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枯叶难烧】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我原来是个神经病 作者:西子绪 文案: 陆正非亲手将陈千卿虐待致死。 他砸断了陈千卿的双腿,熏瞎了他的眼睛,将他用铁链锁起来囚禁在屋子里,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以爱为名的伤害结局终究是悲惨的。 陆正非后悔么?他当然后悔,于是,上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只不过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变成了陈千卿。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过去的事情   陆正非进到卧室的时候,陈千卿已经睡着了。   他的身体不自然的蜷曲着,像一只被煮熟的虾,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苍白的脸庞,整个人都单薄的像张纸。   五年前的陈千卿英俊,优雅,弹了一手漂亮的钢琴,笑起来的时候,脸庞上还有漂亮的酒窝,如同电影里一般的王子,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可是现在呢,陆正非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陈千卿的脸。   陈千卿太瘦了,苍白的脸上隐约看得到骨头的形状,他被陆正非一摸,便条件反射的想要缩起身体,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   但是最终也没有醒来,或者说已经醒了,却不愿睁开双眼。   陈千卿有双漂亮的眼睛,睫毛浓密,目光清澈,盯着你的时候,就像是在对你说情话,陆正非喜欢陈千卿,更喜欢他的眼睛,但是陆正非永远得不到陈千卿的注目了——因为他的爱人,已经瞎了。   陈千卿睡觉的质量并不高,他最近一直在失眠,不得不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这种药剂一旦形成了惯性,就很难改掉,以至于现在如果没有安眠药,陈千卿根本睡不着。   陆正非和陈千卿是孽缘,陈千卿不喜欢陆正非,他甚至不喜欢男人,是陆正非用尽了手段,将陈千卿锁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从盛开到枯萎,最后濒临死亡。   导致陈千卿会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陆正非,而现在,他后悔了。   看着奄奄一息,几乎随时可能离开他的陈千卿,陆正非后悔了,他后悔对陈千卿使出了那些手段,后悔将事情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世界上从未有过后悔药可以买。   陆正非后悔的要死,却对陈千卿的离开无能为力,他可以从别人那里把陈千卿抢过来,却无法同死神争夺陈千卿的性命。   “唔……”陈千卿醒了,他看不见东西,却还能眨眼,那双本该清亮的眸子灰白一片,配着他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千卿。”陆正非轻轻的叫道。   陈千卿听到陆正非的声音变身体一僵,眼前这个人是他一辈子的噩梦,他挣脱不掉禁锢,阻止不了伤害,只能被这个叫陆正非的人一点点拖到地狱。   陈千卿道:“陆正非,我要死了么?”   这个死字在此时是这么的敏感,陆正非在听到这个字后浑身一僵,然后强颜欢笑:“千卿,你别担心,你不会死的。”   陈千卿沉默片刻,那不见血色的嘴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道:“我巴不得我死了。”   陆正非脸上那勉强的笑意瞬间不见,陈千卿看不见陆正非的表情,若是他能看见,怕是心中只会觉的愉悦。   陆正非不高兴,陈千卿就开心。   陈千卿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有任何的折腾,陆正非即便是生气,也只能忍着。   陈千卿见陆正非沉默下来,继续道:“我也庆幸我眼睛瞎了,不用再看见你这么个恶心的玩意儿。”   陆正非握紧了拳头。   陈千卿道:“你滚吧,你在这里我睡不着。”陆正非看着陈千卿,许久后才哑声道:“千卿,你别这样。”   别这样?陈千卿听了这话他却只想冷笑,陆正非明明是那个始作俑者,却总是想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在这场感情里,陈千卿才是牺牲品,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陆正非产生任何感情——当然,恨除外。   陆正非为了得到他,不但威胁他的家人,还将他作为宠物一样囚禁起来,这几年对陈千卿来说,几乎每天都是煎熬。   不过没关系,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陈千卿知道自己快死了,他躺在床上,可以感觉到生命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一个人若是真的想死,那么谁也拦不住。   陆正非找来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甚至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但陈千卿还是一天天的衰弱了下去。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在想什么,可是他却毫无办法,只能道:“千卿,你就这么死了,要怎么报复我呢?”   陈千卿闻言咳嗽了几声,脸上却是笑开了,只不过那笑容恶毒无比,他道:“陆正非,我死了,不就是对你最好的报复么?”   陆正非道:“你真的以为你死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报复?你死了,我还可以去找下一个爱人,我有钱,有权,什么得不到。”   陈千卿轻笑:“你得不到我。”   陆正非无法反驳,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陈千卿奔走,他甚至愿意替陈千卿死去,可陈千卿却丝毫不会动摇,只是摆着最冷淡的表情,看着陆正非折腾,就像看一条在快要干涸的池塘里蹦跶的鱼,可悲又可怜。   陆正非毫无办法,最终,他对陈千卿道:“千卿,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愿意活下来?”   陈千卿不说话,不动,像一只没有生机的木偶,许久后,他才道:“陆正非,往事不可追。”你的死也无法挽留我。   陆正非眼神漠然,他面前的陈千卿是那样的陌生,和当初那个吸引他的人已经完全不同了,而他,就是将陈千卿一点点扭曲的人。   错误的事,错误的感情,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人,陆正非终于低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凄凉至极,却并没有让陈千卿有任何的心软。   躺在床上的陈千卿双腿残疾,双目失明,严重的抑郁症让他恨透了这个叫陆正非的人,更不会因为陆正非的一声哭泣而产生任何的动摇。   陈千卿本该有一个璀璨的前程,但一切都被陆正非毁了。   全部都毁了。   陆正非跪在地上哭泣,眼泪润湿了地毯,他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太多,错的无法回头,陈千卿的笑声是轻柔的,却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的砸到陆正非的灵魂上。   XXXXXXXXXXXXXXX   四月,春意正浓。   陈千卿的葬礼是个周末,来参加的人很少,只有几个相识的朋友,甚至没有亲人。   陆正非穿着一套黑色的喜服,手臂上戴着黑色的纱。同之前比起来,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甚至于鬓脚已经有了白发。   “陆少。”陆正非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陆正非沉默的看着自己面前崭新的墓碑,一动不动并不说话。   那朋友知道陆正非和陈千卿之间的事,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后,便走开了。   葬礼结束,陈千卿入土为安,所有都走光后,陆正非一个人站在墓碑前。   “千卿。”陆正非道:“对不起。”   绿色的树木抽出新芽,花香和鸟鸣将一切都衬托的那么的美好,陈千卿的笑容被镶嵌在冰冷的石碑上,那上面的他笑靥如花,然人如沐春风。   陆正非的表情很认真,他蹲下,轻轻的摩挲着石碑,吻了吻照片上的陈千卿,然后,掏出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千卿,对不起。”   碰的一声,是物体碎掉的声音,鲜红的血液撒了一地,有些飞溅起,沾染了陈千卿的相片,而照片陈千卿的笑容,却因为这些液体变得更加的灿烂。   死亡永远都不是故事的结尾。   陆正非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但是当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死亡是他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的陈千卿在他眼前失去了生命,梦中的他自己,拿起枪爆了自己的头。   鼻尖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和嘈杂的声音,都让陆正非觉的不适,然而最明显的不适是在腿上,陆正非觉的自己的腿很疼,非常的疼。   “千卿,千卿……”有人在叫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正非真不开眼,只觉的浑身都疼的厉害。   “千卿,千卿。”那声音还在叫,叫的陆正非心中沉闷,几欲癫狂。   “陈千卿。”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意和冰冷:“你以为跑的掉?下次,你断的就不是一条腿了。”   陆正非终于疼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了。陆正非艰难的睁开眼,看到了一片雪白的颜色——是头顶上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是那么的浓郁,陆正非扭头,看到自己的右手上扎着一根针,而浑身上下根本一动不能动。   “陈先生,您醒了?”一个护士走到了陆正非的身边,柔声道:“您觉的哪里不舒服么?”   陆正非眼神茫然,一时间竟然无法理解护士的话。   “陈先生?”漂亮的护士疑惑的皱了皱眉,伸手在陆正非眼前晃了晃,在发现陆正非眼睛一动不动的时候,心中一惊,急忙将陆正非的主治医生叫了进来。   “陈先生?”那医生见陆正非一脸漠然的模样,似乎也有些着急,他道:“陈先生,您能听见我们说话么?”   陆正非沉默了许久,直到医生和护士都快要抓狂的时候,才哑声道:“你们叫我什么?”   医生惊愕的看着陆正非:“陈先生……您……还好吧?” ☆、我是谁?   陆正非不但不好,还非常的糟糕,他正想说什么,却注意到了身体的异样——是的,随着麻药过去,他腿上的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以至于瞬间扯回了他的注意力,陆正非道:“我的腿怎么了?”   医生闻言,露出讪讪的表情,犹豫片刻还是道:“您不小心弄断了。”   “不小心弄断了?”陆正非掌权以来,几乎很少有人敢同他这么说话了,他冷冷道:“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不小心弄断的?”   医生额头上溢出冷汗,其实眼前这个人,进医院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而且每次都是一身的伤,看着的确让人挺同情的,可同情又有什么用呢,制造伤口的人根本惹不起。   前几次陈先生的态度都很冷淡,今天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问起了到底是谁伤了他。难道是心理出了问题?这么一想,主治医生就更苦恼了。   “说话。”陆正非高居上位,气势早已收发自如,此刻冷冷瞪人的模样,硬是让医生和护士都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罪魁祸首自己出现了。   陆正非在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看着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样的男人,面色不虞的推门而入,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但无论是眼神还是气势,都在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说来也挺有意思,人这一辈子,只是从照片镜子里看见过自己,却从未真正、亲眼见过自己,而陆正非,就有幸“亲眼”看到了另一个陆正非。   那是一个年轻的陆正非,似乎还未满三十,是身上戾气最终的时候,只是一个皱眉,就足以让人感到他的怒意和不满。   “你们在干什么?”那个陆正非道:“我告诉过你们别来打扰他,是不是觉的我说的话都是废话?”   医生和护士哪里敢多说,同情的看了陆正非一眼,便推开门走出去了,看样子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那个陆正非站在床边,嘴里冷冷的吐出三个字:“陈千卿。”   这一声陈千卿犹如一声响雷,将陆正非炸的头脑眩晕,他终于从荒诞的对话里抓到了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都在告诉陆正非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要看镜子。”陆正非道:“把镜子给我看。”   年轻的陆正非冷笑一下:“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陆正非不理他,只是将刚才的话表情严肃的又重复了一遍。年轻的陆正非皱了皱眉,凝视陆正非许久后,才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镜子随手丢给了陆正非。   陆正非的手有些抖,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镜中的自己——猜想是真的。   镜子里是一张陆正非喜欢了十年的脸,这时的他还没有瘦的不成人形,脸上的酒窝,漂亮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陆正非一件事——他变成了陈千卿,他最爱的,被他亲手害死的陈千卿。   站在一旁的陆正非见床上的人露出惊愕失神的表情,眉角微微挑起,似乎在询问怎么了。   陆正非——不,应该是陈千卿,默默的将镜子抵还给了陆正非,便不再说话了。   “说话。”陆正非很不喜欢陈千卿沉默的模样,每到这时候,他总会觉的眼前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于是干脆利落的伸出手掐住了陈千卿的下巴:“你有胆子跑,没胆子说话?”   陈千卿下巴被掐的很痛,要是真的陈千卿,估计已经和陆正非吵了起来,但是现在不同,灵魂已经被替换成陆正非的陈千卿,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很疼。”   陆正非瞬间撒了手。   曾经的陈千卿长了一副好模样,性子却是倔的不行,逃跑了无数次,始终不肯和陆正非妥协,而陆正非年轻的时候性格火爆,直接把陈千卿的腿打断了好几次。   是的,好几次。   没有人比此时的陈千卿更了解陆正非在想什么,所以他暂时妥协了。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么。”陈千卿道。   自从陆正非开始强迫陈千卿,他就再也没见过陈千卿这么温和的态度,更不用说这种商量的语气,所以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他愣了片刻,才语气冷淡的说了句:“好好养伤。”   陈千卿点了点头,看着陆正非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剩下了陈千卿一个人,他将没有打点滴的左手举到面前,仔细的凝视着修长的骨节,白皙的皮肤,和粉色的指甲,然后用这只手,捂着脸呜咽的哭了出来。   他成为了他的爱人,将要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将陈千卿尝过的那些侮辱,自己亲自尝一边。   陆正非走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进了监控室,陈千卿住的病房有着十分完善的监控,几乎每个角落都一脸无虞。   陆正非离开后,本以为陈千卿会躺在睡觉,亦或者发会儿呆,却没有想到,陈千卿竟是捂着脸哭了起来。   陆正非第一次强迫陈千卿的时候,陈千卿没哭,不但没哭还差点用花瓶砸破陆正非的头,陆正非第一次打陈千卿的时候也没哭,可是今天陆正非却看见陈千卿佝偻着肩膀,用手捂着脸垂着头,哭的像个孩子。   监控顺利的陆正非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一口一口的抽了起来。   陈千卿哭了很久,停下来的时候,他沉默着擦干了泪痕,然后低头看着这双修长白皙,本该用来弹钢琴的手。   真正的陈千卿已经离开了,现在是来赎罪的陆正非,他只能发誓,在这一世将陈千卿的梦想实现,承受陈千卿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   陆正非是在陈千卿哭完后,才进了病房。陈千卿的眼眶还有发红,但是眼神已经恢复了冷淡,他看向陆正非,眼神里不再有陆正非不喜欢的那些憎恨和厌恶,只有一片漠然。就好像眼前的人已经不再能让他产生多余的情感。   陆正非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我不会再跑了。”陈千卿道:“我想回去上学。”   两人正在沉默之际,陈千卿却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让陆正非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什么都可能答应陈千卿,却唯独不会答应让陈千卿离开他。   陈千卿哪能不知道陆正非在想什么,他看着陆正非,就是在看着自己,仅从眼神,对话,面部表情就能看出陆正非到底在想什么。   陈千卿道:“你可以派人守着我,我不会再跑了。”——跑不掉的,陈千卿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想要从陆正非的手里逃出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陆正非沉吟片刻,居然点了点头:“你先把腿养好。”   “嗯。”陈千卿不再多说话,又闭上了眼。   陈千卿的第一次逃跑,是在他大三的时候,二十岁的陈千卿背着陆正非偷偷买了火车票,趁着夜色逃离了陆正非家,可是刚到车站,陈千卿就被逮到了。   被抓住的他直接被带回了陆家,然后被陆正非亲手打断了腿。   之后的日子里,断了腿的陈千卿始终不肯妥协,于是他被陆正非剥夺了上学的权力,然后关在家里直到再一次出逃。   陈千卿不说话,陆正非也安静了下来,他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但看表情,却是轻松了不少,没有了一进来时的紧张。   陈千卿不想同陆正非说话,他一看到陆正非,就想起了自己干过的那些蠢事,而他现在才处境,则是真正的陈千卿,对他最好的处罚。   断腿疼的厉害,换药的时候,陈千卿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好像他一点也不疼,唯有能从他苍白的脸色看出一二。   医生察觉了陈千卿的异样,急忙将情况告诉了陆正非。   “陈先生状况很不好。”主治医生是骨科的,对心理学实在无能无力:“应该是心理出了问题……不怎么吃东西,也不大说话。”   陆正非怎么会没发现陈千卿的问题,听到主治医生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建议咨询一下心理医生。”主治医生道:“这方便我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了。”陆正非道:“我会安排的。”   主治医生犹豫片刻,还是道:“陆先生……陈先生身体状况不太好……您还是节制一下吧。”   陆正非原本还不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哪里会不知道这医生是什么意思,可是听他这么说,陆正非就是心里不高兴。   “管好你自己的事。”陆正非冷冷道:“别操心你不该操心的。”   医生脸色一僵,连连称是,便什么也不再说转身离开了。   陆正非见医生走了,才微微皱起眉头,小声自言自语:“……我技术就那么差么,怎么每次他都不喜欢。”——而且就算是射出来了,脸色也难看的仿佛上刑场,搞的陆正非大为扫兴。 ☆、那个陆正非消失了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情况不对,很快便依从主治医生的建议,为陈千卿找来了一个心理医生。   陈千卿很聪明,当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他的病房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陆正非占有欲极强,若不非必要,根本不愿意陈千卿同其他人接触,这次若不是陈千卿断了腿又服了软,陆正非绝不会同意他上学的请求。   那医生很年轻,看起来十分的和蔼,询问陈千卿的全是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并不会引起人的反感。   陈千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医生的问题,整个人很明显在走神,但这并不是让人担心的原因,让人觉的不安的是,陈千卿身上前后的对比。   若是说断腿前的他是颗生命里茂盛的向日葵,那么此刻的他则更像是一株生长在角落里的蘑菇,沉默,冷淡,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漂亮的脸色也全是淡漠的神色,你同他说话,他也答着,可整个人却都像是在神游。   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起身走了出去。   陈千卿看着医生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情况不大好。”医生对着等候在门外的陆正非道:“轻微的抑郁症,还有其他的症状,需要进一步的诊断。”   陆正非面无表情:“严重么?会有自杀倾向?”   “不……”医生有些犹疑,但还是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说了出来,他道:“求生欲倒是挺强的,这点比较奇怪……”按理说一般的抑郁症患者,都会有轻生倾向,可是里面那个人,表现出的却是强烈的,对生命的渴望。   这个答案似乎非常合陆正非的心意,他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医生沉默了片刻后,才道:“那陆先生,我先走了,如果有其他情况您再给我电话。”   陆正非点了点头。   医生走后,陆正非找了个地方抽烟,他本来烟瘾并不大,可自从和陈千卿在一起后,几乎一天去半包,特别是最近陈千卿腿断了,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陈千卿不喜欢他,陆正非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对陈千卿所做的一切可能永远无法获得陈千卿的原谅,但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陈千卿想要的他都可以给,除了自由。   陆正非在想什么,陈千卿并不知道,这段感情时间太长,长到他已经快要遗忘,那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会愚蠢的觉的只要打断腿,就会留下爱人的脚步。   陈千卿现在腿断了,完全没事做,只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亦或者看看好心的护士为他带来的小说。   陆正非走进来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陈千卿捧着书在看的模样。   几个月没剪头发,陈千卿的头发有些略长了,他微微低着头,看着手里捧着的书,整个人都安静的像尊雕像。   “陈千卿。”陆正非道:“你妈给你打了个电话。”   陈千卿身体一僵,陆正非这句话提醒了他,至少在现在陈千卿的父母还活着,没有因为陆正非的缘故出一场严重的车祸,最后双双死亡。   这件事也是导致他和原主陈千卿彻底决裂的重要原因,陈千卿无法原谅他,两人一步步走向了无可挽回的深渊。   陈千卿抬起头,看着年轻的自己道:“我可以给她回个电话么?”   陆正非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千卿,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回电话。”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这幅样子,真想给两他巴掌。   陆正非见陈千卿微微皱眉,他也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这要是换了真的陈千卿,估计还真是两巴掌就上去了,但是此刻的陈千卿却忍了,他知道自己遇刚则刚的性格,于是安静片刻后,闭上眼睛凑过去,在陆正非的嘴角上轻轻的吻了下——说实话,吻自己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陆正非其实也没指望陈千卿真的啃亲他,但见陆正非真的凑上来的时候,陆正非也也没躲开,他看着陈千卿闭着眼,像只可怜的被欺负的小狗一样吻了吻他的唇角,这吻轻极了,只是碰了一下就立马离开了。   陆正非很想按着陈千卿的后脑勺来个深吻,但他的余光扫到了陈千卿还打着石膏的脚,好歹将冲动忍了下来。   不要急,他和陈千卿的时光,还很长。   亲完了,陆正非将陈千卿的手机还给了陈千卿,手机上显示的是好几十通未接来电,分别来自陈千卿的父母。   陈千卿接过手机,按了回拨键。   “千卿。”电话里传来陈千卿母亲的声音,陈千卿捏着电话的手心开始溢出汗水,他很想叫声妈,但怎么都叫不出口。   “千卿?你怎么不说话?”陈母似乎有些极了,几天前陈千卿失联,要不是陆正非给她了个电话,她几乎都快报警了。   陈母的声音很焦急,也听得出她非常担心自己的儿子。   “妈。”最终,陈千卿还是叫出了这个字,可是他在叫出的同时,却感到心脏的部分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他颤抖着嘴唇,几乎快要流下眼泪。   他对不起电话那头的人,也对不起电话这头的人,这一世唯有让他们幸福,才算是赎罪。   “千卿?你怎么了?告诉妈妈呀。”陈母有些急了。   “妈,我没事。”陈千卿道:“只是出了点小车祸,腿断了。”   “你出车祸啦??”陈母一听更加急了:“严重么?伤到哪里了?我明天就过来照顾你,你在哪家医院啊?”   一连串的问题,足以表现出她此刻的心情。   陈千卿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柔声道:“妈,你别担心了,就是小腿骨折,完全不严重,你就别过来了,我朋友在照顾我呢。”   “那怎么行!”陈母道:“我得过来看看你!你在哪家医院?”   陈千卿知道他拦不住他的母亲,于是把医院地址报了出去,陈母听后,又是好一通叮嘱,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我是你朋友?”站在一旁的陆正非忽然开口道。   陈千卿低着头,把手机放到一边,几乎不带什么感情的说:“我以前的确是把你当成朋友。”   陆正非闻言笑了笑:“那现在呢?”   陈千卿抬目,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答案的。”——此时的陈千卿,只会将陆正非当做敌人,还是最厌恶的那类敌人。   陆正非有自知之明,竟是也没有多问,只不过眉间充盈的笑意,却淡了很多,他道:“陈千卿,你把你妈叫过来,不怕她发现什么?”   陈千卿哪能不知道陆正非在想什么,他道:“陆正非,你舍不得让我妈知道。”   因为陈母和陈父,都是威胁陈千卿最好的人选,就如同当年的自己一样,说着陈千卿若是不听话就如何如何,实际上若不是气疯了,也不会去做。   “我这不是说到做到,打断了你的腿么。”陆正非道。   陈千卿:“……”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陆正非见陈千卿脸色难看了下来,又笑了:“别担心,我不会让她发现的。”——她发现了,对我没什么好处。   陈千卿这才放了心,他道:“你可以带几本书给我看么?”   陆正非道:“你想看什么?”   陈千卿道:“什么都可以,金融,历史都可以,随便你。”坐在医院里实在是受不了的很,离出院还有段时间,不如看看书。   这件事陆正非倒是答应的爽快,他道:“可以啊,明天就给你带来。”   陈千卿点了点头。   到了午饭的时间,陆正非的手下提了两个饭盒进来。   陈千卿住院的这段时间,陆正非几乎每天都陪着他,办公吃饭也都在陈千卿的病房里。陈千卿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无所谓了。   今天是炖的鲫鱼汤,汤汁乳白,鱼肉细嫩,可惜的是,现在的陈千卿不怎么喜欢吃鱼,甚至说得上讨厌。   但真正的陈千卿最喜欢的就是鲫鱼,几乎一个人就能吃下好几条,无论是黄焖还是清蒸亦或者煮汤,都非常的喜欢。   陆正非见陈千卿端着饭盒沉默,道:“怎么?不喜欢?”   陈千卿平静的笑了笑,拿起了筷子:“怎么会,我最喜欢鱼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陆正非,也只有一个陈千卿,从他在这个身体里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人,所以他也喜欢吃鱼。   吃饭的时间很沉默,陈千卿吃完之后,看了会儿书就开始午睡了。   陆正非本来在敲键盘,见陈千卿开始睡觉,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本来背对着陈千卿,这时却是转过身,凝视着自己身后的人。   陈千卿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的模样很漂亮,他的脸色比刚进医院时好了一些,可也绝对说得上苍白。   陆正非很想伸手摸摸陈千卿的脸,但看到他按响的睡颜,却忍住了,他不用急,他同陈千卿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融合   陈千卿的母亲柳华梅买的是早上的火车票,下午两点左右,才提着行李到了医院。   当时陈千卿正坐在床上用手机玩连连看,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都还不错。   “千卿。”柳华梅拖着行李推门而入,她生陈千卿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算得上个高龄产妇,而陈千卿是他们家唯一一个独生子,自然是宠溺的不行,从电话里听到陈千卿出车祸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都差点厥过去。   但看到陈千卿坐在床上面色平静的扬子,柳华梅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陈千卿没见过柳华梅几次,上辈子的时候,他对这个女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在知道陈千卿和陆正非的事情之后,抱着陈千卿痛哭的模样,那时的他们已经走入了死胡同,而柳华梅夫妇的死,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妈。”经过昨天的心理建设,陈千卿叫出这声妈没有多困难,他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女人:“你来了。”   “我不打电话,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柳华梅埋怨道:“一个人在医院,也没人照顾你,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呢。”   陈千卿笑了笑:“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们担心么。”   柳华梅瞪了陈千卿一眼,絮絮叨叨:“结果我更担心了!你都不知道你爸听了差点就请假和我一起过来了。”   陈千卿的父亲叫陈清扬,是个普通工人,也很疼爱陈千卿。   “你真该谢谢你那个朋友。”柳华梅道:“要不是他,估计我都要报警了。”   柳华梅作为不知情的人,她的这句话却充满了一种讽刺的意味,作为罪魁祸首的陆正非却受到了受害者母亲的感谢,也不知道他听了会不会抑制不住的大笑。   陈千卿很平和,即便是听了这话,脸上也没有多少的变化,而是淡然道:“是该好好谢谢他,不是他,我可能就死了。”   陆正非是在陈千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推门进来的,他眼望去,就看到了坐在屋内的柳华梅,和面无表情的陈千卿,随即,陆正非同样也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了真诚的微笑,他道:“伯母好。”   陆正非的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个帮了陈千卿忙的朋友,十分乐于看到自己的朋友逐渐康复。   “你就是小陆吧?”柳华梅微笑着:“千卿多亏你照顾了,要不是你,我肯定都急坏了。”   陆正非依旧笑着:“哪里哪里,伯母太客气了,我是千卿好朋友,这点事情是应该的。”   若是以前的陈千卿听了这些话,估计立马就会变脸色,虽然不会挑明陆正非的虚伪嘴脸,但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但现在,陈千卿只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看都没看陆正非一眼。   陈千卿清楚的知道,怎么把陆正非惹怒,却又不至于受到惩罚——一个人想虐待别人或许还有些难度,但是想自虐却绝对是信手拈来。   果然,看了陈千卿的反应,陆正非脸上浓重的笑意淡了许多。   “伯母,我家在医院附近有房子,你来这边不方便,要不然就去我家凑合一段时间吧。”在柳华梅面前,陆正非表现出了一种异常的热情。   “这不好吧。”柳华梅推辞道:“我在旁边租个房子照顾千卿就醒了。”   陆正非道:“伯母,这边房子短期不好租的,我和千卿是兄弟,您就别推辞了,给个面子总行吧?”   陆正非说完这话,还未等柳华梅答话,陈千卿便道:“妈,你去住吧,这是我好朋友,没关系的。”   柳华梅露出迟疑的神色。   陆正非又道:“难道您是嫌弃我住的地方?”话都说到了这里,柳华梅若是再不同意,就是不给面子了,于是她只好为难的点了点头,同意了陆正非的提议。   期间,陈千卿脸色都没什么表情,说出刚才那段话的语气也十分的自然,就好像陆正非真的是他的好朋友一样。   陆正非本来是想拿捏一下陈千卿,可却得到了陈千卿这样的反应,以至于他在第一时间怀疑陈千卿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但还未等陆正非想出一二,就听见陈千卿道:“妈,我想吃你做的鱼。”   这句话让柳华梅眉间的阴霾消散了一大半,她故作身嗔怪:“你这孩子,你妈这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要吃鱼,再说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做啊。”   “伯母。”陆正非道:“待会儿我正好要回去拿东西,您和我一起回去吧,把行李放了,顺便给千卿做鱼吃。”   柳华梅感激道:“小陆,麻烦你了啊,千卿这孩子就是被宠的太厉害了……”   陆正非闻言看了陈千卿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陆正非拖着柳华梅的行李出了病房。   陈千卿坐在床上看着离去的两人,沉默着闭上了眼。   陈千卿腿受伤的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准确的说是没几个和陈千卿关系好的人知道,陆正非把他关起来这件事发生的突然,以至于陆正非利用关系给陈千卿办了休学手续的时候,陈千卿家里人甚至都毫不知情,更不用说他的朋友了。   休学不知道,出事了更不知道,此刻的陈千卿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的外援,按理说,他在腿断休养期间,不会有人任何人来看望他,但就在陆正非走后,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陈千卿正在看书,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一抬头,看见了个熟人——他的妹妹,准确的说是,陆正非的妹妹。   陆正非并非独生子,底下还有个妹妹,名叫路依琴,陆正非对她一向都宠的很好,几乎她的所有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若不是路依琴一直对陈千卿抱着强烈的敌意,恐怕陆正非还会对她继续宠下去,在陆正非查到陈千卿一次意外和她有关系之后,路依琴才被强制送到了国外。   现在路依琴的出现,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听我哥说你腿断了?”路依琴一进来就是一脸嘲讽,看向陈千卿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奇怪啊,屁股没先烂,腿倒是先断了。”   正常情况下,听了她这话的陈千卿,肯定会同她吵起来,但陈千卿又不大会说脏话,大多时候都是被她骂的浑身发抖。   可是今天,路依琴的算盘打空了。   听了她这话的陈千卿连头都没抬,依旧看着手上的书,语气冷淡道:“你哥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他早就知道路依琴不喜欢陈千卿,却没想到她居然背着他经常找陈千卿的麻烦。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哥?”谁都可以说,唯陆正非不能提,陆正非就是路依琴的死穴,几乎一戳就炸:“你就是个卖屁股的,还卖的那么便宜!”   这嘴实在是脏的不行,陈千卿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路依琴:“你再说一遍。”   路依琴被陈千卿这目光一瞪,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有些心虚,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能把刚才那些话再说出来。   “路依琴。”陈千卿道:“你话说完了?可以滚了。”   路依琴脸瞬间涨红了,她不知道陈千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觉很明显的告诉他,今天的陈千卿不好惹。   “你再缠着我哥,你会死的很惨的。”路依琴这么道,却还是不肯走。   陈千卿道:“我已经死的很惨了,你以为我的腿是怎么断的,还有路依琴,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干了什么?”   路依琴怒道:“我干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陈千卿看着她,笑了:“你认识徐卓么?”   这个名字,几乎让路依琴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她嗫嚅许久,才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陈千卿道:“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哥还不知道,但如果你还不走,你哥知不知道我就不敢保证了。”   路依琴生气极了,却不敢再说什么,她狠狠的瞪着陈千卿,然后忽的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杯子,碰的一声砸到了陈千卿的床上。   陈千卿不动不躲,脸上依旧没有强烈的表情。   “你给我等着!”摔下这么一句话,路依琴转身就走了出去。   陈千卿看着自己床单上的水渍和杯子,忽的就笑了,路依琴砸他的时候,水是冷的,可陆正非看到的时候,水却可以变得很热——陈千卿知道这个房间里有监控器,但他更清楚,当年他看监控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路依琴欺负陈千卿的场景,这也就说明,有人对监控动了手脚。   当年的他很久之后才把这个人挑拨他和陈千卿关系的人抓出来,只不过那时候,他和陈千卿已经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现在么,他要做的,就是提前将这个人揪出来。 ☆、挑拨   陆正非和柳华梅回到陈千卿所在的病房的时候,陈千卿正窝在被窝里睡觉。   路依琴走后,陆正非叫护士来给他换了套被单,原本撒水的痕迹已经完全看不到了。不过看不到也没关系,陈千卿有的是办法让陆正非注意到。   “千卿,别睡了,这会儿睡了,晚上睡不着的。”柳华梅柔声道:“快起来,妈给你做的鱼带过来了。”   陈千卿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伸手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了。   现在五月份,天气不冷,陈千卿身上穿的也不多,手一伸,就露出了红彤彤的的手背,同周围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千卿,你的手怎么了?”柳华梅立刻注意到了陈千卿手上的异样,她问道:“被什么烫了么?”   陈千卿笑了笑:“没事,不小心被烫了。”   陆正非闻言挑了挑眉:“你什时候被烫的。”陈千卿一整天都待在床上,又不用碰热水,哪里会被被烫着。   陈千卿看了陆正非一眼,淡淡道:“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烫的。”   陆正非听了陈千卿这么敷衍的回答,明显露出不愉的神色,但因为柳华梅在场,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柳华梅责怪道:“看看这手烫的,我晚上给你买点药来抹。”   陈千卿点了点头。   柳华梅做了一条清蒸鲫鱼,又熬了些鲫鱼汤,在加上些小菜,让陈千卿的胃口好了很多,少见的将带来的饭全部吃完了。   二十几岁的男生,本该是胃口最大的时候,陈千卿平时吃的少,陆正非看了也不开心,见到他今天把他妈妈做的饭都吃的差不多了,心情才好了很多。   “妈,你吃了么?”陈千卿吃完了饭,擦了擦嘴,问道。   “我吃了呢。”柳华梅坐在陈千卿的旁边,看着他把饭吃完,笑的眯起了眼:“你有小陆这么个朋友真是福气,他叫了外卖,和我一起吃了。”   陈千卿闻言看向陆正非,得到的却是个含着笑意的眼神,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柳华梅还在道:“但是要坐一段时间的轮椅……你学校的课程可别拉下了。”   学校的课程?陈千卿已经接近三个月没上课了,但柳华梅却以为他的儿子只请了几天的假。陈千卿道:“妈,我知道了,你就别担心了。”   陆正非见陈千卿母子两人说这话,识趣的开口:“伯母,你和千卿先聊着,我出去一趟有点事。”柳华梅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从她的角度看来,陆正非这个朋友已经不能更合格了,热情,细心,又关心陈千卿,若不是男的,柳华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喜欢陈千卿了。   陆正非走的洒脱,他笃定陈千卿绝不会告诉柳华梅他们两个人的事,因为即便是说了,也无力改变现状,最糟糕的就是让他的母亲陪他一起痛苦罢了。   陈千卿的确没有说的打算,他只是同柳华梅聊了些普通的家常,并没有敢深入的聊下去,毕竟,他不是真的陈千卿。   柳华梅来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打鼓,看到情况并没有想象中严重的陈千卿时,才放下了心,但言语之间还是少不了一些担忧和责备,怪陈千卿太粗心,担心陈千卿恢复不好。   柳华梅说什么,陈千卿就听着,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的神色,到最后反而是柳华梅自己不好意思了,苦笑道:“千卿,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啰嗦啊。”   “妈。”陈千卿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啰嗦,平时想听你说话,还没那个机会呢,你多说点好,我就想听你说。”   这么一来,柳华梅才又露出笑容。   陆正非离开病房后并没有出医院,而是又回到了监控室,和守在那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后,调出了陈千卿的监控录像。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陆正非随口问道。   “没事啊,陆少。”守着的人答道:“我在这里看一天了呢。”   “是么。”陆正非道:“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好。”那人并不害怕——他又什么可害怕的,监控已经被他们做了手脚,陆正非反正是看不到路依琴来的那段录像了。   陆正非坐在椅子上,把今天一天的,关于陈千卿的监控都快进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柳华梅和他离开病房后,陈千卿似乎就一直躺在床上睡觉,要不是时间在走,几乎算得上一动不动了。   直到自己和柳华梅再次进入病房,陆正非都没有看见陈千卿身上发生任何的事。   陆正非不傻,一联想到陈千卿手臂上那突然出现的烫伤和这毫无异样的录像,转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不错。”   “陆少客气了。”那人本来就不觉的陆正非会发现什么,还真以为陆正非是在赏识他,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陆正非对背叛这种事情的容忍度极小,小到若是有可能就会扼杀在萌芽里,面对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陆正非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监控室。   晚上九点,陆正非来医院把柳华梅接了回了住所后,又去了医院一趟。   陈千卿白天睡多了,这会儿正在看电视,看模样是挺无聊的,见到陆正非从门口走进来,也不惊讶,只是给了眼神又移开了。   “你上学的手续办好了。”陆正非道:“下周就能去上课。”   陈千卿看了他一眼:“哦。”   陆正非本以为陈千卿还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居然就这么一声“哦”他道:“你都不感谢我一下的么?”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不要脸,陈千卿在心中默默的想,搞得好像导致陈千卿失学的罪魁祸首不是你一样。   “感谢你。”陈千卿干脆道,目光却始终没有从电视上移开。   陆正非顺着陈千卿目光看过去,却发现电视里正在广告,他心情瞬间坏了许多,道:“白天出什么事了?”   陈千卿显得很无辜:“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手怎么被烫红了。”陆正非上前,一把抓住了陈千卿的手,那手臂上涂抹了柳华梅买来的烫伤药,更显得突兀。   “你不是有监控么。”陈千卿被捏的很痛,但一点没表情出来,只是睁着无辜的眼睛:“你没看?”   “……”陆正非不可能服软说监控被删了,于是只能硬是咬牙道:“我要你亲口说。”   “你妹妹来了一趟。”陈千卿道:“朝我扔了个杯子。”   陆正非的怒意一下子燃了起来,只不过对象并不是陈千卿。   “说我是卖屁股的。”陈千卿非常清楚怎么挑起陆正非的怒气,继续道:“还说让我别缠着你了,陆正非,是我要缠着你么?”   陆正非气的发抖,手还捏着陈千卿不放。   “你捏痛我了。”陈千卿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陆正非放下了他的手,陈千卿低头一看发现手腕的皮肤已经有些泛紫了。   若说现在的陈千卿最不想干的事,就是伤害这具身体,即便是陆正非这么一个在平时本该早就习惯的动作,却让陈千卿皱起了眉头。   “下次她来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陆正非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但陈千卿是他唯一不能触碰的逆鳞,即便是路依琴也不行。   “她会让我给你打电话么?”陈千卿道:“她身边还站了几个男人呢。”   “男人?”陆正非闻言道:“谁?”   陈千卿道:“我不认识。”   他当然应该不认识,因为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在现场——   “我会警告她的。”听到有几个男人,陆正非心中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人的身份,但他并不打算同陈千卿说,只是保证道:“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陈千卿没说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看模样,他是不大相信陆正非话里的真实性。   陆正非心情很糟糕,他很想同陈千卿解释清楚,但他又没什么说话的立场。路依琴是他的妹妹,他本就该对路依琴的行为负责,而且看陈千卿这模样,恐怕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想到这里,陆正非已经对怎么处理路依琴,心中有了决断,他可以容忍妹妹的任性,却不能容忍她和其他人一起想要欺瞒他。   陈千卿脸色没有什么表情可却几乎将陆正非的心理活动吃透了,他手撑着下巴,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来。   陆正非心情坏到了极点,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起身离开,看那模样,的确是被气坏了。   坐在床上的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背影,忽然有些走神,他重生到陈千卿的身体里,目标到底该是什么呢,是让陈千卿实现他的梦想,还是一步步让陆正非众叛亲离——亲手报复自己的愚蠢和狠毒。   手臂上被自己拿热水烫伤的地方隐隐作痛,电视上播出节目也是这样的无聊,可陈千卿却睡不着,他只想随便找个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抽根烟。 ☆、阴差阳错   几天后,陈千卿出院了。   因为左腿上还打着石膏,所以只坐轮椅。   而离开医院的时候,陈千卿行动不便,于是一路上都是陆正非抱着他。   在陈千卿的母亲柳华梅眼里,几乎是不存在男人爱上男人这种事情的,她看着陆正非抱着陈千卿,完全没想到那方面,反而有些感叹陆正非这孩子尽心尽力。   陆正非把陈千卿抱上车,又把折叠轮椅放进了后备箱,之后才坐进了驾驶室,开着车将柳华梅和陈千卿送到了他的住所。   陈千卿以前就住在这里,准确的说,是被关在这里。   屋子里的玻璃全部镶嵌上了铁栅栏,门是虹膜解锁,几乎没有留给陈千卿任何逃离的机会。但就算是这样,陈千卿还是找机会跑出去了,最后嘛……就是被陆正非打断了一条腿。   现在又回到了这里,陈千卿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算是现在的陆正非,估计都没有他熟悉这间屋子,在这里,他和陈千卿耗了整整十年,即便期间离开过,但两人最后的时光还是在这里度过的。   病的奄奄一息的陈千卿躺在床上,说出的,却是诅咒一般的话,他用自己的死,彻彻底底的报复了陆正非。   屋子二楼放着一架巨大的钢琴,以前的陈千卿弹的一手好琴,直到后来他瞎了,才没有再碰过那个乐器。   柳华梅回家不久后,便去买菜了,她觉的已经麻烦陆正非太多事情,于是主动揽下了做饭的任务,陆正非见状推辞了两句,见柳华梅心意已决,就不再多什么。   柳华梅出去买菜,屋子里就剩下了陈千卿和陆正非独处。   陈千卿在一楼看电视,陆正非在二楼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见陈千卿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开口道:“千卿,我想听你弹钢琴。”   陈千卿:“……”以另一个角度看自己,自己还真是想一出来一出的人。   “千卿?”陆正非和此时的陈千卿一样,脸上的表情都不大丰富,但是陈千卿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千卿”这两个字,已经意味着陆正非的心情不大好了。   陈千卿道:“我腿上还打着石膏呢。”这句话,只能算是个借口,钢琴虽然的确需要用到脚,但是也只是辅助作用,陆正非想听他弹,也不会以专业的眼光来评判。   果然,陈千卿在说出这句话后,陆正非的脸色阴了下来。在陈千卿和陆正非两人不平等的扭曲关系中,经剩下的唯一一个停战地带——就是二楼那架钢琴。   陆正非再生气的时候,也不会破坏它一点,陈千卿再生气的时候,也不会拒绝弹钢琴。就像窒息许久的人,好不容易可以吸一口氧气,那架钢琴几乎唯一一个可以缓和他们关系的物品了。   然而现在,陈千卿在找借口。   陆正非很生气,但是他忍住了:“千卿,我想听你弹钢琴。”他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几欲喷薄出怒火的眼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并不是他想故意惹怒陆正非,而是他根本不会弹。   陈千卿弹了一手好钢琴,可陆正非,却对音乐一窍不通。   见陈千卿不说话,陆正非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道:“你以后都不想弹钢琴了?”   这句话已经算得上威胁了,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脸,最终还是道:“好啊。”   陆正非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道:“千卿,我抱你上去。”   说完就上前,抱住了陈千卿,都是成年男人,陆正非的力气却足以抱起一米七八的陈千卿,并且毫不费力的走到了二楼,将他放到了钢琴面前。   陈千卿的左腿打着石膏,十分别扭的坐在已经打开的钢琴前。   “我想听致爱丽丝。”陆正非的要求不算过分,致爱丽丝前面比较简单,后面难度稍微高一些,但一般只要钢琴过了三级的都没什么问题,对陈千卿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对于以前陈千卿简单的事情,现在的陈千卿做来,却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陈千卿看着眼前黑白的分明的琴键,一直没动手。   “弹啊。”陆正非见陈千卿不动,皱眉道:“怎么了?”   陈千卿长呼一口气,转过头,用真诚的不能更真诚的语气道:“要不你还是打我一顿?”   陆正非:“……”他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陈千卿说话的意思,然而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快气疯了,陈千卿面无表情的脸就是对他最好的嘲讽,连钢琴都不愿意再为他弹奏,他和陈千卿,终于走入了无法挽回的死胡同。   没人比现在的陈千卿更明白陆正非的想法了,他看着陆正非的脸色变幻莫测,却什么都没说——他总不能告诉陆正非,他不会弹钢琴了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么?”陆正非用气的发抖的手掐住了陈千卿的下巴,他手抖的厉害,语气却是冰凉了:“嗯?”   陈千卿笃定陆正非不会动手,他当时和陈千卿在一起的时候,陈千卿也这么经常惹怒他,即使他每次都快气疯了,却都没有对陈千卿动过手——除非,陈千卿想要逃跑。   陆正非眼珠子都气红了,最终还是放开了掐着陈千卿下巴的手。   陈千卿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他很快发现,他错了……   陆正非的确是不打陈千卿的,但他有其他方式可以惩罚陈千卿。   当被陆正非一把扛起来,摔到卧室大床上的时候,陈千卿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看着陆正非那张脸越靠越近,然后重重的吻上了自己的唇。   几乎是一瞬间,陈千卿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没人知道被自己吻是什么感觉,可陈千卿却知道了,他看着那张已经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哦,这酸爽。   毫不犹豫的,陈千卿开始推拒身上的人——妈的,连残疾人都不放过,这个人真的是他?怎么会这么禽兽!   陈千卿的反抗对于陆正非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轻易的将陈千卿的手按在头顶,然后顺着陈千卿的颈项开始向下亲吻。   陈千卿的鸡皮疙瘩已经快要往下掉了,他腿上有石膏,根本不好反抗,而且就算是腿没断的时候估计都打不过陆正非,更不用说现在了。   “陈千卿。”陆正非道:“你真以为我不会生气?”   陈千卿:“……”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以为过。   陆正非不再说话,继续认认真真的吻着身下的人,男人都是感官动物,陈千卿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在他的挑逗下一般都会有些反应,而这些反应,则是安慰陆正非的“语言”。   本来平时,陆正非都能容易的能让陈千卿的身体回应他,可是今天……陆正非失算了。   陈千卿不但没有反应,还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任何陆正非怎么逗弄,都完全硬不起来。   陈千卿也知道陆正非在想什么,身上这个人技术是不错,可是面对着这张脸,他是真的硬不起来啊。   “你就那么恨我么?”陆正非忽然停下了一切的动作,哑声道。   陈千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好沉默。   “陈千卿,你就那么恨我么?”陆正非道:“是不是?”   陈千卿觉的若是原主在这里,面对陆正非的问题,大概会说是,所以在沉默许久后,陈千卿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正非不说话了,也不动作,就这么垂着头,眼含悲哀的看着自己身下面无表情的人。   陈千卿本来觉的一切都已结束了,陆正非受到的打击有多重,他非常清楚。   然而下一秒钟,陆正非就干了一件让陈千卿惊愕至极的事,只见他直接扯掉了陈千卿的裤子,在陈千卿以为他要霸王硬上弓的时候,一口含住了某个一直没反应的部位。   陈千卿彻底傻眼,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话。   陆正非卖力的吞吐着,让陈千卿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陆正非,你别这样。”   陆正非不说话,也不停。   陈千卿看到这么一幕,只觉的心凉,在某些感情面前,卑微这个词已是常态——是的,现在的陈千卿,根本不配提那个爱字。   陆正非努力了很久,可是最终,陈千卿的身上也没有一点反应。   陆正非再卖命,看到的也是一个面色僵硬的人,陈千卿已经放弃了反抗,但他的冷淡,就是对陆正非最好的反抗。   不知怎么回事,看到这个模样的陈千卿,陆正非居然感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绝望。   语言可以是虚假的,身体却很诚实,现在的陆正非可以确定,陈千卿是真的恨他,并且恨到了骨子里。 ☆、心情不大好   在意识到陈千卿是真的在恨他的时候,陆正非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   他放开了陈千卿,直接起身去了厕所,看样子是刷牙去了。   陈千卿腿断了活动十分不方便,见陆正非许久不出来,只好艰难的坐了起来。   陆正非在厕所里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让他如此挫败的事。   陆正非比陈千卿大了五岁,现在的他也才二十五,距离一个成熟的男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这时的他会暴怒,会失态,然而再过五年后,恐怕即便是陆正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想到些什么。   陆正非一言不发的把陈千卿抱下了楼,正好遇到了买菜回来的柳华梅。   “千卿,这是在干嘛呢?”柳华梅看到陆正非抱着陈千卿从楼上下来,疑惑的问道。   “千卿刚刚想弹钢琴。”陆正非道:“我抱他上去。”   “腿都断了还弹什么钢琴。”柳华梅手里还提着新鲜的菜,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她道:“不好好给我躺着,要是再出什么问题,我可不来照顾你了。”   陈千卿嗯了一声。   柳华梅说完就进了厨房,看样子是做饭去了。   陆正非和陈千卿一起坐到了沙发上,陆正非低着头玩着手机,陈千卿则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节目。   陆正非道:“国庆你别回家了。”——这话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他从来不喜欢和陈千卿商量什么,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意见相左。   陈千卿还真有点不敢回去,他很担心柳华梅夫妇发现他身上的异常,但是他国庆的时候,更不想和陆正非一起过。   两个选择都不是陈千卿想要的结果,前者相比后者稍微好一些,可惜选择的权力从来都不在陈千卿手上,于是他索性沉默了起来。   陆正非很奇怪陈千卿为什么不说话,自从陈千卿醒来之后,似乎就变得沉默了很多,本来该强烈抗议的时候,却只是沉默不语消极抵抗,就好像已经彻底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以至于失去了反抗的兴趣。   当年陆正非和陈千卿之所以折腾的那么厉害,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陈千卿不愿意做出任何的妥协,若是原主遇到陆正非提出的这个要求,估计又是一通大吵。   不过现在,陈千卿自然是不会和陆正非吵架,他看了自己身边坐着的,满脸戾气的人一眼,忽然想叹气,当年的自己,原来在面对陈千卿的时候,手段是如此的幼稚。   “你想说什么。”柳华梅在厨房里,陆正非也不好吼的太大声,他道:“陈千卿,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这种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何必问出来,陈千卿根本不想说话,但看见陆正非这幅你不说话我就不消停的模样,他只好道:“我要是不高兴了,你会让我国庆过去?”   陆正非道:“不会。”   “那不就得了。”陈千卿道:“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曾经的陈千卿浑身都是刺,陆正非一根一根的把陈千卿的刺拔掉,看见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就会感到满足,现在的陈千卿却像个球,陆正非无从下手,唯有将他一脚踢远才能稍缓心情——而这正是陈千卿锁希望,陆正非所不愿的。   “小陆。”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柳华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道:“你有不吃的菜么?香菜什么的吃么?”   陆正非见柳华梅来了,也不再逼迫陈千卿,反而露出了笑容:“伯母,我什么都吃的。”   什么都吃?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都吃,听了陆正非这话,陈千卿只想笑,陆正非不吃香菜,不吃芹菜,不吃葱,不吃蒜,基本上沾上了这几样的碰都不碰,更不用说椿芽,韭菜等等一系味道浓重的东西了。   “你别客气呀。”柳华梅笑道:“知道你不吃什么我又不麻烦……千卿这孩子从小都不挑嘴,吃肉掉了一半在桌子上,都能用筷子夹起来。”   陆正非听了这话,脸上才挂上了些笑容,他看了陈千卿一眼道:“伯母,我真没什么吃不吃的。”其实是不吃的东西太多,说了反而显得矫情。   柳华梅闻言只当是陆正非不好意思,于是转头问自己的儿子:“千卿,你和小路关系这么好,他不吃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陈千卿道:“他不吃的东西多了,我哪里数的过来。”   陆正非瞬间不笑了。   柳华梅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路帮了咱们这么多忙,你连人家不吃什么都不知道,看你国庆回去了你爸不揍你。”   他妈真是神助攻,陈千卿闻言立马道:“妈,我国庆不回去了。”   柳华梅愣了:“咋不回去了?”这个月放五一长假的时候,她本来以为儿子会回来,没想到却出了车祸,但是为什么国庆又不回去了?   “有点事。”陈千卿道。   “什么事?”柳华梅显然是要问清楚了:“你爸都半年没见你了,你这兔崽子真不打算回去看看他?不怕他不认你了?”   陈千卿不说话,此时他的表情和陆正非一样,都绝对说得上难看。   陆正非哪里会不知道陈千卿是故意接过柳华梅这个话头的,可他明明知道陈千卿是故意的,在柳华梅面前,无法再继续坚持刚才的决定,于是他道:“千卿,你国庆还是回去吧。”   陈千卿道:“好啊。”——陆正非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柳华梅的确是神助攻,但接下来,陈千卿才明白,他的妈妈不止是他的神助攻,还是陆正非的神助攻。   因为柳华梅的下一句就是:“小陆国庆怎么过啊?那时候千卿的脚已经好了吧,你要是有空,可以来C城玩玩,到时候叫千卿带着你到处逛逛。”   陈千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而陆正非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那笑容灿烂无比,搞得陈千卿心情和刚才答应让他回家去的陆正非一样。   这下子,变成陈千卿面无表情了。   这两人的心情就像是个天秤,一边高昂,另一边就得低落。   “妈。”陈千卿幽幽道:“人家陆正非是大忙人,哪有那个时间来C城……”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柳华梅瞪了陈千卿一眼。   “伯母,那我到时候和千卿一起回去,您可别不欢迎啊。”陆正非哪里会拒绝柳华梅的提议,他不等陈千卿再说些什么,就道:“我还没去过C城呢。”   柳华梅闻言笑了:“那里的柑橘最有名……你过来一定要尝尝。”   本来柳华梅只是出来问陆正非有没有不吃的菜,结果莫名其妙的拐到了什么风土人情上,陆正非去过的地方很多,见识的东西自然也不少,讲起各地的风俗,听的柳华梅差点连锅都给烧干了。   还是陈千卿在一旁提醒,柳华梅才再次进了厨房,结果到最后还是不知道陆正非不喜欢吃什么东西。   见柳华梅走了,陆正非道:“千卿,我真高兴和你一起回家。”   陈千卿:“……”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答应我,别用这张脸做这么贱的表情好么?   陆正非显然心情不错,刚才说的不让陈千卿回去的话,已经干干净净的忘在了脑后,心里只想着——他可以和陈千卿一起回家见家长了。   曾经的陆正非并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当时的陈千卿被打断了腿,怎么可能给陆正非好脸色,甚至于柳华梅住的地方都变了,而陈千卿的态度,也影响到了柳华梅,虽然柳华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清楚自己儿子并不喜欢这个朋友,自然也不可能提出刚才那样的邀请。   而那一年的国庆,陆正非把陈千卿逮到屋子里,做了整整几天,搞得最后陈千卿都哭着求饶了,才放过了他。   现在的陈千卿是绝对不会给陆正非这个机会的,他一想到陆正非会进入自己的身体,就觉的浑身发麻,甚至于连脑子都不能转了。   坐在他身边的陆正非是那样的年轻,笑容里还没有太过深沉的东西,陈千卿想,如果当时的自己早点明白某些事,事情可能不会那样的糟糕。   “别偷看我。”陆正非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   陈千卿立马笑了,他很想来一句,我看看我自己怎么了?但好歹是忍住了。   结果柳华梅弄好了饭端上桌子的时候,陈千卿无意中注意到,陆正非的耳朵居然是通红的,虽然表情没有变,但陈千卿发现,陆正非居然不好意思了……话说回来,他怎么莫名其妙的觉的年轻时候的他,有那么一点点的萌呢,嗯,一定是错觉。 ☆、实现的噩梦   柳华梅照顾了陈千卿一个月,在陈千卿用拐杖走路基本没有问题的时候,离开了这里。   临走之时还不忘记嘱咐陈千卿国庆的时候一定要把陆正非带来C城,搞得陈千卿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千卿,以后一定别这么粗心了。”柳华梅叮嘱道:“以前一直在担心你这性格会惹麻烦,但这次来看了你,我还没那么担心了。”   这句话,让陈千卿眼中的笑意淡了许多,他道:“妈,我长大了。”   柳华梅拍了拍他的肩膀,由陆正非提着行李,两人一起离开了。   陈千卿杵着拐杖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腿受不了了,才慢慢的走了回去。   柳华梅的那句话,让陈千卿根本笑不出来,真正的陈千卿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只是个回到过去来赎罪的罪人,有什么资格获得柳华梅的优待呢,他害死了他的儿子,又占了他儿子的身体……陈千卿坐在客厅沙发上,许久后,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陆正非送完柳华梅,回去之后发现陈千卿睡着了。   自从陈千卿腿被打断以后,陆正非觉的陈千卿变了许多,这种变化他不好以好坏来界定,但陆正非唯一确定的一件事是,他和现在的陈千卿争吵的频率下降了很多,这一个月来,可以说是他们几乎是没有争吵的时候了。   陆正非年轻的时候向来都很固执,陈千卿也是个不会妥协的人,于是两人的相处大多都处于一种,我即便是同意你我也不要站在你的反方,只要争赢了就是胜利的这种模式之中。   陈千卿很痛苦,陆正非也不轻松。   现在的变化对于陆正非来说让他松了口气,他觉的陈千卿终于想通,不再和他对着干了。   陆正非一走进客厅,看到的就是陈千卿安详的睡颜。   因为断了腿,所以柳华梅几乎每天都会熬骨头汤给陈千卿喝,陆正非记得以前陈千卿是不喜欢喝这种大骨汤的,可是现在的他却没有浪费一点。   吃的补了,陈千卿按理说应该胖些,但实际上,陈千卿身上并没有多少变化,他躺在沙发,眼睛闭起,睫毛长而卷曲,挺直的鼻梁和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那样像是童话里的王子——当然,前提无视掉他右腿上那碍眼的石膏。   陆正非没有把陈千卿叫起来,他缓慢的走到陈千卿身旁,低下头,轻轻的吻住了陈千卿的嘴唇。   陈千卿没醒,他的嘴唇并不是很薄,但唇形很漂亮,吻上去很舒服,陆正非吻着很有些情难自禁的味道,他慢慢的覆上了陈千卿的身体,将手从陈千卿的腰间伸了进入。   陈千卿正在做一个噩梦,梦里的他被一条巨蟒给缠住了,那条巨蟒用身体死死的裹紧他,然后从头部开始吞咽,陈千卿甚至感到自己的呼吸困难,他需要更多的空气,于是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任由巨蟒的信子探了进来。   陈千卿有了反应,这个发现让陆正非激动不已,这个月里,他碍于柳华梅,一直在忍耐,直到柳华梅今天走了,陈千卿又躺在沙发上睡着,才找了个一个接近陈千卿不错的时机。   看着那在自己手里慢慢变硬的器官,陆正非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他的千卿,果然没变。   在陈千卿以为自己会巨蟒吞进腹中,缓慢消化的时候,他醒了,是被痛醒的。   身下的某个部位似乎被塞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他瞬间从梦里醒了过来,然而刚醒来的他还是有些茫然,努力聚焦片刻,才看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陆正非在他脸侧,正轻轻的咬着他的耳垂,那动作温柔暧昧,看得出已经非常熟练了。   陈千卿终于明白过来陆正非在干什么,但是显然,已经太晚了。   “陆正非,陆正非!”陈千卿的声音甚至说得上恐慌,他从未有一天想过,自己会被自己给侵犯,面前的人本该是他最熟悉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却陌生的可怕。   “千卿。”陆正非低低的应着,却不由得陈千卿拒绝,他道:“千卿,我想要你。”   陈千卿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被陆正非进入的这个事实让他几乎快要崩溃,他原本浓郁的睡意此刻毫无踪影,唯有某个部位的饱胀感和疼痛感,充斥着他的神经。   “不、你不能……”没有人会比此时的陈千卿更绝望了,有人可以想象,有一天被自己给侵犯么,这本该是噩梦里的场景,可陈千卿却在切身体会着。   然而在痛苦的同时,陈千卿却意外的感到了一种诡异的解脱,是他对不起陈千卿,是他导致陈千卿凄惨一世,于是遭遇年轻自己的侵犯,似乎也只是报应,是他作出错事的代价。   陈千卿根本打不过陆正非,陆正非一只手就足以将陈千卿禁锢住了,另一手甚至可以抬起陈千卿的右腿,更加用力进入他。   陈千卿被顶弄的在沙发上移动,他腿动不了,手也被禁锢住,于是只能木着一张脸,任由陆正非最终释放在他的体内。   “千卿。”陆正非没有发现陈千卿的异样,他喘息着,迷乱的吻着陈千卿,柔声道:“我爱你。”   陈千卿不说话,头发散乱,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仿佛已经听不到陆正非的话了。   “千卿?”陆正非摸了摸陈千卿的脸颊道:“你怎么了?”   陈千卿这时眼神才慢慢移到了陆正非脸上,他道:“没事,我很好。”   陆正非这才觉的陈千卿不对劲,等到他仔细一看的时候,才发现陈千卿根本没有释放,或者说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根本没反应。   这简直就像是给陆正非脸上狠狠的来了几巴掌。   但陈千卿的反应才是让陆正非最心碎的,他道:“陈千卿,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陈千卿看着年轻的自己,许久后才道:“对啊。”——我是这么的恨自己,恨自己当初的自己,恨现在的自己,陆正非,如果没有你,陈千卿或许会有一个灿烂的前程,美好的未来,他会有妻子,有儿子,同父母尽孝,安渡一生。   可是你——也就是我,把一切都毁了。   这句“对啊”成了两人对话的结束语,陆正非不再多说,索性按着陈千卿又来了一次。   陈千卿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他最后只是闭着眼,才喘息之间,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结束后,陆正非把陈千卿抱在了怀里,他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   陈千卿被迫靠在陆正非的肩头,眼神漠然。   陆正非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谈生意,他知道陈千卿不高兴,但也不放开他,直到挂了电话之后,才道:“我抱你去洗澡。”   陈千卿嗯了声。   其实陈千卿这么平静的反应,是在陆正非意料之外的,每次他和陈千卿做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场战争,陈千卿虽然会有反应,但是在做完之后绝对会给他脸色看,亦或者干脆利落的骂他强奸犯,两人基本上会冷战一段时间,直到陆正非服软。   也对,陈千卿巴不得陆正非别理他。   洗澡水是温热的,陈千卿的腿上抱着保鲜膜,半个人在浴缸里。   陆正非清理的动作很温柔,一点点将浊液引出,然后清洗掉陈千卿身上的痕迹。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学校?”陈千卿忽然开口问道。   “……”陆正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等你腿好了吧。”   陈千卿又不说话了。   倒是陆正非没忍住:“你想什么时候去?”   陈千卿道:“我下周就想去。”陆正非道:“下周?下周不行。”陈千卿露出个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陆正非沉吟片刻道:“下下周吧,手续已经办好了,你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嗯。”陈千卿这才应了一声。   没有吵架,没有冷战,只是态度冷淡,面对这样的陈千卿,陆正非只觉的有些陌生,可这陌生之中,又有一些说不清楚的高兴,在陆正非看来,陈千卿总算是没那么固执了。   当天晚上,陆正非是在陈千卿的卧室睡的。   陈千卿似乎没有再抗拒陆正非的怀抱,被他抱着也就抱着,不反抗也没说话。   直到陆正非睡着之后,他才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卧室,沉默的发着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顺的阳光从窗户缝隙里洒落,陈千卿才知道,天亮了。   陆正非醒来的时候,陈千卿闭着眼,所以他以为陈千卿还在睡觉,陆正非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床上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却看见陈千卿已经醒了。   “醒了?”陆正非摸了摸陈千卿额头,在发现温度没有异常后放下了心:“早上想吃点什么?”   陈千卿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片刻后轻声道:“喝点粥吧。” ☆、作死的人   这件事情,似乎只是陈千卿和陆正非生活里的一个插曲。   第二天,陈千卿就恢复了正常,仿佛陆正非对他做的这件事,并没有对他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可是实际上陈千卿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陆正非本以为陈千卿会和他冷战几天,却没想到陈千卿的异常只持续很短的时间,短到陆正非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出院之后,陈千卿一直都很配合腿部的治疗,根据医生的医嘱治疗吃药,很少闹脾气,似乎腿断之后,让他整个人都变了。   陆正非也信守了自己的承诺,两周之后,将陈千卿送回了学校。   但是因为陈千卿的腿,他要求陈千卿不住校,每天上学放学都由他派人接送。   陈千卿知道自己的腿不方便,所以也就同意了。   原主陈千卿在大学里的专业是财务管理,课程基本上都是些比较基础的东西,陈千卿倒也不用担心考试不合格,以至于拿不到毕业照中,不过若是想拿奖学金,恐怕就不大可能了。   当陈千卿拄着拐杖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人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要说以前的陈千卿,在他们学校绝对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长得帅,成绩好,弹得一手好钢琴,还很绅士,几乎可以满足所有女生对男朋友的幻想。   唯一不足之处似乎就是身体不大好,经常请病假,甚至于因为生病办了好几个月的休学手续——当然,这其实和陈千卿没啥关系,是陆正非搞出来的。   “千卿,这边!”一个男声的声音传了过来,陈千卿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张不太熟悉,但也算是认识的脸。叫他名字的人,是陈千卿的室友之一,和陈千卿关系一直都很不错,陆正非曾经因为陈千卿的事情和他见过几面,因此也知道这人的名字叫祝茂。   陈千卿拄着拐杖走了过去,坐到了祝茂身边。   “你腿在怎么断啦?”祝茂道:“我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了……”   陈千卿把书放到桌子上道:“出了场车祸。”   “车祸?”祝茂道:“不严重吧?你前段时间又咋休息了?生病?”   陈千卿想了想道:“生病。”   祝茂同情的看着陈千卿道:“我都以为你不会再来上课了呢……”   说话之际,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祝茂道:“这都过了半学期了,你一点都没学,期末没问题吧?要不要借我的书去看看。”   祝茂也是个学霸,上课几乎都不缺席,不但认真做笔记,还经常问老师一些课外题,简直就是大学里的一枚奇葩。也正如此,几乎年年都能得一等奖学金。   曾经陈千卿也是奖学金的争夺者之一,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大可能了,只要不挂科,就该谢天谢地了。   老师一开始讲课,祝茂就不说话了,陈千卿也拿出课本开始听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千卿学的是与金融挂钩的财务管理,而不是十分生僻亦或者对专业性要求很高的艺术类或工科类专业,不然估计就算听了课也是一头雾水,属于那种,老师说的每个字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的类型。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一大节课有两小节,陈千卿这个专业课程很多,大一大二的时候基本和高中没什么区别,而且大部分老师还会留课下作业,想好好学的人自然是学的辛苦,若是只图过关,那也不算太累。   陈千卿自然不会真的像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那样毛躁,他很喜欢上课的时间,不用去想其他的,没人来打扰,老师在上面讲,他就在下面听,很舒服。   上午有两节大课,现在是第一节,等一会儿还得换个教室上另一门课。   “千卿。”下课的时候,祝茂帮陈千卿拿着书,跟在拄着拐杖的陈千卿后面道:“你要回寝室住么?”   “不回去。”陈千卿道:“我腿不方便。”   祝茂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还在生刘景阳的气么?他就是那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刘景阳?谁?陈千卿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印象,听了祝茂这话,也只是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没有表露态度。   “你还在生气?”祝茂叹气:“他嘴巴就是太贱了,但是也没什么恶意。”   陈千卿:“……”他确实不知道刘景阳是谁,干了些什么。   “你腿好了就回来住吧。”祝茂道:“他知道你休学了也内疚了好久,到时候一起吃个饭,让他给你道个歉……”   祝茂本来以为他这么说了,陈千卿总会给个回应,好或者不好,但他等了好久,扭头一看,却发现陈千卿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千卿?”祝茂误会陈千卿生气了,他迟疑道:“我……你别生我的气啊,我不是站在他那边,只是想着都是同学,没必要闹那么僵。”   陈千卿知道祝茂误会了,他道:“嗯,我自己心情清楚,会看着办的。”祝茂这才舒了口气。   和祝茂不一样,刘景阳就是个最普通的大学生,他家庭条件不大好,所以经常逃课去做兼职,上节课那个老师不喜欢点名,所以他没来,而这节课的老师次次都点,因此陈千卿进教室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个朝着祝茂招手的人。   “刘景阳!”祝茂道:“千卿来上课了。”   坐在位置上的人表情一愣,笑容冷了下来,用一种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断腿的陈千卿,那眼神看的陈千卿很不舒服。   看来祝茂说的话也不一定全是真的,因为以陈千卿这么多年的阅人经验,眼前这个刘景阳恐怕是真的讨厌他。   果不其然刘景阳下一句话就是:“陈千卿,你怎么来了。”   祝茂刚给刘景阳说了情,瞬间就被打脸了,他露出尴尬的表情,道:“刘景阳,你怎么说话呢?千卿为什么不能来。”   “呵呵。”刘景阳看向陈千卿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甚至于不屑一顾,他道:“祝茂,你少跟这种人玩,人家可是贵公子,哪里有时间搭理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   对于这种口舌之争,陈千卿想来都懒得去辩驳,就算赢了又如何呢,最多被人夸个牙尖嘴利。   他只是笑着对祝茂说了一句:“祝茂,这就是你说的内疚?”   祝茂脸色越发尴尬,他们寝室关系一直不错,结果前段时间不知道刘景阳发了什么疯忽然就开始嘲讽陈千卿,说的话还十分难听,但陈千卿休学之后,刘景阳也收敛了很多,并且表露出一些后悔,祝茂哪里明白刘景阳为什么会这么讨厌陈千卿。   陈千卿完全不介意别人讨厌他,讨厌他的人太多,他数都数不过,哪有那么闲去一个个的关心。   况且刘景阳这种人,也就最多打打嘴仗。   刘景阳本来给祝茂占了位置,但祝茂看刘景阳这么对陈千卿,也没有和他坐在一起,反而跑到后排坐在陈千卿身旁了。   陈千卿开玩笑道:“你可是学霸,这位置有辱你的名声啊。”   祝茂无奈的看了陈千卿一眼:“千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居然会开玩笑?”   以前的陈千卿的确不大会开玩笑,他不会同人太过亲近,一般都是各过个的,即便是室友也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但他的个性并不讨厌,适当的距离反而让寝室里的人更喜欢他了。   “嗯。”陈千卿道:“遇到了好事。”   祝茂闻言笑了起来。   一节课上,刘景阳都在时不时的回头看陈千卿,他的表情不好看,眼神更说不上善意,看那模样是真的不希望在班上看见陈千卿。   陈千卿注意到刘景阳看过来,就面无表情的同他对视,直到刘景阳自己受不了了移开目光。   快到下课时间的时候,陈千卿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他一点开,就直到这条短信肯定是刘景阳发的,因为上面只有一句话“陈千卿,我要是你,肯定没脸来上学了。”   陈千卿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无聊的挑衅,但并不觉的这种威胁似的信息也在此之内。   陈千卿回了条短信“我为什么没脸来上学?”   刘景阳道:“你要我把你的事情告诉给其他同学么?”   告诉给其他同学?都说了这样的话了,陈千卿要是不明白刘景阳是什么意思他就是蠢了,于是他道:“放学出去吃个饭?”   刘景阳还以为说出这话的陈千卿算是服软了,他立马道:“好啊。”   陈千卿表情冷漠的把手机合上了。 ☆、作死的人(二)   陈千卿和陆正非两人的事,学校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陆正非保密工作做的好,几乎所有认识陈千卿的人都以为他是因病退学,然而几乎这个词,就以为不是全部。   刘景阳就是个意外。   在大一的时候,刘景阳和陈千卿关系不错,他家庭条件没陈千卿好,所以不得不花很大一部分课外时间去打工,二十多岁的孩子都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刘景阳看着在他们系人气非常高的陈千卿也难免有些嫉妒。   但刘景阳好歹是控制住了自己负面的情绪,他告诉自己人各有命,所以不必去苛求一些得不到的东西,这种没什么力度的自我聊胜于无,不过总算是没有让刘景阳刻意做出什么伤害两人关系的事。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巧,刘景阳由于在他工作的地方表现的不错,所以得到了一次在一个规模很大的私人宴会上当服务生的机会,作为一个平民百姓,刘景阳是没什么机会接触上层的,得到这个机会的他欣喜若狂,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签订了保密协议,又做了一段时间的培训,刘景阳终于如愿以偿的踏入了那个地方——当然,是作为一个服务生。   刘景阳长得不算太帅,但身高有一米八七,身材也不错,一想到有去这么高级的地方的机会,不免会有一些幻想。   刘景阳是抱着很大的期望去的,可惜现实和梦想差距总是很大,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一次失败的攀高枝的经历,或许只会在刘景阳的记忆里停留片刻,但陈千卿的出现,却让那次宴会成了刘景阳无法忘记的记忆。   是的,和刘景阳不同,陈千卿也出现在了宴会上,并且是作为陆正非的情人出现的。   天知道当刘景阳看见穿着一身西装,面色冷淡的陈千卿被陆正非挽着的走入会场的时候有多惊讶,他甚至差点摔碎了托盘里的玻璃杯。   好在刘景阳身边的人小心叫了声,让他回了神,不至于在重要场合出丑。   “你看到谁啦?怎么这幅样子?”在刘景阳身边站着的是另一个服务生,看见刘景阳魂不守舍的模样,顺着目光看去,道:“那人就别想了,陆家新一任掌门人,长得帅,多金,啧啧,还是个gay.。”那人以为刘景阳在看陆正非,实际上,刘景阳是在看陈千卿。   陈千卿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就冷着一张脸,即便是陆正非同他说话也没个好脸色,奇怪的是陆正非也不发火,反而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味道。   在这一刹那,刘景阳说自己不讨厌陈千卿那绝对是假的,陈千卿比他帅,陈千卿家里比他有钱,陈千卿成绩好,甚至在这样的场合下,陈千卿是宾客,他是服务生。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未免不会有几分尴尬,甚至于会躲着遇到的同学,可是看到陈千卿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刘景阳找了个机会凑了上去。   “陈千卿。”他端着托盘故作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陈千卿正一个人待着,听到刘景阳的声音一惊,转过头来露出有些慌乱和尴尬的神色,他道:“我、我和我哥一起过来的。”   “你哥?”刘景阳看了眼被人围着说话的陈千卿:“亲哥?”他是故意这么问的,看见陈千卿难堪,他就觉的愉悦。   果不其然,陈千卿露出一丝难堪的表情,许久后才道:“你别告诉别人。”   “哦,原来你在被人包养啊。”刘景阳毫不客气道:“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陈千卿到底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听到包养这个词整个人脸通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但他从小的家庭教育都在告诉他要当一个君子,因而一时间竟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刘景阳。   “不过,你别和别人说我和你认识。”刘景阳道:“看你这样的同学我觉的丢人。”   这本是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若是刘景阳嘲讽的对象换了个人,估计那人直接就是一句“关你屁事,老子愿意”给打发了,但是陈千卿却不行,他本就不太喜欢陆正非,被同学看到这一幕更是让他觉的绝望。   见陈千卿不再说话,刘景阳转身走了,心里痛快的不行,能看到陈千卿有这么一天,他扭曲的虚荣心得到了诡异的满足。   这一天之后,陈千卿真的没有再来上学了,理由是生病,刘景阳觉的他是没有脸来上学,而实际上,是因为陈千卿惹怒了陆正非被直接关起来了,而之后再逃跑中被打断了腿。   蝴蝶效应就是这样,几乎看似无关紧要只为出气的话,却导致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   刘景阳不知道他所做的事到底造成了什么影响,他只知道断了腿的陈千卿回到学校,还得被他嘲讽。   陈千卿和刘景阳约在一家学校附近的中餐店里,两人坐进了包房,随意点了些菜。   “陈千卿,别告诉你是真的生病了。”拿着菜单的刘景阳显得很随便他道:“你那些事情我还不知道么?”   “我哪些事?”若是真正的陈千卿听了这句话,估计离落荒而逃已经不远了,但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冒牌陈千卿,准确的说,是已经人到中年的陆正非。   “哟,生了几个月的病,你就忘了你那些丑事了?”其实刘景阳不想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但是没有看到陈千卿心虚的样子让他非常的不满,他道:“那次宴会你和那个男人搅在一起,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陈千卿不知道刘景阳说的是哪次宴会,他带原主出席的宴会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就差在原主身上挂个归属牌,就算被看见了也根本无所谓。   “所以呢。”陈千卿看着菜单,觉的越看越没胃口,他道:“你想说什么?”   刘景阳语塞,他完全没想到几个月之后,陈千卿对于这件事居然一点也不在意了:“你不怕我告诉同学么?”   “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陈千卿冷冷道:“你觉的你这个情节能判个几年?”   刘景阳怒道:“我诽谤你?难道你被包养不是事实?”   陈千卿放下手中的菜单,笑了:“刘景阳,你以前都是这么跟我说话的么?”   “什么怎么跟你说话。”刘景阳越发不屑,他道:“我上次跟你说了,你怕了,几个月没来上学,怎么,这次腰杆就硬了?换了个厉害的金主,来啊,老子好怕你哦。”   刘景阳之所以敢这么说,就笃定了陈千卿不会报复他,作为一个相处了一年的同学,他知道陈千卿的正义感很强,在车上看见个小偷都会上前制止,被他这么说,估计只会觉的无地自容。   可惜,真正的陈千卿,已经死了。   听了刘景阳的话,坐在这里的陈千卿脸色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冷冷道:“在我退学之前,你嘲笑我被包养?”   “难道不值得嘲笑?”刘景阳道:“这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事。”   陈千卿不说话了,他以前一直知道他同原主之间存在很多的障碍,那个陈千卿不爱他,那个陈千卿不是同性恋,那个陈千卿还有父母,可他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毫不在意的说着伤害别人的话的人,就是煽动蝴蝶翅膀的人。   陈千卿记得当时原主某一天突然冲他大发脾气,几乎将整间屋子都折腾的乱七八糟,陈千卿甚至还能记起当时原主的表情。   那个正直,善良,固执的陈千卿,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冲他怒吼:“陆正非,你凭什么强迫我和你在一起,我要走!我不要被你包养!”   包养,这个词,触动了陆正非的雷区。而接下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最终导致,陆正非将陈千卿囚禁了起来。   “刘景阳。”陈千卿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还在出口成脏的男生,他道:“你或许本该有机会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娶个漂亮的老婆,生个可爱的孩子。”   刘景阳一愣,不明白陈千卿为什么这么说。   “但是现在,你什么机会都没有了。”陈千卿道:“你会为你曾经做过的,和现在正在做的事,付出代价。”   “你在说什么,你在威胁我么?”刘景阳慌了:“陈千卿,你要去找你的金主告状么?”   陈千卿微笑:“对啊,我都被你说成这样了,不被包养一下,都对不起你这样的义愤填膺。”   “陈千卿,你、你、你不怕我告诉同学你的丑事么?”刘景阳怎么会不慌,他知道那些人他根本惹不起,最多在陈千卿面前耍一下威风,一旦陈千卿真要动真格,完蛋的还是他。   “你可以说啊。”陈千卿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但是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就如同现在的他,正在将陈千卿经历的那些痛苦,一点一滴的全部品尝。   ☆、差异   陈千卿有太多办法整治刘景阳。   但他最终选了个最简单,也是最方便的——告状。没错,当天晚上,陈千卿就直接对着陆正非道:“我同学说我被你包养了。”   陆正非一听本来还算不错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他道:“哪个同学?”   “我室友。”陈千卿道:“刘景阳。”   陆正非其实从未想过陈千卿会和他说这些话,陈千卿很少要求他做什么事,更不用说这种近乎于告状的话了。   “嗯,我会处理的。”陆正非道:“还有其他人说闲话么?”   陈千卿本来正在低着头摆弄手机,听到陆正非这句话,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有没有闲话不该是你去查的事情么,陆正非,你要我在学校混不下去才开心?”   陆正非以为陈千卿是被这些人弄火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实际上呢,陈千卿是在生他自己的气,他本以为自己是个称职的恋人,至少没有让其他人伤害到原主,可是当他变成了陈千卿之后才发现,曾经的陈千卿所遭受的那些东西,是他未曾看到的。   陆正非足够强大,所以不畏惧闲言蜚语。   可曾经的陈千卿在乎的东西却很多,所以几句话,就足以将他推向毁灭的深渊。   陈千卿慢慢品尝着这些从未尝过的味道,只觉的自己有今天,真是活该。   陆正非在意陈千卿的想法,所以很快便派人去处理了这件事,陈千卿上学后的第三天,刘景阳退学了。   这个消息爆出来的时候,最惊讶的反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祝茂,他很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味道,所以在刘景阳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了异常,祝茂追问刘景阳到底怎么了,刘景阳却什么都不肯说。   陆正非做事的手段向来干净,不然学校里也不会只有刘景阳一个人在巧合之下发现陈千卿和陆正非的关系。   最后走的时候,刘景阳狼狈极了,对着祝茂怒道:“你要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走,去问问你好朋友陈千卿吧!”   祝茂这才知道刘景阳的离开和陈千卿有关系。   于是当天课上,祝茂小声的问陈千卿:“千卿,是你让刘景阳退学的么?”   “我?”陈千卿正在记笔记,看着祝茂少有的开小差,笑了笑:“我有这个本事,还用等几个月再让他退学?”   祝茂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你们昨天说了些啥?我看到刘景阳回来的脸色很难看……”   “哦,他得罪了人,想让我帮帮忙。”陈千卿完全不觉的自己在说谎,他道:“我没答应。”   祝茂听了这话,也就信了个七八分,他知道陈千卿家里条件挺好的,但是想来也不会好到可以随便把一个大学生弄退学的地步。   祝茂得到了答案,这才专心上课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热心的人很多,也有很多好人,可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对你心怀善意。   晚上的时候,拄着拐杖的陈千卿坐上了陆正非派人来接他的车。   “陆少说今晚会晚些回来。”司机道:“叫您晚饭别等他了。”   陈千卿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句话都没说,平时都是陆正非等着他吃晚饭,就算陆正非不说这句话,他也不打算等着他。   为了让陈千卿能多吃点饭,陆正非特意请来了一个厨艺,做的几乎都是陈千卿喜欢吃的菜,可惜此陈千卿非彼陈千卿,这些饭菜几乎都不合他的胃口,又没陆正非盯着,于是只吃了一点就不动筷子了。   万幸的是饭后甜点很合陈千卿的口味,其实他一直很喜欢这些小点心,但是由于吃甜点实在是和他的形象不太符合,所以很少会主动去吃,现在倒也好了,他想吃就吃,也不用在意形象。   陆正非很晚都没回来,陈千卿也懒得等他,洗漱之后就上床了,不到十点,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凌晨一点,浑身酒气的陆正非才回来了。   陆正非的酒量很好,几乎很少有喝醉的时候,但是喝了很多酒,未免情绪和平时还是会有些不同。他一进屋就直奔陈千卿的卧室,在看到正在熟睡的陈千卿后,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陈千卿的嘴唇。   陈千卿的睡眠不大好,脚步声都能直接把他吵醒,陆正非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而当陆正非吻上他的时候,陈千卿已经是彻底的醒来。   陈千卿本来不想睁开眼的,但见陆正非的动作越来越过分,他才不得不伸出手推了陆正非一把:“我要睡觉。”   陆正非停下了动作,伸手松了松领带哑声道:“千卿。”   “你喝了多少了。”陈千卿顺手把床头的灯打开,看到了头发稍微有些凌乱的陆正非,他看了眼表:“一点了,去洗澡睡觉吧,我明天还有课。”   陆正非作者没动,只是将解开的领带随手扔到了床头柜上。   “陆正非。”陈千卿有点烦,他睡眠本来就好不好,陆正非这么一闹更是睡不着了:“我要睡觉。”   陆正非嗯了一声,还坐在那里不动。   陈千卿看着这个模样的陆正非,正准备说些什么,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陆正非白色的领子上,印着一个红色的口红印子。   陈千卿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当然,难看的原因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对陆正非产生了恨其不争的情绪。   陆正非会不会出轨,没有人陈千卿自己更清楚了,他从和原主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而陆正非领口上的口红,与其说是出轨的证据,倒不如说是一种愚蠢的示威行为。   陆正非的衣服都不是自己洗的,他现在没有注意到,第二天脏衣服已经被人拿去洗了更不会注意到,而看到这一幕的陈千卿又会对陆正非产生什么看法呢?想必,也绝对不会是什么积极的看法。   陈千卿心里面憋着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看着年轻的自己,几乎就想指着陆正非的鼻子骂蠢,好不容易将火气忍了下来,陈千卿对着陆正非冷冷道:“陆正非,你来找我之前,是不是该把领口上的东西给清理干净?”——这句话,是原来的陈千卿绝对不会说的,原来的陈千卿就算看见了,估计也是憋在心里,对陆正非的怨恨也越发的浓重,想着,你囚禁我,嘴上说着爱我,却还沾上这样的痕迹,若是这样还能对陆正非有个好脸色,那就真的奇怪了。   陆正非听了这话一低头,看到了让陈千卿大发雷霆的痕迹。   在看到口红印子的时候,陆正非的脸色和陈千卿一样难看了起来。   “千卿,你听我解释。”陆正非少有的慌了。   陈千卿刚睡着又被叫起来,现在正心烦,看见陆正非这么没出息的样子更烦了,他直接道:“陆正非,你要是觉的对不起起我就乖乖给我滚出去,现在一点了,我想睡觉,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么?”   “……”陆正非看了陈千卿那烦躁的表情,沉默片刻,还是转身离开了。   陈千卿长叹一口气,顺手把灯关了又缩进二楼被窝。   失眠大概是最痛苦的病症之一,自从那次被陆正非上了之后,陈千卿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怎么好,昨天被陆正非一点多闹醒,后半夜几乎没睡着,再加上口红印事件,陈千卿早上起来时的心情,简直就可以说是糟透了。   早饭是陈千卿喜欢的溏心蛋,这是唯一几样他和陆正非都喜欢的食物,洗漱完毕后,脸色挂着黑眼圈的陈千卿在饭桌上看到了同样眼圈发青的陆正非,看得出,陆正非昨天也睡的不怎么样。   “千卿。”陆正非声音轻轻的,就像是做错了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学生:“昨天那个口红印……”   “陆正非。”陈千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看着陆正非这模样,他又气又好笑:“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至少别让我看见这些东西行么?”   “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陆正非平时很少会有这么低姿态的时候,但错了就是错了,他也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哪个印子我会查清楚,你别误会……”   陈千卿笑了笑,把牛奶和鸡蛋吃完,直接杵着拐杖上课去了。   陆正非看陈千卿的表情就知道他完全不想听这些,他最终忍住了想说的话,只是看他捏着筷子的力度——昨天敢算计他的人,显然是要倒霉了。   陈千卿坐在车上,有些走神,他成为陈千卿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连半年都没有,可是所经历的这些事,都在告诉他,他完全不了解陈千卿,甚至可以说,对陈千卿的处境一无所知。   所以,最后走到那样的结局,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露出的破绽   当你以另一个角度来看世界的时候,会发现很多事情都同你想的不一样。   陆正非一直都觉的自己把陈千卿保护的很好,但当他成为了陈千卿后才发现,这种所谓的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那时的陈千卿还还弱小,一个疏忽就足以将他伤害至深。   无论是在病房里出现的陆依琴,还是口出恶言的刘景阳,亦或者是陆正非领口上被人刻意印上的口红印,都在阐述一个事实,陈千卿处境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因为同陆正非的关系不好,陈千卿即便是遇到了伤害他的人也不会借助陆正非的力量反击,他只是不断的隐忍,直到彻底的爆发。   而这,也是陆正非和陈千卿两人悲惨结局的成因之一,没有交流,就注定了看不到真相。   陈千卿放学回家后,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面色阴沉的陆正非。   陈千卿是不抽烟的,因此平日里陆正非也很少在他的面前抽烟,但是今天却例外了,陆正非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的烟灰缸放满了烟头。   陈千卿拄着拐杖走了进去,表情并没有因为看见陆正非而产生什么变化,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后就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啃,简直就像是没看见陆正非这个人。   “千卿。”看得出陆正非已经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了,他见陈千卿回来了,便熄灭了香烟道:“昨天……”   “给我根烟吧。”啃完一个苹果的陈千卿打断了陆正非的话。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陆正非一愣,随即眼里有些火气:“谁教你抽烟的?”   陈千卿道:“给我根烟,你再说昨天的事。”   陆正非没想到陈千卿是这种态度,他以为陈千卿至少会表露出愤怒,可是当他真的想同陈千卿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却只看到了无所谓。   是的,无所谓,就好像陆正非无论怎么解释,都和他无关一样。   陆正非沉默片刻,还是将一根烟递给了陈千卿。   陈千卿想抽烟,但是他没抽,他不打算干出任何对身体有害的事,即便是抽烟也不行,于是他将烟放到鼻间闻了闻烟草的气息,聊胜于无的满足一下烟瘾。   “是阮温宏干的好事。”陆正非道:“故意印了口红在我领子上。”   阮温宏是陆正非的堂哥,其实无论是陆正非父亲这边亦或者母亲那边,都不支持他同陈千卿的事,不过陆正非也不算太蠢,没有在彻底的掌控他们家族之前,暴露他对陈千卿的迷恋。   可即便如此,陆正非的家里人还是有些看不惯他对陈千卿的独宠了。   陈千卿低着头,把香烟一点点的扯碎,再用舌尖含了点烟草,这才抬头道:“这就是你要说的?”   陆正非愣了:“千卿,你别生气,我不会背着你去找其他女人的。”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有些惊慌的模样,却只想苦笑,年轻的陆正非只以为陈千卿不爱他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却没有想到,他的弱小和幼稚,才是这段感情最大的拦路虎。   陈千卿把嘴里的烟草吐了出来,喝了一口水后道:“陆正非,你真的能够保护我?”   陆正非道:“千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妹妹也好,你堂哥也罢。”陈千卿道:“是不是只要他们想,就可以把我打进地狱?”   陆正非呼吸一窒。以前的陈千卿,是绝对不会对他说这些话的,这些话深层的含义,难道是陈千卿已经接受了他??   陈千卿冷眼看着陆正非的表情,就像在看着一个可怜又幼稚的小孩:“陆正非,你要和我在一起不是问题,问题是,你要和我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只能用打断腿,关上门来同一个人在一起,然后再一起走向毁灭的结局?   “我知道了。”陆正非不蠢,他没什么恋爱经历,对于陈千卿的迷恋是他从前从未想到过的,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机警,他也只才二十多岁,人生阅历毕竟还太少。   陆正非在事业上或许是无懈可击的,但是在感情上,他甚至连原来的陈千卿都比不上。   陈千卿见陆正非明白了,却只觉的疲惫,如果当初他的身边也有一个可以提醒他到底哪里犯了错的人,他同原本的陈千卿,恐怕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之后一段时间,陈千卿和陆正非都没发生什么大事。   陆正非在路依琴事件后,就把敢在他身边动手脚的人揪了出来——那个人跟了他六年了,没有害陈千卿的意思,只是单纯同阮温宏一样不喜欢陆正非对陈千卿那么着迷,所以才由着路依琴对陈千卿开口辱骂。   陆正非对这个人没有手下留情,今天他可以因为看不惯陈千卿而动手脚,明天就可以因为看不惯他做出更恶劣的事。   一切事情似乎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五月一过,陈千卿基本就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为了方便复习,他顶住了陆正非的抗议在学校住了两个星期,和祝茂天天跑图书馆,总算是把几门课都有惊无险的过了。   期间陆正非来看了陈千卿几次,还每天叫人给他带午饭和晚饭。   “千卿,这人是你哥么?”祝茂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陈千卿道:“不,我朋友。”   祝茂道:“他对你可真好啊……”陈千卿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怎么说话。   成绩出来之后,就是暑假了。   因为在腿不方便和陆正非不同意,陈千卿这个暑假不打算回家。   柳华梅来照顾陈千卿的时候就知道他暑假不回去了,但期末的时候还是打了个电话过来,叮嘱了陈千卿一些事情,又问了一遍他回不回去。   “妈,我不回去了。”陈千卿在电话里对着柳华梅到:“你和爸注意身体,有空也来这边玩,这里比C城凉快多了。”   柳华梅笑着应下,她开始本来是挺担心陈千卿的,但是知道陆正非也在就没那么担心了,毕竟有个人照应着,也不怕出什么事。   陈千卿对柳华梅的放心十分的无语,他不知道是什么让柳华梅对陆正非如此的放心,以至于十分坦然的将自己交给了陆正非——要知道,当年的时候,柳华梅可是对他十分的怀疑呢。   陈千卿不回去,正好合了陆正非的意。他本来是打算带陈千卿出去玩的,但是陈千卿直接道:“我拄着拐杖和你一起出去么?”   陆正非只好问陈千卿想怎么过这个暑假。   说来也好笑,陈千卿从来没有过所谓的暑假,他的每个假期安排的都十分紧凑,与其说是放假,倒不如说是换个地方学习。   “我不想出去。”陈千卿道:“就在家里看看书,休息一下吧。”   陆正非见状还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忍住了。陈千卿真的是变了很多,从前他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绝对只会闷在心里,而现在,则会一条条的直接说出来,甚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陆正非猜测陈千卿是真的想好好的同他一起过了。   可事实上呢,恐怕好好过是假的,恨铁不成钢才是真的。   其实两人间的相处还算和谐,唯一无法达成共识的就是——做爱。   没错,就是做爱。在被陆正非迷奸了一次之后,陈千卿就练就了一个本事,就算是在熟睡之中,他也可以在陆正非靠近他的时候,非常迅速的醒来。   陆正非不喜欢陈千卿挣扎的太厉害,所以想像上次一样趁着陈千卿睡觉的时候出手,但是很显然,他的计划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陈千卿太容易醒了,几乎只要他一靠近,就能看见本该熟睡的陈千卿直接睁开眼睛瞪着他,那眼神看的陆正非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陈千卿也知道这下下去总不是回事儿,早晚有一天陆正非得爆发,所以他思托许久,又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最终对着陆正非道:“陆正非,我给你用手弄出来吧。”   当时陆正非正平板看新闻,听到陈千卿这话手里的平板直接砸到地上了,然后他迅速起身,用手摸了摸陈千卿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陈千卿:“……”看着这么没出息的自己,真是觉的异常的悲伤。   陆正非见陈千卿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他道:“你确定要用手给我弄出来?”说来或许没人会信,陆正非对陈千卿那双弹钢琴的漂亮的手怀有一种特殊的情节,所以当陈千卿说用手帮他弄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开心。   陈千卿哪能不知道陆正非在想什么,他明明告诉过自己,要忍住,可是看到陆正非这眼神的时候,他还是怒了:“陆正非,你能不能出息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正非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陈千卿道:“你他妈不就是在暗爽么,嘴角扯那么高当我是瞎子?!”   陆正非:“……”咦,真的那么明显么…… ☆、自作孽,不可活   都是男人,自慰这种事情肯定都干过的。   陈千卿帮陆正非用手弄出来的时候,他就安慰自己,他其实是在自慰。面对着一样的脸,感觉奇怪极了,要不是怕陆正非憋不住了自己受罪,陈千卿也绝不会提出这种提议。   在陆正非第一次上了陈千卿之后,陈千卿直到现在都在失眠,晚上睡了几个小时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陆正非没发现陈千卿的异样,他只觉的陈千卿比以前相比,妥协了很多,没有那么固执,也没有那么尖锐了。   出了什么事,也愿意同他说,不会一个人憋在心里。   曾经的陈千卿和陆正非的感情根本就是不正常的,他们两人与其说是在谈恋爱,倒不如说是在互相折磨,陈千卿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陆正非痛苦。   现在也是一样,陆正非成为了陈千卿,倒更像是陈千卿的报复,他要陆正非将他所受到的折磨,全部经历一遍。   而事实上,那个陈千卿是对的,成为了陈千卿的陆正非,必须承受一些根本从未想过的噩梦——比如,被自己侵犯。   年轻的陆正非精力很旺盛,陈千卿手里握着他的器官,低着头,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十分的苦恼。   “千卿。”陆正非想要伸手拥抱陈千卿,却被陈千卿躲开了。   “陆正非。”陈千卿斜眼看着呼吸越来越重的陆正非,冷冷道:“坐着别动。”手里的器官越来越热,那热度简直就像是要灼烧他手心的皮肤。   面前的人,和他长的一模一样,陈千卿根本不敢抬头,他甚至生出一种在对着镜子自渎的错觉。随着陈千卿的动作,陆正非终于射了出来。   “千卿。”陆正非道:“我想要你。”   陈千卿的身体瞬间僵了,他知道帮陆正非用手弄只是权宜之计,他不可能一直拒绝陆正非的求欢,一个月也好,两个月也罢,可时间一长,就绝对敷衍不过去。   年轻的陆正非也是吃软不吃硬,直到陈千卿的死亡,将他所有的傲骨都打碎,让他明白了妥协的重要。   若是二十多岁的陆正非穿成了二十多岁的陈千卿,多半也只会和那时的自己大打出手,陷入更糟糕的局面。   但此刻,面对求欢的陆正非,陈千卿只想能拖多久是多久,于是他道:“陆正非,给我点时间好么?”   陈千卿很少用商量的语气同他说话,更不用说是这种话,陆正非闻言后,眼里流出惊喜的神色,他道:“千卿,你愿意接受我了?”   陈千卿没说话,只是扯了张餐巾纸,把手上的液体也擦干净了。   “千卿?”陆正非扶住陈千卿的肩膀,硬是将他扭了过来,他看着陈千卿的脸道:“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了?”   陈千卿的眼神一直很平静,他看着陆正非激动的模样,有些悲凉,没错,年轻的他奢求陈千卿的接受,可惜,陆正非永远也得不到他想要的。   于是,陈千卿一字一顿道:“陆正非,我永远不可能爱上你。”——这句话代表的是他自己,也是那个被他伤透了的陈千卿,他不屑于欺骗陆正非的感情,所以即便是看着陆正非眼里的星光瞬间湮灭,也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陆正非不笑了,只是沉默的看着陈千卿,两人的眼神,在这一刹那,惊人的相似。   陆正非道:“你就算骗骗我,也不肯么?”   陈千卿淡淡道:“你希望我骗你么?”   陆正非没说话,其实答案两人都很清楚,原本暧昧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陆正非脸上那些温柔的东西逐渐消失,最终变成了一片冷淡。   陆正非道:“那就这样吧。”   说完,他起身整理好了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陈千卿坐在沙发上,看着陆正非的背影,忽然觉的有些喘不过气,他伤害过陈千卿,所以,他现在将以更加残忍的方式来伤害自己。   没人比陈千卿更清楚,怎么才会让陆正非心如死灰。   陆正非碰的一声关上了门,陈千卿慢慢站起来,回了卧室。   暑假时漫长的,陈千卿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腿的复健工作上来,他不希望这件事给身体留下任何的后遗症,所以即便是非常痛苦,他也坚持了下去。   自从那次对话之后,陆正非回家的时间变少了,大概一周有个三四天回来住,其他时间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陈千卿一点也不担心陆正非会出轨,没人比他更知道陆正非对陈千卿的执着到底有多重了。   八月份,天气很热,陆正非专门帮陈千卿请了复健这方便的专家,帮助陈千卿恢复。   陈千卿对陆正非说了声谢谢,陆正非只是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已经冷战一个月了,准确的说是陆正非单方面的冷战,陈千卿的那句“我永远不可能爱上你”似乎已经对陆正非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以前的陈千卿也是说过这些话的,但通常情况下都是在愤怒的时候吼出来,而陆正非更愿意将这种话,当做陈千卿情绪的宣泄。   可是那天,陈千卿非常冷静,冷静到,陆正非不得不相信这句话,是发自陈千卿的肺腑之言——他绝对不会爱上他。   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让陆正非觉的挫败了,他很想像以前那样自欺欺人,可是却怎么都做不到。   陈千卿只当做不知道陆正非最近的情况,他认认真真的做着复健,只想着自己的腿快好起来,却因为这件事,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日子。   陈千卿的生日是十一月七号,陆正非的生日是八月十九。   而现在的陈千卿,只记得自己的生日,把陆正非的忘得干干净净。   十九号这天,陆正非很早就起床了,陈千卿八点起床,一进客厅就看到了已经把早饭吃完的陆正非。   陈千卿冲陆正非打了个招呼,和平常一样,陆正非没有理他。   其实陈千卿是不在乎陆正非理不理他的,他甚至有些庆幸不用同陆正非交谈。   陆正非看着正在喝粥的陈千卿,一个月来第一次开口:“千卿,我想你弹钢琴。”   陈千卿的动作僵住了,他可以完美的扮演陈千卿,因为他知道陈千卿所有的事,却有一个巨大的破绽——他根本不会弹钢琴,一点也不会。   陆正非道:“就今天,弹一首给我听好么?”   陈千卿放下勺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故作淡定:“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听我弹钢琴。”——是的,他完全没记起今天是陆正非的生日。   好在陆正非也不指望陈千卿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只是看着陈千卿道:“你不愿意弹?”   陈千卿发现了陆正非眼神里危险的因素,陆正非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陈千卿知道他快要生气了。   惹陆正非生日绝对不是明智的事,特别是同他冷战了一个月的陆正非,但陈千卿无法答应陆正非的要求,他做不到。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陆正非冷冷道:“你确定你不肯弹琴?”   不知怎么的,陈千卿只觉的胸口有些发紧,他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表情冷漠的陆正非,轻声道:“陆正非,你在生我的气么?”   陆正非道:“陈千卿,我最后问一遍,你弹不弹。”   转移话题失败,陈千卿只能直面陆正非的这个问题,他甚至怀疑,他如果继续拒绝,陆正非会直接暴起砸掉那架钢琴——没有了默契的东西,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眼睛,决定实话实说:“陆正非,我不会弹钢琴了。”   陆正非表情没有变化,他觉的陈千卿是在撒谎,敷衍他:“不会弹了?”   “是的。”陈千卿没有退缩的神色:“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不会弹了。”   陆正非露出笑容:“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架钢琴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陈千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陆正非直接站起,提着凳子转身就朝二楼走去。几乎就在下一秒,陈千卿就明吧了陆正非想要干什么——他想要砸了那架钢琴。   陈千卿的脑袋翁的一声就炸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陆正非你这个小王八蛋,这架钢琴是你能碰的?!   然后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朝着陆正非冲了过去。   陈千卿是打不过陆正非的,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完全不是陆正非的对手,以至于只要陆正非想,他就很难阻止陆正非的行为。   两人从楼梯一路拉拉扯扯的到了二楼,眼见陆正非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陈千卿只好使出了最后的办法,他冲着陆正非大喊:“你他妈不就是想上我么?对钢琴发火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来上老子啊,操!”   陆正非的动作听了,有些因为愤怒而发红的眼睛从琴房移到了陈千卿的身上:“你确定?”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如野兽般的眼神,只觉的嘴巴发苦。 ☆、小星星   面对盛怒的陆正非,陈千卿只能叹息着跳进了自己亲手挖的坑里:“我确定。”   陆正非直接把手里提着的凳子给放下了,上前就把陈千卿给扛了起来,陈千卿以前还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却不得不感叹陆正非的力气真是够大,扛着他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居然也不嫌重。   陆正非扛着陈千卿也不说话,沉默着从二楼琴房走道了卧室。   这时候,就算陈千卿是傻子也知道陆正非要干什么了,况且这种事情他曾经做过——是的,当年他也曾经像今天这样扛着陈千卿把他摔到床上,一通教训,可惜的是,现在的他,是被扛的那个。   大床很软,也很大,陈千卿被摔在上面没觉的多痛,只觉的头有点晕,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他头晕不晕,而是要怎么让已经被怒气烧掉了理智的陆正非冷静下来。   陈千卿道:“陆正非,你真的要这么对我么?”   陆正非像是根本没听见陈千卿的话,陈千卿拒绝给他弹钢琴,对于陆正非来说,意味着陈千卿拒绝同他妥协,无论陈千卿说再多再好听的话也无济于事。   陈千卿知道他今天若是真的拒绝弹琴,大概屁股是真的要遭殃了,看着眼睛充血的陆正非,他叹了口气:“我们去琴房吧。”   陆正非所有的动作都听了下来,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被主人紧了紧系在颈项间的项圈,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道:“你愿意弹了?”   陈千卿嗯了一声。   陆正非居然也没有想要继续下去,他只是弯下腰,把陈千卿给抱了起来,又走进了琴房——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听陈千卿弹琴。   陈千卿坐在钢琴面前,扭头看了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暗含期待的陆正非,叹了口气后,抬起了手——   音乐声响起,可陆正非的表情却越发沉默,许久后,他道:“你在干什么?”   陈千卿一脸无辜:“弹钢琴啊。”   陆正非道:“……我知道你在弹钢琴,我问你在弹什么?”   陈千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手指摸了摸钢琴上洁白的琴键:“小星星……”是的,没错,陈千卿只会弹一首歌,就是……小星星。   陆正非:“……”   陈千卿见陆正非不说话,还以为是他妥协了,心里刚松一口气,却见陆正非面无表情的上前,再次将他扛到了肩上。   陈千卿:“……”咱打个商量行不,每次这样搞我都快吐了。   被颠的胃疼的陈千卿再次被陆正非扔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陈千卿偏头看着正在亲吻他颈项的陆正非无奈道:“陆正非,我弹琴了,是男人就说话算话。”陆正非理都不理陈千卿,他轻轻抿着陈千卿的耳垂,含糊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不做爱了?”   陈千卿被陆正非的动作弄的身上一颤,陈千卿和陆正非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了,陆正非对这具身体的了解已经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要怎么挑起陈千卿的情欲,他可以说是信手拈来——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前提,就是陈千卿看不见陆正非那张脸。   陈千卿本来是有点反应的,但是一扭头看到陆正非微微皱眉的表情,就十分没出息的再次萎了,男人都是感官动物,等陈千卿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种微妙的感觉已经变成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陈千卿沉默的看着陆正非在他身上努力,许久后,才道:“把窗帘拉上吧。”   陆正非一愣:“你什么意思?”   陈千卿很想实话实说我看着你的脸硬不起来,什么都看不见估计会好一点,但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陆正非肯定得气炸,于是委婉点:“白日宣YIN不大好。”   陆正非怀疑的看了陈千卿一眼,还是起身去把窗帘拉了起来。   窗帘很厚,即便是在白天,一旦拉上屋里也黑了下来,陈千卿见陆正非再次爬回了床上,他一伸手就将床头上的灯给关了。   陆正非拉住陈千卿的手道:“陈千卿,你要整什么幺蛾子?”   陈千卿道:“到底做不做,不做就滚啊。”   陆正非哪里会放弃这个机会,陈千卿一直拒绝他,从陈千卿腿断之后,他只喝陈千卿做过一次,忍到现在几乎是极限了,如今得到了陈千卿的首肯,怎么可能说不。   陆正非一边吻着陈千卿,一边道:“千卿,我爱你。”   陈千卿躺在床上,有些走神,他想……其实陈千卿,一点也不想要陆正非的爱。   结果做到最后,陈千卿还是没硬起来。   虽然看不见陆正非的脸了,可是喘息声却是熟悉的,陈千卿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陆正非的脸,再怎么努力都没能有反应。   陈千卿本来想关了灯,就算他没反应,陆正非也不会发现,但是非常不幸,做的时候陆正非还是察觉了陈千卿的异样,当他伸出手想要慰藉陈千卿的时候,才发现陈千卿的性器还疲软的垂着。   “千卿。”陆正非的动作顿住了,他想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上次性事他就发现陈千卿没有硬起来,却没想到今天居然和上次一样,陈千卿的身体,毫无动静。   陈千卿哪能不知道陆正非在想什么,他轻叹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两人间的气氛,再次沉寂了下来。   陈千卿不想和陆正非做爱,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妥协了,但身体的反应没办法撒谎,硬不起来就是硬不起来,无论陆正非怎么挑逗,只要一想起在他身上动作的人是谁,陈千卿就觉的心中一阵冰冷。   被自己上,这种平常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此真实的发生在了陈千卿身上。   “千卿。”陆正非道:“我们去看医生……”   陈千卿道:“陆正非,你真的爱我么?”   陆正非道:“千卿你在说什么?我若是不爱你,何必同你这么纠缠下去。”他身边俊男美女无数,陈千卿的相貌算不上最漂亮的,气质算不上最优雅的,才能算不上最出众的,可是陆正非就是放不下来。   陈千卿道:“……就算是你的爱,会让我死掉,你也不会放手么?”   陆正非道:“你怎么会死?”   就是这样近乎于愚蠢的自信,导致了两人最后悲剧的结局。   陈千卿知道自己是劝不通陆正非的,他索性也不再说话,只是起身一瘸一拐的进卧室洗澡去了。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的背影,眼神里透出难以言喻的痛苦。   若是原来的陈千卿,虽然和陆正非也会吵架,个性也更固执,却不会对陆正非说出诛心的话,可现在的陈千卿却不一样,他更温和,也更容易妥协,可是一张嘴里吐出的字句,就足以将陆正非的心刺的鲜血淋漓,他残忍的对待陆正非——也残忍的对待自己。   陈千卿洗了澡出来后,陆正非已经不在了。   床上狼藉一片,陈千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又有点想抽烟。可惜家里是没有烟的,于是他只能坐那里发呆,直到佣人来叫他吃午饭,他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今天周六,陆正非本该在家里吃午饭的,但早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兴致全无,所以陈千卿坐在桌子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陈先生。”家里的保姆姓赵,伺候了陆正非很多年了,陆正非通常叫她赵姨,她看着陈千卿道:“今天是陆少爷的生日。”   陈千卿捏着筷子愣了,他只记得陈千卿的生日,却完全不记得陆正非的生日。   “您就别和他置气了。”赵姨把陈千卿和陆正非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一边心疼自家少爷,一边又很同情陈千卿,她小声道:“陆少爷是真的喜欢您,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   陈千卿闻言笑了笑:“赵姨,我懂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懂陆正非了。   赵姨叹气:“陈先生……”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不知道是觉的不合适,还是觉的多说无益,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后,便进厨房里去了。   陈千卿看了眼碗里才吃了一半的米饭,忽然完全没了胃口,他想,如果是陈千卿这么对他,他大概是会很伤心的。   但伤心又有什么用呢,陈千卿放下了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伤心是改变不了历史的,更改变不了,陈千卿厌恶他的一颗心。 ☆、硬不起来怎么办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   在假期里,陈千卿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复健和看书,等到开学的时候,已经可以离开拐杖走路了。   陈千卿九月三号开学,离他和陆正非生日已经过了十几天了,这十几天里陆正非都没怎么和他说话,看样子是真的被伤到了,甚至于送他去学校都是派别人做的。   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陆正非阴沉的脸色,反正陆正非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就这么僵持着他也无所谓。   祝茂本来以为陈千卿还会和上学期一样住在家里,却没想到陈千卿把行李搬来了,显然是打算这学期也住校。   陈千卿腿脚不方便,陆正非派来的人帮他把行李搬进寝室后才离开。   祝茂正在收拾床铺,看见陈千卿有些惊讶:“千卿,你这学期不住家里了?”   陈千卿嗯了一声,他没住过校,也知道住校肯定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但是同和陆正非天天相处比起来,他宁愿稍微麻烦点,更何况陆正非自己也同意了让他出来住,那他为什么不同意。   祝茂觉的陈千卿自从断腿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没了那么多的笑容,整个人都冷淡了许多,以至于祝茂有时候都不太敢同他说话了。   陈千卿察觉到了祝茂对他产生的隔阂,但他不打算做出什么改变,对对陆正非已经让他觉的很累了,再在不重要的人面前伪装,陈千卿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疯掉。   九月份,天气还很热,陈千卿收拾完床铺后,和祝茂一起离开学校准备吃晚饭。   陆正非虽然允许了陈千卿住校,但还是有派人跟着他,毕竟他对陈千卿的信任还没有到可以让他随便乱跑的地步。   陈千卿和祝茂随便找了家小吃店,一边交谈,一边坐了进去。   一般情况下,大学一个寝室有四个人。但陈千卿他们寝室的情况比较特殊,陈千卿和其中一个叫卢思友的室友不住校,刘景阳又退学了,所以上学期后半期,寝室基本上变成了祝茂一个人住的了。   陈千卿对他们班上的同学根本不熟悉,几乎除了祝茂之外,没一个认识的,因为腿断了,上学期班上的活动他都没有参加,所以更没有认识同学的机会。   陈千卿点了碗面,祝茂点了份炒饭,两人边吃边聊。   祝茂道:“千卿,班长说等国庆回来,我们班组织活动去爬山,你去吗?”   陈千卿没什么食欲,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不知道,看情况吧。”   祝茂道:“那你国庆回去么?不回去你帮我养养那只仓鼠……”   祝茂在寝室里养了只布丁仓鼠,叫坨坨,现在已经肥的可以摊成一张饼了,因为国庆要放假,所以正在找人代养。   陈千卿往年放国庆是不回家的——准确的说是陆正非不准他回家,但今年却是意外,陈千卿道:“要回去的,我暑假不方便没回去,国庆再不回去就不像话了。”   祝茂哦了一声,抬手推了推眼镜道:“那我再找找别人看。”   两人吃晚饭,就往外走,因为时间还早,吃饭的地方离学校也不算远,所以打算就这么散步回去。   可是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刘景阳!”祝茂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人了,但当他仔细一看才发现站在马路边上的那人真的是刘景阳,和几个月前相比,刘景阳狼狈了许多,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体恤,头发也不怎么整齐,看得出过的并不怎么样。   陈千卿看到刘景阳也有点惊讶,他觉的按照陆正非的个性,刘景阳早就该被弄出这座城市,再也无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没想到还能看到他。   “祝茂。”刘景阳听见有人叫他,一扭头就看到了祝茂和陈千卿,他脸上闪过怨恨的表情,但很快便掩盖下去,变成了微笑:“你们两人吃饭呢?”   祝茂知道刘景阳和陈千卿不合,他看了陈千卿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厌烦的表情才道:“你最近在做什么呢?都没和我们联系了。”   “这不是忙着找工作么?”刘景阳根本不敢告诉他家里他被退学的消息,陆正非想让刘景阳一个普通学生过不下去简直太简单了,简直就是动动嘴就解决的事。   刘景阳可以伤害到陈千卿,却永远无法伤害到陆正非。   陈千卿听着祝茂和刘景阳两人的对话,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只是在路边遇到人唠嗑,听也行不听也行,绝没有插嘴的兴趣。   刘景阳和祝茂又说了一会儿,见陈千卿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有点急了,他低声道:“千卿,我知道我那天说的话太过分了,对不起,你别放在心上。”   陈千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刘景阳,还真是当陈千卿是个没脾气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是真的陈千卿,说不定刘景阳的目的还就真达到了。   真正的陈千卿若是真的因为愤怒而让刘景阳退学,现在看了刘景阳的惨状,听了刘景阳的道歉恐怕真的会有所动摇。   可惜啊……现在的陈千卿冷血冷情,非但不觉的刘景阳可怜,反而觉的他陆正非出手太轻,于是他笑了笑:“你既然知道自己过分,还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   刘景阳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没想到陈千卿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祝茂见刘景阳和陈千卿两人间的气氛紧张了起来,急忙道:“都是同学一场,何必闹的那么僵呢……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一起工作呢。”   从祝茂的角度上看来,这的确是陈千卿故意为难刘景阳,他不知道刘景阳到底对陈千卿说了些什么,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话对陈千卿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陈千卿看着表情愤怒的刘景阳,忽的伸手拍了拍刘景阳的肩膀,认真道:“别来惹我了,不然你真的会比现在还惨。”   刘景阳眼睛都气红了,都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本来觉的低着头向陈千卿道歉已经够扫面子了,却没想到陈千卿居然理都不理他,甚至于还再给了他几巴掌,刘景阳一把打开陈千卿手,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道:“陈千卿,你他妈得意个屁,你他妈的不就是个高级点的鸭子么?老子算是看错你了!”   陈千卿被打开了手,竟也没生气,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刘景阳愤愤离去的背影——陆正非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手,晚上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陆正非,他这次连状都不用告了。   事实上,还没到晚上陆正非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对那些跟着陈千卿的人的要求就是,有异常情况就立刻告诉他,一分钟都不要耽误。   而陆正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心理医生谈论陈千卿最近的状况。   “我觉的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陆正非不能让心理医生去看陈千卿,只能自己描述:“不和我冷战,也没那么固执了,甚至还会冲着我笑……”   医生一边听一边记着什么,他道:“你觉的他的变化是好是坏?”   陆正非迟疑片刻后道:“……性格便好了,但是……”   医生注意到了陆正非脸上的异样,轻声道:“但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陆正非沮丧道:“以前他反抗我,我总有办法整治他,但是现在不行……他……他……”   医生露出了然的神色:“从热武器变成了冷战?”   陆正非道:“对。”   医生捏着笔的手,顿了顿,笑了:“陆正非,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只是这样,你不会找到我的说这些的吧,说吧,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陆正非的表情显得非常为难。   医生道:“别磨磨蹭蹭了,说吧。”   陆正非沉默许久后,才艰涩道:“他……硬不起来了。”   医生差点没把手里的笔给捏断了,他咳嗽几声,掩盖了自己的惊讶,故作淡定道:“陆正非,你也有今天。”   陆正非火了:“操,徐少仁你个贱人,现在是你幸灾乐祸的时候么!”   徐少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早说你要玩脱,当初对人家陈千卿那么粗暴,现在报应来了吧,看你急的这熊样!”   陆正非又“操”了一声,才道:“废话少说,快说怎么办。”   徐少仁道:“嗯,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他硬不硬的起来,而是他是不是只有对你才硬不起来。”   陆正非脸色更难看了。   徐少仁笑眯眯道:“要不要我帮你去试试?”   陆正非冷笑一声:“你去试?以他的性子不直接断了你的根。”   徐少仁道:“这么火辣?我就更想去试试了。”   陆正非道:“能说点正题么?”   徐少仁这才敛了笑容,认真道:“你应该先搞清楚,他是对谁都没法硬,还是只有在你上他的时候才没反应。” ☆、巧克力很苦   陈千卿坐在寝室玩仓鼠。   祝茂把他家名叫坨坨的仓鼠养的很好,肥噜噜毛茸茸的一只,还动不动就喜欢蜷成一团。陈千卿把坨坨放在手心里,看着它捧着一快苹果啃的起劲。   祝茂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其实自从陈千卿休学回来之后,他一直都觉的陈千卿身上少了点人气儿,或许比以前更好相处,但让人始终无法生起亲近之心。   捧着坨坨的陈千卿让祝茂感觉好多了,他开口道:“千卿,我买了橘子,你要吃么?”   陈千卿头也没回:“不要。”   祝茂道:“看你平时就吃那么点,也不爱吃水果,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陈千卿并非是因为挑食不吃,而是单纯的食欲不振,他看什么都觉的没胃口,也因为如此减少了饭量,但听祝茂这么一说,他便道:“给我个苹果吃吧。”——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绝对不能把陈千卿的身体给糟蹋了。   陈千卿低着头剥着橘子,他其实不大喜欢橘子,但学校不像陆正非家里那样水果齐全,将就着吃也一样。   祝茂把电脑打开道:“千卿,后天最后一节课你去不去啊?”   陈千卿往嘴里塞了一块橘子,头也没抬道:“当然去,难道你要逃课?”   祝茂干咳了几声,小心翼翼道:“那要是老师点名,你能帮我答个到么……”   陈千卿动作一顿,有些疑惑:“你不上课?”祝茂可是班上有名的学霸,一个学期除非真的生病了基本每门课都肯定去,现在居然要他帮忙答到,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祝茂叹气:“我也不想啊,这不是要放假了么,我只买到中午的火车票,下午的课肯定去不了了呀……”   陈千卿一愣:“这就要放假了?”——他怎么觉的开学还没几天呢。   祝茂道:“你天天除了上课就去图书馆,人都糊涂了……这不是已经二十九号了么。”   陈千卿咀嚼着橘子,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没买回家的火车票。   祝茂道:“千卿,怎么了你?”   陈千卿把橘子咽下去道:“行吧,我帮你答道。”   祝茂这才放心了下来,每到放假前的那节课上课的人都少的可怜,老师理解倒好,就怕老师突然想要点名,那可就惨了。   陈千卿被祝茂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国庆是该回家了,可是问题是他还没买火车票……   犹豫良久,陈千卿还是给陆正非打了电话。   接到陈千卿电话的陆正非很惊讶,平常都是他联系陈千卿,叫陈千卿出来吃饭,每次都跟请祖宗似的,今天陈千卿居然会给他打电话……   不过陆正非的粉红泡泡很快就破灭了,因为陈千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陆正非,你能帮我搞张去C城的火车票么?”   陆正非还没高兴到两秒呢,就被陈千卿泼了冷水,他道:“陈千卿,你逗我呢。”   陈千卿道:“什么我逗你?”   陆正非哼了一声:“你妈可是叫着我和你一起回去玩,我没买火车票,三十号晚上的机票,要不要?”   陈千卿:“……能就要一张么?”   陆正非道:“就一张啊,你一张,我一张。”——他哪里会不知道陈千卿在想什么,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陈千卿也知道陆正非在装傻,于是干脆利落的把电话给挂了。   陆正非听着手机嘟嘟嘟的声音就来气,他发现自从陈千卿服软之后他就拿陈千卿真是没办法了,他一发火,陈千卿就无辜的看着他,好像在说,我都妥协了你还发什么火啊?搞得陆正非彻底的没了脾气。   这就是现在的陈千卿同以前陈千卿最大的区别,就拿这件事来说,若是曾经的陈千卿听到陆正非想要和他回家过节,估计在电话里就是一通大吵,或者还会想方设法的自己跑回去,但现在的陈千卿却不一样,知道没办法改变现状,那倒不如接受,直接挂了电话倒是把陆正非给憋的个半死。   对陆正非只能软着来,你越软,他越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是过去的陈千卿所不知道的,这也是现在的陈千卿完全贯彻的。   挂了陆正非的电话,陈千卿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上辈子的时候,是去过陈千卿家里的,只不过去的时候第一次是为了威胁陈千卿,第二次却是因为陈千卿父母的葬礼,都绝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陈千卿把削了苹果的手洗干净,心里想,这辈子,他要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十月三十一号,祝茂中午的时候就提着行李箱坐火车去了,陈千卿睡了个午觉,悠闲的去上了课。   下课后,又回寝室拿了行李,才到校门口坐上了陆正非的车。   陆正非上身穿着白衬衣配军绿色的马甲,下身是牛仔裤,再加上那无害的笑容,硬生生的把年龄拉的看起来和陈千卿差不多了。   陈千卿看的一身鸡皮疙瘩,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陆正非那看似纯真的笑容,弄的他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倒是很有点父亲看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陈千卿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十分不乐意的坐到了陆正非身边。   陆正非道:“我们先去机场吧,不然一会儿机场路上堵的厉害,飞机晚点就不好了。”   陈千卿点了点头。   于是司机开始把车往机场开,每逢大假,出行都是件让人十分痛苦的事,无论是哪个景点几乎都人山人海,让陈千卿完全没有出门的欲望——好吧,也是有特殊情况的,如果陪着他出门的那个人是原主陈千卿,他倒也挺乐意的,想到这里,陈千卿嫌弃的看了眼按捺住高兴情绪的陆正非。   陈千卿忍了半天,还是没给陆正非泼冷水,而是掏出手机给柳华梅打了个电话。   柳华梅是知道陈千卿要回去的,这会儿接到陈千卿的电话是确认时间,她道:“千卿,你什么时候到家?”   陈千卿道:“不是,我和陆正非一起坐今天晚上的飞机,估计十一点多就到了。”   柳华梅道:“你身上钱够买机票么?钱不够给妈打电话啊,前两天问你你不是说坐火车吗,怎么又突然坐飞机了?”   陈千卿道:“这不是想快点回来么,妈,你都不想我?”   柳华梅在电话里笑了:“你这小子,嘴越来越甜啊,行,晚上妈给你做夜宵,想吃点什么?”   陈千卿道:“随便,你做的我都喜欢。”   母子两又聊了一会儿,柳华梅才依依不舍的挂了。   本来以为一下课就往机场走,不会堵的那么厉害,结果还是给堵在高架桥上了,陆正非看了看时间道:“你饿了没?”现在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不过看这个架势,是没什么希望吃到晚饭了。   陈千卿道:“不饿……”   陆正非听了后,还是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陈千卿:“你不是喜欢吃么,我叫人特意带回来的。”   陈千卿应该是喜欢吃巧克力的,但陆正非递给他的这块巧克力,陈千卿却很熟悉——因为这是曾经的他,亲手做的。   当笨手笨脚的陆正非亲自做巧克力,该是怎么样一副可笑的画面,而当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把这块巧克力递给陈千卿的时候,原主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那时的陈千卿本来什么巧克力都不挑,可却阴差阳错的把陆正非亲手做的巧克力丢掉了。   就算是陆正非,也不得不说一声这就是命。   在陈千卿把陆正非的巧克力扔进垃圾桶后,陆正非趁着陈千卿离开,偷偷的又将那块巧克力翻了出来,一个人默默的吃掉了。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尝试过自己亲手给陈千卿做礼物,因为他知道,陈千卿想要的东西,他终究是给不了。   而现在,回到过去的他亲手接到了,年轻时的他亲手做的巧克力。   陈千卿将巧克力接了过来,打开了包装,然后咬了一口,有点微苦,但浓郁的巧克力的香味,和丝滑的口感都十分讨喜,他又咬了一口,装作没看到陆正非期待的眼神,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还不错。”   陆正非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就像是夜间被点亮的星辰,陈千卿把头转开看向窗外,不知怎么的就觉的手里的东西有些难以下咽。   年轻的陆正非是那么渴望陈千卿的一个温和的眼神,可他所用的方式,和与陈千卿相同固执的性格,却注定了他们两人的感情不会善始,更不会善终。   真正的陈千卿不会接下这块巧克力,最终咽下这块巧克力的,还是他自己。   接受陆正非的陈千卿,根本就不再是陈千卿。 ☆、痴汉   虽然堵车堵的厉害,但好歹还是赶上了飞机。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陈千卿有些累了,飞机起飞之后就开始打瞌睡,直到到达目的地,才迷迷糊糊的被陆正非叫醒。   陆正非道:“千卿,醒醒,到了。”   陈千卿打了个哈欠,这才慢悠悠的解开安全带,和陆正非一起去取了行李。   陆正非给陈千卿的母亲带了很多礼物,全都托运过来了,他自己的行李就一个背包,可为了拿这些礼物,硬是有点腾不过手。   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陆正非的狼狈,当年他可没有陆正非这么好的待遇,和现在柳华梅的笑脸相迎比起来,那时的柳华梅对他就一个字“滚”。   柳华梅本来是想要来机场接陈千卿的,但是被陈千卿给拒绝了,所以现在他和陆正非出了机场,就只能自己去打车。   国庆放假,人本来就多的不行,陆正非和陈千卿好不容易打了车,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刚一上车,外面就飘起了小雨。   坐上了车,陆正非开始和陈千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天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风土明清,两人都十分默契的避开了某些话题。   十二点过,陈千卿终于到家了。   下车后,他走在前面,陆正非提着一大堆的礼物跟在后面,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依稀可以从眼神里看见一些忐忑不安的神色,简直就像个去见岳父岳母的傻小子。   柳华梅听到门铃声就赶紧来开了门:“终于到了,我还想你们是不是又堵车了呢。”   陈千卿一边换鞋一边道:“来的时候有点堵,现在还好。”   陈千卿低头弯腰,柳华梅这才注意到了站在陈千卿身后的陆正非,她急忙道:“你这孩子,带人家小陆回来也不叫人先进来,就忙着自己换鞋了,来来来,穿这双鞋。”   陆正非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伯母。”   柳华梅眯起眼睛笑了,心里估计在想,这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陈千卿没理会柳华梅的话,他现在就是不乐意看到陆正非高兴,柳华梅越喜欢陆正非,他越不爽——这种不爽里大概也包含着点,凭什么当年我挨的是板砖,你收的就是笑脸之类的情绪。   陆正非换了鞋,又把一大堆礼物拿进了屋。   柳华梅一件陆正非拿的东西,又唠叨开了:“你说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千卿腿断了,你帮的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陆正非依旧带着一副无害的笑容:“伯母,一点心意,您要是真把我当千卿的朋友,就别和我客气了。”   中年大妈,哪里会不喜欢嘴甜的小年轻,柳华梅和陆正非说这话,被陆正非一张嘴哄到的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差点没忘记她儿子还在旁边呢。   陈千卿见陆正非和柳华梅扯起来没完了,才幽幽的来了句:“妈,我饿了。”   柳华梅一听,立马道:“哎,我这脑袋,都忘了你们没吃东西了,等等啊,我做了好些菜,这会儿估计是凉了,我热热去。”说完,就赶忙进了厨房。   陆正非见柳华梅走了,小声的说了句:“千卿,你看你妈多喜欢我。”   陈千卿恹恹的看了陆正非一眼,道:“要不你去追求一下她?”   陆正非:“……”   陈千卿从上飞机的时候就精神不大好,他开始以为是自己困了,后来认真想了想,才发现他居然是有点晕机——可是在当年,原来的陈千卿从未告诉过他晕机这种事情。   没有交流,等于很多事情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陈千卿精神不好不想说话,陆正非也不大打扰他,两人气氛沉默的看着电视里枯燥的广告,居然也不显得尴尬。   柳华梅热好了菜,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她的儿子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这下巴,表情冷漠的看着电视,陆正非坐在陈千卿身边,眼神却是落在陈千卿的身上,那眼神温柔缱绻,让柳华梅一时间愣住了,然而下一秒,陆正非的眼神便移开了,仿佛她看到的只是错觉。不知怎么的,在这一刻,柳华梅感到了一种十分不对劲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柳华梅很快便回了神,叫道:“饭热好了,你们两快来吃吧。”   陈千卿和陆正非一齐起身,朝着饭厅走了过来。   “千卿,你怎么不多吃点?饭菜不合口味?”饭桌上,柳华梅用筷子给陈千卿夹了一块鱼肉:“哝,特意给你做的黄焖鲫鱼,快尝尝。”   柳华梅给陈千卿夹的是肚子上那一块嫩肉,陈千卿唔了一声,就把鱼肉给夹进了嘴里。   “小陆。”柳华梅又道:“快尝尝这脆皮鲜奶,是我最拿手的点心了,我家千卿一直都爱吃。”   陆正非笑着接受了柳华梅的好意。   陈千卿吃饭的速度更慢了,他本来就胃口不好,听了柳华梅的话,更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他本以为,前世做了那么多错事的自己,至少有一样东西是合格的,那就是对陈千卿的爱,可是现在呢……看着柳华梅慈祥的笑容,他才发现,他连爱,都不合格。   不知道陈千卿遭受的非议,不知道陈千卿曾被人欺负,不知道陈千卿晕机,不知道陈千卿喜欢的点心……   “千卿,你怎么了?”柳华梅的手触上陈千卿的额头:“脸色那么难看?”   陈千卿道:“没事,只是有点困了。”   柳华梅道:“那你快点把饭吃完,我给你们床都铺好了,小陆,你看你是想一个睡客房还是和千卿一起睡?”   陆正非立马道:“我和千卿挤挤吧!”   陈千卿:“……”   柳华梅笑道:“行,待会儿我给千卿床上加床被子。”   陆正非十分满意的笑了,那笑容在陈千卿眼里格外蠢,让他甚至有种给陆正非脑袋上来几下的冲动。   柳华梅道:“千卿,你吃完去洗个澡吧,坐飞机也累了,今天就早点睡。”   陈千卿说了声好,就起身回卧室找换洗衣服去了。   说实话,这不是陈千卿第一次到这个家,却是第一次,以受欢迎的身份来到这里,想起曾经柳华梅憎恨愤怒的眼神,再想想此时她慈爱的笑容,陈千卿只能轻叹一口气。   因为陈千卿长期不住在这里,所以柜子里的衣服并不多,陈千卿找到睡衣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会儿。   这间睡衣他熟悉的不能更熟悉了,是他第一次和原来的陈千卿同床共枕时,陈千卿所穿的那件,那时的他还没有对陈千卿出手,所以几乎说的上是个铁哥们儿。   穿着这件睡衣的陈千卿同他一起躺在床上聊天,聊了许多许多,直到两人都昏昏睡去。   犹豫良久,陈千卿还是没有拿这件睡衣,他将脸埋在里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睡衣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了衣橱里,换了件其他的睡衣,才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麻木了心中某些异样的情绪,陈千卿在浴室洗了四十多分钟,直到柳华梅来敲门问怎么洗了这么久后,才擦干身上的水珠,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千卿拿了条干毛巾,一边擦拭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往卧室走,结果刚轻轻推开卧室虚掩着的门,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正非坐在卧室的床上——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手里,捧着一件陈千卿刚刚虔诚的放进衣橱里的睡衣,此刻正陶醉的把脸埋在里面。   陈千卿:“……………………”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陆正非听到开门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了陈千卿,他表情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表情严肃的对着陈千卿道:“千卿,你洗完了?”   陈千卿:“……嗯。”   陆正非道:“那我去洗了,我穿这套睡衣行么?”说完还把衣服往怀里揽了揽。   陈千卿:“不行。”   陆正非道觉的陈千卿的表情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被陈千卿看到自己如此痴汉的模样估计是又惹陈千卿不开心了,于是问道:“……为什么?”   陈千卿:“我很喜欢这套睡衣,不会送给你的。”   陆正非:“……”咦,我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陈千卿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陆正非,我很喜欢这套睡衣,不会送给你,你懂了么?”   陆正非点了点头。   陈千卿正想松口气,就听陆正非继续道:“那我不要你送直接抢走行了吧?”   陈千卿:“……”呵呵,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居然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袁之桃   由于柳华梅的“好意”,陈千卿和陆正非这天晚上睡在了一张床上。   其实在以前陈千卿和陆正非经常睡在一起,但自从陈千卿断了腿,睡眠质量变差后两人就分开住了。   陈千卿洗完了澡就上了床,准备睡觉了。   陆正非随后也上了床,他躺在陈千卿身旁的时候,陈千卿已经闭上了眼,呼吸也均匀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睡眠质量不好,见他睡着了也没再打扰,只是借着卧室里昏暗的灯光,凝视着躺在他身旁的青年。   才二十一岁,那张年轻的脸色还带着稚气,眉头似乎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展开,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衬托下,更显得苍白。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不喜欢他。   看着看着,陆正非的心脏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充满,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凑上去给陈千卿一个吻,而是伸手默默的关掉了卧室里的灯。   一切都暗了下来,陆正非进入了睡眠之中。   陈千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睡着,在身旁的陆正非没有了动静后,他便静静的睁开了眼,凝视着头顶上只能隐隐看见轮廓的灯罩。   因为陆正非第一次对他的侵犯,只要陆正非在他身边,陈千卿就根本就睡不着,即便是再困,也无法入眠。   陈千卿猜到了这大概是某种精神疾病,但他不打算告诉陆正非。   陆正非躺在他的右侧,发出轻微的呼吸声,陆正非的睡相很好,睡着之后连翻身都少有。   可陈千卿就是睡不着,他转了个身,透过落地窗看向还在飘着小雨的窗外,倦怠的表情让人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他极差的精神状态。   一夜无眠,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陈千卿才隐隐约约休憩了一小会儿。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陆正非就醒了,他平时很少睡懒觉,所以即便是放假,生物钟也让他很难继续睡下去。   陆正非睁开眼迷糊了一会儿,就扭头去看陈千卿,他本来以为陈千卿应该还在睡,但却发现陈千卿神色晴明的和他对上了眼神。   陆正非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陈千卿打了个哈欠:“刚醒。”   陆正非哦了一声,又道:“早饭想吃点什么?”   陈千卿懒懒道:“看我妈做的什么吧,你先去洗漱,我再赖一会儿床。”   陆正非闻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物后就出了卧室,竟是也没和陈千卿多说什么。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背影,又躺了十几分钟后才起了床。   柳华梅是起的最早的,早饭已经做好了,专门熬的八宝粥和自家做的榨菜,外加前一天蒸好的馒头和包子。   陈千卿洗漱完毕后,就和陆正非坐在桌子前,懒洋洋的拿起一个包子啃,他早上精神状态向来都不太好,所以连句话都不想多说。   倒是柳华梅和陆正非说着话,让场面没有尴尬起来。   柳华梅道:“千卿,你爸估计过两天才能回来,你看你今天是不是带着你朋友出去转转?”   陈千卿道:“去哪?”——他对这城市也不熟,况且国庆第一天,到处估计都是人山人海。   柳华梅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去的地方呗,我一个老太婆哪里知道你们想去哪玩?”   陆正非腼腆道:“阿姨,不用麻烦了……”   柳华梅瞪了陈千卿一眼道:“这孩子就这样,一点也不懂事……”   三人正说着话,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柳华梅一边念叨陈千卿,一边去接了电话,刚拿起来就转头对着陈千卿道:“千卿,你的电话!”   陈千卿闻言一愣,还是上前接过了柳华梅手里的电话。   陈千卿刚拿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温柔的声音:“千卿,你回家啦?”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间,陈千卿的身体就僵住了。   “千卿,你说话啊?”这个女孩的声音,陈千卿很熟悉,他沉默片刻后,才叫出了那个名字:“袁之桃。”   叫做袁之桃的女孩听见陈千卿的声音,语气里的笑意更甚,但却又故作怨怼:“你换号码都不告诉我的,要不是阿姨说你国庆要回家,我是不是都联系不上你了?”   陈千卿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捏着电话沉默着,他知道,如果他是真的陈千卿,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应该是高兴甚至于狂喜的。   袁之桃和陈千卿算得上青梅竹马了,他们从幼儿园就是同学,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所学校,直到大学才分开。   然后,陈千卿遇到了陆正非,一切都脱离了正轨。   袁之桃还在说话,她道:“千卿,你今天有事么?陪我出来玩吧。”   陈千卿还是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袁之桃察觉了陈千卿的异样,她道:“陈千卿,你太过分了啊,你几个月不联系我我都没生你的气,现在居然还敢不理我?”   陈千卿缓缓道:“好。”   袁之桃喜欢陈千卿,陈千卿喜不喜欢袁之桃却是个谜,因为在他对袁之桃表明态度之前,陆正非已经把陈千卿纳入了羽下,占有欲极强的陆正非怎么可能允许陈千卿同一个爱慕他的女生走的那么近。   而年轻的陈千卿,更不知道什么是妥协。   这注定是个悲剧,陈千卿和陆正非,或许可以做朋友,但绝对没办法当恋人。   袁之桃后来说了些什么,陈千卿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木然的挂了电话,然后转身对着陆正非道:“走吧,出去玩。”   柳华梅疑惑道:“千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陈千卿笑了笑:“没事,晚上睡的不大好。”   连柳华梅都看出了陈千卿的表情不对劲,更不用说陆正非了,但碍于柳华梅在场,他没好说什么,直到出了门,他才道:“千卿,怎么了?”   陈千卿弯着腰系着鞋带,听到陆正非这句话,才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陆正非。”   陆正非嗯了一声。   “你真的觉的我们合适么?”陈千卿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完全不像是在发泄愤怒,而更像是想同陆正非平静的讨论:“我们真的合适么?”——这句话,不光是在问陆正非,更是在问他自己。   陆正非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千卿知道他是劝不动陆正非的,见陆正非眼里有火光跳动,只好叹了口气:“没什么。”   陈千卿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袁之桃和陈千卿约的地点是在公交车站。   陈千卿和陆正非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到了目的地,陆正非才道:“千卿,我们去哪?”   陈千卿道:“等个人。”   陆正非把陈千卿的异样看在眼里,他再傻,也知道陈千卿的反应和那通电话有关系,而现在他们正在等的人,则很有可能是打电话的那位。   十分钟后,陈千卿等的人来了。   一头长发的女生穿着可爱的小熊连帽衫,短短的红色裙子和白色长靴都将她衬托的青春可爱,她一边朝陈千卿和陆正非走过来,一边叫道:“陈千卿,你快来帮我拿东西!”   陆正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陈千卿却像是没注意到陆正非的变化,表情自然的往前走着,接过了女生手里提着的东西。   陆正非跟在后面,语气轻轻的:“千卿,这位是?”   陈千卿扭头看了陆正非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怜悯:“我青梅竹马,袁之桃。”   陆正非却笑了,朝着袁之桃伸出手:“你好,我是陆正非,陈千卿的好朋友。”   袁之桃和陆正非我了握手,又把注意力转回了陈千卿身上,她哼了一声,嗔怪道:“陈千卿,你可以啊,在学校不联系我,回家也不联系我?”   陈千卿道:“出了场车祸,腿断了,休养几个月……没来得及。”   袁之桃惊讶道:“你出车祸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严重么?”   陈千卿摇了摇头:“还好,就是腿断了。”   陆正非一直走在陈千卿的右边,看见陈千卿和袁之桃两人的互动,他才笑道:“是啊,千卿就是太粗心,才会断了腿,要是再不注意,下次指不定还断一条呢。”   这话说的让袁之桃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她自然不知道陆正非在暗喻什么,只当是陆正非气陈千卿不小心,所以才把话说的这么重。   陈千卿听了陆正非的话也不怒不恼,反而笑了起来,他道:“对啊,我一定会小心的。”   袁之桃道:“千卿,那走吧,买票去,今天人肯定特别多。”   陆正非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是要去哪,这会儿听了袁之桃的话,脸上虽然还是挂着和善的笑容,可看向陈千卿眼神的温度,却已经接近零点了。   陈千卿当做没看见,只是道:“走。”   于是三人打了个车,直奔游乐场。    ☆、鬼屋   出租车上,陈千卿和袁之桃坐在后坐,陆正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袁之桃道:“千卿,我前几天去西北那边玩了一趟,给你带了好多东西。”边说,边把东西从她递给陈千卿的包里往外拿。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些小吃之类的东西,袁之桃一边笑一边介绍,等介绍到最后的时候突然掏出一个玻璃小瓶,对着陈千卿道:“这是青海湖边沙,据说有好几种颜色……我可是亲手装进瓶子里的。”   陈千卿接过袁之桃手里的东西,道:“这么重,你带着这些东西去游乐园?”   袁之桃笑道:“我不是怕你放我鸽子么,要是你敢放我鸽子,我就把这些东西带到你家去,看伯母不骂你。”   陈千卿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   陆正非坐在副驾驶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听着身后陈千卿和袁之桃的互动,沉默看着前方,仿佛并不在意。   可若是陈千卿看到了陆正非此时的眼神,就会知道,陆正非被气的不轻。   陈千卿和陆正非认识的时候还是大一,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感情非常好的时候——当然,是以朋友的身份。   那时候的陆正非还没有对陈千卿出手,而陈千卿,似乎也只是将陆正非当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陆正非是知道袁之桃的,他虽然没见过这个女生,却也知道她是陈千卿的青梅竹马,如果没有他来参一脚,或许陈千卿已经和袁之桃在一起了。   陈千卿和袁之桃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同对待他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正非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可当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   国庆第一天,游乐场几乎说的上人满为患了。   陆正非去买了票,他心中虽然非常的不高兴,但在袁之桃面前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十分绅士的帮袁之桃拿着拿包礼物。   “他腿才好。”陆正非道:“不能提重物,我来拿吧。”   袁之桃见陈千卿点了点头,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陆正非。   说实话,爱情这种东西,是真的会降低人的智商的,只要不牵扯到陈千卿,陆正非的智商绝对不低,但只要事情和陈千卿一挨边,智商就开始刷刷刷的缩水。   比如现在,陆正非冷静下来后,已经可以微笑面对袁之桃了。   陆正非就算装的再像,陈千卿也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但他就算懂了也是装作没看见,对着袁之桃道:“之桃,想先玩什么?”   袁之桃兴奋道:“我们去鬼屋吧!”   陈千卿和陆正非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袁之桃疑惑的看着陈千卿:“千卿……你这次怎么答应的那么干脆?”   陈千卿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答应的太干脆了,原来的陈千卿也喜欢来游乐场玩,但最不喜欢去的项目绝对是鬼屋。   按理说一个男人再怎么也没有女孩子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原来的陈千卿就是怕的不行,以至于陆正非曾经想方设法的把陈千卿拖进去过——因为这几乎是唯一一个可以让陈千卿自愿抱着他的项目。   袁之桃和陈千卿同窗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陈千卿这一奇怪的属性,今天见到陈千卿这么干脆的答应,也露出意外的神色。   陈千卿坦然道:“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陆正非和袁之桃同时对这句话表示出了严重的怀疑。   但既然陈千卿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验证一下的,于是三人开始在鬼屋排队,二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他们了。   这游乐园的鬼屋有一部分鬼都是工作人员,陈千卿目不斜视的首先走了进去,倒是袁之桃和陆正非跟在了他后面。   陈千卿本身是不怕这些东西,他知道都是道具,所以自然也觉的没什么可怕的。   然而当陈千卿真的大步走进来了,看着黑漆漆的四周,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丝恐惧。   陆正非见陈千卿顿住了脚步,温声道:“千卿,怎么不走了?”在他看来,陈千卿说不怕了,纯粹是不想在袁之桃面前丢面子,其实还是怕的不得了,但他就是愿意看陈千卿此时故作坚强的模样,他敢打赌,再走不到十米,陈千卿就会贴到他身上来——这种例子太多次了。   陈千卿扭头看了陆正非一眼,这里面黑黢黢的,几乎上看不到什么,唯有周围昏暗的灯光,和诡异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如此的突兀。   陈千卿很想大步继续往前走,但不知怎么的腿就是有些发软,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再怎么自我安慰也迈不动步子。   怕就是怕,说什么也还是怕。   察觉出陈千卿的沉默,黑暗中,陆正非的嘴角轻轻的往上勾了勾,他没有理会和他站在一起的袁之桃,而是上前一步搂住了陈千卿的腰。   鬼屋的道路向来都狭窄,这里最多只能同行两个人,袁之桃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发现陈千卿和陆正非不理她直接往前走了。   袁之桃道:“哎,你们两个等等啊!”   陈千卿被陆正非搂着腰,心中的惧意终于淡了些,但手脚还是有些冰凉,他低声道:“放开!”   陆正非根本不理陈千卿,一个劲的拉着他往前走,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笑意:“嗯,出去就放开。”   陈千卿有点气,他原来对着这些东西完全不怕的,可今天发生的事却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好像真的变成了陈千卿,体会陈千卿的恐惧,体会陈千卿的愤怒,体会陈千卿的无奈,将陈千卿所遇到的事,全部经历一遍。   陈千卿很想对陆正非说自己不怕,可他冰凉的双手和抿紧的嘴唇怎么看都没有说服力,特别是当扮成僵尸的工作人员朝他伸出手的时候,要不是他死死的抓住了陆正非的手,他几乎就快要叫出来了。   陈千卿的手非常用力,陆正非肯定是被抓疼了,但陆正非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搂陈千卿搂的更紧了,而且看样子,要不是这里不方便,他想做的事情是把陈千卿扑倒在墙壁上来个深吻。   嗯,上辈子的陆正非,的确是这么干过的。   走到一半的时候,陈千卿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了,这个游乐园的鬼屋特别大,还有很多支路,就算不迷路走出去也要花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当陈千卿从一个棺材下面爬过去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快软了。   陈千卿很难描述这种感觉,他明明知道周围是假的,不该产生恐惧的情绪,可生理上的紧张感却让他的心理建设完全没有用处,以至于被陆正非的手伸进衣服里的时候,他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正非十分无耻的用手摩挲着陈千卿柔软的腰侧,腆着脸道:“千卿,我们好像迷路了。”这句迷路纯粹是鬼话,这鬼屋虽然有岔路,但都不远,发现不对倒回去继续走就行了,完全不可能迷路。   陈千卿故作镇定:“是么,要不我们叫工作人员帮帮忙吧。”声音里带着的一丝颤音,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陆正非道:“可是这里没有工作人员啊,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说完竟是放开陈千卿真准备去了。   陈千卿一把拉住陆正非,怒道:“陆正非,你别他妈的搞什么幺蛾子了,你快点把我带出去!”——真是够不要脸的,陆正非在想什么,他难道不知道?!   陆正非无辜道:“可是我是真的不记得路了,要不你带路?”   陈千卿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腿没软就不错了,带路简直就是不可能。   陈千卿很想给陆正非脑袋上来那么一下,但又怕陆正非的脑袋没拍到,拍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于是只能忍耐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陆正非很少遇到陈千卿这么容易妥协的时候,他轻轻笑道:“你吻我一下,我就带你走出去。”   陈千卿:“……”   陆正非道:“要不咱就继续在里面绕?”   陈千卿:“……”   陆正非道:“嗯哼?”   陈千卿沉默许久,才冷冷道:“脸凑过来。”   陆正非摇着身后的大尾巴把脸给凑了过来。   陈千卿冷笑一声,直接一口咬在陆正非的嘴——是真的咬,要不是怕出去被人看见,他恐怕恨不得在陆正非嘴上咬下弄一块肉来。   陆正非的心情是痛,并且快乐着。   陈千卿亲完就不说话了,直到陆正非把他领出了鬼屋的后才发现陆正非的嘴唇被他咬的肿了起来。   袁之桃在鬼屋外面等了很久了,这会儿看见陈千卿和陆正非出来,上前道:“你们两怎么那么慢啊,我都等你们好久了。”   陆正非笑眯眯道:“没事,迷路了。”   袁之桃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陆正非红肿的嘴唇:“哎,你嘴唇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问为什么陈千卿和陆正非性格差的那么多,我这么说吧,当我三十岁的时候,看我二十岁干的事情大概也会觉的幼稚,我觉的有两种东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一是时间,二十岁的你和三十岁的你,性格肯定是有变化的,二是巨大的变化,就像陆正非经历了陈千卿的死亡最后自杀,性格没有改变是不可能的。 ☆、摩天轮   见袁之桃露出不信的表情,陈千卿道:“他太害怕自己撞墙上去了。”   陆正非:“……对,我撞墙上去了。”   袁之桃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道:“你们两个都那么怕,还跑那么快?我找了你俩那么久都没找到看到人。”   陈千卿哼了声,绝不承认是自己害怕:“他是怕你看见他抱头鼠窜的样子,才故意把我拉走的。”   陆正非:“……对对对,你说的对。”   袁之桃:“千卿,你和陆哥唱双簧呢?我想吃甜筒,你快去给我买一个。”   陆正非闻言道:“他腿疼不能久站,你在这里坐会儿,我给你买去,想吃什么味的?”   袁之桃之所以对陈千卿那么随便,就是因为他们关系特别的好,知道陈千卿不会介意,但陆正非这么说了,她还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陈千卿。   陈千卿看了陆正非一眼,注意到陆正非的嘴唇的确是被他咬破皮了,开口道:“让他去吧。”   袁之桃道:“那谢谢陆哥了,我想吃草莓的。”   陆正非道:“千卿,你吃么?”   陈千卿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吃这些冰冰凉凉的东西。   陆正非起身去给袁之桃买甜筒去了,国庆放假,买东西的地方人也很多,甜筒队伍排了长长一串,没个十多分钟是别想回来了。   袁之桃见陆正非走了,才转头对着陈千卿道:“千卿,这人真是你朋友?”   陈千卿道:“为什么这么问?”   袁之桃面色有些古怪,像是想说什么又在犹豫,但想了想,她还是小声道:“千卿,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陈千卿并不知道他曾经和袁之桃发生了什么,但听袁之桃这句话,应该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陈千卿的事,于是敷衍道:“你在说什么我都忘了。”   袁之桃道:“我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的。”   陈千卿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袁之桃叹了口气:“我只是……一直,没想过你也是那样的人。”   陈千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道:“哪样的人?”   袁之桃道:“我认真想了想,性向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勉强的……可是你以前不是还喜欢过别的女孩子么?”   袁之桃话已经说到这里,陈千卿再不懂就是蠢货了,他淡然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僵硬,脑袋甚至有些嗡嗡作响:“袁之桃,你说我曾经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袁之桃撇嘴:“你自己都忘了?你大一下的时候,突然告诉我……我也不想反应这么大,但是,但是,我真的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陈千卿不说话了,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陌生的女孩,突然就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当年陆正非追求陈千卿的时候,陈千卿并没有在陆正非面前表露出任何软化的情绪,他不接陆正非的电话,不收陆正非的礼物,甚至不想看见陆正非。   而又由于另一些因素的刺激,被拒绝的彻底的陆正非,终于对陈千卿使出了强迫的手段。   可是现在袁之桃却在告诉他,原来的陈千卿,已经决定接受男人,对于听到这个消息的陈千卿,简直就如同晴天霹雳。   原主陈千卿性子倔,在遭遇陆正非的强迫后,绝无妥协的可能。   是陆正非毁了一切,是年轻气盛,性格暴躁的他,把他们本该美好的未来,毁的干干净净。   陈千卿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袁之桃,露出一个怪异又悲哀的笑容。   袁之桃看着陈千卿突变的脸色愣了,迟疑道:“千卿……我真的不歧视同性恋,你别这样,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就算伯母不同意你,我也会支持你的。”   陈千卿不语。   不知怎么的,袁之桃忽的就有些害怕,她伸出手抱住陈千卿,僵硬的拍着陈千卿的后背,口中安慰道:“你别这样,千卿,你别哭,那个叫陆正非的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人?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追他的,我追男孩子可厉害了,哎呀,你别哭……”   陈千卿低头看着紧张的拥抱着自己的女孩,嘴里轻声道:“是我毁了一切。”   袁之桃被吓的更厉害了。   陆正非左手拿着甜筒,右手拿着爆米花往回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袁之桃拥住陈千卿的一幕。   陈千卿垂着头,眼眶中居然含着泪水,那表情悲哀又绝望,好像发现了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那个叫袁之桃的女孩,手足无措的被陈千卿抱在怀里,正拍着陈千卿的背安慰着他。   陆正非脸上原本浓烈的笑容忽的就淡了下来,陈千卿在他面前,永远都装备着重重的铠甲,可若只要换了个人,就那么容易暴露出软弱的模样。   陆正非很想笑着过去打招呼,可是他就是笑不出来,他很想直接走过去,把陈千卿从袁之桃怀里扯出来,但是他最终忍住了,只是随手将给陈千卿买的爆米花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就在原地点了一根烟。   买来的甜筒开始有些融化,陆正非抽完了烟,才转身朝陈千卿和袁之桃走去,他原本满是柔情的脸上此刻变成了虚假的笑意,眼神里是对陈千卿的愤怒,和对袁之桃的嫉妒。   陈千卿情绪冷静下来后,一扭头就看到了拿着甜筒笑眯眯的看着他的陆正非,那甜筒已经有些融化,看起来陆正非已经站了很久了。   陆正非道:“甜筒有点化了,要不要我给你重新买一个?”   袁之桃刚才被陈千卿的情绪感染,眼睛也有些红了,这会儿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没事没事,麻烦你了。”   陆正非没说话,只是把甜筒递给了袁之桃。   陈千卿知道陆正非看到了什么,也知道陆正非心里大概在想啥,但他忽然就像是丧失了解释的力气,只想一个人坐着静一静。   袁之桃在吃甜筒,陆正非坐在陈千卿的身边也没说话。   周围全是人群的喧哗声,尖叫声,可三人间的气氛,却显得无比的安静,就好像被隔在了其他的世界。   最后还是袁之桃受不了气氛,开口道:“我们去玩玩其他项目吧?千卿?”   陈千卿整个人都在神游,听到袁之桃的提议,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然而陆正非却不打算继续放纵陈千卿去玩了,他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道:“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吧。”   陆正非对人和善的时候,你会觉的他是个绅士,可若是他真的生起气来,敢同他眼神对视的人少的可怜,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冷冷道:“千卿,和你同学告别吧。”   袁之桃闻言很想反驳陆正非的话,可面对陆正非冷漠的眼神,她的话再嘴里转了好几圈也没能说出口,最后只能讪讪的小声道:“千卿,你不想玩了么?”   如果是原来的陈千卿,大概是会怕陆正非的,因为他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他和陆正非的关系,但是现在的陈千卿却是不怕了,他轻轻的笑了笑,以同样冷漠的眼神与陆正非对视:“为什么不玩?”   陆正非呼吸一窒,他没想到陈千卿居然真敢这么说。   原来的陈千卿,最大的败笔就设计在于,他以为陆正非会真的伤害他,而现在陈千卿却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快要嫉妒的发狂的陆正非,只是个可怜虫,只要陈千卿不逃跑,他什么都可以容忍,嘴上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连屁都不是。   陈千卿站起来对着袁之桃道:“走,我们去玩。”   陆正非真的怒了,他一把拉住陈千卿道:“你确定?”   陈千卿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正非,那眼神里全是怜悯:“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玩,还是在这里等着?”   陆正非瞪着眼没说话。   袁之桃小心翼翼道:“要不……千卿,你今天就先……回去?”她总觉的眼前这个叫陆正非的人不好惹,被他瞪一眼都觉的后背发凉。   陈千卿顺手拍了拍袁之桃的头:“今天就是出来玩的,现在回去,你看我妈怎么说我。”   袁之桃哦了一声,索性也不说话了,她看出陆正非和陈千卿之间是有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他们两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千卿对着陆正非道:“我想吃爆米花。”   陆正非冷哼了一声。   陈千卿道:“草莓味和香芋味混合的。”   陆正非直接扭开了头。   陈千卿道:“我和之桃在摩天轮那里等你,你快点过来。”   陆正非这才道:“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么!”   陈千卿展颜一笑:“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不可以么?”   这一笑,竟是把陆正非蓬勃的怒气冲淡了一半,他嗯了一声,在袁之桃惊讶的目光下,居然真的给陈千卿买爆米花去了。   袁之桃道:“……千卿,这真是你男朋友?”   陈千卿冷淡道:“不,他是我仇人。” ☆、世界上有两种冷   陆正非拿着爆米花回来的时候,陈千卿的情绪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了。   他坐在长椅上,和袁之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整个人都看起来懒洋洋的。   陆正非把手里爆米花递到陈千卿手里,从表情上看起来还完全没有消气。   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接过爆米花后便开始吃了起来。   袁之桃手里的甜筒已经吃完了,于是便开始和陈千卿一起吃爆米花,她的眼神时不时的在陈千卿和陆正非两人之间逡巡,显然是不怎么相信,陈千卿那句他和陆正非只是朋友的解释。   摩天轮的队伍排的很快,爆米花还没吃几口,三人便坐了上去。   陈千卿刚坐进去,陆正非就十分不要脸的凑到了他的旁边,那表情坦然无比,让袁之桃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当初陈千卿告诉袁之桃自己可能喜欢男人的时候,袁之桃脑补出的画面是陈千卿挽着一个涂口红满脸胡茬的娘娘腔,所以反应特别的大。   可是当陈千卿和陆正非坐在一起的时候,袁之桃却发现,如果陈千卿在一起的对象是陆正非的话……其实……还不错?嗯,由此可知,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摩天轮晃晃悠悠的升到了最高点,陈千卿还在一颗一颗的吃着爆米花,袁之桃越发的觉的气氛诡异,于是轻声道:“千卿,你不是不是不舒服呀?”   陈千卿皮肤白皙,这会儿已经说得上是苍白了,神色里也透着一种懒散,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透明。   他也知道陆正非因为误会了他和袁之桃还在生气,但他就是懒得解释。   陆正非的确是还在生气,在看到陈千卿和袁之桃抱在一起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疯了,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把陈千卿从袁之桃怀里拉出来,再狠狠的吻他,但陆正非最终是忍住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对刚才发生的事不介意。   陈千卿道:“还行。”他现在耳朵依旧有些嗡嗡作响,但已经算是冷静下来了,袁之桃的话就像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的身上,把他的灵魂一点一点的砸碎掉了。   陆正非道:“他想玩,就玩吧。”   袁之桃哦了一声。   于是在诡异的气氛里,三人去把游乐园里的项目玩了一圈,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出了游乐园门口。   袁之桃本来是想晚上和陈千卿一起吃个饭的,但是看情况,要是她还在这里,估计三个人都吃不下饭,她只好道:“千卿,那我先走了……以后再约,你电话号码是多少?”   陈千卿和袁之桃互相交换了电话后,便把袁之桃送上了车。   陆正非一直都没说话,直到袁之桃走了,他才冷冷道:“陈千卿,你喜欢她?”   陈千卿扭头看了一眼神色不善的陆正非,道:“回家再说。”   然后陆正非居然就真的乖乖的和陈千卿一起回家了。   因为提前说了声回家吃饭,所以柳华梅已经做好了饭菜,看见回来的陈千卿和陆正非,惊讶道:“千卿,你们去哪玩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陈千卿露出个笑容:“去游乐园玩了。”   柳华梅哦了一声后道:“那些东西我可不敢玩,就你们这群孩子喜欢了,来,快和小陆去洗手过来吃饭,我待会儿还要出去呢。”   陈千卿点了点头。   晚饭很丰盛,柳华梅好久没看到这个儿子了,做的菜自然完全是按照陈千卿口味来的,看得出她非常喜欢陆正非,还问陆正非有没有女朋友,在听到陆正非否定的答案后,十分热情道:“阿姨帮你留意着,遇到合适的就介绍给你啊。”   陆正非笑道:“这事儿不急。”   柳华梅道:“哪能不急呢,成家立业,这都是人一辈子……你们还小,等老了就知道了,没个人扶持,怎么都不交一辈子。”   陆正非笑着点了点头,又低着头认真的继续吃着东西。   晚饭吃的差不多了,柳华梅起身道:“千卿,等会儿把碗洗了菜端进冰箱里,我和你王阿姨还约好了跳舞。”   陈千卿应了声,柳华梅便换好衣服出门去了。   柳华梅一走,屋里就剩下了陆正非和陈千卿两个人。   陆正非的怒气算是压抑了整整一天了,此时看到面无表情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晚饭的陈千卿,只觉的自己火气在往上冒。   陆正非道:“陈千卿,你是不是喜欢袁之桃?”   陈千卿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道:“陆正非,我不想和你吵架。”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落到陆正非的身上,反而显得异常的飘忽。   陆正非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和你吵?我去买个甜筒就看见你们抱在一起?陈千卿,你真当我是没脾气的?”   陈千卿理解陆正非的怒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陆正非此时的心情了,那是一种恐慌,愤怒,失望,甚至于夹杂着自卑的心情,他抬起头,看着凝视着他的陆正非:“如果你三十岁的时候再来喜欢我,可能结局就不一样了。”   三年后的陆正非,同现在的陆正非,完全是两个人。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造就了扭曲的结局。   陆正非快气疯了,他从陈千卿的眼神里看出了明显的怜悯,那怜悯简直就是像是陈千卿在告诉他——你做的再多,也比不上青梅竹马的一个拥抱。   爆竹似的性格,一点就着,气疯了的陆正非一把抓住陈千卿的手,硬是将他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陈千卿被扯的一个踉跄,却居然没生气,只是皱了皱眉。   陆正非也懒得同陈千卿说话了,他拉着陈千卿直接往卧室走,傻子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陈千卿身体僵硬了一下,他觉的与其被陆正非上,他宁愿被陆正非他一顿,他道:“陆正非,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我家!”   陆正非狰狞一笑:“干你啊。”   陈千卿瞬间被气笑,他腿才好,平时走路都不能用跑的,这会儿和陆正非纠缠起来更是用不上力,就算全力挣扎,还是被陆正非按在了床上。   两人都喘着气,陈千卿也快疯了,他今天在听到袁之桃说的那些话后,直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却还得面对发疯的陆正非:“陆正非,你他妈的把老子放开!操!”   陆正非根本不理会陈千卿的挣扎,他和陈千卿已经很久没做了,实际上……几乎每一次他和陈千卿的做爱,都是一次强迫行为。   陈千卿永远不会乐意他做的事,他也绝不会因为陈千卿的不同意,而再也不做。   陆正非硬生生的把陈千卿穿的休闲裤从腿上退了下来,还干净利落的把陈千卿的手用皮带捆住了,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等陈千卿缓过气来的时候,陆正非已经抬起他的腿,准备进入他。   陈千卿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掉了,于是只能用被捆住的手遮住了眼睛,在喘息之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陆正非的眼睛被气红了,他道:“陈千卿,你是我的,你他妈的别想和别人在一起,袁之桃不行!谁都不行!”然后,他进入了陈千卿。   陈千卿的面容有些扭曲,隐约之中,他看到了陆正非满是痛苦的脸,却只感到无力,他若是陈千卿,大概会恨毒了陆正非。   陈千卿眼里流露出悲伤和绝望,他哑声道:“陆正非……你都不知道,你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小到甚至被喘息声掩盖,陆正非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陈千卿感受着被进入的痛苦,耳边却响起了袁之桃的话,那个女孩说,陈千卿,我不知道你也喜欢男人。   陈千卿喜欢男人么?陈千卿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若是陈千卿喜欢男人,他陆正非又到底干了什么蠢事?他们本该……本该有更好的结局……可是……可……   陆正非忽然发现身下的人有些不对劲,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陈千卿整个人都在出冷汗,脸色几乎和白纸一样,瞳孔涣散,嘴里却在说着三个字:“对不起。”   陆正非不知道陈千卿这句对不起是在对谁说的——但肯定不是他。   事到如今,陆正非也做不下去了,他离开了陈千卿的身体,却伸手将陈千卿牢牢的搂进了怀中。   陈千卿无意识的缩城一团,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陆正非睁着眼,看着头顶上陌生的天花板,沉默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陆正非对着陈千卿道:“千卿,你冷么?”   陈千卿自然不会回答陆正非的话。   陆正非喃喃道:“我好冷。” ☆、事后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   对于此时的陈千卿来说,知道真相,就是最悲哀的事情。   你追求了十年的爱人,你囚禁了十年的爱人,在毁灭他之后,你才知道,他曾经试图接受你——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么?不会有了。   性事结束后,陈千卿爬起来洗了个澡。他身上全是瘀痕,腿间甚至还残留着白浊,然而同第一次被陆正非侵犯时的惶惑比起来,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说得上淡然了。   陆正非觉的陈千卿很不对劲,他看着陈千卿背影,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陈千卿进了浴室,打开了热水。   热水升腾起的烟雾模糊了正对着他的镜子,镜子中的那张脸,也显得有些晦暗不清。   陈千卿伸出手,一点点将水汽擦干净,盯着镜中的脸一眼不发。   片刻之后,他的手指缓缓的摩挲着镜面,就像在抚摸着那张苍白的脸,他道:“陈千卿,对不起。”   没有人回应。   他将额头抵了上去,口中竟是开始发出小声的啜泣,他以为自己够强大了,强大到足以面对这怪异的一切,可是当他察觉真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无法承受真相的重量。   “千卿,对不起。”陈千卿闭上眼,恍惚中又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目光怨恨的看着他的那个人,那人说,陆正非,我死了,不就是对你最好的报复么。   陈千卿的死去,不是对陆正非最好的报复,他最好的报复,是让陆正非成为了陈千卿,让陆正非亲眼看着,自己怎么亲手把陈千卿的一切都毁掉。   陈千卿蹲在了地上,将脸埋在双臂之间,热水从他的头顶淋下,却让他觉的越发的寒冷。   咚咚咚,浴室的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陆正非的声音:“千卿,你还好吗?”   陈千卿这才回了神,然后发现热水器里的水早就冷了。   “我没事。”陈千卿声音有些沙哑,他将热水器重新打燃,开口道:“我马上出来。”   陆正非这没有再询问。   陈千卿匆忙的把身上的痕迹洗干净,裹着毛巾就出了浴室,他看着陆正非道:“你快去洗吧,我妈要回来了。”   陆正非本来以为陈千卿会闹情绪,没想到居然这么冷静。   陆正非应了一声,便进浴室里去了。   陈千卿腰酸背痛的坐在椅子上,又想抽烟了,他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从陆正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拿在鼻子间闻了闻过瘾。   十分钟后,陆正非迅速的洗完了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陈千卿头都没抬:“你去把床单洗了,别让我妈看见了。”   陆正非:“……”看见这么冷静的爱人,有时候会觉的好难过。   陈千卿眉角一挑:“怎么?要我去洗?”   陆正非啥也没说,把床单一扯,转身就进了浴室。   陈千卿知道,即便是他,从陆正非手里逃掉的几率也很小,首先,这是场不平等的较量,陈千卿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而陆正非能动用的资源却很多,其次,如果没有逃掉,那么付出的代价将是巨大的,他知道,陆正非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不能容忍的就是……陈千卿离开他。最后,如果他不和陆正非在一起,又怎么算得上是折磨呢,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该得的。   陈千卿笑了笑,将手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打开了电脑。   上辈子敢欺负陈千卿的人很多,无论是那个已经退学的刘景阳,还是陆正非的妹妹路依琴,都可以轻松的伤害陈千卿,但是现在却不同了,陈千卿保证,如果有谁再对他出手,他绝对要那个人死的很惨。   陆正非艰难的洗完了床单上的痕迹,一出浴室就看到陈千卿窝在椅子上打连连看,他幽幽道:“千卿,你家洗衣机在哪里?”   陈千卿头也没回:“你去阳台上看看。”其实他也不知道在哪,随口说的。   陆正非去看了回来:“阳台上没有啊……”   陈千卿:“你去厨房里看看。”   陆正非去看了又回来:“还是没有啊……”   陈千卿:“哦,那应该是在厕所里。”   陆正非:“……”   万幸的是洗衣机的确是在厕所里,陆正非把手洗了手洗了一遍的被单又用洗衣机洗了一遍,正准备晾的时候,就听见陈千卿道:“把你换的衣服也洗了啊。”   陆正非:“……你咋不早说?”   陈千卿扭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全是鄙视:“你不自己洗,还指望我妈给你洗么?”   陆正非:“……”算了,啥也别说,拿着衣服乖乖去洗了。   不过这次陆正非学乖了,把陈千卿的衣服也一起拿去洗了,结果才洗到一半,陈千卿的母亲柳华梅就回来了。   柳华梅一进厕所就见到夯吃夯吃在洗衣服的陆正非,她惊讶道:“小陆,你怎么在洗衣服?放着呀,我明天帮你一起洗了。”   陆正非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伯母,没事的,我顺手就洗了。”   柳华梅转身就进了卧室,对着还在玩连连看的陈千卿道:“你这孩子怎么搞的?让客人洗衣服?”   陈千卿头也没抬:“我让他放洗衣机里谁知道他要手洗啊。”——其实他见陆正非半天都没进来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手洗了,陆正非有些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平时在家有佣人洗,在这里可只有靠自己了,不过这肯定不是陆正非不用洗衣机的主要原因,陈千卿看了眼面带怒色的柳华梅,怎么会不知道陆正非这家伙在想什么。   柳华梅怒道:“那你也不能在这里坐着玩啊。”   陈千卿装可怜:“妈,我这不是腿还疼么,不能久站啊。”   一说到腿,柳华梅就没辙了,她叹气道:“你让小陆下次别洗了,我明天把你们一起洗了就行,唉,人家帮你那么多忙,这怎么好意思。”   陈千卿懒得说话,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柳华梅伸手轻轻拍了拍陈千卿的脑袋,这才转身出去。   陈千卿叹了口气,顺手把连连看的界面关了,点开一部电影开始看。   陆正非洗完衣服又晾好,陈千卿正好把电影看了一半。   “千卿。”陆正非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柳华梅刚买的新鲜山楂:“你妈买的水果。”   陈千卿看了眼山楂,不大感兴趣:“你吃吧。”   陆正非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山楂了么?怎么不吃?”   陈千卿懒洋洋道:“屁股疼。”   陆正非:“……好吧。”   于是陈千卿坐在椅子上看电影,陆正非窝在床边啃山楂,两人异常的和谐。   陆正非啃了一会儿山楂忽然开口:“千卿,今年春节,你陪我回趟家吧。”   陈千卿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扭头看着陆正非:“你确定?”   陆正非把山楂核吐出来看着陈千卿道:“你不愿意?”   陈千卿笑了起来:“好啊。”——陆正非出出柜之后会有什么结果,他还不知道么?陆正非差点被他爸打断腿,被关在家里半年,然后一直被陆父陆母严格的监视着,直到陈千卿大学都快毕业了,陆正非才总算在他们家成功逆袭,有了机会继续祸害陈千卿。   嗯,一想到有接近三年时间见不到陆正非,陈千卿的心情忽然就豁然开朗。   陆正非本来觉的以陈千卿的性格,肯定是会严词拒绝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的答应了,还笑的那么灿烂。   陆正非莫名其妙的觉的后背有点发凉,他道:“千卿,你真的同意了?”   陈千卿无所谓的点头:“为什么不同意?”又不是他出柜,陆正非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牵扯不到他就行了。   陆正非道:“……千卿,你是真的愿意和我回去?”   陈千卿看向陆正非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陆正非,你这人是不是特别的贱啊?”   陆正非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千卿。   陈千卿认真道:“只要你不让我家里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怎么闹腾,都是你的事,懂了吗?”   陆正非木楞的乖乖点了点头。   看到这样的陆正非,陈千卿这才满意了,随手敲了下空格键,继续看电影。   陆正非本来以为自己的提议会遭到陈千卿的强烈反对,却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同意了,不但同意了陈千卿似乎还看起来蛮高兴的。   陆正非不会傻到以为陈千卿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被公开而觉的高兴,他看着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的陈千卿,忽然觉的自己把陈千卿带回家这件事,需要好好的考量一下…… ☆、表妹   国庆第三天,陈千卿的父亲才回家。   陈千卿的父亲叫陈清扬,是个修机器的技工,经常在国外出差,一般都是一去就是两三个月,所以陈千卿小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母亲在家。   或许是因为没有和儿子相处太久,陈清扬也很宠陈千卿,父子两关系很好,很少有矛盾。   陈清扬回来的当天,陈千卿表姐一家也到他家里来串门了。   柳华梅起了个大早,还把陈千卿也拉了起来,叫他和自己一起买菜去。   陈千卿精神萎靡的穿好衣服,又吃了早饭,跟在精神抖索的柳华梅和陆正非后面,简直就像一朵被雨水打焉了的花。   陆正非几乎没有去过菜市场。他家买菜和做饭都是佣人包办,几乎很少有自己动手的时候,所以跟着柳华梅逛菜市场这种经历,倒也算得上新鲜。   柳华梅挑了一条新鲜的鱼,一块排骨,一点牛肉,又挑了好些个蔬菜和辅料,才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陈千卿不大说话,只是乖乖的提着菜跟着柳华梅,反倒是陆正非和柳华梅有说有笑,像对许久不见的母子。   柳华梅转头看着陈千卿:“千卿,你这孩子怎么不爱说话?看看人家小陆!”   陈千卿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柳华梅拿他没办法,只好伸手在他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小心我让你爸揍你!”   三人边说话,边走回了家。从国外回来的陈清扬已经到家了,见到买菜回来的柳华梅,招呼道:“华梅,回来啦。”   柳华梅和陆正非把菜放到厨房,这才出来道:“你儿子腿都断了还不关心一下,我说你这明后年能退休就退了吧,长期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陈清扬生陈千卿的时候已经三十好几了,又因为工种的缘故,五十五就可以退休,也就是明后年的事。   陈清扬显然不想和柳华梅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开口道:“千卿,不给我介绍一下你同学?”   听到那一句“同学”陆正非立马喜上眉梢,也不枉他故意穿的那么嫩。   陈千卿瞪了陆正非一眼:“他二十七了都,我朋友,不是同学。”   “哦。”陈清扬急忙道:“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千卿同学呢……”   陆正非笑了起来:“没事儿伯父,他们都说我长得嫩。”   陈千卿:“……”你真是够不要脸的。   柳华梅又问了陈清扬一些关于他工作的问题,看得出她十分想陈清扬早点退休,但又不好明说,陆正非和陈千卿听着也没插话,气氛一时间十分的和谐。   四人正聊着天,家里的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柳华梅道:“肯定你妹妹来了,千卿,快去开门。”   陈千卿站起来去把门打开,将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迎了进来。   陈千卿的父亲,陈清扬一共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大姐早年丧夫,三妹近些年又离婚了,只有二姐稍微过的好些,但因为关系不怎么样,所以逢年过节都很少走动,一般情况都是陈清扬一个人回去看,陈千卿和他妈一起过年。   这次他们来,据柳华梅猜测,大多是想来借钱的。   幸福的家庭有相同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却有各自的不幸,柳华梅和陈清扬感情很好,但偶会还是会因为一些事情吵架,比如陈清扬姐姐妹妹的事。   “哥,你回来几天啦?”陈千卿的表妹叫陈小彗,才上高二,长得倒也算得上中上,她一进屋就跑到了陈千卿身旁,叽叽喳喳道:“我可想你啦,你什么时候回学校?A城好玩吗?等我毕业了我也想考那里的大学,哥,你说我学什么专业好?”   陈千卿默默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他是记得陈千卿是有这么个表妹,但是说实话,这么多年了,他早把这表妹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   好在柳华梅帮了陈千卿一把,她道:“千卿,小慧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陈千卿这才慢悠悠的哦了一声。   在陈家父母面前,陆正非一直都保持着温驯的笑容,即便是陈小彗坐到了陈千卿身边开始问东问西,那笑容的热度也丝毫不减弱,只不过眼神却开始在陈小彗身上上下扫视,似乎在确定眼前这个女孩对他的威胁性。   在评估出威胁程度很低,几乎约等于零的时候,他笑容更甜了:“千卿,这是你妹妹?不给我介绍一下?”   陈千卿看了陆正非一眼,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他懒懒道:“小慧,这是陆正非,你叫陆哥就好了。”   陈小彗立马叫道:“陆哥好!”她的眼睛在看到陆正非的一刹那就亮了一下,说实话,陆正非长的的确不错,不发疯的时候绝对配得上王子这个词,但一旦发起疯来……那真是狗都嫌。   陈小彗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免不得会有些浪漫的幻想,俗话说的好,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而是那张脸,陆正非这张机具欺骗性的脸让陈小彗产生什么想法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人老成精,陈千卿几乎一瞬间就知道陈小彗的想法了,他开玩笑道:“好好学习,你陆哥还没女朋友。”   “哎,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柳华梅正在和陈清扬的妹妹陈清玉说话,听到陈千卿这句话眼睛就瞪圆了:“人家小慧才十七,别乱扯啊。”   陈清玉闻言却只是笑了笑:“嫂子,你别怪千卿,千卿也只是开个玩笑嘛。”   陈小彗羞道:“哥,你真讨厌。”   陈千卿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的笑容,忽然冒出来一种他就要倒霉的错觉……   柳华梅道:“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啊。”说完就进了厨房。   陈清扬开口道:“千卿,你带着小慧和你朋友出去买点喝的饮料吧,顺便再买点水果。”他显然是想先把孩子支开,再和陈清玉谈正事了。   陈千卿识趣的应下来了,于是三人换了鞋子就往外走。   陈小彗家庭条件一般,长这么大了都还没出过C省,见到从外面读书回来的哥哥自然是挺搞笑的,但是显然,她对陆正非的兴趣比对陈千卿更大。   家长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是最大的,陈小彗家里之所以离婚,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妈和人厮混差点被捉奸,男方受不了了,所以甚至于不顾陈小彗直接提出了离婚。   “陆哥,你也是和我哥上同一所大学么?”一路上,陈小彗都在问陆正非的一些信息。   陆正非要装绅士,自然是有问必答,不像是陈千卿,几乎懒得理陈小彗,除了点头摇头,连句话都不想说。   陆正非还在装他的知心哥哥:“我已经出来工作了,和你是朋友。”   陈小彗道:“呀,我完全没看出来呢,你看起来那么年轻……我差点都以为你和哥哥是同班同学了。”   陆正非呵呵呵呵的笑了。   听到这小声,心情本就不好的陈千卿眉头一皱:“陆正非,给我提箱酸奶。”   陆正非还没呵呵完,就扭头提酸奶去了,等他屁颠屁颠的提回来,陈千卿眼皮一抬:“我不吃草莓味的你不知道么?”   陆正非:“……你前天爆米花还选的草莓和香芋的。”   陈千卿:“你没看到我只吃的香芋的?”   陆正非:“……”得,也别多说,去换箱芦荟口味的吧。   陈小彗从小就很会看脸色,见到陈千卿这表情,小心翼翼道:“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陈千卿露出一个笑容,他这笑容看起来竟和陆正非的假笑有好几分相似:“傻姑娘,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陈小彗忽然就有点害怕和陈千卿说话了。   等陆正非提了酸奶回来,就看见陈小彗低着头,完全没了刚才叽叽喳喳的模样。再看陈千卿面无表情的样子,傻子都知道发生什么了。   陆正非道:“千卿,你想吃点啥水果?”   “我没什么想吃的。”陈千卿回答道,他又想了一会儿,觉的这么对陈千卿的表妹似乎不大好……嗯,虽然他以前把所有靠近陈千卿的女人都当做情敌,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自己就是陈千卿,于是开口道:“小慧,你有什么想吃的?”   陈小彗可怜兮兮的看了陈千卿一眼,小声道:“我想吃山竹。”她喜欢这种水果,但是这水果价格一般都偏高,她妈很少给她买。   陈千卿地给她个袋子:“自己挑,想吃多少吃多少,陆哥买单。”   陆正非:“……”   陈小彗这才笑了,嘴巴甜甜道:“谢谢陆哥!”   陆正非看了陈千卿一眼,幽幽道:“不谢。” ☆、家庭矛盾   陈千卿和陆正非买好了东西就往回走。   陆正非手里提着一箱酸奶和几斤水果,陈千卿则拿着大瓶的可乐,他们虽然都不大喜欢陈小彗,但此时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绅士风度,没让陈小彗拿任何重物。   陈千卿本以为自己回来的时候,陈清扬的事情已经谈完了,却没想到他刚一打开门,就听到柳华梅和陈清扬愤怒的争吵声。   柳华梅显然已经气急了,冲着陈清扬道:“陈清扬,你可以啊!背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你要把我房子卖了我怎么不知道?十万块?十万块你卖我一套房子试试?!”   陈清扬见到孩子们都回来了,面色有些尴尬,低声说道:“华梅,这事你不同意……咱再商量一下,别在孩子面前吵架。”   柳华梅怒道:“别逼我骂人!我告诉你,今天就得把话说清楚了!你要帮你妹妹我同意,但是别想打我房子的主意!”   陈清玉眼圈已经红了,坐在沙发上低低的啜泣起来,她道:“哥,嫂子,你们别吵架了,那房子我不要还不行么……”   陈清扬道:“清玉,你带着小慧一个人本来就难,没房子你住哪?”   陈清玉故作坚强道:“哥,我就算是住桥墩子底下也不会来麻烦你的!”   陈千卿刚进门就看到陈清扬和陈清玉两人一唱一和,其实他对陈清扬不怎么了解,但按理说陈清扬应该是个好爸爸……当然,好爸爸和好哥哥,也是可以并存的。   柳华梅快气疯了,她脾气算不上强硬,平时一般有什么事都是和陈清扬私底下商量,在陈清扬妹妹的事情上也做了很大的让步,可今天陈清扬提出的要求,却让她完全接受不了。   柳华梅退休之前,单位曾经集资建房,她出钱买了一套,当时买成八万块,十几年过去了,市区规划让那套房子的地段越来越好,柳华梅一个月房租都能收到三千,可陈清扬今天居然提出要她把房子十万块钱卖给陈清玉,这种条件她怎么可能接受!   柳华梅怒极反笑:“对,就我做坏人!陈清扬我告诉你,这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要买房子也行,五十万少一分钱都别想!”   陈清扬道:“华梅,孩子在这儿呢!”   陈千卿看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道:“爸,我没关系,还是和妈把事情先说清楚吧。”   得到了儿子的支持,柳华梅终于扳回了气势,她道:“陈清扬,我知道你心疼妹妹,我也有兄弟!我也知道你的感觉,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啊,十万块!就想买了我那套房子?这可是我给千卿留着的,你想都别想!”   陈清扬叹气:“你别生气,先冷静一下……”   柳华梅哼了一声,把围裙一扔,道:“千卿,走,我们今天去外面吃!”   “嫂子。”陈清玉道:“你别气了,是我哥太关心我……我……还是我走吧,小慧,走,咱回家吃饭去。”   陈小彗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本来该是他们理亏的事,却硬生生的做出了一副孤儿寡母被欺负的模样,陈千卿看的十分无聊,觉的如果手上有个遥控器早就换台了。   柳华梅气的不行,自然是没劝,倒是陈清扬好说歹说才把陈清玉这对母女留下来了,他叹气道:“先吃饭再说其他的吧,清玉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   陈清玉母女两并不住在C城,而是住的离主城比较远,也正因如此,陈清玉才想买下陈清扬家市区的那套房。   陈千卿觉的上辈子的时候,大概也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但是由于陈千卿并不像现在一样有机会回家,所以可能还真让陈清玉母子得逞了。   柳华梅生着闷气不愿意去厨房做饭,倒是陆正非自告奋勇要去做午饭了。   如果是真正的陈千卿,大概会惊讶陆正非居然也会做饭,但现在的陈千卿却知道陆正非是为什么会做饭。   说来也可笑,陆正非为了得到陈千卿的亲睐可是用尽了功夫,特意去学做饭,似乎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了。   柳华梅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觉的陆正非一个客人做饭不大好,还是阴沉着脸色进了厨房,结果不知道陆正非和她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就听见厨房里穿出她愉悦的笑声。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陈千卿一边看电视一边剥橙子,看都没看陈清玉母女两。   陈清扬犹豫了片刻后,对陈千卿道:“千卿,不是爸爸偏心,你姑姑确实过的苦……我们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住,不就行了么?帮帮他们不好么?”   陈千卿作为陆正非的时候,是有个妹妹的,所以他自然能了解陈清扬这种想要帮助手足的心情,可千不该万不该,即便是兄弟姐妹,也不该触及对方的底线。   上辈子在知道陆依琴对陈千卿做了什么之后,陆正非毫不犹豫的把陆依琴送到了国外,不顾她的哀求和眼泪,仿佛从未有过这个妹妹。   陈千卿道:“爸,你是在劝我?”   陈清扬想说什么,又有点说不出口,他知道这件事家人肯定会反对,但又不忍心自己妹妹居无定所。   陈千卿道:“爸,不只是你一个人想做好人,我也想做,可是我有那个能力做么?你一个月的工资多少?我妈一个月的工资又多少?你让妈把几十万白白送人,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陈清扬叹气,他平时工资的确不高,只有再被外派的时候,才会有些补贴,那套房子的房租,基本上都被柳华梅用来补贴家用了。   陈清玉一听陈千卿这话,眼神就不好看了,她道:“千卿,你还是个孩子,不懂这些,我也不是贪求你家的财,只是想着小慧高三了,有个住的地方……你知道我家离市区远,这孩子每个月才能回一次家……”   陈千卿道:“所以你准备买房子,不打算租房子?十万块,够你租几年的房子了吧。”   陈小彗还在哭着,她道:“妈,都是我不好……”   陈千卿其实最讨厌这些戏码了,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真是有道理的,看陈清玉这模样,就连兄弟姐妹的财产都要算计,实在是惹人厌烦。   陈清玉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千卿直接打断了,陈千卿道:“先吃了饭再说其他的吧。”   陈清玉只好闭了嘴。   柳华梅和陆正非做完饭,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总算是好看了些,但也没多少笑容,把菜端上桌子就开吃了。   陈清扬觉的尴尬,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又叹了口气。   吃完饭后,陈清扬道:“清玉,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在这住一晚上吧。”   陈清玉道:“哥,算了吧,我吃完饭就走,还是来得及的。”   陈清扬道:“别回啦,这么急,晚上我们出去吃。”   其实只要不提房子这事,柳华梅对陈清玉的态度算得上很好了,听着陈清扬这话,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的吃着饭。   陈千卿吃着陆正非和柳华梅做的饭,居然觉的味道还不错,添了好几碗饭。   午饭过后,陈千卿被柳华梅叫去洗碗,陆正非跟在后面也进了厨房。   陆正非道:“千卿,你不高兴?”   这话有点明知故问了,谁家遇到这种事都高兴不起来,陈千卿低着头倒了点洗涤剂,道:“难道你高兴?”   陆正非被陈千卿这话噎了一下,思托片刻后认真道:“要不我出钱给你姑姑买套房子吧。”   陆正非这种话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像是在开玩笑,但是陈千卿非常清楚的知道,陆正非不但不是在开玩笑,反而非常的认真——是的,在C城买套房送给陈千卿,对于他来说是件非常简单的事。   陈千卿看着年轻的自己,忽然就想叹气,以前还不觉的,现在以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年轻的陆正非,简直就对着低的令人发指的情商感到悲哀。   陈千卿道:“你钱很多?”   陆正非道:“……还行吧。”他现在没有完全掌控陆家,所以能动用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但这些资源已经算得上可观了。   陈千卿道:“你钱那么多,往我卡里多打点吧。”   陆正非惊愕的瞪大了眼……这是陈千卿第一次找他要钱。   陈千卿道:“算借的,过两年还你。”   陆正非道:“千卿,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了??”   陈千卿认真的看着陆正非:“你把自己变成钱,我可以考虑一下。”   陆正非居然无言以对。   陈千卿道:“看什么看,快点把碗洗干净,我腿站着疼。”   听了这话,陆正非洗碗洗的更认真了。 ☆、别把我对你的容忍   陈清玉的事情,导致家里原本愉快的气氛变的有些紧张。   柳华梅下午也没待在家里,干脆的跑出去跳广场舞了,陈千卿则和陆正非一起睡了个午觉。   陈千卿精神不好,晚上睡着的时间很短,所以中午也会找点时间养一下精神,因为家里突然来了客人,陆正非更有理由和陈千卿睡在一起了。   陈千卿一点钟上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小时,两点半彻底清醒,掏出手机开始在床上玩连连看。   陆正非在他身旁呼呼的睡着,直到三点过了,他才醒过来,他一睁眼就看到陈千卿窝在他旁边,抿着嘴角玩着手机,心脏仿佛化成了一滩水。   陆正非凑过去,亲了亲陈千卿的嘴角:“千卿,我想做。”   陈千卿头也没抬:“你前天才做了。”   陆正非像只八爪鱼一样贴在陈千卿身上,居然开始撒娇:“那是强奸,我想合奸……”   陈千卿:“……”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在强奸啊,要点脸行么?   陆正非见陈千卿不说话,翻个身就压倒了陈千卿身上,他把陈千卿的手机抢开,硬是抓着陈千卿的手伸进自己的裤子里:“要不你给我摸摸。”   陈千卿:“……陆正非,你想断根?”   陆正非瞬间焉了,但他还是死死的拉着陈千卿的双手,做出一副,你不给我撸,我就不放手的表情。   陈千卿有点无奈,他知道这时候就该顺着陆正非的毛摸,自己的性格自己还不清楚么,陆正非这家伙,典型就是吃软不吃硬。   陈千卿认真思考了片刻,觉的给陆正非弄出来从某种程度上是解放了自己,于是皱眉道:“我给你弄出来了你这个月都不做?”   陆正非道:“七天之内都不做!”   陈千卿:“……半个月!”   陆正非道:“十天!多一天都不行!”   陈千卿干脆道:“成交!”   陆正非忽然觉的自己有点亏了。   达成共识后,陈千卿干脆利落的拉下了陆正非的裤子,开始用手帮他弄,陆正非靠在陈千卿的身上,看着陈千卿面无表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特别的兴奋——这里是在陈千卿家,和前几天的那次做爱不同,今天的陈千卿,是心甘情愿的帮他解决欲望。   这种认知让陆正非无比的开心。   帮陆正非弄出来,本来是件非常简单的事,然而无巧不成书,就在陆正非正享受着他少有的福利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陆正非反应非常快,直接用被子遮住了他和陈千卿的身体,然后朝门口瞪了过去。   突然推开卧室门的陈小彗已然被她看到的一切惊呆了,她“啊”的一声关上了门,咚咚咚的跑走了。   陈千卿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一把推开陆正非,穿着睡衣就追了出去。他不能让他和陆正非的关系曝光——至少现在不行。   陈小彗在看到这一幕后,直接把自己关到了客房里。   这时候陈清扬已经带着陈清玉出去了,家里就只剩下了陈千卿,陆正非和陈小彗。   陈千卿敲响了客厅的门,叫道:“小慧,你在里面么?”   陈小彗不说话,看起来似乎是被吓坏了。   陆正非这时也跟了过来,他道:“被她看见了?”   陈千卿这时已经有些生气了,他道:“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了,咱两也就彻底玩完了。”   当年柳华梅和陈清扬在知道陈千卿和陆正非的事情之后,几乎用尽了全力想将带走,而他们的这种爱子心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惹火了陆正非,这也是为什么陈千卿不愿和陆正非妥协的重要原因。   陆正非敲了敲门:“小慧,你先出来,我们想和你谈谈。”   陈小彗柔柔弱弱带着哭音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她道:“我不,我不出来,你们两个是变态,太恶心了,呜呜呜……”   陈千卿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并不介意陈小彗这伤人的话语,然而他一想到陈小彗这话是对陈千卿说的,心中就升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   而此时,年轻的陆正非,显然与他感同身受,他语气里没有了那种哄小孩的亲昵,反而变得有些冰冷:“陈小彗,你出来。”   陈小彗依旧没有回应,看听声音是哭的越来越大声了。   陆正非扭头看着陈千卿:“千卿,你有你家钥匙么?”   陈千卿心里烦的不行,他没想到陆正非这家伙回卧室的时候居然没锁门,又遇上了陈小彗这么个随便进屋不敲门的主,事情才变得这么复杂。   他掏出手机给柳华梅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了备用钥匙放置的地方。   陈小彗见外面半天没有声音,小声道:“你们还在外面么?”   陆正非道:“千卿去找备用钥匙了,你看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们把门打开。”   屋内一阵沉默,片刻后,陈小彗还是打开了卧室的门,也省去了陈千卿去找钥匙的过程。   陈小彗一出门就看到脸色都很难看的两人,她直接对着陈千卿道:“表哥,你怎么可以干出这么恶心的事,要是舅舅看见了,该多伤心啊……”   陈千卿看着陈小彗,非常轻易的从这个外表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生眼里发现了恶意,他道:“你是打算告诉他们?”   陈小彗低着头,小声道:“这种事情,怎么能瞒住舅舅舅妈。”   陆正非站在一旁看着,听见陈小彗这句话,脸上带上了一丝嘲讽的神色。   陈千卿道:“好吧,你就直接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瞒着我爸妈。”   陈小彗被陈千卿的眼神盯的后背发凉,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小声的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她道:“你劝劝舅妈吧……让舅妈把那套房子……卖给我妈妈吧。”   这一家人,还真是都够不要脸的。   这要是真的陈千卿遇上,指不定在惊恐害怕之下,就真的答应了。   听了陈小彗的要求,陈千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陈小彗,你和你妈就那么想要我家那套房子?”   陈小彗结结巴巴的解释:“表哥,我、我也没办法,我家穷,我妈买不起房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家吧……”   陈千卿道:“所以这就是你的条件?我劝我妈把房子给你们家?”   陈小彗低低嗯了一声。   陈千卿转头看着陆正非,那声音几乎冷的像结冰了一样:“陆正非,你搞出来的事情,是不是自己来擦干净屁股?”   陆正非要说他不生气,绝对是假的,陈千卿好不容易在他面前温柔一次,结果就被人给看见了,还成了别人的把柄——这放谁身上谁都要火。   陆正非很想对陈小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是他又觉的废话的再多没什么用,而且看陈小彗哭哭啼啼的模样,百分之八十都是装出来的,于是他道:“小慧,给你哥哥点考虑的时间行么?你不是还要在这里玩两天么,你走的那天你哥再给你答复怎么样?”   陈小彗抬起头来看了陆正非一眼,似乎在估量他花的可信度。   陆正非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你不信你哥,还不信我?”——这张脸么?   在陆正非温柔微笑的攻势下,陈小彗居然同意了。   陈千卿抱着胸冷冷的看着陆正非,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陈小彗看着陈千卿的背影,对着陆正非道:“小陆哥,还是你好,哥对我真的好凶……”   陆正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很想说一句——傻孩子,我对你好,不代表我喜欢你,我只是在找个适当的时间,好一刀捅死你啊。   暂时稳住了陈小彗,可事情还完全没有解决。   陆正非苦逼着脸回了卧室,看到陈千卿又开始玩连连看了,道:“千卿……你别生气啊。”   陈千卿道:“嗯。”   陆正非:“……对不起,这次的确是我不好,真的……”   陈千卿头也没回:“陆正非,别和我道歉,这事情你如果处理不好,我就阉了你。”   陆正非居然觉的陈千卿没在开玩笑!!!!而且因为这句话,某个部位居然开始隐隐作痛。   陆正非慢慢的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嗯嗯啊啊的说了一大堆后,终于扯到了正事上面:“你帮我查个人,对对,C城的,名字叫陈小彗,她妈叫陈清玉,嗯嗯嗯,尽快尽快,最好今天晚上就发过来……”   陈千卿大概知道了陆正非在给谁打电话,他一撇嘴,眼里浓烈的鄙视几乎就快化为实质性的动作。   陆正非挂了电话,凑上来道:“千卿,你别担心,伯父伯母一定不会知道的。”   陈千卿眼角微挑:“希望如此。” ☆、来来来,撕!   几个小时之后,陆正非的那通电话有了结果,查陈小彗的人将她的资料全发到了陆正非的邮箱里,陆正非点开浏览了一遍,啧啧道:“千卿,你这个表妹可以啊。”   陈千卿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听见陆正非这话头也不抬:“说。”   陆正非开始念关于陈小彗的资料。   陈小彗今年才十七岁,上高二,按理说这么一个学生再怎么也没有多少黑历史,但是事实证明,陈千卿还真是小看了自己这个表妹——就在今年五月份,她就曾进医院打过一次胎。   陆正非道:“去年的资料还没发过来,但是打胎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陈千卿闻言笑了笑,若说他之前还因为陈小彗知道了他和陆正非的事情有点慌,但现在已经完全说得上放下心了,他道:“就让陈小彗去告状好了。”   陆正非愕然道:“千卿,你要陪我出柜了?”   陈千卿:“想太多是病。”   陆正非道:“……”   陈千卿合上了手机,冷冷道:“她要作死,就让她干脆利落的去死吧。”   陈小彗本来以为陆正非和陈千卿会同她妥协,可是一晚上过去了,他们居然都没有再找自己,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竟都摆出一副什么事都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甚至于陈小彗在陈小彗故意出言试探的时候,陆正非和陈千卿脸色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她看到的事情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陈小彗一看就这个情况,就猜到陆正非和陈千卿是不想兑现承诺了,她虽然才十七岁,但也不蠢,知道如果陈千卿真的出柜了,那这件事对他们可谓是百里而无一害。   陈清扬虽然很疼爱陈千卿,但老一辈的他们也绝不会轻易的接受自己儿子喜欢男人这个事实,一气之下肯定听不进去柳华梅的话,指不定就把房子卖给他们家了。要说陈小彗不嫉妒她舅舅这一家,那绝对是假的,她爸和她妈离婚的时候闹的鸡飞狗跳,就算到了现在,没有了爸爸的她也总觉的矮别人一头。   第二天,陈千卿和陆正非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午觉之后,一出房门就察觉出客厅里的气氛不对。   柳华梅和陈清扬眉头紧皱的坐在客厅沙发上,陈小彗则红着眼圈,被陈清玉抱在怀里——他们母女两显然又哭了一场。   都说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陈清玉和陈小彗这对母女,已经是把他们的眼泪当做武器来使用了。   陈清扬先开口道:“千卿,你过来。”他看样陈千卿和陆正非的眼神里有怀疑,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慌张。   柳华梅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把话给咽下去了。   陈清扬道:“你和小陆,是怎么回事?”   陈千卿一脸莫名其妙:“爸,你在说什么呢?”   陈清扬沉默片刻,像是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出口一样,憋了半天后才到:“小慧说看见你在屋子里……和小陆……”   柳华梅见陈清扬这么吞吞吐吐,急的不行了,她直接道:“她看见你和陆正非在屋子里亲嘴!还有那啥!是真的假的!”   陈千卿露出惊愕的表情,眼神里更是充满了不敢置信:“你们说什么?我和他?”   陆正非也和陈千卿一起演戏,做出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陈小彗这时小声道:“哥,我、我不是故意告诉伯母的,我只是……”   陈千卿道:“爸,陈小彗说什么了,让你们这么想!”   柳华梅也是一肚子的气,她觉的陈小彗应该不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但又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她问你和陆正非是不是在一起了!推开门看见你们两个在那啥啥!”   陈小彗哭丧着声音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表哥,对不起!”这和她昨天威胁陆正非和陈千卿的时候,倒也是两个模样。   陈千卿笑了:“小慧,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陈小彗的母亲陈清玉开口道:“千卿,小慧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的……”这话说的好,就好像陈千卿的辩解是为了吓唬陈小彗一样。   陈千卿道:“姑姑,你这话说的,小慧十七岁了?会不懂?”   陈清玉怒了:“你以为我家小慧是什么人?她连个男人的手都没牵过!不懂这些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陈千卿等的就是陈清玉这句话,他直接道:“连个男人的手都没牵过?哦,那也不知道今年五月份去丽人医院去打胎的是谁?”   陈千卿这句话就像个炸弹一样碰的一声爆炸了,陈小彗惊的目瞪口呆——陈千卿怎么会知道她打胎的事情?!还知道的那么准确??   陈清玉尖声道:“陈千卿,你在胡说什么!”   陈千卿冷冷的看了陈清玉一眼:“姑姑,这种事情可比陈小彗说我是同性恋有依据多了,是不是我胡说,你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就完了。”   陈小彗哆哆嗦嗦道:“妈,他胡说的,你别听他胡说!是我发现了他和陆正非搞在一起,他才想污蔑我的!”   陈千卿柔声道:“小慧,我昨天说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妈,你今天就编出这么个事情来,我没关系,可是陆正非是我朋友,你这样真的不好。“   的确,陈小彗说陆正非是同性恋的事情绝对是口说无凭,但陈千卿说陈小彗打胎的事,却是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的事实。   陈清玉气青了一张脸,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胆子大,可是却没想到她单子大到背着她偷偷去打胎的地步了!人流这种事情对身体的危害有多大她能不清楚?陈小彗才十七岁!就这么糟蹋自己!   聪明的女人永远都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陈清玉看见陈小彗的脸色,也大概猜到了陈千卿绝对不是在胡说,她瞪着陈小彗,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终究是忍住了,而是压低了声音:“千卿,这话别出去乱说,小慧毕竟是个女孩子,但她也不是个喜欢胡说的……同性恋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地方都没怎么见着呢。”   陈千卿嗤笑一声:“姑姑,打胎这种事情,我在大学都还没怎么见着呢。”   陆正非适时道:“柳伯母,我没想到来这边会给您惹这么多麻烦,真的很不好意思,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明天我就走。”   陈千卿道:“妈,我当时就叫你别叫陆正非来玩,看看,有什么好玩的,来玩一趟性向都变了,再多来几次说不定就被人指着说是外星人了。”   被陈千卿这么一说,柳华梅才猛地想起是她硬要叫陈千卿把陆正非带来玩的,这下她瞬间不好意思了:“小陆,你别生气,伯母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着急么,哎,真是……老陈,你说句话啊!”   陈清扬哪里还好意思说什么,他国庆把陈清玉一家叫来,本来是想商量一下房子的问题,可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多幺蛾子,还牵扯到了陆正非这个客人。   但在柳华梅的瞪视下,陈清扬只好道:“小陆,你别放在心上,我们也是太着急,这里和你道个歉。”   陈千卿凉凉道:“妈,你真当人家陆正非没脾气啊,机票买好了就不好退了,我明天去送送他。”   陆正非用眼神给陈千卿暗示——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机票不是虚构出来的么。   陈千卿冲陆正非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明白吗?   陆正非露出个委屈的表情。   柳华梅见状叹气道:“小陆,你别生伯母的气,伯母真不是有心的,这样吧,你把机票退了,伯母到时候给你和千卿买行么?”   陈千卿:“……”妈,到底陆正非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   陆正非故意推辞道:“伯母……这样不好吧。”   柳华梅坚持道:“小陆,你要真不生伯母的气了就留下来,真的,千卿腿断那会儿你帮了那么多的忙呢!”   陆正非十分腼腆的笑了。   一直被遗忘在一旁的陈小彗见到这一幕,气的浑身发抖,她张了张嘴,显然又想说什么,却被陈清玉一个眼刀刮过去,最后还是闭了嘴。   陈清玉柔柔道:“哥,小慧这件事真是不好意思,唉,没了她爸,我就一直管不住她,学校乱,我又没那个能力跟着她住……”说着她伸手擦了擦眼泪。   得,说了半天,又绕回房子的事情上来了。可这次柳华梅却不打算继续退步了,她直接道:“按照你这个逻辑,要是小慧以后去了首都,你岂不是要去首都陪着她读书?也要在那边买套房子?!”   陈清玉一愣,没想到柳华梅直接撕破了脸皮,她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清扬打断了,陈清扬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心里也复杂的很:“清玉,让我再想想行么?”   陈清玉眼里闪过不甘心,但终究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直接说吧,这本肯定是HE,而且是陆正非和陆正非的HE,原主也会写番外,但是应该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了,原本的陈千卿是会得到幸福的。 ☆、回去   因为陈小慧闹出来的这件事,导致陈清玉第二天早上就走了。陈清扬这次居然也没阻拦,只是提出由他来买车票。   其实亲人们相互扶持是正常的事,可斗米恩担米仇,如果一味的无偿付出,反而会让受到恩惠的人觉的这是正常的事,一旦有什么事没有能满足他的心意,便会觉的大不满意。   陈清扬家里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柳华梅平时里也对陈清扬姐姐妹妹的情况多有退让,可这次是真的触及了她的底线,再加上陈小慧的火烧焦油,才让她彻底的爆发。   在家里住到了五号,陆正非和陈千卿才回到了A城。回家的机票钱是柳华梅出的,陆正非再三推辞,她也咬住了不松口,在她看来,这次她叫陆正非来玩又让人家被这么误会,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即便是陆正非说不用了,但她还是坚持要出这份钱。   最后陆正非推却不过,只好收下了这份心意。   在临走的当他晚上,陈千卿的青梅竹马袁之桃给陈千卿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袁之桃问陈千卿,陆正非是不是就是他喜欢的人。   陈千卿沉默了好久,才道:“我不知道。”他的确是不知道,并且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袁之桃道:“千卿,我以后来找你玩好不好?”   陈千卿嗯了一声后道:“来吧,随时欢迎。”袁之桃让他知道了他从来不曾知道的事……当然,这件事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高兴,反而全是悔恨和痛苦。   袁之桃安静了片刻后,问道:“千卿,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么?”   陈千卿手里捏着手机,轻声道:“袁之桃,对不起。”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抽泣声,陈千卿看得出,袁之桃真的很喜欢陈千卿,可是他,却只是个冒牌货而已,即便可以假装对袁之桃温柔,也绝对不会爱上这个女生。   袁之桃道:“千卿,我后悔没有和你上同一所学校了。”当初报志愿的时候,她一心一意想学医,所以抱了一所和陈千卿不同的学校,她本以为即便距离远一些,她和陈千卿还是能保持联系,但当真的身处异地,才发现距离是很可怕的东西。   至少那时的袁之桃,从未想过陈千卿会喜欢上男人。   陈千卿挂了电话,又在阳台站了许久,才转身回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十点的飞机,陆正非和陈千卿回到了A城。   离开学还有两天,陆正非问陈千卿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陈千卿正坐在沙发上看出,连头也没抬:“我就像待在家里,你这么闲?”   陆正非说是啊是啊,我就是特别的闲。   陈千卿哼了一声,陆正非怎么可能闲,他记得这段时间欧洲那边又在闹金融危机,以至于对陆家在欧洲的产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如果不是柳华梅非要陆正非陪他回家,估计陆正非绝对忙的像条狗。   作为非正式的接班人,陆正非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他才二十七,离他正式接管陆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陆正非天天陪着陈千卿,他倒是高兴了,但是明显就会让某些人不高兴,其中之一,就有陆正非那个喜欢管天管地的表哥阮温宏。   其实陆正非家里,对陈千卿不满的人有很多,但他们大多数都觉的陆正非是因为年轻在闹着玩,没有放在心上,可阮温宏和陆正非关系非常好,好到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这个堂弟估计不是在闹着玩,而是认真的。   阮温宏是对的,因为在今年春节,陆正非就大着胆子和家里出柜了。   人的一辈子,总会做出几个错误的决定,而陆正非这辈子,做出最错误的决定之一,就是在他还没有站稳脚步的时候,就向家里公布了他和陈千卿的关系。   说是恋爱,倒不如说是强迫,陆父和陆母在彻底的了解了这件事后,差点没把陆正非的腿给打断,他们家的根是在军方那边,只是近些年来才涉及到了商业这一块。   陆正非的爷爷和伯父,都在军方任职,陆正非的父亲是家里老幺,也是最受宠的那个,他想从商,家里人竟是也没反对。   而陆正非这一辈,就他和他妹妹两个,所以在知道陆正非居然喜欢男人后,陆正非的父亲差点没气疯。   在他们老一辈眼里,喜欢男人都是变态的,要不是陆母拦着,陆正非估计就真的被残了,可就算没残,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段记忆,对陆正非来说,是非常深刻。他被打的遍体鳞伤,可却还是跪在地上不肯松口,他爸气的差点没去厨房里提把刀出来。   陆母也气的眼圈发红,但好歹还有理智,她对陆正非说,正非,你爸和我管你管的松,是因为心疼你,可你做的这叫什么事儿?喜欢男人?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接着就是长达三年的关禁闭,陆家彻底隔绝了陆正非和陈千卿,而在此期间,陆正非也彻彻底底的完成了作为一个男人的蜕变。   那三年的时间,对于陈千卿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陆正非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再次见到陈千卿的时候,他可以确定,这辈子,他只要这一个人。   “千卿,你在想什么呢?”陆正非的声音响起,让陈千卿回了神,他转头就看到两眼发光的陆正非。   陈千卿道:“怎么了?”   陆正非道:“你这两天不是没事儿干么,明天晚上我和我哥们儿们有个小聚会,你也一起去?”   陈千卿举了举手上的书:“我书还没看完,没时间。”   陆正非道:“你真的不去?”   陈千卿瞅他一眼:“你要是半个月不和我做爱我就去。”   陆正非:“……”   陈千卿嗤笑一声,陆正非的那个聚会虽然他不记得,但也差不多知道是干什么的,无非是几个老朋友聚一聚,陆正非硬是想把他带过去,无非就是想在众人面前宣布一下陈千卿的身份。   陈千卿看着年轻的自己,只想感叹一句当初的他居然如此的幼稚,当时还不觉的,等现在再经历一遍,却只想苦笑。   二十多岁的陆正非并不明白,他和陈千卿的恋情曝光,到底对陈千卿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陆正非有可以护住他的家人,有可以堵住他人口舌的地位,可陈千卿有什么呢,他只是个普通学生,这种事情一旦曝出来,对陈千卿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遇到这样的事,同样二十几岁陈千卿毫不犹豫的拒绝,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了,况且那时的他,根本不承认他和陆正非恋情。   陈千卿清楚的记得,他当时也和现在的陆正非一样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也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原主陈千卿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陆正非,你要公布我们的关系?我们是什么关系?!不就是强奸犯和受害者的关系么!   同样火爆的性子,陆正非哪里听得这个,直接叫人把陈千卿给绑了塞进车里,硬是带到了那个聚会里。   当然,聚会里虽然没出什么乱子,但他们两事后又因为这件事吵了好几架,陈千卿被逼的狠了,骂起人来的用词也越发的戳人心窝,他说他不相信陆正非的爱情,说陆正非只是个强奸犯,就算爱上条狗,也绝不会喜欢上他。   掺烈的碰撞后,一般都是陈千卿妥协,只不过这种妥协大多数都是因为力量的不对等,陆正非有的是办法拿捏陈千卿,于是两人的关系越发的恶化。   陆正非道:“行,半个月就半个月!我半个月不碰你,你陪我去!”   陈千卿的回忆被陆正非打断了,他觉的陪陆正非去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就算他不想去,陆正非还是有办法强迫他去。   陆正非见陈千卿神色淡漠,以为他误会了,开口解释道:“千卿,那里全是我好朋友,没有外人,不会乱嚼舌根的。”   陈千卿道:“嗯,我知道。”   陆正非伸手握住了陈千卿,不知怎么的有些结结巴巴,他道:“千、千卿,我是真的喜欢你。”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手,忽然想说一句:“陆正非,我也是真的恨你。”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陆正非道:“千卿,等你大学毕业了,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好不好?”   这句话,陈千卿也曾经说过,只不过他说完之后,那人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砸了过来,然后骂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变态?结婚?我可不和男人结婚!!!   陈千卿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陆正非只当陈千卿是默认了,他兴奋道:“我们还可以移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千卿,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还能领养一个……”   陈千卿听着陆正非口中述说的未来,却只觉的骨子里的血冷了下来,他到底不是陈千卿,即便是,也不可能爱上陆正非。 28 第二天晚上,陈千卿还是和陆正非去了那个聚会。 当天天上下了点小雨,陈千卿坐在车上一路打瞌睡,直到到了目的地才被陆正非叫醒。 陆正非道:“千卿,醒醒,到了。” 陈千卿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这才慢吞吞的和陆正非下了车。 既然是私人性质的聚会,地点就定在了某个人的私人别墅里。陆正非和那些人显然是很熟了,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陈千卿走了进去。 “陆正非,你小子终于来了。”陆正非一走进去,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但大多都是些嘘声:“看你是沉迷在温柔乡都快把朋友给忘了吧,今天终于舍得把你的小可爱带来了?” 这个小可爱,自然指的是陈千卿。 陆正非的朋友们都当陆正非是在玩,没有一个人觉的他真的会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所以言语之中未免也带上了些轻慢,这种态度对于现在的陈千卿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可对于原本的陈千卿,却是一种侮辱。 大家都觉的你是玩物的时候,想要昂首挺胸,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听到众人的调侃,陆正非皱眉道:“你们再废话我就走了。” 众人大笑,但也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了,他们没必要因为口头之快惹陆正非生气。 “陆正非,最近身体怎么样啊。”陆正非曾经去咨询过陈千卿心理问题的医生徐少仁也在人群里见到陆正非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陆正非哪里会不知道徐少仁这家伙的意思,他瞪了徐少仁一眼:“托你的福,还不错。” 徐少仁又哈哈大笑起来,他和陆正非关系不错,当了很多年朋友了,不然陆正非也不会把陈千卿那么隐私的问题拿来问他,看陆正非那难看的脸色,他就猜到陆正非的问题肯定还没有得到解决。 徐少仁和陆正非比起来,从情商上来说,绝对算得上情圣级别的人物了,他看了眼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吃着水果的陈千卿对着陆正非小声道:“要不要试试那种助兴的药?” 陆正非完全没有想到过这茬,听见徐少仁这话第一反应是生气,可转念一想又变得有些犹豫:“那些药不是对身体有害么?” “能有什么害处。”徐少仁笑眯眯的看着陆正非:“又不长期用,只是偶尔助个兴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当初问你的问题你搞清楚了么?” 当时陆正非向徐少仁询问关于陈千卿的事情的时候,问过一个问题——陈千卿到底是只对他一个人硬不起来,还是对其他人也硬不起来。 陆正非其实也想知道,但他又有点害怕知道。 徐少仁道:“今天不就是个好机会么?我帮你去试试……” 陆正非瞪他一眼:“滚远点。”徐少仁这人他还不知道么,男女通吃,提出这样的建议百分之八十是对陈千卿产生了兴趣。 徐少仁道:“哎,别这么无情嘛,至于那么护着么。” 陆正非转头看了陈千卿一眼,眼神柔和了许多道:“我是认真的。” 徐少仁不说话了,他已经三十多了,早就过了相信爱情的年龄,看见陆正非这模样只想嗤笑……认真的?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认真的。 陈千卿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桌子旁开始玩手机,偶尔吃点水果,一点也不关心陆正非在和徐少仁说些什么。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关系的,陆正非和徐少仁说的,他也应该和徐少仁说过,无非是闲聊一下,再交换一些信息罢了。 众人虽然对他好奇,但也不想招惹,陆正非性子火爆,惹到了他的小情人儿指不定就闹起来了,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只是可怜他们圈子里那么多盯着陆正非的男男女女,居然没一个把陆正非拿下的。 陈千卿知道陆正非在场的时候没人敢惹他,所以异常的悠闲,看模样简直就像差点要睡着了。 徐少仁约陆正非去打斯诺克,陆正非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陈千卿,还是拒绝了。 徐少仁似笑非笑道:“陆正非……你不是玩真的吧?” 陆正非知道徐少仁不信他,他沉默片刻后道:“我准备春节和家里出柜。” 徐少仁愣了:“你疯了你?” 陆正非道:“我要给他个名分……不能让他受欺负。” 徐少仁几乎可以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正非了,他道:“陆正非……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想害死他啊?” 上辈子的时候,陆正非并没有和徐少仁说这些的机会,因为那时候的陈千卿还能硬,所以陆正非自然也没必要找自己的朋友咨询这个问题,而这一世阴差阳错,竟是让陆正非对着徐少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陆正非道:“徐少仁你什么意思?我不喜欢他还会和家里出柜?” 徐少仁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严肃的陆正非:“陆正非……你居然是认真的。” 陆正非皱眉道:“我知道出柜肯定有压力,但是我会保护好他的。” 天真啊,这太天真了,徐少仁实在不明白,陆正非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陈千卿一看就是普通学生,陆正非出柜之后面临的是整个家族的压力,到时候他又拿什么保护陈千卿? 徐少仁叹气:“陆正非,是不是恋爱里的智商是负数啊?” 陆正非道:“你什么意思?” 徐少仁拍了拍陆正非的肩膀:“你先别急着和你家里人说,你就试试和你堂哥说,你看看他会怎么整治你和陈千卿。” 徐少仁这话一出,陆正非立马想起了阮温宏故意找人印在他领口的唇印的事。 徐少仁道:“我要是你家里人,你要是敢和我出柜,你真以为我找不到办法整治陈千卿?陆正非……你干这事儿,可得想清楚。” 陆正非不说话了,看样子是在考虑。 徐少仁道:“而且看你和他的样子,他也不像是自愿的吧?那要他离开你就更简单了,把你人一关,威胁一下他,你看你有什么办法。” 陆正非不蠢,他之所以一心想在家中出柜,就是想告诉陈千卿,自己喜欢他,所以愿意给他一个正式的身份,他觉的自己够强,即便是出了柜,也能保护好陈千卿,可徐少仁的这一番话,却把他自己构造的美梦里叫醒了。 徐少仁道:“陆正非……你真是吓到我了,这不是偶像剧,可没人来祝福你和陈千卿的爱情。” 陆正非道:“徐少仁,我喜欢他。” 徐少仁简直想扶额,他也开始好奇,陈千卿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魅力,居然能把陆正非迷成这样,他道:“陆正非,你看看周围的人,有几个人是正眼瞧陈千卿的?就算那些人这么看陈千卿,你又有什么办法保护他?我也喜欢过男人,但我知道那是玩玩。” 陆正非终于沉默了下来。 徐少仁道:“而且说实话,他对你不能硬起来,不就在告诉你,他对你只有心里阴影,一点其他的想法都没有么。” 陆正非道:“可是他最近没有和我吵架了,态度也缓和了很多……徐少仁,这难道也不是软化的表现?” 徐少仁道:“不,他只是变聪明了。” 陆正非脸色难看极了,他道:“喜欢上我,就那么难么?” 徐少仁认真想了想后道:“如果是个直男,要喜欢你还真是挺难的。”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陈千卿却遇到了他进到这里来后,第一个朝他搭讪的人。 “你叫陈千卿对吧?”那人看起来很小,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倒也清秀,笑起来很甜:“你好,我叫谭雨乔。” 陈千卿暂时放下了手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有事?” 谭雨乔笑眯眯道:“你很无聊吧……我也是陪朋友一起来的。” 陈千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自称谭雨乔的人,觉的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孙奇包养的个明星,他淡淡道:“嗯。” 谭雨乔道:“你好冷淡啊……可以给个电话号码吗?我以后来找你玩。” 陈千卿道:“你都是这么自来熟么?” 谭雨乔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道:“我对长得好看的人才自来熟。” “那人是谁?”陆正非见到有人和陈千卿说话,朝徐少仁问了句。 徐少仁朝陈千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是孙柏奇带来的小玩意儿……怎么?” “没事。”陆正非闻言收回了目光:“怕他一个人不自在。” 徐少仁啧啧称奇:“陆少爷,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体贴过。” 陆正非道:“因为你长的太丑。” 徐少仁:“…………” 29 即便是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徐少仁被陆正非那句“因为你长得丑”严重的打击了,缓了半天才缓过来,幽幽道:“陆正非……我们还能做朋友?” 陆正非露出一个看似无辜,实则欠揍的表情:“没关系的,我其实可以勉强将就一下。” 徐少仁:“……” 眼见那边陈千卿和谭雨乔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徐少仁把他和陆正非话题拉回了正轨:“我对你的建议是这样的,先找个机会试试他是不是只有对你一个人才硬不起来,如果不是,就用一点药看是身体的问题,还是心理的问题。 陆正非道:“如果是呢。” 徐少仁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正非:“如果是,恐怕我也帮不了你了。” 陆正非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他想知道答案,可是当答案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觉的有些退却。 徐少仁哪里会看不出陆正非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拍了拍陆正非的肩膀:“早点接受事实,总比一直拖下去的好。” 陆正非看着不远处的陈千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和陈千卿聊天的小男孩是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没拍过几部的电视剧,却被陆正非的朋友孙柏奇看上了,这就算傍上了一条粗大腿,也因此有了更多的机会供他选择,他看见陈千卿,以为陈千卿于陆正非也是他和孙柏奇那种关系,所以故意过来套近乎。 陈千卿其实不大想说话,但是也没直接甩脸色,大多数时间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谭雨乔虽然比陈千卿年轻,可脸皮却是厚多了,他和陈千卿闲聊了一会儿,便朝远处的陆正非望了一眼,道:“陈哥,你是怎么钓上陆哥的……我真崇拜你。” 陈千卿哪会听不出谭雨乔话里的含义,他道:“怎么,你对陆正非有兴趣?” 谭雨乔十分腼腆的笑了笑:“这不是就随便问问么……”他跟孙柏奇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进到了这个圈子,所以对陈千卿和陆正非两人挺好奇的。 陈千卿道:“你和孙柏奇玩的开心么?” 谭雨乔一愣,他不大明白陈千卿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也从中听出了挑衅的味道,他道:“陈哥,你这话说的……” 陈千卿道:“孙柏奇捧过的明星不少吧,我记得上次是宋薇薇。” 宋薇薇,现在的娱乐圈女王,去年才拿了金马奖,正式封后,她的明星路之所以走的那么顺畅,其中也少不了孙柏奇的帮助。 当年和孙柏奇当朋友的时候,陈千卿可是亲眼看着他祸害了无数个明星,有的像宋微微这么大牌,有的却像谭雨乔这样刚出道的,但大多数都是尝个新鲜,保持联系的就那么一两个。 陈千卿记得谭雨乔这个名字,就证明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在孙柏奇身边待了挺久。 按理说,一般人听了陈千卿刚才那句话,多少会有点生气,但谭雨乔却笑了,他道:“对啊,陈哥,能跟着孙哥,是我的福气,那可是薇薇姐的男人。” 一个人若是可以足够的不要脸,那也算得上一种成功,眼前的谭雨乔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他笑眯眯的看着陈千卿,眼神里居然没有一点愤恨,反而无比的坦然。 陈千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挺欣赏谭雨乔这种人的,能屈能伸,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要给了足够的代价,就能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东西。 可惜欣赏归欣赏,陈千卿见过的这种人太多了,却从未喜欢上其中任何一个。 如果当初的陈千卿也是谭雨乔这样的人,他和陆正非,大概也不会有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了。 谭雨乔道:“陈哥,你和陆哥感情很好吧?”他虽然不知道陈千卿和陆正非之间的具体细节,但也听孙柏奇他们调侃过,说陆正非装情圣装上瘾了,逮住个男人不放,今天一看,那些人口中的男人,显然就是陈千卿。 陈千卿道淡淡道:“我倒想和他感情好。” 谭雨乔一愣:“你难道不是弯的?” 陈千卿道:“就算我不是弯的,他能让我继续直下去?”这话说的直白,陆正非什么样的人搞不到手,以陈千卿的身份,想要脱离他的掌控简直不可能。 “聊什么呢。”就在谭雨乔和陈千卿两人说话之际,谭雨乔的金主孙柏奇走了过来,他话对着谭雨乔说,眼神却若有若无的在陈千卿身上扫过。 孙柏奇的眼神陈千卿很不喜欢,所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都说陆正非找了个小金丝雀。”孙柏奇道:“今个儿总算是舍得放出来了?” 这句话里,带着浓浓的轻慢,孙柏奇的确是看不起陈千卿的,在他看来,陈千卿就是恃宠而骄,也亏得陆正非没舍得下狠手,要是他早就把陈千卿给折腾服了。 这些纨绔子弟,为了取乐什么做不出来,孙柏奇在情感方面比陆正非狠的多,大部分他的情人在他眼里都跟个宠物似的。 陈千卿懒得和他计较,孙柏奇小子比陆正非还小几岁,今年刚二十五,在他眼里就和个弟弟似得。 孙柏奇本来以为陈千卿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居然一点怒色都没有流露出来,反而又伸手拿了一块新鲜的菠萝塞进了嘴里,看模样居然连句话都不想回。 孙柏奇皱眉道:“哑巴了?不会说句话?” 陈千卿斜眼瞪过去,这几年还好,等陆正非被家里关了几年后,孙柏奇被陆正非狠狠整治了几顿,导致他之后看见陆正非就怂,在陆正非生气的时候连和他对视都不敢了。陈千卿这一个眼神极有陆正非的神韵,看的孙柏奇下一句嘲讽的话硬生生的咽进了嘴里。 谭雨乔本来以为陈千卿这下子要被说惨了,却没想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孙柏奇居然说了一句话,就息了声,看模样居然是被陈千卿的眼神吓着了。 然而在孙柏奇反应过来后,一种难以言喻的耻辱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恨恨道:“你等着,等陆正非甩了你,我看你拿什么傲!” 陈千卿道:“小孙。”孙柏奇又愣住了。 陈千卿道:“年轻人,别那么大的火气,上次在半月楼的事,你不想家里人知道吧。” 听了陈千卿这句话,孙柏奇的一脸愤愤变成了惊愕的神色,他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千卿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你忘了我是谁了?” 上次孙柏奇在半月楼玩摇头丸,结果被人举报差点进局子,要不是陆正非出手帮忙,估计他就真的玩完了——倒不是说怕被谁抓,而是要让他家里人知道,他敢玩这个,绝对不止打断腿那么简单的事,估计到他爹妈死之前,都得被人监视着过。 孙柏奇道:“连这个陆正非都告诉你?!” 陈千卿笑道:“我偷听的,你可别告诉他哦。”他不怕孙柏奇说什么,因为陆正非根本不会相信孙柏奇说的话。 孙柏奇虽然二十多岁了,男女关系也复杂,可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如果刨去气质估计还会有人把他认成学生,这会儿被陈千卿这么钓着玩,倒像个差点被人欺负哭的孩子。 谭雨乔在旁边一直不敢吭声,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陈千卿有陆正非护着,他可没人保,要是说错一句,指不定就把孙柏奇给惹毛了。 孙柏奇咬牙道:“陈千卿,你给我记着!” 陈千卿:“哦。” 孙柏奇:“……”他第一次如此恨这个字。 陆正非一直在旁边和徐少仁聊天,此刻见到孙柏奇和陈千卿两人的气氛不对劲,赶紧朝这边走,说白了,他还是怕陈千卿那性子吃亏。 “孙柏奇。”陆正非道:“你和千卿说什么呢。” 孙柏奇瞪了陈千卿一眼,居然没有告状,而是道:“陆哥,这就是你追了那么久的人?我看着不怎么样啊。” 陆正非皱眉:“你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揍你。” 孙柏奇知道陆正非不是在开玩笑,可他又被陈千卿气的不行,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陆哥!这人他根本配不上你!” 闻言,陈千卿却是笑了,还笑的非常灿烂,他道:“听见没,陆正非,人说我配不上你呢。” 陆正非真有点生气了:“他不配不上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孙柏奇,你今天是来找茬的?你做事的时候我可没对着谁废话!”言下之意,就是让孙柏奇也闭嘴。 孙柏奇道粗重的喘着气,看样子真是被气的不轻。 陈千卿见状,居然有点可怜这孩子,他叹道:“陆正非,算了。” 陆正非斜斜的瞅了孙柏奇一眼,他这个眼神和刚才陈千卿那个眼神绝对有八成相似,只不过却比陈千卿的眼神少了几分戾气。 孙柏奇被这眼神一瞪,瞬间像被戳破了的气球,转身就走,没走两步扭头朝着谭雨乔喊道:“谭雨乔,给我滚过来!” 谭雨乔苦笑两声,还是跟了过去,孙柏奇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忤逆,孙柏奇不敢冲陈千卿发火,难道还会心疼他么! 30 见到孙柏奇走了,陆正非对着陈千卿道:“千卿,他就是个小孩,你别和他计较。” 陈千卿嗯了声,没说什么,孙柏奇虽然平时跋扈了些,但人其实还不错,至少在感情上从来不强迫人,大多都是些你情我愿的买卖——从这点上来看,孙柏奇比陆正非强多了。 陆正非见陈千卿还不愿说话,还以为陈千卿还在生气,他道:“千卿,他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揍他去。” 陈千卿道:“哦,他说我是你的小金丝雀。” 陆正非恨不得给孙柏奇脑袋上来两下。 陈千卿见陆正非阴沉,继续道:“还说你要是把我甩了,绝对找机会整死我。” 陆正非脸色越发的难看。 陈千卿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其实孙柏奇的话,他并不在意,让他在意的是,孙柏奇对他的态度——他现在这么对他,就证明他曾经这么对待原来的陈千卿,而孙柏奇说的那些话,上辈子陆正非虽然没有听到过,但显然是陈千卿一个人把这些话接了下来。 过刚易折,陈千卿不肯妥协的态度,断绝了两人缓和关系的可能。 陈千卿自己听了孙柏奇的话无所谓,可他却能想象,真正的陈千卿听了孙柏奇的话,会觉的多么的痛苦甚至于绝望。 太弱,太弱,陆正非以为自己够强,却在成为陈千卿后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孱弱——他甚至无法保护自己的恋人免于流言。 当陆正非成为陆家真正的掌门人,那时已经没有人敢对他和陈千卿置喙,可他和陈千卿,却走了一条无法挽回的死路。 陆正非道:“千卿,他们约我玩台球,你一起去吧,晚上再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陈千卿听到打台球,这才点了点头。 陆正非和他一帮朋友都喜欢打斯诺克,在没有和陈千卿恋爱的时候,经常是一打一下午,他的技术不算顶级也不算太差,大多数时候都是有输有赢。 几个人一起到了台球室,陆正非和徐少仁一台。 陈千卿知道徐少仁的职业是心理医生,他也大概猜出了陆正非在向徐少仁求助些什么,但他无意参与,索性让陆正非去折腾。 随便打打的话,一局斯诺克的时间差不多是二十分钟左右,陆正非一边打还一边朝着陈千卿这边望,失误了好几次,让徐少仁大为不满。 等第二局的时候,徐少仁直接道:“陆正非,你到底是要看人还是打球,麻烦你认真点行么?” 陆正非敷衍道:“这不是在打么,又不是比赛,那么认真干嘛。” 徐少仁道:“……你想看他光明正大的看行么,你这么鬼鬼祟祟的模样真是丢人现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挖人家墙角呢。” 陆正非道:“我乐意!” 徐少仁:“……” 陈千卿早就注意到陆正非在看他了,他坐的地方离桌子不远,也隐约听到了徐少仁和陆正非两人的对话。 看着陆正非那偷偷摸摸看他的样子,陈千卿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陆正非见陈千卿走过来,立马放下台球杆:“千卿,怎么了?是不是无聊了?” 陈千卿冲着台球杆扬了扬下巴:“拿来。” 陆正非一愣,还是台球杆递给了陈千卿。 陈千卿拿着台球杆,对着徐少仁道:“来一局,你去旁边坐着。”——这个你,显然是指的陆正非。 陆正非道:“千卿!我也可以和你打!我打的可好了!” 陈千卿没说话,只是示意让球童摆球。 陆正非委屈道:“千卿,你真的不和我么……” 徐少仁道:“你快滚!滚滚滚!” 陆正非只能默默的走到旁边,可怜兮兮的看着陈千卿和徐少仁开始第二局。 陈千卿自从换了身体之后,就没有再碰过台球了,开始还有些手生,但过了两杆之后,动作也变得娴熟了起来。 陆正非坐在旁边看的有些惊讶,他完全不知道陈千卿会打台球,更不用说打的这么好了。 徐少仁本来以为陈千卿只是个初学者,所以前面还有点防水,但很快他就发现,陈千卿的技术绝对不在他之下,而且看样子如果不是很久没碰球了,他真不一定能和陈千卿旗鼓相当。 二十分钟之后,陈千卿赢了第二局比赛,分数差距并不大,他对着徐少仁道:“再来一局?” 徐少仁求之不得。 可惜徐少仁高兴了,有的人却不开心了,陆正非坐了二十分钟的冷板凳,看到陈千卿又要喝徐少仁再来一局,不乐意了:“哎哎哎,徐少仁,这次该我了吧!” 徐少仁一点不打算让:“你一边待着去,你打球?我看你眼睛恐怕落不到球上。” 陆正非道:“我眼睛落不到球上也该我打!” 徐少仁:“……”要点脸就真的那么难么! 在陆正非的纠缠之下,徐少仁十分不愿的交出了球杆,他道:“陆正非,我看你脑子早被僵尸啃了!” 陆正非呵呵呵呵的笑,眼睛盯在陈千卿身上一点都打算移开。 陈千卿抬头看了他一眼:“陆正非,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像个变态?” 陆正非道:“呵呵呵呵,我知道啊。” 陈千卿:“……”他懒得再说,拿起白球准备开球。 斯诺克是绅士的运动,正式的比赛都要求,马甲,西裤,白衬衫,他们今天随便打打自然不用将就什么,可是陆正非坐在旁边的时候见陈千卿熟练的动作,忽然就很想看见陈千卿穿着这一套衣服打斯诺克。 等到打输了,自己再把他压倒桌子上……把他的手按在头顶,掀起他的白衬衫,看他红着脸瞪自己…… “陆正非。”陈千卿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你在想什么?” 陆正非这才回了神,答道:“没、我就想想下个球怎么打……” 陈千卿:“……”你骗鬼?!想想下个球怎么打你都能硬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这么猥琐的人! 陆正非顺着陈千卿嫌弃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是有了反应,这也不怪他,他和陈千卿好久没做爱了,那次好不容易想让陈千卿给他撸撸,结果还被陈小慧给打断了……简直就是要人命。 就在陆正非还在走神的时候,忽的听见陈千卿温柔似水的声音,可惜说的内容就没那么温柔了,陈千卿说:“陆正非,你再给我乱发情,我就把你的小兄弟给废了。” 陆正非:“……”瞬间软了有木有! 这么一闹腾,陆正非更不在状态了。 陈千卿一个人阴着脸清了台,就差指着陆正非说,把球杆留下,人可以滚了…… 徐少仁坐在旁边看见陆正非和陈千卿两人的互动,倒是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以前是见过陈千卿的,可此刻却觉的现在的陈千卿和他见过的那人完全就是两个人! 现在陈千卿的气势,甚至完全可以压制住陆正非!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徐少仁自然不会觉的这是什么正常的现象,他在仔细观察过陈千卿之后,再加上陆正非的一些描述,心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一个模糊的想法。 在和陈千卿争执过后,陆正非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把球杆递给徐少仁时表情非常的不爽。 徐少仁道:“咦,你真不打了?”他本来以为徐少仁拿到球杆后,他就别想上台了。 陆正非叹了口气:“我状态不好,你陪他好好玩玩吧。” 徐少仁听见陆正非这话,叹气:“你还真是陷进去了。” 陆正非道:“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想啊,他今天不高兴,你陪他打打。” 徐少仁接过了球杆:“那行,你坐着。” 陆正非坐下,开始看徐少仁和陈千卿打球,脸上痴迷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退却,反而越发强烈。 陈千卿打了一会儿就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觉的陆正非的眼神要是有实质,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扒光了。 徐少仁也有点受不了,他觉自己这个好友一旦和陈千卿在一起,智商前面简直就像是加了个负号,脑残的他都有点不相信是同一个人了。 两人在煎熬中打完了一局,陈千卿把球杆往台上一放,道:“不打了。” 陆正非凑过来:“怎么不打了?” 徐少仁幽幽道:“你要是这么盯着我,我也不想打了。” 陆正非道:“你想我盯我还嫌恶心呢。” 陆正非又道:“你不打了我们就去吃饭?你今天想吃什么?” 陈千卿道:“没胃口。” 徐少仁道:“我也没胃口。” 陆正非:“……我没打算请你。” 徐少仁:“你……确……定……?”他拖长了声音显然是手里捏着把柄,故意在问陆正非。 陆正非忽的想起了什么一咬牙道:“那我就勉强请你一次吧。” 徐少仁:“……”他这么费劲到底是为了啥? 陆正非道:“千卿,我们去吃牛排吧,那边刚到了神户牛肉,应该还不错。” 陈千卿的眼神在陆正非和徐少仁之间转了一圈,道:“行啊。” 31爱情来的太快 吃饭的地点是陆正非常去的一家西餐厅。 陈千卿最近胃口都不怎么样,所以对到底吃什么也觉的无所谓,既然陆正非提议吃牛排,他也就同意了。 其实这种私人聚会一般晚上都是大家一起吃饭,但陆正非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所以拒绝了主人的邀请,选择单独和陈千卿一起吃晚饭——当然,还得不大情愿的带上个徐少仁。 到了餐厅,三人点好了餐。 刚吃完开胃菜,陈千卿就起身去上了个厕所,趁着这个时间,陆正非赶紧和徐少仁商量细节:“你那药带了么?” 徐少仁低头看着喝着汤:“带了。” 陆正非道:“你随时随地都带在身上的?徐少仁……没看出来啊……” 徐少仁笑了:“可是陆正非,我虽然带了药,但是现在需要用药的人是你啊。” 陆正非嘴角抽了一下,隔了一会儿后才道:“药放哪里?” 徐少仁道:“只要不放在酒里,放哪都行……这不是汤上来了么,放汤里吧。”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胶囊,将胶囊壳打开,把药洒进了陈千卿点的奶油浓汤里。 陆正非道:“为什么不能放酒里?” 徐少仁幽幽道:“陆正非……你知道前段时间刘陈庆差点被起诉的事么?” 陆正非道:“知道,怎么了?”刘陈庆和他们也是一个圈子的,但生活极其糜烂,而且还吸毒,要不是他的爹妈护着早就被枪毙了无数次了。 徐少仁道:“他想玩人家许家大小姐,结果在人的红酒里下安眠药,起了化学作用,许家大小姐直接被玩死了。” 这倒是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陆正非有点不厚道的想笑。 徐少仁道:“要不是刘陈庆他爷爷硬是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他估计早就进监狱了。” 陆正非道:“那放在汤里没问题吧?” 徐少仁道:“没事儿,这药的配方我知道,全是些中草药,壮阳的,补肾的,和那些劣质货可不一样。” 听见徐少仁这么说了,陆正非才放下了心,他想要陈千卿是真的,但如果这玩意儿对身体有坏处,他是绝对不会用的,但陆正非还是有点不大放心,他道:“再给我一颗吧。” 徐少仁道:“怎么着,这次还没成功就想着下次了?” 陆正非笑了笑,没说他是准备把这药拿去化验一下。 徐少仁调侃归调侃,还是把药给了陆正非,他道:“如果他对药有反应,那百分之八十是心理问题了。” 陆正非道:“我知道……” 徐少仁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陆正非,你有没有发现陈千卿不大对劲?” 陆正非道:“不对劲?什么方面?” 徐少仁道:“我今天看了他,觉的和我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你真的没有觉的他哪里不对么?” 陆正非沉默片刻后道:“我知道他和以前很不一样,但是……” “但是这种变化让你觉的他是在接受你?”徐少仁叹气:“陆正非,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陆正非露出疑惑的表情。 徐少仁道:“以前的他对你至少是硬的起来的,现在的陈千卿无论对你有多么的温和,可是他对你却无法产生反应,人的表情可以是假的,身体的反应却是最诚实的。” 陆正非用勺子搅拌着汤,一言不发。 徐少仁道:“你打断他腿的这件事……我觉的很有可能是他发现转变的最大原因。” 陆正非还想说什么,却见陈千卿从厕所回来了,于是只好住了嘴。 陈千卿回来后坐在了陆正非身边,拿起了喝汤的勺子,在陆正非和徐少仁的注视下喝下了第一口汤,他道:“吃饭啊,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徐少仁笑道:“看你总比看陆正非舒服吧。” 陆正非:“哦,我怕我老看他视力会下降。” 陈千卿:“……” 汤刚上来,还是热的,陈千卿喝了两口后皱了皱眉头:“你们不觉的这汤味道有点不大对么?” 陆正非道:“哪里不对?我尝尝。”说着,他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没不对啊。”陆正非表现的非常无辜:“要不你喝我的?”说着把自己的汤往前推了推。 陈千卿嫌弃的看了陆正非一眼:“算了。” 陆正非道:“你不喜欢喝么?那你的汤给我吧,我喜欢喝……” 陈千卿表情扭曲了一下,他看着陆正非那渴望的眼神,冷冷道:“我喜欢喝。”说着就拿着勺子舀了汤往嘴里放。 徐少仁看到这里只想为陆正非叫声好,依照陈千卿的性格怎么可能喝陆正非的汤,陈千卿估计一想到要和陆正非变相的交换口水就没食欲了,完全不可能同意陆正非的提议——而陆正非的一席话,也完美的打消了陈千卿的怀疑。 而且陈千卿更不会愿意把自己的汤给陆正非喝,所以为了防止陆正非喝他的汤,陈千卿只有把大部分汤给喝下去。 为了做个爱,陆正非也是蛮拼的…… 陈千卿总觉的汤的味道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想让陆正非碰自己的汤,他喝了一大半之后,心中忽然有了种诡异的想法。 陈千卿幽幽道:“陆正非……你不会往我汤里放了点什么吧?” 陆正非:“……”哎?这都能猜出来。 徐少仁:“……”果不愧是陆正非喜欢的人…… 陈千卿:“……”操,还真他妈的放了。 陈千卿只觉的自己额头青筋开始跳:“徐少仁,你出的主意?”不是他对陆正非有信心,而是他太了解陆正非,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这么提议,陆正非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 徐少仁弱弱的笑了,他道:“千卿……我们只是关心你。” 陈千卿理也不理:“什么药?春药?迷药?” 陆正非眼巴巴的看着陈千卿:“就是点助兴的药。” 陈千卿简直就想把自己手里的勺子插进陆正非的脑子里!他把汤勺一放,就要起身去厕所,却被陆正非拉住了,陆正非道:“你要去哪?” 陈千卿道:“去催吐。” 陆正非道:“千卿!你就这么不愿意么?” 陈千卿本来已经觉的四十岁的自己脾气已经很好了,但是在看到二十岁的自己时,火气还是蹭蹭蹭的往上冒,简直就像在看个惹人厌的熊孩子!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还是冷静不了,尖锐的言语从口中冒出:“陆正非,你自己不行就要来折腾我?我告诉你,除了你,我看见谁都能硬!” 徐少仁:“……”呀,真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陆正非被陈千卿这句话气的脸都白了! 陈千卿冷冷道:“陆正非,你不就是想上我么,走啊,开房去!” 徐少仁在旁边小声道:“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陆正非和陈千卿这会儿倒是有了默契,两人异口同声道,接着陈千卿怒道:“徐少仁,你敢这么阴我,你丫给我等着!” 徐少仁:“……”他怎么觉的这句话本来该由陆正非来说的呢。 陈千卿直接起身往外就走,陆正非只好跟在了陈千卿身后。 徐少仁呆坐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骂道:“陆正非,你这个贱人,不是说好了你请客的么!走之前先把账单给结了啊!” 陈千卿是真被气到了,陆正非下药就算了,还下的那么低级,让他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陆正非跟在陈千卿身后道:“千卿,你别生气了,我也是着急。” 陈千卿扭头道:“你急什么?” 陆正非坦然道:“我急你硬不起来啊。” 陈千卿:“陆正非,我告诉你,这世界上,除了对着你的脸,我他妈对着谁都能硬起来。” 陆正非:“包括你对着你自己?” 陈千卿道:“对!” 陆正非语气幽怨:“陈千卿,我不相信……” 陈千卿转身就走,他管陆正非信不信!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陆正非拉住了,陆正非道:“你要是证明给我看,我就相信你。” 陈千卿道:“你信不信关我屁事!” 陆正非道:“信了你之后我就再也不折腾你了!” 陈千卿笑了:“陆正非,你说话就和放屁一样,国庆节的时候你答应我什么,多少天不做?现在呢?嗯?” 一说到这个陆正非也有点心虚,他强行辩解道:“我、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么。” 陈千卿冷冷的瞪着他。 陆正非瞬间焉了,也不说话了。 徐少仁的药还真有用,陈千卿本来想着自己打车回去,结果没走两步就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了反应,他走在前面,陆正非跟在后面,结果他的脚步越来越慢。 陆正非立马察觉出了陈千卿的不对劲,他腆着脸道:“千卿,是不是药效发作了,这周围有宾馆……我还带了身份证……” 陈千卿:“……” 陆正非:“千卿?” 陈千卿:“闭嘴!” 32镜子中的假象 最后还是陈千卿憋着一口气和陆正非去开了间房。 开好房间,拿了钥匙。陈千卿一进屋子就直奔浴室,徐少仁这贱人给他汤里放的药效果居然这么强,没出餐厅几步他身上的某个部位就有了反应。 这间房间里,浴室和床之间有一面磨砂玻璃,陈千卿进去之后就锁好了门,然后脱下衣服开打了热水。 他将水的温度调低,想要压抑住身上的火气。 丝丝水汽很快萦绕在整个狭小的空间,陈千卿只觉的呼吸越发的困难,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触摸到了某个部位,开始尝试性的撸动。 浴室里有几面镜子,陈千卿急促的呼吸着,踉跄的走到镜子前,伸手抹干净了镜面上的水气。 镜子中,呈现出的是一张属于陈千卿的脸。 薄薄的唇抿出一条直线,挺直的鼻梁上沾着水滴,陈千卿凝视着镜中人的面容,忽然有些走神。 镜子里的,才是他爱的人。 起作用的药物,让陈千卿的思维越发的紊乱,他觉的自己仿佛又穿越回了某个过去的时间点,他爱的人还在,并且就在他的面前,沉默的看着他。 “千卿。”陈千卿低低的叫着,他已经顾不上某个硬的发疼的器官了,他喃喃道:“我好想你……千卿。” 想的不得了,却发现再也没有同你想见的机会……我即将成为你,可我却永远不是你。 “千卿。”泪水还是在他的眼眶中聚集,他道:“怎么办……怎么办……” 没人给他答案,镜中的人和他的此时的表情一样,眼眶中同样是泪水,那眼神全是让人心悸的绝望和痛苦。 陈千卿隐约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无力扭正,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压抑,然而这种压抑到了某个零界点,再加上一点诱因,就将全部爆发出来。 镜子再次因为水蒸气染上一层水雾,陈千卿抖着手,慢慢的把镜面给擦干净。 那张他深爱着的面容,又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千卿。”他叫着这个纠缠了一生,还即将纠缠下去的名字,缓缓的,缓缓的朝着镜子靠近,然后轻轻的,将嘴唇贴在了镜子上。 镜子是冰冷的,坚硬的,完全没有嘴唇柔软的触感,可他却吻的如此认真,就像陈显的镜像之中,是真陈千卿一样。 陈千卿神智是混沌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亲吻镜面的时候,原本是磨砂的玻璃,却变成了透明的——这家酒店的浴室,并非是磨砂玻璃,而是可以在透明和磨砂之间转化的调光玻璃。 陆正非本来以为他可以看到的是陈千卿自读的香艳场景,却没想到,他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画面。 陈千卿的确在抚慰自己,可是在抚慰的同时,陈千卿还在亲吻着镜子。他的神色迷醉之际,红艳艳的嘴唇轻轻的吻着镜面,就好像在同他自己接吻一样。 这样的画面很诱人,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陆正非忽然想起了陈千卿说过的话,陈千卿对他说,这个世界上,只要除了他,甚至可以对着镜中的自己硬起来。 陆正非本来以为陈千卿是在开玩笑,可是在看到这样一幕时,他却发现,陈千卿不但不是开玩笑,反而非常的认真的。 陈千卿的后背很漂亮,洁白的皮肤,微微隆起的蝴蝶骨,线条优美的臀部和两条结实修长的腿,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完美。 陆正非站在玻璃面前,看着面对着镜子吻的投入的陈千卿,想笑,却笑不出来。 陈千卿和陆正非两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角色,若想和平相处,必定有一放妥协,现在,陈千卿成了妥协的那个,所以他们间的气氛相比之前,要好了许多,可如果这种妥协,只是一种假象,那么对陆正非是另一种巨大的打击。 浴室里的,陈千卿发出轻微的喘息,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 看着陈千卿的陆正非身体也起了反应,可他却只觉的心里发冷,到了现在,他可以肯定,徐少仁给他的药,绝对不止助兴那么简单了。 陈千卿的腿似乎软了,他的手一直在轻轻的抚摸镜中的自己,脸上甚至全是迷醉的神色,他的口中,在叫着一个名字:“千卿。” 陆正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怪异感越发浓重,他重重的拍着玻璃:“陈千卿,你醒醒!” 陈千卿听不到,他慢慢的滑到地上,瞳孔有些涣散,嘴角还挂着轻柔的笑容,他道:“千卿,陈千卿……” 一切归于混沌,他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之后,陈千卿已经是在医院了,他没什么不适感,反而觉的身体变得非常的轻松。 陆正非一直坐在陈千卿身边,见到他醒来急忙道:“千卿,你没事吧?” 陈千卿的思维有些紊乱,他只记得他和陆正非一起进了宾馆,直奔浴室之后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不清了,他道:“……我怎么进医院了?” 陆正非表情怪异:“你……不记得了?” 陈千卿道:“记得什么?” 陆正非沉默片刻后道:“算了,没什么,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千卿摇了摇头:“没事,觉的挺好的。” 陆正非道:“嗯,那好,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他拿起手机走了出去,拨通了某个罪魁祸首的电话号码。 电话一接通,陆正非就道:“徐少仁,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徐少仁道:“解释?你们在哪?难道没上床?” 陆正非道:“上个屁的床!他人直接晕过去了!徐少仁,你到底给我的什么药!” 徐少仁迟疑片刻:“不对啊……这种药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效果,你给我说说他到底干了啥?” 一提到陈千卿干了啥,陆正非脸色都黑了,他道:“你别管他干了啥,你就告诉我,你拿药到底是什么作用。” 徐少仁听见陆正非的语气知道他快火了,只好道:“我发誓这药主要功能是助兴,还有一部分小副作用是让人精神放松,我是医生,也用了这药很久了,绝对没出现过你说的情况!陆正非,我这么说吧,我怀疑陈千卿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陆正非道:“心理问题?什么心理问题?” 徐少仁道:“上次你叫我去给他看病,我怀疑他已经有准备了……你没有发生他变化的太奇怪了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徐少仁并不觉的陈千卿身上的变化是正常的。 陆正非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徐少仁道:“我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的倾向。” 陆正非握住手机的电话紧了紧:“你确定?” 徐少仁道:“我不确定,你可以有时间带他去做专业测试,还有,就算他不是人格分裂,但是肯定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否则绝对不会对这药反应这么大。” 人格分裂,在听到这个词的同时,陆正非脑海里出现的就是陈千卿对着镜子自渎的一幕,还有那一句诡异的自言自语“千卿。” 陆正非只觉的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徐少仁在电话那头道:“陆正非,他当时还有什么表现么?你说一下,我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陆正非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把他看到的说出来,他叹气:“算了吧,找个时间再聊。” 徐少仁从陆正非口气里听出他还隐瞒了事情,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道:“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陆正非嗯了一声。 陈千卿坐在床上发呆,见到陆正非回来了,开口道:“我怎么了?” 陆正非道:“你洗澡洗太久,人洗晕了。”不知怎么的,他不想把陈千卿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就好像潜意识里知道,说出来之后会改变什么异样。 陈千卿嗯了一声:“以后别给我用那些药。” 陆正非点了点头,他心情现在很复杂,陈千卿身上肯定是出问题了,但是他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问题。 虽然陆正非没说话,可陈千卿却从陆正非的脸上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道:“陆正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正非摇了摇头。 陈千卿道:“我做了什么事?真的是洗澡洗晕的?” 陆正非道:“对,洗澡洗晕的。” 陈千卿沉默了一会儿,想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几乎可以说记忆里一片空白,但是看陆正非这个样子,却又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陈千卿道:“既然我没什么问题,就先出院吧。” 陆正非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他觉的徐少仁说的是对的,陈千卿有问题,但却是心理问题……并且看情况还十分的严重。 看着陈千卿有些无神的眼,陆正非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去给陈千卿做一次全面的心理测试。 陆正非道:“走吧,先回家。” 陈千卿穿好了衣服,跟在陆正非身后,两人直到到家,都一直沉默着。 33老公,快出来 陈千卿出院之后精神挺好的,陆正非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也说没事。 但鉴于对徐少仁药物的不放心,陆正非还是找了个时间去化验一下,结果里面并没有什么违禁成分,就像徐少仁说的那样,药里大多数都是些中草药成分,按理说不会对人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但现实的问题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即便是陆正非不想承认,他也必须明白一件事——陈千卿或许真的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他甚至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人格分裂症状。 就在陆正非纠结之际,国庆长假也过去了,陈千卿正式开学。 国庆一过,这学期就算是过了三分之一了,陈千卿上学当天陆正非没去,而是派手下的人把陈千卿送到了学校。 因为陈千卿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他的行李一般都是有别人提着的,直到把他送到寝室门口,陆正非的手下才离开。 陈千卿用钥匙开了门,才发现祝茂已经来了。 陈千卿打招呼道:“来的挺早啊,什么时候来的?” 祝茂正在看书,听见开门的声音便笑了起来:“昨天来的,最后一节课老师没点名吧?” 不愧是学霸,到学校第一件关心的事居然是老师点名没有…… 陈千卿觉的有点好笑,道:“没点。” 祝茂这才放下了心,他道:“我就担心点名,不然到时候扣考勤分我就又上不了九十了。” 这话要放在别人那里,绝对是装逼,但陈千卿和祝茂住了几个月,也知道自己这个室友有多重视奖学金和成绩,所以倒也不怎么反感。 祝茂道:“我给你带了板鸭,我们那儿的特产,哝,拿去去蒸蒸,可香了!” 陈千卿接过来,道了声谢。 祝茂看书,陈千卿收拾床铺,两人时不时的聊聊天,结果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咚咚咚的踹寝室的门。 “谁啊。”祝茂去开了门,结果刚一打开,他就傻在门口了。 “堵在门口干什么呢。”门外那人声音又尖又利,简直不像个男人的声音:“让开啊!” 祝茂呆呆哦了一声。 下一秒,门口就进来了一个全身皮衣皮裤的人,个子比陈千卿还要矮一些,脸上化妆浓妆,耳朵上戴着耳环,一头头发不知道用了多少发胶。 陈千卿和祝茂此时出现了十分有默契的想法——那就是,眼睛快瞎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啊。”那人道:“再看我我会怀疑你们爱上我了哟~” 祝茂显然是应付不来这类人,低着头又回到自己桌子前开始看书。 陈千卿看了一眼就觉的视力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也不大想看了,他其实不清楚这个寝室到底有几个人,但是如果这人真的是准备住寝室的话……他觉的他宁愿和陆正非住一起,因为实在是太伤眼睛了。 “我这学期搬回来住了。”那人道:“祝茂,怎么没看见刘景阳?” “哦,他啊……”祝茂小声道:“他被退学了。” “退学?退学!”那人露出惊愕的表情:“为什么退学?” “高梓语,你多久没来上课了……”祝茂道:“上学期我们系都传遍了,退学原因校方没公布……但是刘景阳自己也没说什么。” 被祝茂叫做高梓语的娘炮皱起了眉头,他眼神在祝茂和陈千卿之间转了一圈,又笑了:“哎,瞧我这记性,这位同学是新搬进来的,怎么这么眼生啊,叫什么名字来着?” 祝茂:“他是陈千卿啊。” 高梓语哦哦了两声,眼睛黏在陈千卿身上移不开了,片刻后道:“祝茂,我以后就住学校了,你多多关照啊。” 祝茂干笑了两声。 圈内人都有个属于自己的雷达,只要看见同类的时候那雷达就biu的一声想起来,以高梓语多年的阅人经验,自己面前这个叫陈千卿的肯定是个攻!而且是个强攻! “陈同学~~~~”高梓语娇笑道:“以后互相照顾呀~~~~” 陈千卿“哦”了一声。 高梓语也不觉的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反而笑的更开心了,硬是把祝茂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如果高梓语只有魔音灌耳和外形奇特两个属性,陈千卿就忍了,但是最让他忍不了的是——高梓语身上还喷了廉价的古龙香水。 陈千卿在寝室坐了一会就觉的脑袋晕,直接站起来准备出门。 祝茂见陈千卿要走了,赶紧道:“千卿,你要去哪?” 陈千卿道:“去图书馆吧。” 祝茂道:“我也去!”说完以光速收拾了书包,跟在陈千卿的身后出了门。 “哼,臭男人!”高梓语把手里的衣服一扔,瞪了门口一眼:“正经个屁啊,老娘勾引一下,还不是得到床上来!” 去图书馆的路上,祝茂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他道:“怎么办啊,天,以后他要是在寝室,我是不是别活了……” 陈千卿看着祝茂这样子,有点想笑,没忍住在祝茂看起来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两把:“我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整天窝在寝室的,实在不行我们出去合租吧。” 祝茂推了推眼镜:“行,那再看看吧。” 陈千卿其实挺喜欢祝茂这整天埋头苦读的小孩的,专注于学术方面的人,一般都比其他人更干净,想的东西也更单纯一些。 于是两人在图书馆坐了一下午,晚上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高梓语居然还在,不但在,还开着电脑不知道在和谁视频。 “哎哟y~你想人家没有啊~”高梓语穿了件紧身t恤,正开着视频道:“你坏死了,都不给人家打电话~” 陈千卿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其实寝室这东西,真是看自己的运气,运气好了,室友们都通情达理,运气不好遇到高梓语、刘景阳这样的奇葩也是常态。 从目前来讲,陈千卿的运气是有够差的。 高梓语在寝室视频聊天,祝茂就有点看不进去书,早早就洗澡上床了,结果十一点多钟了,高梓语还在说话。 祝茂弱弱道:“高梓语,你声音能小点么?” 高梓语戴着耳机,装作没听到祝茂的话,还故意啪啪啪的敲起键盘。 祝茂是个软柿子,陈千卿可不是,他直接拿了瓶水就朝着高梓语的凳子砸了过去,差点没把高梓语砸个踉跄。 “你干什么呢!”高梓语猛然起身,操着兰花指就开骂:“你他妈的再砸一个试试?” 陈千卿道:“你不知道想知道刘景阳为什么退学么?” 高梓语道:“瞎逼逼什么呢!” 陈千卿道:“你要是再闹,我就让你亲自感受一下刘景阳是怎么退学的。”他的语气很平缓,表情甚至也说得上冷漠,但他说出的这句话,却让高梓语觉的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说真的。 高梓语气息急促了一下,却又很快缓了过来,假笑道:“亲爱的,那么认真干什么,我这就关电脑~么么哒~” 陈千卿道:“还有,我鼻子过敏,你要住在寝室,就最好别抹香水。” 高梓语收拾电脑的手顿了一下,嘴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却到底没有说出反驳的话,他社会经验比一般学生多的多,从陈千卿的衣着上来看就知道他家庭条件肯定不错,而且显然和刘景阳退学有关系,聪明人,都知道别鸡蛋碰石头。 高梓语心里想着,反正是一个寝室的,想整他还不容易么! 陈千卿这边遇到了极品娘炮,陆正非那边正在忙着找靠谱的心里测试机构,徐少仁推荐了几个国外心理方面比较有名的医院,建议陆正非尽早把陈千卿带去看看。 陆正非这段时间很忙,但还是决定抽出时间带陈千卿过去看看,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陈千卿提这件事。 直说肯定是不行的,陈千卿绝对不会同意和他一起去,可若是不说,以陈千卿的智商,也不会看不出来。 心理治疗想要得到最好的效果,那肯定是要患者自己同意的。 对于这件事,陆正非还真有点焦头烂额的味道。 然而还没等陆正非想好怎么和陈千卿说清楚,就有更大的麻烦招上了陆正非。 陆正非的表哥阮温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陆正非把陈千卿带去私人聚会的消息,不顾手里的生意,直接从国外飞了回来,回来当天就直奔公司,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认真的么?” 陆正非愣了几秒钟,然后重重的点头:“不能再认真了。” 阮温宏道:“陆正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正非道:“我二十七了,不是小孩。” 阮温宏眼神里的温度降到了最低点,他道:“陆正非,我希望你对你刚才说的话,负全责。” 陆正非知道家里人大概会阻拦他和陈千卿,但却没想到光是他表哥反应就这么大。 阮温宏道:“那好吧,就让我来看看,你们之间这感人的爱情故事,到底有多感人。”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给陆正非任何辩解的机会。 看着阮温宏背影的陆正非皱起了眉头——阮温宏的这句话,绝对不是祝福,而是,战书。 34搬出去住咯 高梓语的来到,似乎给陈千卿的校园生活开了个十分糟糕的头。高梓语在学校住的时间也不多,但每天都是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早上睡懒觉睡到十一二点,下午也不见他去上课,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陈千卿睡眠浅,一般有一点响动就会醒,高梓语这么一搞,他的睡眠质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陈千卿也懒得和高梓语这样的人计较,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所以他干脆和祝茂提出一起出去住的建议。 祝茂听了陈千卿的提议有点心动,如果出去住的话就不怕熄灯了,平时看书的时候更方便,但租房子的钱对于他这样的学生来说是个问题。 陈千卿直接道:“租金我来出,你平时负责打扫卫生怎么样?” 祝茂道:“这不好吧,我们还是一人出一半吧。” 陈千卿道:“我说真的,我有多懒你还不清楚么,况且这点钱对于我来说真没什么,就图个舒心。” 祝茂还有些犹豫,片刻后才道:“那你的衣服我也帮你洗了吧。” 陈千卿没拒绝,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最烦的就是做家务和洗衣服了,这些事情又琐碎,又浪费精力,能不做是最好的,况且现在来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陆正非是个大方的人,特别是对于陈千卿,光是卡就给了陈千卿好几张,但陈千卿基本没怎么用过。 这次去取钱的时候,陈千卿特意看了眼里面的余额,看见里面差不多有三百多万,他取了两万出来,在学校周围租了间房子,顺便交了半年的房费。 做完这一切,陈千卿就回了学校,招呼祝茂一起搬东西。 陈千卿租房子这件事是没有告诉陆正非的,但陆正非肯定也知道了,他既然没给陈千卿打电话说不行什么的,那就代表他默许了。 陈千卿和祝茂搬家的时候,高梓语正好也在寝室里,他看着两人的动作,瞬间明白过来这两人是要搬出寝室,他道:“哟,就这么不欢迎我啊?我才来没几天呢,你们就要走?” 陈千卿道:“再不走我怕我眼睛会瞎。” 高梓语正在敷面膜,听见这话气的把面膜扯下来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傲什么傲,不就多了几个臭钱么!老娘要是有钱也不会回来这破地方住!哼,不过没关系,等老娘成了明星,你们求我都别想见到我。” 陈千卿:“明星?” 高梓语得意的哼哼:“你们不知道吧,我的歌要火啦,我马上就要和声娱签约了!” 陈千卿根本不关心娱乐圈到底谁在火,但是听见声娱这个名字,倒是想起了什么,他再仔细看了看高梓语这张脸,忽然觉的有那么一点眼熟。 没办法,除了曾经的陈千卿,他是谁都不关系的,更不用说这些明星了。 但既然会觉的眼熟,那就应该是真的在上辈子闯出了名堂,陈千卿眼神在高梓语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最终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年头大家的审美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祝茂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提着行李箱往外走,他道:“千卿,你在寝室等我一会儿,我把行李放了再来接你,你腿不好,就别提重物了。” 陈千卿也没逞强,点了点头,腿刚好的时候,的确是不能提重物的,如果再伤到了,那可就是瘸一辈子的事,陈千卿绝对不能忍受自己身上出现这种问题。 高梓语又开始敷面膜,等到祝茂离开了,才冲着陈千卿道:“你是圈里人吧。” 陈千卿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高梓语切了一声:“老娘阅人无数,你这样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千卿坐在椅子上,忽的有点好奇他道:“你这种类型的真的有男人喜欢?”他不怎么混圈,但也知道娘受是最不受欢迎的一种类型。 高梓语笑道:“狗屁,老娘在圈子里到底有多受欢迎你都想不到!要不你也来尝尝?保管你吃过一次就忘不了!” 陈千卿直白道:“对你硬不起来。” 高梓语脸色瞬间被气白了,他道:“现在让你上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给你福利,以后你想上都上不了!” 直到这里,陈千卿才觉的高梓语也是个二十多的孩子,穿的再妖,气质再娘,性格再惹人厌,还是有些年轻人才有的东西,他道:“祝你出道成功。” 高梓语给了陈千卿个白眼:“废话,老娘出马,有不成功的么!” 陈千卿不说话了,低着头敲着手机,高梓语假装照镜子,实则在偷偷的利用镜子反光看陈千卿。 陈千卿是长的好看的,和高梓语的妖气不一样,他的气质更安静,脸上虽然少有表情,却也多了一种年长者才有的沉稳,就好像是一本厚厚的精装书,即便没有打开,光看到封面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些吸引人的内容。 可惜这本书,不是谁都能翻开的。 高梓语虽然自恋的不行,他也知道陈千卿绝对不会看上他,那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上陈千卿呢?高梓语突然开始好奇…… 祝茂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帮陈千卿提着行李和他一起出了寝室门,整个寝室就留下了高梓语一个人,他看着陈千卿和祝茂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嫉妒。 祝茂道:“千卿,晚上我们吃火锅吧,我请客。” 陈千卿诧异的看了祝茂一眼:“你不是很少出去吃么?” 祝茂道:“我们自己做呀,我刚才看了,房东那里有锅什么的,我出去买点菜就行了。” 陈千卿想了想后道:“一起去吧,我也正想出去走走。” 祝茂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其实他是不大好意思占陈千卿那么大的便宜,陈千卿租的是两室一厅,这房子在学校附近最起码两三千了。 放下了行李,陈千卿和祝茂一起去了超市,陈千卿很少进来买菜,一般都是买点零食什么的,他当年虽然为陈千卿学过做菜,但也只会做买好的,对怎么挑选菜和肉,完全一窍不通。 祝茂倒是显得很有经验了,他推着推车走在前面,陈千卿跟在后头。 挑到一半的时候,陈千卿接了个陆正非打来的电话。 陆正非好几天没看见陈千卿了,想的不行,但又空不出时间去见他,阮温宏来这里是陆正非没料到的,他也没想到阮温宏和他关系这么好,却如此的反对他。 陆正非在电话里问了些关于陈千卿搬出去住的情况,陈千卿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 到最后的时候,陆正非才把自己这通电话最想说的说了出来,他道:“千卿,最近可能有人会去找你,你别怕,那是我表哥。” 陈千卿比陆正非还清楚这表哥是个什么性格,他不大放在心上,只是哦了一声。 陆正非见陈千卿态度敷衍,有点急:“他不会伤害你,但是……可能会问些比较不好的问题。” 陈千卿正在看祝茂跳豌豆苗,他道:“比如给我一千万,让我离开你?” 陆正非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他觉的,这事情,阮温宏还真干的出来。 陈千卿道:“陆正非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陆正非等着陈千卿下面的话。 陈千卿道:“我们不是在谈恋爱,既然如此,你表哥可以帮助我离开你,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陆正非完全愣住了,陈千卿态度的软化,给了他一种错觉,他以为陈千卿接受了他,可当陈千卿真的把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陆正非才发现,陈千卿只是换了种方式恨他,这种方式在平时不显山露水,可一旦暴露出来,就像直接往他的心脏里插了把刀。 陈千卿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正非听着嘟嘟嘟的忙音,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他忽的又想起了陈千卿亲吻镜子的模样,一种可怕的设想,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人格分裂之后,陈千卿,真的是一开始他爱上的那个陈千卿么? 陈千卿和祝茂买好了菜,两人一人提着一包往住的地方走,在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祝茂忽然发现了什么,他道:“千卿,那里好像有只猫哎。” 陈千卿一抬眼,发现垃圾桶一旁,蜷缩了一只毛茸茸的的小猫,小小一只,估计才几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两人走上前去,祝茂蹲下来,也不怕脏,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活的……” 小猫被人摸着,这才抬起头,呜呜呜呜的叫了起来,还时不时用鼻尖蹭着祝茂的手,看模样可怜又可爱。 陈千卿道:“你想养?” 祝茂有些尴尬,他是挺喜欢小猫的,但是他也知道陈千卿爱干净,所以心里觉的这要求过分了点,片刻后才道:“我不想养……可以问问周围有没有学生愿意养……” 陈千卿看了眼小猫,又看了眼祝茂,道:“你想养就养吧。” 祝茂眼前一亮:“真的?” 陈千卿道:“反正你负责做清洁,你都同意,我为什么不同意。” 祝茂听到陈千卿这句话开心的笑了起来:“千卿,你真人好。” 陈千卿看着祝茂的笑容,却只觉的心里有点难受……如果当时他没有对原本的陈千卿做出那些事,陈千卿的脸上,也该有这样的笑容吧。 35听说你名字 祝茂把外套脱下来,裹着小猫抱了胡回去回去。 到家后,两人就找了个纸箱子把猫咪放了进去,然后在网上查了下关于小猫需要注意的事。 不能喝牛奶,别急着洗澡,最好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再打个疫苗。 他们没羊奶,只好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舒化奶,将就着喂了。 小猫看起来的确是饿惨了,祝茂捧着它用勺子一点点喂奶的时候,它喝的连声音都没有,直到喝的肚子圆滚滚了,才停了下来。 见到小猫吃饱了,祝茂才道:“你先看着它,我去把食材处理一下。” 陈千卿蹲在纸盒子旁看着吃饱后一脸满足的小猫,嗯了一声。 小猫身上脏脏的,看毛色应该是只是狸花,此时正乖乖的趴在纸盒子里,完全无视了一直盯着它看的陈千卿。 陈千卿看着小猫,忽的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小猫被摸了一下,抬起头来niao~niao~的撒娇了几声,此时它还太小,叫声并不像成年猫那样清楚。 陈千卿伸出手点点了点它的鼻尖,面无表情道:“真脏。” 小猫自然不会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反而踉跄着上前,一口含住了陈千卿点着他鼻尖的食指,然后津津有味的吮吸了起来。 陈千卿:“……” 祝茂其实有点担心小猫会打扰到陈千卿,因为不大喜欢猫的话,遇到这种刚生出来喜欢叫的小奶猫,一般都会觉的比较吵,更不用说它还脏兮兮的了。 结果他端着打好的作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陈千卿正在逗猫,那只小猫吃的肚子滚滚圆,正被陈千卿逗的踉踉跄跄在纸箱里走。 陈千卿道:“这猫你不养,给我养吧。” 祝茂瞪大了眼:“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么?”他之所以担心,是因为以前陈千卿明明白白的说过他不喜欢小动物。 陈千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祝茂没有再问为什么,他直觉陈千卿在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心情看起来不大好,他道:“火锅料兑好了,我们是在里面吃还是把锅拿出来?” 陈千卿走过去看了一眼祝茂兑的作料,道:“随便。”他本人是不吃蒜的,可是陈千卿喜欢吃,所以他吃也无所谓。 是否要养这只猫,陈千卿有过犹豫,他知道原来的陈千卿是不喜欢小动物的,因为他太爱干净了,无法忍受房间里出现大量的猫毛,更不可能去给它们清理粪便,也正因如此,陆正非从未养过属于自己的宠物。 陆正非是喜欢宠物的,猫也好,狗也罢,都可以。 所以在刚才陈千卿看到祝茂把毛抱回来的时候,他的心犹豫了。 他清楚如果他不养,祝茂大概会在学校旁边给小猫找个家,但当食指被小猫的嘴含住的时候,陈千卿下了决定——那是一种从未品尝过的新奇感觉,柔软的猫,即便还很脏,却也对他充满了吸引力,思托许久后,陈千卿还是决定养它。 火锅是超市买来的作料,方便,口味也比较重,陈千卿吃的不多,倒是祝茂吃的挺开心的。 陈千卿道:“我明天问问房东,这里能不能养猫,不行的话我就另外再重新租房子。”或者叫陆正非直接买一套。 祝茂点头道:“千卿,谢谢你。” 陈千卿笑了笑,没说什么。 吃晚饭,小猫已经睡着了,缩在旧衣服里小小一团,软软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陈千卿看了它两眼,也去睡觉了。 第二天,陈千卿一上午的课都没去,找了个宠物店,直接把小猫给带去了。祝茂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陈千卿赶回去了。 要学霸逃课太残忍,特别是祝茂这样靠着奖学金过活的学霸,陈千卿没有年轻人的那些意气用事,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小猫还一个月都不到,走路都晃晃悠悠,牙齿刚冒了个头。 医生看猫这样子,显然是已经很有经验了,他道:“是捡来的吧?有三十天了……还得喝段时间奶。” 陈千卿点了点头。 猫太小,本来是不应该洗澡的,但是小家伙身上太脏了,医生说可以洗,但是最好开着暖气洗,以免着凉,洗澡完之后,就可以带过来做个驱虫和打疫苗。 宠物店一般是不给流浪猫洗澡的,猫不像狗,挠人挠的厉害,陈千卿本来想让医生洗的,结果医生一撸袖子,指着手臂上还未消退的红痕,一脸“你懂”的表情。 陈千卿无言半响,提着小猫就回去了,他还给小猫订了个猫窝,等会儿直接让人和猫粮猫砂一起送过来。 回到家,陈千卿把浴霸打开,带上塑胶手套,领着小猫就进了浴室。 小猫niao~niao~的撒着娇,看样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陈千卿皱着眉头,把小猫放到了盆子里,然后试了试喷头里的水温,在温度差不多之后,才慢慢把热水浇到了小猫身上。 猫大多数都怕水,小猫叫的越发悲伤,被水打湿的模样更是可怜又好笑。 不过再可怜,这个澡也是洗定了,因为它身上实在是太脏了,陈千卿洗了整整两盆污水,直到第三盆才终于不浑浊了。 小猫也适应的快,叫着叫着就开始把下巴放到盆子边上养神,偶尔还闭闭眼。 陈千卿看着小猫这模样,想起还没给小猫起名字,他犹豫了一会儿,给小猫想了个名字:“以后你就叫……小花?” 猫:“……” 陈千卿道:“嗯,你以后就叫小花了。” 洗完了澡,陈千卿拿浴巾把猫咪……不,小花一裹,尽量先吸干净了上面的水分,然后开始用吹风机吹。 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大,小花有些瑟瑟发抖。 然而小花的毛没吹干,就有人敲响了门,陈千卿开始还以为是祝茂回来了,结果他一开门,却看见一个熟人。 准确的说,是上辈子的熟人。 门外的人一脸温和的笑容,展露出的是一种如绅士般的温文尔雅,他道:“请问,您是陈千卿么?” 陈千卿:“……”他差点叫出哥这个字了。 没错,站在门外的人,就是阮温宏。 阮温宏注意到了陈千卿怀里抱着的小猫,他道:“您好,我是陆正非的堂哥,阮温宏。” 陈千卿后退一步:“进来吧。” 阮温宏这才走进来,还顺手带上了门。 陈千卿道:“你现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我给小花把毛吹干。” 阮温宏闻言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他觉的陈千卿还真是奇怪,一般正常人都会先问一下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吧,陈千卿不但没问,反而就这么把自己放进来了,还把自己晾在客厅,先给猫吹毛去。 但阮温宏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猜测可能陆正非给陈千卿打预防针了。不过这样更好,免去了解释背景的时间。 陈千卿给小花吹干净了毛,才抱着它去了客厅。 阮温宏在沙发上坐了有十分钟了,他看见陈千卿终于出来了,开口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么?我想和你谈谈。” 陈千卿看了他一眼,在阮温宏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嗯。” 阮温宏道:“陈先生,我知道你和我的弟弟陆正非目前在一起。” 陈千卿看着阮温宏,等着他下面的话。 阮温宏道:“我也知道你并不是自愿的,如果有可能,我给给你机会,让你离开他,你愿意么?” 如果是真的陈千卿,或许会考虑甚至于答应阮温宏的提议,但是现在的陈千卿却绝对不会,因为他知道,坐在自己面前这个叫阮温宏的男人,到底有多恶劣。 阮温宏是个好堂哥,他愿意为陆正非做很多事,可是,他却绝对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陈千卿不知道阮温宏打的什么算盘,他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阮温宏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真的是为了陈千卿着想。 陈千卿道:“你真的能让我离开他?” 阮温宏道:“当然,我也不喜欢我的堂弟陆正非做出这种事情,事实上,我对于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感到非常的抱歉。” 在来之前,阮温宏把有关陈千卿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而在他看来,陈千卿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涉世未深的单纯学生而已,要让陈千卿同意他的观点再简单不过了。 陈千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道:“所以,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阮温宏道:“是这样的,如果你一直在这里,陆正非肯定可以找到你,我可以为你办理出国读书的手续,如果你愿意……” 陈千卿打断了阮温宏的话:“你的意思,是让我走?去哪个国家?” 阮温宏道:“我看a国就不错。” 陈千卿面无表情的看着阮温宏:“a国?” 阮温宏道:“是的,目前来看,a国是最好的选择。” 陈千卿没说话,阮温宏——还是够可以的,以他的身份,早就知道a国不久后就会出现大规模骚乱,甚至于出现伤害华人生命安全的恶意事件,可是他却提议,让陈千卿去a国,还说a国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话看似无比关心陈千卿,实际上呢,则是把陈千卿推到深渊之中——如果那时候,阮温宏再制造点意外,说陈千卿死于意外之中,陆正非就算再怎么伤心,过两年也会忘了。 可惜,阮温宏自以为了解陆正非,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堂弟,是真真正正的动了真格。 36爱情不是你 如果陈千卿真的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学生,估计会真的以为阮温宏是为了自己好。 可惜,在这个世界上,陈千卿比陆正非还要了解阮温宏。他听了阮温宏的解释,笑了笑:“不去a国,去其他国家可以么?” 阮温宏道:“当然可以,不过如果你去其他国家,陆正非会不会把你抓进来,我就不能保证了。” a国对于阮温宏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在反华事件后,很长一段时间a国都抵制华人入境,再加上陆正非他们家在政治上特殊的身份,陆正非更是不可能把手伸到a国去。救一个人很难,杀一个人却很简单,而阮温宏只需出点钱,就足以让陈千卿无声无息的死在国外。 阮温宏想到的,陈千卿自然也都想到了,他看着自己这个笑的和蔼的表哥,却只想叹气。 如果他是真正的陈千卿,大概是会同意阮温宏的提议的,可惜当年的陆正非并没有提前告诉阮温宏他想出柜,所以阮温宏自然也没有机会去找陈千卿谈这些。 阴差阳错,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阮温宏见陈千卿沉默不语,开口道:“你是在顾虑什么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父母同你一起移民。” 陈千卿道:“a国?” 阮温宏道:“a国。” 陈千卿忽然有些佩服自己这个表哥了,明明是在做害人的事,却表现的那么的温和,就好像真的是个关心后辈,同情弱者的好人。 阮温宏见陈千卿不答话,以为陈千卿是不满足于此,他眼里滑过一丝不明显的厌恶,很快又被笑意掩盖住了,他道:“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足够让你们一家富裕的过一辈子了。” 陈千卿道:“多少?” 果然是想要钱,阮温宏本来在进屋的时候,对陈千卿的印象还不错,但此时这种不错已经彻底没有了,他道:“五百万。” 五百万,加上一个出国逃离陆正非的机会,想必谁都会动心,可是听到这个数字的陈千卿却笑了,他随手把放在兜里的卡丢到了阮温宏面前:“你弟弟给我的卡。” 阮温宏露出疑惑的表情。 陈千卿道:“里面有三百万。” 阮温宏瞬间明白了陈千卿的意思——钱太少。 陈千卿道:“这样的卡我最起码有三四张,还有几张不限额度信用卡。”——五百万,算个什么。 陈千卿的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阮温宏那双逐渐变得冰冷的眼睛,他道:“阮先生,区区五百万就想买我一条命,是不是太便宜了点?” 阮温宏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和陈千卿眼神对视片刻,笑了:“我果然是小看你了。”能勾起陆正非的兴趣的人,恐怕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至于资料里说的“单纯”“固执”,他可是一点都没看到。 陈千卿这才又靠在了沙发上,他道:“一千万,b国。” 阮温宏道:“你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 陈千卿叹气:“阮先生,如果你可以用这一千万让陆正非别再来骚扰我了,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用如此之小的代价解决一件这么麻烦的事,难道不该是你赚了么。” 阮温宏似乎在思考陈千卿的这句话。 陈千卿道:“五百万也可以,但是你要帮我解决学校的问题,而且我毕业回国,你也不能阻止我。” 阮温宏看着怀里抱着小花的陈千卿,忽的就有些明白他的表弟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如此的着迷了,他第一眼看见陈千卿的时候,本以为陈千卿是如同小花一样柔弱的存在,却没想到这朵花,是朵食人花。 阮温宏道:“陈千卿,你知道么,即使陆正非喜欢你,我要你这条命也是很简单的事。” 陈千卿表情漠然:“你舍得?” 阮温宏道:“我会舍不得你?” 陈千卿拖长了声音:“我的意思是——你会舍得,让你的表弟恨你?” 阮温宏哑然,他发现,陈千卿非常清楚他和陆正非之间的事。 陆正非和阮温宏虽然是表兄弟,但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所以感情非常好,要不然阮温宏也不会因为陆正非的事情这么着急的丢下生意从国外跑回来。 阮温宏道:“你很聪明,陆正非把我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了?” 陈千卿道:“他一个字都没提。” 阮温宏叹着气摇了摇头:“我这个弟弟,还是没长大啊……” 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换了个,换成真正的陈千卿,或者其他人,阮温宏的计划估计真的会成功,既可以得一大笔钱,又能成功的逃离不爱的人,那么去什么国家有什么关系呢? 阮温宏道:“我查过你,资料里说你单纯的很,我看也不尽然。” 陈千卿淡淡道:“人都是会变的,你既然查过我,自然也知道你表弟对我做过什么。” 阮温宏又笑了,他道:“如果你是个女人,我会很乐于见到陆正非娶了你。” 陈千卿道:“我要是个女人,早告他强奸罪了。” 阮温宏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起身道:“你很有意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陈千卿低着头逗弄着小花,没有再理会阮温宏。 阮温宏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不喜欢我弟弟?”本来他来这里之前完全没有种问题,可在见了陈千卿一面后,他却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觉的如果陈千卿真的想离开陆正非,恐怕陆正非拦不住他。 陈千卿没想到阮温宏居然问出这么一句来,他抬头道:“不然呢?你要告诉我,他其实很可爱是我没眼光?” 阮温宏失笑:“抱歉。” 陈千卿冷淡道:“走好不送。”阮温宏转身离开,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 小花又开始叫唤,陈千卿去哪了勺子和才买的羊奶,又给它喂了一顿。 晚上的时候,陆正非就知道阮温宏来找了陈千卿,他急的不行,硬是抽出时间跑来陈千卿租的房子。 陆正非来的时候,祝茂和陈千卿正在吃晚饭,晚饭是祝茂做的,这孩子手艺还行,虽然说不上非常好,但味道也能入口。 陈千卿最近胃口一直都不大好,只喝了点汤,吃了点米饭就没动筷子了。 听到敲门声,祝茂起身去开了门,看到是陆正非后道:“千卿,你朋友。” 陈千卿哪能不知道是谁,他头都没回:“怎么了?” 陆正非气喘吁吁,也不顾祝茂在场,他直接道:“我表哥来找你了?” 陈千卿站起来道:“出去说吧。”说着和陆正非一起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坐到了陆正非开来的车里。 陆正非道:“千卿,他对你说什么了?” 陈千卿道:“他说什么了你猜不到?” 陆正非最近几天都忙的不行,熬了好几个通宵了,此时眼睛里全是血丝,他一把抓住了陈千卿,哑声道:“千卿,是不是答应他了?” 陈千卿被陆正非抓的有点痛,他道:“陆正非,你抓痛我了。” 陆正非吐出一口气,还是放开了陈千卿,却没忍住点起了一根烟,陈千卿注意到,点烟的时候陆正非手甚至有些发抖。 陈千卿忽然有些怜悯眼前这个人,他道:“陆正非,成熟一点行么?你表哥来找我,你对着我生气?” 陆正非道:“对不起,我真的是,太着急了。” 陈千卿道:“今天来找我,不只是因为这件事吧?说吧,还有什么事。” 陆正非沉默的抽着烟,隔了许久后才道:“千卿,你想不想去做个检查。” 陈千卿狐疑的看着陆正非:“检查?什么检查?” 陆正非纠结了好久,他甚至去咨询过催眠医生,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果病人抗拒的话,那么很难测出真实的结果,催眠也是这样,如果陈千卿根本不信这个,那么催眠成功率几乎为零。 陆正非道:“心理方面的。”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陈千卿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感觉到的不是愤怒,而是解脱,他变成陈千卿之后,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陆正非没有发现他不是陈千卿,那岂不是说明,陆正非对陈千卿的爱,根本就是虚幻的么? 万幸的是,陆正非终于发现了陈千卿身上的异样,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陈千卿是换了个人,而是将此归于心理问题。 陈千卿笑了:“陆正非,你觉的我哪里出问题了?” 陆正非以为陈千卿是生气了,急忙解释:“千卿,我不是觉的你有问题,我只是……担心你。” 陈千卿道:“我不会去做检查的,我很好。”只是,不再是那个陈千卿了。 陆正非哑然,他其实早就猜到了陈千卿的反应,可是有一丝的希望,他总是要试试。 陆正非道:“千卿,你别这样,想想柳伯母,你出事了他们肯定很担心的。” 陈千卿忽然觉的头有点痛,他不想再和陆正非聊下去,只是道:“我想休息一下。”说完就下了车。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的背影,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37锄头挥得好 如果一个原本对你很好的人,突然态度变得很坏,你或许会去忙着寻找原因,可若是一个原本对你很坏的人态度突然对你好了起来,你或许会先忙着高兴。 在关于陈千卿的事情上,陆正非就是这样。 没有人会不想自己的爱人对自己温柔相待,即使那种温柔或许只是种假象。 陈千卿身体一直都不大好,连带着食欲,精神状况,都处于低谷之中,如果他真的去做了个心理状况的诊断,结果肯定不乐观。 但陈千卿不打算去,他只是觉的自己有点累——目前的他,承受的,是双倍的痛苦。来自真正陈千卿的痛苦,来自年轻的他给予的痛苦。 过度的压力会导致失眠和食欲下降,甚至于抑郁,陈千卿在人前的表现很好,他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 所以即便是和他一直住在一起的祝茂,都没有发现陈千卿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唯一一点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陈千卿花在课业上的时间又减少了,他想看书,但是一点都看不进去,所以把大把时间花在了发呆上面。 祝茂每天回来,都看见陈千卿坐在沙发上,也没打开电视,就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小花醒着的时候会趴在陈千卿身边的沙发上玩,睡着了一般都是窝在陈千卿的腿上。 祝茂有时候会出现一种错觉,陈千卿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幅画,一副漂亮的,真实的,却没有人味的画。 祝茂有些担心,但委婉的问陈千卿出了什么事都被陈千卿随便找了个理由挡了回去。 十一月份,欧洲的金融危机愈演愈烈,陆正非也越来越忙,他本来是想把陈千卿接过去住的,结果阮温宏十分不要脸的住进了陆正非家里。陆正非知道他这个表哥是为了膈应他,于是只好暂时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想着过了这个年,绑也要把陈千卿绑去看心理医生。 陈千卿知道陆正非的忙,并不只是金融危机的结果,阮温宏肯定从中作梗,想要让他和陆正非分开一段时间。 陈千卿对此不介意,于是他和陆正非在十一月里几乎就见过三次面——这种情况在以前从未出现过。 相比于陆正非,陈千卿和阮温宏见面的次数居然更多。 有些天气不错的下午,阮温宏会把陈千卿约出去喝咖啡,两人随便聊点什么,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快成朋友了。可陈千卿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这个表哥,绝对不会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善意。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很适合晒太阳。 陈千卿拖了个椅子和小花一起坐在阳台上,他发呆,小花睡觉,倒也和谐的很。 阮温宏发了条短信叫他出去走走,陈千卿不大想动,拒绝了。结果没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 陈千卿接起电话,懒洋洋的:“说。” 阮温宏道:“天气这么好,出来走走?” 陈千卿没说话,眯着眼睛半响后才道:“不想动……” 阮温宏道:“出来打台球吧,我开车过来接你。” 陈千卿听到打台球,人才稍微精神了点,他道:“阮温宏……五百万,不能少了……” 阮温宏在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陈千卿都以为他挂电话了,他才道:“那我加一百万,你出来打台球怎么样?” 陈千卿道:“好。”打次台球一百万,连陆正非都没这待遇,不去是傻子。 阮温宏和陈千卿的交易还在讨价还价之中,总的来说就是阮温宏想把陈千卿往a国送,陈千卿想去其他国家,顺便走之前多捞点钱。 目前为止,双方协议还没有达成一致。 阮温宏把车开到了陈千卿屋子门口,在门外按了按车的喇叭。 陈千卿听见喇叭的声音后,慢慢的起身,给小花又加了一次猫粮后,才拿起钥匙出门去了。 “今天怎么不带你家猫?”阮温宏问道。 平时陈千卿晒太阳都要小花抱着一起去,今天却空着手出来了。 陈千卿坐上车,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苍白:“不是说打台球么,那还带什么猫。” 阮温宏闻言笑了笑,竟是也没说什么直接发动了车。 陈千卿一坐上车又开始打瞌睡,他现在的状况属于,坐下就想睡,但也仅限于想睡,若是要他躺上床认认真真的睡,又睡不着了。 阮温宏道:“你都不问问我们去哪?” 陈千卿眯着眼睛:“我又不值钱。” 阮温宏轻笑一声:“那可不一定,陆正非最近没来找你,你不着急?” 陈千卿道:“……我高兴还来不及。” 阮温宏闻言便不再开口,他在见到陈千卿之前,根据资料一直以为是陆正非强迫的陈千卿,可是在看见陈千卿之后,他却开始怀疑了。 一个聪明人,即便是被迫做些什么事,也不至于沦落到把金主惹的暴怒,以至于被打断腿的地步。 如果资料没错,那阮温宏真的有些好奇,在被打断腿的这件事里面,到底是什么让陈千卿发生如此之巨大的改变。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了一家陆正非经常来的休闲会所。 阮温宏停好了车,两人一起往里面走。 阮温宏道:“听说陆正非最近很忙?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吧。” 陈千卿从阮温宏这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味,他看了阮温宏一眼:“怎么了?” 阮温宏微笑道:“没事。” 陈千卿微微的眯了眯眼,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走进了会所,阮温宏已经订好了包间,他和陈千卿一起走进了电梯,随后按下了数字“三”。 陈千卿总觉的阮温宏在谋划什么,他上辈子当阮温宏几十年的弟弟,对自己这个哥哥的神态简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特别是现在的阮温宏还很年轻,没有到完全不动声色的地步。 结果刚出了电梯,陈千卿的预感就实现了。 因为就在他们两人前面,陆正非和一个长发女人正一前一后的往走廊里走。 阮温宏露出惊讶的表情,转头看了陈千卿一眼,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本该有的神情。 陈千卿淡定的不得了,而且阮温宏看得出,那漠然绝不是装的,他看陆正非的眼神,甚至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阮温宏道:“你不怕他出轨?” 陈千卿莫名其妙的看了阮温宏一眼:“你会担心强奸犯有一天不强奸你了么?” 阮温宏:“……”他居然无言以对。 陈千卿看见阮温宏眼神里的挫败,只好叹气:“阮先生,你一开始就搞错了,我真的是不喜欢陆正非,他要是能甩了我,我真是求之不得。”况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陆正非了,当初陈千卿那么对他,他都没有一丝想要找别人慰藉的想法。更不用说他们们两人现在关系没那么糟糕了。 阮温宏道:“看来我还是真搞错了。”如果陈千卿对陆正非有意,再怎么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坦然。 陈千卿道:“台球还打么?” 阮温宏道:“打,为什么不打?”说着,他带着陈千卿走向了陆正非隔壁的台球室。 陈千卿挺久没碰球杆了,他道:“我先开球了。”说着,弯下腰,将球杆对准了白球。 阮温宏在一旁看着:“陆正非教你打的台球?” 陈千卿道:“为什么这么问。”他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红球打进了球袋。 阮温宏道:“你们动作差不多。”每个人打球的时候,都有些小动作,陈千卿和陆正非像的不得了。 陈千卿笑了笑:“我教你弟弟的。” 阮温宏挑了挑眉:“开玩笑?”陆正非十岁过一点就会打球了,虽然不是他教的,但怎么也轮不到陈千卿。 陈千卿道:“当然。” 阮温宏觉的如果不是陈千卿岁数不对,他真的会以为陈千卿不是在开玩笑。 陈千卿把黑球打入洞,又对准了一个红球,结果角度有点不对,还差一点入洞,陈千卿直起腰摇了摇头——果然是好久没打,手生了。 陈千卿正准备转身到旁边坐着,却被阮温宏直接按住了,阮温宏将唇凑到陈千卿的耳边,轻声道:“陈千卿,陆正非不行的话,我怎么样?” 陈千卿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第一个反应是——他怎么不知道阮温宏也是弯的? 阮温宏见陈千卿呆住了,轻笑两声:“我保证,绝对不是一个强奸犯。” 陈千卿面无表情的一把把阮温宏推开了,他语气冰冷:“阮温宏,你是想挖你表弟墙角?” 阮温宏比陈千卿稍微高一点,他看见陈千卿冷淡的反应,也不恼,继续笑着:“我这不是从强奸犯里拯救受害人么。” 陈千卿看着阮温宏,忽的伸手拉住了阮温宏的领子,将脸凑近,冷声道:“你要是让我操,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阮温宏的脸色瞬间变了。 陈千卿道:“你弟弟这方面,就比你强多了。” 阮温宏有些不敢置信:“你是上面那个?” 陈千卿把球杆往桌子上一放,嗤笑一声:“怎么,他难道没告诉你?” 38暴露的真相 阮温宏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也对,一个是金主,一个是被包养的,上下问题怎么也该明摆着的。 可陈千卿的这句话,却让阮温宏真的开始怀疑陆正非是不是上面那个。 陈千卿没理阮温宏,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打啊。” 阮温宏拿起球杆,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大好看,直到把一个红球打进洞了后,才扭头冲着陈千卿道:“你在开玩笑对吧?” 陈千卿笑道:“我当然是在开玩笑。” 看着陈千卿的笑容,阮温宏心中忽然像是憋了口气,噎的他胸口疼,他看着陈千卿,道:“你挺有意思的。” 陈千卿道:“就那样吧。” 阮温宏台球打的不错,又经常玩着,所以第一局他拿了下来,拉了陈千卿二十多分。 一局结束之后,陈千卿道:“有烟吗?” 阮温宏看了陈千卿一眼:“室内不能抽烟。” 陈千卿道:“我去上个厕所,顺便抽根烟。”——准确的说,是闻闻。 阮温宏这才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了陈千卿一根:“你心情不好?” 陈千卿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闻言冲着阮温宏摆了摆手:“还行。”说着就出了门。 阮温宏看着陈千卿的背影,微微的眯起了眼,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他才不相信,陈千卿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看见陆正非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陈千卿真的不在乎么?他当然在乎了,只不过这种在乎却和阮温宏心里想的爱差了太多,他决不允许陆正非出轨,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上辈子的时候,阮温宏没能参与进这件事,因为在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家里出柜的消息时,陆正非已经被他爸妈关在家里了。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阮温宏不是陆正非的父母,使出的手段也百无禁忌,他只想达到一个目的,把陈千卿从陆正非身边扯开,至于用的什么方法——只要不伤到陆正非,怎么都好。 阮温宏是个好哥哥,却绝对不是个好朋友。 陈千卿本来以为出来走走,打打台球,精神会好些,但是他才打了一局,就觉的人累的不行,甚至感觉自己有点没力气打第二局。 陈千卿知道这种累不是他身体受不了,而是一种心理现象,所以他找了个借口出来想透透气。 打台球的地方他经常来,所以很熟悉,他随便在外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烟放在笔尖闻着。 晒太阳,休息,对一般人来说,应该是很舒服的,可陈千卿却依旧觉的疲惫,他闭上眼,想让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然而恍惚之中,陈千卿却仿佛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熟悉无比,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他的的汗毛倒立了起来——那是属于陈千卿的声音。 “陆正非,你过的好吗?”仿佛烟花在耳边炸开,陈千卿猛地睁开了眼,朝着走周围望去,却没有看见一个人。 此时一天中阳光正好的时候,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室内湛蓝清澈的泳池,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更不可能有人向他问好。 直到这时,陈千卿才确定,他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还是很严重的问题。 陈千卿缓了口气,伸手抹去了额头的冷汗,他本来想站起来,却发现眼前有些发黑,于是只能坐下,暂且休憩片刻。 陈千卿低声喃喃:“千卿,我过的不好。”——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你的身体,我连活着,都觉的疲惫。 看着年轻的自己所做出的事,感受着你曾经受过的压力和折磨,就好像在不断的往下跌落,从高空中,一直跌倒了地狱,却发现地狱居然不是尽头。 就在陈千卿走神的时候,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这次不再是什么幻觉,而真的是陆正非的声音——他道:“晚上想吃点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随即,一个温柔的女声,那女人的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她道:“都可以呀,和你一起吃饭吃什么都开心~”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陈千卿发现陆正非光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泳裤,和一个穿着泳衣的女人,准备去室内泳池游泳,他们两人相谈甚欢,看起来颇像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 可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世界上还有人比陆正非自己更了解自己么?不会有了。 这个女人陈千卿认识,是金家的独生女,叫金浣瑜,家里宝贝的不得了,上辈子的时候,陆正非也去找过她,不过几乎都是在谈生意上的事情,这个女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包养漂亮男人,几乎演艺圈里的小鲜肉都尝遍了——从这点上来说,她倒是和孙柏奇很有共同点。 金浣瑜对陆正非有那么点意思,但也仅限于一点意思罢了——她可以选择的男人多的去了,完全没必要吊死在陆正非身上。 当然,这些事情他们圈里的人都清楚,可作为圈外人的陈千卿,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陈千卿对陆正非有意,看到了这样一幕,自然会怒火中烧,如果陈千卿对陆正非无意,看到这样一幕,则更不可能同陆正非和解。陈千卿倒是开始好奇,阮温宏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让金浣瑜帮他这么个忙。 陈千卿居高临下的看着踏进泳池里的陆正非和金浣瑜,他的手触碰着冰冷的玻璃,眼神里是一片冷漠,眼前的一切似乎完全没有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情感。 可陈千卿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么?怎么可能—— 到了这一刻,陈千卿只能承认,陆正非和陈千卿,根本不可能有好的结局。 上辈子拦住他们的是陆正非的父母,这辈子变成了陆正非的表哥,使用的手段虽然不同,结果却是一样的。 阮温宏不知何时站到了陈千卿的身后,他道:“看到了么?” 陈千卿偏了偏头,冲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要是你,我也会急着出国。”阮温宏道:“我这个表弟,喜欢新鲜的东西,就像个小孩子,得不到,就想着要,等真的握到手里了,就没兴趣了。” 陈千卿面无表情:“不是这样的。” 阮温宏见陈千卿陈千卿神色有异,还以为是他看到这一幕被刺激的,心里微微一晒,想着陈千卿说着对陆正非没兴趣,还不是反应这么大:“我是他哥,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能不知道他么?” 阮温宏继续打:“他根本就不爱你,如果爱你,怎么会舍得打断你的腿。” 陈千卿说不出话来,他转头继续看着陆正非,看着陆正非和金浣瑜相谈甚欢,对视一笑,片刻后,陈千卿哑声道:“不,陆正非爱陈千卿。”——如果那不是爱,是什么呢?如果那不是爱,那他唯一一个可以给自己开脱借口,也真的成了借口。 阮温宏以为自己掐住了陈千卿的软肋,笑了:“那怎么可能是爱,我要是爱一个人,肯定是把他捧在手里,连根毫毛都不敢伤,就算他要离开,我也绝不会伤害他。” 陈千卿脸色惨白,如果之前是白的如同纸,那么此时就简直像是死人了,他重重的喘着气,想要从阮温宏的话里挣脱出来。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真正的陈千卿死时那张枯瘦的脸,憎恨的眼神,和恶毒的言语,都像是重锤,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的灵魂上。 直到把灵魂砸出裂缝,砸的粉碎。 陈千卿把头抵在玻璃上,整个人都抖的厉害,他道:“你们都觉的,陆正非不爱陈千卿么?” 阮温宏看见陈千卿这模样,觉的陈千卿是被刺激惨了,犹豫片刻,还是觉的不能功亏一篑,他道:“陈千卿对陆正非来说就是个小玩意儿,怎么会是爱。” 陈千卿不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阮温宏才发现他在哭,在睁着眼睛,瞪着游泳池里的陆正非哭。 泪水顺着他的眼眶流下,滑下脸颊,低落在地上,然而整个过程里,陈千卿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阮温宏道:“陈千卿,你没事吧?” 陈千卿沉默的凝视着陆正非,那眼神看的阮温宏心里发慌,他道:“陈千卿,你没事吧?” 陈千卿道:“我从来不知道,那只是个笑话。” 阮温宏叹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出国,离开这一切……” 陈千卿道:“晚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阮温宏道:“你什么意思?” 陈千卿笑了,从哭到笑似乎只是一个表情的变动,他慢慢的走上前,微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阮温宏,他说:“谢谢你。” 阮温宏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陈千卿淡淡道:“我说,谢谢你。” 阮温宏皱了皱眉,他觉的陈千卿整个人都不大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他道:“陈千卿,你别做傻事,你还很年轻。” 陈千卿笑道道:“阮温宏,如果我掉进了地狱——那绝对会把陆正非也拉下来。”这就是,他重生的意义。 39你碎掉的脸 阮温宏感觉很不好,陈千卿在对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了,看样子是准备去找正在游泳的陆正非。 阮温宏反应了两秒后,才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他冲着陈千卿的背影叫道:“陈千卿,你别冲动!” 陈千卿一句话也没说,完完全全的无视掉了跟在他身后的阮温宏。 陆正非看见的陈千卿的时候,正在和金浣瑜谈生意上的事,他了解金浣瑜就像金浣瑜了解他,双方对对方兴趣都不大——最多做个生意上互惠的普通朋友罢了。 可即便是心里没有鬼,陆正非看见陈千卿的时候还是慌了一下,他从游泳池里爬出来,对着陈千卿道:“千卿,你怎么在这?” 陈千卿没有回答,但下一秒陆正非还是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看到了跟在陈千卿身后的阮温宏。 陆正非道:“阮温宏,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招惹他!”说实话,陆正非在看到阮温宏的时候是真的生气了,他甚至有种找自己表哥打一架的冲动。 阮温宏没有分辩,只是皱眉看向了陈千卿,陈千卿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就好像刚才那个在楼上情绪失控的人不是他一样。 陆正非对着陈千卿道:“千卿,你听我解释,金小姐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话刚说到一半,本该还在继续游泳的金浣瑜不知何时也离开了泳池,还没等陆正非继续说下去,就伸手挽住了陆正非的手臂,娇声道:“正非,这是谁啊?” 陆正非:“……” 金浣瑜笑着:“你们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小哥,找正非有什么事么?” 虽然在第一时间,陆正非就将金浣瑜的手给拨开了,可金浣瑜却像是假装不知道一样,继续道:“正非,你不会要放我鸽子吧,不是说好了游泳完,就去给我选婚纱么?” 陆正非心里藏着的火碰的一下就爆发了,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金浣瑜:“别逼我打女人。” 金浣瑜被陆正非眼神瞪的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看了阮温宏一眼,哼道:“没意思。” 说完转身就走了。 陆正非道:“千卿,你听我解释,我和她没关系,今天是来这里谈生意的!!!阮温宏,你给我解释清楚!!!” 被陆正非点名的阮温宏也不害怕,只是笑道:“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在这里?” 陆正非道:“别告诉我你没和金浣瑜扯上关系!” 阮温宏道:“我和金浣瑜当然有关系,我挺喜欢这个弟媳的。”——他丝毫不吝火上浇油。 陆正非差点没一拳揍到阮温宏脸上去,他深吸几口气,才强迫自己把语气软了下来,对着脸色惨白,沉默不语的陈千卿道:“千卿,你信我,我真的和他没关系。” 陈千卿漠然的看着陆正非,只觉的自己在看一个笑话——在这个世界上,相信陆正非是真的爱陈千卿的又有几个呢,除了他自己,似乎就再也没有了,旁人感受不到陆正非的爱,真正的陈千卿更是感受不到陆正非的爱。 陈千卿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才道:“别在这里闹了。” 说完,就转身朝换衣间走,看样子是想和陆正非在那里说清楚。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背影,冲着阮温宏狠狠的挥了挥拳头:“你最好祝福他相信我说的话。” 阮温宏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祝福你。” 陆正非把泳镜往地上一砸,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千卿坐在换衣间里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跟过来的陆正非。 陆正非赤裸着的上身还滴着水,他看见陈千卿,小声道:“千卿,我真的对那个女人没意思……你相信我。” 陈千卿没理陆正非,而是以一种平淡到怪异的眼神,审视着自己面前的人,眼前的陆正非——年轻,英俊,多金,无论干什么似乎都无往不利。 可却在陈千卿这里,碰了钉子。 陆正非觉的陈千卿的眼神非常的渗人,他道:“千卿,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陈千卿道:“你过来。” 陆正非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他总觉的此时的陈千卿有点可怕,那是一种他从未在陈千卿身上感觉到的东西。 陈千卿见陆正非犹犹豫豫,皱了皱眉:“再过来点。” 陆正非这才又往前走了两步,总算是到了坐着的陈千卿面前。 陈千卿也说什么,只是冲着陆正非的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脸凑过来。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心里有种被抓包后,莫名的心虚,他道:“千卿,你别生气,我是真的只爱你。”说着,他弯下了腰。 陈千卿一把抓住了陆正非头发,陆正非吃痛皱眉:“千卿?” 陈千卿没留力气,肯定把陆正非给抓痛了,陆正非的头发很短,很湿,在陈千卿的指间,就像一簇湿漉漉的水草。 陆正非还没反应过来陈千卿想做什么,就被陈千卿扯着头发逮到了镜子面前。 换衣间的镜子前是两个年轻的男人。 同样英俊的面容,一个朝气蓬勃,另一个脸色却难看的像个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陈千卿的右手抓着陆正非的头发,左手摩挲着镜子中,陈千卿的面容。 要是陆正非这时候还觉的陈千卿正常的,那就奇怪了,他要挣脱其实很简单,可看着陈千卿的脸色和眼神,他却有些害怕,害怕他挣脱后,有些事情会脱离他的控制。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就在陆正非想问到底怎么了的时候,陈千卿口中冷冷的吐出一句话:“陆正非,你的爱,谁都不想要。” 下一刹那,陆正非的头就被陈千卿的手按着直接撞向了玻璃,陆正非刚游完泳,还没穿鞋,脚底湿漉漉的根本无法着力,被陈千卿一按,竟是直接撞到了镜子上,“哐当”一声,镶嵌在墙上的镜子被撞成了碎片,纷纷跌落下来。 陆正非发出一声惨叫,他完全没想到陈千卿会这么干! 陆正非被撞的头破血流,甚至有些眩晕,门外一直听着动静的阮温宏也开始敲打换衣间的门,看样子也是听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被陈千卿这么一撞,就算是泥菩萨也有几分脾气,陆正非缓过来之后正想发火,然而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把他头按向镜子的陈千卿,此时正沉默的蹲在地上,哆嗦着手的摆弄着地上镜子的碎片——他想要把镜子给重新拼起来。 陆正非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被撞破的额头,道:“陈千卿,你在干什么?” 陈千卿没理陆正非,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抿紧嘴唇,带着慌乱的神色拼着地上碎掉的镜片,那模样让陆正非感到心中一阵凉意。 陆正非扯住了陈千卿,他道:“陈千卿,你在干什么?” 陈千卿猛地甩开陆正非的手,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千卿……碎了。” 陆正非哑然,他这才注意到,陈千卿的手也被镜子割了好几道口子,此刻正往下滴着鲜红的血液。 要说刚才陆正非还在生气,那么此时,他就只剩下心疼了。 陆正非从身后抱住陈千卿,低声道:“千卿,对不起,你别这样。” 陈千卿不理陆正非,只是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陆正非头疼的厉害,知道自己是制不住陈千卿了,于是只能踉跄着开了门,想让门外的阮温宏帮他一把。 阮温宏本来以为陆正非和陈千卿最多只是吵架,却没想到居然闹的这么血淋淋的,他在看见陆正非脸的一瞬间,甚至真的以为陈千卿拿刀捅了陆正非一刀。 陆正非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进来帮忙!” 阮温宏道:“……你们这恋爱的也太重口了吧。” 陆正非瞪了他一眼,恨恨道:“不他妈都是你作出来的!” 阮温宏讪讪一笑,竟是也没反驳,他哪里想得到陈千卿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居然会这么极端。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硬是把陈千卿从地上扯了起来,陆正非见陈千卿还是挣扎的厉害,干脆用衣服把他给绑了起来,然后拿着毛巾想给陈千卿的手止血。 阮温宏道:“你的脑袋都快傻了还不先治,就顾着你的小情人儿了。” 陆正非头也没抬:“你懂个屁。”——他在看到陈千卿手上的伤口时,就担心的不得了,害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以至于一时间脑袋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经阮温宏一提醒,才觉的阵阵发晕。 阮温宏道:“说真的,就算爱上我也没这么苦吧。” 陆正非道:“爱上你,老子还不如去搞人兽,废话少说,把医生叫过来。” 阮温宏耸了耸肩,这才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把这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陆正非抱着怀里的陈千卿,安抚道:“千卿,别怕,医生来了……” 陈千卿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镜子的碎片,他隐约看到,碎片中映照出的陈千卿的脸,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40去实现你的 从陈千卿把陆正非的脸按向镜子的那一刻,他就一直都没有说话,固执的盯着地面上破碎的镜片,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有事。 陆正非没办法,只好捆住陈千卿的双手把他抱在怀里,知道医生来了,才把陈千卿的手解开,让医生处理陈千卿手上被玻璃割破的地方。 阮温宏看见陆正非这个样子,冷笑道:“陆正非,你脑袋上还在滴血呢。” 陆正非不耐道:“别和我说话,要不是你哪能出这么多的事。” 阮温宏道:“你以为我想管?行啊,回家出柜去,爱怎么样怎么样。” 陆正非闻言也没说话,只是紧皱的眉头暴露出了他的心情。 陈千卿双手被缠满了绷带,沉默的坐在陆正非怀里,似乎已经听不到陆正非和阮温宏的对话了。 陈千卿的伤口处理好了,医生才来给陆正非检查了一下头上的伤口,道:“需要做个详细检查,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 陆正非不耐烦道:“先包上再说。” 医生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给陆正非头上被镜子划破的地上消了毒,又包扎起来。 陆正非很想质问阮温宏到底给陈千卿说了什么刺激成这样,但又碍于陈千卿不敢直接问,只好随便穿好了衣物,阴沉着脸色抱着陈千卿出去了。 阮温宏看着陆正非的背影有点无奈,他道:“陆正非,要是我知道你有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把你带到国外去。” 陆正非的母亲那边基本上都住在国外,很少回国。 阮温宏见陆正非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有些烦躁的想抽烟。 陈千卿觉的很累,整个人像是被放进了一团浆糊里,不停的被人搅动搅动,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耳朵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在他听来只是嗡嗡嗡的轰鸣。 这种感觉,知道上车之后,才好了点。 陈千卿躺在陆正非的腿上,半闭着眼,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好。 陆正非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摸着陈千卿冒着冷汗的脸,低头在陈千卿的额上吻了吻,低声安慰道:“千卿,不怕,有我在。” 陈千卿一言不发,仿佛灵魂已经从肉体里脱离出来了。 陆正非把陈千卿带回了家,把他放到床上后出门给徐少仁打了个电话。 徐少仁在电话里听陆正非把陈千卿的情况描述一边,犹豫道:“他肯定是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了,但是是不是人格分裂还不知道……陆正非,你还没有带他去做检查么?” 陆正非苦笑:“你觉的他可能愿意和我去做检查?” 徐少仁犹豫了一会儿,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心理治疗机构是在国外,但依着陈千卿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和陆正非去做这种治疗的。 徐少仁叹气:“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陆正非头还疼着,还有点晕,他一边抽烟,一边道:“算了,如果他情况没有缓解,就算绑也要把他绑到国外的。” 徐少仁沉默片刻:“你家里怎么办。” 陆正非很想理直气壮的说,我可以保护好他,但是阮温宏的到来却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太天真了。 一个阮温宏就能把陈千卿刺激成这样,要是他家里人铁了心要伤害陈千卿,他怕他护不住。 徐少仁道:“陆正非,你真的不考虑,和他分开么?” 陆正非手里捏紧了电话,一言不发,许久后,才坚定的吐出两个字:“绝不。” 徐少仁轻叹一口气:“你现在在哪,我过来看看吧。” 陆正非嗯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转身进了陈千卿躺着的卧室。 陈千卿缓过来了。 那些激动的情绪已经从他的身体抽离出去,此时的他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冷静的他,只不过脸色稍白而已,看见陆正非走进来,陈千卿道:“你头没事吧。” 陆正非伸手摸了摸自己绑的严实的脑袋,摇了摇头道:“没事,你感觉怎么样?”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脸,道:“还好。” 陆正非道:“阮温宏和你说了些什么?千卿,那个女人真的和我没关系,你相信我好不好?你难受揍我可以,但别伤害你自己。” 陈千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受伤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双手,眼里流露出一种痛苦。 陆正非还以为陈千卿是手疼,道:“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陈千卿哪里是在怕疼,他只是难过他伤害了这具身体而已。 陆正非道:“千卿,有时间你陪我出趟国好不好?” 陈千卿头也没抬:“我没病。” 陆正非道:“我知道你没病,我只是想带你出去散散心。”他和陈千卿在一起接近一年了,几乎哪里都没去过,看见陈千卿这幅模样,只想着带他出去走走,可以减轻一点他的心里压力。 陈千卿又觉的困了,他一困,就不想说话,可是又睡不着,于是只能木着一张脸,看起来沉默又哀伤。 陆正非看着心疼,又没办法,只好憋着一口气,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整阮温宏一次——要不是他,陈千卿也不会被刺激成这样。 陈千卿道:“陆正非,你真的爱陈千卿么?” 陆正非道:“我如果不爱你,又何必同你纠缠在一起呢。”他的世界比陈千卿宽广太多太多,简直就是池水同大海的区别,如果不是因为爱着陈千卿,他早就去了属于他的世界。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眼神里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他道:“如果你爱他,你怎么会舍得,打断他的脚呢。” 这是所有人都在疑惑的问题,如果你爱一个人,怎么舍得伤害他呢。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伸手碰到了他的脸,他道:“因为我如果不打断他的脚,他就会永远的离开我了。” 年轻的答案,轻率的答案,可却是陆正非确信的那个答案。 陈千卿苦笑着,忽然发现他为什么和原主会有那样一个结局——他们根本就不合适。同样的固执,同样的不肯妥协,同样喜欢用对方的软肋当做铠甲,年轻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为了争一口气,让情况一点点的恶化。 无论是陆正非,还是陈千卿,他们如果遇上了一个软一点的对方,都不会有那样的结果。 如果陆正非耐心一点,如果陈千卿宽容一点…… 陈千卿道:“陆正非,如果我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你还是愿意同我在一起?” 陆正非点了点头。 陈千卿还想说什么,陆正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逃出来一看,道:“千卿,我出去一会儿,你先休息。” 陈千卿闭上了眼。 陆正非走出去,给徐少仁开了门,道:“你来的真快。” 徐少仁无奈道:“我正在和孙柏奇他们玩呢,听你说出事了,这不就赶紧过来了么。” 陆正非道:“他在里面休息,要进去看看么?” 徐少仁摇了摇头,道:“你先和我详细的说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陆正非和徐少仁在沙发坐下,把他心中有疑惑的事情全都给徐少仁说了一遍,其中包括陈千卿态度的转变,和一些平时没注意,此时才想起的小细节。 徐少仁道:“你说他不愿意给你弹琴了,还说自己不会弹?” 一提到这个陆正非就生气,他点了点头道:“他没以前那么容易发火了……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就是……硬不起来。” 徐少仁这次没嘲笑陆正非,他道:“你还有没告诉我的事情吧?” 陆正非道:“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叫自己的名字……”他还是没能说出陈千卿对着镜子自慰的事情。 徐少仁道:“我建议你再观察他一段时间,你最近比较忙,最好请专门的看护来守着他,我看他的情况的确很严重。” 陆正非道:“就不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催眠或者治疗么?” 徐少仁笑了笑:“催眠哪里有那么神,一般不信这个,或许心智比较成熟的人都能难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催眠,当然,也可以辅助药物,但这种药物对人体有一定的伤害。” 听到有伤害,陆正非就息了心。 徐少仁道:“我看你也不容易,看上谁不好,爱上这么个石头人。” 陆正非道:“那是你站在我的角度看,如果是陈千卿的朋友,估计只会觉的我是个变态吧。”这点,他倒是很清楚。 徐少仁道:“我给的建议是,你忙完这段时间,再和他开门见山的说,不过出柜这件事,我真的觉的你应该再考虑考虑。” 陆正非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徐少仁道:“走吧,带我去看看他。” 说着,两人进了陈千卿所在的屋子,陈千卿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睁开了眼,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徐少仁。 徐少仁微笑道:“好久不见,千卿。” 陈千卿道:“我不会去看心理医生的。” 徐少仁哪知道陈千卿一开口就拦住了他想要说的话,他只好苦笑道:“我不是来劝你看医生的,只是陆正非担心你,叫我来看看你。” 陈千卿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徐少仁才道:“千卿,你想和陆正非一起出去旅游么?“ 陈千卿道:“去哪?” 徐少仁道:“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陈千卿不知道自己最想去哪里,但他知道真正的陈千卿最想去一趟d城,但最终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气氛沉默好久后,陈千卿才听到了,那个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道:“去d城吧。” 41新年快乐哟 虽然已经决定了去旅游,可是陈千卿和陆正非目前都没有时间。 陈千卿要上学,陆正非那边也是一大堆的事,当然,只要陈千卿愿意,陆正非完全可以抽出时间陪陈千卿,但最终陈千卿还是拒绝了陆正非的好意,第二天就去了学校。 陆正非很担心陈千卿,想把陈千卿留在屋子里,但徐少仁见状却劝了陆正非。 徐少仁道:“我觉的与其让他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如让他多和其他人接触一下,这样对他更好,你要是担心派人跟着就行了。” 陆正非闻言,犹豫许久后,还是赞同了徐少仁的意见。他换了一批守在陈千卿身边的人——至于为什么换,还不是阮温宏搞出来的事。 于是第二天,陈千卿被陆正非亲自送到了学校外的出租房。 陆正非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道:“要不你住回来吧,我给你买辆车。” 陈千卿道:“再说吧。” 陆正非叹气:“你手没好,这几天晚上我派人接你回来。” 陈千卿知道陆正非能放他出来上学就已经是开恩了,所以听到陆正非的这一番话也没说拒绝,只是道:“你不忙了?” 陆正非笑了笑:“不忙。” 陆正非忙不忙,陈千卿能不知道?但他也不点破,只是笑了笑。 陆正非给陈千卿推开了车门,一边走一边叮嘱了几句,直到要上楼梯了,才道:“千卿,手上的伤口注意点,别碰水。” 陈千卿低着头没回话。 陆正非拉住了陈千卿的肩膀,看着陈千卿面无表情的模样,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凑过去吻住了陈千卿苍白的唇。 陈千卿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陆正非推开,可是又想起自己的手受了伤,于是只能用手臂撑着陆正非,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 本来陈千卿以为陆正非就是轻轻吻一下,哪晓得陆正非这个禽兽越吻越动情,把他按到墙壁上后开始试探性的把舌头伸进来。 这下陈千卿忍不了了,他腿一抬,直接给陆正非下体来了一下。 是男人都知道那个部位有多么脆弱,陈千卿用的力气虽然不大,但陆正非还是变了脸色,随后不大情愿的松开了陈千卿,幽幽道:“千卿,你对我真狠心……” 陈千卿冷冷道:“我要是真狠心,你这玩意儿就已经废了。” 陆正非听这话觉的还在隐隐作痛的部位更痛了…… 陈千卿的嘴唇被陆正非吻的发红,倒让他的脸色好看了些,他转过身,冲着陆正非摆了摆手:“再见。” 陆正非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给身边的人又叮嘱了几声,这才坐进车里。 陈千卿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进屋子就被喵呜喵呜叫着的小花给缠住了。洗了个澡,吃了几顿饱饭,小花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跟在陈千卿的脚边不啃走,看模样非要陈千卿抱抱才开心。 陈千卿犹豫的看了小花一眼,去厕所找了塑料手套,戴上之后,才把小花给抱了起来。 小花应该才喝完奶,肚子还咕咕的,他窝在陈千卿的怀里,时不时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陈千卿的手,显然是觉的很舒服。 陈千卿正蹲在地上逗弄着小花就听到了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他一扭头,才发现是祝茂。 祝茂手上拿着一袋子盐,看样子是出去买东西回来了。 陈千卿冲祝茂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祝茂此时的脸色和平时不大一样,看向陈千卿的眼神也畏畏缩缩的,含糊的和陈千卿打了个招呼,就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厨房。 陈千卿若有所思上的看了祝茂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下午还有两节课,陈千卿是吃了午饭回来的,他坐在桌子旁,怀里抱着眯着眼睛开始睡觉的小花,看着祝茂呼噜呼噜的低头吃着面,开口道:“你看见什么了?” 祝茂听见陈千卿这么问,身体猛地一僵,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陈千卿这种岁数的人精,看祝茂这种小孩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他笑了笑:“觉的恶心?” 祝茂筷子差点都没能拿住,他深怕陈千卿误会了,急忙道:“不是!我没有觉的你恶心!只是,只是有点……没、没想到……” 陈千卿觉的祝茂这小孩真好玩,其实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恶心他很容易就看得出来,陈千卿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见祝茂慌慌张张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陈千卿心情好了些,脸色也露出丝丝笑容,虽然不明显,但也比面无表情好多了。 祝茂又吸溜了几根面条,这才注意到陈千卿的手上戴着塑料手套,他道:“千卿,你手怎么了?” 陈千卿道:“不小心被镜子割伤了。” 祝茂道:“啊?去医院看了嘛?你手那么漂亮,可别留了疤……” 陈千卿在他们院的新生招待会上就弹了一曲钢琴,所以祝茂也知道陈千卿的手很重要。 陈千卿淡淡的应了声:“嗯。” 两人聊着天,祝茂把面吃完之后,就差不多到了快上课的时候了。 陈千卿把小花放进了猫窝里,小花正睡的香,时不时还砸吧一下粉嫩嫩的小嘴。 祝茂道:“走吧千卿,你书放我包里吧。” 陈千卿点了点头,他刚穿进陈千卿身体的时候,腿就断了,这会儿手又受了伤,也说得上多灾多难。 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二十几分钟上课,陈千卿和祝茂坐在了第三排。 “祝茂,祝茂,高梓语是你们寝室的吗?”刚坐下,陈千卿班上的女生就叽叽喳喳的围着陈千卿和祝茂叫开了,陈千卿不好相处,但祝茂性格比较好,于是都围着他问了起来。 祝茂愣了愣,显然不明白班上的女生问这个奇葩室友干什么,他道:“对啊……怎么了?” 某个女生道:“你不知道吗?他参加了最强男声的海选?” 祝茂想着高梓语敷着面膜的模样,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啊,我搬出寝室好久啦。” 虽然祝茂已经给出了解释。但女生们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祝茂,从她们的话语中,陈千卿也差不多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非是突然出现的英俊少年,用自创歌曲赢得了大众的眼球,结果一打听才发现这少年居然还是在自己班上,能和即将成为明星的人沾点边,自然让这些年轻的姑娘们激动的不得了。 说实话,陈千卿怎么都不会觉的出现在自己脑子里,那张化着浓妆的脸和英俊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本来也有女生问陈千卿关于高梓语的事情,陈千卿比祝茂干脆多了,两个字:“不熟。”就把她们打发走了。 好不容易二十多分钟过后,终于上课了,祝茂被问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弱弱道:“千卿,她们说的真的是高梓语么……” 陈千卿道:“大概吧。” 祝茂显然是想不民百高梓语这样的人为什么让那么多女生如此激动,憋了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陈千卿看了祝茂的样子,觉的他有点可怜,安慰道:“高梓语平时不是几乎没来上过课么,这些女生很少见到他吧。” 祝茂扶了扶眼镜,眼神里有些难说言说的情绪——不过这一点上,陈千卿对他非常的理解,因为他一听到高梓语这个名字,就仿佛闻到了廉价香水的味道,和那一声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老娘……” 第一节课下课之后,祝茂显然是害怕那些女生继续缠着他问高梓语的事,急急忙忙就上厕所去了,看的陈千卿只想笑。 结果还没登陈千卿的笑容多维持几秒,班上的班长李菲悦就找到了陈千卿。 李菲悦道:“陈千卿,我们学院新年的时候每个班都要出个节目,你能帮帮忙吗?” 陈千卿闻言道:“抱歉,我手受伤了。”说着扬了扬缠着绷带的手。 李菲悦见状道:“你手受伤了?什么时候伤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陈千卿道:“不小心打碎了玻璃。” 李菲悦咬了咬唇,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意外,她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你不弹钢琴,和熊乐怡男女对唱行么?” 陈千卿怎么可能答应,他道:“抱歉,我不想参加节目。” 李菲悦一愣:“陈千卿,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要是你不答应,我们班就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节目了……”——这句话绝对是夸张了,但她显然是摆明想让陈千卿参加新年晚会,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陈千卿拒绝的态度很坚决,让他和一个女人对唱情歌?他和真正的陈千卿都还没唱过呢,怎么可能便宜了别人。 李菲悦见状,也只好道:“那你再考虑一下吧,我们班是真的真的很需要你——” 陈千卿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了。 李菲悦叹了口气,回到了座位上,对着旁边的妹子道:“他不肯定答应。”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急了:“菲悦,你可是答应我的!” 李菲悦眼睛一转:“让我再想想办法!” 42好想亲吻你 年轻的女孩勇敢的追求自己喜欢的男生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至少陈千卿就不反感,当前,前提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说来也好笑,陈千卿对于那些对他表现出好感的人,只会有一个感觉——吃醋。没错,就是吃醋,他嫉妒可以靠近陈千卿并且表现出好感的人,因为这是他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当李菲悦再次来请求陈千卿去参加新年晚会的时候,陈千卿的心情已经说得上糟糕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漂亮女生,毫不犹豫的再次拒绝了李菲悦的请求。 李菲悦是他们班上的班长,人长得漂亮,家里条件也不错,再加上是学生会的干部,从上大学以来就没碰过什么钉子,况且去年也是她提议陈千卿去迎新晚会表演的,当时的陈千卿可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年轻人,大都喜欢干些出风头的事,如果是真正的陈千卿被李菲悦这么追着问,总该是有些动摇甚至答应下来,可现在的陈千卿却有点固若磐石的味道,任凭李菲悦怎么说都不答应。 眼见陈千卿怎么都说不通,李菲悦反而有点火了,她道:“陈千卿,你别那么固执好不好,都是一个班上的同学,何必难为我呢?” 因为陈千卿不回去,所以让祝茂先走了,此时教室里只剩下他,李菲悦和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女生,听见李菲悦这么说,陈千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不会去的,你找别人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千卿!”李菲悦是真恼了,她一把拉住陈千卿的手道:“你不给我面子,总该给乐怡一个面子吧!”说着,她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女生。 熊乐怡闻言,柔柔道:“菲悦,不行就算了吧,我看千卿是真的不想去。” 李菲悦哼了一声,还是不肯放开:“他就是装逼,陈千卿,我最后问一次,你去不去?” 陈千卿一把甩开了李菲悦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手,也是这些人能拉的么!他自己都还没拉够呢! 李菲悦被气的不轻,在陈千卿身后大吼道:“你别后悔!” 陈千卿没啥反应——他这辈子除了陈千卿,还真没几件后悔的事。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陆正非派来的车已经等着了,其实陈千卿身边一直有人跟着,但都不大明显,平时不去找几乎很难注意到,他上了车,看见陆正非坐在里面。 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转凉,陆正非外面穿着件薄款风衣,看见陈千卿坐进来,道:“这么慢?” 陈千卿哪里不知道陆正非这是明知故问,他道:“遇到点事耽搁了。” 陆正非眼神在陈千卿身上转了两圈,又移开了,道:“春节的时候陪我出去玩吧。” 陈千卿疑惑道:“你不是要回家出柜么?” 陈千卿一提到这个陆正非就觉的有点尴尬,他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的告诉陈千卿他的打算,现在却改了主意,总会给人一种他退缩了的感觉,但陈千卿都这么问了,陆正非只好解释道:“我觉的时机还太早,怕他们反应太大。” 陈千卿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了,陆正非不回去出柜,就意味着陆正非不会被关起来,那接下来的三年里他岂不是都要和陆正非继续纠缠? 陆正非看见陈千卿脸色有异,还没有蠢到以为陈千卿是在担心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他道:“千卿,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他以为是阮温宏对陈千卿说了什么。 陈千卿道:“没有。” 一阵沉默后,陈千卿显然是对陆正非不出柜了这个消息十分的不满,但他好歹掩饰住了那一丝丝不愉快,道:“你真不打算出柜了?” 陆正非瞪着陈千卿:“千卿,你想我出柜?” 陈千卿没答话。 陆正非道:“还是你想让我家里人来帮忙拆散我们?”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却不代表陆正非傻,被阮温宏一提点,再加上陈千卿的表现有些明显,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陈千卿的意思,他道:“陈千卿,你搞清楚,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陈千卿的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似乎根本没听见陆正非在说什么。 陆正非伸手按住了陈千卿的头,强迫他把脸转过来:“你听见我说什么了么?” 陈千卿眼神是冷漠的,他看着陆正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片刻后,他才低低的开口:“那么死亡呢。” 陆正非脸上开始出现明显的怒意。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那双年轻的,明亮的,带着怒火的眼睛,淡淡道:“那么死亡,可以把我从你身边带走么?” 回答陈千卿的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吻,事实上陆正非的压力不比陈千卿小,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阮温宏也在给他压力,可他还是愿意抽出时间来陪伴陈千卿,因为他只要看见这个人,就会想要勾起嘴角。 陈千卿没动,他任由陆正非强硬的掰开他的下巴,将舌头探入,席卷了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陆正非是真的生气了,他看得出陈千卿不是在吓唬他,而是在冷静的告诉他一个事实,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和他刚认识的那个陈千卿判若两人,若不是陆正非一直都守在他的身边,恐怕真的会怀疑有人把他的千卿给换走了。 陈千卿本该是充满活力的,可被他吻着的人,却像是一尊冰雕,他不抵抗却不代表接受,沉默的表情里,是一派死气。 陆正非忽然就心疼了,他放开了陈千卿,道:“千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陈千卿道:“即使我不再是陈千卿了?” 陆正非道:“你如果不是陈千卿,那谁是陈千卿呢?” 这个问题很有点直击灵魂的味道,陈千卿也笑了,道:“对啊,我不是陈千卿谁是陈千卿呢。”那个陆正非,早在用枪打爆自己脑袋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陆正非把陈千卿搂进怀里,温柔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千卿,你接受我好不好?” 陈千卿笑了笑,没有说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回到家,两人吃了饭。 晚饭是陆正非做的,全部都按照陈千卿的口味来,所以实际上——这些饭菜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最爱吃的。 吃晚饭后,陆正非又叫医生给陈千卿手上的伤口换了药,然后去厕所打了盆热水端到了陈千卿面前。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道:“你干嘛?” 陆正非道:“你手不是不能碰水么,我给你洗脸。” 陈千卿道:“你给我两个保鲜袋不就解决了。” 陆正非道:“家里没那种东西!” 陈千卿:“……那塑料袋总该有吧?” 陆正非道:“都用完了,明天叫赵姨去买。” 陈千卿怀疑的看着陆正非,沉默了半响后,还是同意了陆正非的提议——他总不能不洗脸吧。 陆正非试好了水温,把毛巾浸在了热水里,拧干后一点点的给陈千卿擦脸,他的动作又轻又小心,似乎很怕把陈千卿给弄痛了。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小心翼翼的模样,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可怜?可恨?还是可笑?陆正非爱的卑微,但他所作出的事,却让人无法对他产生同情。 洗完了脸,陆正非又端来了洗脚水,陈千卿自己脱了鞋把脚浸在了里面。 陈千卿的脚很漂亮,从小没干过什么重活,也没走过多少路,白皙的皮肤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脚趾圆润,指甲盖也带着粉色,规整的如同一颗颗海边淘来的贝壳。 陈千卿洗着脚,陆正非就在旁边盯着看,看着看着,身上就起了反应。 当陈千卿发现陆正非某个部位昂起来之后,整个人都气笑了,他恨不得给陆正非来上一脚:“陆正非,你说你能出息点么?” 陆正非也挺无奈的,他差不多一个月没解决个人问题了,随时看见陈千卿发情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啊。 陈千卿咬牙切齿:“你就不能自己解决?嗯?” 陆正非一脸无辜:“千卿啊,你不知道对于我来说自慰都算是出轨么?你没出轨过对吧?” 陈千卿:“……”他上辈子也说过这种话么?不,他绝不承认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人是他! 陆正非腆着脸道:“千卿,你别生气嘛,这不是觉的你太好看没忍住么?” 陈千卿:“可是你他妈只看见了我的脚!” 陆正非道:“脚也好看啊。” 陈千卿:“……” 陆正非道:“要不你把裤子挽上去点,再给我看点小腿?” 陈千卿:“陆正非,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你的那玩意儿了。” 见陈千卿不像是在开玩笑,陆正非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擦脚毛巾递给了陈千卿:“那你快钱把袜子穿上,我怕我把持不住。” 陈千卿:“滚滚滚!”一边说着,却还是一边把脚上的水擦干净,迅速的穿上了袜子。 陆正非盯了片刻后,幽幽道:“千卿,你袜子的颜色我可真喜欢……” 陈千卿:“?!” 43处理好了事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你发现年轻时的自己是个变态。 陈千卿以前一直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直到现在,看到了陆正非,他才对自己有了清楚的认知。 都说不识庐山真,只缘生在此山中,当陈千卿以他人的角度看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如此之多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方。 当天晚上,陈千卿和陆正非睡在一张床上。 陈千卿穿着睡衣,陆正非却非要裸睡——好吧,这和当年的情形倒是一模一样了。 陈千卿睡眠质量不高,容易惊醒,所以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今天硬是被陆正非拉着,本来已经做好了失眠的打算,结果却出乎意料的睡的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陆正非像只猴子一样牢牢的黏在自己身上。 陈千卿在床上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正准备把陆正非推开,一扭头就看见陆正非也醒了。陆正非瞪着稀松的睡眼亲了亲陈千卿的额头:“早……” 陈千卿道:“醒了就起来。” 陆正非打了个哈欠,十分不情愿的用下巴蹭着陈千卿的头顶:“再睡会儿嘛……”他好久没有和陈千卿一起睡过了,自从知道陈千卿的精神方面有问题之后,他就担心自己和陈千卿一起睡,陈千卿会失眠。但现在看来,也没那么糟糕嘛。 陈千卿看了眼不远处的钟,道:“我上午还有课,要迟到了。” 陆正非闻言,这才不大情愿的松开了手,然后躺在床上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陈千卿换衣服。 陈千卿被盯着倒也坦然,面无表情的换好衣服后,直接洗漱完毕下楼吃饭去了,留下陆正非一个人在卧室长吁短叹。 吃完早饭,陈千卿又去了出租屋一趟——其实早上有课是他随口说的,这都十一月末了,很多课程都已经上完了。 陈千卿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进屋子就看见祝茂愁眉苦脸的捧着书在看。 陈千卿道:“祝茂,你怎么了?” 祝茂看了陈千卿一眼,笑道:“没什么……就是小花想你了。” 话音刚落,小花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围着他喵呜喵呜的叫。陈千卿没再去厨房拿塑料手套,直接弯腰把小花抱了起来。 刚来这里的时候,小花还无精打采的,这吃了一段时间的饱饭,就精力过剩了,看见陈千卿来就缠着不放,非要陈千卿陪它玩。 陈千卿一边逗弄小花,一边听祝茂道:“千卿,考试时间出来了,十八周周三,就是下个月二十多号。” 陈千卿道:“嗯,知道了。”他知道祝茂的意思是——可以开始复习了。 陈千卿虽然不常逃课,但其实已经拉下了很多课程,外加他上课也不怎么认真,真要考起来恐怕还真得费点功夫。 陈千卿道:“考中财的时候你坐我前面吧。” 其实他们这种学科文理综合性很强,又要背又要会计算,陈千卿虽然准备自己也复习一下,但还是觉的有个保障比较好。 祝茂没参加过什么社团,最大的优点就是成绩好,他的绩点是四点多,平均分都是九十分以上。 祝茂没说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每个学期他后面的位置几乎都是班上同学抢着要的。 解决完了考试的事,祝茂眼神里的某些情绪还是没散开,他道:“下午要讲新课,我再看会儿书。” 陈千卿把祝茂的情绪看在眼里,他道:“出什么事了么?” 祝茂故作没事的笑了笑:“没事,就是这题有点难。” 陈千卿见状也没再问,反正若是真有什么,他早晚也会知道。 结果下午上完课,陈千卿就知道祝茂为什么显得那么难过了,因为祝茂走之后,李菲悦又找到了他。 陈千卿觉的昨天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所以根本没打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可他正准备走,李菲悦在他旁边就来了句:“陈千卿,祝茂的奖学金要是因为你的原因没得到,你说他该多难过?” 陈千卿闻言,几乎瞬间明白了是什么一回事。 他们学校有各类奖学金,数额很大,如果拿下来了最高级的,下一年的学费基本是不用愁了。 但奖学金的评定方法却不是光靠成绩,还包括班委和班导打分在里面,一般情况下,班上的同学都不会为难成绩好为人又谦和的祝茂,但如果是有人从中作梗就不一样了。 比如李菲悦,作为班长,她和班导师关系非常好,要是真的有意在班导师面前说几句祝茂的坏话,再怂恿一下和她关系好的同学,恐怕祝茂的奖学金还真拿不下来。 看见陈千卿皱起眉头的表情,李菲悦故意“咦”了一声:“难道祝茂没告诉你?” 陈千卿本来觉的自己作为一个中年人,没必要去欺负年轻小孩,但他也不是那种人家欺负到头上还会退缩的人。 陈千卿道:“你要搞掉他的奖学金?” 李菲悦哼了声:“你要是答应我新年晚会和熊乐怡去唱歌,我就不搞祝茂。”她和熊乐怡是闺蜜,高中的时候就同桌了三年,到大学感情更是好,熊乐怡喜欢上了陈千卿,她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想要帮忙,可却没想到陈千卿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陈千卿听了这话,忽的笑了,他对着李菲悦:“你爸爸是搞外贸的对吧?” 李菲悦没明白陈千卿的意思,她道:“你说什么?” 陈千卿的脸上的笑意微微冷了下来,他道:“最近欧洲在闹金融危机你总该知道吧。” 李菲悦觉的陈千卿说的话十分无厘头,她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陈千卿把包背到背上,面无表情道:“希望你不要后悔你今天做的事。” 说完,他直接转身就走,留下李菲悦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李菲悦的父亲,陈千卿有那么个印象。陆正非家里从军三代,也就陆正非的父亲出来经商,有了深厚的政治背景,再加上精明的头脑,陆家经商自然也是一帆风顺。早在陆正非还没出生的时候,陆正非的父亲就开始把势力延伸到了金融方面——说来或许没几个人知道,现在遍布大街小巷的某私人银行,就是陆正非父亲控股的。 最近金融危机,涉及外贸方面的公司无一不受到牵连,都在千方百计的找银行贷款,想要渡过这个难关。 可是被誉为吸血鬼的银行家可没那么容易把钱投进去,上辈子的时候陆正非之所以帮了李月飞的父亲一把,就是看在她是陈千卿同学的份上。 可现如今李菲悦这么作死,陈千卿可没当菩萨的习惯。 回家当他,陈千卿就和陆正非说了这件事。 陆正非听了也没当回事儿,他现在在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接受陆家,但也掌握了不少权力,少贷点钱出去,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但年轻的陆正非显然是比陈千卿心眼小的多,他道:“干脆让她回家和他爸一起研究金融危机算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李菲悦退学。 陈千卿看了陆正非一眼,夹了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随便你。” 陆正非见陈千卿对这个建议不大感冒,只好道:“千卿,我去给你班导打个招呼,你同学奖学金肯定没问题。” 陈千卿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晶莹剔透的米饭,沉默片刻后道:“你拿点钱出来吧。” 陆正非道:“嗯?” 陈千卿眯起眼笑了:“在学校设个陆氏奖学金。” 陆正非:“……”这还真是够一劳永逸的。 陈千卿道:“就奖励给成绩最好的人,其他一概不看。” 陆正非道:“行,我去办。” 陈千卿知道陆正非肯定会答应,于是继续低头吃饭。 陆正非叹道:“千卿,你什么时候能像关心你同学一样关心我就好了。” 陈千卿道:“我同学不会强奸我。” 陆正非:“……” 陈千卿把筷子一放,擦了擦嘴道:“也不会对着我的脚发情。” 陆正非怒道:“他敢!” 陈千卿道:“所以你不会像关心他一样关心你,因为你是个变态。” 陆正非觉的如果自己面前有张手帕,他大概会捏着手帕嘤嘤嘤的哭起来,但好歹没有,于是他只能眼神越发的幽怨,看的陈千卿几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千卿把事情解决之后,第二天就告诉了祝茂,他也没详细说,只是告诉祝茂奖学金没问题了。 祝茂一听还以为陈千卿为了他委屈自己答应了李菲悦,他道:“千卿,我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愿意,咱就不去。” 陈千卿笑眯眯的摸了把祝茂的脑袋:“别担心,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祝茂还是有点不放心,后来他私底下偷偷的去找李菲悦,却被李菲悦嘲讽了一番,他也就明白陈千卿没骗他,心里的不安也就放下了。 时间走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期末,而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了。 陈千卿来到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也快接近一年。 44春节回家咯 十二月二十一,陈千卿考完了最后一科。 考完之后祝茂还问他考的怎么样,陈千卿捏着笔沉默了一会儿:“应该能过吧。”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但就算没过也没关系,反正无论怎么样陆正非都会让他毕业的。 陈千卿记得当年那谁谁谁在国内重本大学,有一门课就是考不过,教那科的老教授也硬气,死活不肯放行,学校实在是没办法,就只好把这门课给取消了。 这个世界上不能说没有正义,但当你强大到某个程度的时候,能约束你的就只剩下了你自己的道德。 陈千卿考完就回了陆正非那里,当然,回去的时候还把小花给带上了。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要回家,特意在家里等着他,结果没想到陈千卿回来的时候兜里还装着一只小猫,他有点发愣:“千卿,你不是不喜欢小动物么?” 陈千卿把小花放在自己大衣的兜里,到了屋子里才把它捧了出来:“没事干,养着玩。” 小花有点人生,看见陆正非就开始飞机耳,蹲在陈千卿的脚边,一见陆正非伸手就哈气。 陆正非本来也想抱一把的,结果小花这反应,他不大高兴道:“叫什么名字?” 陈千卿道:“小花。” 陆正非差点没笑出声,他道:“哎,小花,以后放在家里养算了,你拿出租屋那么小。” 陈千卿嗯了一声,把小花用的猫砂放到厕所,猫窝放到了客厅沙发旁。 陆正非想抱小花,可小花就是死活都要跟着陈千卿,只要陆正非一伸手就一爪子过去,虽然没抓破皮,但陆正非手上也好几条红印子了。 陆正非委屈道:“千卿,它都不让我抱。” 陈千卿正在弄猫砂,头也不回:“别逗它,抓瞎了我不负责。” 陆正非:“……”他有种预感,小花来了之后他的家庭地位会再次下降。 陈千卿弄好了小花的住所,又给小花倒了猫粮,陆正非这才趁着小花吃饭的时候好好的摸了几把,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沙发上。 陆正非道:“千卿,寒假打算怎么过?” 陈千卿自从知道陆正非不出柜之后,对这个寒假就没什么期待了,他道:“没想好。” 陆正非道:“你不是答应和我去d城了么?你定个时间,我早点买机票。” 其实陆正非最想干的事情是把陈千卿带到国外去做个全面的精神检查,但他知道陈千卿是不会同意的,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带陈千卿去其他地方转转。 陈千卿精神上的确有问题,可他不发病的时候比号称正常人的陆正非正常多了,所以他也不大放在心上。 陈千卿想了想:“我回家一趟再和你出去旅游吧。” 上辈子的时候,他间接造成了陈千卿父母的死亡,也因此让他和陈千卿走向了无法善终的死局,既然他现在变成了陈千卿,自然有哪个义务为陈千卿尽孝。 陆正非同意了,他能请假的时间不多,这次不可能和陈千卿一起回去,但既然陈千卿同意了他出去旅游的提议,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之间,只要一方开始试图妥协,另一方的态度软下来,似乎也是十分容易的事——可惜的是,当年的陆正非和陈千卿之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十二月份,a城已经开始下雪,陈千卿想避开春节的人流高潮。放假没几天就买了回去的机票。 陆正非虽然不情愿和陈千卿分开,但也没有阻止,只是再三叮嘱陈千卿注意身体,还有他们约好的时间。 陈千卿和陆正非约在春节之后出去旅游,他听着陆正非的嘱咐,沉默了许久后才道:“照顾好小花。”说完转身就走。 陆正非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陈千卿已经进安检了。陈千卿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陆正非一想到这儿,简直恨不得买张票冲进去让陈千卿给他再说几句话。 但好歹陆正非忍住了这种冲动,臭着一张脸回去了。 飞机没有晚点,陈千卿几个小时后,回到b城。 陈千卿的母亲柳华梅早就知道陈千卿要回来了,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还叫陈千卿的父亲陈清扬特地请了假去机场接陈千卿。 天下父母心,陈千卿却受之有愧。 坐上了陈清扬的车,陆正非的电话也过来了,陈千卿接起来,听到陆正非的声音:“到了么?” 陈千卿嗯了一声。 陆正非该叮嘱的都叮嘱完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要是那个陈小慧再折腾你家,给我个电话。”上次他纯粹是觉的看热闹挺好玩的,这会儿却又害怕陈千卿被陈小慧欺负。 陈千卿知道陆正非护短,所以只是笑了笑,又嗯了一声。 陆正非道:“反正如果你被欺负了,记得跟我说。” 陈千卿垂下眼睫,自嘲似的笑了,也就是他才会告状,如果换了真正的陈千卿,恐怕就是憋到死,也不会求陆正非一个字。 陈千卿道:“我知道了,先挂了。” 陆正非也没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陈清扬在前面开车,听见陈千卿说话的声音,开口道:“你小子交女朋友了?” 陈千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陈清扬是误会了,他道:“没,同学。” 陈清扬以为陈千卿是不好意思,他笑道:“这个年龄也差不多了,遇到合适的,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陈千卿点了点头,却没再答话。 今年春节过的早,陈千卿一月初回家,再过十几天就是春节了。 陈千卿手上被玻璃割破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因为特别在意,所以恢复的很好几乎没有留疤,再加上腿上的复健没有断,所以同国庆时候比起来,整个人的气色同那时比好了一些。 没有一个母亲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越过越好,柳华梅在饭桌上一边给陈千卿夹菜,一边问道:“千卿,春节的时候你爸爸和姑姑想出去玩,你要不要一起?” 没想到他们倒是和陆正非想到一块去了。 陈千卿道:“不了,我和同学约好了,春节过了去d城玩玩,妈,你不和爸一起去?” 柳华梅摇了摇头:“我晕车,去哪儿都不方便,不过这次是你爸单位公费,可以带一两个家属,我想着你也和你爸他们一起去呢……” 陈清扬无奈道:“华梅,这次是坐飞机,千卿也不去,你要是不去那张机票钱可就浪费了。” 柳华梅犹豫了一会儿:“要不你让你妹把小慧也带上?” 其实柳华梅对陈清扬家已经很体贴了,要不是上次房子那事儿闹的那么难看,她估计第一时间就叫陈清扬把陈小慧带去了。 家里没个男人,陈清玉和陈小慧母女肯定也不好过。 陈千卿觉的柳华梅真是脾气太好了,就陈小慧那姑娘,要是他出手,估计这辈子都不用再看见她了。 陈清扬听见柳华梅这提议,有些犹豫,上次陈小慧污蔑陈千卿那事儿始终是个疙瘩,不管事后陈清玉怎么道歉,陈小慧的坏孩子形象是没办法挽回了。 柳华梅道:“千卿,你怎么看?” 陈千卿正在吃菜,听到柳华梅问他,筷子一顿,露出个笑容:“妈,咱家房子还在吧?” 柳华梅一愣:“在啊。”说完瞪了陈清扬一眼:“你爸要是敢把房子卖了,我跟他拼命!” 陈千卿听着好笑:“陈小慧不是要高考了么,还有时间出去旅游?”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这句话一出来就给陈清扬和柳华梅提了个醒。 柳华梅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她都快高考了,要真把她带出去旅游,耽误了成绩怎么办,记得当年你快高考的那个寒假都在补课呢!” 陈千卿继续低头吃饭。 陈清扬也同意了柳华梅的说法,于是这件事就算暂时放下了。 晚上的时候,陈清扬找陈千卿私下聊了一下,无非是问他是不是对陈清玉有想法之类的。 陈千卿正在看电视,听见陈清扬这话,笑了:“爸,她是我姑姑,我能有什么想法,只是气小慧不懂事,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 陈清扬想摸摸陈千卿的头,可不知怎么的觉的有点伸不出手,于是只好道:“千卿,你别生爸爸的气。” 陈千卿道:“你是我爸,我有什么可生气的。”的确是不生陈清扬的气,因为那套房子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他却有点厌烦陈清玉母女两个了,他不知道陈千卿当时有没有遭遇他现在遇到的事,他只知道,他不会放过每一个对他有恶意,且觊觎着他的东西人。 陈清扬道:“千卿,要不你别和同学一起去了,和我一起吧,咱父子两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陈千卿道:“爸,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了。”——他不去,陆正非绝对是会发疯的。 见陈千卿不肯松口,陈清扬也只好放弃了,又和陈千卿聊了几句,就从阳台进了屋子。 陈千卿看着陈清扬的背影,微微的眯了眯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45大家新年好 自从到外地上了大学之后,陈千卿回家的时间就变少了。几乎除了国庆或者寒假这样连着好几天的假期之外,都待在学校。 柳华梅作为一个母亲,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想着陈千卿的。 所以在过年的时候,这种想念化为了实质性的东西,用三个字总结就是——买买买。 柳华梅带着陈千卿逛超市,几乎把所有陈千卿喜欢吃的东西全部买了一遍,上至一日三餐,下至每天的零食,都备的足足的。 而且一有空就拉着陈千卿逛街,才回来一个星期不到,陈千卿就添了十几身新衣服。 因为生活水平变好了,年味反而没有那么浓,以前是过年的时候吃好吃的,可现在,即便不是过年也能把自己想吃的吃了。 天天都像过年,所以真到了过年的时候,倒不知道该怎么庆祝了。 十几天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关。 春节前一天,陈千卿的小妹陈清玉和大姐陈清芸都到聚到了他们家。 陈清扬大姐早年丧父,只留一个独子,名叫陈傲,比陈千卿大几岁,现在已经在工作了。今年因为要上班,所以春节也没能回来。 陈千卿不大喜欢热闹,但也没说什么,他现在的态度向来都是人不敢我我不犯人,只要不惹到他头上,一切都好说。 这是陈千卿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跨年前几天,c城开始下雪。 c城气候温暖,很少有下这么大的雪的时候,过年那天柳华梅早早的张罗了一桌子年夜饭,一大家子也没再提那些惹人不开心的话题。于是气氛家里倒也算得上和谐。 每年的春晚都是老一辈的必备节目,陈千卿也随大流坐在沙发上陪着柳华梅一起看了。 这段时间陈千卿都没接到陆正非的短信和电话,本以为他忙的忘了,结果晚上快要十二点的时候陆正非来了个电话。 陈千卿正吃着柳华梅煮的元宵,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放下勺子走到了走廊上。 陈千卿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头响起了陆正非的声音。 陆正非道:“宝贝,新年快乐。” 外面开始放爆竹和烟花,热闹非凡,陈千卿手里捏着电话觉的陆正非的声音有些模糊,他道:“嗯,新年快乐。” 陆正非道:“在家里过的开心么?”从陈千卿回家开始他就没再给联系陈千卿。 陈千卿扭头看了眼热闹的屋子,沉默片刻后又嗯了一声。 陆正非道:“你想我么?” 陈千卿轻轻的笑了:“你觉的我该想你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明显,明显到陆正非想自欺欺人都不行,于是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后,才道:“我想见你。” 陈千卿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撅着唇含在鼻子和嘴巴之间,含糊道:“怎么见?我可没长翅膀。” 电话里发出陆正非愉悦的笑声,他道:“你下楼来。” 陈千卿一愣:“你在楼下?!” 陆正非道:“你下来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陈千卿迟疑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电话,他是不大相信陆正非会跑到c城来的,毕竟是除夕夜,以他们家来说,是必须和家人一起过的。 但犹豫之后,陈千卿还是和柳华梅打了声招呼,下了楼。 屋外的地面上已经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陈千卿随便抓了件外套戴了个围巾,一出门就觉的冷的渗人,他下楼之后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陆正非的身影。 陈千卿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正准备给陆正非打个电话过去,脖子里就忽然伸进了一双冻得冰凉的手。 是人都知道这是种怎么感觉,陈千卿差点没直接跳起来,他一扭头,看见陆正非冲他嘿嘿的傻笑,举着一双冻得通红的手对他招手。 陈千卿:“……你怎么来了。”即便有心里准备,但在看见陆正非的时候,他还是被吓到了。 陆正非身上穿的单薄,连个保暖的外套也没有,这时正搓着手道:“我临时买了机票,溜过来了,明天一早就得走。” 陈千卿从陆正非的衣着上大概猜出来,陆正非是从国外某个温暖的地方过来的,因为他身上只穿着件衬衫,外面套了件薄薄的v领毛衣。 陈千卿道:“你就穿这么少?” 陆正非道:“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哪想到c城下雪了。” 陈千卿也不知道他该说什么了,此时离十二点也就十几分钟,四周全是爆竹霹雳巴拉的爆炸声,陆正非穿着薄薄的衣服,头上和肩头有层白白的积雪,脸和手掌都冻的通红却还朝他笑着,他说:“宝贝,我好想你。” 这就是年轻的他,冲动的他,愚蠢的他。 陈千卿伸手把陆正非肩头的雪给拍下去,缓声道:“走吧,找个暖和的地方说。” 陆正非来的匆忙也没开车,年夜的时候打车特别难打,他从机场到陈千卿家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却打了半个小时的车。但万幸的是,他没迟到,还是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看到了他心爱的人。 此时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即使陈千卿家里地理位置不错,周围就有酒店。 陈千卿开了房间,一进屋子就把空调给开着了。 陆正非冻的瑟瑟发抖,见陈千卿的动作笑的开心极了:“千卿,你还是心疼我。” 陈千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陈千卿道:“你去洗个澡吧。” 陆正非嗯了声,他确实是被冻的不行了,也不想逞强,转身就进了浴室。 浴室是玻璃的,里面可以拉上帘子,陆正非对自己的身材这么有自信自然是不肯拉帘子,好吧,说实话是他怕陈千卿趁他洗澡跑了…… 陈千卿没跑,从陆正非进去洗澡他就一直沉默着,陆正非冰冷的手伸进他颈项时的凉气似乎还未散去。 陈千卿没想过年轻时的自己,居然这么有勇气,他知道自己肯为了陈千卿做很多事,可当年轻的他把这些事一件件的对他做出来的时候,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陆正非笑的很开心,和陈千卿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热水温暖了陆正非的身体,陈千卿的心软温暖了陆正非的心。陆正非来的时候很害怕陈千卿直接转身就走,把他留在原地,但幸运的是,陈千卿没有走,还把他带到了酒店来。 这是不是说明,陈千卿对他动摇了呢? 陈千卿动摇了没有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看到陆正非站在雪地里冲他傻笑的时候,他想起的是他追求陈千卿时的感情,他也知道,陆正非有多么害怕,被陈千卿甩开,一个人来,一个人离开。 陆正非洗好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 空调开到了二十八度,室内温度升了起来,陆正非穿着他那件半湿不干的衬衣,笑眯眯的冲着陈千卿道:“千卿……今晚,你陪着我好不好?” 陈千卿缓缓的看了陆正非一眼:“不好。” 陆正非一愣,随即道:“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千卿点了点头,站起来对着陆正非道:“我不回去,我妈会怀疑的。”刚才柳华梅就打了电话来,被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了。 陆正非瞬间像只被放了气的气球,想说什么,又憋住了,他知道陈千卿没有扭头就走是对他的退让,可人是贪婪的动物,总会想着得到更多。 陈千卿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是拦不下来了,他丧气的坐在床边,嘟囔道:“我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本来应该更早的。 陈千卿嗯了声:“我明天早点来,你早点睡吧。” 陆正非拿出一根烟开始抽,他低着头,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低落。 没有人在自己示爱被拒后,还能高兴的起来。 陈千卿没有再犹豫,离开了房间后就上了电梯,他看着电梯里的数字,缓缓的按下了那个“一”。 陆正非是不配得到幸福的,无论他有多惨,都是不配得到陈千卿的爱的。 陈千卿走到外面,越飘越大的雪花洒落在他的脸颊上,冰冷的如同他现在的心情。那个朦胧的属于真正陈千卿的声音仿佛再次在陈千卿的耳边响起“陆正非,你过得好么?”。 陈千卿漠然抬头,头顶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黑暗,他把那天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陈千卿,我过的不好。”所以,你是不是可以稍微开心一点? 踏在白净的雪上,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陈千卿慢慢走回了家,那钥匙开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拿着烟花准备出去放的陈清扬和陈小慧。 柳华梅道:“千卿,去哪了?你爸他们正准备下楼放鞭炮呢。” 陈千卿道:“出去看了看雪。”还有那个在雪里等着他的人。 柳华梅道:“你看你这脸冻的,怎么不把围巾戴上?” 陈千卿想起刚才送陆正非去酒店的时候,把围巾取下来了,结果忘了拿走,他道:“忘了戴。” 柳华梅闻言也不再多问,问了句陈千卿要不要一起下去放鞭炮。 陈千卿拒绝了。 柳华梅看见陈千卿冻的脸都红了,心疼的也没多劝,于是就和陈清扬他们一起去了。 门碰的一声关上,屋内只剩下电视机里主持人的声音,陈千卿缓缓蹲下,把头埋进了双臂之间。 46生病要吃药 鞭炮放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快要一点了街道才安静了下来。 陈千卿的卧室里开着昏暗的灯光,他躺在床上,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看向外面。 漆黑的街道里,只有路灯微弱的光芒。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陈千卿没有睡意,他身上盖着温暖的棉被,却并不觉的舒适。 有些记忆,当你以为你忘记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非不记得。 陈千卿看着冒雪而来的陆正非,想到的却是他重生之前的事情。那时的他被家里整整关了三年,虽然说不上是囚禁,但也绝对别想离开他父母的视线。他抗争过,得到的结果却是被父亲狠狠揍一顿,于是他学会了隐忍,也学会了妥协。 天骄之子,骨子里总是有些傲气,即便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但生活细节里始终会透露一二。陆正非本来以为三年的时光,足以磨灭他对陈千卿的爱。年轻人,都喜欢新鲜,那些浓烈的情绪或许只是因为求而不得——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定义他对陈千卿的爱的。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三十岁的陆正非再一次看到的陈千卿的时候,几乎刹那间,他就明白过来,他这辈子非此人不可。 相别三年之后,他们的再次相遇也是在一个雪夜,似乎就和现在一样冷,那些本已模糊的记忆,却因为今天的刺激,变得格外的清晰。 躺在床上的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寒冷的晚上,看见了陈千卿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举着一把伞,缓缓朝他走来,陈千卿的脸色带着微微红晕,漂亮的嘴唇勾起愉悦的弧度,看起来美的像是一幅画——然后,陈千卿看见了同样站在雪地里的他,那温暖的笑容,瞬间成了泡影。 忽然响起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陈千卿的思绪,他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是陆正非发来的短信,陆正非写道:宝贝,早点睡,晚安。 陈千卿没回,只是随手关了手机和灯,缩进了被窝里。他很困,但是睡不着,于是只能睁着眼瞪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和越来越渺茫的灯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千卿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就怎么都睡不着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六点过。 冬天天亮的晚,六点过和晚上几乎没什么区别。 陈千卿犹豫片刻,还是起身穿好了衣服,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柳华梅也起来了,她要准备早饭,所以通常都起的比较早,看见从卧室出来的陈千卿,她愣道:“千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陈千卿道:“有点事。” 柳华梅道:“你要出去?什么事这么早出去……” 陈千卿道:“我同学有点事叫我出去,我中午还回来吃午饭。” 今年大年初一,按理说应该家人在一起的,陈千卿家不讲究什么规矩,所以柳华梅听到陈千卿这么说的时候,只是停顿片刻后,便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陈千卿随便吃了点柳华梅煮的饺子,就打着伞出了门。 雪比昨天还大,这在c城简直说得上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奇景了,但陈千卿也不再是那个没怎么见过雪的陈千卿,所以看着这大雪丝毫不觉的兴奋。 脚踩进了柔软的雪里,陈千卿一步步走向了酒店。 陆正非住在二十三层,陈千卿出了电梯就敲响了陆正非住的地方的房门。 结果敲了好几声屋里都没有回应,陈千卿想着是不是陆正非睡迷糊了,掏出手机给陆正非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显示无人接听,第二个电话响了七八声陆正非才接起来。 “喂。”——陆正非一开口,陈千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因为从电话里传出来的陆正非的声音格外沙哑,一听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情况不大好。 陈千卿道:“开门,我来了。” 陆正非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陈千卿才从电话里听到从床上翻起来的声音,随后是陆正非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陆正非十分艰难的来开了门,他今天被陈千卿电话叫醒的时候头疼的像要裂开一样,浑身上下都没劲,听见陈千卿说的话,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门打开了,陈千卿走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脸上带着不正常红晕的陆正非。 陈千卿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陆正非开了门,就觉的自己走不回床上了,但他又想在陈千卿面前示弱,于是靠着墙壁缓缓的摇头:“我没事。” 陈千卿什么话也没说,拉着陆正非的手腕就把他带回了床上。 陆正非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就穿着黑色内裤,一杯陈千卿拉回床上就像根面条一样软倒了,嘴里还念叨:“我没事……” 陈千卿皱起眉头,还是伸手探了探陆正非额头上的温度——滚烫。 陆正非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半睁着眼睛,声音又小又弱:“千卿,你来看我啦。” 陈千卿现在在认真的考虑一件事,如果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陆正非烧成傻子,是不是比救了要好?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陆正非和陈千卿两人都是那种死都不肯哭的,陈千卿受了委屈绝不会告诉陆正非,陆正非有哪里不舒服,也不会告诉陈千卿,两人都想要维持最后的尊严,却没想到为了维持这种卑微的尊严所付出的代价有多么的昂贵。 陈千卿又摸了一次陆正非的额头,十分钟后,他缓声道:“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医院。” 陆正非哼哼了两声,还是没说话。 陈千卿皱了皱眉,还是起身去把陆正非的衣服拿了过来,准备给陆正非穿上。 陆正非已经烧的有点糊涂了,他皮肤没有陈千卿的白,和小麦色比较相近,平时脸红基本看不来,但现在陈千卿已经明显可以看得出他整张脸都红透了,准确的说是黑红黑红的。 陈千卿把衬衫和外套给陆正非穿上了,他穿衣服技术不怎么样,陆正非整个人都看起来皱巴巴的。 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陈千卿扶着已经脚软的陆正非,十分艰难的下了楼,更加艰难的打了个车,直奔医院。 陆正非昨天说过十点的飞机,估计是赶不上了。 陈千卿看了看表,七点一十,到医院估计是七点半。 陆正非上车之后,就倒在陈千卿的腿上,眼神迷蒙一片,似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五十多岁的司机见状问了句:“这是怎么了?喝酒喝的?” 陈千卿随便找了个借口:“没,玩雪玩发烧了。” 司机道:“就穿这么点衣服,能不发烧嘛,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年轻的时候就这么折腾,等老了就后悔了。”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薄毛衣和衬衣,没答话。 司机一边和陈千卿唠嗑,一边开车,陈千卿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 快到医院的时候,陈千卿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往陆正非身上一套,付了钱就把陆正非扶了出去。 说句实话,因为家里有专门的医生,除非大病很少会来医院,就算来,也有人帮他办好了手续,所以对于挂号这种事情,陈千卿可以说是陌生的很。 于是咨询一番后,等陆正非躺到床上开始输液,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医生做了个检查后道:“三十九度八,这快上四十度了,还好送来的及时,多烧一会儿指不定肺炎都烧出来了。” 陈千卿刚去二楼交了费,又走楼梯走回了六楼,还有点喘,他道:“只是发烧么?” 医生道:“目前看来只是发烧,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做个全面的检查。” 陈千卿道:“谢谢。” 躺在床上的陆正非右手打着点滴,眼睛紧紧的闭着,看模样已经睡过去了。 陈千卿拿回自己的外套,穿上,坐在陆正非的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他还是对自己心软了,如果是真正的陈千卿,大概会选择眼睁睁的看着陆正非烧成傻子。 陈千卿伸手抹了一把脸,又有点想抽烟,但最后还是没把烟从兜里掏出来,他道:“陆正非,自作孽,不可活啊……” 陆正非自然不会回答,陈千卿坐了一会儿,忽然觉的有点口渴,他起身,正准备出去买点水喝,就听到陆正非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陈千卿转身,把陆正非的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眼来电人,就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是个熟悉的声音:“陆正非,你跑哪去了?你再不回来小心你爸扒了你的皮!” 陈千卿看了眼还在床上睡着的陆正非,淡淡道:“阮温宏,你表弟在睡觉。” 电话那头大概沉默了一分钟,一分钟之后,阮温宏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几乎是在低吼:“陈千卿,陆正非和你在一起?!” 陈千卿不紧不慢的嗯了声。 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以陈千卿对自己这个表哥的了解,想着他估计是要发飙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阮温宏冷冷道:“你把电话给陆正非。” 陈千卿闻言,却是笑了笑,语气轻柔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白莲花:“正非他昨天累了,今天还在睡呢。” 阮温宏:“……”他几乎要骂出一声操。 47离开的人啊 没错,陈千卿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上次阮温宏弄出来的那些事情陈千卿一直都记着,这会儿有了机会找整阮温宏一次,他自然不会手软。 阮温宏道:“陈千卿……你是认真的?” 陈千卿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发出了愉悦的笑声,阮温宏在听到陈千卿笑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整了,他竟也没生气,反而觉的松了口气:“把电话给陆正非,我有正事和他说。” 陈千卿手里捏着电话,转头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陆正非,道:“他发烧了,这会儿刚睡着。” 阮温宏:“……”他不想误会陈千卿的意思,可是陈千卿的这话却让他不得不误会!什么叫做发烧了,还在睡觉?!明明那小子昨天都还好好的! 陈千卿似乎知道阮温宏在想什么,他道:“他昨天来的时候冷着了。” 阮温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叹道:“……你告诉他,如果他赶不回来,我就真瞒不住他爸妈了。” 陈千卿嗯了声:“还有事么?” 阮温宏道:“陈千卿,你如果真的不喜欢陆正非,就别让他误会好么?”通过和陈千卿的相处,他觉的陈千卿完全不像个二十一岁的大学生。 陈千卿轻轻的笑了,他道:“阮温宏,你觉的,我不妥协,陆正非就会放过我?” 阮温宏皱眉。 陈千卿道:“你错了。”——没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阮温宏道:“你们的事情我本不想插手,可陈千卿,陆正非这傻子居然要为了你在家里出柜,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么?”他虽然不玩男孩,但他们圈子里玩男孩的人却不少,但大多数都只是玩玩,根本没人当真。 陈千卿道:“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他傻啊。” 阮温宏语塞,他不想和陆正非撕破脸所以没动陈千卿,可嘴巴上又占不了陈千卿的便宜,经常被陈千卿搞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温宏无奈道:“得,我说不过你,你记得告诉陆正非,他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陈千卿听着嘟嘟挂断的声音,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阮温宏的话,并非是在开玩笑,和陈千卿家里不同,陆正非的家里规矩更严。这一点在过年的时候体现的格外明显。 大年初一,是去给先辈扫墓的时候,如果被陆正非的父母发现他为了个男人溜回了国内,估计就不是一通骂那么简单的事了。 陈千卿垂着眼,看着呼吸不太平稳的陆正非,慢慢的伸出食指,摸了摸陆正非冰凉的鼻尖——这是年轻的他。 陆正非睡的很沉,开始打吊针的时候接近八点,现在已经九点了,如果是十点的飞机,只有现在出发才不会晚点。 可陆正非现在却躺在床上,这意味着他不可能准时赶回去了。 陈千卿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出在他出柜时,父亲愤怒的表情,母亲压抑住的泪水,和鞭子甩到身上的感觉。 陈千卿忽的笑了,他低低道:“陆正非……这都是你该得的。” 还差二十分钟到十点的时候,陆正非醒了,他的表情有些茫然,脸上依旧带着明显的红晕,但意识已经清醒了。 陆正非道:“千卿……我怎么了?” 陈千卿看了陆正非一眼,把刚买来的粥放到了床头,他道:“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陆正非头还在疼,从床上撑起来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打着点滴,他到:“几点了?” 陈千卿道:“九点半。” 陆正非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道:“我晕倒了?” 陈千卿嗯了声,把勺子递给陆正非:“先吃点东西吧。” 陆正非接过勺子,艰难的开始喝粥。 陈千卿道:“你表哥阮温宏刚刚给了我个电话。” 陆正非已经猜到阮温宏大概说了什么,他叹气道:“是不是叫我回去?” 陈千卿道:“是,还说你要是不回去,就别回去了。” 陆正非知道阮温宏是火了,在阮温宏的眼里,为了一个男人跑这么远的陆正非简直就是中了邪。 陆正非犹豫了一会儿后道:“千卿,我不打吊针了,我还有点事要回去。” 陈千卿道:“从这里到机场三十分钟不够。” 陆正非道:“没事,我去改签。” 陈千卿静静的看着陆正非,道:“值得么?” 陆正非一愣:“你说什么?” 陈千卿道:“为了一个人,从那么远跑过来,结果一个人在酒店住了一晚上,还发烧了,真的值得么?” 陆正非笑了:“千卿,看到你,我就觉的值了。” 陆正非脸上的笑容是灿烂的,却让陈千卿觉的那么的刺眼,如果,如果年轻时的他没有这么固执,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陈千卿没有拦下陆正非,而是叫医生来帮陆正非取下了手上的针头。 陆正非被陈千卿扶着到了医院外面,陈千卿帮他打了个车,看着他坐了上去。 陆正非坐在车里,冲着陈千卿招了招手:“千卿,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陈千卿挑了挑眉,刚弯下腰,就被陆正非一把搂住了脖子,狠狠的吻住了唇。 生病中的陆正非没什么力气,陈千卿很快就挣脱了出来,他不悦的看着陆正非:“你找死。” 陆正非嘿嘿的笑了,一边笑一边咳嗽:“我先走了。” 陈千卿啪的一下关上了车门,看着承载着陆正非的出租缓缓远去,他轻呼一口气,打开了伞,慢慢的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陈千卿心里像是有一股气憋着,没几步路却觉的喘的慌,回到家里的时候,柳华梅正在和亲戚们打麻将,她看见陈千卿回来,叫道:“千卿,回来了?” 陈千卿点了点头。 柳华梅道:“我熬了点鸡汤,你去厨房盛点喝吧,看你这脸色,这么难看。” 陈千卿早上出去的时候都感觉很好,但现在却有点头晕,他道:“没事,就是起来太早了,我去休息一下。”说完,他回到了卧室,软软的倒在床上。 睡眠是人健康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陈千卿回到家之后一直都睡的不怎么好,一天能睡个三个小时就已经很不错了,他送走了陆正非,却开始觉的自己浑身不舒服。 陈千卿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温度,觉的还好,于是慢吞吞的脱了衣服,把自己裹进了被窝里。 陆正非这个时间应该到了机场了,不过十点的飞机肯定是赶不上了。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陈千卿就接到了陆正非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陆正非简单的说了两句,大意是机票改到了十一点,但迟到是肯定的了。 陈千卿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后面陆正非在说什么陈千卿已经不知道了,他听着陆正非的生意,就这么睡了过去,直到快十二点才醒过来。 电话通话了几十分钟,看样子是直到陆正非快上机了才挂断了这通电话。 听到柳华梅的敲门声,陈千卿表情木然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柳华梅道:“千卿,吃午饭了。” 陈千卿声音有点哑,他道:“妈,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柳华梅道:“怎么能不吃饭呢?你小子快给你妈我开门。” 陈千卿不想动,敷衍道:“真不想吃,不舒服,想多睡会儿。” 柳华梅也是宠孩子的,听见陈千卿这话就犹豫了,她道:“那你待会儿过来吃啊,这大年初一不吃东西怎么行。” 陈千卿嗯了声,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柳华梅的脚步走远了,陈千卿盯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忽然觉的有些眩晕,这种眩晕感让他更加不想动弹,却又睡不着,于是硬是闭着眼在床上躺了四个多小时。 下午的时候,陈小慧来敲响了陈千卿的门,在门外道:“千卿哥,舅妈叫你出来吃点东西。” 因为上次的事情,陈千卿根本不爱搭理陈小慧,这时听见陈小慧的声音,心情更不好了,他道:“嗯,我知道了。” 陈小慧却还在敲门,她道:“千卿哥,你真的不吃么?舅妈特别给你熬了鸡汤呢。” 陈千卿烦的要死,他脾气其实本来就不好,到了中年之后才稍微有些收敛,这会儿身上本来就不舒服,听见陈小慧一个劲的敲门,火气瞬间上来了,他直接起身,啪的一声打开门,拎着陈小慧的领子冷冷道:“你是自己滚,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陈小慧被吓傻了,她承认她是故意的,但完全没想到陈千卿居然这么粗暴。 陈千卿:“嗯?” 陈小慧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尖声哭泣道:“千卿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陈千卿要是怕陈小慧哭,他就不是陈千卿了,他话也不多说,扯着陈小慧就走向了门口。 陈小慧也就一十几岁的小女生,虽然陈千卿状态不好,但她还是拿陈千卿完全没办法。 所以最后的结局是——陈小慧被陈千卿扔了出去,直到大人们回来,估计都是进不了门了。 而陈千卿,则又窝回了温暖的被窝里。 48好像是病了 柳华梅他们几个大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哭哭啼啼的陈小慧。 陈小慧的母亲问道:“小慧你怎么坐在门口?” 陈小慧一看见大人,就呜呜的哭开了,一边哭一边委屈:“千卿哥把我给扔出来了,还把门给关上,不让我进去。” 一听到这话,几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奇怪。 陈清玉强笑道:“你哥跟你开玩笑呢。” 柳华梅也有点尴尬,她道:“小慧别哭了啊,舅妈等会儿骂你哥。”她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侄女儿,但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 陈清扬表情也不大好看,他道:“先进去再说吧。” 他小时候和几个姐妹关系都不错,但他的大姐和小妹关系就没那么好了,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更不用说来往,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会来他们家聚一聚。 柳华梅拿出钥匙开了门,陈小慧这才进了屋子。 客厅里没看见陈千卿,卧室的门还紧紧关着,柳华梅看着还在哭诉的陈小慧,只好装个样子去敲了敲陈千卿的门,她道:“千卿,还在睡吗?” 卧室里面没动静。 柳华梅转身十分无辜道:“千卿刚才说他不舒服,就一直在睡觉……也不知道怎么会跑出来把小慧丢出去,小慧,给舅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说到底还是陈小慧自己犯贱,她不带着恶意去敲门,陈千卿也不会直接把她给丢出去,要是真的完完整整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陈小慧估计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于是她弱弱道:“舅妈,我没事的,千卿哥哥不舒服,就让他继续休息吧。” 柳华梅闻言还想说什么,就被陈清玉截下了话茬,她道:“哎呀,都是小孩,闹着玩的,没必要那么认真。”陈清玉也是个聪明的,知道陈小慧表现的这么心虚肯定是不占理,索性让小慧别说了:“嫂子千卿不舒服,就别去打扰他了。” 柳华梅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道:“那行,我准备饭菜去了。” 下午三点过,陆正非的飞机到了z城。比他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但幸运的是只晚了一个小时——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在生病,所以这个迟到也算有了个可以解释的借口。 陆正非的母亲和父亲昨天晚上就从国外直接飞回了z城,陆正非借口生意上的事情,跑到了陈千卿所在的c城去。 阮温宏在几场接到陆正非的时候,整张脸都阴沉沉的,他看着陆正非上了车,冷冷道:“你还知道回来?” 陆正非还在发烧,虽然温度没那么高了,但整个人都在大喘气,他道:“先和我爸妈他们汇合吧,我实在是……不行了。” 阮温宏道:“你怎么了?跑那么远就为了打一炮,打完就萎了。” 这要是换了平时,陆正非绝对会和阮温宏继续斗嘴,但现在实在是没力气了,他道:“开你的车吧。”说完就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千卿的电话号码。 上飞机前一个电话,下飞机的时候一个电话,陆正非听到陈千卿淡淡的一声“喂”从电话那头传来就觉的心都软了,他道:“千卿,我到了。” 阮温宏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陆正非温柔的表情,心里面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重,他发现自己这个表弟是真的陷进入了。 陈千卿接了陆正非的电话后,就从床上起来了。他面白如纸,如果光看脸色,恐怕会让人觉的他比正在发烧的陆正非病的还严重。 陈千卿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吓了柳华梅一大跳,她道:“儿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陈千卿就光是觉的自己头晕,他道:“妈,有粥喝么?” 柳华梅这才急急忙忙的进厨房里端了碗粥出来。 这会儿全家人都在沙发上看电视,陈小慧拿着遥控器正在换台,看见陈千卿出来,也不敢和他对视,看着电视啥话也没说。 柳华梅摸了摸陈千卿的额头,道:“不烫啊,你是不是饿的?” 陈千卿缓缓摇头,往嘴里塞了一勺子蔬菜粥。 陈千卿浑身都不舒服,他猜测这种不舒服大概是由于他的心理状态引起的,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陈清扬的大姐陈清芸见陈千卿脸色这么差,道:“千卿,你这们这些学生就是喜欢熬夜,你可千万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陈千卿应了声,又不说话了。 柳华梅道:“大姐,陈燎什么时候回来?春节都不回来了吗?” 陈燎是陈清芸的独生子,宝贝的很,她也以他为骄傲,听见柳华梅这么问,开口道:“他说春节回不来,初二的晚上才能回来呢。” 柳华梅道:“能回来就好,赚钱是重要,可也不可能总是不回家啊。” 一家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嗑,陈千卿低头喝着粥。初二的电视节目有些乏味,陈小慧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结果看到一个娱乐新闻的时候,电视上忽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张清俊的脸,黑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是现在很流行的奶油小生,此刻他正笑着,脸上是一派的温柔。 谁敢信,这个打着创作型歌手的偶像,就是几个月前住在陈千卿寝室的那个娘炮——高梓语。 陈千卿撑着下巴看着,忽然觉的这个世界真是不真实。 陈小慧显然很喜欢高梓语,她道:“秋秋好帅啊。” 陈千卿:“秋秋?” 陈小慧道:“马秋啊,最强男声的亚军!我可喜欢听他的歌了,最强男声每一场比赛我都看了!” 陈千卿:“……”马秋?这艺名谁取的,还不如高梓语呢。 陈小慧道:“千卿哥,你是不是也是秋秋的粉丝啊?” 陈千卿缓缓道:“你不是住在学校么?去哪里看的最强男声……” 陈小慧:“……”你抓重点的能力,这么强真的好么? 陈清玉一听脸色立马变了,揪着陈小慧:“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住了!”上次在陈千卿家知道陈小慧堕过胎之后,陈清玉就好好的敲打了陈小慧一顿,这会儿听到陈千卿问的话,她立马反应过来:“陈小慧,我看你皮又痒了!” 陈小慧哇的一声又哭了,她也是演戏的料,她妈手还没碰到她呢,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淌。 柳华梅和陈清扬只好在旁边劝陈清玉,倒是陈清芸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看电视。 陈千卿上辈子的时候,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原主陈千卿身上,对娱乐圈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也完全不记得高梓语这个人,却没想到高梓语居然和陈千卿是同一间寝室的室友。 等柳华梅和陈清扬把陈小慧和陈清玉劝好了,陈千卿的粥也喝完了。 柳华梅道:“千卿,你就吃这么点?再多吃点吧。” 陈千卿摇了摇头,他确实是吃不下了,这么小小一碗粥他吃着都直泛酸水,更不用说再吃点了。 柳华梅看着陈千卿的眼神有些担忧,以陈千卿这个岁数的男孩子,一顿吃几碗干饭也是正常的事,可她的宝贝儿子就喝了这么点粥,让她这个当妈的怎么不担心。 陈千卿见柳华梅表情忧虑,只好道:“昨天和同学吃了烧烤,有点伤胃。” 柳华梅听陈千卿这么说,稍微放了点行,她道:“少吃点那些东西,烟熏过的容易致癌。” 陈千卿只能应下。 喝完粥,陈千卿又去洗了个澡,之后本来想去楼底下运动一下,但碍于实在是手软脚软,只好早早的上了床,又开始继续发呆。 晚上的时候,陆正非发了几个短信过来,无非是一些问候,陈千卿看了也就看了,没回。他知道,陆正非在家的时候,可不敢和平时一样同他煲电话粥。 既然没有了出柜的打算,陆正非自然是要将他和陈千卿的关系瞒着家里。 陈千卿本来指望着陆正非在家里出柜,自己好洒脱三年,结果陆正非出柜这件事莫名其妙的就被蝴蝶翅膀给扇没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阮温宏看样子也不打算给他那五百万再送他出国了。 没了这些助力,陈千卿有点难以想象,他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情景,但话说回来,他重生到陈千卿身上,不就是受苦来的么,要是事事如意,反倒没有了继续的意义。’ 陈千卿叹了口气,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外面下了几天的雪,在傍晚的时候停了,柳华梅又问了一次陈千卿要不要吃点东西,陈千卿出去喝了碗汤,然后刷牙洗脸,再次回到了温暖的被窝。 上辈子的时候,陈千卿哪能有这么闲的时光,而现在,他觉的自己简直闲的快要发霉了。 一闲下来,就想的特别多,陈千卿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晚的,结果想着想着,就见窗户外的天空开始泛出亮光,一晚上又过去了。 陈千卿整个脑袋都是木的,而此时,他忽然发现,和陆正非睡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睡眠质量,居然比他一个人睡的时候好的多…… 49听说你出柜 陆正非回去之后,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给陈千卿电话或者短信,整个人都像是消失了一样。 他的最后的一通电话还是陆正非下飞机之后再阮温宏的车里打来的。 陈千卿开始还没在意,但是在他发现陆正非接近一个星期都没有消息的时候,他就猜出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陆正非和他的事情,可能被陆正非的父母发现了。 陆正非的父亲虽然没从军,但从小生活在军人家庭里,脾气自然不会软到那里去,他的母亲虽然是个一般很少生气,可遇到原则性的问题,也不会惯着陆正非。 当年陆正非出柜的时候就被他爸一通乱揍,在知道他居然还是强迫了人家一个清白人家的小伙后,更是差点没活活打死陆正非。 由此,陈千卿也过上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对于陆正非失联,陈千卿有多种猜测,但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陆正非家里知道的这些事。 其实陈千卿也算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因为陆正非回家之后,他偷偷去c城看陈千卿的事情就被捅出来了。 陆正非的妹妹陆依琴这个兄控,在知道陆正非居然年都不肯和家里人过了,跑到c城去见陈千卿那个狐狸精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都失控了。 她在父母面前痛斥的陈千卿的卑鄙无耻,骂他是个小白脸,臭娘炮,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觉的陆正非是被陈千卿蛊惑了导致识人不清的辩白。 陆依琴的想法是坑陈千卿一把,但是事实上,她先把她心爱的哥哥给坑了。 陆正非的母亲在听到自家女儿的一番话后,正在喝茶的她差点没把嘴里的水给直接喷出来。 陆正非的父亲陆重乾反应更大,直接吼道:“去把你哥给我叫来!” 陆依琴泪眼稀松的看着父母,道:“爸妈,你们可别打哥,他只是被人害了,都怪那个狐狸精。” 陆重乾脸色阴沉沉的,他道:“你先把他叫过来!” 然后刚回到家,还在发着低烧的陆正非就被叫过去了。 陆正非看了眼自家父母的脸色,又看了眼自家妹妹畏畏缩缩的表情,也差不多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到:“爸,怎么了?” 陆重乾道:“你昨天去哪了?” 陆正非道:“我去c城那边谈个生意,出什么事了?” 陆重乾道:“你确定你是去谈生意,不是去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上辈子的时候,是陆正非自己想出柜,所以自然没有打算掩饰自己和陈千卿的关系,可这辈子却是陆依琴把事情捅出来的,陆正非这人和他爸是一个脾气,说好听点叫固执,说难听点就是倔的像头驴。 陆正非道:“爸,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玉屏道:“非非,你爸最近忙着欧洲那边的事情,没怎么管你,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可要知道尺度。” 陆正非笑了:“妈,您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呢,是不是依琴又和您说什么了?” 黄玉屏道:“她说什么了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千卿这个人,你认识么?” 陆正非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瞪了眼陆依琴,道:“妈,我有分寸。” 陆依琴被陆正非这么一瞪,又瘪了嘴,陆正非从小到大都宠她的很,几乎她的所有要求都会满足,可是这种情况在陈千卿来之后就改变了,陆依琴永远都记得,因为上次她去欺负了陈千卿,被陆正非一通狠骂,还被陆正非找个借口撵开了。 陆重乾道:“你有分寸?有分寸会在过年的时候跑过去?连祭祖都差点迟到,陆正非,我看你是皮痒了!” 陆正非无言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瞒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陆重乾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的,脸色反正是越来越难看,挂断电话之后,差点没把手里的手机给砸到陆正非脸上:“陆正非,你可以啊!” 陆正非:“……” 黄玉屏见陆重乾这么生气,问道:“老陆,怎么回事?” 陆重乾对着黄玉屏道:“看看你宠的好儿子,要是让别人知道我陆家养出个强奸犯,还倒贴给人家,我这张脸放哪搁?” 其实他也知道圈子里的潜规则,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这么不争气,看上了人家都快一年了还没拿下,前段时间居然把人腿都打断了给送到医院去了!这要是个女的陆重乾火气也没那么大,偏偏陆正非看上的还是大老爷们儿! 陆正非道:“爸,和他情投意合……” 陆重乾:“你放屁!情投意合你把人天天往医院送?” 陆正非:“……” 黄玉屏听见陆重乾的话,也不笑了,她道:“陆正非,你给我好好解释。” 陆正非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于是开始解释。这样的情形,和上辈子陆正非出柜的时候简直就是大相近庭。 那时候的陆正非态度没这么软,姿态没这么低,完全就是以一种最欠揍的形象在和他父母说一件最能掀起他们怒火的事,反正最后一句话来形容陆正非父母的感受就是——我们没活活打死你,说明我们爱过你。 现在嘛,经过阮温宏的提醒和一系列的事情,陆正非自然也清楚了该怎么做,所以在面对父母的质问时,他都在示弱。 可是即便陆正非示弱了,陆重乾也气的够呛,虽然没有动手,但也指着陆正非的鼻子一通臭骂,要不是黄玉屏拦着,估计一脚就上去了。 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已经很好了,黄玉屏恨铁不成钢道:“你去好好反省一下。” 陆正非哦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黄玉屏道:“把手机留下!” 陆正非从兜里掏出手机,道:“妈,你可别去打扰他啊,他真的是无辜的。” 黄玉屏气的给陆正非脑袋上来了一下:“你这时候还想着他?陆正非,我舍不得你爸打你,可舍得自己来!” 陆正非讪讪的笑了,又瞪了眼已经看傻了眼的陆依琴,这才进了卧室。 陆依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人是她哥!当年他哥十几岁,因为打架一刀差点捅死人的时候态度都没这么软过,今天这个低声下气,满脸温柔的人真的是陆正非?她没看错吧! 黄玉屏叹气:“老陆,先派人查清楚,别到时候搞错了,错怪了非非。” 陆重乾冷着脸:“能搞错什么?他自己都承认了!” 黄玉屏道:“他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和你一样倔不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重乾哼了声。 黄玉屏道:“年轻的时候玩玩不是什么大事儿,况且到底是不是强迫,还不知道呢。”她见惯了这些事情,所以并未太放在心上。 陆重乾道:“你就宠吧,早晚宠出事儿!” 黄玉屏道:“不就是玩个男人么?陆重乾,你年轻的时候在圈子里还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呢!你玩过男人没有?嗯?” 陆重乾哑然,强辩道:“我结婚之后不就好了么!” 黄玉屏用手指点了点陆重乾的脑门儿,道:“你要是不好,能活到今天?” 陆重乾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好吧,看来从遗传学的角度上来说,陆家人都有当妻奴的潜质。 因为被父母发现了自己和陈千卿的关系,陆正非被迫交出了手机,开始了不知道头在哪的禁闭时光,不过看样子,这次春节旅行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旅行计划其实只是件小事,让陆正非觉的不安的是,他害怕他的父母去找到陈千卿,和他说些有的没的。 陆正非的父母可比阮温宏狠心多了,完全不用顾虑到陆正非。 陆正非想方设法的叫人往外面带消息,终于,在被关了十天之后,他终于让人给阮温宏交代了些事情。 阮温宏对于自己这个彻底完蛋的表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相信爱情,自然也无法理解陆正非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但看在多年情分和陆正非已经被他爸妈关起来的份上,他还是听陆正非话给陈千卿去了个电话。 陈千卿当时正在收拾行李——是的,因为他猜到陆正非被关了,那他和陆正非的旅游计划就泡汤了,所以打算自己趁这个时间去其他地方玩玩。 阮温宏道:“陈千卿,陆正非让我告诉你,他被爸妈关起来了,不能陪你出去玩了!”其实陆正非让他说的只有后面一句,前面是他自己加的。 陈千卿道:“哦。” 阮温宏:“你就这反应??” 陈千卿:“我该有什么反应?” 阮温宏道:“好歹问问他是为什么被关起来的吧?!” 陈千卿道:“除了出柜失败这个原因还能为什么。” 阮温宏:“……是你让他出柜的?你太坏了吧!” 陈千卿道:“我猜的。” 阮温宏:“那你丫怎么不猜猜他还有多久被放出来!” 陈千卿思托片刻:“主动出柜最起码三年吧,被迫出柜下月应该就出来了。” 阮温宏:“……” 结果陈千卿,还真的猜对了 就在一个月后,陆正非被放了出来。 50下雪的日子 阮温宏的一通电话,算是确认了陈千卿的猜测。 既然陆正非被他爸妈关起来了,那他们本来约好的旅行计划自然也就泡汤了。 不过虽然不和陆正非一起去,陈千卿却是打算自己去了。 大年初三的时候,陈清扬大姐陈清玉的独生子,陈燎从他上班的地方回来了。 春节的火车票票难买是公认的,对于上班没几年的陈燎来说,回家有时候是一种奢侈。 陈千卿对这个堂哥有那么点印象,因为上辈子陈千卿父母出事之后,他们的后事就是由这个年轻人来办的,陈燎当时并不知道陆正非和陈千卿的关系,陆正非也派了人过去,陈燎当时对着陆正非直接喊了两百万,说只要出这么多钱,就不追究撞死陈千卿父母的那个司机。陆正非当时因为陈千卿的事情闹的头疼欲裂,根本没耐心和陈燎谈判,虽然他没有直接导致陈千卿父母的死亡,但是如果不是他们为了陈千卿急急忙忙的来到a城,也不会死在出机场高速的路上。 那两百万陈千卿的家人是怎么分的陆正非并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拿了两百万陈燎,没有再尝试联系陈千卿。 有了关于陈燎的这些记忆,陈千卿对于这个堂哥的态度有些不愠不火。 陈清扬和柳华梅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所以倒是挺喜欢这个侄儿的。 陈燎也给家里人带了些他上班地方的特产,一家送了一包。 陈千卿精神不好,更不喜欢嘈杂的声音,所以一般家里人说话的时候,他都在卧室里休息,柳华梅开始还有些担心,想拉着陈千卿去医院检查,在陈千卿解释清楚自己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段时间后,她才稍微放下了心。 陈千卿尽量避开了和家里人聊天,他毕竟不是真的陈千卿,万一他们问了什么问题,自己没答上来那就不好了。 结果这天吃饭的时候,陈燎开口道:“千卿,你今年是大二了吧?想好以后做什么了么?” 陈千卿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米饭,听见陈燎问的这话道:“总不会饿死的。” 陈燎道:“年级轻轻怎么那么消沉呢,我大二的时候可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工作做打算了!” 陈千卿抬眸:“哦。”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每年过年的时候,这些家长里短总是少不了的,可陈千卿不乐意说话,面对陈燎的问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柳华梅无奈道:“千卿,你哥和你说话呢,你听着点啊。” 陈燎脸上有些尴尬,他道:“舅妈,你别说千卿,他就还是个孩子呢,我大二的时候也不怎么懂事。” 陈小慧嘴巴就比陈千卿甜多了,她道:“大哥,你是不是要买车啦?你可真厉害呀。” 陈燎笑道:“这不是春运不方便么,我想买了车到时候就开着车回来,千卿,这次是几号回来的?坐的火车?” 陈千卿又想叹气了,他哪里不知道陈燎在想些什么,无非是赚了点小钱,觉的终于可以回家乡扬眉吐气了,他也无意去说点什么,但聊天就聊天,能别扯到他身上么? 陈千卿道:“走回来的。” 陈燎一听,脸上就不大好看了,他本来想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训一训陈千卿,顺带显摆一下自己,但陈千卿这是完全不给他面子啊。 陈千卿也没给陈燎继续说话的继续,他直接站起来,道:“妈,我吃饱了。”说完就走了。 陈燎愣了片刻后,才讪笑道:“千卿这脾气越来越硬了啊。” 柳华梅也拿陈千卿没办法,只好打圆场:“他这孩子,从小就倔,像他爸……”随后岔开了话题。 春节之后,陈千卿开始准备出去旅游的事,d城肯定是要去的,但既然时间如此的充裕,倒不如把周围的景点也去转转。 柳华梅以为陈千卿还是和他同学一块去呢,她问了陈千卿是和谁去,陈千卿把陆正非的名字报了出来。 柳华梅一听是陆正非,就放心了许多,她对陆正非印象挺好的,况且都是男孩子,也不容易出事,但还是叮嘱了陈千卿很多注意事项。 柳华梅说,陈千卿就听着。 陈清扬也要去旅游,因为柳华梅晕车不愿意去,陈千卿又和自己同学约好了,所以陈清扬就把陈清玉这个妹妹报上去占了个名额。本来陈小慧也想去的,但是陈千卿从中作梗,导致她也没去成。 陆正非还是被关在家里,一个电话都打不出来,陈千卿收拾好了行李,打算春节假期出行高潮过了之后就出发。 今年格外的冷,雪停了两天后又开始继续下,陈千卿精神好的时候就会出去跑步段炼身体,精神不好就整天窝在家里,烤着暖炉当米虫。 在陈千卿买机票什么的都买好了之后,阮温宏的通知电话才打过来——无非是告诉陈千卿,陆正非被关起来了。 陈千卿是挺乐呵的,陆正非虽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被关了三年,但一个月肯定是跑不掉了,而且如果他猜的没错,黄玉屏和陆重乾这段时间就肯定会派人来和他接触,了解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陆重乾是绝对不会允许陆正非走歪路的,陈千卿觉的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陈千卿的机票买在十几号,可是运气有点差,连降的暴雪导致机场停飞了,他也没办法,只好把机票退了等着大雪过去。 年过完之后,家里面又冷清了下来。 等待雪停的期间,陈千卿的青梅竹马袁之桃又给陈千卿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问候了一下陈千卿的近况。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陈千卿是不是还喜欢男人,陈千卿也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嘴里直接冒出三个字“对不起”。 袁之桃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才叹气道:“我懂了。” 陈千卿抽了抽鼻子,他最近有点感冒。 袁之桃道:“我在杂志上看到过那个人了……就是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她其实记得陆正非的名字,但是就是不想说。 陈千卿道:“嗯。” 袁之桃说:“你和他挺配的……唉,你们要是不喜欢男人,该有多少女人喜欢你们啊。” 陈千卿道:“没事,现在也很多。” 袁之桃笑了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陈千卿是很少和人开玩笑的,更不用说这样的玩笑,要是当初有人告诉她陈千卿会喜欢男人,她估计两耳光就上去了——造谣烂嘴巴好么。 可惜,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袁之桃道:“你身上的变化真大,和以前简直就像两个人……” 陈千卿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袁之桃道:“以前我要是和你开玩笑,你肯定就骂我了。” 陈千卿道:“那你是喜欢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袁之桃笑声传过来:“都喜欢……不过感觉你现在的样子,更……怎么说呢,好像什么事情都掌控在手里一样,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陈千卿想,那是因为,那个陈千卿还未长大,便已经被他杀死了。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袁之桃说下个学期来找陈千卿玩,陈千卿也同意了,挂了电话之后扯了张纸,把快流出来的鼻涕擦了一下。再男人又怎么样,感冒了流鼻涕还不是一样鼻头通红,出气不通。 简直就像是上天要和陈千卿作对一样,这雪一下就下了整整一周,周围全部被白色掩盖,出门的时候雪都到了小腿肚——这在c城非常的罕见。 c城的小孩们都没怎么见过雪,所以陈千卿经常看见一大堆的小孩穿着衣服戴着手套疯了一样的在雪里滚,要么拿着雪球打雪仗,要么堆雪人,像是不怕冷一样。 陈千卿偶尔穿的厚厚的,就坐在窗边看着。 柳华梅见他这个样子,叹气道:“真是像个小老头一样了。” 陈千卿笑,却并不答话。他只是想起了某些让人并不觉的愉快的东西。 陈千卿本来是打算在陆正非父母派来的人找到他之前就溜出去旅游的,结果就像是老天要整他一样,就在雪停的前一天,陈千卿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的是a城,陈千卿接起来,那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客气,也带着点冰冷的意味,他说:“您好,请问是陈千卿先生么?” 陈千卿说:“对,是我。” 他道:“我叫韩怀云,陆正非的父母希望我能和您谈一谈。” 陈千卿一愣,有点惊讶到他爹妈居然这么重视自己,竟是直接让陆重乾最看重的一个助手来和他谈这件事。 陈千卿道:“在哪,什么时候?” 韩怀云没想到陈千卿居然这么干脆,他道:“明天您看可以么?地点就在c城好了。” 陈千卿道:“可以。” 韩怀云道:“我大概明天早上到c城,到时候再给您打电话可以么?希望您手机可以保持开机状态。”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陈千卿应了一声,随手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不但不怕黄玉屏和陆重乾来找人和他谈,还反而希望他们早点来。 51谈判的两人 上辈子的时候,陈千卿和韩怀云打过不少交道。这人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陆重乾做事,直到现在,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了。因为信任韩怀云,陆重乾手上很多事都交在了他手上,陆正非在学习家族事务的时候,韩怀云也算得上他半个老师。 韩怀云虽然比陆重乾一直跟着陆正非做事,但是才三十多岁的他却是个性格相对比较柔和的人,在处理很多事情上,他出面比陆重乾出面要好的多。 但是陈千卿隐约记得,当年和真正谈这些的并不是韩怀云,而是陆正非的父母。他们在知道陆正非所做的事情之后,十分干脆的给了真正的陈千卿补偿——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金钱上的。 黄玉屏和陆重乾本来以为把自己儿子关起来,几年之后总该是要忘了陈千卿,可他们都失算了,所以在陆正非宣布坚决要和陈千卿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家里的关系也到达了冰点,除了必要,几乎很少回家。 韩怀云来到c城的时候,是个晴天,下了一周的雪,终于停了下来。暖色的阳光洒在厚厚的积雪上,显得格外刺目。 陈千卿穿着一件蓝白色的羽绒服,戴着一条围巾,就这么出了门。 韩怀云和陈千卿约定的地点,是个市中心的咖啡厅,陈千卿对c城不熟悉,所以在接到韩怀云的电话后就出了门。 半个小时候,陈千卿到达了他们约定的地点,穿着一身灰色风衣的韩怀云已经坐在里面了。 陈千卿走进去的时候,韩怀云的目光便投了过来——他已经在照片上见过陈千卿了。 和照片上的人不同,眼前的人似乎少了那一份稚气,反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韩怀云看着陈千卿,冲着陈千卿招了招手。 陈千卿朝着坐在角落里的韩怀云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韩怀云开口道:“外面很冷吧,喝点什么?” 陈千卿不喜欢喝咖啡,他本来睡眠质量就已经很堪忧了,再喝咖啡估计就真的别想睡觉了,他道:“来杯热牛奶吧。” 韩怀云闻言也没说什么,叫来服务员给陈千卿点了杯热牛奶。 陈千卿的态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陌生人时的尴尬和无措,他坐在那里,仿佛自己和韩怀云已经是见过许多面的老友了。 韩怀云本来以为陈千卿会有些拘谨,却没想到陈千卿是如此的坦然,眼前这个长相漂亮的年轻人眼神里全是淡漠,看向人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的窘迫——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淡然。 是个很特别的人,韩怀云有种预感,他提出自己处理这件事,是正确的选择。 牛奶很快送过来,陈千卿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抱手里,温暖着被冻的通红的手心。 韩怀云道:“你没戴手套?” 陈千卿道:“不喜欢戴手套。” 韩怀云道:“好吧,我们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韩怀云,是陆正非父亲的助手。” 陈千卿听着,也没搭话。 韩怀玉继续道:“他和你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我已经了解了大概的事情经过,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陈千卿低垂下眼睫,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牛奶,不紧不慢道:“从最终结果上来说,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差异,我也希望陆正非能放我走。” 韩怀云沉默的凝视着陈千卿,片刻后才道:“虽然很失礼,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您真的,不是自愿的么?” 陈千卿慢慢抬眸,对上了韩怀云的眼神,他道:“看来,你还是查的不够清楚。” 韩怀云道:“请原谅我这么问,但是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得不到一样东西,只是你的价格出的不够高。” 陈千卿道:“包括生命?” 韩怀云笑了起来:“是的。” 陈千卿也笑了,他以前也这么觉的,直到——他失去了他爱的那个人。 陈千卿道:“或许你是对的,但是从目前看来,陆正非是出不起得到我的那个价格了。”即便是当初陆正非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陈千卿的原谅,可陈千卿依旧选择了死亡,陆正非付不起代价陈千卿要的代价,所以他得不到陈千卿。 陈千卿道:“其实你找我谈没什么用,只要陆正非肯放手,我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韩怀云道:“如果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韩怀云来之前,对陈千卿做了全面的调查,从陈千卿小时候直到前一个月,他几乎知道了陈千卿生命里发生的每一件大事。 可眼前的这个陈千卿,却和他资料里的人,大相径庭。 陈千卿道:“就是这件事么?真是辛苦你大老远跑过来。” 韩怀云道:“当然,我们还愿意对陆正非对您做的那些事,给一定的补偿。” 陈千卿道:“多少钱?” 韩怀云道:“五百万,和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当然,不是a国。”——看来,他还找阮温宏了解了情况。 陈千卿道:“很好,我非常满意。”在这场对话中,陈千卿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有些漫不经心,就好像说的不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一样。 韩怀云道:“我们还可以为您提供完善的心里治疗。” 陈千卿笑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韩怀云不说话了,他来的时候,还在思考,陈千卿是不是真的像资料说的那样,对陆正非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和陈千卿聊了一会儿,他就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陈千卿还真是完完全全的对陆正非不感冒。 也对,作为一个有健全人格的男人,如果没有被陆正非身边的那些东西诱惑,想离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被诱惑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当你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钱财和权力放到了你的面前,有多少人,可以坚持自己的原则,毫不犹豫的离开? 韩怀云跟了陆重乾二十多年了,这些腌臜的事情见的也不少,他也看多了起初是被强迫,后来在钱权的诱惑下,自甘堕落的人。 陆正非虽然还没有掌管陆家,但从他出手有大方就能看出他对陈千卿的重视程度,所以当陈千卿干脆利落的表达出想要离开陆正非的想法的时候,韩怀云居然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但不该说的话,韩怀云不会多说,所以他只是看着陈千卿,陷入了沉默。 陈千卿道:“陆正非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你们能保证他不来骚扰我?” 韩怀云道:“我不能。”除了陆正非的父母之外谁都不能,即便是陈千卿出了国,但如果陆正非没有被关在家里,他也绝对有本事找找过去。 陈千卿一早就猜到了答案,陆正非家里的大事都是陆重乾处理,但在教育陆正非方面,黄玉屏绝对不会让陆重乾一人独揽。这次他们把韩怀云派来,无非就是想看看陈千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陆正非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激烈的出柜,自然也不会让陆正非的父母感到威胁。 这真是糟糕的局面。 韩怀云道:“但是请您别担心,陆正非的父亲,对他做出的这件事非常恼火,近期,他恐怕是不会再来骚扰您了。” 陆重乾也算是半个军人,在知道自己儿子居然去强迫一个男人后,要说不气那绝对是假的。 陈千卿对陆重乾的性格很了解,所以明白韩怀云并没有骗他。 陈千卿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那再好不过了。” 韩怀玉道:“都是年轻人,新鲜劲过了,就没那么感兴趣了。”——从以前,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在陆正非没有表露决心之前,他对陈千卿的追求,就像猫咪追求线团,似乎只是一个兴趣爱好,当另外一只猫咪出现的时候,线团自然会被丢到一边。 可惜的是,对于陆正非来说,陈千卿从来都不是什么线团。 陈千卿并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他只是看着韩怀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重重的叹了口气。 陈千卿很想开口问问陆重乾和黄玉屏过的好不好,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格。或许在下次见面的时候,陆重乾和黄玉屏看向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恶意。 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他似乎把他所有珍贵的东西都丢失了。 韩怀云和陈千卿两人都沉默着,气氛却并不显得尴尬,就好像老友一般,直到咖啡见底,韩怀云才站起来,道:“那我就先走了。” 陈千卿点了点头。 韩怀云叫来服务生买了单,临走之前,犹豫片刻后道:“你记一个我的私人号码吧,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陈千卿道:“和陆正非没关系的事情也能给你打?” 韩怀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陈千卿也没说两句话,但就是有种已经认识了好久的感觉。 陈千卿闻言露出笑容,却并未推辞,而是掏出手机记下了韩怀云的电话号码。 韩怀云走后,陈千卿又坐了片刻,才起身,走向了阳光明媚的门外。 52遇到情敌勒 陈千卿一个人去了d城。 没有陆正非,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在见过韩怀云的当天就买了d城的机票,第二天收拾好行李便出发了。 春节之后,天气依旧寒冷。 陈千卿到d城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了。d城在下小雨了,陈千卿没带伞,出了机场便随便找了个离这里最近的酒店住下。 柳华梅的电话随后打过来,再次叮嘱了陈千卿的安全问题,陈千卿都一一应下了。 陆正非被迫出柜的时间是春节前后,现在春节已经过了,离他被放出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陈千卿可以好好享受只属于自己的时光。 d城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城市,干净的青石板路,贯穿全城的小渠,充满悠闲味道的客栈和酒吧。淅淅沥沥的小雨跌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浅浅的一层水花。陈千卿在酒店住了一晚上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d城之旅。 来d城,客栈一定要住,酒吧一定要玩。 陈千卿当年没能和真正的陈千卿来一次,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座城市的了解。因为真正的陈千卿喜欢,所以他才会费工夫研究,即使他们没有机会来。 陈千卿在狭窄的小巷里找了一间顺眼的客栈,住了进去。 长的漂亮的年轻人,到哪里都受欢迎。客栈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见陈千卿就一直在笑,连要房费的时候都抹去了零头。 陈千卿打算在这里住十几天,等到快要开学了再回去。 d城天气温和,一年到头温差都不算太大,即便今年c城都下雪了,这里的最低温度都有三度左右。 陈千卿有点怕冷,所以穿的还算厚,等安顿好了之后,他便开始出去乱逛。 因为海拔较高,所以这里的米饭都有点夹生,陈千卿本来就胃口不好,这下子更不想吃东西了,春节之后游客流量虽然减少了很多,但寒假还未过,所以街道上几乎都是游客。陈千卿觉的麻烦,干脆天天短了个凳子就坐在自己订的房间窗户旁边看风景。 老板娘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过他这么坐着,还笑着开玩笑说他像是来旅游,倒像是在养老的,陈千卿听了也就笑笑,并不答话。 在休息了几天后,陈千卿找了个天气不错的下午,去了这里很有名的一家酒吧。 d城的酒吧,向来都是文艺青年们热衷于邂逅的地方。在气氛暧昧,灯光昏暗的地方,一见钟情也仿佛变得容易起来。 陈千卿进去后,一个人随便点了些酒,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几乎很少喝酒,更不用抽烟了,此时也只是端着酒杯轻轻的抿着,看着光怪陆离的人群,眼神却已经不知道游离到哪里去了。 陈千卿想安静的坐着,可是有些人却是注定要引人注目的。 搭讪的人很快就来了,是个漂亮的女孩,栗色卷发,穿着米色的外套,笑的很甜,她走过来,充满了自信的味道:“帅哥,可以请你喝一杯么?” 陈千卿回过神,看向女孩的神情里有些不悦的味道,他道:“抱歉,我想一个人。” 女孩道:“一个人多不好玩,我陪你不好么?” 一看就是个没怎么受过挫的女孩,有美丽的脸庞,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甜美的声音,似乎任由哪个男性被她搭讪,都不会太过不给面子。 但陈千卿显然不在这个范围里,他喝了一口酒,笑了:“我喜欢男人。” 女孩脸色立马变了,她眼神在陈千卿身上上下扫视一番,似乎在确定陈千卿是不是在撒谎,然而在对上陈千卿淡然的眼神后,她很快落荒而逃:“打扰了。” 陈千卿冲她举了举杯。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结果没隔两分钟,女孩领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陈千卿的面前。 女孩道:“你不是喜欢男人么,我给你介绍我哥!” 陈千卿:“……” 女孩道:“怎么?别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啊。” 陈千卿:“我已经有爱人了。” 昏暗的灯光下,陈千卿只能隐约看见这个男人的面容,这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寸头更凸显出男人的英气,他非常高,至少有一米九几,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陈千卿,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有几分瑟缩。 在看清楚男人的长相之后,陈千卿的脸色变了——他哪里能想到,自己随便出来旅个游,居然能遇到这个人。 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说话?看上我哥没啊?” 男人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却并无不悦,他道:“筱筱,别胡闹。” 然后男人冲着陈千卿伸出手:“王巫麟。” 陈千卿沉默半响后,才握住了他的手:“陈千卿。” 女孩哈哈的笑起来,她道:“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说完竟是转身就走。 王巫麟十分自然的坐到了陈千卿旁边,他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千卿道:“这种搭讪方法,不会太土?” 王巫麟顿了半响后,才道:“我不喜欢男人。” 陈千卿拿起杯子给王巫麟倒了杯酒:“没事,陪我坐坐吧。” 上辈子,陈千卿和王巫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偶尔还聊上两句。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是情敌——准确的说是陆正非一个人臆想出来的情敌。 的确,在对陈千卿迷的要死的陆正非眼里,谁对陈千卿都有企图,就算陈千卿真的只是交了个普通朋友,在陆正非看来也充满了威胁。 王巫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和陈千卿是好朋友,但在陆正非看来,他们就是奸夫淫妇。王巫麟和陈千卿是在陆正非被关起来的那三年间认识的,等陆正非再次找到陈千卿的时候,陈千卿和王巫麟已经是知己了。 陆正非当然是嫉妒的快要发狂,想方设法的想要断了王巫麟和陈千卿之间的联系,最后,他还是成功了。当时王巫麟帮助陈千卿逃跑,本来都快要成功了,但王家却突然出了事。 陆正非并非是那件事后的推手,可在陈千卿看来,除了陆正非,谁还会那么恨王巫麟?于是矛盾越积越深,陆正非不屑于解释,陈千卿便认定了他的猜测。 后来,陆正非确定了王巫麟和陈千卿并没有那方面的关系,可惜已经太晚了,王家树大招风,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王巫麟被迫出国后,同样也没了消息。 陈千卿想到这里,抿了一口略微有些冰冷的酒。 王巫麟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只要真的把你当朋友,就力所能及的帮忙,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帮陈千卿逃跑了。 陆正非开始对王巫麟充满了厌恶,直到陈千卿的生命一天天衰弱下去,他开始认真的反思自己时才发现,如果没有王巫麟,陈千卿或许会走的更快。真是讽刺。 陈千卿又倒了些酒在杯子里,懒懒道:“那是你妹妹?” 王巫麟嗯了声,他比陈千卿高太多,坐着的时候背脊也挺的直直的,从头到脚都在显露出军人的风范。 陈千卿的手撑着下巴:“你退役了?” 王巫麟道:“没,春节放假。” 陈千卿道:“怎么来d城玩了。” 王巫麟闻言,看向陈千卿的眼神里带上了审视的味道:“你认识我?” 陈千卿笑了笑:“听说过。” 王巫麟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忆陈千卿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可他把红城里几家大姓的嫡系全数了一遍,确定自己自己的确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陈千卿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道:“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王巫麟喝了一口酒:“陈家旁系?” 陈千卿摇了摇头:“不聊那些了,喝酒。” 王巫麟闻言,也不再问什么,他是被他妹妹给硬拉过来的,本来是想打个招呼就走,可是看见了陈千卿,他却坐下了。 他入伍的时候十几岁,在军队里待了十多年了,过几个月就退役,家里想着先让他缓一下再开始接受他该干的事,所以这才随便找了个地方出来轻松一下。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陈千卿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红晕,他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无论是眼神还是神态,都没有年轻那种朝气蓬勃的味道。 可就是这样,却越发的吸引人的目光,因为这种气质和他的年龄配起来,太矛盾了。 王巫麟道:“你多少岁了?” 陈千卿笑了起来,他笑的灿烂,笑容里还带着些许恶作剧的味道,他道:“你猜猜看?” 王巫麟沉吟片刻:“三十?”他觉的陈千卿气质很老练,和却长着一张年轻人的脸。 陈千卿把食指放在唇间,小声的嘘了一声,然后凑近王巫麟,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四十好几了。” 王巫麟愣在原地,陈千卿的气息喷打在他的颈项间,让他有些不自在。 可陈千卿的下一个动作,却是搂住他的肩膀,叹气道:“哥们儿,我们的品味,都差不多。” 王巫麟没动。 陈千卿继续道:“可惜啊……你斗不过我!” 听到陈千卿这句,王巫麟才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居然喝醉了。 53喝醉酒的人 就连陈千卿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轻轻松松的被一瓶啤酒给搞定了。 当他发现自己头有点晕,并且开始控制不住自己说话内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王巫麟也没想到有人的酒量居然可以这么差,一瓶啤酒不到,居然就醉了,而且还和他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什么叫做“你斗不过我”?王巫麟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和陈千卿在哪里见过了。 陈千卿又往杯子倒了些酒,人一喝醉,自制力就变差了。刚才还小口的抿着酒,这会儿已经开始大口往嘴里灌。 陈千卿大口灌完整整一杯,然后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冲着王巫麟豪迈道:“喝!” 王巫麟慢慢的把手里玻璃杯里的酒也喝的一干二净。 陈千卿又开始喝第二杯。王巫麟见状,开口道:“你醉了。” 陈千卿无所谓的摆摆手,语气却有些含糊:“没、没醉。” 王巫麟哑然,他也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么个奇人,在陌生人面前居然放的这么开。 也不怪陈千卿不小心,他上辈子清楚的知道了王巫麟的性向,所以这辈子完全没把王巫麟当成对手,反而在看到王巫麟的时候,想起了真正的陈千卿。 酒入愁肠愁更愁,不到片刻,一瓶啤酒就下了肚。 这时,远远在旁边看着的王巫筱走了过来,她看见陈千卿拿起开瓶器又开了一瓶,给王巫麟和自己在杯子里倒满之后咕咚咕咚的全喝了下去。 王巫筱愣道:“哥?” 王巫麟本来就不善言辞,劝别人这种事情更是很少做,看见陈千卿一个劲的喝闷酒,只是招呼服务员来把陈千卿桌上剩下的几瓶酒全给退了,顺便结了账。这会儿见王巫筱过来,皱起眉头道:“你干的好事。” 王巫筱讪笑:”哥,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而且你们这么一见如故……” 王巫麟道:“他喝醉了,怎么办。” 王巫筱这才看了一眼捧着装着酒的玻璃杯不肯放手的陈千卿。 酒吧里的灯光虽然很昏暗,但任谁都看得出陈千卿此时的状态是怎么样的,她道:“哥,你真不喜欢男人?这劝酒功夫太好了吧。” 王巫麟:“……”他能说他和陈千卿根本没说几句话? 王巫筱道:“不过这人质量看着也不差,你真不考虑一下?” 王巫麟面无表情的瞪了王巫筱一眼,王巫筱肩膀一缩立马妥协道:“得,随便找家酒店给扔进去吧,我算怕了你了。” 陈千卿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了,又开始在桌子上找酒,结果找了半天啥都没摸到,不开心的嘟囔道:“酒呢。” 王巫筱之所以会来搭讪,就是因为她喜欢陈千卿这一款的,虽然被陈千卿告之他喜欢男人,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死心,她道:“哥,他真喜欢男人啊?” 王巫麟嗯了声。 王巫筱叹气:“这年头好男人都去喜欢男人了,怪不得我找不到男朋友。” 王巫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靠谱,他道:“你先回去,我送他去酒店。” 王巫筱还想说什么,但在王巫麟凌厉的目光下焉了,磨磨蹭蹭半响之后。还是同意了王巫麟的提议,和几个朋友不甘不愿的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王巫麟要注意安全,记得戴套。 王巫麟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是没什么办法,索性不理,扶着陈千卿就从酒吧出来了。 陈千卿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人醉了之后,容易把一些平时压抑的很好的情绪暴露出现,比如此刻的陈千卿,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给弄死。 王巫麟刚扶着陈千卿出了门,就听到陈千卿骂道:“你……你真是个傻逼!” 王巫麟问道:“你骂谁?” 陈千卿斜眼看了他一眼:“陆正非!” 这个名字王巫麟倒是听说过,陆家老三的儿子,难道陈千卿和陆家人有什么关系?王巫麟正想着,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拐角有亮光闪过,他只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那是闪光灯。 如果是平时王巫麟肯定就直接追过去了,但现在他身边靠了个醉鬼,这个醉鬼还在不停的对陆正非进行人生攻击。 无奈之下,王巫麟只好给王巫筱打了个电话。 王巫筱刚出酒吧正准备去吃夜宵就接到了王巫麟的电话,她一听就乐了:“哥,你还真怕被人误会是同性恋啊。” 王巫麟道:“你认识叫陈千卿的人么?”他长期待在军队里,有些事情不知道,所以想问问王巫筱。 王巫筱听了这名字,沉思两秒:“有点熟,但想不起来。” 王巫麟道:“那陆正非呢。” 王巫筱直接来了句“哎哟,卧槽”,她继续道:“我想起来了!陈千卿不是陆正非那个情人儿嘛?!这都能被我们遇到!” 王巫麟道:“说清楚。” 王巫筱道:“陆正非你知道吧?他前段时间去大学搞了个大学生,听说就叫陈千卿,我这不是还没见过面嘛,哪里知道这么巧啊。” 王巫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了眼自己身边醉的快要不省人事的陈千卿,道:“王巫筱,你说你是不是皮痒了。” 王巫筱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事儿的确是她惹出来的,可是也不能全怪她啊,她哪能想到随便出来玩一下都能遇到“熟人”呢! 王巫筱道:“哥……你就别怪我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个敢拍你照片的人啊。”这次他们出来玩的人有好几个,虽然都是关系比较好的,但人心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王巫麟道:“你和哪几个人在一起。” 王巫筱拿着电话走远了点,把她身边几个人的名字说了一边。 王巫麟道:“你给小鱼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 王巫筱嗯了声,给王巫麟说的那人打了个电话过去。 王巫麟这才把手机放进了兜里,又看了眼一开始十分愤怒,现在已经面无表情的陈千卿,犹豫片刻后,还是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酒店。 陈千卿不骂人了,被王巫麟搂在怀里,安静的像只兔子。他的脸色全是因为醉意而出现的红晕,因为口渴,还时不时的舔舐一下本来就已经十分红润的唇。王巫麟半抱着陈千卿,只觉的自己眼前这个人瘦的不行,下巴尖就能看见了,而且酒品和酒量都不怎么好,简直就是专门来坑他的。 一进房间王巫麟就把陈千卿放到了床上。 陈千卿扯着王巫麟的袖子,一脸严肃说道:“我真不喜欢你!” 王巫麟:“……”没事,我也不喜欢你。 陈千卿道:“你到底哪里好呢?千卿为什么会喜欢你……我比你帅多了……”酒后吐真言,今天他算是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王巫麟听着陈千卿的话却想笑,什么叫千卿为什么喜欢你,他自己不就是陈千卿么。 陈千卿继续道:“好,我承认你比我高,但是也就高那么一点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食指和拇指,十分吝啬的比了一厘米。 王巫麟:“太少了。” 陈千卿怒道:“不能更多了!” 王巫麟:“……”他就不该和个醉鬼计较的。 这时候,王巫筱的电话来了,王巫麟看了陈千卿一眼,走到走廊接了电话。 王巫筱道:“哥,你怎么知道是那个碧池拍的你的照片?我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她说自己在和小城吃夜宵,我又给小城打了个电话,她果然是在放屁!小城说她包拿掉了,回酒吧拿去了!” 王巫麟道:“我猜的。” 王巫筱道:“那怎么办?”她本来以为陈千卿就是路人甲,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情。但她朋友小鱼显然是认出陈千卿的身份了,所以才会找机会回酒吧拍照,却没想到被王巫麟发现了。 王巫麟道:“你惹出来的事,问我怎么办?” 王巫筱呸了一声:“我要是知道他是gay我还会去搭讪?” 王巫麟道:“那你拉我过去干什么?” 王巫筱道:“哥,你怎么这么拔diao无情啊,刚才和人聊天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我多事儿?要不是我把你拉过去你会和人家聊的那么开心么!” 王巫麟:“……”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家这个妹妹怎么能把这些他个大男人都嫌臊得慌的词说的那么流利的。 王巫筱道:“你可不能不负责啊!人家虽然是陆正非的小情人儿,可现在是自由恋爱——不对,自由包养!” 王巫麟冷冷叫道:“王巫筱。” 王巫筱瞬间歇气,她哭丧道:“好,我错了,要是咱妈问起来,我就说陈千卿是我朋友……只是让人扶着而已。” 王巫麟道:“你找人问一下陆正非和陈千卿的事。” 王巫筱愣了:“哥——你不会真的对他有兴趣了吧。”她正因为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的性取向,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如果要是她真的不小心把王巫麟给掰弯了,她爸妈非把她弄死不可。 王巫麟道:“你猜。”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王巫筱露出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54兴师问罪的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的爱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比这个还悲惨的是,在爱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时候,自己却被关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 现在,陆正非有幸成为绿帽子大军中的一员。 陆正非的手机被陆重乾和黄玉屏扣下了,按理说应该是无法同外界联系的。但他十分不幸的有个兄控的妹妹,所以当陆依琴把陈千卿被王巫麟搂在怀里的照片拿给他看时,陆正非第一时间就把陆依琴的手机砸到了地上。 面对陆正非狰狞的表情,陆依琴急忙劝道:“哥,我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看看,你这才被关起来几天,他就去招惹别的男人了。” 陆正非脸色黑沉沉的,他道:“这人是谁?” 陆依琴道:“是王家老大的儿子,王巫麟。” 陆正非道:“他们现在在哪?” 陆依琴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正非的表情,犹豫半响后道:“在d城。” 于是陆正非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本来是打算和陈千卿一起去d城玩玩,却没想到被陆依琴告诉了父母关于陈千卿的事,所以这才被关在了家里。说到底,要是陆依琴不告状,他的陈千卿也不会跑到d城去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陆正非一直都是个护短的人,他很宠陆依琴,在陈千卿之外事情上,几乎所有陆依琴的所有要求都被满足了,即便是这次陆依琴把他和陈千卿的事情告诉了他的父母,他也没有太过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可当陈千卿和别人的照片被陆依琴放到了陆正非面前时,陆正非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他道:“陆依琴,你几岁了?” 陆依琴傻眼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正非冷冷道:“他的性子我能不知道?你敢不敢告诉我,你这张照片,谁传给你的?” 陆依琴眼眶红了,她道:“你就这么相信陈千卿那个狐狸精么?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陆正非失望道:“陆依琴,我疼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但是如果你搞不清楚什么事一个妹妹该做的,就别怪我无情。” 陆依琴气的浑身发抖,她本来以为看到了陈千卿照片,陆正非会生陈千卿的气,结果陆正非却对着她发火了。 面对护着陈千卿的陆正非,陆依琴大吼一声:“哥哥我讨厌你!”就呜呜呜的转身跑了出去。 陆正非真的不气陈千卿?——那就有鬼了。事实上,他在看到陈千卿和王巫麟合照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冲出去找那个奸夫一决高下!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所以最后陆正非在床上沉默的坐了许久之后,还是起身走向了屋外——他现在急需和外界联系。 陈千卿还不知道自己的照片已经被发给陆正非看了,因为喝了酒,所以这晚上他睡的死沉死沉的,直到第二天都快十点过了,他才醒过来。 宿醉之后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让陈千卿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然而等他醒来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他的脑袋出现了一秒钟的空白。 好在这种空白也就是一瞬间,陈千卿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酒店。 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没有其他人动过的痕迹,陈千卿在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冰箱旁边,开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冰凉的水下肚,一直当机的脑子这才开始运转,陈千卿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但无奈的发现自己居然就只记得王巫麟这个名字了。 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 头依旧在隐隐作痛的陈千卿把剩下的水喝完,正准备去厕所洗把脸,却忽的注意到桌子放了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个电话号码。 想了想,陈千卿还是用手机打了过去。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醒了?” 陈千卿道:“你是……王巫麟?” 王巫麟嗯了声,直奔主题:“昨天我扶着你的照片被人拍下来了。” 陈千卿道:“嗯?怎么回事?” 王巫麟道:“好像和陆正非有点关系,你这边没问题吧。” 陈千卿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道:“没事,昨天麻烦你了。”他其实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可却没想到酒量居然差到了这个地步。 王巫麟道:“客气,我还有事,下次聊。” 陈千卿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他和王巫麟的照片被拍下来了?陈千卿思托片刻,有种不大妙的感觉。他自己有多喜欢吃醋他可是很清楚,当年陈千卿和王巫麟的事情刚被他知道他就抓狂了,更不用说看到照片。 陈千卿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他在知道陈千卿和王巫麟是好朋友之后干的事……嗯,好像是,把原主陈千卿抓回去狠狠操了一顿? 不过现在倒也不用太担心,因为陆正非这家伙还被关在家里呢。 陈千卿这么想着,悠闲的下楼吃了早饭,准备回客栈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是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a城。 陈千卿想了想,把电话给挂了。然而不到两秒,手机锲而不舍响了起来。 陈千卿一边走,一边盯着这个号码看,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有种感觉——这个电话是陆正非打来的。 由于电话那头的人太过执着,陈千卿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声音传来的那一刹那,陈千卿的想法就得到了证实,电话那头,陆正非的声音又急又怒:“陈千卿,你可以啊你,十几天不见就给我勾搭上个男人!” 陈千卿想,如果是真正的陈千卿,听到陆正非这话估计会勃然大怒,觉的陆正非是在侮辱他的人格,但是现在嘛……陈千卿只是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陆正非道:“王巫麟你也勾搭得上?!你真以为我爸妈把我关起来了我就拿你没办法?” 陈千卿听着陆正非的话,开始思考如果是他,听到怎么样的解释才会满意。 陆正非见电话那头没声音,更气了:“你说话啊!” 陈千卿沉默半响后,才幽幽道:“你答应我和我一起来d城的。” 陆正非愣了愣。 陈千卿道:“结果你没来。” 陆正非有点虚:“我这不是被我爸妈关起来了嘛,我以后给你补上行不行?” 陈千卿不说话,只是意味声长的长叹了口气。 陆正非急了:“千卿,你别生我的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千卿忽然觉的二十多岁的他实在是有点蠢,或者换句话说,二十多岁,正在恋爱中的的他很蠢,这种蠢劲儿甚至让陈千卿都不想承认他和电话那头的人是同一个人了,他道:“陆正非,你先把你家里的事处理好,再来和我说其他的吧。” 陆正非哑然。 陈千卿道:“还有事么?没事我挂了。” 陆正非这才反应过来,兴师问罪的人不是他么?怎么到头来变成陈千卿占上风了,好像自从陈千卿的腿断过一次之后……陆正非就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陈千卿……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说到换了个人,陆正非又有点担心陈千卿的心理问题了,他想,如果陈千卿一个人的时候犯了病,他又不在陈千卿身边,该多危险。 关于这一点,陆正非实在是多虑了——毫不客气的说,陆正非就是刺激陈千卿犯病的最大一个诱因。当然,这一点谁都不敢说,就算是陆正非的好朋友徐少仁,也不敢对陆正非言明这个残酷的事实。 陆正非道:“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 陈千卿道:“嗯。”陆正非居然会说这些废话,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的人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了好么! 陆正非道:“我很快就会出来了。” 陈千卿:“……” 陆正非道:“那我挂了,你别担心我。” 陈千卿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知道的以为陆正非被家里人关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探监呢!况且什么叫做“别担心我”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担忧好么。 陈千卿挂了陆正非的电话,慢慢悠悠的晃回了客栈。 陆正非挂了电话之后总觉的哪里有点不对劲,他认真的想了想,才发现电话那头的陈千卿可以说是对他毫无眷恋之情。 这种认知让陆正非不由的感到气馁,但他不是个容易自卑的人,所以到最后,他告诉自己,等他出去了,陈千卿就没办法无视他了——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陈千卿在d城玩了十几天,直到快开学了才回去。 他到家的时候陈清扬他们也旅游回来了,柳华梅问陈千卿什么时候去学校,陈千卿说差不多过几天就要去了。 柳华梅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陈千卿,等有空的时候,再把陆正非带来玩。 陈千卿把柳华梅的话听在耳朵里,转个身就忘了,反正无论是关于陆正非的什么事,他都会忘记的比较快。 而就像陈千卿起初猜测的那样,陆正非在被关了一个月后,终于也被放了出来。这对陈千卿来说,大概算不上个好消息。 55命运的捉弄 作为一个母亲,柳华梅无意是称职的。她疼爱陈千卿,愿意为陈千卿付出一切。 而陈千卿和柳华梅母子两的感情非常好,正因如此,在柳华梅和陈清扬出车祸当场死亡之后,陈千卿对陆正非也算是恨到了骨子里。 柳华梅的死算得上一个意外,但陈千卿还是把原因归到了陆正非身上。因为如果不是陆正非将他囚禁起来,柳华梅和陈千卿也不会急匆匆的从a城赶到b城,最后死在离开机场的高速路上。 陈千卿临走之前,柳华梅给陈千卿准备了一大堆特产。 父母就是想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子女的人,陈千卿推辞不过,也只好带上。 b城终于不再下雪,阳光明媚的天气,正好适合出行。陈清扬开车把陈千卿送到机场,柳华梅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面对柳华梅的好意,陈千卿都应下了。 柳华梅道:“千卿,你一个人在那边一定要注意身体,钱不够了给我和你爸打电话,千万别苦着自己。” 陈千卿点着头,顺手把陆正非打来的电话给挂了。现在他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钱。 直到上飞机前,柳华梅都一直拉着陈千卿絮絮叨叨,她道:“爸妈离你远,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陈千卿点着头,给了柳华梅和陈清扬一个拥抱,然后进了安检。 柳华梅远远的看着陈千卿的背影,冲着陈清扬叹了口气:“孩子他爸,我怎么心里难受的慌呢。” 陈清扬搂着自己老婆,道:“别难受了,千卿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几个小时之后,陈千卿到达了a城。 陆正非的电话一路上都没停过,他前几天被放出来,今天知道陈千卿要回来,一大早就开车到机场去等人了。 陈千卿下了飞机,刚一走出去,就看到了站在远处冲他挥手的陆正非。 一个多月不见,陆正非是瘦了,但从眼神和精神上来看,却十分的亢奋。 陈千卿还是朝着陆正非走了过去。 陆正非顺手接过陈千卿手里的行李,道:“怎么不接我电话?” 陈千卿道:“我爸妈在,不好接。” 陆正非道:“几个月不见,你不想我吗?” 陈千卿抬起头,看了陆正非一眼,笑了:“我说想,你信么?” 陆正非哑然,如果陈千卿这么说了,他估计真的不会信,反而会觉的陈千卿身上出了什么事。 陈千卿把陆正非的表情看在眼里,淡淡道:“所以何必明知故问。” 陆正非发现他越来越拿陈千卿没办法了。生不起气,又放不下,他就像个被胡萝卜吊着走的驴,陈千卿的胡萝卜往哪放,他就得往哪里走。 陆正非把陈千卿的行李放到了后备箱,然后坐到了驾驶室上。 上车之后,陈千卿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反正就好像心脏被什么东西揪着,喘不过气来。 陆正非道:“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陈千卿道:“难看?”他放下头顶上的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色难看的要死,简直就白的像一张被水泡过的餐巾纸。 陆正非伸手摸了把陈千卿的手,愣了:“你手……好冰。” 不知怎么的,陈千卿就是有些心烦意乱,他一把甩开陆正非的手,不耐道:“我平时不都这样么。” 陆正非有些担忧的看着陈千卿,但又不好刺激他,于是只好发动了车,往家里开。 初春之后,气温已经回暖,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比冬天已经好了许多。 车里的暖气开的足足的,陆正非一路开车,一路观察着副驾驶上的陈千卿。 陈千卿的脸色没有一点好转,依旧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冷漠的看着窗外,就像是一尊没有人气的雕塑,让人看了有些心理发慌。 出了机场的高速路,陆正非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又去摸了陈千卿的手,这下他确定是陈千卿不对劲了,他道:“千卿,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陈千卿目光有些散乱,也没说话,任由陆正非抓着。 陆正非道:“千卿?”他叫完这一声,急忙用手去摸陈千卿的额头,这才发现陈千卿满脸的冷汗,嘴唇也变得有些灰白。 陆正非慌了:“千卿,你哪里不舒服?” 陈千卿隔了好久,才缓缓道:“就是心里……难受。” 这种难受是没来由的,就好像突然出现的一种感觉,把陈千卿的灵魂从肉体里抽了出来,周围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连陆正非的话语也显得格外模糊。 陈千卿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让他的稍微回了神。 眼看红灯没了,陆正非也不再犹豫,改了道准备去医院。 陈千卿慢吞吞的把手机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冷漠的陌生声音,那人说:“请问你是陈千卿么?” 陈千卿嗯了一声。 那人继续道:“你的父母出了车祸,比较严重,正在医院里抢救,过来看看吧。” 陈千卿脑子翁的一声就炸了,他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电话那头喂喂了好几声,隔会儿,似乎听到了陈千卿的喘息声,叹了口气后道:“抓紧时间过来吧。” 陆正非一直在注意陈千卿,眼见接了个电话之后,陈千卿仿佛变得不能呼吸了一样,他心里一急,赶紧随便找个地方停了车,解开安全带转身抱住了陈千卿。 陈千卿是真的不能呼吸了,他眼前是一片模糊,耳朵里只能听到心脏普通普通跳着的声音,他看不到陆正非,更不到陆正非的话。 陆正非抱着陈千卿,快被陈千卿吓死了,他道:“千卿,千卿,呼吸,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千卿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随后,他用轻的快要听不见的声音道:“帮我订张回a城的机票……” 陆正非立马猜到了陈千卿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罗嗦,叫人定了最快回a城的票,然后道:“千卿,你别急,有我在你身边。” 陈千卿似乎缓过来了些,他道:“去机场。” 陆正非知道这时候说的再多也是无用的,只好给陈千卿系好了安全带,又把车开回了机场。 陈千卿坐在副驾驶上,沉默的垂着头,直到快到机场了,陆正非才听到他开口,他说:“陆正非,为什么。” 陆正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千卿的这句问话。 陈千卿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直到了上了飞机,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在候机的时候,陈千卿很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什么情况,但他不敢,他是真的不敢。他怕听到电话那头说“陈千卿,节哀。”——他不知道,如果他听到了节哀两个字,他会怎么样。 这不是他的情感,他对柳华梅没那么多的感情,这是属于这具身体的,属于真正陈千卿的情感。 当那时的陈千卿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他的感觉就和现在的陈千卿一样。 人仿佛在天空中飘,周围的一切,都是朦胧的且安静的。 陆正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陈千卿,他身旁的人就好像已经灵魂出窍了,沉默的模样让他根本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陆正非不说话,陈千卿也不说话,直到回到b城,两人间都没有什么交流。 陈千卿麻木的问清楚了父母在哪里医院,和陆正非匆匆的赶了过去。 其实他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因为在他打电话的时候,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陈千卿没等那人把话说清楚,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和陆正非猜测的差不多,是陈千卿的家里出了事,但比他猜测的却要严重很多,因为出事的是陈千卿的父母。 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陈千卿转身冲着陆正非说了句话,他说:“你是谁,我是不是在做梦。”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沉默苍白的模样,眼神里透出恐慌,他道:“千卿,你别吓我。” 陈千卿凝视了陆正非许久,最后转身进了医院,不再同他说一句话。 急救室的灯已经熄了,陈千卿也不去问护士,就在整间医院乱转,一间一间的找。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是不想知道答案,他道:“千卿,有我在,你别怕。” 陈千卿道:“icu里没人。” 陆正非愣了愣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陈千卿重重的喘了口气:“我……该去太平间找他们么?” 陆正非只能伸手紧紧的抱住了陈千卿。 之后,陆正非找到护士询问了情况。 护士猜测陆正非和陈千卿是家属,语气有些怜悯的味道,她道:“夫妻两都没抢救过来……你们是他们的?” “儿子。”陈千卿愣愣道:“我是他们的,儿子。” 护士说了声节哀,就赶忙走开了。 陆正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道:“千卿,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陈千卿道:“这就是他的感觉么?” 陆正非不明白陈千卿的意思。 陈千卿道:“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陆正非道:“千卿,你在说什么?” 陈千卿漠然的看了陆正非一眼:“你是陆正非?” 他问完,居然笑了:”那我,又是谁呢。” 56一切都会好 有很多事情,你若不亲身经历,就注定了无法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感受。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父母去世的时候陈千卿很痛苦,可却没想到他这么痛苦。 那是一种无论以什么方式来描述都会显得苍白的绝望,唯有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在这一世里,没有陆正非的参与,陈千卿的父母还是死了。并且依旧是死于车祸,死于离开机场的高速路上。 这就像是掌管命运的神在用自己的方式嘲讽着他,告诉他——他必须一件件尝遍那些让陈千卿无比痛苦的事。 陈千卿最终还是没有去见柳华梅和陈清扬最后一面。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尝到畏惧的滋味。 医生说,陈清扬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柳华梅则是死在了抢救台上。他们的死相都不怎么好看,陈清扬脑袋几乎被削掉了一般,柳华梅也没好到哪里去。 肇事司机也当场死亡,肇事的原因也简单的可笑——肇事司机在高速路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右手手腕靠着方向盘,遇到突发情况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追尾了柳华梅和陈清扬所坐着的车。 可笑的原因,结果却让人一点都笑不出来。 陈千卿觉的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他这种感觉,只有在上辈子真正的陈千卿死去的时候才有过。那种脑袋一片空白,周围的人说什么都听不懂的感觉让他非常疲惫。 陆正非把陈千卿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知道这时候安慰的语言是苍白的,所以只是搂着陈千卿,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两个大男人这么靠着,始终是有些奇怪。 陈清扬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清扬的姐姐妹妹耳朵里,当天晚上,陈清芸和陈清玉就来了。 她们说的话,陈千卿一句也没有听进入,他和陆正非在走廊里枯坐了半夜,直到快三点钟了,陆正非才扶着他去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陈千卿安安静静的洗了个澡,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沉默的坐在床边。 陆正非担心他,一边自己洗澡,一边还朝陈千卿的方向不停观望,好在直到他洗完从浴室出来,陈千卿都没什么反应。 陆正非坐在了陈千卿身旁,搂住了陈千卿的肩膀。 陈千卿隔了好久后,才道:“给我根烟。” 陆正非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 陈千卿把烟含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他说:“陆正非,我有点害怕。” 陆正非愣了,他几乎从未听过陈千卿这么示弱的一句话,他道:“千卿,有我在。” 陈千卿吐出口中的烟雾,漠然的看着陆正非:“你知道我在怕什么么?” 陆正非道:“你在怕什么?” 陈千卿嘲讽的笑了,他道:“我在怕,我知道,却改变不了的事。”比如柳华梅和陈清扬的死亡,比如陈千卿的受伤,比如他们的结局。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苍白的脸色,漠然的表情,只觉的心疼,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道:“陈千卿,我爱你,我愿意为你遮风挡雨。” 陈千卿闻言却缓缓的摇了摇头,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就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陆正非很想为陈千卿做点什么,但他发现他能做的事,少的可怜。 陈千卿一晚上没睡,他一闭上眼,脑袋里就开始出现零零碎碎的画面和声音,那些画面和声音是那样的真实,就好像出现在眼前,响起在耳边。 陆正非也没睡着,他抱着陈千卿,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这个冷的似乎快要蜷缩起来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陈千卿起床的第一句话就是:“陆正非,有空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吧。” 他撑不住了。 陆正非本该是高兴的,可现在的他却有点高兴不起来,所以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再怎么伤心,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吃过早饭之后,陆正非和陈千卿就去了医院,陆正非联系了一家白事一条龙,开始准备柳华梅和陈清扬的下葬事宜。 陈千卿当天下午就去附近的公墓,选了一块墓地。准备将柳华梅和陈千卿葬在一起。 柳华梅和陈清扬是意外死亡,不是喜丧,按照当地的规矩不能大办,所以陆正非找人看了日子,就准备将他们两人带去火化。 陈清扬的姐妹在此期间又来了一趟,送了陈千卿三个红包。 陈清玉明里安慰着陈千卿,话外却是在问陈千卿补偿款能得到多少。陈千卿只当做听不懂,也不理她,整个人都木木呆呆的。 最后还是一起来的陈清芸看不下去了,瞪了陈清玉好几眼,拉着她就走了。 陈清玉出了医院的门,冲着陈清芸委屈的埋怨道:“姐,不是我故意要这么问的,哥哥走了,可千卿还活着啊,我这不是为了他着想么!” 陈清芸呸了一声。她冷笑:“陈清玉,你别叫我姐,清扬在的时候给你的好处少了么?他走了你就惦记他的买命钱?” 陈清玉道:“什么叫我惦记?千卿不还是个孩子么?这补偿款还没下来就把人拉去火化了,要是肇事司机那边赖账怎么办?!” 陈清芸怒道:“不然呢?你要让清扬等着款子下来才入土?陈清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 陈清玉冷笑道:“陈清芸你怎么说话呢,我告诉啊,你别在这里装好人……” 两人正在医院门口吵的不可开交,就被刚好来医院的陆正非给遇见了。经过这几天陈清玉也算认识了陆正非,急忙住了口,招呼道:“哟,小陆啊,来医院看千卿?” 陆正非冷漠的看了陈清玉一眼:“我劝你别整什么幺蛾子。” 陈清玉恼了:“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我是陈千卿他姑姑,你个外人凭啥叫我别整幺蛾子?” 陆正非答非所问道:“你女儿又去打胎了你知道么?” 陈清玉一愣。 陆正非道:“据说都怀了三个多月了,还是个男孩。” 陈清玉脸色一时间难看至极,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陆正非,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走了。 陈清芸脸色也不大好看,和陆正非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陆正非面无表情的进了医院。他最近哪有心思去关心陈小慧在干啥,刚才那些话无非是随口诌的。没想到陈清玉对她女儿这么没自信,一句话也没说就灰头土脸的走了。 陆正非的骨子里就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平时在陈千卿面前被迫大方,一旦有了其他人惹了他,他绝对不会宽容的以德报怨。 陆正非一进到屋子里,就看见陈千卿坐在椅子上发呆。 柳华梅有兄弟,但都离这离的比较远,估计过几天才能赶过来,所以陈清玉和陈清芸一走,整件屋子冷冷清清的。哀乐一奏,更显得凄凉。 陆正非道:“千卿,时间定好了,后天出殡,再过十几天下葬。” 陈千卿道:“谢谢。” 陆正非道:“千卿……你要是觉的难受,就哭出来吧。”从知道柳华梅和陈清扬死讯的时候,陈千卿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可即便是没有流泪,也能让人从他的脸色和精神上,看出他有多难受。 陈千卿冷漠的看了陆正非一眼,更加冷漠的开口:“我又不是陈千卿,我为什么要哭。” 陆正非立马傻眼了。 陈千卿并没有解释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起身,掏出烟,点燃后走了出去。 陆正非从陈千卿对着镜子自慰的时候就知道陈千卿的精神状态不对,这会儿听了陈千卿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醍醐贯通了一样。 徐少仁的人格分裂论显然是得到了完美的印证。 自从陈千卿被他打断了一次腿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不但不会弹钢琴,性格也变得柔软起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人格分裂导致的? 陆正非想起陈千卿看向他那冷漠又厌恶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像塞了什么似的,堵得慌。 陆正非趁着陈千卿出门抽烟的功夫,给徐少仁发了个短信,把这边的情况大概的说了一下。 徐少仁秒回了短信,上面也就一句话“进行专业检查,有病早治” 陆正非咬牙,虽然陈千卿同意了出国看病,但是这会儿也没时间啊。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陈千卿目前还没与自残倾向。 按照徐少仁的说法就是——只要不轻生,一切都好说。 陈千卿抽完了烟,又回到了屋子里坐在椅子上又不说话了。 陆正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出一句话来:“晚上想吃点啥?” 陈千卿无言的看了陆正非一眼。 陆正非:“……”好吧,他也知道这个话题糟糕极了,可是也总比什么都不说来的好吧…… 结果陈千卿居然回答了陆正非的问题,他道:“喝粥吧。” 陆正非哎了一声,原本因为陈千卿十分沉重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一些。他想,只要陈千卿肯努力的活下去,总有一天是会走出阴影的,对吧? 57人死如灯灭 柳华梅和陈清扬下葬的那天天气很好。 陈千卿和陆正非一大早就开着车到了公墓,在寄存处取了骨灰盒之后,便抱着走到了定好的墓地。 石制的墓碑上,刻着柳华梅和陈清扬的名字和相片。 公墓里的工作人员过来,在墓碑里放了盐茶米豆,然后弄了些土进去,薄薄的盖住了。 那人对着陈千卿和陆正非道:“把骨灰盒放进去吧。” 陈千卿是和陆正非一人抱着一个骨灰盒,陈千卿抱着柳华梅的,陆正非抱着陈清扬的。本来陈清芸问需不需要她过来帮帮忙,但陈千卿拒绝了。 所以此时站在柳华梅和陈清扬墓碑面前的,只有两个人。 陈千卿弯下腰,把骨灰盒放进去,他的神色有些恍惚,看着陆正非将陈清扬的骨灰盒放到了柳华梅旁边。 工作人员道:“亲属一人去抓三捧土,盖在他们骨灰盒上吧,这是后人的福气。” 陈千卿去抓了三捧土,放在了柳华梅和陈清扬的骨灰盒上。 陆正非站着没动,工作人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家属?” 陆正非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想是。” 陈千卿垂着头没说话,等人来把墓碑用水泥封上之后,他才从包里拿出一张白色的毛巾,把墓碑上的灰尘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陆正非蹲下,在柳华梅和陈清扬的墓碑前面放上一些贡品和一束白色的菊花。 弄完了这些,陈千卿又和陆正非在烧纸钱的地方,把带来的属于柳华梅和陈清扬的衣物给烧了。 柳华梅信基督教,所以不能烧纸钱,更不能烧香,陈千卿看着他们的衣服在火中燃烧成灰烬,整个人都出了神。 陆正非悄悄的握住了陈千卿的手。 陈千卿道:“走吧。” 陆正非嗯了一声,牵着陈千卿的手慢慢的往前走。 陈千卿坐进副驾驶,觉的整个人都像要虚脱了,他微微的喘息着,然后闭上眼晴假寐。 陆正非发动了车,带着陈千卿离开了公墓。 一切似乎都已经过去了。可陆正非却越发担心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原因无他——陈千卿太平静了。除了第一天的失态,他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木着一张脸的模样,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再加上他那令人担忧的精神状态,陆正非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千卿。 哭是发泄悲伤情绪的一种方式,然而当你难过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呢。 陆正非没尝过这种滋味,所以面对陈千卿的反应,根本无从猜测陈千卿到底在想些什么。 葬礼办完了,就要开始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关于肇事司机家属赔偿的事情,陈千卿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这种事情,陆正非出面之后会非常好处理。 果不其然,在柳华梅和陈清扬下葬后的第二天,陆正非就把补偿款给了陈千卿。 八十万,两条命,甚至还没有陆正非给他的零花钱多,陈千卿拿着钱只觉的讽刺。 这八十万对于陈千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普通家庭,却很有吸引力。 在陈千卿收拾好行李,准备去a城上学的时候,陈清玉找到了他。 陈清玉提着些水果,一个人来到了陈千卿的家。 陈千卿冷眼看着陈千卿,表情里全是讽刺的意味。 陈清玉被陈千卿瞪的有些心虚,但她看了陆正非一眼,又像是有了勇气,她道:“千卿,你爸爸走的之前,已经和我说好了,要把那套房子……卖给我们家。” 说着,她从兜里拿出一张协议,上面有陈清扬的签字。 陈千卿拿过协议扫了一眼,抬眸:“你想要那套房子?” 陈清玉道:“也不是姑姑想占你的便宜,千卿,我一个女人带着小慧确实是没办法……你看你爸爸也走了,你就圆了他的遗愿吧。” 陈千卿看着陈清玉,忽然觉的,上辈子真正陈千卿被他关着,没看见陈清玉这嘴脸或许也是件好事。因为直到死,原本的陈千卿都觉的他有一家子疼他爱他的亲人。 陈千卿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陈清玉叹了口气,看了坐在陈千卿旁边一言不发的陆正非一眼:“你爸妈死之前,都不知道你和小陆的事儿吧?” 陈千卿道:“你知道?” 陈清玉道:“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姑姑我也不想说你,但是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你?怎么看你爸和你妈?” 然而陈千卿下一个动作,就是把陈清玉拿给他看的那份协议慢慢的撕碎了,他一边撕一边道:“陈清玉,你可以去试试,但是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陈清玉被陈千卿的动作气的脸色煞白,她道:“你撕啊,那本来就是附件!” 陈千卿不想花力气在这上面,他道:“陆正非,你看着办。” 陆正非看向陈清玉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个死人。 陈清玉拎着包,一边骂一边走了,她也不蠢,看得出陆正非不是个好惹的。 陈千卿道:“回学校吧。” 陆正非伸手抱了抱陈千卿。 因为这件事,陈千卿晚去学校十几天。但班导在问清楚他缺席的情况之后,十分大方的给了假期,告诉他会给学办打招呼的。 陈千卿到了学校,把行李放到了陆正非家,然后先去出租屋了一趟。 祝茂已经来学校十几天了,他期间也给陈千卿打了个电话,自然是知道了陈千卿家里发生什么事。 陈千卿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给他的小仓鼠坨坨换木屑,一抬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陈千卿,祝茂道:“千卿,你回来啦。” 陈千卿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肥的快变成一摊的坨坨。 祝茂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陈千卿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许久后,他才道:“千卿,别太难过了。” 陈千卿点了点头。 和放假之前比,陈千卿又瘦了。他的脸色白的不像话,配上略长的头发,和精致的眉眼,简直就像个没人气的洋娃娃。 祝茂看着这样的陈千卿只觉的难受,他给了陈千卿一个重重的拥抱。 陈千卿缓缓道:“我可能不会上学了。” 祝茂一愣:“为什么不上学?” 陈千卿道:“因为我生病了。” 祝茂惊道:“千卿,你生什么病了?” 陈千卿道:“治不好的病。”他觉的,他快要疯了。 无数的记忆和声音纠缠着他,让他食不安寝不眠,他表现出来的淡定,几乎就是一种假象,他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彻底的崩溃。 祝茂听到陈千卿这么说,第一个反应就是癌症,他道:“千卿,不要放弃!我爷爷也得了癌症,但是活了好些年呢。” 陈千卿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笨蛋,我骗你的。” 祝茂狐疑的看着陈千卿,似乎不大相信他的话。 陈千卿道:“我回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房租我交了,你放心住,说不定以后我还回来呢。” 祝茂道:“别啊!你走了,我就回去住寝室了!小花也不在了……千卿,你真的还会回来么?” 陈千卿道:“谁知道呢。”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陆正非一直在门外等着陈千卿,他道:“千卿,你真不想上学了?” 以前是他关着陈千卿不让陈千卿上学,现在却变成了他求着陈千卿上学了。 陈千卿道:“不上了。”没什么好上的,他从来都不是陈千卿,也变不成陈千卿。他自始至终都是个蹩脚的模仿者。 陆正非道:“我叫人去给你办休学的手续了……你看你想什么时候……”后面的话他没说太清楚,但陈千卿和陆正非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陈千卿道:“尽快吧。”按照他的计划,他本该答应韩怀云的提议的,可是当柳华梅和陈清扬死去之后,他却决定顺其自然。 无论是陆正非也好,还是柳华梅和陈清扬的死亡也好,还是他未来按照既定轨迹运行的命运也好,他都要一一的受着。 因为这些,都是他该得的。 重生,或许不代表着改变,而只是意味着,你要将这些苦难,再次原原本本的咽下。 回到陆正非的住所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小花突然冒了出来,陈千卿看着在他脚边喵呜喵呜叫着的小花,眼神里是一种让人心悸的漠然。 就好像眼前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即便再怎么可爱,也同他无关。 这是一种与整个世界隔开的感觉。 陆正非道:“小花长的可真快啊。” 陈千卿平静的看了陆正非一眼,那眼神把陆正非看的后背一凉——直到这时,他终于发现,陈千卿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一个无法等待的地步。 因为那双本该充满生命里的眼睛里,是一片让人无法忽视的死寂,他明明在看着你,可是你却会觉的,他的目光已经游离开来,散乱到了未知的方向。 陆正非知道不能再拖,他道:“千卿,我们马上去看医生。” 陈千卿扭过头,什么话也没说,缓缓的闭上了眼。 第58章 出国了之后 陈千卿的面前放着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人,微笑着看着他,冲他招招手,冲他张张嘴。那人面容英俊,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头发略长,凌乱的散开在肩膀上。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那声音轻柔,飘逸,柔和,仿佛童话里天使的歌声。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直到陈千卿用手指触碰了冰凉的镜面。 在他指尖碰到镜子的那一刹那,光洁明亮的镜子开始一块一块的碎裂,从裂缝里流出浓稠的带着腥味的鲜红血液。 镜子里的对着陈千卿露出明媚的笑容,他的皮肤一寸寸的皲裂,眼神却亮如星辰,他对着陈千卿道:“我的死,就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陈千卿从噩梦中醒来了。 现在正好凌晨三点,陆正非睡在他的身侧,闭着眼睛正在熟睡之中。 陈千卿伸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盯着不远处的钟轻轻的叹了口气。 有些东西,没有表露出来,却已经成了心病。 从回到学校开始,陈千卿一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天也如此,他用手臂遮住眼睛,脸上露出有些茫然的神色。 天快亮的时候,陆正非才发现陈千卿一晚上又没睡。 他知道陈千卿的睡眠不好,但也没想到,陈千卿已经到了几乎夜夜都无法入睡的地步。 就在两天前,经徐少仁的推荐,陆正非在国外找了一家专业的心理治疗机构,而出国的飞机票就定在了今天下午。 陆正非道:“千卿,你又没睡么?” 陈千卿苍白的脸色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他道:“嗯,做了个噩梦。” 陆正非道:“你梦到什么了?” 陈千卿道:“我梦到陈千卿,说他恨我。”——他就这么以一种事不关己且冷漠的姿态,将这个本该保守一辈子的秘密,说了出来。 陆正非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没有问陈千卿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而是安慰道:“没人会恨你的,千卿,下午的机票,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陈千卿坐起来,摇了摇头。 陆正非见状也不再劝,只好出去端了杯牛奶回来,递到陈千卿面前:“喝点吧,热的。” 陈千卿接过来,慢慢的把牛奶喝了下去。 大部分人,都无法忍受失眠这种病症。那种躺到床上,人已经疲乏到了极点,闭上眼睛却全是零碎画面和刺耳声音的感觉,让人发狂。一天也好,两天也好,日子一久,就算是铁人也要精神崩溃。陈千卿不是铁人,他忍到现在,已经尽力了。 一天只睡几十分钟,在这几十分钟里还会被梦魇困扰,陈千卿的精神状态一再下落。陆正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在询问过徐少仁之后,他往陈千卿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药。 陈千卿是不会主动使用安眠药的,在他看来,他所受的折磨都是活该。当年陈千卿也得过抑郁症,只怕那时的他,也是这么痛苦。 陈千卿不用,陆正非却不想陈千卿自我折磨,他看着陈千卿把牛奶喝下去,然后眼睛缓缓闭起,呼吸也均匀了起来。 陈千卿这么恬静的表情,陆正非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最近以来,陈千卿似乎就像忽然长了刺一般,言语表情里均是不可侵犯的高傲和冷漠,甚至于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多了许多复杂的表情。 开始陆正非以为是陈千卿想通了,后来才发现,陈千卿非但没有想通,反而并的更加严重。而且死活不愿意去医院看看。 陆正非伸出手指,缓缓的触碰着陈千卿的额头,然后顺着他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往下滑,滑过没有形状优美却没有血色的唇,滑过修长的颈项微微凸起的喉结,滑过紧致的锁骨,然后将手掌,轻轻的放到了陈千卿的胸膛上。 心脏搏动的起伏,让人知道眼前这个神色憔悴的人还活着,陆正非痴迷的看着陈千卿,低头,给了陈千卿一个轻若羽毛的吻。 陈千卿依旧一动不动,那模样就像童话里,被诅咒的睡美人。 没有其他越界的动作,陆正非一吻即止,之后就起身去书房拿来了笔记本电脑,坐在陈千卿床边的椅子上,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借助安眠药入睡的陈千卿依旧被梦境困扰着,他感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浑身都在疼痛,特别是眼睛的部位,疼的连带他的脑袋也晕晕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有些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是谁,她道:“有什么好治的,陆正非不就指望着他的小心肝瞎了哪里也去不了么,他到底干了什么我还能不清楚?”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模糊,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然后,那个女人笑了起来,她说:“陆正非还特意给我打了个招呼,哈,这种事情,需要他打招呼?” 随后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两人走远了。 陈千卿的身体瞬间冷了下来,他仿佛一下子整个人都被放进冰柜了,寒冷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耳旁不停的回荡着那个女人刚才所说的话。 这不是他……这是,真正的陈千卿的经历。 陈千卿挣扎着想要醒来,可他的身体太沉,根本无法控制,于是他只能继续沉沦在梦境里。 陈千卿之所以不敢睡觉,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会不断的做梦。那些属于他,不属于他的梦境,都会向走马灯一样闪现,以一种蛮横的姿态,让他把他到底干了些什么,看的清清楚楚。 陈千卿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和陆正非已经坐在去机场的车上了。 陆正非和他坐在后座,他被陆正非抱在怀里,身上还搭着一层毯子。 陆正非察觉他醒过来了,道:“千卿,你醒了?” 陈千卿抿了抿唇,他道:“你在牛奶里放了什么?” 陆正非道:“安眠药……医生说你继续这么失眠会受不了的。” 陈千卿垂着头,头发因为刚起床还有些凌乱,他看了陆正非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 虽然做了许许多多个奇奇怪怪的梦,但他在醒来之后,还是感到紧绷着的身体有些一丝放松的感觉。 陆正非拿出保温桶,递给陈千卿:“赵姨熬的粥和小菜,你吃一点吧。” 陈千卿虽然没有胃口,但也知道不吃东西是不行的,他慢慢接过粥桶,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粥熬的很粘稠,里面放了煮烂的虾米和蔬菜,再配上赵姨很拿手的小菜,很开胃口,陈千卿喝了一小半,就觉的饱了。 陆正非道:“千卿,你再喝点吧。”陈千卿摇了摇头。 陆正非叹了口气,把粥桶接过来,放到了旁边。 十几分钟后,司机把车开到了机场,陆正非和陈千卿下了车。 春节已经过去几十天,最近又没下雨,温度开始回暖。但陆正非还是硬给陈千卿加了件后外套,他想着到有空调的室内就脱了,走在外面就穿着。 a城时间凌晨,陆正非和陈千卿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z国。 陆正非的黄玉屏的大部分势力都在国外,而陆正非的父亲陆重乾则主攻国内,他们两人的婚姻有点商业联姻强强联合的味道——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之间互相爱慕,感情很深,在结婚之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分歧。 z国可以说是黄玉屏家扎根的地方,陆正非带陈千卿来这里,很有点提心吊胆的味道。但无奈徐少仁告诉他,他知根知底,并且十分信任的一家心理治疗机构,就在z国。 心理方面医院不像是一般的医院,好坏都能摆在明面上。心理治疗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唯有慎重起见,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几乎再难以挽回。 陆正非就记得,他十几岁的时候,有个认识的朋友,得了抑郁症,被他父母送到国外某个据称十分靠谱的机构进行治疗,一年后他似乎被治疗好了。结果就在他回国的那天,他把他的父亲给直接捅死了。 后来调查后才知道,这人在治疗期间,居然受到了严重的虐待。 陆正非绝对不会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不可能随时随地陪在陈千卿,所以只能尽力选个最放心的,以保障陈千卿的治疗效果。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他妈给糊弄过去。 还好这段时间在过年,所以黄玉屏和陆重乾都在国内,没怎么盯着他。但即便是这样,陆正非也不敢确定他的父母是否知道他正在干些什么。 二月份的z国还很冷,下飞机之前,陆正非就把陈千卿裹的严严实实,直到看到了接他们的车,上车了之后,才允许陈千卿脱了盖在外面的外套。 陈千卿道:“我哪有那么弱。” 陆正非趁机摸了陈千卿一把,他道:“你看看你,脸冰凉,还不穿厚点。” 陈千卿瞪了陆正非一眼,外面风大,又没戴口罩,任谁从机场出来脸都是冰的。陆正非这点小伎俩他还不懂么?无非就是找个由头想吃豆腐。 这时,司机用z国语言开口问道:“路少爷,要去哪。” 陆正非也用z国话回答,他道:“去小树社区那边的别墅。” 第59章 祝你幸福啦 到z国的第二天,陆正非就为陈千卿安排了比较全面的心理方面的检查。 面对心理医生和一些专业性的测试,陈千卿表现的很配合。 作为陪同的家属,陆正非也被问了一些关于陈千卿的问题。 按照徐少仁对陈千卿的观察,和陆正非对他描述的一些情况,徐少仁猜测陈千卿应该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格。但一般情况下,人格分裂伴有失忆等一系列后遗症。在陆正非的描述里,陈千卿却又没有这种情况。 诊断的结果出来之后,徐少仁的猜测出现了失误,陈千卿没有人格分裂,而是有抑郁障碍——俗称,抑郁症。 抑郁症可以说是现在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比较常见的一种疾病了,抑郁症的成因现在还并不清楚,但当抑郁症比较严重的时候,的确会出现幻视、妄想等陈千卿身上出现的状况。 陈千卿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早就察觉出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对,但一直都压抑着,直到柳华梅和陈清扬的死亡,才让他的症状彻底爆发,以至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思想。 医生给陆正非的开出了一些常用药,然后给出了一些关于陈千卿的建议。 对于很多不了解的人来说,抑郁症更像是一种为了刷时髦而所得的病症,在正常人看来,哪有那么多可以悲伤的事,只要积极一点,总会走出来的。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只有得了抑郁症的人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让人绝望的感觉。就好像你所有的欢乐,所有能给你带来快乐的事,都不存在了,你正面的,积极的情感,被黑洞一样的东西全部吸了进去,并且这些感情还在源源不断的离开你的身体。 不幸总的万幸是,诊断结果显示,患了抑郁症的陈千卿并没有自残倾向。至少在测试中,和对陆正非的询问里,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医生目前给出的诊断结果是,中度抑郁症,有幻视,幻听情况,伴随失眠,可以给予药物治疗以及心理治疗。 但是精神类的药物,通常都是有依赖性的,陈千卿问清楚了副作用,向陆正非提出了要求——他不吃药,只接受心理治疗。 陆正非想劝陈千卿,可看到他固执的目光,又沉默了。 他们两个在某些方面简直默契的吓人,陆正非发现,有时候陈千卿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明白眼前的人在想些什么。 陆正非想劝,又说不出口,到最后还是陈千卿伸手拍了拍陆正非的肩膀:“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最后还是同意了,他之所以会同意,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陈千卿目前没有轻生的倾向,他也知道有些药物使用之后会有依赖甚至于对身体产生负担,所以几番考虑之下,他同意了陈千卿的提议。 z国的街道很干净,陈千卿和陆正非一前一后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定好了之后心理治疗的时间之后,陆正非带着陈千卿去了一家餐厅吃饭,然后他叫司机把车开回去,自己和陈千卿一起步行回家。 z国的这栋别墅,是陆正非的母亲送他的十二岁生日礼物,在上辈子的时候,真正的陈千卿也曾经在这里住过。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场火灾,这栋别墅被付之一炬。而真正的陈千卿,则因为这场火灾,失去了那双让陆正非着迷的漂亮眼睛。 周围的景色是熟悉的,初春来临,树木开始抽发新芽,陈千卿往前走着,忽然转身朝着跟在他身后的陆正非伸出手。 陆正非一愣,随即拉住了陈千卿的手。这是一双属于钢琴演奏者的手,手指修长,触感柔软细腻,一摸就知道手的主人没有干过重活,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手的温度有些冰凉。 陈千卿扭过头,继续往前走,他的手手被陆正非牵着,仿佛回到了某个时间点,而身后的人,自然也不是陆正非。 被陈千卿牵着手的陆正非有些欣喜若狂,他紧紧的握着陈千卿的手,就像在握着一根风筝的线。害怕自己太用力,风筝会从天上掉下来,又害怕自己握的太轻,风筝会越飞越高最终无影无踪。 陈千卿道:“陆正非,你喜欢的是陈千卿对么?” 陆正非回答道:“如果你不叫陈千卿,我也会喜欢你。”回答这个问题的声音是年轻的,愉悦的,满含着从未泯灭过的希望。 陈千卿笑了笑:“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我?” 陆正非道:“我都喜欢。” 多么取巧的答案,陈千卿转过头,看着陆正非:“为什么你以前要打断我的腿,现在却对我那么好呢?” 陆正非道:“因为我害怕,你离开我。”而现在——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陈千卿脸色的笑意变淡,他道:“是么。” 陆正非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 陈千卿想,如果当初,他没有爱上那个陈千卿,是不是他们两人的结局,都会好很多。 别墅的庭院里种着樱花。 此时粉色的花朵正开满枝头,偶尔一阵风吹过,粉色的花瓣洒落一地,再加上造型别致的别墅,简直就像梦境中的城堡。 在这里发生过火灾之后,陈千卿就再也没有在这里住过,虽然有时候他会来z城,甚至会来这座被再次装修,并且装修的更好的房子面前看看,但他却再也没有走进去过。因为这座房子永远的夺取了他爱人的眼睛,留给他的,是噩梦般的记忆。 陆正非去开了门。 陈千卿站在外面看樱花,院子里还有做好了一直都没人用的秋千,他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在那里坐在。 没一会儿,陆正非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个刚烤好的熔岩蛋糕,他递给陈千卿一个,道:“厨师刚烤好的,尝尝。” 当年陈千卿不喜欢吃甜食,所以连带着陆正非也不吃了,不过现在,坐在一起的却是两个都喜欢吃甜食的人。 陈千卿用勺子舀了一勺,塞进了嘴里。 因为刚烤好,勺子一插进去就看到有液状的巧克力流出,入口的温度还微微有些烫,陈千卿咽下了第一口。 陆正非吃的也挺开心的,他坐在陈千卿旁边,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像个许久不吃糖果的孩子,吃的嘴角都沾上了黑色的巧克力。 陈千卿盯着陆正非看了一会儿,又有些出神。 陆正非道:“千卿,我明天可能要去我妈那里报个道,后天回来陪你去医院。” 陈千卿知道陆正非是去干什么,他甚至知道,黄玉屏此刻也知道了关于他的事。 只是这次,陆正非再也找不到借口开脱。 如果只是玩玩而已,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把人弄来国外来治病,陈千卿看向陆正非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怜悯——因为陆正非,大概是回不来了。 这或许是这几年来,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巧克力的味道有些微苦,陈千卿吃完蛋糕,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陆正非道:“你要不要再吃一个?” 陈千卿摇了摇头。 陆正非道:“那我再吃了一个咯。” 陈千卿笑了起来,他道:“吃吧。”反正,我们就快分开了。 陆正非又拿起一个,吃了起来,这个上面撒了些白色的糖粉,味道应该会更甜一些。 陈千卿靠在秋千上,用脚慢慢的撑着地上摇晃起来,有一片樱花落到坐在他身边的陆正非的头发上,陈千卿伸手把它取下来,然后轻轻的吹了一下。 陆正非道:“千卿,你心情很好?” 陈千卿眯起眼睛,笑了:“是啊。” 陆正非道:“喜欢蛋糕么?我明天叫他还做……” 陈千卿没说话,继续笑着。他难道要告诉陆正非,因为他知道他们要分开了,所以心情格外的愉悦么? 陆正非还在絮絮叨叨:“千卿,你想不想在这边上学?” 陈千卿道:“不上了。” 陆正非道:“不上也好,医生说你要多和人交流,我帮你找几个合适的俱乐部……” 陈千卿道:“我z国语言都不会,要怎么和人交流?” 陆正非愣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 陈千卿道:“你把我带出来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这一点么?” 陆正非道:“那、那我先帮你找个z国语言的老师,慢慢学,总会学会的。” 陈千卿道:“不用了。”z国的语言,他自然是会的,可是他并不想告诉陆正非他会。 陆正非还想说什么:“千卿……” 陈千卿直接起身,没有再理会陆正非,而是走进了屋子里,他刚上二楼,准备进卧室,手机就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韩怀云”三个字。 陈千卿盯着电话看了片刻,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他道:“喂,有事么?” 韩怀云的声音柔柔的,他道:“陈先生么?我是韩怀云。我明天想同您聊聊可以么?” 陈千卿当然说好。 韩怀云道:“请你先不要告诉陆先生。” 陈千卿从窗户朝坐在庭院里秋千上发神的陆正非,道:“没问题。” 第60章 暴雨里的人 陆正非做梦也没想到,他和陈千卿在庭院里吃蛋糕的那个场景,是他和陈千卿在这几年里最后的一次见面。 离别的三年中,陆正非脑海里最清楚的画面,就是陈千卿坐在秋千上,沉默的望着前方,樱花的花瓣从树上飘落,有的落在陈千卿的头发上,他伸出手,捏住了一片,然后轻轻的吹开。 有的事情,当你以为不会发生之后,它却还是不声不响的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了。 柳华梅和陈清扬没有死在去见陈千卿的路上,而是死在送别陈千卿的路上。陆正非没有因为强行出柜被家里人关起来,却因为他和陈千卿的事情暴露,还是被关了三年。 陈千卿坐在屋子的窗户边上,看着陆正非坐上了黄玉屏派来的车,然后韩怀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道:“陈先生,您好,我是韩怀云。” 陈千卿转过头,看着韩怀云:“好。” 当年真正的陈千卿干了些什么,陈千卿是非常清楚的,因为他在三年后,就把陈千卿做过的事全部调查了一遍。 说白了,真正的陈千卿,想过的,只不过是个平凡人过的日子。找份不错的工作,找个女朋友,生个孩子,然后慢慢老去。 韩怀云道:“您同意我的提议么?” 陈千卿道:“同意。” 韩怀云给陈千卿的条件,和当时他来找陈千卿时谈的差不多,概括起来就是——给陈千卿一笔钱,为他安排心理治疗机构,甚至可以为在国外办理入学手续。 陈千卿穿着一件白色的高冷毛衣,手里捏着勺子缓缓的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他道:“我要回国。” 韩怀云没有理由不同意。陆正非做出的事情太明显了,他的家族绝对不会容忍他所做的事,玩男人和爱上男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陈千卿知道韩怀云会同意,他漫不经心的又看了眼窗外庭院,那里阳光明媚,春光正好。 第二天,陈千卿回国。 对于现在的陈千卿来说,最可怕的事情,是他没有目标。他根本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想做的事,甚至不明白他重生的意义——当然,如果承受痛苦也算是一种意义的话。 韩怀云代表陆重乾的意志,所以他很大方的给了陈千卿一大笔钱,比他们当初约定好的还要多。 韩怀云甚至还替陆重乾向陈千卿道了歉。陈千卿听着也就听着,直到韩怀云交代完了事,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问了陈千卿一句:“您不关心陆正非怎么样了么?” 陈千卿抬眸望过去,依旧沉默着。 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答案,韩怀云叹息:“他昨天被他父亲打断了腿。” 陈千卿道:“你该走了。” 韩怀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他现在已经完全确信,陈千卿是不喜欢陆正非了。 陈千卿在屋子里枯坐了许久,久到觉的自己的骨头隐隐作痛,他才换了个姿势。 如果这具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他或许早就选择了死亡。 再怎么痛苦,再怎么绝望,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日子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 陈千卿回国后没有联系任何人,随便在一家公司找了个文员的工作。以韩怀云给他的钱,只要不挥霍,这辈子是足够了,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如果长期一个人闷着,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某天就这么死在家里了。 没有大学的文凭,陈千卿找到的工作类似前台,工资不高,但挺轻松的。 他没有回a城,也没有回b城,而是随便买了张最快的火车票,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韩怀云给陈千卿安排的心理治疗是每周一次,陈千卿去过一次,就没有再去了。因为他无法对心理医生坦言他真实的想法,于是只能沉默,面对心理医生各种问题的询问和善意的交谈,他都只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在d城工作期间,陈千卿遇到了王巫麟好几次。 第一次的时候,陈千卿并没有太在意,然而在后面几次相遇里,陈千卿才发现,命运这种东西,他真的逃不开。 王巫麟来d城纯粹是巧合。他妹妹王巫筱爱上了个男人——说是爱上,倒更像是求而不得,那男人是个d城人,所以王巫麟经常跑到d城抓人,但却没想到,见到了陈千卿好几次。 王巫麟已经退役,开始接受家族事务,他一开始还怀疑陈千卿是不是故意设计的偶遇,可当他发现陈千卿经常装作没看见他或者绕着他走的时候,他觉的陈千卿估计是和他怀疑的超不多…… 既然不是阴谋,那就是缘分了。王巫麟知道陆正非的那些破事,所以对陈千卿,也算是略有同情。 后来陈千卿想通了,既然无法反抗命运,那就好好享受吧。 王巫麟在d城的时候,会约陈千卿喝茶。 陈千卿反正没事情干,也就陪着王巫麟晒太阳吃典型。王巫麟话少,陈千卿话也不多,于是两人经常出现坐了一下午,却一句话都没讲的情况。 王巫麟挺欣赏陈千卿的,他觉的如果没有陆正非,陈千卿大概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局面。聪明又安静的人,总是比又笨又聒噪的人受欢迎。 结果某一天,王巫麟忽然给陈千卿打了个电话,他说:“陈千卿,你最近小心点。” 陈千卿:“嗯?” 王巫麟道:“陆正非从家里逃出来了,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陈千卿呆了片刻:“他逃出来了?怎么逃的?”当初他和家里硬碰硬的时候,他爸安排了两个保安全天候跟着他,就连上厕所都守在门口,逃?想得美吧。 王巫麟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千卿挂了电话,一通思量之后,发现陆正非逃出来只能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服软。事实上陆正非和陆重乾的性格一样,固执的可怕,他们父子对上,其中任何一方都绝无妥协的可能——直到陆正非变聪明了。 这时间还没过一半,陆正非怎么就悟了呢,陈千卿觉的这种蝴蝶效应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王巫麟的电话挂了没多久,许久不联系的韩怀云电话给来了,他道:“陈先生,您好,我是韩怀云。” 还是老套的开场白,陈千卿道:“有事么?” 韩怀云道:“近期陆先生可能回来找您,如果您看见了他,您可以同我打个电话么?” 陈千卿道:“你们难道不打算派人跟着我?” 韩怀云笑了起来,他说:”陈先生,大家都是守法的公民。” 陈千卿也笑了,挂断电话后,他走进厨房里。 鱼是刚买来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陈千卿熟练的将鱼剖开,去鳞取腮,然后砍成块状,再用盐和辣椒腌制起来。 蔬菜买的是小白菜,去掉烂叶子,放进滚水里准备煮汤。 一个人的生活很简单,陈千卿觉的自己可以过的很好,虽然,他越来越觉的自己的灵魂在往未知的地方飘去。 离开陆正非足足有一年了,又是一个夏天,陈千卿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习惯了,天天看着镜子里那张本该熟悉,却越来越陌生的脸。 有人会问,长在你身上的脸,你为什么会觉的陌生呢?陈千卿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开始想不起来,属于真正的陈千卿的表情。他的这张脸上,只剩下了冷漠和平静,没有一丝可以吸引住他的东西。 那么对于陆正非来说,这个人,他是否还爱着呢。 陈千卿吃完晚饭之后,d城开始下暴雨,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听着窗外轰隆隆的雷声,觉的挺舒服的。 洗完碗,又看了一会儿电视,陈千卿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失眠还是在困扰陈千卿,但和以前相比每天只能睡十几分钟,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睡两三个小时了。 床头灯没关,小小的卧室里盈满了橙色的灯光。 陈千卿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开始回忆今天他见过的陌生人都穿了什么衣服,说了些什么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陈千卿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似乎在看到号码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陈千卿接起来,果不其然,是那个逃犯的声音,他在喘息,似乎很疲惫,他道:“千卿,千卿……” 陈千卿安静的听着。 逃犯的声音在颤抖,他说:“千卿,我逃出来了,我就在你楼下,你下来看看我好不好?” 一声响雷突然炸开。 陈千卿道:“我已经睡了。” 逃犯道:“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就在窗户边上……千卿……” 陈千卿道:“在打雷,我先挂了。”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关掉了手机。 瓢泼的大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碾碎,陈千卿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户边,沉默的看着窗外。 他住在三楼,此时,楼下的空地站在一个人,没打伞,像只被淋湿了的鸡。 陈千卿又拿起电话,开了机,给韩怀云发了个短信:他在我家楼下。 发完后,他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躺回了床上。 第61章 再次的重逢 雨下了一整晚。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仿佛砸碎了一切,轰鸣的雷声连绵不绝,如同近在咫尺。 陆正非没有再给陈千卿打电话,雨幕中独自站立着的他,就像一尊泥人。一些珍贵的东西全部随着雨水的冲刷流进泥土里,再也回不去。 雨停之后,陈千卿收到了韩怀云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陈千卿再次起身,走到窗边。窗台底下已经空无一人,昨天那个孤独的身影,仿佛只是错觉。 可笑的命运,终于又走上了属于它的轨迹。 陆正非来找陈千卿这件事情,似乎只是一个插曲。 从此之后,陆正非再也没了消息。 陈千卿问了王巫麟关于陆正非的事情,王巫麟直言道,陆正非回去之后,被他爸揍惨了,据说是直接进了急救室,要不是陆正非的妈妈拦着,估计就断气了。 陈千卿闻言后,什么也没说,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表露,就好像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巫麟见状也稍稍有些惊讶,他道:“陈千卿,我以为你对陆正非有感情的。”如果不关心,以他对陈千卿的了解,他觉的陈千卿连问都不会问。 陈千卿道:“有感情,但不是他要的那种感情。” 王巫麟是个聪明人,也不多问,随便岔开了话题。 陈千卿对陆正非有感情么?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样的问题,就算是陈千卿自己,恐怕也回答不清楚。 当陆正非淋着雨站在楼下卑微的哀求,只有真正的陈千卿才有资格下去给他一个谅解似的拥抱。他不是陈千卿,所以他只能挂断电话,躺在床上,耳朵里回荡着陆正非那虚弱又悲伤的声音,陆正非说:“千卿,你下来看看我好不好?” 不好,陈千卿想,陆正非……我想对你好,可是,不行,所以……抱歉。 一个人渡过的时光是悠闲的,陈千卿几乎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一个人做饭一个人上班,偶尔会去酒吧坐坐,更多的时候则是花些时间看各式各样的书籍。 就这样过上了养老的生活,陈千卿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陆正非涅槃的日子。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足以改变一个人。 当年的陆正非在经过三年的改变后,在再次遇到陈千卿时,就将他囚禁了起来,他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至少在他足够强大之前不行。 而这一辈子,因为有陈千卿这只蝴蝶的存在,陆正非中途逃出来了一次。这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陈千卿不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在陈千卿二十七岁生日的那一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十一月二十七号,陈千卿买了菜准备骑着自行车回了家。他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提着小蛋糕和从菜市场买来的菜往楼上走。 陈千卿住在三楼,当他走过二楼,抬起头看向三楼租的屋子的门口时,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人穿着黑色的v领毛衣,外套是灰色的,此刻正冲他露出笑容,他说:“宝贝,好久不见。” 陈千卿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他很快的缓和过来,他道:“嗯,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的会面,看似是和谐的。 可惜陆正非身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保镖却在告诉陈千卿真实的答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陆正非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正非比三年前瘦了些,皮肤也更黑了,人看起来很精神,可眼神里却已经少了那些天真的东西,他道:“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陈千卿把菜放到地上,掏出钥匙开了门:“进来吧。” 陆正非直接走了进去。 门外的保镖们还站着,陈千卿看了他们一眼,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陈千卿租的屋子不大,两室一厅,十分简洁。从食物和衣着上看起来,虽然和清贫挂不上钩,但也绝对算不上富裕。 陆正非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头看着还在给他倒茶的陈千卿,道:“我还以为你会害怕的发抖呢。” 陈千卿把热水倒进被子里,淡淡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陆正非道:“宝贝,你的几百万,怎么舍不得花呢?” 在陆正非看来,韩怀云给陈千卿的几百万,就是陈千卿出卖他得来的——当年的陆正非也这么想。 陈千卿不接话:“我买的菜两个人可能不够。”他就买了一点排骨,一把小白菜。 陆正非走过来,弯下腰,捏住了陈千卿的下巴,然后一点一点的抬起,他的眼神冷漠,里面已经没有四年前那种热烈的情谊,他道:“没关系啊,我吃你就好了。” 陈千卿忽然觉的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陆正非低下头,咬住了陈千卿的唇。和当初那种浓烈的感情不同,陈千卿能感觉到,陆正非的吻是恶意的,他咬住陈千卿的下唇,然后用牙齿一点点的啃咬,直到表皮破裂,流出鲜红的血液。 至此,陈千卿都一动不动。 陆正非忽觉陈千卿的反应无趣至极,他放开了陈千卿,然后摩挲了一下陈千卿的脸颊:“你不是要做饭么?” 陈千卿面无表情的抽出一张餐巾纸,把唇上的血迹擦干净,起身走向厨房,还不忘记拿上围裙。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走进去,脸上同样的没有表情——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的神情格外一致,简直就像同一个人。 排骨清理干净,放进锅里和番茄一起炖煮,小白菜则是素炒,陈千卿顺手又拿了两个蛋,搅拌均匀之后放进锅里蒸了起来。 米饭是昨天剩下的,没剩多少,陈千卿一个人吃是够了,他犹豫片刻,还是重新淘了米,放进电饭煲里蒸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似乎就没什么可做了的。陈千卿想了想,又从菜篮子里拿出几根葱,剥干净之后剁成了葱花放到小碗里备用。 陈千卿做这一切的时候,陆正非就在陈千卿的身后看着,他不言不语,陈千卿也就当他不存在。 直到所有的菜端上了桌子,陆正非才道:“你一个人生活了四年?” 陈千卿的嘴唇火辣辣的疼着,他正在盛米饭,听见陆正非这话,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正非道:“你的梦想,不是娶一个老婆,生个孩子么?都四年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陈千卿呼出一口气,他和陆正非果然是同一个人,因为当年的他,和陆正非担心的问题……一模一样。他也害怕原来的陈千卿会娶妻生子,干净利落的忘了他,所以他甚至没有去寻找陈千卿,不过现在……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当一个人的生长轨迹出现了变化,他的性格,是否由此变得不同?陈千卿不知道,他只能观察以寻找答案。 陈千卿把盛好的饭递给陆正非,自己拿了双筷子就开始吃饭。 陆正非也坐下,他夹了一块排骨,细细的咀嚼起来。 很安静,没有陈千卿想想中的爆发,对面正在吃着食物的陆正非,安静的让人有些不安。陈千卿不会蠢到觉的陆正非没生他的气,他本以为自己会面临陆正非狂风暴雨般的怒意,但是却发现……他居然猜错了。 这是他重生以来,少有的错误。 蝴蝶翅膀到底有多大的威力,陈千卿目前还不知道,但他的直觉隐隐约约在暗示着一些不妙的东西。 陆正非吃饭的时候很平静,他把一碗米饭吃的干干净净,然后还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待到陈千卿也放下碗后,他才开口道:“宝贝,准备好了吗?” 陈千卿后背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 陆正非点了点头:“那我就开始了。”下一刻,他便站起来,一把拉住陈千卿,然后瞬间用力把陈千卿拖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陈千卿身体素质永远都比不上陆正非,失眠带给他的是精神上的萎靡和体质上的虚弱,虽然都是成年人,可陈千卿根本无力和陆正非抗衡。 陆正非把陈千卿的手用自己的围巾牢牢捆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千卿,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说:“宝贝,你知道吗,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陈千卿粗重的喘息着,他的头因为眩晕连扭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陆正非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剥落,直到他全身赤裸。 十一月份,天气转凉,陈千卿很快就感到了寒意,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陆正非道:“宝贝,你不考虑求饶么?” 陈千卿冷冷道:“我求饶你会放了我?” 陆正非轻笑了起来,他道:“当然不会……那年我求你,你也不照样没有下来看看我。” 出来混,果然什么事情都是要还的。 陆正非亲吻着白皙的陈千卿的皮肤,满意道:“我很高兴这几年来你没有找过别人……不然……” 陈千卿嗤笑一声。 陆正非用大拇指按住陈千卿嘴唇上的伤口,继续道:“不然……我怕我会,彻彻底底的……毁了你。” 第62章 蝴蝶的翅膀 陆正非是愤怒的,却又是冷静的。他看着自己身下脸色惨白的陈千卿,伸出手将陈千卿的散乱在脸庞上的发丝理顺,然后道:“千卿,我告诉过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怎样都好。” 但是,你却失约了。 陈千卿安静的躺在沙发上,他看着陆正非这张已经彻底褪去稚嫩的面容,却是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他道:“陆正非,如果我不想离开你,就可以不离开你?”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想说的是什么,他轻轻的笑了,他道:“你真狡猾。”原本就是毫无留念的离开,现在偏偏能用几句话,把自己抖的一干二净。就好像他们真的是被家长强迫分开的情人一样。 陆正非道:“宝贝,你再怎么舌绽莲花,今天也跑不掉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力可以暂时靠边站,显然,陆正非并没有从前那么容易被陈千卿掌控在手中,他知道陈千卿的潜台词,甚至知道陈千卿说的是对的,可他始终无法原谅,陈千卿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 就连见他一面,也不肯。 细密的吻落到了身上,陈千卿眉头微微皱起,对此显然颇感不适。 这四年来,陈千卿的生活可以说是禁欲的,他从来没有去找过其他人,只要在必要的时候,用手解决一下。 陆正非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慢慢的进入了陈千卿的身体。他轻轻的喘息着,对着陈千卿道:“宝贝,你好棒。” 陈千卿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睫毛微微颤动的模样显得可怜又可爱。 陆正非看的心中搔痒,他把陈千卿的下巴拧过来,道:“睁开眼睛。” 陈千卿没动。 陆正非重复道:“睁开眼睛。”然后动作粗暴了起来。 陈千卿被弄的无法,只能不甘愿的睁开眼,看着陆正非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灼热的气息扑打在他的脸上。 陆正非不算温柔,但也没伤到陈千卿,他凝视着陈千卿的眼睛,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开始缓缓聚集起薄薄的雾气,偶尔还会因为他的动作稍微有些失神。 陆正非在陈千卿耳边低声道:“宝贝,你硬了。” 陈千卿呼吸一窒,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陆正非身上,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体也随着陆正非的动作产生了变化。然而在陆正非那一句“你硬了”之后,陈千卿的身上出现了少有的慌乱,他道:“不、不可能!” 陆正非笑了起来,他道:“这种事情,我怎么骗你呢?” 陆正非的确没有骗他,陈千卿心理很清楚,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作弊的,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对陆正非产生反应…… 陆正非道:“要不然,你来摸摸?”说着,他真的解开了陈千卿被捆着的手,并把陈千卿的手往某个部位带。 陈千卿慌不择路,伸手一把想把陆正非推开,却被陆正非死死的抱住了。 陆正非咬住陈千卿的耳朵,模糊道:“看把你吓的。” 陈千卿浑身都没力气,又因为被自己身体的反应惊到了,一时间竟有些缓不过来,被陆正非抱在怀里,居然也没有挣扎。 然后陆正非坚定的做到了最后。 陈千卿被弄出来的时候浑身痉挛,随后靠在陆正非的怀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还睁着眼,简直就像是死了一样。 如此脆弱的模样,在陈千卿身上,也算是少见。 陆正非一脸餍足,用纸清理干净之后,玩着陈千卿柔软的头发,道:“和我回去吧。” 陈千卿没说话,像个木偶一样任由陆正非摆弄。 没有得到陈千卿的答案,但陆正非还是有了行动,他把陈千卿放到沙发上,自己穿好衣服之后,又去卧室里拿了条毯子,把陈千卿一裹,横抱起来就往外走。 陈千卿体型一直都偏瘦,不过和分开的时候相比,气色似乎好了一些。 陆正非抱着陈千卿下了楼,直接把陈千卿放到了后座上,吩咐司机开车。 陆正非身边的保镖专业素质也强,看见陆正非抱着个男人出来,没有一个人脸色有变化,都是一副扑克脸。 陈千卿很安静的躺在后座上,陆正非把他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头也不抬的嘱咐司机:“去机场。” 陆正非伸手摸了摸陈千卿的脸:“你是不是不想走?” 陈千卿隔了好久,才声音嘶哑道:“给我衣服。” 陆正非笑了起来,他道:“别慌,到了机场再穿也不迟。” 陈千卿闻言居然也没辩驳,直接闭上了眼。陆正非嘴里开始哼哼歌,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车走到半途的时候,陆正非的手机来了个电话,他接起来,用z国语言开始和人吵架。 陆正非以为陈千卿听不懂z国话,所以也没想着避嫌,他直接对着电话里的人道:“是你们告诉我这个世界的规则,等我遵循规则,你们又告诉我要讲感情?” 陈千卿停在耳朵里,也大概猜出了电话那头的人。无非就是陆正非母亲黄玉屏家的亲戚,遇到什么事了来找陆正非解决,结果却没想到陆正非这么不给面子。 陆正非最后道:“我告诉你,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我现在很忙,先挂了。”挂了电话后,他注意到陈千卿在看他,于是道:“吵着你了?” 陈千卿道:“我的行李呢。” 陆正非道:“我叫他们收拾了,到时候托运过来。”他倒也没说什么,那些破烂玩意儿要来干嘛之类的话。 陈千卿裹着毯子坐了起来,还是沉默不语,但脸色比刚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陆正非没有再逗弄陈千卿,他也怕把陈千卿给惹急了。 到了机场,司机先下去了,陆正非帮陈千卿把衣服拿进来,坐在车里看着陈千卿换上。 然后两人一起下了车,直接过安检。 陆正非是坐私人飞机过来的,准备接了陈千卿后直接回a城——说到底,他根本不打算给陈千卿选择留下的权力。 陈千卿也像是很懂事似的,面对陆正非的强权几乎没有一点反抗,这一点,倒是出乎陆正非的预料。 上飞机之后,陆正非给陈千卿拿了杯热牛奶。 陆正非道:“这四年过的好吗?”其实他该查的事情全都查了,问这个,就是想陈千卿多说几句话。 陈千卿不大给陆正非面子,这次连个嗯都不回了。 陆正非道:“你家里人一直在找你,还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 陈千卿道:“我家人都死了。” 陆正非道:“我不还活着么。” 陈千卿毫不客气:“自封的不算。” 陆正非道:“我儿子都在你肚子里了,这还不算?” 陈千卿被陆正非这话说的愣了一下,他觉的即便是他,也不会开出这种玩笑啊,怎么给他的感觉是陆正非这四年来长歪了? 陆正非来劲了,下流的用手摸了摸陈千卿的小腹:“儿子,快动动让你妈知道你在里面。” 陈千卿:“……”真的是长歪了。 陆正非玩笑开够了,道:“你家的事,你做主。” 陈千卿嗯了一声。 陆正非继续道:“其实在一年前,我就已经被家里人放出来了。” 陈千卿并不相信陆正非说的话,陆重乾和黄玉屏的性格他都很了解,作为父母,他们对子女的教育非常看重,况且陆正非还骗了他们一次,被抓回去,怎么看也不是一两年的事。 陆正非道:“那时候,家里就已经没有人可以管着我,但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来找你。” 陈千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陆正非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陈千卿皱了皱眉。 陆正非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道:“我父母走了。” 陈千卿的表情变得有些空白,像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陆正非道:“火灾,就在你住过的那间别墅里。” 陈千卿一时间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他只能看着似乎非常平静的陆正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正非道:“陈千卿,这是不是报应?” 陈千卿依旧无言。 陆正非道:“后来,我也想通了,如果这是报应,我也认了。”然后,他伸出手抱住了陈千卿,继续道:“所以……你是我的,你哪里也,别想去。” 许久之后,陈千卿才道:“是意外吗?”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说的是陆重乾和黄玉屏的死,他依旧抱着陈千卿,沉默许久后,面色冷淡的摇了摇头。 陈千卿道:“是谁干的?” 陆正非道:“我的一个亲戚,查清楚之后我才知道……那个人想杀的,其实是我。”只是可惜当天住在别墅的不是他,而是陆重乾和黄玉屏。 但如果可以选择,陆正非宁愿是自己。 这就是蝴蝶翅膀的威力吗?原本陆正非被关了三年,出来之后将陈千卿囚禁在别墅里,而此刻陈千卿却逃脱了这样的命运,于是最后,陆重乾和黄玉屏为蝴蝶效应付出了代价。 陈千卿想,如果这是对陆正非的惩罚,那么……是否已经足够了呢?没有任何人给他问题的答案。 第63章 过去的真相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陈千卿就在一直避免一件事情——将过多的情感投入到这个世界。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的他,不是陆正非,而是陈千卿,然而,他却又不是真正的陈千卿。 陈千卿有爱他的父母,可对于冒牌货陈千卿来说,柳华梅和陈清扬的疼爱对他来说是种假象,因为他不是真正的陈千卿。 陆正非也有爱他的父母,可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有了一个陆正非。 此刻的陈千卿,更像是一个突兀的外来客,对于柳华梅和陈清扬的好意他受之有愧,而黄玉屏和陆重乾,在这里也不再以他父母的身份出现。 但在听到陆重乾和黄玉屏的死讯时,陈千卿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上辈子的他们在对陆正非这个儿子彻底的失望之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陆正非的妹妹陆依琴身上,陆依琴婚后生下了一男一女,陈千卿还记得自己侄儿满月酒时,陆重乾和黄玉屏脸上掩饰不了的幸福。 但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没能等到那时候。儿子犯下的罪孽,终究是有人要还,陈千卿只想到了两个字——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当年夺取陈千卿眼睛的,也是一场火灾。 陆正非把陈千卿关在别墅里,以至于陈千卿没能及时逃生,吸入过量的毒烟。虽然抢救之后保住了性命,可是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东西。 这对真正的陈千卿来说,是继父母死亡之后,又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时的陈千卿也才二十多岁,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接近崩溃的边缘。他拒绝治疗,拒绝和人交流,甚至开始绝食。 在陈千卿的眼里,最坏的,不是那个纵火的人。而是将他关在别墅里让他无法逃离的陆正非,如果没有陆正非,他不会像今天这样狼狈,更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陆正非的疏忽是致命的,他虽然没有失去生命,可却失去了,比他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之后的时光对于陆正非和陈千卿来说,都格外难熬。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没有得到,而是得到之后,却又失去了。一个健全的人,在忽然失去视力之后,面对的是比天生看不见的人更难熬的绝望。 陆正非后来查到了纵火犯,并且还查出他的妹妹陆依琴在参与其中。当然,陆依琴想弄死的人是陈千卿,所以她给了那个纵火犯错误的信息,这才导致陈千卿遭受池鱼之祸。 思考了太多的东西,坐在飞机上的陈千卿睡着了。他靠在陆正非的身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陷入了酣甜的深眠。 陆正非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这次出现之后,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么明显的表露,即便是在陈千卿的面前,也像是披着一层伪装的外皮。 陆正非给陈千卿身上盖了层毯子,又吻了吻陈千卿有些冰冷的嘴唇,然后拿出助手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开始 陈千卿又做梦了。他似乎只有在陆正非身边的时候才会做梦,并且梦到许多相同的场景。 这次,他又回到那张病床上,眼睛依旧看不见,但耳朵却听的很清楚。 他听到某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有什么好治的,陆正非不就指望着他的小心肝瞎了哪里也去不了么,他到底干了什么我还能不清楚?”——还是那句曾经梦到的话,但是在这一次的梦境里,陈千卿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也猜出了说这句话的人的身份。 没错,就是他的妹妹陆依琴。 那个被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就这样在暗处狠狠的捅了他一刀,她在陈千卿的面前,造着本该谁都不信的谣言,她说:“我哥根本不想治好他,那些药都是装装样子的,你不信?呵呵……不信你就看看他能不能看见。” 这种话,如果放在普通的情侣之间,大概一点挑拨的作用都起不了。 可是,在误会重重的陆正非和陈千卿之间却起了作用。陈千卿信了陆依琴的话,他甚至信了,这场火灾就是陆正非故意弄出来的。 被愤怒和对失明恐惧冲昏了头脑的陈千卿,早已无暇去分辨什么事真相。 而陆正非呢?他从未想过陈千卿会这么猜测他,他在陈千卿说出类似于“都是你,是你害的我瞎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陆正非!你好狠,你好狠!!”这种话的时候,单纯的以为陈千卿是在发泄他心中愤怒和无助。 的确愤怒,的确无助,可他们两人,想的东西永远相隔十万八千里。 梦境结束的时候,做梦的陈千卿,完全可以感受到原主那种恨不得将陆正非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这个误会,直到陈千卿死去,陆正非殉情,都没能解开。 柳华梅和陈清扬的死亡,失去光明的眼睛,这两件事,就已经决定了陈千卿和陆正非的结局绝无善终。 陈千卿睁开眼睛,他的眼眶中还带着朦胧的雾气,似乎还未从那个噩梦中醒来,他的鼻腔里仿佛还遗留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冰冷,让人恶心。 身后被他靠着的温暖胸膛轻轻的动了动,一个声音响起:“怎么,做恶梦了?”是陆正非。 陈千卿揉了一下眼睛,嗯了一声。 陆正非道:“梦到什么了?” 陈千卿道:“我梦到,我瞎了。” 陆正非抱着陈千卿的手臂紧了紧:“宝贝,我怎么舍得你瞎了呢。” 陈千卿靠着陆正非没动,他想,是啊,陆正非怎么舍得陈千卿瞎了呢。如果医学上支持,他甚至愿意将自己的眼睛给陈千卿。但这种心情陈千卿却接受不到,他信了陆依琴的话,把陆正非的一片真心,全当做了虚伪的伪装。 陆正非精明一世,却没想到被自己的亲生妹妹,捅了最深最狠的一刀。 他们两人就像在不同的轨道上狂奔,本以为终会交汇在一起,却在各种阻挠面前,阴差阳错的越离越远。 陈千卿道:“火灾的凶手是谁?你抓到他了么?” 陆正非道:“抓到了。” 这辈子和上辈子不同,陆依琴并没有参与其中,她在得知陆重乾和黄玉屏去世的消息后一直都没有缓过来,直到现在还在国外休养。 陈千卿道:“你怎么处理他的?” 陆正非用手玩着陈千卿柔软的发丝,不紧不慢道:“我把他身上的皮一点点剥下来了。” 陈千卿道:“他死了?” 陆正非道:“怎么舍得让他死,人活着,才会知道什么是痛苦。”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怎么关心这个?” 陈千卿道:“我就随口问问。” 陆正非并不担心陈千卿和这件事有什么牵连,因为据他的调查,陈千卿这四年间根本没有离开过d城,手机通讯记录也显示和他联系的人只有王巫麟……说道王巫麟,陆正非的脸色稍微阴沉了下来,他道:“宝贝,你和王巫麟关系很好么?” 陈千卿看了陆正非一眼:“你难道不清楚?”以他对陆正非的了解,他这四年间干过的所有事肯定都被陆正非查的一清二楚。 陆正非听了陈千卿这话,心里还是不大舒服,又低头吻了陈千卿许久,直到陈千卿开始挣扎,才不情不愿的把陈千卿放开。 几个小时后,飞机到达a城。 下飞机之后,陆正非就带着陈千卿去了一家定好的餐厅,等候许久的徐少仁在看见陈千卿和陆正非后便笑了起来,他对着陈千卿道:“好久不见。” 陈千卿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我去上个厕所。” 陈千卿一走,徐少仁的笑容就猥琐了起来,他道:“怎么样?” 陆正非坐下:“还能怎么样,药都下了,能不硬?” 徐少仁叹气:“我说你也太没有自信了一点吧,试都没试就直接下药了?” 陆正非脸色不大好看:“你都说了心理问题,我又何必去试。”其实他是怕自己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陈千卿对他还是没反应这个事实。 徐少仁点了点头:“也对,不过看他的气色,和几年前比好了很多。” 陆正非冷哼一声:“不然我这一年,岂不是白等了。”他之所以隔了一年才去找陈千卿,一是害怕自己在愤怒之下伤了陈千卿,二是家族里还有些没清理干净的东西,他怕把陈千卿接回来受到牵连。 所以这才压抑下了对陈千卿的思念,在用一年时间清理好家族事务,并且顺利上手之后,才去d城把陈千卿接了回来。当然,这期间他已经派人守着陈千卿,避免出现任何让人不愉快的意外。 徐少仁道:”你这么劳心劳神,真的值得么?”他也知道当年陆正非跑出去找陈千卿,结果被人拒之门外,最后被陆重乾一通暴打差点直接歇气的事。 陆正非淡淡道:“做错了事,总该要受罚。”这是指他当年年轻气盛打断陈千卿腿的事。 徐少仁摇头叹气:“我要是遇到你这么个人,估计也要纠结一会儿。” 陆正非蔑视的看了徐少仁一眼:“放心,你这张脸安全的很。” 徐少仁:“……” 第64章 小陆凑流氓 陈千卿并不知道陆正非给他下了药。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因为陆正非的动作有反应后,精神上算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虽然之后陆重乾和黄玉屏死去的消息冲淡了这种震惊感,但总的来说,这件事对于陈千卿还是一个心结,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时隔四年之后,他会就这么轻易的对陆正非有了反应。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中餐餐厅,陈千卿上完厕所回来,陆正非和徐少仁正在点菜。 四年不见,徐少仁离斯文禽兽这个词更近了一步,作为一名在国内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他将亲和这个词完美的印到了脸上。 可惜陈千卿完全不吃这套,徐少仁这家伙就像个汤圆,外面看起来白白糯糯,里面却是黑的。陈千卿清楚的记得当年他用了什么手段把他想要的人搞到手的。 陆正非把菜单递给了陈千卿,示意陈千卿点菜。 陈千卿接过来,随便点了两个蔬菜。 陈千卿观察徐少仁的同时,徐少仁也在观察着陈千卿,陈千卿神色淡然,并没有被陆正非抓回之后的那种惊恐和慌乱,淡定点菜的模样也离害怕两个字相去甚远——完全不像个被逮住的逃犯。 徐少仁知道四年前陈千卿的精神状态有多糟糕,但是经过他的试探,他却发现陈千卿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好,至少不像是个需要治疗的病人。 四年间发生了什么?徐少仁识趣的没去询问,而是干脆当做不知道。 这四年时间对于陈千卿来说几乎是凝固的,可放在陆正非身上,却是凤凰涅槃。父母死于意外,被迫撑起一个家,他变得成熟起来,似乎也是正常的事。 陈千卿点完了菜,就开始听陆正非和徐少仁闲聊。 他们两人的聊天内容是些无关紧要的八卦消息,比如金家的那位小姐新欢和旧爱因为吃醋拿着刀互捅,一个当场死亡,一个送去医院抢救过来却成了植物人,再比如孙柏奇玩的太过头,被他妈发现嗑药,差点没把腿打断。 这些八卦消息无足轻重,但听起来都挺有意思的。陈千卿也猜出了陆正非是怕他觉的无聊,故意找的话题。 陈千卿也就安静的听着,其实这些事情当年他都隐约知道,但时隔太久,鸡毛蒜皮的事情几乎是忘干净了。再听陆正非和徐少仁复述一遍,倒也挺好玩的。 陈千卿已经二十七,大学文凭也没拿到,被陆正非抓回来,要过的也就是金丝雀的日子。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恐怕会担心两个男人没有保障,年老色衰之后未免会遭遇尴尬的情形,但陈千卿也知道陆正非是个偏执狂,要他放下陈千卿,这辈子是没什么可能了。 点的芙蓉蛋刚好端上来,陈千卿舀了一点,开始慢慢的吃。 徐少仁问陆正非要不要喝点酒,陆正非看了陈千卿一眼,摇了摇头。 徐少仁道:“你行不行啊陆正非。”这么惯着真的没问题么? 陆正非道:“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徐少仁故作羞涩道:“人家只知道你那里紧的很。” 陆正非道:“没用过的都紧,都告诉你节制点了。” 又是一番唇枪舌剑,或许是因为找回了陈千卿,陆正非的心情格外好,和徐少仁说的话也多了起来,一扫平日的沉闷。 吃完饭,两人告别,陆正非和陈千卿也上了车。 陆正非对着司机道:“回家。” 四年过去了,陈千卿的同学也都毕业了,他想着不知道祝茂怎么样了,还有在陆正非家里养着的小花。 因为陆重乾和黄玉屏出事,陆正非家里换了一批人,但从小照顾陆正非的佣人赵姨还在,看见陆正非带着陈千卿进来,她显得有些惊讶。 陆正非道:“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陈千卿点了点头,注意到客厅里放着的猫爬架,看来小花还被陆正非养着,只是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陆正非注意到了陈千卿的目光,他道:“又到处疯去了,天天抓沙发,这几年都换了好几套沙发了。”虽然是埋怨的话,但任谁也听得出其中满满的宠溺。 陈千卿知道陆正非喜欢动物,其实他自己也喜欢,只是没那个机会养。 陆正非一直在注意陈千卿的表情,他把陈千卿抓回来的时候,一直担心陈千卿会反抗的厉害,但面对毫无反抗精神的陈千卿,他又觉的哪里有点不安。 陆正非道:“千卿,你还恨我么?” 陈千卿看了陆正非一眼,他觉的自己是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因为他没有资格原谅。 陈千卿不说话,陆正非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来,他也没再说什么,和陈千卿打了个招呼,就去洗澡了。 陈千卿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打开电视开始看。没看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门口,观察了一下门锁后发现,陆正非果然还是不放心他,这门锁已经换成了指纹识别的。没有陆正非的允许,他哪里也去不了。 这趟回来,除了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两人都看似非常平静,可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回不来了。比如陆正非再也不敢相信陈千卿。 陈千卿重新回到沙发旁,正准备坐下的时候发现小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它正在沙发垫子上蜷缩成一团,眼睛盯着电视机看的津津有味。 正在打扫卫生的赵姨见状道:“哪有猫这么喜欢看电视的,只要一开,就坐在沙发上不挪窝。” 陈千卿闻言露出笑容,慢慢伸手摸了摸小花。 四年时间,已经足以让小小一只的猫咪长大了,小花喵呜了一声,绿色的眸子看了陈千卿一眼,然后又很快的回到了电视上。 估计是不记得他了,陈千卿呼出一口气,居然觉的有些失落。 陆正非洗完澡出来,又在打电话,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了陈千卿身边,然后开始和人吵架。 吵架的内容有些敏感,是一些政治上的问题,陆正非觉的陈千卿听了也没什么,并没有避嫌。陈千卿注意到了陆正非说的一些内容,然后他很快想起了一件差点忘记的事。 王巫麟是陈千卿的好朋友,所以陆正非不待见王巫麟。正因如此,在王家站队出现问题的时候,陆正非没有一点要提醒的意思,他甚至巴不得王家快点倒。 结果陆正非的愿意很快就实现了,这次失误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是致命的,王家真的倒了——当然,这笔账,又被陈千卿算在了陆正非头上。 说来也有点倒霉,每次别人干了什么坏事,陆正非好像都能撞得上,搞得陈千卿根本无法相信陆正非真的喜欢他。 正在打电话的陆正非语气越发激烈,甚至冒出好几句脏话,最后看了陈千卿一眼,还是起身去阳台上继续吵架了。 陈千卿眼睛看着电视里播出的广告,脑子却开始走神。这辈子王巫麟不是他的情敌,算是他的朋友,所以帮王巫麟一把,也未尝不可。 但是怎么告诉王巫麟呢,陈千卿思托片刻,还是决定从陆正非那里入手。 二十多分钟之后,挂了电话的陆正非脸色阴沉的回到了沙发上,他头发还湿漉漉的,出去吹了会儿风脸色更显得难看。 赵姨在旁边提醒道:“正非,快去把头发吹吹。” 陆正非嗯了一声。赵姨从小到大都在照顾他,虽然是佣人,但也算他半个妈妈了,老人的好意总受着总是好的。 陆正非起身去把吹风拿过来,递给陈千卿:“给我吹头发。” 陈千卿:“……” 陆正非道:“你不乐意!?” 陈千卿啥也没说,接过吹风之后开始帮陆正非吹头发。和陈千卿柔软的发质不同,陆正非的头发很短很硬,穿插在手指之间有些刺人。 陆正非坐在沙发上,陈千卿半跪着,他歪着头一点点的把陆正非的短发吹干,然后将吹风关了递给陆正非。 陆正非道:“还没吹干!” 陈千卿:“……嗯?” 陆正非道:“我的头发我不知道么,再给我吹会儿。” 陈千卿沉默片刻,有点想把手里的吹风给陆正非脑袋上来那么一下,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以一种哄熊孩子的心态再给陆正非吹了一遍。 陈千卿本来以为陆正非这种行为已经够无耻了,但在他发现陆正非居然吹个头发也能硬之后,他居然有点无言以对。 赵姨去厨房做饭了,屋子里就剩下陈千卿和陆正非,于是陆正非指着自己的鼓起来的某个部位,仰头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对陈千卿道:“硬了耶……” 耶,耶个屁啊,陈千卿捏着吹风机咬着牙道:“这里你也要吹吹?” 陆正非:“用嘴?” 陈千卿道:“呵呵。” 陆正非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结合陈千卿的脸色思考片刻之后,妥协道:“那晚上再说吧。” 陈千卿:“……” 陆正非道:“头发还没干,再吹一边吧。” 陈千卿理都没理陆正非,直接把吹风机放下了,他毫无理由的相信,再给陆正非吹一遍头发,这畜生都能直接射了。 第65章 同学你好哦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 陆正非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边已经空了,他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之后随便披了件外套就走到了阳台上。 陈千卿果然在阳台上抽烟,他没穿外套,还穿着白色的睡衣,裸露在外面的手腕看上去很细,甚至于可以隐隐看见青色的血管。 陈千卿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看了陆正非一眼,随即又移开了目光。 陆正非走过去,站到陈千卿旁边,从自己的外套里也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陈千卿回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陈千卿都表现的非常平静,完全没有表露出一点不适感,甚至于在陆正非提出要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轻微的抗议之后便妥协了。 陆正非觉的这是陈千卿的消极抵抗,但他一点也不介意陈千卿继续这么下去。时间是会改变一切的,就算是块石头,也是能捂热的。 两人静静的抽完了烟,陆正非叫陈千卿好好的吃早饭,然后就准备离开了,他现在很忙,虽然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着陈千卿,但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 陈千卿把烟头扔到垃圾箱里,背对着准备离开的陆正非,开口道:“今天我想出去转转。” 陆正非的脚步一顿:“可以。” 陈千卿道:“把我的手机给我吧。” 陆正非又点了点头,道:“你要去哪里,我叫人送你去。” 与其说是送,倒更像是监督,陈千卿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陆正非走之后,陈千卿洗漱完毕又吃了早饭,然后坐上了陆正非派来的车,又给王巫麟打了个电话。 王巫麟接起电话,道:“千卿?” 陈千卿道:“有空么?出来喝个茶吧。” 王巫麟同意了之后,两人又定好了地点和时间。 见面的地址是陈千卿经常去的一个茶楼,他知道陆正非肯定会派人跟着他,但事实上他并没有逃跑的想法,因此平静的接受了陆正非的提议。 冬日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人的身上格外舒服,陈千卿把车窗放下来,然后开始晒太阳。 司机放了一首轻缓的音乐,更让人觉的昏昏越睡,陈千卿到达目的前差点没睡着。 从车里出来,离和王巫麟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陈千卿进了茶楼,找了个可以晒得到太阳的位置坐下。 王巫麟走进茶楼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陈千卿。 有些人是注定要引人注目的,即便他坐在角落,即便你只看得见他的侧脸。陈千卿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块质地良好的璞玉,略长的头发整齐的铺在肩膀上,然后他修长的手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上一口,整个人都美好的如同童话里的王子。 王巫麟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知道陈千卿和陆正非之间的事情的,但陈千卿表现的又不像是个需要帮助的人,如不是王巫麟知道内情,恐怕他会觉的陈千卿是去d城度假的。 王巫麟朝着陈千卿走了过去。 陈千卿抬起头,看见王巫麟在他的对面坐下,他把菜单递过去:“喝点什么?” 王巫麟一边翻菜单,一边道:“你多久没回来了?”他知道陈千卿曾经在这里上大雪。 陈千卿道:“四年吧。” 王巫麟扫了一眼坐在陈千卿不远处的两个人,用眼神朝陈千卿示意了一下。 陈千卿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自己身后有人。 王巫麟看了陈千卿的神色,觉的他不像是在故作坚强,沉吟片刻后,道:“你最近很闲?” 陈千卿道:“还好吧。”他知道王巫麟想问他什么。 王巫麟放下菜单了,随便点了点什么之后,便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地方,尽管说。” 陈千卿笑了笑,并不答话。王巫麟的确可以帮他,可帮助他的代价却是和陆正非为敌。王巫麟是个正常人,可没了陈千卿的陆正非,却是个疯子。 疯子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时间一晃便到中午。王巫麟提议一起去吃个午饭,陈千卿却拒绝了,他站起来朝着王巫麟伸出手:“很高兴能认识你。” 王巫麟深深的看了陈千卿一眼,握住了陈千卿的手。 陈千卿洒脱一笑:“有机会下次再聊。”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王巫麟坐在那里看着陈千卿和跟着陈千卿的人一起离开的茶楼,在他们出门之后,才将手里捏着的纸条拿了出来。 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王巫麟脸色大变。随后他将纸条塞进了口袋,也起身离开了。 陈千卿做完了这一切,坐在车上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就接到了陆正非来的电话。 电话里,陆正非问道:“你在哪?” 陈千卿说自己刚喝完茶,准备回去吃午饭。 听到陈千卿说要回家吃午饭,陆正非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他道:“别回去了,到叫司机到兰舟这边来。” 陈千卿嗯了一声后便挂了电话。 陈千卿走进兰舟的包房,看见了陆正非和几个认识的人在吃饭,他们看见陈千卿走进来,脸上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直接走到陆正非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陆正非朝着众人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陈千卿。”这次他没有再用情人两个字介绍陈千卿。 陈千卿坦然道:“你们好。”他进来之后,就扫了一圈屋里的人,发现自己基本都认识。看来从交际圈这个方面来说,蝴蝶翅膀没起什么作用。 在小道消息里差点被打断腿的孙柏奇也在,让陈千卿惊讶的是,这么些年了,孙柏奇身边的人居然还是谭雨乔。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多年前的谭雨乔只是个小鲜肉,而现在的谭雨乔,却已经站在娱乐圈的巅峰了,他看见陈千卿,眼里同样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掩饰住了。 孙柏奇开玩笑道:“陆哥,你可真够痴情啊。” 陆正非的事情他们圈子都听说了,开始还当个笑话,但是自从陆正非的父母出事,陆正非掌控了陆家之后,也没有人能有那个资本继续把陆正非当成笑话了。 陈千卿其实有点奇怪为什么陆正非会叫他过来吃饭,但陆正非的下一句话,就解开了陈千卿的迷惑,陆正非道:“千卿,今天巧,正好遇到你同寝室的同学。” 陈千卿一愣,随即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千卿,好久不见啊”。 陈千卿顺着声音望过去,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没错,就是当初那个天天在寝室喷香水的娘炮,高梓语,只不过他现在被大众知道的名字,却已经改成了马秋。 马秋头发短短的,虽然捏着筷子的动作还是有些娘气,但也好歹算得上是个男人了。 陈千卿看了马秋一眼:“好久不见。” 马秋道:“毕业之后就没怎么看见过你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巧,能遇到陆哥……”他言语之间,似乎和陈千卿非常的熟悉,而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也伸手宠溺的摸了摸马秋的头。 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他对马秋没有好恶感,只要马秋不惹着他,对于马秋的这些小伎俩,也挺无所谓的。 陆正非也不傻,看出了陈千卿眉目的间的冷淡,他看了还笑的灿烂的马秋,眼神里有些阴郁的东西在酝酿。 好在陈千卿及时缓解了尴尬,他道:“我想喝粥。” 陆正非给陈千卿点了碗粥,又问陈千卿还想吃点什么。 陈千卿摇了摇头,示意并没有什么想吃的了。 马秋看着陆正非和陈千卿两人的互动,微微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才道:”千卿,你最近在干什么呢?上个月的同学会怎么都联系不上你,祝茂可是废了老大劲呢。” 同学会?陈千卿就算没出去躲,估计也不会去,但是听到祝茂的名字,陈千卿的表情还是缓和了一下,他道:“有点事。” 马秋笑道:“下次一定要来啊,我看班上好些人都想你呢。” 陈千卿脸上本来就没什么笑意,这会儿眼神更是冷淡,正好点的粥上来了,他直接拿起勺子开吃,没有再回马秋的话。 陈千卿这幅模样,自然会让有些人感到不愉快,特别是某些刚被勾搭上的小情儿。在他们的眼里,陈千卿有什么可自豪的?不都是皮肉生意么,何必当个婊子还立牌坊。 马秋虽然还在笑着,眼里的笑意也淡了许多,他拿起筷子继续夹菜,看样子也不打算和陈千卿继续装熟了。 其实马秋跟着这个金主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在他知道陈千卿居然是陆正非的情人之后十分的惊讶,毕竟在他的眼里,陈千卿这种天骄之子居然走上了这条路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可在见了陈千卿一面后,马秋心里却有些不平衡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陈千卿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难道说,陆正非就喜欢这一口么? 马秋眼神一转,忽然有了个坏主意。 第66章 贱人就要整 马秋是个gay,还是个最不受欢迎的娘gay。但是他的这种形象,在他进入娱乐圈之后有了很大的改变。 经过娱乐公司改造形象的他,不再做兰花指,不再穿皮衣皮裤,不再留长发。于是剪了短发,穿上白衬衫的他,成了一些追星一族口中的白马王子。这年头流行的都是奶油小生,马秋长相清秀,再加上文艺的气质,很容易获得女生的好感。 但马秋欲望不止当个花瓶一样的明星,他想在演艺圈里走的更远,所以当机会来临时,他毫不犹豫的抓住了。 有些人面对潜规则会犹豫,但对于欲望过于浓烈的人,面对潜规则只会牢牢抓住。 包养马秋的这个人,是陆正非的朋友,叫孙懿扬,是孙柏奇的表兄,如果没有孙柏奇,他估计连今天这顿饭都没资格坐在这里。 但陆正非把孙柏奇当成了自己弟弟,所以也给了孙懿扬几分薄面。 孙懿扬虽然不是孙家的嫡系,但手里也握着些资源,要包养马秋这样的小明星,完全足够了。因为他包养马秋的时间很短,所以他并没有和马秋详细的讲过陆正非和陈千卿的事儿,但今天之所以把马秋带来,就是因为马秋说他和陈千卿当过室友。 说白了,孙懿扬是想和陆正非拉关系,才把马秋带上的。 包厢里的人不多,但心里都清楚,陈千卿对于陆正非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情人那么简单的纯在。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小玩意儿去纠结几年时间,更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小玩意儿愿意被家里人打断腿。 在坐的人大多都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但当真正的爱情摆在他们的面前,却又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陈千卿慢慢的喝着粥,偶尔停下来安静的听陆正非说话。 本来按理说,马秋和陈千卿都是同学,在这种场合遇到,就算回忆不起什么同学情谊也不至于互相让对方难堪,但马秋就是看不惯陈千卿这幅模样。在学校的时候陈千卿就是一副不食人烟火的样子,现在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可装的? 而陆正非在马秋眼里,更变成了一个被美色迷惑,毫无头脑的二世祖。 马秋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期间,还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陈千卿好几眼。 陈千卿注意到了马秋的目光,但他丝毫不觉的马秋有任何伤到到他的手段。 短息发出去,很快得到了回复,马秋脸上的笑容更甚,以至于表情里也带上了些许的嘲弄和讽刺。 马秋知道自己最怕的是什么,他也清楚,他怕的,陈千卿肯定也害怕。 如果陈千卿是真的陈千卿,那么马秋可能就成功了,可惜,现在的陈千卿已经披了厚厚的铠甲,面对马秋的恶意,他甚至连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吃完饭之后,又有人提议玩牌,陆正非看了陈千卿一眼,询问他想一起玩,还是回去休息。 马秋闻言,急忙劝道:“千卿,我好不容易遇见你,就陪我们玩玩呗。” 陈千卿似笑非笑的看了马秋一眼,居然点了点头。 陆正非也面无表情的扫了马秋一眼,那眼神冰的吓人,让马秋心里紧了紧。 陆正非在转头看向陈千卿的时候,眼神瞬间柔和了起来,他道:“觉的累了,就去休息。” 陈千卿嗯了一声,还是决定和陆正非几人一起玩一会儿。 其实陆正非今天主要是和几个人谈生意,他们关系不错,又因为有马秋的缘故,他才会把陈千卿叫出来,但他很快的看出马秋和陈千卿的关系并不像马秋所描述的那样,所以未免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一行人去了离这里最近的休闲会所,马秋在车上,又发了几个短信,在得到回复后,他知道陈千卿要倒霉了。 被人包养,还是被一个男人包养,这种事情最害怕的就是被家里人知道。马秋自从踏入娱乐圈之后就很少回学校了,他是从前不久在同学会遇到的祝茂那里知道,陈千卿的家里人一直在找他的这个消息。 据祝茂所说,陈千卿的妹妹就在a城上大学。 祝茂并不清楚陈千卿和家里的关系,所以当陈千卿失踪,陈千卿的几个姑姑来找他询问陈千卿的消息的时候,祝茂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并且承诺一旦有陈千卿的消息,一定告诉他们。 于是马秋以看见陈千卿了为理由,很快就要到了陈小慧的电话号码,并且给在车上,给陈小慧发去了短信——他叫陈小慧在某条街上等着,还说陈千卿很快就会路过那里。 陈小慧则满口答应马上过去。 马秋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陈千卿变脸的样子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陈千卿脸色惨白无言解释的模样。失踪了四年,一出现却是以被包养的姿态,家里人的唾沫,足够把陈千卿给活活淹死。 陈千卿并不知道马秋在想什么,陆正非停好车之后,他便和陆正非一起朝着定好的地方走。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千卿哥哥,千卿哥哥!”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陈千卿扭过头,看见了一张化着浓妆的脸,她道:“千卿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好久了啊……咦,陆哥你也在啊。” 四年时间,陈小慧已经上了大学,虽然没有考上陈千卿上那所院校,但好歹考进了a城,也算给她妈长了脸面。 陈千卿看见陈小慧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马秋到底干了什么,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好巧。” 陈小慧道:“千卿哥,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四年啊,我们差点去派出所报案了。” 差点?也就是根本没有报案。 陈千卿哪里会不知道陈小慧话里的意思,他道:“找我有事?” 陈小慧看了一眼沉默的站在一旁冷冷盯着他的陆正非,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瑟缩,她道:“嗯……是这样的……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大姑说,让你回家看看。” 陈千卿在柳华梅和陈清扬出事之后,便很快出国治疗,之后回到国内就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此时看见陈小慧这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也大概猜出了陈小慧叫他回家是要干嘛,他道:“回去?回去干嘛?给你办过户手续?” 陈小慧脸色变了变,她嗔怒道:“千卿哥,你太没良心了吧,你这一走,我妈和大姑都可担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陈小慧的出现,是个意外,和陆正非一起的人都是看了一眼,便识趣的先走了,并没有围观。因此马秋还有不情愿——他看不到陈千卿丢脸的模样了。 陆正非冷冷的开口:“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陈小慧嗫嚅道:“陆哥,我真的是担心千卿哥……” 陆正非道:“谁告诉你陈千卿在这里的。” 陈小慧还没笨到把马秋供出来,她道:“我到这里来买点东西,无意间就看见了千卿哥……” 陆正非冷笑一声:“买东西?你一个学生,买得起这里的东西?” 这条街是a城有名的奢侈品一条街,随便一件衣服,一个包,甚至于一个配件,都绝对不是陈小慧这样一个学生承担的起的。 眼见陈小慧脸色越来越白,就快哭出来了,陈千卿忽觉无趣极了,他摆了摆手:“你先走吧,我以后联系你。” 陈小慧哽咽着,还想说什么,最终被陈千卿冷漠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抖,一个字也没说,哭哭啼啼的走了。 陆正非皱眉:“马秋?” 陈千卿道:“嗯。” 陆正非嗤笑一声:“有些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他说的既是马秋,又是把马秋带来的孙懿扬。 马秋失算了,他以为陈千卿家里人不知道陈千卿的关系,更不会知道陆正非,他甚至觉的陈千卿会慌张不已,甚至于给陆正非留下坏印象,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千卿所认同的家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陈千卿进到屋子里的时候,马秋正坐在孙懿扬的身边,捏着手机在笑,他看见陈千卿进来,冲他抛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陈千卿直接朝着马秋走了过去,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水杯。 当一杯水倒到马秋头上的时候,马秋整个人都懵了,他想过陈千卿骂他,甚至于跳脚,可是怎么都没想过,陈千卿会这么直接粗暴。 陈千卿没给马秋反应的机会,他一杯水从马秋头上倒下,然后一把抓住了马秋的头发,硬生生的把马秋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将他的脸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陈千卿把水杯扔在地上,另一只手重重的拍着马秋的脸,他道:“想找死,不要这么委婉。” 马秋哇的一声就炸了,他想要挣扎,却被陈千卿抓着头“碰”一下砸在了旁边的桌角上。 鲜红的血液顺着马秋的额头流下,随后他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陆正非从陈千卿身后走过来,十分体贴的递过了餐巾纸,然后直接对着一脸惊愕的孙懿扬道:“以后不要什么小猫小狗都往这边带,扫兴。” 孙懿扬急忙称是,弯下腰把马秋扶出去了。 周围的人的表情和孙懿扬差不多,几乎就和看见一只小白兔变成了哥斯拉似的。 陈千卿这时才温婉的冲看他的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有点急了。” 众人:“……”陆正非的口味原来真的挺重的。 第67章 请交换对戒 陈千卿用陆正非递过来的纸斯条慢理的擦干净了手,然后叫门外的服务员进来把玻璃碎片和水迹清理干净了。在此之间,他态度都十分温文尔雅,仿佛刚才那个把马秋直接揍傻了的人根本是另外一个人。 做完这一切的陈千卿发现众人还在看着他,他又笑了笑:“大家还有什么事么?” 众人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陆正非捏着陈千卿的手看,一边看还一边嘟囔:“我来就行了,万一你伤到手怎么办。” 陈千卿把手收回来:“亲自动手比较爽。” 陆正非思托片刻,居然觉的陈千卿说的蛮有道理的…… 和陈千卿非常一致的是,陆正非走进来的时候也很想揍马秋一顿,不过如果是他出手,马秋估计已经去医院急救了。 但就算现在没去急救,陆正非也能保证这个马秋之后的日子会不大好过。 有了一段的插曲,众人对陈千卿的印象可以说是再次改观了。谁能想到,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动起手来那么狠呢。 陆正非他们几人玩的是牌九,陈千卿身体不大好,刚吃完饭有些犯困,于是就没参与,而是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开始打瞌睡。 陆正非叫人给陈千卿拿了床毯子,搭在他身上之后才继续玩。 孙柏奇看着陆正非这么细心的模样,挪揄道:“陆哥,你就这么喜欢么?”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不远处睡觉的陈千卿。 陆正非看了一眼手上的牌,不紧不慢道:“你皮又痒了?” 孙柏奇撇了撇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上次要不是陆正非给他求情,恐怕他会被他爸爸活活打死。和陆正非家里不同,孙柏奇的父亲是个军人,所以在知道孙柏奇吸毒之后差点没弄死他。当时陆正非的父母走了半年了,他正好去孙家和孙柏奇的父母说点事,所以在孙柏奇父亲往死揍这个儿子的时候,他出面劝解了一下。 另一个坐在陆正非旁边的朋友,则冲着陆正非竖起了大拇指:“别和孙柏奇那小子说,陆正非,我以前还不觉的,今天才发现你还真是有品位。” 陆正非笑了笑,扔了筹码下去,轻声道:“跟。” 陆正非几个人小声的边谈生意边玩牌,也没打扰到陈千卿。 而睡眠质量一向不怎么样的陈千卿,居然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一觉睡了足足六个小时,等他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了陆正非一个人。 正拿着笔记本处理事务的陆正非看见陈千卿醒了过来,伸手摘下了耳机,道:“宝贝,醒了。” 陈千卿睡的整个人都晕晕的,带着鼻音哼了一声。 陆正非看见陈千卿迷迷糊糊的样子,就觉的心脏的部位被羽毛挠了一下,他凑过去,亲了陈千卿一口:“饿了没?我们去吃点东西?” 面对陆正非的占便宜,陈千卿居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含糊道:“有水么?” 陆正非去拿了杯水过来,递给陈千卿,陈千卿咕咚咕咚的喝完了,这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陈千卿看了眼陆正非的笔记本:“你事情弄完了?” 陆正非道:“差不多了,现在刚好六点多,正好吃晚饭。” 陈千卿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吃面。” 陆正非道:“想吃什么面?我叫家里准备。” 陈千卿眯了眯眼,道:“我想吃,学校旁边的那家面。” 陆正非闻言,眼神柔和了下来,当年陈千卿读大学的时候,有时候就会请他吃面。陈千卿大学旁边有家炒面特别正宗,味道很好。 陆正非道:“走吧。” 陈千卿去卫生间洗了个脸,这才和陆正非一起出了门。 开车到学校花了二十多分钟,陆正非停好了车,就和陈千卿一起到了面馆。 此时六点半,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陆正非点了番茄鸡蛋面,陈千卿和陆正非点的一样。 陆正非道:“咦,你不是不喜欢吃酸的么?” 陈千卿拿着菜单的动作一顿,淡淡道:“人都是会变的。” 陆正非点了点头:“的确。” 陈千卿点好了菜,看向陆正非,忽道:“那你是喜欢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 陆正非笑起来:“这算是什么问题?” 陈千卿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他道:“我是认真的。” 陆正非见陈千卿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思托起来,许久后,他认真道:“如果你一直像当初那样,我怕我做什么,都无法感动你。” 陈千卿的手不由的握成了拳头。 陆正非道:“如果你没有改变,我觉的,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所以,陈千卿和陆正非,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局。性格是天生的,有的人注定了只能当朋友,无法当恋人。无论有多爱,可他们就是不能在一起,一旦强行改变命运,那么他们只会变成一对怨偶。就像前世的陈千卿,和陆正非。 真正的陈千卿是一把剑,他不会因为磨砺而变得驽钝,反而会因为磨砺,越来越锋利,最终刺死伤害的人,也刺死他自己。 如果没有陈千卿的死亡彻底打垮陆正非,那么重生后的陆正非或许依旧会自负的觉的自己可以给陈千卿幸福。 坐在自己面前的陆正非,并没有经历过陈千卿的死亡,所以他依然觉的他和陈千卿之间充满了希望,他们可以相伴一生,幸福永远。 但陈千卿却不行,他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里能让陈千卿幸福的,都不是他。而在这里,可以给陆正非幸福的,似乎只有陆正非了。 可是,他有那个资格,给陆正非幸福么?作为一个罪人,他重生的意义,不该是看着陆正非的希望一点点破灭么? 这是个矛盾的选项,至今,陈千卿也没有答案。 面端上来了,还冒着暖腾腾的热气。 家了番茄酱的面显得格外可口,陆正非用筷子夹起,塞进了嘴里。 陈千卿也开始慢慢的吃,他向来不喜欢吃味道重的东西,而真正的陈千卿则不同,他在这里最喜欢吃的面是,青椒牛肉。 面很有韧性,配上酱汁更是可口,陈千卿咀嚼着面条,忽然有种时光回朔的错觉。他仿佛看见对面的陆正非变成了陈千卿,坐在那里,冲他微微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没有痛苦,没有憎恨,有的只是满足的愉悦。 然而这种错觉,也只是一刹那,对面的人,再次变成了陆正非。 “你嘴上有汁。”陆正非吃着吃着,忽然朝着陈千卿凑过脸,十分无耻的舔了陈千卿嘴角一口,他也不怕陈千卿生气,反而自己十分开心的低笑了起来。 陈千卿阴沉着脸色:“笑什么?” 陆正非道:“没什么,就是觉的挺开心的。” 陈千卿瞪了陆正非一眼,拿出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陆正非道:“宝贝,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陈千卿道:“我如果说不想,你会同意么?” 陆正非道:“当然不会同意,嗯,不过我觉的你会同意的,反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然后当着陈千卿的面将盒子打开,在那里面,是一对小小的铂金钻戒。 这对戒指的模样对于陈千卿来说,是陌生的,他上辈子也给真正的陈千卿买过对戒,只不过戒指的形状不同,而戴上戒指的,只有他一个人。 陆正非道:“宝贝,你愿意嫁给我么?” 陈千卿嗤笑一声:“你要是问我,我愿不愿意娶你,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陆正非一愣,随即当机立断的改变了台词,他道:“那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 简陋的面馆,带着油烟味的空气,吃了一半的面食,一切都是那么不美好,但陆正非还是把他准备很久的东西拿了出来,他有种感觉,陈千卿会愿意戴上这枚戒指。 陈千卿的反应没有让陆正非失望,他凝视着陆正非许久后,缓缓的伸出手,把戒指从小盒子里取了出来。 然后再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将戒指,戴到了自己右手无名指上。 这是陈千卿梦想了许久的画面,他盯着自己的无名指,却觉的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发酵,上一世,他的愿望没能实现,但此时此刻,他却以另外一种形式,实现了愿望。 陈千卿终于戴上了陆正非的戒指,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那枚戒指仿佛散发出圣洁的光芒,那光芒刺的陈千卿眼睛疼痛,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滴落。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流泪,他知道那不是喜悦的泪水,因为陈千卿此时的眼睛里,全是痛苦和悲伤,然而在这种悲痛的感情之下,却又像是隐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情感。 陆正非抱住了陈千卿,他道:“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想跟着你哭。” 陈千卿漠然不语,片刻之后,才轻轻叹气,他说:“陆正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陆正非愣了片刻:“可是宝贝,我有的,都是你的。” 陈千卿摇了摇头,淡淡道:“你有的,我永远都得不到了。” 逝者已去,而活下来的人,终究还是要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这个世界的陆正非,是幸运的。 第68章 又要过年辣 这枚戒指,似乎将陈千卿和陆正非之间的冰融化了许多。 陆正非非常高兴陈千卿愿意戴上那枚戒指,虽然不是他亲手戴上的,但这也代表陈千卿愿意试图接受他了。 陈千卿不介意陆正非的误解,他的手被陆正非牵着,竟也没有挣扎。 陆正非紧紧的握着陈千卿,脸上带着笑容,那满足的表情,就好像握着全世界。 两人吃完饭后,便开车回了家。 陈千卿今天下午睡的太久,躺在床上也丝毫没有睡意。 陆正非在书房里待到十二点,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和陈千卿躺到了一张床上。 陈千卿正在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着一部最新出的纪录片,讲的是看起来毛乎乎,软绵绵的海獭,这会儿荧幕上,一只小海獭正拿着贝壳东敲敲,西敲敲,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把它抱在怀里亲上两口。 陆正非被毛茸茸的小动物勾起了兴趣,也开始跟着陈千卿看。 陈千卿瞅了看的津津有味的陆正非一眼:“你明天不上班?” 陆正非道:“要上啊……”他明天事情还挺多的。 陈千卿道:“这纪录片有两个小时。” 陆正非十分委屈的看了看已经指针已经走到十二点半的钟,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陈千卿,最终依依不舍的缩进被窝里,准备睡觉。 陈千卿见陆正非准备睡了,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小,看完了整部片子,才躺下来。 在外肚子生活了四年之后,陈千卿似乎丢下了某些包袱,他虽然依旧睡眠不怎么好,但已经没有那些可怖的梦境了。 陈千卿用手臂遮住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身旁的陆正非已经不在了。 陈千卿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后,又出去晨跑了几圈。似乎看出了陈千卿并没有逃跑的想法,陆正非大方的允许陈千卿出门了,只不过前提是,他派的人必须跟着。 空气有些冷,吸进肺部,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陈千卿慢跑了几圈,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正准备打开计算机看点什么的时候,却见自己手机上有一条王巫麟发来的短信,上面就两个字“谢谢”。 陈千卿知道王巫麟在谢什么,他给王巫麟的信息已经够明确了,如果王巫麟再无动于衷,那王家倒了,也是件正常的事。 陈千卿删了短信,又按照时间轴,把上辈子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在确定自己没有疏漏之后,才又开始看纪录片了。 按照上辈子的估计,三十岁的陆正非还要面临很多问题,陈千卿无意去提醒陆正非什么,他觉的蝴蝶翅膀的作用已经够大了,如果再去干涉,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陆正非回家的次数减少了很多,看得出他很忙。 根据陈千卿的记忆,这一个月的确会发生大事,这件事,与他们家族的兴亡有直接关系。 在政治上,站队这种事情,一个没处理好,再大的势力也会被牵连,陈千卿上辈子选对了方向,所以他们陆家活了下来,而王巫麟他们家却站错了位置,于是在王巫麟的爷爷去世后,王家很快树倒猢狲散。 站得越高,树敌越多,若是倒下了,想要再爬起来,就更难。这世上的人,多数都是锦上添花,却很少有人喜欢雪中送炭。 但这辈子,陈千卿给了王巫麟一些关键信息,这些消息或许连陆正非都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重新活一遍的人,却非常的清楚。陈千卿做到这一步,对王巫麟这个朋友,可谓是仁至义尽。至于王巫麟自己的选择,那就不是陈千卿能左右的。 等陆正非闲下来,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了。 这三个月里,发生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本来正当红的小鲜肉马秋突然被雪藏,比如陈小慧在学校当陪酒女的事情被曝光,导致直接退学,再比如,在国外休养了一年多的陆依琴,突然回国了。 陈千卿对陆依琴的情感,可以说是复杂的。他疼了自己这个妹妹二十多年,然后逐渐被她所做的事情将这些情感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陆依琴侮辱陈千卿的时候,他只是愤怒,可当他知道陆依琴在背后狠狠的捅了他一刀的时候,他的愤怒却没有了,就好像感情被耗完,于是只剩下陌生人般的冷漠。 这一世的陆正非对陆依琴或许还有几分感情在,但陈千卿敢说,自从陆依琴在陆重干和黄玉屏面前说了陆正非和陈千卿的事情之后,陆正非对这个妹妹也有几分心冷。 不然也不会一个人把她放在国外休养,而不闻不问。 病情稳定下来之后,陆依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陈千卿的消息,匆匆忙忙的回了国。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哥哥居然都不让她靠近陈千卿。 陆重干和黄玉屏还在的时候,陆依琴受了委屈可以去告状,可是现如今他们走了,陆依琴再也没有可以告状的对象了。 陆正非对待她冷淡,陆依琴也只能受着。 这种落差感,是可以将人逼疯的,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正非会这么对她,于是所有的怒气和怨怼,都放到了陈千卿的身上。 陈千卿最近也在准备回家一趟,处理一下柳华梅和陈清扬留下的遗产。他不是那种宽容仁慈的人,他从来都信一句话,以德报怨,以何报德? 在这三个月里,陈千卿和陆正非又做好几次,让陈千卿有点崩溃的是,他几乎每一次都硬了,这让他心里那点小侥幸成了泡影,几乎每次做完后,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陆正非只当做没看见,搂着陈千卿摸摸抱抱,他喜欢陈千卿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白皙的皮肤,修长紧致的腿,微微皱眉喘息的表情,和让人心痒的轻哼。 徐少仁之后又问过陆正非这方面的问题,陆正非对此倒也是没有隐瞒,他干脆利落道:“我家宝贝对我有反应了!” 徐少仁一脸见鬼的表情:“你都用了药了,那再没反应就真完了。” 陆正非摇了摇头,自豪道:“最近的一次没有用药哦。” 徐少仁看着陆正非骄傲的模样,忽然对陈千卿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情,他知道陈千卿硬不起来是心理问题,可他却没想到,陆正非居然误打误撞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好吧,虽然这件事他也有份。 陈千卿不知道陆正非对他使得手段,如果他知道了——估计陆正非下半辈子的性福都十分堪忧。 今年过年过的很晚,二月中旬才是春节。 陆正非忙完之后,正好是过年,他问陈千卿要不要回家去看看,陈千卿想了想,同意了。 因为陆正非的缘故,他四年都没有去柳华梅和陈清扬的墓前扫墓,现如今也是时候回去看看。 行程很快就定好,初一回去,扫完墓再处理一下陈千卿父母遗产的问题,然后尽快回来。 陆正非的爷爷叫陆正非回去过春节,他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就是陆正非的父亲陆重干,这下白发人送黑发人,说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 也应如此,他对陆正非这个孙子,也格外的宽容起来,甚至于,允许了陈千卿的存在。 陆正非提出如果他回去过春节,那么要把陈千卿带上。 陆正非的爷爷生了一会儿闷气,居然同意了。人老了,心也软了许多,特别是一想到出事的陆重干和黄玉屏,他就对陆正非严厉不起来。 陆正非没想到他爷爷居然同意的这么干脆,他本来想着,爷爷不同意,他就和陈千卿两个人过春节,也挺好的。 这会儿他爷爷居然妥协了,同意他把陈千卿带回家,话已经说出口,再不去,就是不给长辈面子。 犹豫之下,陆正非对陈千卿说了这件事,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去,也没关系。 让陆正非出乎意料的是,陈千卿很平静的说了声好。 搞的陆正非再次郑重的重申,如果陈千卿不愿意,就可以不去。他也知道陈千卿的身份有些尴尬,也怕他受到非难。 陈千卿道:“没关系,回去看看吧。”他也想爷爷了,这个老人活了九十多岁,为陆家遮风避雨,也十分疼爱他。 现在自己虽然不是他的孙子,但回去看看,总归是安心的。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大年三十去陆正非的爷爷那里过年,定了初一的机票,再去给陈千卿的父母扫墓。 陆正非开玩笑说,陈千卿像嫁进他家的媳妇,陈千卿面无表情的看了陆正非一眼,淡淡道:“陆正非,下次你要是不让我在上面,我们就各过个的吧。” 陆正非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其实陈千卿想在上面挺简单的,他之所以没有争这个上下的问题,最大的阻碍在于——他担心自己万一看着陆正非的脸突然软了,估计会被陆正非当做把柄笑一辈子。 不过现在么,似乎这个障碍也没那么严重了,陈千卿开始思考,他是不是要开始争取自己的权益。 陆正非看见陈千卿面无表情的样子,莫名其妙的就打了个寒颤。他当然不知道,他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又开开心心的跳了下去。 第69章 妹妹你作甚 大年三十那天,陆正非带着陈千卿回了陆老爷子住的地方。 经过几道关卡,陆正非开着车到了陆老爷子住的军区大院。陆正非的爷爷叫陆国昌,再过两年就是九十高寿了,不过他人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算硬朗。 陆正非把陈千卿带进屋子的时候,陆国昌正坐在沙发上和陆正非的两个舅舅聊天,桌子旁的几个舅妈则在包饺子,众人看到跟在陆正非身后走进来的陈千卿,脸上都带上了些许惊讶,但老爷子不开口,也没人出来说什么。 倒是一直疼着陆正非的二舅妈看见陆正非来了,招呼道:“正非,回来啦。” 陆正非把给陆国昌带的礼物放到了一旁,上前给众人打了个招呼,又叫了声爷爷。 在此期间,虽然陆正非一直牵着陈千卿的手,但大家都十分默契的忽略了陈千卿这个人,他们和陆正非说着些家常话,问陆正非最近过的怎么样。 众人一直在暗中观察陆国昌的脸色,在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之后,也明白了陆正非这件事,恐怕陆国昌是默许了。 陈千卿进屋之后就表现的很安静,并没有初见家长时的那种紧张,甚至在陆国昌问他话的时候,他也进退有度,并无一丝怯懦。 陆国昌身居上位几十年,即便已经快九十高龄,也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他看着陈千卿,询问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陈千卿都回答了,在陆国昌问起他父母的时候,他沉默了两秒后,才淡淡道:“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陆国昌看了陆正非一眼,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这个孙子,在陆重乾和黄玉屏突然出事之后,硬撑着主事的模样,于是看向陈千卿的眼神里,也柔和了许多,他道:“你们年轻的事,我们老一辈也不好再插手,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过了。” 这就算陆国昌给陆正非和陈千卿正名了,至少在他们陆家,没人有那个资格再说闲话。 陈千卿还是一如既往的表现的很温和,在陆正非回答家人问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上去就很有好感。 陆正非来之前还是有些陈千卿受到非难,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有谁敢给陈千卿脸色看,那就别怪他翻脸。 陆正非刚坐下没多久,他的妹妹陆依琴也到了。 和几年前相比,陆依琴身上早已没有年少时的娇憨,陆重乾和黄玉屏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能缓过来。 她穿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化着淡妆,整个人看上去形销骨立。在进屋的时候,陆依琴看向陆正非的目光是悲伤的,然而在这种目光在放到陈千卿身上,却变成了憎恨和厌恶。 在陆依琴眼里,她觉的是陈千卿夺走了陆正非对她的宠爱,她固执的认为,只要陈千卿消失,陆正非就会像从前一样疼爱她。 陆国昌也心疼陆依琴这个孙女,见她进屋,唤她到身边想要说说话。 陆依琴坐在陆国昌身边,脸上却不大好看,她瞪着坐在她对面的陈千卿和陆正非,那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怨愤。 陆国昌也看出来了,他摸了摸陆依琴的脑袋,叹气道:“依琴,你哥也不容易。”言下之意是想陆依琴宽容一些。 陆依琴冷笑一声,没打算给自己爷爷这个面子,她道:“不容易?有什么不容易?爸妈死了,他却急着去玩男人,还是这么个被别人玩烂了的货色。” 陆正非脸色骤变,他对着陆依琴冷冷道:“陆依琴,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陆国昌在场,让陆依琴觉的自己有了靠山,她直接站起来,指着陈千卿臭骂道:“你为了这么个烂人骂我?陆正非,你搞清楚谁是你妹……” 最后一个“妹”字还没说出口,她的脸上就重重的挨上了一耳光。 陆正非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声音甚至也带上了一些嘶哑,他道:“陆依琴,你要继续说下去,我陆正非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陆依琴痛哭了起来,她哽咽道:“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他动手打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狗血言情剧呢。 陈千卿在此之间一直非常平静,脸上也没有一点羞愧,或者愤怒的表情,他看着陆依琴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怜悯。 这一世,没了陆重乾和黄玉屏的保护,陆依琴注定要吃更多的苦。她本可以像个公主一样骄傲的活着,可是永远不知道满足的她,最终却悲惨的像个乞丐。 陆正非道:“陆依琴,你如果再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就别怪我不客气。”当初陆重乾和黄玉屏出事,完全就是他一个抗下来的,不敢接受事实的陆依琴当了逃兵,甚至于陆重乾和黄玉屏下葬的那天,她都没有出现。 而之后去国外疗养,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陆依琴崩溃的大哭,陆正非的舅妈们只好去劝慰,本来热热闹闹的年,却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变得有些不是滋味。 陆正非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会这么不懂事。 最后陆依琴不哭了,可眉目间的恨意却浓了许多。 陆国昌看在眼里,只是叹气,他道:“依琴,今后就是你和你哥哥相依为命,你也大了,该懂事了。” 陆依琴不说话,表情恹恹的笑了起来。 陈千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睛,他看着陆依琴的憎恶,仿佛看到了,上辈子故意在真正陈千卿面前恶言诽谤陆正非的她。 上辈子的陆依琴是幸福的,她嫁了个爱她的男人,有两个孩子,本该对这个世界充满爱意。可她却用最恶毒的方法伤害着陈千卿和陆正非。 陈千卿喝了一口面前茶杯里的茶,冲着陆依琴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 陆依琴看见了陈千卿的笑,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从陈千卿的笑容里,看出了她哥哥陆正非的味道。 饺子包好了,下锅煮了起来。 二舅妈问陈千卿吃什么口味的饺子,陈千卿说,白菜猪肉的就行。 陆正非问道:“你以前不是喜欢吃韭菜的么?” 陈千卿道:“那是以前。” 陆正非笑了起来:“也对,那么多年了。” 饺子上桌前,陆正非给陈千卿打好了作料,他不吃蒜,给陈千卿打的时候也只放了些醋,倒也正好符合陈千卿的口味。 陆依琴没坐在陆正非的身边,此时的她,就像一颗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干枯的模样总会让人联想到死亡。 陆正非胃口很好,吃了很多。陈千卿饭量向来都不大,也就吃了十一二个,就停下来筷子。 正在盛饺子的大舅妈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要喝点粥,陈千卿礼貌的拒绝了。 其实陆正非的两个舅舅,都很疼陆正非,在陆重乾和黄玉屏去世之后,对这个侄子更多了几分疼爱。 虽然知道陆正非喜欢上了个男人,但陆国昌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只要陆正非觉的开心,那就行了。 再加上陈千卿的形象和他们想想中那些涂脂抹粉的男人完全就是大相径庭,所以对待陈千卿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陆正非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况,他在桌子底下偷偷的勾着陈千卿的手,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陈千卿见状只当做没看见,把手抽回来之后,斜眼瞪了陆正非一眼。 陆正非无所谓的笑了笑,又继续吃饺子了。 吃完饺子之后,陆正非的表哥和表姐,也正好赶了回来。 他们见到陈千卿也在家里坐着,也显得有些惊讶,但年轻人接受能力都强,很快就接受这件事,开始和陆正非聊些有的没的。 在此期间陆依琴显得极不合群,她一句话不说,只是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陆正非和陈千卿,只有在其他人问她什么的时候,才含糊的回一句。 陆正非只当做没看见,陆依琴做的事已经让他有些心凉,如果她再背着自己干些不该干的事,他怕自己会留不下这最后一点的兄妹之情。 陈千卿倒是和陆老爷子慢慢聊了起来,他比陆正非还要了解这位老人,所以聊天的时候,也有点投其所好的味道。 陆国昌开始还只是怕陈千卿尴尬,才故意找了些话题,到后面却和陈千卿越聊越投机,连春晚都吸引不了他了。 陆正非见陈千卿和陆国昌越说越起劲,有点吃味道:“爷爷,他平时都不爱说话,和我都没说那么多呢。” 陆国昌眼睛一瞪,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连你爷爷的醋都要吃。” 陆正非笑道:“哪啊,我这不是怕话说多了累着您么?” 陆国昌道:“怕我累着?我看你是心疼别人吧!你这是找了个相好,胳膊肘就开始朝外拐了啊。” 陆正非嘿嘿直笑。 陈千卿也莞尔,这个年,是自从柳华梅和陈清扬去世之后,陈千卿过的最有年味的一个年了。 他看着陆正非,和正在和陆正非说话的陆国昌,眼神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如果一直下去,或许也不错吧。 第70章 我不是我了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陆正非拉着陈千卿跑出去放鞭炮。 陆正非把长长的鞭炮放在地上,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火,陈千卿站的远远的,看着陆正非朝他飞奔了过来。 霹雳啪啦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格外的热闹。 陆正非的哥哥姐姐,也点燃了烟花,“咻”的一声,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炸开,绽放出绚丽的颜色,将黑色的夜空,点燃的格外艳丽。 陆正非伸出手,握住了陈千卿的右手,他抓着陈千卿的手掌,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陈千卿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偏过头,在陈千卿脸颊上,印上一个轻柔的吻。 陈千卿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仰着头,看着天空。带着凉意的风,将他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时间在他的身上,仿佛已经凝固了下来。 热闹完了,就是散场。 因为明天要早起,所以陆正非和陈千卿没再耽搁就上床睡觉了。 陆正非把陈千卿揽进怀里,然后沉沉的睡去。陈千卿靠在陆正非的胸膛上,沉默的模样,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万幸的是,失眠并没有再困扰他,他闭上眼,也陷入了梦乡之中。 初一一大早,陆正非就和陈千卿离开了。 陆正非走的时候,陆依琴幽幽的问了句:“哥,你要去哪?” 陆正非看了陆依琴一眼,眼神不温不火,他道:“去b城。” 陆依琴看了陈千卿一眼,她的眼神里,依旧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她道:“我才回国,你就不能花点时间陪陪我么?” 陆正非没有顺着陆依琴,而是直接道:“陆依琴,你也是成年人了。”言下之意,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还是得自己想。 陆依琴不说话了,她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看起来格外瘦骨嶙峋的手,慢慢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片刻后,才冷冷的,嗯了一声。 陆正非转身就走。 自从黄玉屏和陆重乾出事之后,陆依琴的精神状态就不大对头,她似乎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从头到尾都是懦弱的逃避,甚至到现在,也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从小被娇养着的她,也难怪承受能力如此之差。 上车之后,陆正非对陈千卿道:“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陈千卿不是那种语言就能伤害到的人,他对陆依琴已经完全没有兄妹之情,所以听到陆正非的这句劝慰,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千卿和陆正非坐的飞机到达了b城。 b城刚下完一场小雪,下了飞机之后,陆正非和陈千卿去买了白菊花和一些水果,就直奔墓地而去。 今天初一,扫墓的人不少,蜿蜒的山路上车辆缓缓的前进。山间的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但依旧能够闻到潮湿的味道。 柳华梅和陈清扬的墓地,是陆正非专门找人选的,据说风水很好,除了价格高些,似乎就没别的缺点了。 陈千卿捧着菊花走到了墓地前面,他蹲下来,看着石碑上的黑白照片,忽然有些出神。 陆正非一直在旁边注意着陈千卿,此时也只是伸出手,抱紧了陈千卿的肩膀。 陈千卿把花放下,拿出纸巾将墓碑上的灰尘清理干净,然后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照片上的柳华梅还很年轻,她眯着眼睛微笑着,沉默而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陆正非见陈千卿情绪稳定了下来,便走到了稍微远些的地方,他知道陈千卿肯定有些话想私下和父母说。 陆正非走远后,陈千卿对着墓碑说了三个字:“对不起。”他不是他们的儿子,甚至没有办法替真正的陈千卿尽孝道。 这三个字之后,陈千卿就找不到可以对他们诉说的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陈千卿,和柳华梅陈清扬也没有那些美好的记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在他回到这个家的时候,永远有人在等着他。 最后,陈千卿道:“我以后每年都会来看你们的,真的很抱歉。”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陆正非走去。 扫完了墓,陈千卿又准备回家一趟。他是有家里的钥匙的。但许久不回去,根据陈小慧的说法,恐怕那里已经住了别人了。 果不其然,在陈千卿到家,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门锁被人换了。 这次回来,陈千卿把房产证什么的全都带上了,因为陈清扬去世,所以在办完过户手续之后,这房子自然是属于他的。 当时办理手续,有陆正非护着,陈清玉也拿陈千卿没办法。至于那几十万的补偿款,全被陈千卿重新办了张卡,存了起来。 眼见钥匙开不了门,陈千卿直接干脆利落的叫了物管,在出事了房产证明之后,物管派人来给陈千卿开了锁。 进屋子之后,陈千卿看了一圈屋内的摆设,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虽然还是以前那些摆设,但显然这间屋子现在的主人,并不怎么爱惜,浅色的木地板上全是污渍,家具也被使用的破烂不堪。 正当陈千卿在看屋子的时候,这间房子的住户也回来了。 租这间屋子的是一对年轻情侣,女的看到陈千卿站在她家里就愣了,直接大喊道:“你是谁!在我家干什么呢!” 陈千卿和陆正非对视一眼,差不多也猜到了大致的情节发展。 在向这对小情侣解释完毕,并且询问了情况后,陈千卿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非常老套的纠纷,无非就是陈千卿的姑姑趁着陈千卿失踪,把这间房子换了锁,然后以主人的身份租了出去。 陈千卿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礼貌,再加上陆正非那不弱的气场,很快就让这对情侣在这件事里站到了陈千卿和陆正非的这边。 父母双亡,姑姑要占侄子的遗产,这是多么狗血的故事。小情侣承诺,如果陈千卿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马上就从这里搬出去,完全无意参合进来。 在此之后,接到了通知的陈清玉,也很快赶到了这里。 进屋子后,陈清玉一看见陈千卿,就假意哭诉了起来,无非是一些他们找陈千卿找的有难,又打广告,又贴告示,最后钱不够用了,这才想着把陈千卿父母的租出去好赚些钱继续寻找陈千卿。 陈千卿笑着听完,然后道:“那我现在回来了,是不是房子也能还给我了?” 陈清玉笑的勉强,她道:“千卿啊,不是姑姑不想还给你,问题是这是和别人签了合同的……这如果不继续租给人家,人家要告我的啊。” 陈千卿看着陈清玉,叹气道:“人心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是让人觉的恶心。” 陈清玉脸色微变,她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对自己没什么感情,而且看这样子,这屋子恐怕也是租不下去了。 柳华梅和陈清扬留下了三套房子,这套房子的位置最好,每个月的租金都能有两千多。陈清玉早就听陈小慧说陈千卿傍上了个大款,她犹豫片刻后道:“千卿,你现在不缺钱用,就不能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 陈千卿直接打断了陈清玉的话,他摆了摆手,冷漠道:“我要是不看我爸爸的面子,你现在已经进看守所了。” 陈清玉憋的脸色发白,她想摆长辈的架子,可是陈千卿完全不吃她那套。 陈千卿当着陈清玉的面,对着陆正非道:“找个买家吧,把这三套房子都处理了。” 陆正非愣了一下:“真的?” 陈千卿点了点头,柳华梅和陈清扬不在了,他也不打算继续住在这里,每年除了上坟,似乎也么有再回来的理由。与其留下房子给何用吸血鬼一样的亲戚,倒不如卖了钱去帮助一下贫困山区的学生。 这要放在平时,陈清玉可能早就开骂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被陈千卿和陆正非两人盯着,她嘴里的脏话怎么都吐不出口。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千卿和陆正非走了,嘴唇抖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陈千卿和陆正非都不是善类,陈清玉今天闭了嘴,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b城,陈千卿长大的城市,对于这座城市,他本该有着复杂而丰富的情感。可是这里对于两世的陆正非而言,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陆正非问陈千卿,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陈千卿想了想,回答道,每年除了清明,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回来的了吧。 陆正非听了觉的自己本该高兴,可看见陈千卿沉默的样子,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所以到最后,他也只是搂了搂陈千卿的肩膀,然后说了一声:“没事,我永远陪着你。” 陈千卿笑了起来,他道:“陆正非,有时候啊……我真的觉的你好陌生。”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也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自己,似乎相差的越来越远,那个阴霾的,狠厉的,冷漠的陆正非,现在却朝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灵魂的温度似乎依旧滚烫。 而这温度,仿佛将他的身体也温暖了起来。 第71章 听说陈千卿 之后陆正非和陈千卿两人便回了a城。 局势稳定之后,陆正非也没那么忙了,在家的时间变的多了起来,如果没事情的话,几乎一天都会赖在家里。 而记忆中,在这场政治中垮台的王家,也如陈千卿所料那般继续存在着。 上辈子,在王家垮台之后,陈千卿从一些消息中得知,他们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巨大的决策失误,是因为一个关键的人物。 王巫麟的二叔,背叛了他们的家族,他与王家的政、敌暗中勾结,并将错误的情报作为关键信息送到了王家的掌门人手里。 家贼难防,在他的真实面目暴露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觉的他是个好人,包括王巫麟在内,都十分信任自己的这位叔叔。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任谁都想不到,他们一族,会毁在这么一个人的手上。 上辈子的最后,陈千卿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毁了王家,不过他也不在乎,即便是到了现在,他唯一关心的事情,也是王巫麟那边是否有了进展。 王巫麟没让陈千卿失望,在陈千卿回到a城不久之后,他便给了陈千卿消息,叫他出来一叙。 陆正非对陈千卿去见王巫麟这件事非常吃味,左右询问之后,故作大方的同意了,但还是叫人跟着陈千卿,仿佛生怕陈千卿跟着王巫麟跑了一样。 陈千卿只能当做没看见,准时的去了和王巫麟约定的地方。 几个月不见王巫麟,他瘦了许多,眉目之间全是一派舒展,显然目前的情况很不错。 而上辈子的这个时候,陈千卿也曾见过王巫麟一面,那时的他面色憔悴,虽然表情依旧淡然,但眼神里的焦灼,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王巫麟冲着陈千卿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先干为敬。”说完,他便将酒一饮而尽。 陈千卿身体不好,医生也嘱咐过少喝酒,于是他轻抿一口,算是还了王巫麟敬的这杯酒。 王巫麟看向陈千卿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沉默片刻后,郑重道:“如果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这是王巫麟第二次说这种话了,若说前一次他是因为对陈千卿的同情,那么这一次,就是纯粹不愿意看见陈千卿继续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了。 王巫麟是个军人,性子很是刚烈,虽然平时不动声色,但骨子里,也绝对算得上偏执。陈千卿给他的消息的重要性,已经完全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他也不敢去想象,如果陈千卿没有告诉他这件事,那他们王家,现在该是什么样子。 陈千卿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淡淡道:“吃菜。” 王巫麟看向陈千卿的眼神里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觉的陈千卿是不爱陆正非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再陆正非顶着暴雨来看他的时候,连见一面都不肯。 仿佛知道王巫麟的疑惑,陈千卿叹气道:“人老了,就懒得折腾了。”他若还是年轻的他,恐怕想尽办法也会离开陆正非,可是现在的他却没了那个动力,甚至一想到要到处奔波,就觉的疲惫。 从这一点上,王巫麟是注定无法理解陈千卿了,他道:“你才二十多岁。”言下之意,便是还有很多时间。 陈千卿道:“不说这个了,说点其他的吧。” 王巫麟见陈千卿不愿再多谈,也明白陈千卿是打定主意和陆正非在一起了。他叹道:“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同我说。” 陈千卿但笑不语。 王巫麟是个很适合做朋友的人,他干什么事情都很有分寸,不该他干涉的事情,他也从来不会多言,但如果被他当成了朋友,那他也愿得为你做些什么。 陈千卿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因为聪明的人,向来都知道双方的尺度在哪里,不会离太远,更不会靠太近。 酒过三巡后,王巫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道:“你和陆正非的妹妹,是不是关系不好?” 陈千卿道:“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王巫麟看了一眼陈千卿身后不远处的陆正非的人,低声道:“她最近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上辈子陆依琴那么幸福,可却还是干出了那些可怖的事情,这辈子的她站在崩溃的边缘,再干点什么,也似乎不足为奇,但陈千卿自认没什么把柄。 可王巫麟显然和陈千卿想的不一样,他道:“看起来她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你最近小心点。” 意思就是,疯子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陈千卿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王巫麟的好意提醒。 吃完饭后,陈千卿便被陆正非派来的人送回了家。 陆正非并不在家,陈千卿自己洗个了澡,就准备上床睡觉了。他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睛慢慢的闭上,轻易的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二天,又是个好天气。 五月份之后,天气开始慢慢的变得炎热起来,陈千卿从床上爬起,惊讶的发现陆正非居然一夜未归。等他慢条斯理的洗漱完毕,下了二楼之后,才看见陆正非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子旁喝咖啡。 陈千卿坐下,把牛奶倒到了杯子里,他本来也想喝咖啡的,但身体不允许,所以只好换成了牛奶。 陈千卿做这一切的时候,陆正非都没说话,他的状态看起来不大对头,显然像是没睡,并且心情极坏。 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他把咀嚼着的面包吞咽进去,然后切开了溏心蛋,放进嘴里。 陆正非缓缓的叫道:“陈千卿。” 陈千卿捏着刀叉的双手顿了一下,陆正非已经很久没叫过他全名了,一般都是千卿亦或者宝贝,此时可以看出,陆正非的心情的确是非常的糟糕。 陈千卿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牛奶。他的动作永远都是那么不紧不慢,身边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仿佛永远都影响不了他。 陆正非道:“你骗了我对么?” 若说刚才的陈千卿还有些装傻,但陆正非这句话一出,他就完全不明白陆正非在生什么气了,他道:“你什么意思?” 陆正非双手紧紧的握住,显然在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道:“你喜欢王巫麟对吧?” 陈千卿:“???”什么和什么? 陆正非的表情从镇定到扭曲,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怒声说:“陈千卿,你别装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给王巫麟,传了消息。” 陈千卿终于明白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从他角度来说,他没有出卖任何人,但王巫麟不这么想,陆正非也不这么想。 从王巫麟的角度上来看,陈千卿是从陆正非那里得了消息后来告诉他,所以他才会一再询问陈千卿需不需要帮助。而从陆正非的角度上来看,陈千卿则是将他的消息告之了别人,所以他才会问他喜不喜欢王巫麟。 可是实际上呢,陈千卿非常清楚,现在的陆正非,根本就不知道王巫麟的二叔是那个背叛者。不过,这显然已经不重要了。 陈千卿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发现了真正的陈千卿背着他给王巫麟送消息,估计也会气的发疯吧。 而陆正非的反应,看起来不像是空穴来风,显然是有什么人,给了他什么确凿的证据。 面对陆正非的怒火,陈千卿心里忽然有了个坏主意,他看着气的快要发疯的陆正非,柔声道:“正非,你居然不相信我么?” 陆正非一愣,没反应过来陈千卿居然是这种反应。 然而陈千卿下一步动作让陆正非更加愕然了,只见陈千卿猛然起身之后,两步向前,用手捧住了陆正非的脸,然后盯着陆正非的眼睛,颤声道:“我陈千卿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么!” 陆正非:“……”总觉的画风有哪里不对。 接着陈千卿以手掩面,嘶声道:“那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陆正非:“等、等等?” 没给陆正非反应的时间,陈千卿转身便走,抓起桌子上的餐刀直奔二楼而去,陆正非这下终于反应过来陈千卿要干嘛了,他慌忙的跟在了陈千卿身后,大叫到:“千卿,你别冲动!” 等陆正非跑到了二楼,却发现陈千卿已经将厕所的门牢牢的锁住了。 陆正非瞬间脑补了一副陈千卿割腕自杀的情景,他猛的冲下楼,对着赵姨叫道:“赵姨,二楼厕所的钥匙呢!” 等找到了钥匙,陆正非颤抖着手开了门,期间还因为手抖的厉害,好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插进门孔里。 然而当他打开了门,看见的,却是嘴里叼着烟,一脸面无表情的陈千卿,至于那把餐刀——干干净净的放在旁边的梳洗台上。 见陆正非开了门,陈千卿把烟从嘴里拿下,吐了口烟:”冷静下来了?” 陆正非:“……” 陈千卿道:“冷静下来了,就和我说说,谁给你打的小报告?” 陆正非啪的一声把手里的钥匙串往地上一砸,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背影,忽然就生出一种,自己大概是玩脱了的感觉。 而之后的事实证明,陈千卿还真是玩脱了。 第72章 听说有人要 陈千卿用生命在证实不作就不会死这句话,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居然有和自己冷战的这一天。 上辈子的陆正非可从来没和真正的陈千卿冷战过,无论真正的陈千卿做了什么,他都全部都忍了下来。 可是现在呢?看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咀嚼着饭菜的陆正非,陈千卿的目光不由的变得有些幽怨。正非,你变了…… 陆正非并非没有注意到陈千卿的目光,只是他依旧一动不动,丝毫不为陈千卿的眼神所动。 陈千卿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把碗里的芹菜夹了出去,这两天赵姨的做的饭菜里全是些他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知道陆正非这家伙是怎么咽下去的。 陆正非吃完了饭,就去了书房,期间一句话都没和陈千卿说。 陈千卿无奈之下,只好掏出手机给王巫麟发了个短信,短信的语气也无比的哀怨,他道:“陆正非生气了,他不理我了。” 王巫麟看了短信脑补了陈千卿的表情,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然后毫不犹豫的给陈千卿回了电话,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得知陈千卿是因为他的缘故,才遭遇这些的时候,王巫麟的声音里明显含了火气,他道:“他怎么能那么对你?” 王巫麟脑补的图像显然和现在的情况大相径庭,他知道陆正非的脾气不好,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陈千卿因为此事受了虐待,殊不知,受了虐待的人明明是陆正非…… 陈千卿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想,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相信别人说的话……” 王巫麟那头愣了两秒,然而迅速反应过来陈千卿是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只好顺着陈千卿的话道:“我猜有人从中作梗,你没问他,是谁这么说的?” 陈千卿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懒懒散散的剪着手指甲,面无表情的说出让人听着就觉的眼中含泪的话语,他道:“唉,我问他他也不说,大概,是他在外面有人了吧。” 王巫麟停顿了片刻才哦了一声,他从陈千卿的说话内容里猜出了他们的电话有人监听,但监听归监听,陈千卿如此奇怪的语气,还真的是第一回。 陈千卿又说了好些让人肉麻的话,王巫麟干脆把电话放在一边,一边嗯嗯啊啊,一边处理自己的事情,他也是明白过来,这些话,明显不是说给他听的。 等陈千卿说的自己都开始恶心了,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阴沉着脸色的陆正非直接走进来,把陈千卿正在通话中的电话拖过来掐断了。 陆正非咬牙切齿的瞪着陈千卿道:“陈千卿,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陈千卿知道自己过火了,然而却还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只是把手上拿着的指甲刀放下了。 陆正非啪的一声把手机砸到地上,然后冷冷道:“你知道我在监听你,你说这些是故意给我听?” 陈千卿故作惊慌道:“什么,你在监听我?” 陆正非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生气了,他道“陈千卿,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如果你就这种态度,那我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闻言,陈千卿这才收起了脸上伪装的表情,恢复了淡定,他道:“陆正非,你敢不敢告诉我,是谁造的谣?” 陆正非直起身,冷漠的看着陈千卿,他道:“几个月前,你和王巫麟见了一面,你是不是给了他一张纸条?” 陈千卿眉头微微皱起,难道是王巫麟那里泄露了消息? 陆正非道:“你在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 陈千卿凝视着陆正非的眼睛:“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正非的眼神里有些情绪在涌动,他道:“不知道我的话什么意思?”他说着,从衬衣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随手扔到了陈千卿的面前:“这是不是你写的。” 陈千卿把纸条捡起来,看着上面的字迹,忽然就笑了。 陆正非道:“你笑什么?” 陈千卿道:“我笑,你居然会信这纸条是我写的?” 从字迹上来看,想要整陈千卿的这个人,的确是费了大功夫。找了专门模仿字迹的专家,并且调取了陈千卿的大量资料,将陈千卿的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恐怕就是专人鉴定,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这人不但了解陈千卿,还了解陆正非,知道陆正非绝对不会容忍陈千卿的背叛,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王巫麟和陈千卿的会面,以及王家在接下去几个月里的大动静,则给了那个人更充足的发挥空间,诬蔑一个人,其实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被污蔑的人不屑于解释,亦或者解释之后,也没人相信就行了。 为什么会有这张纸条存在,为什么王巫麟在见了陈千卿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动作,为什么王巫麟会感谢陈千卿? 所有的线索综合起来,答案似乎也只有一个了。 可惜,千算万算,那人算漏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现在的陈千卿,已经不再是那个高傲的陈千卿了。他不但会解释,还会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面对陆正非的愤怒,陈千卿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他起身走到桌子旁,拿来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当着陆正非的面,把纸条上的话给抄了一遍。 陆正非不知道陈千卿在做什么,他阴沉着脸,明显还在生闷气。 陈千卿写完之后,把纸条递到了陆正非面前:“你说纸条是我的,你确定?” 陆正非接过陈千卿递来的纸,眼睛扫过那一排字迹之后,表情变得有些惊愕。 陈千卿坐下,把手中的笔放到桌子上,淡淡道:“陆正非,其实我不是陈千卿。” 陆正非愣了。 陈千卿道:“你可以把这种情况理解为人格分裂,你最初喜欢的那个陈千卿,已经不在了。” 陆正非道:“那你是谁?” 陈千卿笑了起来,他说:“看了字迹,你还不明白我是谁么?” 纸条上的字迹,和陆正非字迹一模一样,陆正非练过书法,写的钢笔字很有特点,一般人若是想要模仿,恐怕要狠下功夫,可陆正非并不觉的,陈千卿会花时间干这么无聊的事。 陈千卿道:“所以,那张纸条根本不是我写的,准确的说,不是四年后的我写的。” 陆正非皱着眉头,似乎在消化陈千卿的话,他道:“你在模仿我?” 陈千卿平静的看着陆正非,然后说出了那个原以为会永远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他道:“不,我就是你。”只不过,是另外一个你。 陆正非无法理解陈千卿的话,但他唯一知道的是,陈千卿没有背叛他。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是执念?是陪伴?是冲动?还是时间的痕迹?陆正非不想花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么无聊的问题,他现在确定的是,他就想要眼前的人陪着他,分开一天都不行。 陈千卿从陆正非的眼里看到了答案,他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陆正非,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这纸条是谁给你的了?” 陆正非道:“陆依琴。”虽然陆依琴没有直接给他,但他还是查出了到底是谁在操作。 陈千卿道:“嗯,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陆正非把直接放进了口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心则乱,只要一想到陈千卿是为了王巫麟和他在一起,陆正非就觉的整个人都要疯了,所以他急于向陈千卿求证,甚至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说到底,只要和陈千卿挂钩的处理,陆正非都无法以最好的状态处理。 但现在陈千卿给了他答案,帮他打消了顾虑。 陈千卿玩了玩手里的钢笔,他道:“陆正非,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 陆正非郑重的点头,随后推门而出。 想要站在陆正非的身边,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在陆正非足够强大,扫除一切之前,必须要接受风雨的磨练。 真正的陈千卿不够强,所以他被摧毁了,被摧毁在谣言里,被摧毁在自己的骄傲里。他是无辜的,造成他被摧毁的罪魁祸首,就是将他拉入风暴中的陆正非。 陈千卿是骄傲的君子兰,可陆正非,却强迫他与自己一样当一颗遮天蔽日的树。于是最终,草死去了,而大树,也逐渐枯萎。 陈千卿打开笔盖,在纸张上乱画着,他忽然明白过来,有些人,是注定无法在一起的。 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真正的陈千卿,他甚至都可以想象,真正的陈千卿和陆正非该发生怎样的一次激烈争吵。 一个没有安全感,一个又不屑于解释,那结果就像倒进水里的石灰,沸腾的温度足以将人灼伤。 陈千卿将笔盖盖好,然后将纸张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伸了个懒腰之后看了眼阳光明媚的窗外,准备出门走走。 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去公园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在出门的时候,陈千卿注意到陆正非在阳台打电话,他走过去,隔着玻璃看着陆正非逆光的背影,忽的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是如此的自然,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其中的灿烂。 第73章 不停的下坠 从此王子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是骗小孩子信的童话。 陈千卿感到自己在下坠,下坠,不断的下坠,他耳边出现了尖啸的风声,那风声如同女人的哭泣,刺的他耳膜生疼。 阳光明媚的下午,开满繁花的公园。 陈千卿倒在地上,眼睛慢慢的闭了起来,他的胸口溢出红色的液体,仿佛是一朵花,在他胸膛上美丽的绽开。 陆依琴站在陈千卿的身旁,她看着陈千卿倒下去,然后重重的将手中的匕首拔了出来。 死亡的味道绝非甘甜,这不是陈千卿第一次品尝,可和上次比起来,他似乎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陆依琴到底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他只能看见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静止,然后逐渐被黑暗笼罩。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陆正非的笑容,那个陆正非年轻,英俊,充满了活力,他的眉宇间从未有过挥之不去的阴霾,和他比起来,完全就判若两人。 陈千卿想,如果这是他选择原谅陆正非的代价,那他也认了。 当众行凶,杀的还是陆正非最爱的人。陆依琴被跟着陈千卿的人按到地上的时候,却笑了起来。 她瘦骨嶙峋的脸上,是一种怪异的微笑,她道:“陆正非,这下子,看你还怎么,丢下我。” 谁也没想到,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陆依琴会干出这种事,她在接到陆正非的电话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整个人都崩坏了。 于是她用了最后的资源,查出了陈千卿所在的位置,然后上着宽大的外套,又在外套里,藏了一把刀。 当时的陈千卿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正在看几个小孩喂鸽子,几个陆正非派出跟着他的人都认识陆依琴,所以并未将缓慢靠近陈千卿的陆依琴当做威胁。 然而,当她从兜里抽出匕首,从陈千卿身后刺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陈千卿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透出一截沾满了鲜血的刀刃,随即,便缓缓的向前倾倒,跌落在地上之后,便一动不动。 陆依琴拔回刀,被刺破的静脉喷出的血液溅满了她化着浓妆的脸,她尖利的笑起来,就像午夜中的夜叉的嘶叫,那声音如此的刺耳。 陆依琴很快便被人制服了,可她还在继续笑,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嘴里还叫着陆正非的名字,仿佛她还是那个小时候闯了祸的小姑娘,只求哥哥能帮帮她。 没人管陆依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千卿身上。 救护车来的很快,陆正非很快也到了。 他没穿外套,还穿着那件陈千卿离家时穿的毛衣,整个人喘息着的站在急救室外面,红着眼睛瞪了那红彤彤的“手术中”三个大字许久后,才嘶哑道:“谁干的。” 很快手下便战战兢兢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陆正非。 陆正非沉默了,然而任何人都能从他的沉默里,看见名为愤怒的情绪,他道:“陆依琴呢?” 那人道:“被警察带走了。” 谁都知道陆依琴是陆正非的妹妹,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陈千卿是陆正非的爱人,所以理所当然的,觉的陆正非会想将这件事压下来。 陆正非道:“按照正常程序走,会判几年?” 那人思考片刻,慎重道:“如果能出示精神方面的治疗证明……” 如果有人证明陆依琴是个神经病,那她自然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但现在不会有这个人了,至少陆正非不会允许这个人出现。 陆正非道:“千卿情况怎么样。”他是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出声询问的。 手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可能……不会太好。”他亲眼看见了陈千卿受伤,自然也清楚救回来的几率非常渺茫,陆依琴是打定了主意要陈千卿去死,所以匕首刺进去的位置,刚好就是陈千卿心脏。 陆正非不蠢,不会不明白手下的意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原本一直挺直的背脊却仿佛在一瞬间佝偻了下来,他平静道:“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他因为生气给陆依琴打了个电话,如果不是他没有阻止陈千卿出门,如果不是他没有叮嘱属下注意陆依琴的动态,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世界上最不可能出现的,就是如果。 没人想到陆依琴会这么偏激,也没人想到她会立刻找到陈千卿发泄出了心中的恐慌和愤怒。 急救室的灯亮了很久,期间有医生从里面出来,但陆正非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对陈千卿的情况并不感到焦急。 他的脸色没什么表情,一直低着头玩着手机,他的手下见他这幅模样,还以为他只是有些伤心,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陈千卿身边这几个人,是陆正非新配的,他们并不知道陈千卿和陆正非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在他们的眼里,陈千卿再怎么重要,分量也不可能够得上陆依琴。 既然杀人凶手都不会受到惩罚,那么他们几个底下做事应该也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吧。 这样侥幸的心理,在手术室灯光熄灭的时候,彻底破灭了。 因为一直低着头的陆正非慢慢抬起头,冲着他道:“你和他们,一起辞职吧。”他不是太喜欢迁怒的人,但始终是无法再看见这几张面孔。 手下愣了,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陆正非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见一直等在外面的陆正非,拉下口罩低声道:“抱歉,我们尽力了。” 陆正非没说话,更没动。 护士和医生鱼贯而出,他们从陆正非身边走过,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陆正非脚步忽的一踉跄,若不是旁边的人扶着,便已摔到在地上,他一把甩开了扶着他的人,然后一步步走向了急救室,走向了,他的千卿。 手术室里还有浓浓的血腥味,被白色床单盖着的人,平静的躺在急救台上。 陆正非以极慢极慢的速度走了过去,然后轻轻的,拨开了那人脸上盖着的白布。 陈千卿的表情是安详的,他闭着眼,仿佛陷入了深眠,除了皮肤有些冷冰之外,一切都和往常睡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陆正非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他想要哭,却哭不出来,想要笑,又扯不动嘴角。于是只能木着一张脸,颤抖着手指,抚摸着陈千卿的脸颊。 他道:“千卿,别睡了,该醒醒了。” 一切都解决了,陈千卿愿意和他在一起了,没有人再能阻拦他们了,可,陈千卿,却走了。 就好像是命运可笑的轮回,无论其中的棋子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命运的碾压。 柳华梅和陈清扬没有死在去见陈千卿的路上,却死在了同陈千卿告别的时候,陈千卿没有瞎,但与之相对,付出代价的,却变成了陆正非的父母。 陈千卿的死亡,是那么的突兀,就好像一本书,明明才写到了一半,却被人硬生生的撕去了后面的结局。 陆正非跪在了地上,死死的抓着陈千卿冰冷的,已经僵直的手指,他努力的喘息着想要维持呼吸,却发现原本简单的事情,却变得如此的复杂。 他喘不过气,眼前一片的昏暗。 若是陆正非的手下没有跟进来,陆正非估计已经陪陈千卿去了。心理性的窒息,若是发现不及时,在短时间内就足以致命。 在对陆正非进行抢救的时候,医生们也没能分开陆正非紧握着陈千卿的手,于是在陆正非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陈千卿。 陆正非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没人敢回答他的话。 陆正非重复道:“我是不是在做梦?怎么还不醒过来。” 徐少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医院,他站在床边,低声叫道:“正非。” 陆正非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陈千卿,另一只手沉默着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他说:“他告诉我,他不是陈千卿。” 徐少仁嗯了一声。 陆正非道:“我逃避了这个问题。” 徐少仁紧了紧扶着陆正非肩膀的手。 陆正非道:“如果在他走之前,我告诉他,我更爱现在的他,他是不是,会走的更开心一点?” 徐少仁不知道说什么,但他明白,此时语言的作用是苍白的。 陆正非道:“我想要现在的他,陪着我一辈子。” 徐少仁重重的皱眉,似乎想要抑制情绪,但眼睛还是红了。 陆正非道:“但是,他走了。”说道这里,陆正非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他道:“徐少仁,我好害怕。” 陆正非被父母打断腿的时候没哭,逃出家门去见陈千卿却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没哭,甚至于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被迫一个人撑起这个家的时候,也没哭。 然而现在,陆正非却像是被打断了那挺直的脊梁,终于再也撑不下来了。 草若是被扯断,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可若是参天大树被劈成了两半,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陆正非,就是一颗即将倒下的树。 第74章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陈千卿看到了一束光。 一束暖色的、刺目的光,他行走在隧道中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顺着那束光看了过去。 那光源的尽头,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逆光站着。 影子的形状看起来有些熟悉,陈千卿几乎在下一刻,就想起了这个影子属于谁,他口中轻轻叫道:“千卿。” 影子腾地抖动了一下,似乎是影子的主人,因为陈千卿的这声叫喊,而产生了反应。随后,影子身后刺目的光源渐渐暗了下来,黑色的逆光之影,露出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英俊的,带着淡淡笑容的脸,他道:“陆正非,好久不见。” 这是真正的陈千卿。 陈千卿——不,准确的说是陆正非,在看到陈千卿的那一刹那,心中竟是并未出现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只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和愧疚涌上心头。 时间会冲刷一切,隔得太久,最激烈的情感也会冷却。这也是为什么陆正非会在陈千卿死后也选择死亡的原因,他无法原谅忘记陈千卿的自己。 陈千卿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并不显得惊讶,他道:“你过的好么?” 陆正非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陈千卿,想起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他道:“对不起。” 陈千卿笑了起来,此时他的脸上完全没有死之前的那些怨恨和愤怒,仿佛他已经把那些糟糕的记忆彻底的忘记,又变成了那个骄傲的,单纯的陈千卿,他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陆正非道:“我没有保护好你的身体。” 陈千卿发出的低低的笑声,他的笑容同阳光一般灿烂,仿佛从未有过阴霾,他道:“就因为这个?” 陆正非道:“我也没能阻止你父母的死亡。” 陈千卿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摇头:“陆正非,你知道,我曾经有多恨你么?” 陆正非垂下眸子,他当然知道。 陈千卿道:“你毁了我的一生,想来我恨恨你,也是正常的。” 陆正非最对不起的人便是陈千卿,无论陈千卿怎么报复他,都是他该受着的。 陈千卿道:“我根本不觉的你爱我,陆依琴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也是真的当了真。”上一世,在陆依琴透露说,是陆正非想要他瞎掉时,他选择了相信。 陆正非在他眼里的信任完全破产,他们之间根本除了恨,根本什么都未曾剩下。 陈千卿道:“你在那个世界,过的好么?”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指的是他变成陈千卿之后的世界,他听着陈千卿的问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千卿见陆正非沉默不语,却笑了起来:“没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停顿片刻,继续道:“你重生在那里,是我所愿。” 陆正非眼里流露出些许惊讶。 陈千卿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俏皮的表情,他道:“怎么样,尝试你一下你自己的爱,是不是感觉很新奇?” 陆正非道:“我死了么?这里又是哪里?” 陈千卿笑道:“你还是那么迟钝,怎么说了这么多,你才想起问这个。” 陆正非哑然失笑,他发现,陈千卿又变成了他最初恋上的那个人,阳光,坦率,又带着少年人才有的骄傲。 陈千卿道:“在我带着怨恨死去的时候,有人送了我三个愿望。” 这种玄幻的事情,陆正非本该是不信的,可是经历重生的他,世界观却又好像被重建了一遍。陈千卿说的这些近乎玄幻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信的了。 陈千卿道:“你知道,我许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么?” 陆正非已经猜到了一些,但他没说话。 果不其然,陈千卿对着陆正非道:“我许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你尝尝我受过的那些苦。” 陆正非苦笑了起来,他道:“你不会觉的,这样的报复太轻?”他的眼睛没有瞎,也没有和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陈千卿摇头:“那是你没看到你被那个陆正非上了之后的表情,陆正非,你告诉我,皮肉之苦,会让你精神崩溃么?” 想到这里,陆正非居然觉的陈千卿说的很有道理,他叹气道:“第二个愿望呢。” 陈千卿道:“第二个愿望嘛,我希望能遇到让我幸福一生的人。” 听见陈千卿这么说,陆正非本该是要嫉妒的,可是他发现他居然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道:“那你现在幸福么?” 陈千卿笑着:“你觉的呢?” 答案已经如此的明显了,没有一个不幸福的人,会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甚至于将仇恨也丢开了。 陆正非道:“第三个愿望呢?” 陈千卿摇了摇头,并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而是道:“你不想看看那个世界的陆正非现在怎么样了么?” 还未等陆正非回答,陈千卿挥了挥手,一张光幕陈显在了陈千卿的面前。 光幕之上,那个世界的陆正非正坐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沉默的抽着烟,他满脸胡茬,眼神呆滞又疯狂,看得出状态非常不妙。 这地方陆正非认识,是火葬场。 陈千卿道:“你说,他会陪着你一起离开那个世界么?” 陆正非道:“或许吧。” 陈千卿道:“所以啊……这个世界上,能和你在一起的,只有你自己了。” 陆正非并未因为这句话生气,他道:“如果连自己都不爱,那谁还会来爱你呢。” 陈千卿点着下巴想了想,居然觉的很有道理,他道:“嗯……说的也是哦。” 陆正非道:“我已经死了对吧?接下来是去哪里?” 陈千卿转过头,凝视着陆正非,刨去了仇恨,他的眼神看起来无比的清澈,然而在这眼神里,却像是藏着些许其他的情绪。 两人对视无言,许久之后,陈千卿才轻轻道:“陆正非,我把最后一个愿望,送给你好不好。” 陆正非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化为了金色的光点,然后消散在了这个漆黑悠长的隧道里。 陈千卿逆着光源,看着陆正非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显得有些沉默。片刻之后,陈千卿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修长的手,光源变强,看不见那人的脸,却能听见他的声音,他道:“宝贝,你这么大方,我会吃醋的。” 陈千卿叹了口气:“没有你,我或许也不会这么大方。”仇恨会毁了一个人,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那人将下巴放到了陈千卿的肩膀上,嘟囔道:“我不开心。” 陈千卿哼笑一声,转身想走:“谁管你开不开……唔。” 吻是温柔的,他们逆着光源,就好像两个纠缠在一起的黑影,永生永世,都不会分离。 xxxxxxxxxxxxxxxx 陆正非——不,陈千卿醒了过来。他觉的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出现了真正的陈千卿,还告诉自己,他将最后一个愿望,送给了自己。 然而当陈千卿看清楚了自己手里捏着的钢笔笔盖时,他才发现,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陈千卿起身,走到阳台外,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陆正非。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伸出手指隔着玻璃描绘着陆正非的轮廓,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陆正非的电话打完,转身看到他。 陆正非道:“没去公园么?”陈千卿摇了摇头。 陆正非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他道:“你还好没去,我总觉的心里瘆的慌。”他在打电话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就好像心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一样,他想要快点结束这个电话,转身去找陈千卿,可身体却莫名其妙的动不了。 陈千卿道:“嗯……你知道个时间,把陆依琴送到精神病院吧。”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说的精神病院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待遇好一些的监狱,若是没有他同意,陆依琴这辈子都要在里面渡过。 陆正非点了点头,经过这件事情,他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也算是彻底的失望了。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忽然道:“我怎么好像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脑海里却想起了原主陈千卿的脸,他没想到,陈千卿居然将最后一个愿望,送给了他。 时光回溯,陈千卿没有走出家门,而陆正非这颗大树,自然也依旧枝繁叶茂。 陆正非牵起了陈千卿的手,又开始习惯性的摩挲陈千卿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他道:“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 陈千卿问是什么。 陆正非露出苦恼的表情,他道:“我想不起来了。” 陈千卿只是笑,他把手从陆正非的手里抽了出来,转身道:“我叫赵姨做点蛋糕。” 看着陈千卿的背影,陆正非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却自己动了,他大声道:“陈千卿,我爱的是现在的你。” 陈千卿的身形一顿,伸手随意的拜了拜,示意知道了。 陆正非抬起右手,重重的吻了吻上面反射着柔和光芒的钻戒,他想……他真的是,非常的幸福了。 那么陈千卿,你呢? end 第75章 婚后番外(一)陆正非的梦 陆正非发现自己身体不大对劲是在某个早上。 陈千卿的身体不大好,所以一般情况下,先醒过来的都是他。可是那天却例外了,等陆正非昏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时间,他惊奇的发现,陈千卿已经起来了。 不但起来了,还梳洗完毕吃了早饭,此时正拿着本书正坐在沙发上看着。 陆正非想要翻个身,然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的沉重,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从床上坐起来。 坐在一旁的陈千卿见陆正非醒来了,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书,上前道:“宝贝,你醒了?先喝点水吧,在床上坐一会儿我再扶你去洗漱……” 宝贝?陈千卿叫他宝贝?陆正非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缓缓的低下头,盯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沉默了许久后道:“……我的腹肌呢。”六块腹肌变成了啤酒肚,简直让陆正非的脑袋一时间没能转过来。 听见陆正非的问话,陈千卿的手温柔的探上了陆正非的肚子,温柔道:“傻瓜,别担心,等孩子生了,腹肌就回来了。” 陆正非被陈千卿那一声“傻瓜”喊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此时的脑袋就好像一台过于老旧的处理器,完全无法理解陈千卿的话。 陈千卿此时脸上是往常从未有过的柔和,他一边抚摸陆正非的肚子,一边道:“你昨天不是想吃酸的么?我今天特地叫赵姨早上熬了点粥又做了跳水萝卜。” 陆正非看了眼陈千卿,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还没说什么,就被陈千卿一把抱了起来——而且是公主抱。 陆正非又傻了,他几乎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将他抱起的陈千卿,瞠目结舌的瞪着陈千卿抱着他的手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谁来告诉他,陈千卿手臂上那结实的肌肉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陈千卿见陆正非不说话,便低头亲了他一下,然后抱着已经变成木头的陆正非进了卫生间。 陈千卿给陆正非挤了牙膏,又给陆正非轻手轻脚的擦了脸,最后笑眯眯的看着陆正非道:“宝贝,你要上厕所么?” 陆正非:“……”这句话,平时不该是他来说么。 陈千卿道:“别不好意思呀。” 陆正非哦了一声,慢吞吞的站起来,坐到马桶上,当着陈千卿的面一脸呆滞的上了厕所。 接着陆正非被陈千卿提了裤子,又抱了出去。 如果这只是个噩梦,那也该结束了,可是诡异的发展并没有止于此,就在陆正非被抱进卧室之后,陆正非的母亲黄玉屏出现了。 要说黄玉屏进来之前,陆正非还只是有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等黄玉屏进来之后,他算是彻底的昏了。 然而事实证明,进来的黄玉屏并不是最不可思议的,最不可思议的是——进来后的黄玉屏对着陆正非道:“正非,最近感觉怎么样?就这几个星期了吧……” 黄玉屏后面说的话陆正非完全没听见,他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一个词“生了”“生了”“生了”——有没有人给他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生了? 陈千卿似乎并未注意到陆正非的反应,他笑道:“妈,你就别担心了,前两天才又去检查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黄玉屏闻言,也笑了起来,她道:“辛苦你了。” 沉默了好久好久的陆正非,虚弱的开了口,他道:“我是在做梦么……” 陈千卿道:“宝贝,这当然不是梦了,这不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么?”说完,他把脸贴到了陆正非的腹部,用脸颊蹭了蹭陆正非的鼓起的肚子。 陆正非:“……………………”啊,我果然是在做梦对吧。 陆正非露出一脸我是智障你别和我说话的表情。 黄玉屏又和陈千卿聊了些事情,陆正非从他们对话中惊讶的发现,他们聊的内容,都是陆家的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显然,在他怀孕的期间,陈千卿在陆家当家。 黄玉屏在此期间一直在夸陈千卿,说他办事熟练,不像是第一次接受这些事情的人,问他是不是曾经做过类似的事。 陈千卿笑的腼腆,客气了几句后就岔开了话题。两人又聊了些闲话,最后黄玉屏说,不打扰陆正非休息,先走了。 陆正非看着黄玉屏走出去,还是一脸呆滞的模样,直到陈千卿半跪在床上,轻轻的吻着他的耳垂时,才反应过来。 陆正非:“……你在……做什么……” 陈千卿笑道:“宝贝,我这么久没做了,你给我撸撸呗。” 陆正非发誓!他曾经也对着陈千卿说过这句话!而且表情和陈千卿简直一模样! 见陆正非一脸见鬼的模样,陈千卿叹气道:“我知道你有点接受不了,可是……我是真的爱你。” 陆正非:“接受什么?什么接受不了?”连续的诡异情况已经让他说话有点没逻辑了。 陈千卿道:“接受不了,我是你啊。” 陆正非:“啥?啥?你在说啥?”他发现陈千卿说的每个字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连在一起为什么就那么陌生了呢?啥叫接受不了我是你?我是你是什么意思? 陈千卿伸手摸了摸陆正非额头,道:“……宝贝,你怎么了?” 陆正非正欲说话,肚子就被轻轻的踢了一脚,他“啊”了一声,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到了自己鼓起来的肚子。 陈千卿道:“看,宝宝又在动了。” 陆正非:“……”然而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陈千卿一脸温柔似水,看向陆正非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意,他道:“等这个孩子生了,咱就不生了。” 陆正非:“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几个孩子?” 陈千卿道:“傻瓜,你连你有几个孩子都不记得了?是不是过些时候把小三他们接回来。” 陆正非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他低头:“这是第几个?” 陈千卿道:“第五个啊。” 陆正非:“呵呵呵呵。”这个世界太可怕了,男人还能生孩子,而且陈千卿看向他的表情越温柔,为什么他就越觉的异常的悲伤呢。 陈千卿之后说了些什么,陆正非已经不知道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突然开始隐隐作痛的肚子上面,以至于后面被推进手术室,他脑海里最深刻的印象也是那让人崩溃的剧痛,然而当剧痛过去,陈千卿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递到他面前的时候,陆正非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陈千卿道:“正非,你摸摸他呀。” 陆正非沉默着伸出手,正欲摸摸那个皱巴巴的婴儿,却忽见一切都黑了下来。 最后陆正非是被陈千卿给扇醒的,他醒来之后一脸迷茫的看着坐在他身边皱着眉头的陈千卿,猛地伸出手,抱住了陈千卿的腰,然后委屈的哭了起来:“千卿,我不要生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陈千卿是被陆正非粗重喘息给吓醒了,等他把陆正非给弄醒后,却被陆正非一把抱住了,还哭嚷着不要生孩子了。 陈千卿:“陆正非,你还睡不睡?”现在才凌晨三点,陆正非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陆正非委屈完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做梦,可是那么真实的感觉,简直就让他有点缓不过来。 陈千卿见陆正非一头冷汗,原本皱着眉头的表情稍微软了些,他道:“梦到什么了?” 陆正非:“梦到我给你生孩子!” 陈千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陆正非:“……”并没有好吗。 陈千卿道:“那最后生了么?” 陆正非道:“生了啊,我还生了五个!” 陈千卿低低的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他道:“陆正非,看你吓的。” 陆正非也有点不大好意思了,他道:“我还梦到你对我说……你是我。” 陈千卿的笑容僵了下,随后叹气:“还梦到什么了?” 陆正非想了想后道:“也没什么,我们好像过的挺幸福的。”除了自己足足生了五个孩子。 陈千卿嗯了声:“过的好就好,你还睡么?”他现在睡眠质量虽然高了很多,但是每天的睡眠还是一点都不能耽误,生物钟一被破坏,就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恢复。 陆正非见陈千卿脸色有些白,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梦里面把他公主抱起来的那个陈千卿。认真的想了想,如果陈千卿可以像梦里的那个世界那么健康,要以他生孩子为代价,那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陈千卿拿起床头柜上的湿巾,慢慢的给陆正非擦干了冷汗,他的表情虽然是冷淡的,可是动作却很温柔,看向陆正非的眼神也非常的柔和。 陆正非靠着陈千卿,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陈千卿,许久后,他才道:“别擦了,睡吧。” 陈千卿闻言嗯了一声,随手把湿巾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躺下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的睡颜,不由自主的凑上去,亲了亲陈千卿圆润的耳垂,就像梦中的陈千卿,对他做的那样。 书香门第【枯叶难烧】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