东们都开始主张另选董事长,结果这儿子跟老公还这么不省心! 说是在医院,但跟坐牢没差别,因为赵礼程跟赵生河不得出病房,不得跟任何人联系,所以别看是在监外,但刘世芳也不是总能见着他们。她现在想见家人一面就得左申请右待批,麻烦得不行还不一定能成功。后来她就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想着只要保住了家里的事业,以后总有办法把人弄出来。 可是很快的,刘世芳就发现她太异想天开。她跟以往一样进了公司办公楼的大堂,结果就发现员工们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可想着是因为家里的事传出去,有些人喜欢在背地里议论,她便也没说什么。哪曾想,一打开会议室的门,她居然看到她的座位上坐着她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陈源?你怎么会在这儿!”刘世芳皱着眉头看向股东们,结果就发现他们的表情跟其它他工也有些类似,都是鄙夷中带着一丝庆幸。 这时有位老股东说:“刘世芳,经过董事会全体成员一致表决,现决定撤消你万广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刘世芳狠狠把包往会议桌上一甩,“笑话,我才是最大的股东,我手里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你们谁也不能撤消我!” 陈源放下手里的文件从其上抬起头,缓缓说:“董事会有明确规定,当除董事长之外的所有成员都同意董事长撤职,那就证明董事长行事有偏差,没有资格再对集团进行管理。再者,谁说你手里还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刘世芳愕然,“你什么意思?” 律师将几份文件拿到了刘世芳面前,她看完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份股份让渡文件,上面有赵礼程亲自签的字,转让百分之五的股份,而现在这一部分的所有人便是陈源! 刘世芳不可置信地看着文件上的字,转而看向股东们,“你们疯了吗?他手里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又是个外门汉,你们让他来管理公司?”这可是她跟赵礼程一辈子的心血! 律师说:“刘女士,请您注意言辞。以及以后不再有万广集团,万广集团旗下所有产业将都归顶贺集团管理,集团董事局成员重组,您如果还想继续参与此次会议,那么请您坐下。反之,请您安静离开。” 刘世芳险些磨碎了一口白牙,但她最终还是逼着自己坐了下来,并且在心里把赵礼程骂了个狗□□。他居然没跟她商量一声就卖了公司股份!这样她会变得有多被动难道他不知道?! 可事实上,赵礼程当时也想过跟刘世芳商量。但刘世芳一直被警方监控着,她不主动,他哪里有机会见她?!可是在外头逃了那么久,真当那些帮他藏起来的人都能白做工吗?吃喝睡,用人,这哪一样不要钱?所以他只好卖了公司的股份,而且价格还低到可怜,但是他有什么办法! 陈源在纺织行业上的的确确是个门外汉,但是这也不难,因为万广集团的纺织厂有很大一部分业务是针对军队后勤部的,像什么手套,被褥,还有军装,这些只要跟军部联系好,业务还能继续做。至于其它行业上,也不难,只要有顶贺集团的招牌,信誉就在那里,总可以慢慢来。用贺驭东的话说,以后就连军用干粮宝乐园也可以一并解决了。 刘世芳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董事会的人都会背叛他们赵家了,原来他们都拿到了好处,并且坦白讲,持顶贺集团的股份的确要比万广集团值钱多了,而且人家背景深厚,轻易不可撼摇。就算换了是她也会选择顶贺集团啊。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了,陈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贺驭东这么帮他?那不就是个普通人吗? 没几人知道当年陈源曾帮过贺驭东大忙,有了陈源,所以一些麻烦才解决了。虽说没有他可能最后也会解决,但绝对没那么容易且快速,所以贺驭东一方面是不待见陈源情商低,但是心里却是把他当兄弟当朋友的,毕竟他们不到二十岁就认识了,多少年的交情,只不过陈源从来不会以此炫耀罢了。 陈源的财富大都是来自贺驭东的照顾,所以他很少会提及这部分,也很少动用,毕竟这不算是他的努力得来的,他有时候会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因此平日里的开销他都是自己赚,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他很富有,在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能很少会有人像他这么富有。 就算是陆惜杰,也只是觉得陈源比较有钱而已,并不知道他身家究竟有多少,因为陈源觉得这种事情慢慢就会知道了,没必要刻意拿出来说。 刘世芳最终决定用手里原属于万广集团的股份换取宝乐园的,虽然因为股价的巨大差异,这会让她一下子变成小得不能再小的股东,但是她就是想在顶贺集团硌应陈源! 但陈源知道她的选择之后只是抿了抿唇,浅浅勾了下唇角而已。他知道有的人总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但真想如愿只怕难。 赵礼程犯的可是走私罪,走私的还是军火,这可是要判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的。 没收财产,多好的条例? 刘世芳知道家里的财产要被没收,直接冲到医院就去要跟赵礼程拼个你死我活,结果赵礼程还以为她是想到办法把他弄出去,很是惊喜了一下。没想到刘世芳上来就把他挠了,“你这个王八蛋,我这些年的辛苦都白费了,白费了!都是因为你!” 赵礼程刚好一些,头还晕着呢,哪受的了她这么撒泼?便赶紧狠狠将人推开。可这一下推得着实不巧,刘世芳直接撞到了床柱上,头还给撞破了。刘世芳见了血,爬起来拿过屋里的铁痰盂照着赵礼程的脸便砸了过去。赵礼程正气着她在外头这么长时间还没能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于是伸臂一拦,揪着她的头发便骂,“你他娘的废物!这么长时间在外面让你活动都不能把老子弄出去,要你有什么用!” 刘世芳气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把股票卖了,现在家里的财产又要被没收,我还能怎么办!跟你说不要走私军火你就不听我的!” 赵礼程的罪名已经落实了,于是他破罐子破摔地大骂,“不走私军火家里能有今天么?你走私跑车的事你怎么不说?” 刘世芳吓得赶紧怔在那里,这时本来好好站在外面的警察却过来了,直接把刘世芳扣了起来。 赵礼程也是一时情急,但是他见刘世芳被抓了也没多少后悔的神色,反倒突然眼前一亮,问警察,“警察同志,我、我举报她走私能不能减刑?” 刘世芳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礼程。虽然知道这些年他在外面也是年轻貌美的左一个右一个,但总是玩儿玩儿而已的,她又忙得不行,所以她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真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夫妻感情已经比纸还薄了?家里来了一次劫难,这些年的情谊一戳就破? 不过赵礼程最后还是没能轻判,他因走私军火情节严重,一共被判了二十一年零九个月,没收财产,而刘世芳则因走私罪,行贿罪,被判八年零四个月。 一家四口除了赵婷婷之外,全都因伤在外服刑一断时间。当中刘世芳伤得最轻,因此不到一周后就被收押到了监狱。而赵生河跟赵礼程这对父子则在一个月后离开医院。那天陈源跟陆惜杰正好带着方静来做体检,在医院的停车场,他们看见赵生河跟赵礼程。 赵礼程也见到了方静,方静面色红润,不见消瘦,嘴上还带着柔和的笑。她穿着浅灰色的羊绒大衣,在跟陆惜杰说着什么。赵礼程也不知道当时哪根神精没搭对,当即便喊:“警察同志,她吸毒!她也是毒贩子你们怎么不抓她!” 这一闹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警察一见是陈源,点一下头说:“你看她脸色也不像是吸毒的,吸毒的是指你儿子这样的,你眼睛长哪儿去了?” 赵礼程大喝:“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吸毒,她,她怎么可能好好的!” 赵生河已经瘦得跟骷髅似的,可这时看着陈源跟陆惜杰,他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奋力冲上去就要撞倒他们,可陈源跟陆惜杰眼明手快,一个第一时间护住了母亲,一个第一时间护住了爱人。赵生河大骂着他们一定会有报应,就这样不甘愿地被警察带走了。 赵礼程依稀听见陆惜杰说:“妈,走吧,您身体一点毛病没有这可是好事,咱们得庆祝一下!” 赵礼程严重怀疑这些人根本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要不为什么专门来了这家医院?但其实他真的想太多了,会来这家医院只不过是因为方静死活不肯去爱凌医院,因为她怕见到李主任。 陈源说:“阿姨您想吃什么?要不咱们找一家私房菜馆?” 方静觉着在外头吃饭有些奢侈,而且她这次体检又花了好多钱呢,便说:“还是回家吃好了,再说陈源你还得开车,在外头不是不能喝酒了?” 陈源说:“不喝酒,今天我跟小杰陪您喝饮料。” 方静喜欢喝饮料,她喜欢甜甜的,所以陆惜杰可能就是像母亲才喜欢吃糖。 后来几人找了家私房菜馆,吃过饭,然后又一起去买了好几斤毛线,这才回家去。天冷了,方静又开始织毛衣了,之前买的那黑线跟米色的线织的这会儿陆惜杰跟陈源还有张栋都穿上了。张栋瘦,方静就给他织的米色的,穿出来之后就显得他身上有些肉了。而陈源跟陆惜杰则都穿上了黑色,款式差不多,乍一看就跟情侣装似的。他们两人特别适合黑色,因为都是那种非常犀利的气质,如出壳的剑一般,给人冷冷的感觉。 反正陆惜杰跟陈源都是很喜欢的,不过方静觉着这他俩本来就是非常刚毅的面孔,所以这次决定织白的试试看。 但是这个决定很快被陈源跟陆惜杰婉拒了,他们都想要天蓝色,那种偏灰的,特别浅特别浅的蓝。两人说完看着对方一笑,“你也喜欢?/你也喜欢?” 营业员阿姨说:“这兄弟俩感情可真好,长得也好看。” 方静笑笑,陆惜杰跟陈源则没说什么。后来回去的时候方静坐在后座上出神,陆惜杰便跟陈源聊天。 纺织厂接手过来之后直接改了名字,其中生厂军用品的则叫军诚,而生产时装的则叫锦织。现在军诚那边和以前一样还是有条有序地运营着,但是锦织这边却稍有些变动。一些曾受过赵礼程跟刘世芳恩惠的人离开了,现在人事部跟设计团队虽然在抓紧时间征用新人,但是总有些不太合意。 陈源说:“现在已经进入生产春装的阶段,但是那些设计师离开时把设计稿都带走了,所以才会有些麻烦。” 陆惜杰也知道这个行业是要提前一到两个季节出新品的,但是时装上他是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不过在童装方面,他倒是很有些心德,因为以前养小安的时候他总会去看这些东西,关注得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些。因此他提议,“你说试试童装行不行?”现在还没那么明显,但是以后孕婴店跟童装店可不要太火,在孩子身上花的钱有时候比在女人身上花的还多。 陈源说:“问题是就算做童装也要有人设计啊。” 陆惜杰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不大。他虽然不会画设计稿,但是他的想法却可以传达给那些设计师啊,这样他们有了灵感,不是也可以画出来了?!还有,看到他和陈源身上的毛衣他才想起来,不是可以弄情侣装吗?! 陈源想了想,“那一会儿把阿姨送到家之后咱们再去趟市里,我带你去见见设计部门的那些员工。” 这事还算比较急,于是方静也没反对。她每次得了新线就跟入了魔差不多了,低着头的时候要比抬着头的时候多许多,因此她瞅都不瞅地挥手,“路上小心点儿。” 陈源跟陆惜杰笑着离开。可这时候的陈源绝对猜不到,今天之后,他又成了贺驭东黑名单里的一员。   ☆、第五十二章 重生对重生 这还是头一次,陆惜杰在完全清醒的时候见到凌琤。他知道他住院的时候贺驭东跟凌琤去医院看过他,但是他那时醒来没多久又睡过去了,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来过。还是因为后来陈源跟他说及他才知道,原来凌琤跟贺驭东真的去看过他。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这样的两个人跟他似乎完全不可能有交集,但偏偏,以后他们可能还会常见面,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陈源跟这两人关系是真的不错。 路上陈源跟陆惜杰说过,贺驭东几乎不笑,但是人还算随和——仅限于对着凌琤时。而对着其他人,如果是关系好的,你问什么他会回答,但是不太会主动说话。但这并不是说这人不好相处,而是他就是那么个人。 所以陆惜杰到了贺驭东家里半个小时只听到贺驭东说了三句话之后,他就理解了陈源的意思。果然,一字千金不为过。 倒是凌琤真是好相处多了,为人十分健谈不说还特别热情。他看起来大概比陈源还要小一点,但是见识广博,且有一种,陆惜杰也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字里行间,说话的感觉有点特别。 但最最最特别的是,他们有孩子! 贺驭东跟凌琤有孩子,一个叫贺毅杰的,小名叫闹闹的两岁小家伙。虽然他叫凌琤跟贺驭东为哥哥,但是凌琤跟贺驭东明显把他当儿子。 凌琤抱着他时他很乖,已经会说一些话了。小家伙胖嘟嘟的,坐在凌琤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跟陈源,一点认生的样子都没有。 陆惜杰真的特别喜欢孩子,不过小安身体不好,所以上一世即便被他抱养了也没有过这么胖的时候。 凌琤看着陆惜杰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闹闹身上,不由问:“要抱抱么?” 陆惜杰说:“可以么?”说罢见凌琤点头,便伸手说:“闹闹来,叔、哥哥抱。” 闹闹张胳膊就要过去,看得贺驭东跟陈源很是惊奇。连凌琤都忍不住说:“看来你也挺有孩子缘的,这小子不太让生人抱,就算熟人也挑。陈源要抱他他就不是这种反应了。” 陆惜杰逗了一会儿说:“可能是因为陈源也比较少笑吧。” 贺驭东觉得自己也中枪了,不过这倒是真的。可能孩子也能感觉到这种比较柔和的情绪,所以他们都喜欢那些看着特别温柔的人。 凌琤一看爱人似乎有些懊恼,便把孩子接过来说:“对了,刚才陈源说你有一些想法,不如我们聊聊?” “哦对,就是关于服装公司的事情,我是想着,能不能试试设计一些童装,或者亲子装以及情侣装之类的,反正公司里有这个能力,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设计么?”这也是他们直接来这里的原因之一。本来是要去见见设计团队,但是陈源听到情侣装跟亲子装这一说法时却改了主意,决定带他过来见见贺驭东跟凌琤,因为凌琤的想法一直非常前卫。 “亲子装跟情侣装?”凌琤略诧异地看向陆惜杰,“这个主意很好,你怎么想到的?” “就是我和陈源现在穿的毛衣,是同一种线,我母亲织出来的,设计上稍有不同,但是穿着会不会有一种……情侣装的感觉?当然,设计师们弄出来的肯定是那种男女款的,算是个新方向吧。我觉得还算是比较可行。” “确实可行。至于童装则需要前期准备,因为童装的一些用料必须提前织出来,现在来设计再选料就得从明年的秋装款甚至冬装款开始了。而成人装就不同,因为厂子里已经到了好几批原定要用的服装材料,只要设计出图快,照样可以在原定时间里上市。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因为之前已经开过订货会,所以客户们订的要按时发货,不然要赔违约金。” “不可以针对这些客户再开一次订货会么?”陆惜杰认真地看着凌琤,他其实不太懂这些,但是他是真心希望能出点力。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的时间非常紧,并且肯定会有一些人要求赔偿。不过你也别太有压力,有时候肯承担损失也是公司有信誉的一种表现,咱们只要尽力就行。你年纪还小,不要愁这些,让陈源多带你玩儿。”凌琤说罢朝陆惜杰笑笑,“对了,那你还有别的方面的创意么?” “别的方面……儿童玩具?” “玩具?能说说大概什么样的么?” “这……说我不太说得好。能给我纸跟笔么?我可以试着画一画。” 管家非常适时地给陆惜杰拿过来纸和笔,陆惜杰想了想,就从最简单的夹雪器开始画起来。夹雪器是北方东天的时候给孩子夹雪球玩的,非常简单,但是陆惜杰记得这东西卖得很好,当时小区里的孩子几乎人手一个。 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凌琤看着的时候心里更是有些诧异了。他问:“还有么?能不能再多画几样?” 陆惜杰于是又画了几何木玩,还有叠叠乐,又画了一个小鼓,并解释说:“这种鼓打开开关可以播放音乐,敲的时候又会有鼓声,也可以讲故事什么的。” 凌琤突然问陆惜杰,“知道智能手机么?” 陆惜杰心里咯噔一下,“……” 智能手机他当然知道,以后的手机慢慢就会朝这儿发展啊,可是凌琤怎么会知道?! 凌琤突然看向陈源,“我想跟小杰单独聊一聊有没有问题?” 陈源不太放心地看着陆惜杰,因为他发现陆惜杰好像有些激动但又透着一股不安?不过当中还有些期盼,于是他点点头,“他觉得没问题就行。” 凌琤于是寻问地看向陆惜杰,见他点头,忙把孩子往贺驭东怀里一搁,“你抱他一会儿,我……” 谁知话还没说完,闹闹嗷唔一声哭起来,“要哥哥,不要大哥哥,呜哇——!” 凌琤没办法,只能让孩子继续猴儿在自己身上带着陆惜杰上了二楼。二楼有一间画室的样子,陆惜杰进去看的时候就惊在了那里。因为那里有很多作品,特别特别熟悉!像什么智能手机,还有pad,还有超薄壁挂电视,以及很多音乐作品。 陆惜杰感觉他的心脏就要从胸口蹦出来,这种它乡遇“故知”的感觉让他情绪很难稳定。他不敢确定地看向凌琤,“凌哥,你、你多大年纪了?” 凌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着一张纸给陆惜杰看,他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惜杰想都不想就回答了出来。因为这款智能手机在后世太常见了,几乎所有年轻人都知道! 凌琤这才说:“我实际年纪四十二,你呢?” 陆惜杰说:“我差不多三十一吧。我……我这不是做梦吧?”这也太玄乎了!他做梦都没想过会遇见另一个重生过来的人,这简直,简直不可思议! 凌琤也觉得惊奇,他说:“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有相同遭遇的人,还真是缘分。对了,陈源知道么?” 陆惜杰摇摇头,“不知道,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贺大哥知道?” 凌琤点点头,“挺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然很……我怎么说呢,很孤独,这种只有你越前,而别人都无法理解的感觉。你知道我们必须有所保留,所以……这也是我会画这些东西的原因之一。就像是一种排遣手段吧。” 陆惜杰本来还觉着叫凌琤为哥哥很怪,现在却觉得一点也不怪了。这才是真正的同类啊!最难得的是对方也是同性恋,做朋友不能更好了! 凌琤笑着拍拍陆惜杰的肩,“好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常聊,你现在可别太激动,免得一会儿陈源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陆惜杰点头,凌琤又说:“明天我带你一起去见锦织的设计团队,到时候咱们再谈。至于现在……”凌琤低头看咬拳头的闹闹,“走,准备开饭吧。” 陆惜杰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下楼时却见贺驭东在瞪着陈源,于是他不由说:“该不会我俩上去之后他们就一直这样吧?” 凌琤笑笑,“驭东肯定猜到了,陈源以后又要不好过了。唉~” 陆惜杰没太明白,疑惑地看向凌琤。 凌琤说:“是陈源把你带过来的,你跟我这么投缘,以后势必会常联系,那么我跟驭东独处的时间会被占去一些,所以驭东肯定会不痛快。他有时候很小气,你不用理他。” 陆惜杰这时候心情好得不行,哪会去管这些。不过他倒是想着,或许自己也该找机会跟陈源说说了,毕竟凌琤跟贺驭东都知道了,那没道理与他最亲近的陈源却不知道。 本来陆惜杰还有些拘谨,这一下却是放开了不少,至少对着凌琤时比之前要放松多了。至于贺驭东,这人年纪轻轻但是给人很大的压力,再加上可能是因为猜到他的身份,脸色比之前更黑,因此还是不看为妙。 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又约好了第二天见面,陆惜杰便跟陈源离开了。但是陈源上车之后几乎不太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陆惜杰还在犹豫怎么跟陈源说,所以路上也没太吱声,直到听到陈源问他,“你……该不会是喜欢凌琤吧?”时,他才愕然地反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源闷闷地说:“就是感觉你跟他单独聊过之后很兴奋。”那种兴奋表现在每一个细节上,好像兴奋得有些控制不住。但他所知的陆惜杰却不是这样容易情绪外露的人。 陆惜杰突然正色地说:“陈源,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跟凌琤……” 陈源狠狠握住方向盘,“你跟他怎么?”你不会是也一直暗恋他吧?!但是因为觉得不可能所以才不想,可这一见到了就发现还是很喜欢? 脑子里的猜测让陈源纠结死了,特别是一想到还是他亲自带着陆惜杰去见的凌琤,他就! 陆惜杰叹气,“我跟他都是外星人来的。” 陈源忍捏了捏额角,明显不信地说:“那我还是火星来的呢。” 陆惜杰一侧身,“是吗?那你快停车。” 陈源踩下刹车问:“怎么?你要带我去坐ufo?” 周边黑漆漆的,谁让通往乡下的路还没有路灯呢,不过车灯倒是挺亮的。陆惜杰说:“没那玩儿意儿,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地球人光靠语言可能接收不到我们外星人的信号,所以决定换个方式而已。”说罢,他倾过身去,搂住陈源吻上他的唇。 陆惜杰的唇很软很柔,陈源总觉着每次被他吻的时候都有种心都要跟着化掉的错觉。而陈源的唇则温暖,带着股清淡的烟草味跟糖罐子里的水果香,所以陆惜杰吻着吻着就会忍不住去舔一舔。 陈源很快就有些把持不住了,他将舌头探进陆惜杰的嘴里,轻轻与他的舌头纠缠,手也在不知觉间探入陆惜杰的衣里略有些急切地抚着他的背脊。 若是以前,陆惜杰或许会提前撤出这样的意乱情迷,而陈源多半也会克制自己,但是这一次他们却谁也没有出声,直至陆惜杰的手碰到陈源的腰带,陈源才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把着陆惜杰的手说:“到家再说,不然一会儿我肯定开不了车了。” 陆惜杰微喘息着,老实坐回自己的座位,闭上眼睛去细细回味刚刚的感觉。 陈源抹了把脸重新启动车子,然后略有些急切地往家里开。这段路晚上就没什么人了,但是由于前不久才下过雪,他没法开太快,便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然后专注地看着前方。 现在时间是晚上快九点,陆惜杰跟陈源到家的时候方静还在织围巾。方静听到车的声音赶紧下地去开大门,然后陈源便把车开进了院里。陆惜杰锁上门,心里还存留着之前在车里时被陈源挑起的热情,于是他说:“妈,您不用管我们了,我们吃过了才回来的。” 方静正觉着出来时穿的少了有点冷呢,闻言赶紧跑进了屋里。 陈源也有些心急,因此见方静进了屋,赶紧拉着陆惜杰去洗漱。陆惜杰小声说:“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陈源却等不到那时候了,进了他们的屋子便把陆惜杰抵在墙上狠狠吻开来。陆惜杰被他这么一弄刚平息些的情-欲又被唤醒,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便搂住陈源的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陈源这一听,心跳更有些快了,但他还是听陆惜杰的,老实去洗澡去了。就是离开的时候眼神好像是硬生生从陆惜杰身上撕开一样。 陆惜杰说了声“快去啊”,之后便去拿两人要换的衣服,去浴室里找陈源。 陈源刚脱完上衣,精壮的背肌便在陆惜杰开门的一刹那应入他的眼底。他着了魔似的伸手去抚了抚,衣服则被放到了一边。 自从他们搬过来之后弄了太阳能热水器,所以家里一整天都有热水,也就不用等着现烧。 陈源也不转过身来,闭着眼享受着陆惜杰的爱抚,片刻后说:“这种感觉真要命。” 陆惜杰觉得这话说得挺对,因为光是这样静静地碰触对方都有种要被情意胀满内心的错觉。 陈源终于忍不住握住了陆惜杰的手,随即他转过身,开始解陆惜杰的衬衣扣子。他说:“感觉心跳从来没这么快过。” 陆惜杰去解陈源的腰带,之后手隔着内裤抚了抚陈源的小兄弟,哑声问:“这样呢?” 陈源手上一顿,直接撕开了陆惜杰的衬衣。他将他控制在自己的臂弯里,不留半点空隙。 激情的吻让狭小的浴室里气愤旖旎,而陆惜杰却并没有在这种情况持续太久,他缓缓地半跪于地,兑现他在屋里对陈源许下的承诺。 等两人洗完澡出来都快过去将近一小时,方静已经困得睡了过去。陆惜杰跟陈源轻手轻脚回了屋,陆惜杰还没忘把自己坏掉的衬衫跟衣扣子拾回来,免得被母亲发现端倪。 陈源想到是自己弄坏的,一时也有些无语。不过当时真的要疯了,哪儿想得了那么多! 陆惜杰钻进被窝,小声说:“明天扔了吧,先放一边。” 陈源抱住陆惜杰,抚了抚陆惜杰的唇角问:“累不累?”不过说完这话他就有点后悔,想到刚才在浴室里自己的小兄弟曾经还在里面停留那么长时间,他就又有点控制不住欲-望。 陆惜杰在陈源的屁股上掐了一把,“闭嘴!睡觉!” 陈源在陆惜杰耳边闷笑,“现在才来不好意思?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陆惜杰也不知道刚才是抽的什么疯,不过做了就不后悔。当然,不好意思其实还是有点的,毕竟是第一次帮陈源这种事。 陈源觉得兴奋得睡不着,他压到陆惜杰身上,轻轻吻着他的眼睫毛。他记得,刚才陆惜杰半跪在自己眼前时,他的眼睫毛轻轻向下垂着,特别温顺乖巧的感觉。这种感觉在陆惜杰身上很少见,其实多半时候他觉得陆惜杰像只野猫,也有点像狼。 陆惜杰在心里数了会儿羊,见陈源没有下去的意思,睁眼看向他,“还想要?” 陈源说:“说不想是假的。不过现在看着你是因为看不够,跟情-欲无关。” 陆惜杰笑笑,“可是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上你的。” 陈源一僵,捏了陆惜杰的鼻子一把,“臭小子,胆子不小!” 陆惜杰在陈源的唇上舔了一下,小声说:“等我长大。” 陈源的小兄弟一听顿时长大了,不过陈源却很快被陆惜杰推到了一边,陆惜杰说:“啧,滚一边儿显摆你的体力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的时候陆惜杰就起来消灭了衬衫这个证据,但是他放进后备箱的时候却又把扣子全都取了下来,只把布料子放到里面。他突然想到,有一年设计的衣服上用扣子装饰得特别多,有的会在领子一圈钉上漂亮的小扣子,有的会在胸前的兜中间钉上几粒,还有的则在衣摆处,总之各种各样的钉小扣,看起来不繁琐,非常精质可爱的感觉。 陈源听到陆惜杰说的也不太分析得来,便说:“还是今天见了凌琤跟设计师再谈吧。我把你送到锦织,之后要去趟大哥那儿,一会儿过来接你。” 陆惜杰挥了挥手说行,又正好看到凌琤开车过来,便跟他一起进了锦织。 锦织的设计团队现在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三个是老人,五个是新招来的。三个老人手里有一部分设计稿,在订货会时已经订出去一些,而另外的一些预定款则因为那些设计稿的所有权归离开的设计师,因此不能生产,如果再生产那些款式便很容易被告抄袭。 大家显然都认识凌琤,但是并不认识陆惜杰,不过凌琤介绍说这是自己的义弟,那些人便明白了,这也是位有背景的人。 陆惜杰有些意外地看向凌琤,却见凌琤只是笑笑,然后认真地跟设计师们谈论起来。 设计师八人中,三女五男,其中一位最年长的约莫四十出头,是这里的设计部总监,叫陆宽。还有两个是超过三十岁的,其余剩下的全是二十多,其中有个叫钟晓寒的男生年纪最小,才二十一,是这次被新招聘的。 陆惜杰对这小子印象十分深刻,因为他闻到了某种同类的气息。不过钟晓寒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人,因为他太直白,同时他带着敌意的目光让陆惜杰十分不解。他们认识?或者说他们曾认识?但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钟晓寒对陆惜杰的不欢迎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因为讨论进行了刚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大伙就感觉钟晓寒对陆惜杰的提议几乎是处处针对。 陆惜杰说起上一世曾流行过非常长一段时间的天使翅膀,说将这种元素加到衣服里,既简单又容易制做,应该能非常受欢迎。 谁知钟晓寒就说他太异想天开,说这种根本就不可行。 陆惜杰起初并没有在意,毕竟每个设计师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本身可能就不喜欢有人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们身上,所以这事他理解。再者他毕竟心理年纪在那儿,不可能跟个后辈争执。他只是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特别针对他而已。 钟晓寒带着讽笑说:“设计一样作品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容易那满大街都是设计师了。就往衣服上加几粒扣子或者加一对天使翅膀就行?你在说笑吗?” 凌琤有些不悦,他以为能被招进来的人至少要懂得做人行事的道理,更何况陆惜杰不管心理年纪多大,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而已,为长的说话怎能不留些分寸?再说他知道陆惜杰说的并不是没道理,后世确实流行过这些东西,因此板着脸说:“注意你的说话语气。他不是你的下属,只是来提些建议而已。” 钟晓寒一听虽有些不悦,却知道凌琤不好惹,只能暂时息了声。 陆惜杰这时说:“抱歉,可能我的提义不合乎在场一些人的观点。但我的提议只是提议,最终能不能被你们利用那是你们的选择。而且将一个想法完美地表现出来那是设计师要做的,而不是我这种业余的人要做的,对吗?” 这时陈源敲了两下门进来,笑问:“什么对不对?在外头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现在陈源是锦织的负责人,因此他一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除了凌琤跟陆惜杰。凌琤说:“没什么。这么快回来?” 陈源回以一个“想你”的眼神,陆惜杰看懂了,于是低下头轻咳一声,而钟晓寒却莫明激动地问:“陈源哥哥,你、你还记得我吗?”   ☆、第五十三章 还玩车-震? 别说陆惜杰了,就连其他所有在场的人也都看出了钟晓寒的异常,因为他眼里的崇拜跟爱慕简直是赤-裸-裸的。但是这在场的人里绝对不包括陈源,因为他情商太低。但是他确实是还记得钟晓寒是什么人,便说:“记得,钟晓寒对吧?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陈源看过新招的所有设计师的简介,可当中并没有钟晓寒这么个人。 钟晓寒见陈源记得自己,兴奋得险些跳起来。他说:“我那年被你救了之后就去学设计去了,正好你们这里在招人,我就过来试试。” 这时总监陆宽说:“陈总,小钟虽然年轻,但是想法不错,正好现在又是急着用人的时候,所以我让他留下来了。” 若是一般情况下,新来的设计师要先把企业文化跟发展史之类的熟悉一下,再跟老人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才可以开始参与创作,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才让钟晓寒参与这次会议。不过说实话,陆宽之前本来是有些后悔的,因为看得出钟晓寒的作品虽有些灵气,但是人品却不太妥当的样子。但是现在看着陈源说认识,他又有点儿摸不准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陈源在主位上坐下来,说了声“你们继续”,之后便在那儿翻看起会议记录来,结果越看神色越难看,因为他发现有一半时候是钟晓寒在跟陆惜杰唱反调。明明连凌琤都认为陆惜杰的想法很不错,钟晓寒却一再反对。 凭良心说,陈源是赞成会议上言论自由的,因为只有听得进真话跟实话才能让企业得到更好的发展,但是这个钟晓寒,他是真有点儿烦了。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一但陷入爱河人就会变得盲目得多,反正他就觉得陆惜杰的想法是好的,没理由的觉着好。 但是显然,钟晓寒并没有接收到陈源身上发出的不悦信号,他可能还沉浸在陈源认识他的喜悦里,再加上总监刚又变相地夸过他,于是他觉得这种时候更加要表现自己,因此陆惜杰刚刚的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他还是跟着唱反调,他说:“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与其现去设计不如从大家手里挑一些好的图样,这可省时间多了,我相信各位前辈手里总有一些拿得出手的好作品。” 凌琤看了眼总监说:“我还是保持我原来的想法,听陆惜杰的。虽说这样会比较费时间,但是一来也是给各位一个施展能力的机会,再者,我们总要有自己的特色,不能像以前一样一直被时尚牵着鼻子走,而是要引领时尚。” 这话说得可就有些打脸了,但是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以前因为赵婷婷的关系,大家都很难施展才华,因为都是当季流行哪些他们就针对性地设计哪些。虽说这样做比较安全,只要经营得当一般情况下不会亏损,但是却无法建立自己的品牌特色,更无法在服装设计领域里真正出头。 陆宽对这些是体会最深的,但是在刘世芳手下工作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因此一时倒也没说什么。 陈源虽然很想说那就听陆惜杰的,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问问陆宽。 陆宽稍犹豫了一番说:“我也觉得陆惜杰的想法不错,虽然费时久,但是一旦成功了,对我们在消费者心中竖立一个新形象很有帮助。” 副总监也说:“我也赞成。不过情侣装这个提议,我们是不是另外专门打造一个新品牌?又或者针对高消费人群先试一下。大多数消费者都有跟风的习惯,所以前期找到适合的品牌代言人做好宣传,之后再推出一些价格比较亲民的款式,感觉应该也不错。” 副总监的想法也有道理,但聊下去就涉及到市场推广了,因此陈源让人去将营销部的负责人请了过来。于是渐渐的,发声的人比较多,想法也就多了起来,会议的气氛倒也越来越好,并且经此次会议,大家很快发现陆惜杰的想法不光在服装设计上,还有其它一些地方也都会有非常不错的建议,而且陆惜杰说话的时候自我定位非常好,他不会因为他有这么多想法而骄傲,也不会过份谦虚显得假,因此大伙都对他留下了十分不错的印象。 其实有凌琤在场陆惜杰也不敢拖大,毕竟在座的人中凌琤才是在这个圈子里最有发言权的人,因为这人曾作为影帝,哪些曾经流行过,哪些在这个领域里做得出色,相信没人比这人知道得多。 对此,散会后凌琤笑说:“其实还真没你想得那么夸张,我以前很懒,衣服都是有人专门给配的。我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眼光,而且说到眼光,我就在吃上最有眼光。” 陆惜杰:“那凌哥你喜欢吃哪种口味的东西?我最喜欢麻辣甜。” 凌琤有些小激动,“真假的?我也跟你一样。不过我吃饺子喜欢蘸醋跟香油还有蒜泥!” 陆惜杰:“一样一样!饺子我最喜欢三鲜跟牛肉番茄配香菜的,凌哥你呢?” 凌琤赶紧揽住陆惜杰,“走走走,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他家的牛肉番茄香菜蒸饺简直一绝!我超喜欢吃,可惜了驭东不喜欢,平时都是打包回家的多,要不一个人去那儿吃感觉太傻了。” 陆惜杰已然口内生津,实在是早上吃得少而且这种遇到知音的感觉真是太爽!在家里时三鲜的常吃,因为家里人都吃,可是他妈妈不吃香菜,所以他很少提这茬。 陈源站在后面愣愣地看着前面聊得兴高采烈的那俩:“……” 他突然明白贺驭东为什么瞪他了。 钟晓寒见陈源站在那里,筹措了一下过来说:“陈源哥哥,我请你吃饭行么?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 陈源脑子里在想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没注意有人在跟他讲话,更何况钟晓寒还是在后面说的,因此他懊恼地抿了抿唇便快步跟上了,再不跟上媳妇儿就要跟恩人跑远了。 被彻底无视的钟晓寒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脸色乍青又红。 陈源上了车,之后本来想等陆惜杰,结果陆惜杰告诉他要坐凌琤的车,跟凌琤聊聊吃的。这一下可把陈源郁闷够呛,但是想着吃完了凌琤会回去,而他则要带着陆惜杰去一趟花鸟鱼市场,便只能开车跟上。 陆惜杰跟凌琤聊了很多,从吃到喝,还有穿,以及电子产品,两人在车上几乎不停地在说话,下了车也没停下,并且陈源发现这加起来一共不宵到一天的时间而已,陆惜杰叫凌琤“凌哥”的时候简直堪比相识多年的故交,特别自然。而凌琤也是,一口一个小杰,叫得特别亲厚! 陈源不挑食,但是他不喜欢吃牛肉番茄香菜馅的饺子,他觉得这种口味略奇葩,他还是吃猪肉白菜好了。不过认真说起来,陆惜杰吃这种馅的饺子原来是这种表情吗?享受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整张脸都是红扑扑的,真可爱。 陆惜杰说:“走的时候我要打包,明早可以做锅贴吃。” 凌琤问:“你会做锅贴?那个我也喜欢,可是我做的锅巴不太脆是怎么回事?” 陆惜杰告诉凌琤,“平锅里倒点油,把凉饺子摆上之后往上浇五六毫米高的水,之后再中小火煎。如果是在保鲜里取出来的,那就加一厘米高的水,这样既能热透又能让锅巴脆脆的。” 凌琤说:“听上去不错,回头我也试试。对了,上次我在陈江那儿看到微景观了,有空我想去你那儿看看多肉,方便么?” 陆惜杰:“随时都行。” 陈源:“……” 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怎么能被无视到这种地步?! 难道就因为他不吃牛肉番茄香菜馅的饺子? 这时凌琤总算想起包厢里还有第三个人,他跟陈源说:“对了,这次的一些创意是小杰提出来的,虽然他不参与设计,但是以后有利润还是要给他一部分,这一点你尽量帮他争取,他自己肯定不方便说。” 陈源有些郁闷一直被无视,于是看了眼陆惜杰说:“没问题,我会直接让人打到我账上的。”臭小子,见义忘色,必须得扣零用钱! 陆惜杰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照样吃得香。 后来三人吃差不多,陆惜杰跟凌琤真的各打包了二斤饺子。钱是凌琤掏的,陆惜杰想了想,后备箱里还有一盆微景观,便跟陈源说送给凌琤,陈源就去打开后备箱。而忍不住好奇过来看情况的凌琤则一眼看到了那件要扔但是被主人忘了扔的衬衫。 凌琤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由笑着看向陈源,“你们这也太激烈了吧?还玩儿车-震?” 陈源一把夺过衬衫脸涨得通红。他能说他们还没走到那一步么?! 陆惜杰从倒车镜里看到凌琤手里拿的东西,想起那是什么之后也是尴尬不已,但是还好他已经在车上了,他就当没看见。 陈源上车之后脸色依然有些泛红,但是语气里相比羞赧,更多的是酸,他说:“小杰,你跟凌琤很聊得来?” 陆惜杰侧身靠在车门上,“我觉得那个钟晓寒也跟你挺聊得来。” 陈源说:“不过是我以前当兵时救过的一个人质,他不说我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陆惜杰想了想,觉得以陈源的情商可能根本就看不出钟晓寒对他有意思,这样虽然也好,但难免有可能让钟晓寒多想,所以他还是决定跟陈源说说,“那个钟晓寒好像对你有意思,类似救命之恩想要以身相许?凌哥都看出来了。” 陈源当即眼前一亮,“所以你在吃醋吗?” 陆惜杰斜眼瞅他,“别自我感觉太良好。我是担心你那种对待路人的态度让那小子多想。至于吃醋,我要是不说你可能得等到他主动表白了才发现他的心意,那我还吃个屁醋?!谁喜欢你真是坑死了。” 陈源还是很高兴,他觉得陆惜杰跟他说这些本身就是一种吃醋的表现,不然不说不就好了么?反正他又不会发现。所以现在这样说出来,不就是让他可以防着些?想到此,他告诉陆惜杰,“如果你不喜欢他在,那就让人事部辞了他。不过说实在的,过两天总部就要调人下来接手锦织的事,我以后的重心还是放在园林公司上,所以这边很少会过来。” 陆惜杰倒也没有让陈源把钟晓寒辞退的意思,只是提个醒而已,毕竟那小子意图太明显了,以后搞不好会是个麻烦。不过考虑到锦织现在确实需要换新血,再加上像陈源说的,他的重心还是放在园林公司上,所以最终陆惜杰也没说什么,钟晓寒也得以继续留在锦织。至此,锦织服装公司的设计部跟营销部彻底开始忙了起来,而陆惜杰也开始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大棚里。 十二月末,陈源去南方出差,因为那边新买了块地,等做完前期准备也要弄成新的绿化用植物养植区。这天他和往日一样给陆惜杰打电话,这才知道方静生了病,正在医院里打点滴。 陈家村有诊所,但是方静一连咳了好几天,陆惜杰不放心,强拉着母亲一起来了凌爱医院。本来方静是死活不肯的,但是咳得久了她也难过,最后就跟孩子过来了,结果她没想到又见到了李主任,真是愁死个人。 李主任听说方静来看病,给她拿了个大苹果。陆惜杰这一看有人居然主动了,赶紧识趣地离开原地。 陈源听了陆惜杰的话,笑说:“可能到他们这把年纪就会更懂得珍惜时间吧。再说阿姨身上有一种能安人心神的特质。之前你住院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李主任观察阿姨的时间有点长。” 陆惜杰笑笑,突然又正色起来,“说起来有件事我挺担心的。我现在这种情况,你说万一要是被李主任知道了,会不会影响他对我妈的感观?” 陈源一愣,“我没告诉过你吗?李主任知道咱俩的关系。” 陆惜杰:“……” 二十多岁的喜欢一个未成年居然好意思炫耀?不过不得不说,这件事陈源干得漂亮!” 第二天,陆宽来了信息,说设计部门已经画出了不少图,让陆惜杰也过来看看。本来陆惜杰想叫上凌琤一起,但是凌琤也去外地出差去了,因此那天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去。 会议室里基本上还是之前开会的那些人,只不过这次陈源的位置坐了新来的经理。这人叫李行风,据说原来是给贺驭东做助理的,后来有了凌琤之后又去国外学习企业管理,之前在顶贺集团旗下的另一家分公司任职,其为人颇有些手腕,而以后则将正式接管锦织。 李行风来之前凌琤特别嘱咐过,让他多关照陆惜杰,所以纵然陆惜杰因为陪母亲看病迟到了一些,会议室里也没人说什么。大家把各自的设计图拿出来,之后开始一起筛选。为了方便,每人手里都有一叠设计图,上面属了设计师的名跟风格主题。 陆惜杰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很快发现,所有人都融合了他的提议去画一些,只有钟晓寒自我地另外设计了一些作品。不过他发现陆宽用钟晓寒确实也不无道理,这小子画出来的东西是挺特别,至少看着不错。 不得不说,这一批设计人员技术都挺过硬,陆惜杰感觉基本上他说的那些细节,大部分设计人员都合理地利用到了,并且在颜色搭配上也是十分出彩。当然,这只是以他的眼光来判断的。 不过创意的大部分毕竟来自陆惜杰,所以陆宽还是先询问了他的意见,“小陆你感觉怎么样?” 陆惜杰说:“我觉得很好。不过这个部分,或许可以试试用单层暗接的方式,就是直接把不同颜色的边缝在衣摆内部露出大约一两厘米,而不是用传统的方式去折成双层接合或包边。”由于不太确定自己的说法准不准确,陆惜杰还用样品布料去示范了一下,之后又说:“另外也可以用一些其它质地的料子,比如针织棉的主体,配梭织棉的一些小设计。” “像这样么?”同样新加入的一名二十多岁的姑娘用一片蓝白条的布料配在纯白色的衣服边缘,然后又开始提笔刷刷刷画起来,似乎是猛的蹦出了新灵感。 设计师在会议现场快速修图的事情也并不少见,所以大伙在聊其它设计的同时也给那位姑娘留了些时间。 陆惜杰在看完那姑娘画完的图,赞赏地说:“没错,就是这种。” 李行风也看了看,发现对方画的虽然简单,但是确实挺好看。那是一件白色为主的t恤,只在t恤的领子跟袖口,还有衣摆处配了彩色小格子的边,而且胸口处有一个兜,兜的边缘也是同色的彩色小格,并且上面还有一粒布包扣,同样是彩色小格布料包的。 至于陆宽的设计则要简单粗暴得多,特别是亲子装,他直接在t恤背后各加了一对白色的天使翅膀。要说简单那是绝对的简单,但是要说特别肯定也足够特别。尤其是他还不嫌麻烦,把一家三口的全画了出来,所以只看那件小小的童装便能感觉特别可爱。 还有些设计师则把天使翅膀以刺绣的形式反映在衣服上,看着也足够精制。不过陆惜杰倒是觉着,如果要专门弄亲子装品牌的话,就用那个图标做标识也不错。 李行风也想到了这一点,便在会上说:“亲子装的品牌已经定为‘天使家族’,但是品牌标识还没有确定,我觉得张润你在衣服上画的logo不错,会后可以拿去跟美工讨论一下再给我个结果。至于亲子装以外的产品则全部使用‘锦织’标识,今天通过的设计会在三天之内打板开始生产。眼下马上要进入一月,我们跟各地的供货商新谈好的二期服装供货时间是一月末到二月中旬,所以希望各位再抓紧一些。”说罢他看向陆惜杰,“小陆一会儿来一趟我办公室。” 陆惜杰疑惑地跟上,而这时陆宽则把所有已通过的设计稿收了回去,只留了一份原稿在李行风那里。为了避免设计图外泄,集中管理设计图是公司规定。 不管怎么说,这第一轮的麻烦总算解决了,整个设计部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这里不包括钟晓寒,因为只有他的设计图一张都没有被取用,这让他的脸色比布料样品卡上的颜色还丰富。他于是忍不住在陆惜杰跟李行风出去后问陆宽,“总监,我的作品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陆宽已然看过了,便直言说:“小钟,锦织卖的衣服是给老百姓穿的,而不是给舞台上的演员。你的设计想法很好,但是不对路子明白么?” 钟晓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只不过是几款露背款式的裙子跟连体裤而已,又没有很夸张,怎么老百姓就不能穿了?!他不太确定地问:“总监,陆惜杰跟新来的李总认识?” 陆宽也不太确定这事,但是钟晓寒这样问的意思他哪里不会明白?于是想着新人还需要指导,他便说:“你好像不太喜欢陆惜杰,为什么?” 钟晓寒哪里敢说是因为他看到陆惜杰跟陈源有说有笑地一起坐车过来,他看了心里特别不爽,所以只得告诉陆宽,“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他太异想天开而已。” 陆宽点点头,“原来如此,那看来还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 钟晓寒愕然,“总监?” 陆宽已经走远。钟晓寒心下慌慌,不知道自己哪句说得不对了,于是赶紧去问副总监。 副总监是位三十多岁的姐姐,她听罢笑说:“作为设计师或提供创意的人,不够异想天开怎么行?干我们这一行的首先就得敢想啊,不敢想怎么可能设计出与别人不同的东西?” 钟晓寒觉得这样说也有道理,可是他的设计一张都没被采用,这就真的不是因为陆惜杰的关系?! 事实上陆惜杰这还真就是头一次见李行风。 李行风是想着跟陆惜杰谈谈关于饰品跟童装的问题,他说:“凌琤说你想法多,让我多跟你聊聊。正好这个时候我还算有时间,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陆惜杰下午倒真没什么事情,不过天黑前他得去找母亲一起回家。这会儿母亲应该在跟李主任一起吃饭或者散步(?)于是他便跟李行风聊了一下午,从他对童装的了解到一些他曾经见过的非常火爆的款式等等。可惜两人绘图技术都很渣烂,画着不是那个感觉。陆惜杰最后只能说:“如果有个比较可靠的设计员,可以边聊边让他画。” 李行风的意思却是,“你有没有想过学设计?你年纪还小,又是公司内部人员,所以我觉得完全没问题。” 陆惜杰真没想过学这个,因为他对这些不是很有耐心,便说:“我有自己的工作了,而且在绘画方面是真没什么天分。” 李行风无语地看着陆惜杰片刻,“我就说么,跟凌琤称兄道弟的都不是一般人。那你在公司里挂个闲职怎么样?这样一来你有好的想法时可以惠及公司,二来也比较方便给你分红。” 陆惜杰思索片刻,“行,不过分红的话直接分到陈源那儿就行。” 之前租麦香传奇这个品牌时是陈源给了他意外的财路,所以他才能像现在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并且还月月有分红,所以这一次换他给陈源弄点意外的财路好了。 陈源听到这里时笑问:“现在还跟我分那么清?” 陆惜杰特别认真地说:“要是跟你分清反倒不会这样做了。” 上辈子被庄少风坑一次就够够的了,所以他知道哪怕他再信任陈源,也还是给自己留些退路才是明智的。但是他偏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爱一个人时全心全意,爱的时候倾所有,如果不爱了,也不会再有留恋。 陈源可能感应到了陆惜杰的情绪,突然问:“想不想我?” 陆惜杰坦然地说:“想。” 陈源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弄得心里忽悠一下,感觉像气球在空中飘荡,特别没着落。或许得等到回家了见到陆惜杰,这种感觉才会消失吧。 陆惜杰这时说:“好了,我得上课了,你自己在外头照顾好自己。” 说来这两人也是够可以,交了一份钱,谁有空谁来学,学完再教给对方。所以陈源去出差之后一直是陆惜杰来学英语,反正两人的进度一直一样。 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不能考驾驶证,所以陆惜杰都是坐公车过来上课的,路上倒车比较麻烦。不过让他这么一折腾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就到了一月中旬,马上又是一年春节。 陆惜杰列着年货单子说:“妈,咱们要把李叔叔请到家里来过年吗?” 方静一听这个脸上又热了,半晌说:“过、过些天再看看吧。” 李主任太积极,弄得她都不好意思拒绝了。可是她觉得感情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草率的好,而且凭心而论,她觉着李主任完全能找个比她条件更好的,所以这让她很有压力。 陆惜杰知道母亲的想法,但是都这把年纪了他觉得不该再浪费时间,而且这阵子李主任也十分用心,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便不厚道地跟母亲说:“妈,您说一个人过年多凄凉,咱们好歹还能有个说话的人,而且陈源搞不好也来这儿过年。可是您看李主任,大过年的,估计家里就电视有声音,真可怜,简直太可怜了。” 方静也有些犹豫,可是那样一来不是要让李主任住下了?不然大过年的谁还开车把他送回去么?可要是自己回去那不是更凄凉? 陆惜杰倒真没想那么多,第二天就去市里准备年货去了。但他是真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庄少风跟钟晓寒。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第五十四章 这就是天意 上一世陆惜杰并没有见过钟晓寒,也从不知道钟晓寒跟庄少风是不是认识,所以这一世这两个人走到一起,他不免怀疑是不是很多事情也因为他脱轨的行事方式而变得不同。又或者,这根本就是绝对的,只是这一切都发生在他所不知的地方而已。 从穿着上看,钟晓寒应该是家里条件非常好的那种人,而且他言词锋利,很多时候说话都不太会顾及他人的感受,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这人应该生长在比较优越的环境里,被人宠惯了。而庄少风其实说白了就是个普通人,更何况来了b市也没多长时间,所以他们能认识,陆惜杰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 如果不是看出钟晓寒喜欢陈源,起码还能以为跟庄少风有一腿,但是钟晓寒喜欢陈源这事却是明摆在那里,所以想从钟晓寒跟庄少风身上找到共同点,那么大概只能是这两人看上去都挺傲骄或者他们都是同。 后一点陆惜杰确实猜对了,庄少风跟钟晓寒能走到一起的确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性向,但最初相识的原因却并非这么简单。 自从庄少风跟韩爽来了b市之后,庄少风就继续念他的书,而韩爽则到了钟家的公司里做她的老本行,当一名会计。说起来还是因为有原来在l市的老板做保,韩爽才能进了钟家的公司,然后凭她的能力,在那里做得倒也不错。 虽然韩爽此人人品有些不靠谱,但是交际手腕却是没得说,因此到了新公司之后没多久就站住了脚。一日,公司里的财务经理正愁着孩子学习的事,说是找什么样的家教孩子都不肯学习,所以韩爽知道之后便把庄少风叫了过来,让庄少风给那孩子看看,能不能用一些比较有趣的方法教那孩子学习。 本来韩爽也就是想着跟上司拉好关系,倒也没抱太大希望,但是庄少风真的把财务经理家的孩子教得爱上了学习。这可把那人高兴得不行,连连跟韩爽道谢不说,还把庄少风视作孩子的榜样。 由于财务经理在公司里干的年头长,又与钟家是亲戚,再加上曾是一起跟钟晓寒的父母打拼过来的,所以在公司里很有些威望,办公室也是单人一间,十分宽敞。于是每逢周末,庄少风就去那儿教财务经理的孩子学习。 最开始的时候庄少风也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但是财务经理没说什么,也没人对此发表想法,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后来有一次,他又是赶在周末帮那孩子复习,谁知财务经理的办公室门却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由于知道财务经理去开会,所以当时庄少风还吓了一跳,结果就见是个比他高一些的年轻人,他这才稍稍放下心问:“您是?” 那人还没回答,原来还在做题的孩子就冲过去一把抱住那人叫了声:“晓寒哥哥!” 钟晓寒当时就是来接小堂弟回家见爷爷奶奶的,因为爷爷奶奶想小孙子了。但是没想到会因此认识正在给小堂弟补课的庄少风。他们一家都听说了,有个叫庄少风的学生把家里的小少爷给弄得爱上了学习。 钟家的老爷子得知小孙子正在补习之后,便直接跟大孙子说,干脆把庄少风请到家里来吃顿饭,也好当谢谢人家。 庄少风本来就是那种虚荣心比较强,而且很懂得攀附权势的人,因此得到了钟晓寒的邀请,自然就没有拒绝这样的机会,当天便跟钟晓寒一起去了钟家。只是那时他们并不知道彼此都认识陆惜杰,他们只是通过了后来的一些相处,知道对方跟自己都是一类人而已。钟晓寒还是最近才知道,庄少风是来自l市的。 所以当钟晓寒发现庄少风见到陆惜杰时脸色瞬间变黑的时候,下巴朝陆惜杰一努便问庄少风,“你们认识?” 庄少风不确定钟晓寒跟陆惜杰是什么关系,便说:“原来在一个城市里的。” 钟晓寒发现这种说法很生份,便知两人应该不是朋友,便冷笑一声,“那还真挺巧的。” 陆惜杰却是觉得跟对面的两人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一措身便直接过去了,完全当没看见对面那两个人。 这一下态度很明显,庄少风跟钟晓寒都感觉到了陆惜杰的漠视,于是就陆惜杰这个人,二人展开了一轮新话题。 钟晓寒告诉庄少风,“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人身边有个小子特别碍眼,指的就是他。” 庄少风问钟晓寒,“那你喜欢的那人是不是特别高大?而且很少笑?身材特别好的,好像姓陈吧。”记得听母亲说过,那人叫陈源,因为在明珠小区里做绿化工程时偶尔会过去,所以他母亲听人说过一些。 钟晓寒点点头,“你也认识?” 庄少风说:“我以前见到过他们在一起,不过当时被人说到这件事的时候陈源好像否认了,搞不好根本就是陆惜杰粘着陈源吧。” 钟晓寒觉得那倒也真没准,因为陈源待陆惜杰也没看出多特别来。那个陆惜杰倒是跟凌琤关系不错的样子。陆惜杰第一次来开会那天,虽然是跟陈源一起过来的,但是离开的时候不是跟凌琤一起坐车离开的么?而且第二次来时又是一个人,所以搞不好陈源跟他并不是那回事也说不定。 事实上在知道有陆惜杰这个人之前,钟晓寒都以为陈源喜欢的是女人,直到见到陆惜杰之后,他才隐约觉得也不一定。 庄少风知道钟晓寒喜欢陈源喜欢得紧,他们虽然相识不久,但是知道彼此的性向之后钟晓寒就经常提到陈源,虽然从来不说名字,但是却动不动就会聊起曾被陈源救过的往事。庄少风知道钟晓寒此刻肯定把陆惜杰恨到骨子里之后,忍不住暗暗笑了笑。他告诉钟晓寒,“以前听你说我还觉着搞不好你没戏了呢,可是现在看来问题也不大么。认家世、学历、人品、相貌,你哪一点不如他?把陈源追过来是迟早的事吧?” 钟晓寒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找人查一查陆惜杰的背景,这听庄少风提及,忙问:“怎么你对陆惜杰很熟?” 庄少风说:“我们原来在一个学校的,房子也在一个小区里。陆惜杰父母原来就是工人,他上学的时候学习也很不好,还经常打架。后来可能是因为他爸出轨的事吧,他不念书了,出去摆地摊卖饼。再后来他爸因为偷人家的金条犯了罪,现在正在坐牢呢。一个犯人的儿子,你说他怎么跟你比?” 钟晓寒一听对方这么不堪,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那你知道他跟陈源是怎么认识的么?” 庄少风摇头,“那时候他已经不念书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们那儿的人都说陆惜杰是被陈源包养了。” 钟晓寒一听,脸色一冷,“怎么可能?陈源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 庄少风反应过来,忙讨好地笑说:“也对,估计多半还是陆惜杰粘着陈源吧。” 钟晓寒这才觉得听着顺耳,而且陆惜杰是犯人的儿子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以后在公司里丢脸! 两人心情很好地去电玩城,陆惜杰则继续逛他的街。他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庄少风会在背后如何诋毁他,因为那人实在是太没谱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以后跟他们都会越来越远,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由于来回路途太远,再加上来的时候就是坐公车来的,所以陆惜杰也没买什么吃的,只先挑着轻便好拿的东西买了一些,像是对联啊福字啊还有红包什么,又买了好些糖,以及给母亲买了些灰色的毛线,还有给陈源买了一件羊绒外套,给母亲买了条披肩。 就这样一圈逛下来也有两三个小时了,主要是挑衣服用的时间比较长。 陈源这会儿正坐在飞机场的候机室里,想陆惜杰了便给他打电话。一个月没见,相思成灾,而且他只要一想到他不在的时候陆惜杰来回买什么也不方便,就急和恨不得自己长翅膀飞回去。 陆惜杰来的时候是背着书包来的,所以只有一手是拎着东西,便很快把电话接起来,不过他没想到陈源会说过年回不来。他还以为这两天就回来了呢,但是工作有时候就是这样,他便只能说:“那就只有回来再说了。” 陈源暗搓搓想着真好骗,广播室里便播了一段提示旅客登机的信息。 陆惜杰:“……” 陈源:“……” 陆惜杰知道自己被耍了,佯装生气,说:“看来是不想让我知道你要回来。既然如此那就挂了吧,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正好可以退了,省钱。” 陈源赶紧说:“别别别,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千万别退。” 陆惜杰叹气,“下次记得这种时候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听不见广播的地方,不然揭底的人太多了。” 陈源说:“好,我记住了。我大概两个半小时到b市。你在商场?” 商场里也是有广播的,陆惜杰便跟陈源说:“嗯,你到了市里再给我打电话。” 天色还早,陆惜杰抬腕看了看时间,觉得再逛一会儿,陈源到了估计可以一起吃个晚午饭再回陈家村。不过又一想,快过年了,陈源是不是得回家?虽然这人嘴上是说着想要在他那儿过年,但是都在他那儿住了半年了,过年不得回家过? 这么一想,陆惜杰冷不丁觉得是不是得给陈源的父母也买些东西,毕竟两家人都认识,而且陈源的父母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也已经把他当半个孩子了,所以过年没什么表示貌似不太说得过去。 正纠结着,方静那边便来了电话,“儿子,你说是不是得给你陈伯伯跟伯母买些东西?去年咱们吃了人家那么多年货,再说你住院那会儿你天天吃人家做的东西,什么都不买好像太不好了。” 陆惜杰说:“是不好,可我买什么啊?” 陈源的母亲倒是好说了,送盆花就行,但是父亲呢?! 陆惜杰给陈源打电话,陈源关机了,应该是准备登机或者已经登机了也说不定。他要是不趁着现在买的话就得再空等三个小时,毕竟从机场到市里还得一段时间呢,三个小时都是少的。这样可太浪费时间,陆惜杰一想就给王若兰打了电话。 王若兰此刻正兴奋的都要蹦起来,因为她怀孕了!但是为了给家人一个惊喜,所以她拿着化验报告一个人都没通知。但是这种把秘密憋在心里的感觉又很难受,于是一接到陆惜杰的电话,她就忍不住说:“小杰小杰,你猜我在哪儿?” 陆惜杰说:“这我怎么猜……在陈江大哥那儿?” 王若兰说:“我在医院,你快恭喜我!” 陆惜杰又不是笨蛋,这一听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赶紧说:“恭喜恭喜,这可真是大好事。” 王若兰结了婚都好几个月了,一直没传出消息,这一下家里人肯定高兴。不过她可没忘这事先不能说,便告诉陆惜杰,“你可不能透出风声啊,我这是自己闷在心里快要炸了才跟你说说。对了你在哪儿?方便出来不?姐请你吃饭!” 陆惜杰这下就不用纠结了,报了地址,两个人约好了地方说:“还是我请你吧。” 王若兰是痛快人,谁请都无所谓,最开心的是她要做母亲了,她于是雀跃却又小心地到了陆惜杰说的地方,就在商场不远的一处中式餐厅。陆惜杰已经等在了那里,王若兰进了屋便打招呼坐过去,“小杰,哎哟怎么办,我可真是要兴奋死了,还好你成功解救了我。” 陆惜杰是男的,他不太能理解这种感觉,但是要做家长了总归是很高兴就对吧,他于是跟王若兰聊了聊,但并没发现在二楼的同样用餐的庄少风跟钟晓寒。 钟晓寒问庄少风,“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庄少风摇摇头,他根本就没见过这女的。不会是陆惜杰的女朋友吧? 王若兰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结了婚又有老公疼着,所以这会儿还带着小女孩儿的娇气,而陆惜杰年轻归年轻,却是长得高,而且一举一动又透着一股沉着,所以乍一看说这两人是情侣也没什么稀奇。 庄少风跟钟晓寒都隐约听到什么怀孕,太好了,还有不能跟人说之类的,不由联想到楼下这两人见面这件事情不会是瞒着陈源进行的吧?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而且本来他们就已经吃差不多了,便从连着商场的那一端出口走了出去,并没让陆惜杰跟王若兰发现他们。 王若兰千叮咛万嘱咐,“以后你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哦,不然你陈江哥哥该郁闷了。其实我最开始也是想让他第一个知道的,但是他正好三十那天过生日,我想给他个惊喜,这也没两天了。” 陆惜杰说:“放心吧,肯定不会说的。” 王若兰给了个你小子就是仗义的表情,开始胡吃海塞。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食量居然很大,她说:“我原来都怕胖不敢吃,真是太亏了,我得赶紧给孩子补回来。” 陆惜杰又帮她叫了两个菜,但是自己却没怎么吃。王若兰知道他是等陈源呢,便送了一个调侃的眼神,之后掐着时间解决得差不多了,便开车回去了。 由于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所以餐厅里的人也渐渐少了,陆惜杰就在里头坐着继续等了一会儿,想着陈源也该差不多到了。 陈源这会儿刚把手机打开,人已经坐在了车上。其实之前他就已经到了市里,不过想着要帮陆惜杰多买些过年吃的东西,他便先回了家把车开出来。 陆惜杰被外头的阳光一晒,暖和得都要睡着了,但是这家的菜比较清淡,而陈源知道他喜欢吃麻辣的之后就跟他说了一家非常有名的川味火锅店,他便拿着东西换了一家。不过见了面才发现,说一千道一万,最想做的其实是拥吻。 陈源在陆惜杰对面坐下来说:“好像错了,其实应该先回家的。” 陆惜杰内心也有些躁动,但是服务员就在旁边,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笑笑继续点菜。刚才跟王若兰在中餐厅里他只是吃了点甜点,这会儿真的有些饿了,虽然分不清这饿到底是胃里饿还是心里饿。但好在这里是包房,只要一会儿服务员出去,就能…… 陈源发现陆惜杰下笔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牛羊肉什么的也不仔细看了,差不多的就在点菜单后面写上数字,然后青菜直接来了个大合盘,之后他把单子往服务员那儿一递,恨不得说你半个小时之内先不要进来了。 陈源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碰了碰陆惜杰,陆惜杰听到关门声,看了眼窗子。 外面正对着大街,他们要是做点什么很容易被发现,但如果是在窗帘后面就…… 陈源刚想完,服务生就端着麻辣锅底走了进来,放下又出去。然后又进来个人送饮料,再出去。之后又有个人进来送调料,再出去。 陆惜杰憋了口气长长吐出,略感无奈地说:“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陈源感觉他的思维都已经要不由他掌控了,他想陆惜杰,很想,很想。不能碰到对方这点让他感觉有些焦躁。他于是干脆起身去外面打开后备箱,将给陆惜杰带来的特产跟糖拿了过来,然后问:“我的礼物呢?” 陆惜杰递过衣服让陈源试了试,“要是大小不合适正好一会儿可以拿去换。” 款式是陈源很喜欢的那种款式,纯黑色的,穿着特别帅气,特别是陈源的白色衬衣领子露出来的时候,不由让陆惜杰想到第一次见着陈源的情形,便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好像也跟现在穿的差不多。不过当时的衣服不是立领的。” 陈源记得确实是,不由多看了两眼衣服才边脱边说:“嗯,但是那件没这件好看。而且这件大小也正好,不用换。”说罢他还是忍不住飞快地去吻了一下陆惜杰的耳朵说:“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至于为什么不吻嘴唇,那是因为陆惜杰正含着棒棒糖。 陆惜杰很想扑过去咬陈源一口,但是菜被陆续送上来了。陈源说了说他在南方遇到的趣事,而陆惜杰听完联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不由再一次问,“为什么亲自去杀虫?”他一直不太能理解这个事。虽然这职业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对于陈源来说,感觉好像是在浪费时间? 陈源说:“最初是因为宝乐园的餐厅里要做消杀工作。其实那时候我们完全可以找人,但是很巧,我当时还从凌琤喜欢贺驭东这件事里转不过弯,心里有些郁闷,然后在园林公司里做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不想再在那儿继续干了,干脆就想自己另弄点事情。正好消杀这一行比较简单,技术含量又不高,就着手做起来了。本来是一时冲动,但是做起来才发现也挺不错,就一直做到了认识你那会儿。” 这样陆惜杰就更不解了,“可是你那时候不是已经回园林公司工作了么?” 陈源点头,“对啊,所以才跟你说消杀是副职么。对了还有件事没跟你说,现在那个消杀公司被我一个表弟接手了。还记得我俩认识的那家房主么?一个打cs超差劲的傻小子。就他,是我妈那边的一个亲戚。” 陆惜杰当然记得,不由笑说:“你肯定不知道你走之后你那个表弟说了什么。” “什么?” “他说陈源?这名字也没啥特别么,我还以为得叫个龙霸天啥的呢,那才符合英雄形象。不过也是那会儿我才知道你叫陈源的,巧吧?” “巧什么,这叫缘分。我现在想想都觉着那会儿去我表弟家杀虫就对了,虽然那个笨蛋到最后都没认出我是他表哥。” “谁说的?你走了他就想起来了。我估计就是因为你当时收他钱了,他才想起来那么晚。” “他那么笨,不收他钱都对不起我来回跑一趟。”陈源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其实那次,包括后来在酒店里见到陆惜杰,他都是因为一些人情关系才去的,但是真没想到会遇到陆惜杰。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用母亲的话说,他就是这么有福缘的人。 有了陈源,陆惜杰就不用再怕拎不动东西了,两人吃完火锅把陆惜杰先前买好的东西都放进了车里,之后继续去逛街。陈源穿着陆惜杰买给他的衣服,原来的则放进了车里,说这是怕有人偷车里的东西。 陆惜杰懒得鄙视他,又想起来还没给陈源的父亲买东西,便跟陈源去看了看鱼竿,因为陈源说老爷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垂钓。不过想着既然是要过年送的东西,陆惜杰跟陈源买完便直接回了陈家村。 陈源说:“三十的话可能还是要住在家里,不过白天我会在那儿过的。” 陆惜杰说:“行,这样的话正好把李主任请到家里一起过年,回去时你再把他捎回去。” 陈源突然想到张栋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到时候肯定要在陆惜杰跟他的屋里住,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但是张栋跟陆惜杰怎么说也算是义兄弟,所以有些事说了就显得太小气,他就只能忍下了。不过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吃醋这种事呢,会随着情意加深,发生的情况也越多,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其实很多男人只是面上大方,心里都有小气的一面。但他们或许并不是真的小气,而只是爱得太深。 钟晓寒觉得自己陷得也不浅,他对陈源的迷恋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但是他觉得不能太盲目,因为陈源不是外头那些随随便便的人,太难搞了,所以他得有计划地来。就算他真不待见陆惜杰,他也不能弄得太明显,因为从庄少风告诉他的信息里分析,陈源跟陆惜杰认识了至少有一年。 一年听起来不算多长,但那可是几百个日日夜夜,如果他们经常在一起,那不是已经培养出了相当深厚的感情? 钟晓寒一时间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去吸引陈源的注意力,而且在他看来他本身就比陆惜杰好多了,陈源会关注他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他真是一分一秒也不希望在陈源跟陆惜杰有什么关系。可是他并没跟家里人出柜,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好寻问父母,那么怎么办呢?钟晓寒心下一合计,最后找到了圈子里一位比较有手段的前辈来指点迷津。   ☆、第五十五章 凌琤的主意 三十那天,陆惜杰收到了一份快递。送快递的人带着盒子过来,但是盒子上并没有发货人的姓名,只有收件人的姓名,而那名快递人员也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告诉陆惜杰,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陆惜杰并没有多少朋友,而且应该也没什么人送他东西,所以他想来想去只想到陈源。但是陈源当时就在场,并且直接否认是他送的了。 那还能是谁? 盒子大概能装半个蓝球那么大,晃一晃里面没有多少声音,稍稍有一点重量。 陈源想到赵家的事情才过去不久,考虑到安全问题,便问陆惜杰,“介不介意我来打开?” 陆惜杰说:“一起来吧。” 两人便拆开了第一层包装,结果里头又是个箱子。再拆,里头又是个箱子,直到一直这么拆了九层,才看到里面有一个灰色的绒布盒子。陆惜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款浪琴的男士腕表和一张卡片。卡片上还有字,写的是:小杰,新年快乐。 还是没有署名。 陆惜杰拿着这东西心情相当诡异,陈源的表情也够复杂。人名没写错,那就证明这东西不是送错了地方,但是送陆惜杰手表,会是谁? 这款腕表的价值对于陈源来说没什么,几千块钱的东西,但是对于陆惜杰收到这样的礼物,他有点儿郁闷,因为送陆惜杰手表的第一个人,他一直希望是自己,只不过一直没有选到合意的而已。结果居然被人捷足先登。 陆惜杰说:“搞不好是有人恶作剧,先收起来吧,既然有人送了总会露出猫腻。不过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东西放你那里怎么样?” 陈源这才转郁为乐,不客气地将东西拿走,然后继续跟陆惜杰贴春联。 陆惜杰心里不由想到前几天逛街时见到庄少风跟钟晓寒,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俩人。但是又一想,这表好歹要三四千块吧,真的为了挑拨他跟陈源的感情就能干出这种事?损人不利己,感觉有点离谱。 但事实上,东西就是钟晓寒找人送的。尽管他是一千万个不愿意,但是他觉得他找的那位前辈说得对,想破坏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是要去诋毁其中你讨厌的那个人,因为这样一来不但很容易被人发现,还会让另一个人对你印象不好。相比之下,主动去对你讨厌的那个人好,渐渐破坏他们的感情才是最有效的办法。需要注意的事,做这件事情时千万不能让你不讨厌的那人知道,因为感情都是禁不住折腾的,只有让那两人互相怀疑,时间久了才会心生隔膜。还有做这种事要有足够的耐心,因为越是出色的人就越是难搞定。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钟晓寒真是长见识了。 就连庄少风都觉得这主意真是再好也没有。不过他觉得有点小小的不足,于是给钟晓寒提了些建议,比如,“送了几样之后,你不用透露自己的名字,但是你可以提到l市的一些事情,弄出一种陆惜杰跟旧爱藕断丝连的假象。” 钟晓寒觉得有道理! 当然,陆惜杰是没空管那么多的,因为李主任真的来他家过年来了。早上一个人开车过来的,正好踩着吃饭时间。 张栋也在二十九号那天回来了,所以家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方静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开来,这会儿正在整理李主任带过来的拜年礼,李主任则被陆惜杰带着看多肉植物。 李主任名字叫李开疆,人没有陆胜天那么高大,但反倒因为这样所以能更让方静有些安全感,并且他还是个非常温和的人,说话和举止都很文雅。 陆惜杰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得分时候。他告诉李主任,“我妈那人太腼腆,所以您得再积极一些,要不她很难迈出第一步呢。当然,您也不能吓着她,她胆子可小。” 李开疆觉着陆惜杰说得对,也很高兴他能支持这段恋情,毕竟有好些孩子不喜欢自己的父母另娶或另嫁,但是陆惜杰不会,不但不会他甚至尔还会给他出主意。 陆惜杰说:“我其实就是个自私鬼,这不是因为您知道我跟陈源的事么,所以才觉得您好。” 李开疆笑笑,知道陆惜杰的真也就是在这里。这小子有什么说什么,是那种很直白的人。如果哪天他尽挑好的说,那才是真正的不把你当亲人。于是他也坦诚说:“我打算今年年中的时候找个好日子跟你母亲把事情办了。当然,前提是她同意的话。” 陆惜杰想了想,觉着没问题。他喜欢李主任这种该细心时细心,该痛快时痛快的样子,笑说:“那您抓紧时间,没准我还能弄个弟弟妹妹抱抱。” 李主任一下子红了脸,板着脸说了句,“你这小子。” 陆惜杰也是想到李主任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孩子,而且他母亲虽然上了年纪但也没到不能生的阶段,便是真心希望他们能享受一下养育孩子的乐趣。可别像他小时候那样,母亲把他生下来也没能照顾太多的时间,都是奶奶看他,然后母亲忙着工作赚钱。反正到时候要是太累,他完全可以找个人帮母亲看着弟弟或妹妹。 说起来陆惜杰的爷爷奶奶对他还成,就是走得太早了,好在那会儿他也到了可以上幼儿园的年纪,所以母亲倒也没为此丢了工作。 李主任这时突然默了片刻说:“小杰啊,有件事李叔叔想寻问你的意见,因为叔叔觉着你母亲现在还犹豫也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里面。就是你这里的多肉大棚,叔叔给你在市里弄个地方,咱们搬过去不可以么?我不想你母亲太为难,因为她很想照顾你。可是这里离市里太远,叔叔在这里上班肯定是不方便。但是现在退休又有点过早。” 陆惜杰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一来市里房价高,二来市里的环境没有这里好,阳光也不像这边这么充足,除非在市区外围。但是一下子哪里找那么合适的地方呢?而且肉肉们已经在这里适应环境。不过说起来搬走是早晚的事,陆惜杰便说:“我考虑考虑吧。” 这时两人并没注意到,在大棚外头吸烟的陈源把这些话听了进去。 陈源还在为那只手表的事情小小的郁闷中,他觉得有人喜欢陆惜杰简直是藐视他的存在感!所以他要努力把陆惜杰心中的那个人秒成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许在他家小杰心里! 不得不说,从陈源身上就能看出一点来,不能欺负人情商低,欺负完容易遭雷劈。 &&& 乡下过年比较热闹,陈家村又是民风纯朴的村子,所以看着陆惜杰家里搞不好只有两三个人过年,所以一些关系好的乡亲们都带着东西过来看了看,特别是与刘巧云相熟悉的一些好姐妹,有的带腊肉,有的带着野生鱼什么的,都是来了给放下说两句才离开。 有人看到李主任,好奇地问陆惜杰他是什么人,陆惜杰便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倒是方静,闹了好几次大红脸。因为来的这些人都是挺精明的,有些事情一下子还不就看在眼里了?都知道她跟原配离了婚,家里孤儿寡母的。 李主任看着方静羞赧的样子,越发觉着喜欢她这种性子,并且他也觉得乡亲们来这样一趟也是好的,因这这样一来方静就更容易答应他的请求了,谁让方静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呢,为了防止人们乱传谣言也会把事情尽快定下来的,在对他有心的前提下。 张栋本来还在为之前陆惜杰住院时没通知他的事情而感到郁闷呢,不过陆惜杰跟他说的另一件事直接把他惊得半点儿郁闷的感觉都没有了。他张大嘴巴看着不远处正在走来走去的陈源的背影,跟做贼似的小声问:“你是说,你跟陈源是,是谈恋爱的关系?!” 陆惜杰说:“嗯,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还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张栋心说我是看出来了但是我只是怀疑而你这是给我证实了啊! 在张栋的心里,陆惜杰跟他应该是比陈源更亲近一些的,因为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兄弟么。这也是为什么他听到陈源一直在照顾陆惜杰但是他连条消息都没收到时感到郁闷的原因之一。他考虑过这是干妈跟兄弟不想让他担心,但是陈源为什么就可以?原来…… 陆惜杰咬着鱿鱼丝拍拍张栋的肩,“告诉你就是把你当兄弟,你别多想,毕竟咱们可是一辈子的兄弟,我希望你别因为这个跟我生份了。” 刘万山那小子都好些日子没来过电话了,陆惜杰也没给他打。他能理解大部分直男都不太能接受这种事情,哪怕跟自己没有太多关系,也会觉得恶心,所以这种事只能随缘。上一世刘万山也是好久才想通,所以这一世大概也要多给他些时间。他只是把他们当能够坦诚的朋友,也确定他们不是那种背后乱议论的人,所以才告诉他们一声而已。 张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外头跑业务什么的一直磨嘴皮子,见的人也是形形□□的,所以这种事他也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只是发生在亲人身上总是有点不习惯而已,这种尴尬与别扭最后让他憋出了一句,“靠,不会当时签合同时你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吧?那我当时不是猜的也没错?” 陆惜杰笑说:“没,那时候大概只是互相有好感的阶段吧。” 张栋翻白眼,“不就是女朋友其实是男朋友么。” 陆惜杰觉得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点点头,“差不多吧,你继续纠结,我去帮妈干活去了。” 张栋蹲在地上挥了挥手,不一会儿见陆惜杰回了屋,就去找陈源去了。陈源正在琢磨些事情,张栋站到他旁边就跟二十岁的大哥跟十岁的弟弟站在一起似的,特别不靠谱。张栋最烦(羡慕?)这种高大英武的人了,但是陈源也算间接帮过他,而且现在又是弟弟的男朋友(?)所以他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提个醒,“陈源,聊两句?” 陈源回头,“聊小杰行,别的就算了。” 张栋狐疑,“为什么?” 陈源说:“我说不过你。”最烦那种嘴皮子特别利索还总在耳边叨叨叨的人了! 张栋噗哧一声乐了,“行,就说小杰。我是想跟你说既然要跟他在一起就对他好点。一来是他年纪还小,二来么,他也挺不容易的,他最苦最累的样子你是没看着。我认识他那会儿他才十五,可是几乎早上就没有睡过四点的时候。” 零零总总的,张栋说了不少,大部分陈源都知道,甚至陈源知道他认识陆惜杰其实比张栋还早,虽然那时候他们基本没说上几句话。不过陆惜杰的事情他爱听,知道张栋以兄弟的身份关心他的爱人,他也感激。 张栋最后说:“对了,你是不得叫我一声哥啊?” 陈源看了张栋一会儿,把张栋看得都要发毛了,拍拍屁股走了。 记得去年的时候,在l市的那个小平房院子里,三个人一起放烟花。这次也是这样,吃过丰盛的饭菜,陆惜杰跟陈源还有张栋三个人一起放烟花,差别只在方静不是一个人在屋里忙活,而是跟李主任一起出来观赏,后来还给三个小的每人发了一封红包。 再后来李主任跟陈源就一起离开了,陈源走的时候告诉陆惜杰,明天就来接他去家里玩儿。 陆惜杰想着给陈大柱跟刘巧云买的礼物还没送呢,第二天就跟陈源一起去了一趟陈家。陈家也热闹,不过比之热闹又更多了一份喜庆,因为刚刚王若兰宣布了怀孕的消息。 一家子都高兴,陆惜杰拿着三封红包,在回去的路上跟陈源说:“大哥可真有意思,你这么大了还给红包?” 而且陈源居然还收了。他笑说:“小时候不是家里条件不好么,大哥上的学就比我多。虽说也不排除是因为他比我聪明的原因,但是最开始没念上书就是因为没钱这是事实。所以大哥总觉着欠着我,我要是不收他反而该难受了。反正兄弟之间也不用计较那么多,开心就行。” 陆惜杰这么一听心里怪难受的,但是一看陈源拐弯,也顾不上再对此多发表看法了,因为陈源走的明显不是回陈家村的路,“你要去哪儿?” 陈源笑说:“带你去玩儿。” 陆惜杰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带他来滑爬犁! 陈源将爬犁从后备箱里拿出来,还给陆惜杰准备了手套跟帽子。这冰天雪地的,又是大过年,所以河面上根本就没人,更别提这河不是市内的河而是城郊的。 陆惜杰被戴上了帽子,之后陈源把相机挂到脖子上,两个人就去冰面上玩儿去了。陈源团了个大雪球砸在陆惜杰身上,陆惜杰愣了一下,之后赶紧跑开,也去团了一个回击。陈源迅速一躲,兜起雪就往陆惜杰身上扬,陆惜杰嗷一声直接跑远了。两人你追我赶的,一会儿河面上便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不过在马路上看过去,也只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圆点。可那样愉快的笑声一听就是小情侣,却不知为何“姑娘”的声音有点粗。 陈源坐在爬犁上拍拍前座,叫陆惜杰坐上来,陆惜杰坐好了,两人就飞快地向前滑起来。滑行用钉木上的钉子瞬间在冰面上弄出一个小坑一个小坑的。 后来两人玩儿累了,就干脆一起抱着坐在爬犁上,陆惜杰摆弄相机,陈源拿过来之后两人一起对着镜头自拍了好几张。陈源时不时就会忍不住吻陆惜杰一下。陆惜杰弹了陈源一记脑瓜嘣,“别闹”,陈源直接抓住陆惜杰弹他的那只手指轻轻咬了一口。 天将暗的时候两人才回去,陈源坐上座椅,看着玩儿得脸上红扑扑的陆惜杰,捞过来就是一记深吻。不久时车里便是数声喘息,等两人下车里,车里的小垃圾筒里堆了一堆的纸巾。 后来的日子里基本两人都是在一起,趁着休息,不是去这玩儿就是去那玩儿。不过有一天陈源却说有点事情,便跟陆惜杰说他不来了。陆惜杰听罢也没多问什么,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拿上家里的相机,跟母亲打了招呼去了趟市里。他把相机里的照片全都洗了出来,又去逛了会儿街。马上就要到情人节了,他打算送陈源点东西。 不过想到送东西,陆惜杰又不由的想起那块手表来了,也不知那人会不会又作什么幺蛾子。 四天后,陈源过来找陆惜杰,陆惜杰便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给了他。陈源发现,这世上若有一种事是怎么做都不腻,那肯定是收爱人送的礼物这件事。不过他拆开来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虽然也是在笑,但是笑得又不是那么很纯粹。 陆惜杰问:“怎么了?不喜欢?” 他是买了钱夹子把他们去年去动物园时一起拍的合照放在了里面送给陈源,他觉得挺有意义的啊,还是说陈源觉得这样太明显很容易被人发现异常所以不喜欢?可是他放的合照只不过是陈源搂着他的肩,并没有显得过分亲密。 陈源说:“不是,只是有点儿觉得……”他顿了顿,“算了,你打开我送你的礼物看看吧。” 陆惜杰于是打开,结果就发现,陈源跟他送的一样,也是在钱夹子里放了照片,不过放的却是他们打雪杖那天照的,陈源坐在爬犁上搂着他,两个人脸贴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亲密。 陈源当时就把自己的钱跟卡全都放进了陆惜杰送他的钱包里,陆惜杰也这么干。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方静出去开门,给陆惜杰收了个包裹进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发件人的姓名。 陆惜杰已经懒得打开了,直接给了陈源说:“你收着吧。”晃了晃陈源送的钱夹,“我有这个就够了。” 陈源于是再一次把陆惜杰的礼物拿到了家里,并且忍不住好奇还是打开看了看,然后就发现,里面赫然是一对蓝宝石袖扣,并且跟上次一样有张小卡片,上面写的内容却稍有变动,写着:节日快乐,小杰宝贝。 这种叫法,陈源自己都没试过! 他沉着脸把东西收回抽屉里,整个人陷进阴霾。 钟晓寒却是高兴得不行。只要一想到在情人节这样的日子里让陈源跟陆惜杰心生隔阂,那就是给他最大的礼物! 庄少风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得不说他心里着实羡慕钟晓寒。虽然还没有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他有财力,几千上万的东西,说送就送,想让人不羡慕都不行。他自己要是有这样的条件,一定要让陆惜杰后悔甩了他!不,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他也会有的。 钟晓寒说:“还得看情况吧。” 说到这里他有些郁闷,因为陈源跟陆惜杰几乎不去锦织了。自从李行风接管绵织之后,这两个人就像路人一样,连问都不过来问一下,这让钟晓寒有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而且因为陈源太警惕,所以送给陆惜杰的东西也看不到他们究竟是怎么处理的,这让他实在有些抓心挠肝。他唯一知道的是陈源跟陆惜杰几乎天天在一起,他们真的像庄少风告诉他的一样,就是情侣! 钟晓寒的指甲都快陷进肉里,险些刺出血来。他真是恨不得陆惜杰下一刻就在地球上消失! 不过钟晓寒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陆惜杰是要消失,但不是从地球上而是从陈家村。再几次跟家人商量过后,他决定搬到市郊,虽然偏,但至少是在城市里。至于陈家村,有人要开发弄成度假村了,开发商是贺驭东跟凌琤一位姓顾的朋友,经营部分则由顶贺集团来负责。 陆惜杰的多肉本来是全部都要带走的,但是凌琤却给他出了个建议,“现在咱们市里还没有大型的多肉养植园,所以我觉着你可以朝这方面发展一下。我的意思是,陈家村那边的多肉你该留的还是留,以后那边也会成为一个景区。到时游客可以观赏的同时也自主购买,这样不是也挺好么?既帮度假村的供了特殊的景区,又能给你带来更多的收益。” 也就是超大型农家乐的节奏,只不过比那条件更好,游客也会更多。 陆惜杰觉得可行,便同意下来。不过他见凌琤似乎还有话说,便问:“怎么了凌哥,还有别的问题么?” 凌琤放下茶杯说:“这似乎本来不该我说。如果你觉得不妥就当没听到吧,就是陈源,前两天他去问驭东点事情,提到有情敌应该怎么解决的问题。” 陆惜杰:“……” 凌琤忍不住乐了,“陈源这小子情商低你肯定最有体会,但是他很要学。以前当兵的时候他是破格被带进去的,那时候他又瘦又小,黑得跟刚挖出泥地的土豆似的。但是他的眼神很好。用驭东的话说,那小子的眼睛里有野性,适合混兵营。他去了之后也果真没让我们失望,但是你知道,他小时候读书不多,所以在军队也有各方面的问题。后来在特殊部队他的文化课成绩就是倒数第一,而这种成绩是没办法让他继续留在那儿的。那么怎么办呢?他只有让自己擅长的那一方面比别人突出数倍,于是他拼命练拼命练,最后成了指导特勤兵搏击的教练。他如果想不通,就会用一种比较笨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而这有可能是个相当迂回或痛苦的过程。” 陆惜杰一开始不太明白凌琤跟自己说这是什么意思,后来反应过来了,跟凌琤坦白说:“从年前开始吧,有个人动不动就给我送东西,可能这让他比较郁闷。但是我也不确定是谁送的,所以一时也没办法解决,东西送来就基本直接给他了。” 凌琤说:“不会是有人刻意搞鬼要离间你俩吧?” 陆惜杰当时也有这么想过,但是,“花这么大的心思跟时间去搞离间计?如果有,那只可能是钟晓寒。但是他送的东西应该价值不菲,头一次送了手表,第二次我直接给陈源所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第三次,他送了一大束花,我真怀疑有必要这样做么?而且说实在的,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之外,我跟陈源几乎不去锦织。” 凌琤摆摆手,“那小子家里很有钱,他家老爷子是最早一批下海捞钱的,他又是家里的长孙,所以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有人总这样折腾对你俩总归不好,哥给你个建议。” 陆惜杰洗耳恭听,之后皱紧眉头,一副不要吧?的表情,“这能行么?” 凌琤坏笑,“打脸就得听响啊,哥肯定不会坑你,等搬完家你就去。”   ☆、第五十六章 打脸啪啪啪 要新搬的地方本来定好了陆惜杰自己买,但是最后陈源没让。陈源弄了一套自带院子的四合院,至于多少钱陆惜杰是不知道,但是空地很大,据说是很早前凌琤屯起来的,这会儿便宜他们了。 陆惜杰把多肉们的数量跟要搬过去的种类都统计了一下,这段时间里陈源还是像上次一样,把要新搬的地方收拾了,再找人扣上大棚。 这一次就先扣了一个,大概是一百二十平的,陆惜杰先把小棚里陈源送他的那些搬过去就可以,反正路不算太远,弄个车就全部带回去了。至于大棚里的直接留下,按照凌琤说的,以后要发展成本市最大的多肉养殖区。 忙活完的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份了,陆惜杰的生日就要到了。 去年这个时候陈源跟陆惜杰差不多也是忙活搬家的事情,所以一来二去就把陆惜杰的生日岔了过去,这一次陈源说什么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其中一样最让他觉得得意的是,他给陆惜杰准备了一只江诗丹顿的订制款手表。 陆惜杰看着有些哭笑不得。上一世庄少风就会经常看奢侈品,家里有关奢侈品的杂志有好几打,所以他对一些知名品牌的价位多少有一些概念,像这样一款表下来,大概几十万跑不了。最特别的是镶嵌在表盘上那株小小的熊童子,是用绿宝石打磨出来的,做得特别传神,看着精质,还透着一股可爱的感觉。但这么萌,却又不显得女气,这很能看出设计师的能力了。就是太奢侈了,感动之余也让人觉得肉疼。 陈源直接拉过陆惜杰的手就给他戴上。因为那天他去问贺驭东,有了情敌的时候怎么办?贺驭东是这么告诉他的:如果是在战争年代,那就直接用武力干掉对方。如果是在和平年代,那就要在任何一方面压倒对方,钱财、还有对爱人的情意、身手,样样要比那个人强。 雄性天生带着争强好胜欲,不服输是他们的本性。如果那个人处处不如你还能得到你所爱之人的青睐,那只能说,不管你怎么做,那个人也不会爱你。 陈源才不信陆惜杰不爱他,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任何事情上压倒情敌! 于是这个低调的连着好几年就开一辆十多万的车的经理花了三四倍的价钱给爱人买了手表,嗯,其实和他的是一对的,只不过他的还没有到手而已。因为这个品牌一直是精益求精,想做出一款订制表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再加上他的跟陆惜杰的多少有些出入,所以无法在同一批制做。 陈源给陆惜杰戴完之后跟他牵着手,倍觉满意。而且看天色不错,他一个劲儿说:“最近忙得挺累的,你不出去走走吗?” 陆惜杰说:“好啊,一起去?” 陈源说:“我不去,一会儿有点事,你自己出去转转啊。” 虽然他也很想看看那个情敌,但是凌琤告诉他,他要是去了那个情敌受打击的感觉可能就会变小了,他只要去掐着时间接陆惜杰就行! 陆惜杰隐约看出有些猫腻,于是刚出了家里就给凌琤打了电话,“凌哥,该不会是你教陈源的吧?!” 凌琤说:“噗,这回真不是我,是驭东。你要去了?” 陆惜杰看了看街对面,总觉着还是有点儿太幼稚了。他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去主动找那个钟二病打他脸,会不会有点儿没劲? 凌琤可不这样认为,“他小但他不知道你年纪大啊,所以对他这种人就得用对这种人的方法。而且我也让人帮你查过了,送你东西的就是他,所以你这次说什么也得让他吃回鳖,要不他肯定不长记性。再说这自古以来,让敌人最痛苦的不是让他明白他的计谋没成功,而是让他明白,因为他的计谋使你更加成功了你说对不?” 陆惜杰在原地转了会儿圈,“那我回去换衣服。” 既然就是钟二病,那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冲着折腾这一阵子让陈源跟着郁闷,他也得去让他尝尝郁闷的滋味。 于是陆惜杰又回了屋,然后也不管陈源是不是在接电话,就当着他的面把衣服换了。 四月份了,像他这种身体素质比较好的穿单衣单裤,再套个外套便可以了。之前因为他又长高了一些,所以衣服是新买的。不过回暖没多久,所以还没怎么穿过呢。一条浅咖色的裤子配上鸡心领的天蓝色针织衫,再配上一件纯白色的运动外套,看起来既明快又阳光。 反正陈源在旁边是看呆了,手机拿在手里好一阵没说话,特别是看到陆惜杰系鞋带时,柔软的衣料子顺势滑下,露出流畅的腰线…… 陆惜杰感觉到腰上痒痒的,回头笑看陈源,“干嘛啊你?别这么色-咪-咪的表情好吗?你可是正经人。” 陈源不管三七二十一,箍住陆惜杰的腰便深深吻上他的唇。 陆惜杰稍稍挣扎了一下就开始反击,两人在嘴方的唇齿间留下了满满的甜蜜。 陈源放开陆惜杰的时候,陆惜杰眼里还带着情-欲。 陆惜杰自己是没看清,但是陈源觉着,这样的陆惜杰放出去,简直秒杀一片同性恋。怎么办?!他好像有点儿后悔了!万一那个情敌对陆惜杰不利呢?虽然他的小杰很厉害,但是也不能让他放心。 陈源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陆惜杰心念一转,笑说:“不用。我打算去见个人,本来我以为那人讨好我是因为喜欢你呢,结果发现不是,所以我想去跟他讲清楚,免得他误会。” 陈源一听,不是喜欢他,那不就是喜欢陆惜杰吗!他郁闷地说:“那你还穿这么帅?” 陆惜杰闷笑一声,“我这不是想让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很好么。” 陈源觉得也对。 陆惜杰出门叹气。真是太好忽悠了,这以后怎么能安心放出去。 陈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仅限最后一句,于是他见陆惜杰离开,想了想之后便偷偷跟了上去。他使劲回忆,陆惜杰最近跟他提过的好像喜欢他的人就只有那个叫钟晓寒的,也就是说钟晓寒喜欢的其实不是他而是他的小杰?! 陆惜杰并没有察觉到陈源跟着他,他拦了车到锦织,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因为他在半路上的时候李行风就给他来了电话,让他去了直接到他办公室就行,说有东西要给他看。 说来真是巧了,钟晓寒跟陆宽也在场。钟二病正在看陆宽给他的一些资料。 陆惜杰进门之后并没有多注意钟晓寒,而是跟李行风还有陆宽打了招呼之后坐到了沙发上。这两个人年纪都比他大,陆宽四十多,李行风应该也有三十多岁了。 李行风笑说:“正好又出了一些冬款的设计图,所以想让你过来看看。凌琤实在是太忙,我和陆总监的意思是,你的眼光也够特别,所以看一下感觉如何,如果可以也提些意见。上次的设计图如今已经变成成品上市,反应良好,这点上我们该谢谢你。” 陆惜杰说:“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谢谢您给我这样的机会才是。”说罢他接过钟晓寒递过来的设计图,却不经意间把手表露了出来。 他自己没太注意,就是反射性的一个动作,但是李行风却看着他手腕处说了句,“原来在你手上,不过确实很漂亮。” 钟晓寒也注意到了,陆惜杰戴的腕表很别致。他在奢侈品杂志上见过类似的,表盘上不带任何修饰的款式,但是要三十六万,一系列就六只,他觉得贵就没有买,没想到陆惜杰居然有比那更好看的。不过他觉得陆惜杰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才是,他才多大?又没什么背景,便玩笑一般说:“该不会是a货吧?” 陆惜杰笑笑没说话。李行风说:“不会,订制的怎么会有a货?再说还是我亲自跟人谈的。” 钟晓寒偷偷撇了一下嘴,就听李行风又说了一句,“虽然是陈总付的钱。” 钟晓寒猛一咬牙! 李行风旁若无人地问:“说起这个,对了小杰,最近还有人送你东西么?” 陆惜杰一听便知凌琤跟李行风打过招呼,他就奇怪么怎么那么巧坐上车李行风就给他来电话,便说:“嗯,偶尔吧,不过既然不署名我也懒得管了,陈源说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正好卖了换飞机票一起出去玩儿。” 李行风笑,“这样也不错,也省得他总想着把那人给比下去,那人送你什么他就想给你买更好的。” 陆惜杰笑而不语,陆宽却听出了些不同的东西,便起身说:“李总,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安排,我先去准备些资料。” 李行风点头,陆宽走了陆去。 陆宽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钟晓寒是绝对不能留。这明摆着,李行风跟陈源都护着陆惜杰。钟晓寒总跟陆惜杰过不去,再把他留在锦织那不是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陆宽可算明白了李行风没提前叫他离开的深意。这行里同性恋很多,他自己就是,所以有些事真的不用多,点一下就行。 钟晓寒也很想出去,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知道陈源对陆惜杰有多好,特别是只要一想到这好还是因为他加剧,他就!他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陆惜杰他凭什么啊?! 但是他挪不开脚,明知道有可能接下去会听到更多他不想听的东西,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听,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关于陆惜杰跟陈源之间的矛盾也好啊! 陆惜杰说:“对了李总,有空过去玩儿,我们搬家了,比之前住的地方还要大不少,离这里比原来近得多。” 李行风说:“行,有机会一定去。” 陆惜杰笑笑,认真的看起设计图来,钟晓寒的注意力却是再也集中不下去!他翻着设计稿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圈子里的前辈教给他的东西,硬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李行风皱了皱眉,陆惜杰则一直专注在设计图上。后来他看完了,便把自己的想法跟李行风分享了一下。其实他就是个门外汉,知道一些会流行的款式不假,但如何能设计出最完美的效果这可不是他所长,所以也只是提个想法。 再后来他就要离开了,李行风说请他吃饭,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陈源搞不好真会以为他出来见小三呢,这要是回去晚了肯定又会闷闷不乐了。那就是只大笨狗,不生气的时候看着很冷很酷,可一生气就露出本性了,在感情方面就是个二呆。 钟晓寒见人离开,鬼使神差地跟李行风说去洗手间,然后转身功夫便跟上陆惜杰的脚步。 陆惜杰比钟晓寒高大,腿又长,再说是先上的电梯,所以没一会儿就出了主楼,钟晓寒小跑着跟上的时候陆惜杰都快走出大门口。 钟晓寒大叫了一声:“陆惜杰!” 陆惜杰停下回头,钟晓寒跑过去一把拉住陆惜杰的胳膊,“你跟陈源哥哥,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源坐在马路对面的车里,阴沉地看着这一幕,手脚就像有意识似的自行下了车。 陆惜杰见周围没什么人,便对钟晓寒笑说:“我跟他大概就是……共用一个安全套的关系?” 钟晓寒狠狠咬唇,看着陆惜杰离开,忍不住诅咒陆惜杰,“你跟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陈源一听耳朵就立了起来。敢咒他跟陆惜杰没有好结果?! 简直找死。 陈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径直看着陆惜杰,用不大却足够钟晓寒听见的声音说:“走吧,爸妈还在等咱们呢。” 陆惜杰微微一愣,心说情商低的人也有聪明的时候么。这一下就把父母抬出来了,这说明说什么?说明连家长都认可了! 钟晓寒错愕地看着陈源,“陈源哥哥,你们,你跟他……” 陈源说:“我没有姓钟的兄弟,麻烦你不要乱攀亲戚,谢谢。” 看着钟晓寒一副要哭的表情,陆惜杰觉得好像有点太欺负小孩儿了,但又一想,其实钟晓寒也二十多了,而且他做的那些事也确实恶心人,就这么着吧。 可是钟晓寒不想就这样算了,他委屈地说:“陈源哥哥,那你知道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说你包养陆惜杰了?他都没成年,你、你跟他在一起不是陷他于不义还有损你的名誉?” 陈源皱眉不语,陆惜杰始终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气得钟晓寒直哆嗦。可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想到年前在商场内部的餐厅里见到过陆惜杰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便又说:“陈源哥哥,拜托你清醒点!他根本就是脚踏两条船。年前我亲眼看见的,他跟一个女人在餐厅里吃饭!还说怀孕什么的。他们看起来很亲密,你就不怕他拿着你给他的钱去包养别人?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喜欢你而是喜欢你的钱!” 陈源冷哼一声,心说反正你就是千方百计想让我放开小杰然后好便宜你这个小杂碎?想得美!他揽住陆惜杰的肩,“我的人都是他的,何况是钱?还有,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麻烦你以后不要再送小杰任何东西,太廉价了,我都舍不得让他拿,免得划伤了手。” 钟晓寒听罢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但是他再想说什么时那两人却已经离开了。 扣着安全带,陈源酸酸地说:“以后不见他行不行?还有他说的那人到底是谁?”不会他的情敌不止一个吧?! 陆惜杰觉得陈源好像有点误会,但关于钟晓寒的误会太美丽,所以他不打算纠正了。至于王若兰的,他倒是觉得还是应该说说,便告诉陈源,“是家人,但我答应她不说的,你只要想想,我们共同认识的年轻女人有几个?” 翻开地皮数也就那么一个王若兰。陈源问:“为什么答应她不说?” 陆惜杰想了想该怎么回答,最后告诉陈源,“因为她爱她的丈夫,而我爱你。当然,你要是还想问,我可以再想想有什么其它方法继续回答,或者干脆让她跟你说,现在就可以。虽然我觉得你肯定已经猜出来了。” 陈源于是不问了,再问下去又要暴露他的情商问题,他觉得他只要能看懂陆惜杰眼里的情意,其它就是次要的了。凌琤曾告诉他,想看一个人爱不爱你其实很简单,只要注意细节就可以。真正爱你的人会关心你的身体,哪怕只是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你也能感觉得到他愉悦的情绪,他还会记着你的喜好跟忌讳,尽量不触犯你的禁忌。 说着确实简单,但是他觉得这一点也不简单。可是很奇怪,他就是能感觉到陆惜杰爱他,打心里喜欢着他。他问:“对了,刚才钟晓寒为什么突然拉住你?” 陆惜杰说:“哦,他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陈源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你怎么回答的?” 陆惜杰似笑非笑地说:“我告诉他我跟你是共用一个安全套的关系。” 陈源心里一热,只觉得脑子里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安全套”了! 不过陆惜杰却突然想起刚才陈源说过要去见父母。虽然想到有可能是故意说给钟晓寒听的,但未免确实是家里有什么情况,他还是问:“真要回伯父伯母那儿吗?” 陈源说:“本来是要去的,不过现在不想去了。” 陆惜杰就见陈源没多一会儿便把车开往一家大型超市。然后他让他在车里等一下,自己就下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黑色的方便袋。陆惜杰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安全套,起码有六盒!他忍不住问:“你就不怕过期?!” 陈源本来是要启车的,结果听到陆惜杰这么一说,他转过身看着陆惜杰,“这东西保质期有三四年,你说吧,到底什么时候给我解禁?!” 陆惜杰指指路西边,“你想尿尿?那边有公厕。” 陈源知道陆惜杰是故意的,而陆惜杰却想着,光买安全套不知道买润滑剂,果然还是个处-男。 陈源完全没发现就在自己的一个小小举动中就被陆惜杰看出了十分*的问题,还在暗暗算着还有多少日子才能告别这种只能在自己的领地里巡视而不能在地里种庄稼的苦逼农夫生活。 翌日正好是周末。 因为最近锦织公司里一直加班加点地忙着,所以几乎是没有休息的,但是这周却给放了一天假。钟晓寒想着反正第二天不用早起,干脆就去了趟酒吧,约了那位之前给出招数的前辈。他现在真是有些怀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为什么明明听起来很有用的办法但是到陆惜杰跟陈源那儿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只要一想到陆惜杰说要把他送的东西卖了跟陈源一起出去玩儿,他就…… 砰!酒杯被狠狠放到了吧台上。钟晓寒皱着眉,看起来有些阴郁,“难道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么?” 现在已经不光是把陈源抢到手的问题,而是他要陆惜杰好看!他花出去那么多钱,居然反倒便宜了陆惜杰,想想就觉得郁闷得不行,堵得他呼吸都要不顺畅了,这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不过左飞觉得他的方法没问题,只能说那两个人感情太好了吧。其实这种时候他是不太赞成再去分开那两人的,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便劝钟晓寒,“换个人就不行?非得是那个人?” 钟晓寒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就是对陈源念念不忘,他做梦都想跟陈源在一起,他永远忘不了陈源跃过火焰来救他的一幕,简直就像一副画,定格在了他的脑海里。不过想到这样的陈源却不是他的甚至满心想的都是陆惜杰,他就只想暂时把陈源从脑子里撇出去,便问,“对了左哥,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左飞说:“还不就是那样。” 钟晓寒一直不知道左飞是做什么的,他一问,左飞就告诉他是卖肉的,所以他一直以为左飞是只鸭子,毕竟他身上的气质和相貌,怎么也不像是超市里正而八经卖肉的那种人。 左飞见钟晓寒在看他,笑问:“怎么,想光顾我的生意?如果是你,我可以给你个友情价。” 钟晓寒一下子就被他笑里的那种森然感吓着了,酒都醒了大半,忙说:“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人还说这个,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左飞长得有些阴柔,皮肤很白,尖尖的瓜子脸,浓眉大眼,面无表情的时候跟钟晓寒有些像。但是有表情的时候一看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因为他的笑容很奇怪,是那种明明很美,但是不能久视,看久了会有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钟晓寒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说要回去。左飞也没拦他,只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酒吧的门又一次被缓缓合上,钟晓寒坐过的位置也很快被另一个人占据。那人似乎也跟左飞熟悉,因为他虽然没转头,但是他一坐那左飞便问:“怎么样了?” 那人说:“不行,虽然钟晓寒血型没问题但是hla不匹配。”   ☆、第五十七章 陈源的回击 钟晓寒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喝了点下人煮的醒酒汤感觉酒气也基本散得差不多。他的脑子又开始变得灵活,不由的想,既然左飞的办法没有用,是不是就只能靠他自己。又或者他可以再跟庄少风那小子聊聊?庄少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似乎想法挺多,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小子看起来跟陆惜杰有过节。 庄少风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钟晓寒了,因为刚开学之后他也是各种忙碌,学习又越来越紧,所以钟晓寒没联系他他也就没给钟晓寒打电话。有时候他也是不愿让对方产生他故意攀附权势的想法,所以基本上会保持一定拒离,有点欲迎还拒的意思在里头吧。他觉得这一招不光对情侣管用,对朋友有时候也有一定用处,特别是他们这种贫富差异比较大的情况。 钟晓寒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庄少风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不过时间太晚了,他便想着等明天下了班再说。 第二天刚好是周一,钟晓寒去单位的路上却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按照他家里的情况,其实他上不上班根本没什么问题,要是他肯定听他爷爷的去学企业管理,以后接掌了家里的公司他就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就算不接班,他作为长孙也能分到不少财产,所以上不上班根本就是个兴趣。他高兴上就上,不高兴上就不上。当初来锦织是因为陈源,但是现在呢?陈源都明摆着不喜欢他了他还要继续在这里留下么? 钟晓寒在通往公司的路上给庄少风打电话,“小风,上学了么?” 庄少风说:“在路上呢,晓寒哥你最近怎么样?” 钟晓寒一寻思,便把近几天发生的事跟庄少风说了一下,当然,那些丢人的部分省去了,只是说陈源跟陆惜杰的感情很好,想破坏似乎太难了。 庄少风最恨的就是听到这样的话,他一直觉得当初陆惜杰就是因为遇到了陈源才把他甩了的,甚至连句正式分手的话都没有就那样对他不理不采了,所以他始终盼着陆惜杰跟陈源没有好结果。本来他还以为钟晓寒应该能成功呢,没想到这也不行。 钟晓寒不无嘲讽地说:“那个陆惜杰可目光长远着呢,陈源比我还有钱,你说他能受我挑拨么。我都当面说了外面都说他被陈源包养了,就这样他还不打算离开陈源呢,分明就是咬住陈源不想撒嘴,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庄少风意外得不行。他一直以为钟家就够有钱了,难道陈源比钟家还富有? 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的心理一下子让庄少风在知道这样的结果时难受到了极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那你没说他是盗窃犯的儿子吗?我觉得这种事说了一般人都会多考虑一下吧,这可是关系到脸面的问题。” 钟晓寒一想,对啊,这件事情他怎么忘了跟人说?便马上加快速度去了锦织。不管眼下能不能分开那两个人,他至少不能让陆惜杰处处占了上风!陆惜杰不是还跟凌琤称兄道弟么?他倒要看看凌琤知道陆惜杰是盗窃犯的儿子时还会不会跟这种人做兄弟。凌琤可是有身份的人,总会爱惜自己的名声吧? 一下子豁然开朗,钟晓寒连脚步都跟着变得轻快起来。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单位之后居然发现,等待他的是炒鱿鱼! 锦织并不是钟晓寒就职的第一家公司,在这之前他曾在另一家公司里做设计,不过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丈着家里条件好,心思散漫,根本不认真对待工作,所以那家公司早就想炒他了,只不过碍于钟家的地位,才一直没有去理会,后来钟晓寒自己说要走,他们还挺开心的。所以严格来讲,钟晓寒从来没有被辞退过,因此在听到人事部的人告诉他他不适合锦织的时候,他有点傻眼。 虽然解雇人的事情是人事部在做的,但是肯定是设计部总监说了什么,又或者经理说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啊! 想到李行风,钟晓寒就不免想到了陆惜杰。他一直认为陆惜杰跟李行风认识甚至他们可能是什么亲戚朋友关系,所以肯定是陆惜杰在背后说了他坏话! 人事部的员工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跟陆惜杰有什么关系?” 钟晓寒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拿过财务人员给他结算的工资说:“谁知道呢。大概是我不小心说了他被包养的事让他不高兴了吧,他跟咱们李总又熟,谁知道他背着我跟人说了什么。不过他本来就被人包养了么,而且他爸还是个盗窃犯,一看就知道家教不会有多好。有个做贼的爹,又没上过多少学,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人事部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站起来看着门口。钟晓寒莫明地一回头,就发现李行风站在那里。 李行风面无表情地说:“钟少爷的家教确实比陆惜杰好,一个男人这么嘴碎还爱乱传谣言,我李行风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说罢看向人事部的员工,“小何,一会儿告诉保安,以后但凡叫钟晓寒的人一律不让进大门,就说是我说的。” “你!”钟晓寒气得脸色涨红,又想着反正以后也不在这里干了,李行风也不是他的上司,便说:“李总,不会您也跟陆惜杰有什么暧昧关系吧?要不这么护着他呢?” “小小年纪思想却这么肮脏,不辞你辞谁?”李行风给了钟晓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说:“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所做所为。” “哼,还不知道谁后悔呢。” 钟晓寒说罢收拾完东西离开,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对付陆惜杰。至于有没有工作这回事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在想要不要跟他爷爷说陆惜杰靠关系欺负他。可是这好像太没面子了。不过管它呢,干被凑而不还手更没面子! 看着时间还早,酒吧也没开门,钟晓寒便回了家。他给庄少风打电话让庄少风去他家玩儿,庄少风说还要上学,他就直接说:“请个假不就行了么?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 庄少风怕激,更别说钟晓寒的话里还带着,你要是真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那纯属就是个废物的感觉,于是他跟老师请了病假,瞒着韩爽偷偷去了钟家,而这时李行风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陈源说完了。 陈源正在跟陆惜杰还有方静办护照,起因是李主任说想结完婚之后带方静去国外转转,就当是度蜜月,所以这护照一定得办。而陈源想的则是,以后有机会要跟陆惜杰去国外看多肉,所以陆惜杰也要办。至于他自己是早就有了,今天过来就是充当司机的。他们昨天晚上就到l市了,住是在陈源那儿住的。 方静正在那儿拍照,陆惜杰跟陈源在一边等。陆惜杰说:“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陈源并没有说李行风告诉他的事,只把自己之前想说的跟陆惜杰提了提,“不如你跟阿姨干脆把户口迁到b市怎么样?不然以后有点什么事还要跑来跑去,感觉有些折腾。” 陆惜杰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总得有接收人吧?不然入到哪儿?!这时候迁户口到b市还不是那么难,但是就算真行也得在那边先开证明弄到准迁证。 陈源说:“这个交给我办就行。”他压低声音,“而且你没发现你那户口本上还有陆胜天吗?!还是分开来吧。” 陆惜杰觉得是这个道理,总不能让母亲跟李主任登记时还带着写印有前夫名字的户口本,那可太坑爹了。 方静也明白那样不太好,所以三人一合计,这护照就先不办了,改为办理迁户口的手续,至于接收户,陈源说交给他就行。 不过方静的照片已经照完了,便等了一会儿拿到了之后三个人才一起去吃饭。后来方静跟陆惜杰去收房租,陈源就说去当地的分公司转转,直到下午才带着媳妇儿跟丈母娘一起回b市。 到b市的时候天都黑了,而这个时间正是各地的洒吧营业的时候。 钟晓寒跟庄少风两人想了一天怎么才能把陆惜杰的名声弄臭的办法,这会儿正坐在一家叫蓝色海岸的同志酒吧 钟晓寒的爷爷最看不惯喜欢喝酒的人,所以钟晓寒才会来这个地方。这里有很多同类,他虽然因为喜欢陈源所以不太会跟人勾三搭四的,但是却很乐意凭着姣好的相貌享受被人注目的感觉。 其实就是虚荣心。而这种东西很巧的,庄少风也有,并且是很强的那种,所以在吧台里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被人搭讪过两三次的庄少风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好像在这里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才觉得自己原来也是特别受欢迎的。 在第四个人说要请庄少风喝酒的时候,庄少风有些心动,因为那人身材不错,而且穿得也很讲究,只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有些觉得不安全,便拒绝了。 钟晓寒这时咬字不太清楚地说:“你真笨,就是玩儿玩儿而已么,谁还、还能当真?” 庄少风心说那你怎么不跟人出去?但是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小家子气,他便虚伪地告诉钟晓寒,“不太喜欢。” 钟晓寒撇嘴,继续喝酒,不一会儿有个男人便过去搂住了他的肩,屁大会儿功夫就搂抱在了一起,并且吻得十分激烈,后面还有人跟着起哄。 庄少风看傻了眼,但隐约注意到有人直接在半圆型的沙发上做一些猥-琐的动作,便觉得钟晓寒这种可能也不算什么了。 其实钟晓寒是有些喝多了,但是想着庄少风应该能把他弄回家去才特别放纵。再说这种地方只要别乱吃东西他觉得基本也没什么问题。 庄少风这下打起了精神,本来就没喝酒的他更加注意着钟晓寒,生怕钟晓寒出了什么状况最后再累及他或者到时候闹得不愉快。不过再后来有人过来搭讪的时候他是真有些想跟着离开了,因为那人穿着考究,一举一动间都特别帅气的感觉,一看就是比较有身份的人。但是考虑到钟晓寒,他也就只给那人留了个手机号而已,结果转眼的功夫,就见钟晓寒已经挂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他被人抚摸着下-身,忘我地吻着对方。 钟晓寒觉得身上的空虚感终于被填满了一点,他闭着眼睛搂着对方的脖颈想象着此刻正在□□他的便是陈源,身上就有种像要烧着了的感觉。那人的手明晃晃地放在他的屁股上用力揉捏,真是爽死他了,就是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庄少风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毕竟他还没成年。他低着头,又有些好奇地抬头,如此反复。而这时钟晓寒却抓着那男人的手往自己裤裆里放。 两人全然不知有人正在盯着这一幕,并且全数记录在了相机里。 钟晓寒换了地方,跟那个并不认识的人互相照顾了对方的小弟一会儿,然后才散了。钟晓寒有些意犹未尽,但是那人想来全套的他不肯,所以就没了下文。 庄少风看见两人分开总算松了口气,拉着摇摇晃晃的钟晓寒一起回了钟家。他本来是想带钟晓寒回自己家,但是比起钟家,他自己家实在是有些太寒酸了,更别说那还是租的房子。因为他妈把在l市的房子卖了之后也没够在这里付个首付,两人便还租房子住呢。庄少风做梦都想住钟家那种豪宅,所以想了想他就把钟晓寒送到了钟家,然后毫无意外地被人留宿了。 钟晓寒被下人伺候着擦了脸,睡得人事不醒,而庄少风被分到了比他整个家还要大的客房,在那里几乎一夜没睡着。羡慕,嫉妒,还有对财富的渴望以及那种乍然面对这种富丽堂皇时产生的拘谨都让他印象深刻,所以直到天将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这时他早已忘了他只请了一天的病假,也忘了这里不是他家,他只记得那个陌生人的手在钟晓寒的身上摸来摸去,弄得他在旁边看着都要忍不住了。 庄少风是个天生的纯零,他平时看着不是那么特别娘,但是心理却十分渴望被强大的雄性保护甚至侵-犯。所以在他的梦里他总是被占有的那一方。 钟晓寒差不多也是这样,而庄少风最近以来最郁闷的事也就是这一点。他觉得钟晓寒哪方面条件都不错,除了和他一样都是零。这真是件让人十分郁闷的事情,不然他们不就有机会可以一起发展发展了? 梦境总是十分美好的,所以钟晓寒进客房的时候还看见庄少风的脸上带着笑。他去把他拍醒,有些不悦这小子怎么能到了别人家还睡得这么晚,“我说你不用上学么?” 庄少风一听“上学”俩字蹭地一下坐起来,看着钟晓寒有那么一瞬间眼神直勾勾的,这让钟晓寒更加不悦,因为他觉得庄少风的目光里带着点羞涩? 靠,看他羞涩个屁啊? 庄少风不可能告诉钟晓寒他在梦里跟变得特别强势的钟晓寒做那种事,他于是低下头说:“对不起,我昨天睡得太晚了,这就起来。” 钟晓寒依然皱着眉,他很怀疑庄少风这小子是不是对他有非分之想。 庄少风心虚地说:“咱俩都是纯零,我对你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他到了b市之后,更准确地说是认识钟晓寒之后才知道什么1啊0啊0.5的,他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反正他现在知道他这种就是纯零,一般这样的不太多,圈子里大都是0.5。 钟晓寒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就让庄少风跟他下楼吃饭。 庄少风长出口气,谁知下了楼才发现,钟家老爷子居然也在家,而且他的面色十分难看。他的面前是一个档案袋,他看了眼长孙,便朝管家说:“老韩,送大少爷的朋友回家。” 钟晓寒觉得这样有些丢脸,便说:“爷爷,让他吃了饭再走吧。” 钟老爷子看着管家,“还站那儿干什么?!” 管家赶紧对庄少风做了个请的手势。饶是庄少风脸皮再厚也没法留下了,只能边揣测着钟老爷子沉着脸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边离开。 钟晓寒有些不快,但还不敢真的跟老爷子对着干,于是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爷爷,您干嘛啊?这样我多没面子。” 钟老爷子突然大喝一声:“面子个屁!” 钟晓寒吓了一跳,“爷爷……”他爷爷是从来都不会说这种脏话的。 钟老爷子将档案袋怒摔到钟晓寒眼前,“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跟我说面子?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钟晓寒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吓得脸色惨白。他,他跟男人接吻的照片怎么会在家里出现!里面还有庄少风,庄少风就坐在他对面,正跟另一个男人笑着说什么。 直男大都是看不惯这种事情的,钟老爷子更是十分保守的人,所以他觉着孙子这次做的事简直让他气得头顶升烟。但更让他受不了的是,他孙子还像个妖精一样挂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摆明就是那个被、被…… 钟老爷子觉得这种事根本都羞于上口!如果是玩儿个把女人他还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豪门之家里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但是跟个男人,这…… 钟晓寒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去狡辩,但是推卸责任是本能,他于是当场把照片全都收起来,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没有犯过错似的,他说:“爷爷,这、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 钟老爷子完全没理会,径直朝下人说:“来人!把大少爷给我关起来,没有我允许,不许他出门一步,不许他见任何人!” 钟晓寒懵了,“爷爷……” 钟老爷子一把夺过孙子手里的东西失望地离开。 打死庄少风也想不到从此他就成了钟家的拒绝往来户,钟老爷子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庄少风把他大孙子给带坏,所以跟小儿子都说以后不要让那个姓庄的孩子教他的小孙子,还有韩爽也要辞掉,不许再用! 钟经理本来想问问原由,但是一听老爷子的口气也没敢问,于是韩爽莫明其妙丢了工作。 陈源听着朋友告诉他的结果,尚且满意。这次就当是给钟晓寒一个教训,让他说话长长脑子,如果还有下次,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至于庄少风,从l市跟到b市折腾,只这样都算便宜他了。 陆惜杰并不知道这些,他最近忙着跑迁户口跟学英语还有繁殖多肉的事就占去了一大半的时间。陈源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不可能总是给他当司机,因此他都是坐地铁或公交车来回跑。有地方坐就看看书,没地方坐就听听英文歌曲什么的,也当是一种练习。 陈源觉着这样在路上太浪费时间,人还累,便跟陆惜杰说:“等到明年就好了,你够岁数就把驾驶证考下来,再买辆车,去哪里也方便。”说到这儿,陈源便想起陆惜杰已经会开车的事来,便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陆惜杰不想骗陈源,便趁着晚上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给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有些该说的他说了,而有些觉得不必要的他并没有说。一方面他觉着有些难堪,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陈源因为那些过去的事而心生仇恨。陈源对他太好,所以他觉得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陈源一开始是真当个故事来听,但是听到后来就发现不对劲。 什么样的故事能讲得这么刻骨铭心?除非真实地体会过。 陆惜杰看着神色复杂的陈源,知道他已经开始往正确的方向想了,便说:“本来之前就想跟你说的,但是这种事有点太离奇,每次想着要开口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讲。而且说实在的,其实也挺丢人的,活得太失败。” 陈源长久没说话,直到陆惜杰以为他可能还在吸收这些事情时,他才突然从身后抱住他说:“我发誓,这辈子你一定好好的。” 陆惜杰怔了一下,随即转过身灵巧地压到了陈源身上,两个人一下子吻得密不可分。 这厢,庄少风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蓝色海岸。这几天母亲丢了工作四处开始忙着找新活,而他上学上得也有些乏味了。打钟晓寒的电话,始终是提示关机的,他没办法,便过来这边,一是想看看钟晓寒在没在这儿,二来也是想找找适合的对象。在学校里这种资源实在是太少了,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同性恋的天堂。 左飞看着那个在门口徘徊的身影半晌,最终走上去问:“不进去么?” 庄少风回身时愣了一下,“进、进去的。” 左飞笑笑,打开门示意庄少风先进,庄少风看着他优雅的脸庞,暗暗骂了句见鬼。 他以前不喜欢这种瘦瘦的,有些阴冷的人的,但是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吸引他。有些暗哑,但听着的时候好像骨头都要酥了。 左飞表现得很成熟,并且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他请庄少风喝点了点东西,问他:“我要回家了,想去看看么?” 庄少风内心有些挣扎,但是第二天是周末,这是个千截难逢的机会,于是他的意志最后还是输给了左飞包里的那些金卡。   ☆、第五十八章 趴身上做事 韩爽打了一宿的电话,因为她隐约感觉钟家对他们娘俩似乎有些什么误会,不待见他们了,所以她确定孩子应该是没有去钟家,但是不去钟家在b市他们也没多少认识人,孩子能去哪呢? 这几天韩爽丢了工作,有些心烦得慌,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干脆打包回l市算了。那样虽然没有在这里赚得多,教学条件可能也没有这边好,但是起码她手里的钱够买套小房子,和孩子至少有个住的地方。不像现在还要租房子,心里一点儿着落都没有。 她是真有些后悔了,在l市她好歹还有个情人帮忙,可是到了这儿她真是一点依靠都没有了。最开始的时候看工资高,钟氏又是家大公司,她觉得还有个奔头。可是如今呢?凭她的那点关系跟人脉,想要再找到那样的工作是完全不可能了。 眨眼的功夫天都亮了,韩爽还是没打通儿子的电话,不禁一怒之后将手机摔到了床上,倒下便睡,寻思着等孩子回来了说什么也得好好教育一下。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电话都不打,只一条短信就说不回家了,也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庄少风还在睡,左飞穿上衣服,看着床上面色过于泛红的庄少风轻轻皱了皱眉,出去对站在门口的人问:“怎么样了?” 那人摇摇头,压低声说:“不是他,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用,我查他底细的时候查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在他的同学录上有个人出现过,血型上还写了ab型rh阴性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的名字跟资料全都没有了,只留了一角生日跟血型在上面。” 左飞扣着衬衫扣子的动作猛的一顿,“那就从他的同学里头找找看。” 那人说:“已经有人去l市了,因为那本同学录比较旧,看样子应该是他转学之前的。他是一年前来b市的,之前在l市。”说完之后斟酌一番,又问:“少爷,里头的人要是醒了怎么安排?还跟以前一样么?” 左飞看了眼门板,不无讽笑地说:“既然还有用,就先留着吧。” 那人听从吩咐,并没有再问。尽管他很疑惑,为什么以前都是花钱买血的人这次却不光买血还把人睡了,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便把人送下楼之后去准备了一个信封,往里头装了两千块钱。 庄少风醒来接过东西的时候有些楞模楞眼,直到看清了里面是什么,那本来就涨红的脸色更加形如一块猪肝,“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笑着告诉庄少风,“少爷说昨天抽了你一管血,让你买补品吃,等他空出时间来再带你出去玩儿。” 庄少风看了眼那人的神色,并没有从里头看出任何鄙夷,口气也还算温和,钱便接过来了。一开始他是觉着有些被羞辱的,但是又一想,那个陈源不也是给陆惜杰钱花么?那这区区两千块又算得了什么? 却说前一晚,庄少风跟左飞回来之后,左飞以想跟他谈感情起码得确定身体干不干净为由抽了庄少风的血让人拿去,但是后来却又上了庄少风。这让庄少风觉得或许左飞对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便豁了出去。 至于结果么,还算差强人意。 庄少风拿着两千块钱,走路虽然有些怪怪的,还有点发烧,但是心情还凑和,特别是被人开着豪车送到家楼下,虚容心一下子得到满足了。而且他觉得左飞虽然瘦,长得也有些阴郁,但是床上还是挺勇猛的,至少他感觉很好。 不过韩爽看着儿子的时候,感觉可不太好。姑且不说儿子这一晚上没回家,就说他那脸色也是不对啊。于是一晚上没睡加上被开门声吵醒的她,直接就拉下了脸跟孩子说:“你怎么回事?快跟妈去医院看看。” 庄少风吓得面无人色,这要是去了医院还不就露馅了?于是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说:“不,不用的妈,我只不过是有些着凉了。” 韩爽再怎么说也是过来人,而且对她指出陆惜杰是同性恋的她儿子又是第一个,所以总有些敏感,因此看到儿子的走路姿势时立马严厉要求,必须去医院。 庄少风哪敢,推三推四不成功,便大吼:“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要是你有钱我至于这样么?” 韩爽气得拿起笤帚便追着要凑,庄少风本来就身上有伤,这一下被追直接疼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的庄少风觉得他就是对的,以后只要真能跟左飞在一起,荣华富贵触手可得,就算只是玩儿玩儿他也一定能得不少好处,更不用说他觉得他跟左飞就是一见钟情。 这时候的庄少风其实并不明白,爱和不爱真的很简单。陈源可以为了陆惜杰忍,不舍得他受一点伤,但是左飞为了爽,根本不会管对方受不受伤。那样的迫切只是性-欲,无关情爱。 情爱是包容,是忍让,是他疼的时候你会比他还疼,还难过,而不是一味的自我。 陆惜杰不过是干活时手指上不小心弄个小口子,陈源就再也不让他光手干活了,弄了好几种不同的手套过来,让他干活必需戴手套。要不是着急的,可以等他回来再干。陆惜杰觉得太夸张,所以心里故然高兴着,但是干活的时候依然光着手。 这一晚,陈源爬上床后突然说:“伸出来。” 陆惜杰从书上抬头,“什么?” 陈源抓过他的手仔细检查,神经兮兮的,见没伤口才算满意,“监督你有没有戴手套干活。过两天我要出差,没人看着你我不放心。还有我听李叔叔说尽量不要总是蹲着做事,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陆惜杰把书放到床头柜,“其实我最想的是趴在你身上‘做事’,那样感觉肯定很好。” 陈源侧身支着头看陆惜杰,半晌掐指一算,“这个愿望可以实现,明天就让你如愿以偿怎么样?” 陆惜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陈源一向把自己定位在纯1上,是不可能真让他上的。或许他要是死缠烂打加软磨硬泡陈源可能会让他尝试一下,但是那种着忍受的退让跟不纯粹的情愿不是他想要的,所以这种事情其实也无所谓了,毕竟他不是非得做1,只不过上一世庄少风是纯0,所以他一直做1罢了。至于这一世,只要感情好,感觉好,其它都是小事情。 不过陈源居然说要让他如愿以偿?好吧,他其实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个如愿以偿法。 第二天,陆惜杰起来一柱擎天,问陈源:“你昨晚不是说让我如愿以偿?” 陈源想起夜里的承诺认真地说:“对啊,你快起来穿衣服,我在大棚里等你。” 母亲这会儿可在家,陈源说要上大棚想干嘛? 陆惜杰揣着疑惑把衣服穿上出去,结果发现陈源真的等在了大棚里。他穿着一条棉质的灰色家居长裤,上面套着黑色的背心,露出结实的偏古铜色肌肤,看着性感得要命!陆惜杰走过去拍拍陈源的肩,小声说:“你确定要在这里?我妈可还在家呢。” 陈源莫明其妙地看着陆惜杰,“在家就在家呗,那又怎么了?阿姨不会说什么的。”说罢,他一把背起陆惜杰,“好了,你这回想干什么我都背着你,你可以趴在我背上做你想做的事。” 陆惜杰:“……你在耍我吗?” 陈源特别无辜地说:“不是啊,不是你说的想趴在我身上做事?” 陆惜杰仔细地分辨陈源的语气,没有听出半点做假来,他真的发现,这个人,有时候真他娘的就是个死脑筋啊死脑筋!脑电波不在一个频道怎么办?! 陈源背着陆惜杰在大棚里转来转去,陆惜杰一想,算了,背都背了,那就正好把紫玄月跟圆佛珠挂到大棚顶上吧,这会儿长得都垂下来了,这种适合放吊篮里养的还是挂着好看。 不过陆惜杰很快发现高度还差一些,于是陈源直接让陆惜杰坐到了他的肩上。 陆惜杰打从出院之后就开始养,早就已经吃喝没问题了,因为陈源盯着,而且也不像最开始那么辛苦了,所以现在比以前还胖了一些,差不多有近七十公斤,还有点担心陈源会扛不住。结果这个奇葩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他说上哪儿就上哪儿,连眼都不眨一下! 陈源说:“才七十公斤而已。我负重四十公斤越野五公里只用半个小时,扛着你一会儿小意思。” 说得陆惜杰特想抽他。不过他一听到这种训练还是马上把吊篮挂好之后决定下来了,因为想到陈源腿上还有伤,就算今天天晴可能不疼,但他这种重量压在肩上总是个负担。 陈源于是站稳了,然后不待陆惜杰自己爬下来,将右肩一偏,让陆惜杰整个人身体重量向右,之后直接一手抱住他的背,让他顺势下来,最终变成打横抱着他。 方静过来叫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陈源刚好做完这个动作,于是她正好看见她的儿子在陈源的怀里望着陈源。她在大棚门口瞅着,好像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后来又一想,算了,都决定纵容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反正李主任也告诉他,这种事情国外也是很多的,而且同性恋不是病,只是每个人的性趣向不一样,所以也应该得到祝福。以及只要两个人注意好保护自己,身体上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李主任是医生,方静还是非常相信他的医学知识的,所以心里头最后的那点纠结也都快被说通了。因而她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打扰两个孩子相处,悄然离开了。 陆惜杰站到地上说:“来,这回换我背你看看。” 陈源说:“别,阿姨要是看到该以为我欺负你了,我可得有*十公斤呢。”就算是大米那也是好几袋了,差太多。 陆惜杰觉得只要不超过一百公斤他也没问题,打横抱着费劲,背肯定不难啊,于是拉过陈源的胳膊便把他架了起来,然后两个人都发现这个姿势很搞笑。 主要是陈源身高腿长的,陆惜杰没他高,所以一背,陈源就跟门帘子似的直往下坠。陆惜杰没说,他想背他是因为想到了那天去救母亲的时候。其实陈源站在那里费力地走,他看着就想背他上车。但是他知道陈源不会同意才没去那么做。可他还是希望他能背动他。 陈源把胳膊架在陆惜杰肩上,两腿也没停,一直踩在地上挪,两人就这么边玩儿边出大棚去吃饭去了。天越来越热了,大棚里虽然开了通风口但是站一会儿也还是会热得不行,更何况是精力旺盛的两个大小伙子。 方静特意做了点绿豆小米粥,还蒸了肉包子。两个孩子都是大胃王,特别是陈源,一顿六七两饭是最少的情况,正常都得超过八两,所以吃包子都是,拳头大的包子十个八个的,一顿就没了。方静还特意做得挺大呢,里面还加了足足的馅,吃着又软又香。 陈源说:“阿姨,您做的包子真好吃,要是您以后去了李叔叔那里,我可就郁闷了。” 方静说:“小杰也会做的,再说了,离得这么近,想吃了我再随时回来给你们做。” 一开始方静还有些不好意思跟孩子们说这些事,但是现在她已经有些习惯了,觉得既然要定下来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她又没偷没抢,两个人都是单身,应该当是好事不怕提才对。 陆惜杰还想着陈源的手意呢,心想着蒸包子?做梦去吧,老子以后就指你做饭呢。然后问陈源,“你一会儿去上班?” 陈源说:“嗯,你呢?” 陆惜杰说:“我打算去火车站买票,去趟何大爷那儿。” 等再过两个月母亲就会跟李主任结婚,这样一来势必会搬到李主任那儿去了。陆惜杰想着,趁现在母亲还在家的时候去h市转转,也看看何大爷那里新弄来的品种,然后等何大爷什么时候出国去引进新品种时他们再约着一起去。他毕竟没有出国经验,有何大爷做个驴友也挺好的,至少陈源不会打翻醋坛子。 陈源问清了日子,之后让助理订飞机票时直接给陆惜杰也订了一张,因为坐火车用时太长,而且他出差时也要去机场,正好订的时间差不太多的,他可以捎陆惜杰一程。 陆惜杰知道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是打包行李的时候帮陈源的也一起收拾好了。 刘巧云恰巧拿着她新得的东西过来看方静,这会儿一看陆惜杰在做的,笑说:“我就说这臭小子总也不惦记回家,原来你把他照顾得这么好。” 陆惜杰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反正家里人都是有数的,于是他只笑说:“伯母您自己过来的么?” 刘巧云说:“嗯,你陈江哥哥去见个客户,顺路,我就过来看看来了。我新得了盆七彩椒,拿来给你妈妈养着玩儿。” 陆惜杰一看都打了花苞了,养得挺好的,他妈妈也很喜欢,就给放到了大棚门口,适应一下温度,然后顺便带着刘巧云一起看了看里头的多肉植物。 刘巧云说:“还是上次那些啊,最近小源没给你弄新品种么?” 陆惜杰说:“最近他也忙,而且这里基本就是他送我养着玩儿的,真正要繁殖出售的大都在陈家村呢。明天我去h市,打算再弄些新品种过来,今年要重点把陈家村的大棚给装满,那边不是要修建度假村了么,凌哥说以后多肉养植园也要做为一个展览区。” 刘巧云看见满地的山地玫瑰已经苏醒过来,告别休眠期,有些爱不释手。但是她知道这是儿子送给陆惜杰的,便不开那个口了,笑说:“是啊,陈家村遇上凌琤可是走了大运,又或者说我们陈家遇上凌琤走大运了。现在不少人知道那里以后可以卖特产,所以很开心呢,毕竟是增收入的事情。而且就算这两样都不做,光是卖地也能卖不少钱了。” 陆惜杰心说可不是,他现在也觉得这日子真是好的没边。就是以后他也要找人帮忙才行,这次搬到市里之后两头跑,一是费时间,二是他兼顾着学英语跟记录各类多肉的习性,有点忙得松不开时间。 这天,陈源的助理开车过来接陈源,顺便把陆惜杰也给捎带上。陈源的飞机是上午十点半的,而陆惜杰的则是九点四十的。陆惜杰一看陈源坐的那趟航线还有更早的,便问:“怎么没订那个?” 陈源说:“那个没有了。” 助理特天真地说:“不是啊陈总,那个有的,不是您不让我订的吗?” 陈源冷冷地扫了助理一眼,觉得他太蠢了! 助理倍觉无辜。他这不是想让陆惜杰明白陈总对他的好么?情商低真是要命!还好陆惜杰不是笨蛋,一听就想明白了,真是谢天谢地! 陆惜杰想到陈源这是不想让他多等,于是到了时间后直接上飞机离开,顺便跟他也道了声一路顺风。 陈源看着陆惜杰上了飞机,这时才问:“这两天怎么样?蓝色海岸还有什么动静么?” 助理说:“有。”然后倒豆子似的把他了解到的新情况跟陈源说了个遍。 陈源听罢交待了助理一些问题,这才让他先离开。 陆惜杰到了h市之后受到了何大爷的热情款待。何大爷家里就一个儿子,这会儿在国外留学,所以家里就老两口住着,还有个亲戚在大棚里帮忙。于是陆惜杰没能拒绝何大爷的好意,便直接住到了何大爷家里。 何大爷拿着陆惜杰带过来的一盆万象锦,稀罕得不行。这不论放到啥时候都是多肉里的极品了,虽然还很小,但是价值却不菲。 其实陆惜杰真没好意思说,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东西。有些多肉很名贵,但是他真欣赏不来。这就跟张栋在街上跟他说大屁股细腰波霸一样,他承认好看,但是他不来电。他一直最喜欢景天科,虽然景天科多肉基本是多肉里最便宜的。 何大爷一直想弄一盆好的万象锦,他这里也有两盆,但是品相没有陆惜杰拿给他的这个好。他把它抱在怀里对陆惜杰说:“上次你住院,一直想去看看但是总也抽不出时间。这回你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大爷带你转转我们h市的好地方。” 陆惜杰说行,之后先转起何大爷的大棚。何大爷建大棚比较早,最开始的时候养的是兰花,养剑兰很有一手。不过后来养的人多了他就觉得想换个行当试试,这就开始投身到养多肉事业上来。至于养兰花则交给他的妻子来负责,所以目前来说兰花还养着,但是没有以前多,反倒是后来的多肉占据了大棚的半壁江山。 何大爷说:“去年农博会的时候你没来,可惜了。那时候热闹。不过今年还会有,还是在去年那个时间,到时候你也可以过来看看。” 陆惜杰想了想觉得有些困难,便说:“到时候看情况,能来一定来。” 度假村预计要在04年夏季开放,也就是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而他要做的则是在这段时间里把多肉养植园弄得起码可供展览,至少也要有一定规模才行,不能给整个度假村拉低平均分。 何大爷这里的多肉品种大概有接近三百种,大部分陆惜杰那里都有,只不过有好多都是小珠的,没有长成老桩。最后陆惜杰便跟何大爷商量,要在他这里进一些家里没有的品种,像蜜桃格林还有白凤,以及红宝石跟红蜡冬云等等。基本上哪些以后会卖得好,又特别值得观赏的,陆惜杰都想多凑一些。他打算等回去之后就开始设计多肉观赏园的布置图。正好跟陈源听园林设计课,掌握了一些做园林设计时需要注意的知识,虽然不尽全面,但是也获益匪浅。 何大爷知道之后觉得这可是个好想法,自己便也决定抽空去周边的度假村找找商机。最后他还送了陆惜杰一些若歌诗跟特玉莲的苗,以及数不清的各种多肉种类的叶片跟种,可以拿回去自己繁殖。 陆惜杰来的时候是四月中旬,在何大爷那里住了差不多近十天。这十天里他在何大爷家帮忙顺便一起讨论多肉的一些种植问题,然后又去周边的大棚里转了转,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接近五月,还是因为担心五月出游高峰期路上人多,所以才赶着回去。 这次过来他发现这里种的草莓挺有意思,想着回去之后找凌琤聊聊,看看要不要在度假村弄一片有机果蔬养殖园,到时候可以让客人体验采摘的感觉,而且草莓这东西基本上一年四季都能种,看着还好看。 刚下飞机的时候陆惜杰就接到了陈源打来的电话。陈源前两天就回来了,这两天一直盼着陆惜杰回来呢。他接过陆惜杰的行李箱推着说:“家里又要多人了。” 陆惜杰猛的慢下了脚步,却见陈源的表情算是比较愉快的,于是问:“什么人?” 陈源没告诉陆惜杰,只说:“反正是好事。” 陆惜杰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能是什么人,他觉得没什么人能来他家,便问:“是李叔叔打算住到咱们那儿?” 陈源说:“不对。” 陆惜杰又想接着问,陈源一下子把话题拐开,“对了,我这次又给你带回来一盆多肉,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不过我觉得你会喜欢,就在后座上那个盒子里。” 陆惜杰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大盆红辉艳。这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是它带毛!而他喜欢一切带毛的多肉。 陈源见陆惜杰喜欢,心里好像比陆惜杰还美。他就喜欢每次他带多肉回来时陆惜杰一副宝贝兮兮的样子,真是怎么看都不腻,好像陆惜杰宝贝的不是那盆多肉而是他本身似的。 不过陆惜杰还是没忘去想家里要多来个人的问题,只是也只来得及想了片刻,便被他英语补习班门口那道熟悉的身体抓去了注意力。如果没看错那明明是庄少风,他怎么会在那儿?   ☆、第五十九章 救世主小杰 庄少风想到补习英语口语一开始是比较被动的,因为是左飞让人给他报的班。 左飞的原意是,这样一来他的手下去接送庄少风时能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陆惜杰这个人并调查他。但是庄少风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觉着左飞是好意,而且左飞的下属又暗示他,左飞以后有时间可能会带他去国外玩儿,所以庄少风纵然觉得这个补习班根本就不适合他这种在校生,却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不过上了一次之后他就发现他有点受不了了,因为这一期的学生里就数他的口语最差,谁让他来得最晚呢。 在学校里成绩比较好,一直被重视习惯了,所以庄少风一下子受不了变成倒数第一的落差,因此他就打了退堂鼓。可他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却在同学们口中听到了陆惜杰的名字。 庄少风做梦都想让陆惜杰知道,没有了陆惜杰他庄少风过得只会比以往更好!更风光!所以明知道可能这种选择很蠢,但他还是留了下来,周五请半天假上课,周六则是本来就休息的,可以正常来上。 但是他一连上了好几节课也没见陆惜杰来,听了同学们说才在道,陆惜杰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请假了。 陆惜杰当时请假是为了去何大爷那,不过接下去搞不好他可能又要请假了,因为他的假期到了,但是没到五一所以还有课,而张栋,似乎打算结婚。 陈源在路上一直没跟陆惜杰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栋的女朋友,一个剪着利落的短发,五官十分周正的二十多岁的姑娘,一说话嘴边还有俩酒窝,挺可爱的。 张栋揽着她的肩得意地告诉陆惜杰,“这是你嫂子,叫田荷。” 陆惜杰说:“你好,我叫陆惜杰。” 田荷是个很好说话的姑娘,不过可能是性格关系,人有些胆子小也比较腼腆。陆惜杰也是听了张栋说才知道,一年多前他们在l市郊区的那个平房里,张栋接到电话说同学进了医院,火急火燎地跑了,那个同学指的就是田荷。 张栋跟田荷是初高中同学,两个人感情很好,就是田荷的父母一直觉得张栋家里没有父母,就一套旧房子也没什么积蓄,所以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于是强行制止田荷跟张栋来往。田荷反抗,他们就到她单位里跟领导说她不孝顺,这么些年白养她了。 田荷呢,别看性子腼腆,但骨子里却很倔强,所以被父母弄得在单位里实在没法呆了之后,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班也不上了,就回家跟着爹妈卖鱼,气得两口子恨不得掐死张栋。他们觉得都是因为张栋才变成这样的。田荷也不反驳什么,反正每次张栋去看她,她就偷偷给他拿些海鲜什么的,就那么等着他。 张栋说:“你嫂子父母都不是亲父母,他们不生才领养田荷的,总想着晚年能过上好日子都要靠她,所以想给她找个有钱人嫁了。但是找的都是那些要么死了老婆有什么毛病的,要么上了一大把年纪的,田荷肯定不乐意,所以那次就跟家里人吵起来了,她被她爸用收拾鱼的刀剁在了背上。还好她当时躲得快,没有伤及内脏。我那次去的时候……” 陆惜杰见张栋猛地一顿,眼眶里有湿润。 张栋咬了咬牙,“反正现在都过去了,我给她家送了十万块钱,他们这才把户口本拿出来让你嫂子跟我登记。后来也说了,以后田荷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干脆把她接过来,连户口都迁到我那儿了。” 陆惜杰点点头,“挺好,不过法律上不是不承认断绝亲人关系这一说么?万一以后他们又来找你们两口子让给他们养老怎么办?” 张栋又闻言也有些烦躁,要说田家二老对田荷一点养育之恩没有那倒也不是,只是太世故太没原则了。于是他也只能说:“再说吧。其实你嫂子上学的时候学习很好,就是他们家里不肯供她才没能继续念完,她这些年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对养父母感情并不深。算了,不说这个,我就是想着她来了还能帮咱妈干干活什么的,或者让她帮你收拾一下大棚也行,至少是个信得过的人。而且有家人在一起我心里也踏实,在外头忙也不用太惦记她。” 陆惜杰拍了拍张栋的肩,“怪不得当时你搞推广那么拼,我就说么,咱们这么年轻,大多数肯拼命的人心里都有一股推力,看来你的推力是她。” 张栋想到田荷,心情总算回温一些,“那你的呢?” 陆惜杰看了眼厨房位置,因为那里有他妈妈跟陈源在给他做鱼,他说:“以前是想着要让我妈过上好日子。现在这一点实现了,就希望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吧。就算不能超越他,至少努力能跟他彼肩。大概是这样。” 张栋也觉得陈源靠谱,陆惜杰这个兄弟也靠谱,便笑笑说:“只要努力让思想在一个高度,其它的身外之物差不多即可,也不要太盲目为此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一直做得很好,我把认识你跟咱妈,还有你嫂子,当作是我父母离开之后最幸运的三件事。” 陆惜杰说:“还有第四件,你马上就要娶媳妇儿了吧?” 张栋一下子脸色有些红,毕竟是头一次么。不过因为两边都没有什么亲人,所以他打算简单的办一办,请一些同事跟同学,以及这边的家人就好,大概是不会回l市办的了,免得田家人又再来找麻烦,那家人可不太厚道。 陆惜杰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行,就干脆跟张栋坐在那儿帮张栋出主意。 而在厨房里,田荷则认真地跟陈源学习怎么做鱼。她也想着以后做给张栋吃。她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习,就想靠此改变自己的命运,父母都工作也不太管她饮食,所以她都是冷饭冷菜要么饿肚子对付了,因此在厨艺上很是欠缺,所以一看人家做得这么好,她就忍不住想学一学。 陈源也没什么私藏,见田荷人不错没什么坏心思的样子,便跟她说了说怎么做才能好吃。 陆惜杰进去闻了闻,陈源就给他盛了一勺汤让他尝尝。陆惜杰喝完眼睛都眯起来了,偷偷去给李主任打电话让他过来吃饭! 于是晚上,一家六口人美美地坐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李主任晚上也没回去,田荷也没回去,陆惜杰还是到晚上才知道,这两对在他不在b市的时候都已经登过记了,现在只是没办婚礼而已,所以这里现在除了他跟陈源,人家都是合法夫妻! 陈源心塞死了,尽管他表面上很淡然,但是心里却跟闹-革-命一样,他觉得他跟陆惜杰是最早定情的,凭啥就他俩不能合法啊?! 气死。 陆惜杰也是无奈居多,但现在就这么个情况能有啥办法,只能劝陈源说:“咱们心里有数就好了,不要在意那些虚有的东西。其实很多夫妻就算有结婚证,不是也貌合神离么,重要的还是彼此的心意。” 陈源知道陆惜杰说得对,只能叹口气,然后把陆惜杰搂得死紧。 第二天陆惜杰果然又请假了,他跟老师说劳动节假期过完了才能回去上课。老师有些担心这样他还能跟上么,结果陆惜杰用即将要学到的课里的语言跟老师进行了一番对话。 老师于是满意了,祝陆惜杰跟陈源有个愉快的假期。 其实陆惜杰也是够下功夫的,几乎不让自己有太闲的时候,他不是在大棚里忙,就是在书桌上忙,哪怕是坐个地铁坐个飞机也会去努力吸收新的知识。他知道他有太多不足的地方,所以从来不放弃补充能量。 李主任跟张栋可是正而八经的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李主任的知识含量就更是不用说了,虽然大都是医学方面的,但是英语也绝对没问题,所以陆惜杰有不明白的地方完全可以问这位新爸爸。 于是这个假期,确定接下来十天的课都已经掌握的陆惜杰把一半的假期都贡献给了自己的兄弟,因为张栋要趁着这个时间买房然后请亲友吃饭。 张栋原来一直是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的,这会儿去了给田家的钱他还有剩余,就算不能全款也肯定够首付了,所以买房子是势在必行。 陆惜杰知道顶贺集团旗下就有房地产公司,所以干脆问问陈源有没有适合的房源。最后张栋在离现在的四合院不远的一处新开发的小区暂定了一套七十多平米的两居室。 张栋说:“我外出跑的时候比较多,至于你嫂子,估计以后还是自己的时候多些,还好离得不算远,倒也能有个照应。” 这时候就体现出亲人少的艰难来了。 不过陆惜杰很快给张栋出了个主意,“这有什么难,你现在的收入完全可以找个阿姨照顾她生活起居。” 张栋说:“我说过,可是你嫂子说我赚钱不容易,她不用人伺候。” 陆惜杰说:“赶紧让她怀孕不就行了?她自己肯定不会照顾孩子,什么都不懂,那你就说找个懂的人帮帮她,照顾照顾。” 张栋打一响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我走了!” 陆惜杰:“上哪儿啊?!” 张栋不无得意地说:“去种你大侄儿~” 陆惜杰:“……” 陈源看着张栋欢快的背影,耳边听着陆惜杰的叹息,默默地下了个决定。 本来买房子就该是两口子一起看的,但是田荷见着方静在那里移苗,便跟张栋说她不去看房子了,跟干妈学学怎么养多肉,也能尽早上手帮帮忙,至于房子,是张栋买的就是她家,反正她也不懂。所以张栋才会决定先跟陆惜杰和陈源一起看看,让他们也出出主意。 田荷觉着,能跟张栋在一起都是意外之喜,所以其它的她就不多求了。她觉得人有时候得学会知足,不然就体会不到太多的快乐。她感觉能在方静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不光是指养多肉,而是为人处事以及对生活的态度。 陆惜杰告诉她,这是能够静下心来才能享受的幸福。她觉得这个小叔子说得对。 田荷听张栋提过,所以知道陆惜杰跟陈源的关系,她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两个男人也可以相爱,但是她觉得他们不偷不抢,没有做坏事,那就应该得到上天眷顾。其实一开始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但是相处之后发现这两个弟弟都很好,便就当多了两个弟弟了。而且张栋也告诉她,如果不是因为陆惜杰,或许他们一辈子都没办法在一起,所以她更感恩在心。 这天,张栋终于定下了要哪套房,陈源便直接靠关系给他拿了个成本价,之后又跟相熟的装修公司联系,让他们抽空过来个设计人员跟田荷或者张栋谈,然后多出几套方案,再安排装修。 装修是陆惜杰送的,张栋并没有太推辞,倒是田荷觉得这样占弟弟便宜是不是不太好。 张栋说没事,以后等陆惜杰跟陈源结婚他们也送大的就好了。田荷听得一愣一愣,完全不明白俩男的咋结婚。 方静给张栋看了看好日子,之后把请客的时间订为六月十八。本来张栋是想五一假期时一并搞定,但他实在想的太美了。一来时间紧,二来这时候好多朋友跟同事都去旅游去了,跟本赶不及。 八号那天陆惜杰才终于空出时间专门陪陈源。陈源看着张栋准备婚事忙七忙八,心里暗搓搓羡慕死了,但是不能登记就是不能登记,于是怎么办呢?笨人总有笨人的方法,他拿着一个档案袋,让陆惜杰拿着身份证跟他出了门。 陆惜杰一路都在问:“你到底要干吗?” 陈源说:“到地方就知道了。” 约三十分钟后,车停到了某个停车场。 陆惜杰看了一下门口的石雕,上头斗大的字:房地产管理局 陈源说:“不们不能登记,所以我想在房产证上加你的名字。这样咱俩没有结婚证,但是也可以在一个证书上。” 陆惜杰制止了陈源帮他解安全带的动作,“可是这样不是要交税么?再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行了,也不必非得这样。” 陈源掰开陆惜杰的手,执拗甚至有些任性地说:“我就想这样,我就要这样。” 陆惜杰:“……” 直到陈源把档案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陆惜杰才知道这可真是有备而来。里头户口本,身份证,房地产证,还有房地产价值评估书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工作人员要什么有什么,陈源全都能从袋子里翻出来。于是没有意外的,申请房产证上加名的事情就办完了,只要等着审核通过就行,大约十到二十天。 不过在陆惜杰的坚持下,只把陈家村那套平房跟陈源共有,四合院就算了。因为四合院的价值太高,光税就要交好多,陆惜杰说的清楚,有那钱还不如给他买多肉呢。 陈源一想,其实他就是想要个跟陆惜杰两个人的名字同时出现的证书,所以也就不跟他撕了,要不弄得整个房管局大厅的人都在瞅他俩。 陆惜杰胳膊都被陈源握红了,可见这人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拉他。不过想到陈源做的,他还是高兴,毕竟这样的行为代表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两人吃饭庆祝了一下,之后去了凌琤家。 凌琤给陆惜杰拿了一份《开心农场》的施工图跟设计图,并指着某处告诉陆惜杰,“这个位置就是预留出来的多肉养殖园,旁边是郁金香园。”又指着这片区域的北面说:“这边是有机果蔬培育基地,以后度假村的大部分素食食材都取自这里。” 陆惜杰想到这次去h市看到的草莓园,跟凌琤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凌哥,你说夏天种菜,那入秋之后扣大棚种草莓跟小蕃茄什么的行不行?至于冬季,如果余下的空地比较多,或许可以出租给游客?这样一方面能最大化合理分配资源,也可以让游客再为那些自己种下的果苗时常来度假村看看。” 凌琤认真的点点头,“这主意感觉不错。本来我还想着冬天在这里集中弄冰灯呢,但是一来b市的低温持续不像北方那么久,再来这里面积太大,如果全部弄冰灯也不好看。种草莓跟小番茄行,还有蔬菜可以继续种,只是并不能像夏天那样所有品种都上而已。” 陆惜杰点点头,仔细看了看图。设计图是彩色的,基本就等同于小型地图了,从上面看,这度假村总占地约三百二十亩,内设跑马场,健身房,游泳馆,露天影院,滑草坡,特色漂流,开心农场等等。开心农场是最大的一个特色,所以也因此命名,不过里头还养牛羊跟鸡鸭什么的,也不光种瓜果蔬菜。” 凌琤小声说:“我以前没事就爱玩儿偷菜,你玩儿不?” 陆惜杰:“没时间盯着,所以总被偷算么?” 凌琤:“算!我就喜欢偷你这样的!” 陆惜杰:“……” 贺驭东轻轻晃了晃杯里的酒,面无表情地朝陈源说:“以后有空多带陆惜杰过来坐坐。” 陈源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贺驭东。 贺驭东皱眉,“我听凌琤说了,陆惜杰跟他一样多活了一世。” 陈源更加受惊,“你是说凌琤也……” 贺驭东喝了杯中酒,“我以前总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很多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不过我毕竟没有关于那一世的印象,所以基本都是在听他说,因此很多时候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太寂寞,那种……只有他一个人接触过,只有他一个人懂的感觉,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你没发现么?他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好像很开心。” 陈源当然发现了,那两个人明明也都不小的年纪,但是偶尔聊到什么的时候笑得跟孩子一样。那是种在外头很少见到甚至根本不可能见到的纯粹笑容,他们之间似乎不用防备,并且说什么对方好像都能懂。 突然觉得有些羡慕。 陈源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陆惜杰身上,直到贺驭东懊恼地说:“不过来也记得最好在我不在的时候来,不然我看着心烦!” 陈源:“……” 再后来闹闹醒了嗷嗷哭,凌琤跟陆惜杰这才停下聊天。 回去的路上,陆惜杰跟陈源说:“接下来的时间我估计就没时间听课了,我要去陈家村住一段时间把那边的多肉该搬的搬一下,再跟设计师谈谈怎么弄多肉展区的问题。补习班那边大概还有十二次课,你去听还是怎么办呢?” 陈源也没有时间,他要把陈家村的绿化弄一下,那边虽然绿化面积不小,但是太随意了,得按设计重新规划,“这度假村在零一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施工了,陈家村是最后的一片开发区域,所以我也要去陈家村住一段时间,因为现在顶贺集团旗下所有跟绿化有关的基本都是我的活儿。” 陆惜杰于是在又一次上课的日子里,跟英语老师提出了休假的问题,因为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再继续上课了。 英语老师知道陈源的身份,所以倒也没有拦着,只是说多出来的课时费可以退,也可以保留着,等下一期轮到讲这些课的时候若有空再来上。陆惜杰后来想了想之后选了后者。 庄少风就是在陆惜杰跟老师谈完的时候进教室的,因为陆惜杰来得比较早,这个时候还没开始准备上课。 陆惜杰已经忙得忘了曾在补习班门口见过庄少风了,所以这乍一见他,也不由的沉默了一下。 庄少风穿得明显比以前好了,眼里的傲气也比以前多了,但是他正想让陆惜杰羡慕一下,陆惜杰却跟老师打了招呼要走了,连理都没理他。庄少风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想要炫耀一把,哪里能让人就这样离开?他上去便抓住陆惜杰说:“你怎么见了我就走啊?” 陆惜杰甩开庄少风的手,厌恶地看了眼被抓过的地方,不由想到上一世庄少风说的话来,于是有些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留点儿自尊行么?我都不要你了你还老缠上来干嘛?烦不烦?” 庄少风咬牙切齿地粗喘半天,恨不得让把陆惜杰的脑袋掰开来往里头灌输他现在过得比以前还好一万倍的想法!但是陆惜杰又走了,于是他见陆惜杰似乎走过来的,便快几步到停车场叫了声:“许楠!” 坐在奔驰车里的高大男人问:“庄少爷,什么事?” 庄少风坐上车,过于大声说:“我今天不想上课了,去逛街!”说完他脑子里一转,又从车上探出头来问陆惜杰,“陆惜杰,用不用捎你一程?” 陆惜杰连鄙视都觉得多余,看了眼手表便往外走去。因为今天是跟凌琤一起来的,而凌琤的车跟人都太引人注意所以他并没有让人把车开进来,他会走一段路去找凌琤。 这本就是说好的,谁知他刚出了大门,凌琤的车却开到了近前,副驾驶位上的保镖下来给他开了门恭敬地说“陆少请。” 陆惜杰连个眼神都没给庄少风留便上车离开,而非常巧的是,在凌琤的宾利座驾前后,分别都是一两黑色的奔驰,里头坐的正是保护他的人,而这两辆车的型号刚好跟庄少风坐的那辆一样。 庄少风坐在车里看着陆惜杰一弯身上车都帅得要命的身影,气得直哆嗦。特别是想到自己坐的车跟陆惜杰上的车根本不能比,他就有种要吐血的感觉。这让他一时有些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大声朝着许楠说:“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许楠还在望着陆惜杰离开的身影出神,最后他在心里讽笑一声,才驱车离开。 左飞看到本应该去上课的人又回来,不悦地皱眉,“怎么这么早?” 庄少风却已然没有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心情,因为他一进门就发现,左飞怀里抱着个人。那人约莫跟他差不多的年纪,面色却十分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大好的样子。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什么人? 这时那人开口问左飞,“哥,他是谁?” 左飞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轻轻抚着怀里的人说:“谁都不是,你再睡会儿。”说罢,给许楠递了个眼色。 许楠对庄少风低声说了什么,庄少风有些狐疑但还是配合地离开了。 大厅里又剩下了左飞跟他怀里的人,那人这时才又问:“哥,你是不是又在瞒着我找□□了?” 左飞置于沙发上的左手狠狠一握,面上仍是风轻云淡的,“没,哥怎么会骗你呢?你不喜欢的事哥肯定不会做的。” 那人这才安下心来,闭上眼说:“那就好,我不想你再因为我的病去做违法的事,医院那边没有消息就算了吧,这都是命。” 左飞几不可闻地应一声,好像怕再大点声就会压抑不住心里的疼。他的右手依然小心地抚着怀里人的背。再后来怀里的人睡着了,他就把他抱上了楼,而这时许楠也回到了客厅。左飞问:“怎么样了?” 许楠说:“有些麻烦。那个人叫陆惜杰,血型确实是ab型rh阴性血。只是……他是凌琤的义弟,又跟陈源是情侣关系。凌琤是顶贺集团的第二负责人您是清楚的,至于陈源您可能没听过,他为人比较低调,可他确实是跟贺驭东称兄道弟,而且他兄长在顶贺集团也很有地位,所以别说想花钱买陆惜杰的肝,就是现在想弄到点他的血看一下跟佑宇少爷的hla相配度都难。” 如果只是一般家庭的人,或许还可以试试用钱收买,十万不行一百万,一百万不行一千万,只要能救活佑宇,许楠知道左飞不会舍不得钱。但是有时候钱本来就不是万能的。 左飞有些绝望,因为他知道,像陆惜杰这样的身份,即便他真用非常手段把肝弄来了,他也很难承担起那个后果,甚至可能对他跟佑宇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但是让他就这么放弃,他又怎么能甘心? 许楠却还像没刺激够主人似的,有些无奈地告诉左飞,“而且少爷,现在还有更大的问题。庄少风跟陆惜杰似乎有什么过节,今天庄少风想在陆惜杰面前炫耀,结果反被比下去,我看两个人不对路子。还有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上次您帮钟晓寒出主意离间的那对情侣就是陆惜杰跟陈源。这件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别说是肝了,就是毛也弄不来。我怀疑钟晓寒被关起来就是因为他心怀不轨,所以陈源出手了。甚至庄少风他妈被辞,没准也跟陆惜杰的事有关。陈源这人以前有个比较特殊的身份,所以看着好像就是个普通人,但其实手底下的亲信能人一抓一大把,万广集团现在被顶贺集团吞并了就是因为万广集团的大少爷曾对陆惜杰有非份之想。”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把眼下唯一有可能的救世主得罪完了。 左飞捏了捏额角,脸色更阴郁了,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以后别让我看见庄少风。” 门外的庄少风听到这句时狠狠攥紧了拳头,没想到只是返回来想拿回他放在鞋架上的书包,居然听到这么多。也就是说,左飞要抽他的血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看他干不干净,而是为了救弟弟?可那个人真的只是弟弟么? 庄少风不由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第一天左飞带着点醉意上了他,其它时候根本就碰都没有碰他一下,就觉得也许不是他想多了。而且他真没想到,原来钟晓寒被关起来跟他母亲被辞,居然也是因为陆惜杰么? 陆惜杰,他居然两次破坏了他跟这些权贵交际的机会! 庄少风咬了咬牙,书包都不拿了,一个人静静离开。   ☆、第六十章 我已经结婚 韩爽一转眼已经半个多月没工作了。如果在l市有房子时,或许她还能咬咬牙当作休息一下。但是在b市不行,这里比l市消费高多了,睁眼便是处处花钱的地方,刚交完水费,电费的通知单就贴到了门上,交完电费房租又快到期了,再加上吃喝,还有手机费,物业费,这一天坐在家里光见着钱怎么流出去,一点进项都没有。 庄少风最近在左飞那里得了些钱,但是并没有给母亲,一来是买衣服鞋子自己花了,二来他也留了一些,总觉着上学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带着不少零用钱,就他紧紧巴巴的每天兜里揣个十块八块,偶尔同学们庆生什么的请他一起去他都不好意思同意,生怕人家都送礼物他啥都拿不出来,所以听见母亲唉声叹气他也没说什么,径直回自己屋里躺下了。 韩爽见他这副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钱买名牌,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都赶上她一年的花费了。 自从上次母子俩吵起来之后她就看着孩子不顺眼,但那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能真的就撒手不管了么?韩爽拧开门把,“儿子,你出来,妈有事跟你聊。” 庄少风见母亲还算有诚意,并不是一开口就责骂,便跟着出了屋到客厅里坐了下来。不过由于刚被左飞甩的事情让他心里很郁闷,所以他的口气便不大好,“有什么事就说吧。” 韩爽说:“妈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这新衣服新鞋打哪来的?” 庄少风说:“买的。” 韩爽心说废话,但还是忍住了,“好,那我问你,是哪来的钱买的?” 庄少风严厌恶地皱眉,“反正没偷没抢没犯法,您就别问了。” 韩爽叹口气,“行,你长本事了,那以后妈就不给你零用钱了,还有你的学费书费伙食费,你也全部自己解决。” 庄少风立时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说你还把不把我当儿子啊?我还没成年呢!” 韩爽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咣啷一声,气怒地喊:“我要是不把你当儿子我早就走了!还用得着成天在这儿担心你?可是显然,我尊重你但是你不尊重我,既然如此,那咱们以后各自解决各自的问题。你不是觉得来钱容易么?那行,我看你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我不干涉你,可别让人家说我这个当妈的灭了你刚强!” 庄少风一气之下咬牙说:“行,我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靠自己活下来!” 韩爽气得直哆嗦,因为庄少风砰一声摔门走了。 上一世,庄少风跟韩爽也曾这样大吵大闹过一次,后来庄少风走了,跟陆惜杰一起来了b市。那时候有陆惜杰赚钱养他,所以他还能继续念书,还能过得不错,但是这一世呢?庄少风觉得,凭自己的样貌跟能力,也一样没问题。 他去找左飞,想把问题说清楚弄明白,如果真的对他完全没意思,那他就当回去取自己的书包了。好歹他们还睡过一晚不是么?他倒是想知道左飞的弟弟听过之后会有什么看法。 然而这时左飞并没在家,他去找陆惜杰跟陈源去了。他从许楠那儿听说陆惜杰跟陈源在陈家村,便一个人开着车去了陈家村。他想通了,即便他真有能力去强行把陆惜杰的肝弄来,佑宇也不会愿意的,谁让弟弟是那种宁愿死也不肯连累别人的孩子,这是属于弟弟的那份善良美好,他要守住了。可是什么都不做,他也不甘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佑宇死,所以他打算找陆惜杰商量商量,尽管陆惜杰同意捐肝的可能性也许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陈源跟陆惜杰正在分两头忙活,陈源去了工地,陆惜杰就在家里跟设计师谈多肉展区的事情。他觉得在大棚里看多肉有点不够美,所以想着弄小木楼,到时候木楼里可以成排地摆放各种多肉,而且还可以挂在墙面上,看着一定非常好看。 屋里只有设计师跟陆惜杰两人,门口还有已经长得很威风的多多和萌萌。 多多自从上次方静被绑那次腿受了伤以后,稍稍有一点瘸,但是仍然是一条凶猛的狗,看家的本事一流。所以左飞开门进来的时候,多多恶狠狠地瞪向了这个来人,萌萌也跟着大叫起来。 曾住在乡下的人一般都知道,农家人白天基本是不锁大门的,大都是晚上锁,因为白天左邻右舍的没事都可能来窜个门子。于是左飞开大门进去,差点被咬出来。 还好陆惜杰听到萌萌叫赶紧从屋里出来看看,这才看见来了个生人。 左飞认识陆惜杰,但是陆惜杰并不认识左飞。 “您找谁?”陆惜杰问。 “我找陆惜杰。”左飞有些奇怪,明明陆惜杰跟庄少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气质怎么差这么多?庄少风做什么事都带着一股未成熟的幼稚气息,但是陆惜杰一举一动间完全就像是个成年人的样子,十分稳重。 “我就是陆惜杰,您是……” “我叫左飞。”左飞仔细打量了一下院里的结构,问:“能进去谈么?” 这时设计师从屋里出来说:“小陆,是不是有事啊?要不我先去量一下尺,你先忙着。” 陆惜杰点点头,但也并没请左飞进去,他说:“有什么事您就在这儿说吧,我今天有些忙,如果不是很快就能说完的我可能也没那么多时间。” 左飞于是开门见山地告诉陆惜杰,“我来是想请你救救我弟弟。” 陆惜杰挑眉,“你弟?我认识吗?” 左飞叹口气,也知道自己这样挺冒昧,但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他诚恳地说:“我们之前并不认识,我会找到你是因为你的血型跟我弟弟相同。我弟弟他有原发性肝癌,也不适合做切除术,现在只有肝移植是唯一的办法。”左飞见陆惜杰在听,便说:“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任何事情,但凡我能做到的都行。我知道你不缺钱也不贪慕名利,但是我弟弟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拜托你帮帮他。” 陆惜杰脸色不太好看,“你是怎么知道我什么血型的?” 上辈子因为这个事吃过大亏,所以陆惜杰一直很小心,不让人知道这个事情,包括在医院都跟陈源说过,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人知道。 左飞觉得隐瞒无异于打自己脸,最后就跟陆惜杰说了是通过庄少风。 陆惜杰一听庄少风这个名字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左飞的心情他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因为上一世他曾看到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包括他的小安,如果不是因为急需血,而他又那么恰巧地去救他,他们也不会结下父子缘。但是器官移植跟捐血可是两码事,他于是说:“左先生,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善良。如果只是捐血那没什么问题,但是捐肝,抱歉,不可能。” 左飞来的时候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是乍然听到答案他还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陆惜杰并不是不同情,但是同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本来就是最没什么用的,而且做器官移植这个事他本来就持中立态度,特别是想到上一世死前还听到小安的肝要被取走,他就更不待见这种事。如果不是有人需要,那么也不至于让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去找资源。不过他真没想到,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左飞居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陈源进院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整张脸都黑得跟煤炭似的。他去将左飞拉起来说:“左先生,你就算跪到死也没用,因为就算他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你还是离开吧。” 左飞力气没有陈源大,而且在陈源面前他有种无力的感觉,所以最后他也没说什么。陆惜杰一看他站起来了,便问陈源:“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陈源没说他是听到设计师说有陌生人来找所以才回来的。他最近一直注意着陆惜杰的事,因为左飞就是颗定时炸弹。据他了解,左飞这人不那么特别坏,但是佑宇这孩子对左飞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一但逼急了也没人能猜出他到底会做下什么事来,毕竟有时候善恶就是一念之间。 左飞可以为了让佑宇不伤心而不去做违法的事,尽量走在道德底线上。但那是指佑宇还活着的时候,可如果佑宇面临死亡了呢? 陈源说:“小杰,我有点儿饿了,帮我弄点吃的好不好?” 左飞闻言率先出了大门,陆惜杰也不想再知道更多,毕竟有些事情知道越多越心烦,所以他干脆去给陈源下面条去了。 陈源跟左飞到外头说:“左先生之前指点钟晓寒的事我已经决定既往不咎,那是因为我清楚你当时并不知道钟晓寒要挑拨的就是我跟我爱人。可我的底线也就到此为止,你要是再给小杰心里添乱,我就不会像这次这样好说话了。慢走不送。” 左飞突然叫住陈源,“陈总!”这两个字声音有些大,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心里的那份绝望传达给陈源,他问:“如果有一天你也面临我的处境,你会怎么办?你还会死守道德底线么?” 陈源在原地一顿,头都不回地说:“大不了陪他一起死,这样死了他还是属于我的,我再带他一起投胎,下辈子也跑不了。” 说完人就回了院子,留下左飞怔怔地站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也并不是怕死,可是死了还有什么意义?他想要带着佑宇一起好好活着。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才能有今天,为什么老天却要收走他最美好最重视的? 左飞上车开回市里,始终在想着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才能救回他的宝贝弟弟。 他俩没姓,本来就都是孤儿,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一直相依为命。他生病的时候佑宇为了他可以偷偷跑去卖血,所以他也能为了佑宇拼命去博一个美好的未来。 结果呢? 眼前有些模糊,左飞抹了把脸,一脚踩在了刹车上,直到许楠来了电话说庄少风过来了想要见他,不见着人就不走,这会儿都已经惊动佑宇了,他才重新上了路。 佑宇气色很差,不用细看也能发现他的眼珠有些昏黄。他是被眼前这个叫庄少风的人吵醒的。他记得他,之前被许楠接回来的人,他问哥哥这人是谁,哥哥说谁都不是。 庄少风来的路上其实真想跟这人说说自己跟左飞的事情,但是为了一会儿不要闹太僵,所以他一时忍下了。他现在心情好得很,因为在路上想到了一个能继续与左飞来往的好方法。 左飞车开得奇快,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就到了家。他一脚把门踹开,寒着脸问庄少风,“你来干吗?” 庄少风也不打算装下去了,笑说:“变脸变得真快,是觉得我没什么用了么?” 左飞见佑宇疑惑地看着他,便让许楠先把佑宇送上楼去。佑宇不肯,左飞便说:“听话,哥一会儿就去看你。” 佑宇依然不太放心,便告诉左飞,“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左飞点点头,看着弟弟上了楼才在沙发上坐下来,看都不看庄少风一眼便烦燥地点了支烟,“说吧,明知道我觉得你没用了还来这里的意图。” 庄少风不紧不慢地说:“许楠之前跟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而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想验陆惜杰的血也并不难,甚至想给你弟弟做肝移植手术都有可能。我可以告诉你个方法,只不过我有条件。” 左飞怀疑地看着庄少风,“什么条件?” 庄少风直白地说:“钱。” 当晚,庄少风便拿了张支票离开左飞家,而这厢的陆惜杰,则跟陈源谈到了小安。 陆惜杰上次跟陈源坦白的时候就讲到过小安,所以陈源对这个未来的儿子并不陌生。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因为据陆惜杰的说法,这孩子还要好几年之后才会出生呢。陆惜杰却说:“其实也挺好,我们就当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了呗。” 陈源觉得也对,如果有了孩子,可能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了。这可是他盼望已久的生活,两个人住在一起,院子里养两条大狗,每天早上起来能看到自己最爱的人,他们还可以一起做好吃的东西。最后他总结了一番说:“那我现在只剩下一个愿望了。” 陆惜杰问:“什么?” 陈源毫不掩示地说:“等你成年把你吃掉。” 陆惜杰一脚踢向陈源,“你可真是没药医了,晚上说这种事情干什么啊?!” 内心燥动小弟暴动,但是又不能平乱,这可是很痛苦的事情难道不懂? 陈源现在懂了,不过已经晚了。 第二天,陈源照常吃了饭去工地,然后被一早赶来上班的设计师告知,左飞带着佑宇离开了b市,飞往s市。他们走的时候很匆忙,不过是带着行李离开的,看样子以后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陈源听罢,斟酌了一番说:“只要不是对小杰有麻烦,他们爱上哪儿上哪儿吧。不过这段时间里还是要暗中注意一下方姨那边,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了。” 设计师点点头,之后给人发了条信息,然后跟平常一样去找陆惜杰谈设计图的事情。 陆惜杰之后就没有再听到过左飞的消息,而他觉得这样也好,毕竟捐器官可不像捐血,这种事情搞不好真会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所以还是算了。可能这样想有些自私,但他还是希望好好留着小命跟陈源过过幸福日子。 设计师叫董大诚,名字稍有些绕嘴,是个非常能扯的青年。但是能给贺家打工的都不是一般人,至少陆惜杰觉得跟这人谈事情太对路子了,他的设计要求这人基本都能满足,甚至还能在那基础上提出更多好的意见。 陆惜杰是这么打算的,大棚里就弄一些新繁殖的小苗,供游客观赏,也对外出售。而小木楼里呢,就挑精品放着,只供观赏,不出售。其实就是让大家饱饱眼福,顺便告诉他们,瞧,你们买回去小苗养好了也能长这样,所以还犹豫什么?快来买吧! 董大诚说:“到时候还得找人设计一些有特色的花盆,还有你说的这种弄吊兰的盆,壁挂式的,都要弄一些。” 陆惜杰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我现在已经开始画了,不过到时候董哥你看到样子还得帮我美化一下,我画的实在上不得台面。我想着以后木楼建成之后,二楼跟三楼就放观赏用的多肉,一楼就卖花盆和各色栽种用的工具,像小铲子跟喷壶什么的。还有花肥跟花土,都可以在一楼出售,晚些去跟凌哥商量一下。” 董大诚已经把基本的木楼结构图画出来了,再以后如何设计内部就是室内设计师跟陆惜杰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木楼主体的设计跟建筑的合理性,以及与度假村整体风格起不起冲突这些,都是他要注意的。 陆惜杰有了木楼的数据,已经开始构思摆放多肉的问题。他以前看过很多肉友们发的图片,有一些发烧友甚至把自家的阳台全都拆了,之后用原木进行一番装修,再把多肉们摆到上面。 木楼建成大概还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陆惜杰在这段时间里一方面要想好多肉的摆放问题,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他要去四处淘更多的肉了。他跟何大爷说好了,等六月份张栋跟母亲的婚礼一结束,就去国外转转,引进些新的品种过来。主要还是他这里的老桩太少,他得弄些像样的老桩,还有做繁殖用的种苗也要多弄一些。 陈源知道之后倒也不反对,不过跟陆惜杰商量到时候多带几个人去,要不他不放心。 陆惜杰觉得自己的体质挺招黑,最后一寻思也同意了。 眨眼到了六月,张栋的请帖都发完了,酒店也订好了,不过婚礼方面稍有些变动,因为这天李主任跟方静也一起办酒席。其实就是图个省事,反正折腾一次也是折腾,两次也是折腾,而且有不少都是两次婚礼都要来的,可让人一个月里送两次份子也有些说不过去,就干脆一起办了。 不过以上都是对外的说法。正确的原因是,方静怀孕了。 她这都眼看四十了还怀孕,说着就让人难为情。但是她担心越往后反应就越大,所以干脆跟李主任商量好,和张栋他们一天办席。 李主任盼了多少年才得以体会一下将为人父的感觉,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方静说什么就是什么,恨不得天上的星星月亮都给她摘下来才好。 陆惜杰觉得他看着都牙酸。李主任这位一把年纪的后爸相当肉麻,他跟陈源都不好意思提! 陈源今天穿了身暗蓝色的西装配着白衬衣,帅得陆惜杰心里直痒痒,只是这份心痒难耐很快就被一件事情拍灭了。起因是,王若兰带了个人过来。 陆惜杰记得,王若兰结婚的时候看过这女的,当时也是两个伴娘之一,还收过他送过去的红包呢,夸过他长得帅。不过他记住此人的原因是,这女的当时夸着他帅,看的却是陈源。这是什么意思还用说么? 王若兰也是有苦说不出。好朋友喜欢上了她的小叔子,但是她又不能说小叔子喜欢男人。可是她说不出个人,朋友就说她骗她,还非要过来看看。 陈源长得是挺拉风的,而且说句实在的,就算不看长相只看身材,都够让人春心荡漾了。宽肩窄腰大长腿,倒三角的身材,往那一站比模特还出彩,因为他不光有堪比模特的身材,更有模特身上找不出的那种冷厉气质。 真是帅得让人忍不住想这样那样。 陆惜杰的眼神在陈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撕下来,跟王若兰说:“来就来了吧,反正他没那想法你朋友也没招。” 王若兰趁着朋友不在小声说:“我一会儿去跟陈源说说,让他表个态,免得我朋友总跟我墨迹,我都要被她弄出精神病了。” 陆惜杰觉得这样也好,不过他得去给陈源提个醒,因为陈源有时候说话太直来直去。 陈源正在帮张栋招呼着一些来自宝乐园公司里的朋友,因为有不少他都认识,所以跟着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 陆惜杰刚迈开步,就见周丽丽走到了陈源的旁边。她先是轻轻拍了一下陈源的胳膊,然后说:“能占用你点时间么?” 陈源记得这是嫂子的朋友,便稍作犹豫跟她去了包房外面的走廊。这里没什么人,偶尔一些服务生经过却也忙得不会留心太多。陈源问:“什么事?” 周丽丽咬了咬唇,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相貌家世都与陈源挺匹配的,她又真挺喜欢他这个人,于是大着胆子问:“陈源,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陈源疑惑地看了周丽丽一眼说:“有啊,我已经结婚了。” 跟过来看情况而站在包房门后的王若兰瞪大眼睛用眼眼神寻问陆惜杰:这什么时候的事?! 陆惜杰也莫明其妙,他什么时候跟陈源结婚了? 周丽丽也吓得不轻,她并没有听说过陈源结婚啊,如果有,王若兰不可能不告诉她。她于是有些不悦地看着陈源,“你不是耍我吧?没听你嫂子说你结婚啊。” 陈源更加觉得奇怪了,“我结婚我嫂子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丽丽被堵得哑口无言,而包房里的陆惜杰跟王若兰则默默地走了回去。相比起陈源,他们似乎更该担心喜欢陈源的人才对。喜欢上这种反应迟钝的人,真是祖坟选错了地方。除非能被陈源爱上,不然真是气都给气死了。 晚上,陆惜杰问陈源,“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我今天听你跟周丽丽说的。” 陈源倒也没意外陆惜杰知道,因为他当时感觉到陆惜杰就在不远处了。陆惜杰可能是因为天天跟花草打交道的关系,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草木香,他闻得出来。他说:“我们共有一个房产证又睡在一起做亲密的事,难道不是夫妻关系么?反正在我心里是。” 陆惜杰觉得这个答案甚喜人意,于是压到陈源身上吻了他一下,悄声在他耳边说:“今天表现不错,你可以期待一个惊喜。” 陈源听得激动,反身压住陆惜杰,而与此同时,s市的佑宇则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做肝脏移植。他现在缺的就是一块肝而已,哥哥告诉他,只要再等三天就行。   ☆、第六十一章 苏醒的供者 左飞告诉弟弟,提供□□的人是自愿捐献,但他也会给一定的报酬。不过这怎么说也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所以佑宇很想当面感谢一下那个供肝的人,毕竟不管那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这个时候确实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不假。 佑宇知道,他的病做肝移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但是做完之后能活多久,甚至能不能下手术台这都是个未知数,因为做肝移植手术本身的难度是一方面,还有后期的排异反应,跟他自体身上的癌细胞以后会不会再度产生也都是值得考虑的问题。 凭心而论,如果没有左飞,他早就已经活够了。他哥每天都花费大量的金钱去维持他的生命,可他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哥做,所以除了自身身体难受之外,他还有太多的愧疚。但也正因如此,如果移植是他哥盼望的,那么他想去试一试,只要□□来得合理,他并不反对再走这最后一步路。 左飞一开始并不同意佑宇见供者,但是弟弟很执拗,不见着人当面道声谢,他就不肯做手术。于是手术的前一天,佑宇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那人很年轻,身材高大,挺阳光的,也很健谈,但是佑宇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总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却又想不起来。不过那人说自己是自愿的,并且告诉佑宇,做这件事也是因为想要得到左飞给的酬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佑宇再三感谢之后才放人离开。 左飞送那人出去,给了那人一个信封,“明天还要再来一次,记得怎么说吧?” 那人摆摆信封,“放心吧左先生,小事情,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左飞这才满意地回到弟弟那里。他说:“明天就要做移植了,医生说了,之后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比较难熬,但是哥知道你肯定能行,所以小宇,一定要坚持住知道么?” 佑宇点头,“好,哥你放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活着。” 左飞眼眶有些发红,抚了抚佑宇的头,突然一把搂住他不撒手。 佑宇依在左飞肩头硬咽了片刻,小声说:“哥,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要是走了,你就好好照顾自己行么?” 左飞不说话,佑宇的肩却突然感觉到一片滚烫的湿意。他说:“哥,你答应我,这样,我就答应你,如果我要是能好起来,我们、我们以后就一直在一起,像夫妻那样,行不行?” 压抑的哭声辗转在明亮的卧室里,左飞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他只是拼命点头,抱着怀里的人不肯分开。 第二天正好是周一,陈源却没有去工地。事实上这几天他一大早就会开始粘在陆惜杰身边,陆惜杰上哪儿他就上哪儿,就连上个厕所他都寸步不离。 饶是陆惜杰再迟钝也看出异常来,更别说他本来也不是迟钝的人,便哭笑不得地问:“你到底要干嘛啊?想要应聘陆惜杰的跟屁虫这个职位吗?” 陈源用了个特别没情商的理由,“不是你说的么,要给我惊喜,你还没给呢。” 其实他觉得那天晚上的时候陆惜杰就给过了,但是他不能告诉陆惜杰,他派去了解左飞跟佑宇近况的人了解到佑宇今天就要做肝移植,所以他不放心。他要确定这件事跟陆惜杰不会有关系。 陆惜杰说:“现在没有,等你生日的时候再给,你快去该干嘛干嘛去。你没觉着董哥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么?” 陈源说:“他那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能把我收拾这么服贴。” 陈惜杰疑惑,“他知道?” 陈源得意地点头,“知道啊。他是我以前最得意的学生,我手底下功夫最好的一个了,观察力也足够强。” 陆惜杰想了想,发现董大诚确实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实则把一切都安排得非常有条理。 想当年,董大诚那也是个刺儿头,仗着自己拳头硬并不把陈源太看在眼里。因为当时陈源年纪还小,结果却要给他们做教官,可想而知,有多少人会服不气。他们也是鲤鱼跃龙门,千挑万选过来的,可在他们看来,陈源除了长得高大简直一无是处,特别是这人文化课成绩出了名的差。 当然,当兵的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要求你懂得各项战斗技能,文化课那只是一部分而已,可是有些兵却是对所有的事情要求都很高的。反正各方面都很出色的董大诚就是不服气!于是他到陈源手底下之后,作为代表第一个对教官挑衅。结果自然不用说,被打得娘都不认识了。 跟上级对着干总是没有好结果的,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天有时候挺公平,别看陈源文化课成绩差,但是在自由搏击和散打这两项上,足以叫嚣全军精英。 不过真正叫董大诚服气的并不是陈源的战斗能力,而是陈源的毅力,还有他的忍耐力。有那么多人在心里看不起他没文化,但是这人从来不放弃自己学习,他不会太去听人家怎么说,他只管尽自己最大努力。当所有当兵的还没起床的时候,这个人自己起来去负重越野,脑子里背着东西,给自己定的目标完不成,更会按自己的要求惩罚自己。 可以说,当年他们特勤队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因为服了他这个努力的劲。能进他们那个队的自然都努力,但是人和人的努力程度真的是不一样的。 “那另百分之二十呢?为什么服他?”陈源有点事被人叫出去,陆惜杰问董大诚。 董大诚没脸没皮地说:“那必须是因为帅啊。我们教官多帅,百分之二十都是被他帅服了。他穿着军装往那儿一站,那就是我们整个大队的脸面。我们军长逢来就夸,这小子真是全军的荣耀!” 陆惜杰:“噗。” 董大诚狐疑地看着陆惜杰,“笑什么?” 陆惜杰轻咳一声,“没什么。” 他就是觉得……全军的荣耀出自他被窝,这感觉挺不错。 董大诚特不解地看着陆惜杰,“我一直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治他的。我们当年都在想,什么样的妞儿能把他这个石头收了。” 陆惜杰一听这个斜眼看董大诚。 董大诚一下反应过来眼前这不是妞儿而是个帅小伙,于是他赶紧换了个话题,“我告诉你个秘密。以前我们一位上级的女儿跟头儿表白过,我们当时都在偷听。那姑娘说,陈源,我喜欢你。然后你猜我们头儿说了句啥?” 陆惜杰摇摇头。 董大诚贱兮兮地告诉陆惜杰,“他说:‘谢谢,可是我不认识你’。后来我们一致认为谁敢跟他表白谁傻b。” 陆惜杰:“……说完了?” 董大诚觉得陆惜杰的眼睛有点上斜视,但还是点头说:“啊,说完了。” 陈源在董大诚身后俯视他,“说得挺开心?” 董大诚吓得蹭一下蹦起来,一副特别紧张的样子说:“糟了,设计图怎么没了,等我去找找!” 陈源看着那个比兔子跑得还快的人,在陆惜杰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淡淡地笑着说:“还是我亲自看着你才放心。” 陆惜杰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陈源说:“没事,就是左飞的事情还让我有些顾虑,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陆惜杰明白担忧的心情,便也不说什么。陈源高兴跟着就跟着了。 如此过了一整天,到了晚上都没有什么猫腻,陈源便在陆惜杰睡着之后悄悄去打了通电话问对方,“怎么样了?” 那人说:“手术成功了,至于供肝者是谁不清楚。左飞找了个没名气的小演员骗他弟弟,但事实上□□是从外头拿来的。不过这件事情做得挺隐秘,想查的话需要费些时间。现在佑宇已经被送到icu病房,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接下来有没有并发症和排异反应。” 陈源想了想,突然说:“先回来吧,其它的等你到了再说。” 那人于是挂了电话,而陈源则在挂断之后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接下来的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特殊情况发生,陈源也不再跟看崽子似的总盯着陆惜杰不放。不过董大诚还是跟陆惜杰一起工作,木楼的设计图画完之后就开始美化陆惜杰画出来的花盆。 董大诚觉得有意思,怎么花盆还能弄得跟存钱罐一样那么多可爱的小动物?小熊抱着一个蜜罐子一样的小盆,小兔子抱着胡萝卜一样的小盆,还有大象鼻子上勾着一个看似花篮的小盆,这到底是要卖花还是卖花盆? 陆惜杰说:“这就是让买的人多一种选择呗。其实很多时候不就是这样么,我可能不喜欢花,但是我喜欢这个盆,所以我想买。当然,两样都喜欢是最好的了。” 董大诚觉得陆惜杰今天心情格外好,后来想到陆惜杰今天上午跟他去市里回来时带回来的东西四四方方的,又不让他跟陈源说去过市里,便猛地想到,今天好像是陈源的生日,所以就很识相地早早找个借口离开了。 陈源还惦记着惊喜呢,不过他这人太认真,以至于工作的时候硬是强迫自己一定要专心,因此思念的脑细胞被他自己干掉很多。 陆惜杰忙活了一阵子之后见院子里就自己,刚要关门,就见陈源回来了。陈源今天亲自上手了,连栽树都跟着人一起干的,所以早了一些忙完。陆惜杰见他身上脏得跟泥汤里滚过的猩猩一样,赶紧让他去洗澡。 陈源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在陆惜杰耳边悄声问:“一起洗?” 天还亮着呢,陆惜杰直接给了他一脚,“别臭美,赶紧去!” 陈源见他要给多多喂吃的,便说:“那一会儿你给我找换洗衣服。” 陆惜杰摆摆手,陈源吹着口哨进去沐浴。陆惜杰看他关上门,赶紧洗洗手去把冰箱打开,从里头取出生日蛋糕藏好,就怕陈源这家伙洗完澡出来翻冰箱找凉水喝,那看到就没有惊喜了! 当然,真正的惊喜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陆惜杰从兜里拿出盒子看了看,再揣回去,然后给陈源找出换洗的衣服送到浴室门口告诉陈源一声,便进厨房去忙活去了。本来一开始是想两个人去市里过的,但是来回路上就要浪费不少时间,再说陈源白天忙一天也挺累,可去市里肯定是陈源开车,所以陆惜杰便决定亲自下厨,做点陈源喜欢吃的东西。 皮冻一早的时候就熬好了,已经放进了冰箱里,吃的时候切一下就行。还有陈源比较喜欢吃的家常凉菜跟熏牛肉也已经搞定。接下来再炖条鱼,炒两个自家种的素菜,两个人就可以好好饱餐一顿。 陆惜杰正准备炒油菜,陈源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刘巧云打来的,便跟陈源说了一下,之后接了,“喂,伯母。” 刘巧云一愣,“小杰啊,陈源呢?” 陆惜杰说洗澡呢,刘巧云笑笑,“那没什么事,阿姨让人给你们送些吃的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今在小源过生日,你俩多吃点好吃的。” 陆惜杰道了谢,之后挂了电话就听外头有人敲门了。来人是陈江给父母安排的司机,提了两大袋子,里头有坚果还有水果,还有一只烤鸭,还有两份应该是家里做的甜品。这两样甜品是陆惜杰最爱吃的,他拿进屋赶紧盛出来,之后放凉。 陈源洗完澡出来时陆惜杰还在厨房忙,鱼已经放好调料快出锅了,陆惜杰正在围着围裙炒菜。陈源见门关着,从身后一把搂住陆惜杰,在他颈间深深一嗅,轻声说:“真香。” 也不知是夸菜呢还是夸人呢。 陆惜杰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帮我拿盘子。” 陈源数了数还有几个菜需要盛出来,然后拿够了盘子问:“妈来电话有事?” 陆惜杰给陈源夹了一筷子油菜,“今天不是你生日么,伯母让人给送了吃的过来,今晚能加菜。不过好像太多了也吃不完,甜品我拿出来了,烤鸭明天吃?” 陈源说怎么都行,陆惜杰便把茄子丝炒好了放上桌。陈源猛地想起没拿啤酒,去开冰箱,陆惜杰则趁这工夫去拿生日蛋糕。因为就两个人吃,所以蛋糕很小,直径也不过十五厘米,款式也是非常简单,白白的奶油上铺满了草莓,上面的蜡烛也只有两支,一支数字2,一支数字4。 蛋糕是陆惜杰白天趁着陈源去工作的时候偷偷去市里买回来的,所以陈源比较意外,因为董大诚并没有告诉他白天去了市里。这个小子明显已经叛变了,还好叛变对像也是我军范畴。 陆惜杰把蜡烛点燃,给陈源唱了生日歌。 陈源嘴边一直挂着笑,听到陆惜杰的歌喜不自胜,他觉得这已经足够叫他惊喜了,但是没想到还有! 陆惜杰拿出盒子递给陈源,“生日快乐。” 陈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铂金男戒。款式很简单,并没有太多繁复的设计,只在戒指内圈刻着四个艺术字:喜杰良源 陆惜杰问:“喜欢么?” 陈源拿出陆惜杰的替他戴上,“我觉得我需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又得出去跑两圈再回来,真的太喜欢了。”然后他伸出手等到陆惜杰把他的给他戴上才问:“不过为什么我的正好你的却比较大?” 陆惜杰说:“我还有成长空间,手指头不可能一直这么细的,难道弄小了以后不戴么?所以就弄了个稍大一点的。现在大点可以弄条链子戴在脖子上,等再过两年估计戴着就正好了。” 想得可够远的,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陆惜杰已经开始打算着他们的将来。 陈源觉得不会再有比这更美好的生日,幸福得他都有点儿要语无伦次了。他倾身去吻了吻陆惜杰,然后说:“谢谢。” 陆惜杰笑笑,切了蛋糕一人分吃一小块意思意思应个景,然后便跟陈源喝了点酒。他的胃受伤之后基本上就不太喝了,快赶上母亲一样彻底不碰。不过像这样的日子里,助个兴的感觉也挺好的。 陈源说:“吃饭吧,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陆惜杰不明所以,但是问清了好像就会让期待感变少了,于是两人一起吃饱了饭,锁上门之后就去了市里。陈源带陆惜杰去珠宝店挑配那条戒指的链子。陆惜杰怕丢所以出了门就取下来放进了盒子,两人在珠宝店挑了半天,上了车之后陈源才把陆惜杰的那枚戒指穿到链子上,给他戴好。 这时天已经黑了,但是今天放晴,满天的星星就好像要洒下来似的。陈源把车开出市区,之后停靠在一边,跟陆惜杰下车在他们曾经一起滑过爬犁的河边走了走。 夜风微凉,陈源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陆惜杰身上将他圈在怀里,低声说:“我爱你。” 陆惜杰笑笑,任由这种情意弥漫在他们身边。 两小时后,s市某医院的一间icu病房里,躺在床上的病人幽幽转醒。职班护士立即叫来医生,医生确定病人恢复十分稳定,才又再度回去。 护士见那人眼里流露出的恨意,小心地说:“你还是多休息吧,休息好了身体才能恢复得更快。” 那人缓缓闭上眼睛,而在那之前,护士看到他求生的意念前所未有的强烈。 与此同时,韩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你是说陆胜天被那个叫左飞的人弄出来了?” 庄少风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我说妈你到底搞没搞清重点啊?我是在问你咱们要不要照顾陆胜天。这次他给佑宇捐肝,左飞给他很多钱呢,那可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现在陆胜天跟陆惜杰他妈离了婚,那个叫方娴的曾经告过陆胜天,他们肯定也不能复合。我的意思是,既然马叔叔都不联系你了,你还不如再找个人过呢。难道你想单身一辈子?” 韩爽这样直白地被儿子说感情的事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有些气闷。合着是要拿她去跟陆胜天换钱?良心让狗吃了么? 可是韩爽不免又想到,儿子都会惦记的,那是不是真的得很多?便说:“你只说给了很多钱,谁知道给了多少?万一给的不多呢?咱们不是亏死了?捐肝,说得容易,那可是在人身上活生生切下去一块器官而不是一块皮!” 庄少风说:“少说也有一二百万。妈你自己考虑考虑吧,你现在没工作,我还要上学,咱们不可能总喝西北风吧?” 说到这儿,庄少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当时给左飞出的主意是把陆胜天弄出来,让陆胜天去对庄少风下手,因为陆胜天肯定能把陆惜杰引出来,而且这爷俩有仇,陆胜天不会不肯。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失败了,陆胜天也能用来做供者,不是两全齐美? 结果左飞居然宁愿花更多的钱直接去买陆胜天的肝!最可气的是陆胜天居然还同意了! 还别说,陆胜天一开始其实是真反对的,那可是捐肝啊,而且他儿子跟他一样也是ab型rh阴性血啊,这种坑人的事情找那个小崽子好了,那小崽子还在外面,身体又比他更有活力,切了大不了再长呗,最好全切走了要了命才好!这样就能解了他心头之恨! 可是左飞说不行,就要他的,而且只要他同意,不但把他的人弄出去,还给他二百万现金,这还不包括手术费跟后期的医疗费跟护理费,营养费什么的。也就是说只要他把肝捐出去还有命活着,那以后就能拿着二百万过逍遥日子了。 在监狱里吃尽了苦头,没有半点自由,而且那里的人都结帮拉伙,一个搞不好就容易出麻烦,陆胜天挨过好多次揍,还不敢说,说了下次搞不好更麻烦。所以一想到这种日子还要过上好些年,他实在是受够了,便决定去博一把。 目前看来确实是遭了大罪的,但他能下手术台,以后就还有希望。 韩爽以前跟方静做朋友的时候就知道陆胜天为人什么样,一个跟自己的小姨子不清不楚的那能是好人么?所以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她是看不上陆胜天的。不过一两百万啊,那可是她努力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攒下的财富……   ☆、第六十二章 各自的算计 金钱有时能使人疯狂,更不用说像韩爽跟庄少风这种本来也不是什么有原则的人,所以两人在商量过之后便决定去照顾陆胜天。 说起来也不知是天意还是怎么,赶得还挺巧的,庄少风刚考完期末考试,已经开始放暑假了,于是他跟韩爽连夜打包去了s市,左飞告诉庄少风的一家医院。 庄少风由始至终都没有跟韩爽说过他跟左飞是什么关系,他只告诉韩爽,之前那些买衣服买鞋子的钱就是他用陆胜天的消息跟左飞换的。而事实上,他给左飞关于陆胜天的消息,左飞可另给了他一张二十万的支票。 二十万,这时候完全可以在l市买一套房子,但是庄少风就压根儿没有过再回去的打算。他发过誓要在b市扎下根稳定下来,让陆惜杰后悔当初甩了他去跟陈源好的决定。 之前因为想着能跟左飞得到不少好处,甚至可能一辈子跟这人在一起,所以庄少风好些日子都没有正经学习,不但请假的次数很多,就连晚字习都没去几次,所以这次考试的成绩直线下降,弄得韩爽很不高兴,因为她在家长会上头一次这么丢人!儿子居然一下子从第三名掉到了第十六! 庄少风却满不在乎地说:“下学期再努力赶上不就行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爽瞪了一眼说:“但愿你不是说空话。妈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没文凭你以后拿什么在社会上立足?” 庄少风就不喜欢听这话,说白了,他觉得只能告文凭的人根本就是因为家底子不够厚。像他这种小门小户的家庭,可不是除了拼命学习没别的出路了?要关系没关系要钱没钱! 当然,现在有了生钱的路子,不过这还不多亏了他? 韩爽见庄不风不说话,气得可以但是也无可奈何。这孩子最近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对她一点儿尊重都没有,眼里隐隐还带着一丝厌弃。可是她想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毕竟孩子都快成年了,不是任她摆布的年纪,早有了自己的主意。 然而尊重这东西,从来就不是管出来的,更跟孩子成没成年没多少关系。如果一个人尊重你,那不管他有了什么样的能力跟成就,或者到了多大的年纪,他依然会尊重你。反之,再怎么样也没用。 至少陆惜杰是这样的,他觉得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尊重母亲,因为母亲把他养大很不容易。虽然一度不喜欢他是个同性恋,但那也是出于对他的未来考虑,而不是她就厌恶这种人。所以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爱她敬她。 方静却是总觉得对不住孩子,她看了看不远处,孩了带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说:“儿子,你小的时候妈每天忙着工作,都没能好好照顾过你,你看你还找阿姨来照顾妈,其实妈哪里有那么娇贵。” 陆惜杰帮母亲揉揉肩,“我要是有时间就亲自照顾您了,可是最近太忙,而且我也不懂得怀孕的人都该注意什么,所以您就别推辞了。再说这样一来爸工作也能放心些对吧?” 田荷说:“就是啊妈,再不行就让新来的阿姨就给您做个饭跟您说说话好啦,其它的我来做。关键是我做饭手艺太差,要不我一个人照顾您倒也行呢。” 陆惜杰笑笑,最后就把人留了下来。这阿姨是刘巧云找的,原来是刘巧云打算让照顾自家儿媳妇儿的,但是儿媳妇儿娘家那边也给送了个人过来,她找的这位就介绍给陆惜杰了。 这位阿姨十分好相处,懂得还多,但是方静还从没被人伺候过,所以一时有些不习惯。好在那人一看她这么好说话,人又和气,便主动把该干的事情都干了,没事的时候还帮着田荷一起收拾一下大棚里的多肉。 陆惜杰觉得相处得挺好,就放心跟何大爷去了k国。 何大爷这次显得十分高兴,因为陆惜杰是以沐雨园林公司的工作人员身份去的k国,所以这次他们引进种苗可以引进很多,因为沐雨园林有农业部颁发的进出口种子种苗许可证。 以前何大爷都是只看很少买,因为不好带回来,所以他好多时候都是先看好了品种,再托那些在大型花卉公司工作的一些朋友们从国外帮他带回来。 陆惜杰知道,这种许可证不太好拿,所以有不少人都是用非法途径把植物弄到国内。不过这样一来成本虽低,但是植株不经过消毒去土和检疫,也很容易携带病菌入境,存在安全隐患。 何大爷不无感慨地说:“以后就好喽,我这可是借了你的光了,要不每回都得麻烦我那朋友,因为他不太懂这些,我还得跟他好多需要注意的细节。” 陆惜杰跟何大爷刚下了飞机,陈源还帮陆惜杰找了一名靠谱的翻译以及四个负责安全的人员,所以一出行就是七个人。 何大爷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没打算多问。他就带着陆惜杰去了他最喜欢的那几家多肉养植户家里,大小都有,让陆惜杰看个够。 上一世陆惜杰接触的多肉也不算少,但是他从来没有自己出国看过,这一下可算饱大了眼福。并且他发现这里的价格真心不算高,可是以后在国内卖得却非常贵。 何大爷认识大棚主人,就去聊了两句。何大爷不会当地语言,所以两人都是问价钱,品种之类的,就这个能说上两句,还是等那名翻译去了,才成功聊上天。 陆惜杰也跟着去听了一会儿,然后跟那名棚主分享了一些养植心得,聊得倒是非常愉快。大棚主人还夸陆惜杰长得像偶象明星,问何大爷哪里带来这么个帅小伙。何大爷说陆惜杰也是养多肉的,那主人意外得不行。最搞笑的是大棚主人的小孙女,非要跟陆惜杰合影。陆惜杰看小姑娘挺有趣,就跟她多照了两张,然后小姑娘把自己最喜欢的弹簧草送给了陆惜杰。 这次出行陆惜杰引进了香草比斯、冰莓、群生葡萄、紫心、广寒宫、绿龟卵、小红衣等等约五十七个品种,其中除了展示跟繁殖用的老桩和原始种母株之外,还有供出售跟长线投资用的小苗,合计超过三千株,算上何大爷选的,一共有近五千株植物被带了回去。 可以想象接下来会有多忙碌,陆惜杰跟何大爷下完单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国内,忙得不亦乐乎。而此时的韩爽跟庄少风心情却不太那么美妙。 经过韩爽的一番努力,他们倒是成功留下来照顾陆胜天,但是陆胜天吃过了大亏,显然不像以前那么好骗。 陆胜天进了监狱之后就反复在想一个问题,当年他是不是理解得不对,或许在医院时他听到的那算命的人说的所谓的福源深厚之人根本就不是他跟方娴生的那两个孩子,而是方静跟陆惜杰?因为按照韩爽跟庄少风给他的消息看来,那娘俩现在过得真是顺风顺水大富大贵。 韩爽跟庄少风说陆惜杰跟方静过得好是因为想让陆胜天知道,他们把他送进了监狱之后完全没想过把人弄出来,都到b市自在逍遥去了,即便有那么多钱心里也根本没有他,所以就不要想着再去复合了。 陆胜天根本就没想过要跟方静复合,以前他赚不来几个钱的时候都看不上方静呢,更别说现在了。他手里有了二百万现金,想找个姑娘都行。所以别说方静,就是韩爽跟庄少风他都不看在眼里,只不过人家上赶着过来照顾他,他也就利用他们了解一下外头的消息而已。 其实如果韩爽跟庄少风没有出现,陆胜天搞不好等到养完病就拿着钱自在去了,但是他现在又有些犹豫。一来他不确定,那个算命的说的到底是方静跟陆惜杰,还是有可能根本就是韩爽跟庄少风呢?因为他知道,这次他能出来并且拿到这二百万与庄少风脱不开关系。 韩爽帮陆胜天盛出一点小米粥说:“你说当初的事情闹得也真是挺意外的,这方娴做事也太不地道了。要我说她跟她姐都一个样,全都只会想着自己。至于我,你也别多心,只不过是觉得这次要不是因为小风,你也不一定摊上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才来照顾你。” 陆胜天心里冷笑,并不接话。 说起来陆胜天经从icu病房出来有几天了,但是毕竟大伤了元气,所以整个人看着气色不太好,往日的潇洒模样早没了,平添一分猥-琐感来。特别是那二百万的巨款让他身上多了股爆发户的气息,真是让人没法直视。 韩爽心里唾弃不已,但是她这些日子也算看出来了,陆胜天手里的钱把得很死,想要分杯羹并不那么容易。 庄少风也在为这件事情心烦,而在s市里他又没什么熟人,所以便打着看佑宇的名义来找左飞来了。 左飞把佑宇看得很紧,而庄少风想见的也只是左飞而已,所以这点根本无所谓。他状若闲聊地问:“你明知道陆惜杰的肝肯定更健康,为什么却用了陆胜天的?” 左飞这段时间来一直照顾病人,几乎没怎么休息,整个人都显出一些疲态来。他不喜欢庄少风这种喜欢算计人的,但是庄少风提供的信息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他对庄少风的态度倒还算客气,“不想下辈子活得提心吊胆而已,再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事。” 庄少风最烦他这种口气,便说:“那是对你而言,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左飞笑得不无嘲讽,“你跟你妈想套我给陆胜天的那点钱对吧?” 庄少风并不否认,甚至说:“可惜杰陆胜天没那么容易上勾。我还在想他是不是惦记着跟方静复合呢。”一开始跟陆胜天说陆惜杰跟方静现在过得有多好是想让陆胜天更加心生不满,可是现在看来,搞不好起了反效果也说不定。 左飞说:“方静再婚了,而且好像还有了孩子,不可能再跟陆胜天复合。” 庄少风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的是真的?” 左飞点头,正巧护士来告诉他佑宇醒了,他便起身离开。不过他告诉庄少风,“看在你这次帮了我的份上给你个忠告,没事少去惹陆惜杰,别到时候找不着地方哭。还有,以后别再来找我。” 庄少风却根本没听进去。他继续喝完了手边的东西暗自欣喜。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只要他妈怀了陆胜天的孩子,那陆胜天不就跑不了了?就算真跑了,以后也得分他们一部分钱! 陈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朋友,“他真是这么说的?” 手机里传来肯定的回复,陈源低哼一声说:“挺好,看来我媳妇儿这次去买多肉的钱有人给报了。”   ☆、第六十三章 吃力不讨好〔二更〕 经过三个月的忙碌,度假村的多肉木屋已经建成,陆惜杰把那批到货的多肉全部安置好就花了好些天的功夫,尽管陈源已经从沐雨园林给他调过来两个帮手,他也累得直不起腰来,因为几乎不是站着就是蹲着,就没有一会儿能屁股挨上椅子的时候。 陈源看得直心疼,但是没办法,现在依旧是赶进度的阶段,毕竟他们做绿化的部分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要抓紧时间,而且在养殖多肉方面,陆惜杰比他们更有经验。 现在陈家村已经有三分之的人都已经搬走了,期中有一部分是用自己的老房子换了郊区的楼,而有一部分则直接卖了房子去度假村新划分好的地方准备做生意。还有一部分没走的人则是被就地招了工,在这儿干活,干完了也就走了。因为都是得利的事情,所以没人不愿意。 陆惜杰还从村里找了三个人来做临时工,帮他装土或者选苗什么的,就这样好几个人加班加点干,总算在八月底的时候忙活得差不多。 晚上,陈源帮陆惜杰揉腰,忍不住说:“真不知道让你干这个是对还是错了,这也太累了。” 陆惜杰舒服得直哼唧,“唔,轻点儿轻点儿,也、也没那么夸张。再说了不是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么。嘶,好爽,再重点啊!” 陈源一把捏在陆惜杰的屁股上,“闭嘴!” 陆惜杰忍痛闷笑出声,“我那儿不疼,你往哪儿捏呢?!” 陈源掏耳朵,“啧,今天干活的时候好像土扬进耳朵里了,听不清声音。” 陆惜杰于是呻-吟得更大声! 陈源气得把膏药往陆惜杰腰上一贴,去洗澡去了。他是脑子让门挤了才帮陆惜杰揉腰。不过这小子的屁股摸起来真滑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抓了抓,模拟了一个捏肉肉的动作,然后觉得自己特别猥-琐,于是又懊恼地放了下来。 陆惜杰感觉舒服多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陈源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在那儿睡得不知今昔是何昔,鬼使神差地又把手放到了自己在浴室里想了半天的地方。然后刚进入梦乡的陆惜杰突然发现,有人把他对面刚脱了衣服的陈源给抓走了,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两个成年人那么高的螃蟹精,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狂抓! 卧槽!当时就把人给吓醒了! 扑通,扑通,陈源心虚地收回手,心跳狂快…… 陆惜杰捏了捏额角,看到陈源在旁边楞模楞眼地看着他,皱着眉,“几点了?” 陈源偷偷咽了咽口水,“刚、刚过十一点。” 陆惜杰于是倒下去又睡。 陈源偷偷拍了拍胸口,做贼似地一点儿一点儿蹭到陆惜杰被窝里,跟他一起头挨着头睡过去。之后他也做了个梦,梦里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佛蓝虾,追着鱼缸里的另一只小伙伴就想跟他交-配。但是那只虾跑得太快了,他小杰小杰叫了半天都没能成功示爱,急得直挥武自己的大钳子向对方展示自己有多雄壮有力! 陆惜杰:“……” 这必须是个别致的清晨,一大早起来就看见爱人在闭着眼睛叫着他的名字,挥舞手臂什么的,时不时手还捏巴两下,好像想要抓什么。 陆惜杰疑惑地看了一会儿下地,去厨房里准备了两份简单的早餐,之后见陈源还没醒,便干脆把东西放在锅里去大棚看他的多肉去了。他站在那儿画了会儿花卉标签的图,想着到时候要订做一些不一样的,把这些多肉的名字全部写上去插在盆里,不然游客来了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叫什么,而工作人员们也不可能挨个地说明,毕竟品种太多,他自己到时候都不一定记得清。 陈源悄然接近,一把搂住陆惜杰,朝纸面上努了下下巴问:“画什么呢?” 陆惜杰向后一靠,借力休息了一会儿说:“标签,写多肉名字用的。话说你刚才做什么梦了?摇胳膊挥手,手上还时不时捏一下。” 陈源郁闷了,“那你还不叫醒我?!” 陆惜杰笑说:“我怎么知道你梦里是不是捏哪个帅哥的屁股呢,打断了多不好。” 陈源不由想到夜里自己的行为,一下子红了脸。但是一想到他做的根本不是那个梦,赶紧强调起来,“你别瞎猜,我怎么可能捏什么帅哥的屁股,而用就算捏,那个帅哥也肯定是你。还有,分明是求偶不成,都怪你。” 陆惜杰一愣,“我怎么了?那是你的梦我又不能干预。” 陈源说:“梦里我求偶的对象就叫小杰。” 陆惜杰:“……真精神,去吃饭吧。” 陈源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裤裆,猛然意识到陆惜杰说的,不由在后面大喊:“小杰,今天的晚饭我要求加甜点!” 陆惜杰站在大棚门口问:“加什么?” 陈源抚抚下巴说:“香焦跟酸奶怎么样?” 陆惜杰:“滚!” 陈源在大棚里笑,陆惜杰便喊:“我去喂多多跟萌萌,你盛饭。” 陈源应了声好嘞,动作比执行任务还麻利。显然,他很享受这种感情传递方式。因为爱,所以觉得幸福,因为喜欢,所以觉得为对方做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总会有所原因,而陈源为陆惜杰的,自然是那满到要溢出来的感情。 可如果没有感情的时候怎么办呢?韩爽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钱!不喜欢陆胜天是吧?没关系,你可以喜欢他的钱,为了钱做什么都行,谁让那钱那么多呢。 陆胜天嫌弃地看着韩爽做的早餐,更加嫌弃地看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因为庄少风要开学了,所以他们便从s市赶了回来。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但是可以在家修养了,只要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就行,还要定期去复查看有没有什么其它问题。但是这些已经跟左飞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陆胜天是想着自己一时没有去的地方,再加上确实需要人照顾,所以才跟韩爽和庄少风回了b市,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住在这样破的地方。别看是两室一厅,但实在是旧得可以,除了多些家具,其它地方看着还不如监狱里干净整洁呢。 韩爽看出陆胜天眼里的厌色,心里气得不行,但为了钱,她只能好言好语地说:“这不是为了照顾你两个月都没回来了么,再说了,我这么长时间不工作,来回车费什么的还处处要花钱,肯定是要紧着些花了。” 陆胜天又哪里会听不出韩爽的意思,但他就是打算装没听懂。他想好了,能赖多久就赖多久,到时候好得差不多了他就出去买处房子再找个温柔漂亮的小姑娘伺候他。至于韩爽这个黄脸婆跟庄少风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去它的福源深厚的人,他如今有了二百万,一年光利息就多少钱呢,他自己才是福源深厚的人才对。 韩爽不知道陆胜天到底在想什么,但看他不接话心里不禁有些急了。这么长时间了,她跟儿子照顾着陆胜天他一分钱没给不说,他们娘俩还倒搭了不少,这也有点儿太说不过去了啊!可是当时是他们主动说要照顾陆胜天的,所以这要钱的话也没法说,万一要说不好了陆胜天一气之下走了呢? 庄少风也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现在陆胜天住他家吃他家,还一分钱不拿,可是他想用点手段却也有些太早了。陆胜天不能再喝酒了,那么也不用借着喝酒的事情做文章,可是总这样发展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晚上,陆胜天睡着了,庄少风便问韩爽,“妈,他给你拿钱了么?” 韩爽瞪了儿子一眼,“拿个屁!都是你出的烂主意。” 庄少风皱皱着,“这样可不行,要不明天我上学,您也出去找工作去。他现在还不能自己做饭什么的,没人伺候他看他怎么办。” 韩爽说:“这不行吧,万一他一看没人管了偷偷走了怎么办?” 庄少风一寻思也是,便说:“那明天你就透露一下你要出去找工作的想法。” 韩爽点点头说行,之后见庄少风又穿上了外套,便问:“你要去哪儿?” 庄少风要去蓝色海岸酒吧,便说:“出去走走,妈你不用管了,晚上我不一定回来。” 韩爽本来想阻止的,但想了想便一咬牙,什么都没说,而是等儿子出去之后悄然来到了陆胜天睡的屋子里。 庄少风时隔多日又打了次钟晓寒的手机,其实也就是抱着撞大运的想法试试,结果没想到这一次真的被他给打通了! 钟晓寒不耐烦地“喂”一声问:“谁呀?” 庄少风有些惊喜,“是我,庄少风,晓寒哥你出来了?” 钟晓寒讽笑一声,“怎么,你以为我会被关一辈子?” 庄少风说:“怎么会。你要是被关一辈子那不是便宜了想要害我俩的人了么?” 钟晓寒突然正色,“你什么意思?” 钟家老爷子并没有告诉钟晓寒那些照片是谁寄来的,而他平日里嚣张惯了,所以得罪的人也多,因此没钱查清这件事情之后他也就不管了,谁知庄少风居然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庄少风说:“除了陆惜杰还能有谁?我俩在蓝色海岸的事情被你爷爷知道了,害你被关起来,我妈还被辞了工作。钟老爷子肯定是以为我把你带坏了。” 这一点钟晓寒倒是料到了,但是他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陆惜杰做的。他这些日子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一步,老爷子还没收了他所有的金卡,害得他现在过得紧紧巴巴不说,喝个酒都要让人请了。他正憋着好大一口气呢,这下子可找出宣泄口了。 啪!一巴掌把酒杯放下,钟晓寒的脸色阴沉得让人可怕。他问清庄少风的位置之后便从朋友家里离开了。 陈源见陆惜杰一个劲儿揉眼睛,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陆惜杰说:“没事,就是眼皮总跳,可能没睡好吧。”   ☆、第六十四章 敌人的报复 新弄来的多肉已经适应这里的天气开始正常晒太阳了,每到阳光好的时候陆惜杰就给它们做充足的日光浴。特别是那些老桩,陆惜杰真是爱惨了,这都是他一个个细心挑过的,不管是从品相上还是从健康状态上,都十分出色,虽然有一些因为路上缺水而出现了叶片发皱的迹象,但是只要慢慢吸收到水份就好了,因为它们已经成功伏盆。 陈源有些吃醋,吃多肉的醋。因为打从陆惜杰开始去国外引进新品种之后,用在多肉上的时间比用在他身上的时间多了。每天他们就吃饭睡觉在一起,其它时候都忙得不行,弄得他有点不知足,他告诉陆惜杰,“今天安装供暖设施的师傅会来,等这一块弄完了咱们休息一天,一起去看看阿姨跟我妈你说好不好?” 陆惜杰算了一算,还真有些日子没去看过母亲了,每天一个电话确定她安全,他就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一想还真是该回去看看,而且再过不久就要中秋了,怎么着也得回去吃个团圆饭,便说:“行是行,不过还有个事得听听你的想法。你说这里是像超市里那样在每件商品上挂有磁条码标签还是打普通价签呢?” 陈源说:“当然最好是用有磁条码,这个回头等负责管理销售这一块的人过来咱们再细聊。” 陆惜杰说行,然后捧起了那盆k国小姑娘送的弹簧草看了看。头两天来的时候有点蔫巴了,现在看起来却很有精神。 陈源安静地跟在身后看,等陆惜杰走了之后就偷偷过去弹两下,表情贼坏! 陆惜杰余光瞥到陈源在做什么之后,心下忍不住失笑,但想了想还是没把这盆草抱回住的地方。说起来这里已经彻底跟市里的大棚分开管理了,市里的四合院建的大棚里全是陈源送的,而这里则全部都是通过各种渠道引进过来的,以后这里的多肉虽然归他管理,但是名义上还是属于度假村的。 不过陆惜杰觉得这些无所谓,反正至少有一部分是属于他的,毕竟这里的利润大头归他。 其实要不是因为考虑到以后忙完了总要回到市里,他早把熊童子跟山地玫瑰它们都搬来了,因为他最近几个月在陈家村的时间占大多数,而且这里的阳光比市里要更好一些。 不过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当初的选择真是太对了。 &&& 路桥区有一条街是专门卖某种产品的,不过这个行业的旺季在开春的时候和夏季,而现在都已经是初秋了,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会来买这些东西。但是今晨这里却来了位爽快的顾客,一下子就买了好些回去。 那人把东西装进了黑色的塑料袋里,之后便拿着去见钟晓寒。 钟晓寒往袋子里看了看,确定东西没问题,便跟那人又嘀咕了两句。那人一开始不同意,但是一看钟晓寒给他拿的钱,一咬牙便又提着袋子离开了。 中秋节前一晚,陈源上了车。 陆惜杰看到多多跟萌萌眼巴巴瞅着他们,想了想说:“要不把它俩带上吧?” 陈源觉着不妥,万一家里招贼了怎么办?可是好像真的挺可怜的,他们回家里吃大鱼大肉,把这两个小东西留在这里看家,太不厚道了,于是他一寻思,“行,反正明天中午就回来了。” 陆惜杰于是把后车座的门打开,让多多跟萌萌上了车。而他则去把大门仔细锁好,确定了没什么问题才坐进副驾驶座。 转眼母亲怀孕都有三个月了,王若兰更是离临盆不远。陆惜杰便干脆让陈源把车开到了商场,先去买礼物。不过很奇怪,以前他看这些小小的萌萌的东西时都觉得心情很好,但是这一次却总觉得有些烦躁。特别是看到营业员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跟陈源一起逛婴儿用品的时候,陆惜杰有种甩门而去的冲动。 陈源见他时不时皱着眉头便问:“怎么了?不喜欢?要不换一家。” 陆惜杰摇头,“不用,这里的东西挺好的。” 说罢他便买了两台婴儿车,一台准备送给王若兰的孩子,一台留给自家的小弟或小妹用。不过钱是陈源付的。陆惜杰看着倒也没说什么,甚至有些走神,两台车子都是陈源拿出去了,陆惜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到上车都有些恍惚。 陈源见他这样不由的有些担心,干脆就把车开到了暗处,抱过陆惜杰的头便吻了吻他,轻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惜杰沉沉地出口气说:“闹心,说不好为什么。” 陈源想了想,笑说:“是不是太久没回家怕阿姨说你啊?” 陆惜杰觉得应该没这个可能,因为母亲一向是很和气的。不过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干脆不管了,回了家之后见着母亲好好的,便去大棚里看多肉。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所以他是开着大棚里的灯看的,光线不算十分充足,但是看着它们都长得好好的,山地玫瑰又在休眠,心里便多少安了些。 这些最近一直是田荷在照顾的,这姑娘细心又认真,所以一直照顾得不错,只是陆惜杰跟陈源都没有想到,她也怀孕了,也就是说以后两家会多出三个小朋友,如果运气好搞不好四个五个都有可能。 张栋是最高兴的了,他说:“小杰,你可欠你大侄儿一辆推车,下回赶紧给补上啊,要不出来不让叫你叔叔了。” 陆惜杰也替张栋高兴,应着一定一定,也不忘谢谢田荷这些日子以来帮忙。要不是她在,他还真不放心母亲带着孩子伺候他那些宝贝多肉了。不过这样一来以后真不能再麻烦田荷,好在陈家村那边他也快忙完了。 陈源见陆惜杰又在走神,悄声说:“这下就差咱们的小安了。” 陆惜杰也想小安。上一世他并没有见过小安的父母,小安是因为身体不好被人丢在医院不管了的。后来被孤儿院收养,又因为受了伤到医院,所以才有机会认识他。因为当时急需要他这种血型。 陈源说:“对了,还有个事忘跟你说。等你身体再恢复好点之后隔半年去医院里输点血存着,放在爱凌医院,万一哪天有什么事咱们也不用着急。当然没有什么事最好,可我总还是担心。” 陆惜杰也有过这样的想法,这一听直接同意了。 事实上上一世,陆惜杰跟一些同样血型又在同一个省的朋友们组织了一个群,平时没事的时候聊聊天,想着万一哪天真要有麻烦,大家都能及时帮个忙。他当时还正经有几个聊得不错的朋友呢,这一世也曾有想过再弄个这样的组织。但是他又觉得弄不好容易招来祸事,比如像庄少风那样的败类,万一真跟贩卖人体器官的人有关系,那不是有可能害了一个群的人?如果是上一世,庄少风存着这样的想法,那么很容易假冒他的身份在群里发消息。 这一世肯定是不可能了,但陆惜杰还是打算以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陆惜杰跟陈源就要赶回陈家村,结果张栋就跟陆惜杰说:“等一下等一下,我跟你嫂子收拾收拾也去看看。” 张栋多放一天假,所以想着带老婆去乡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去大棚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多肉,打个劫,“家里的房子装修完了,我想着多肉不是净化空气么,所以带你嫂子去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 陆惜杰还真忙得把这事给忘了,忙说:“行,正好新弄回来不少,去看看也好。” 通往陈家村的路已经全部重新修过了,原来过了郊区便是沙路,现在则是一水儿平坦的油柏路,车开到那儿不但速度大幅度提升,而且就连浮动都很少,也就不用担心颠簸。 不过方静还是没去,因为今天李主任要带着她去做一下产检,看看宝宝健康状况如何。她看着四个孩子上了车,拍拍车门跟陈源说:“小源开车小心点儿,你们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陆惜杰摆摆手,“放心吧妈,您产检完给我来电话才是正经。” 方静说知道了,结果陆惜杰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这种担心他并没有告诉母亲,而是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小弟或小妹好好的,因为他这心里也不知怎么了,过了一晚上那种焦躁的感觉没有见好反而更加严重。 多多跟萌萌来的时候坐在后座挺宽敞的,可是走的时候多了俩人明显感觉挤了,于是萌萌坐了一会儿便拱到了陆惜杰怀里。 陈源开车一向又快又稳,更不用说路还好了,所以几人没一会儿便到了陈家村。 远远的,陆惜杰就看到家门口里站了几个人,不由开口问:“那不是黄三姨她们么?” 陈源也看着了,可是这么一大早她们围在他家门口做什么? 正觉疑惑,多多跟萌萌却突然大叫起来,直扒着车门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陈源以为它们可能想要便便,一脚踩下刹车,赶紧把这两个家伙放了下去。这一下黄三姨几人也发现他们回来了,忙说:“陈源,小杰,你们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你们家里传出来好刺鼻的味道。” 陆惜杰一闻可不正是刺鼻得不行,便赶紧喊了声,“张栋,你带我嫂子离远点儿!” 陈源跟陆惜杰忙开大门进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着实惊得不轻,只见院里并无什么异常,但昨儿个离开时还好好的多肉,这会儿居然全都死绝了! 算上大大小小的幼苗,这可是上万盆的多肉啊,没有一个活下来的,陆惜杰疼得感觉心里都要滴血了。他花了那么长时间不休息一株株弄好的,这下子所有的辛苦全打了水漂! 陈源脸色铁青,因为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陆惜杰有多宝贝这些东西。不过再在这里呆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也不知来人打了多少农药,这满棚子里熏得都没法站住人。他半强迫地把陆惜杰拉了出去,之后便又重新把大门锁上了。 这大棚里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再种东西了,而且包括土在内都要重新换一下,不然再弄新的也会受药力影响,毕竟这药用得实在是太狠了。 陈源让乡亲们散了,之后跟陆惜杰说:“这件事一定能查清楚,咱们也先离这儿远一点,一会儿我让人过来把大棚处理一下。” 陆惜杰点了点头,又猛地甩下了陈源的手臂突然跑向木屋,因为那里才是最关键,他把所有的老桩跟名贵品种都放在了那儿! 陈源也想到了陆惜杰的担忧,好在,过去看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多肉倒是还好好的。 不过陆惜杰的心情依然没缓过来,因为大棚里也有着他太多的心血。那里的每一个叶插苗一片片叶子全都是他亲自摆上去,每天记录着它们的存活率,没有一天不在用心,那就跟他的孩子们无异,结果…… 田荷跟张栋也能理解陆惜杰的心情,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看到底谁做了这件事情。 陈源把车开到了五百米开外,最后干脆把张栋跟田荷送回了市里,因为陆惜杰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帮他们挑选什么多肉,他现在心疼得简直说不出话来,那种含辛茹苦把孩子们养活之后正要分享快乐的感觉一下子被人摧毁,他难受得甚至有些想沾血腥,恨不得把做这件事的人找出来狠狠揍一顿才解气。 张栋跟田荷又劝了陆惜杰两句,最后张栋带着田荷离开。 陈源则把车开回了沐雨园林的总部,找人去把陈家村那边的大棚拆了,之后进行辅助净化空气,至少在入冬之前要把新一批的多肉再弄回来,不然明年无法出状态,等度假村开始营业的时候就不能以最出色的景致迎接顾客了。 陆惜杰在脑子里反复想了几个可能性,最后说:“估计不是庄少风就是钟晓寒。我这几个月每天都扎在大棚里,根本就没得罪过谁。” 陈源说:“这个不难,咱们只要先知道是谁打了药就行。” 陆惜杰皱眉,“可是哪有那么容易,这摆明了是趁着我俩不在家的时候过来打的药。而且乡亲们早上才发现,估计就是夜里干的,不然不可能白天谁也没看着。” 陈源神神秘秘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陆惜杰疑惑地看着陈源。 陈源说:“大棚跟木屋里都有监控,你不知道吧?之前你跟我说磁条码标签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东西也怕偷,虽然大部分顾客都是非常有素质的,但是也可能会有一些不厚道的人,那么怎么办呢,还是装上监控吧,不明显,所以看不清,但是万一真有什么人想要没事找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谁让那些多肉都是陆惜杰的宝贝呢,所以陈源格外注意。他本来想跟陆惜杰说这个事情,不过当时跟技术员调试的时候想到先不说,有可能还能从监控录相里看到有趣的事情呢,比如他的小杰一天都在忙什么,会不会有哪些可爱的动作啊等等。又或者,能不能弄到他在大棚里调戏媳妇儿的镜头?那一定很美…… 他要是提前说了不就看不着了么?! 倒是没想到可以用来捉贼。 陆惜杰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去想陈源当初的决定是为什么了,反正现在能把坏人抓出来就行。那些多肉倾注了他多少感情啊! 陈源从屋子里把电脑跟机箱全部搬出来,之后锁定一段时间开始找,果然,在半夜一点过三分时看到有人进了大棚。那人鬼鬼祟祟地提着药壶,身形不高,但是动作十分灵巧。他确定了多肉们的位置之后,戴上口罩便开始大面积喷洒那些农药,喷完之后再开一瓶再倒再喷,居然连稀释的过程都没有,也不怪肉肉们一夜之间死绝。 陆惜杰反复看了三遍说:“这人我不认识,也没有见过的印象。” 陈源猜着肯定是有人指使的,便说:“没事,一会儿把这段剪下来给严肆送过去,很快就能有结果。” 陆惜杰点点头,“那你跟他联系吧,我还要算一下损失。” 陈源抱了抱陆惜杰,“别郁闷了,反正我那边基本上差不多了,过两天我带你出去,咱们再弄更多的回来嗯?” 陆惜杰用力地回抱了一下陈源,这才叹口气出去。 本来还以为能慢慢闲下来一点,这一下反倒要加倍忙了。不过陆惜杰依然庆幸,好在,好在陈源送他的那些他没带过来,不然…… 只要一想到他最宝贝的熊童子跟山地玫瑰也差点遭了殃,他就气得后槽牙疼! 陈源听到关门响脸色瞬间一变,刚才的温柔就好像是过眼云烟。他最近一直找人盯着庄少风跟韩爽,而左飞都已经带着佑宇躲得远远的,所以没有再多想,哪曾想居然又有人在他心尖肉上戳刀子,真是不知什么叫死。 不过由于这次的事还关及度假村的投资资金问题,所以陈源还是跟凌琤通了下气。这钱肯定是要追回来的,但是之前搭上的人工跟时间也要一并算进去才行。 凌琤听了有些抓狂,因为陆惜杰新弄来的那些他还没来得及过来看呢,这就没啦?! 陈源说:“等我这边收工之后我要带小杰再出去一趟,争取入冬之前把东西准备起来,这样过了一冬肯定也能有些规模了。不过这样一来绿化这块后期再有什么问题我肯定顾不上,就得多麻烦你了。” 凌琤说:“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查出来是谁做的之后你先别下手,不管是不是针对小杰的,这件事都不能轻易揭过去,最好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解决。” 陈源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是谁做的而已。 不过严肆那边办事不可谓不快,当晚就给了陈源消息,说那个喷药的人叫胡长天,二十四,本地人,平时不干好事游手好闲。 陈源听罢,拿着他以前杀虫用的小喷壶灌了点水就去找那人去了。陆惜杰见状赶忙跟上,两人一起在一家赌场堵到了胡长天。 胡长天在钟晓寒那儿得了钱,这会儿正小试手气,谁知旁边的妞一下就被人扯走,换成了陈源!陈源架着胡长天的胳膊,一下子把胡长天吓坏了,“干嘛啊这是?” 陈源说:“你昨晚干过什么你心里清楚,不想死的赶紧跟老子走。” 保安过来了意图阻拦,陈源直接报了老板的名字,于是那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又退了回去,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胡长天被拎小鸡崽儿似的给拎走了。 陆惜杰把喷壶在手里转着个把玩了一会儿,最后对着胡长天的眼睛,“说,谁让你去我大棚里喷药的?” 胡长天一听哪里还有想不通的道理,只是他真的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快找到他啊!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喷了药就跑了?!不过想是这么想,他哪里敢承认啊!别说两个,对面这俩人里一个他都打不过!他于是硬着头皮说:“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陈源笑笑,拿着小喷壶哧哧喷了两下,对着胡长天的左右两侧,他告诉胡长天,“我这药也是农药,不过不是杀草的而是杀虫的,你要不要试试看效果?听说多喷几下就能把人眼睛喷瞎。” 胡长天登时菊花一紧,“慢着慢着,我、我说我说。那药是有人让我喷的,但是,但是我也不认识那个人,他就给我钱跟我说了地址,然后让我去干。” 陆惜杰围着胡长天转了一圈,“你骗谁呢?如果他先给了你钱,你怎么不直接拿钱跑了?没跑,那明摆着就是干完这票另有重赏啊,你会不知道对方怎么联系?” 胡长天大晚上的吓得直冒汗,可是一想到那人威胁他说要是敢说出去就一定会找人弄死他,他又不敢说。 陈源一看,这分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干脆就把他的喷壶一提,“看来今晚是你最后一次赌博了。再最后看两眼这个世界吧。” 胡长天吓尿了,忙捂住眼睛,“别别别,我说我说。是、是庄少风,他、他让我做的。不过你们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是我说的啊。” 陆惜杰不太确定地问:“你肯定那人叫庄少风?” 胡长天说:“嗯,给我介绍这活的人是这么说的。” 陆惜杰一开始猜的是钟晓寒,因为他知道钟晓寒知道陈家村的地址,之前送东西时不就一直往那儿送么。不过如果说是庄少风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或许庄少风从钟晓寒那儿得的地址?! 陈源最直接,他不知打哪儿弄出一打照片对准胡长天,直接问:“说吧,是这里的哪个?” 胡长天看了一下指着某一个说:“这个!” 陆惜杰狐疑地探头一看,我去!那上面分别是陆胜天,庄少风,左飞,钟晓寒,韩爽,跟他有仇的都全了!而胡长天指的,那个分明是钟晓寒啊!   ☆、第六十五章 韩爽的决心 陈源的情商已经低到不忍直视了,那么相比之下,钟晓寒的智商也挺堪忧。陆惜杰真的特别好奇,到底是谁给了他这样大的勇气敢跟顶贺集团对着干?还是这厮真的以为那些多肉还只属于他陆惜杰一个人的跟别人没关系? 说实话,钟晓寒就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虽然知道顶贺集团在弄度假村,但是完全不知道这度假村跟陈家村有什么关系,而他找的胡长天就更不知道了,所以两人都以为没什么事,因为他们都想好了,干完这一票之后就跑路! 钟家老爷子已经说了要送钟晓寒去国外学习,三年之内不许回来,钟晓寒的手续都下来了,连飞机票都已经订完,就在三天后。 如果不是胡长天太贪,想着用钟晓寒给的钱再捞一笔,如果不是钟晓寒沉不住敢又太自信,想着这几天应该没问题,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怪就怪,陈源太爱陆惜杰,偏偏为了他弄了高清摄像头在大棚里。这玩意儿放在十年后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是这个时候可还是挺贵的,一般人都用普通画质的而已。 反正这次是有人栽了。 凌琤带着胡长天找到钟家老爷子,意味深长地说:“钟老,您看您是老前辈,本来我这做晚辈的不该如此冒昧登门拜访,但是似乎舍弟与贵府的大少爷有些误会,所以我想问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看可否?” 钟老爷子并不敢有半分怠慢,毕竟虽为后辈,但凌琤在顶贺集团的地位举足轻重。钟家在商界虽也有一席之地,但跟贺家比那只能算小门小户而已,于是老爷子一挥手,便让人去把钟晓寒叫了下来。 钟晓寒见着凌琤本能的不喜,但是看见胡长天在一下子吓得不行! 钟老爷子见孙子的表情脸上便阴沉三分。这小崽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抬个屁股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这一脸心虚,他哪有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道理?! 凌琤笑说:“钟少爷,近来可好?” 钟晓寒一紧张手上小动作就会变得比较多,他坐到沙发上,刚想要把手藏起来,就听老爷子大喝一声,“谁让你坐下的?没规矩!” 钟老爷子气得不行,钟晓寒被电了似地站起来,跟蚊子叫一样叫了声,“爷爷。” 凌琤递了个眼色,胡长天赶紧说:“钟少爷,您怎么能骗人呢?您当时跟我说的您叫庄少风,原来您根本就不是庄少风。” 钟晓寒气得磨牙,“你少胡扯,我根本不认识你!” 胡天长说:“您可别这么说,前两天您还让我去买农药往陈家村从东数第一家红大门那家里的大棚里喷呢,还给了我一万块钱,说事成之后再给两万。” 钟老爷子听得险些背过气去,但是这种事情口说无凭,怎么也要有证据吧?就算说出这事的人是人证,那光凭一人之词也不能就这么怀疑自己的孙子不是?钟老爷子看向胡天长,“小伙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孙子指使你去做坏事?” 胡天长说:“我有钟少爷的手机号,还有跟他的通话记录。我俩见面的事也有人能证明。” 钟晓寒讽笑一声,“别逗了,你怎么可能有我的手机号?再说了,知道我手机号还跟我有通话记录,又跟我见过面的人多得数不清。” 当时为了不留证据,他用的是新卡新号,用完就毁了的。 凌琤这时问:“那钟少爷也否认你认识我带来的这位叫胡长天的小兄弟么?” 钟晓寒说:“我不知道谁是胡长天。” 凌琤点点头,给钟老爷子翻出一打照片来,翻完似乎连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这些照片他还没来得及全部看完,是陈源给他的,说钟晓寒要是不承认只要拿出这些东西来就行。这照片是陈源找人拍的,不光近期的,还有以前的,最早到有钟晓寒出入蓝色海岸跟一些人大尺度的合影,唯一没有的是钟晓寒被关的那段日子里的。 钟老爷子看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毕竟有人跟踪自家的孙子这事实在是有些藐视钟家,更不用说照片里的孙子有多放荡不堪! 凌琤也知道这种事没人会喜欢,但是该说的话他可要说,“钟老,晚辈此举或许有欠考虑,但是钟少爷这次找人喷了农药的大棚里种的是顶贺集团花了大价钱从国外弄回来的稀有植物,准备明年在我们新建的度假村对外营业时展览出售用的,结果您孙子几句话就让两个棚里上万株的植物全死得一干二净,这也未免太不把贺家看在眼里。” 钟老爷子沉着脸问孙子,“晓寒,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钟晓寒咬牙说:“不是!” 钟老爷子问:“那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不认识这位叫胡天长的小兄弟?” 钟晓寒“因为……因为……”了半天说:“我见过他,但是我不知道他叫胡天长。” 钟老爷子又问:“那你见他做什么?” 钟晓寒说不出来,钟老爷子当即摔杯子怒吼:“混帐东西,还不快老实交待!” 钟晓寒吓得一哆嗦,“不、不就是些破多肉么,值得爷爷您还这样,大不了赔点钱就是。” 凌琤于是点点头,“那看来就不是舍弟误会了。我就说么,虽然舍弟虽没有钟少爷出身‘高贵’,还像钟少爷您跟别人说的那样有个犯过罪的爹,可是他自身很上进,早起晚睡,因为知道自己不足所以在各方面都十分努力,并且他从来不骗我,所以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就突然招人不满了。” 钟晓寒破罐子破摔地对凌琤吼:“谁让他不识抬举!” 凌琤无辜地看着钟晓寒,“钟少爷,我知道我弟弟不喜欢你这让你很不服气,但是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啊,你不能因为他不喜欢你就跟我整个顶贺集团对着干是吧?我弟何辜?那些植物何辜?” 钟晓寒气得不行,又仗着老爷子已经知道一些事情,忍不住为自己辩驳,“谁喜欢陆惜杰那个贱人了?要不是他赖着陈源,我……” “啪!”钟老爷子一巴掌掴在长孙的脸上,“你还有脸说!” “爷、爷爷……”钟晓寒彻底懵了。哪怕是上次被迫出柜他爷爷都没有碰他一根手指手,这次居然,居然打他的脸?! “钟老息怒,是晚辈给您添麻烦了。”凌琤说是这样说,人却还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 “是我钟家家教不严,让凌助理看笑话了。”还出身高贵,高贵个屁!在人背后诋毁人,成天睡懒觉不求上进,还尽骗家里人,脑子长在了睾-丸里吗?他妈的!钟老爷子腹诽出花来了,实在是被凌琤羞得老脸没处放。他长出口气,也不坐了,两手柱着拐杖朝闪琤说:“这次的事既然是这个孽障生起来的,那钟家必然会负责,有劳凌助理特别跑一趟,钟某惭愧。” “钟老哪里的话,是晚辈小题大作了,惹您动怒实属不该。” “哎,不管如何这次的事都是我们钟家理亏,晚些我会给贺总个交待的。”钟老爷子说罢让人把刚放出来没多久的孙子又给关了起来,之后才将凌琤送出去。 凌琤上了车,给陆惜杰打了电话说搞定,而陆惜杰旁边的陈源则不满地瞪着爱人,“为什么不让我去?” 明明都说了他要去钟家的,结果凌琤跟陆惜杰都反对,说他去搞不好会把钟老爷子气死!那样就不是去送忠告而是去送终了。 陆惜杰想想那一打一打的照片,绝望地看着陈源,心说还是算了吧,你去了别说要回钱,弄不好还会引起两家争斗。虽然钟家还不至于被看在眼里,但是总不好给外界一个仗势欺人的印象对吧?不过这话说了好像有点太打击陈源,陆惜杰便说:“你去了谁来陪我买多肉?我要是跟凌哥出来在一起大半个月你不郁闷?再说一想到有贺总这只霸王龙,我就觉得还是小命要紧点。” 陈源一想,也对,于是立码搂住陆惜杰的肩,“好吧,你说得对。看肉看肉!” 陆惜杰这次想好了,在k国把上次订过的那些多肉全都订完之后再跟陈源去一趟欧州,那边的多肉也有很多。他这次会引进到自家市郊那边的大棚里去,如果地方不够的话就放到沐雨园林在b市的植物养殖区,然后等陈家村那边恢复一下再运过去,免得又白忙活一趟。 不过说起来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晚上的时候又接到了凌琤打来的电话,说钟老爷子送了一百万支票送到贺驭东那,并且老爷子还亲自道了歉,说以后会对钟晓寒严加管教。 一百万啊!整整比原来的损失多出了好几倍! 如果木屋那里的老桩都受了损,那贺驭东肯定不能只收这一百万了事,不过既然木屋无恙,那就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总不能真让钟老爷子下不来台。 陆惜杰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本着资金充足,能把多肉园弄得更好的想法,仔细地挑选着他的肉肉们。而陈源则仗着身处异国它乡,没人认识他们,便越发地对陆惜杰不老实起来。白天,陆惜杰在多肉养殖商那里挑多肉下单,晚上,陈源在被窝里挑陆惜杰肉多的地方下“蛋”,哦不不,是下手!各得其“索”。 似乎对每个人来说,得到各自想要的便是最好的,这样一来彼此之间不会有冲突,便能更好地相处。然而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不满足于自己得到的那一份,因而生贪念,又由贪念生恶念,直到自己都不知觉间,选了一条不归路。 钟晓寒一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这年月不都讲究追求自由的爱情吗?他喜欢陈源怎么了?他为自己的爱情付出到底哪里有错?他爷爷居然要把他送到国外让他十年内都不许回来!还给他专门安排两个人看着他,说以后他要是学好了,这家业便有他一份,不然他以后就得老死在异国它乡,财产更是一分也别想拿! 提着行李箱,钟晓寒的恨意散布在了他每一个细胞里,可老天就好像没折磨够他似的,居然让他在机场里看见陆惜杰跟陈源一起有说有笑地入境! 本来不应该有这一幕的,因为陈源跟陆惜杰在外头都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可是怪就怪,钟晓寒执意要去巴黎学设计,不然宁愿死。没办法,钟老爷子就找人重新给他办了手续,要让孙子去法国,所以这一耽搁,事情就赶得这么巧了。 陈源跟陆惜杰也看到了钟晓寒,不过陈源留给钟晓寒的也不过是憎恶地一瞥而已。 钟晓寒于是说自己要去洗手间,然后躲开了两个跟着他的人,便给庄少风发了一条信息。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串手机号码。 庄少风收到信息之后了然一笑,并没有作任何回复,他只是看了眼犹在床上睡着的陆胜天,对韩爽招了招手。 韩爽走过来悄声问:“干嘛啊?” 庄少风说:“妈,他到底肯不肯买房子啊?整天嫌弃这嫌弃那的,你就没暗示他一下么?” 韩爽说:“怎么没有?可是光买了也没用啊。买了写他一个人的名字,那跟咱俩有个屁关系!” 庄少风都想翻白眼了,“都说了要是真想分他的财产就得跟他成一家人么。妈您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啊?” 韩爽哪里会不明白,可是她想跟陆胜天结婚,那也得陆胜天同意才行啊。而且就算她想有个陆胜天的孩子,那也得陆胜天上钩啊。 也不怪韩爽和庄少风觉着有孩子多半就能拿住陆胜天,因为在他们看来,陆胜天只有一个儿子,那便是陆惜杰。而惜惜杰跟陆胜天那么不对盘,所以一但陆胜天再有了孩子,那陆胜天肯定会喜欢,毕竟人总得养儿防老吧? 赎不知,陆胜天早已经对儿子女儿这种生物没兴趣了,他都有过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还有什么可想的?反正有事的时候一个都指望不上,他觉得最靠的住的还是钱,要么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庄少风自从认识左飞以来也越发觉着钱是好东西,看他穿得好出手大方,连同学都用与以往不同的眼光看他了。所以陆胜天的钱他势在必得,于是他叫过母亲说:“妈,您还得再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吧?” 韩爽看了会儿锅里的汤,有那么一瞬间干脆想着让陆胜天滚蛋算了。但是她这么长时间不工作,手里的积蓄是越来越少了,而且她也有点不甘心。她哪里比方娴差了?凭什么陆胜天能看上方娴就看不上她? 不过最后让韩爽决定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陆胜天身上,却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由于最近每天都对着陆胜天的病脸再加上儿子三催四催带来的压力,韩爽想着出去逛逛街。谁知她好死不死居然遇上了方静。方静微微挺着小腹,跟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在买东西。 李主任跟方静看的是玉器,因为李主任听中医同事说怀孕的时候带一块好玉能安神,玉里的矿物质对人体也有一定好处,所以他想着给方静买一块玉佩要么弄一对镯子,所以就趁着十一放假带方静出来了。 方静一开始不肯,觉得她这一把年纪买这些也是浪费,但拗不过李主任,就当出来散散心走一走,想着到时候买块便宜点的好了。 韩爽再三确认了才知道她真的没有看错。以前那个看起来又穷又矬的方静真的打扮得跟贵妇似的,穿着米色的套裙围着披肩,还挽着一个精质的皮包在选翡翠镯子! 以前韩爽是从来不上这种商场来的,因为这里可以说是b市最高端的消费中心了,里头的东西动辄上千上万,搞不好她一个月的工资连一样东西都买不来。 方静今天拎的包跟披肩是陈源跟陆惜杰从巴黎带回来的,不论放在哪儿都是非常上档次的东西,韩爽看着羡慕的不行。以前跟方静还有林子琪住在一个院里,林子琪后来因为家里出去开浴池赚了些钱,过得越发比她好,她就觉得难受得像被扒了皮抽了筋,但是那会儿她还能安慰自己不是最差的,可是现在倒好! 韩爽一股恶念从心中起,笑着走过去便叫了声:“方静?” 方静一愣回过头,见是韩爽,不温不火地说:“韩爽,是你啊。” 韩爽打量了李主任一眼,“这位是……” 方静说:“他是我丈夫。” 韩爽闻言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哟,你又结婚了呀?” 方静有些尴尬,略不安地看向李主任。而李主任则是看清了韩爽的模样之后眼神很微妙地起了些变化,然后朝方静说:“这里要是没有喜欢的,咱们再换一家看看吧。” 显然不打算自我介绍了,韩爽却觉得这种态度就跟好像特别不把她放在眼里,于是她一不悦,便冷笑说:“我说方静你可真够无情的,把自己的前夫送进监狱就跟了个有钱人,啧。” 旁边的营业员都好奇地看过来,这一下方静着实感觉脸上烧得荒,谁知李主任闻言冷不丁说了一句,“韩女士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爱人的前夫这会儿好像没在监狱,而是在你家吧?” 韩爽闻言惊愕地看着李主任,而方静则完全不明白李主任说的是什么。 李主任也不管她知不知道,留下愕然的韩爽带着方静离开。 营业员们看韩爽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人家的前夫跟眼前这个女人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方静小声问:“老李,你认识她?” 李主任说:“我看过照片。” 至于是怎么看的,那还用问吗?! 某日陈源把媳妇儿的阶级敌人摆成一排,不巧,李主任进去想要让陈源帮忙给他看一下新买的软件怎么安装不上,结果正好看见了那些照片。然后一好奇他就问了,那都是谁,于是陈源耐心的都给李主任说了一遍,其中自然就包括奇葩韩爽跟陆胜天。 李主任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但是对方静的爱护之意让他对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好不起来,于是他才模棱两可地说了那么两句,看下回韩爽还敢挑拨离间! 不得不说,陆惜杰特别想给这位后爸竖个大拇指,但是同时,他也是真服了陈源了。 陈源自己那头忙完了,这两天就在家里帮陆惜杰种小苗,两人在大棚里一起栽多肉,又当工作又当玩儿,心情好得不得了,而这时韩爽却暗暗下了决定,陆胜天的那笔钱她一定要弄到手! 这天晚上,庄少风打了通电话便出去了,不过临出门前他顿了一下,跟韩爽说:“妈,您最近找着工作了?” 实在不是他多想,而是母亲最近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以前他明明放学回来就能看见她在家,但是这几天却不一定了。不过想到陆胜天那里好像有了松动,他便没有说什么。 陆胜天说了要买新房,因为他听韩爽告诉他方静再婚了,并且跟了个很有钱的男人,人家住好的穿好的,根本就不记得还有他陆胜天这么个人。可是再看看他,现在窝在这里,有钱还不会花。 不让陆惜杰跟方静过得好是陆胜天进了监狱之后天天挂在心上的,所以这一听,他哪怕知道有可能是激将法也没能忍下,反正房子他早晚都要买不是么?只要房产证上的名字写着是他,管韩爽跟庄少风使什么幺蛾子,房子是他买的就只归他。 这个时间北方的工地已经基本停工了,但是等着买房子的人却还是不在少数。陆胜天便跟韩爽一起四处看房。 韩爽想买个小的,陆胜天则想买个大的。韩爽想让陆胜天多留点现钱好供她花,而陆胜天则想把方静找的男人压下。他已经辗转打听到方静新找的人是个大夫了,那当医生的能有多少钱?再有能有两百万吗? 陆胜天是不信的,所以他专门就在方静住的地方不远买的房子,很巧,跟张栋家刚好就在一个小区,花了八十万,买了一套一百七十平的,连带着装修全下来,刚好一百万。他就想让方静看看,他就算被她跟陆惜杰那个小崽子算计一回也能过得越来越好! 因为离得近,没多久的日子方静便也发现了,她每次跟保姆阿姨出去散步,都能路过陆胜天买的那个小区。陆胜天跟韩爽经常出入那里,韩爽挽着陆胜天的胳膊,一副幸福得不行的样子真是让方静看得硌应。 不过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心情,她并没有就此事情多说,然而有一回还是被陈源发现了。 陈源当时正好从外面开车回来,而那会儿方静则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看着某个小区。那里陆胜天正跟韩爽正有说有笑地走进小区大门。陈源不太明白方静的心烦原因是什么,便说:“阿姨,您要是不喜欢年见他们我再给您另选处房子?” 方静说:“不用,我只是恨这畜生怎么好意思这么做。小杰长这么大他没给他买过一样东西,现在倒好,养起别人家的孩子来了,我是替孩子委屈。” 陈源还当什么事呢,便笑说:“原来是指这个啊,那您就别多想了,那房子是我让人宣传到陆胜天眼前卖给他的,他要不买我还有点愁呢。” 方静一愣,“啊?为什么啊?”   ☆、第六十六章 这就是报应 陆惜杰正在那儿把新进来的各种多肉叶片往土面上摆呢,寻思这个时候虽然并不是最好的繁殖期,但是大棚里的温度挺适合叶插,便弄了好些个育苗盘。谁知摆着摆着,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一转头,就看见母亲正在看着他出神,于是他赶忙起来拍拍手问:“妈,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静回神说:“没有,你忙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会儿,过来跟妈聊聊天。” 陆惜杰觉得母亲的样子挺奇怪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便干脆去洗了手跟母亲回了屋,寻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姆阿姨去买菜没在家,田荷跟张栋有事出去了,陈源回家取完文件也离开,屋里就剩下了方静跟陆惜杰两个人。 陆惜杰给方静倒了杯温水,“妈,您怎么了?” 方静欲言又止地看了一会儿陆惜杰,咬了咬唇说:“儿子,你跟陈源在一起,你们有什么约定么?” 陆惜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约定?什么约定?” 方静说:“你们又不能领结婚证,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总要有一些什么东西来认可你们这种,这种生活方式和关系才好啊。要不万一,万一哪天你们要是真分开了,那、那怎么办?” 要不然方静也不会突然想到这些,以前她一直以为陈源才是做媳妇儿的那个,但是她最近发现她这种判断好像有些问题,以及从今天陈源说的话来分析,明明她儿子才是给人做媳妇儿的啊!这,这以后孩子要是吃了亏可怎么办?她当初跟陆胜天还有结婚证呢,那都费心费力才没吃了大亏,可是她儿子跟陈源什么都没有,以后陈源要是说分手怎么办?陈源条件那么好,心思又那么多…… 陆惜杰这下是真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想了想干脆把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拿出来给母亲看了看,“妈,这是我跟陈源的对戒,跟婚戒一样。” 方静看了两眼,觉得里面刻的字很特别,可是就两个戒指能说明什么呢?她知道陈源对她跟她儿子都很好,可能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那么体贴的孩子了,但是万一…… 陆惜杰不由想到,母亲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所以才会想得比较多,人也变得特别敏感和焦虑,于是他去把自己的存折,还有跟陈源共有的房产证都拿了出来,“妈,您看这房产证,上面是我跟陈源两个人的名字,也就是说他的房子也有我的一份。”他拿出这套四合院的房产证,“这套本来因为价格太高,转让的话光是税就要交不少,所以一开始我没同意,我们只在陈家村的那套平房里写上了我跟陈源两个人的名,但后来陈家村改建度假村,那边的房子就卖给开心农场了,现在所有权归顶贺集团,所以他就把这四合院又加了我的名,他说我们不能登记结婚,但是也一样可以出现在同一本证书上。” 方静仔细看了一看,然后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儿子的好几本存折,无一例外,上面的数额都很让人吃惊,“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陆惜杰说:“有最开始咱们租麦香传奇得的分红,还有一些是锦织那边的服装设计图我给出了些意见,那边得的分红,剩下的两本是陈源的股份分红,他自己现在就拿着一张工资卡,其它全给我了。” 方静张大嘴巴,突然又高兴起来,“还是儿子你有眼光,是妈太死心眼儿了。不过这样一来妈就放心了,万一妈到时候有个什么不测……” 陆惜杰猛地一抢话,“妈您说什么呢,您只要好好养着身体,不会有事的!” 方静连连点头,明明在笑着,但眼眶却是湿润的。实在是近些日子过得太幸福了,让她觉得不太真实,以前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赚那么点工资养家养孩子,哪里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生活呢。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啦,她还有点担心陆胜天真的得了什么便宜要来气她儿子呢,可现在看来,儿子远远过得比她想的还要好多啦。 陆惜杰把东西收好,安了母亲的心继续去干活,到了晚上时才跟陈源说起这茬事来。他问陈源,“妈突然好像有点不安,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了?” 陈源跟陆惜杰正一人坐一个小凳子在屋里泡脚呢,两双大脚叠一块儿,陆惜杰的脚就放在陈源的脚上,陈源惦了两下弄出水花,笑了笑说:“不是,是陆胜天跟韩爽带着庄少风把房子买到张栋他们那个小区去了,阿姨看见了,估计心里烦他们呢。” 陆惜杰最近一直在忙,基本吃完饭人就扎在大棚里几乎不出门,所以还真不知道这事,这一听赶紧问:“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陈源便说:“有些日子了,不过还真有个事咱俩要注意一下,回头你也跟阿姨说一声。” 陆惜杰仔细听着陈源的打算,连连应好。而这时候的韩爽则是喘息声连连不断。她终于如愿以偿被陆胜天睡了,虽然稍稍用了点小手段。 庄少风看了看原本装着催-情药物的小包装,寻思了一会儿便揣进兜里悄然出了门。这东西是他找了钟晓寒留给他的手机号所有人买的,那人也潜伏在酒吧里,这种东西多的是。不过陆胜天身体才恢复没多长时间,所以他给他用的剂量并不多。只是身体久旷,只一点也足够看出效果来了。 不过到最后韩爽是爽了,陆胜天却在药力过了之后有种要虚脱的感觉。但是当时的痛快倒也并不假,他只是奇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么旺盛的性-欲。 韩爽伏在陆胜天身上平复呼吸,心想着怪不得方娴那个妖精跟这男人偷偷摸摸在一起那么久,这人是挺厉害的,比她原来跟的那个姓马的建材公司经理还强,赎不知,这根本就是她儿子的那点药出了大力气。 反正两人一时是很满足,陆胜天甚至觉着前所未有的好。之前他没事的时候趁着韩爽跟庄少风都不在,找了个年轻的小姑娘试过,但那时候心有余力不足,哪像这次? 韩爽笑着夸:“胜天你还真是宝刀未老。” 这话是个男人都爱听,陆胜天一时得意无两,心里也不由笑骂韩爽这娘们儿在床上够浪,同时也想着,不如暂时先这么过着再说,反正韩爽打扮一下也挺好的,至少比方静强多了。 一想到方静,陆胜天便想到方静现在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这让他觉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他觉得他这么厉害,方静就算离了他也该对他念念不忘才对,怎么这么快就跟了别人了?真是不要脸的东西,他皱着眉看韩爽,“你不是看方静穿得好不顺眼么,你去告诉她家左邻右舍她儿子是个同性恋,看她还能高兴起来。” 韩爽一听,“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不过胜天,陆惜杰可是你儿子呢,你不会嘴上这么说,我要真做了你就该生气了吧?” 陆胜天冷哼一声,“我恨那个小崽子都来不及,生个屁气!你把这事办好了我有奖励。” 韩爽果断应下来,专门就挑方静散步的时间去外头晃荡,就想着弄个巧遇的场景,然后找个人多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方静并不知道陆胜天居然还想靠着这件事情来祸害孩子,于是每到该散步的时候还是会跟保姆阿姨一起出去走走,不过这时候天冷了,她都是走一会儿也就回家了。 保姆阿姨也说:“差不多就行,主要就是多走走,防止太胖起来以后有孕期综合症什么的。” 方静笑笑,“我是想着这眼看要下雪了,以后路滑都不敢出来了,所以趁现在还没下雪的时候多出来转转,今天就多走会儿吧,我想去张栋家里看看房子装得怎么样了。” 韩爽好几天都没逮着人,正急着,结果这天一出来就看见方静从那边延着人行道跟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就往陆胜天新买的小区! 小区里这时候可有不少人,老头老太太出来晒晒太阳,都是掐着这阳光最好的时候,韩爽当即便偶遇一般走上去说:“哟,方静,怎么这么巧?” 方静不待见韩爽,便说了句:“随便转转而已。” 韩爽好不容易堵着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放她过去?便说:“是心情不好吧?我可听说了,你儿子是个同性恋啊。” 方静气得不行,没想到韩爽这么过分!她一下拧着衣服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脸色几乎是青紫的,“你、你别胡说!” 保姆阿姨见状心里疑惑了一下,也冲着韩爽说:“这位女土你说话可要留些口德,无凭无据的哪里能这么说人?” 韩爽的声音一直比较大,因为她想让周围人都知道。她倒要看看等她说完了方静还好意思来这里散步不!她就见不得她穿着那么好的衣服闲散步!她笑笑,“有没有证据事实就是事实,你们以后多看看不就知道了么?那人叫什么来的,哦对了,陈源!她儿子叫庄少风,跟一个叫陈源的搞同性恋这是我们老家都知道啊。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你们啊以后见了可离得远点,千万别染上什么艾滋病啊!那个会传染呢,很可怕的啊。” 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变得多起来,方静顿觉周围的空气稀薄,心脏隐隐有些不舒服! 保姆阿姨见状边顺着方静的背边对着韩爽大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上完厕所没开腚吗说话这么臭!没看见她怀着孕么?胡言乱语的到时候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是不是你负责啊?没见过你这么缺德的东西!赶紧滚滚滚!” 韩爽也说差不多了,而且看方静好像是挺不舒服,她干脆就哼一声离开,寻思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跟人说。 方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头有些晕,便在保姆阿姨的搀扶下走了回去。她毕竟不是以前那种能活蹦乱跳的年纪了,这次怀孕多少还是有些辛苦的。 保姆阿姨本来想问问那人怎么回事,能说出老家二字来,那明摆着以前就是认识的。可看着方静这么难受,她便什么都没说。 因为陈源买的四合院原来就是三户,所以即便整合了房间也还是很多的。陆惜杰跟陈源一直是自己住最大的那院,因为带大棚,而张栋跟田荷则住最小的那院,以及中间的则由方静跟李开疆住了,所以保姆阿姨并不知道陈源跟陆惜杰到底是什么关系,主要是平时两人在外头也比较注意,除非真没人,不然看起来就跟朋友差不多,虽然有时候觉得很亲,但是一般人也不会往那想,毕竟这两个人看着可都男儿气十足,一点也不像那种会喜欢男人的娘娘腔啊。 很多人老一辈的人都对同性恋有一定误解,所以他们自有一套判断同性恋的标准。 反正保姆阿姨觉着陈源跟陆惜杰不像。不过她这样想,却不见得所有人都这样想,所以没几天的功夫,陆胜天买房的那个小区里好多人都知道有个叫陆惜杰的跟陈源是同性恋,这里不光有韩爽那天堵着方静说的功劳,还有她后期做宣传的功劳。 总之陆胜天对此很满意,便带着韩爽出门给她买了一件时下正流行的羊绒大衣。 方静叹了口气,跟保姆阿姨说:“张姐您可千万记得不能跟孩子们说,省得他们堵心。” 保姆张心点点头说:“你放心吧。” 不过陆惜杰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头了,因为母亲好几天没出门散步,于是他赶着吃饭的时候问:“妈,您这几天怎么不出去了?” 方静说:“没什么,就是犯懒。” 陆惜杰又不是陈源,哪里有那么好骗,便在吃完饭之后打着出去给陈源买烟的理由上外头走了走,这一下进超市里就感觉老板的眼光有些不对头。 因为回来住了好些日子了,所以陆惜杰跟周围的一些店家都比较熟悉,像理发店啊超市啊还有水果店什么的,都能聊上两句,用陈源的话说,我媳妇儿长得帅么,谁都想跟他聊聊天。 事实上也就是这样的,但是今天这些人都没太跟陆惜杰说话。 真不是陆惜杰自恋,不过今天确实是挺奇怪的,至少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他一进门,店家都好像不屑或怕跟他说话一样,居然连个招呼都没打。 b市的人都比较热情,邻里邻居的见面都能打个招呼说上两句,哪像现在…… 陆惜杰有些疑惑,这时他总买水果的那家的八十来岁老太太突然问他:“小伙子,你真是同性恋啊?” 那老太太有时候有些糊涂,说话从来都是一阵明白一阵不靠谱,所以以前不论听到什么,陆惜杰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可是这次明显不对劲!如果没人说,谁会往这样的问题上问?而且为什么以前明明都好好的,今天突然有人问了呢? 这地方人口密集,小道消息传得也就快。但是能传到这样一个老太太耳朵里,那起码说明得传了好些天! 陆惜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爽跟陆胜天,因为他们来了也没多长时间,而这两件事情实在是赶得太巧了吧?! 回去的时候陆惜杰的脸色十分难看,结果陈源听了他的话居然说:“这才哪跟哪,还不够,最好传得这周围没人不知道才好呢。” 陆惜杰郁闷地看着陈源,“我说你不是吧?这在咱们眼里是好事但别人传得可难听,你还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陈源点头,“如果能,我真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当然,我就是这么一说,不过你要是觉得心烦,这事交给我。其实本来也不用再等几天的。” 陆惜杰反问:“什么意思?” 陈源笑而不语。 陆惜杰一看他卖关子那又是要上大戏,便不追着问了,只说:“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妈都不好意思出去散步了,她现在正处在关键时期,我不想因为咱们的事影响她的心情啊。” 陈源说:“那行,明天我就让那些人闭嘴好吧?别郁闷了,难得你这种受委屈的表情,我都要硬了。” 陆惜杰猛的往陈源椅子上一踹,“没个正经!” 要不是陈源反应快,他就得连人带椅子啃个狗吃屎! 与此同时,韩爽穿着那件新买羊绒大衣问庄少风,“儿子,怎么样?好看么?” 庄少风说:“好看,妈你这次做得真是太漂亮了,既给那家人添了堵,还捞着了好处。” 陆胜天就坐在旁边,他发现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人一但花了钱好好打扮起来可真是比原来强多了。 不过这衣服买的时候花了三千多块,陆胜天可觉得真够心疼的。但又一想韩爽让方静跟陆惜杰成功难堪了,那就是一大功。 庄少风一看陆胜天心情挺好,笑说:“陆叔叔,您看咱们都住到一起了,您怎么着也得给我妈个名份啊,要不我妈怎么也照人矮一头。” 陆胜天心里冷哼一声,嘴上说:“嗯,我考虑考虑。” 韩爽这下子心里更乐了,庄少风也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出了门,这娘俩就发现所有人看着他们的样子都怪怪的。 庄少风是为了去上学,而韩爽则是为了去买早点。庄少风耳朵尖,他一下就听到有人说:“看,就是那孩子,听说还是学生呢。” 有人已经朝韩爽跟庄少风这边指了过来,韩爽也听到了,扫院子的大娘说:“啧,真是贼喊捉贼不要脸,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韩爽跟庄少风对视一眼,心下觉得奇怪但没有去捡骂的道理,便一直向大门口走去。然后他们这才发现,满小区里都贴满了庄少风的照片!一共三个不同的角度,都是庄少风要么跟人接吻,要么跟人搂抱,虽然另一个人打了马赛克,但很明显能看出来那也是个男性!而且还不是同一个男性! 庄少风吓得脸色惨白,疯了一样冲上去撕那些照片,韩爽则觉得心里发凉,抓过孩子便怒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次庄少风被左飞上了之后有些反常的样子,但是因为娘俩吵了起来所以韩爽并没有抓着儿子去医院。而在那之后孩子似乎也没什么异样的样子,她就没再多想,还以为是之前自己误会了,怎么会料到居然…… 庄少风也是在第一次差点被母亲发现之后才学会小心很多,而且最近他妈都一心扑在勾引陆胜天这件事情上,对他不关心那也是正常。但是他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做! 韩爽的眼神厉得像恶鬼,庄少风却根本没心情回签她的问题,他拼命地去撕那些照片,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做下的事实。 扫地的大娘已经帮忙扫出去不少了,贴的人用的不是胶,而是双面胶,一撕也就掉下来的,顶多上面留个双面胶的痕迹。 韩爽没办法,也跟着开始撕照片,而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出去买早点要么晨起锻炼时,所以今天一早出来的人都看见了,新搬来的那两户,叫韩爽跟庄少风的在满小区里撒照片。 至于照片上的内容,大家早已经知道了。 韩爽气得指尖都在颤,但是她已经分不清是气自己的孩子多些还是气贴照片的人多些。直到所有的照片都撕完,她才算找回了声音,“你赶紧给我去上学!今天中午我去找你,以后你不许再到这儿来了。” 庄少风心里也是乱得很,便点点头把撕下来的a4纸一股脑放进母亲怀里之后跑着离开。 韩爽看着怀里的东西,咬咬牙,全都抱进屋子里,想着趁陆胜天还没醒,赶紧处理掉算了。 可天不遂人愿,她一开门就发现陆胜天居然醒了,皱着眉问,早餐呢? 韩爽抱着一堆纸团,心里一提,“我、我这就出去买。” 陆胜天喊了声“等等”,因为他看见韩爽抱的东西好像露出一角来的正是庄少风!他见韩爽的表情不对劲,赶紧夺过来看了看,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你、他妈的,庄少风也是同性恋?” 韩爽哪敢承认,赶紧把东西往垃圾筒里边塞边说:“不、不是,这肯定是陆惜杰找人做的。小风他不是。” 陆胜天这才突然想起来,以前陆惜杰不就给庄少风写过贺卡么?这么说来庄少风他就是!他一巴掌删在韩爽脸上,“臭婊-子,你他妈不会管管你儿子吗?这以后让老子把脸往哪搁!” 现在小区里都当他们是一家三口呢,他也觉着如果说不是名声不好听,便没应却也没反驳,这下可好! 韩爽本来就急得慌,这一下直接被打红眼了,朝陆胜天吼:“他都那么大了我怎么管他啊!” 陆胜天才不听这种解释,他只觉得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全因为这娘俩被破坏了!他于是又要打韩爽,结果韩爽突然挡下来说:“别打别打,我、我可能怀孕了!” 这一句当真起了作用,陆胜天真的停下了动作,“你说什么?” 韩爽暗暗咬牙,“我这个月迟了,那个还没来呢,可能、可能是有了。”   ☆、第六十七章 韩爽的威胁(二更) 凭心而论,陆胜天是不想再要孩子的,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觉得都已经够够的了,可是韩爽这个孩子他却不由的多想了三分,因为方静现在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他怎么着也得比方静跟陆惜杰过得幸福吧?所以这孩子他想着要么先留下来再说,反正就算真的有了那月数也还小着呢,他完全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来后悔。到时候他要是不想要也可以再带韩爽去做人-流不是么? 韩爽见陆胜天平静下来,以为真是自己说怀孕的事情起了作用,忙继续安抚陆胜天,“你看你这脾气,大夫都说了你不能动怒,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小风的事,顶多我先让他别过来了么。” 陆胜天一听庄少风的名字就来气,小小年纪一脸算计,看着就让人喜欢不起来!他觉得韩爽这个提议好,便说:“那行,这可是你说的。反正咱们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以后庄少风就让他自己找个地方住,他不也马上成年了么?你让他爱干嘛干嘛去,别过来脏了老子的地方。” 韩爽这会儿对庄少风也有气,便也没说什么,中午的时候就去学校找孩子去了,寻思着好歹先把要住的地方找下,反正陆胜天那儿短时间内也不能再回去。 庄少风还惊魂未定呢,这一上午都不知道老师讲的是什么。他其实一直在担心那些贴照片的人把照片贴到学校里,这样一来他不是连学都没法再上了么?好在没至于闹得这么狠。不过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的,真没料到会闹成这样。 班主任之前就已经对庄少风有些不满了,而这个上午这股火则彻底被庄少风点燃,于是她午休时看到庄少风的母亲来找,便直接请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连饭都没来得及去吃。 韩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学校门口! 班主任说:“少风妈妈,最近少风的成绩下降得很明显,而且这孩子上课都不注意听讲,是家里有什么事么?” 韩爽尴尬地笑说:“没、没有啊,他可能是到了叛逆期吧,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班主任一听问不出什么,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一般来说像庄少风这样的明显是家里有什么变故或者自身发生了什么问题。不说别的,孩子一下子穿上昂贵的名牌,连气质都变得越来越阴邪,这不是很奇怪么?可人家不愿意说你有什么办法? 韩爽见班主任皱眉,赶紧陪笑脸,“李老师,孩子大了,有些事我们做家长的说了他也不一定能听进去,麻烦您多费心。” 李老师听罢心里不禁冷笑。哦,合着这是把责任都放在老师身上了? 韩爽转腕看了看时间,“您看,我下午还有事要忙,要不下次我再过来一趟吧?” 李老师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便点头直接跟韩爽走了出去。 庄少风正在跟高年级的一个男生聊着什么,看样子明显是那男生不想搭理庄少风,但是庄少风把着那男生的手臂不肯松开,似乎有什么意见分歧。李老师看着倒没觉得怎么样,可韩爽却一下就想到早上的事情来了,便想都不想就把孩子往后一扯,神经质地说:“离那么近做什么?赶紧跟妈出去,妈还有事呢!” 那高年级的学生一愣,既而皱着眉看向庄少风,随即厌恶地瞥了一眼便离开。庄少风想追,但是被韩爽拉住了。 韩爽跟庄少风提及要新找个住处先对付一下的事情,“反正那个小区你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再回去,就先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住着吧。至于吃饭的问题,你要么就自己在家做点,要么出去买两口。” 庄少风本来就没打算再回去,只是他也不想花自己手里的钱,便伸手说:“钱呢?” 韩爽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两千块钱,但想了想又没给孩子,而是说:“你下午请假跟妈一起找,要么妈帮你找,要不你把这钱拿去花了怎么办?” 庄少风无语地看着母亲,真没好意思说那两千块钱他还真不太放在眼里。不过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再说不管去哪儿住他也总要有个自己放东西的地方,最后便干脆在离学校约莫二里地的一个小区里租下一间一室的小屋,为期三个月。 此时的韩爽却并没有去想,为什么这次租房这样顺利,她只是急于把孩子先松出去,好把陆胜天这边搞定。 陆胜天恶心了一天,见韩爽把庄少风的东西都拿走这才痛快一些,不过庄少风的事情还是留下了余温,别看他人是不回来了,但韩爽来往的时候还是会被指指点点,就连陆胜天都受了影响。晚上出去买水果都被人说三道四的,气得他又开始犹豫要不要让韩爽也滚蛋,却又想到自己跟他的性生活挺和谐,而且韩爽伺候他也还算尽心,就算了。 相比之下这回方静可算扬眉吐气了,不过她为人低调,所以天冷之后依然没怎么再出去。只有邻居们偶尔也能看见李开疆开着车带她出去,似乎也是怕她闷,所以带她去商场走走看看,买点婴用品之类的东西。 转眼便下了第一场雪,陈源又开始稍稍闲下来了。这似乎也是相爱的人之间最盼的一件事,希望对方能有多一点的时间陪自己,又或者希望自己能有多一点的时间陪爱人。因为爱,所以会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那么没有爱的人呢? 也有像陆胜天跟韩爽这样的,陆胜天不瞒地看着韩爽,“我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呢?没事就出去半天不回来。你要是工作我还能理解,可你这又不是工作。怎么着,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富太太了?不用出去找工作么?你儿子吃饭上学租房子哪样不花钱?你指着老子供他呢?” 韩爽真是有苦说不出,但为了钱她只能咬牙忍下了,因为她是真的怀孕了。不过这件事情终究不把握,所以她还在找机会让陆胜天跟她结婚,她觉得只有结了婚她才能成功分到陆胜天的财产。 陆胜天的身体是越恢复越好了,虽然跟术前是肯定没法比,但是至少自己照顾自己已经不成问题,他只是还不能做粗重的工作而已。不过他觉着剩下的钱也足够他好好生活,去掉买房子的钱跟他后来检查吃药什么的花费,他还有九十五万的现金,在银行里每天生利息也够他吃口饭了。 韩爽说:“胜天,你说我这会儿都怀孕了,外面天又这么冷,万一摔了可怎么办?还有,你难道想让咱们的孩子变成私生子么?他好歹是你的孩子,你总不能不给我个名分吧?” 陆胜天已经是多次听到韩爽提这件事情了,但是他是真不太想结婚。当年他那么想跟方娴在一起,结果怎么了?方娴不还是把他告上了法庭?他觉着女人都是蛇蝎,对你好的时候甜言蜜语,一不好起来那可真是捅刀子一样了。方静那么老实的人都能说翻脸就翻脸,更别说像韩爽这种了。 于是陆胜天沉默片刻还是那句老话,“我考虑考虑。” 然后转身功夫,他就拿着手机给新认识的朋友发信息。这朋友是他从监狱里出来之后认识的,没事的时候他会发发信息了解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能投资的买卖。最近他有心想再弄一个小户型,因为这朋友说以后房价还会大涨。 韩爽一看这话才起个头又聊不下去,心里也有些烦闷,便干脆去看庄少风去了。庄少风今天休息,应该就在新租的那间房子里。韩爽给他打电话问他想吃什么,她给买上去,庄少风说了一大堆的水果之后才把电话挂了。韩爽狐疑地看了一眼手机,之后去了水果店。 庄少风赶紧爬起来穿衣服,而床下的人则不满地看了眼被扫了兴致的小兄弟说:“我说庄少风你可真没劲。” 庄少风哪里想到他妈会突然过来,于是赶紧把自己的房东给赶了出去。这小子就是他通过钟晓寒认识的,上次给陆胜天吃的催-情药就是在这人手里拿的,但这事绝不能让他妈知道。不过那天要不是因为他偷偷发信息给这小子,房子也没那么容易租到。 房东还算识趣,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这事是长期的事,毕竟面貌清秀又能免费干的也不那么容易好找不是? 韩爽对庄少风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愧疚,于是买水果还真买了不少。反正等她上楼见到孩子的时候发现屋里挺干净的,孩子也挺正经地在那儿看书。她于是心下满意,难得的跟孩子说了会儿话,“你最近学习怎么样了?成绩上来点儿没有?” 庄少风说:“还行,这不是看书呢么。妈你呢?陆胜天不会还不答应跟你结婚吧?你这都怀孕了他还不同意,那这事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啊?” 韩爽一提这个心里就来气,剥着桔子说:“我看他好像真的不是很看中孩子,要不能一直不跟我结婚么?” 庄少风皱了皱眉,“要不你就直接跟他说,不行就去告他。他出来这事根本就是左飞花了钱走关系,不合法,我猜他肯定怕有人查这个。总不能咱们折腾这么长时间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吧?” 韩爽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她担心万一把陆胜天惹急了怎么办?只是再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她现在要名份没名份,要钱没钱,还不如外头当二奶的呢,可别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再弄得自己添个小拖油瓶吧?凭什么呀?! 特别是想到方静跟人堂堂正正过日子,韩爽就嫉妒得不行。于是晚上回去之后,她便一横心又跟陆胜天提起这个结婚的事情来。 陆胜天一开始还是老态度,考虑考虑,他说:“反正孩子还小么,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安你倒是别要啊?” 韩爽一听顿时火得不行,再加上连日来受的气直接一起爆发了,“陆胜天,你这是在耍我玩儿吗?我诚心诚意要跟你过日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不想要你早怎么不说啊?你倒是别睡我啊,现在才来说不要,信不信我去告你!” 陆胜天的脸色一下子暗得跟他手边的紫砂壶一样,但是他并没有再动手。在监狱的日子里他学会最多的就是忍,一些小事上无所谓,但是如果关乎他的后半生,他就不能再那么冲动了。他于是想了想告诉韩爽,“让我再想三天,到时候我再给你答复。” 韩爽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屋。 陆胜天沉着脸看了会儿茶壶,最终又给常发短信的那个朋友打了电话,约了第二天一起喝茶。 韩爽见他出去也没多问什么,反正三天么,她几个月都等了还差这三天? 但是真让她没想到的是,陆胜天回来之后就同意说要跟她结婚了! 陈源听到严肆跟他说的,嘴边挂起一抹笑容,“干得不错,不过千万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一定要过了我定的时间之后再收网。” 严肆觉得这件事情有点难度,便说:“我尽力吧,只要那小子别提前把自己玩儿死就行。” 陈源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陆惜杰在看他,便说:“怎么穿这么少还不进被窝?冻感冒怎么办?” 陆惜杰就穿了一套单的家居服,不过屋里开着空调所以并不冷。他只是觉得刚才那一瞬间,陈源倚在桌子上一手揣在兜里打电话的样子特别帅。当然这家伙平时也很帅,只是没有这次这么想让他扑上去推倒的冲动…… 陈源显然看到了爱人眼里的火花,不过他不是被扑倒那个而是扑上去那个。他把陆惜杰抱到桌子上吻得难舍难分,弄得心里热热的,好像连屋里的温度都跟着升高了,直到彼此的喘息声都变得粗重,他才堪堪让自己停下。他抱着陆惜杰说:“小杰,我们再买一套房子吧。买新房,就我俩住,像结婚那样好不好?” 陆惜杰将下巴置于陈源的肩上,“那这里呢?” 陈源说:“嗯……就当是我这个半子孝敬丈母娘的?” 陆惜杰犹豫了片刻说:“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有个想法。我想把l市那边的房子全卖了,之后在这边买。反正户口都迁过来了,投资在这里也是一样,还不用来回跑。” 陈源记得那边的房子租期在明年二月,便说:“行,那等到期了就别租了,都在这儿买。不过那个是为投资,我这次说买的是我俩的新房,不,准确说应该叫婚房。我想跟你体会所有夫妻之间能体会的快乐,比如一起买房子装修房子,还有一起养小安。小安还没来所以这个只能暂缓,但是买房子完全没问题不是么?我们还可以把结婚照放很大挂在屋子里。” 陆惜杰抬头怔怔地看着陈源,半晌暗暗下了个决定,然后告诉陈源,“好。”   ☆、第六十八章 一起买婚房 没多久严肆那边便又传来消息,陆胜天跟韩爽一起回了l市。因为两个人的户口都在那里,所以陆胜天带着韩爽回去明显是为了登记。 陆惜杰听到这事时其实还挺意外的,因为陆胜天这个人虽然是他老子,但是他们之间的想法差异真的挺大,他一直以为陆胜天不会跟韩爽结婚,毕竟那可是个亏了全世界都不会亏了自己的人,更别说现在还从左飞那儿拿了那么多钱,完全可以再找个年轻的姑娘,怎么就看上韩爽了?咋想都觉得奇怪得不行。 有那么两天陆惜杰甚至怀疑陆胜天是不是故意为了给他妈心里添堵,但又觉得好像不是。问陈源知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源只说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心。 而后有一天,陆惜杰无意中看见韩爽买了孕妇用的保健品,这才知道,原来韩爽居然怀孕了。 不得不说,韩爽的确有一手,陆惜杰还以为陆胜天怎么也不会再要孩子呢,毕竟这前后都有三个了不是?可是这韩爽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不但让陆胜天把她留下还跟她要了孩子?而且据说庄少风都被赶出去了。 这话是田荷说的,因为她跟张栋在那边的房子装修完之后也放了一阵子了,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所以两口子偶尔会回去一下,其实也就是抹抹灰什么的,不过就这样一来一往间能带回不少的消息,像是韩爽这几天过得挺得意啦,但是陆胜天对她好像也没多好之类的,反正隔三差五的陆惜杰就能听到一点。 一开始陆惜杰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在家里讲的好,免得母亲受影响,后来发现,母亲最开始的那段敏感期过去之后,最近变得很喜欢聊这些家长里短。虽然在外面很少说,但是跟田荷时不时就能聊上两句,好像还当挺有趣的事情,所以陆惜杰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他觉着只要别把母亲弄郁闷了就行,又见陈源最近心情也挺好,便跟着他一起出去看房子去了。 为了避嫌,陈源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先开车出去的,然后等又过了二十分钟陆惜杰才出去,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便赶往与陈源说好的某个售楼处。 其实这样挺堵心,但是谣言这种东西起起伏伏,抓不着把柄的时候稍稍沉寂,有了点新消息又开始死恢复燃,所以陆惜杰跟陈源一直都比较小心,主要也是考虑到以后他们就算不住在这儿,方静总还是要住很长一段时间的,总不好留下些不好的事情让一个妇人家担着。 两人在售楼处见了面,销售部的经理便亲自带了个销售员跟着一起带陈源跟陆惜杰看楼盘。 陈源跟陆惜杰商量好了,买一层两户的那种,然后中间打通,在外头是各进各的门,实际进了屋他们就是一家人。 不过一层两户的这种空间都比较大,陆惜杰跟陈源看的是一户各一百二十平,这样打通了光是实用面积就有两百多平了。因为不是电梯楼,所以公开面积占的并不多。 销售员介绍说:“这户型采光非常好,并且我们小区楼和楼之间的间隔比较长,绿化面积也大,所以空气自然也是没得说,不管是早上做户外运动还是休闲聚会,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小区南边还有果林,北面有个人工湖……” 陈源听着觉得不错,但是陆惜杰并不太喜欢,因为阳台不够大。他想要大阳台,夏天可以把多肉们摆满,在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美不胜收。于是他跟陈源干脆又换了一家继续看。谁知道居然会遇上陆胜天! 陆胜天也在跟韩爽看楼,与陆惜杰他们不同的是,陆胜天跟韩爽看的都是那种非常小的户型,大概四十平左右的。陆胜天听了那位做房地产销售的朋友的话,所以有想法再买一套小户型的就当做投资。 韩爽觉着这是个机会,便想着法的要让陆胜天买了房子写她的名字,但是陆胜天以他们已经结了婚为由,说房子买完都是各有一半的产权,便反对下来,说依旧写他的名就行。韩爽一想也是,反正总有她一份,便不说什么了。可是她心里总归是有些郁闷的,总觉得这婚是结了,但是陆胜天对她还是没那么亲,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引起的她多疑,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所以这一看到陆惜杰跟陈源来买房,不由又变经阴阳怪气,冷哼一声说:“还真是阴魂不散。” 陆惜杰觉得这话该他来说才对,在家附近偶然相遇那是因为离得近,会有碰上的时候也并不奇怪。但是这次算怎么回事?全b市不知道有多少个新开发的小区呢,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陈源却不以为意,旁边有人问是不是想看房子,他也就说是随便看看。 陆胜天一听,本来想说上两句,但很快被韩爽拦住了。 上次庄少风的照片被贴满整个小区,韩爽就觉着这事跟陆惜杰脱不了干系,谁让事情赶得那么巧,偏她把他们是同性恋的谣言放出去就遭了报复呢,所以她觉得以后还是小心些为妙,便没让陆胜天开口。 可陆胜天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因此他几乎是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朝着陆惜杰说:“怎么,你也来房买子?” 尽管韩爽跟庄少风已经不下一次跟陆胜天说过陆惜杰跟陈源很有钱,但是陆胜天却是完全不信的。那么有钱还开一辆十多万的车?那么有钱还住平房?那么有钱怎么一开始住在农村?! 反正陆胜天觉得这些不过是韩爽跟庄少风为了让他更加厌恶方静跟陆惜杰的手段而已,所以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方静穿得好那也不过就是结婚的时候那个大夫给买了点东西而已吧,结婚时谁不表示一下? 陆惜杰心思一转,笑说:“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买得起房子。” 陈源这时拉着陆惜杰在一边坐下来说:“那不如这样吧,他们买多大的,咱们就买比他们买的再大两倍的。” 陆惜杰说:“好啊。” 陆胜天顿觉面子被扫地,韩爽也觉得憋气得不行。旁边的销售人员也是奇怪的看了看两方,一面想着要是真都能说话算话就好啦,一面又想着,这两方客户不会是有什么私怨吧?只有陆惜杰注意到,那名销售员身后的客户经理不经意间朝陈源点了一下头。 陈源架着二郎腿不急不忙的样子,陆惜杰拿了一份格局图来看。而陆胜天则沉着脸,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买。 这时那名客户经理小声对陆胜天耳语了几句,然后只听陆胜天冷哼一声,继续看起楼盘来,甚至看得比之前看的要大得多。原来都是选四十平左右的看,现在则是看七八十平的。 陆惜杰懒得去管陆胜天到底作什么,只一门心思盯在各种图片上。从宣传册上看,这里的房子阳台面积都不小,而且都是他特别喜欢的那种落地窗设计,开窗一出去,大概就有六七平米的阳台面积,不论是养多肉还是晒衣服晒被都非常适宜。他看中的一户大概是一百三十平,三室两厅的格局,到时候还可以把小安的房子布置出来,还有书房等等。 陈源一看陆惜杰认真的挨个对比,便问:“有喜欢的?” 陆惜杰指指宣传册上的某个图片,“这个户型好像不错,一起去看看样品房?” 陆胜天跟韩爽正好也要去看样品房,只不过两个各持不同的心思罢了。 这次看的这个小区本来就价格比较高,一平米得□□千的样子,这还是起价,再好些的一平米就要上万了,所以韩爽觉得不划算,这要是真买下一套七八十平的,那陆胜天手里的那些现钱还不都得花出去? 陆胜天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方面他不信陆惜杰跟那个叫陈源的人真能买下上百万的房子,二来么,他觉得他朋友说得对,房子肯定要涨价,所以买了当投资,这两年紧一点过着,过两年卖了房子转手就得多赚二三十万。那可是二三十万呢,存银行得存多久才能有这个利息? 韩爽扯了扯陆胜天,小声说:“胜天,要不再考虑考虑?咱要是真的买了房子那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陆胜天啐了句,“钱又不是你的,你管我怎么花?” 然后他选了一户七十平出头的,连手续全办下来大概要六十五万,因为他那个朋友给了他内部价格,所以便宜了不少钱。陆胜天感觉这次真是多亏了这个朋友帮忙,上次韩爽逼他结婚的事也是这人给出的主意,这不现在就完美地解决了问题么?要说起来这有学问的人脑子转得就是快! 韩爽一看自己说话根本也不管用啊,干脆就不吱声了,直到又看到陆惜杰跟陈源,这才说:“我们买了七十二平的,你们不是要买大两倍的么?那少说也得两百平吧?”两百平就是两百万,就算是有钱人家,那也不是说买就买吧?韩爽觉得这事可玄,便问客户经理,“话说杨经理,这小区里有两百平的房子么?” 客户经理说:“那倒没有,这一期里最大的是一百八十八平的。” 韩爽正觉得意,谁知陈源便接了一句,“那就来两套吧,我们要d6型格局,一套一百三十平,加起来也够了。” 客户经理说:“好的,那您这边请。” 陈源跟陆惜杰便去商谈细节去了。这真不是意气用事,而是陆惜杰确实喜欢这个小区。不过说实话,一开始知道陆胜天在这里买了房子他是真有些犹豫,毕竟这事总有些硌应,因为陆胜天跟韩爽这两个人渣总喜欢拿他是同性恋这事来到处宣扬。可是一方面陈源已经放了话,又一方面,陈源说就在这里买,陆胜天反正不会来这儿住的。 陆惜杰不明白陈源为什么这么肯定,但是看他的样子不像随便说说,便就真的把事情定下了。 买了个三楼的对门,连带着装修估计要花掉三百万的样子。陆惜杰两世都没有这样花过钱,真是觉得挺……肉疼的。不过想到这两套房子以后能价值上千万,他又觉得挺好。 陈源略郁闷地看着陆惜杰,“涨到多少钱也不能卖啊,不是说好了这是婚房么?” 陆惜杰一看那张忠诚的大狗脸,不由噗嗤一乐,“好好好,是我错了。” 想也是,虽然都是房子,但是意义不一样。于是两人就装修问题又高高兴兴地分享起彼此的想法来。 而这时,陆胜天却在车上阴沉着脸对韩爽说:“我看明天开始你还是出去找工作吧,我投资赚钱,你也不能闲着吃干饭不是?” 韩爽嘴上应着好,心里却想着,去你妈的,等房产证下来了我就跟你离婚!财产分我一半,谁还出去找工作?不过为了不让陆胜天看着碍眼,韩爽之后真的每天都出门不在家。她也懒得伺候陆胜天了,反正在家也是伺候人,还不如出去转转呢。韩爽趁着没人注意,直接去找了一个她在麻将馆里认识的男人。 韩爽跟这人认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当初陆胜天还没买那套大房子时她便认识了这人,这也是为什么那段时间庄少风放学回家都看不着她在的原因。韩爽跟这人没事的时候就见上一面,互相慰藉一下彼此。韩爽当时想的是,不管怎么样先得有个孩子,只有这样到时候才能从陆胜天身上多弄些钱来。可是那会儿陆胜天的身体才好没多久,所以韩爽不太确定能不能真弄个孩子出来,这才到外面来“想办法”。 不过后来孩子是真有了,但是因为差不多的时间里有过两个男人,所以韩爽自己都不太确定孩子到底是谁的。可她觉着这不重要,因为只要再过些日子跟陆胜天离了婚拿到属于她的那部分财产,她就把这孩子流掉。 庄少风却觉得母亲此举蠢不可及,“妈你有没有搞错啊?流掉他你就只能分到属于你的那一半,其它的都要归陆惜杰!你留着孩子才能多分一些,干嘛要流掉他?” 韩爽并没有告诉庄少风她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陆胜天的,这话她怎么跟孩子说出口?所以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并告诉庄少风,“孩子生下来就要养,你以为养他不花钱么?再说了,一半也有差不多一百万了,房子年年涨价,咱们只要把那套大的要过来就行。” 然而庄少风却不这样想,“大不了生下来丢了,你先把钱拿到手在说啊,反正你跟陆胜天又不是真有什么感情,怎么那孩子你还舍不得扔了?” 韩爽愕然地看了眼庄少风,有些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弟弟或妹妹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她仍然固执己见地说:“我说流了就流了,这件事不用你管!” 庄少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母亲说:“好,我不管。”可心里想的却是,不管?怎么可能?!难道要白白便宜陆惜杰吗?!   ☆、第六十九章 韩爽要离婚(二更) 在庄少风看来,任何人都是不可能放弃那样一笔财富的,没见当时陆惜杰在l市的时候把家里的所有房子都霸占了么,连跟毛都没给陆胜天留下,所以他觉得陆惜杰肯定也跟他一样,在想办法把陆胜天的钱弄到手。 韩爽也有一些这方面的猜测,毕竟不要白不要,白要谁不要?只是她更担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她儿子的想法。 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后来一想却不由得心惊。孩子连陆惜杰的那份都考虑到了,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分的是遗产,而不是财产!如果只是财产的话,她和陆胜天离了婚,陆胜天就得把属于她的那一半给她,并且一定程度上可能还得给孩子抚养费。可是如果陆胜天死了呢?那么就关系到遗产分配的问题了,他们这里多个孩子,就能多分一份。 韩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孩子心思这么黑暗过,这怎么能够是一个将要成年的半大孩子会有的想法?未免太恶毒了不是么? 陆胜天要是知道庄少风是怎么想的,一定想尽办法弄死他,但是他不知道,韩爽也不可能真的告诉他,于是表面上看来,日子还和以往一样,只除了韩爽走神的时候特别多了,哪怕陆胜天再怎么不给她好眼色,她都很少离开家,因为她是真担心孩子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便又是元旦了。就算陆胜天再怎么不待见庄少风,也不好阻止他来家里过节了。 韩爽提前就给庄少风打过电话,让他老老实实的,可别乱搞什么事情。庄少风电话里应着,人却压根儿就没来。 陆胜天不无嘲讽地说:“他倒是长志气了,不来更好,省了老子的粮食了。” 韩爽却笑不出来,这大过节的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过,打手机也没人接,也不知道整日里到底在想什么。 陆胜天这时却突然说:“依我说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也别要了,生出来一个两个都他妈的是讨债的,养了有个屁用?有那钱还不如吃两顿好的了。” 韩爽这几天的确有考虑过把孩子赶紧拿掉,省得儿子的想法都快成了她的心病。但是这样一来就算真提离婚她也得少得些好处,所以她才一直没这么做。不过陆胜天这么一说,她干脆借提发挥起来,“你要是这么不喜欢那咱们就离婚算了,抚养费你拿!孩子我自己养。” 陆胜天闻言冷不丁一抬头,“你说什么?” 韩爽说:“我说离婚!反正你也不喜欢这孩子,可是我想要他,那咱俩还过啥?趁早分了拉倒!” 陆胜天啪一声把筷子放到桌子上,阴冷地笑着盯着韩爽,“怎么?这下终于忍不住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伺候我伺候够了吧?” 韩爽一看陆胜天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还是坚持着说:“是你太不把我当自家人。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信得过我了?我说家里的钱我管着我还能帮你多赚点,你不干。我说不要买那么大的房子你还不干。现在你又让我把孩子打掉,你说我还跟你过个什么劲?!” 陆胜天点点头,“行啊,你想离?那就离呗。你他娘的也不用在这儿过这个节了,正好趁现在天还亮,赶紧收拾东西给老子滚蛋!” 韩爽气得都笑出声来了,“陆胜天,你说笑话呢?离婚了你的房子可有我的一半,凭什么让我滚蛋啊?你以为我伺候你这些日子是白伺候的?我告诉你,就算离婚你也得给我一套房子,并且还得是这套大的,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呢!” 陆胜天说:“那有本事你生出来再说。至于房子,你一个指甲盖大的地方都没有,我说让你滚就是让你滚,赶紧的!” 韩爽蹭一下站起来,“陆胜天,你别太过份!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一半我就去告你,看咱俩谁先玩儿完!” 陆胜天起身直接把韩爽往屋里推,“去去去,你赶紧收拾你那些东西给老子走人!你有本事你就去告,我看你能捞着啥!” 韩爽一听便觉得不对劲,而且陆胜天得意的神色在这时候出现实在是太奇怪了,于是她扒着门框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胜天说:“你少他妈废话,你不是想离婚么?趁早给老子滚!” 说着陆胜天直接开柜门把韩爽的东西都团巴团巴往箱子里装,不过他给韩爽买的衣服他可一件都没往里头放。韩爽一看也急了,不由的跟陆胜天撕扯起来。不过她再怎么样也没有陆胜天力气大,所以最后还是被赶出了家。 陆胜天回去坐着继续喝酒,韩爽则穿着一双拖鞋冻得不像话。她狠狠拍了几下门,陆胜天在屋里就送了她一个字:“滚!” 韩爽这下可真慌了,但是既然已经打好了主意要离婚,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时间还早,她直接拿着身份证去了所在区的人民法院。结果人家今天也休息,只有职班人员在,但是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职班人员说:“这位同志,你四号再来吧。” 韩爽没办法,只能先行回去。而这时的陆胜天则把他跟韩爽的结婚证拿出来一并给烧了。烧完他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连个眼都没眨一下。 这个时间的庄少风在酒吧里跟人狂欢,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流落街头。 韩爽找到儿子租的地方半天没敲开门,最后没办法,只能先去找个旅店住下,寻思着到了四号,说什么也得去告陆胜天! 陈源盼着这天已经盼了好些日子了,于是得到严肆的消息第一时间他便告诉陆惜杰,“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陆惜杰不明所以,“什么好戏?” 陈源说:“这次你弄来的多肉呗,有人给你出钱。” 陆惜杰问:“谁啊?” 陈源笑说:“陆胜天。”   ☆、第七十章 竹蓝子打水 陆惜杰可从来没想过要陆胜天的钱,成然,之前在l市的时候是不想吃亏,但是现在么,他是真的不太在乎陆胜天的财产去向了,可如果能让这倒霉催的再更倒霉一点,他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谁让这人出来之后不老实地躲起来非要上他家门口碍眼,活该被算计。 不过陆胜天自己倒不觉得自己是被算计的那个,他一直觉得他才是掌控整个局面的人。这次的事情他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吃亏啊,他还把韩爽跟庄少风这两人玩儿得团团转呢。现在唯一比原来少了的不过是个伺候他的人而已,可他完全可以再请个保姆么,他可以找个年轻点儿的,漂亮点儿的,不比韩爽那样的强多了? 韩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觉得鼻子有些痒痒,于是她使劲抓了两下,结果一不小心被自己的指甲给抓破了一点点,弄得好生疼。这一大早起来就没有个好的开头,她心烦地下了床,一看手机还没电了。可翻来翻去都没有找着充电器,这才想起来,充电器应该是忘了拿。她于是思索片刻,最终又提着箱子去找儿子去了,他的手机跟她的型号一样,应该能充。 庄少风疯了一夜,这会儿还在睡呢,旁边是与他打夜战的那个房东。 韩爽敲门时,那房东翻了下身踹了庄少风两脚,“去看看这一大早是谁啊。” 庄少风不悦地皱了皱眉,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就不想管了,谁知敲门声更加拼命地响起来。 韩爽看见了脚垫上的泥,昨天她来的时候没这么脏的,这显然是有人回来了。她于是使劲凿门,“庄少风,你快给我开门!” 庄少风吓得一激灵,感紧蹦起来,“快快快,是我妈,你赶紧起来!” 房东有起床气,本来听着门声脸色就不好看,这一下更是阴郁了,“这他妈是老子的家,老子不收你房租就算了,还得防着你妈?去让她滚蛋!” 庄少风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反正他妈也不是不知道他啥样,干脆就穿上衣服去开了门让他妈进来了,“这么一大早你来干嘛啊?连个电话都不打。” 这就一室的房子,韩爽一进门就看见那个房东躺在床上光着背睡觉,地上衣服裤子散乱地摆着。这两人干了什么还用说吗?!韩爽啪一巴掌甩上庄少风的脸,“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吗?” 庄少风一大早被吵醒就心情不好了,这一下挨了打更是雪上加霜,不由地怒瞪着对面的母亲,“你到底干嘛?有病吗?一早上过来不让人好好睡觉?” 韩爽握了握拳,有那么一瞬间真想直接走了算了,但是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她还是强迫自己沉住气来,“我要跟陆胜天离婚,他把我赶出来了,你要是还想得点好处就帮我想想办法!还有,你让这人出去,这是咱们租的房子,咱们有这个权利吧?” 房东听到那声巴掌响就已经醒了,他笑着看韩爽,“阿姨,你儿子没告诉过你他从没给我过房租么?我睡他,他白住我的地方,如此而已,所以这屋子里没人有权利赶我出去。” “你!”韩爽不敢置信地看着庄少风,“他说的是真的?” “别管真的假的了,你不是要跟陆胜天离婚么?那就去离啊,离完咱俩不就有房子了么?”庄少风说着去拿了支烟点上,俨然一副混混派头,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他根本就不同意协议离婚,所以我只能去法院起诉。可是这会儿放假,职班人员让我四号再过去。”说着她把庄少风的烟夺过来捻灭了丢进烟灰缸里,“充电器给我找找。” “麻烦。”庄少风去翻了翻狗窝似的屋子,从房东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个充电器来递给韩爽。而同时带出的还有好几个安全套。 韩爽看了整张脸都黑得不行,却也没再说什么。她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在没有拿到陆胜天的房子之前能省则省。陆胜天显然不想给她分财产,到时候万一他要是反悔了不肯离婚的话,她也没什么太有利的借口,所以她作为提出离婚的一方,搞不好还会吃亏。 庄少风去洗了把脸,然后边烧着水边问毫无顾及地起身穿衣服的那人,“方便面,吃不吃?” 房东,哦不,也许该说是收留者或者嫖-客?他说:“加两个鸡蛋。” 韩爽的胃里这时候叫了起来,于是她直接告诉庄少风,“给妈也煮点吧。” 庄少风回过头来看了母亲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又往锅里加了两袋方便面。 后来嫖-客先生吃完走了,庄少风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韩爽在后面看着,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半晌才说:“小风,等妈把陆胜天的房子要过来,你就搬回去跟妈一起住,妈照顾你,你也别再这样了。” 庄少风冷笑一声,“我怎么样了?这不挺好的么?至少这里没人赶我出去。” 韩爽被噎得一时无语,最后干脆瞪了一眼说:“不管怎么样到时候你不能再住这儿了,你现在先帮我想想,怎么才能从陆胜天那儿得到最多的好处。” 庄少风说:“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得到最多的好处,妈,你听我的,先别跟他离婚。反正你们现在在一起不也挺好的么?先这么对付过着,他那种人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韩爽说:“怎么可能?我看他身体恢复得挺好的。” 庄少风说:“那是因为你照顾他的时候处处小心,等以后他饮食什么的都不注意,好多毛病就该出来了,所以你先再忍忍。再说了,你跟他离婚之后孩子怎么办?你不是说想要么?” 韩爽觉得儿子这态度转得可有些奇怪,但最后又一想,好像也不无道理。只是那样一来肚子里的孩子她势必还要继续留一段时间。她想了想说:“我再考虑一下吧,不过这几天我肯定是不会回去了,我先在你这儿住着,得找人问清楚现在离婚的话我能拿到多少好处再说。” 庄少风同意了,并且这两天并没有再让人过来一起住。 韩爽于是白天就出去打听离婚相关的事情,晚上就回到庄少风这里。庄少风还没开始放寒假呢,没两天就开始上学了。韩爽趁他不在的时候曾经留心了一下,才发现儿子这成绩烂得是一塌糊涂,不过眼下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四号那天各单位正式恢复工作,韩爽本来想去趟法院,但最后还是先去了趟陆胜天那里,一来是想再看看陆胜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再来也是她的结婚证她没带,她要去法院起诉得有这东西。谁知陆胜天居然没在家,而且居然连家里的锁都给换了,这分明是铁了心要离婚! 韩爽不禁稍稍有点后悔起来。因为通过这几天的了解,她已经知道了,陆胜天这大房子属于婚前财产,很难分她一半,她要是分也顶多能分到新买的那套七十多平的一半。不过她现在更多的是疑惑,难道陆胜天就不怕她分他财产么? 带着这种问题韩爽走出小区,迎面却看到陆胜天搂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有说有笑地走过来!韩爽气及,当下便拦住陆胜天问:“她是谁?” 陆胜天看到韩爽,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那姑娘长得十分俏丽,不管看哪儿都挑不出不好的感觉,但是放在一起看又说不出的怪异。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年轻,而且长得很白。正所谓一白遮百丑,姑娘皮肤白再加上身材好点,直接就把接近四十岁的韩爽给比了下去。 韩爽眼睁睁地看着陆胜天带着那个姑娘离开,那姑娘问陆胜天,“天哥,刚才那女人是谁呀?” 韩爽只听陆胜天说:“以前我雇的保姆,不好好干活,成天就想着怎么从我身上捞点好处。” 那姑娘一听便说:“哟,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可得离这种人远点。” 把韩爽气得,险些晕过去。 不过这下这婚是离定了。韩爽拿着身份证直接去了派出所,因为她得先有证据证明她跟陆胜天的婚姻关系才行,谁知派出所却并不管这些事情,让她去结婚登记的民政局去查。韩爽没办法,又回了趟l市,结果到了民政局之后一查,她直接傻眼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工作人员,“您是说,我、我根本就没跟陆胜天有过婚姻关系?” l市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说:“对,你仅有一次婚姻记录是在十九年前。” 韩爽瞪大眼睛看着工作人员,“这、这怎么可能呢?我当时明明过来跟他登过记的呀!我们还照过照片的,怎么可能没有结婚记录!” 工作人员还是说:“没有,您要是有的话可以把结婚证带过来让我们看看。” 韩爽直接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不信邪地看了眼办公室,想找找有没有当时受理她跟陆胜天登记事谊的工作人员,结果她发现一个都没有。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让她有种见过的感觉,而且工作人办理登记流程好像也跟她当时的不一样!也就是说……她可能被陆胜天骗了? 怪不得陆胜天根本就不担心会离婚,怪不得他完全不怕被夺财产。原来啊原来…… 韩爽狠狠握着自己的身份证,手都要被硌出血来。她突然明白,她儿子才是对的,她就不应该给陆胜天留什么退路! 马不停蹄地赶回b市,天已经很晚了。但是韩爽也顾不得其它,她直接找到陆胜天家把门敲得山响,“陆胜天,你给我出来!” 出来的是那个姑娘,她一碗凉水泼在韩爽身上,“大晚上站人家家门口喊什么呀!有病!” 韩爽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下当场跟那姑娘撕扯起来,一个扯头发一个挠脸,不一会儿就把邻居都给吵出来了。 陆胜天黑着脸把韩爽拎到屋里,一脚把门踹上,“你作什么作?不是要去告我么?你倒是去啊?” 韩爽被抓得跟疯子一样,瞪眼瞅陆胜天,“你根本就没跟我登记对不对?你他妈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陆胜天坐在沙发上,“是又怎么样?你不是也从来没想认真跟我过日子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庄少风打的什么主意?” 韩爽的指甲都抠进了肉里,辛苦这半年多结果什么都没捞着,这让她一时恨不得掐死陆胜天才好。但她知道她势单力寡,在这里是讨不着什么好处的。于是她起身,抹了把脸便离开了。 庄少风回来的时候见母亲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问:“怎么了妈?” 韩爽咬着牙说他们被骗了,说陆胜天这个王八蛋跟她办的根本就是□□! 庄少风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不由大喊:“你傻吗?这种事情都办不好!”他当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觉得他妈都结过一次婚的人了,难道连真□□都分不清?那也未免太蠢了吧,“而且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韩爽说:“我去民政局查了,根本就没有我跟陆胜天的登记记录。” 也就是说基本上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庄少风厌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仿佛在看一个废物。 韩爽被这种眼神刺得怒吼,“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庄少风沉出口气,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向韩爽的肚子,半晌说:“你先好好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养好,至于到底能不能分到好处,再说吧。” 《继承法》第二十八条规定,遗产分割时,应当保留胎儿的继承份额。胎儿出生时是死体的,保留的份额按照法定继承办理。也就是说,只要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他就有权力先占着一份自己父亲的遗产!因为婚生子跟非婚生子同样享有继承权利。 陆惜杰觉着这事挺恶心,虽然从人道主义出发来讲,孩子是无辜的,他或她无权选择投生到什么样的家庭,所以那些生来被附加在他们身上的东西不该怪责他们。但是谁来想想原配跟婚生子的心情?反正陆惜杰觉得说他心冷也好说他没人性也好,他不待见各种小三跟小三生的孩子。虽然韩爽不算小三吧,毕竟陆胜天都跟他妈离婚了,但他看不上她那个作派。 不过说到这里,以庄少风那种狠毒的心思,能善罢甘休? 陈源说:“这就要看他能不能管住自己的野心了。” 陆惜杰说:“难吧,他那人处处要尖,最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是那种,在他熟悉的人里他一定得是最好的才行。” 陈源闻言不置可否,只说:“反正你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行。这下陆胜天把房子也买完了,我把他再弄进去,到时候这两处房子就全归你。如果那孩子真是陆胜天的,那就少要一份,其实也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差那点钱。我就是不想让你在任何事情上受委屈,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谁都不能拿走。” 陆惜杰疑惑,“就算陆胜天进去了,他的东西也不归我吧?” 陈源毫无顾及地说:“你猜,他为什么能出来?” 陆惜杰反问:“不是因为左飞么?” 陈源但笑不语。 他开始学会了如何更好地保护爱人,有些不必要说出来的事情,还是卖个关子继续保持神秘,反正看爱人懵懂地看着你的样子,不是也很享受么?那种被信任和依赖的眼神,真是能极大的满足男人的自信心。 陆惜杰突然觉得陈源变得特别高深莫测,但是只要这人算计的不是他,这样不同风格的恋人他倒也是很喜欢的,莫明有种,任何一种性格的人都能被自己收服的那种bt的快感。 陈源是不知道陆惜杰有这种想法的,他只是默默地又在自己地日历上扣掉了一天! 翌日,陆胜天就被告上了法庭,韩爽以诈骗罪起诉陆胜天。但是由于证据不足,最后并没能成立其罪名,不过因为证实韩爽怀孕,并且他们有过同居关系,所以韩爽被告知,以后孩子出生后可以证明孩子的父亲是陆胜天的情况下,可以要求陆胜天出抚养费。 陆胜天是一分钱都不想给拿,他巴不得韩爽立刻,马上就流产掉算了! 不过想到牢狱里的情况,主动害韩爽的事他倒是做不来的。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韩爽,然后搂着那名新认识不久的叫子环的姑娘一起回去。 陆惜杰当时正好从超市里买了调料,想要跟陈源在家吃烤鸡,谁知一出门就与搂着个姑娘的陆胜天迎面撞上。 陆胜天眉头一皱,直接带着姑娘进去。而陆惜杰则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因为那个姑娘,莫明让他觉得异常熟悉。   ☆、第七十一章 刘万山到访(二更) 陆惜杰想了一路也没想出到底在哪儿见过陆胜天怀里的那个女人,他确定这女的不是名星,如果是名星也应该不会看上陆胜天,但是这女人的气质也不像那种普通人,或者说,她身上有一种家境十分好的人家才能养出的那种娇气,哪怕没说话也依然能让人从眼神中看出来。 由于一天到晚在大棚忙,对人的关注本身就很少,所以陆惜杰只在王若兰身上见过这种气质,再就是钟晓寒了,不过钟晓寒是男的。 陈源这时打来电话说:“小杰,东西买完了么?刘万山过来了。” 陆惜杰说:“那我再去买点水果吧,一会儿就到家,你先帮我招待一下。” 招待媳妇儿的朋友那自然是没得说的,陈源让刘万山坐那儿,给他拿吃拿喝,还问了他的近况如何,对他个人而言,这种招待那已经算是十分热情的范畴了。 然而刘万山却觉着陆惜杰的品位真的很让人……无法理解。他倒不是说陈源不好,事实上陈源这人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就连赚钱的能力也是一流的。但这人给人的感觉却实在是太奇特了。他觉得这人对他的态度不像对人类,而是像在对待情人的一件东西。 刘万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从陈源身上接收到的情感表现就是这样的。 陈源其实也是有点儿抓瞎。陆惜杰的朋友里他就认识一个刘万山。至于张栋,那就跟自家的兄弟一样,所以只要当成兄弟就行。但是刘万山不是,刘万山就好像是妻子的姐妹淘(?),或者兄弟淘吧,就好像他嫂子的那些什么闺中密友一样。他记得,他哥很尊敬那些人,但是也有些对那些人无可奈何。 你不能惹对方生气,也不能对对方好到让爱人吃醋,但更不能不好到让对方找碴。反正说白了就是得小心伺候,免得两边不讨好。 说起来上次方静被劫的事情发生时是跟刘万山最后一次见面,转眼这都过去了好长时间。要不是因为陆惜杰说到上一世的事情时专门有提过,说刘万山提供了不少帮助,陈源可能都不会太在意这个人的存在。 刘万山把屁股小心地往佑挪了挪,“我说那什么,陈哥,你别麻烦了,我跟小杰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你,你就把我当弟弟就行,真不用这么客气。” 陈源说:“行,那你自便。” 刘万山这才松口气,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陈源年纪轻轻怎么会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 陈源还记得之前在l市的时候刘万山看他的眼神呢,好像他把陆惜杰带进了邪道一样,所以他一方面待这小子真诚是真的,却也想让他明白,当朋友可以,但是别想挑拨他跟陆惜杰的感情! 刘万山于是在这种诡异的压力下跟只肥仓鼠似的小心抱着一个苹果小声啃。 陆惜杰进来的时候看到他这副模样,笑问:“你这肉长回来得还挺快。” 刘万山看见自家兄弟总算自在了一点,“学校伙食太好,没办法,兄弟我扛不住诱惑啊。” 陆惜杰说:“那就别扛,一会儿陈源做烤鸡,多吃点。” 刘万山点了点头,陈源则把陆惜杰买的东西提起来说:“你们聊,我去做吃的。” 陆惜杰本来想说说之前看到的那个女人的事,但一想刘万山在便就算了,转而跟刘万山说起别的事来。因为刘万山一直没过来,这次突然到访,所以他难免觉着有些奇怪。打那次母亲被绑架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有过任何联系了,他还是搬家那次给刘万山发过一次信息,想着这小子以后有什么事别找不着个地方。 因为上一世刘万山始终像朋友一样在帮他,所以陆惜杰这一世对刘万山就跟弟弟差不多,而对弟弟,当哥的自然是没什么说的。 刘万山也是打心里把陆惜杰当成好朋友好兄弟,不然也不会觉得陈源把他兄弟给带坏了,所以遇到问题时,除了家人之外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陆惜杰。他跟陆惜杰说:“小杰,我俩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交情,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陆惜杰问:“什么忙?” 刘万山说:“我想跟你借三万块钱。” 陆惜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问:“能问问你要做什么么?” 刘万山说:“我有个同学,她没有父母就一个姐姐,她姐姐生孩子的时候死了,现在那个孩子还不到一个月,但是那孩子的父亲因为孩子先天不足所以不要孩子,我同学现在也找不着她这个姐夫。可孩子目前还在保温箱里,我们班里的同学组织起来去看过一回,也捐了钱,但还是……” 陆惜杰看得出来,关键不是在这个孩子身上,而是在刘万山对那个同学的感情。 他记得上一世好像也有过这么一回,刘万山跟他来借钱,但是那时候他也没多少钱,所以可能只借了一两千块。后来那孩子怎么样了他不知道,但是刘万山说的这事情确实是真的。于是他想了片刻说:“先吃饭吧,吃完一会儿去银行取。如果着急的话现在去取完回来再吃也行。” 刘万山松了口气说:“那倒不用,医院里留下的钱还够撑两天的。” 陆惜杰没再多问,之后就跟刘万山说起其它事情来。 刘万山知道方静怀了孕也很是替她高兴,他说:“阿姨总算找到好归宿了,她人好,以后一定能安度余生的。不过她毕竟年纪大些,生孩子真的没问题么?” 陆惜杰其实也担心这个问题,不过既然李主任都能看得开,他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才是。 席间,陆惜杰并没有提起刘万山要借钱的事,只跟陈源说一会儿吃完饭跟刘万山出去一趟。陈源有些好奇,但硬是忍住了没问,直到陆惜杰回来,他才说:“没什么事吧?” 陆惜杰把兜里揣的借条给陈源看了看,毕竟他们都财政合流了么,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不过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刘万山写什么借条,但刘万山执意给他写了。 陈源看着那张借条说:“这小子不会被人骗了吧?” 陆惜杰摇摇头,“应该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陈源说:“那就行。对了,你买的是什么?”他看到陆惜杰手里还有个黑袋子。 陆惜杰顺着陈源的目光一瞅,发现他在说的是什么之后神色立码尴尬起来。他把袋子不经意地往身后挪了挪说:“什么也不是。” 陆源才不信呢,但是他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陆惜杰已经巧妙地越过他进屋了!   ☆、第七十二章 把他偷走吧 陆惜杰也是跟刘万山去提钱的时候正好路过某一家店,所以才一时兴起进去买了些东西,要不像上一世他都是在淘宝买的。说起来这个时候淘宝已经成立了,他还注册了一个账号,只不过并没有开店在上面卖东西而已。他打算等把度假村那边的事情忙完之后再着手弄一下网店,不管怎么样总是先下手为强么。 陈源一看进屋也找不着陆惜杰买的东西在哪里,就干脆不找了。不过他心里有些吃醋,因为他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跟刘万山有关而陆惜杰又不想告诉他,这种想法让他心里有些郁闷,就干脆拉过陆惜杰说:“是秘密吗?真的不能说吗?” 陆惜杰一看陈源的样子就知道他特别想知道,便说:“是给你买的,不过现在不能给你。” 陈源一听,既然是自己的东西那早晚都是自己的,便不纠缠了。而陆惜杰也因为这档子事把之前见过陆胜天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但是这时候他并没有预料到会因为这么一个疏忽而害得母亲跟小弟差点出了在问题。 方静已经快到预产期,所以每天的时候散步的时间也变得比原来少了些。她倒是不打算顺产的,毕竟年纪大了,不一定能生下来,担心万一到时候孩子跟大人多遭罪,就已经想好了要做剖腹产。只是即便如此还是要适当活动一些,这样才能更利于身体恢复,所以她每天都会走走,这已经成了习惯。 这日,她也跟往常一样,在下午太阳最好的时候在院子里跟保姆阿姨边走边聊天,结果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提起话梅来,就特别想吃。保姆阿姨一听呢就说她去买,可方静觉着一个人在家也怪没意思,就说一起去算了,反正超市也不远。谁料在超市外头等人的时候,冷不丁被跑过来的一个大学生样的人姑娘突然撞了她一下,她这就倒在了地上!那姑娘说着对不起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保姆阿姨出来的时候方静整个人倒在地上肚子疼得不行,保姆阿姨扶起方静问:“怎么摔了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静疼得大冷天一身冷汗,她勉强站起来说:“快给,给老李打电话。” 保姆阿姨赶紧给李主任打了电话,那边很快就安排救护车过来了,陆惜杰也跟陈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方静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羊水已经破了,直接进了手术室。陈源跟陆惜杰还有李主任都等在门外,焦急得不行。 李主任问保姆阿姨:“怎么摔倒了呢?她一向很小心的。” 保姆阿姨当时在买话梅,哪里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便说:“我正在那买话梅呢,超市的台阶上有冰,我怕摔着她就没让她跟进去,谁知道买完出来就见她已经坐在地上了。这也怪我,早知道就该让她一起进去的。” 当时方静说一起进去,保姆阿姨觉着上下台阶也不安全,就没让,寻思这么一会儿等在外面也没什么,谁会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惜杰一想也只能等母亲出来之后再说了。 后来大夫出来跟李主任说得直接做手术把孩子取出来,幸好虽然不足月,但是也离预产期不远,只要出生之后好好照顾起来孩子应该没问题。 李主任捏了一把汗,恨不得自己跟进去,但是为了不影响同事们,他最后还是选择待在走廊里。 时间好像一下子变得慢了起来,李主任焦躁地走来走去,陆惜杰频频看表。陈源拍了拍陆惜杰说:“放心吧,阿姨不会有事的,想想,一会儿咱们就多个小弟弟了。” 产检的时候检查出来方静怀的是一胎男孩,所以陈源这样说确实没问题。 陆惜杰点了点头,突然朝着李主任说:“爸,要不等我弟出生之后你们就搬到您那边的房子去住吧,我总觉着在这儿不安全,您知道我的意思。” 关键是陆胜天就住在附近的小区里,一开始大家都是觉着住平房方便,不用上下楼,而且有自家的院子晒晒东西什么的也省事,就没离开,最主要是方静自己喜欢平房。但是现在一想,陆胜天那人那么没下限,万一要真是他做了什么呢? 真是后悔都来不及。陆惜杰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当初实在是考虑不周。 李主任明白陆惜杰的意思,便说:“我会找时间让人收拾一下的,不过我那儿是五楼,没有电梯也不方便。看看到时候先租个房子,然后把现在的楼房卖了换个电梯楼,等孩子大点再搬过去。” 陆惜杰觉得这样也行,这时候就听里面传出来婴儿哭的声音,几个人一下子全都喜形于色,几乎同一时间站到了手术室门口。 里头走出来一名护士说:“是个男孩儿,六斤一两重,母子都平安。恭喜您了李主任。” 李主任交握着双手激动得不能自己,又摸了摸兜说:“这、太突然了我没准备红包,改天一定补。” 护士笑说:“您太客气了,记得准备红蛋就行。”之后又进去跟同事们一起忙活去了。 保姆阿姨拍拍胸,“哎哟,谢天谢地,可把我吓死了。我就说么,方静心善,老天爷肯定护着她的。” 不一会儿孩子便被抱到了保温箱里,方静也被推出手术室。不过方静出来的时候麻药的效力还没过,所以整个人还不是太清醒。 李主任见她睡着,便去看了看孩子,这才心下大定。 陆惜杰跟陈源也跑去看小孩儿去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刚出生的孩子,不禁都新奇的不行。陆惜杰上一世见到小安时小安都挺大了,受伤前都能扶着东西走几步,所以这样刚出生的,他的确是第一次见。 不得不说,红通通皱巴巴的,没有小安好看! 陈源就像知道陆惜杰在想什么一样,悄声问:“有咱们的儿子好看么?” 陆惜杰左右一看李主任没在,偷偷摇头,“没有。” 陈源低笑一声,继续跟陆惜杰隔着玻璃看新小弟。 新小弟没睁眼,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的,咂巴着小嘴直蹬腿。那种慢悠悠的,很无力地蹬,像在寻找能让他更感安心的所在一样。 陆惜杰看着都想过去抱抱,不过这会儿也只能想想。 陈源好像特别喜欢小孩子,陆惜杰记得当时王若兰生孩子的时候陈源就很喜欢,不过那孩子喜欢的人太多了,就一个小东西不够大人抢的,陈源又忙,也没多少时间回去,所以很少能见着。这会儿就这样看着里头的小生命,嘴边也是挂着一抹浅淡的笑。 陆惜杰不由觉得,跟陈源一起养孩子肯定是个特别好的生*验。 陈源这时说:“一想到还要等好几年,就想干脆把这小东西偷走算了。” 陆惜杰说:“那李主任得跟你拼命。” 陈源一想也是,笑着搂过陆惜杰,两人猫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方静还在睡,陆惜杰跟陈源便去了一趟王若兰那里。本来没想过孩子会这么早出生,所以虽然准备了一些东西但是也不全,王若兰那边知道方静快到预产期,就给她弄了个产妇包,本来也是打算抽空让陈源过去取一下的,这下正赶着用了。 方静大概得在医院住上一星期,孩子也要继续观察一下,所以陆惜杰跟陈源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她。 李主任直接住在了医院里,白天工作,见缝插针地陪老婆孩子,晚上直接就陪着老婆孩子了。现在全医院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外科主任李开疆得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高兴得不行。 陆惜杰也是高兴,所以看着母亲这样他又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那天的变故,后来陈源说以防万一,还是问清楚才好防范,于是陆惜杰便找了个时间在屋子里只有他们娘俩的时候问母亲,“妈,那天您摔倒是怎么弄的?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的么?” 方静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说:“是被个学生撞的,她当时好像有什么急事,跑过去时碰了我一下我就倒了,不过她当时说了对不起,我看挺急的样子也就没多想。” 陆惜杰问:“男的女的?而且您怎么知道她是学生?” 方静说:“女孩儿,背着书包,声音也很年轻。怎么了?你是怀疑什么么?” 陆惜杰说:“我这不是担心陆胜天在背地里使坏么。” 方静想想,“应该不能吧。再说当时那姑娘也都道了歉的,而且孩子跟我如今都好好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陆惜杰说好,可是怎么可能不多想?那家超市外面空地十分宽敞,就算再怎么急吧,连避开人跑过去的能力都没有吗?更何况还是个学生,反应能力应该还是非常好的阶段才对。 陈源听完也觉得陆惜杰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陆胜天犯得着现在下手么? 陆惜杰说:“之前忘了告诉你。就是刘万山来那天,我见着陆胜天跟个年轻女人在一起,我觉得那女的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又不认识她。” 陈源问:“确定不是上一世见过的?” 陆惜杰摇头,“不是,而且她看起来说不出的奇怪。” 陈源已经让人特别注意过陆胜天,所以知道陆胜天又新找了个姑娘,不过他并没有听说过那姑娘有什么特别,又或者做出过什么过激的事情。难道有什么地方疏漏了? 因为要把陆胜天再送进监狱就要涉及到案件重审,也是个麻烦问题,所以准备得还不够充份,不过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了,陈源就没再催。但陆惜杰既然觉得陆胜天新找的那人有问题,陈源肯定就会多让人再去仔细了解一下。 而严肆给他的答复是,“那个女人陆惜杰的确认识她。” 不过就在陈源有了新想法的时候,严肆却果断阻止了,因为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庄少风站在陆胜天家的单元门入口处,提了提手里的牛奶箱。   ☆、第七十三章 陆胜天死了 陆胜天自从出院之后基本每天都会喝点牛奶或者果汁来补充营养,以前庄少风在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帮他买一下,所以最清楚不过陆胜天最喜欢喝哪种牌子了。 庄少风想了很长时间,到底怎么做才能解决掉陆胜天,但一直没有想到可靠安全的办法,因为不管做什么肯定都会留下一些证剧,这世上很难有什么事情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因为他妈给l市的那个建材公司的经理打电话的时候偶然听说陆胜天的案子可能要重审。 陆胜天当时就是靠着左飞走了关系才弄出来的,这本身就属违规行为,所以一但这件事情查起来,这人势必又要被弄进去。那么毫无疑问,想要从这人手里拿到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思来想去,庄少风就决定挺而走险,或者说是碰碰运气。 站在门口便听到里头有电视机的声响,庄少风冷笑一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假发之后敲了敲门,见到是一个年轻女人过来开的门,他放柔了嗓音说自己找陆胜天。 刘子环上下打量了庄少风一下,这才说:“他没在家,你有事么?” 庄少风就是知道陆胜天出去了才在这个时间过来的,如果陆胜天在家他也很难用女装骗过去。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陆胜天新找的,不过他们没见过,所以不认识。他笑说:“这位姐姐,我是代表一位姓左的先生过来看看他的,不过他要是不在的话那就算了,东西我留下,回头您帮我转告他一声。” 刘子环皱着眉接过牛奶,小声说:“好。” 庄少风笑笑离开,不由想着他妈说的这女人厉害什么的,真是一点儿也不靠谱。哪里看出厉害来了? 刘子环把牛奶箱送到了后阳台,之后便给陆胜天打了电话。 陆胜天又去找那个地产经理去了,因为过了元旦之后这房价又涨高不少,所以他才想着去跟那人再聊聊,看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生钱的办法,顺便也是想显摆一下自己找了个女人如何如何年轻漂亮。这时他正与那名地产经理聊到刘子环,见到她打来电话,笑说:“年轻姑娘就是有些粘人。” 地产经理弯了弯嘴角并没有说话。陆胜天听刘子环说有个姓左的人派人过来过,便猜想应该是左飞,笑说:“那东西你收好,左先生是我一个朋友,我会尽快回去的。” 刘子环不疑有它,真的小心地给放到了卧室。因为陆胜天就这么个习惯,喜欢把牛奶箱放在床边,然后睡前喝一盒。 陆胜天其实也是考虑到左飞是不是又要给他什么好处,所以才突然有些兴奋的。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回去之后一看,真的就是一箱子牛奶而已。不过人送都送来了,他也就没多想,开了包装便插上管子开始喝起来,然后那晚上他发现他在床上特别勇猛。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这是因为牛奶的关系,而以为是跟那个地产经理吃的甲鱼汤起了神效。 严肆跟陈源当笑话一样说:“没想到这个陆胜天在床上还是条龙,他家对面的住户告诉我这两天邻居们都已经很不满了。” 陈源听罢一阵气闷,因为他这条真正的龙还在做处-男!不过他内心更多的是疑惑,庄少风到底想干嘛? 总不会是给陆胜天吃了助兴剂吧? 很快,这件事情便有了答案,因为陆胜天居然死在了床上,准确地说是死在刘子环的身上,死于过度亢奋。他瞪大的双眼暴凸出来,吓得刘子环尖叫一声,把左右邻居都给吵醒起来。 好几人的耳朵已经连着数日受到摧残,本来就相当不满了,这下直接过来找人。结果敲了半天门愣是没有敲开! 后来一听里面没有动静大家才离开。谁也没注意到,当晚刘子环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偷偷跑了,却又在要出小区门口时直接被警察抓了起来。 警察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问对面的人,“赵婷婷,我这么叫你没错吧?”说罢他点了点桌面上的两张照片,“你这整容手术做得不错啊。” 刘子环暗暗握紧了拳头,弱弱地说:“警察同志,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警察点点头,“没问题,你只要知道你自己做过什么就行。赵婷婷,女,b市人,曾因行贿罪被判入狱,出来后整容,改名刘子还,为了报复陆惜杰而接近陆胜天,数日前还曾装成一名学生撞倒一名孕妇。对了,现在你还与一宗谋杀案有关。” 刘子环立码说:“我没有杀过人!” 警察冷笑一声,“也就是说你承认你就是赵婷婷?” 刘子环惊慌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严肆通过监控器看了看,之后便去找陈源去了。他还没告诉陈源陆胜天死了的消息,因为这有些出离他的猜测。至少谁都没有想过,陆胜天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自从方静出院去了李主任新找的住处之后,四合院那边便只剩下了张栋两口子跟陆惜杰和陈源。严肆把车开到地方,直接进了陈源他们那院。 陆惜杰坐在床上有些出神,因为陈源刚挂了严肆的电话,所以他知道陆胜天死了。老实说他觉得挺突然的,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不过他也睡不着,因为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很多以前的画面。 他记得他小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吃个糖,但是陆胜天从来都不给他买。反倒是刘万山的父母给刘万山买吃的,时不时的给他一点。他很努力地想去找到一点陆胜天对他的好,但是居然真的一点都没有。从小到大,陆胜天的爱好像都用到别处去了。 陈源见陆惜杰沉默着,抱住他说:“是不是觉得有些难受?” 陆惜杰点点头,“嗯。不过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因为……他死了,但是我居然没有一点儿难受的感觉。” 陈源大概也能理解,因为他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放弃他们离开的母亲突然有了什么坏消息,他会不会难过,答案是也许会吧,但就算会也只是一点点罢了,更多的应该是感慨一下世事无常。毕竟早已经没什么感情了,有那点难过也不过是因为母亲并不曾对他多坏。不像陆胜天,不止是出轨一条罪。 陆惜杰突然问:“陈源,你说我是不是太冷漠了?” 陈源说:“不会,你只是敢爱敢恨而已。你对我很热情啊。” 陆惜杰不太确定地看向陈源,“是么?” 陈源拍拍他的肩,“别多想,你没有任何错,很多事情就是命中注定来的。” 陆惜杰叹口气,“这件事先别让我妈知道。” 陈源点点头,见严肆进来,便跟严肆出去了。 陆惜杰想了想,给凌琤打电话问:“哥,当你恨之入骨的人死了的时候,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凌琤说:“没什么感觉,不过是少了个活人多了个骨灰盒而已。别多想,能重来一次就是要活得开心,这些负面的东西就尽快让它消失掉。” 陆惜杰觉得也对,总不能辜负了这样奇葩的际遇,于是他打起精神来换了身衣服转身走了出去,寻思着去找陈源。不料却在刚出了大门口时,被人一枪击中在胸口。   ☆、第七十四章 为了结婚证 上一世陆惜杰受过枪伤,所以他知道被一枪击中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这一次显然不一样,说是枪也对,但很明显是麻醉枪,因为就是针刺一般的感觉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严肆感觉到陈源的身体紧绷着,不由拍了拍他说:“只是睡几分钟而已,你不至于吧?” 陈源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许久才长呼出一口气说:“这办法一点也不好,就好像一枪爆在我心脏上了。下次你少给我出馊主意!” 陆惜杰很快被人带上了车,然后消失在陈源的视线里。陈源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粘在那辆车上,直到车辆整个消失不见。 严肆说:“是你说的么,又要让他避开这次的麻烦,还能不让他担任何骂名,你还能给他惊喜,顺便解决所有的问题,我这都一举数得了你还不满意?!” 陈源沉出口气,“到时候他要是知道这事是我干的还不知道原不原谅我呢。你不知道,他一生气我不怕他打我,但是他搞不好就不理我了。”一想到在l市时抓心挠肝地想着陆惜杰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蠢事。 严肆却打包票说:“放心,他要是不感动兄弟把所有家产全送你当新婚贺礼行吧?” 陈源疑惑地问:“你知道我俩什么时候结婚?” 严肆一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的表情,“不是我说啊,我打是肯定打不过你,但你决对算计不过我。你媳妇儿快成年了吧?啧啧啧,瞧你这一脸期盼的样,真想叫兄弟们过来看看。” 陈源斜眼看严肆,严肆轻咳一声,“好了好了,我嘴贱行了吧?!” 车缓缓驶离原地,陈源打出一通电话问:“到了么?” 那边很快回复说:“嗯,放心吧,快醒了。” 陈源于是跟严肆去了警局。 庄少风被叫醒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最近他睡得不是太好。自从给陆胜天送了那箱牛奶之后他就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中。一方面他希望陆胜天死,因为只有陆胜天死了他才有机会拿到多多的钱。可是一方面他又希望陆胜天不要死,因为死了或许他就要有麻烦。每天每天,他就在这种矛盾中煎熬着,恨死了为什么没有一种方法是可以让陆胜天死又让陆惜杰背上黑锅的,如果有,他宁愿少活几年来换这种方法! 只要一想到自己冒了险换来的钱有可能要被陆惜杰分去一半,他就恨得牙根都痒痒。明明他比陆惜杰更优秀来的,结果现在他混得这么差!刘万山上了好大学,姑且算他成绩好,可是陆惜杰有什么?他不过比自己命好遇上陈源而已! 韩爽睡得跟死猪似的,庄少风又听了一会儿确定是自家的敲门声,这才下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一大早不长眼睛。谁知开门一看,居然是警察!庄少风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睡意直接被拍飞了,他强自震定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请问你们找谁?” 警察说:“庄少风对吧,我们怀疑你跟一宗谋杀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 庄少风暗暗握紧了背后的拳头,“这……警察同志,是谁死了?” 警察说:“陆胜天。” 庄少风心跳陡然加速,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惊讶,连语气都很像自己受到了惊吓一样,“你们弄错了吧?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警察说:“死了就是死了,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吧。” 庄少风咬唇,“这、可是我妈还在屋里睡呢,我得跟她说一下。” 韩爽被推醒,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庄少风说:“我要去一趟警察局,陆胜天死了。” 韩爽吓得蹭一下坐起来,“你说什么?!” 庄少风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因为他的脑子好像已经停止工作了!陆胜天死了?陆胜天真的死了?!可是警察怎么会这么快就怀疑到他身上! 坐在警车里,庄少风整个人心乱如麻,两手扭着一直就没有消停过。他反复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肯定不是因为查到那箱牛奶有问题! 却说韩爽,在庄少风被带走之后想了想,直接穿上衣服去了陆胜天家。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确定一下,她还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差了。陆胜天死了?!是、是她儿子做的么? 庄少风一直没跟韩爽明确说过自己做了什么,但是韩爽也多少看出来了,儿子最近有些反常。但是她真没有往那方面想! 韩爽来到了陆胜天家楼下,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单元门口有不少人站在那里一起说话,见韩爽来,大伙都看过来了,因为有不少人都认识她。韩爽低下头到底没敢一个人上去,不太肯定地问陆胜天家的邻居,“嫂子,陆胜天他真的死了?” 邻居说:“可不是么,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被警察把遗体带走了。我说妹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韩爽唔咽着说:“还不是他没良心,我这都有了孩子他还为个狐狸精把我赶出门去。他刚手术那会儿没人照顾他,还不都是我忙前忙后。现在好了,这,这让我带着孩子可怎么活呜呜呜……” 有人同情地看着韩爽,也有人觉着她这也是活该,谁让以前嘴上不积德尽说人坏话?而且她儿子不就是个同性恋么?她还把屎盆子扣到别人身上。 看不上韩爽的直接走了,也有些同情她的留下来跟她说话。 韩爽跟那些人聊天的过程中把事情大概了解了一下,知道陆胜天的死是十分突然的,但是究竟是为什么死的,却又没人说得出来,又或者说有人猜到一些但不好意思说出来。 庄少风自认他这次做得还算是挺小心。他并没有把药藏到牛奶里,因为那对他来说很麻烦,毕竟是纸盒的,他想仿造一个也不容易,所以他在吸管里做了手脚,药就藏在吸管里。不过陆胜天一般都是喝完了就扔,因此他不确定警察会不会找到那些有问题的吸管。而且就算找到了,那些管子里的药也应该都被牛奶冲干净了才对。 警察说:“本月十三号,有人曾看见你提着一箱牛奶送到陆胜天家,有没有这回事?” 庄少风说:“没有啊,我自从从陆胜天家搬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去过。” 警察问:“你确定?” 庄少风用力点头。结果警察从档案袋里拿出一打照片摆在他面前,那里是他穿着女装提着牛奶箱的样子。从他进小区到进单元门,再从里头空着手出来,全部都有! 警察说:“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庄少风当时就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拍了他穿女装的照片!而且这些人居然还把他认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 事实上警察也觉得挺巧的,但是有证据总比没有证据好。于是庄少风当天就被拘留了。不过现在还并不能完全证明陆胜天的死就跟庄少风有关,因为陆胜天是死于过度亢奋,但是这种亢奋究竟是不是因为庄少风送的牛奶引起的,还要进一步调查。 下午的时候韩爽来过一趟警局,本来是想保释庄少风但是没成功。这让她清醒地认识到,她还是把她的孩子想得太简单了。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她也没有任何退路,现在只能求菩萨保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陆胜天的,不然除了陪了夫人又折兵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形容他们眼下这种情况。 到此为止,韩爽都没有告诉庄少风真实的情况,可她不告诉,总还是会有人说的。 陈源搬了把椅子在拘留室外面坐下来,他的对面就是庄少风。他已经知道庄少风上一世对陆惜杰做过什么,所以他无法仁慈,他甚至想要残忍地破坏庄少风所有美好的愿望。他问庄少风,“被关起来的滋味怎么样?” 庄少风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想了许多问题了,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脱离这种困境。不过听到陈源这样问他,他终于醒悟,为什么他的事情暴露得那么快,“是你对不对?是你安排人跟踪我!” 陈源说:“是你妈,不是我。你不知道你进了监狱之后她就能摆脱你这个拖油瓶么?这可是她想了一辈子的事情。” 庄少风说:“不可能!你少骗我,我妈她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做的!” 陈源笑说:“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关在这里,不论她是能得到陆胜天的那笔钱也好,还是得不到也好,反正她都能在外面好好过。” 庄少风还是不信,“我不会上当的,只要我妈拿到那笔钱,她就一定能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陈源说:“这就要看天命了。你不知道吧?你妈可不光跟陆胜天一个人睡过,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陆胜天的还不一定呢。你说你,就为了一个可能性就毁了自己一辈子,还真是孝心,至少成全了你妈不是?” 庄少风这下懵了,也就是说,他做的这一切可能什么都换不来反到还要搭上无期徒刑?就因为他妈没有跟他坦诚! 陈源满意地看了眼庄少风变得惨白的脸走了出去。他相信,庄少风接下来的日子多半时间要沉浸在悔恨和懊丧里。 陆惜杰比庄少风小一些,庄少风已经成年。哪怕只有成年没几天,他做的事情也一样要负全部的刑事责任。 而陆惜杰则还要两个多月才成年。本来陆惜杰都已经想好了,等到生日的时候就像陈源一样,把自己的一片赤诚当作生日礼物,可是他哪里会想到发生这种意外? 是意外吧?被拐到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他能确定这里还是自己的国家,但是这里的人都很奇怪。他们有人穿着现代风格的服饰,有人则穿着那种老式的长袍,还有人穿着道士穿的衣服,并且这里的人说话都……一股子高深莫测的感觉。 对了,他们住在山里,听说这里只有有缘人才能进来。 陆惜杰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奇葩事情。 这里的主人告诉他,“当你该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离开,而现在,你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 陆惜杰于是换了个问题,“那请问有手机么?” 那人说:“没有。” 陆惜杰又问:“那有电脑么?” 那人说:“也没有。” 陆惜杰片刻后又问:“那这里有邮差么?” 那人一副费解地样子拧着眉,“邮差?”说罢他抚抚下巴转头朝空荡荡的院子问:“他娘,我们这儿有邮差么?” 有个无法辨别来原的女人声音回答:“没有!” 陆惜杰不信邪地问:“那请问你们有什么?” 那人想了想说:“我们有信鸽。” 陆惜杰:“……” 陆惜杰见鬼的表情,最终什么都不问了。他觉得他或许需要睡个好觉,没准醒来之后就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 但很遗憾,他睡了若干天都发现没用!他真的到了一个诡异的大山里,跟一群奇怪的人住到了一起。他看不着陈源了,他也看不着新小弟跟母亲还有李主任!每天每天,他都想联系他们,但是他没有任何能联系他们的方法! 有好几次他都想过逃出去,结果他走了也没人管,而他走了之后不管如何折腾,最终还是会回到这儿!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超现实了,但事实就是他几次逃跑皆以失败告终! 某天,这里的主人拉着他说:“小子,你想陈源了?” 陆惜杰吓得不轻,因为他从来没在这里提过陈源!他不敢置信地问:“您到底是什么人?” 主人嘿嘿笑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话说小子,你会做菜么?” 陆惜杰感觉得出来这些人没什么恶意,便多做了几个菜一起分着吃,只是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人,因为他一顿饭招来好些个饿死鬼一样的。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有几位老人,就好像,好像老得你都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人。但是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含着十分睿智的光芒。 陆惜杰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但更叫他郁闷的是他想陈源,非常非常想。可每次他问及这些人怎么知道陈源的,他们就会胡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他最后不得不闭嘴。但是如果问及他母亲的问题,他们就会好好回答他。 这里的主人告诉他,他的新弟弟有名字了,叫“李子贤”,小名叫小吉。其实是叫小急来的,意思是来得急急忙忙,只不过取了谐音而已。 陆惜杰将信将疑,主要是根本就无从取证,所以想要让自己心里舒坦些,他就只能去选择相信。 却说b市里,陈源已经急出了花。陆胜天的案情已经照着他的想法进展下去,庄少风也被判了无期,就连陆胜天的葬礼也都已经搞定!还有韩爽都表现得跟他预想的一样,只差陆惜杰回来给她临门一击!现在就差一个问题,不到他去接媳妇儿回家的日期! 凌琤不厚道地看着陈源说:“是你自己说想要李家的结婚证,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李家是名门大家,不过这个名门不是指什么商界名门政界名门,而是指玄学界的名门。李家有个后人跟凌琤还有陈源他们都认识,也是个gay,叫李灵师。这个李灵师的娘可是个活宝,她会画结婚证!并且她给画了结婚证的一对新人一定能过得十分美满幸福!陈源都想了好长时间了。 就是这个结婚证太难得了,陈源只要想到为此他跟陆惜杰这都分开了近俩月,脑仁子都一抽一抽的疼,这以后指不定要怎么跪搓衣板呢。 正郁闷时,手机就响了,严肆在电话里说:“把赵婷婷捞出来的人找着了。”   ☆、第七十五章 我爱他如命 方静被劫那次陆惜杰差点吃大亏,就是因为赵礼程找的那些人里有个叫乔林的混血儿,这小子身手极好,当时若不是陈源及时赶到,陆惜杰非但救不出人可能还要惹上□□烦,但是那次陈源赶到了,并且把陆惜杰跟方静都救了回去。不过那次严肆在善后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一个叫乔林的人,而他抓的人里也没有混血儿。 一开始的时候陈源也没多想,但是后来考虑到以陆惜杰的身手还吃了亏的情况,他就跟严肆仔细聊了聊,这才知道居然跑了条大鱼。 不过大鱼跑了不要紧,因为有赵礼程在,想知道乔林的资料也不那么太难,所以陈源很早就把乔林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处。只不过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那次之后藏起来很久都没有露过面,再加上他没有特别明显的犯罪记录,因此陈源没有打草惊蛇。 不过陈源从来没想过乔林会这么一直消停下去,因为有些人天生就闲不住,比如乔林这样的。他有钱也有能力,出生在优越的家庭,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当个豪门大少,但是这人偏偏不安分,就喜欢寻求刺激。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赛车,当个黑客,或者玩儿蹦极,要么抽疯了就去偷东西甚至跑去当雇佣兵。 在陈源看来这种人就是精神病,情绪总是长时间处于亢奋状态,哪怕什么都不做,眼神中也带着某种激进的味道。当然,他不是执法人员,所以乔林不犯到他头上他也无所谓,只是一但处及他的底线,那就势必要一分高低了。 严肆说:“乔林跟赵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那次赵礼程在逃,乔林就是受他雇用而已。这次他把赵婷婷弄出来其实就是想让她硌应一下你们,当时他在你们手里吃了亏,心里总是有些不服气的。就我所知,这小子这些年很少会输,所以他觉得那次让你们两口子逃了是件很落面子的事情,而且他好像一直在暗中找你媳妇儿。” 陈源有些出神,似乎并没有在听,好一会儿后才问:“他现在在b市么?” 严肆给了陈源一个地址,告诉陈源,“这小子受过几年专业指导,你要对上他还是得小心。” 陈源说:“该小心的是他。” 严肆闻言不由想到,当时陈源就应该很不爽陆惜杰被人打了,只不过那会儿实在是因为腿伤顾不及太多,可这时候却是两说了。 这日,陈源照常去了趟单位,因为开春了,而且度假村那边也开始收尾,入夏后就将开始对外开放,所以他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之后下了班,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四合院或者他跟陆惜杰的新房,而是去了严肆留给他的地址。 那是一处老旧的二层小楼,陈源把车开到这幢小楼的对面走了下来,之后稍作犹豫,便向那幢小楼走去。 乔林站在二楼阳台上,短暂地忘了自己正在吸烟的事情,他轻轻一挑眉,嘴边是一抹邪气的笑容,深邃的眼窝让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感十足,特别是左边的酒窝,让这男人凭添了一丝性感。 不过在陈源看来这就跟一块猪肘子没啥区别。他还是那个表情,插在兜里的两手突然拿了出来,因为不喜欢仰视而在眨眼的功夫徒手攀上二楼,分去了乔林的一半空间。 乔林直接丢下烟头,“你是那天那个人,带走陆惜杰的。” 陈源问:“你找他到底要做什么?” 乔林并不知道陈源跟陆惜杰究竟是什么关系,笑说:“他很有趣,长得又帅,不是很好玩儿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那天他哭着叫妈妈的时候真是弄得我的心都跟着疼。” 陈源脸色登时黑了三分,“不想死就离他远点,不许调查,更不许找他,接近他。他是我的。” 乔林猛的收回之前的表情,冷哼一声,“你们又不能结婚,说什么你的我的?没主的东西谁都可以争。” 陈源点点头,本来想给乔林一脚,但突然想到严肆之前说过的话,不由说:“你能先找到他再说吧。找不着,谈什么争?只要我不想让你知道他在哪儿,我可以一辈子藏着他,累死你也找不着。” 乔林一听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试过想找一个人都找不着,这都两个月了,他居然一点陆惜杰的消息都没有!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陈源见乔林居然还能稳得住,也懒得再跟他浪费时间,直接说:“我们来打个赌吧。” 乔林问:“赌什么?” 陈源说:“赌谁能在十分钟内打倒对方。” 乔林又问:“赌注呢?” 陈源看了眼楼下说:“一辆车,一个承诺。” 乔林不由地也朝下面看过去,见是自己最喜欢的那辆兰博基尼,不由又看了看马路对面陈源的那辆破车,以为陈源是羡慕自己的爱座了,便说:“你那辆破车的确该换了,但是很遗憾,给你出这笔钱的肯定不会是我。不过我也不介意多弄一辆。”说罢,他一把将摆在阳台上的花盆朝陈源丢过去,陈源抬臂一挡,他趁着这个空隙抬腿便朝陈源肚子上踢! 陈源却似早料到他会用这招一般,右膝一抬扛住乔林的动作,紧接着便是同样的右腿直踢乔林肚子! 乔林迅速闪避,却没想到陈源在这个动作之后居然直接能连上回旋踢! 陈源的攻击几乎没有任何间歇性,当刚扛住他一个动作的时候他的下一个动作便紧随而至弄得人措手不及! 乔林突然大喊:“等一下!” 陈源:“嗯?” 乔林甩甩手直接把外套脱了,“来!” 陈源“啪!”一脚,以闪电般的速度给乔林踢到了楼下去! 这回变成了陈源俯视对方。 乔林堪堪爬起来,这下可算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疯子分明是来给陆惜杰报仇的!妈的,他当时觉着陆惜杰就挺厉害的了,可是没想到这里这个跟陆惜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陈源拍了拍风衣,因为那是陆惜杰给买的,他特别喜欢。自从陆惜杰说过他特别适合这样的穿着打扮之后,他几乎总是这两个颜色。没办法,情商低的人基本都是老婆说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他们觉得这也是讨好对方的最好办法之一。 乔林原来穿的也是白衬衫。只不过这时候上面已经带上了陈源的大脚印,他龇牙看着陈源,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但是又不想认输,最后怎么办呢?他想了想说:“算了算了,看你穷,成这样我就当打发叫花子好了,你要什么车我可以送你一辆,你告诉我陆惜杰在哪儿。” 陈源这时却默默地搬起了阳台上最大的花盆,连着上面的植物一起直接丢到了乔林的兰博基尼上! “空!”一声,乔林整个人都傻了,因为随着陈源的动作,他的车顶棚凹下去好大一块!车玻璃也跟着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离他远点儿。”陈源轻巧地从阳台上跃下来,面无表情地说:“不然就让你跟这车一样。” “……”乔林愕然地望着那个好像总也不会变出另一个表情的男人,突然暴跳如雷地吼:“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陈源认真地想了想说:“嗯,我爱他如命,这大概就是我的病。但是我不想医。” 乔林:“……” 陈源又说了一句,“离他远点。” 然后就在乔林差点把一口牙咬碎的情况下,散步一般地朝外走去。他又上了那辆破车,而乔林这下总算意识到,陈源说的一辆车一个承诺是什么意思了。这到底是哪里放出来的精神病啊!比他还严重! 陈源启动车子,缓缓朝着他跟陆惜杰的新房开去。这里已经趁着陆惜杰不在的时候装修完了,就按照陆惜杰喜欢的样子去装的。不过那些都是硬装,还有些软装全是陈源布置的,主卧室里挂着他跟陆惜杰的照片,他搂着陆惜杰在滑冰时照的,放得特别大,就挂在床头上。还有客厅是他跟陆惜杰在公园里拍的,弄成了照片墙。还有刻着“喜杰良源”的订制筷子,餐具。 就剩下三天了,三天后他就可以把这屋子里的另一个主人接到家。 凌琤这时候打来了电话,说有东西送给他们,便让陈源过去一趟。陈源去了才知道,居然是绣着两只鸳鸯的床品,特别的是这两只鸳鸯全是公的。 但凡是鸟类跟鱼类都是公的好看,所以本来就色彩丰富的动物,这一下两只面对面,看起来更加炫目。陈源拿回家就给铺上了,脑子里不由想着到时候跟陆惜杰一起躺在上面是什么样。 说来也是巧了,陆惜杰这会儿也在想呢,不过他想的却是,马上就要他生日了,本来说好了要收的礼物这下看样子是收不着了。也不知道陈源到底在干嘛,居然还不联系他,真是要逼他用信鸽的节奏! 其实这山里真的挺好的,空气好,生活节奏缓慢,就是不能跟家人在一起这一点真的让人接受不了。陆惜杰叹口气,第n次怀疑自己以后是不是就得留在这里,然后等发现什么武功秘籍练就一身堪比张三丰的武功才能闯出去。 有只小松鼠突然窜到陆惜杰脚边,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着陆惜杰。 陆惜杰低头一瞅,就把手里的松子抓了一点放到地上。 小松鼠麻溜捡起来,也不怕人,就在陆惜杰旁边吃得满嘴喷香。 陆惜杰看着挺有趣,便逗弄了一会儿那只小东西,最后起身拍拍道袍,是的没错,他现在穿的是这家主人的衣裳,因为他来的时候穿的是保暖衣跟羽绒服,而现在都已经是春季了! 头发也长长了不少,陆惜杰抓起一缕看了看,哭笑不得,不知道母亲看见他这副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却说方静,这会儿正被韩爽堵着呢。韩爽一副忧心的样子说:“我说你们家陆惜杰该不会是被谁抓了卖去当鸭子了吧?他那么会勾搭有钱人,指不定有人就看上他这一点了呢?” 方静说:“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说我儿子一定会平安回来,就是他不回来你也别想捞着什么好处!” 陈源已经跟方静说得很明白了,方静也知道大儿子过得挺好,不过在外人看来现在陆惜杰就是无故失踪了,并且能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韩爽反正是得意坏了,她每天都巴不得陆惜杰永远都回不来才好!这样一来就算陆胜天的后事是她全部办的她也觉得值了! 方静就是没事过来看看孩子们的新房准备得得怎么样了,因为她现在住的地方离这儿还挺近的,所以陈源说差不多了,她就想过来看看顺便透口气。每天带着孩子在家也挺闷的,所以丈夫在家的时候她就当出来散个步了。 韩爽的肚子这时候也已经大起来了,一看就是孕妇。而且韩爽也是个胆子大的,陆胜天的尸体被挪走之后她虽然没敢去那大房子住,但是却挺着肚子住进了这个比较小的房子里,反正最近在这个小区里,方静偶尔就能看见韩爽在。 现在小区里有不少人也都知道了,韩爽带着遗腹子,这房子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留给她的。而对于方静,大家所知的却并不多,只从韩爽嘴里听说了,她是个认识了有钱人便不要原配的女人,就连她的儿子都是傍大款的那种,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一开始方静并不知道韩爽传了这些,所以也没太去注意,谁知这次她正跟韩爽说话,旁边却来了个人问:“哟,韩爽你之前说的别不是就她吧?” 韩爽说:“可不是。” 方静一看对方表情有些怪,便知这里准没好事。不过她也学聪明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只懂得防卫,她眼下也学会了攻击,因为陈源告诉她,攻击才是最有效的防卫手段,于是她说:“怎么?韩爽你儿子把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弄死了这事你没跟他们说么?” 韩爽立时瞪大了眼睛气得磨牙,“方静,你别胡扯!我就这一个孩子还没生出来呢!” 方静没想到她居然这样扭曲事实,怔了一下说:“你还真是够无情的,你大儿子要不是因为不知道你肚子里这孩子的父亲连你这个当妈的自己都不确定是谁,他会挺而走险去弄死人吗?你还真是上下嘴皮子一开一合,说话当放屁一样不用负责。” 韩爽从来不知道原来方静的嘴也可以这么利,一时有些无法反驳,便捂着肚子说:“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我知道,你就是怕我肚子里的孩子跟你儿子争遗产,可是你也不想想,他们的爹死的时候你儿子给烧过一张纸磕过一个头吗?他连面都没露!还不都是我跑前跑后办的后事?” 方静哼笑一声,“就那点遗产还不够我儿子买花花草草呢,也就你当个宝贝吧。”说罢白眼一翻,拿着自己绣给孩子的东西就走了。她真不是吹,眼下她是真的不在乎陆胜天那点钱了,日前陈源去l市把房子的事情都解决之后开始到b市投资房产,钱是一天比一天多,可以想见以后根本就花不完。而且儿子也孝顺,根本就不用她去操心这些,她不过是见不得韩爽这么恶心肝,老是不盼着别人好罢了。 韩爽看着方静手上戴的翡翠镯子,嫉妒得牙根儿都在疼。不过她想好了,现在不置这个气,等她把孩子生下来顺利拿到遗产,她完全可以拿着那笔钱去投资!她就不信了,她韩爽还能被林子琪跟方静比下去! 方静离着老远都感受到了韩爽的怒气,不过韩爽越生气她越高兴,谁让这女人到处乱说她儿子的感情问题,活该没好日子过! 陈源已经在窗口看到丈母娘跟韩爽又碰上了,本来想下去看看,谁知刚开门就见方静。 方静说:“小源啊,你这是要出去?” 陈源一看丈母娘气色不错,显然不是受气的样子,便没提韩爽这个扫把星。他笑着把方静迎进屋里说:“没有,就是看看您过没过来。”说罢他去给方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说:“对了阿姨,给您看个好东西。” 方静进卧室一瞅,“喝,这、这哪里来的?可真是漂亮。”大红的锻面,绣的一对彩色的鸳鸯,一看就是一对公的。方静不由笑笑说:“这样看来倒跟我拿来的东西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陈源一看,方静拿来的是她绣的一副主题为《新婚》的十字绣,只不过上面只有两个穿喜服的新郎面对面,背景是个大红囍字。 方静说:“我寻思带来看看你喜欢不,喜欢呢就裱个框挂上。” 陈源真是太喜欢了,赶紧四处比量到底挂哪里才好。之后他又带方静四下看了一下,问问方静看起来缺不缺什么,他好趁这几天抓紧时间弄上。 方静极为满意,不只是这间房子,还有陈源的心意。她见陈源有些紧张,笑说:“你别担心,小杰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倔了点,但是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心里有数的。就算他真生你气,你大不了跟他解释一下就能混过去了,他就怕人跟他来软的。” 陈源长出口气,心里却还是有些紧张,而且这种紧张越接近去接陆惜杰的日子就越加重,到了陆惜杰生日的前一天,陈源基本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因为紧张过度而提前挂掉了。两个多月,他只要一想到他让陆惜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呆了两个多月他就不敢想后果,于是他又把油门踩深了一点。 李家离b市并不算特别特别远,他早上出发的,中午的时候就到山下了。不过他不知道怎么找到李家,所以等了一会儿,直到山上走下来个穿着道袍的…… 陈源呆住,低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陆惜杰缓慢而稳健地走在下山的路上,背着的包袱里是他来的时候穿的衣服。 陈源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凑上去叫了声,“小杰?” 陆惜杰面无表情地看了陈源一眼,“陈施主,近来可好?” 陈源:“……” 陆惜杰忍住想要狠狠抱住陈源的冲动,一脸淡漠地看着他,“贫道要进城,陈施主可否顺路捎贫道一程?” 陈源蛋疼地说:“我、我要先上一趟山,之后再……”陈源咬咬唇,“小杰你,你生气了?” 陆惜杰说:“若施主上山是为结婚证一事,贫道劝施主大可不必。修道之人须得清心寡欲,结婚一事万不可取。” 陈源这下真是傻眼了,“你别吓我!” 陆惜杰笑笑,“施主说笑了,我为何要吓你?” 陈源说:“我要结婚证!”他为了什么啊?不就是想要那个能让两个人一辈子白头到老的结婚证嘛! 陆惜杰说:“既然如此,那施主自便,贫道要下山了。” 陈源一看陆惜杰真要走,哪里能让,赶紧把他扯过来一把抱在怀里,“小杰,我回家跪挫衣板行不行?你别生气啊。” 陆惜杰刚要说什么,这时旁边迅速窜过来一老头子直接照着他的后脖颈就是一掌刀,然后朝陈源说:“墨迹!赶紧带走!” 陈源恶狠狠地看着对方,“你把他打晕了干什么!” 那人说:“结婚证都给他了还不走?!小心再给你收回去!” 陈源一听当下调头往车里跑。 陆惜杰没醒,陈源给他小心放到车坐上,默默念了句佛,心说这下子真是要命不久矣了。当然,这个明显是指他自己。 不过那个人说得对,不能墨迹,就算真的要跪挫衣板那也得先把人带回家之后再说! 到新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陆惜杰还是闭着眼睛。陈源把他直接抱到了床上,但是一看那身道袍他实在兴不起色念,就把陆惜杰扒了个精光。   ☆、第七十六章 贺新婚之喜 陆惜杰已经“醒”了,不过不是睁开眼睛的那种醒,而是从晕厥中“醒”来,这时候他处于沉眠,因为在车上的时候睁开眼见是陈源开车,他就直接又睡了过去。他之前下山的路是李家的主人跟他说的,但不知道是他太笨还是怎么着,绕来绕去走了很长时间才找对地方,把他绕得不知骂了多少次贼老天,累得紧。 陈源看着光溜溜的,只脖子上挂着定情戒指的爱人,赶忙打开空调,让屋里的温度上升了不少,可陆惜杰还是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就要往被窝里钻。但是他本身就躺在被子上呢,所以这个动作对于他这个睡着的人来说有些困难,摸了几把之后不成功就皱起了眉头来,似乎有些委屈。陈源见状心里躁动得不行,这样不设防的陆惜杰就像个孩子一样,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简直颤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陆惜杰很快缩成了一团,头也在枕头上拱了拱。 陈源于是掀开一边的被子,直接把人小心抱进了被窝里轻轻盖好。他去洗了个澡,期间脑子里一直在想陆惜杰醒来之后有可能发生哪种情况,而他又该怎么应对。于是不知不觉间这个澡洗的时间有些长。 反正陆惜杰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陈源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陆惜杰在昏暗的灯光中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十分确定这里是他跟陈源的新房。屋里选的全都是他最喜欢的颜色跟风格,基本所有的主题都围绕着白色、淡蓝色、藏蓝色。只除了他此刻躺着的大红色的床品有些突兀。 床顶上还有他跟陈源笑得很阳光的照片,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暖到了心上。 可是这可不妙啊,他还有些犹豫该怎么收拾一下陈源这次先斩后奏的行为呢。他不怕有人跟他横,就怕有人跟他来软的。陈源这家伙分明是学会了拿羽绒在他心上轻轻挠。 陆惜杰悄然坐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一块布料都没有。他不由想起之前在山上时跟陈源说的话,往地上一看,果然,道袍就在地板上。 陈源这时洗完澡了,他套了条棉质的浅灰色家居裤,裸着上身,蜜色的肌肤上泛着健康的光泽。不过他没有马上出去,因为抓到门把手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外头有陆惜杰的气息,是那种醒着的,非平稳的呼吸,明明听不到,但却有某种直觉告诉他,陆惜杰醒了。 陆惜杰感觉屋子里还挺暖和的便下了床,想着先把衣服套上再说。于是陈源一开门,就看到陆惜杰光溜溜地弓着个腰,挺翘的屁股对着他这边,正要套裤子…… 陈源电光火石间只一个阻拦的念头,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冲过去一把抢过陆惜杰手里的裤子说:“那什么,脏了,就别穿了。”穿上之后他就有种无力的感觉,这时候万万要不得! 陆惜杰转身,两人的视线好像一下子纠缠到了一起,理也理不清! 陈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因为他猛然想到了在山下时陆惜杰跟他说的话! 陆惜杰本来也想装一下,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再装下去好像就有点搞笑了,于是他“噗哧”一声乐出来,“你到底要干嘛啊?” 陈源抱住陆惜杰,“对不起,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我好像搞砸了。” 陆惜杰抬头一看时间,已经一点了,的确到他的生日了。不过他原来打算要做的事情这时候也不方便了,因为他买的东西不在这里。他于是问陈源,“能听听你原来的打算么?” 陈源十分无耻地用自己的下-身蹭蹭陆惜杰。 陆惜杰咽了咽口水说:“本来今天我也想给你个惊喜的,不过你不声不响不把我弄到山里不闻不问,所以这个惊喜没了。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陈源呆住,“我、我没有不闻不问啊!我知道你在那里挺好,而且我就是想着你在这儿不去管陆胜天的身后事,肯定会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话,还有我想帮你处理掉所有的麻烦再把你接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过新婚第一天……” 陆惜杰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就在李家的人给他画结婚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陈源的心意。只是这种大笨狗总想让人欺负一下,不欺负都对不起他这么蠢萌。 陈源轻轻啃了啃陆惜杰的耳朵,“小杰,别生气行不行?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别不理我。” 记住,他要是生气,你服软就对了! 陈源真是把这句话彻底刻在了脑细胞里,他的手掌缓慢地游动在陆惜杰的背上,时不时的嘬一下陆惜杰的鼻子,嘴巴,没有一个动作不是在讨好。 陆惜杰很快就有些把持不住了,不过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陈源,“去四合院。” 陈源愣了一下,“去那儿干嘛?” 陆惜杰说:“去完再回来,我有东西要拿。” 陈源沉默了片刻,去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纸袋子来,“是这个么?” 陆惜杰一看,那可不正是自己买了想要在生日这天要用的东西!他有些尴尬,“你怎么找着的?” 陈源说:“本来想给你带过来几件衣服,然后看见了。” 陆惜杰失笑,“都说傻人有傻福,你还真是……”他拿过东西,“算了,既然这是天意,那就便宜你了。”说罢一把将陈源推坐到床上,“坐那儿等我。” 陈源眼巴巴看着陆惜杰说:“我刚才没洗够!要不一起洗?” 陆惜杰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轻咳一声说:“让你坐那儿等我就是坐那儿等我,哪儿那么多废话。” 陈源于是老实了,不过他的精神世界相当多姿多彩! 陆惜杰进了浴室之后将自己冲干净,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说起来除了上一世为了弄死赵生河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进入过。老实说这对他来讲也是一种突破,有些事情搁在那儿不想起来的时候不明显,但一但想起来心里总会有些障碍,不过如果是陈源的话,他觉得应该没问题。 陈源忍不住起身走来走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但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忍住了去敲门的*。然后发现这种焦急的等待似乎也成了一种难挨的享受。 陆惜杰这时将手洗干净,擦了擦头发穿了件衬衣。 衬衣是陈源的,因为陈源这头蠢驴看到袋子里的东西之后就兴奋得忘了给他拿衣服。这里没他的衣服。 陆惜杰长出口气,开门。 陈源终于停下了脚步。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 陈源觉得自己的心脏或许已经不跳了,他忘了自己是活着还是死的,他的眼里只有对面的陆惜杰。纯白色的,带着一丝微笑的,帅气又性感的陆惜杰…… 陆惜杰走过去问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陈源,“在想什么?” 陈源这才好像找到知觉,他将手从自己的裤子兜里掏出来,毫无预警地一把横抱起陆惜杰,压至床上低声说:“满脑子都是你。” 陆惜杰笑着抬头嘬了嘬陈源的喉结,手在他身上游来游去。 陈源并没有给陆惜杰做多长的前戏,因为他实在是忍了太久,都快憋出毛病。但是他发现他进入得异常顺利,就好像陆惜杰提前为他做好了准备一样。这让他感到十分惊喜,不过却也更加克制不住自己。 这一晚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响了很久才停,天将亮的时候陈源抱着陆惜杰的身体,吻了吻他的额头,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小杰,生日快乐。” 陆惜杰慢慢平复着呼吸,回答陈源,“新婚快乐。” 不约而同响起幸福的低笑声,让整个卧室里变得更加温馨。 这一晚,他们与爱同眠。 不过这一觉睡得也并不算太好,因为睡了没多长时间陈源的手机里就是不停的信息轰炸,各种五花八门的祝福短信流水一般传进来,吵得两口子没睡好,最后直接关机! 陈源为了这天很早就开始忙活,所以挪出了三天空闲。他搂着陆惜杰睡了大约六个钟头,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中午了。昨晚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这时候真有些饿了,不过让陆惜杰起来做饭这种事情他是绝计干不出来的,而且陆惜杰肯定也累坏了。于是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再把陆惜杰的被子小心掖上,之后穿起衣服来。 陆惜杰睡眼惺忪地看了陈源一眼,“不再睡会儿?” 陈源扣着衬衣扣子弯身吻了一下陆惜杰,“我去做饭,你再睡会儿,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陆惜杰摸摸陈源的脸,“好。” 其实累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身体不太适应。不过陆惜杰翻身趴在床上的时候嘴边还是带着笑意。之后他发现他也睡不着了,就干脆起来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细细回味那种灵肉合一的感觉,然后去翻衣柜子换衣服穿。他穿了件陈源的衬衣,外头又套了件陈源的米色开衫。 至于下面,裤子太肥太长,他挂不住。 陈源见状又是热血翻涌,因为这种装扮实在是太引人遐思。 陆惜杰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四下瞅了瞅,最后干脆去拿条干净的浴巾围在了腰间。 陈源盛着粥问:“冷不冷?” 陆惜杰看了看外头大好的阳光,“不冷,这感觉太好了。” 陈源总算松了口气,把该端的都端到桌上来。 陆惜杰就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不过还是去帮忙拿了碗筷摆好。 后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但是居然都没有动筷子。陈源见陆惜杰有些出神,不由问:“怎么了?不想吃这些?” 陆惜杰摇摇头,极为郑重地说:“不是,是想跟你说谢谢。” 如果说重生的那一刻有了种被拔出泥沼的感觉,那么这一刻,他便觉得好像身上的所有污点都彻底被洗干净。沐浴在阳光下,如此美好。 陈源这时抓着陆惜杰的手无比认真地说:“我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还让你好好的。” 一个男人身上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是信守承诺。陈源在某些方面是非常固执的人,所以他发过的誓,许下的诺言,他不会做不到。 陆惜杰明白这一点,不由挠了挠陈源的手说:“知道了,吃饭吃饭。” 这就是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第一天。 饭后陆惜杰刷碗,陈源被陆惜杰打发去给他拿衣服。陆惜杰顺便收拾了一下卫生间,来发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不然身上总是有些不舒服,特别是静下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明显。大概还是要适应一阵子才行。 陈源很快便拿着衣服回来,后来见陆惜杰居然把活都干完了,紧张兮兮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腰疼吗?那里会不会疼?我都说了我回来收拾。” 陆惜杰躺在太妃椅上,“哪有那么夸张,要是难受了我自己会说。” 陈源还是不太放心,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陆惜杰,见他真的气色不错才稍安。 不过陆惜杰还是在换衣服前让陈源给他上了点药,主要是为了防止感染。 陈源的动作很猛,但是他很小心,所以倒也没受什么伤,就是以防万一而已。 陆惜杰之前就已经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看过了,这里他很喜欢。除了太大,以后可能会比较难收拾之外,他觉得无可挑剔。母亲绣的那幅十字绣他也看见了,也很喜欢。 陈源躺到太妃椅上挤到陆惜杰旁边,耍无赖地说:“小杰,先不跟阿姨说你回来了好不好?我想就这样独占你几天。” 陆惜杰半个身子一歪靠在陈源宽厚的胸膛上,“我妈这阵子没担心么?她要是知道怎么回事那不说也行。” 陈源摸了摸陆惜杰变长的头发,“放心,她知道的。” 陆惜杰把书扣上,没一会儿又睡着了。晒太阳实在是太舒服。 陈源一下下抚着陆惜杰的头,任由惬意的感觉围绕在他们身边。 第二天,陆惜杰列了张单子,跟陈源去商场把家里缺的东西补奇,之后又弄了一个大的实木框,把那幅《新婚》裱起来挂好。两个人一起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透着甜蜜。 陈源甚至想一辈子就这样跟陆惜杰天天腻歪在一起。不过三天后他们就一起开始忙了起来。主要是陆惜杰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多肉们都交由别人管理,陆惜杰也不放心,所以要赶紧接手过来。现在天气越来越好了,多肉们长得快,陆惜杰就把母本上的叶片该取的都取下来进行叶插。 陈家村如今已然是另一副风貌,以前的那些平房全都不见了,包括陈源原来的房子也已经被彻底移平,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农场。 陆惜杰站在木屋里能看见有许多原来的村民们正在地里忙活,似乎是在弄草坪。 陈源说:“以后咱们再过来就没有睡的地方了,除非去住宾馆。”说着他往北一指,“看那儿,全都是。” 陆惜杰随着陈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排排相同风格,外观却不尽相同的小楼。 陈源指向其中某一幢,“那边的蓝色建筑群是特留的,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 陆惜杰一开始并没理解陈源的意思,只说好。结果中午去吃饭的时候顺路过去一看,那里居然有许多人。其中包括他认识的凌琤跟贺驭东,他这才知道,原来特留指的就是不对外开放,只给他们内部人员用的。 陈源一个个给陆惜杰介绍,陆惜杰一个个记下来,并且很快发现,这里都是同类,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很年轻。负责承建度假村的顾云腾,他的伴侣叫连希成。还有会画结婚证的那位神婆的儿子叫李灵师,他的伴侣叫肖玉辉。肖玉辉可是名星,陆惜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些人似乎都以贺驭东为中心,贺驭东是这里的头儿。但是贺驭东又特别听凌琤的,所以准确地说这里是凌琤作老大。 凌琤说:“以后终于不用三缺一了,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祝陈源跟小杰新婚快乐,还有庆贺我们的大家庭又壮大了!” “干杯!” “干杯!” 水晶杯清脆的砰撞声响起来,餐厅里好不热闹,陈源没一会儿就被拉去灌酒。 陆惜杰也不拦着,结果没一会儿就见李灵师端着饮料过来了,跟他说:“我家山上还好玩儿么?” 陆惜杰想起自己在山上两三个月里的枯燥日子,坦白地说:“如果是一心求玄学的可能会觉得很有趣吧,但是我对那个一窍不通,所以挺枯燥的。不过阿姨画的结婚证很有意思。” 李灵师说:“那是我妈的江湖绝技,一般人是不给画的啦。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是想问问你回来后去没去看过庄少风。” 陆惜杰已经不奇怪李灵师为什么会知道庄少风,因为李家的人都会算命,他们能断阴阳,看前尘往事甚至知未来。不过他去看庄少风干什么? 李灵师压低声说:“有空不妨去看看,你会有意外的收获。” 陆惜杰不太明白李灵师的意思,但李灵师没有再多说。 再后来的日子里陆惜杰也想过几次这个问题,不过都没有什么结果,但等他终于想着或许可以去看看庄少风的时候,他却遇上了另一个问题。 那天好像要下雨,天气闷热闷热的,半点风丝都没有。陆惜杰从陈家村赶回来,手里拿着陈源给他的一张名片,琢磨着有空得去把驾驶证考了。谁知刚到了家门口就接到了刘万山打来的电话。 刘万山说他同学的那个小外甥可以出院了,他同学想当面谢谢他。 陆惜杰觉得没这个必要,但是刘万山非常坚持,所以陆惜杰连门都没开,转身就去了刘万山说的那家饭店。 刘万山休五一长假,陆惜杰到饭店的时候进了刘万山说的那间包房,就见也抱着个挺小的孩子坐在那里,而在他旁边则是一个姑娘。 那姑娘显然是刘万山的同学,陆惜杰进去的时候她有些紧张,但刘万山介绍之后她便只剩下连声的谢谢了。 可陆惜杰并没有回应她,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孩子身上。 孩子小小的,因为不足月出生再加上本来也没多大,所以一只胳膊就能兜住了。他此刻睁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周围的环境,时不时地哼叽一下。陆惜杰听到他的声音当时就怔住了,如果说只看着面容他还不能百分百肯定这就是小安,那么听到这声音时,他则可以肯定,这孩子就是小安。 但是怎么可能呢?小安上一世可是在一零年出生的! 刘万山拍拍陆惜杰,“我说兄弟,你怎么啦?” 陆惜杰暗暗握了握拳,心跳有些快。他问那姑娘,“这孩子……屁股上是不是有个胎记啊?” 那姑娘叫华梅,闻言奇怪地看了陆惜杰一眼,“是啊。” 陆惜杰连忙问:“能让我看看么?” 因为天已经挺暖了,所以孩子穿得也不是那么多,尿不湿一拿开,陆惜杰就看到上面有个像兔耳朵一样的胎记。而这胎记正是他上一世几乎天天见的。 小安小安小安! 陆惜杰心里疯狂地喊,但是面上还算镇定。他问:“你们打算把这孩子怎么办?” 他记得刘万山说过这孩子的父亲不管孩子,并且小姨还是学生。 刘万山看了陆惜杰一眼,“我们……我想问问你,要不要收养他。” 陆惜杰当然是一百万个想,不过有个问题他觉得得提前说明白,“我收养他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你们同意我收养他,那以后他的扶养权就完全归我了,我是不会再半路让谁把他带走的。” 华梅一下子愣住了,这、这怎么会这么容易?!她跟刘万山来的时候心里还在打鼓呢,因为如果这人不肯□□的话,她只能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养,因为她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抚养他。只是她原来想的是暂时找人养,以后还要把小外甥接回自己身边的啊。她是听刘万山说这位恩人的母亲又生了一个孩子所以她才想着能不能收养她的外甥,她知道这种想法很不厚道,但是她只是想给孩子一个更好的去处。 陆惜杰说:“你们考虑一下吧,如果可以,我今天就把这孩子带走。”   ☆、第七十七章 认识你真好 刘万山并没有跟华梅说过陆惜杰是同性恋,他也只是抱着一点陆惜杰有可能会想领养个孩子的想法过来碰一下运气而已。能被领养是孩子的福气,不能那就是无缘,也挺正常的。但是他没想到陆惜杰居然会那么痛快地答应可以收养华梅的小外甥,这一下反倒让他不安了。 陆惜杰去洗手间的功夫,刘万山找了个理由跟出来,“我说兄弟你可千万想好了啊,你能帮我同学我当然高兴,但这万一真要是领养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责任。我当时只是想着跟你说一声,一方面也尽到了帮同学的义务,也是想让你也想一想,毕竟你跟陈源在一起也不可能有孩子,那要是打算领养的话,这不也挺好么。可是你难道不用跟陈源商量一下么?” 养孩子毕竟是两口子的事,就算陆惜杰跟陈源不能结婚,他们总还是情侣关系吧?不用问问么? 陆惜杰笑说:“我心里有数,那孩子很合我眼缘,要是可以的话你就劝劝你同学。反正我要是领养了,以后肯定谁也不能再把他带走了。那样对孩子不好,对大人也不好。” 刘万山一看陆惜杰不像在开玩笑,便又问:“你确定不用问一下陈源跟方姨?” 陆惜杰说:“不用。” 陈源一直知道这事,也盼着小安来呢,至于他妈,肯定不会反对就是了。 刘万山于是先回了包房,跟华梅说这个事情。告诉她,虽然这样一来以后不能要回孩子,但是孩子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同时她以后学习工作结婚什么的,不是也没什么负累么。不是谁说话难听,而是未婚姑娘带个小孩儿,总是有些不好的。 华梅知道,除非她自己放弃学业养这孩子,不然怎么选择都是自私的,那何不干脆给他个好去处?至少刘万山的人品她信得着,而且她还欠着陆惜杰的钱呢,以后还钱的同时她也可以看看外甥,哪怕是以一个陌生阿姨的身份,只要能看着他好就行了。 最后这事就这么订下来了,陆惜杰暗暗松了口气,把孩子带走,同时也跟华梅和刘万山谈好了,关于收养的手续由他来办。至于华梅,只要把孩子的出生证明和疫苗注射接种卡给他就行。 陈源听到陆惜杰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以为陆惜杰在跟他开玩笑,忍不住打趣说:“这地我还没种上一个月呢,这么快就开花结果了?” 陆惜杰还沉浸在抱回孩子的喜悦里呢,不跟他计较,“反正你得出来陪我买东西,他太小了,要用的还很多,你得跟我准备一下,我一个人抱着他忙不过来。” 陈源这会儿也在休五一,正在看车呢。他想着到时候陆惜杰考了车票他送他一辆什么样的车才好。这个时候考个驾驶证用的时间不太长,而且陆惜杰本身就会开,所以应该很快,所以他这都偷偷看车看好几天了,不忙的时候就看看。 陆惜杰说:“我打车去我们常去的那家婴用品店,一会儿在那儿见吧。” 陈源一听这是认真的,赶紧放下手里的新款车型介绍出了门。这都已经不知道是惊喜多些还是惊吓多些。当然,其实还有一点小小的怀疑,但更多的是期待,因为这个小宝贝他跟陆惜杰心里一直在盼着,所以提前来了,他就不由觉得这孩子来得还真是时候。他跟陆惜杰刚成了小两口,他就来了。 陆惜杰下了车,抱着孩子进了商场。说来不知是缘份还是这孩子太小了,他抱着他他居然不认生,在车里就睡着了。 因为是节假日,所以陈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停车位。他下车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跟陆惜杰常给小弟小侄买东西的那家婴用品店,陆惜杰一眼就看到了他。 陈源这下是真的觉得有些措手不及了,居然真的没骗他!他路上还想着,会不会有可能只是个玩笑什么的,而其真相是陆惜杰想让他出来一起逛街,结果…… 陆惜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一包新买的尿不湿,过来便催陈源,“走走走,先找个地方给他换尿不湿再说。” 陈源愣愣地接过尿不湿,带着陆惜杰去了商场营业部经理的办公室,因为都认识,所以借个地方很方便。 陆惜杰很熟练地给小安换了尿布湿,然后再次把他抱好离开。 陈源在工作人员异样的目光中紧跟上,跟陆惜杰一起以鬼子扫荡之势买了好些小婴儿用的东西。像床啊奶瓶啊小枕被什么的就不用说了,还有浴盆跟沐浴乳之类的,但凡是能用上的,陆惜杰基本全都顺手买了,像婴儿车之类的都是选完了直接让人送货,连带着床一起,还有个婴儿安全坐椅。 后来要不是因为孩子饿得哇哇大哭,陆惜杰可能还在买。 陈源拎着大包小包说:“要不先回家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陆惜杰想了想觉着也是,奶瓶什么的新买来还没煮过,在外头实在不方便,就只能让孩子忍一会儿了。 陈源上了车迅速开往四合院,因为陆惜杰觉得新房装修完放的时间还是有些短,所以暂时不打算常住在那儿,就跟陈源又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 陆惜杰先是把水烧上煮奶瓶,同时用另一个壶烧开水,之后拿出来放温,给孩子冲了一些奶粉喂起来。 小安因为打出生开始就是喝奶粉的,所以倒也不排斥吸奶嘴,不一会儿就喝进去不少。喝得累了就休息一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陆惜杰再看看陈源。 陈源其实并没有帮上多少忙,他觉得他什么都不会,因为一点经验都没有。看着陆惜杰在那儿团团转,他就只能瞪眼瞅着。 陆惜杰说:“现在他的眼睛应该能看清楚了,正好是特别认人的时候,所以多跟他亲近亲近才行。一会儿我喂完你抱他。” 陈源说:“他那么小那么软,我不敢抱,万一抱坏了怎么办?!” 小安因为是早产,所以生下来时就不是很大,再加上后来在医院喂养得也不是特别好,所以如今也不过十来斤重而已,确实挺小的,还没个大西瓜沉呢。 陆惜杰给陈源做了一个动作,“你就这样,把胳膊往里一弯,他枕着你的臂弯,你手托着他小屁股,很容易么。” 陈源试了一下,真的成功抱了孩子,不过他整个人僵硬得跟马路边的路灯似的,陆惜杰看着只觉一阵好笑。这时候小安也突然弯了弯嘴角,露出光秃秃的牙床来,特别憨傻的感觉。陆惜杰看陈源都快“定型”了,赶紧把孩子抱过来给他拍了拍奶嗝,然后再让陈源抱着,不过别那么僵站着,而是最好走一走。陈源听话地照做,结果孩子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惜杰在床上铺了个褥子,让陈源把孩子放在上面,之后两口子分坐床两边,盯着床上睡得呼呼香的小东西。 陈源活动了一下仍有些发麻的手臂,小声说:“接下来怎么办?” 陆惜杰抹了把汗,“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呢,我去记个单子,晚点的时候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一声。咱俩肯定是不到领养条件,我想跟我妈商量一下,让他跟李主任领养,不行就再说呗。” 陈源觉着这样也行,然后很小心地用手指去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真是嫩嫩的,滑滑的,又弹又软,像面团。他问陆惜杰,“那以后谁来照顾他?我俩要是忙起来肯定不可能一直照顾他。” 陆惜杰也在想这个问题。凭心而论,孩子他想自己养,上辈子那么辛苦都自己带了,更别说现在这种情况。但是完全把精力投入到孩子身上,那度假村那边怎么办呢?以前他给人家打工他可以说辞职就辞职,但是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太一样。 陈源说:“要不咱们也找个阿姨帮忙带孩子?有时间的时候咱们带他,没时间的时候让阿姨照顾一下。” 陆惜杰想了想说:“还是自己带吧,过两天我去把驾驶证考下来,以后我去哪儿就带着他。” 陈源觉得这样未免太辛苦,但是见陆惜杰确实是很想自己照顾孩子,又想到上一世这爷俩生离死别的,便决定听他的。不过此时的他还并不知道,带孩子究竟有多难。 晚上陆惜杰起夜好几次,给孩子冲奶粉,看看孩子睡得好不好,还要给孩子换一次尿不湿。孩子的小床就放在他们的大床旁边,他一哭,陆惜杰就醒。 陈源这一晚跟着醒了好几次。 陆惜杰见状说:“要不先分房睡?” 陈源死活不肯,一家三口继续睡一个屋。然后白天,孩子睡睡醒醒,陆惜杰继续冲奶粉,烧水,洗衣服,换尿布湿,还要逗他玩儿,煮奶瓶奶嘴。这些看似都很简单的事,居然就把一天的时间基本占了一多半。 陆惜杰上一世带小安的时候小安一天就吃一次奶,因为大了。但是这会儿不一样,照顾起来可比那时候累很多。不过陆惜杰还是高兴,能这么早就把孩子带在身边。 陈源呢,没什么经验,但是胜在他也喜欢小孩儿,所以他也在尽量学习,他先是给孩子买了一个单独用的洗衣机,能用高温清洗的那种,之后他开始养成了每天给孩子讲故事的习惯,只要是在家的日子,每天晚上小安都在他的故事中进入梦乡。 一开始方静还有些担心儿子一时心血来潮领养个孩子回来到时候怎么办,后来一见他真是在用心照顾,并且照顾得还很好,便同意去办手续领养小安。不过养么,肯定是陆惜杰跟陈源来养的。方静倒不是怕多照顾一个孩子麻烦,而是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感受一下为人父的快乐。 小安上一世就叫陆晓安,但是这一世他叫陆晨安,寓意着什么自然不用多说。不过最搞笑的是小安的小名不叫小安,而是叫“早上好”。 这天,陆惜杰把早上好送到了母亲那儿,然后便去参加驾驶证科考去了。这时候的驾驶证考试还不是那么严格,再加上陆惜杰本来就技术熟练,一上午的功夫就考完了,只剩下最后一项第二天再去一次就行。 不过回去的时候他并没有马上回去,因为科考的地方挺巧的,正好离关着庄少风的那个监狱不远,只要在考点的门口坐公交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地方。 按理说去见犯人都得提前申请,而且大多数监狱里都规定只能直系亲属探视。不过想到李灵师的话,陆惜杰还是一直挺好奇见庄少风还能有什么收获,便给陈源打电话问能不能去见庄少风。 陈源不知道李灵师跟陆惜杰私聊过的事情,便问:“见他做什么?” 陆惜杰说:“李灵师说的,见他会有意外的收获,我一直挺好奇,所以想去看看。” 陈源想了片刻说:“行,那你往那儿去吧,到时候门口会有人接你。” 陈源说的人陆惜杰不认识,但是陆惜杰到监狱大门口的时候就有人问他是不是陆惜杰。然后就把他带了进去。 陆惜杰不无好奇,并且监狱这种地方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因而没话找话地问那人,“您怎么知道我叫陆惜杰?” 那人说:“陈哥说的,帅得秒杀我们全监狱的人。” 陆惜杰:“……” 这种臭不要脸完之后还不自知的,的确是陈源的风格。陆惜杰轻咳一声,跟着那人穿着一条狭窄的走廊到了会客室门口。 庄少风已经等在了里面,陆惜杰在门窗里看的时候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也没多长时间,庄少风就变得恍恍惚惚的,好像精神不大好的样子,另他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自己被关着等人来探望的日子。 庄少风本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听到开门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见是陆惜杰,他似乎怔了一下,才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小杰?” 陆惜杰隔着玻璃在庄少风对面坐了下来,“庄少风,在这里呆得还习惯么?” 庄少风突然哭着说:“不习惯,一点也不习惯,你想办法把我弄出去行不行?我、我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小杰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跟赵婷婷在一起,你、你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我求求你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呆在这儿!” 陆惜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连跟赵婷婷在一起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庄少风两手扒着玻璃窗,手-铐碰到玻璃上响起清脆的声音,“小杰,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能让他们把我放出去我做什么都行!” 陆惜杰诧异地看了一眼,“你想起来了?” 庄少风拼命点头,“是是是,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东西,我对不起你。我、我不担把你害死了还害了我自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以后一定改,所以,所以你想办法把我弄出去行不行?你一定能的!” 陆惜杰听到庄少风这样说并没有任何感觉,既不愤怒,也不同情,庄少风好像一下子从他的人生里变成了路人一般的存在,而这也让他明白了李灵师跟他说的收获究竟意味着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起身说:“晚了。” 庄少风吓得赶紧站起来,“小杰你别走!你回来!你回来啊!” 陆惜杰关上门出去,突然忍不住给陈源发了一条信息——认识你,真好。 陈源很快回复一条说:晚上好,才是真的好! 陆惜杰:“……” 想跟这种人谈情趣的自己才是个大傻b吧? 庄少风很快被狱警重新带回了牢房里,声嘶力竭的哭声差点传出去三里地。不过陆惜杰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倒是庄少风被隔壁的狱友突然唱的歌扯痛了神经。 是谁的爱在那个夜里被掩埋, 为什么你的哭声气急败坏 原来是昔日承诺被偷偷掩盖, 我们的爱再也不会有未来 窗外还是那片平静无波的海, 只是没有了你的身影徘徊 如果我们那时没有彼此伤害,是否能一起静待春暖花开…… 庄少风从那日起便疯了,至少在别人看来这小子精神明显有问题,一会儿抱着铁栏杆喊小杰,一会儿又跪下来不住地磕头说自己错了。但是没有人会同情,进了这里的人谁又没有犯过错呢?错了就要承担,天经地义。 不过那些人倒是羡慕庄少风似乎有些关系,因为没过几天又有人来看他来了。 韩爽挺着个大肚子去看庄少风,跟庄少风说等孩子大点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庄少风却是不停地说:“妈,只有陆惜杰能把我弄出去,你去求他,跟他说我跟他认错,以后他让我做什么都行!妈,你记住没有啊!” 韩爽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变得疯疯癫癲的,一时也没了主意。不过她眼下也是无法顾及,因为她自己都艰难得不行。她虽然暂时住着陆胜天的房子,但是一但这孩子要不是陆胜天的,那么她这么些日子以来的辛苦就白费了。而且为了生计,她已经把自己的积蓄花得没剩下什么了。 庄少风还是那句话,“妈,去找陆惜杰,我没疯,我说的是认真的!” 韩爽皱着眉看着庄少风,最终离开监狱。这样的疯儿子,她就算真有本事弄出去也没办法带在身边,还是算了吧。 至于找陆惜杰?那就要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陆胜天的了。 &&& 陆惜杰抱着小安跟陈源正在四s店,陈源打算送陆惜杰一辆越野车,他们正在看。 陈源的意思是,这辆新车给陆惜杰开,他自己继续开他的那辆就行,不过陆惜杰想的却是,他都几年没怎么碰过车了,还是开旧车吧,万一要是碰坏了也不心疼。不过后来陈源干脆买了两辆,因为早上好小朋友在其中一辆比较小的车里做了记号。 本来陈源的意思是买辆大点的,宽敞也舒服,但是早上好小朋友在比较小的那款里做了记号,那就大的小的都买了,大的他开,小的陆惜杰开。至于旧的,直接被陈源的表弟要去了。 提车那天,陆惜杰把早上好放在母亲那里,之后跟陈源一起去提的车,回去便是到他们的新房所在的小区,结果碰巧见着韩爽从小区里出来。 说起来陆惜杰也有几次看见韩爽在这里出入了,但是这一次韩爽的表情特别得意,真是说不出来的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过陆惜杰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便继续安早上好的儿童座椅。谁知韩爽却在这时朝他说了句,“陆惜杰,到时候你可准备好卖房子,你这做哥哥的,怎么也要多给弟弟留一点吧?” 陆惜杰扭头,“你什么意思?” 韩爽笑说:“我已经找人做过检查了,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姓陆。等过些日子他出生了,陆胜天留下的遗产就要有一半归我!” 陆惜杰点点头,“你要是不怕陆胜天晚上来找你你就要吧。” 韩爽哼一声,转身离开。她可不是说笑的,她是真的找人做过检查,当时想着如果万一孩子不是陆胜天的,她也可以提早做准备,看看能不能想着什么办法做假证。不过现在不用了,因为证实孩子确实是陆胜天的,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只是等而已。 陆惜杰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那笔钱,更不用说现在了,所以韩爽说的话对他而言就等同于放屁。到时候法院怎么判他就怎么办也就可以了。 晚上,陆惜杰跟陈源一起去接儿子,陈源无意中问起韩爽找他说了什么的事,陆惜杰便随口告诉陈源,“说她找人做过检查了,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陆胜天的。” 碰巧方静路过时就听到了这句话,忙问陆惜杰,“这还能提前做出检查?”现在这科技也太厉害了吧! 陈源说:“能的阿姨,不过她怎么会舍得花这笔钱?” 方静说:“那女的想要陆胜天的遗产都想疯了,我看她眼里现在只有钱。而且小源啊,你怎么还叫我阿姨啊?我的改口费揣在兜里边角都要磨坏了!” 陈源于是笑着说:“妈,我得适应一下。” 方静说:“好好好,适应一下。”说罢便朝屋里喊:“老李,帮我把红包拿来一下!” 陆惜杰接过来揣进自己兜里。 方静愕然,“你干嘛啊?这不是给你的。” 陈源好脾气地笑笑,“家里他管钱的,都一样。” 方静照着陆惜杰的后背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你这孩子,你比小源小,你得多听他的。” 陈源闷笑,陆惜杰哼哈应着,心说我比他大多啦! 不过路上陆惜杰还是把红包给了陈源,说:“妈给的,你拿着吧。” 陈源接过去也没客气,像这些有意义的东西他一般都会保存起来。之前陆惜杰收着,他明白媳妇儿是想让丈母娘安心。财政大权在儿子手里什么的,大概能让人踏实吧。 陆惜杰这时说:“说起来我还真是没想到韩爽居然会真的怀了陆胜天的孩子,这女人运气还挺好的。” 陈源却不这样想,“我倒是觉得她这次的事奇怪。羊水穿刺做亲子鉴定可是笔不小的费用,再说她真要做这个可得带着陆胜天的dna样本。陆胜天都死了,难道他还留着陆胜天的什么东西?她横竖是不可能从法医那里拿样本,那样我不可能不知道。她不会是骗你呢吧?”   ☆、第七十八章 遇上碰瓷的 陆惜杰想了想韩爽当时的表情,觉得韩爽不像是在说假话,韩爽得意的样子好像渗透到了每个细胞里一样,差点抖起来,也就是说那孩子确实可能是陆胜天的。 因为法律规定胎儿也要保留继承权力,所以陆胜天的遗产目前有一半是暂时属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就是说,在他(她)是陆胜天亲子的情况下,只要顺利出生,那么那一半的遗产将归那个孩子所有。 韩爽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在陆惜杰面前那样得意,因为在她看来,陆惜杰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她来分这笔遗产的,而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孩子就是陆胜天的了,也就是说,那笔遗产是她的这没跑了,这还不够叫人得意? 这几天韩爽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所以哪怕是穿刺过后的几天肚子开始隐隐有些不舒服,她也没在意,只当是快到要生的日子,所以身体在开始做准备了而已。 陆惜杰趁着韩爽还没生跟律师打听了一下消息,知道如果韩爽生的真是陆胜天的孩子,那么他只要跟韩爽协议好之后把房子卖了,钱对半分就行,于是他也开始等消息。虽说陆胜天留下那点遗产他现在也不看在眼里,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哪怕是给度假村里多添些多肉不也是好的么? 陈源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他觉着现在卖房子不合适,“离四合院近的那套房子虽然大,但是地段没有小的那个好,所以市价其实差不了太多,再加上陆胜天死在大房子里,所以现在大房子肯定要不上价,我猜到时候韩爽搞不好会想办法直接要那套小的,或者直接提议卖掉那套小的先分一半,毕竟那边面积虽然小些,但是地段更好,而且那里干净。” 陆惜杰说:“随便吧,反正我没想留着那些房子。” 结果他们谁也没想到,韩爽第二天居然就找上了门来。 那天也是比较赶巧,陆惜杰本来是因为公事打算要去度假村住几天,带着早上好一起,所以他便去了一趟新房那里,因为那儿有一桶开封的奶粉还没喝完,想着放那儿也是不好,陆惜杰便去取了,谁料想陈源来了电话说他一会儿也到新房,让他们等一会儿。陆惜杰一看时间,刚好快到中午饭的时候,便干脆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能做的没有。 韩爽就是在这个时候登门的,明明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的脸色居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日的得意劲头消失了大半,也不知又是吃错了什么药。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说词,她说:“陆惜杰,这两处房子我都不要了,你给我七十万现金,我的孩子就放弃继承陆胜天的遗产你看怎么样?你知道这两处房子少说也能值一百六十万,而我只要七十万而已,我想这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而且你也有赚不是么?” 陆惜杰见儿子还在睡,仔细打量了韩爽一眼,“你当七十万是天上掉下来的么?说给就给?再说了,你的儿子究竟是不是陆胜天的还没经法院证实呢,我凭什么先给你钱?” 韩爽这一听当下瞪眼,“你才刚成年就开七八十万的车,你敢说你没钱?再说了,我不是告诉你只要你给钱我就放弃继承权么!还有,你要是要证明我可以给你看!”说着把一份化验报告拿了出来。 陆惜杰却是瞅都没瞅一眼,直接推过去说:“你给我看这个没用,我只听审判长的,他怎么判我就怎么办。你还是回吧。” 韩爽惨白了一张脸,一咬牙问:“六十万行不行?你给我六十万,我放弃继承遗产,这样你总该同意了吧?” 陆惜杰奇怪地看了韩爽一眼,“你这不是已经快生了么?急什么?为了这笔钱你连庄少风都舍了,还舍不下这几天时间?” 韩爽说:“我已经连生活费都拿不出来了,还怎么等?总不能为了等这笔钱活活饿死吧?你还想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子俩饿死?你还是不是人!我肚子里这个好歹是你弟弟!” 陆惜杰冷笑一声,“我没有弟弟,而且你的死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养不活自己的孩子那是你自己没本事,关我什么事?” 韩爽阴狠地看着陆惜杰,藏在桌底下的手气得直抖。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为什么陆惜杰这个蠢货还不同意!但是她知道,这时候急的是她,于是她又一次把数额降下了,“五十万!” 陆惜杰去打开门,“请吧。” 韩爽一直站在门口说话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这下子直接被赶出门去了。 陆惜杰一开始还担心她碰瓷呢,后来一想,是了,这女人现在就指着肚子里的孩子发财呢,肯定比他更小心。 于是砰一声,门被关上,韩爽站在了门外。她揉了揉越发抽痛的肚子,不信邪地打出了一通电话,结果对方居然还是提示关机的。 她打的不是别人的电话,而是当时她联系的一名医生的。当时她做羊水穿刺亲子鉴定,就是这个医生给牵的线!但是她现在根本就联系不上他! 一开始韩爽是想问问自己的肚子越来越不舒服是不是因为羊水穿刺之后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过几天会不会好,结果谁曾想这电话就没有打通过! 韩爽其实是真的有些怕了,因为疼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她能感觉到她的肚子好像有些变小了,甚至连她的胸部都好像有萎缩的迹象没有发胀的感觉,而且连着两天,孩子都没有动过。虽说到快出来的时候也会有些孩子动的次数少,但是怎么也不可能两天都不动一下啊!她真的十分怀疑这一次抽羊水抽得是不是抽出了大问题,所以才想着,不如干脆先把钱弄到手算了,不然万一孩子有什么事情她该怎么办?! 她已经弄得快身无分文了,之前还有点钱,可一次去看大儿子用掉了一些,后来她做亲子鉴定又用掉了不少,之后也就剩下了点吃饭的钱。现在就是去医院做个b超她都得想一想。而且她真是怕万一有什么不对劲,那她该怎么办? 没办法,韩爽就去找了麻将馆的那个情人,想从他手里先借点,结果那人看着韩爽眼下这模样也不肯借她钱了。之前偶尔在一起互相慰籍一下,给点钱就当是找小姐了,可是现在挺着个大肚子面色灰败的韩爽还有什么用处? 韩爽看着那人跟另一个女的勾肩搭背地离开,气得直咬牙,但是看看兜里只有一百五十块,她也没办法,最后就去把自己唯一的金戒指给卖了,卖了五百多块钱,去了医院。 医院里有不少产妇都在排队做检查,韩爽拿着挂号单等在那儿,心里跟炸了锅似的焦灼不堪。这时旁边的一个少妇问:“大姐你怎么了?脸色咋这么难看呢?” 韩爽根本没理她,这时候里头叫号就直接把她给叫进去了。 电诊室的医生一看她这样子就蹙眉,说:“韩爽对么?把衣服解开露出小腹平躺好。” 韩爽紧紧握了握拳头,半晌又把手心里的汗往衣服上抹了一下,然后解衣服躺到了病床上面。她说:“大夫,我这两天肚子不太舒服,好像还有点低烧。” 医生将耦合剂往韩爽的肚子上边挤边问:“几个月了?” 韩爽说:“九个月了。” 医生将探头放至韩爽的肚子扫了一会儿,突然一皱眉,又调整了几个角度去看,随后问:“有没有家人一起来?” 韩爽心里咯噔一下说:“没、没有啊,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就行。”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问:“是第一胎么?” 韩爽说:“不、不是。” 医生又反复看了一会儿才说:“大妹子,你这恐怕得住院。” 韩爽吓得费些劲坐了起来,“为什么啊大夫?” 医生一看她这样子也觉得挺不忍的,但还是告诉她,“一会儿你拿着报告去找大夫吧,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你之前检查的时候没有过其它问题么?” 韩爽想了想说:“没有啊。” 之前陆胜天刚死的时候她做过检查,其后就没有再做检查了,因为她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检查也是要花钱的,再说以前她怀庄少风的时候就没做过什么检查,孩子不照样挺好的么? 事实上做羊水穿刺也是在b超下进行的,但是那时候没人告诉韩爽她的孩子有问题,更没人告诉韩爽,那一次的检查直接伤到了孩子。 韩爽当时还能感觉到孩子偶尔会动,可是之后没几天好像就不太动了。 医生说:“你去找大夫,具体的还得她跟你讲,我们只是负责检查。而且你这个问题最好还是快点联系家属,毕竟可大可小,可不能马虎。” 韩爽接过了记录递来的b超报告自己看了看,之后猛地抓住医生的胳膊,疯了似地喊:“不可能!大夫,你再帮我好好看看,一定是你看错了!肯定是你看错了!你快点给我再重新看一遍!” 医生以为韩爽是心疼孩子,也有些同情,被她这么拉着也没有发火,很耐心地又给她看了一遍,心里也不由地希望奇迹出现,但是她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韩爽直楞楞地躺在那里,眼睛瞪得异常大,并且两手握着病床两边,指节都泛了白。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没有孩子就拿不到那笔遗产! 医生又用探头扫了几遍,这时旁边的记录员问:“田主任,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抽了纸巾放在韩爽的肚子上,“大妹子,起来吧,你还是抓紧时间去看医生。” 韩爽拿过记录员递来的b超报告,眼睛死死盯在“子宫大小与相应妊娠月份不符”等字样上久久没有离开。 医生见她这样,本来想让实习生陪她去医生那儿,结果却见韩爽拿着b超报告急匆匆走了出去,却并不是往妇科诊室方向。 韩爽握紧了手里的报告,最后看了一眼便撕掉了扔进垃圾筒里。这个东西她不能留下,因为一但被人发现真实情况,她就别想分到一分钱的遗产了!这怎么行?她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炎热的天气让韩爽感觉一阵晕眩,但她还是忍住了,并且成功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 韩爽沉默了片刻报了个地址,却不是陆惜杰家的四合院又是哪? 事实上韩爽更想去的是方静那儿,但是她不知道方静家的具体地址,而她知道她可能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因为她眼下的情况意味着孩子可能随时要出来。她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不是没听说过这样的,孩子因为畸形或者先天性疾病之类的都有可能会出现她这种问题,有些会自然分娩出来,而有些则需要动手术。 可是动手术,她现在拿得出这笔钱来么?!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结果他居然这么不争气! 韩爽狠狠绞着自己腹部上的衣料子,恨不得现在就将她肚子里的这一堆“垃圾”丢出去!她不相信折腾了她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还给她留下了麻烦成了累赘!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面色狰狞的顾客直皱眉,但还是把她送到了地方。 韩爽下了车,深吸口气去敲陆惜杰家的门。这里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当时为了让陆惜杰家的左邻右舍都知道陆惜杰是个同性恋,她可好好做了一番功课,这时候还真是派上了用场。不过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陆惜杰出来并且伤到她…… 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韩爽躲在墙根后看着四合院的大门出神。 陆惜杰这时正在收拾东西,因为吃完午饭他就要带着儿子去度假村呆一段时间。 陈源没在家,陆惜杰收拾完包放进车里,似乎还有东西没拿完,便把车门一关,又重新回了院子里。 韩爽见状后退几步,迅速往陆惜杰出去时必经的出口处赶去。那里来往的人并不算多,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所以就算出了事也是应该在那样的地方。 陆惜杰把小安抱出来放在后座上的儿童座椅上,捏了捏他柔嫩的小脸,小声笑说:“小宝贝,这次带你去个好地方,路上可要老实点儿啊。” 早上好小朋友吸着安抚奶嘴,懵懂地看着陆惜杰,哼啊嗯啊地应两声,好像真跟听懂了似的。 张栋说:“路上小心点儿,到了打电话。” 陆惜杰摆摆手,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安全隐患,这才坐到驾驶座上关上车门开车离开。 由于车上有孩子在,再加上这里的路并不是特别宽绰,所以陆惜杰开的很慢,一直到出了小路口他才开始提速,谁知就在这一提速的功夫,有个人却从拐角处猛地冲了出来!陆惜杰一刹车,但还是没来得及,那人砰的一声撞到了他的车头上,接着便倒地不起! 韩爽捂着肚子神识却清明,痛感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全身,但是她伏低的头下却是掩示不住的疯狂笑意。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她知道她成功了!她不禁捂着肚子痛苦地喊:“我、我的肚子……” 陆惜杰定了定神下车查看,看到是韩爽的时候便知道这一定是这女人故意的!但是他知道,旁边的人却不知道! 有人立码说:“小伙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叫救护车?!” 陆惜杰叫了救护车,直接给陈源去了电话,因为陈源就在度假村忙活着呢,而他这边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去得成了。 陈源没想到韩爽这个疯婆娘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来,但更担心陆惜杰紧张,便说:“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陆惜杰还带着孩子呢,这会儿便也没拦着。不过他还是给张栋去了电话让张栋先把早上好带过去看着一下,因为他总不好带着孩子等交警过来。 旁边这时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提议赶紧联系孕妇家属。可韩爽哪里来的家属?唯一一个儿子这会儿还在监狱,好心人翻了翻她的手机,通讯录里就那么几个以前的同事,还都好久不曾联系,打一个电话就挂一个,根本没人愿意过来帮忙! 可人总还是要救的吧?于是救护车赶来之后韩爽便被抬上了担架,陆惜杰则站在原地继续等交警。 这真是跟吃了苍蝇一样,感觉恶心透了!他就想不明白了,韩爽明明那么盼着利用这孩子得些钱,怎么就往他车上撞?!当时他虽然开始提速,但车开得还是挺慢的,所以就算真的撞了人都不可能有什么大伤,而韩爽却倒那儿便不起了! 韩爽当时撞上去时犹嫌不够,所以倒下去的时候也是肚子挨地使了很大力,这样一来就算说孩子是撞死的也没人会不信了吧?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她就不用花那笔钱!而且陆惜杰搞不好还要赔她一大笔医药费,他要是不赔,她非要闹得满城的人都知道陆惜杰是同性恋!她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儿子都进监狱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及的?不就是鱼死网破么,不让她过好日子,陆惜杰跟方静也别想好过! 陆惜杰没敢跟母亲说,一来是怕母亲担心,二来他觉得也没必要。不过这件事确实打乱了他的安排,特别是当他知道韩爽的孩子没了时,他真是有种哑巴吃黄莲的感觉。他终于明白,那些碰瓷的人是有多郁闷了。 严肆说:“韩爽这是摆明了想讹你了。她现在是要告你故意伤害,说你为了陆胜天的遗产而要谋杀她未出世的孩子。” 陆惜杰无语地说:“我真是服了她了,脑回路是不是让蛇拐过,没有一条直的!” 严肆说:“现在麻烦就麻烦在她死的那个孩子确实是陆胜天的,但是这样不是很奇怪么,她为什么要故意往你车上撞?明明她只要再等几天就可以了。” 陆惜杰说:“她之前来找过我,跟我商量让我给她拿七十万现金,这样她就同意放弃陆胜天的遗产。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就说还是等法院判了再说,她就把钱又降到了六十万,后来甚至降到五十万,她说我不给她钱就是要饿死他们娘俩。那我肯定不会搭理她,谁知道她会搞这一出。” 陈源听陆惜杰说过这事,所以知道韩爽去找过他,但是当时他想着韩爽可能真是要揭不开锅才出此下策就没多想。可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问题,“她现在这一撞把孩子撞死了,她能得到什么好处?顶多就是讹我们点儿钱。但是孩子活着她肯定会拿到更多,所以她这么做的原因应该只有一样,那就是她这么做的利益更大于什么都不做。” 陆惜杰觉得这话有些绕,但严肆却明白了,“也就是说,她不这样做反而拿不到什么好处?” 陆惜杰说:“可是医生不是说了,那孩子确实是陆胜天的么?” 陈源说:“对啊,为什么明明知道孩子是陆胜天的,却还要牺牲掉他呢?” 严肆说:“那孩子没有利用价值了。” 陆惜杰还是那句话,“可孩子是陆胜天的,为什么会没有利用价值?” 陈源问严肆:“除了死亡跟根本没有继承者身份之外还有哪种情况下胎儿不能继承遗产?” 严肆说:“没有了。” 陈源说:“那么有可能,她的孩子根本就已经死了。”   ☆、第七十九章 诬告陷害罪 先天性疾病、病毒感染、中毒,甚至药物影响都有可能导致死胎。而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孩子多数都是自然分娩,也有各别一些则需要手术。像韩爽这样的可能再过一些时间就会自然分娩,但是她等不到那个时候,而且即便可以等到也一样要在医院进行,可这笔费用哪来呢? 韩爽在去找陆惜杰之前想的最多的问题里就有这一项,而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不管是不是陆惜杰给拿钱,至少她眼下在医院里是有人照顾。孩子没了不假,但是没用她掏一分钱,并且她还有理由把责任推到陆惜杰身上,何乐而不为?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能在陆惜杰身上讨到更多的好处,以及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孩子之前就已经死了。 由于韩爽肚子里的孩子死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做引产的医生也并没有太注意到异常。不过当警察来调查的时候,她们还是把当时的情况好好回忆了一下。警察做完记录之后再结合陆惜杰跟陈源提供的线索进行调查。 当时韩爽往陆惜杰车上撞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详细情况,所以围观人员也没有什么特别有力的证据能证明韩爽就是个找麻烦的,而且大多数人都认为,一个孕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拿自己孩子的命开玩笑吧?所以本心上都有些偏向韩爽,毕竟孩子都那么大了,万一真不想要,干嘛还留到那个时候? 一时间,左右邻居都开始猜测,这里头的内情究竟是什么样。 韩爽想得很简单,想私了可以啊,给她钱就行。只要钱给到位了,她一定会帮陆惜杰澄清“罪名”,不然就别怕屎盆子往头上扣了。他陆惜杰不是有钱么,不是刚成年就开豪车么,那就让大家看看,这个被包养的同性恋年纪轻轻都干了些什么! 钱,陈源跟陆惜杰肯定是有的,但他们不是冤大头,再加上这次要是用钱摆平的韩爽,那这女人以后得靠这个拿捏他们一辈子,所以陆惜杰很坚定地表示了这官司必须打到底。他没撞人就是没撞,问一百次一千次也一样。 交警对行车轨迹做了记录,并且也通过一些相应手段推算出陆惜杰当时的车速并不快,即便真的碰到了人应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但偏偏碰的是个孕妇,还是周围的人都以为与之有过节的孕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观思想,再加上韩爽煽动,所以目前她所住的医院里有不少人都以为她遭到了恶意报复,并且深恶痛绝那个心肠歹毒的年轻人。 韩爽的病床旁边还有另外两个病人,加上家属,病房里基本上时时都能有四个人以上。韩爽平时也没个说话的人,所以没事的时候她就跟这些人说自己怎么怎么不容易,不过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因为她还指望着陈源给她拿钱。 不是说陈源跟陆惜杰感情好么?那么为了陆惜杰的名声,陈源也得对她表示一下吧? 还别说,陈源真想过这个问题,但并没有成行。一来是陆惜杰极力反对这样,二来,他也不想便宜韩爽。但是这女人四处诋毁陆惜杰的名声这点实在是让他愤怒! 吃着饭,陈源都阴沉着一张脸。 刘巧云见状说:“怎么了小源?是小杰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么?” 陈源回来给他哥送一份文件,顺便吃午饭的。他家里隐约知道一些,但是都不知道具体情况。于是这时一听母亲问,陈源便说:“那女的在医院里说小杰坏话,还说他被我包养了,又说自己的孩子多命苦,还没出世就被自己的哥哥夺了性命,可明明是她自己往小杰车上撞的。我现在真是恨不得找人连床给她丢出去算了。” 刘巧云一听不禁皱眉,“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陈源突然想到自己的这位后妈也是因为胎死腹中发现得晚,所以才留下了问题不能再生育,也就是说她肯定知道一些孩子如果死在母体里会是什么样。但是这种问题问出来实在是太惹人伤感,所以陈源想了想并没有问。 倒是刘巧云自己说:“那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孩子有什么问题,所以才这么做?” 偶尔去看方静的时候,刘巧云也听方静说过几回,韩爽这女人极其势力,并且爱财如命。所以刘巧云觉得这样的女人,那做些什么来换取利益不是太正常了么? 陈源一看母亲主动提,便也就接了下去,“我们也是这样怀疑,但是现在没什么证据能证明她的孩子原本就有问题,因为据当时引产的大夫所说,那孩子出生时看起来发育并没有异常,而且在韩爽的腹部也确实有明显的撞击痕迹。” 刘巧云说:“那个羊水穿刺的事情,我让你嫂子也帮着了解一下过。我听说月份太大的孩子一般是不推荐做那个东西的,因为对孩子也会有一定危险,但是具体是什么危险我也说不清。你说会不会跟这有关的?” 陈源说:“这个还不清楚,但是我已经找人开始查了。” 因为做羊水穿刺也是在b超下进行,所以陈源跟陆惜杰都认为当时做这件事的人或许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只是韩爽手机里的那些电话号全都打过去,却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还有两个号码一直是关机状态。 陆惜杰这几天被弄得有些心塞,不过听陈源说到电话号时,他却冷不丁想到一个问题,“那天韩爽过来跟我要钱时,她曾经给我拿出过一份鉴定书。我没细看只瞄了一眼,所以并没有看到什么具体内容,可是确实有这么个东西。她当时放在一个档案袋里的。” 陈源问:“牛皮纸档案袋么?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对我们有利的细节。” 陆惜杰回忆了一下说:“是牛皮纸的那种,其它的……好像那个鉴定书的封面上有个红章。” 陈源又问:“那事发那天,你看没看到韩爽拿没拿着那个东西,或者她带的包,有可能装下那个东西么?” 陆惜杰摇摇头,“不能,她带的是个手包,挺小挺薄的,应该塞不下那东西。” 陈源这一听心里便有数了,于是伏到陆惜杰身上,开始为他用最亲密的方式放松身体。 陆惜杰只怔了一下便迎合起来,因为有了儿子之后,他们本来这种事情就变少了,再加上最近几天韩爽的事情,陆惜杰心情不太好,所以多少受了些影响,倒是委屈了陈源。 两人缠绵了大半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陆惜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也不知是爽过头了还是累得太狠了。 相比之下,医院里的韩爽倒是精神多了,在病房里涛涛不绝地说着那个撞了她的人有多么多么丧尽天良,却不知这时候外头的休息座椅上来了个人。 那人红光满面,笑容挂在脸上,可不像是来看病的。 住院部里的人住了几天,所以别管是家属还是病人几乎是就近的差不多都能混个脸熟,所以这冷不丁来了个生人,便有人闲聊一般地问:“大姐,你也是来探病的?” 医院里没什么娱乐,所以聊天八卦就成了主题,更别说这里是妇科住院部,所以多数都是要么宫外孕手术,要么其它一些妇科手术的人住的,因而大姐大妈特别多。而但凡是这些人在一起的地方,那基本都离不开家长里短,要么说说自家的病人,要么说说自己的难处,反正说说就能说到一块儿。 来人说:“嗯,来看个朋友。” 那人便说起自己最近听说的有趣的事来,说到后来指指韩爽那张病床,“就是她,你说倒霉不倒霉,好好个孩子就这样被撞没了,搁谁心里能受得了哦。” 某家属本来站在旁边听的,这时也坐下来说:“就是啊,我听说那个撞她的年轻人是个同性恋啊,真是恶心死了。” 来人于是顺着她们努下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十分意外地“哟”了一声说:“怎么是她啊?” 那两人立码问:“怎么大妹子你认识她?” 来人说:“认识她,她在我们那儿可有名了,跟好几个人不清不楚,后来怀了其中一个人的孩子,还是未婚怀孕。结果她儿子就为了要那个人的遗产,把那人弄死了。就是她大儿子么,这会儿还在监狱里呢。你们当她是什么好东西啊,自己带着肚子撞上去讹上一个孩子,最是不要脸了。” 旁边的人听了都不由觉得这也太狠了,便说:“不能吧?” 来人说:“怎么不能,我说的这些要是有半句假话随便老天爷怎么罚。她就是那么个人,之前在我们那儿说撞他的那孩子是同性恋,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儿子才是啊,她儿子跟她一样不正经,跟好几个男人在一起,那照片都在小区里贴满了,这事我们那儿的人都知道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谁都知道,真正去问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样一说就会特别提升可信度。 反正来人左右两个家属是都信了一些,并且有个还忍不住问:“那她这图什么呀?” 来人说:“图钱呗,她不就是想讹人么,自己没钱做就往人车上撞,也不担心折了寿。反正我看她是蹦哒不长,这种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死活的女人老天还能让她好得了?就没见过哪个没了孩子的娘能笑成她这样的!” 那两人闻言往里一瞅,可不是,韩爽正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笑得可开心呢。 来人这时起身说:“得了,不说了,我儿媳妇儿来了。”说罢朝着外头走去。 其实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但是自这日之后,韩爽就发现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怪怪的,原本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同情她一些,平日里有个小事什么的也颇为照顾,但是现在,坐那儿吃饭聊天讲笑话都不太理她! 韩爽其实已经可以出院了,但是出了院之后的事情她又要靠自己,所以才想赖在这儿不走,大夫一来她就说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但其实已经恢复得不错,只是肚子上撞的地方还有一些疼罢了,但也是过些日子就能自己好起来的,并不需要特别治疗。 这日,医生又过来例行检查,告诉韩爽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但是韩爽就当医生没说过这话一样,照样住着院。 目前她的费用都是由保险走的,所以医院才该怎么治疗就怎么进行治疗,但是这总要有个头啊。如果超出预算或者是已定配额,谁肯给你白掏钱?! 医生也越发觉着韩爽不顺眼。虽然每年医院里都有可能出现那么一两个赖着不肯走的,但是这种事情不管看多少也还是不顺眼! 韩爽也知道自己现在出去之后要是想告倒陆惜杰还要下很大的功夫,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判罪,更别说她本来就是自己撞上去的。所以私心上,她还是希望陈源或者陆惜杰能主动要求私了。可这两个人就跟说好了似的,一个都不来!弄得她想威胁一下都没有机会! 旁边病床的家属买来了一些水果,要是搁以往都给韩爽洗一个了,反正这大夏天的水果也不贵,可是这次连问都没问一声。 韩爽看着馋啊,因为自打她变得生活拮据以来就没吃过水果。她甚至开始嫉妒邻床的病人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却还是与丈夫恩爱如初,而她呢!她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病人是因为孩子有先天性的脑病,所以才不得以做了手术,所以两口子都是很心疼那个苦命的孩子。不过夫妻俩倒是因为这个更加抱成了一团。而韩爽同样做引产的,跟人家一比待遇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让她怎能不气! 她不由的靠在病床上又开始抽噎起来,叨叨着自己可怜的未出世的儿子,还有那个短命鬼丈夫。 这要搁以前,旁边的人肯定都会好心地劝上两句让她看开些,可是今天连这些声音都没了。韩爽甚至感觉到了周围时不时的白眼。 难道这些人都觉得她赖着不走不好?不然为什么都变成了这样子? 这时隔一床的那个病人说话了,“这有些人还真是没完没了,医院病床这么紧张,没事就出去好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真是缺大德!” 韩爽顿时觉得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生气,心说管得可够宽的。不过她其实也挺担心医院会因为病床紧张而她又已经可以出院的原因让她办出院手续,这样一来她就真不好再继续赖着不走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再之后医生查房的时候都没有再说类似让她出院的话,这不禁让她怀疑,难道是因为她告陆惜杰撞人的事有了进展? 陈源已经从韩爽的住处找着了陆惜杰说的那个鉴定报告,虽然他用的方法不太光彩,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成功找出了当时给韩爽做亲子鉴定的那个人。 那是一名就职于一家私立医院基因鉴定科的工作人员,但是陈源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家医院干了,他说:“我本来就打算辞职,正好她当时寻问关于亲子鉴定的事,就跟她聊了聊,然后跟她说我可以私下给她打个折。她可能真是钱比较紧,而又很想做这个东西,就同意了。然后我带她去了我一个朋友工作的医院,在那儿给她做的,不过后来我朋友也走了,因为当时做穿刺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孩子,她怕到时候担责任,就……” 严肆看着这人,好一阵沉默,“也就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经过真实鉴定?” 那人点点头,“我们怕出什么麻烦,就给她印了一份别人的鉴定结果,然后就走了。” 严肆又问:“那当时你们给她做羊水穿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个孩子有什么异常?” 那人仔细想了想说:“有,那孩子发育得要比正常孩子差一些,并且有水肿的迹象。” 严肆将这些仔细记录下来,并且连夜赶去跟儿科的主任寻问,如果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得了水肿会不会有死胎的可能,以及存活的周期大概有多长。 后来得知孩子的确会因为这种原因有可能在母体中死亡,但是周期是多久却无法确定。也就是说目前只能肯定,韩爽的孩子只有一半的可能性因为水肿变成死胎,而当时做引产的医生并没能从这里看出异常是因为胎头周围晕征,这是胎儿死亡48小时内首先出现的征象,由于胎儿帽状腱膜下液体积聚,头皮下脂肪掀起形成光晕,并且死胎多数情况可出现该现象,所以一时失察。 陈源得知后说:“你说现在她要是出院了会不会出现什么新的线索?” 严肆说:“这个不好说,但是我们可以再等两天看看,因为去医院查的兄弟们也快有消息了。除非她真的一直没有再去过医院,不然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陈源就怕韩爽拮据到连b超都不起了,没看见她连碰瓷这事都干出来了么,那得是穷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陆惜杰反过来劝陈源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倒是觉得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而且要是再查不出来,你说能不能去找李灵师问问?” 陈源猛然清醒,“对啊,怎么把他忘了!” 陆惜杰笑笑,没好意思说他也是才想起来。不过陈源已经等不了了,当晚就开车去找了李灵师,结果得到的结论是,等就对了,这事很快就会解开。 陈源于是又开始耐心地等起来,而那厢,韩爽在医院里住得也开始烦了。毕竟没人会喜欢医院,哪怕她知道她出去之后可能就得自食其力,她也有点开始想出去。要不在医院里吃吃不好,住住不好,每天还得遭人白眼,这日子过的,真是一点质量也没有! 韩爽不禁问旁边新来的那床病人的家属,因为听说了人家是在法院工作的,“请问我这种情况能不能得到赔偿?” 那人告诉韩爽,“能啊,如果真像您说的他是故意伤害您,那可以起诉他,只要证剧确凿就可以让他进行赔偿。” 韩爽说的时候全是挑着陆惜杰的错处说的,什么开车快了,什么对她积怨已深啦,什么为了遗产不惜害死自己的亲小弟啦,弄得一屋子人都在看她,老病友表示不屑,新病友表示同情,各有一套想法,甚至小声议论着到底谁对谁错,谁知这时候病房的门却被突然打开了,一直没露过面的陈源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病房里一下子被他身上的压迫感弄得静了音,所有人都看向他,有些好奇这么出色的男人会是来做什么的。 韩爽眼前一亮,第一反应就是想笑着嘲讽两句,结果她心思一转,怒指着陈源说:“你、你还敢来?!”说着把床上的枕头往对面一砸,“你倒是说说怎么赔我的孩子!你这个死同性恋,都是你包养的那个小贱人干的好事!” 众人这下都知道了,原来这人是肇事者的那个男朋友。 这件事恨不得整个妇科住院部的人都知道了,所以没人存着疑惑。谁知陈源一开口,便说:“你儿子在你故意撞上去前就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要赔?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可以出院了,因为出去你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韩爽一愣,“你什么意思?!” 陈源说:“诬告陷害他人也是罪,你正好可以跟你那个杀人犯儿子去做个伴。” 韩爽并没有看见警察过来,所以不确定陈源是不是要诈她,便说:“你少信口雌黄,分明就是你包养的那个死同性恋把我撞了,还害得我没了孩子!他不就是想多继承点遗产么?有本事你让他来跟我说!他还我的孩子,那些遗产我不要了,我……” 涛涛不绝的控诉一下子消了音,因为门口进来两个警察,他们带着拘捕令,直接把韩爽给铐上了,“韩爽,你诬告他人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韩爽吓得脸色刷一下变白了,“我、我诬告什么了?陆惜杰本来就是撞了我跟我的孩子,你们要抓也应该抓他!” 警察直接把韩爽当日做的b超报告拿出来在韩爽面前展开,并说:“你在出车祸前就已经在医院证实,你的孩子是死胎。而你不心疼孩子却还想以此来讹诈并且恶意陷害他人,如果你还有点良心,你就该对自己的孩子日日忏悔,而不是在这里编造谎言。” 韩爽见那张黑白的b超报告,像是被吓着了一样猛地把头低了下来。明明只是一份检查报告,但是她看着却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警察可管不了她此时的情绪,直接把人带走了。韩爽也没敢反抗。 不过在她上车前,陈源说了句话,倒是把她惹得情绪极为激动,陈源说:“知道为什么之前不把你赶出医院么?就是为了让你快点好起来抓你方便。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吧,如果不是你急于证实孩子的身份去做了羊水穿刺而伤到孩子另他受到感染,你的孩子就不会死得那么早。相反,他可能会在出生后给你带来一大笔遗产而且还不会脱累你太久,你好好反思吧。” 韩爽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源,“你是说,你是故意让我一直住在这里的?” 陈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走了。 韩爽仔细琢磨着陈源后面说的话,顿时疯了一样大喊:“这不可能!他本来就是死的,是他自己没用不是因为我!” 陈源已经上了自己的车。不管是不是因为韩爽这都已经跟他没关系了,跟他有关系的是他要保护的亲人,而韩爽这一次进去,他就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生事。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这些人把心思动在了不该动的地方。 警车开走了,陈源坐在驾驶座上给陆惜杰打电话,心情颇好地说:“小杰,晚上我要奖励。” 陆惜杰看了一眼在床上玩儿自己脚丫子的儿子,笑说:“好。”   ☆、第八十章 陈大柱抽疯 要特别在晚上要的奖励,这个太容易让人想歪了,反正陆惜杰很可耻地想到了陈源想吃肉。而陈源想表达的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陆惜杰觉得像平时一样就不算是奖励了,毕竟他们自从画了结婚证之后就会时不时的亲密一下,虽然也很享受,但跟奖励不是一码事,于是陆惜杰想了想,给刘巧云打了电话。 陆惜杰已经知道刘巧云假装去医院探病,然后帮他跟陈源说话的事情,这时便先跟刘巧云道谢,说:“伯母,这次的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还劳您跑一趟。不管怎么样我得好好谢谢您。” 刘巧云有点不高兴,“你这孩子,我都听说小源改口了,怎么你还不改呢?你都不来,我也没机会把红包给你啊。” 陆惜杰说:“那我一会儿就去,您能帮我把陈源以前穿的军装找出来么?” 退役之后陈源就不再穿军装了,所以衣服一直都在家里保存着,后来搬家也没带过来,因为老是不固定住所。刘巧云不知道陆惜杰要这东西做什么,不过还是去帮忙翻了出来。 陆惜杰其实是想着,奖励陈源的同时自己也饱一下眼福。怪只怪陈源身材太好了,这要是穿上制服肯定充满了禁欲的气息…… 想想都觉得要流鼻血。 陆惜杰把早上好放到安全座椅上,有那么点儿不自在。晚上还得把这小家伙先哄睡着再说,不然动静太大了再把孩子给惊着。 刘巧云翻了半天把常服跟作训服等都找了出来,还有军功章也找了出来,以为陆惜杰是想亲自保存着这些东西。 本来这些都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不过刘巧云在接处这些日子之后也知道,陆惜杰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立事早,而且人品也是没话说,那样的话交给他也没什么了。 刘巧云说:“他爸,你说我要不要给小源打电话问问呢?他可宝贝这些了。” 陈大柱却有些出神,明明就坐在刘巧云旁边但居然没听见她跟他说话。 刘巧云在陈大柱眼前摆摆手,“你这是怎么啦?” 陈大柱猛地回神,“哦,你刚才说什么?” 刘巧云说:“小杰跟我要小源的军装,我寻思着要不连这些军功章也给他拿去一并收着。不过你说我是不是得给小源打电话问问呢?” 陈大柱说:“还是算了吧,不要给他了。衣服拿去就拿去,军功章留下吧。也不要给小源打电话。” 刘巧云觉着陈大柱的神情有些不同以往,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陈大柱叹了口气说:“小云啊,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对的么?当初我们都以为小源喜欢凌少爷,一方面担心贺总不高兴,一方面又想着,只要不是凌少爷谁都行。其实那时候我想的是,他可能因为凌少爷对他影响太深所以才总对他有种执念,如果有一天他想通了,还是会娶个姑娘回到正轨上。谁知道他……我知道,同性恋也不是罪,但是这终究是条难走的路啊。你没见这两天我出去时外头的人都怎么议论他呢。” 陈源是同性恋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传到了陈大柱住的小区里,很是生起了一些风浪。关键在于原本这小区里有不少人都看好陈源,想把家里的姑娘跟人家搓合一下的,谁知道居然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免不了在背后议论三分。 陈大柱原本也是不排斥这事的,不管怎么说,当年救他的凌琤跟贺驭东就是这样。人家这一对不也比全世界大多数人有成就,更是过得幸福美满么?但是怎么这事轮到自己的儿子,他就有点儿…… 以前没人知道的时候还好,他觉得他也挺看得开的,但是现在到外头一听到别人说什么,他怎么就这么难受呢。别人怎么说他都行,但是这样说他的孩子,他真是十分郁闷。 刘巧云想了想说:“我知道,自打这次小杰出事之后咱们小区里也不知怎么的就有风声了,但是这不是因为我是个后妈所以孩子怎么都无所谓,而是,我觉着强拧的瓜那也不甜啊。如果说真心话,那我也希望小源能找个姑娘正常结婚正常生孩子,出去一大堆人羡慕,也不用让人说三道四。但是他自己不是不喜欢么?我们图的是啥,图的不就是孩子高兴么?你让别人都高兴了,但是让自己的儿子痛苦,那又有什么意思?他不开心咱们当老人的能开心啦?” 陈大柱皱着眉,看了会儿刘巧云,又是一叹气,转身离开。 刘巧云想了想,没给陈源打电话,军功章也先留下了。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被陈大柱的话影响,而是觉得就在这节骨眼儿上跟陈大柱对着干就伤了夫妻情份了,反正东西留那儿又不丢,给是早晚能给出去的。 陆惜杰平时也忙,所以难得来一趟,就去花鸟鱼市场买了几条红顶虎头带过去,因为他听陈源说了二老血压有些高,又寻思着在书上看到过说看金鱼也有一定缓解血压的作用,就买了几条活蹦乱跳的,又顺便买了些水果。这可亏了他用背带背着早上好,不然都没有手拿东西了。 其实家里真不缺什么,但是这总是一片心意。 刘巧云要去开门的时候瞪了陈大柱一眼,“我说你可不行乱说话伤孩子心啊!” 陈大柱闷闷地拨弄着自己养的绿萝。 陆惜杰一见刘巧云便笑着叫:“妈!” 刘巧云笑逐颜开,“好好好,快进来快进来。你说你来就来么还买什么东西,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下回可不行这样了。” 陆惜杰把水果给刘巧云,拎了拎手里的鱼,“妈,我买了几条金鱼,您跟我爸没事多看看,能缓解血压。我一会儿把之前你们养孔雀鱼的旧缸子收拾一下,就放那儿养吧?” 那是个圆缸,最适合养金鱼的,不过之前老爷子用来养孔雀鱼,不小心给养死了。 刘巧云说:“行,那我去给你找出来,你坐那儿歇会儿。把早上好也放下来,我说这个背带背久了孩子也不舒服。” 早上好很老实,因为陆惜杰为了安全把他放到了前面,所以他能看见陆惜杰。 陈大柱过来看了看孩子,心里有些纠结。这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孙子,所以在感情上总是比陈江的儿子要差了那么一截的。 陆惜杰比较擅长察颜观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气氛不同以往了,但是这会儿才注意到原因出在陈大柱身上。他见陈大柱看着早上好沉默不语,那个“爸”字费了点劲才叫出口。 但比较意外的是,陈大柱没应。 刘巧云出来看到这一幕,不想让陆惜杰尴尬,便把鱼缸往茶几上放下说:“小杰,你看看放这里合不合适?” 陆惜杰说行,然后开始忙活起来。先是把鱼缸刷干净,之后接上氧气泵什么的,期间也没再说话。 刘巧云拧了陈大柱一把,小声说:“我说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啊,是不是吃错药了?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他叫你你还不应声!” 陈大柱依然皱着眉头,刘巧云见他还这么顽固,瞪了一眼便去给陆惜杰拿红包去了,顺手把陈源的军装也拿了出来。陆惜杰本来情绪有些受影响,但看到军装之后心思又被牵到了另一头。 刘巧云犹豫了一下说:“中午吃了饭再走吧,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甜品?” 陆惜杰说:“不用了妈,我下午还有点事,就带早上好先回去了,等过些日子再过来看你们。” 刘巧云有心再劝两句,但是一想陈大柱抽疯,就干脆算了。给陆惜杰把孩子抱好就把他送到了楼下。有人看见他们,便跟刘巧云打招呼,笑问刘巧云家里是不是来亲戚了,刘巧云直接说陆惜杰是她干儿子。 那些人将信将疑,倒也没再当面问什么。 陆惜杰回了家,总觉着陈大柱有些怪怪的,便打电话问陈源家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但是陈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有同住的刘巧云知道,下午的时候陈大柱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她问他去哪儿他也没详说,只说出去走走,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晚上陆惜杰把早上好哄睡着了,跟陈源一起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换了服装,陈源穿着常服,陆惜杰看了不禁咽咽口水,说:“你说我哪天是不是该弄套匪徒穿的衣服?” 陈源一把抱住尚没来得及想好穿什么而裸着的陆惜杰,“我抓你么?” 陆惜杰说:“换我抓你也行,不过你身上正气太足了,不像坏人。” 陈源闷笑,“那是,我可是正经人,才不像你这么多花花心思,居然还想玩儿制服诱惑。不过说真的,感觉很新鲜。”说着他把自己以前穿的作训服给陆惜杰套上,一粒粒扣子系起来。裤子却丢到了一边,只把皮带折好拿在手里,在陆惜杰的屁股上轻轻游走了两下。 陆惜杰感觉痒痒的,心里跟猫抓一样,便一咬牙直接把陈源推倒,坐到了他肚子上! 早上好还睡在自己的婴儿床上,蓝色的蚊账自然地垂在床下,把那一小室的温馨跟这一大室的激情完全隔绝开来。陆惜杰伏到陈源耳边,含了含他的耳垂悄声说:“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投降了啊?!” 陈源一翻身把陆惜杰压在床上,“都说了我是正经人,你不知道我们正经人都特别热衷于耕家里的地么?” 陆惜杰:“……” 谁说陈源没情趣?谁说他一定打死他! 陆惜杰被陈源这样那样折腾很久,最后困得都不行了,不过陈源还是没放过他,直接把他抱到浴室里。陆惜杰眼皮都懒得掀了,但还是没忘夸陈源两句,“今天是不是伟-哥吃多了?” 这必须是夸奖啊!因为陈源压根儿没吃。他笑着揽过陆惜杰,“就是高兴。对了,今天你给我打电话问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具体是怎么了?”他当时在公司里忙着就没来得及细问。 陆惜杰想到陈大柱的反应说:“我也说不好,大概感觉就是爸他不太高兴吧。” 陈源问:“怎么个不高兴法?” 陆惜杰没说他叫爸陈大柱没应,只说:“都说了是感觉,说不好么。也可能是我看差了吧。” 陈源还是觉得有问题。陆惜杰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他感觉到异常那肯定就是哪里有什么情况。不过最近也的确忙得没顾上二老了,所以应该了解一下再说。 第二天陈源就给陈江打了电话,但得到的结果是,陈江也不知道。最近陈江也忙得脚不沾地,所以每天早出晚归的,说不上两句话。 于是最后兄弟俩推测,“爸是不是太寂寞了?” 陆惜杰觉得也不无道理,因为王若兰带着孩子回娘家小住,二老这也有时间没看着孙子了,可能是想孙子想的? 陈江便跟弟弟说:“我让你嫂子回来,再看看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谁知一转眼又过了半个月,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又或者说,情况并没有完全好转。表面上看上去陈大柱是挺开心的,每天抱着大孙子稀罕的很,但是时不时的叹气,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王若兰也算是玲珑心思,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是这么跟陈江说的,“爸他好像有点后悔让小源跟小杰在一起了。可能以前他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最近咱们小区里不也有人知道小源是同性恋的事了么,然后有的人可能说了些难听的话,爸这就抹不开弯来了。”说完她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丈夫,“你说这事要不要跟小源说一下啊?” 陈江捏了捏额角,“我再想想吧。”他觉得这件事情也许并不光是因为小区里有风声,而是可能还包含着其它什么因素,毕竟老爷子知道二儿子同性恋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吧?怎么就突然又想不开?他琢磨了一下说:“不管怎么样小源都是认真的,所以爸要是跟你侧面反应这事不好,你也多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王若兰点点头,突然为陆惜杰感到难过。她把他当弟弟看待,感觉这个特别的“妯娌”跟她相处挺好的,所以冷不丁变成这样她也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下只盼着老爷子就是需要时间再调整一下,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陈江差不多也是这样想的,他觉得既然老爷子还没有实质性地做什么,那就先不要告诉弟弟,免得弟弟心里再有什么压力,而且没准过些日子老爷子自然就想通了呢?再说陆惜杰是个信得过的,陈江觉着弟弟跟他在一起挺好,所以人家刚像小两口一样,就别去给添堵了。 结果谁也没料到,陈大柱这老头子闷不吭声打了所有人一个闷棍。 那天天色大好,陆惜杰带着早上好在度假村里忙活,因为这里很快就要开始营业了,所以他在多肉展区最后做了一下布置,还有多肉周边超市里的花盆跟花土之类的他都仔细地做了一下记录,然后才叫上另外几个员工要去吃饭,结果就接到了陈大柱打来的电话。 陆惜杰这还是第一次接到陈大柱的电话,当时还挺意外的,便问:“爸,您怎么给我打电话来了?” 陈大柱说:“没什么事,你下午忙不忙?不忙过来陪爸去花鸟鱼市场转转。” 陆惜杰已经差不多忙完了,又想着前段时间他们说的,陈大住可能是觉得没意思,便说:“那行,我到了给您打电话。”说罢告诉几个员工他有事要回趟市里就走了。 因为路况变得比以前好,所以陆惜杰很快就把车开到了市里。不过因为花鸟鱼市里卖花的地方鲜花气味特别重,而早上好对此好像有些敏感,所以陆惜杰想了想就把他放到了田荷那儿。田荷自己的孩子还小,但是张栋在家帮她,所以就几个小时,陆惜杰觉得问题不大就这样做了,随后他去了花鸟鱼市,陈大柱跟他说好的地方。 然后俩人看鱼,看花,好像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再接下来的事情,就跟陆惜杰想的不太一样了。 开始是因为说吃饭。老爷子知道陆惜杰没吃饭就说要请他吃饭,可陆惜杰哪能让他花这个钱,就说他来孝敬老爸。谁知老爷子居然带他去了西餐厅(?) 这就比较奇怪了,老爷子一贯是喜欢吃中餐的,陆惜杰也不太喜欢吃西餐。但是俩人却坐在了西餐厅里,并且陆惜杰还发现,陈源也在,只不过陈源是跟一个女的在一起离他们有一定距离,并且似乎还不知道他们来。 如果这个时候陆惜杰还不明白陈大柱的意思,那他就是个傻子。因为他们进来之后老爷子就直直地选了一处位置,这地方他们能看见陈源,但是陈源看不见他们。 陈大柱这时说:“小杰,说我们认识也不短的时间了,再说些虚的那就没意思了。我呢今天让你来,就是想说,我们家里想让陈源结婚。不管他之前怎么样,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希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孩子,至少不要被外人指指点点。你看他跟那个姑娘,不是也能有说有笑么?陈源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恋,我认为只要你肯让一步,他还是能回头的。” 陆惜杰本来还觉得有些饿,但是这会儿已经没什么饿的感觉了。他往陈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说:“伯父,我想这件事您把我叫这里来让我看到这些都没有什么用,因为您是想让他结婚而不是想让我结婚,所以您该做的是去寻问他的意见,而不是让我看到他跟其他人在一起。他要是真想跟女人结婚,无论如何都会结,但是他要是不想,您做什么都没用。他是您的儿子,我相信他的脾气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陈大柱扳着脸说:“这么说你是不想让他结婚了?” 陆惜杰反问:“您会想让我刘伯母跟别人在一起吗?” 陈大柱不悦地说:“这根本是两码事。” 陆惜杰艰难地笑笑说:“但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所以您要是执意想拆散我们,那也是徒增大家的伤痛而已。”说罢他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陈大柱问:“你不吃饭了?” 陆惜杰脚下一顿,“强扭的瓜不甜,强吃自己不想吃的,只怕也是难以消化。您慢坐。” 陈大柱坐在原地瞪着服务生送来的牛排,想想觉着不吃太浪费,就切了全数塞进嘴里,最后把胃撑得死疼。 陈源这时抬腕看了眼时间问对面的女人,“请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女人温婉一笑,“大概再过五分钟吧。” 陈源心里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保持了良好的风度。不过他无意中转头向外看时却再也无法继续保持下去了,因为他看见陆惜杰就站在对面不远处的马路上,定定地望着他们这边。陆惜杰好像怔住了,似乎非常意外他跟个女人有约。 事实上陆惜杰也不是刻意停在那里想引得陈源注意,而是他在不经意间看向陈源对面的那个女人时,终于想到他上一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陈源了。与陈源视线相汇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种……大概这就是天意……的错觉。 或许,他本来就是孤独终老的命。   ☆、第八十一章 邪恶的表白 陈源出去的时候陆惜杰已经没在原地,不过打电话时陆惜杰倒是接得挺快的,陈源一听他的声音忙问:“小杰,怎么走了?” 陆惜杰坐在驾驶座上半天不语。 陈源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他并没有做什么会让陆惜杰误会的事,但他还是怕陆惜杰误会,而在这种时候他总是比较笨拙的,他有些焦急地说:“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从她那儿了解而已。” 陆惜杰说:“嗯,回去再说吧,我先找个地方吃饭。” 早上就对付一口,这会儿却已经过了下午三点了,他的胃一阵阵疼。之前受过伤做完手术之后多少有些变得娇气起来。 陈源最是担心陆惜杰不准时吃东西,赶紧问他在哪儿。陆惜杰说了地方,两人就碰到了一起。陈源心疼地看着陆惜杰苍白的脸色问:“是不是胃难受了?” 陆惜杰说:“还行,吃点东西就好了,我说你别这副嘴脸行不行?” 英勇的军犬一下子露出一副我害怕的样子还能看吗?!弄得他想伤感一下都难了,而且这人这么担心他,不管上一世如何,至少这一世是爱他的吧。 陈源带陆惜杰找了个环境好的餐厅要了单间,点了两份粥和一些易消化的小菜,粥上来的时候甚至像在医院里时那样都吹温了才给陆惜杰,只不过没喂而已,但也足以堪称体贴入微了。陆惜杰接过碗沉默地看了片刻,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记得刚重生那会儿总觉得陈源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来上一世在哪里见过,直到这次,看到陈源对面的那个女人穿着白衣与陈源同坐,他才想起来,那是一场订婚宴。当时陈源一身黑色西装,而陈源的未婚妻则穿着白色的v字领晚礼服,就是他刚才见到的那位。那时候他还跟庄少风在一起,庄少风已经开始工作,并且那天特别给他打电话说要急用现钱,后来他才知道是要给客户包红包。那个客户应该就是陈源或者陈源的未婚妻。 他曾隔着一段距离看过一眼,并不久,所以重生后也并没能把那时的陈源跟现在的联系在一起,而且十年光阴,在一个人身上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那时候的陈源是什么样的呢?陆惜杰不禁陷入回忆。事实上因为他被人第三者插足过,所以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身份,而他却无法解释他现在这种情况,到底他才是先来的,还是…… 毕竟陈源跟那个女人曾有过上一世,他忍不住会想,是不是没有他,陈源跟那人这一世也会过得好好的,也生个孩子,不再受世俗眼光的束缚,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妻儿走在大街上而不受任何谴责,更不用面对来自父亲的压力。 陈源见陆惜杰出神,当真把粥舀到他嘴边,“真生气了?” 陆惜杰接过勺子吃了一会儿,认真地看向陈源,“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喜欢女人?” 陈源仔细地思考了一番才说:“不会,我对女人没欲-望。” 陆惜杰坦白地说:“刚才那个女人,你们上一世认识,我在你跟她的订婚宴上见过你们。之前我一直觉得你眼熟,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想起来,上一世到底在哪儿见过你。老实说我有点儿难以自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才是那个后来的。” 陈源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上一世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说:“我只知道这一世我爱你,如此而已。如果没有你告诉我这些,我甚至不知道人原来真的可以有几世。小杰,周小姐只是个过客,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她,今后也不会再见。我希望你不要有任何误会,因为不论我身边出现多少个人,那些人只有可能是我的亲人或者朋友,而不会是我的爱人。只有你,你才是。” 陆惜杰思量一番说:“好。” 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太确定,毕竟这件事情看起来没那么容易,因为陈大柱已经开始反对他们在一起了。而陈源偏生又是个十分孝顺的人,不论怎么选择都会有负担。不过这应该也算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无数个磨难里的其中一个吧,总该给对方一个机会,这个对方不光是指陈源,也是指他。 陈源见陆惜杰脸上重新带上笑容,总算宽了心,但到夜里的时候还是把陆惜杰折腾够呛,要不是孩子夜里要吃奶哭醒了,大概这事还停不下来。 陆惜杰趴在床上看着陈源赤着身子熟练地把孩子搞定,忍不住问:“你吃错药了?!” 陈源说:“没,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不然……” 陆惜杰哭笑不得地瞅着他,“不然怎么样?” 陈源说:“不然就在你身上精尽人亡!” 这真是个相当邪恶的表白,但是为了这句话,陆惜杰决定再去找陈大柱好好谈谈。那天他被陈大柱的行为弄得有些恼火,所以当时的反应也不够理智。他知道,陈大柱本心上还是想着孩子的,只不过可能因为周边的舆论弄得一时看不开而已,所以在陈源还不知道这事之前,他想做些什么。 不过没两天之后开心农场度假村便开始正式营业,所以陆惜杰没腾出功夫来。度假村为了开业酬宾,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做宣传,就连顶贺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在对外销售楼盘时都带着对度假村的推广,买房子就送门票,住宿还打折,以及开业那几天,凌琤分别请来了不少相熟的明星过来捧场,所以别看是刚开始营业,客流量已经非常可观。 陆惜杰这边也因为独特的卖点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特别是一株株精神饱满的多肉们露天展现在大家面前时,喜欢这些胖墩墩植物的客人立时开始掏起了腰包。一些带孩子来玩的家长们则把视线都对准了微景观,因为孩子们喜欢极了在肉肉的植物上落下的七星瓢虫,以及小蜜蜂跟小蝴蝶。虽然这些都是假的,但是由于做得十分可爱,所以孩子们都想买。 上一世的时候陆惜杰见的微景观摆件都是比较死板的,所以跟设计师商量过之后他订做的这些全都在插针处做了点改变,用的是特质弹簧,风一吹弹簧一动,上面的小蜜蜂跟蝴蝶就跟轻轻飞舞一样,因为它们的翅膀是活的。 不过员工们觉着还有一个原因吸引着不少的年轻女顾客:陆惜杰长得很帅!拿着相机的那些人这也不知道是拍多肉呢还是拍他们的陆小弟呢。 陆惜杰在度假村有个暗暗流传的小名,叫小鹿,不过人都是私底下这么叫的,所以他本人并不知道。陆惜杰不苟言笑的时候自带威慑力,员工们会无形中感受到一股压力而不敢冒失,但是私下就没事了,谁让陆惜杰的眼睛那么好看,眼睫毛还那么长,就跟小鹿一样,对了他还姓陆! 陈源忙完过来找陆惜杰,听员工们在那儿说小鹿什么的,就过去问了问,这才知道,好么,他媳妇儿有这么可爱的小名他居然不知道! 陆惜杰还在忙着给游客们讲解多肉的品种。 陈源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觉着与人分享多肉知识的陆惜杰真的跟多肉一样,是一种不张扬的美,而且十分可爱。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陆惜杰。不过就在他要过去打招呼的时候,陆惜杰却接了个电话,然后没过一会儿就离开了。他本来以为陆惜杰是去看孩子,因为这会儿孩子跟张栋一家三口都在度假村。谁知跟下去才发现,陆惜杰是往停车场走的,不一会儿人就上车往市区方向开走了。 陆惜杰接到了陈大柱的电话,想着反正也是打算再找陈大柱谈谈,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虽然时间晚了些,但是他应该能当天去当天回来。 陈大柱已经想好了,陆惜杰说得也在理,不喜欢的东西吃了只怕也是不消化,就像他吃了牛排之后胃疼得一宿没睡好!所以他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他也不是非得逼着陆惜杰跟儿子分开,但是他希望陆惜杰能劝劝他儿子,至少在表面上,让他儿子跟女人结婚,这样一来外头那些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然而他对面的女人却不这样想,“纸可包不住火,要我说你还是让他真的结了婚才行。而且你不是也说了么,咱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或许他结了婚之后就发现女人也很好呢,那就接着过他的日子不就行了么?退一步说,就算真的不行,那顶多再偷偷离婚呗。” 陈大柱冷着脸看向对方,“你别咱儿子咱儿子的,当年你走的时候那么痛快,现在倒回来想认儿子?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孩子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 马红冷哼一声,“本来就是你跟我生的,怎么就不能说是咱儿子了?” 陈大柱厌恶地皱眉,“我不想跟你多说,一会儿小杰就来了,你还是先走吧。” 马红翻了个白眼走了,不过不是离开茶馆而是坐到了离着不远处的一个位置重新叫了一壶碧螺春。这里桌与桌之间都用屏风隔了开来,所以仔细听能听到声音,但是人可看不清,而且本来客人也不多。 陈大柱叫人过来收拾了自己对面的位置继续等。不一会儿陆惜杰便走了进来。 陆惜杰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次他不跟陈大柱硬碰了,他要拿出对待顾客的耐心去对待陈大柱并且把他说通。管它会不会留下个死皮赖脸的印象,能过关就是好的。 陈大柱看见陆惜杰的笑容时顿时老菊花一紧,总觉得这小子今天跟那天不一样。明明都是在笑,但笑里似乎藏着绵软的针,可又让人厌恶不起来。他不禁在心里叨咕了一句真是邪了门了,才说:“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陆惜杰说:“没事的爸,您给我打的电话,那别管是不是工作时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来啊。”说罢闻了闻茶水的味道,特别狗腿地说:“您怎么喝碧螺春呢?平时不是都喜欢普洱的么?换一壶吧。” 陈大柱说:“不用了,你胃不好喝不了茶,我就对付喝吧,你要杯温水要么问问有没有牛奶。” 陆惜杰赶紧顺杆儿爬,“还是爸您惦记我,我爸以前活着的时候哪管我死活,我长这么大他连瓶矿泉水都没给我买过。” 陈大柱知道陆胜天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时也觉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的两个儿子从小没妈是不假,可后来他娶了刘巧云之后刘巧云的耐心倒是让两个孩子成年时感受到了母爱。可陆惜杰呢,从小爹妈都全,但当爹的不是个东西,有了还不如没有了,这孩子也受了不少苦。这么一想,他心下便更加坚定了,只要陆惜杰肯劝他儿子假结婚,那他就对他们的关系继续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陆惜杰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挺缺德的,但是他发现这样比较对陈大柱的路子。陈大柱有时候比较固执,但总体来讲还算是厚道人。他于是说:“爸,我跟陈源的事呢,我知道您跟我妈也有不小的压力,但是您看我们一不偷二不抢的,而且也比很多人过得开心,这样不就可以了么?您要是强行让我俩分开,我俩都痛苦,那又图什么呢?就图着别人不能再议论咱们么?那不过是便宜了别人而已,可是却要用我跟陈源都难过的代价去换,您觉得值得么?” 陈大柱叹口气说:“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这对小源来说终究都是个大影响。所以小杰啊,我想了个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呢也不用跟他分开,你只要劝劝他跟人……”陈大柱咬咬牙说:“你只要劝他假结婚就行!” 陆惜杰问:“跟谁?那天那个女人么?” 陈大柱说:“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能说服他就行。” 陆惜杰长出口气,“爸,且不说您找的那个人靠不靠谱,咱就说一个问题,我要是真跟陈源说了这件事情,他能同意吗?他会不会反而疑惑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又该怎么说呢?而且您就不怕对方借由这个事情讹上陈源?” 陈大柱还没说话,屏风后的马红突然被刺了一样几个大步走过来了,大骂了句,“放屁!你才是讹诈人的呢!你也不想想你拿了我儿子多少东西!” 本来挺安静个茶室一下子让马红这声音弄得气氛极差,陆惜杰看着马红,压根儿不认识她,但是她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是陈源的生身之人吧? 陈大柱脸上挂不住了,恨不得一拐杖敲死对方,但是谁都没想到,这时候陆惜杰背后的那道屏风后静静走出来一个人。 陈源本来就觉得陆惜杰这两天心情不是太好,其实就是打从那天见了他跟女的一起在西餐厅开始吧,虽然嘴上说没什么,但好像总有心事,所以他一直注意着陆惜杰,见陆惜杰接了电话不声不响就一个人进了市区更是好奇,便跟过来了。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好像凝滞了,所有人都有点儿懵。 陈源的目光在马红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紧接着便在陆惜杰旁边坐了下来。他看向陈大柱,“爸,这是您第一次找小杰私下里谈话么?” 陈大柱张张嘴,一个字都没挤出来。 陈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接着说:“我一直以为您不反对这件事。” 陈大柱说:“我是不反对,但是……”他有些纠结,他觉得这事就跟孩子有什么隐疾一样,最开始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怎么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外人都知道了,开始指指点点,他就有些接受不来。他说:“小源啊,我也不是非得反对这件事,但是你能不能先假装跟……” 话还没说完,陈源直接说:“不能。还有,以后您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别找小杰。他还这么小,您这样做不太好看。至于其它不相干的人,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那都跟我没关系,跟咱们家也没关系。我希望您能想想我妈这些年为咱们付出的,不要因为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做出会让她误会的事情。” 陆惜杰在桌底下踢了踢陈源,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马红一开始以为那个“我妈”指的是自己,结果仔细想想才知道那不是说她,立时红了脸,“小源,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巧云那个女人好什么啦?她都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戳脊梁骨你还叫他妈?我看她根本就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 陈源看向她,脸色变得极为冷漠,“那像你这种妈就有多好了么?当年家里穷得吃不上饭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怎么?现在这茶楼经营不下去了就想回来找我们?早干嘛去了?我爸住院没钱治病的时候你有那个能力,你也知道我们在哪儿,但是你没舍得拿钱去救他。现在你欠了一屁股债想回来?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马红愕然地看着陈源,“你、你怎么知……” 陈源说:“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小区里突然有风声,直到那天你让周小姐约我吃饭,我才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我谢谢你到我父母住的小区到处说我是同性恋,也难为你费这么大劲做宣传就为了引我爸上钩。不过你这种挑唆不会让我对你产生任何感激,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当初的猜测没错而已。你这样的人,的确让人恶心。”说罢他拉起陆惜杰,“走吧,总是不好好吃饭还到处跑,回去再收拾你。” 陆惜杰给了陈源一个“谁怕你!”的表情,叫上陈大柱,“爸,您不走么?” 陈大柱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觉着十分丢脸,他儿子分明在说他被马红挑唆了啊!所以想了想,他还是跟了上去,并且出门便说:“我去换一张电话卡吧。” 陆惜杰说:“爸您还是换个手机吧,可以设置黑名单的那种,不想接的电话都可以拉进黑名单里,这样对方就打不进来了。” 陈大柱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正好商场没关门,爷仨就一起去了。不过买完手机上车之后,陈大柱还是说:“小源,爸不是听她挑唆,如果可以的话,爸还是希望你能结婚,甚至就连小杰,我也希望能找个姑娘。哪怕只是花点钱雇人走个形式,至少不至于让外人念叨你们。” 陈源赌气地说:“小杰要是找个姑娘,那基本上余下半辈子您就可以常去监狱探望我了,因为我一定会忍不住弄死那个人。” 陈大柱气极,拿着拐棍照儿子后背猛地一敲,“胡说什么你!” 陈源叹气,“爸,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全给咱们占?您真以为马红全是为了我好?她还不过是想让姓周的那个女人跟我结了婚来分我财产顺便挑拨您跟我妈,我要是不给钱,她们肯定到处说我坏话。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就这么过了,至少我跟小杰过得开心。这几天您一直没找小杰我以为您想通了本来也不想提,想着打算等忙完这阵之后再找那个女人算账,谁知搞了半天您居然……” 陈大柱觉得马红再怎么说也是陈源的生身之人,应该不至于,便说:“她当年丢下你们离开的确是她不对,但是这事也怪你爹没能耐,就不要再去埋怨了。以后,算了,就先这么着吧。” 陈源从倒车镜里看着陆惜杰的车稳稳跟着,这才跟陈大柱说:“前两天我跟周小姐见面的时候也是您带小杰去那儿的吧?我想跟您说,就因为这个我到现在还在紧张您知道吗?就怕小杰误会我,所以您可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小杰是我的命根子啊。” 陈大柱不由瞪了一眼说:“瞧你这点儿出息!” 陈源轻咳一声,“我就这点儿出息了,您爱咋咋地吧。别逼我啊,再逼我我就带着媳妇儿孩子跑远远儿的,反正您有我哥孝敬,我也不用担心。” 陈大柱越发觉得这小儿子就是个混球。不过又一想,他可不就是个混球么,小时候打架,当了兵还打架,退役了呢,是不打架了,好么,喜欢上凌琤了,就没有一刻让家里省心过。说起来好像还是认识陆惜杰之后才消停下来了。 陈源这时突然说:“爸,回头我跟我哥商量一下,给您和我妈换个地方住吧。这次的事算是儿子给您添麻烦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喜欢他,所以就当是儿子不孝,您就别往心里去了。” 陈大柱许久才说:“嗯,这页揭过去。” 陈源以为自己说通了对方,还挺高兴,但只有陈大柱自己知道,是儿子看倒车镜的次数说服了他。那一次次左斜视不是为了看后面的车辆,而是为了看后面的人吧,确定对方安全就会会心一笑,看不见就要皱紧了眉头,这样的感情,他拦不住。 其实陈大柱也知道,陆惜杰是个好孩子,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不希望那些不好的言论加诸在他们身上。什么艾滋病啊变态啊,他真是听着就觉得难受死了。明明真是好到让人家羡慕死一个来回还有余的好孩子啊,为什么要被这样说? 陈大柱仍然觉着在形式上结婚是对的,至少外头没人说什么,这样压力不就小些了么?可为啥他觉得这办法这么好他儿子还不干呢? 陈大柱下了车,决定回去之后好好跟老伴聊聊。老伴有时候想得比他明白得多,或许她能给他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答案呢? 陈源看着父亲进了单元门,想了想,决定回去。谁知这时陆惜杰却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来,于是他问:“怎么了?” 陆惜杰说:“你开车比我快,我车就先停这儿吧,我怕儿子找我。” 陈源与陆惜杰交换了一个深吻,才说:“好。” 陆惜杰靠在椅背上说:“对了,你怎么想到要跟过来的?” 陈源说:“这不是怕你跑了不要我了么,当然得看紧点儿。” 陆惜杰捏了捏陈源的脸,“说正经的呢。” 陈源说:“李灵师,他说我最近身边有麻烦。正好那天周小姐的事弄得你心不在焉,我就找人查了一下。我觉得一切对你产生负面影响的就是我最大的麻烦。不过他说我爸的麻烦比我的更大。” 陆惜杰吓一跳,“那你刚才还不把他送上楼?!” 陈源说:“不是涉及到人身安全的那种麻烦。” 却说这时候的陈大柱,推门进去一看之后果断傻了眼了,屋里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只一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赫然摆在了茶几上!   ☆、第八十二章 定情的香吻 刘巧云看到陈大柱打来的电话,果断挂断了,根本没接。她的眼眶还是有些红肿的,鼻子处也比平时发红发亮,明显哭着擤过鼻涕。她没想到跟陈大柱结了婚也差不多快十年了,居然还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本来她也没怀疑什么,毕竟都这么些年了,好歹也培养出了一些默契,她知道陈大柱为人比较老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可是有时候女人总是比较敏感,特别是在这个感情问题上就更是,所以陈大柱接连多次在她面前挂了某个人的电话,又或者接起来之后言词闪烁,然后就说有事要出去了,之后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或一整天,她就不由得不多想了。 但是会跟踪陈大柱,真的只是一时脑热的举措,只不过她当时没想到会看见陈大柱私会前妻而已。 说到马红,其实刘巧云并没有见过她,但是她看过她的照片。那时她跟陈大柱结婚不久,她整理家里东西的时候翻到一本相册,就翻了翻,其实也是想看看有没有陈江跟陈源小时候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不能生孩子,所以格外喜欢孩子,陈江跟陈源这兄弟俩她是打心里顾着的,也心疼他们从小没得过母爱。 可能陈江跟陈源也是因为没从母亲那里感受过多少关怀,所以并没有排斥她的到来。当时她看见马红的照片,陈源还说要她把那照片扔了呢,还是她拦下来,说不用,有些东西留着也是个纪念,就没有扔。 血缘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她不知道马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以为但凡能过得下去,女人是轻易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她想着,可能马红当时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将心比心,尽管无法认同马红的选择,但是她不是不能理解,并且也不希望陈江跟陈源兄弟俩心存怨恨,毕竟那样他们自身也不会开心。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可是她没想到,时隔多年马红居然会找回来。当她看到马红跟陈大柱说着什么,而陈大柱又连连点头认同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种被人给了当头一棒的感觉。那么些日子里她都问陈大柱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陈大柱都不回应她,这倒是与前妻找着共同语言了? 马红心里跟压了块石头似的,挥挥不去,感觉喘口气都费劲。可是她那时候还想着,或许陈大柱只是有事见马红一面吧,之前那些隐瞒的或许不是因为马红呢?她不想让自己的心理太阴暗了,所以她决定再给陈大柱一次机会。 但结果还是她失望。 虽然陈大柱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她看到陈大柱侧身背对着她的时候马红就站在他对面笑着帮他掸衣服上的灰尘。其实这并不是多出格的动作,但是放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堪称亲密了。 刘巧云并不知道当时马红看没看见她,但是她觉得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关注的,从来都只有陈大柱一个人的想法而已,陈大柱选择对她隐瞒,那就是对她最直接的伤害。 于是她走了,没看到后面陆惜杰来了,陈源也来了。再后来陈大柱跟他们买东西,而她则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选择离开。她带了几件平常要换洗的衣服,然后拿了张卡。那卡里面有一些积蓄,多的那些她没拿,但是这张卡里的也足够她用了,都是往日里陈江跟陈源还有王若兰孝敬她的,她拿着心里也塌实。 不过一直到坐在火车站购票大厅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她本来就孤苦无依,后来结了婚男人又是个泼皮,犯了事死了,留下个老母亲。她伺候婆婆,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直到遇上陈大柱跟他在一起。再后来旧婆婆也走了,她葬了她,基本上就等于娘家没什么人了。 陈大柱已经把电话打了一圈了,儿子儿媳,就连亲家那里都打过,但是就没找着人!他手里拿着离婚协议,看了半天才发现有好些看不明白,而且也看不太清。于是他又去找老花镜。 这时陆惜杰看着陈源说:“李灵师说的麻烦该不会就是指这个吧?” 陈源说:“多半跑不了,我估计妈她发现什么了,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陆惜杰已经在拨了,但是售票厅里人多吵杂,刘巧云根本就听不清手机铃声。 刘巧云最终也没想到能去哪里,就干脆调转头走了出去,而这时手机铃声再响起来她也能听见了,她一看是陆惜杰,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接起来。她只是不能接受陈大柱骗她而已,但是却不想因此让孩子们也跟着担心。 陆惜杰忙问:“妈,您在哪儿呢?” 刘巧云想了想说:“在外头呢,瞎走走,你们不用担心。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想出去转转,或许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陆惜杰已经听陈大柱说了这个离婚协议的事情,所以他猜着这个回来多半不那么容易,于是不由的劝解起来,“妈您要是想散散心不让我爸知道,那您就去度假村住些日子么,那里环境不错,再说反正我们不告诉爸他也不知道,您在那儿我们也放心,我还能厚着脸皮求您帮我照顾一下孩子,最近我们太忙呢。” 刘巧云一听有些来眼泪了,她知道陆惜杰这孩子心思机敏,这样说是惦记她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因为这孩子跟陈源都知道,她娘家也没什么人,无处可去。 陆惜杰听对面没动静,又叫了声,“妈?” 刘巧云想了想说:“小杰,你爸是不是给你去电话了?” 陆惜杰坦诚说:“是,所以我这不是寻思着给您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么,就找他找不着的地方。” 陈源看陆惜杰出坏主意的样,忍不住捏了捏他耳朵,一阵宠溺的笑。 陆惜杰说:“妈您放心,我肯定不打小报告不做狗腿子,您说您在哪儿,我跟陈源去接您。” 刘巧云一咬牙,就说自己在火车站呢。 陆惜杰赶紧让陈源调头,两人就去把刘巧云接上,然后一起去了度假村。 刘巧云稍稍有些后悔,总觉着这里目标太明显,陈家村旧址,十个人里九个认识她,指不定哪天风声就传到陈大柱耳朵里了。 陆惜杰却说:“妈您放心,都说能把您藏起来了么,我们这儿有个地方是私人的,游客不能随便出入,您在那儿安心住着,没事就去跟我妈还有我嫂子聊聊天,她俩也在这儿。” 他说的是蓝园,就是之前营业前跟凌琤还有李灵师他们一群同伙相聚的地方。那里安保做得一流,环境又好,多数人都会喜欢的。 刘巧云也听出来陆惜杰跟陈源这是已经知道事情大概怎么回事了。但她毕竟是长辈,这事上还是有些转不开脸面的。 陈源见状说:“妈,我说句实在话,您又没做错事干嘛要躲着我爸?就算被他找着了,您不跟他回去就是呗,这次是他理亏,什么时候他认了错请您回去,您再回。” 刘巧云一寻思,可不是,必须得把腰杆子挺起来! 于是当晚,刘巧云就在蓝园住下了,方静把孩子哄睡着之后还跟她聊了很长时间。方静话不多,嘴也不碎,所以刘巧云跟她倒是有挺多能说的。 陆惜杰跟陈源累了一天也去休息,不过两人洗完澡躺床上都没睡着。陆惜杰看了看旁边的婴儿床,见着孩子在里头睡得好好的,这才像是安了心。 陈源说:“要不把他抱上来一起睡吧?” 陆惜杰狐疑,“为什么?” 陈源支着头侧身说:“那天加班回来看到你带着儿子睡在床上,他就在你怀里,我看着特别幸福。拥着你们的时候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还想再感受一下。” 陆惜杰想了想,“等我,我给他铺下小褥子。” 两个大人于是起来又一阵折腾,陆惜杰铺小窝,陈源把孩子抱起来轻轻放到上面。小家伙睡得很是香甜,这么着也没醒。陆惜杰小心躺到他身边仔细地看了两眼,而陈源则像之前说好的一样,就那么在身后搂住了陆惜杰跟孩子。 陆惜杰不经意地向后挪了挪,本意是想给孩子多留点空间,结果很快感觉什么东西不对劲。他用臂肘轻轻碰了碰陈源的胸口,“我说你,想啥呢?!” 陈源用手去剥陆惜杰的睡裤,小声说:“我发誓,最开始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看你跟孩子一起睡,结果看完就……” 陆惜杰温柔的笑容一下子把他的心都要温热了,他把持不住。 陈源轻轻舔着陆惜杰的耳朵,“我一定很小心,不会弄出太大动静的。” 陆惜杰干脆起身说:“还是下床吧。” 在床上再怎么小心肯定也会容易把孩子吵醒,就不如…… 陆惜杰扯着陈源的睡裤绳给他拉到了沙发上,然后把他往沙发上一推,整个人就坐了上去。 缠绵的吻只有稍许,随即便是一阵狂风暴雨。陆惜杰总是很热情,热情到有些放荡。但是只在陈源面前这样,而陈源真是对此分分钟投降。不过他觉得两口子之间就该是这样的,毫无保留,纯粹而倾尽全意。他们爱的时候浓烈,奋不顾身,静下来的时候也有余韵环绕,满满的温馨。 其实在一起越发久了,两个人的生活就会变成一种习惯了,或许有的人想找一种激情,像陆惜杰那样,来点小情趣,跟陈源一起玩制服游戏,也有可能像张栋那样,给老婆买件情趣内衣。不过也有像陈大柱一样,抽疯四起。 这一晚上找不着人真是要把他急疯了,他发现原来天天对着的时候没感觉怎么样,但是这样突然消失在眼前甚至联系不上的时候,真的好像缺了左膀右臂。 陈大柱的手机已经打没电了,不过他能问的地方也已经都问完了。最后他连上充电器,又给陈源打电话。相比起大儿子来说,这个二儿子的社会关系网更密集,赚钱不一定有老大能耐,但是找人一定比老大行。陈大柱撕了离婚协议,“小源啊,你妈这还没回来啊,咱们是不是得报警?” 陈源说:“不用吧爸,妈给我来电话说她要去外地旅游散散心,不用找她。再说了,您不是都跟马红同声一气了么?还找我妈干嘛?” 陈大柱被噎得老脸通红,“不是说这事揭过去了么!” 陈源也想啊,可是一想到他爹曾经为难过陆惜杰,他就不想当好人。特别是这时候陆惜杰还睡在他怀里呢。孩子已经送回婴儿床里了,大床上就他们两口子。陆惜杰累坏了,他看着就一阵心疼,更不用说去想象这心头肉被人为难了。他其实也困,但是忍不住想气他爹。 陈大柱说:“那我问你,你妈说没说去哪儿?!” 陈源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说要坐火车去外地旅游吧?当时打电话的时候在火车站,好像要去海南。爸您以前不是带她去过么?她可能又去了。” 陈大柱以前带刘巧云一起去了不少的地方旅游,因为儿子儿媳妇儿孝顺么,所以年年都给他们安排,其中刘巧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海南了。陈大柱于是折腾了前半宿一直没睡着之后,果断收拾东西去了火车站。他决定去海南找! 陆惜杰隐约听到陈源说的,迷迷糊糊地说:“你比我还坏。” 陈源不带半点犹豫地说:“原来以为他太寂寞,搞了半天是太闲的,有的人一闲就爱惹麻烦,所以得给他找点事做。” 陆惜杰笑笑,彻底睡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才知道陈大柱已经上了火车。其实明明可以坐飞机去的,但是老爷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坐火车去了,可能是因为听到儿子这么说。 陈源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最后还问母亲,“妈您觉得解气一些了么?” 刘巧云看着小孙子,“还成吧,不想他了。在这儿真好,以后我都不走了,他爱住在哪儿住在哪儿,不管他。” 陈源笑笑,跟陆惜杰不约而同去亲儿子的小脸蛋,然后一起去工作。 陈江那边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也说弟弟这事办得好,这老爷子就是安稳日子过久了该受些挫,怎么就跟马红那么个人联系呢?虽然那是他们的生母不假,但是情份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陈大柱其实有些冤。因为他都不知道马红是怎么知道他手机号的,但是联系到了,并且是说因为孩子的事,那他就忍不住去见了一面。再后来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有些时候是真的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陈源回到正路上,而有时候则是马红说他不出去就把这事说给刘巧云听。 其实陈大柱也知道,他要是一开始就坦白可能就没有这些事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这海南的天气是真热啊,特别是这个季节,晒都要给人晒晕了。 陈大柱买了瓶矿泉水,又一次拿出手机给刘巧云打过去。 谁知这时旁边猛的有人一拍他,“大柱!” 陈大柱吓得手机差点掉下来了,但更叫他没想到的是,马红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她叽哩呱啦说了半天话,对面的刘巧云全都听了去! 本来刘巧云是听孩子说陈大柱跑去海南找她了,就想着等他回来再心平气和聊聊吧,那地方天热,陈大柱血压高,在那儿肯定是要吃苦,就一时心软接了电话。谁曾想听了半天马红说话。 马红说:“大柱,咱们一起去那玩儿吧,你看那边卖贝壳什么的好多小东西,咱们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给孙子带过去。” 陈大柱瞪着马红,“你爱买啥买啥,我孙子可不要这些!” 马红说:“走吧走吧,难得刘巧云离这儿远远儿的,咱俩好好玩儿个够再回去。” 陈大柱不理她去看手机,结果瞪眼一瞅,通话中!!! 什么叫火上浇油?什么叫雪上加霜?陈大柱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在挂断与说话之间纠结了三秒之后,胆战心惊地拿起手机,“小云……” 刘巧云磨了磨牙,“陈大柱,你慢慢玩儿,回来之后记得跟我把婚离了就行!” 说完就挂了。陈大柱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手机之后决定回去。然而这时候马红却又缠了上来,她这还欠着一屁股债没还呢,能这么轻易放过陈大柱? 陈大柱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陈大柱要买什么她就也要跟着买,陈大柱不买的她还要买,不过她肯定是不会自己花钱的,她就让陈大柱给她买,陈大柱不给买她就缠着陈大柱撒娇,一把年纪不要脸起来也是够人受的,惹得周围的人频频围观。陈大柱一张老脸挂不住买完就跑。可是他腿有点瘸啊,哪里跑得过马红? 这时陈源来了电话说:“爸,您要跟我妈离婚记得把所有的财产都给她,这样马红就不能缠着您了。当然,您要是想跟马红在一起又是另一说。” 陈大柱都被马红吓得要冒青烟了,还跟她在一起个屁啊!晚上趁着马红睡着就偷偷坐飞机回了b市! 然而这样就以为没事了吗?不得不说,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倒好了。 陈大柱回b市的当天,他就收到了一个邮件,打开一看,里头满满的都是他跟马红的照片。那些照片有他们一起在景区的,有一起买东西的,还有的则是一起进宾馆的。 纵然陈大柱再怎么沉得住气他也有点儿傻眼了,更别说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很沉得住气的人。他开始不由得庆幸刘巧云这时候没在家,于是他把照片烧了。而陈源呢,早就问清了之后回家把家里的存折跟保险还有股票跟房产证还有首饰等等全都给拿到了自己那儿。他得防着他爹被狐狸精骗! 陆惜杰看完之后笑得直打跌,“我说你可真是,咱爸不至于吧?” 陈源觉得这种事没处说去,防着点总是没错的,他跟刘巧云说:“妈,这些东西您收着,我爸跟您离婚那肯定是不能的,但是我担心他被骗。这些东西搁您这儿就骗不去了。” 刘巧云听了孩子这么说心里安慰多了,别管怎么样吧,大伙都站在她这头不是么? 陆惜杰听陈源的话也明白了,马红就是想要钱。那对于这样的人而言,不让她得到就是最好的报复,于是他告诉刘巧云,“妈您想回市里就回去,想买什么就买,就是不把钱给我爸更不能便宜那女的。” 刘巧云看向陈源,总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陈源却很支持她,就连王若兰都趁着周末跑过来怂恿,“走啊妈,咱们去逛街,我给您换几套新衣裳,再买点配套的首饰。您平时都舍不得穿戴,现今就别管那么多了嘛。” 刘巧云一直觉着孩子们赚点钱不容易,所以虽然家底殷实了,但从不乱花钱,要不之前也不至于买盆好花都舍不得。可是这回一听孩子们说的,她也想开了,她都这把年纪了活还能活多少年?总不能便宜了别人! 王若兰开车,妇女组团去逛街,四个孩子被留在蓝园跟陆惜杰大眼瞪小眼。 陈源一眼扫过去,自家的,张栋家的,还有个小弟,还有个大侄,一排小小子,长得各有特色。 陆惜杰说:“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哭,不然搞不好一个哭全哭。” 但是这种事情能控制得了么? 想得美! 第一个哭的就是他家的陆晨安,他一哭陆惜杰赶紧抱起来哄,但还是晚了,其他三个也醒了全开始扯脖子嚎。 凌琤就是这个时候带着自己的儿子过来的,他一进屋,闹闹都懵了,险些以为自己进了幼儿园小托班!吓得当场抱着凌琤的大腿,“我不去幼儿园,呜哇哇——不去不去!” 凌琤赶紧哄好了说:“不是说了带你来找小弟弟玩儿么,不去幼儿园!” 闹闹打个嗝,“哦~” 这熊小子不过刚带他去看看哪家幼儿园好,一开始还觉得挺新鲜的,结果一看成群的孩子哭,当时就不干了要回家。凌琤想了想就把他给带这儿来了。 凌琤拍拍孩子,“你下去看看,这几个小弟弟哪个最漂亮?” 闹闹已经会走了,会说不少话,牙都长了不少了,并且他长得非常大,而且也结实。他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指着早上好说:“这个漂漂。” 凌琤带过来的保姆有俩,正好帮着陆惜杰看孩子了,这会儿闹闹也不闹了,爬到床上拿摇铃在美人弟弟头上晃。 叮呤当啷叮呤当啷,一群孩子也不哭了,瞅着小摇铃咯咯乐。这时候谁也没想到,闹闹突然把摇铃一撇,“吧叽~”俯身就在陆小美人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第八十三章 正文完结章 陆惜杰跟凌琤都看得愣住了,陈源这时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家养的宝贝一下子被惦记上。这种感觉说不上坏,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反正很奇怪。 陆惜杰跟凌琤则认为,这不过是两个小孩子懵懂时期的一个美好画面而已,虽然他们嘴上没忘开玩笑说结亲家,但实际都觉得这件事情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两个孩子的亲生父母都是异性恋者,所以可能他们长大之后有很大的可能性都是异性恋。倒是李灵师跟顾云腾两家以后会找代孕,那样孩子随父亲的基因,就有可能也喜欢同性。 当然,其实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眼下离孩子们长大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凌琤还是没忘逗一逗闹闹,“闹闹,喜欢这个小弟弟?” 闹闹小心地摸着一眼相中的小弟说:“嗯。” 凌琤笑问:“那让他长大了跟你结婚好不好啊?” 闹闹仰脸问:“当新娘?” 凌琤乐着点头,“对,当新娘。你要记住,这个弟弟叫陆晨安,你叫他安安弟弟就行。” 闹闹于是记住了,安安弟弟,这是他长大了要娶的新娘。 陈源不服气地说:“没准是小安娶闹闹呢?” 凌琤但笑不语。他觉得在贺驭东身边受贺驭东气势影响的孩子,大概也会跟贺驭东一样,非常强势。只有陆惜杰觉得,没准就是俩零点五呢。男人和男人之间哪有什么嫁娶一说,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而已,虽然也有体位之分。不过看闹闹这孩子是挺好的,都说三岁看到老,这小子小小年纪还挺有担当的,虽然不爱上幼儿园,但是好像除了这个之外都挺好说话。 陆惜杰想了想说:“不如以后让他们多接触吧,孩子们就应该扎堆多玩儿玩儿,可别一回家就自己,我觉得也挺没劲的。” 凌琤也是这个意思,正好这些小的都差不多大,以后完全可以放在一起。至于闹闹会不会做孩子王带着一群小的捣蛋,那也是后话了。 入夜时分,王若兰她们才回来,陆惜杰于是把孩子各还各妈,然后带着自家的小宝贝回了卧室里,而在这个时间,把媳妇儿支开的陈江则在一家茶楼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当然这并非偶然,而是直接约的。 马红初时很欢喜,她觉着大儿子主动约她,没准还是念着她的。毕竟当年她走的时候陈源还小,但是陈江已经挺大了,也有些记事了的。她于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才赴约,见着陈江的时候,还是像很多年前那样,叫着他的小名,“江江,你怎么知道妈的电话的?” 陈江没什么喜悦,但也没有恨意,他的面色很平淡,声音也很平淡,他说:“没什么难的,就是突然想给你讲讲我跟小源小时候的事情,所以请你出来喝杯茶。” 马红的热情一下子被浇息了一大半,但她还是坐下来听了听。 陈江这时说:“你走那年我八岁,小源大概四岁吧。” 他们兄弟俩差四岁,而当年他刚好上了小学三年级。他记得很清楚,他跟弟弟早上吃饭的时候还见着母亲在家,但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没有人了。那时候他认的字还不多,所以并不能完全地从母亲留的字条上意识到母亲已经走了,就带着纸条去了邻居家,想问清楚。结果在邻居家看见自己的小弟,也从邻居姐姐口里得知,他妈这是走了。 后来他爸从工地上回来,知道他拿着这纸条去问人之后发了很大的脾气,其实他知道,那时候他爸也是觉得窝囊,才把气都撒到了他身上,但当时他确实被打得不轻。 马红有些躲闪地说:“这都过去的事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你们现在不是过得都挺好的么。” 陈江眼里的失望蔓延得更深,“你不是不理解小源为什么会是同性恋么,我想告诉你,这有很大原因是你造成的,因为你走了之后,他经常会听到有人说他妈妈不要他了。他才四岁,我上学,我爸上工地,没人看着他,他就只能一个人被关在家里,或者偶尔让邻居照看一下。中午的时候饿着肚子没人管,他自己想弄点吃的结果还把手烫伤了,爸没办法,就带着他一起去。” 那时候的陈源就已经不太喜欢说话了,原来明明挺爱说个小孩儿,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陈江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他都想过不念书,可是老师告诉他,如果想改变家里的现状,他只有学习,好好学习,于是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除了晚上陪弟弟玩儿。 因为家里没了个女人,而另外两个有能力做家事的一个上工地一个学习,所以孩子就总有些顾不上,穿的总是不合身的衣服,也很难有干净利索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也不太喜欢跟陈源玩儿。 陈江对那个时段印象最深的就是弟弟渴望能一起玩儿的眼神,每次他放学回来,弟弟就站在大门口等他,看见他就说:“哥你回来啦?”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好像盼了一天了。 陈江于是把作业都先放到一边,总是陪着弟弟玩一会儿才学习。再后来陈源也到了入学的年纪,而那个时候其实上学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对于这个只有一个人赚钱却要养活三张嘴的家庭来说,也是一项不小的压力。尽管陈源穿的都是哥哥穿小了的衣服,也很少提什么要求,但有时候,反而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人倍觉心酸。 陈江永远忘不了陈源跟他说:“哥,你学习好,你接着念,反正我也不愿意上学。” 但那时候是真的不愿意上学么? 其实不然。陈源成绩也不错,只是那时候父亲说了,大的继续念能少花几年钱,所以陈源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那个时候陈江想的最多的是,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有出息让家里摆脱困境,而他的努力也总算得到了回应,他终于做到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名。但是谁都没想到原本还正值青壮之年的父亲会出了事故从房顶上掉下来,变得卧床不起。那种感觉就好像眼看就到看到曙光了,却一下子被判了死刑。 陈江说:“家里本来就没什么积蓄,那时候我和小源每分每秒都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弄到钱。爸住院的钱就是借的,我书也没法再念。小源那时候长得还很瘦小,其实他能有什么力气?但是他偷偷瞒着我去工地里干活。人家嫌他小,给的钱也不多,可是他没得选择,因为他只能干那个。晚上他在医院里捡塑料瓶,白天去工地,中午饭又直接省下了。有一回他险些在工地里出了事,后来工地也不要他了。但是他还是没得选择。被自己的母亲抛弃时他不能选择,念书时他还是不能选择,到了社会上,他依然是被动的。” 马红有些没底气,但还是没忘反驳,“说得跟谁逼他去搞同性恋了似的。” 陈江笑笑,“的确,没人逼他。他只不过是潜意识里觉得女人靠不住而已。连生他的,与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都能说不要就不要他,他为什么还要去相信呢?在家里能给他点温暖的是父亲和哥哥,到了社会上救他一命的朋友也是男的,进了部队跟他有过命交情的还是男的。其实我们也有想反对过,但是后来我突然意识到,他这半辈子都是被动的,所以他能主动做一次选择,只要他自己开心,那么我想尊重他的想法。” 马红说:“你爸从来没说过这些。” 陈江知道他父亲什么样的性格,自然明白,“我爸他有时候好面子,不跟你说这很正常。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再想着回来了。你有能力帮我们的时候都没帮过,现在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你一直不出现,或许我们还会偶尔想一想。但是现在,你让他查到以前你袖手旁观的事情,他能不主动去找你麻烦你就该烧高香了,别去惹他,更别去找陆惜杰的麻烦,因为那比你惹他本人还死得快。” 马红冷不丁问:“他真的捡过塑料瓶?” 陈江沉着脸,“我骗你有意义么?” 马红低着头,“我以为你们过得很好。” 陈江说:“如果有上顿没下顿,从来穿不上一件合身的衣服,想上学上不了,这也算过得很好的话,那确实挺好的。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跟陆惜杰变得亲近起来的么?” 马红直接摇摇头。 陈江说:“因为陆惜杰做的皮冻跟你做的一样。” 他也曾有幸吃过,他记得,那时候弟弟是很开心的,虽然那个味道不是出自生母的手,但是或许,弟弟一直在怀念那个味道。 马红再也没有接上一句话,而陈江也把自己该说的说完离开。 茶已经凉了,马红倒出来的时候,却还是闻到了熟悉的碧螺春的味道。 家里只有她喜欢喝茶,当中最喜欢这碧螺春。这孩子居然还记得她的喜好。可惜了,这母子缘就跟她手边的茶一样,让她耗凉了。 这日之后,马红再也没给陈大柱邮过东西,更没有打过电话,也没去看他的人。她好像消失了,没有人再见过她的踪影。 陆惜杰跟陈源还是很久后才知道,马红把那家茶楼卖了,人也不知去了哪里。那时候他还在想,这下子总算能消停,大概以后是没什么再见的可能了。但是入冬后的某一日,他正带着儿子在商场里选玩具,后面却有人拍了拍他。他一转身才看见是马红,“您……有事?” 马红拎了个袋子说:“小杰是吧,我想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陈源。你不用说是我给的,就……让他偿偿就行,拜托了。” 陆惜杰打开看了才知道是自制的皮冻。他没说什么,因为马红把东西给他之后就走了。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有点摸不清马红到底要干嘛,直到孩子打个喷嚏把他惊醒。 早上好叫了一声:“哥!” 陆惜杰“哎~”一声,然后拎着东西继续逛。这小子现在会说的不多,但就这一个字说得特别清楚,没事就新鲜一下叫出来,然后没下文。本来他们是把孩子当儿子养的,但是为了以后上学的时候方便,所以陆惜杰跟陈源还是自称哥。 后来买了个学步车,陆惜杰觉得这东西不好拿,有点犹豫要不要把马红给的东西丢掉算了,但想想还是没有。他拿回家在晚饭前跟陈源坦白说了这东西打哪儿来。 结果陈源想都没想就丢进了垃圾筒里。 陆惜杰也没说什么。不过那晚上陈源要得有些厉害,也不说话,就只有偶尔的闷哼跟粗喘,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一样,特别疯狂。陆惜杰被折腾得跟河里新捞出来的鱼一样,全身都是湿的,好不容易留口气问陈源,“疯了你?!” 陈源将头埋在陆惜杰颈间,轻声说:“嘘,别出声。” 陆惜杰以为他在听什么动静,结果没多久就发现,陈源就这样抱着他睡着了,并且睡得还很安稳。说起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们在欢爱之后不洗澡直接睡。不过算了,偷这一回懒又何妨? 第二天,陈源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孩子已经醒了。小家伙正瞪着眼睛站在他的小床里,因为有防护栏所以倒也没掉下来。不过站在里头眼巴巴往外瞅的样子也挺逗。陈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小心起床穿上裤子,就把孩子抱了出去。 陆惜杰还在睡,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仙人球,那个邪恶的仙人掌扎在他身体里一个劲儿乱摇,弄得他全都疼。 罪魁祸首这时在外头冲了奶粉给孩子,压低声说:“你在学步车里玩一会儿,哥做吃的。” 陆晨安小朋友特别老实,乖得跟小姑娘似的,就坐学步车里安安静静地喝自己的牛奶。 再后来陆惜杰醒了,陆惜杰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人类。但是他发现孩子跟爱人不见了,于是坐床便喊:“陈源?” 喊完才发现这嗓子变调变得像唐老鸭一样。 陈源却听见了,应声:“来了!”然后赶紧把鸡蛋倒入锅里搅出蛋花,帮陆惜杰找出干净的换洗衣服扑上床压住人给了个早安吻,“要不要抱你去洗澡?” 陆惜杰顶着鸟窝一样的头把陈源踹一边去,“不知道自己多沉?” 陈源八十多公斤呢,赶好几袋大米了,压一下是够呛。他笑着坐到床边,“好吧,认真的,要不要抱你去洗澡?昨天我有点儿失控。” 陆惜杰想了想,今天好像还得去爸妈那儿,不能赖床,就一咬牙爬起来了,“宝贝呢?” 陆晨安哗啦哗啦滑着学步车过来,“抱抱。” 陈源把他抱起来,朝陆惜杰说:“你先去洗,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一会儿你洗完出来我再洗。” 陆惜杰给陈源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把孩子抱出去,这样他就直接下床进浴室,省得再穿一遍了。 陈源笑着同意,但是人却没出去,而是把手伸进被里摸了个够才在陆惜杰炸毛之前抱着孩子跑开。 陆惜杰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不由笑出声来,再看到窗外晴空万里,更是觉得这一天无比美好。 要是陈源那根巨无霸黄瓜再小点就更好了,不过这事可不能说,不然陈源一定会当成夸奖来听的。跟他呆久了,陈源也不厚道了。不过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陆惜杰倒是忘了把衣服带进去,不由的又在浴室里叫开来。 然后陈源听到就拿着衣服进去,之后又出来,把孩子送到了凌琤那里,然后再进浴室。 再出来早饭都有点凉了,陆惜杰吃完站起来时差点跪地上,两腿发虚。 可能是因为要开春,牲口们都开始进入发-情期。 凌琤说的。 陆惜杰去抱回孩子,听完这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去。硬咽下去之后,他问凌琤,“这是凌哥你亲身经历么?” 凌琤嘴角一抽,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去市里时陈源听到陆惜杰这么说,郁闷地问:“有我这么帅的牲口吗?!” 陆惜杰看着他帅气的侧脸,“有,你不就是么。” 陈源:“……” 今天去父母那里倒不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要搬家。 自从马红把之前陈大柱跟刘巧云住的小区弄得传出了陈源是同性恋的风声之后,陈源就有心想给他们换住的地方,而李主任则是因为自己的房子都没有电梯,再加上方静喜欢平房,所以一直想换房子,最后干脆大伙一商量,房原本长辈们住的房子全卖了,弄了两套邻近的别墅,这样平时人多热闹,方静跟刘巧云也能做个伴,一起逛个街聊个天什么的。 这不,这新房子装修完放了有一阵子了,正好今天是好日子,所以今天搬。 东西已经整理完了,搬家公司也找好了,其实论理来说没陆惜杰什么事。但是他还是有些心虚。因为陈源什么也不让他干,而且他也确实有些没力气。 陈源说:“反正妈她们指挥一下就行,也用不着你伸手。等到时候把四合院那边的多肉弄到咱们那儿的新房时你再忙。” 原本那些多肉有母亲跟田荷偶尔帮着照看一下,但是现在张栋要到外地去任职了,所以田荷也会带着孩子跟过去,而陆惜杰又忙着度假村那边,所以他也不能分心。陈源送给他的那些多肉他就打算搬到他们自己的房子里了。阳台那边正好弄了玻璃花房,很适合养多肉。 陆惜杰于是厚着脸皮坐着没动地方,然后就见刘巧云端了盘水果过来,“小杰,吃。” 陈源坐在沙发扶手上,“妈,我这么大个人坐这儿,您怎么光问他不问我啊?” 刘巧云说:“我这不是看小杰脸色儿不太好么,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陆惜杰够葡萄的动作一顿,就听陈源轻咳一声说:“其实就是照顾孩子辛苦,妈您隔三差五的晚上帮我们看看就好了。” 刘巧云说:“要不我白天给看吧?” 陈源心说白天看干嘛?我们又不白天这样那样! 陆惜杰掐了陈源一把,“别听他瞎扯,妈您白天没事就逗逗鱼赏赏花,孩子我自己带就行。再说他在蓝园那儿环境也好,玩儿的地方也大,挺好的。” 这时搬运工问刘巧云,“阿姨,这个放在什么地方?” 刘巧云瞅都不瞅地说:“问雇你们那人就行。” 陈大柱哀怨地看了一眼刘巧云,然后继续指挥人放东西。 打从之前马红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不如以前了。但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错的,他还有反抗的余地吗?!只能任劳任怨! 到现在刘巧云都不太跟陈大柱说话,她没事的时候就去方静那儿跟方静一起绣绣花,要么姐妹俩就一起去逛逛街,做个头发,过得是越发时髦了。后来刘巧云还报了个舞蹈班,有空就跟方静一起去跳跳舞。 年纪是越来越大了,但是气质是越来越好了。刘巧云舞蹈班里的人都夸她跳得好,有一天舞蹈老师还亲自把她送回家的。 陈大柱看得这叫一个憋屈,但是他敢说这样不好吗?! 他只能默默地跟儿子商量,“我以后要去接你妈下课,晚饭就不准备了吧?” 陈江说:“行,那您去接她记得买束花,我妈喜欢。” 于是当天下午,陈大柱抱了一盆盆栽去接的刘巧云。 方静看着一阵好笑,“老陈你怎么连盆都抱来了?” 陈大柱看着刘巧云说:“我家小云喜欢带土的。” 刘巧云噗哧一乐,抱过花盆上了车。 转眼就到了夏天了,度假村里又开始大量地迎来各地的游客。陆惜杰围个围裙在多肉展区里忙来忙去,身上猴儿个陆晨安。 他现在基本都是住蓝园里,工作的时候也近,只有在周末的时候,陈源会开车带着他跟孩子去市里。也许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在新房,也许会一起去父母那儿一大家子欢聚。 这次他们回了新房,因为陈源生日了,而他想要个二人时光,所以陆惜杰买了食材做了陈源最爱吃的菜,然后两人一起喝点酒浓情蜜意了一晚。 不过因为已经过了春季,所以禁止“牲口发-情”,陈源就觉着没太吃饱。 第二天陆惜杰起得也早,没像以前那样累得睡过头。 陈源睁眼就见陆惜杰在阳台上摆弄他那些多肉,于是他趴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突然哼唧起来。 陆惜杰扭头看他,“醒了?” 陈源说:“腿疼。” 陆惜杰还当是真的呢,赶紧去拿药酒,结果上了床才发现,陈源说的腿跟他说的腿不是一个! 陈源按住陆惜杰,“别跑啊,反正今天又没事。” 陆惜杰把昨晚逃掉的给补上了,又睡了个回笼觉,睡着前,他依稀记得陈源问他,幸福吗? 他忘了回答没回答了,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吧。 一世地狱,一世天堂,他正在天堂,此生至爱的怀里。 什么是幸福?幸福是你爱他,他将你拥在怀,不离不弃。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