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元夕。岁梦】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安家在鸟巢(嫁入鸟族) 作者:土豆芽儿 文案:   一根梧桐枝,一个简单的窝,便是一个家。   原本一个普通的渔村,由于对岸的荒岛上发现了矿山,从此热闹了起来。只是前往荒岛的水路难行,人类便捕捉能够飞行的乌猛鸟驱使奴役,获得了极大的便捷。   被捕捉的乌猛鸟日日辛苦劳作,生活苦不堪言。一时心软的少年偷偷放走了由他饲养的乌猛鸟,而后被一青阁追杀,不得不跟随乌猛鸟躲进它的故乡,却又被乌猛鸟族仇视排斥。   不得已之下,少年与之饲养的乌猛鸟当众交·媾,以表入族,终于在仙灵谷安顿了下来…   设定:乌猛鸟攻,双性人受,生蛋抱窝   内容标签:生子 情有独钟 种田文 仙侠修真   ☆、为奴【修】   啾唔~啾唔~   这种鸟类的叫声近近远远的传来,或悠扬或高亢,叽叽喳喳响个不停。   沉睡在巨型鸟巢中的人拢了拢眉头,还没睁眼,脑子里就被吵闹的鸟叫声填满。他轻哼一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惊到头顶树枝上的一只麻雀,“扑扑扑”的飞走了。   揉了揉眼睛,少年看清前方的景象突然茫然了起来。在他眼前是一片绿茵茵的树林,蓬松而巨大的树冠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不过因为他栖身的鸟窝较高,所以能看见下方一朵朵的绿冠,高低错落的接连成了一片波澜起伏的绿海。高处的氧气纯净而浓郁,没有山林低处的晨雾,也没有市井的尘埃,吸入肺腑,仿佛让人由内而外的干净起来。   石头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跟着乌沥回到了他的故乡。   石头年仅十六,外貌清秀,甚至称得上是漂亮。虽然身体瘦弱,但因年纪尙小,巴掌大的小脸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婴儿肥,白皙的皮肤干净得没有任何瑕疵。清丽的面容就是比起女子,也不会被比下去,只不过不若少女那般柔情抚媚,多了分少年人的干净清爽。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深灰色葛麻粗衣,头顶着个松散的发髻,已经翘到了头顶,随着他坐起来,黑色的发带从头顶滑落到了脸上,左脸边也垂下了几缕凌乱的发丝。   这样的他却不显得邋遢,反倒因秀气干净的容颜而透出几分懵懂的呆萌。   石头撑着鸟巢底部想站起来,下身立即传来一股针扎般的疼。他身体微微一顿,愕然地睁大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几个呼吸后,身体突然僵住了。   乌沥,昨天……乌猛鸟族群前……乌沥和他……   石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无力的手微微哆嗦着快速解开了裤子,下身隐秘的那处果然又红又肿,稀薄的黑色毛发已经遮掩不住这羞耻的艳红细缝,就在象征着男性生殖器的左边。   没错,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非男非女的异类。   在他的下体,多出了一道一指长的细缝,平时干涩的黏在一起,被毛发遮掩住不易看清,现在红肿起来,翻出了里面的红艳艳的媚肉,怪异之处一目了然。   这里还有些湿濡,他记得昨天下午有清洗过,现在却又变湿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昨日被侵犯的原因。   李婆婆说,他是的身体是男女双性,是上天给他格外的恩泽。但他却因这样的身体而被父母遗弃。   对于李婆婆的话,石头不予否置,他对自己这样的身体没有多大厌恶,也谈不上喜欢。   只是慢慢懂事以后,还是渐渐的心里生出了怨怼。   这样异于常人的身体,就注定了他不能过寻常人的生活,至少,娶妻生子是不可能的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过,他连父母都没有,还谈什么孝道。只是一个人久了,终究有些孤单。   石头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从没想过,这里会容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甚至还任由他人侵入了这里。不,更准确的说,‘他’甚至连人都算不上,因为他是一只……   “啾唔~”一声略微低沉的鸟啸由远及近的传来,石头立即抬起头,愁眉苦脸的表情不自觉的消散了,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石头麻利地系上裤带,扬声唤道:“乌沥!”   身体异样又如何?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次能够保命,还多亏了这异于常人的身体,否则,乌沥也不一定保得了他。毕竟,这是在乌猛鸟的地盘,而他,是乌猛鸟最厌恶的人类。就算是同为乌猛鸟的乌沥,也无法令同类无缘无故的接受他一个狡诈阴险的人类。   只是委屈了乌沥,和他一个人族异类交欢。   林中的黑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松开爪中的野兔,稳稳地落在了鸟巢中的人类身边。   石头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微微晃动的鸟窝让他止不住的心颤:“乌沥,你这么早就去猎食啊。”   被称为乌沥的巨型黑鸟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赤裸的高大男人,肩胛上还保留着象征乌猛鸟的黑翅。他身高八尺,浑身肌肉,胸肌尤其发达,古铜色的皮肤让他更显得壮硕结实。   不过这样强壮的身体上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就连脸也被一道大约五寸长的疤痕破坏了容貌。这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深沉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似乎掀不起任何波澜。而这道疤痕几乎将他的脸生生分成了两半,从左额头爬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脸颊,让本就面向不善的他看起来更加狰狞。   石头立即偏开头,脸上有些臊热。他爬到鸟窝边上,抓起那里的布料粗糙的裤子递了过去,小声道:“给,快些穿上衣服。”   乌沥快速看了石头一眼,沉默地接了过来。   被带到鸟窝的兔子被抓伤了后腿,在鸟窝里拼命挣扎着。石头怕兔子掉下去,忙伸手按住了它,拘谨地等着乌沥穿好衣服拿过去。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乌沥向他索要,于是抬头看去,却见乌沥就蹲坐鸟巢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石头“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   见石头看过来,乌沥连忙转开头,恼羞成怒的背对着他。   石头赶紧把兔子送过去:“给……你的兔子。我……我没动。”   乌猛慢慢转过身,只随意瞟了眼兔子,视线就重新落在了石头脸上:“给你吃。”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就如兽形时的鸟啸声一般沉稳有力,吐字还算清晰,但不难听出他对这门语言并不太熟。   石头愣愣地看着兔子,突然有些受宠若惊:“给我的?……不,不用了,我有干粮。”   “给你!”乌沥重复道,不容置疑地将兔子拍向石头。毛茸茸的兔子在鸟巢上打了几个滚,吓得缩起身体瑟瑟发抖,竟连逃跑的力气也没了。   石头扭扭捏捏地绕了绕手指:“我不吃活的。”今天的乌沥看起来好别扭啊,是因为昨天吗?   石头心里突然一阵悸动,眼神飘忽起来。   乌沥瞪了眼石头,一把抢过兔子,干净利落地咬断兔子的脖子,甩到石头面前,生硬道:“死了。”   石头:“……”   ——数日前   在一处固若金汤的地牢外边,夕阳映红了冷硬的青灰色的石室和褐色的地面,却融化不了那此地长期被血液和恨意浇灌出的血腥之气。   石室入口站着两个身穿高大的守卫,手拄着一根长矛,皆是一脸凶悍。   这是一处戒备森严的地牢,由高达十米的厚墙围住,昼夜都有护卫巡逻看守。石室入口通向湿冷的地牢,正对面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批刑具,左边挂着大小不一的扁平棍棒,右边挂着长短粗细各异的皮鞭。地上血点斑驳,空气中是浓烈的血腥,显然今日又用过刑具了。   “嘎吱~”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走进了一个手提木桶的十五六岁少年。   少年气质干净,身体纤弱,面容清秀,与这充满血腥暴力的牢地不太相称。他一手提着一大桶血淋淋的鲜肉和内脏,一手挽着一个装着毛巾金创药等医疗用品的小篮子,因拿的东西太重走路有些不稳,但速度不慢,显然习惯了这种重活。   少年看了眼空地上的血迹,快速移开了目光,大步走到石牢入口前,掏出一块木制令牌:“我是戌号牢房戌甲的饲养员。”   留着胡须的守卫瞧了眼令牌,紧接着视线盯在少年的脸上:“石头?”   “啊!”被点名的少年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来了没多久就被人记住了,腼腆地笑道:“嗯,是的。我可以进去了吗?”   “嗯。”守卫眼睛还盯着石头的脸,突然调笑道:“一个爷们儿,怎么长的比娘们儿还俏皮。”   石头的笑立即沉了下去,紧抿着嘴唇,敢怒不敢言,眼神倔强地盯着那守卫道:“我可以进去了吧。”   “嗯。”守卫也没为难石头,以鼻音应了声。   一得到应许石头就快步走了进去,进入了地道才悄悄的舒了口气,刚才的不悦也已经释怀了。这种无礼的话他听的多了,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原本愉快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闷。   地牢深入地下五米,每隔十米设有一对火把,每个转角都有两名守卫看守,三个转角,加上入口的两人,共八个守卫。牢房在地道两边对立而设,因为是在地下,为了防止坍塌,牢房的间距很远,每间都隔着十米远的土墙。牢房内关着的却不是普通人类,而是肩胛处长着一对黑色巨翅的半人半兽,是变化成人的乌猛鸟。   乌猛鸟力大无穷,是人类非常青睐的奴隶种族。他们凶狠嗜杀,非常难捕捉,不过每年春分是他们的发情期,人类只需要在冬春交替之际在它们经常出现的地方提前埋伏,总会有些年轻的乌猛鸟大意中招,最终沦为奴隶。   牢房分别以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命名,关在牢房内的奴隶以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号码,每个奴隶的号码前加上牢房编号,就是他们独一无二的编号。   戌甲就是石头饲养的乌猛鸟。   牢房内没有任何座椅,只有一堆发潮的枯草,乌猛鸟们靠在一起休憩着。牢房内很拥挤,但非常安静,静得令人压抑。被关着的半人半兽脏乱不堪,身上满是伤痕,眼神却凌厉得犹如刀子。听到有人类的脚步声也不抬头,只抬起眼皮冷冷地瞟上一眼。   石头每每路过都不敢多看他们一眼。初进一青阁,管家就叮嘱过他,不许与乌猛鸟对视,否则会引起他们仇视。乌猛鸟非常记仇,若是被他们盯住,继续待在这里迟早会丢掉性命。   为了小命着想,石头从来都不敢多看他们一眼,生怕无意之中惹到了这群野禽。   关押越靠后的乌猛鸟越凶狠,饲养他们也更加危险。牢房也是越往后越空,到了最后,甚至有几间牢房是空的,但最后一对牢房其中的戌号房还关押着一只乌猛鸟。   石头一直走到地牢尽头的最后一个牢房前才停下脚步,这就是他饲养的戌甲。   戌甲是今年春季才被捕到的乌猛鸟,比一般乌猛鸟更加凶狠暴戾,几个月了还没能驯服,平均一月撕碎三个饲养员。一青阁内部饲养员被虐杀了十来个,已经人心惶惶,没人敢接这个奴隶,这才付以丰厚的报酬外招。而戌甲也因此一直住在最里面的‘豪华单间’,以防它影响到已被驯化的乌猛鸟。   一青阁在村里名声不好,村民安逸现状,也对这消息抱有怀疑的态度,一时竟没人敢接。石头无亲无故,了无牵挂,于是便铤而走险进了一青阁。现在他已经喂养了戌甲将近一个月了。   最后一对火把离这里很远,光线非常昏暗,空气也非常潮湿沉重。火光照不进这件牢房,只有靠着牢门的一半地方尚有些许光亮,却将里面显得更加黑暗,透着森森的寒意。   石头放下肉桶,掏出钥匙打开了锁:“戌甲,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牢房内响起哗啦哗啦的铁链撞击声,黑暗处慢慢浮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为奴   牢房内的乌猛鸟在微弱的光线里身影若隐若现,站起来的他身高八尺有余,翅膀随意的拢在背后,赤裸的上身遍布血痕,褴褛的裤子上也被血水浸得半湿,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石头进去后立即锁上了铁栏,转身对看了眼戌甲,轻声道:“我听说你今日又受罚了,我带了伤药过来。”   乌猛鸟没回应,拖着沉重的铁链走到木桶前蹲了下来。   石头微微一笑,以最自然的姿势一小步一小步到离乌猛鸟三步的距离,慢慢的蹲下身,轻声道:“先别急着吃。”   乌猛鸟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五官端正立体,与人类并无太大差异,只是深邃犀利的眼睛时时都透露着恶鹰般的危险,让他看起来与野兽无异。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石头,目光棱棱不带任何情绪。   石头不敢与他对视,慌张地低下头,正要伸手进肉桶里,又快速地抬头看了眼戌甲的脸色,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才将手伸进去。   石头扒开表面的肉块,露出了一个暗红色的木盒,做贼般看了眼外面,然后将食盒提了出来。   “我们今天发月钱了,我拿到了三两银子呢,比我一年赚的都多了。”石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食盒打开:“所以我买了些好菜,这是给你准备的红烧肉,你尝尝。”   食盒很大,装了十斤红烧肉,每块都有拳头大小,显然是给戌甲特意准备的。   戌甲嗅了嗅,又抬眼瞅了瞅石头,才伸手抓了块红烧肉出来,整块塞进口里。囫囵吞枣的吞了一半,眼里突然露出了新奇。这是他第一次吃烹饪过的食物,味道说不出的美妙,他从不知道,原来肉也可以是这种味道的。   石头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紧盯着戌甲沾着肉汁的嘴巴:“怎么样?”   戌甲没有理他,自顾自地伸手抓肉,一口一块,没多久食盒里的肉就少了一层。   “咕噜~”   石头咽口水的声音在地下牢房里格外响亮。   戌甲动作微不可见的一顿,停顿了片刻,突然将食盒往石头面前推了推,眼睛直直盯着石头的脸。   石头连忙摆手,小声地道:“不用了,我吃过了,这些是专门给你带的,你快吃。”   戌甲看了石头一会儿,见石头坚持,就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石头怕再出洋相,提着药材篮子走到戌甲身边:“你继续吃,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戌甲如往常一样保持沉默,也没有拒绝石头的靠近。   今日戌甲受了鞭刑,施鞭的人大概是个愚钝的新手,戌甲的后背皮开肉绽,伤口血肉外翻,非常狰狞。   石头看清戌甲的后背,手一哆嗦,手里的毛巾差点掉了。对他来说,这份工作最可怕的不是生命之危,而是帮戌甲处理伤痕。   原本鞭刑是不会造成皮肉伤的,只会给奴隶一些疼痛,可就在前几日,管家年轻的儿子做了监工,带了几个心腹进来,他们没有施刑的经验,便专挑身体硬朗性格暴虐的乌猛鸟练手,戌甲就经常落在他们手里。   石头第一次给戌甲清理伤口时手都是抖的,经过了几次后,已经能直视伤痕了。   石头用毛巾沾了清水擦拭着伤口,戌甲若无其事的吃着肉,只是伤处被碰到时肌肉会自发性的微微抽搐几下,石头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好不容易处理干净了伤口,石头仔细地撒上药粉,叹息了一声,“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低头,和他们对着干,只会让你吃更多苦头。”   “哼。”戌甲冷冷的哼了声,撇开了头。   石头知道乌猛鸟其实非常聪明,甚至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自从发现戌甲能听懂人话,石头就有意无意的开始注意其它乌猛鸟,几次都发现他们从旁人的对话做出了微妙的反应。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青阁却没人没发现,大概是只有他不要命的和乌猛鸟走的近吧,如果不是从戌甲身上发现了,他也不会专门去注意这点。毕竟这些乌猛鸟太过凶残,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头野兽,哪还会将他与人类联系起来。   对于这个秘密,石头从没想过透露给一青阁的人。   石头见戌甲不理自己,也不好多说,只好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今天袭击了一个饲养员,才被他们惩罚,是因为想抢夺水吧。抱歉,他们没要求我这么做,我一直不知道,我刚才跟管家申请了,以后白天可以给你送水。”   坐在黑暗里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意味不明地看着石头。给他送水吗?明天他真的会来吗?不知为何,对这个软弱的人类的话,他竟然有些期待。   石头被看得心里发怵,紧张地道:“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见。”说完打开牢门赶紧走了。   石头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牢房内的乌猛鸟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呆看了许久。   第二天,不到午时,石头就跟着一个一青阁内的饲养员来到了乌猛鸟们劳作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渔村的码头,现在被一青阁占据,建成了托运矿石的大道。   一青阁是个锻造兵器的武林名门,以青剑而闻名天下。锻造出一件上好的兵器最重要的就是原材料,而这座岛屿上有着丰富的矿石,锻造出的兵器更是异常坚韧锋利,在江湖上售价不菲。   但前往这座岛屿的水路难行,不是激流就是礁石,派出去的船只十有八九以失败告终,最后一青阁花了大本钱,通过地下渠道购买了数十只乌猛鸟驱使,才得到了稳定矿源。虽然产量甚少,但物以稀为贵,到给一青阁带来了更大的收益。   乌猛鸟四肢戴着玄铁所铸的长链,来回的从对面的岛屿上搬运矿石,他们的劳动成果都单独堆放着,以供计算,达不到标准的则要受罚。   这是石头第一次在码头被占据后来到这里,不禁感叹一句人是物非。记得小时候他偶尔会来这里帮在河里叉鱼的小伙子们捡鱼,他是不敢下河的,怕暴露了身体的秘密,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轻松快乐的地方。现在这里已经变得陌生,完全看不出以前的面貌,待在这里只会让人感到压抑。   “嘟!”   随着一声高亢的哨响,回到岸上的乌猛鸟们停歇了下来,分分围到饲养员身边。   石头好奇地看了眼他们,然后就看向对面的岛屿。许久,石头终于在空中找到了戌甲的身影。   “戌甲!这里!”石头朝戌甲大力挥手。   石头的大喊立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看了过去,“呦”了一声,随口问身边的人:“新来的?长的挺标志的。”   旁边的人立即讨好地回道:“是的老大,这就是我们招来喂养戌甲的饲养员。”说着压低了声音,猥琐地道:“据说家里无父无母,您要喜欢,还不是手到擒来。”   “嘿嘿,走,会会去。”刘二宝理理头发,故作潇洒地摇着扇子走了过去。   ☆、为奴   石头仰着头看戌甲,见他朝着自己飞来,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容,低下头打开装水的竹筒。   乌猛鸟的饮水容器是木桶,一个牢房的乌猛鸟共饮一桶水,由负责那个牢房的饲养员提供。石头嫌木桶太笨重,又不方便戌甲喝水,就自己做了支竹筒。这支竹筒又粗又长,能装三斤水,端口有一个更粗的竹节做成的盖子,可以将竹筒里的水密封在里面,是他前年自己研究出来的。   “嘿嘿,小不点,来送水啊。”刘二宝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   石头疑惑地看过去,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向自己走来,才确定刚才的声音确实在跟他说话。他曾见过监工一面,对他的相貌有点印象,又见他身后跟着四个跟班,立即就认出了他,连忙小心的回复:“是的,刘大人,我是戌甲的饲养员,今天第一次来码头。”   刘二宝对石头的长相越看越满意,笑得越发猥琐起来,瞅了眼石头手里的竹筒道:“呦,用竹子装水,挺新鲜的,你在哪里买的啊?”   石头自动忽略了对方不正经的语气,因为低着头也没看清他不规矩的眼神,拘谨地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刘二宝的视线便落在了石头纤细的手上,舔了舔因刚吃过饭而沾着油污的嘴角,突然握住了石头的双手:“好灵巧的手。”说着色情地捏了捏石头的手心:“就是有些粗糙。不过我喜欢,呵呵呵呵……”   “啊!”石头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快速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却不知何时被人挡住了,将他一把推向了刘二宝。   刘二宝便顺势将石头抱了个满怀,手不规矩地摸到了石头臀部,用力揉搓了一把。   “你……你们做什么?”石头躲了躲,因不敢放肆而蹑手蹑脚,一直被刘二宝擒在怀里。   他虽然从小就被人说漂亮,但还从没经历过这种骚扰,在这落后的村庄,甚至没人知道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石头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就算是现在,他最害怕的不是身为一个男性落在刘二宝手里会怎样,而是担心自己身体的秘密被他发现了。   不可能啊,他从不在河里捉鱼玩水,洗澡也是在屋子里洗,怎么会被发现呢?这就是大门派的势力吗?自己因为饲养戌甲,所以被他们监视起来了?   “别怕我的小美人儿。”刘二宝将石头揽在怀里,见石头没有拼命挣扎,让他认为小美人对自己也有点意思,只当他是欲拒还迎的手段,于是说话越发的放肆了:“今晚跟爷快活快活,让爷高兴了,就给你换个乌猛鸟喂养,或者就在我府上享清福也是可以的。”   “你说什么?”石头愤怒得脸迅速涨红,胡乱扭动着躲避:“你放手!”   “嘭!”   “啊!”   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起,伴随着一身尖锐的惨叫。   石头只见这监工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眼里露出惊恐,然后他就被推了出去。   刚才还自命不凡的刘二宝毫无形象地转身狂奔,一边惊慌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把它拉住!乌猛鸟发狂啦!”   石头踉跄着退了几步,回头一看,就见戌甲扑了过来,他带回来的矿石麻袋砸在了刚才挡在他身后的打手身上,那打手被砸倒在地,正抱着头痛苦呻吟着。   石头被戌甲眼里的杀气吓到,本能地躲开了他,和戌甲错身而过。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另一声惨叫,是刘二宝的。那声音凄厉尖锐,就像是脑仁里有一把铁锹在刮石头,刺得耳膜生疼。那一声惨叫没能自然落尾,突然变得粗粝,然后就断掉了。   石头意识到什么,身体突然被钉住了般无法动弹了,张着嘴大口急促地喘息,身体微微颤抖着。   这时,戌甲四肢上的铁链猛地拉紧,两道铁链弹在石头的身上,将他掀翻在地上。   扑!石头重重的扑进了杂草堆,双手在地上摩擦地火辣辣的疼。他这才回神,僵硬的把头转了过去,就在这一刻,他见到了此生最恐怖的画面。   刚才还对他动手动脚的监工大人,成了地上的一地碎肉。满地的残肢断臂,肠子肝脏淌了一地,那颗丑陋的头颅正落在他正对面,脸对着他,豌豆小眼瞪得极大,眼球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挤了出来,两道血液从眼角流出,大张着的嘴巴和鼻子也都挂满了鲜血。   石头抖的更厉害了,看着那颗恐怖的头颅,突然失声尖叫:“啊……”   每一只乌猛鸟都由五个打手专门看管,四个负责牵拉铁链,武功最高强的负责指挥。所以这个小小的码头才会站着几百个身穿劲装的打手。   戌甲已经被人牵制住了,四肢大开的趴在地上,只有一双巨大的黑翅还在激烈的拍打着,带起阵阵夹杂着碎石和土粒的狂风。第五个黑衣人飞了过来,身手敏捷地落在戌甲身边,迅速地甩出特质的棉布绳,将这双翅膀牢牢缠住了。   石头看向戌甲,戌甲的脸偏向他的方向,脸上愤怒到扭曲,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突然觉得这只鸟无比的陌生,头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致命危机,心里不由得后怕。当初自己是多么的不知无畏,多少次在死亡边缘擦肩而过。……原来,这就是乌猛鸟。可是,他却并没有后悔,有的只是庆幸,他知道,戌甲对他没有恶意,就如他对戌甲没有恶意一样,戌甲这次杀人,似乎也是为了他。   起先带石头来码头的饲养员跑到石头身边,扶起他关心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石头连忙爬起来,受惊过度的神经质摇头。   饲养员能理解石头过激的情绪,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里确实是太血腥了,现在能保持冷静已经实属难得。他拍拍石头身上的灰尘,柔声道:“你别怕,他已经被制服了,以后记得要站在打手身边知道吗?慢慢来,以后就有经验了。”饲养员的语气非常真挚,要是这个石头不干了,他们又要饲养戌甲,那就倒霉了。   石头感激地看着他,声音还有些颤抖:“我知道了,谢谢。”   “以后有不会的就问我,问其他饲养员也可以,千万别客气。”饲养员笑着道,笑的非常和善温柔,在刚死了人的地方。   石头突然对这张笑脸不寒而栗,打了个寒颤,也勉强地笑了笑,“嗯,我会的。”   戌甲情绪太过激,最后打手们不得不将他押了回去,石头也跟着走回了地牢。   戌甲被锁在地牢外的空地上,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喘着粗气恢复体力,手臂粗的皮鞭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背上,他只是在鞭子落下的瞬间颤抖一下,面色如常的承受着。   石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戌甲受刑,手里还抱着那支装着清水的竹管,对这次不是那些个新手施刑而感到庆幸,至少不会在身上上留下血肉伤。   此时是午时,日头最大的时分,鞭打戌甲的打手满头是汗,半天没饮水的戌甲更是嘴唇干裂,赤裸的上身满是汗液,昨日受的鞭伤被打裂了,又渗出了不少血水,随着鞭打星星点点的溅在发黑的土地上。   “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   石头默数着,还有二十几鞭就结束了,戌甲一定很渴,还好刚才水没洒出来。   “八十三,八十四。”   “住手!他由我亲自行刑!”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打手的施刑,石头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   管家!刚才戌甲杀的,貌似是管家的二儿子……   ☆、为奴   老管家在一青阁呆了四十多年,在一青阁很有威望,虽然要求有些不合规矩,但戌号队长还是毫不犹豫地让出了位置。   “老四,把鞭子给管家。”队长的声音生冷,毫无情绪起伏。   “是。”被队长称为老四的男子朝管家走去。   “不用了。”管家一抬手,眯着的眼睛在邢架上扫过,落在茶色的棍棒上:“我用木板。”   石头的心瞬间一紧。戌甲背上已经血肉模糊,承受得住杖刑吗?   这些木板是铁桦树所制,形状类似船桨,一边宽一边窄,宽的一边钻有少量小孔,经过药水浸泡,非常结实。   “这……”队长犹豫了。   石头立即看向队长,将希望放在了他身上,秉着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队长扫了眼戌甲,对管家恭敬地道:“戌甲昨日受了皮肉上,本不适合杖刑,还请您注意点,千万不要伤到翅膀和性命。”   “我自由分寸!”管家不怒自威,不曾习武的他气势丝毫不比这群打手差。   队长便不再多说,沉默地退了回去。   石头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担忧地看向戌甲。戌甲仿佛未觉,只是冷冷地看了眼管家,察觉到石头看向自己的目光,才看向这个脆弱得不可思议的人。   “坚持!”石头对戌甲做了个口型。   戌甲撇开头。   戌甲被从吊台上放了下来,由四个打手将他四肢上的铁链拉直,让他趴在了地上,然后将铁链锁在了地面的铁环上。   管家拿着木板走了过来,苍老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嘶吼着挥下了木板。   木板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很沉闷,因为戌甲背上带着血水,打在上面还带着啪啪的水声,像是木棍锤洗衣服的声音。石头光是听着就觉得疼,更何况承受者。饶是忍耐力惊人的乌猛鸟也不禁低吼出声,身体猛地颤了颤。   “戌甲!”石头几乎跳了起来,然后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这就是他为什么每天都来的最迟的原因,这里每天黄昏都是血腥残暴的,行刑的人甚至比乌猛鸟更可怕。   “啊!老夫打死你这畜生!”管家嘶吼着,浑浊的眼透着仇视的光芒,手里的木板快速地砸击在戌甲身上,极快的速度却没削减木板打下来的力量,这从一声声沉闷的打击声和乌猛鸟发出的嘶吼就能听出。   石头背对着刑地,身体也跟着一颤一颤,默数着管家的次数。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怎么还不停下?这些打手们不管吗?   听着戌甲渐渐变得沙哑的吼叫,石头还是鼓起勇气回过头去。   只见戌甲面如土色,嘴唇也跟脸一样白,脸上唯一的颜色就是嘴角殷虹的血迹,向来凌厉的双眼也开始涣散。   石头大吃一惊,连忙叫道:“管家!已经够了!今天的惩罚早就超过了。”   没人理会石头,管家更是发狂了一般麻木的一通狂砸,地上散乱着一根已经折成两截的木板,其中一截被血水成了鲜红色。   石头看向打手中有资格说话的队长,忙跑过去请求道:“你去劝劝管家吧,再这样下去戌甲就要被打死了。”   队长摆着一张面瘫脸:“在下没有资格干涉管家。”   石头着急地看了眼戌甲,大着胆子跑上去,站在管家身后颤抖着道:“刘管家,求您别打了,再打他就要被打死了!”   管家根本就没听见石头的声音,一连打了一百多杖也不显疲态,又一板拍下去,“啪!”的一声,木板应声而断,戌甲也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好似灌了沙子般粗哑。   管家丢掉手里的半截木板,又去拿新的,石头想也没想就挡在了管家面前,祈求道:“管家您别打了,再打下去您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滚开!”管家暴躁地吼道,惯性地一板夯在了石头胸口。   “啊!”石头痛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最后还是仰躺着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竹筒也飞了出去。   石头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屁股和头也跌得生疼,一时竟爬不起来,卷缩在地上无意识地低声呻吟。   戌甲一怔,愣愣地看着缩在地上的人,不敢相信人类会用这些刑具对付人类,他们不是同类吗?   管家眼里这才有了除了戌甲以外的生物,充满仇恨的眼有了丝别的神色。他意味不明地看着石头,面无表情地道:“你是担心丢了饭碗吧。”如此一想管家就没了愧疚之意,这个石头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着想而已。三两银子,对这个面见过世面的小孩来说是天大的财富了吧。   队长适时的走了过来:“管家,再打下去这只乌猛鸟恐怕真要废了,到时不好跟左堂主交代啊。”   管家看了眼乌猛鸟的背,眼睛又眯了起来,“把他吊起来,背上打烂了,就打胸腹。来人啊,上盐水。”   “是。”队长说着便对四个手下使了个颜色,戌甲很快就又被吊了起来,身上的血水在脚下淌开了一片,盐水也很快就有下人提了过来。   石头好一会儿才缓过疼痛,慢慢地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自己胸口。一板就这么疼,戌甲挨了一百多板,那该多疼啊,怪不得嗓子都哑了。   管家把鞭子沾了盐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施刑。四米长鞭在皮肉上打得啪啪作响,他没有使用任何技巧,每一鞭都实打实的落在戌甲胸膛,鞭子从皮肤上摩擦而过,一鞭便是一道血痕。   相对于杖刑,鞭子打在身上的压力小多了,有的只是尖锐的疼痛。戌甲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死寂的眼冷冷地盯着对面施刑的管家,似乎在把他刻在脑中,等待机会报复回来。   管家对上这双眼睛,不禁一时胆怯,下一瞬就怒火中烧,扬起手给了戌甲当头一鞭,“畜生,还我儿命来!”   “唔!”戌甲被抽得脑袋一偏,回过头来脸上就多了道鲜红的血痕,从左上额一直延伸到右脸颊,将他的连斜分成了两半,看起来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般血腥邪恶。   石头到抽口冷气。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场暴行还会结束吗?如果他是乌猛鸟,倒不如死了算了。活着没有一丝希望,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所以说,这些坚持活着的乌猛鸟是多么坚强,也许它们仅仅只是本能的活着,但这也足以让人佩服了。   也不知过了许久,石头已经没有记数了,管家终于放过了戌甲,命人将他拖进牢房。   石头捡起地上被晒得滚烫的竹筒,正准备跟进去,管家却叫住了他。   管家心里烦着,对石头颐指气使地道:“石头你过来。”   石头脚步一顿,低着头走了过去。   管家毕竟年事已高,一场发泄后挂满汗水的脸上毫无血色,长着嘴不断地喘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丢给石头:“拿去看看大夫。”   石头不悲不喜地收起因子,恭敬道:“谢管家。”   管家理了理藏青色的长袍,眼角的余光瞟了眼文弱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着声音道:“把戌甲饲养好,千万别让他死了,否则后果你可担待不起。”   石头心里一紧,低着的头掩饰住了他嘴角讽刺的一笑。让戌甲受伤还不是你打的,现在是怕出事,已经开始打算让自己背黑锅了吗?   石头将头埋得更低,服从地道:“知道了,我会的。”   “嗯。”管家满意地应了声,转身走了。   石头抱着水桶快步跑进地牢,戌号牢房黑乎乎的一片,他只能看清里面有个人形黑影,连忙唤道:“戌甲!戌甲你还好吧。”   石头打开牢房,连忙跑过去查看戌甲的伤。牢房内太黑,石头蹲在戌甲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正想伸手去摸时,不期然发现黑暗中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闪着森森寒光,正幽幽地盯着他。   石头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退就坐在了地上。   “戌甲。”   戌甲坐了起来,微微垂眸,比平时精神差了许多。但这已经让石头感到意外了,戌甲看起来比在外面时情况好多了,原来他在外面是装的吗?   石头拿出竹筒,扭开了递给戌甲:“你很渴了吧,快喝点水,不够我再去装。”   戌甲立即双手抢过石头手中的水桶,手微微颤抖着,低下头胡乱地舔舐竹筒里的水。   石头不禁喷笑了一声,憋笑道:“不是这样喝的,要这样。”一只纤细的手托在竹筒底部,微微一抬,戌甲嘴里便倒入了一大口水。   戌甲“咕咚咕咚”的咽下,然后抱着竹筒仰头喝了起来,水洒出来了不少。   石头:“慢点,都是你的,别喝太急,小心呛着。”   戌甲用鼻子呼出声音算是回复石头,继续喝着水,没多久就喝完了这三斤水。   ☆、为奴   地道里传来脚步声,渐渐的越来越明显,在无人的地牢中一声声回荡着。   石头走到牢门口探头去看,原来是负责戌甲的打手中的一个,给他送药来了。   身穿劲装的打手把东西放在戌号牢房门口,同样是一副没有情绪的声音:“这是金创药和清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会尽力弄来。”   “谢谢。”石头微微一笑,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两个清浅的酒窝。   “可以帮忙取一支火把过来吗?这里太暗,我看不清他的伤。”   打手立即转身,取了一支火把回来。   “多谢。”石头对打手道,打开牢门将东西都搬了进来,然后接过火把,插在石墙的火把座上。   摇曳的火光将戌甲映得越发骇人,浑身的鲜血,配上他凌厉得如同饿鹰的眸子,和脸上血淋淋的鞭伤,看起来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饶是石头这个月见的多了,此时也有些害怕。   只有一桶清水,他打算先擦拭一下没有太多伤口的胸腹,后面的伤太严重,如果先清理了后背,这水就得浑浊了。   石头的动作非常轻柔,一点一点地沾着戌甲皮肤上的红痕,突然感觉浑身不对劲,一抬头,才发现戌甲正紧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石头看着戌甲的脸,紧张得咽了口口水:“先给你擦擦脸吧,血好像弄眼睛里了。”   石头说着试探性地抬起手,屏住了呼吸,这是他第一次给戌甲擦脸,感觉有些奇怪,这样的事好像过于亲密了。   戌甲视线落在石头胸口破烂了的衣服上,等石头收了手,他突然伸手扯开了石头的衣服。   “呲啦”一声,石头的衣服分成了两半,露出了白净瘦弱的胸膛。   石头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戌甲:“你做什么?”难道想撕碎他吗?是啊,毕竟他刚被人类折磨过,他也是个人类啊。   怎么办?牢门还是关闭的,开锁的时间戌甲绝对让他死得不能再死,还会激起野兽本能的追捕欲,那他不死也得死了。   石头脑中飞速思考,身体却一直呆坐着一动也没动,只两眼惊慌地看着戌甲。   戌甲爬了过来,双臂撑在石头身侧,然后伸出长着尖锐指甲的大手挑开了破烂的衣料,轻轻碰了碰石头胸口的红痕。   石头痛得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就愣住了。他含着脑袋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戌甲在触碰他的伤,被管家打到地方肿起了一大片,有些发紫,如果再不揉开淤血待会儿颜色肯定更深。   石头拢住衣服,勉强地笑笑:“原来你在关心我啊,我没事。”   “哼。”戌甲突然瞪了眼石头,板着脸甩开头,规规矩矩地坐直了身体。   石头讪讪地坐起来。   戌甲居然闹别扭了,明明就是关心他嘛,有些可爱呢。   唉!只是报废了件衣服,本来被管家打破的地方补一补就能穿的,破了这么长几道口子就算缝好了也不能穿出门了。   从被点穿了心思戌甲没再打理石头,板着一张脸打坐,任由石头在他身上擦擦抹抹。   石头费了许久才把戌甲清理清爽,然后帮他擦拭黑色的指甲。   乌猛鸟的指甲长且尖锐,足有一寸长,非常厚实,就像鸟类的指甲。这指甲里通常会藏着血污和土粒。   擦着擦着,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戌甲被手铐磨得起茧的手腕上。   据说这是千年玄铁打造的铁链,不单坚韧,更能抑制乌猛鸟的修为。但是这锁嘛……   这锁扣在玄铁手环之上,为了小巧,机关并不太复杂。   石头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每天都会在吃饭的那家帮忙做事,十几年下来他也学了不少手艺,木工缝纫烹饪,甚至绣花他也会,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也足以称得上内行。   制锁就是他非常擅长的一项。   石头不止一次偷偷想过该怎么打开这锁,从他看见这道锁开始,但他从没想过真的去打开它。   只需要两根长针,肯定能撬开。   他是不敢待在这里了,身体的秘密可能被发现了,再不走可能一辈子都栽在这黑暗的地方了。管家看似和,其实也是个黑心的,打着让他背黑锅的主意,虽然戌甲身体强壮没这么容易死,但这感觉真让他不爽。   思来想去他都只有一走了之,越早越好,免得陷入被动。但是戌甲……要救他吗?如果救了他,自己肯定就再没好日子过了,可能还会被一青阁杀害,还记得刚来时有个下下人犯了错而被乱棍打死,这还是管家为了给他下马威特意让他看见的,现在杀他绝对是有可能的。   石头一边思索纠结着,手里的活却没停下,只是擦得越发仔细,将戌甲的手指甲正反两面来回地擦着。   戌甲歪头看了看石头的脸,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起来。   擦完一只手,石头换了戌甲另一只手继续擦。   如果他顺利离开,一青阁绝对还会再外招,要是进来的村民运气不好,冒犯了戌甲,或许就和管家儿子一样的下场了。不行,绝对不行,村里的人都对他有恩,他不能不管不理。   石头突然抬起头,大喊了声:“戌甲!”   戌甲机警地睁眼,却只是懒懒的瞟了石头一眼。   石头深吸一口气,爬起身在走廊口看了看。现在乌猛鸟还没回来,因此守卫们都不在。   石头凑近戌甲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你想不想离开?”   戌甲猛地睁大眼睛,嘴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想。”   说完戌甲的眼神就暗淡了下来,他记得石头被打,显然在人类中地位不高。   石头大吃一惊:“你会说话?”   “哼。”戌甲不屑地哼了声。   好吧,每当他觉得戌甲很厉害时,戌甲都一副不屑的样子,好像这很平常一样,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就算是人类,短短几个月也很难学会一门语言好吧!   见戌甲不太相信自己,石头也不多说,拿起他的手继续清理。   做出了救戌甲的决定,石头的心就松了下来,好像就一直在找借口搭救它一样。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软绵绵的东西。   唉?毛毛虫?   石头低头一看。   “啊!”石头小声惊叫了一声,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反射性地将手里的东西甩了出去。   居然是根肉条!!!   戌甲“嗤”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石头看过去时却发现他还是面无表情的,也不知是不是笑了他。   石头也有些生气,随便擦了擦戌甲的手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给你送食物。”   戌甲听到人类这么说也没有多看他一眼,直到地道里没有了这个人类的脚步声,才抬头看去。   他真的会放了他吗?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他不能否认,自己心里非常期待。被抓进来几个月,他从没放弃过自由的希望,也许这个弱小的人类,可以帮到他。   石头走出地牢,强烈的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不由得眯了眼睛,抬起手遮在额头。   突然,身边似乎扬起一阵风,石头连忙放开手,愕然地发现刚才送药的打手站在自己面前。   因为需要看守戌甲,这五个打手都留在了地牢外,站在石头面前的是对戌甲行刑的老四,也就是给戌甲送药的人。   “被袭击了?”老四紧张地问。   “啊?”石头愣愣地看着打手。来一青阁一个月,还是头一次被冷冰冰的打手关心,感觉怪怪的。   老四目光落在石头的胸口,见衣料上没有血迹才放下心,声音恢复了冷漠:“被乌猛鸟盯住是很危险,如果你让他不悦了的话,最好还是离开,以免遭到杀身之祸。”   石头奇怪地看了眼这个年轻的打手,明明才二十岁的样子,却永远都绷着一张木头雕刻出的表情。   虽然感觉奇怪,但他感觉得出这个打手是真为他考虑,便笑道:“我知道了,谢谢。”   “不用。”打手说完转身走回凉亭。   石头也没多想,赶紧走出了这个压抑的院子。   ☆、逃离   当天下午,石头去锁匠家里借了两根专用的长针,别在了衣袖里。   整个下午他都心神不宁,衣服缝了许久也没缝好,反倒把手扎了几次,烦躁之下就把衣服丢在了床上。   石头从床底翻出自己所有积蓄,又从垫褥里找出零散的铜板,堆在一起数了几遍,一共有五两银子三百六十文钱。他把银子缝在衣服袖口里,三百多铜钱用两个钱袋装着,一包整整三百,一包六十。然后又把要带走的衣服装进包袱里,包括今天被撕破的那件。   收拾完行李,一共也才小小的一包。   黄昏,石头跟平常一样走进屠宰场,领了戌甲的食物,一步一步走进地牢,腿却一直是软的。   石头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干坏事,还是件大坏事,昨天有了这注意就让他失眠了半宿。   现在正是地牢人最多的时间,刑地就有四五百打手,无形的形成了一股极大的压力,让石头不禁心生退意。……不行!不能独自离开。戌甲太可怜了,村民也会收到伤害。   如此想着,石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地牢内有些吵杂,回荡着无数道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声,戌甲却立即就分辨出了比其他人都要虚浮的脚步,抬头看向门外。   “戌甲。”石头打开牢门,把木桶提了进去:“快吃吧。”   戌甲看了石头一会儿,才把手伸进桶里。   看着戌甲身上狰狞的伤痕,石头挣扎了许久,还是没动手。他确实是胆怯,更重要的是现在戌甲太过虚弱,不如修养两天,自己也好多做一些心理准备。   戌甲似乎比平时更沉默,视线一直在石头身上,好似拿他下菜。石头浑身不对劲,待戌甲一吃完就慌里慌张的走了。   只是他没料到,第二天戌甲就上工了。他这天也没送水,到黄昏知道这消息时,戌甲正被吊在刑架上被鞭打。管家居然又来了,亲自监督打手对戌甲的施刑。   石头后悔不已,看来这件事是越拖越糟了。他看向眼刑架上的戌甲,正巧戌甲也正看着他,眼神冰冷死寂,在旁人看来没有变化,但石头却直觉戌甲看他的眼神冷了许多。   或许是失望吧。昨天他都没和戌甲有什么交流,戌甲也许期待着自己救他,结果他却早早的走了,所以失望了吧。   石头有些难受,偏开头不再看刑地,提着食物快步往地牢走去。   把食物放进戌号牢房,石头快步走回了家,换上了昨天缝了银子的衣服,把长针别在了袖口,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地牢。   刑地已经肃清,只留下了浓浓的血腥。   石头没多看一眼,径直走向地牢。   “等等!”守卫伸出长矛拦住石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怎么又来了?刚才不是来过了吗?”   石头是今天第一个送食的,所以守卫对他有印象。   好歹昨天在心理上已经煎熬了一次,石头今天镇定了许多,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捏着,面上却是不卑不亢:“我本以为戌甲今天休息,就送早了一些,没想到他已经开始做工了,那时正在受刑,我就把食物放进了牢房里,然后先回去了,现在是来取食桶的。”   “原来是这样。”守卫接受了他的措词,拿开长矛把他放了进去。   石头下了地道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脚下速度不变地往深处走。   “戌甲!”石头在外面轻唤了声,开锁的手微微哆嗦。   戌甲只瞟了眼石头,身体藏在暗处没有动弹。   石头也没准备得到回应,打开门就走了进去,第一次没有上锁,直接走向戌甲。   石头在戌甲身边蹲下,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口型。   戌甲似有所感,坐直了身子,一双兽瞳紧紧盯着石头。   石头抽出衣袖里的长针,对戌甲做出口型:我会救你的。   戌甲瞳孔一缩,定定地看着石头,伸出了带着镣铐的双手。   石头吐了口浊气,两指拈住针想清理针尖,手却微微颤抖着不太听使唤。他恼恨地双手交握了下,抓起戌甲的手将长针插进了玄锁。   感受到熟悉的机关,石头的心就沉稳了下来,手渐渐不怎么抖了。   戌甲无声地张了张嘴,然后竖起了耳朵,密切留意着地道的动静。   铁针在锁芯内发出细微的声响,这让石头的心紧绷了起来,担忧地看了眼外面。   戌甲立即给了石头一个放心的眼神,石头这才舒了口气,对戌甲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细心地摸索。   “咔嚓”一声,玄锁弹了起来。   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简单,也不知是他们村的锁艺太厉害,还是一青阁托大,没想过有人会接近乌猛鸟撬锁。   戌甲呼吸急促了起来,转了转自由了的手腕,立即把另一只手递给了石头。   石头对戌甲微微一笑,擦擦脸上的汗就又开始了。   “咔嚓”   “咔嚓”   “咔嚓”   最后一个锁也打开了。   “太好了。”石头激动地道,话刚落音就被对面戌甲撞倒了。   “戌甲!”石头忙坐起来,还来不及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戌甲已经狂风一样冲出了牢房。   石头一瞬间心都缩成一团了,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追着戌甲跑了出去。   “咻~”   戌甲嘴里发出了一声怪异的长啸,声音高亢激扬,在封闭的地牢里不断回荡。   地牢内瞬间沸腾了,响起震耳欲聋的回应,所有的乌猛鸟都亢奋了起来,不断地用身体砸击牢门,发出“砰砰”的声响。   “拦住他……啊!”男子的话没说话就化作了一道惨叫。   听着前方的动静,石头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戌甲再聪明到底也是野兽,是他低估了他的野性,才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拐角处,是两具死装凄惨的尸体。这一瞬,他觉得自己死定了,也许比这两个人死的更惨。   一路上的守卫全部血迹斑斑的都躺倒在了地上,过了最后一个拐角,就到了乌猛鸟最密集的牢房区。   无数双长着黑色长甲的手从地牢两边伸出来,仿佛企图抓住什么,那一声声的鸣叫几乎将石头的耳膜震破。   石头捂着耳朵往外跑,突然被一只利爪勾到了肩膀,“呲啦”一声带下了一块带血的布料。   石头哼也没哼一声,本能地往后急退了两步,他知道后面也有着乌猛鸟的手爪,有意识地控制着后退,但还是被后方的乌猛鸟抓破了背上的衣服。   石头忙疾走到最中间,不敢再看两边的乌猛鸟,快速往外跑。   耳朵里嗡嗡作响,石头什么也听不清,只能一个劲的往外跑。出了地道,声音小了很多。   看清地牢外的景象,石头猛地呆在了原地,脚生了根般挪不动了。   刑地,已经化作了修罗地狱。   鸣叫着挥舞利爪的半裸野兽,表情狰狞眼神嗜血,瞳孔隐隐发红,四处乱飞的带血残肢在他周围夸张的飞溅。   数百个打手蜂拥进刑地,为乌猛鸟的杀戮提供了条件。   石头满眼都是血,眼睛都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血雾。他两眼空洞地望着外面,身体无力地靠在了石壁上。   一瞬间,耳边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眼前的画面无声变化着。   ☆、逃离   刑地上血肉横飞,却也不是单方面的厮杀。   站在高墙上的黑衣首领冷眼看着刑地里敏捷无比的乌猛鸟,恼恨他们无能收服。   既然收复不了,那就不必再顾忌了。首领沉声道:“杀了他!”   他音量岁不大,但整个刑地都是他的声音,显然使出了内力。   打手们立即拔出了背后的冷兵器。   乌猛鸟再强悍也只不过一介肉身,戌甲很快也挂了彩。   石头看着刑地的厮杀,渐渐回了神。他看了看从这里到门口的路,虽然很危险,但总比坐以待毙好,于是大着胆子往外面跑。   “是他放了戌甲,我去杀了他!”一个打手忽然喊道,脚下一点就飞到了石头身后,同时举起了大刀。   石头听到了打手的声音,本能地往旁边一躲,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击,身体还没站稳,回过头就见一个负责戌甲的打手面无表情对自己扬起了刀,锋利如一道细线的刀刃在火红夕阳的照耀下闪现出棱棱寒光。   石头呼吸一窒,瞳孔猛地放大。他的身体已经来不及调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刀朝自己劈来。   “老五手下留情!”   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刀在空中微微一顿,可能是打手迟疑了一下,石头还来不及升起欢喜的情绪,眼前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就近在眼前了。   “啊!”石头本能地双臂抱头,只感觉身体撞上了一个火热的怀抱,身体瞬间腾空了起来。   “给我追!”高墙之上的黑衣人一挥手,免不斜视地刀:“弓箭!”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一把弓箭,递到首领手中。首领紧紧拧着眉头,将弓箭拉满,瞄准了空中的乌猛鸟……   石头嗅到浓重的血腥味,身体却没有丝毫痛楚,好一会儿才仿佛不敢相信的睁眼,正对上了一张充满煞气的带血的脸。   “戌甲!”   “啾~”戌甲发出了一声亢奋的长啸,用力挥舞翅膀往前方滑翔。   石头看了眼下方,身体立即抖了抖,紧紧抱住了戌甲肌肉过分发达的胸膛,怕身体往下滑,双腿也夹住了他的腿。   戌甲看着怀里的人类,感知到他的恐惧,将他抱得更紧了。他飞行极快,石头甚至听不到下方的任何声音,他不安地从戌甲肩膀往后看,却不防看见了一根急速飞来的箭。   “戌甲小心。”石头大喊道。   戌甲嘴里发出了“嗤”的一声,在空中猛地窜起,紧接着身后那只箭就从他们下方飞过。   戌甲回过头,瞟了眼地上如同蚂蚁般追着跑的人类,然后看向站在高墙上的黑衣人,学着人类的面部表情扯出了生硬的笑。   “啾~”   声音带着轻蔑和讽刺的嘲笑,满意的见到那个人类眼神中的怒意,戌甲笑得更嚣张了,那道斜挂在脸上的血痕又冒出了血珠,将他的表情装饰得更加狰狞。   石头见地上的人越来越小,超出了弓箭的射程,才完全放心下来。精神一放松,身体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了下来,不受控制的微微跳动着,让他手脚更加无力,只能靠在环在腰间的手臂上。   夕阳终于沉下了地平线,天很快暗了下来。戌甲不知疲惫的鸣叫了许久,在空中胡乱的飞行,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远离了渔村。   “戌甲。”石头搂着乌猛鸟的脖子,苍白着脸虚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啾~”戌甲又高亢地鸣叫起来。石头忙道:“别叫,会引来一青阁的人的。你总要歇息,到时被他们找到就不好了。”   似乎是石头的话起了作用,戌甲叫完这一声后停了下来,却突然咬住了石头的脸,把他吓了一跳。   “嘶~戌甲!”石头不敢动弹,把乌猛鸟抱得更紧了。   脸上的嘴巴热得像是一个蒸笼,几乎将他的皮肤烫伤,很快,石头就感觉有液体流了出来,脸部的骨头疼得像是快被咬碎了一样。   戌甲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口,在石头脸上连连舔舐,沾去了他脸上的血液。   “嘶~好疼。”石头缩了缩脖子,腾出一只手胡乱地擦了擦脸,摸到了一个大得夸张的咬痕,几乎将他半张脸罩住。   他不由得看了眼乌猛鸟的嘴巴。奇怪,明明看起来很正常啊,怎么能咬出这么大的痕迹?   “戌甲你干嘛突然咬我啊?”石头吃痛地揉脸,脸上的骨头都一阵阵的发疼,鼻子里隐约嗅到了带着戌甲的味道的口水味。   “乌沥。”乌猛鸟突然在石头耳边道。   “什么?”   耳边的风太大,石头看着戌甲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乌猛鸟看着石头的脸,猛地一个转头,头朝下的俯冲,石头顿时失声尖叫起来,心脏都猛地缩了缩,严重的失重感让他有些胃部一阵阵收缩,甚至干呕了几下。   又一个旋转,终于平稳了。石头松开乌猛鸟的脖子,张着嘴大口呼吸,踩在地上的脚都没知觉了,腿软得像根面条,脑子也像被搅成了一锅浆糊,整片大地都在旋转。   石头摇摇晃晃的站了一会儿,在乌沥的搀扶下跌坐在了地上。   “你……”石头用力摆摆头,努力把眼前一排人影重叠在一起,小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乌沥,名字。”   黑暗中石头看不清乌猛鸟的脸,却能看清他在黑暗中发着幽光的瞳孔,灼灼地看着自己,有着他看不懂的光芒。   “乌沥?你的名字叫乌沥吗?”石头抿嘴一笑,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了两个清浅的酒窝,轻声道:“你的名字很好听。”   乌沥夜能视物,将石头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得微微晃神,突然伸手戳了戳石头的脸。   乌沥低喃道:“石头。”   石头笑得更开心了,可能是在乌猛鸟嘴里没有丧命,他对乌沥的恐惧突然消失了。被碰到痛处,他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开玩笑地抱怨道:“你干嘛咬我啊,疼死了。”   乌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石头又溢出血迹的咬痕上,突然撇过头去,给石头留了一个宽阔的后背。   石头也没多问,检查被乌猛鸟抓伤的地方。   一阵夜风袭来,拂过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凉丝丝的。   石头紧了紧肩头的衣服,碰到伤口,痛抽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石头神情一变,连忙着急地摸摸衣袖,表情顿时松懈了下来,然后又摸了摸怀里和腰间,松了口气道:“还好,钱都还在。”   乌沥轻轻舔舐着手指上的血迹,听到动静耳朵抖了一下。   “对了。”石头爬到乌沥身边,跪坐在乌沥对面:“你可以带我回去一趟吗?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想带出来。”   乌沥哼唧了一声,却立即拉着石头站了起来,翅膀一挥就腾空而起。   石头身体一紧,赶紧抱紧乌沥的脖子,把自己牢牢挂在他身上。   “你小心点,他们知道我的住处,可能会有人埋伏在那里。”他也是突然想到这点,在刑地时见识到了一青阁的狠劲,才让他多了个心眼。   “嗯。”乌沥沉沉地应了声,在空中一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化形,然后嘴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没有枷锁就是舒服,他感觉自己的飞行能力又强化了。   石头却吓得脸都白了,脑袋都贴在了乌猛鸟肩窝。   刚入渔村,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处明亮的火光,空中升起了滚滚浓烟。火光映亮了周围一个个黑点,还有一些黑点来回的在池塘和火堆走,应该是在往着火的屋子里泼水。   戌甲没有歇落,在空中原地打旋。石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熊熊燃烧的家,和周围尝试救火的村民,眼眶升起了酸胀感,渐渐湿润了。   “走吧,虽然没人阻止村民救火,但这说不定是一青阁的阴谋,误导我们他们不在这里。”石头仰起头逼回了泪水,在心里默默地道:谢谢大家,石头不能再回报你们的恩德了,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乌沥看了眼石头的脸色,异常顺从的掉头飞走了。   ☆、被追捕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架空,有修仙设定,请勿较真。   货币兑换:   1铜钱=现代一块钱   1000铜钱=1两银子   10两银子=1两金子   乌沥一直飞着,石头也不知他飞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他正卷在草地上,身上是乌沥温暖的翅膀。乌沥也睡着,歪着脑袋,睡相非常恬静。   石头把头钻出乌沥的翅膀,才发现他们在松树林中,树林窄长,旁边隐约能看见大路。   石头微微一动,乌沥瞬间惊醒,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眼。   “乌沥。”石头从乌沥翅膀下爬出来,这时天已经亮了,看清面前浑身是血的身体,关心道:“你的伤没事吧,昨天还没上药,我去给你买点伤药吧。”   乌沥摇头,站起身来舒张开身后的翅膀,撑起了一片大得夸张的黑羽,将石头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黑影之下。   “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村庄,我们沿着大路去看看吧,你的伤要买药治疗,我也要买一套能穿的衣服。”石头皱着眉头揉揉发酸的手臂,感觉浑身都疼,脸上也肿肿的疼。他随意摸了一把,骇然的发现自己的左脸肿得像包子。   “嘶~天啊,这样我怎么见人啊。”石头轻轻地揉脸,昨天被咬伤的地方已经结了痂,好几颗硬硬的东西在脸上,摸着很夸张,不知道看起来如何。   乌沥心虚地转过身,翅膀轻轻煽动了两下,带起他的身体轻盈往前漂浮了一段。   石头忙小跑着跟在乌沥身后,捂着脸说:“我们先去看看,到时候再说。”   乌沥没有反对,收了翅膀等身后的人跟上。石头甜甜一笑,带动脸色的伤,又抽了口气。   石头道:“走吧,这里路面宽敞,应该经常有人行走,前方应当会有城镇的。”   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前方果然有一座城镇,巍峨的城门彰显出它繁荣的气质。   石头拉着乌沥走到一颗树后,小声道:“前面有人,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了东西就回来。”   乌沥眉头一拧,定定地看着石头,好一会热才沉声吐出了一个字:“好。”   “你一定要等我啊!我会回来的。”石头不放心地交代道。   乌沥瞪了眼石头,背对着他蹲坐在了地上。   见乌沥没丢下自己的意思,石头松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还沾有暗红色的血迹,幸好他衣服本来就是深褐色,这些血点看起来只像脏东西,但习武之人感官灵敏,难免不会被发现。   想了想,石头蹲下身抓了把土灰抹在脸上,又把本就凌乱的长发揉成了鸡窝,然后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乌沥耳朵动了动,忍不住回头看去,先是不解,然后眼里露出了明显的嫌弃。他看了一会儿,见石头还没消停,便默默的走到他身边。   乌沥一把按住石头,在他头发里翻来覆去,像是翻找着什么。   石头不得不停了下来,躺在地上微喘着看着上方的乌猛鸟,不解地道:“你干什么?”   乌沥没好气地道:“帮你,捉跳蚤。”   石头:“……”   石头没想到乌沥注意着自己,脸上顿时开始发红,解释道:“我想用土灰掩盖住身上的血腥,顺便扮成乞丐,好混进城里。”   乌沥动作一顿,立即收回手,不爽地哼了一声又背对着石头了。   石头摸摸鼻子,乌沥还是这么别扭呢,他又没说什么。   石头深吸一口气,独自往城门走去。这是他第一次出院门,记事以来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李家渔村相邻的集市,那里每月十五是赶集日,很多人会去换购物品。   城门口有两个士兵守卫着,石头扒拉了下头发遮住半张脸,低着头走了过去。   宜城是个繁荣的城市,城门口人来人往,石头夹在几个大汉中间走进去,守卫只是瞟了眼这个脏兮兮的乞丐,身体稳如泰山的定在原地。   进了城,石头松了口气,立即来了精神,好奇地到处看。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摩肩接踵非常热闹,两边都是做生意的小贩,一声高过一声的嚷嚷着。   石头不禁走向了卖糖葫芦的小贩,咽了口口水。   小贩嫌弃地看了石头一眼,立即挥袖驱赶:“去去去,别脏了我的糖葫芦。”   石头连忙退开了,不再看糖葫芦一眼。   路上人虽多,但都嫌他脏,有意的避开了,反倒让他很容易行走。   石头挤到路边,从一个乞丐嘴里问到了药店的方向。   这里的药材比渔村的稍贵一些,两瓶普通的金疮药花了两百多文钱。然后他给自己买了一套深灰色的麻衣,给乌沥也买了一条黑色裤子。乌沥现在穿着的还是印有奴隶编码的短裤,布料虽然比他买的好多了,但怎么也是象征屈辱的布料,他不想让乌沥继续穿着。   衣服的价格比药粉更贵,这几件衣服花了整整五百铜钱,比单卖布匹贵了一倍。如果不是赶着要,他是决计不会花这冤枉钱的。   石头在成衣店犹豫了很久,还是又花了三百多铜钱买了一件黑色披风。乌沥穿上应该能遮住翅膀吧,这样他也能在外面走动了。   店铺的老板虽然在石头身上赚到了钱,但脸色也没殷勤起来,好似一个乞丐进来会污染了他家空气一样。石头第一次如此慷慨,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歧视,垂着头抱着衣服就出来了。   只是这一小会儿的时间,他手里的五两银子就只剩下了四两,三百六十铜钱也缩水成了一百多。   这钱石头花得肉痛,这可是他三年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存款啊。幸好在一青阁拿到了一个月三两的月钱,管家还赏赐了一两,否则他就直接破产了。   买了食物就可以出去了,生肉乌沥可以在树林抓,没必要花钱买,那就买最便宜的包子吧,这里应该也是一文钱一个吧。   “大哥,我买包子,您帮我拿二十个吧。”石头在包子铺吞了吞口水,眼睛直直盯着蒸笼里白花花的肉包。   “走开!还二十个,你有钱买吗?”卖包子的大汉三十来岁,一脸鄙夷地看着石头。要说一个乞丐买一个两个他还相信,买二十个,骗鬼呢,准是来捣乱的。   “我有钱的。”石头连忙道,从胸口掏出钱袋,提了一串铜钱出来。   卖包子的大哥连忙改了口,笑着道:“好嘞,这就帮您装,一文钱一个。”他一边用油纸装包子一边打量这富有的乞丐,突然动作一顿,咦了一声。   “怎么了?”石头扒了扒头发遮住脸上的咬痕。刚才买衣服时那老板好像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咬痕很明显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和今天早上贴在墙上的画像很像。”卖包子的大哥道。   石头问道:“什么画像?”   “江湖悬赏令。提供线索者可得五两银子呢,如果能活捉那两人,便能得到五千两银子,想来一定是极其厉害的人物吧。”卖包子的大哥貌似好心地道,其实心里正打算待会儿去凑个热闹,把这人举报了,说不定能混到五两银子,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看起来非常弱小的小乞丐会是画像上的人。   石头一慌,忙接过包子,胡乱的数出二十个铜钱付给老板,低着头走了。   墙边上果然贴着不少他和乌沥的画像,不过没把乌沥的翅膀画出来,只道此人极其凶恶,并非凡人。与卖包子的话有所出入的是,活捉乌沥能得到五千两,而他,不论死活,就算只拿出他的人头就能得到赏金,十两。   没想到乌沥这么值钱,他还真是捅了大楼子呢,他的命居然都有十两,看来自己真是惹怒了一青阁的人。   石头出了城就狂奔向大树,见乌沥坐在原地等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   石头着急地道:“快走,这里不安全,一青阁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他们发布了悬赏令,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了。”   乌沥戳戳石头怀里的衣服,又戳戳抱着包子的油纸,毫无顾忌地道:“人类,太弱。”   “再弱你也不是被抓住过吗?”石头着急之下口无遮拦,说完就见乌沥黑了脸,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修!行!者!”乌沥一字一顿的挤出几个生冷的字,声音中蕴含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抱歉。”石头抱紧了衣物,小声道:“那我们快走吧,先离开这里。”   乌沥抱起石头,缓慢地飞行,解释般的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石头身体微微一震,怔愣地看着乌沥凶煞的脸。不知为何,这张恐怖的脸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难看,反倒每每都会被它明亮异常的双眼迷住。   石头把头靠在乌沥肩上,柔声道:“谢谢。”多少年没人说过保护他的话了?不过……好像从来就没人说过保护他。   唯一的亲人李婆婆身体不好,是没办法保护他的,村民对他不错,但也只是邻里间的小帮衬。所以突然到乌沥的话,他心里的感受非常陌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胸口酸胀得难受,却让他很高兴。   石头深呼吸了几次才调顺心脏的不适,看着乌沥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仙灵谷。”乌沥顿了顿,补充道:“我的家乡。”   “哦,往前直走就是了吗?”石头道。   乌沥嗯了一声。   现在是白天,为了不暴露行踪,乌沥选择了在林子里低空飞行。石头不时给乌沥喂一个包子,自己只吃了两个,肚子才七分饱,舍不得再吃了。   根据太阳的变化,石头分辨出前面是南方,乌猛鸟的家乡一定是个温暖的地方吧。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石头惊慌道:“他们该不会猜到了我们的路线吧,飞高一点,别中了埋伏。”   乌沥猛地一顿,耳朵动了动,扑打翅膀在原地盘旋,低声道:“来不及了。”   “什么?”石头不敢置信,正要四处张望,就听乌沥道:“别乱动,抱紧我。”他说着,身体猛地拔高,同时一片箭羽朝他们先前的方向射了过来,如果他稍迟一步,便难以逃脱箭网。   前方冲出一群身着暗绿色劲装的男子,脸上也带着同色的面具,气势比一青阁控制乌猛鸟的打手气势更冷。   “修行者。”乌沥的眼死死盯着那批人,翅膀也没停住,不断地向上扑闪着。   “什么?就是抓你的那些人吗?”石头的心猛的悬了起来,紧张得血液都仿佛在凝固。   乌沥嘶吼鸣叫着,眼里燃烧起熊熊怒火。他浑身的肌肉绷紧,似乎是想冲上去,但感觉到怀里紧张的人类,犹豫了一瞬,还是掉头朝相反的方向飞走了。   ☆、回乡   乌沥却越飞越低,突然一个刹车停在了半空中。   “乌沥?”石头不解,往后看了眼,那些暗绿的人影已经看不见了,但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吧。   乌沥把石头放进一块内凹的巨石中,伸手在空中虚抚了一下,石头就发现自己前面好似出现了一层薄膜。   “这是……”石头正欲伸手去戳,乌沥在外面挡住了他的手,沉声道:“等我。”   石头张了张嘴,着急道:“你要回去?”   乌沥没回答他,转过身嘶声长鸣了一声,猛地朝前方掠去。   石头不敢乱动,抱着腿坐在身上,眼睛直直望着外边。石块的边上有白色粉蝶飞过,在他眼前翩翩起舞。石头对蝴蝶有洁癖,立即挥手驱赶,想吓走它,可那飞蝶却对他的驱赶视而不见,任他怎么挥都没有,最后石头用力吹气才把蝴蝶弄走。   难道这薄膜能让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不远处传来乌沥快意的嘶鸣,石头的心放了下来。   果然,没多久乌沥就回来了,带着一身血腥。他几乎成了个血人,脸部狰狞,表情却是喜上眉梢,狂风一般冲到了石头面前。   石头吓了一跳,不等乌沥解开法术就冲了出去,着急地问道:“你没事吧,好多血。”   乌沥瞟了眼自己一片血色的胸膛:“不是我的。”   石头还是不放心,撕了自己的衣袖给乌沥擦身,没发现新伤才放下心来。   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石头用衣袖沾了水给乌沥擦身,随口问:“你不是被这些人抓住的吗?这次怎么能赢了?”   “哼。”乌沥不爽地撇开头,含糊的回答道:“他们抓不住我了。”   “哦。”石头见乌沥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心里疑惑乌沥的人类语言怎么会这么好,好几次都说出了在渔村没说的词,可要说他本来就会人类语言吧,但乌沥的发音确实很生疏。   石头给乌沥上了药后,又帮他换上了新买的衣服,上身也披上了披风,拢着翅膀时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人类。呃……如果忽略他披风下裸着的上身的话。   乌沥嫌恶的扯碎了破旧的奴隶裤子,绕着圈打量身上的黑色披风,看起来颇为喜爱。   石头见他喜欢心里也很高兴弄,翘着嘴角收拾自己。他一天没洗澡身上难受的很,但有乌沥在身边他也不敢脱衣服洗,只好穿着衣服泡在水里洗。   清澈的湖水拂过身体,温柔得像是母亲的手,让石头忍不住喟叹了一声。置身于湖中的自由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这让他心情非常好,甚至觉得,跟随乌沥逃难也是不错的旅程。   乌沥不时看一眼石头,也走到了河边,噗通一声漂亮的扎进了湖里。   石头被溅了一头的水,大叫道:“喂!你怎么不脱衣服啊,衣服都湿了!”   乌沥一入水就潜进了水里,石头以为他听不见,没想到说完后乌沥就从湖中央浮了出来,黑色披风在水面散开。乌沥的声音略有不满:“你也穿着。”   “呃……我这是……”石头语噎,闷闷的哼了声。   乌沥在水里游来游去,他速度极快,像游鱼一样在水里自由穿行。   石头也没真的生气,见乌沥游的开心也忍不住想游一游,但他从未下河,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游泳,只好上身趴在岸上,双腿在水里扑腾,把水弄得浑浊不清,成了泥巴色。   乌沥无意间看见石头,嗤笑了一声。石头耳尖的听见,立即红了脸,讪讪然移到干净的水域乖乖洗澡去了。   洗完澡石头就上岸了,背对着湖快速的换了干净衣服。直觉好似被什么盯着,石头突然回头,才发现湖中央的乌沥露出了一个头在水面,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石头心里一个咯噔,想到对方是鸟类又安心了一些。反正他们不是同类,就算被看到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吧。而且自己背对着乌沥,他肯定没看见。   如此想着石头镇定了下来,若无其事的坐在地上梳头。梳头的工具是他在河里捡的鹅卵石,薄薄长长的一片,插进发丝里就滑溜溜的理开了结成团的发丝。   石头决定把这颗鹅卵石收藏起来。   乌沥一个潜水,很快从河边冒了出来,冷不丁的道:“你的身体好白。”   石头:“……”   石头怒瞪了乌沥一眼,垂下头继续梳头。   乌沥不声不响的上了岸,也不理会湿答答的翅膀,蹲到石头身边,撩起他软滑的发丝。粗糙大手里的头发乌黑亮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乌沥不由赞叹道:“好漂亮。”   石头也不介意乌沥碰自己的头发,视线落在了他手里的头发上。还别说,头发打湿了后看起来真黑,柔柔顺顺的,是乌猛鸟无可能拥有的吧。再看看乌沥的头发,只是一头黑色短毛,不到三寸长,平时会精神抖擞的立起来,发尾自然向后弯曲,现在打湿了也还半竖着。   果然品种不同,就算修炼成人形了,头发还是像鸟冠。   石头也赞美道:“你的头发也很好看,短短的,很精神,打理起来也方便。”   乌沥立即臭美的梳理起自己的毛发起来,翅膀也抖了抖,甩去了多余的水分。   石头:“……”鸟哥,我只是客气而已。   石头一头乱发梳了很久才理顺,这时头发都半干了。乌沥在这段时间飞了两圈,回来衣服就干了,他又给乌沥上了药,两人便启程了。   这次乌沥飞的较高,也不理会会不会被人发现,只想尽快赶回故乡。石头自然没有异议,他本来就孤身一人,去哪里都无所谓,离了乌沥他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退路之下,石头不禁对乌沥的故乡仙灵谷向往起来。不知道仙灵谷会是什么样的呢?会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吗?   一路上又被拦截了两次,一波人是一青阁的人,全部被乌沥泄愤的撕成了碎片。另一波是两人都不认识的门派,可能是冲赏金而来,乌沥杀出了血路就离开了,没有赶尽杀绝。   这一路上,石头见多了生死,对人命渐渐淡薄起来。   他以为,人命与动物的命其实并无区别,人类在这个世界也不过只是一种动物,顶多算聪明点的物种。所以,面对人类死亡,他也能坦然面对了。   前方是望不到边的山林,山林的中央,便是仙灵谷了。   此时烈日炎炎,乌沥歇落在一颗大树上,对石头道:“林子里有毒瘴,凡人不能进入。”   “那我怎么办?”石头想到什么,顿时慌神了。乌沥到家了,要丢下他了吗?   乌沥目光深沉的看着石头,沉声道:“进入这片林子就是乌猛鸟的地盘,你愿意跟我进去,加入乌猛鸟族吗?”   在乌沥灼灼的目光下,石头想也没想的道:“我当然愿意,只要你不嫌我麻烦。”离开乌沥,他绝对会被一青阁报复,所以他只能赖着乌沥,只怕乌沥不肯一直带着他这个包袱。   乌沥仿佛松了口气,目光深远的看着前方,幽幽的道:“我先进去采摘能解毒性的解药,你在这里等我。”   石头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立即乖乖地点头:“嗯。”   “只怕还会有人追来,我先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说着乌沥句抱起石头飞了起来。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石头不便说话,就躲在了乌沥宽厚的胸膛中,流浪多日以来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乌沥应该没有嫌他麻烦吧,加入乌猛鸟族,听起来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大家族一样,会受到保护吧。   不多时,乌沥便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石头躲了进去,乌沥便飞进了布满瘴气的山林中。   ☆、10白华果   山洞里乌漆麻黑,石头什么也看不见,一直静静的蹲在角落里不安中的时间过得格外慢,连肚子都似乎饿了起来。石头掏出了一个加了盐的烧饼,一口饼一口水的吃。这是他这一路上吃的最多的食物,这种饼在夏日里也能保存好几天,干巴巴的,喝着水吃很饱肚子。   石头吃完后就抱着身体睡了一觉,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洞口都没了光线,显然是天黑了。他开始不安起来,乌沥去了这么久,会不会遇到危险了?会不会丢下他不管了?   不想胡思乱想,石头喝了口水就强迫自己睡下。到底是长途跋涉了一个月,他身体也疲倦的很,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天微亮才醒来。   他不敢出去,用水壶里的水漱了漱口,又小小的喝了一口。水已经不多了。   天热了起来,大约是正午了,洞外突然传来一些声响。   石头精神一震,正要出去,却听出外面的脚步声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在山洞里呆的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洞穴的光线,悄悄往外看,见是一些黑乎乎的人影,手拿着兵器,从武器的形状能分辨出是一青阁的兵器。   糟了,他们过来了。   石头知道习武之人听力敏锐,不敢乱动,而且他本来就在这个洞穴最隐秘的地方。   一个人影走到了石头面前,不知是不是因为和他一样刚进洞看不见,这人似乎并没发现他,转身走了出去:“这里没人,走。”   声音有些熟悉,难道是看守乌猛鸟的人?不可能啊,乌沥速度比人类快得多,就算是马匹也绝不能追上。一青阁果然厉害。   听到一青阁的人走远,石头松了口气。可是没等他僵硬的身体换个姿势,就又听到了声音。   这次的脚步声明显单一了,而且重了些。石头有了警惕,没发出声响。   洞内就传出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石头心里一跳,依旧没动。   人影径直朝洞穴最角落走了过来,沉声道:“石头,我知道是你。”   石头睁大了眼,这是刚才那声音,难道他刚才就发现了自己吗?为什么要单独来找他?   人影走到石头面前,吹燃了火折子,洞穴内立即有了微弱的光线。光线虽弱,但石头却被这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忙伸手挡住了眼睛。   石头偏着头看着洞壁晃动的光影,一颗心里奇异的静了下来,淡淡地道:“他丢下了我,已经回他的故乡了,你杀了我吧。”   谁知这人却道:“我知道。”   石头不由得看向了他,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他这才发现这是看守乌沥的打手之一,想了想,想起这人是里面的老四。   “如果戌甲在这儿,我们早就没命了。林子里有毒瘴,你进不去吧,所以就只能停在这里了。”老四道。   石头问:“没错。既然你们知道打不过乌……戌甲,那为何还来送死?”   老四眼睛紧盯着石头,生冷道:“我们是来杀你的。”   石头身体微不可见的抖了抖。看来他真的惹怒了一青阁,不远千里追来杀他。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能追上你们吧。”老四不等石头回答就说道:“百兽阁为修仙门派,手段自然不比凡人,我作为记得你脸的人,接下了这个任务,借用百兽阁的法器瞬间瞬移到了这里。”   百兽阁?是乌沥口中的修行者吧。那这百兽阁应该就是一青阁购买乌猛鸟的地方吧。   石头低着头,已然一副等死的模样。   老四的目光突然柔和了起来,突然伸手覆上了石头的脸。石头吓了一跳,噌地抬起头来:“你……”   老四触到石头眼中不可思议的神色,立即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道:“待久了他们会起疑,这钱袋给你,你在这附近躲一段时间,我会给你找个替身,你以后……别再一青阁地盘出现了。”   石头愣愣的看着老四,也不接钱袋,直到老四把钱袋塞给他,才出声拒绝。   老四直接将钱袋丢给石头,转身快速离开。   这……老四究竟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陷阱?引诱乌沥出来?   石头拿着沉甸甸的钱袋,这是他第一次拿着这么多钱,心里很不踏实。老四他……想到什么,石头用力擦了擦被碰到的脸。   “啾~”   洞外远远的传来乌猛鸟愤怒的鸣叫,叫声还未落下,就激昂的回荡在洞穴之中。   乌沥冲进了洞穴,带着一身血腥。   “乌沥!”石头忙奔了出去。接近洞口的地方光线刺眼,石头眯了眯眼,嗅到血腥味,连忙问道:“你又杀人了?”   乌沥脸上溅满了血点,一脸戾气,从口袋里掏出的白色果子却干干净净。他愤恨道:“是他们,全部杀掉。”   石头紧了紧捏着钱袋的手,紧张的问道:“是一青阁的人吗?”   “哼。”乌沥不爽地应了声,催促道:“快吃。……你手里的是什么?”乌沥身上血腥太重,这才闻到洞穴里有陌生人的味道,石头手里的布团更是有着熟悉的讨厌气味。   乌沥抢过钱袋嗅了嗅,愤怒道:“可恶,把他漏了。”   石头却松了口气。大概是老四给他通风报信时,乌沥遇到了一青阁的人,老四正巧躲过了这场灾难。好歹是可能在帮自己的人,他不想老四也死掉。   石头知道乌沥痛恨一青阁人,尤其是虐打过他的人,怕被乌沥怀疑,他便没告诉他老四的事,只道:“他们来搜过山洞,他们走后我就在地上发现了这个。”   “哼。”乌沥把钱袋丢给石头,瞟了石头手里的眼白华果:“快吃掉,时间久了就没效了,昨晚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一颗。”   石头接过钱袋,不解地道:“这个带走吗?”   乌沥疑惑道:“你们人类不是很需要银两吗?”   “哦。”石头便把钱袋挂在了腰上,好奇地看乌沥带回来的果子。   两人走出了洞穴,石头好一会儿才视线外界强烈的光线,咬了口果子,入口甘甜清爽,瞬间有了精神。   石头不舍得吃完,细嚼慢咽地吃着,随口问道:“你不是说晚上就找到了吗?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乌沥正舒展着自己的羽翅,将羽毛上的血点抖掉,耐心解答道:“白华果之所以能解毒瘴之毒,是因为能同烈日一般驱散瘴气,自然也需要在日光最强烈的时间采摘。”   “好厉害。”石头眼睛亮了亮,抿下嘴里的果肉,真诚道:“谢谢。”   谁知乌沥闻言却突然生气起来,也不抖翅膀了,怒瞪了石头一眼,催促道:“还不快些,进去了。”   “哦。”石头赶忙将果子塞进嘴里,然后抱住乌沥的身体,吃得太急差点没呛着。   乌沥带石头咽下了最后一口果子,才飞向了林子里。   ☆、仙灵谷(捉虫)   乌沥飞行速度太快,带起的疾风让石头呼吸不畅,他便把脸埋在乌沥胸口,只露出一双眼睛从乌沥肩旁上往后看。   林子里果然浓雾弥漫,不过越往深处走好像越薄。这里的树木比外界的都大上许多,也不知长了多少年。   石头正看得新鲜,突然听到一声高亢的乌猛鸟的鸣叫,于是看了过去。前方有一只乌黑的大鸟朝他们飞过来。   这只黑鸟身长三米有余,全身乌黑,拦在了他们前方,眼神凶恶地对着他们鸣叫。   乌沥只能停在了空中,石头忙抱紧乌沥,惊慌道:“怎么了?”   乌沥把石头的头按在胸口,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高声鸣叫了一声与前方的黑鸟对峙。   黑鸟的鸣叫很快就有无数只乌猛鸟回应起来,远远的就能听见翅膀扑打声。   不一会儿,石头乌沥两人被乌猛鸟团团包围了。   无数道尖锐的嘶叫炸在耳边,石头脑壳嗡嗡作响,此时就算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些乌猛鸟想要攻击他。   人类猎捕乌猛鸟,乌猛鸟仇视人类也是正常,可是乌沥带他进来也不行吗?   石头一张脸迅速褪去了血色,紧紧抱着乌沥,生怕他丢下自己。可眼前的情况,乌沥如果护着他,也会被鸟群攻击……   乌沥迅速转了一圈,眼见就要被四面八方包围,他果断朝下俯冲,歇落在了地面。这样至少下方不会受到攻击。   “乌沥。”石头六神无主地抱着乌沥的脖子,落了地也不肯松手,身体依旧挂在乌沥身上。   “嘎嘎嘎!”   “嘎嘎嘎!”   鸟群在乌沥动的瞬间就嘶鸣着冲了下来,乌沥立即将石头拉到身后,如母鸡护崽般挡在石头面前,翅膀和头上的毛都炸开了,带着疤痕的脸使他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   石头被乌沥拉到身后,一转身就见后方的大鸟冲自己飞来,“啊”了一声,连忙拽住乌沥的翅膀,于是乌沥又立即转身,将石头护在羽翅下,原地转圈盯着鸟群。乌沥听力非常敏锐,听到那个方向有动静就立即转过头去。鸟群也有所忌惮,不想正面攻击,一时僵滞下来。   一只只的乌猛鸟落了下来,有的歇在地面,有的落在树枝上,将中心的两人密密麻麻的包围了,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黑团。   石头被这种阵势吓得六神无主,身体紧紧挤在乌沥翅膀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明知道这种时候让乌沥放弃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他怎么也不敢说出口。还是先交给乌沥吧,如果他没办法救自己,他再做决定也不晚,一定不能拖累到乌沥。   “啾!”乌沥眼观八方,不知鸣叫了声什么,周围的乌猛鸟静了下来,紧盯着石头看,好歹没冲上来了。   石头被数千双眼睛盯得浑身发毛,不由得抬起头看了过去,无意对上一双盛满杀气的眼,顿时头皮一炸,忙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   乌沥手掌覆在石头头顶,石头抬起头来看向他,发红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乌沥已经打算要丢下他了吗?石头的手紧了紧,死死抓着乌沥的一根羽毛。   乌沥看了眼被扯住的羽毛,然后定定的看着石头,沉声道:“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   石头一怔,大着胆子瞟了眼旁边的大树上歇着的黑鸟,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些鸟会放过他。但是忐忑的心,却奇异的安稳了下来。   乌沥抱起石头,将他放在一窝肥沃的草丛里,利落地扯开了石头的腰带。   石头反射性抓住裤腰,惊疑不定地看着乌沥:“乌沥?”   乌沥目光灼灼的盯着石头的眼睛,握住石头的手,他的手比石头大很多,也黑很多,轻易的将石头整只手抱在手心,然后拿了起来。   “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上。”乌沥看着石头的眼睛,然后用手盖住了这双盛着水光的眼。   石头大睁着眼,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乌沥粗糙的手心,鼻子里能嗅到这只手掌上有着淡淡的尘土和血液的味道。   黑暗中,身上压上了一个沉重的身体,石头身体绷紧,连喉咙也哽住了。裤子在交缠中退到了脚腕,石头难堪地紧闭了双眼,只能希望乌沥能挡住他,不让其它鸟看见自己的身体。   脸上粗糙的大手终于拿开了,石头仿佛失去了一层保护,身体微微缩了缩。   没有乌猛鸟来攻击他们,证明乌沥的办法确实有效。   没有什么比死更糟糕了。是的,总比死了好。乌沥都能接受,他为何就不能呢。   石头贝齿紧咬,认命的放松了身体。   那只从他脸上拿下来的手摸到了他的私处,石头倒抽口气,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身体顿时又紧绷,僵硬得如同一块木头。   那只手微微顿了顿,仿佛是在疑惑,石头眼睛闭得更紧,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双手紧紧拽着乌沥的翅膀。   乌沥意会,把翅膀垂在身侧,将他完全包在自己身下。虽然疑惑,但乌沥也松了口气,手指试探性的伸了那窄小的缝隙里。   “嗯。”石头身体一抖,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哼,然后立即咬紧了牙关。体内那只手指还在深入,遇到了一层阻碍,石头感觉已经死极限了,那手指却还执着地往前进。石头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看着乌沥,颤声道:“不可以了。”   乌沥不信,快速戳了进去,顿时感觉手指被更加湿热的地方包裹住了。乌沥心中道:就说可以。   “啊!”石头绷紧腿,弓着腰把胯部往地下缩,震惊那个地方竟然真的还能进入,虽然疼了点。   乌沥尝试开拓一下,但一动石头就绷紧身体,他也不敢乱来了。   石头脸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全部注意都移到了下方被撑开的地方。那只手指很粗糙,竟然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在里面前搅动,刮得里面有些刺疼。石头卷起脚趾,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乌沥手不敢乱动,于是抽了出来,换上早已苏醒的物体抵了上去。石头只来得及吐出了口浊气,感觉到有一根火热的东西贴在腿根,心里顿时一慌,来不及退却那东西就猛地刺了进来。石头一惊之下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叫了出来:“啊!……疼。”   下身像是被烧烫的铁杵捣进去一样,又烫又疼,那紧贴在他身体内部的肉棍微微弹跳着,他甚至还能感觉到那铁杵表面筋脉的跳动。   石头好一会儿才看清东西,上方是乌沥熟悉的脸,忍痛道:“乌沥……我……”   “别说话。”乌沥眼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轻轻擦去石头脸上的汗水,见他缓过劲来,才轻轻动了动身体,石头立即呻吟了一声。   这种程度的疼比刚才轻了许多,石头咬牙承受着,不经意地一偏头,正对上数双凌厉的鹰眼,连忙缩了缩脖子,把头躲进乌沥翅膀旁边。   紧张的气氛不知何时开始消散,乌猛鸟们一只只离去,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石头不敢再看外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感觉乌沥越来越用力,速度也越来越快。下面已经麻木了,他怀疑自己下面被捣烂了,还能听见咕咕叽叽的水声,有什么液体润滑了他们交结的地方。大概是血吧,石头心想。   乌沥没有因乌猛鸟全部离去而停下,而是用翅膀将石头的视线完全挡住,抱着身下柔软的身体激烈的撞击。   许久之后,乌沥猛地咬住石头圆润的肩头。   “啊!”石头痛呼出声,眼眶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眼尾滚滚而落,混沌的思绪瞬间归位。   乌沥加快了抽动的速度,泄在了石头体内,松开石头,齿间带着殷虹的颜色。   石头看了眼自己肩膀,衣服已经被咬破了,深灰色的布料上隐隐能看出红色。石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乌沥,沙哑着嗓音道:“你又咬我。”   乌沥一噎,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情欲,古铜色的脸上浮现了一层薄红。   乌沥轻轻擦拭石头肩上的血迹,闷闷道:“你太弱了。”又小声嘀咕了句“笨蛋”。   石头闷闷地低下头,嘴上没说话,心里也无力反驳。   乌沥见石头这样,不由得心里一软,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起来了,我们回家。”   石头感觉身上一轻,突然想起什么,立即并拢双腿,坐起身来左看右看,没看见一只鸟才放下心来。   “没……事了吗?”石头的声音轻飘飘的,眼睛还滴溜溜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嗯,安全了。”乌沥欲擦去石头脸上的泪水,石头见着连忙胡乱的抹了把脸,哆嗦着爬起来捡起裤子。看了眼自己腿间的红肿的地方,那里溢出了大股大鼓红红白白的浊液。石头眼神一闪,随手擦了擦,快速将裤子套上。   乌沥帮着石头穿好衣服,抱起他往自己巢穴飞去。   风轻轻拂过身体,带走了人身体的热度和黏腻,两人身上很快就清爽了。石头没骨头般靠在乌沥臂弯,双腿无力的垂着,闷闷的一声也不吭。乌沥本就话少,现在想说什么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将石头抱得更紧,让他更有安全感,缓慢地往前飞行。   突然,石头身体轻微的僵了僵,然后加紧了双腿。   乌沥连忙问:“怎么了?还在疼?”   石头表情尴尬,结结巴巴地道:“没……我没事。”说着双腿夹得更紧了。   乌沥见石头表情不似痛苦,便没再多问,加快了速度往巢穴飞去。   ☆、回巢   乌沥飞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停在了空中。石头如惊弓之鸟,立即防备地四处查看,发现前方的梧桐树上有个硕大的鸟巢,里面窝着一只半大的乌猛鸟,悄悄松了口气。   乌沥飞了过去,发出了威胁的鸣叫,那小乌猛立即扑打翅膀飞跑了,乌沥便落在了鸟巢中。   石头这才明白,原来是乌沥的鸟巢在他离开的时间被别的鸟占据了。   这个鸟巢是像半个球,长度相当于他两个身高,他站在鸟巢底部,边缘到他肩膀处,待在里面感觉很安全,在摇晃的大树上也是稳稳当当。   乌沥松开石头,他的腿就软了,跪坐在了鸟窝里。   乌沥蹲在石头身边,关心道:“还在疼?”   石头抱着包袱摇头。乌沥便坐在石头对面,看着低着头的石头。   裤裆部已经湿了,感觉到乌沥还盯着自己,石头羞耻得脸涨红起来。   石头绞着手里的包袱,低着头期期艾艾地道:“里面……很不舒服,我想……擦洗一下。”   “哦。”乌沥便打开石头的包袱。   石头道:“水不多了,你可以帮我打水吗?”说着从包袱里拿出竹筒,打开后将水全部倒在毛巾上,刚好将整块毛巾全部浸湿。   乌沥二话不说,接过竹筒就飞走了。   石头松了口气,这才解开裤腰带。腿间满是带着血丝的白色液体,裤裆都被浸湿了。石头不敢看里面,也不敢用毛巾碰,只将外面擦了一遍,然后跪起来,让里面的液体尽数流出,又擦拭了几遍,感觉不会再流东西出来了才换上干净的裤子。   乌沥回来时石头已经收拾好了自己。   石头接过竹筒道了声谢,就着刚打回来的水吃了块硬梆梆的面饼。   乌沥拿了块石头的面饼,咬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但见石头吃得一脸满足,便默默的把饼放了回去,心道人类的口味真是奇怪。又想起在一青阁时,石头带给他的红烧肉,嗯,也不是全部都难吃。   吃了东西石头就恢复了精神,找出老四给他的钱袋,里面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子,一锭十两,这里有七锭,便是七十两。   “天啊,这么多钱,够我在一青阁干……”石头算了算:“我要在一青阁干两年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如果给村里当小工的话,五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真羡慕。不过想到他们干的事,就算给他机会他也不会去做。   石头又数了数自己的钱,只剩下一两银子零九十三个铜钱。   这一路上花销非常大,每天吃东西花二十文钱,一个月下来就是六百文,后面又买了五百多文钱的金创药,途中有一家布庄做活动,他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匹棉布,棉布一般至少得两三两,细麻布也要八百多,石头买到这匹布非常开心,现在看着也笑了起来,他打算给自己和乌沥缝几套衣服。后面他又买了一些针线,剪刀,尺子,刺绣的框架,一把可雕刻可切水果切菜的匕首,七七八八的花下来,用了三两多银子。这恐怕是他花钱最大方的一个月了。   石头把自己的物品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鸟巢的边缘,老四的那包银子他在鸟窝里挖了个坑,把钱袋严严实实的藏在了里面。   乌沥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窝被眼前的人类布置,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既想靠近这个忙碌的小人儿,又不想打扰到他。   等石头整理好行李,乌沥凑过去问:“我们要不要搭个新窝?”一般找到伴侣后大家都会搭个新窝,迎接新的生活,他们也要做个新的窝吧。   石头不解地看着乌沥:“为什么要搭新的?这个窝快不行了?”   乌沥脸一黑,扭过头,“不搭就算了。”什么不行了,他搭的窝才不会轻易的破掉。   我又说错什么了?石头委屈的低下头,小声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个窝很好。”   “哼。”乌沥脱掉裤子,变成了乌猛鸟的形态,蹲在鸟窝中心闭目养神。   石头不安地看了乌沥一眼,见他没看自己,又低下了头。   天色渐暗,石头身体不舒服,早早的就躺下了。这些天以来都是以天为幕以地为席,虽是夏日,但整夜躺在冰凉的地上也会冷,现在睡在铺着软草的鸟窝里,竟意外的舒服,就是少了那只温暖的翅膀。   正难过着,身上突然一暖,后背贴上了个温暖柔软的身体。   乌沥不声不响的靠了过来,一只翅膀盖住了石头的身体。   “乌沥。”石头眼睛一亮,顿时放下心来,往乌沥身体里钻了钻:“你不生气了?”   乌沥用坚硬的喙啄了啄石头的脑袋。石头忙把头缩进乌沥翅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安家   满耳都是鸟叫声。石头轻哼一声,卷着身体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眼前是一片褐色的干草,石头眨眨眼睛,恍惚着坐了起来。   树枝上的一只麻雀被惊到,“扑扑扑”的飞走了。   石头揉揉眼,看着前方的景象,眼神茫然。眼前是一片绿茵茵的树木,一朵朵巨大的绿冠,高低错落的接连成了一片波澜起伏的绿海。高处的氧气纯净而浓郁,没有山林低处的晨雾,也没有市井的尘埃,吸入肺腑,仿佛让人由内而外的干净起来。   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跟着乌沥回到了他的故乡。   乌沥,昨天……乌猛鸟族群前……乌沥和他……   石头身体一震,这才感觉到下面的难受。   下面还有着被浸入的异物感。石头解开裤子,男根旁的细缝红肿着,缝隙里是湿润的。紧了紧私处,没感觉到剧痛,石头大着胆子翻开了看,意外的发现里面并没有变得血肉模糊,只是有许多白色的粘液,似乎是昨天乌沥留在他身体里的东西,现在干了,有些粘稠,看起来脏兮兮的。   天啊,这里真的让乌沥那东西进入过吗?他那么粗大,里面怎么可能还完好!石头用手戳了戳,感觉到一点点的刺痛就不敢再深入了,脸上迅速涨红。   “啾唔~”一声略微低沉的鸟啸由远及近的传来,石头连忙穿好裤子,扬声唤道:“乌沥!”   乌沥把兔子丢到鸟窝里,然后歇落了下来。   石头拍拍发热的脸,笑着道:“这么早就去捕猎了啊。”   乌沥啄了啄腹部的羽毛,抖抖翅膀,变成了壮硕的人类模样。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疤痕,脸上的鞭伤也退了血痂,没以前吓人了,不过留了一道褐色的疤,不深,但这么长的一道痕迹还是非常醒目。   乌沥光着身体走过来,石头眼神一闪,立即偏开头,脸上更加臊热。他爬到鸟窝边上,抓起那里的布料粗糙的裤子递了过去,小声道:“给,快些穿上衣服。”   乌沥瞅了眼石头的脸色,顺从的接了过来。   窝里的兔子腿受伤了,正胡乱的扑腾。石头怕兔子掉下去,背对着乌沥爬到鸟窝中间捉住了兔子。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乌沥找他拿兔子,石头悄悄回头看了眼,却不防正对上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石头心里一慌,立即把兔子送过去,解释道:“给……你的兔子……我没动。”   这些天以来他虽然和乌沥亲近了很多,但他谨记着管家说过的饲养守则,该遵守的还遵守着。其中一条,便是不能在乌猛鸟面前动它们的食物。这一路上他从没动过乌沥的食物,甚至连看一眼都小心翼翼着,若不是怕兔子掉了,他现在也不会碰。   乌沥只是随意看了眼兔子,视线就重新落在了石头脸上,沉声道:“给你吃。”   石头愣愣的看了眼兔子,突然有些受宠若惊:“给我的?……不,不用了,我有干粮。”   乌沥将兔子拍到石头面前:“给你!”那兔子吓得瑟瑟发抖,竟连逃跑的立即都没有了。   石头笑了笑,绕着手指道:“谢谢。我不吃活的。”今天的乌沥好好奇怪啊,是因为昨天吗?   乌沥瞪了眼石头,一把抢过兔子,干净利落的咬断它的脖子,又甩到石头面前,生硬道:“死了。”   石头:“……”   兔子最后还是成为了石头的食物。他包袱里带着两块打火石,在河边生了火,兔子剥了皮,什么调料都没放,就这么烤了。   火堆上的兔子烤得噼里啪啦的响,香味把乌沥也吸引住了,蹲到石头身边一起看烤兔子。   石头偏头看了眼乌沥,笑道:“一人一半吧。”   乌沥咽了咽口水,道:“我再去抓一只。”   “不用了,我吃一半就饱了,还有饼呢,饼再不吃完也要坏掉了。”   乌沥看了眼油纸里的几张面饼,便没坚持。   兔子烤好后缩小了一半,表面金黄,泛着油光,看着就诱人。石头用匕首把兔子砍成两半,分别用树叶包好,把稍大一些的递给了乌沥。   乌沥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石头忙道:“小心烫。”   乌沥嚼了嚼,表情疑惑:“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石头啃了口兔子肉。兔子虽香,但没有咸味,味道差了很多,可他并没有给乌沥吃过烤肉啊,什么不一样?   “红烧肉。”乌沥不满的道。   石头笑笑,把烤好的面饼撕成两半,一半递给乌沥:“是没有味道吧,和饼一起吃,饼子里有盐。”   乌沥连忙大口啃起兔子,含糊道:“饼,你吃。”   “哦。”石头收回手,用饼夹着兔子吃了起来。   吃完早餐,石头看着前面的清水,觉得身体更难受了,小声道:“我……我想下去洗澡。”   乌沥机警的左右查看,道:“等等。”   “嗯。”石头乖巧的应道。   乌沥飞到空中巡视了一圈,落在一颗矮树上:“可以。”   “哦!”石头欢呼一声,连忙脱掉衣服,脱裤子时看了眼乌沥,心想自己哪里都被他看过了,便没再顾忌,快速的脱掉裤子,走进了河里。   乌沥被水中白花花的身体晃到了眼睛,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眼睛却还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诱人的酮体,直到他全部没入水中。   乌沥飞起来在河边打转,查看周围的环境。他的伴侣可不能让别的鸟看了去。   石头偷偷在水里洗了洗下面,第一次把手指伸进去,脸上又浮起了红晕,给清秀的脸添了几分抚媚。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好像被什么盯着,浑身都不对劲。石头抬头看向乌沥,见乌沥果然盯着自己,连忙大声道:“喂!乌沥,你要不要下来一起洗啊?”不知怎么的又加了一句话:“我帮你梳毛!”   乌沥在空中一顿,直接从空中掉了下来,快到水面时才想起来扑打翅膀,反倒扑起了一片水花,溅得老远。   石头被浇了一头的水,干脆扎进水里把头发全打湿了,然后划着水往乌沥的方向走:“你过来一点啊,太深了我过不去,我不会游泳。”   “哦。”乌沥忙稳住身体,翅膀手臂一齐划动,三两下就划到了石头身边。   石头看着异常听话的乌沥,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乌沥喜欢梳毛,以后可以多给他梳梳。   乌沥没有变成鸟,只是让石头用手指给他梳洗头发,微微眯着眼睛,一脸的惬意。如果是只家猫的话,估计喉咙里都会发出咕噜声了。   洗了好一会儿,乌沥突然转过身来,声音异常柔和:“转过去,我给你梳。”   石头这次真受宠若惊了,连忙道:“哦,好啊。……啊等等,我先把头发洗一洗。”说着就扎进水里,抓了抓头发,感觉头发上的油去不掉,四处看了看,道:“我去河边抓把灰,洗干净了你再帮我梳。”   乌沥不解的看着石头,没有阻止。   石头从烤兔子的火堆里抓了把还带着余温的柴灰,往头上一抹,快速抓洗起来。一个月没好好洗过头了,头发油腻的很。柴枝烧的灰效果没有草灰好,石头洗了三遍才感觉洗干净了。   从包袱里找出梳头的石片,石头走到乌沥身边,递给乌沥道:“用这个。”   乌沥让石头坐在自己腿双腿中间,好奇的看了看这片薄薄的鹅卵石,饶有兴趣的用这个给石头梳头。   “嘶~好疼啊,轻一点。”石头缩了缩脖子,拱起的背碰到了身后结实的胸膛,脸上又热了起来。   乌沥紧了紧手,一本正经的对着石头的头发,小心的划下。石头被发丝扯到,微微缩了缩身体,也没说什么。不过乌沥很快就有了经验,慢慢的越梳越顺。石头也惬意起来,双手在前面玩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光着身子在河里洗澡,在这没有一个人类的地方,他的秘密也不会被发现。   乌沥认真的梳着,手里湿了水的黑发犹如丝绸,发尾在水中散开,柔软的漂浮,看得他心中痒痒的,好似这发丝在心里挠痒一样。   忍不住撩起一缕发丝,放在鼻下轻轻碰了碰,情不自禁的道:“好香。”   石头不解的回头:“是闻到烤肉味了吗?”奇怪,边上的灰应该没有滴到油啊。   乌沥不防被石头抓包,不轻不重地扯了下手中的发丝,严肃道:“转过去。”   石头连忙道:“哦。”   ☆、巡地   梳完头,石头让乌沥把裤子脱了,帮他洗了洗,拧干就给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也脱下来洗了,然后穿上了破破烂烂的里衣和及膝小短裤,外衣和长裤拿回去晾在了窝边的树枝上。   身上是湿的,乌沥就没飞到窝里,抱着石头到处飞。   仙灵谷的天气比渔村热许多,太阳还没升到中间就毒辣了起来,应该才刚过辰时(九点)。   石头把脸躲在乌沥胳膊下,大声问道:“你带我去哪儿啊?”   石头的声音在空中断断续续的,乌沥放慢了速度:“带你看看仙灵谷,我们这里有很多果实。”   石头精神一震,连忙道:“真的吗?太好了,我要去。”   乌沥眼里闪过笑意,把石头往上颠了颠,加快了速度。乌沥速度一快石头就想用腿夹住他的腰,好面对面的贴着他,但动了动腿,下面立即传来不舒服的感觉。石头脸红了红,只好继续坐在乌沥手臂上。   乌沥飞到一片平地上落下。这里地面平整,地上有许多脚印和羽毛,树上也藏着许多小鸟,是鸟类的一片乐园。   “就是这里了吗?”石头的声音大了点,惊走了身边一棵树上的鸟群。   石头好奇地四处看,见到一颗长着红果子的树,拉着乌沥往那边走:“那里应该有好吃的。”   这是一颗山楂树,挂满了红山楂,却没有一只鸟光顾。   “这种果子很酸。”乌沥说道,却没有阻止石头。   石头摘了颗又红又大的山楂,笑着道:“很好吃啊,如果在外面裹上糖浆,就是冰糖葫芦了,非常好吃,下次我带你吃。”   乌沥对人类的口味不敢恭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树,道:“那个好吃。”   “那是什么?”石头好奇的看过去,隐约看见上面长着拳头大的青果。   两人走过去,乌沥摘下了一颗,用指甲刺穿果皮,从中间掰成两半,露出了一颗颗淡青色的透明颗粒。   “这是……”石头欣喜的接过来,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只觉得酸酸涩涩的,红豆大的透明果粒就有一颗米粒大的籽,算不上好吃,果肉也不好啃下来。   “这是……”乌沥想了想,道:“石榴。”   “哦。我们那里没有。”见乌沥眼睛盯着自己看,石头只好仔细的用牙齿去刮籽上的果肉。   乌沥看着石头的嘴巴,偏了偏头,突然动手掰开石头的嘴巴,看见里面的颗粒,表情忍俊不禁:“可以吃。”   “啊?”石头愣愣地道:“整个吃掉吗?”   “嗯。”乌沥眼里浮现笑意,真是块笨石头。   这是石头第一次见到乌沥脸上脸上露出了疑似笑的表情,怔了怔,一不小心吞下了嘴里的石榴籽,紧接着嘴边又送上来了几颗青色的石榴籽。   乌沥剥了几颗石榴送到石头嘴边:“等石榴红了,果粒会更大。”   可这好像是鸟类的食物吧。石头讪讪的笑了笑,含住了乌沥喂给他的食物,然后拉着他往别处走:“我们去看看别的。”   这片林子有许多果树。松子,榛子,碧根果,更多的是果子。有的石头认识,更多的是他闻所未闻的。   乌沥一一介绍给石头,并带着他吃,但大多都是没成熟的,对石头来说实在算不上美味。   石头不想让乌沥失望,不管什么都多少吃一点。不过他也发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比如松子。他和乌沥经过大城市时,在点心铺看见过剥了壳的松子,点在糕点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不过这里的松子是苦的,也不知糕点上的是什么味道。糕点上的应该是炒熟了的吧,也许炒熟后就好吃了。石头心想。   吃了一路,石头本就不饿,肚子都吃撑了,嘴巴也吃怕了。见乌沥还想给他砸硬梆梆的桃子,石头忙道:“我好渴,想喝水,我们回去喝水吧。”   乌沥左右看了看,突然道:“还有一样没带你尝,是喝的,走。”说着抱起了石头。   “是什么啊?”石头舔了舔嘴唇,虽然不想去,但还是乖顺的抱住了乌沥的腰。   乌沥飞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前方已经能看到树林的尽头了。石头从树林的尽头看见一片无边的海洋,灌满风声的耳朵也似乎听见了滚滚浪声。   石头微微一怔,这里竟然也有海洋,太好了。   乌沥飞到沙滩上,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飞到一颗像是大伞的树上摘了两颗青色大果子。   落在沙滩上后,石头敲敲果子,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好硬啊,是什么味道啊?”   石头因为刚洗了头发,所以没有梳发髻,只是随意披着。他低着头研究青果,脸被披散开来的发丝挡住了大半。   乌沥看着到自己胸口的脑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替他把头发拨到肩后,石头刚巧抬起了头。   “怎么喝的啊?我弄不出来。”石头仰着头笑着道。   乌沥顺手接过了果子:“这是椰子。”长达一寸有余的尖锐指甲轻易的扎入了椰子皮里,用力一拉,就就将青皮扯了一大片下来,然后直接用指甲扎入椰子根部。   乌沥把椰子递给石头:“可以了。”   石头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先不放心的在洞口闻了闻,然后捧着小心的喝了一口。   “唔!”石头新奇的睁大了眼,仔细感受了一番,然后喝了一大口,开心地道:“这个好喝。”   捧着椰子的少年喜笑颜开,巴掌大的小脸泛起了桃色的红晕,清亮的杏眼盛满了欢喜的神采。一阵带着海水味的风拂过,撩起一丝发丝凌乱的发丝扑在脸上,遮住了他的笑脸。   乌沥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沿着石头额头,轻轻抚开了他脸上的发丝。   石头突然感觉不对劲,对上乌沥墨色的眼睛,那双深沉的眼紧紧盯着他,好像把他整个人收进了眼里一样。被人这么看着,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石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错开了乌沥的手,笑嘻嘻的道:“我们去海边吧!”说着就抱着椰子往海边跑去。   乌沥不舍的收回手,在空中虚捞了一把,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仿佛还能嗅到自家伴侣的味道。   “快来啊!”石头在前方招了招手,然后转头往海边跑。   乌沥微微一笑,轻轻扑打着翅膀跟了上去。   石头两脚互踩,麻利的踩掉了草鞋,光着脚丫在沙滩上奔跑,大喊道:“乌沥!这里的海好蓝啊!水好清,真是个好地方!”   乌沥捡起石头丢下的鞋,快速飞了过去。石头看见乌沥提着自己脏兮兮的鞋,抢过来丢到边上,笑着道:“先别管了,回去我会穿上的。”   “嗯。”乌沥收起翅膀,把翅膀伸到前面整理羽毛。石头便跑到乌沥身后帮他整理。   “乌沥,休息几天后,你可以带我出去一趟吗?”石头在后方随意的道。   乌沥眼神一变,缩紧了翅膀,压低了嗓音道:“你要走?”   石头没想到乌沥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忙跑到乌沥身边,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想出去买东西,买了东西还回来的。”   乌沥顿时放松下来,见石头紧张的样子,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眉头微微扬起,轻快道:“你想买什么?”   石头瞅了眼乌沥,弱弱的道:“我想买锅,可以拿到这里来煮盐,还可以做红烧肉,你不是喜欢吃吗。我还想买刻刀,还有一些小东西。……可以吗?”   一道巨浪扑上沙滩,带起一阵咸腥的海风,吹得石头一头长发胡乱飞舞。   原来是想用食物讨好自己。乌沥心情大好,轻柔的理顺石头的一头乱发:“好。做红烧兔肉。”   石头眼睛噌的一亮,抓着乌沥的手笑道:“好啊,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乌沥突然变脸,一定是防备人类,还以为他一定不会同意呢。不过这样太好了,乌沥对他真好。   ☆、排斥   天越来越热,两人的衣服在海边吹了会儿风就干透了,石头要求回鸟窝里,乌沥便将他驮了回去。   石头坐在鸟窝中心整了整头发,用黑色发带绑了个包子头。抬头一看,乌沥已经脱了裤子变成了黑色大鸟。   乌沥用头蹭了蹭石头的肩旁,就飞了出去。   石头大喊道:“你去哪儿啊?”   “啾~”回应石头的是一声高昂的鸟鸣,只身一鸟的乌沥行动更加敏捷,一个漂亮的滑行就掠出了石头的视线。   石头趴在鸟巢边缘看了一会儿,没见乌沥回来,就收回了视线。   乌沥应该是找朋友叙旧去了吧,鸟类好像都是成群结队的。想着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树木,果然在附近几颗梧桐树上看见了几个大鸟巢。都是乌猛鸟的窝吧,只是不知现在里面有没有鸟。   石头闲来无事,便想做衣服。   细长的手轻轻抚摸上亚深蓝色的布匹,触手柔软光滑,比麻布舒服多了,穿上身一定很舒服。   想了想,石头还是决定先给乌沥做。   乌沥的翅膀是个难题,按人类的衣服做乌沥肯定是穿不上的,就算在背后开了洞,穿上也不好看。石头只好反着做,把衣衫开口出做在背后,这样就能把翅膀那块布料空出来。   这一月他天天都抱着乌沥,乌沥的尺寸他清清楚楚,不一会儿,就裁剪出了需要的布料。   石头专心致志的缝制着,他现在有的是时间,针脚缝的很密,但速度却也不慢,不一会儿就缝合了长长的一条。   “啾!”   “啾!”   耳边突然传来吵闹的鸟叫声,听声音不像是乌沥。石头心里一个咯噔,立即抬头去看。   只见前面有三只半大的乌猛鸟,身躯只有成年土狗大小,但撑开尾巴和翅膀,横竖都和他身高差不多长,正停在空中扑打翅膀。   石头瑟缩了一下,身体沉了沉,想起不能盯着乌猛鸟的眼睛看,就低下了头,手紧紧抓着布料。   小鸟们却因为石头的怯弱越发大胆了,在鸟窝上飞来飞去,它们的叫声引来了附近几个鸟窝里的小鸟。   受一青阁的印象,石头对乌猛鸟的印象是嗜血嗜杀的野禽。咽了咽口水,除了吵闹的鸟叫声,他还听见了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感觉出它们没有要走的意思,石头偷偷看了眼,发现又来了几只乌猛鸟,吓得身体微微发抖起来。   “啾啾~”最大的一只鸟突然飞到石头头顶,一爪子抓向石头的脑袋。   “啊!”石头惊叫一声,反射性抱住脑袋。   听到翅膀扑打声远了,石头抬起头,发丝散了下来。   他的发带在一只乌猛鸟的爪子里。   心里突然来了气,石头拽紧手里的东西,喊道:“把发带还给我!”   “啾啾!!”抓着发带的乌猛鸟挑衅的叫嚣,眼神嘲讽。   石头看出这些鸟没想伤他性命的意思,站起来去抓。这只乌猛鸟虽然年幼,但力气却比石头大得多,双腿一踢就将石头掀倒在鸟窝里,然后迅速飞过来抓走了他手里的布料。   石头怕棉布被扯破,连忙放了手。   “啾啾啾!”   “啾啾!”   周围的幼鸟叽叽喳喳的起哄,排成队形在石头头顶打转。   石头快速爬起来,趴在鸟窝边缘,着急的喊道:“把布还给我!”   “啾啾!”幼鸟挑衅的晃了晃爪子里的布料。   “你!”石头气得脸红脖子粗,抿着嘴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那只黑鸟。   抓着布料的鸟突然飞到石头面前,石头忙伸手去抓,它却立马飞走了,周围的幼鸟们叫的也越发欢快,时不时偷偷抓他一下。   石头虽然是个孤儿,却也从没受过这等欺负。石头嘴巴瘪了瘪,眼里凝出了泪水,却倔强的没让泪水流出。   幼鸟又飞了过来,歇在鸟窝旁边的树枝上啾啾直叫。   “还给我!”石头色内厉荏的道,见鸟离自己只有一掌远,便探出半个身体去抓,那鸟又往后退了两步。   幼鸟们都飞到抓着布料的鸟身后,面对面的冲石头尖鸣。   石头被吵得脑子都晕了,眼眶酸酸热热的,为了不让眼泪丢脸的流出来,他只好微微仰着头,爬上树枝去抓鸟。   咬着布料的幼鸟把石头引到了树枝中间,感觉树枝被人类体重压得摇摇晃晃,才大方的把布料留在了树枝上,飞到空中看热闹。   石头也不看这些小鸟,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往前爬。树枝虽然有成人腰粗,但离主杆远了,轻轻一动就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会断掉。石头伸长了手,好不容易才够到布料,轻轻拉了回来。   “啾啾!”   “啾啾!”   幼鸟们叽叽喳喳的叫了一会儿,好似玩够了,终于飞走了,石头的耳根也终于清静了下来。   石头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擦了擦眼睛,往下看了眼,顿时眼前一阵晕眩,身体一抖差点掉了下去。   刚才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一直不敢低头,现在看了地面才感到害怕。下方像是在旋转一样,连带他的脑袋都晕了。   石头双腿双手都缠着树枝,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趴在树枝上。他小心翼翼地扭头往后看了眼,不是很远。石头尝试往后推,可身体稍微一动树枝就剧烈摇晃,身体也不好退回去。   一阵微风吹过,树枝轻轻晃了晃,石头却感觉树枝快被吹断了,吓得身体微微发起抖来,再也不敢乱动了。地面他也不敢看,他只好紧紧闭着眼睛,僵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还好那些鸟走了,要是它们把窝里的东西都叼走了就不好了。石头牢牢抱着树干。等乌沥回来就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里传来了一道深沉的鸟鸣。   “啾!”   石头反射性抱紧树枝。从声音能听出是大鸟,是乌沥吗?   石头紧了紧手臂,确定自己不会掉下去,才缓慢的将头转向声音的方向,睁开了眼睛。   乌黑的大鸟迅速变大,石头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正是乌沥,颤抖着声音唤道:“乌~沥……”   乌沥风一样飞到石头身体上方,动了动爪子,却不知如何下手,只好鸣叫了一声。   石头仰着头,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乌沥,颤声道:“我~爬不回去了。”   乌沥看着树枝上的伴侣通红的眼睛,心里猛的一阵抽痛。这是怎么了?他只是出去飞了一转,石头怎么吓成这样了?   乌沥看出石头身体虚脱,着急着想把他带回巢穴,但石头不伸手,他也没地方抓。   石头很快就明白了乌沥的意思,可他身体都僵了,而且也不敢松开手,急得眼睛越发的红,身体一抖一抖的,树枝也跟着轻微摇晃。乌沥立即发现石头身体更加紧绷了。   乌沥无法,只好自己先回了巢穴,然后变成人形,这才把石头抱回了巢穴。   “怎么回事?”乌沥抱着石头铁青着脸问道,动了动鼻子,从窝里捡起了一根灰白的软毛。   这不是他的毛,又有鸟进来了,还欺负了他的伴侣!   找死!   石头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捏了捏发僵的手臂,小声道:“刚刚来了一群乌猛鸟,抓我的东西,我去捡布料就爬到那里去了。”   “啾!”   乌沥高声鸣叫了一声,林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群肇事者老老实实的蹲在窝里,一声也不吭。   “我去教训它们,你都记得吗?”乌沥凌厉的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鸟巢。   石头靠在乌沥胸前,想了想,轻轻摇头:“我不知道,都是黑色的鸟,我也认不出。还是算了吧,你要是教训了它们,它们一定记仇的,以后你不在它们就会更加欺负我。”   “哼。”乌沥冷哼一声,轻轻拍打石头的后背:“它们敢!我一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乌沥……”石头怔怔的看着乌沥,眼睛突然又不争气的模糊了。   乌沥穿上裤子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一只老实巴交的小乌猛鸟回来,石头仔细一瞧,正是刚才带头欺负他的鸟。   ☆、捉弄(捉虫)   石头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往乌沥身边靠了靠,低下头继续缝衣服。   乌沥眯着眼睛看了眼窝里的小鸟,小鸟立即对着石头叽叽喳喳的叫。   石头看了眼在乌沥面前缩成一只小狗大小的乌猛鸟,抬头看向身边的乌沥问:“做什么?”   乌沥瞟了眼小鸟:“他在和你道歉。你可以教训他。”   石头看也不看小鸟,继续手下的活,小声道:“哦,不用了,让它别再找我麻烦就行了。”   “啾啾啾啾~~”小鸟立即欢快的鸣叫,翅膀也扑闪起来,挥起一阵阵凉爽的风。   乌沥冷眼看向小鸟,小乌猛鸟立即又缩成了一团,可怜兮兮的鸣叫。   石头讨厌这只欺善怕恶的鸟,不想看见它,于是拉拉乌沥的翅膀,仰着头看着乌沥道:“我饿了,我们可以去河边吗,我想把饼烤软了吃,冷的太硬了。”   乌沥自然同意,又看了眼小鸟,对石头道:“那它你想怎么处置?你不想管我就帮你决定了。”   小鸟抖了起来,冲石头啾啾啾的叫。   石头捏了捏手里的细针,菱形的嘴角微微上扬,举着手里的针道:“我穿在线上的针被他弄掉了,就让它给我找回来吧。”这一根针得要一个铜钱呢,他也才买了三根,丢了那根针还是很心疼的,不过现在突然感觉丢的好这是怎么回事呢?他真是太坏了。   小乌先是不解,呆呆的歪着头凑近了石头,待看清石头手里几乎看不见的东西,顿时瞪大了黑漆漆的眼睛,愤怒的冲石头凶叫。   乌沥一个眼刀射过去,它立马消停了。   乌沥冷眼看着小乌猛鸟:“找到这根针,然后采一堆成熟了的果实放到我窝里,否则拔光你屁股上的毛。”顿了顿,乌沥在窝里比划了一下:“今天天黑前我看到这么高的果实。”   石头憋笑,偷偷看了眼小鸟,见它尾巴都藏到了肚子下面,发现自己看它,还恶狠狠的瞪自己。   石头也不理它,拉拉乌沥的翅膀道:“我们走吧。”   “好。”乌沥不再浪费时间,填饱伴侣的肚子要紧。   虽然石头打算吃烤饼,但乌沥却不舍得自己的伴侣吃他觉得难吃的东西,到河里抓了两条鱼给石头加餐。   鱼只是稍微烤了烤就冒出了香味,吃起来带着淡淡的甜味。虽然没什么味道,但石头也很满足,能吃上肉对他来说就是奢侈了。   他住在渔村,对海味不太稀奇,但这淡水鱼他却没吃几次,上一次吃到还是三年前,给李婆婆办丧尸后请村民吃饭,买了不少好菜,其中就有淡水鱼,那顿饭也花光了他办完丧尸后仅剩的一两银子。   这带着淡淡腥味的鱼肉对石头来说算是一道美味了。石头尝了味道,就撤下了火堆上另一条鱼,用树叶抱住了递给乌沥。   乌沥第一次见到熟的鱼,嗅到味道就感到新奇,抓着鱼就要咬下去。石头连忙出声阻止:“别,有刺,会卡到喉咙。”   乌沥不解的看石头。石头指了指乌沥手里的鱼,小声道:“可以把它给我吗?我喂给你吃。……可以吗?”说到后面石头的语气弱了下来。他好像太随便了吧,在乌猛鸟面前把食物收回是大忌,不知道乌沥会不会给他呢?要是不给就糟了。   乌沥立即把鱼递给石头,嘴角微微上扬。   石头松了口气,忙接过烤鱼。   石头用洗干净的树枝当筷子,拆出鱼肉喂到乌沥嘴边,微笑着道:“小心点吃,有刺的话就吐出来,千万别吞了。”   乌沥看着石头的脸,乖乖的张开嘴巴,含住鱼肉。……嗯,人类的口味果然奇怪,这么费力烤熟,味道还不如生的。   “好吃吗?”石头期待的看着乌沥。   乌沥面无表情的吞下,给出了中肯的两个字:“还行。”   石头开心地笑了起来,又拆了一片鱼肉喂给乌沥。乌沥来之不拒,全部吃了下去。看着石头明媚的笑脸,嘴里的食物明明淡寡无味肉,却好像突然生出一分美味。   石头把一整条鱼喂给乌沥自己才开始吃,他的鱼已经凉了,腥味变浓了很多,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回到窝里,鸟窝旁边已经散落了几十颗野果和坚果。石头趴在鸟窝便往下看,那只讨厌的小鸟正在树下找针呢,但是这些果子是怎么来的?   乌沥不等石头询问就解释道:“是它的同伙,它肯定不服气我只找它麻烦,也怕达不到我的要求被我拔毛,自然会叫那些鸟来帮手了。”   “哦,原来是这样。”石头暗道乌沥真聪明,这样就把全部欺负他的鸟找到了。突然想起什么,石头脸色一变,惊道:“不对,你刚才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它怎么听的懂?”   乌沥好笑的揉揉石头的头:“笨蛋。”   石头看着乌沥的脸,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本来就说人类的语言,你们在一青阁都是装的。”   提起一青阁乌沥的表情就难看了起来,但看着自己好奇心爆满的伴侣,乌沥心中的煞气突然淡了下来。被抓一次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乌沥吁了口气,沉声道:“这是我们乌猛鸟的族规,在人类的世界不能说话。”   “我明白了,这是对你们的保护。”石头若有所思地道:“如果被人类发现你们听得懂他们的话,对你们逃跑也不利,而人类为了防止你们向别人求助,可能还会做出更残忍的事。”   乌沥默然。   十几只小乌猛鸟飞了过来,从空中把衔着的食物丢到窝里,一时间食物如雨点落在鸟窝。   石头连忙往乌沥身边靠了靠。   乌猛鸟们丢下食物就飞走了,石头爬到边上往下看,那只鸟还在找针。   乌沥表情不善的拉回石头:“看它做什么。”   石头对乌沥笑了笑,拿起缝了半天的布料在乌沥身上比划:“大小刚好。”   乌沥眼神柔软下来,摸了摸石头脑袋,见石头缝的认真,便做到鸟窝中间打坐。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石头渐渐看不清东西,才恍然发现已经黄昏了。   偏头一看,乌沥还在打坐,姿势都没变一下。石头有意发出了能让乌沥听见的动静,才慢慢靠近他,小声道:“乌沥,天黑了,我想下去洗澡。”   乌沥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疲态,甚至精神抖擞。抖抖翅膀,问道:“晚上吃什么?”   石头眼中闪过惊喜:“都可以。”   乌沥带着石头飞向海边,捉了一条三尺长的大海鱼。因天色暗淡,乌沥火光和食物的香味引来野兽,就带石头飞到河边,等石头洗完澡,处理干净食物,带他飞回了鸟窝。   那只可怜的乌猛鸟还在找针,见乌沥回来连忙将尾巴往下缩,躲到梧桐树的另一边寻找。   乌沥也不理它,安静的坐在石头身边,看着他生火烤鱼。   不一会儿,香味溢了出来,随风飘散在林子里。   石头吸吸鼻子:“快熟了,用橙汁腌过,应该比中午的鱼要好吃。”   乌沥看了眼,舔了舔嘴巴。石头笑嘻嘻地道:“再等等,很快好了。”   藏在树后的小鸟偷偷探出脑袋:好香啊!   ☆、忍着   这条鱼几乎有石头一半长,肉多刺少,主刺又粗又长,很方便食用。   石头戳了块带皮的鱼肉,吹了吹送到乌沥嘴边:“你尝尝,小心有刺。”   乌沥看了眼石头,张嘴含住。慢慢嚼了嚼,点头道:“很好吃。”   石头立即露出了笑容,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眼睛也好似会发光。石头砸砸嘴巴,戳了块鱼肉喂到自己嘴里。味道比他想象中还好。橙子番茄这两种果子的汁液了渗入了鱼肉里,鱼肉酸酸的,微甜,咀嚼时还能感受到水果的清香。如果有足够的调料的话,石头相信水果烤鱼会成为一道美味。   “我喂你吃。”石头笑着道。鱼还没完全烤熟,他专找烤焦的地方,一边喂乌沥一边烤鱼。   乌沥端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微上扬的眉毛暴露了他极好的心情。   前方有黑影晃来晃去,石头不期然发现,吓了一跳。   乌沥顺着石头的视线看去,随意道:“是那只小鸟,不用理它。”   石头这才发现黑影是鸟,松了口气,心脏还怦怦直跳着。还以为人类追上来了呢。毕竟乌猛鸟都是在仙灵谷被捕的,这就证明人类也有方法进来。   黑暗中的小乌猛鸟见乌沥没难为自己,胆子大了起来,在地上碰碰跳跳:“啾啾啾啾~”   石头瞪了它一眼,把烤鱼翻了个面,然后戳下色泽最漂亮的一块鱼肉喂给乌沥。   “啾~”鸟叫似乎夹杂着咽口水的声音,石头奇怪的看了它一眼。   见自家伴侣屡屡看向别的鸟,乌沥不由得醋意大发,大手握住石头的手臂,沉声道:“你也吃。”   石头对乌沥笑了笑:“嗯,我们一人一口。”   乌沥缓和了脸色,同意了石头的做法。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大树边上的鸟影又活跃起来,在两人前面跑来跑去,不时‘随意’的发出啾啾的叫声。   石头暗自好笑,有意表现出很美味的样子,果然那只笨鸟更加着急了。   石头胃口小,乌沥本来就不饿,等鱼完全烤熟,两人都吃不下了。   这里没有桌子,这烤鱼也放不了。本着不浪费的良好习惯,石头扯了扯乌沥的翅膀:“这鱼给它吧。”   小乌猛鸟耳尖的听见了,立即发出了欢叫:“啾!”   乌沥看了它一眼:“也好,它今天估计也没吃东西,你的针还没找到,不能让它饿死了。”   “嗯。”石头点头,扬声对小鸟道:“鱼给你吃,吃完了你再找我的针。”   小鸟顿了顿,权衡食物重要还是找针重要,然后想到不管自己吃不吃都得找针,果断迈着细长的小腿跑了过来:“啾啾啾啾!”   没有经验的小鸟直接冲向火堆,还是石头眼尖的发现了,连忙起身拦住了它:“小心火!”   “啾!”小鸟本能的对着石头的肚子用力啄了一口。下一瞬,一道劲风就将小鸟打回了大树边。   小乌猛鸟回过神来,立即瑟缩着躲到了大树后。   乌沥冲上来紧张道:“你没事吧。”   石头揉揉肚子,摇了摇头:“没事。”   着急之下他都忘了,不能突然靠近乌猛鸟。想到是自己先冒犯了小鸟,石头也不生气被啄,对着大树道:“你出来吧,刚才我只是怕你被火烧到了,鱼我给你放这里了。”   乌沥冷眼看向大树,不发一言。   在乌沥的威慑下,小鸟不敢走出来,只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石头也没在小鸟身上花太多时间,把鱼扯下来放在一张大树叶上,然后用土粒盖住了火堆,就和乌沥回了窝。   两人离开后,小乌猛鸟飞快地跑到烤鱼边,正要下嘴,树上突然传来人类讨厌的声音:“慢点吃哦,鱼有刺的。”   石头趴在鸟窝边缘,心不甘情不愿朝下方喊道。虽然讨厌这只鸟,救它反倒被它啄,实在可恶,但他也做不到对别人可能会受伤而置之不理。算了,就当为了这鸟能快些给自己找到针好了。   小鸟扬起头冲树上的人大叫:“啾!啾啾啾!”当本大鸟没吃过鱼呢,太瞧不起鸟,自大的人类。   小鸟冲上面叽叽喳喳的叫,见上面的人不理自己,顿时意兴阑珊。低下头,小鸟看着冒着香味的鱼吞了吞口水,张开喙啄了下去。   唔,好软。嗯,真香。哇,好热乎啊。真好吃。   哒哒哒……乌猛鸟坚硬的喙快速地在烤鱼上啄击,发出一串规律的敲击声。   不一会儿,鱼身就少了一大块肉。鱼骨也散了,刺全折了出来。   又一口捉下去……“啾!”一道尖锐的鸟鸣从地面响起,惊起了附近一群麻雀。   树下的小乌猛鸟梗着脖子,扑腾了几下,倒在了地上,抬起爪子费力的抓喉咙。   某只未成年乌猛鸟泪目:好像……真被鱼刺卡住了。   石头从乌沥翅膀下爬出来,想到鸟窝边沿看看小鸟。乌沥抓住石头手腕,用力一拉,把他带入了怀里,用翅膀把他紧紧裹住了。   乌沥一手安在石头后背:“不用管它。”   石头乖顺地点头。   这样被乌沥抱着,让他脑子里满是那件事的记忆,下面的不适也分外明显。石头扭了扭腰,夹紧双腿磨了磨私处。   乌沥看了眼石头,突然把手伸到石头裤子里,摸到了他最私密的地方。   “乌沥!”石头身体一紧,睁大眼睛看着乌沥,因为黑夜,琥珀色的眼珠瞳孔放的很大,纯净得好似刚剥出来的豆子。   乌沥轻柔的摸了摸石头那处,关心道:“还疼?”   石头慌忙摇头。   乌沥无奈的看了眼石头,明明还肿着,还说谎骗他,就这么想和他交欢吗?   虽然很无奈,但心里却不断冒出喜悦的泡泡。乌沥抑制着想上扬的嘴角,严厉道:“忍着。”   石头只当乌沥要自己忍着疼,便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   乌沥满意的摸了摸石头的脑袋,把他抱得更紧了。   ☆、承诺   清晨,天蒙蒙亮,幽深的仙灵谷已经热闹了起来。   一颗年纪数百岁的老梧桐树上,建着一个硕大的鸟窝,窝里睡着亲密抱在一起的一人一鸟。   保持人形的乌猛鸟用翅膀将怀里的少年紧紧包裹,只有一双白净的脚丫子伸在外面。   石头缩了缩脚,睁开了眼睛。   好冷啊,脚好冷。   石头双脚互相搓了搓,慢慢从乌沥翅膀里钻出头来。   入眼就是乌沥沉睡的脸,恬静的表情使他脸上的长疤也柔和起来。石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看习惯了,他觉得乌沥的脸长的很好看,那道疤痕也不能掩饰这份美感。   发觉自己想偏,石头脸上一热,忙移开了视线。   清晨的空气带着重重的湿气,呼吸入肺有种被凉水洗涤着的感觉。石头吸了吸鼻子,弯起腿,把脚缩到乌沥翅膀范围内,还是觉得冷。   石头瞅了瞅乌沥,把身体弓成了一个球,慢慢把脚移到乌沥肚子边上。   头顶的呼吸微不可闻的变了,石头毫无所觉。   乌沥闭着眼睛装睡,注意力全在怀里的小人儿身上。   笨石头想做什么?大清早就这么饥渴,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不是还肿着吗。   唉,为了自家伴侣的身体,他还是装睡吧。   见乌沥没有醒来的征兆,石头偷偷笑了笑,小心地把脚心贴在了乌沥腹部。   哇,好热乎!   石头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乌沥:“……”   突然一双火热的大手包裹住了他冰凉的脚。石头一惊,脚指头卷了起来,讪笑道:“你醒了啊。”   “冷吗?”乌沥轻轻揉捏怀里的小脚,看了眼石头。   石头点头,小声道:“有点。”   握着他双脚的手指腹手心都有着很硬的茧子,非常有力,也非常暖和。脚很快就变暖了。   乌沥嗅了嗅空气,看着天道:“快下雨了。”   石头下意识的看了眼上方,鸟巢上方有厚实的树冠,也不知道会不会漏雨。   乌沥想了想,道:“今天我去采棉花,垫在窝里会暖一些。”   “棉花?是纺布的棉花吗?”石头惊喜的问。   乌沥茫然,视线落在石头破烂的白色里衣上,摇摇头道:“不知道。””可以带我去看看吗?”石头讨好地看着乌沥,抽了抽自己的脚。乌沥用力捏了一下,石头立马老实了。   “好,等正午了再去,现在有露水。”   乌沥温柔地揉捏手里柔软的脚,心里惊叹:好可爱的脚,小小软软的,连脚底的茧也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人类的脚明明要承受走路的压力,怎么会生得如此漂亮精致?   直到把石头的脚揉得热乎乎红彤彤的,乌沥才不舍的放开。   石头一得自由连忙穿上草鞋,脚上的热度也迅速散开了。   乌沥站起来撑直翅膀,抖了两下,羽毛变得顺顺溜溜,然后抱着石头到河边洗漱。   在空中,石头看见自家树下有一团疑似小乌猛鸟的黑点。回来时,特意叫乌沥放他下来,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只小鸟。   昨日它还精神抖擞,今天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了。一身顺滑的羽毛变得凌乱不堪,尤其是脖子上的毛,乱的跟鸡窝一样,背上还沾着土粒和枯树叶,活像只乞丐鸟。   “这是怎么了?”石头好奇地道。   “啾~啾啾~”小鸟声音略沙哑。   乌沥道:“它说被鱼刺卡住了。”   石头便笑了起来。   小鸟立即冲石头吼叫:“啾啾!”   听着小鸟沙哑的声音,石头担忧的问:“他没事吧?”   “已经吐出来了,我们上去吧。”乌沥不爽地道,说完也不等石头同意,抱着他飞了上去。   在河边时石头没让乌沥给他抓食物,回巢后就吃了半块饼几颗野葡萄,然后拿起了针线。   乌沥安置好石头就出去捕食了,顺带寻找棉花树。   天渐渐热了起来,空气中的湿气也轻了很多。石头缝了一个上午的衣服,一点也不觉得累。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唧唧喳喳的鸟叫,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石头动作一顿,抬起头,果然是群乌猛鸟朝自己飞来。   可恶,这些小鸟,乌沥一走就开始欺负他了。   石头忙爬到窝边往下看,意外的发现那只找针的鸟还在树下,不过却是在偷懒。似乎察觉了鸟群的到来,它抬起头看了看鸟群,然后把脖子扬得更高地看他,发现自己也正看着它小鸟立即欢快地啾啾啾叫了起来。   石头哼了一声。   鸟群已经飞来了,比昨天多一倍,扑扑扑的翅膀拍打声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石头果断把东西拢成一堆,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   “啾啾啾!”   头顶是数十道乌猛鸟的鸣叫,石头紧绷了身体,准备承受鸟爪。   果然,不一会儿,小鸟们就耐不住了,一只只的都矮下来抓他。   石头能感觉到小鸟飞过来时带起的凉风,随之而来的就是危险到来的压力,但当没有杀伤力的鸟抓落到身上,他反而淡定了。   接着又有一些东西掉下来,石头偏头看了眼,发现是树枝树叶石块等杂物,然后继续面朝鸟窝底趴好。   似乎是他一直没回应,乌猛鸟觉得没意思,不一会儿就飞走了。   石头郁闷的撇撇嘴,捡起发带梳头发。鸟窝里落了一层乱七八糟的东西,食物也散乱得到处是。   “啾啾啾!”   还有一道乌猛鸟在附近鸣叫,从沙哑的声音就能分辨它是找针的那只。   “啾啾啾!”小鸟一边叫一边扭脖子,模样非常得意。   “哼!”石头正在气头上,见这只鸟幸灾乐祸气得直磨牙。石头恨恨的瞪了乌猛鸟一眼,恐吓道:“我待会儿要告诉乌沥!”   小鸟瞬间炸毛了,冲着石头喳喳喳的叫,然后一转身,抬起屁股,尾巴羽毛展开,拉了一坨屎。   鸟屎高空坠落……   石头:“……”   “可恶!”石头随手捡起一个大松果丢向小鸟。   小鸟敏捷的闪开,然后飞下去叼起了这颗松果,歇在鸟窝旁的树上上,当着石头面前啄出里面的松子,嚣张地吃掉。   石头又捡了颗松果,把松子敲落在一块碎布上,然后用力砸向小鸟。   小鸟连忙飞下去捡,发现没有松子就叼着之前那颗松果落在了地面。   石头闷闷不乐的呆坐了一会儿,见窝里乱七八糟,认命地开始收拾。   正午时分,乌沥扑打着翅膀悠闲地飞了回来。看见窝里的杂物,脸色瞬间黑了。   “怎么回事。”乌沥沉声问。   石头叹了口气,无奈的耸耸肩:“和昨天一样。都是半大的小鸟,没事你不用管我,时间久了它们应该就会接受我了。”   乌沥心疼的拍拍石头脑袋,眼里也满是无奈。   乌沥安抚了石头,然后飞到树下,把小鸟抓了起来,丢在它先前停歇过的树干上。   小乌猛鸟吓得用翅膀抱紧了尾巴,显然还记得乌沥要拔它尾巴毛的话。   石头见小鸟现在的怂样不禁好笑,偷偷对着它做了个“活该”的嘴型。   小鸟立即愤怒的瞪回去。   虽然越来越讨厌这只鸟,但石头还是解释道:“跟它无关,它那时还在下面找针呢。”   乌沥冷眼看着小鸟:“它弄脏了我的地盘。”   “?”石头疑惑了一瞬,恍惚想起小鸟在他面前拉了一坨屎。   小鸟也想起来了,顿时捶胸顿足,尖叫着要下去。乌沥知道它没参与欺负石头的行列,就没为难它,只给了它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小鸟一个瑟缩,立马飞下去,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排泄物衔走了,然后飞到河边啄了许久的水。   石头继续缝衣服,乌沥捡起窝里的树叶丢出去,愧疚道:“棉花还没开花,暂时用不了。”说完乌沥立即承诺:“不过我会给你准备别的御寒之物,我知道你们人类还会穿兽物的皮毛,我给你弄兽皮。”   石头感激的看着乌沥,抿嘴一笑:“谢谢你。”   见自家伴侣没有怨言,乌沥悄悄松了口气。   ☆、暴雨   中午乌沥给石头抓了只兔子,石头也用果汁腌了才烤,但味道没有昨晚的果汁烤鱼好吃,有点怪怪的。不过这只兔子一点也没浪费,石头吃不完的也都进了乌沥的肚子。   吃过午饭,乌沥带石头看了山里的野棉花。   野棉花生在一座山向阳的山壁边缘,几株一扎堆,涨了数百颗。这里的棉花比农田里种植的棉花树高大很多,又高又壮,枝叶繁茂,树干都有碗口粗了。   人工种植的棉花要折掉树尖和多余的枝桠,这样就控制了棉花树的高度和树枝,也节省了肥料和开花的时间。   而野生棉花树的就是疯长了,最高的都有茅屋高了,但一点也没影响结果。树枝上挂满了青色的桃子,少说也有上百个,个头很大,比人中种植的好多了,也不知是土壤肥沃还是品种的原因。   石头“哇”了一声,这是他见过最大的棉花树,比渔村的棉花树高了三倍有余,到时采棉花还得爬树,好壮观。   乌沥见石头仰着头巴巴的看棉花树,走过去解释道:“等天气冷一些,桃子就会开花了。”   “嗯。我知道,我们村有人种棉花。”石头笑着道:“好多棉花啊,你们不用吗?那多浪费啊!”   “幼鸟会用。”乌沥想到什么,视线落在石头腹部,目光不自觉温柔下来。   石头也看了看自己肚子,轻轻拍了拍:“我刚才吃的很饱,不用找吃的了。”   乌沥:“……”   “你就知道吃!”乌沥气闷道,这块石头真是笨到超出他想象了。   乌沥支开翅膀抖了抖:“我去捕捉皮毛好的猎物,先送你回去。”   石头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道:“嗯嗯,我会鞣质兽皮,你捉回来交给我就行了。”   乌沥:“好。”   乌沥把石头送回了巢穴,就飞去寻找合适的猎物了。   石头满心期待,拿起衣服缝制,嘴角一直微微翘着。   以往他都是帮别人鞣制兽皮,一直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件暖和的兽皮,但他也只是想想,他一不会打猎,二又没闲钱,冬天能攒够钱买一块厚实的棉布做棉袄就不错了。   石头暗自道:等乌沥把猎物打回来,他一定要把皮子鞣制得最柔软舒服,把窝里弄得暖融融的。   乌沥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大约申时正(四点),风云忽变,树林里挂起了大风。不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暗如黑夜。   手里的衣服被风刮得几乎拿不住,石头忙把衣服裹成一团,收进包袱里,然后用早准备好的大树叶将包袱抱住。   石头紧紧抱着包袱,不安的看了眼树顶。这么多缝隙,会漏雨吧,周围的树都差不多高,应该不会被雷劈到吧。   石头缩在鸟窝边缘,紧紧抱着怀里被树叶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果子他是护不了了,只用叶子盖在了上面,不过很快就被吹飞了。   起风没多久乌沥就回来了,歇在了石头身边。   “怎么办?要下雨了。”石头担忧道,头发已经被大风刮散,一头乱发胡乱飞舞。   乌沥在石头身边坐下,用翅膀护着他,安抚道:“没事。”   乌沥的话让石头安心下来,抱住他的魁梧身体也让他很有安全感。石头乖乖的靠在乌沥胸前,甚至还生出几分惬意的兴致,闭着眼睛打盹。   在树上吹风真舒服。   不过很快石头就淡定不起来了,上空落下倾盆大雨,雨滴打在脸上都有些疼。   石头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甚至让他忘了现在的时间,以为已经是深夜了。耳边是哗啦啦的雨滴拍打树叶的声音,从密集的雨声石头可以推断,这棵树确实能挡雨,不过是外面下大雨,窝里下小雨。   石头往乌沥怀里挤了挤,转过身把包袱护在两人中间。   乌沥夜能视物,见石头的头发一沾上雨水就湿了,忙把翅膀往上移了移,脑袋也伸到石头头上,帮他挡住更多雨水。   狂风呼啸,巨大的梧桐树也被吹得左右摇摆,虽然这棵树粗大得几乎没有可以震撼的存在,但剧烈的摇晃也让石头非常不安,吓得身体紧绷起来。   “乌沥!”风太大,石头说话只得靠吼:“我们下去吧!”   乌沥用下巴轻轻蹭动石头的头顶,安抚道:“别怕,明天就停了。”乌沥声音不大,却轻轻楚楚的传进了石头的耳朵。   石头从乌沥翅膀里抬起头,眼睛还没睁开就被风刮得重新闭上,声音带着颤意:“我感觉树快断了,肯定是我们太重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乌沥又好笑又心疼,将石头抱得更紧:“不会断的,我们这里下雨就是这样,今天的天气不算严峻,更大的风雨都有过,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怕,摇得好厉害,我怕掉下去。”石头大声吼道,声音却模糊在风雨中。   乌沥沉声道:“不会的,我保证,就算掉下去,我也会抓住你。”   石头见乌沥没有改变注意的意思,只好点点头,豁出去般紧缩在乌沥怀里。   石头把自己尽量缩在乌沥翅膀里,雨水沿着他的发丝落下,打湿了他的衣襟,衣服也慢慢湿濡了。   一夜风雨飘摇,第二天初阳升起时分,雨终于小了。   繁茂的枝叶透进一缕缕橙色的阳光,投射在包裹着雨水的叶片上,闪闪生光。   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叶片上,一片挂大颗水珠的叶片终于不堪重负,“唰啦”一声抖掉了叶面上的水珠,精神抖擞的弹跳起来。与此同时射在叶片上的光斑也跳跃在乌沥眼皮上。   乌沥重重呼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低头就看见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乌沥目光柔和,紧紧抱住他的双臂轻轻摇了摇,柔声唤道:“石头,风停了。”   石头把身体往下沉了沉,埋在乌沥胸膛的脸微微皱着。   乌沥见窝里不再漏雨,就松了松翅膀,把石头的脸露了出来。   似乎对被摆弄身体感到不满,石头眉头皱得更紧,表情痛苦,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溢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出的呻吟。   乌沥莫名的心中一紧,拍拍石头的脸,才发现他的脸冰凉得不可思议:“石头,你不舒服吗?”明明一直待在他怀里,应该很暖和才对啊。   石头眼皮颤了颤,眼皮下的眼球胡乱转动,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睁开了眼。   视线还是朦胧的,石头凭着感觉认出了眼前的影子是乌沥,小声道:“乌沥。”一说话才发现喉咙干的厉害,声音也嘶哑难听。   挣扎着坐起来,发觉身上的衣服全是湿的,才想起睡觉前下了大雨。   “你没事吧。”乌沥又抱住石头,然后松开:“快把湿衣服脱了,一定是穿着湿衣服让你冷到了。”   “嗯。”石头迷迷糊糊的点头,待在乌沥的帮助下脱光了衣服,视线才恢复清晰,脑子也清醒了过来,弄清处境后石头顿时表情赧然。   一阵夹着水汽的风吹在身上,石头打了个寒噤,接着身体就被一个带着水份的胸膛抱住了。   乌猛鸟的羽毛防水,乌沥的翅膀外面是干的,里面反倒被石头的衣服浸湿了,不过也只湿了外表。   石头甩甩昏沉的脑袋,裸着的身体被抱住他反而自在了,在乌沥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乌沥打开层层包裹的包袱。幸好,包裹没被打湿。   石头坐在窝里摇了摇,感觉树还扎扎实实的,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昨天差点断了。”   乌沥心疼地咬了咬石头脑袋,石头立马缩着脖子大叫:“你又咬我做什么?”这么一吼嗓子到通畅了。   乌沥讪讪地松口:“我们搬家吧。”   “什么?”石头吃了一惊。   “你没毛,连雨都不能淋,不搬家冬天一定会冻死。我们只能住树洞了。”乌沥用力揉了把石头的头发,就算有毛也不防水,太弱了。   石头惊喜的睁大眼睛,笑着拍手:“好啊好啊,这样小鸟也不能随便进来欺负我了,也不怕被风吹掉下去了。”   乌沥简直无法直视。   弱到担心自己会掉出窝,也是叫他大开眼界了,这副蠢样千万别让其它鸟看见了,不然他们又会被鄙视了。   ☆、20驱寒   随着气温的升高,雨也停了下来。两人的衣服湿透了,石头便让乌沥带他去河边洗澡。   阳光照在身上非常温暖,但风中还带着雨后的寒凉。石头穿着湿衣服被乌沥抱着飞了一路,歇落在地上时已经冷得直打颤了,但还是咬牙下河洗了个澡。   河水比平时冰凉许多,泡进去寒意蔓延到了骨子里,冻得骨头生疼。   石头快速洗了个澡,就赶紧爬了起来。皮肤上沾着水,被风一吹就更冷了,凉飕飕的,跟水里的冷是两个风格的。水里是刺骨的寒,而风中是风雪加身的感觉。   石头光着身子把乌沥和自己的衣服搓了一把,就穿上了湿衣服,这才没那么冷了。   乌沥也穿上了湿裤子,忙抱住石头,感觉就像抱了块冰块一样,心疼道:“冷吗?”   石头苍白着脸摇头。   山里的烂树枝都被雨水泡湿了,根本生不了火,两人便回到了鸟窝。   鸟窝里面也积了不少水,一脚踩下去,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水声,溢出了一片水迹。   石头在鸟窝各个地方按了按,发现鸟窝底部水最多,边缘稍高一点的地方水少,就坐在了鸟窝边缘,双臂环抱身体蹲在鸟窝里。   乌沥甩了甩翅膀,蹲到石头身边道:“你就留在窝里,我去给你找驱寒的草药。”   石头转头看乌沥,哆嗦着道:“不用……麻烦,你抱着我就好了。”   乌沥抬手摸摸石头的脸,厉声道:“不行,你会病倒的。你把湿衣服脱了,披着布料。”都什么时候了还撒娇,真是孩子气。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石头,乌沥加了一句:“回来了再抱你。”   石头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应了声。   包袱里还有一件乌沥的披风,是棉布料子。石头脱了湿上衣,把披风裹在身上。披风很大,更将他整个身体裹一圈有余,身体很快就暖了起来。   裤子石头没脱,如果真裹着棉布,坐在窝里也会被浸湿,他舍不得弄湿新布料。   乌沥见石头脸色好了点,就脱了裤子变成了鸟形,低鸣一声飞了出去。   石头哆嗦着把自己的外衣和乌沥的裤子晾在鸟窝边的树枝上,然后坐到太阳晒得到的地方取暖。   “啾~”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乌猛鸟叫声,石头僵硬地转动脖子看过去。是只身上带着水汽,毛发黑得发亮的乌猛鸟。他一眼认不出这是哪只鸟,心里猜测是不是找针的那只。   “啾啾啾~”小鸟洋洋得意的拍打翅膀,那欠扁的模样,让石头确定了这就是找针的鸟。   肯定是来看他笑话的。石头心里气愤,没力气和他做对,看了它一眼就低下了头,手紧紧拽着胸前披风布料。   “啾啾啾!”乌猛鸟欢快地鸣叫,好一会儿也不见石头回应,便没了兴致,站在树枝上清理羽毛。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射在背上已经有些晒了,但石头还是浑身发冷。   石头拿出饼子,手都是抖的,一点力也使不上,饼子掉在了窝里。真是奇妙的感受。还记得小时候也有过冷到拿不起东西,他一直以为是那时自己年纪太小了,原来是太冷的原因。   石头觉得有趣,努力捡饼子,咬两口就坚持不住掉了饼子,他也不投机取巧,就靠手拿着吃,啃了许久才填饱肚子,手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小乌猛鸟不知何时已经飞走了。   吃了东西,石头恢复了些体力,吸吸堵塞的鼻子,拿出针线开始缝衣服,速度比平时慢了数倍。   这边,乌沥凭着记忆中飞到一处峡谷,远远的就看见了下方的一片火红。乌沥心中一喜,调转身形俯冲下去,到了火红藤蔓上方才突然收住下冲。   这株苍焰藤已经有三百年元寿,是最具驱寒功效的植物。乌沥小心地咬下几片赤红叶片,就离开了这里。   乌沥很快就飞回了鸟窝,翅膀刮出了一阵风,石头立即打了个喷嚏,鼻子下又淌出了两行清鼻涕。   “唉?”石头用力一吸,鼻子下的两道清鼻涕缩了回去,好奇道;“你嘴里咬的是什么?”   乌沥看见石头鼻子下可疑的两行水迹,嫌弃地偏开了头,把药草放在窝里,变成了人形,随手取下树枝上的裤子穿上。   石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抽了抽鼻子,低下头缝衣服。   鸟窝已经滴干了水,只是还是潮湿的。石头已经穿上了干了的外衣外裤,里衣和小内裤搭在了树枝上。   石头对乌沥微微一笑,忍不住瞟了眼窝里颜色艳丽的叶子,好奇道:“那是什么啊?”   乌沥小心得捻起药草,递给石头:“给你的。”   石头接了过来:“给我?这就是你去找的药草吗?”可是这药好奇怪啊,他怎么从没见过这种?大概是村里的药比较少吧。   石头闻了闻,好奇地打量。乌沥催促道:“快吃掉,放久了药效就弱了。”   “哦。”石头忙塞进嘴里,口感竟然还不错,没有什么味道,也没有生草的青涩,刚含在嘴里是凉的,嚼着嚼着嘴里突然生起一股热气,直接冲向口腔上方,鼻子一下就通畅了。药草吞进肚子,肚子也跟着暖和了,接着这股热流快速在身体四处游走扩散,四肢也渐渐热了起来。   石头惊喜的看着乌沥:“这个好吃,还能吃吗?”   乌沥无奈地揉揉石头的脑袋,“这是药,不能乱吃。”   石头失望地哦了一声。   乌沥信守承诺地抱住石头,抽掉他手里的衣服:“生病了就别做事,好好休息。”   “我没事的,不舒服也不耽搁做事啊。”石头满不在乎地道,想抢回衣服,乌沥却把衣服丢到了鸟窝另一边。石头被乌沥紧紧抱着,也无法去捡,只好乖乖地窝在乌沥怀里。   正午时气温升高,地面树木都已经干了,乌沥石头的家也干透了,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整个窝焕然一新。   只是窝里的果子烂了大半,石头已经把烂掉的果子丢了出去,坚果也都摊开了晾晒着。   石头身体驱了寒气,被乌沥抱着开始流汗,乌沥才松开了他。   薄薄的里衣和小内裤都已经干了,石头穿戴整齐,又恢复了活力,脸上的气色比刚来仙灵谷还好。乌沥悄悄松了口气。伴侣这么弱,真让人操心。   鸟类们也活跃了起来,林子里到处都是鸟叫声,随处可见体型庞大的乌猛鸟的身影。而找针的鸟也老老实实的回来了,怯怯地看了眼乌沥,就落在了树下继续找针。   乌沥一天没吃东西,中午捕了只年幼的梅花鹿。石头切了两块肉烤了,乌沥就坐在石头身边狼吞虎咽,发出血肉黏糊的声音。   石头咽了咽口水,不敢看那边,一直盯着火堆里的烤肉看。   泡了雨水的柴烧的烟很大,肉也被熏的有些发黑,肉香也透着烟熏味儿。   不一会儿,浓浓的炊烟吸引来了一位嘴馋的鸟儿。   “啾啾~”某只食髓知味的乌猛鸟循味赶来,落在石头乌沥对面试探地叫了一声。   石头视而不见,取下烤肉闻了闻,快速瞟了眼乌沥道:“你吃吗?”   乌沥“呼哧”一口咬下一块肉,嘴边糊了一圈鲜血。闻言快速吞下嘴里的食物,走到石头身边:“吃。”   石头本就烤了两人份的烤肉,连忙把大的那块烤肉递给乌沥,交代道:“慢点吃,小心烫着。”   乌沥顿了顿,不满地看了石头一眼,想到他还没吃,才接过烤肉吃了起来。   小鸟见乌沥已经开始吃烤肉,快快地扑打翅膀,冲石头鸣叫:“啾!”   石头对它笑了笑,吹了吹烤肉的热气,然后大口咬下。   “啾!”小鸟的声音尖锐起来,着急地来回走。   石头暗爽不已,叫你幸灾乐祸。   见自家伴侣因小乌猛鸟的到来而开心,乌沥立即黑了脸,冷冷地看了小鸟一眼。   小鸟正着急地来回走着,突然身体一寒,顿时心道不妙。小鸟停下脚步,缓慢地把头转向乌沥的方向。   乌沥眼一眯,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小鸟。   “啾!”小鸟全身的毛一炸,连忙足翅并用地跑到最近的一颗大树后面。   石头失笑,随手加了根柴到火堆里。   少了一只鸟气氛安静下来,石头和乌沥饱饱的吃了一顿,一只幼鹿剩下了一副血肉模糊的骨架和一肚子内脏。   已经有一群体型比乌猛鸟小许多的秃鹰盘在上空盘旋着,石头看了眼,心抖了一下,往乌沥身边靠了靠。   乌沥看了眼上方的秃鹰,头一次没飞上去驱赶,手拿着一条鹿腿慢条斯理地啃着最后的一点肉。   大树后不时探出一个鸟头,那只找针的鸟还躲在后面,准备等两人走后捡点好处,像只经过伪装的大号秃鹰。   石头从骨架上切了块好点的肉,用树枝穿上放在火堆上烤。刚下了雨,专门找来的柴都很难烧着,石头也不怕着火,就这样和乌沥离开了。   两人走后,小鸟欢快地跑到火堆上。   鸟眼大睁地看着火苗上的食物,毛茸茸的脖子传出一声响亮的吞咽声。等了一小会儿,它还是忍不住用喙啄了一下,然后瞬间爆出了一声尖锐的鸟鸣,紧接着是一道“噗通”的落水声。   上空的秃鹰扑哧扑哧的飞下来,扑到血淋淋的幼鹿骨架上。   乌猛鸟凄厉的叫声从河边传来,还回响了几遍。   石头担忧地看向河流的方向:“那只笨鸟该不会被烧了吧,早跟它说了火不能碰的,等食物烤熟火就会熄了啊,这么着急。”   乌沥脱下的裤子丢给石头,气闷道:“我走了!”   石头反射性抓住裤子,下意识地看了眼乌沥下身,脸上顿时烧了起来,低着头小声问道:“你去哪儿啊?”   “下了雨兽物都会出来觅食,我去寻找合适做兽皮的猎物,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居住的树洞。”乌沥说着变成了兽形,张开翅膀扇了扇,双翅几乎盖住了整个鸟巢。   石头脸上立即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扒开飞到脸上的发丝笑道:“嗯嗯,你小心点。”   乌沥用黑色的喙蹭了蹭石头的脸颊,然后飞了出去。   ☆、第 21 章   乌沥直接飞向了最适合乌猛鸟居住的红杉树林,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寻遍了整片树林,从中挑选了一个最好的一棵树,黄昏时分回了巢穴,直接把石头带了过来。   石头一入红杉树林就瞪目结舌了。这片树林每株树都高达百米,笔直的一根,仿佛耸入云霄,不论是从上方俯视还是从下方仰视,都令人震撼。石头甚至忽略了它们的粗度,只感觉这些树细长,直到离一颗树近了,才发现这些高树非常粗,表面几乎是一片平面,像一面墙壁,比它们现在居住的梧桐树还粗。   乌沥带着石头飞到选中的红杉树前,这棵树在这片树林里不算非常高,只在平均水平,但粗度远超一般树木,像是矮胖子。当然,也只是相对于红杉树来说。红杉树本就高,无论再胖在树木界也是苗条的。   石头好奇地四处看,发现前面就有一个树洞,不过里面有乌猛鸟住着,见他们飞来还探头出来看,神情戒备,好似担心他们会抢洞。   石头也怀疑起来,乌沥该不会抢别的鸟的洞吧,他们刚回来时就赶走了一只小鸟的说。   “这是我们的。”乌沥不满地转过身体,示意石头看他们的树。   石头乖乖看去,心里松了口气。前面的树有个腐烂的树洞,椭圆形的一条,里面填满了腐烂了的木渣。   石头怀疑地看着这个潮湿脏污的洞口,问道:“这个可以住吗?”   “可以,清理干净就能居住了,从腐烂程度来看里面应该有不小的空间。”乌沥说着单手托住石头,伸出另一只手在树洞上挖了一把腐木,里面就跟豆腐渣一样松软。   “这是生虫了吗?怎么会烂了这么大一块?”石头也伸手去挖,乌沥挖起来轻轻松松,他却好像刨在一块结实的泥土上,薄薄的透明指甲根本撼动不了太多木渣。   乌沥便给石头科普起来:“红杉树不生虫,这里本是一根大树枝,树大招风,这颗树枝便被风雨刮断,然后就腐败成了这样,我们挖掉这些腐木对这颗树也有好处。”   “太棒了,不生虫我们住着也舒服。”石头又挖了几下,好扎实啊,早知道就把匕首带来了。   乌沥抱着石头挖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暗淡了。乌沥犹豫片刻,不放心地看着石头道:“天晚了,我送你回去,这里我不敢走开,别的鸟可能会占据,你一个人在窝里可以吗?”   “嗯嗯,没问题的。”石头连忙道。   乌沥缓慢地拍打翅膀,在空中上上下下小幅度的起伏,摸了摸石头的脑袋道:“一晚就好,明天我就能把洞挖出来。”   石头顿时眉开眼笑,兴奋的模样只差拍手叫好:“我明天也来,我们一起挖。”   乌沥看了眼石头后背,嫌弃道:“你又没翅膀。”   “那我看你挖,等你挖出洞了,我可以进去清理木渣啊。”石头嘟着嘴道。   乌沥看着石头孩子气的表情,眼里不由得染上了笑意,柔声道:“好。”   “嘻嘻……”石头笑着笑着,发现乌沥看自己的目光不对劲,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于是当晚鸟窝里就石头一个人,乌沥担心石头的安全,把找针的小鸟叫了过来,让它站在自家鸟窝边的树枝上睡觉,并恐吓威胁了它一番,才挥打翅膀离开。   小鸟郁闷地站在树上,用屁股对石头。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满天璀璨的星星和一弯明月给树林铺上了幽幽的光亮。   石头裹着乌沥的披风,无聊地磕着松子,反正这棵树不会居住了,他便把垃圾直接丢下树,看了一眼小鸟道:“你今天怎么没来找针?我还以为你被烧死了呢。”   小鸟一听就炸毛了,刚想转过身子,想到什么似的硬生生止住了,尖声鸣叫了一声:“啾!”   石头顿时好奇起来,心中嘀咕:该不会真烧了吧。   这么想着,石头悄悄爬到树枝边,突然伸手戳了一下小鸟翘起来的尾巴。嗯,软软的,还暖烘烘的,看不出这只臭鸟的毛还挺细滑的,像鸡仔一样。   “嘎!”   小鸟全身羽毛一炸,瞬间双脚一跳,在空中完成了一百八十度旋转,石头面前的鸟屁股便变成了鸟头。   “嘎嘎嘎嘎嘎!!!!”小鸟一转过身,如同啄木鸟般在石头头上一顿猛啄。   石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啄了十几口,痛得哇哇大叫,连忙抱住头,连滚带爬地退到了鸟窝中间。   “嘎嘎嘎嘎嘎!!!”小鸟飞了起来,在鸟窝中盘旋着啄石头。   “喂喂喂,我只是碰了你几根毛而已,你老啄我干嘛?”石头抱头大叫。一青阁的饲养守则果然是对的,绝不能突然触碰乌猛鸟,他一定是犯了这条。都是这段时间和乌沥太亲密了,小鸟又一直在乌沥的打压下不敢对他怎样,让他都快忘了遵守那些守则。还好这鸟年纪小,如果是乌沥,他肯定已经成了一地碎肉。   “啾嘎嘎嘎!!”小鸟异常激动,越啄胆子越大,后来直接站在石头背上啄。   石头后背被啄得生疼,忍不住滚了一圈,终于甩掉了身上的鸟,回头一看,石头就喷笑了:“噗!你的毛……”   朦胧的星光映出了小鸟的模样,一头毛发如被雷劈过一般炸开,像个短毛刺猬,脖子上的毛也刺刺的。   昨夜石头乌沥走后,这鸟就飞了过去,还没啄到烤肉,身上的毛就被火燎到了,不过毛够厚实,一时烧不到肉,它就没感觉到异常。等它啄到一口肉,舌头被肉烫到了,才感觉到头上的热度,离开了火堆眼前还是红的,小鸟才发现自己着火了,连忙跳进了水里。   鸟头部的毛尖被火烧卷,有的已经烧成了一个小黑球。等羽毛干了,短了一截的毛就根根竖立了起来,它甚至还闻到了食物香香的味道(毛发烧焦的味道),如影随形跟着它,跑到哪里都有,小鸟才明白这香味是自己发出来的。   “嘎……”小鸟顿了顿,反应过来,连忙转过了身体,连走带飞的回到了树枝上。   “哈哈哈哈……”石头捧腹大笑,背上和头上的疼痛也被这阵笑意麻痹了。   “啾啾啾啾!!!”小鸟转过身,冲石头一阵凶叫。   石头连忙憋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忍得辛苦。   “啾啾啾~”小鸟情绪低落起来,一头扎进翅膀里不再理会石头了。   一人一鸟又相安无事了,各自蹲在自己的地盘。   石头摸了摸头上疼痛的地方,竟然鼓起了一个个夸张的包,摸了一圈才发现手上沾上了少量水迹,也不知是那个地方出血了。背上有衣服隔着,疼痛没头上那么尖锐。   石头裹着衣服躺下来,安静下来,他就感到了孤独,不由得想起了乌沥。   不知道乌沥现在在干什么呢?睡在哪里呢?地上不安全,红松树的树枝也好站立,要是对面的鸟让乌沥进去过夜就好了?对了,那只鸟是公的母的?如果那鸟让乌沥进去的话,它们不会凑一对吧?   ☆、防备   山林里的夜晚温度偏低,石头裹着一层薄薄的披风,根本挡不住夜里的寒意,而他心里又兴奋着要搬新家,因此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醒来一次,眯着眼看见是黑夜,失望中又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天还暗着,正是下雾的时候,乌沥就飞回了巢穴。翅膀扑打的声音和飞行带起的风立即惊醒了石头。   石头见是乌沥,缩了缩身体,半睁着眼迷蒙地看着乌沥,一根手指头也懒得动一下,迷糊道:“乌沥……”石头还没睡醒,剩下的话在肚子里没力气说出来,但从迷糊的眼神就能看出求抱的意思。   乌沥抖顺了翅膀,扶起石头抱在怀里。   在刚睡醒迷糊时被调整姿势是一件很让人心烦的事,但寒冷中乌沥温暖的怀抱冲散了石头的起床气。   石头配合着动了动身体,在乌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睁着眼睛看着乌沥的黑翅发呆。   “啾~”树枝上的小鸟小声喳了声,睁眼扭头看了眼窝里的两只,又软了脖耸搭了脑袋。   乌沥这么早回来是因为担心天亮后树洞被其它鸟占据,他原本打算一回来就带石头返回,但见石头这副迷糊样,怎么也不忍心吵到他。   石头顶着鸡窝头,脸上也糊了一些发丝。乌沥轻柔地抚开石头脸上的长发,坚硬的黑色指甲向上翘着,用指腹沿着石头额头的发际理顺发丝。   石头看了眼乌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溢出了泪水。   乌沥突然摸到一个个凸起的包,手顿了顿,然后仔细在这片皮肤抚摸,动作粗鲁了起来。   石头缩了缩头,喊了声疼,然后推开乌沥撑懒腰。   乌沥眯了眯眼,冷眼看向树枝上的小鸟,突然一挥翅膀,带起了一阵骤风。   “啾!”不明就里的小鸟尖叫一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胡乱地扑打翅膀,却怎么也逃不出这阵旋转的骤风,紧接着它就被一双铁闸般的东西紧紧拽住了翅膀根。   小鸟顿时心脏狂跳,双腿在鸟窝里乱蹬,同时抬起头,对上了乌沥一张铁青的脸。   “啾!”成年前命运多舛的乌猛鸟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尖鸣,好似已经被害了一样。   石头被乌沥突如其来的暴戾吓了一跳,没敢立即靠近他,小心地问:“乌沥怎么了?”   乌沥紧了紧手里的翅膀,看了眼石头:“它欺负你?”   石头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先碰了它。”   小鸟也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还凶巴巴地瞪石头。   乌沥的脸瞬间更黑了,看向石头的眼神也带上了怒气。   石头本还因被保护着而喜悦,但被乌沥眼神不善的看着,心也悬了起来。石头干咽了口唾液,把身体重心沉了沉,睁大眼睛看着乌沥。   乌沥好像动了杀气,他说错话了吗?还是乌沥心情不好?昨天乌沥睡得不好吗?   鸟窝里就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乌沥听着脸越来越黑,用力一捏手里的翅膀,小鸟惨叫一声,不敢吭声了。   “乌沥……”石头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小声道:“怎么了?你生我气了吗?”   乌沥紧盯着石头,质问道:“你摸它?”   “啊?”石头愣了愣。   乌沥铁青着脸补充道:“他说你摸它屁股。”说完这句话乌沥的眼神更加犀利,眼底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焰,压制下的怒火如同一根绷到了极致的弦,下一瞬就会断掉。   “才没有!”石头突然拔高了声音,脸唰地就红了,手有力地指着小鸟大叫道:“我哪有摸你屁股,不就戳了你一下吗,最多碰到了几根毛!”   乌沥的心随着石头的一句否定松了一下,立马又因石头接下来的话又绷紧,但见石头一副无辜的样子,不像是有它想,便没发作,只板着脸先看看情况。   “啾啾啾!!!”小鸟也炸毛了,双腿在窝里抓挠,好似把脚下的窝当作了石头出气,窝里的软草都被它刨乱了。   石头看一眼乱了的窝,想到反正要搬了,就没理会,抓起一把果子用力砸小鸟,面红耳赤着大声道:“你乱说!乌沥你不要相信它!”   乌沥看着吵成一团的两个小家伙,有些头大,把小鸟放开了。   小鸟一得自由立马飞走了,石头又抓了把坚果,怒视着小鸟,最后还是没舍得砸出去。   不一会儿,小鸟就飞出了两人的视线。   石头红着脸大口喘气,感觉到身边的乌沥还生气着,心里疑惑,也不敢多问,连忙解释道:“昨天它用尾巴对着我,我好奇它是不是被烧了,就戳了它一下,可能不小心戳到它那里了吧。”说着石头郁闷地呼了口气,怪不得臭鸟那么大反应,原来是以为被猥琐了,他该庆幸这是只小鸟吗,如果是乌沥这样的大鸟的话他一准没命了。   乌沥黑着脸嗯了声,严厉道:“以后再不许碰别的鸟。”   “嗯嗯知道了。”石头连连点头,乌沥不说他也不敢碰了,也没那兴趣去碰。   乌沥无奈又气恼地看着石头,突然有所感悟。   以后再不能不满足伴侣了,否则这块淫荡的石头真要勾引别的鸟了,今晚一定要喂饱了他才行。   石头本就就可爱,勾引鸟的手段又让鸟无法招架,以后也一定要看紧点。   想起地牢里石头对自己的种种,他那么容易就被石头打动,乌沥心里气闷不已,冷眼扫了眼石头。   石头被乌沥冰冷的眼神看得心抖了抖,怯怯地看了眼乌沥的脸色,小心谨慎地收拾行李。   收拾完行李,石头小心翼翼地靠近乌沥,怯怯道:“我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吗?”   “嗯。”乌沥应了声,粗鲁地单手抱着石头就飞了起来。   石头被抱得不稳,连忙双腿缠上乌沥的腰,双臂抱着乌沥的脖子。   乌沥生气的样子真可怕,以后一定要注意些才行。只是一青阁怎么没说乌猛鸟的尾巴是禁区呢,难道他们连这么容易发现的逆鳞都没发现吗?虽然说了最好不要触碰它们,但熟了后总会碰到啊,害他被鸟啄了一顿,还被乌沥生气。   乌沥带石头去河边洗漱了一番,顺带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快速飞到红杉树林。   天已经亮了,红杉树下方瘴气弥漫,朦胧一片,但树顶空气清新怡人。   远远的乌沥就看见有鸟在他们树洞边徘徊,仔细一看居然是对面的乌猛鸟。   乌沥立即高声鸣叫一声,那鸟便离开了。   乌沥把石头放在树洞旁边的一根成人腰杆粗细的树枝上,他原本是想把石头放地上的,但经过早上的事,他已经不放心石头离开他的视线了。要是一不留神,石头搭上别的鸟就糟了。   石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乌沥各种防备了,坐在树枝和树干交叉处摇晃双腿,从包袱里找出匕首道:“你要用我的匕首吗?很坚硬的。”   “不用。”站在树洞边缘的乌沥嫌弃地看了看石头手里的东西,活动了下手指,黑亮的指甲闪着亮光。   “哦,知道了。”石头失落地道,没一会儿又打起了精神,笑道:“等你多挖一点了我就进来,我用匕首。”   石头的乖巧让乌沥心情好了些,意味不明地道:“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   “哦。”石头没有多想,对乌沥笑了笑,然后拿出布料,把包袱系紧了挂在树枝上,然后开始缝衣服。   ☆、搬家   乌沥做事雷厉风行,不一会儿就刨出了一个大坑,再然后石头就看不见他了,他钻进了树洞里。   洞里不断抛出腐败的木渣,风中也带上了腐败木料的味道。   渐渐的,洞穴里抛木渣的速度慢了下来。石头小心地抱紧树干往洞里看了眼,看见了一点树洞,黑漆漆的。   吹了半天风,石头嘴有些干,从包袱里拿出竹筒喝了一口水,然后大声喊道:“乌沥!出来喝点水吧。”   树洞又抛出一片褐色的木渣,树洞里响起翅膀扑打的声音,接着乌沥从树洞伸出了半个身子。   乌沥看着石头道:“挖干净了,你进来看看。”一双翅膀在他身后缓慢地拍打着,扬起洞穴里的木灰随着气流往外扑。   “啊!真的吗?”石头惊喜地大喊,一激动差点跳下树干朝这边奔来,手按了个空才惊慌地抓紧了树枝,惊得心脏怦怦直跳。   石头微微低头看了眼下方,眼睛顿时一阵晕眩,立即抬起了头。   乌沥忙飞过来,双臂抱住石头的腰把他接进了树洞。   洞口很大,大概轮廓呈椭圆形,细细长长的一长条,长度大约三人高,椭圆中间最宽的部分约半人长,两端较窄。   乌沥不能直接飞进去,只能把石头先放在洞口。   石头一屁股坐下去刚好卡在洞口,坐的稳稳当当的。他低头往下看了看,下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没敢跳下去。   乌沥攀着树皮从石头头顶爬进来,然后才抱着石头歇落在洞底。   树洞底部凹陷,像鸟巢的形状。石头站着树洞外圈,洞口刚好在他头顶,他只能看见上方的树顶和天空。乌沥却没这尴尬,洞口到他肩旁处,对他来说非常方便。   洞里潮湿的空气全是木料发酵的味道,有股浓郁的酸腐味,透着淡淡的木制清香,并不太难闻。   石头在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进来后才发现里面也有微弱的光线,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就能看得比较清楚了。   石头用手抠了抠树壁,触手是结实的木料,带着红松树滑腻的汁液。乌沥清理的非常干净,上面还有着一道道爪印,不难看出乌沥把没坏的木料也刨了一层。   “好深啊,我都看不见外面了。”石头费力地走到洞口边,碰碰跳跳地往外看,跳了几下重心不稳,歪歪倒倒地退回了洞穴中心。   乌沥看的好笑,本来他打算把树洞掰矮一点,但见石头的模样,想象着以后他每天这样跳来跳去,他又不想这么做了。   石头好奇地到处查看,身体贴在树壁一圈圈的摸,估计树壁的厚度。这个树洞实在太大,像个小房间,内积不规则的小房间。   石头让乌沥帮他拉着软尺量了量,大多数据都在两丈半到四丈之间(八米至十三米),有些地方甚至达到了六丈(二十米),因为这里刚好有个小缺口,就像这小房间的耳房。   树洞虽大,但这颗树还非常厚实,乌沥才稍微多挖了一些,扩大了树洞,也将树洞整理得更平整。   达到六丈的一段距离是树洞口到对面,石头敲了敲洞口对面的树壁,声音沉闷,想来也还很厚。   石头仔细听了听敲击声,看着乌沥的人影道:“乌沥,你看这里有多厚?能不能把这里开个洞啊?好让树洞空气可以对流。”   乌沥皱了皱眉,不赞同地道:“两个洞风太大,冬天你会冷。”   “不怕,我会在两个洞口都做扇门。”石头想起什么,眼睛噌的一亮,兴奋道:“对了!这里这么高,可以在中间做个隔层,我们住上面,下面当仓库,这样地面也平了,又多了储物的空间。”   乌沥在回仙灵谷的途中也看见过人类屋子的大门,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但如果是那种门的话到是可行,便没再拒绝,扑打翅膀飞了过来。   乌沥摸了摸树壁,道:“这里烂的比较严重,离树皮不远了,挖穿不难。”   “那就挖吧,挖个和这边形状差不多的。不,还是稍微小一点好了,我怕对这棵树伤害太大了。”石头纠结地道。   乌沥看了眼石头,脏兮兮的爪子轻轻拍了拍石头的脑袋:“好。”   因为不是腐木,刨起来没那么容易,乌沥指甲刮木头上的声音让石头直起鸡皮疙瘩石头哆嗦了一下,连忙掏出匕首:“用这个,你别把指甲弄坏了。”   乌沥无奈地看了眼石头,这次没拒绝,接过匕首颠了颠,开始刨洞。   石头的匕首是可以雕刻的,尖端也有一面刀刃,厚实锋利,像斧头一样,只是重量轻了些。但乌沥有的是力气,一刀铲下去就带起了长条木屑。   石头也没闲着,拿了快做衣服剪下的碎布擦拭洞壁,感觉太多粉末了,干脆脱了破烂的白色里衣,用它来擦。   石头用里衣擦了两下,觉得不够干净,对乌沥道:“乌沥,你带我下去拔些草吧,我做个扫帚扫一扫洞,把碎末扫掉。”   乌沥看了看四处,收起匕首抱着石头钻出了树洞。   石头用长了一人高的草扎了把大扫帚,中间绑了根长棍子,做了个简单的大扫帚。   用扫帚清理方便了很多,石头扫了半个时辰,把洞壁上的碎末刮的干干净净,地上的也扫成一堆,用叶子装着倒了出去。   乌沥也挖出了一个比原本洞口小一些的树洞,这个洞口洞壁有三尺厚(一米),洞口上还能放一些小东西。   开了这个洞后树洞就通风了,洞里的味道很快被风吹散,空气清新了起来。   石头又让乌沥把扫帚打湿了刷洗刷洗树洞,这棵树里水源近,乌沥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终于把树洞洗刷干净。最后两人又用破衣服把树洞擦了两遍,将树洞清理得几乎纤尘不染。   洞穴收拾好后,潮气很重,两人下了树,等树洞风干。   石头身上沾了粉尘,到处都痒,一下来就拉着乌沥要去洗澡。   小河离树洞很近,红杉树林地面又没有太多灌木,石头便没让乌沥抱,直接跑了过去。乌沥在石头身后低低的跟着。   亮晃晃的太阳在水面洒满了耀眼的银光,亮得晃人的眼。   石头眯着眼睛清洗身体,身上的痒意总算消失了。   “噗通!”一声,乌沥从空中扎进了水里。   石头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已经找不到乌沥的人影。正寻找着,乌沥突然在他眼前冒了出来,哗啦一声掀起了一大波水,把石头当头浇了个透心凉。   “啊!吓我一跳!”石头拍拍胸口,摸了把脸上的水迹,笑着道:“要我帮你梳头吗?好啊,你转过去。”   乌沥眼神定定地看着石头,吞咽了一下,突然来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饿吗?”   “嗯嗯~”石头嗯着摇头,想到乌沥大半天没吃东西,连忙道:“你饿了吧,我还有两个饼,你先吃一点吧。”   “不吃,你的饼快没了。”乌沥说着伸手抱住石头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两人便肌肤两亲的贴在了一起。   石头的心跳突然紊乱,一阵没由来的心慌升了起来。石头手抵在两人胸前,稍稍拉开了些距离,紧张道:“做……做什么啊?”   乌沥眼神幽暗,一手摸到石头下面,长着厚茧的手指轻抚了一下软趴趴的肉条。   石头一个哆嗦,差点尖叫出来。   “乌……乌沥?”石头瞪大眼睛看着乌沥,紧张得胸部剧烈起伏,只想推开乌沥逃开,却又不好意思闪躲。   乌沥哑着嗓音低声道:“还疼吗?不肿了。”   原来是担心他的身体。   明白了乌沥的意思,石头猛地松了口气,连忙道:“不疼了不疼了。”   乌沥却低低的笑出声来,石头贴着乌沥的胸口,感受到了对方胸腔有力的颤动,仿佛那低沉的笑声也由他的身体传到了自己身上。   乌沥眼底带笑的看着石头。这颗石头真是迫不及待啊,明明神情慌张,口中却不放过任何机会。   既然已经好了,那他也不必再忍着。乌沥搂住石头的腰更加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表情呆木的表情下,低头咬住了石头纤细的脖子,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啊~”石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音节,身体瞬间僵住,仰着头伸长了脖子,身体不敢动弹分毫,愕然得睁大了眼,甚至忘了呼吸。   脖子上的嘴巴火热,甚至滚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动脉紧贴着乌沥牙齿,有力地跳动着。   乌沥……要吃他吗?   ☆、堵住   堵住      水中的两人赤裸相拥着,黑色的巨翅也挡不住所有风光。      石头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强力,可他一点也不敢动弹,颤巍巍地扶住乌沥的腰。      脖子还在乌沥口中,让他呼吸困难,胸口憋得快窒息了。      乌沥舔了舔口中的皮肤,手摸到石头下方肉条旁边的缝隙。记得那次这里还是紧闭的,现在如同花蕾般绽放了些许,手指很容易就摸到了缝隙中的嫩肉。      怕自己的指甲刮伤石头,乌沥没把手伸进去,扶着自己勃起的器官慢慢抵入。      石头全部注意都在脖子上,等察觉时下面已经被撑满,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乌沥松开石头的脖子,哑着嗓音问:“疼吗?”      石头一愣,惊讶地发现居然不疼,只是涨得慌,于是老实地摇头,呆呆地道:“不疼。”      乌沥放下心来,缓慢不失力度地挺进,这才完全没入石头的身体。      “啊!”石头立即大叫了一声。感觉到乌沥在他身体里的脉动,身体哆嗦了一下,下面好像被脉动撑得更涨了。      石头身体一紧弓起了腰,慌张地看着乌沥。原来他先前问自己疼不疼是为了这个。   石头的脸轰的一下爆红,目光闪躲,不再看乌沥。   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为什么现在还做呢?石头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眼,林子里时不时传来鸟叫声,但没有一只乌猛鸟在河边。      应该没有必要的吧,那乌沥……      乌沥已然陷入情欲,眼睛微微眯起,被湖水湿润的肌肉紧绷隆起,在日光下闪着光亮。   一个用力的挺入,石头不可控制地呻吟了一声,身体被乌沥硬梆梆的身体撞得有些疼,下面的感知更是敏感得不可思议,他能感觉到乌沥那处的变化,好似就握在他手心一样清楚。      “乌沥……”石头语不成调地唤了声,双手在乌沥胸口推了一把,双腿也在水里挥动。      石头被乌沥抱着,两人私处嵌在一起,他的脚已经踩不到地了。      乌沥快速冲撞了几下才喘息着停下来,眼神示意石头什么事。      石头被乌沥暗沉的锐利眼睛盯着,不敢乱说话了,就怯怯地看着他。      乌沥见石头没事,心中不满,猛地一个顶入,石头顿时尖叫出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乌沥眼睛更加晦暗,抱着石头的身体一边发了狂地抽插一边把石头往岸上推。      直到把石头推到岸边,乌沥把他压在河岸,更加大力地运动起来。      河边经常会有野兽来饮水,也是一些猎食者的捕猎范围,水中也有些食肉动物,不是很安全。   尤其是他在今年春季求偶时不慎被人类捕捉,现在做这事的时候就无法放下心来,一边运动一边还注意着周围。      石头后背碰上冰冷的土地才稍稍醒神,刚才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下面酥酥涨涨,但非常舒服,很奇怪的感觉。   从未起过反应的小丁丁也慢慢站了起来,两处地方同时升起快感,逼得他快要疯掉,只想要得到更多。      石头手肘靠着河岸往上爬了爬,惊奇地摸了摸挤在两人紧紧夹着,只露出了半个头的小弟弟,手指触碰的瞬间又窜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如一道电流沿着脊椎炸在他脑袋里,脑子都晕了。      手指突然一痛,石头哼了一声。      原来是乌沥用力过猛夹到他的手了。      乌沥稍微放慢了速度,抓起石头的手轻轻揉捏:“弄疼你了吗?”      石头大张着嘴巴喘息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便只摇了摇头。      乌沥又加快了速度。      恍惚中,石头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乌沥就体会到了这种快感,怪不得他还想做,真的……好舒服啊。      石头第一次勃起,很快就交代了出来。乌沥忍住欲望停了下来,趴在石头身上粗喘。      石头好奇地摸了摸自己射出来的东西,只见稀薄如水,一点也不像上次乌沥在他身体里留的粘乎乎的东西。   石头一时忘了羞涩,奇道:“跟~跟你的不一样唉~”      乌沥低低地笑出了声,拖着石头洗干净他的后背,然后把抱着他上了岸,站着进入了石头的身体。      石头闷哼一声,身体的重量让乌沥进入得更深,下腹传来强烈的酸胀感,让他简直快要死了。      乌沥翅膀一拍飞了起来,引得石头失声尖叫,忙把身体挂在了乌沥身上,双腿也缠了上去。      “乌……乌沥,干嘛啊?”石头惊叫道,泛着粉色的皮肤被风吹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不安全,我们回家里做。”乌沥哑着嗓音道,快速往树洞飞。      石头怕掉下去,把乌沥抱得更紧,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乌沥。接着他感觉到乌沥埋在他体内的东西猛地跳动了一下,又粗大了一圈,飞行也不那么稳当了。      石头慌忙道:“你小心点。”      乌沥眼里笑意更浓,故意晃来晃去,感受身上的人把自己缠得更紧,张自己的欲火也越烧越旺。最后他忍不住了,快速飞回了树洞。      树洞口有些宅,乌沥一个人还可以偏着身体斜飞进来,但抱着一个人就进不去了。乌沥只好故技重施,把石头放在洞口,然后从上方爬进来。      石头这次面对着外面,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树洞伸出了一个鸟头,连忙一手捂住湿漉漉的下体。      乌沥很快从后方把石头抱了进来。      树洞已经干了,不时能从情欲味道里嗅到木料的香味。      乌沥把石头放在洞底,又压了上来。      石头把身体往下沉了陈,被乌沥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不过洞穴昏暗的光线让他自在了很多。      乌沥一进入就直冲猛撞,突然又咬住了石头的肩膀。      石头疼得皱眉,已经习惯了乌沥的力度,而且乌沥这次好像也稍微轻了些,疼痛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      很快乌沥也射了出来,松开了嘴巴,趴在石头身上休息。      石头长吁口气,偏头看了眼肩膀,好像没流血。      上次被群鸟注视着,下面也疼得厉害,他除了疼根本没感受到别的,这次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乌沥射在了他体内,好似一道烧热了的水灌进了身体,到处流淌。      露在体外的小肉丁轻轻抵在两人相贴的下腹,随着两人呼吸被皮肤摩擦到,轻轻颤动着。石头不好意思去碰,暗暗把身体残留的快感压下去.      好一会儿乌沥才摸了摸石头的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洞穴昏暗的光线也掩饰不住那深邃的眼睛。      石头被看得很不自在,明明洞里黑漆漆的,但他好像无所遁形一般。他推了推乌沥的身体,嗓音有些哑:“起来啊。”      乌沥奇怪地看了眼石头:“不要了?”      “啊?”石头惊讶:“还来?不是做完了吗?”      “可是我还不够。”乌沥说着低头在石头胸前啃咬,咬到一个小小的凸起,就着重在这里研磨起来。      石头抽了口气,脸热得快烧起来,汗水都好像被脸上的热度蒸干了。      都是初尝情欲,石头很快就被带动,就随着乌沥去了。      “那好吧。”石头声若蚊吟地道。      乌沥第二次持久了很多,石头射了三次了,他还艰苦奋战着。最后石头什么也射不出了,就一个劲的抖,又过了好一会儿乌沥才交待了战果。      乌沥尤不满足,石头实在是不行了,身体软得像一滩水,但一只手却紧紧捂着下面,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乌沥。      乌沥呼吸粗重,双手撑在石头身侧,低沉道:“乖,最后一次,这次快点。”      石头犹豫片刻,慢慢移开了手,沙哑地道:“那你不许骗我,要和我一样快。”      乌沥差点被石头逗笑,一身欲火被笑意冲淡了不少,但石头好不容易松口,他怎么也不能放弃,于是道:“我尽量。”      想着做完这一次就没了,乌沥格外珍惜,次次深入到底,不一会儿就忘了初衷,抱着石头猛干,怎么也不肯交代。      石头身体剧烈颤抖,正常情况就要射精了,但他早早的就把能射的都射了,现在快感只能堆积叠加,无法释放。   明明身体无力,却一直绷着身体,颤抖中体力迅速消耗。最后,石头脑袋一空,歪着头晕了过去。      等乌沥终于爽快,才发现自己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晕睡。      乌沥:“……”      乌沥恨恨地咬牙。当初那么饥渴的人是谁?体力这么差还来撩拨他,实在可恶。以后得给石头堵住才行,不能这么早就射空了。   ☆、伴侣   石头一觉醒来,感觉身上说不出的累,明明好像睡了很久,眼皮子却不太轻松。   身下还是柔软的鸟窝,石头偏着头看了看周围,周围却不是熟悉的树枝。这里光线昏暗,两边的上方各有一个长长的洞,洞外的天已经很亮了。   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他怎么白天也在睡觉?   好一会儿石头才想起他们搬家了,乌沥挖了个树洞,他们一起收拾了很久,原来他在树洞里睡觉。   石头看着洞外笑了笑。住树洞真好,睡到正午也不会被亮醒了。   石头打着哈欠撑了个懒腰,手从披风里伸出来,瞬间手臂凉快了起来。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身上的皮肤摩擦着‘薄被’,胸口的两点不知怎么回事,被擦到会酥酥痒痒的,伸懒腰时腰腹也有些酸。   石头收回手揉了揉腰,触手却是光滑的皮肤,竟然什么也没穿,顿时一个激灵。   霎时间河边的记忆涌入脑海。   乌沥含着情欲的黑色眼睛,表情隐忍又带着欢愉,伏在自己身上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体冲撞……   还有自己下腹升起的陌生感觉,很难受,又很舒服……他还,摸了,小弟弟变得硬梆梆的,和乌沥的一样。   天啊!这是真的吗?   石头身体一弹坐了起来,牵扯到摩擦过度的私处,又升起了隐隐的痒意。   石头掀开落到腹部的披风,视线落在两腿中间。这里又变成了上次事后的模样,那道缝隙鼓鼓囊囊的肿了起来,一碰就泛起酥麻。石头又捏了捏软趴趴的小弟弟,有点点疼。   洞外传来噗噗的响声,石头一惊,连忙抬头,看到了洞外乌猛鸟的翅膀,立即背对着那边的树洞躺下来。   “石头,你还要兽皮吗?”   乌沥低沉浑厚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石头连忙紧闭双眼,太过紧张嘴巴也一起抿住了。   乌沥歪着头看了眼石头,坐在他身边,扶着石头的肩膀轻轻摇了摇:“怎么还睡?昨晚就没吃,现在太阳都升到中间了,饿吗?”   石头吞了口口水。   乌沥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紧绷,这才反应过来石头在装睡,失笑道:“我看见你动了,快起来吧。”   石头缩了缩肩膀,坐了起来,低着头转向乌沥,轻声道:“饿。”   “那我去捉猎物,今天吃什么动物?兔子?”乌沥语气如常。   “嗯。”石头轻轻点头,不自在地到处看,问道:“我的衣服呢?”   “在外面。”乌沥说着就站起身来,出了树洞没一会儿就拿着石头的衣服进来了。   石头连忙接过,说了声谢谢就快速套上了。   衣服明显洗过,晒得又硬又烫。记得他昨天没洗衣服啊,乌沥帮他洗的吗?   石头脸热得难受,耳朵也发烧,偷瞄了乌沥一眼,见他正在自己包袱里找什么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一会儿,乌沥拿着石片走了过来,伸到石头头中间滑下来,冰凉沉实的石片轻易的挑开了凌乱的发丝,一梳到尾。   石头赧然地缩了缩脖子,忙从乌沥手里夺过石片,语气急促道:“我、我自己来。”   乌沥皱了皱眉,也没多说,静静的看着石头。   石头把头发随便梳了梳,扎了个包子头,低着头往树洞口走。   乌沥跟了上去,先一步爬出树洞,然后扑打着翅膀把石头接了出来,抱在怀里。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就到了河边。   这条河河面宽敞,流速缓慢,水质清澈透明,不时有鱼虾跃出水面。宽阔的河道隔开了密集的树木,阳光直接投射到湖中河岸,温度比树林里高了不少。   石头在高处就看见青绿的河岸有一小快异于常色的黄草地,离近了才发现是一片枯草。   乌沥道:“这是我早上弄来的,我打算在树洞里搭一个新窝,在洞底搭窝很简单,直接铺上去就好了,今晚我们就能谁上。”   “嗯。”石头装模作样的看草,脸不敢对上乌沥。   乌沥催促道:“你快洗漱,等你洗完了我再去捕猎。”   “哦。”石头听话地到河边洗脸。   洗漱完毕,石头单独走到附近的草丛里,解决了生理问题,就顺从地趴在了化为乌猛鸟原型的乌沥身上。   鸟形的乌沥飞行速度更加迅速,石头紧紧抱着乌沥脖子,还得缩着身体,不能挡住乌沥翅膀。   乌沥飞到一片草地上,却没放低高度,在高空中搜寻猎物。   这是石头第一次跟着乌沥捕猎,也是第一次亲眼看。下面是一片起伏的绿地,石头除了绿色什么也看不到,正想着乌沥得多久才下去,乌沥就突然猛地朝下俯冲,速度快得让他睁不开眼。   石头紧闭双眼,等乌沥滑行向上时才睁眼,一探头就发现乌沥爪子上抓着一只灰兔子。   好快!午餐就这么到手了。   石头往后一看,后方的青草地上还有五只兔子正四处逃窜,不知现在回去还抓不抓的到。   乌沥没有再抓,掉头回了河边。   兔子剥了皮夹在了柴火上烤着,这次石头没丢掉兔子皮,把它处理好后就晾在了太阳下。   兔肉被火烤得嗞嗞作响,不时一滴油滴下去,发出啪啪的爆裂声。两人挨在一起坐在火堆旁,石头含着头,想起昨天交合的画面,面上刚被风吹散的热度又升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脸快被火烤糊了。   记得刚开始时乌沥摸了他那里一下,问他疼不疼,那时他还奇怪,早就跟他说不要紧了,怎么乌沥还问他呢,原来是为了做那种事。他还那么快的说不疼,如果说疼的话,乌沥就不会做了吧。   石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上次乌沥摸自己是因为他乱动,乌沥直接就摸到了那里,还叫他“忍着”。不会是……乌沥以为他想要吧!   啊啊啊!!!好丢脸啊。   乌沥看着石头赤红的耳朵,突然伸手托着石头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只见石头白净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皮肤都快渗出血丝了。   石头梗着脖子问:“干……干嘛?”   乌沥奇道:“你好红。”   “啊?”石头后知后觉得摸了摸脸,结结巴巴地道;“哪里,啊,是被火烤的。”   乌沥又捏了捏石头红透了的耳朵,软乎乎的,又暖暖的,像是……像是兔子的肚子。   石头被乌沥带着粗糙的手指捏的刺刺的疼,捏着他后耳的大拇指指甲还会刮到他的头。被摸到的耳朵更热了,石头无措地到处乱看,看到兔子一面被烤黄了,连忙道:“兔子快糊了,我翻个身。”说着一挥手臂挡开了乌沥,往旁边坐了坐。   乌沥收回手放在胸前,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捏动,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石头看见乌沥的举动更不自在了,不停地翻动烤兔。就算乌沥好像误会了,他也没脸解释,只好在心中自我安慰:也许乌沥并没那么以为呢。   等食中乌沥问石头现在还要不要兽皮,已经有树洞,冬季可以御寒,但他想起之前答应石头做兽皮后开心的模样,就没打消这想法。   石头的回答自然是要。   石头饿极了,吃了大半只兔子和一整块饼。乌沥早上吃过东西,现在也毫不嫌弃的把石头吃剩的兔子吃了。   回到树洞,石头无事可干,洞里昏暗的光线让他不能缝衣服,干坐在闭目养神的乌沥旁边让他浑身都不自在,想睡觉又睡不着。   石头小心地偏头看了眼乌沥,抱着包袱轻手轻脚得走到洞口有光的地方,在这一片不大的光斑下缝衣服。   还有一点就完成了,到时候乌沥就能穿着这衣服出去。   石头加快了速度,拿着针的手指灵活地缝制,但针脚还是一样密实。   乌沥在洞里打坐了一个时辰就要出去找可以做兽皮的猎物,石头拦住了他,怯怯地道:“我想明天出去,现在抓到猎物不好放,也怕被其它动物叼走了,明天以后再找可以吗?”   还记得上次他说要出去乌沥很生气,虽然后来还是同意了,但石头还是害怕,既怕乌沥发火,也担心乌沥的安全。   “要不,你送我出林子,我自己去吧,你在树林里等我。”石头小声道。   乌沥平静地道:“不用。我和你一起。”石头的食物快吃完了,也是该出去交换了。   石头眼睛一亮,却还是道:“不用的,你送我就好……”   乌沥低头眯着眼看石头,石头的声音就慢慢小了下去。   乌沥拥住石头,沉声道:“我跟着你,保护你。”   石头心里突然一暖,轻轻握住放在他侧腰的手。   事情好像,越来越奇怪了,他和乌沥……好像变成了夫妻关系。就是乌沥为什么总要吓他呢?每次都让他以为要被咬死了。   本已做好了一辈子单身的打算,没想到他也能得到一个伴侣,一个不会嫌弃鄙视他的伴侣,和乌沥逃跑果然是赚了呢。   “你的衣服快做好了,我今天做好,你明天穿着出去,应该不会被发现的。”石头仰头看着乌沥笑道。   乌沥眼神柔软,低声应道:“好。”   石头不停歇的缝了半天,终于在天黑前缝好了这件衣服。   ☆、凤凰城   石头惦记着出山的事,一睁眼就迅速清醒了。新建的鸟窝里就他一人,树洞口光线微弱,应该刚天亮,也不知乌沥什么时候起来的,这么早又去捕猎了?   石头坐起身,腰腹部还残留着酸软的感觉。石头揉揉腰,穿好衣服,走到树洞边缘,抓住树洞往外爬。   石头手臂伸到树洞外,用胳肢窝困在树洞上,看了看周围,大喊道:“乌沥!你在吗?”   “啾~”对面的树洞伸出一个鸟头,随意看了石头一眼,然后缩回了漆黑的树洞。   石头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对面的树洞,心里奇怪这树洞里的鸟怎么不飞出来,天天待在洞里像只啃树的虫子一样。   乌沥听到声音,从树顶上飞了下来。   两人依旧先去了河边,石头在河边清洗了一番,乌沥知道石头没食物了,就要去抓。   石头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了,我想把肚子留到外面吃好吃的。”   “哦。”乌沥淡淡地应了声。   石头看了眼乌沥光着的脚,回到树洞后,从新窝里抽了几把枯草出来,低着头认真编织。   乌沥看了石头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腹诽:真败窝,刚建的新窝就拆了玩,比雏鸟还调皮。   虽然眼神嫌弃,但乌沥心里却喜滋滋的,感觉窝里有个败家的伴侣也不错。   不一会儿石头就编织了一只草鞋,拿到乌沥身边道:“这是给你编的,怕你不适应磨脚,我故意编大了一点。”   乌沥心情更好了,听话地伸出脚。   原来石头是在给他编脚套,这让他更加暗喜。不败窝的伴侣当然更好。   石头仔细给乌沥套上鞋,上下移动了几下,问道:“怎么样?站起来走走。”   乌沥站起来走了两步,淡淡道:“还好。”真碍事,脚上有异物人类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不过石头的脚那么柔软,走路不用东西垫着的的话很容易受伤吧。   石头开心地笑了起来,又拉了一把干草,编织另一只鞋。   他的草鞋也快坏了,编好乌沥的鞋后石头给自己也编织了一双新鞋,完事了收拾干草时才发现新窝很不和谐的缺了一块,看着怪难受。   石头低着头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用太多了,回来后我就找草把这里补上。”   “不用。”乌沥用其它地方的草盖上缺口,毫不在意地道:“没多少,睡久了就看不出了。”   “哦。”石头手指缠绕袖子,小声道:“我没事了,可以走了吗?”   “嗯。”乌沥站了起来。   石头忙给乌沥穿新衣服,手拿着乌沥的手臂伸进衣袖里,然后绕到他身后,仔细整理好衣襟,系上腰带。   蓝色棉质短打完美的包裹住了乌沥肌肉纠结的身体,盖住了仿佛能从身体上散发的杀气,看起来像个健壮的武夫。如果忽略他一双过于犀利的兽瞳,和收在身后,从头顶到脚踝的黑翅的话。   石头后退几步仔细看了看乌沥,笑着拍手道:“好看,很像人类了。”   乌沥挥了挥翅膀,发现没束缚到翅根,心里也非常满意。   石头又给乌沥试了试披风,乌沥经过多次尝试,找出了两种掩饰翅膀的姿势。   一种是双翅环抱在胸前,这样比较保险,但看起来身材过分魁梧,又像是抱着手臂一样,时间长了会显得不自然。   第二种是把翅膀跟往下垂,因为过长而拖在地上的翅尾收在腿旁,这样比较自然,缺点是不舒服,起风了披风被吹动的话也容易暴露。   准备好后两人就出发了。   百雀森林占地面积广袤,地形复杂多变,有山地、丘陵、平原,凶猛野兽众多,其中最为凶狠的种族是乌猛鸟。不过乌猛鸟通常只在被瘴气弥漫包围的仙灵谷内活动,因为仙灵谷灵气充沛,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百雀森林除了沿海一带,其它方向离人类聚集地都不远。乌沥随便挑了个方向,带着石头飞行了半天,在午时过后才找到了城镇。   乌沥在高空看了眼,选择一处离城门不远的村庄树林里歇落。   石头拿出披风给乌沥披上,走远几步打量乌沥,点点头道:“嗯,看不出来。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坐在地上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乌沥拉着石头往前走,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石头知道乌沥是不放心他,心里欢喜。抬头看了眼乌沥,乌沥硬朗的脸没什么表情,但那道疤痕硬是给他添上了几分凶煞。   石头看见地上的尘土,拉住乌沥道:“我可以给你脸上擦点灰吗?盖住这里。”石头指了指乌沥的脸。   乌沥摸了摸脸,好一会儿才明白石头的意思,绷着脸点了点头。   乌沥皮肤偏黑,摸上黄土灰也不太明显,很自然的淡化了那道日益浅化的疤痕。   两人继续上路。   乌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石头,发现他跟不上自己,悄悄放慢了速度。   现在是午饭时间,路上石头看见了十几个务农回家的汉子,那些男人看见他们时只是多瞅了两眼,没发现异常的样子,这让石头大松了口气。   到了城门口,石头就胆怯了,拉住乌沥不敢贸然往前。   这个城市看起来非常繁华,城墙上方挂着一块赤红的扁,写着三个大龙飞凤舞的大字。城门口人流拥挤,进入都要排队,是他这一路来见过的最大的一个城市。   石头不禁心生怯意,拦住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路人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城啊?”   “凤凰城啊,这你都不知道。”路人鄙夷地道,说完不耐烦地走了。   “凤凰城?”石头转身去找乌沥,正装上乌沥胸口上,鼻子一阵酸痛,疼得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乌沥抱歉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进去吧。”石头捂着鼻子道,既害怕又兴奋。   两人排了许久的队才轮到他们,城门两边的四个拿着长枪的守卫不时呵斥一声不守规矩的路人,颇具威严。   乌沥低下了头,肌肉紧绷起来。石头也紧张,握住了乌沥的手,轻轻捏了捏,另一手拽着乌沥的披风,给他拉紧。   虽然拥挤,但两人还是顺利进了城。   到处都是人类,乌沥心里烦躁,用力抓着石头的手疾步前行。   石头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突然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   乌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石头问:“你们在哪里交换食物?”   石头脸红了红,看看前面,指着一家客栈道:“那里!不过应该会比较贵,我们再往前走一节,买煎饼吃,既好吃又便宜。”   乌沥想起石头带进仙灵谷的面饼,立即嫌弃道:“难吃。”   “不是那个,夹肉的饼很好吃的。”见乌沥还是满脸嫌弃,石头也想带乌沥吃点人类好吃的东西,才道:“那……就去那里吧,吃一顿应该不要紧的。”他带了十一两银子,肯定够用。   乌沥自然没有异议。   客栈里大厅坐了不少人,没什么空位置。   两人刚走进去,就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二打量了他们一眼,走过来不冷不热地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宿啊?”   “嗯,我们吃饭。”石头看了眼满屋子的人,担心乌沥在这类会暴露,怯生生地问道:“有没有宽敞些的位置?有包间吗?”   小二眼里流露出明显的鄙夷,乌沥敏锐的察觉,立即冷冷地睨了眼小二。   小二心里一颤,后背直发寒。原来是练家子,气势竟然比凤凰城的百兽门弟子还强,好像被野兽盯着一样。   小二瞬间收起了轻视,谄媚道:“有啊,不过消费可不一样,不知……”小二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石头只感觉丢脸,有几个吃饭的人看着他们,忙掏出钱袋摇了摇,道:“我们有钱,请带我们上去吧。”   小二连忙带着人上了二楼一间小包间。   石头也是第一次在外面吃饭,非常拘谨,让小二报了菜名就随便点了几盘肉食。   小二见这两人就点了四五个人的菜,还都是荤菜,表情更加谄媚,笑着道:“好嘞,我帮您盯着,很快就来。”   “麻烦了。”石头礼貌地道。   待小二走后,石头如释重负,不由得抱怨道:“都是你要来这里,好丢人。”   乌沥奇怪地看了石头一眼,不解道:“为什么你要和他们交换,你丢人而他们不丢人?”   “因为我穷啊,他们以为我们吃不起。”石头无奈地道。虽然现在是有不少钱了,但他还是没胆子,就是穷酸命。   乌沥不屑地“嗤”了一声。还不是你太弱了,只好够强,谁敢瞧不起。      ☆、第27章 建阁楼      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满屋子都是饭菜的香味。石头馋得直吞口水,等最后一道菜上来后,连忙关上门,笑着对乌沥道:“我们吃饭吧,好多肉啊,看起来好好吃。”   乌沥也贪婪地耸耸鼻子,藏在衣服里的翅膀伸展开抖了抖,撑起披风扇了两下,挥起屋里的香味四处飘散。   石头忙跑过来帮乌沥把披风弄到后面,看见乌沥伸手就要去抓盘里的红烧肘子,拉住他的手臂笑道:“很烫的,用筷子。”   石头拿了双筷子递给乌沥,乌沥好奇地接过来,握在手里不解地看着石头:“怎么吃?”戳起来吃吗?虽然这样可以避免手弄脏,但也太麻烦,再好的食物都吃不尽兴。所以说人类真是麻烦的种族。   “这样,我示范给你看。”石头扫了眼饭桌上的食物,夹了一片颜色深红的爆炒牛肉,咽咽口水,伸到自己嘴边,唾液泛滥的嘴巴已经张开,瞟见乌沥目不转睛看着肉片,还是转了个弯送到了乌沥嘴边。   乌沥一口含住,嚼了嚼,眼睛唰地一亮,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样?”石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乌沥。   “嗯,好吃。”   石头顿时眉开眼笑,忙给自己夹了一片,发出了满足的叹息。真好吃,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上一次馆子也算值了。   乌沥紧紧捏着筷子去戳爆炒牛肉片,筷子直接穿透肉片,然后乌沥横着筷子把肉送到嘴里。虽然动作别扭,但也算成功吃着了肉。可当他想去戳最大块的红烧肘子时却不管用了,饥饿之下急得紧绷了脸。   石头也着急着吃,没耐心教乌沥,便自己吃一口再给乌沥喂一口。乌沥嘴里有了食物,严肃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一边吃石头喂的,一边自己戳一些感兴趣又好戳的食物。   “还有饭,光吃菜太咸了。”石头装了两碗饭,递给一碗给乌沥。   乌沥嗅了嗅米饭,感觉还不错,就弯下腰,用石头称之为筷子的两根木棍往嘴巴里拔。   嗯,还不错,软软香香的,跟味道浓重的菜中和起来确实更加好吃。   石头见乌沥吃的满意,心里更加高兴,来这里吃饭果然是值得的。   两人在屋里吃的好不惬意,屋外传来店小二的招呼声,似乎带着三四个客人进了他们隔壁的包厢。   乌沥神情戒备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注意隔壁的动静。   石头把嘴巴塞满口也好奇地看了眼隔墙。   说是隔墙也不太准确,石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就是一盏木制屏风,屏风雕着漂亮的花草形镂空花纹,从石头专业的眼光来做工算还比较精细。   细细一打量,石头发现这间小包厢是由一间大房间隔成的,也许人流太多时屏风就会拿开,当做大厅用。而这里又临近城门,人流非常大,店家好主意。   石头瞅了一会儿,扒了一口饭,然后站起身走到乌沥身后,给他把披风整理好了,小声道:“还是注意点,屏风倒了就糟了。”   乌沥点头,慢慢地把翅膀收拢,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屏风隔音效果不太好,隔壁传来几个男人的寒暄声。   石头和乌沥都没发出什么声音,享受着难得的美味佳肴。   那些人听起来像是武林中人,石头好奇,一边吃一边悄悄注意着他们的对话,乌沥则是谨慎防备。   突然,有道声音说:“听说你们百兽阁卖出的货物出了意外,一青阁损失不小呢。”   一道谈吐不凡的青年声回道:“我们这行利润虽然高,但风险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跟野兽打交道,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乌沥继续吃着,石头却猛地一个激灵,身体僵了僵,有些食不下咽了。   与野兽打交道……是指乌沥这样的野兽吗?一青阁……难道是在说乌沥逃跑?   石头睨了眼乌沥,见他面色如常,也不知他听出端倪没有。   石头加快了吃饭速度。这里危险,他们得赶紧离开,乌沥若是发现这里有出售他的人,说不定会在这里大开杀戒,而这里吃饭的人显然地位不凡,说不定武功比一青阁打手高。   石头压低了声音对乌沥道:“我们快点吃。”   乌沥自从旁边有了人类就没在说一个字,闻言也只是点头。   挑起话题的那声线较细的男声又说:“不过有意思的是,那只野禽的饲养员叛乱,私自放走了野禽,和他一起逃了。这也是一青阁管教不严,是他们活该。”   “哦?”那年轻的男声显然有了兴趣,问道:“除了我们百兽阁,还有人能驯化乌猛鸟?有意思,那人捉住了吗?有这本事,我倒是想从一青阁讨要过来。”   乌沥眼神一变,身体猛地绷紧。石头忙握住乌沥的手,用口型对乌沥道:“别出声。”   乌沥看了眼柔弱的伴侣,死死压住了体内翻腾的杀气。   “好像死了呢。”那人遗憾地道:“否则一青阁不会善罢甘休,要知道那个饲养员可让一青阁死了不少人啊,还损失了一个价格不菲、正直壮年的奴隶,如果是我,也绝不会轻饶。”   “那实在太可惜了。”百兽阁的青年道。   石头微怔。死了?他死了吗?难道是老四安排的?还是一青阁为了下台,故意对外放出的风声?   那年轻的男声叹息道:“可惜,实在可惜!如果能弄来这个人,对我助力不小,唉,可惜啊!”   “这是为何?”   年轻男人遗憾不已,话夹子也打开了:“吴兄有所不知,乌猛鸟戾气太重,生性暴虐嗜杀,必须从出壳开始驯养才能驯化成功,但也常有伤害主人的举动。谢某就驯养过幼年乌猛鸟,差点让它啄了眼睛,我一怒之下折了它的翅膀,最后家母送给表妹玩耍了。”说着又叹息一声:“能驯化乌猛鸟就已属难得,更何况那人驯化了成年乌猛鸟。可惜,可惜啊!”   折了翅膀……   石头到抽口冷气,感觉到手里的拳头紧紧捏着,连忙看了眼乌沥,只见乌沥面露凶狠,头发都站了起来。   “谁?”   隔壁突然有道沉稳的男声大喝一声,紧接着一个身高七尺多的男人推开屏风走了进来。此人长相周正,身穿紫色劲装,看起来是常年习武之人。   石头吓得瞬间弹跳着站了起来,走到乌沥身边挡住男人的目光,怯弱地道:“对……对不起,我们打扰到你们了吗?”   乌沥低垂着眼眸保持沉默,快速收敛杀气。   男人看见隔壁只是个弱小的少年微微错愕,他身后的人也是同样打扮,看起来只是普通人,而刚刚浓重的杀气也感觉不到了,难道是他弄错了?   男人微微赧然,拱手道:“抱歉,是在下误会了,惊扰了你们,这顿饭记在沈某头上,全当赔礼。”   男人正说着,那边屋子里传来同伴的嘲笑声,笑着叫他快回来。   石头连连摆手,拘谨道:“不,不用了。”   男人见少年胆小怯懦,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笑道:“小公子不用客气。”说着走回了隔壁包厢。   石头看着男人离开,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隔壁的人已经换了话题,声音压低了些,石头也听不清了。   乌沥面色如常地戳食物,石头也没吃饱,他们现在就出去反倒会让人觉得他们心虚,于是耐着性子继续吃饭。好在饭菜太美味,石头一点也没因惊险而失去食欲。   结账时小二比刚才更加客气了,满脸堆笑:“您的饭钱由沈家大公子记了。”   石头连忙道:“不行的,多少钱,我给你。”   “您可别难为我,要说你找沈公子说,要不我待会儿来?”小二道。   石头一想隔壁有抓乌猛鸟的人,只想快点逃跑,哪里还敢送上门去,只好说:“那……那算了吧,你告诉我多少钱,有机会我还给他。”   “菜钱八百八十文,不够一两银子得多付三十文包厢费,共计九百一十文钱,我们给您省去零头,九百文钱就行了。”   石头差点被口水呛到。那么贵,这些菜买食材最多只要两百文钱吧。   桌上还有一只烤鸭没动,石头找小二要了张油纸,打包了烤鸭和几只猪蹄。   出了客栈,石头拉着乌沥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心有余悸的停下,心脏还砰砰直跳着。   吓死了,还好那人好说话,还帮他们付了饭钱。不过他怎么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尤其钱还那么多,以后有机会就还给他吧。   凤凰城商业繁华,街道两边全是做生意的店铺。石头在一家钱庄把银锭子换成了碎银,又换了一两银子的铜钱,开始采购了。   在铁铺买了锯子、斧头、各种刻刀、两口锅、铲子、菜刀,花了半两银子,在布行买了一匹二两银子的棉布,在粮铺买了大米、面粉、棉油各十斤,又买了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豆子做种子,还有辣椒种子白菜种子等等,共花费了一两银子,其中分量并不多的种子就占了三分之一。   买种子是非常吃亏的事。石头以前用的种子都是自己留的,也可以和邻居们交换,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只能花钱买。   东西太多,石头想了想,又买了辆独轮推车,把东西都装上面,以后在仙灵谷也能推东西。   有了推车,石头买东西更大胆了,又二十斤大米,红薯土豆之类等饱肚子的食物,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路上看见卖糖葫芦的,石头也买了两串,递了一串给乌沥道:“你尝尝,这就是你说不好吃的果子,裹了糖浆可好吃了。”   乌沥耸耸鼻子,就着石头伸来的糖葫芦咬了一颗,眉头拢了拢,嚼了嚼就吞下了,淡淡道:“还不错。”   石头有些失望:“那你还吃不吃啊?”   “不吃了,你吃吧。”   石头更加失落了,有气没力地回道:“哦。”   乌沥舔舔嘴角,回味着刚才的酸甜,看见石头失落的表情,心里疑惑。不是喜欢吃吗?怎么不开心了?   石头一边采购一边吃糖葫芦,不多时就将两串糖葫芦吃完了。难得吃上一次的零嘴,突然感觉也不是那么好吃了。   买完东西,石头算了算总账,居然花了将近五两银子。   这数据吓了石头一跳,他又一次打破了花钱记录。天啊,这样可不行,以后必须得赚钱。   做什么呢?对了,山里那么多食物,等秋冬季节果子成熟了,做些糕点拿到这里卖吧,乌沥穿多些衣服也更不容易被发现。   天已经暗了,两人往城门走。石头推着装满了货物的推车,步伐沉重。乌沥虽然心疼,但为了护着翅膀也不能帮忙。   远远的,乌沥就看见城门已关,便对石头道:“关上了,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走。”   “可是这么多东西,你带的走吗?”石头四处看了看,指着一家客栈道:“那不是我们中午吃饭的地方吗?我们去住一晚吧。”   “不安全。”乌沥看见一个小巷,往那边走去:“我先把你送出去,然后再来拿货物。”   石头跟了上去,不放心地道:“这里人多,要是在我们离开时货物被人推走了怎么办?……还是先把东西拿出去,我在这里等你,我一个大活人总不会被偷。”   小巷子不时有人出入,不过弯弯绕绕的,突然消失个人也不会被发现。但如果放一辆载满货物的车在这里,那就不太保险了。   乌沥皱眉:“一青阁。”   石头忙道:“刚才那些人说我已经‘死’了啊,这里也没有贴我们的画像,没事的。”   乌沥终于松口:“那好,先推车走。这里人少,我不放心,等我离开后你就去客栈,我去那里找你。”   “好。”   说好后乌沥就抱着推车飞走了,他刚一离开就有路人转弯进来,看见只有石头一个人略有些意外,显然是跟着两人身后走进来的。   路人看见旁边的后门也就释然了。石头对他笑笑,走了出去。   石头独自走到客栈门口,那招待过他们的小二殷勤地走过来问道:“又来吃饭吗?你朋友呢?”   一会生两回熟,这次石头胆子大了很多,从容地道:“不吃,我等人。”   “哦,现在店里没人,进来坐坐吧。”小二道。   石头笑着道:“不了,谢谢你。”突然想起那什么大公子,石头又问道:“对了,那个替我们付账的人是谁啊?”   “你不知道?”那沈公子怎么帮他们付账?小二有些意外,不过一想沈家家大业大,心情好大方一回也正常,便说道:“那是沈家嫡子,沈家是开武行的,沈大少爷也武艺了得,在凤凰城无人不知啊,你是刚来凤凰城的吧。”   “嗯。”石头点头,又问道:“那沈家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小二道:“有点远,沿着街道直走,然后左拐,还要右拐,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知道了,谢谢你。”石头感激道,对这个店小二改观不少,说着突然看见前方有道模糊的影子朝这边走来,仔细一看发现是乌沥,连忙招手大喊:“乌沥!”   “我走了,再见!”石头笑着对小二挥挥手,小跑着奔向乌沥。   店小二笑着应了声,手里的抹布搭在肩上走了进去。   两人依旧走到小巷子里离开,乌沥把车藏他们来时的树林中,放下石头就把车从灌木中拉了出来。   天色完全暗了,树林里黑影重重,地面和树上传来各种昆虫叫声。   左右四处无人,乌沥便没再隐藏,把披风取下来放推车上,推着车往回走。   石头跟在乌沥旁边,不好意思地道:“好像买太多了。我们这样走回去要多久啊?”   乌沥嗅嗅车上的食物的香味,立即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沉声道:“没路,走不回去。”   “啊?”   见石头着急,乌沥连忙道:“我们先把东西推进深山藏起来,然后我送你回家,再过来取东西。”   “这样你不是要多跑两趟。”石头愧疚不已,想了想道:“不如用布把东西包起来,绑在车上,我抱着车,你抱我。”   乌沥怀疑地看了眼石头:“你能行吗?”   石头看着车上各种沉重的货物,咬咬牙道:“我可以的。”   乌沥心中柔软,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别扭地道:“我飞不动。”   “啊?”石头没想到乌沥这么回答,愣愣地看着他。   乌沥更加难堪,抿着嘴唇嗯了声,加快脚步,把石头甩在了身后。   石头忙跑着跟上去,呵呵笑了两声,道:“抱歉,我都没考虑你。那么多东西,叫我抱起来也不太可能,更何况你抱着我就等于还抱了辆车,肯定飞不来。”   乌沥表情更纠结了,紧紧绷着脸,哼了一声。这块笨石头,就不能安静下来吗,非要提他力量不够的事,不是舍不得他幸苦自己哪会这么说。   石头见乌沥不开心,也不好说什么,就默默地跟着。   半路上两人吃了点东西,稍作休息就继续上路了。   徒步前行的速度比飞行慢了数十倍,两人走了大半夜,终于走到瘴气区最边缘。   乌沥把货物藏在一个颗树冠茂盛的树上,抱着精疲力尽的石头飞了回去。   石头在乌沥怀中就睡着了,直到到了树洞才醒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天已经微微泛白。   石头含糊地喊了声:“乌沥。”   乌沥轻柔地把石头安放在窝里,柔声道:“你睡吧,我去搬货物。”   “你不休息吗?”石头嗡声道。   “不了,你睡吧。”   乌沥的声音像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石头听着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明亮的日光被树皮挡住,洞穴里光线暗淡,只有前后两道光投在树洞底部。   石头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边有了人,自发性地抱了上去,睡得更踏实了。   一觉醒来,石头就发现自己在乌沥怀中。小心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就对上乌沥疲惫的脸,睡眠中眉头也微微皱着。   石头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乌沥的眉头,轻柔地揉开。   石头一动乌沥就醒了,紧了紧翅膀,睁眼看了眼石头,又闭上了眼睛。   石头在乌沥怀里蹭了蹭,低声道:“你睡,我起来了。”   “嗯。”乌沥沉沉应了声,松开了翅膀。   石头蹑手蹑脚地从乌沥翅膀里爬出来,看见空地上的推车,顿时喜上眉梢。   太棒了,好开心,可以把屋子打造的更漂亮了。   石头拿着刻刀戳了戳树洞,又拿起锯子锯了据树洞里的一个拐角,感觉自己的技艺一点也没生疏,就是新的工具用着不太顺手。   他目前最想做的就是找木材建阁楼,但一个人也做不了。看了眼沉睡着的乌沥,石头轻轻放下工具,吃了根烤鸭腿,开始给自己缝衣服。   乌沥一觉睡到第二天才醒来。   石头在乌沥翅膀里很不安分,动来动去的。   乌沥一把按住石头的身体,哑着声音道:“又想要了?”   石头脸爆红,连连摆手道:“不……不是的,我……”石头表情尴尬,结结巴巴地道:“我想……我想去茅房。”   “茅房?”乌沥咽了咽口水,一手摸到了石头私处,果然有些硬,被他摸到还抖了一下。   真是块喂不饱的石头啊,前两天不是才做到晕倒吗,今天又想要了。   石头被摸到时猛地打了个激灵,差点尿了出来,连忙推开乌沥,捂着自己小弟弟道:“不是的,我,我想尿尿。”   乌沥:“……”   乌沥讪讪然收回手,干咳了一声道:“走吧。”   石头热着脸应道:“嗯。”   排泄物会泄漏他们的行踪,乌沥知道石头要排泄就带他飞到了很少去的地方。   石头一落地就往一颗大树后跑,乌沥跟上去道:“别跑远了,小心有危险。”   “哦。我就在树后面,你别跟来了,就在这里等我。”石头头也不回地大喊。   乌沥有些不解,看了眼周围,没发现凶猛动物就听话地留在了原地。   很快树后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然后又是“噗噗”的声音,乌沥还听见了石头满足的叹息。   乌沥也不自在了起来,突然明白石头为什么害羞了。   人类果真是麻烦的动物,排泄还得那么久,还是他们鸟类好,一边飞一边就解决了,还不用担心暴露行踪。   好一会儿,石头浑身舒爽地走出来,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了。憋了整整一夜,快累死了。   乌沥带着石头飞到河边清洗。两人忙了一天还没洗澡,都风尘仆仆,石头更一身是汗。清晨的河水还带着寒意,石头上次冻怕了,只洗了把脸,用昨天带回来的盐清理了牙齿。   石头年纪虽小,会的却不少,也很有想法。关于隔层的建造他早已在心中有了蓝图,对乌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乌沥心里佩服,终于发现自家伴侣能在同类面前炫耀的优点了。   石头的想法是先用树干垫底,然后做一些木板铺在树干上。门设计了两道,一道在外一道在内。外面是一道栏杆大门,平时关着,可以透风。树洞里安装普通木门,刮风下雨时可以关闭。里层的门麻烦一些,因为有了隔层,两个洞口被隔成了四个,所以要做四个小木门,外面的围栏门则只需要两大个就行。   乌沥带着石头飞到了一片青桐树林。青桐不生虫,树杆又圆滑,用来垫底最适合不过。   青桐树上了年纪粗度也很可观。石头只挑选菜盘粗的树,和乌沥合力锯断。   石头身体瘦弱,但手臂力气不小,还有一点不外显的肌肉,锯树一点也不吃力。   做衣服的软尺也派上了大用场,石头先量好了大概长度,将树干坎成一根根木桩,剥掉树皮,立在草地上阴干,然后就开始准备木板了。   做木板的木材也是不生虫的树,石头五岁开始帮村里木匠做活,认识不少木材,让乌沥带着他找了找,选择了一颗香樟树。   香樟树不单不生虫,还能防虫,而且树干够粗,做木板非常方便。   锯木板是个技术活,石头没让乌沥帮忙,一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乌沥静静地站在自家树顶上,不时看一眼自己忙碌的小伴侣。   石头花了几天才锯好需要的木板,木板正面用小刀仔细削去木屑,然后用磨石将木板仔细磨光滑。   青桐木也风干了,石头开始安装。   树洞内部的形状是圆型,中间最粗,越往下越小。石头利用了这一点,把木杆放进去,可以搭在树洞里,底层只留了一人高,当作仓库,第二层住人,大约还有三丈高(十米)。   木桩需要严格控制长度,才能安放平整。石头把木桩都稍微留长了一些,搬进树洞后再慢慢调整,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把木杆铺好了。树洞边缘还留着半人长的空,用来当上下阁楼的通道。   安装木板轻松多了。麻烦的是木板和洞壁的贴合,每一块木板都需要搬上来,试过后再修形。   石头像只勤劳的蜜蜂,整天忙碌着建阁楼,耗时整整一个月,终于竣工了。   石头身体虽累,但躺在平滑的木板上,好似一点疲累都没有了。   木板离洞口近了,洞里的光线也明亮了许多,石头怕自己掉下去,专门在两个树洞口都放了一块长方形木头,当作桌子,平时坐在这里缝缝衣服也很方便。   乌沥新奇地走来走去,心里无比震撼。当初石头和他说时他说计划时他只觉得不错,听起来可行,可是亲眼见到了这样的树洞,比他想象中漂亮整齐,还是很不可思议,这还是树洞吗?虽然太平了,睡起来还没原来的舒服,但树洞可用空间大了一倍,以后有了雏鸟,就丢他们下去住。   乌沥美美的幻想着。   “怎么样?你喜不喜欢啊?”石头有些得意,消瘦了些许的脸神采奕奕。   “嗯。喜欢。”乌沥说完,就见石头得意的越发明显了,心里好笑,揉了揉石头的脑袋。   石头仰头看着乌沥,笑着道:“我还想在树下建一间厨房,以后我们在厨房里做饭,旁边还得建个茅房。对了!”   石头想到什么,精神一震,兴奋得语气有些急促:“能不能在树洞旁边建个小木屋呢?旁边有树枝撑着,修个过道,木屋就建在旁边那根大树枝上,就是有些难。……不行,风太大房子会被刮跑的。”想起刚来时差点被吹掉出窝,石头冷静了下来。如果真飞走了,到时满天污物,实在可怕。   乌沥眼底带笑的看着石头说话,直到他说完了才道:“也好,下雨你也能吃东西。”至于茅房,好熟悉,是不是什么时候听过?   石头说干就干,建房子他没做过,但也帮别人搬过东西,看来看去,也知道个大概。   现在最可行的就是建泥房,石头在树下清理了一块空地,用河边挖的黄泥,用推车推到自家树下堆墙。   建房子土房不需要技术,因此大多都是乌沥出力,用了十几天,才把泥房建好。   经过近两个月的辛苦劳作,石头终于吃不消了,完工的那天也没力气开心,抱着腿坐在树边休息。   乌沥把石头抱进树洞,看着瘦了不少的石头,心疼不已,关切道:“不舒服?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找。”   石头摇头,有气没力地道:“没胃口,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乌沥无措地陪石头坐了一会儿,左右无事,还是飞出去找食物了。   石头捂着肚子,微微皱眉。肚子有些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没着凉啊。   不期然的,石头突然想起,下面很久没流血了。   虽然和李婆婆去世前告诉他的不一样,但他也摸索出了一套规律。他一个多月到两个月经历一次,就短短几个时辰,但这次好像有三个多月没消息了吧,会不会是那次冻狠了留下的后遗症?   对了,和乌沥第一次做的时候,那里是流过血的,那次应该是吧。但到现在也差不多两个月了,也该来了吧。   石头有些不安,坐在洞口撑着下巴发呆。   乌沥飞了回来,捧着各种各样的果子。   “现在很多果子都成熟了,你尝尝看。”乌沥把果子放石头面前,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剥开了一个红彤彤的石榴。   石头本来没有胃口,但看着水淋淋的果粒,突然有了食欲。   “谢谢,跟以前不一样了,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石头好奇地掰了几颗放进嘴里,立即发出欣喜的呼声:“嗯,有甜味唉。”   乌沥放下心来,抱着另外半颗石榴吃了起来。   石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乌沥,口里有了味道,突然想吃肉了。   “好吃。”石头咬出石榴籽的水分后才吞掉籽,一连吃了半个石榴,肚子却更饿了。   石头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乌沥的手道:“送我下去吧,我想煮饭吃。”   “不是才吃了吗?”乌沥看了眼石头。他就是看石头刚才没吃多少,才找果子回来。   “嗯。”石头舔舔黏腻的手指,小声道:“还想吃。”   “想吃什么?我去抓。”乌沥好脾气地道。伴侣瘦了那么多,只要能把他养肥回来,再麻烦也是值得的。   石头顿时眉开眼笑:“就……就鱼吧,今天做清蒸鱼,简单方便。”   “好,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乌沥抖了抖翅膀,踩着木桌飞了出去。   石头笑着目送乌沥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收回目光,继续吃剩下的果子。   嗯,山楂也好吃,酸酸甜甜的,啊,吃了后肚子更饿了。石头咬着手里的山楂果,跳下仓库,在里面翻找能吃的东西。粮食都吃完了,就剩一些种子。   纠结了好一会儿,石头在拿出一个做种的红薯。烤个红薯吧,就当庆祝建房成功!      ☆、第28章 茅坑      乌沥很快就捉到了一条大鱼。和石头生活了几个月,他处理猎物的技能也日渐精湛,在河边利落用指甲利落地刮去了鱼鳞鱼鳃,剖腹洗净,带着处理干净的鱼回家。   把鱼放在厨房,乌沥就飞上树洞接下了石头。   石头兴致勃勃地生火煮水,红薯埋在柴火里。鱼肉用盐和生姜大蒜腌了一会儿,水也刚好开了,上锅蒸鱼。   厨房设置简单,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灶台是用石块堆成的雏形,抹上了混合着石灰(石灰本来是买来处理兽皮的)的黄泥,干了后就成了现在的灶台。烧火灶做了一大一小两个,一个蒸饭一个炒菜。大的已经用了几次,被烟熏成了黑灰色。灶台上放着油盐酱醋等调料,后方设有通向屋顶的烟囱,喂柴口对面是一堆枯柴。   厨房内还有各种小物件,买的锅碗瓢盆,还有石头自己用剩余木板做的几个木桶,每天都会从河里打一桶水放着备用。   厨房隔壁就是茅房,今天上午刚完工。   乌沥现在还奇怪这个茅房是干嘛的,用来装杂物?可为什么要在墙外面挖个大坑,还一定要挖个通道连到屋子里来,不怕什么东西跑进来捣乱吗?   两人坐在小板凳上,石头眼巴巴地看着燃烧的柴火,不时吞吞口水。   蒸鱼时间不能太长,否则鱼肉就老了。石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打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笑着道:“好了。”   乌沥眼睛紧紧盯着石头戳鱼的手,闻言立即起身,把木桌搬到外面,等石头把淋了酱油的两盘鱼端到桌上,乌沥又搬出了两把木椅。   乌沥嗅了嗅,舔了舔嘴角,抓住一双筷子戳了戳鱼,挑起一坨鱼肉放进嘴里。   石头做的食物还不错,这点比母乌猛鸟好多了,他也不算太吃亏。乌沥满意地眯了眼。   看了眼厨房,乌沥问道:“你还在干嘛?”   “我把红薯埋好,吃完鱼红薯应该就熟了。”石头在厨房大喊道,埋好红薯,他又舀了瓢水洗手,这才跑到桌边。   “快吃吧。”乌沥把较大的一盘推给石头,自己抱着鱼尾巴戳着吃。   “嗯。”石头看乌沥用筷子还是别扭,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乌沥不会用筷子是因为手指不太灵活,还是跟鸟爪一样,他何不就做一个木制小鸟爪呢,让乌沥拿着小鸟爪吃呢,就跟汤匙一样。   “想什么呢,吃。”乌沥严厉道。   “哦。”石头听话地拿起筷子,一股带着鱼腥的热气飘到鼻子下,顿时胃里发堵。   好腥,这次的蒸鱼好像失败了。下意识地看了眼乌沥,乌沥正嚼着食物,见他还不吃威严地瞪了他一眼。   石头忙道:“我这就吃。”说着夹起一片鱼身上最嫩的鱼腹肉放进嘴里,顿时后悔起来。鱼腹肉虽然细嫩,但如果做的不好,也会是最腥的地方。   饱含脂肪的鱼腹轻轻一抿就化了,但鱼腥味让这入口即化的口感也变得恶心。石头皱着眉头吞进去,突然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涌,带着热度的鱼肉刚下喉咙就涌了出来。   “呕!”石头忙转身,将刚才吃的山楂都吐了出来。   乌沥立即放下筷子,走到石头身边急切道:“怎么了?”   石头摇摇头,擦去因刚才的刺激而流出的眼泪,捂着胸口道:“没事。”   “那你快吃。”乌沥忙把食物端到石头面前。   刚消停的胃又开始作乱了,石头掩住鼻子,小声道:“我不想吃了。”   “可你不是说饿吗?”乌沥神情慌张,仔细看看石头脸色,围着石头看他的身体。   石头见乌沥紧张,擦擦嘴角道:“我没事,现在就好了。”   “真的?”乌沥不相信地道。   “嗯。”   乌沥把自己的鱼也推到石头这边,道:“你多吃一点。”   石头见乌沥好像没发现鱼很腥,问道:“你没觉得今天的鱼不好吃吗?”   “和平常一样啊。”乌沥说着戳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哦。”石头应了声。大概是乌猛鸟味觉没人类敏锐吧,那天上馆子吃的牛肉,乌沥都说没自己做的红烧猪肉好吃。   想起这件事,石头的心暖暖的,好像在乌沥心中自己做的食物谁也不能超越。   “我不喜欢吃,都给你吧。”石头抱歉地笑笑:“每次都让你吃我剩下的,对不起。”   乌沥见石头连闻都不敢闻一下,只好把鱼拉到自己面前,食不知味地吃掉了全部食物。   石头肚子还饿着,跑到厨房扒出了红薯,按了按,已经熟透了,就用菜刀把红薯切成两半。   热腾腾的香气钻入鼻子,让人顿时口齿生津。   石头拿着红薯出来,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乌沥,小声道:“你还吃的下吗?还有红薯。”说着把一半红薯递给乌沥。   “你喜欢?”乌沥看了眼石头。   “挺好吃的,我从小吃惯了,很喜欢。”石头笑着道,把菜盘叠在一起推到离自己远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乌沥道:“那你吃,我不吃。”   “可是真的很好吃,你也吃嘛。”石头拉拉乌沥的手,央求道。   石头拉着乌沥的手还带着烤红薯的热度,乌沥只感觉手一暖,一瞬间心也好像暖了起来。   乌沥目光柔和地看着石头,难得柔情地道:“你喜欢,所以我不吃。”   石头脸红了红,感觉耳朵又热了起来,把半个红薯放在乌沥面前就啃了起来,含糊道;“反正给你了,我不会要了。”   乌沥无奈着看着石头,道:“这只是植物根茎,我再去给你抓猎物,想吃什么?”   “不用了。”   乌沥坚持道:“快说,不然我随便抓了。”   石头忍不住想起饭馆里吃的爆炒牛肉片,和烤全鸭,顿时口中津液泛滥。   爆炒牛肉是没可能的了,烤鸭的话,烤鸡也是一样的吧。   “想吃烤鸡。”石头低着头小声道。   “我这就去。”乌沥站起看了看周围,拉着石头往厨房走:“你在厨房等我,把门关上,等我叫你再出来。”   “嗯。”石头乖巧地应道。   乌沥走后,石头就坐在小板凳上啃红薯。见火快熄灭了,又加了几根柴,烧着热水。   乌沥很快就回来了。   石头把野鸡先切脖子放了一碗血,加点盐搅了搅,放在一边,然后用热水烫了烫野鸡,开始拔毛。   拔光了毛的野鸡也满是腥味,石头胃里又开始不舒服。   奇怪,是他最近对味道太敏感了?还是今天的野鸡和鱼都特别腥?   石头实在受不了了,开膛破肚的事就又落在了乌沥身上。乌沥指甲撕开鸡肚,将里面处理干净。   烤鸡烤鸭石头没做过,但听村里调皮的小子们说起过偷了谁家的鸡,洗干净了直接用泥巴裹着烤,说很像烤鸡,非常好吃。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石头也好奇他们的方法会做出什么食物,于是就决定这么干了。不过泥巴不能就这么摸上去,不然外面的一层都弄脏了。   鸡先用酱油盐姜蒜抹匀,然后用河边随处可见的芦苇叶子把鸡一圈圈包起来,最后用黄泥把鸡裹住,埋进了柴火堆里。   乌沥看着石头把鸡弄成了一团泥巴,怀疑道:“还能吃吗?”   乌沥想着那团个头不小的泥巴,突然感到胃部隐隐作痛。到时不会又都丢给他吧,要不把那只小不点叫来,它不是一直想吃石头的手艺吗。   “那个……我也不知道。”石头腼腆地笑了笑,看了眼乌沥:“我听家乡的朋友说的,我还是第一次弄。”   石头说着陷入回忆,眼神放空地看着燃烧的柴火:“我以前一直想试试看,就是没钱买,也舍不得家里生蛋的两只母鸡。那个男孩还叫我一起去偷呢,不过我没去。”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了眼乌沥,发现乌沥正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由关上了话夹子。   乌沥心里泛起丝丝不知名的疼痛,将石头揽在怀里,沉声道:“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抓。”   石头微微一笑,在乌沥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裹着泥巴的鸡也不知要烤多久,石头堆了许多柴火,把火弄熄,就这么慢慢的烤着,然后和乌沥回到了树洞。   石头悠闲地用小刀削着‘鸟爪’,乌沥飞了出去,带回了一只小乌猛鸟,让它待在厨房屋顶上。   乌沥回到树洞心终于放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胃突然舒坦了。浪费食物资源是要遭天谴的,石头吃不完的,就交给那只贪吃的鸟吧。      ☆、第29章 红烧      黄昏,石头从灶里扒出热乎乎的泥团,一颠一颠地拿到屋外。   “啾?”屋顶的小鸟见两人拿着什么东西出来,立即飞了下来。它头部和脖子的毛发还是短短的,表面有着星星点点的黑球,那是毛发烤焦后卷在一起的碳状物,两个月来掉落了不少,看起来正常点了。   石头瞥了它一眼,那半身烧卷的羽毛让他认出了这是带头欺负他的鸟,小声对乌沥道:“这只烧鸟怎么来了?”说着又看向小鸟,大声问:“你找到我的针了吗?”   “啾~”小鸟叫了一声。烧鸟?是在说他吗?好像还不错的样子,那以后他就叫烧吧。母亲姓什么来者?红、黄、乌、绿、蓝……哪一个呢?   乌猛鸟最初都姓乌,渐渐的族内鸟数越来越多,开始以森林里的颜色为姓,目前姓乌的鸟数越来越少,大多是多年前族内身份显赫的乌猛鸟后代才保持着乌姓。   小鸟幼年时不慎飞丢,失去了家人,十年过去了,他也忘了自己家姓什么。   嗯……红红的颜色最漂亮,热辣辣的火也是红的,那他就姓红吧,他的名字就叫红烧。   小鸟开心地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叫:【红烧,红烧。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我的名字叫红烧……】乌沥:“……”红烧?好熟悉,怎么和石头做的‘红烧肉’那么像?   乌沥没在新起名的红烧身上浪费太多注意,好奇地看着石头手里的土块道:“打开看看吧。”   “哦。”石头见小鸟的反应就知道结果了,也没为难它,坐在树荫下笑着道:“好烫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红烧听到开吃的话立即歇了下来,见他们抱着的是一块泥巴,顿时看他们的眼神与看白痴一般无二,抖抖身子就要飞走。   乌沥一个威胁的眼神看过去,红烧立即缩起了身子,乖乖地蹲在一旁。   石头兴趣盎然地举高泥块,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   “嘭!”的一声,泥块裂成两半,露出黄褐色的芦苇叶,叶子缝隙露出了金黄流油的鸡皮,香味如泡泡一样‘嘭’地爆裂出来,浓香飘散在空气中。   “哇~”石头惊喜地叹道,偏头看乌沥,只见乌沥眼睛也亮晶晶的,显然也很想尝尝。   “啾!”红烧怪叫一声,“得得得”地跑过来,小眼睛贼亮地盯着泥块中的物体。   天啊!本大鸟看见了什么?泥巴里居然也有吃的,这是新品种吗?   乌沥立即防备地看了眼红烧,红烧知趣地飞走了,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还是得等他们吃剩的。   石头把鸡从泥巴里拿出来,放在干净的小木板上,一圈圈解开芦苇叶,露出了整只金黄色的野鸡,顿时空气中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我们开吃吧!”石头笑眯眯地道,用刀切下鸡腿,递给乌沥:“鸡腿和鸡翅膀一人一个。”   “好。”乌沥对伴侣给自己的食物从不客气,接过来就大咬了一口。   乌沥眼睛噌地一亮。他决定,把泥巴烧鸡列为第二喜欢的食物。   “嘻嘻……”石头见乌沥喜欢,心里也高兴不已,迫不及待地咬了口鸡腿。   “嗯。好好吃。”石头鼓着腮帮子道。果然和土豆哥说的一样,肉又香又嫩,鸡的水分全被包在里面了,调料完全渗进了鸡肉里,咬下去还能渗出油汁,太好吃了。   乌沥几大口就解决了鸡腿,石头忙用匕首拆掉鸡肉,方便乌沥食用。   两人吃的正欢,突然红烧抓着一块泥土飞了过来,小眼睛里满是得意。   石头随意看了眼,不解地看着小鸟。这鸟要做什么呢?不是拿土块砸他吧,不怕,乌沥在这儿呢。   石头有恃无恐,津津有味地吃着烤鸡。   “嘭!”红烧松爪,土块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在两人不知所云的目光中,红烧“嗤”了一声,待看见地上只有一地的碎土,茫然地叫了声:“啾?”   石头这才明白小鸟的意思,顿时喷笑出声:“噗!咳咳……”嘴里的食物呛到气管,石头一边笑一边咳嗽了起来。   “啾!啾!”红烧气愤地对石头吼叫两声,在乌沥的威慑下消停下来。   红烧继续找土块,找到就就地砸开,打算砸出食物了再回去炫耀。   乌沥也懒得理会它,大口吃着烤野鸡。   石头就着煎饼吃了一个鸡腿、一个鸡翅和几片连着皮的鸡脯肉,肚子都吃撑了,乌沥放慢了速度,留了一块鸡脯肉没动。   红烧经过几十次失败,已经放弃了找土块行为,睁着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两人,模样一本正经,如果忽略它不时吞咽口水的小动作的话。   乌沥见石头吃完,才提起只剩下半个鸡胸肉的鸡架丢给小鸟。小鸟“扑扑扑”地飞过来,准确地叼住了烤鸡,欢快地飞走了。   石头努努嘴,无聊地丢着地上的石子,略有不满地道:“你干嘛给它啊。”   乌沥面不改色地道:“我吃饱了。”   可是吃饱了也能放着明天吃啊。算了,那只鸟也蛮可怜的,就当可怜一下他吧。   石头轻声应道:“哦。”   石头担心自己身体不正常,今天没敢洗冷水澡,在吃晚饭的时间就烧上了水,洗了个热水澡。   天暗了下来,两人安静地窝在新鸟巢里,静得只听得见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   石头平时做事累了,都是倒头就睡,今天轻轻松松的,一时也睡不着,心里欢喜和乌沥在一起,便轻轻抚摸乌沥的翅膀羽毛,给他整理顺滑,就想以前给隔壁家的小猫顺毛一样。   摸着摸着,石头不由感叹,乌沥的羽毛好光滑,摸得他的手都滑溜溜的。   突然,石头发觉乌沥的呼吸变重了。   石头随意看了乌沥一眼,洞穴里乌漆麻黑,他只能看见乌沥的影子,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反射着光亮,正紧紧盯着自己。   石头心里一跳,身体僵了一瞬。   乌沥翻了个身,虚压在了石头身上,没有来地道:“你怎么不分季节?”   石头紧张地看着上方的黑影,疑惑道:“什么季节?”   乌沥目光灼灼地看着身下的小不点,恼怒的语气中还透着几分无奈:“现在是秋季了。”   “我……我知道啊。”石头小心地回答道,脸上止不住地发烧,红着脸扭了扭身体,突然感觉大腿被硬物抵住,意识到那是什么,石头被抵住的那片皮肤都麻了了,身体再也不敢乱动了。   乌沥呼吸更加粗重,无奈地瞪了石头一眼,哑着嗓音道:“你这个淫荡的石头。”说着,乌沥将手伸进了石头松松系着的裤子里,轻车熟路地摸索到那道细缝。   “啊……”石头惊叫一声,身体抖了抖,下意识地加紧双腿,却将乌沥刚放进去的手指紧紧夹住了,尖锐指甲刮到嫩肉,传来刺刺的疼痛。   乌沥粗喘着道:“你就不能不那么饥渴吗?”   “我……我没有。”石头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怎么淫荡了?摸翅膀也是挑逗吗?   乌沥看了眼石头,手指轻轻摇了摇,低声道:“腿松开点,夹这么紧我的指甲会刮伤你。”   石头猛地闭上眼睛,急促道:“那……那你别咬我。”   乌沥低低地应了声,扶着刚起反映的物件抵了进去。   压抑的低吟从树洞溢出,直到月上中稍才重归宁静。      ☆、第30章 采棉花      石头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搬进树洞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大白天也可以睡觉,不会被太阳晒醒。   石头紧了紧被子,察觉身上光溜溜的,脸热了热。   乌沥不在洞穴,就他一人的鸟窝略有些寒凉,盖着棉布缝制的被子也有些冷。   石头本来还想窝在被子里懒一会儿,但冷清之下也只好立即起床。穿裤子时检查了下面,那里有些黏糊,昨晚做完都没清洗。   树洞里存有一桶水,石头用棉布沾了水随便擦了擦,就穿上了裤子。   石头走到树洞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唤了乌沥几声,没听到动静就安静下来,坐在树洞口缝衣服。   不多时,远方飞了一只大黑鸟过来,石头乍一看还以为它是乌沥,正想呼唤,就见它飞到了对面的树洞。然后,那树洞口伸出了几个黑黝黝的小鸟脑袋,叽叽喳喳地叫,嘴巴张得极大,一张鸟脸嘴巴就占了大半地盘,那嫩黄色的鸟喙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半透明状,非常漂亮。   对面的树洞不像他们的洞,是个比较标准的圆形,洞口好像很低,小鸟都可以直接伸出头来。   然后他的视线就被大黑鸟的身体挡住了。   黑鸟伏在树洞边缘,似乎在把嘴里的食物喂给小鸟。   石头双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的看着对面。   原来这只黑鸟整天待在树洞是在孵蛋啊,好温馨的一家啊!不知道那个窝有几只大鸟呢?好像就一只大鸟的样子,它是一只独自带孩子的母鸟吗?   “啾!”   远方传来乌猛鸟低沉的鸣叫,黑色的身影在空中流畅地滑行,瞬间飞到了洞口边,黑色的爪子紧紧锁着一只鼬鼠。   “乌沥!”石头笑着大喊,见乌沥飞来连忙退到洞口旁边。   “啾!”乌沥回应了一声,斜着身体精准地从窄长的洞口飞了进来。   乌沥变成人形,脚下还踩着那只毛绒绒的猎物。   石头一抬头就看见乌沥胯间硕大的一团,忙移开视线,跑到衣柜边找了套衣服。   “快穿上。”石头低着头道。   乌沥提起猎物,递给石头道:“提着它,鼬鼠会爬树。”   “哦。”石头小声应道,接了过来,顺便捏了捏这只动物的皮毛。嗯,毛不错,身体虽小,但皮子很大,用来做帽子、鞋子、手套应该都不错吧。   乌沥看石头嘴角还残留着口水的痕迹,问道:“才醒?”   石头:“嗯。”   乌沥:“你越来越能睡了。”说着扇扇翅膀,感觉衣服没勒住翅膀才走近石头,抱着他飞到地面。   石头脚站在地上就甩了甩手臂,活动着筋骨:“前些天有些累了,每次很累时我就很喜欢睡觉。”   乌沥:“嗯。”   石头从厨房拿着菜刀和几个大碗出来,和乌沥并肩往河边走,突然道:“对了,棉花应该开了,我们今天去看看吧,我现在盖单被有些冷。”   乌沥道:“我刚才去看了,开了。”   石头心里一暖,没想到乌沥还记着给他取暖。   早餐是鼬鼠蘑菇火锅,一边吃一边下野菜,两人都吃得饱饱的。   乌沥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不喜欢吃生肉了。吃过石头煮的食物,那些血淋淋的肉味道显得太过单调了。   鼬鼠皮处理好后就挂在了树枝上晒着。这两个月乌沥捕了不少皮毛柔软的猎物,皮子都晒干了放在树洞的一楼仓库,存了三十多张了。新鲜兽皮刚开始放在树枝上晒还会被野兽咬下来,后来动物们发现没有肉,渐渐没有动物去动树枝上的皮子了。   石头想着,等采了棉花,就把皮子鞣制了,这段时间他采集的虫果也足够了,再不用可能要坏了。   野棉花果然露白了,一朵朵白花花的棉花像是云朵,白晃晃的非常漂亮。   石头顿时眉开眼笑,笑着拿出麻袋,开始采棉花。   太阳已经毒辣,棉花被晒得热乎乎的,山风也吹不去那股热度。石头的脸也被晒得红扑扑,眼睛都眯了起来,却一点没降低他的热情度,见树顶的棉花更大更丰满,立即把麻袋绑在腰上就爬了上去。   棉花树很大,枝叶也很茂盛,石头小小的身体一钻进去就看不见了。   乌沥目光柔和地看着石头,也飞到石头锁在的棉花树顶,动作生疏地采棉花。   偶尔也会有不同的鸟类过来抓棉花,小鸟们只是抓着棉花就飞走了,乌猛鸟则会用大片的树叶装着棉花,采集多了才离开。   因棉花花朵够大,又生得密集,石头乌沥只采了半个时就采满了一麻袋,挤了又挤,最后实在放不下了才返回树洞。   这一包棉花就有近一百斤。石头把厕所和厨房中间的仓库里拿出做阁楼后剩下的木板,一片片铺在太阳下,把棉花倒在上面摊晒,然后又和乌沥去了棉花地。   两人花了一上午时间,采五包棉花回来。   木板已经全部搬了出来,棉花堆得高高的,石头把被子都铺在地上晒棉花,最后一包,只能用麻袋和树叶铺着晒。   石头勤快地翻动棉花,心里想着下次出去得买点绢布,还有麻线,做几卷竹帘,晒东西就方便了。   在采棉花时乌沥就捕了一只野鸡,早就裹了泥巴放在灶里烤着了,中午两人就吃了一只泥巴烤鸡,配上一个土豆。   下午,石头带着锅、水瓢、木盆去了海边。   石头习性使然,天气开始转变,他就想起做腌肉留着过冬了。   腌肉需要大量的盐,在渔村,到了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会煮盐,准备腌肉。   乌沥抱着一捆拆走到石头身边,看了眼煮水的石头道:“海水煮熟了也能吃?”   石头噗哧一笑,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不是,我在煮盐,就是我们做食物时放的白色粉末。”   乌沥坐在石头身边,表情不苟言笑,但眼神却明显透出好奇。   石头早就把乌沥的性格摸透,见他好奇便解释道:“要不停地加水煮,煮时间长了就有盐了。不过这和我们从外面买回来的那包盐不同,那是晒出来的,和煮的盐味道不同。”   “哪种好吃?”乌沥好奇地问。   “当然是煮的了。”石头想也不想地道,说着才思考了一下,接着道:“腌肉用煮的盐比较好,节约,味道也是晒的盐做不出来的。炒菜还是用晒的盐好,颗颗分明,好炒。如果把煮的盐晒干的话,也许就差不多了吧。”   乌沥点头,把翅膀藏到身后,帮石头加柴。   石头道:“明天我把盐晒一晒,以后我们就吃煮的盐,免得出去买,麻烦。”   “好。”乌沥道。   一下午时间煮了一堆盆的盐,晚餐就在海边解决了。   石头就地取材,顿了锅椰汁野鸡汤,味道非常可口。   天快黑了两人才回家,远远的,石头就看见厨房屋顶有团黑色。   红烧见两人回来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石头看了他一眼,就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厨房,开始烧洗澡水。   乌沥把盐顿在厨房的桌上,对石头道:“我去赶走他。”   “不用了。”石头微笑着看了眼乌沥:“随他去吧,他是你的同类,我是不会非常讨厌他的。”只是看着就烦而已。那鸟叽叽喳喳的实在闹人,理智告诉他应该和这只鸟走近一些,这样才能慢慢打入乌猛鸟内部,让这个种族接受他。可是这只鸟真是太讨厌了,唉,能换只鸟就好了。   红烧还不知自己被人嫌弃,臭屁地飞到门口,翅膀“扑扑扑”地拍打着,叽叽喳喳地对屋里的人叫:【喂,我有名字了呦,我叫红烧,很好听吧。】乌沥顿时板起了脸,冷眼看了眼红烧。红烧立即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依旧对着里面的人叫唤。   重复的鸟叫明显是在说什么,石头便问道:“乌沥,他在说什么啊?”   乌沥冷哼了一声,对石头好奇红烧的话非常吃味,不爽地道:“他在说他的名字,红烧。”   “噗。”石头忍俊不禁地看了眼屋外的红烧,道:“这名字真配他。”   【哈哈哈,你也觉得好听吧。】红烧全然不知自己被取笑了,还以为石头在赞美他呢,得意地在空中飞来飞去。   乌沥脸色更难看了,“嘭”的一声猛地关上门。   石头吓了一跳,立即收住了笑容,紧张道:“怎……怎么了?”   “你要洗澡。”乌沥黑着脸道,这两个嘻嘻哈哈的样子,好像他是多余的一样,这感觉让他非常不爽,早知道昨天就不该把这鸟带来。   “哦。”石头忙打开锅盖看了看,水面冒着热气,就用水瓢把热水舀出来。   红烧发现门被关了,以为他们在里面吃东西,不想留给他,顿时着急起来,毕竟自己今天是不请自来的。   红烧趴在门上用力地啄门,“咚咚咚”的像只啄木鸟。   乌沥烦躁地打开门,“嘭”的一声将门甩在墙上,伸手捉住红烧,用力抛了出去。   “啾~”红烧狼狈地飞走了。   石头吓得身体跳了起来,忙一飘一瓢地舀水。   门又关上了,乌沥还在屋里。   石头看了乌沥一眼,脱掉衣服快速洗了个澡。      ☆、第31章 胖了      天色暗淡,百鸟归巢,山林重归寂静。   石头和乌沥并肩躺在草窝里,黑暗将树洞衬得越发安静。   石头不敢乱摸乌沥了,没事找事地道:“我看见对面有小鸟。”   “嗯。”乌沥沉声应道。   石头:“那个树洞有几只大鸟啊?”   乌沥道:“一只。”   “哦。那它挺幸苦的,天天孵蛋,怎么吃东西啊。”石头叹息着道:“早知道我们吃不完时就送他一些。”   乌沥脸色冷了下来,冷哼一声道:“你就那么喜欢给鸟食物吗?”   “不是啊,只是顺便帮助一下而已。”石头小声道,躺在窝里也低下了头。他又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怪他喜欢给鸟食物?他就给过红烧一点食物啊,然后就是给他了,难道送食物对乌猛鸟来说意义非凡?看来以后得注意这点。   乌沥脸色稍缓,紧紧握住了石头放在他身侧的手。   石头动了动手,手心开始发热。握住他的手暖烘烘的,就像他变成鸟形布满柔软绒毛的腹部,直将他整条手臂都暖和了起来。   气氛奇奇怪怪的,石头有些不自在,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只大鸟是公的母的啊?是母的吧,我见鸡鸭牛羊都是母的带崽。”   乌沥道:“公的。乌猛鸟如果产蛋后分开过,一般都是公的孵蛋育鸟。”乌沥说着看了眼石头,眼睛眯了眯。   “唉?”石头奇道:“还有这样的啊!那你们怎么知道母鸟有没有蛋?”石头完全看不见乌沥的脸,只看见乌沥发着幽幽光亮的眼睛,有些吓人,便转开了头。   乌沥道:“有的会在一起生活一年,等产了蛋再离开。如果是交配后就分开,雌性产蛋后会找到雄性,把蛋交给他们,很少会自己孵蛋。”   “哦,这样好孤独啊。”石头低声道。   乌沥听着石头的话却微微笑了笑,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带着笑意道:“也有和我们一样,永远生活在一起,共同抚养后代。”   “啊!哦。”石头吃了一惊,接着心脏一阵乱跳,止不住的暗喜。   石头往被子里缩了缩,鼻子一下的部位都埋在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从薄被中传出:“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啊。”   乌沥猛地捏紧石头的手,压低了嗓音道:“难道你不想?”乌沥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戾,眼神透着危险。   难道这颗又弱又笨的石头还打算产了蛋后就离开?要去找对面的鸟吗?还说送那只鸟食物,早知道就选那棵细一些的树建巢了。   石头脸很快热乎乎的了,埋在被子里的嘴巴嗫嚅了几下,在手腕被捏得越来越紧的压迫下才小声道:“不是啊,我也想……一直在一起。”   乌沥顿时转阴为情,手松了些,把石头的手放在胸口握着。   石头把脸埋在被子里蒸包子,紧张之下就想翻身,可拉了几次手也拉不出。   乌沥突然道:“你今天累吗?”   石头在乌沥吐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心就跳动加速了,听见他的全话,偷偷吁了口气,故作自然地回道:“不累啊。”   好一会儿,乌沥才轻轻“哦”了一声。不知为何,石头感觉乌沥的语气透着些许失落,或许是不满足他的回答。这是他的错觉吧。   翌日,石头烧了锅热水,将兽皮全都泡发,然后用石灰虫果等东西浸泡,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鞣质好了兽皮,然后拴在树枝上风干。   现在是仲秋时节,晚上冷冷清清,白天就是艳阳高照。采回来的棉花晒了两天就干蓬蓬的,棉籽一咬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石头前一天就摘出了一些棉籽,用去了棉籽的棉花开始弹被子。   弹被子的工具是一张特制大弓,以鹿筋为弦,韧劲十足,是石头早就备好的工具。   他擅长木工,但弹棉花有些不上道。村里最好的师傅一天能弹两床,他就能弹一床。   接下来的几天石头天天弹棉花,乌沥有时候会下来帮忙拉掉棉花中的籽,等石头棉花够用了就飞到枝头静立。   石头有时候抬头看一眼,就见树上的黑点如静止了一般不动丝毫,大概是在睡觉吧。   石头天天弹棉花,渐渐的领悟了些窍门,功夫居然还有所进步。原本一天一床棉被还有些幸苦,弹了三床就轻轻松松了,下午可以早早的收工。   石头一共弹了四床棉被,棉花还剩下整整一麻袋,这是石头打算用来做棉衣的棉花。   他以前是冷怕了,家里太穷,为了省钱,家里都是用旧棉絮重新弹一遍,用来用去都是李婆婆家用了几十年的棉被,自然不怎么保暖。现在有了棉花,他自然得将被子弹得厚厚的。   弹好的棉絮盖上纱布,然后一针一线地将将纱布缝在棉絮上,一床棉絮就做好了。   精细点的人家还会用密实的布料再缝一层,有钱点的用棉布,节约点的就用细麻布。虽然单单只是一层布,但比没有缝布的保暖很多。   石头也打算这么做,只是家里只有棉布,缝在被絮上太浪费,他就把两床用来缝套子的棉被收了起来,等下次买了细麻布再缝。   剩下的两床一床垫在窝里,一床装进被套里,窝变得更加暖和了。   天越来越冷,石头给自己做了两套兽皮衣服,给乌沥用三块黑熊皮毛做了件披风,黑色的熊毛也能稍微掩饰一下乌沥的羽毛。   石头又开始做棉衣,没有做棉袄用的粗棉线纺织的布料,他只好先做棉衣内胆,把弹好的棉花细细的缝在已经成型的内胆布料上,等有了冬季棉衣布料就能完成棉衣了。   时间在石头忙碌中一晃又过了一月有余。   现在是深秋九月,山里的果子完全成熟,开始掉落,林子里的鸟儿、松鼠等动物频繁出现在果树边。   近几日石头忧心忡忡。他下面半年没流过血了,就算把和乌沥做的时候出的血算上,也有四个月没消息了。   真后悔,他就不该冲动去河里洗澡的,一定是那次受凉太严重了。李婆婆说过的,受凉了身体会不舒服。   还有一件让石头忧心的事,他最近胃口太好,好像胖了很多,一个月前做的兽皮衣服都快穿不下了。做衣服时为了能多穿一年,他还专门做大了一号,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穿不了了。   中午,乌沥捕猎回来,带了几个成熟了的松果。石头无聊地吃了一颗,顿时眼前一亮。   松子一点都不苦了,有着淡淡的植物清香,味道非常好。原来夏天苦,是因为没有成熟。   石头顿时兴致勃勃,吃了午餐就拉着乌沥去果林,带着一个大布兜。   乌沥下意识地看向石头衣服紧绷的腹部,犹豫了片刻才道:“好,你去找找喜欢的果实。”   “嗯,谢谢。”石头笑着搂住乌沥的脖子,胖乎乎的肚子就抵在了乌沥下腹。   啊,真的胖了好多啊,乌沥肯定都能感觉到他的肚子了。乌沥好像也高了一些呢,掂起脚都差点勾不到他的脖子了。他怎么就不长高呢?光横长了。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乌沥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小伴侣,飞到树洞外就用手臂托住了他的屁股。   都有蛋了还这么大大咧咧,果然还是小孩子。   石头只当乌沥觉得自己抱他不够紧,耳边呼呼的风声让他不得不大声喊道:“我很小心的!”说着将乌沥抱得更紧。   耳边呼啸的冷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于是石头将身体的重量放在了乌沥手臂上,腾出一手把帽子戴上。   乌沥也没多说,见石头怕风,就放慢了速度,平稳地往果林里飞去。      ☆、第32章 遇险      果林大半树木已经枯黄,地上落了满地果实。一路上石头看见了许多动物,忙碌地在地上找果实,俨然是一副大自然的丰收图。   乌沥直接带石头来到了几颗大栗树下。   栗树上挂满了果实,外皮都变成了栗色,已经熟透了,地上也掉落了不少油光发亮的栗子。   几只棕红色皮毛的松鼠正在树下捡栗子,发觉乌猛鸟靠近立即逃了。两人刚吃过午饭,乌沥便没去捕捉它们。   “哇!好多栗子,你们这里栗子熟的好早啊。”石头激动地道,看见一根较矮的树枝上长有栗子,碰碰跳跳地去抓,好不容易抓到,顿时被扎得呲牙咧嘴。   乌沥忙走上去抱住石头的腰,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石头就收敛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疼的。”   乌沥板着脸不说话,就拉着石头的手,不准他乱跳。   这里的栗树都非常高大,站在地面上根本就摘不到,石头只好弯腰在地上捡栗子,问道:“我多捡一些没问题吧,好像很多动物都靠着这里的果子生活,会不会让它们饿肚子啊?”   “无碍。”乌沥嫌弃地看了眼在地上捡果子的石头,挥打着翅膀飞了起来,专挑各大的摘。   石头仰起头对乌沥道:“可是我要很多哦,我想在下次采购时带出去卖,填补一下花销。”   “我说过,仙灵谷果实充足。”不然他也不会一回来就带石头参观,好让石头定心,不再回人类世界。   石头“哦”了一声。也是,成千上万的动物在这里生活,他带走的栗子,一只动物少吃一个半颗就匀出来了。   乌沥在树上摘了丢下来,石头就在树下捡,剥了壳后装袋子里。   周围有许多动物的声音,也有乌猛鸟,热闹非凡,就像是人类集市一样。   不一会儿,两人就收获了半麻袋栗子。石头虽然只是时不时弯弯腰,但却累得直冒汗,腰又酸又软,只想躺在地上休息。   乌沥一连丢了十几个果子都没见石头捡,就飞了下来。   石头张着腿坐在地上,栗子放在腿中间,弓着的腰使得腹部凸起得格外明显。   乌沥轻轻摸了摸石头的肚子,关心道:“不舒服?我带你回去。”   石头摇摇头,舔舔嘴角道:“我就是有点累,大概冬天来了,人就变得比较懒吧。”   乌沥见石头嘴唇干枯,看了看四处,看见一颗橙树,便道:“我去给你摘几个果子。”   石头顺着乌沥的目光看去,欣喜道:“唉,橙子啊,好啊。”说着悄悄收了收腹。乌沥居然摸他肚子了,一定是觉得他肚子太大,以为他积食了吧。嗯,也有可能,橙子能通便,说不定能让肚子小一点。以后还是少吃点肉,刚好有了能充当主食的栗子,实在太好了。   橙树就在百米远的地方,乌沥看了眼周围,飞了过去。   石头揉揉自己的肚子,突然感觉周围好安静,下意识地回头,却不料看见枯黄的草丛里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石头的身体瞬间绷紧,盯着那双眼睛看。   不待石头做出反应,草丛里就冲出一头黄色猎豹,冲他飞奔而来。   “乌沥!”石头立即大喊一声,抓起地上用来撬栗子的匕首站了起来。   乌沥刚摘了一颗橙子,听见石头的声音顿时心道不好,转身就看见一头成年猎豹朝自己的伴侣冲去,立即高亢地鸣叫了一声,用力挥打翅膀往回飞。   石头看猎豹奔跑速度就放弃了逃跑,脑子都是木的,凭着本能在猎豹扑过来时高高举起了匕首。   霎时间,石头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热血沸腾的战意,脑中构思出了各种应对。   先从侧边扎豹子一刀,然后立即躲到右边,从旁边抱住猎豹,掐住它的脖子,等乌沥来救他。   眼前的猎豹越来越大,石头的手越捏越紧,微微俯低了身体,就要冲上去,突然一片黑色在视野中滑过,扑在了猎豹身上。   “啾!”   石头都没看清一鸟一兽的身形,只看到一团黑黑黄黄的颜色,顿时丢掉了战斗计划,转身就跑。   身后是猎豹和乌猛鸟的嘶叫声,石头跑了几十步,没听见猎豹追来的声音,才气喘吁吁地回头看去。   乌沥刚从后方赶来,完全展开的翅膀让他看起来非常巨大,尖锐的利爪猛地挥向猎豹。   而猎豹被另一只乌猛鸟缠着,乌沥瞬间撕碎了猎豹的脑袋,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一片虚影,手上甚至没有染上血迹。   “太好了,得救了。”石头的心砰砰狂跳着,想跑到乌沥身边,一迈腿才发现自己的腿软得像跟面条,踩在地上的脚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先前的熊熊斗志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可见人都是要靠逼的。   乌沥快速飞到石头身边,紧紧抱住石头,然后推开他上下打量,紧张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石头苍白着脸摇头,手紧紧抓着乌沥的衣服,看向猎豹的方向。   那只乌猛鸟正在啄猎豹的血肉,身形不大,显然是只没成年的鸟。   石头正觉得眼熟,那只鸟就回头看了他一眼,沾着鲜血的喙张开,发出一声清亮的叫声:“啾!”   石头:“烧鸟?”   “啾啾啾~”红烧挑衅地仰起头,发出得意的声音。   还真是他。石头有些意外,这只鸟竟然会来救他,看来他们的关系也不是很差呢。以后就对他好一点吧。   乌沥仔细看了看石头,见他身上没有血色才放下心来,一把打横抱起了他,将他放在装着栗子的麻袋边。   石头心有余悸地紧挨着乌沥,生怕哪里又冒出只野兽。   乌沥轻柔地抚摸石头腹部,着急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我都没碰到豹子。”石头看着乌沥异常着急的模样,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乌沥好像很紧张啊,他明明没什么事嘛,就算猎豹扑来他也能自保啊,至少不会死掉,顶多受点伤嘛,而且衣服也穿的厚,只要不被咬到头,都不会有什么事啊。   虽是这么想,但石头心里还是说不出的甜蜜,好像被暖和的甜粥填满了一样。   乌沥后怕地抱紧眼前脆弱的脆弱人类,低声道:“我们回家,你要什么果子,我采回去就好。”   “嗯。”石头对乌沥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你把栗子整个装袋子里就好,拿回家我来剥壳。”   乌沥:“好。”   乌沥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抱起石头,正要离开,啄食的红烧突然叫了声:“啾!”   乌沥看了他一眼,扑打翅膀飞走了。   红烧立即抓住猎豹,想跟上去,但过重的猎豹让他有些吃不消,空中的身体一上一下的起伏,速度极慢。   看着与前方的两人距离越拉越远,红烧大叫了一声。但前方的大鸟依旧没有理会他。   他吃顿熟食容易吗?好不容易和乌沥共同捕获了一头猎物,理应一起分享,当然,他那人类伴侣弄熟了的他们也要一起分享。结果……这两人居然不要!!!本大鸟是这么爱占便宜的鸟吗?太瞧不起鸟了。   无奈,为了能饱饱的吃上一顿熟食,红烧只得苦哈哈地抓着猎物继续飞行。      ☆、第33章 晕倒      快到家时,石头抬起头看着乌沥道:“乌沥,我想方便一下,放我下来一下吧。”   乌沥看着面上仍有慌色的石头,毫不犹豫地继续飞行。   “乌沥?”石头难受地动了动身体,却没缠着乌沥让他下去。   难道乌沥同意他使用茅房了吗?还记得他第一次用茅房后,乌沥盯着坑里的东西脸色黑得吓人,好像他把脏东西弄窝里一样,立即就往坑里填了一堆土。要不是他拉着,乌沥当天就把茅坑填满了。   后来还禁止自己进入那间屋子,茅房只占了那件屋子一条巷子,空余地方放着各种工具,他经常会用到。最后他百般保证,乌沥才允许他进出取东西。   一落地,石头就捂着肚子到处看,着急地搜索哪里可以解决。   乌沥没好气地道:“还不进去。”   石头眼睛一亮,惊喜道:“你同意了?”说着脚已经不受控制地奔向了厕所。   乌沥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石头不见踪影了。乌沥走到茅房后,苦愁深恨地看着这个由他亲自挖出来的茅坑,眉头紧紧拧着。   没多久,石头一身舒爽地走了出来,没看见乌沥,顿时就谨慎了起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哪里又冒出野兽。   最后,石头在茅房后看见了乌沥,走过去就发现乌沥紧盯着自己的排泄物看,脸瞬间就红了。   “那个,你觉得味道很大吗?我以后不用就是了。”石头低着头喏喏道。   “不是。”乌沥沉声道:“我只担心会引来猎食者。”   “没事的吧,堆多了时间一长,就成肥料了,我本来还想用来浇地呢。”石头不好意思地道:“我们那里都是这么做的,不然土壤不够肥沃。”   乌沥听石头还需要粪便,立即同意了:“那就这样吧。”   “你同意了?太好了!”石头高兴得蹦了起来。   乌沥忙拉住石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就不知道注意身子呢?他又没翅膀,蹦蹦跳跳的把蛋颠破了怎么办?   红烧抓着猎物姗姗来迟,在空中叽叽喳喳地叫着。   石头心情好,又被红烧救过,再看着这只鸟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只是看着那鸟臭屁的模样,让他突然改变态度也很不自在,于是还是用以前的语气对他道:“喂!你又来做什么啊?我们现在没东西给你吃。”   “啾啾啾啾!”红烧鸣叫着把猎物丢在了地上。   石头拉着乌沥的手往外走,问道:“他在说什么?”   “他想和我们分肉。”乌沥看了眼猎豹华丽的皮毛,最近养成的习惯使然,让他看食物第一注意的都是皮毛。   “那兽皮不错。”乌沥道。   “嗯,很漂亮。”石头跑到猎物边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猎豹身体,抬头看了眼红烧,笑着道:“喂,烧鸟,今晚我们就一起吃吧。”   红烧圆溜溜的眼睛噌的一亮,连连叫道:“啾啾啾啾~”   现在天还早,石头先处理了兽皮,弄好后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就开始准备晚餐。   人多食物需求大,为了方便,石头把猎豹整只烤了,顺便在火堆边上烤了几个栗子和松果。   红烧早等得静不住了,飞来飞去地催促石头,想靠近,又怕被火烤熟,急得在空中直打转。   石头见红烧小小的一只鸟,为了吃口食物这么辛苦,突然有些心疼他。算起来他比自己还小,好像也没有父母照顾,也不知这样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人一鸟一半人半鸟围在火堆边上,吃着栗子松子等待主食。   一层层的佐料撒上去,烤肉的香味也越来越诱人。夜色悄然降临,火光就显得温暖而明亮。   石头用匕首戳了戳肉,切下一块尝了尝,笑着道:“好了,我们开始吃吧。”   “啾!”红烧开心得用力扇了扇翅膀,挥起的风吹得火光胡乱摇摆,飞起了一股烟尘。   石头立即呵斥道:“你别动,肉都要被你弄脏了。”   乌沥淡淡地瞥了眼红烧,红烧立即老实了,乖乖地蹲在火边上,用力吞口水。   石头用长匕首切下三条肉,一一放进三人的碟子中。   红烧立即啄了下去,没有尸体固定的肉条被他一口咬进了嘴里,炙热的肉条烫得他“啾~啾~啾~”地叫,却还不舍得松口,黑色的喙快速地一张一合,像吃蚯蚓一样把肉往肚子里吞。   “噗!”石头喷笑一声,突然感觉手腕一紧,一偏头,就见乌沥阴沉着脸看他。   石头顿时笑不出来了,怯怯地叫道:“乌沥。”   乌沥冷哼一声,一把抢过石头手里的匕首,手起刀落,火堆上的烤肉“哗啦”一声塌在了火堆中,扑起一阵带着火花的灰尘。   “嗯。”石头忙用手遮脸,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连连拍打身上的灰尘。要是兽皮被烫坏就不好了,这可是今年才做的新衣服。   “嘎!”红烧连忙飞起,嘴里堵着肉,声音闷闷的。   火堆上的烤肉从中间断开,乌沥抓住插在烤肉的后半截身体上的木棍,手一抛丢向红烧,冷声道:“这些是你的。”   “啾!”红烧瞬间转惊为喜,一伸爪子就抓住了烤肉,顿时被烫得哇哇大叫,不得不将肉丢了出去,在地上蹭蹭爪子,又大着胆子抓了几下,抓抓松松了好几次,才把食物拖到一颗大树后。   红烧黑色的爪子刨了刨土,惬意地享用起来。嗯,好幸福,终于可以饱吃一顿熟肉了。   这边,石头还紧张着,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乌沥了。   石头忙把石头用棍子打了打灰尘,用几根粗木棍架着继续烤,胆怯地看了乌沥一眼。   乌沥脸色已经好转,语气轻快的道:“吃吧。”   “哦……哦。”石头磕磕巴巴地应了声,也不嫌弃盘里的食物沾上灰尘,吹了吹就咬了一口。   没了外鸟的打扰,乌沥吃的很愉快。石头见乌沥没发脾气了,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吃肉的时间石头烧了壶水,吃完晚餐就在厨房洗了个澡,和乌沥一起回到了树洞。   深秋的夜晚温度降的很快,石头刚洗了澡,身体被风一吹就直打哆嗦,进了树洞就把门关上了和栅栏门,只留了阁楼下的两扇小窗户透气。   鸟窝中被子也是冰冷的,石头都不敢进去,等乌沥进被窝了才快速脱了衣服,钻进了他热乎乎的翅膀里。   乌沥一手搂着石头的腰,手轻轻拍打着石头的后背,黑暗中微微笑了笑,目光满是柔情,只可惜石头看不见。   石头身体缩成了一团,紧着身体抖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乌沥。”石头梗着脖子伸出头,看着乌沥的黑影道:“我们后天再出去一趟可以吗?我想把栗子和松子搬出去买,回来时顺便买些必须品。”   乌沥一下一下地拍打石头后背,轻轻地应了声。   “嘿嘿……”石头低声笑着,趴在乌沥壮实的胸口上道:“先卖掉栗子和松子,我们的货漂亮,送到糕点铺,或者低价卖给小贩,一定很好卖。然后我们就买东西回家,希望能存点钱。”   乌沥听得一头雾水,便只点头。   石头最近总是犯困,说了两句就开始打哈欠,趴在乌沥胸口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乌沥带着麻袋采集松果,光他们居住的松鼠上就摘了一麻袋。   松果又长又粗,比苞谷还大,剥出来的栗红色松子颗粒饱满,表皮光滑,卖相非常好。   乌沥又摘了一麻袋,然后两人在洞里剥松子,装了大半麻袋。下午,乌沥摘了半包栗子回来,剥了壳后也装了大半袋。   翌日,乌沥扛着两大包果实带着石头出发了。   松果和栗子重量不轻,一包至少一百斤,关键还占地方,乌沥背上挂着两个麻袋也不好飞行,速度慢了很多,原本半天的行程,一整天才到达。   石头累极了,为了不拖延乌沥的速度,他一只没吭声。一路上只在中午休息了一小会儿,落地上时他几乎站不住了。   现在已经是黄昏,金灿灿的夕阳给整片田地镀上了一层金色,路上不时有一脸疲劳却透着满足的农夫,和欢笑嬉戏的孩童们身影,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   为了减轻乌沥的负担,石头坚决自己扛了较轻一些的栗子麻袋,弯着的腰几乎直不起来。   乌沥见到处都是人类,担心露出翅膀,在石头坚持下只好同意了。   再走一段路就进城了,两人都加快了脚步。谁知,石头突然一个趔趄,突然扛着麻袋倒在了地上。      ☆、第34章 怀孕      乌沥立即丢下麻袋,蹲下身扶起石头,抱在怀里紧张的摇晃。   石头双目微合,气息虚浮。   “有人晕倒了!”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乌沥耳朵动了动,听见人类的脚步声变得急而重,顿时紧绷了身体。   山后一名背着竹篓的中年人快步跑来,急急道:“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乌沥紧紧抱着石头,闻言立即回头,目光如电的射向来者。   中年人不禁心中一惧,脚步顿了顿,道:“我是城中的大夫,让我帮他看看。”   乌沥紧盯着眼前的人类,将石头紧了紧,准备抱起来时,石头突然轻轻哼了一声。乌沥立即低头看向石头,见他眼皮动了动,嘴巴不由得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只是着急又小心翼翼地摇晃石头。   “嗯。”石头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一近一远两张脸,动了动嘴唇道:“我……突然没力气,你让大夫给我瞧瞧吧。”   石头刚才虽然身体失去知觉好一会儿,但脑子只是迟钝了一瞬,乌沥扶起他时他就恢复感知了,知道站着的大哥是个大夫。   乌沥狐疑地看了眼男人,不太情愿地将石头松开了些。   大夫立即蹲下身,伸手去拿石头手腕时,却突然被乌沥打开,力道重得骨头都隐隐作痛,顿时也有些生气了。   “乌沥。”石头责备地看了乌沥一眼,又看向大夫,愧疚地道:“抱歉,他为人比较孤僻。”石头想把手抬起来,手却只是微微动了动。   大夫见病人醒来,就知道应该没有大碍,便好整以暇地看了眼眼前异常壮硕的猎人,道:“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他医治?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城里多的是医馆。”   石头虚弱地笑了一下,无力地道:“还请大夫帮我瞧瞧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眼前一黑,就摔倒了。”   “好,我这就给你把脉。”大夫说着看了眼乌沥。   乌沥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大夫这才伸出手搭在了少年纤细的手腕上。沉默片刻,大夫眉头微皱,面露疑惑,又把了把少年的左手,复又转换右手,然后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见之面貌清秀,皮肤白皙细腻,又没有喉结,才道:“原来是位夫人?”   “啊?”石头心中一惊,以前看病大夫只会说他体质偏弱,从没有有人怀疑他是女孩,大城市里的大夫好厉害。   大夫看了少年的表情就更加确定了,拱手笑道:“恭喜夫人,您这是喜脉,突然晕厥是因劳累过度所致。”   石头身体一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失口道:“不可能吧!”   “敢问妇人近两月可有来月事?”大夫问道。   石头脸爆红,脑中一片混乱,脸心中天人交战中。他好久没来过那个了,其实这次出来他也有打算扮成女孩子去看看大夫,既然这个人以为他是女孩儿,那就顺便问问他吧。   石头结结巴巴地道:“没,好久没有过了,我是病了吗?”   大夫笑道:“没,这是好事,从脉象来看至少是双胞胎,以后得注意些,这些重活千万别做,虽然你身体结实,但这段时间也是不能逞强的。”说完他看了眼猎人打扮的乌沥一眼,见他一点也没初为人父的喜悦,不由得皱了眉头,心里替这个年轻的夫人不值。   石头恍惚地摸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呐呐道:“不可能吧……”李婆婆从来没和他说过自己可以怀孕啊,是她老人家也没想到自己会跟男人在一起吧。   “呵呵,在下世代习医,自己更是四岁便开始接触医疗,不会错的。”大夫自信地笑道。   石头偷偷瞧了眼乌沥,他正关心地看着自己,面上毫无异色,也不知是不是没听懂大夫的话。   “可是……我已经……”石头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低声道:“我已经有四个月没……来那个了。”   “哦?”大夫面露疑惑,又把了把石头的脉,道:“你的脉象很奇怪。”想了想,大夫继续道:“简单来说,男子脉象右大于左,女子则是左大于右,而你两手脉搏力度相同,着实奇怪。也是在下见识浅薄,你这肚子看起来也不像两个月,也许在下诊错了,不过喜脉是错不了的。”   石头不知自己的脉搏也与常人不同,心中直道这大夫果然厉害,却不能说出来。   虽然还难以消化,但眼前的状况也没时间让他多想,石头感觉力气恢复了些许,挣扎着坐了起来,感激道:“多谢大夫,还不知如何称呼您?要多少诊金啊?”   “在下姓李,你称呼我为李大夫就成,诊金就算了。啊!快到关城门的时间了。”李大夫突然大喊,语气急促地道:“我在后面见你们往城里走,是要进城吧,我们一起吧。”   石头道:“嗯,好,诊金等进了成再给您。我的名字叫石头,他叫乌沥。”   “乌沥?乌这个姓很少人用啊。”李大夫说道。   乌沥扶着石头站起来,见他还要去抗麻袋,立即抢了过来。   石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的身体,虚喘着道:“我没事,你一个人抗太辛苦了。”   李大夫本着医者之心,见不得病人劳累,便道:“我帮你们抗一包吧。”说着就去提石头拿的栗子麻袋。   乌沥顿时谨慎地绷紧身体,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个乱碰他们食物的人类打走。   石头拉拉乌沥的袖子,对他使了个颜色,然后笑着对李大夫道:“那就谢谢您了,您把背篓给我,一篮子草药我还是背得起的。”   “不用了,你身子重,千万别又累着了。”李大夫道。   石头感激地笑笑,正奇怪怎么没听见乌沥讲话,突然想起他说过乌猛鸟不能在人类面前说话,便对李大夫解释道:“乌沥他不会说话,有不礼的地方您千万别和他计较。”   “无事。”李大夫笑着道。他对石头印象非常好,漂亮懂事又能干,对这样不体贴她的丈夫还那么熨贴,他家那几个疯丫头要是能有石头一半懂事就好了。   不用拿东西石头也走得费劲,身体一半的重量都靠在了乌沥身上,坚持走到了凤凰城内。   到了城里就不急了,李大夫得知石头没有住处,就将他们带回了自己家。   李大夫的住处是套有些年头的四合院,前门是医馆,走进去就是宽敞的院子。   石头也不想占别人便宜,但他真的走不动了,没力气去找客栈张罗,才接受了李大夫的好意,不过坚持给李大夫塞了一百个铜钱,当作住宿费和诊金。   李大夫的夫人是个很和善的大妈,可能是因为他给了钱,对他们很热情,安排的住处也非常舒适。   石头身体不舒服,跟主人家寒暄几句就进了房间,乌沥一路上一个字也没说,一直默不作声地跟着石头。   石头脱力地倒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睁着眼看着上方的蚊帐。   乌沥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石头的肚子,听屋外没人,才低声道:“好些了吗?”   石头点点头,定定地看了乌沥一会儿,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乌沥不解地道:“早就知道什么?”   这只大鸟果然没听懂。石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肚子,不轻不重地揉了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突然感受到从腹部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心不由得变得柔软。   乌沥恍然大悟,握住石头的手道:“你是说蛋?”接着便是一脸的震惊:“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啊。”石头闷闷地道。   “真笨。”乌沥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教导:“肚子大了就是有蛋了,现在知道了吧。”   石头:“……”也可能是胖了好吧。   石头心里如缠了一团乱麻,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隐隐还透着几分欢喜。   该怎么办?肚子里的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要买药打掉吗?想到这里,石头不由得偏头看向轻轻拥着他的乌沥。   乌沥脸上没有惊喜,但凌厉的眼不知何时有了一丝柔和,不像以前,什么时候都透着一股渗人的阴戾。   看着乌沥满足的模样,石头突然定下了心。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选择太难,那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吧。      ☆、第35章 怀孕      石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从虚弱无力中缓了过来,只是身体还是因为饥饿而没什么力。   石头想出去买点吃的,想起大街上各种食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碰巧这时门外传来了李大婶的声音:“晚饭做好了,你们快出吃饭吧。”   “这怎么可以。”石头连忙整了整衣服,又帮乌沥整理了一番,才打开门。   “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是舔双碗筷,你们就别磨蹭了。”李大婶热情地道,刚烧了饭,富态的圆脸上带着一层泛着油光的薄汗。   石头不太会说话,盛情难却之下只好接受了李家的好意。   石头看了眼乌沥又黑又长的指甲,笑着对李大婶道:“李婶婶,您先去吃吧,我们很快就过来。”   李大婶也不啰嗦,笑容可掬地道:“那你们可快点,孩子们小,喜欢抢食,你们来晚了可就没好菜了。”   石头笑着应了声。   待李大婶走远后,石头从包袱里找出橙黄色鹿皮手套给乌沥带上,鹿皮皮薄毛短,很适合做手套,他们现在穿的靴子也是鹿皮做的。   因指甲原因,乌沥的手套稍微长一截,戴上后显得不太贴合,给一双剪裁得当的手套打了几分折扣。   石头又拿出乌沥专用‘小鸟爪’,这才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饭桌摆在正屋,情景比石头想想的要热闹得多,李大夫和他夫人坐在上座,下面是他们的三儿三女,年纪从三岁到十一二岁不等,很大的一口家。   石头看着这一家八人围着一张饭桌,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新奇。自从满了十岁后,他就没再吃百家饭,前两年还有年迈的李婆婆和他一起吃饭,李婆婆去世后,就一直一个人了,时间久了,难免孤独,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接受和一只野禽在一起吧。   只要想想以后的几十年都是孤独一人,石头心里就会生出一种苍凉感,不过这种感觉在决定和乌沥一起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终于圆满了的感觉,虽然他还不满十六岁。   乌沥不太情愿,但想想自家伴侣只身跟他来到仙灵谷,平时连个同类都看不见,就毫无怨言地跟了过来。   李大夫见两人走来,连忙招呼道:“你们来了,快坐下吃饭。”   “唉,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石头拉着乌沥快步走到桌边。   石头坐在李大夫旁边,乌沥挨着石头坐下,他的旁边是一个人类幼崽,年龄太小了,他还看不出幼崽的性别。   桌上有八大碗冒着热气的菜,炒土豆片、冬瓜片、茄子条、炒大白菜、南瓜坨,黄白紫青红颜色各异,看着就赏心悦目。还有三个当作主菜放在中间的荤菜,一盘青椒炒蛋、一盆酸菜鱼,一盘腊肉炒蒜苗。当然,腊肉只有几片,大多是蒜苗,但这样就非常香了。   这样丰盛的菜让石头吃了一惊,心想城里的人伙食就是好,他们渔村也就只有过年的几天能和这拼一拼了。不过看看孩子们直吞口水的样子,石头就知道这样一顿饭对他们来说也很稀罕。李家把孩子们教育得很好,都馋成这样了都没闹,如果是他们渔村的孩子早就开始偷吃了。   “怎么做那么好的菜?早知道我就不住你们这了。”石头懊恼地道。   李大声立即泼辣道:“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些都是家常菜,就买了一条鱼,也不贵。你们来了,孩子们也可以尝尝鲜,都不碍事的,你别客气。”   “是啊,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李大夫拿着筷子道。   石头只好笑着应道了,他拘谨地将筷子伸到离自己最近的土豆碗里,刚把土豆夹到碗里来,就发现孩子们饿虎扑食般把筷子伸到了菜盘里,好像他动筷子是吃饭的号令一样,这才有了石头熟悉的熊孩子气息。   乌沥看了身边稚嫩的人类幼崽一会儿,突然想到,石头和他生下来的会是人类幼崽呢?还是乌猛鸟蛋呢?   乌沥严肃地思考起来。   乌沥扫视了一圈大小不一的幼崽们,心里疑惑。为什么这一窝的幼崽大小差异那么大?就算是两窝的,也不会有这么大差别啊?再看看个子小一点的幼崽,筷子都拿不稳,而大一些的已经吃了好几口食物了。   乌沥突然恍然大悟,大小差异那么大,原来是不会抢食,看来人类幼崽们的竞争力也一样大啊。   想来想去,乌沥觉得还是生乌猛鸟蛋好。人类幼崽虽然和石头一样可爱,但太脆弱了,雏鸟好养。   话说石头这边,他夹起一片土豆却没急着吃,而是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伸到乌沥面前。   “乌沥,张嘴。”石头轻声道。   乌沥这才拉回思绪,看了石头一眼,张嘴含住了伸到自己面前的筷子。   李大夫看得直皱眉,为石头感到不值。这么贤惠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就跟了个没心没肺的莽夫呢,连吃饭都要喂,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过他也没资格过问人家的家事,只是看着心里发堵罢了。   倒是李大婶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她没和乌沥接触过,对他没有偏见,只感觉这人挺老实的,便随口问道:“乌沥也动筷子啊,是菜不合胃口吗?”   乌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石头忙道:“不是的,他习惯用这个。”说着拿起乌沥桌前的‘鸟爪’晃了晃,然后对乌沥道:“你拿着叉子吃吧。”   乌沥点了下头,接过了叉子。   李大婶“咦”了一声,好奇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挺方便的,给孩子们用正好,在哪里买的啊?”   “啊。”石头赧然道:“这是我自己瞎做的,您想要我就给您做几个吧,很简单。”   “你还会木工啊,真了不起,一般女孩子不会学木匠的。”李大声道。   石头一噎,讪讪地笑了笑。   李大声越看石头越喜欢,夹了一大块鱼往石头碗里送,热情道:“你吃鱼,补补身体。”   “不不不!”石头忙抱住碗,连连摇头道:“我不吃鱼,太腥了。”   李大婶笑道:“是孕吐吧,我怀第一胎时反应特别厉害,特别是鱼,闻到就不行了,但吃酸菜鱼却不会恶心,一点腥味也没有,不信你尝尝。”   石头脸红了红,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   原来那段时间恶心也是因为怀孕。   石头轻轻嗅了嗅,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道:“真的不腥,好好吃,酸酸嫌嫌的,这是怎么做的?”   李大婶道:“这是我们家陈年酸菜煮的,很简单,你要感兴趣明儿个我教你,走的时候再带坛酸菜底汤走。”   “还是算了,太麻烦您了。”石头道。   “不麻烦,只是一点汤水而已。”李大婶道。   乌沥看了眼和同类们相处愉快的石头,见没人注意他,也乐得自在,用叉子戳了坨颜色艳丽的南瓜,放进嘴里,顿时变了脸色。   唔……味道太奇怪了,果然还是不要太相信人类的口味。乌沥皱着眉头将粘乎乎的又甜又咸的,好像腐烂了的叶子一样的食物吞进肚子,砸吧砸吧嘴巴,才夹了块已经尝过的酸菜鱼去味儿。   石头快速吃完了饭,乌沥本就没胃口,见石头吃完也立即放了筷子。   石头和李家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带乌沥回了房间,然后用在厨房找的两个大汤碗,装了一碗栗子和一碗,让乌沥待在房间,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客厅。   石头把食物放桌上,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给你们尝尝。”   “这怎么使得。”李大婶想也没想就要拒绝。   李大夫到不客气,对自家婆娘道:“你就收着吧,石头家在山上,这些野味应当不算贵重。”   石头忙道:“是的是的,我们家到处是。”   李大婶这才收了下来,听石头这么说,突然想起什么,正经地道:“你现在有了孩子可得注意,有些东西吃不得的,比如杏仁孕妇就不能吃,有毒的。”   石头吓了一跳,问道:“是杏子里面的仁吗?我以前没东西吃倒经常砸杏仁吃,现在懒得砸壳,没再吃过,不过有吃一些熟透了的杏子,这没事吧。”   李大婶被石头话吓了一跳,着急道:“哎呀幸好没吃,太险了,我也是嫁给当家的才知道这些,好些妇人生的孩子有问题,就是吃错了东西呢。”   石头顿时想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自己身体异常,是不是也是因为母亲吃错东西了呢?   孩子们吃饱了饭一溜烟全跑开了,李大夫看了眼讲得热闹的两个妇人家,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待着,快速扒了碗里的饭就离开了。   李大婶开始收拾饭桌,对石头道:“我和你说说经验,很多小孩子身上的病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石头自然认真听着,也顺手帮忙收拾。   “辣椒就不能吃,吃了孩子头顶会长疮,很难治好。你住在山里,山楂木耳什么的都不能吃……”   李大婶絮絮地对石头说,收拾完碗筷两人就坐着小板凳在厨房门口说。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独自待在陌生人类巢穴里的乌沥静坐在床上,望眼欲穿地盯着房门。   直到天完全黑了,石头还没回来,乌沥板着脸出了房间,把石头从李大婶滔滔不绝的传授中拉了回来。      ☆、第36章 生意      屋子里的蜡烛燃烧了大半,长长的烛芯让火焰燃烧得更加明亮。   石头盯着火光,一手搭在自己鼓起的腹部,微微失神。   他竟然和乌沥有孩子了,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如果不是这次出来,他可能得等到生产时才会意识到。可他能生下孩子吗?李婶婶说生孩子非常痛,他又不是女孩儿,下身还那个位置还被小弟弟占了一大半,那个地方一定也比正常女性小吧,连女人都会难产,他一定会更艰难。   想起襁褓中的小婴儿,石头腹部一阵闷痛,那么大的孩子要钻出来,一定痛死了。   石头越想越害怕,心里又隐隐动摇起来。   乌沥从后方抱住石头的身体,火热的大掌覆在石头手背上,在他后颈低声道:“还难受吗?肚子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烛烟飘到眼睛里,刺激得石头湿了眼眶。石头几大口气吹灭了烛火,翻过身面对着乌沥。   “没有,不难受了。”石头看了眼乌沥,把头枕在他手臂上。   乌沥舒了口气:“这次回去后暂时不出来了,等孩子出生了我再陪你出来玩。”   石头心里一暖,轻轻拥住乌沥的身体,手无意识地轻轻摸着乌沥翅膀根,问道:“你想要孩子吗?”   乌沥想也没想地道:“喜欢,我会好好抚育他们,也会照顾好你。”他并不是喜欢雏鸟的鸟,可一想到和伴侣有了孩子,他就打心底感到高兴,真是奇怪,大概是种族延续的使命使然吧。   石头脸一热,低低地应了一声。   算了,不想了,反正乌沥也想要,就算赔了性命他也要试一试,而且双胞胎的话孩子应该会比较小一点吧。石头侥幸地想。   石头和乌沥劳碌奔波了一整天,睡到第二天天亮了才醒来。   李家人已经起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正在晾晒药草,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松子吃,小脸上满是欢笑。   石头见他们喜欢吃,跑回房间抓了几大把栗子和松子给他们,小孩们乖巧地齐声道:“谢谢姐姐。”整齐的声音带着儿童的拖板,将石头瞬间僵化。   李大婶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你们起了,刚好早饭也做好了,一起吃吧。”   石头连忙道:“不用麻烦了,我们正要出去,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好了。”   李大婶也没强求,笑着道:“早饭是面疙瘩,也不是什么好食,不过中午一定要回来吃。”   石头不太会拒绝人,又喜欢吃李大婶的菜,便笑着道:“那好吧,我中午带些菜回来,我帮您一起做饭。”   “你这孩子,别买菜,我们后院都有种菜。”李大婶佯装不悦地道。   石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想着一定要买些肉回来才行,不然他真接受不了别人的好意。   乌沥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舔了舔嘴角,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搜寻猎物,可他发现有人类的地方很少其它动物,就算有也是人类圈养的,真是贫瘠。   石头一看乌沥表情就知道他饿了,洗漱后拉着乌沥回房间,用小布都装了一斤栗子和一斤松子出了李家。   李家门前的药铺也开门了,石头随意看了眼,意外地发现坐在药铺里的人是个不认识的老头。   那老头见石头乌沥二人从大门走出来也颇为意外,主动上前搭话:“你们是来看疹的病人?”   石头道:“嗯,我是李大夫带过来的病人,暂住一晚。您是……?”   老大夫笑着道:“我是你口中李大夫的老爹。”   石头连忙恭敬地道:“啊,李伯伯好。”   原来老头是李大夫的父亲,在比较富有的大儿子家享清福,最近两年闲得慌,才回到老药铺坐诊,并将二儿子打发去采药了,这才让石头遇到从山里采药回来的大夫。   告别老大夫,石头拉着乌沥疾步走到了闹市。   石头看着包子铺蒸笼里白花花的馒头和包子着咽口水,拉拉乌沥的手道:“你想吃什么?”   乌沥见石头眼睛直盯着包子,便伸手指向包子蒸笼。   乌猛鸟是杂食性动物,生肉野菜野果都能吃,乌沥也比较喜欢包子,而且刚逃出来时石头每天都会买包子送给他吃,于是包子也有了种特殊的感情。   石头买了十个肉包子十个馒头,用油纸包着,一边走一边吃。   街道上的商铺陆陆续续开门营业了,石头专找零嘴小店,想把手中的货物批发卖给这些商铺。   仙灵谷的栗子比普通栗子好看又好吃,他相信以两个铜板一斤的价格绝对能卖出去,而且这里物价比渔村高很多,也许能卖到三文四文。   石头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就饱了,便将东西都拿了过来,方便乌沥吃包子。   乌沥吃包子的时间他看见了几家凉果铺,路边上也有一些人摆地摊卖红薯鸡蛋什么的,但没见到有栗子卖。   石头疑惑,特意搜寻栗子的痕迹,没发现栗子的存在。   难道这里的栗子还没成熟吗?还以为他们南方栗子成熟都快,原来只有仙灵谷成熟了吗?这真是太好了。   石头心里暗喜,忙问了几个路人,栗子还得过一个月才出来,比他们那早不了多少。   等乌沥吃完包子,他就带着乌沥走进了这条街最大凉果铺。   大清早凉果铺冷冷清清的,铺子里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擦桌子,见有客人进来连忙招呼道:“想买什么?”   石头扫视了一圈铺子里的小吃,笑着道:“请问老板在吗?”   少年打量了眼眼前点胖的少年,不冷不热地道:“我爹是老板,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   “哦。”石头走到柜台前,将两个小布兜放在桌上,道:“我是来谈生意的,这是我带来的样本。”   少年立即道:“我们家有专门的供货商,不用你们的货。”   “可你们还没有栗子吧,我们家的栗子特别好吃,你尝尝。”石头说着拉开了绳子,打开布兜递到少年面前。   少年“唉”了一声,伸手拿了颗栗子。他这才认真看了眼石头,笑着道:“好早的栗子,你等着,我去叫我爹。”   石头道:“好的。”   少年从铺子后门跑出去,很快就和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一起出来了。   “你有栗子?”男人开门见山道。   石头一听就知有戏,笑着道:“嗯,只有一百多斤,不知您出什么价位?”   老板示意儿子继续收拾卫生,看了眼石头身后的壮硕男人,见他万事漠不关心的模样,心知拿主意的是这半大小子,豆大的眼顿时闪过精光,笑道:“这进货方面我们都是有固定货源的,一般我们是不找野路子,但你们的栗子确实够早,我倒是想要,不过进价肯定比市场上的卖价低上很多。”   石头不等他说完就道:“这个我知道,我在别的铺子当过伙计,进价该是多少我也是有底的,您直接说价吧。”   老板颇为意外,也不好宰人了,皱眉想了想道:“那这样吧,你把货都给我,我给你行价,一斤三文。”   石头心中一喜,这个价格比他们渔村高了整整一文,他果然没猜错。   石头心里欢喜,但面上丝毫不显,他清楚的知道谈生意中做戏的重要性。   石头一本正经地道:“您看我们的栗子果实饱满,味道香甜,您可以尝尝,生的都像水果一样甜,就算是当季也不该是三文这个价。”   老板剥了颗栗子尝了尝,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我也就是看你的栗子好看,才出三文,这已经是很高的价了。”   “三文太少了,我要五文。”石头道。   老板板了脸,不悦地道:“五文也太高了吧,生栗子也才卖六文一斤,你也得给我一点赚头吧。”   “物以稀为贵,我相信五文钱的进价您绝对能赚到。”石头自信地道。   老板皱着眉想了想,咬咬牙,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说:“这可不行,我最多出四文,这个价真是顶天了。”   石头犹豫了一瞬,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说到五文钱,但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太黑心了,就同意了。   “那好吧,就四文。”石头又打开红松子口袋,抓了一把松子出来:“我还有松子,您要的话我一起算便宜点。”   老板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看了眼松子,眼睛也亮了亮,但还是说:“不用了,松子易存放,价格又贵,我们存货还有不少,而且本来就有供货商,不好找你拿。”   石头有些失望,笑着道:“那这包松子我送给您,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来找我,我现在就去把栗子给您搬来。”   “那感情好,我就再次等候了。”老板笑眯眯地道。   “好的,我们很快就来。”石头与老板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拉着乌沥走了出来。   出了铺子,石头兴奋地蹦了起来,顾忌离凉果铺没多远,才压低了声音道:“太好了,那一包栗子有一百多斤,我们能赚好几两银子呢!”   乌沥受石头影响,有些理解货币的重要性了,心里也感到喜悦,见石头碰碰跳跳的,连忙拉住他,板着脸瞪了石头一眼。都有孩子了还那么好动,养这个伴侣就跟养孩子一样。   石头调皮地吐吐舌头,拉着乌沥的手道:“我们快走吧。”   ☆、37章 赚钱   石头留了两斤栗子,剩下的先在李家称了一下栗子重量,然后全部拿去了凉果铺。   栗子共一百三十一斤,石头从老板那儿得到了五百二十四文钱,心里很满足。   老板立即叫自家婆娘把栗子提进屋炒,对石头道:“你这松子真不错,颗粒大,又饱满,是老松树结的吧。”   “您真识货,是很大的松树结的,一棵树结的松子可以装好几包呢,您要吗?”石头满怀希望地问道。   老板看了看自家的松子,大小一致,色泽也很漂亮,但大小和味道都比石头送来的逊色多了。他到是想要,可家还有不少存货。   老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要他们的松子。   石头也不强求,告诉了老板现住地址,让他想要时就去李家找他,然后看了看松子的价格就走了。   石头带着松子问了好几家凉果铺,没人愿意收购,这一路看下来,只摸索出了松子的市价。   松子的价格在三十到五十不等,红松子价格稍贵,质量稍好点的就得四十一斤,生松子二十五文往上走。   石头知道便宜的货商家都是对半赚,比如栗子,进价四文给老板,卖生栗子大概会是八文钱。但贵一些的商品老板不会那么黑,原料卖价二十五一斤的商品大约有赚三分之一,他估计那些二十五一斤的生红松子进价大概会在十五文左右。   如果他们的松子能以十五文一斤卖出的话,那一百五十斤松子就能卖二两银子了。   石头算了下账,虽然没找到买家,但也充满干劲。在凉果铺里他还发现了开心果长寿果等仙灵谷也有的东西,而且价格比松子更高,明年这个时候可以带这些过来。   石头问了一个上午就走不动了,看看天色差不多是吃中饭的时间,就和乌沥去了菜市场。   在仙灵谷天天都是吃肉,又不用花钱,现在花钱买肉石头就觉得划不来,而且他也吃腻了,到想吃青菜,但在别人家白吃白住还买些便宜菜实在不好看。   石头逛了一圈,买了两斤河虾,一块漂亮的五花肉,然后又专门给乌沥买了一只烧鸡,共花了七十几文钱。   石头提着东西进了李家,立即被李大婶骂了几句,说他太浪费钱。石头腼腆地笑笑,拿着菜去了厨房。   两人一起准备了食材,然后李大婶掌厨,石头帮着烧柴,也觉得很轻松。   中午李大夫没回来,李老大夫坐在了他的位置。乌沥吃过了烧鸡,在饭桌上没怎么吃,手拿着叉子无聊地戳着碗里黄黄白白的杂粮饭,眼睛直往石头脸上瞟。   石头发现乌沥老盯着自己嘴巴看,忙吞下嘴里的食物,舔了舔嘴角,没发现沾到东西,就小声问道:“你看我做什么啊?”   乌沥盯着石头开开合合的嘴巴,想说什么,但因周围有人,只抿了抿嘴,撇开了头。   石头又掏出手绢擦了擦脸,没发现脏东西就继续吃饭。   用完午餐,石头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时已经是日跌时分(下午一点至三点)。   石头揉揉酸痛的腿,也许是怀了孕的原因,石头发现自己体质差了很多,才走了一上午的路就感觉累。   担心又动胎气,石头下午也不敢逞强去更远的地方找买家了。   反正闲着也没事,石头就借李大婶的锅和沙子炒了十斤松子,撒上食用盐,用垫着碎步的篮子装着带出去摆摊。   石头上午就有意留意过摊位,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家人流不错的裁缝店。他在裁缝铺买了两匹布、两套麻布被套和一套棉布被套,给了老板五个铜板就获得了在他们店门口摆摊的允许。   这家裁缝铺右边还有一个胖大婶卖橙子,生意看起来不错,上午时是满满一篮子,现在已经少了大半。石头看了也开心,证明这地方有人流量啊。   石头带了两大包松子出来,生的二三十斤,熟的十斤,分别插上价格牌,价格比店铺里稍微低一点点,熟的三十五一斤,生的二十五。石头到是愿意以更低的价出售,但他担心破坏行价,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时没有生意,石头就低头削着桃木,给李大婶的几个孩子做叉子。   乌沥裹紧兽皮披风,老老实实地蹲坐在石头身边,不时看一眼他。   石头一偏头就见乌沥盯着他的嘴巴看,好奇地问道:“你看我做什么啊?”   乌沥左右看了看,凑到石头耳边,用后脑勺挡住自己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看你什么时候把舌头露出来。”   石头一愣,然后喷笑一声,转过头正对着乌沥吐了吐舌头,嘴里还发出了吐舌头的声音。   谁知乌沥立即凑上去,一口咬住了石头嘴巴。   “唔!”石头顿时瞪大眼睛,只感觉舌根一痛,然后才感觉到含着自己舌头的嘴巴热乎乎的,陌生的口腔让他舌头触感异常敏锐,觉得乌沥的嘴巴好软好热。   虽然味道尝得清清楚楚,但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一瞬。石头顿时脸上爆红,慌忙缩回了舌头。   石头推开乌沥,捂着嘴巴道:“你咬的我好疼。”说着捋了捋嘴,肿疼的舌头好像还残留着乌沥的气息,上面的口水也不知道是谁的。   石头突然缩回舌头,扫到乌沥的嘴唇,沾了少量唾液上去。乌沥满足地砸吧砸吧嘴巴,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上的水迹。   石头缩了缩,热着脸看了看周围,发现果然有几个人盯着他们,笑得一脸暧昧,顿时无地自容了。   石头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低着抱怨道:“你干嘛突然咬我啊!”   乌沥偏着头想了想,低声道:“红的,很可爱。”   石头的脸更红了,见旁边的大婶也看着他们,似乎没看见刚才的情况,她的表情茫然而好奇。   石头连和乌沥说话的勇气都没了,恨不得把脸埋到脖子里。   这时,一个看热闹的人走了过来,弯着要问道:“这些松子可以尝尝吗?”   石头连忙抬起头,脸红到了脖子跟,声音钝钝的,像是被发热的喉咙烫热了一般:“可以啊,你尝尝,可好吃了。”说着稀里糊涂地抓了一大把递给客人,然后才看清客人的脸。   客人顺势接过来,剥了颗尝了尝,觉得价格不错,味道好,老板又大方老实,本是想凑个热闹的他也不好意思不买了,就买了一斤熟松子。   就这样,两人的地摊就开张了,赚了三十五文钱。   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做了几笔生意,买熟松子的大多都是男人,买生松子大多都是年轻的妇人。一般家庭里都有专门炒瓜子豌豆的沙,她们宁愿费点力,省下不必要花的钱。   这样一天下来,石头收到了一百多文钱,还乐得清闲。李老大夫说他的身体要静养几天,对他来说坐着不动卖东西就是休息了。见自己摆地摊也能赚钱,他也不急着批发了,第二天又带着松子来这里摆地摊,除去每天给裁缝店门的十文钱,一天下来还能落下两三百文。   这些天石头乌沥两人都住在李大夫家,石头说要去住客栈,被李家夫妇热情留了下来。为了不麻烦到他们,石头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整天都在外面蹲着卖松子,只有晚上带些菜回来,和李家人吃一顿饭。   修养了五天,石头已经身体稳定。   这些天卖松子赚了一两银子,可松子还剩下百来斤,见乌沥开始急躁,石头就想将手中的货全部脱手了。   前两天他卖栗子的老板来找了他,表示愿意购买他的松子,但必须是全部,不允许自己私卖,说会让他们店铺卖不起价。那时石头舍不得一天三百多的铜钱,就没立即同意,说好了等他们离开时再全部卖给他。   于是这天大清早,石头带着乌沥,把全部的松子都搬了过来,打算等卖到了晚上,再把剩下的货转手给凉果铺老板。   才吃了早饭没多久,石头肚子就“咕咕”的响了起来,这些天晚上吃的太多,他肚子眼见着大了一圈,胃口也更大了。   石头问道:“乌沥,我去买吃的,你要吃吗?”   乌沥摇摇头。   “那你看好摊子,如果有人来买东西,你直接给他这里的就行。”石头把用树叶包好的松子放在旁边,道:“我这边是熟的,你那边是生的,别人问你价格你就指牌子。”   乌沥点头。   石头便站起来活动活动胫骨,吞着口水离开了。   石头买了一张厚实的肉饼,顺道去了凉果铺家。   也不知他们把栗子买的什么价位,去看看吧,顺便跟老板说下松子的事。   离的远远的,石头就看见这家凉果门口人群围绕,像是在大门口卖东西,走近了才发现就是在卖栗子。   “哇~”石头微微吃惊,没想到生意那么好,凑上去瞧了瞧,发现他们把栗子卖到了二十三文钱一斤。   石头顿时气急。   奸商!!!比他们渔村贵了一倍,早知道就不松口了,一口咬定五文钱一斤。   老板看见石头,连忙笑道:“唉,石头兄弟,你来啦。”   “嗯。”石头礼貌地应了声,眼睛忍不住往栗子上瞅,发现还真好看,油亮亮的,看着就好吃,而且还用麻绳编织的渔网状袋子装着,非常方便,以后还能用来装别的东西,真的很吸引人。   老板一看石头的眼神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大方地拿起一包一斤装的栗子丢给石头,笑着道:“我们独家特制糖炒栗子,你拿去尝尝。”   “谢谢。”石头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掏了颗栗子吃了,感觉好像确实好吃不少,香甜软面,口感比他在火堆里烤的好多了,比他吃过的都好吃。   石头心里平衡了,自我安慰这是人家炒的好吃。虽然这和栗子的品质也有关系。   石头对老板说了松子的事,因现在买栗子的人多,也没有谈价格,简单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乌沥沉默地坐在摊子前,带着手套的手拿起石头整天雕琢着的木头。从轮廓就能看出是一只鸟,乌沥不禁微微翘起了嘴角。   一道亮丽的颜色从闯入乌沥眼角,乌沥随意看了一眼,就这么呆住了。   一个身穿粉色衣裙披着白色水貂披风女子停在摊前,转头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乌沥。她面带粉色面纱,一双杏眼灵动有神,梳着高雅的飞天髻,一阵微风拂来,撩起她脸颊几缕柔顺的发丝,风中似乎透入了几分发丝的清香。   女子身后的丫鬟立即大声问道:“卖松子的,这些我们全要了,多少钱?”   乌沥紧盯着粉裙女子,没看丫鬟一眼。   丫鬟顿时恼怒道:“喂!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再我家小姐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女子瞥了丫鬟一眼,柔声细雨道:“好了,买下松子我们就回府吧。”说着丢了两锭银子在摊前,微微弯起的眼睛似乎微笑了一下。   乌沥怔怔地看着她,弯腰捡起了银子,放进腰间的钱袋,然后抬头继续盯着女子看。   丫鬟瞪了眼蹲坐在地上奇怪的男人,跺跺脚不满地道:“小姐~”   女子没有理会丫鬟,转身施施然地走了。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侍卫立即搬走了乌沥面前所有东西。   乌沥痴痴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那行人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才收回视线。   一低头,发现摊子前落下了一面粉色手绢。乌沥歪了歪头,探身捡了起来,鼻子里顿时钻入一阵清香。   “啊嘁!”乌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忙将手绢拿开,见上面没弄脏才松了口气。   乌沥带着兽皮手套的手笨拙地将手绢折好,小心地收进了袖中。   石头回来时已经吃完了饼,正剥着栗子吃,看见乌沥守着的摊子空荡荡的,就剩下两包他专门用树叶包好的两斤松子,连忙跑了过去。   石头一手撑着腰,气喘吁吁地道:“乌沥,松子呢?”   乌沥一见到石头就热切地看着他,随着他的走近乌沥头越扬越高,眼里好似燃着一把火,脸也微微泛着红色。   石头忙坐到他身边,凑近了乌沥问道:“松子呢?不会被别人骗走了吧?那么多松子要给很多钱的。”   乌沥快速看了眼周围,嘴巴几乎近到了石头耳朵里,顿了一会儿才低声到:“你刚才,很好看。”   “啊?”石头脸热了热,稍微躲开了些,整整衣服道:“我刚刚不就这样吗?那个……我带了糖炒栗子,很好吃的,你尝尝。”   乌沥没有接,现在是辰时中,刚过了早餐买菜的时间,对于闲人来说时间又太早,因此路上没几个人。   乌沥见周围没人,又靠近了石头:“好看,还很香。”   “啊?”石头一愣,突然嗅到一股淡雅的清香,不像花香,也不像渔村讲究些的姑娘的香粉味道,乍一闻只觉得沁人心脾,想再仔细嗅嗅,又淡得闻不出,令人更加心往神驰。   石头鼻子耸了耸,在乌沥身上仔细嗅嗅,奇怪道:“咦?你干了什么?身上怎么有香味?对了,我们的松子呢?”该不是乌沥走开时被人搬走了吧!想到这里石头就叫苦不迭,那么辛苦才搬到这里,就算卖给凉果铺也能赚一两多银子呢。   乌沥奇怪地看了眼石头:“不是你叫人搬走的吗?”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粉色丝巾递给石头:“你刚才掉的。”然后不自然地扭开头。   石头怔怔地接过丝巾,竟然是丝绸的。石头带着剥茧的手指挂到细沙,感觉自己手指糙糙的,好像摸一下就会把丝巾挂坏了。   石头小心地打开,手绢上绣着一只精致的金色凤凰,和手绢粉色的底色相得印彰,一处角落里绣着三个娟秀的小字,应该是主人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东西。   石头顿时了然,瞪了眼乌沥,将手绢丢到乌沥胸口,哭笑不得地道:“你认错人了啦!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松子被她搬走了?给钱了吗?”   乌沥一脸不可思议,反应过来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煞是好看。见那张红色的布落在自己胸口,乌沥顿时满脸嫌弃,连忙将手绢丢了出去。   轻柔的手绢被风一吹就飘了回来,空气中的香味更加明显。奇怪的香味让乌沥鼻子忍不住喷了几下气。乌沥连连挥手,将面前的空气挥开。   石头又好气又好笑,在仙灵谷他容易认错鸟,没想到乌沥一只乌蒙鸟也会认错人,原来他们人类在乌蒙鸟的眼里就像是人类看其它动物一样吗?   不过把一个女孩子当人他也太夸张了吧,他都没把母鸟当成乌沥呢。对了,母鸟长什么样?好像还没见过。   这时隔壁的大婶羡慕地插了句话:“你们运气可真好,一下就卖了那么多东西,人家还给了整整二十两银子呢!”   “哇~”石头顿时惊喜,拉拉乌沥的衣袖道:“银子呢?”   乌沥正清理着染上香味的袖子,闻言黑着脸将钱袋丢给石头。   石头一捏,果然多了两锭银子,今天真是幸运。   “这下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石头笑着道,看了眼面前干净的粉色手绢,捡了起来,偏头对卖橙子的大婶笑着道:“大婶,您知道买我们东西的人是谁吗?我给她把手绢送回去,那么好的东西丢了实在太可惜了。”   大婶撇撇嘴,对这对年轻夫妻有些嫉妒,不冷不热地道:“这个我不知道。“然后摆着一副见多识广的姿态道:“不过我知道跟在那位小姐身后的丫鬟,是凤凰城城主府上的,经常来买些新鲜东西。而那小姐又梳着未出阁的发髻,应当是城主府上的一位千金。”   石头暗暗心惊,没想到居然碰到了那么地位显赫的人物。   “那您知道城主府邸在哪里吗?”石头问道。   大婶道:“就在前面,直走一刻钟就到。”   “谢谢。”石头见大婶脸色不好,就将没炒的一包松子递给她:“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这包松子就送给您了。”   大婶顿时眼睛直冒精光,立即接了过来,脸上才有了笑容:“谢谢,真是个好孩子。”说着贼亮的眼睛又瞟了眼剩下的一包松子,显然也想要。既然都要走了,那另一包也是可以送人的吧。   胖大婶的目光非常直白,毫不掩饰,石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不喜,但还是面带笑容地道:“剩下的一包我要留给弟弟妹妹们。”   大婶撇了撇嘴,将松子收到一边没再说话。   石头也不理会,全当没看到。   摊子上有秤、篮子、板凳等东西,带着很不方便,石头便对乌沥道:“你在这里守着摊子,我去还了手绢就回来。”   乌沥还在清理手上的香味,在身上闻来闻去,眉头皱得几乎能夹苍蝇,听到石头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应了声。   石头便带着手绢去了。   石头沿着大街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一座巍峨的府邸,从门口的石狮到暗红大门上滚金的牌匾都彰显着豪门贵气。   大门口站着两个身穿暗蓝色衣服的守卫,石头站在大街上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挺直腰板走了过去。   守卫身体一动,石头连忙道:“我是来还东西的。”说着掏出手绢递出去,小心地道:“刚才在路上捡到的,听说是贵府女眷丢的东西,便送了过来。”   两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转头大喝道:“大胆,我看你是肖像癞蛤蟆吃天鹅肉!”说着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色,道:“我们先把他抓起来!交给管家处置。”   就算是真来还手绢,一个男子碰了女孩儿的私物,也算是玷污了人家清誉,他们如果就这么将手绢送进去,很有可能得惹挨罚,不如将这少年先抓起来,再由上面定夺。   “我没有!”石头心里一慌,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想也没想就挺起了肚子,本就有四个月的肚子更加显眼,顿时从胖少年变成了大肚婆。   守卫顿住了。   原来是个孕妇,那就不存在玷污了。   石头见两人停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一脸囧,没想到还得用这种方法脱身,高门大户讲究就是多,早知道就不送来了。   石头烫手山芋般吧手绢塞给一个守卫,急急地道:“那我就先走了。”然后转身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拿着手绢的守卫手都哆嗦了一下,欲哭无泪地看了眼同伴一眼:“你可得和我一起去。”   另一人看着迅速走远的灰色人影,嘀咕道:“我觉得那人好像有些眼熟啊!”   拿着手绢的守卫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看漂亮姑娘都眼熟,别忘了人家是有夫之妇!”   “哎!我是说真的!”守卫收回视线,踹了他一脚,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们都走了谁看门啊!”   “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敢去!”拿着手绢的守卫拍拍裤子,哼哼唧唧地走了。   凤府某处,一名模样娇俏的女子坐在缀满花朵绿藤的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秋千,披在肩上的青丝随着她的晃动欢快的飘动着。   站在她身后推秋千的绿衣丫鬟不满地道:“小姐,你干嘛不让我教训那个登徒子!”   凤清雪回想起什么,脸泛红晕,露出几分小女儿姿态:“他才不是登徒子。你不知道,他看着我的眼神好专注、认真、热情、炽烈……好像眼里只装的进一人。”凤清雪说着低头抿嘴一笑,回味似的道:“他很特别,我从没见过有人能露出这样的眼神。”   “不过是山野莽夫!”丫鬟嘟着嘴不屑地道。   风晴雪眼神一冷,脚轻轻落在地上,厉声道:“放肆!”   绿意一个哆嗦,连忙求饶:“奴婢错了,请小姐息怒。”   绿意再也不敢说半句越焗之话,心里暗惊不已。小姐平时最是宠信她,没想到会为一个平民俗子对自己发火,这次她真是失足了。   “我看是我宠你过头了,让你忘了规矩。”凤清雪美貌的脸上表情凌厉,扬声道:“来人啊,掌嘴二十!”   “小姐!”绿意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很快就冷静下来,没敢求饶。她从小伺候小姐,知道在家主子生气时越求饶她就会越发火。   很快院子里走进两个同样身穿绿衣的丫鬟,先给凤清雪行了礼,然后一丝不苟地抽绿意嘴巴,“啪啪啪”地发出清亮的响声。   绿意发出轻微的哼声,凤清雪不耐烦地道:“再重点。”   “是。”   巴掌声更响亮了。   二十巴掌赏完,绿意的脸肿成了包子,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她随意擦了擦,恭敬地站到凤清雪身后。   剩下两个丫鬟得了指示就退了出去,不过很快就进来了一个丫鬟。   “小姐,刚刚有人送了一张手帕过来,说是您在街上落下的。”丫鬟将手绢双手呈上。   凤清雪眼睛一亮,站了起来:“人呢?”然后才取了手帕,见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脏污,不由得心花怒放。   丫鬟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小姐说的人是谁,立即回答道:“走了。”   “走了?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猎人吗?”凤清雪问道,心想这个人也太老实了,都送来了,还可以以领赏的理由进府啊,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走了。不过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找自己还不容易,明天他还会去卖东西吧,到时候叫绿意再去买点东西回来。   丫鬟愣了一瞬,心里疑惑,但脸上不敢有丝毫显露:“不是,听说是一个少妇。”这还是管家特意说明的。   “孕妇?”凤清雪微微一愣,而后脸色冷了下来,皱着眉一挥手,大喝道:“滚出去!”   “是。”丫鬟立即后退着退出院子,只剩下绿意一个贴身丫鬟。   绿意悄悄摸了摸脸,大着胆子唤了声:“小姐。”   凤清雪正生着闷气,不耐烦地看了绿意一眼。   绿意心知小姐芳心暗许,但小姐到底是年方十五的大家闺秀,说太直白了肯定会惹怒小姐,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也不好,于是她斟酌了一下说辞,意有所指地道:“小姐,如果您讨厌那孕妇,想让她消失还不容易吗?”   凤清雪心里不知名的火气很快就散了,闻言赞赏地看了眼绿意:“就你坏主意多。”   凤清雪冷静下来,心想怪不得,那人明明看自己的眼神充满爱意,却停滞不前,原来是家有累赘,这个倒好解决。   可她却不知,自己要算计的人第二日已经在千里之外。   石头欢欢喜喜地和乌沥回了李家,他在前几天就买好了该带回去的东西,收拾一下就能走了。   石头把特意留下的几斤栗子和几斤松子拿给了李大婶。李大婶见他们今日就要走,也没理由拒绝,客气了几句就收了下来。   回了李家告了别,石头和乌沥出了城。   乌沥担心又累到石头,东西也不是很多,飞行速度快了很多,半天时间就飞回了仙灵谷的巢穴。      ☆、第38章 赤金蛇      回到仙灵谷,天已经擦黑,赶了大半天的路石头人又蔫了,想吐吐不处,身上又冷又沉重。拖着疲惫的身体烧了洗澡水,这才恢复了些。   晚餐是从凤凰城带回的,烧洗澡水的时间两人就把食物烤了吃了。   石头乌沥肩并肩躺在鸟窝中的被子里,呼吸都有些疲倦。   乌沥仔细在手上闻,总感觉那味道还沾在身上,明明换了衣服洗了澡。   石头累得不想动,却被乌沥的举动逗乐,趴到了他健硕的胸口上,笑着道:“没有味道啦,洗的很干净。”   乌沥皱着脸,终于把手收进被子,选择眼不见为净。   “嘻嘻,你怎么还知道要钱呢,如果真是我,银锭子可都在你那儿,我哪还有钱丢给你啊。”石头笑着道,想起他们的存款增加到了八十三两白银,心里就幸福得直冒泡,在渔村有那么多钱就是数一数二的富人了呢。   “我们这次赚了十几两银子呢!那包松子就算全部炒熟了卖也只能卖三四两银子。”但想起送手帕时的遭遇,石头还是有些郁闷,撇了撇嘴巴。   乌沥不爽地哼了声,将石头翻了个身,抱在怀里,然后闭上眼睛装睡。   石头闷闷地笑了笑,知道乌沥夜里看得清东西,努力绷住脸,随意道:“你们这儿的雌鸟是什么样的啊?”   乌沥也不睁眼:“你问这个干吗?”   “随便问问,我好像还没见过,雌鸟会比较漂亮吗?是彩色的吗?”石头好奇地道。   乌沥睁开眼,瞥了石头一眼:“黑的,你比较好看。”   石头一噎,心里却突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不自在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睡觉了,晚安。”   乌沥沉沉地应了声:“嗯。”   太阳升起,气温还没回暖,只是让空气中的雾气凝成了水滴,使得树林又湿又冷。   鸟儿们也开始睡懒觉了,空气太湿妨碍它们飞行。   这里的气候对石头来说挺新奇的,没有他们渔村寒冷,但湿度非常重,在凤凰城时睡觉的被子都是潮的,不过他们住在高高在上的树洞还是很干燥,非常舒服。   睡了一觉,石头才正真活了过来,只觉神清气爽,还是家里最舒服。乌沥已经起了,石头不用看就知道他一定是站树梢去了。   “啾啾!”   外面传来雏鸟的叫声,石头眼睛一亮,披着被子从箱子里找出兽皮袜子,穿上后裹着被子就往树洞口走。   放眼望去,对面的树洞一坨乌漆墨黑的东西就映入眼帘,那只大鸟羽毛上沾上了露水,毛发显得更加黑了。为了孩子,那只大鸟不知何时已经起来捕食了。   石头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大鸟给雏鸟喂食物,伸出头向上看了眼,乌沥果然在树顶站着。   “乌沥!”石头大喊了一声,树顶的黑影动了动,扇扇翅膀飞了下来。   乌沥在外面抖了露水,才飞进树洞,变成了人形。   石头忙跑到箱子旁边找出乌沥的衣服,想帮从被子里伸出手帮他穿,乌沥却躲开了,皱着眉头道:“你先穿。”   “哦。”石头笑着应了声,跑到鸟窝里顶着被子穿衣服。   乌沥已经捕了猎物,处理干净了锁在厨房里,石头下去后就直接做了早餐。外面露水重,两人就在厨房里进餐。   吃得太撑,石头感觉肚子好像又大了些,现在知道是有了宝宝,他也不会刻意收腹,就这么大咧咧的挺着,看起来已经是十足十的大肚婆。   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雏鸟叫声,石头随意看了眼外面,心想应该是大鸟又回来了吧。摸摸肚子,看了眼正在解决他吃剩的食物的乌沥,石头微笑着道:“我们待会儿去捡柴吧,等到冬天了可以一边烤火一边熏肉,熏肉可好吃了。”   乌沥抽空看了眼石头,点了点头,继续狼吞虎咽。   雏鸟的叫声还在继续,而且叫得更大声了。   奇怪,每次大鸟喂完了后它们就会安静下来啊。   石头好奇地站了起来,走到外面仰头一看,看见树上隐隐约约有红色的东西在移动。   石头心里一惊,连忙道:“乌沥,你看看那是什么?”   乌沥忙走了出来,脸色微微一变:“有蛇。”   “啊!那怎么办?蛇会爬进它们的洞里吗?”石头惊慌地道。   乌沥道:“有些蛇很喜欢吃鸟蛋和雏鸟。”   石头顿时更慌张了,连忙拉着乌沥的手道:“那你快去救它们啊,再晚它们就被咬了。”   乌沥顿了顿,定定地看了树顶一会儿,才低沉地应了声,展开翅膀飞了过去。   石头见乌沥没立即去就担心蛇危险,见他飞起,连忙大喊:“你小心点!”   乌沥回头看了眼石头,一扇翅膀猛地冲了上去。   石头揪着衣服,眼睛紧盯着上面,只看见乌沥身体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掉头往下飞。   石头紧张地跑了过去,乌沥已经利箭一般冲到了地面,带着他滑行到了一边。   “你没事吧。”石头着急地问道,视线在乌沥身上扫视。乌沥穿了衣服,就算被咬也可能咬不到身体吧。   石头正这么想着,紧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上空掉了下来,怪不得乌沥拉着他躲开。   石头转头看去,竟是一条盘口粗的大蛇,没了脑袋的蛇颈口处涌出大量血液,腹部也肠穿肚烂,流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出来。饭碗大的蛇头掉在了它身体十步外,嘴巴还含着一只雏鸟的身体。雏鸟身体一抽一抽的,力道微弱。   石头不由得抖了抖,撇开头不敢再看。   空中又“扑扑扑”的掉下了几只人类脑袋大的乌猛鸟,不轻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站了起来,迈着细细的鸟腿往他们跑来,一路掉下来身上就沾了一层薄薄的露水。   石头蹲下身体看了看,见它们没受伤才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咬。”   乌沥见石头脸色不太好,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没事了,你先回厨房收拾桌子,我把蛇处理一下。”   石头看了乌沥一眼,又探头看了看地上的蛇,鬼使神差地道:“不留着吃肉吗?”说完石头就感觉不对劲,如果这条蛇刚咬死了一个人类的话,绝对不会有人类还想吃它的肉吧,而这条蛇咬死的鸟也是乌沥的同类啊。   乌沥没好气地点了点石头的额头:“你就知道吃。”   石头瘪了瘪嘴,没吭声。   乌沥严肃地道:“听话,我送你去树洞,这条蛇不能吃。”   “嗯,但是这蛇直接丢掉不可以吗?”石头问道。   乌沥没有回答,把石头和雏鸟都送上树洞,就带着蛇走了。   石头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对面的树洞,那些雏鸟应该是吓坏了,放回树洞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石头满心疑惑,坐在洞穴口一边等待一边缝棉袄。不一会儿,他听到鸟飞行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只大鸟回来了。   它在自家树洞口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察觉到异常,顿了顿,飞到了石头面前。   石头动作一顿,对它点了点头:“你……节哀,乌沥已经尽力了。”   “啾!”   大鸟声音高亢,震得石头耳膜嗡嗡作响,不由得往后退了一点。   石头不知所措地看了大鸟一眼:“我叫石头,你可以变成人和我说话吗?我听不懂鸟语。”   那只大鸟闻言“啾”了一声,然后飞走了。   石头揉揉耳朵,目光追随大鸟身影,发现它落在了地上,似乎就是蛇掉下去的地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乌沥也回来了。两只鸟在下面忙忙碌碌,最后乌沥放了把火,把那片地方烧了。   处理好了一切,乌沥才飞回了树洞。他变成了乌猛鸟形态,衣服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石头忙凑上去,着急地道:“你弄好了啊?那蛇怎么回事啊?”   乌沥变成了人形,突然张开双臂搂住石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怎……怎么了?”石头不明所以,心里越发没底:“那条蛇有问题吗?”   乌沥抱住石头的手顺势摸了摸他背上的头发,低声道:“你给我做的那套衣服没了。”   石头:“啊?”   “烧了。”乌沥松开石头,一脸愧疚地看着他。   石头松了口气:“就这啊,烧了我还可以再做啊,因为那条蛇吗?”   “嗯。”乌沥严肃下来,沉声道:“那是赤金蛇种,生性记仇,睚眦必报,处理不当的话会迎来它的同伴复仇,我本不想管,担心你被它们报复。”   “那怎么办?你刚才就是毁尸灭迹去了吗?”石头道。   乌沥看着石头,忽而一笑:“没错,我把蛇的尸体丢进了火山口,地上和树上的味道都处理干净了,不会引来赤金蛇。”他窝的人类伴侣好像也不是那么笨嘛。   乌沥脸上淡淡的疤痕随着他的笑扭曲了,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渗人。不过石头看惯了他,倒没害怕。   石头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吓死我了,那地面清理得够干净吗?要不我们再去打扫一下。”   乌沥敲敲石头的头:“用净化草清理过,不会留下味道。”刚觉得石头聪明,这就又犯傻了,他还打算用水来清洗吗?   “哦。”石头挠挠头,也知道自己对仙灵谷还太不了解,就不说话了,反正乌沥都可以处理好。   “不过这条蛇到底是在这片仙灵谷内失踪的,如果它有蛇脉的话,可能附近会有赤金蛇在谷内出没,我们以后还是得小心些。”乌沥道。   石头用力点头:“嗯,知道了,你也告诉其它同类一声吧,免得他们被咬了。”   乌沥看石头的眼神变得柔和:“是我们的同类。”   石头脸一热,低低地应了声。   石头搓了搓手,拿起衣服缝合,好一会儿才好意思和乌沥说话。   “刚才那只大鸟和我说过话,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石头低着头,手中的针灵活的在棉布上行走。   “他说谢谢你。”乌沥蹲坐在石头身边,无聊地看着他缝衣服。   “哦。对了,他怎么不变成人啊,那样我就听得懂了啊。”石头道。   “蠢石头。”   石头委屈地看了乌沥一眼,不满地道:“我又怎么蠢了?你老是说我。”   “你当乌猛鸟都可以修炼成人吗?”乌沥没好气道。   “哎?”石头讶然:“难道不是吗?你们不是长大就可以变成人吗?”   “谁这么告诉你的?”   石头老实地道:“一青阁啊。”说完才意识到说错话,小心地看了眼乌沥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悄悄舒了口气。   乌沥无可奈何地看了看石头,给他说起了乌猛鸟的事。   乌猛鸟是为妖兽,但也只有一半能够在成年期修炼成人,这是乌猛鸟一生中最大的门槛,过了便算正式踏入修炼大道,寿命延长五百年,过不了便只有区区数十年寿命。   乌沥徐徐地道,突然发现石头脸色变了变,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你……”石头张了张嘴,脸上不太好看,怔怔地道:“也就是说,你有五百年寿命吗?”   “没错。”乌沥颇有些得意地看着石头,完全没提自己也就是因为在春季刚修炼成人,倒霉的还没选伴侣就立即进入了发情期,最后被埋伏在树林里的人类屈辱的捕获。   “呵呵……”石头勉强地笑了笑,顺从道:“你好厉害。”可他该怎么办?几十年后他老去,乌沥却还是年轻的模样……心里突然自惭形秽,这么渺小普通的自己,怎么配得上年轻有为的乌沥。   乌沥敏锐地发现石头不对劲,顿时收敛了得意,关心道:“身体又不舒服了?”   “没,我没事。”石头眼神飘忽,忙低下头缝衣服,却一个不慎扎到了手指,疼得轻轻抽了口气。   乌沥一把抢过石头手里的伙计,伸手抱着石头站了起来,严厉道:“去窝里休息。”说着大步朝窝走去。   “嗯。”石头应了声,落在床上就脱掉外套赚了进去,扯起被子蒙住了头。   石头的动作一气呵成,让乌沥正要拉被子的手顿在了空中。   乌沥突然觉得空虚。没有多想,他快速脱掉了衣服,钻进被子把石头抱在怀里。   冰凉的被子随着乌沥的进入变得温暖,相贴的部位更是暖烘烘的。石头眷念地往后靠了靠,忍不住翻了个身,轻轻抱住了乌沥。   乌沥放心了,满足地抱着石头闭上了眼睛。      ☆、第39章 对啃      正是睡午觉的时间,石头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动了动,就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被乌沥抱在怀里。   石头一动乌沥就醒了,把石头往上拉了拉,顺便活动有些僵的翅膀和手臂。   石头吸了吸口水,迷糊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想起乌沥的五百年寿命,自己注定要和他分开,心情就低落了下来。   算起来他和乌沥认识还不到半年,却好像已经处成了真正的一家人。这种悲伤他不想让乌沥承担,就让他一个人扛着吧,至少他们还有二十年的时间,乌沥也能没有忧愁的度过这二十年。至于二十年后……再说吧。   乌沥看着石头无意识动着的嘴巴,突然道:“你说话。”   “说什么啊?”石头抬眼看着乌沥。   “都可以。”乌沥简单地道。   两人相处大多都是石头说话,乌沥听着。听到乌沥的要求石头也没往别处想,想了想道:“嗯……那我说我们待会儿做什么吃的。吃饺子吧,好久没吃过了。”   乌沥紧盯着石头的嘴巴,更准确的说,是盯着石头嘴里时不时会露出一点的舌头。   石头看了眼乌沥,见他没反对就继续道:“我们明天早上就做饺子吧,就用腌肉和泡菜做馅儿,饺子要沾醋,泡菜刚好是酸的,肯定……唔!”   石头话未说完,就在吐出“肯定”两字时,牙齿外露出了一丁点粉红的舌尖。乌沥眼神一暗,快速凑上来,咬住了石头的嘴巴。   “乌乌!”石头的声音被堵在了两人嘴中,化作了含糊不清的呜咽。   乌沥不轻不重地紧了紧牙齿,吸了一口。石头身体猛的一颤,呼吸的气都快被吸出来了。   树洞没有外人在,石头没立即推开乌沥,心里怪异地有些期待和乌沥做这么亲密的事。   乌沥咬住石头就不动了,漆黑的眼睛对上石头睁得极大的杏眼。石头似乎太过紧张,眼睛里浮出了些许水光。   过近的对视,不一会儿石头就败下阵来,快速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感觉自己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   乌沥尤不满足,觉得还应该做些什么才对。他还想更仔细地琢磨那块肉呼呼的人类舌头。   乌沥想着就这么做了,先松开牙齿,然后更大口的咬了下去。石头在乌沥松口时呼了口气,正要吸气时,嘴巴就被更扎实的啃住了,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两瓣嘴唇被乌沥一颗颗牙齿挂到,被迫嘟了起来。   “呜呜呜……”石头发出嗡嗡的声音,看着乌沥的眼睛,不敢正常呼吸,憋得一口气堵在了鼻子口,他担心自己的气喷到乌沥鼻子里。   乌沥却没石头那么多讲究,呼吸重重地扑打在石头脸上,轻轻啃咬着石头的唇瓣,总是咬不到石头的舌头,乌沥有些着急地重重咬了石头一下。   “嗯!”石头一哼声不自觉就呼出了肺部的浊气,然后立即长长的吸了口气,缺氧到心脏狂跳。   乌沥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伸出舌头,去舔石头的嘴唇。   两人的位置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上一下,为了方便自己品尝,乌沥整个人压在了石头上方。   嘴巴被堵住,石头只能用鼻子呼吸,缺氧的症状一时缓解不过来,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与乌沥的呼吸你来我往的混在一起。   石头知道乌沥的目的,鬼使神差地松了嘴巴,舌头也没缩着,乖乖地平躺在嘴里。   乌沥终于尝到滋味,满意地闭上眼睛仔细品味。   一个不知算不算吻的亲密行为做了好一会儿,乌沥一不留神压到了石头肚子,才停了下来。   石头推开乌沥,仰着脖子大口喘气,满脸通红。乌沥咂咂嘴,重新躺在石头身旁,把被子整理好。   两人都没说话,洞穴里只有两道粗重的呼吸。   好一会儿呼吸声才恢复正常。乌沥转头看了看石头,又凑了过来。   石头忙伸手抵住乌沥胸膛,结结巴巴地道:“你还要啊,不……太无聊了。”说着无地自容地把头缩进被子里。自从和乌沥在一起,他做了好多大胆的事啊,如果让人知道他们一定会被耻笑死的。   “不无聊。”乌沥认真地道:“咬嘴巴很好玩儿。”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说的不是那个无聊。”石头在被子里喊道。   乌沥拉了拉石头,恳求道:“再吃一会儿。”   石头干脆背对着他,将身体缩成一团,大声地道:“我不玩了。”   乌沥钻进被子里从石头身上爬过,蹲在他对面道:“再来一次。”   石头把头几乎贴在了肚子上,声音在被子中显得沉闷如水:“不玩不玩……晚上再跟你玩。”   乌沥终于满意了,啃了啃石头的头发,变成乌猛鸟原型,神清气爽地出了树洞。   石头在被子里闷了大半个时辰,没听见动静才钻出头看了看,见乌沥不在,大松了口气,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   早上石头说过想吃橙子,乌沥便带着麻袋去采橙子了,带了几十个又大又圆的橙子回来。   石头正在背风的门旁边缝棉袄,看见他回来眼神闪了闪,加快了缝纫的速度。   乌沥目光柔和地看了眼石头,留了五个橙子在上面,麻袋里的都放在了阁楼,然后面色如常地走到石头身边,蹲坐下来看他缝衣服。   一个下午石头都心如鹿撞,针脚都乱了一点,不过乌沥到没提出做奇怪的事。   直到晚上,两人躺在窝里,休息了一会儿后,当乌沥撑起上身凑过来,石头也没躲避,轻轻合上了眼睛。      ☆、第40章 争执      年三十这天,石头挺着大肚子,在乌沥的忙手下做了顿丰盛的午餐,两人大吃了一顿,下午还包了鲜兔肉饺子,年味儿十足,只是少了几顶烟花。   年初一,石头邀请了红烧来吃饭。这家伙冬天肥了一大圈,还不断嚷着自己瘦了好多,于是天天过来蹭饭。对面的乌猛鸟一家也来凑过几次热闹,邻里关系又近了一大步,不谙世事的小乌猛鸟们非常喜欢石头。   “嗯,啊啊!”睡梦中的石头闭着眼睛,身体紧绷得像快木头,嘴里发出难受的呻吟。   “石头。”乌沥立即睁开眼,爬进被子里,摸了摸石头的腿,果然肌肉僵硬,连忙轻轻揉捏。   “啊~”石头大叫了一声,被捏得弓起了身子,这才醒了过来。   石头艰难地动了动腿,疼得“嘶”了一声,皱着脸道:“乌沥~我好难受。”   乌沥顿了顿,在石头小腿肚子上由上而下地推压。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石头就会腿抽筋,每晚他都会先给石头按一按,也只能让他抽筋现象有所缓解。   石头咬紧牙关,时不时发出抽气声。好一会儿,腿才恢复了正常。   感觉到手里的肌肉变得柔软,乌沥在被子里轻声问道:“还疼吗?”   “嗯。”石头摇摇头,粗重地呼吸着。他都不敢睡觉了,感觉今晚睡着了还会抽。   “乌沥。”石头用腿蹭了蹭乌沥,示意他过来。   乌沥爬到石头身边躺下,手臂撑着上身,柔声道:“你睡吧,我待会儿再给你揉一揉。”   石头连连摇头:“不睡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想站起来走走。”   “现在?”乌沥看了看门口,关闭的大门隔绝了外界的星光,只有阁楼口有着微弱的光线。   “大概子时,你躺着难受我就抱着你睡吧。”乌沥道。   石头道:“不,我要起来。”   于是乌沥找出石头的衣服,放在怀里捂热,然后帮他穿上。   石头只给自己做了这一件厚衣服,天天都穿这件。衣服外层是棉,里层有层兽皮毛,非常暖和,而且够大,穿着非常舒服。未免弄脏,通常他穿上后都会再穿件大外套,不过现在不用做事,石头就没穿。   石头穿上衣服在树洞里走了几步,腿才完全恢复。他的肚子越来越大,用力摸一摸还能摸出一个个鼓起的弧度。   应该快生了吧,希望孩子能平安出生,这可能是他唯一的骨血,就算拼了命,他也要把他们生出来。   石头手搭在肚子上,轻轻摸了摸,眼神异常坚毅。   乌沥见石头打开门,于是问道:“要出去吗?”   “不了,太冷了,我就坐在这儿呼吸下新鲜空气。”石头微微一笑,手撑着腿弯下腰,把凳子上的兽皮垫子铺好,缓慢地坐了下来。   乌沥挨着石头坐在地上,比石头稍微高一点。他张开手臂搂住石头,柔声道:“等孩子生出来就好了。”   “嗯。”石头轻轻应了声,抬头看向天空。   深蓝的天空透彻干净,明星点点,一轮浑圆的明月在树影中依稀可见。   石头恍惚想起,今天已经是十五了啊,年已经过完了呢,能和乌沥过一个完整的年,总算是没留下遗憾。   “乌沥。”石头抬头看了乌沥一眼,轻轻靠在他肩上。   “嗯?”乌沥紧了紧手臂。   “如果孩子生不下来。”石头顿了顿,继续道:“我是说如果,如果生不下来的话。”   石头态度淡淡的,乌沥却感觉他是认真的,立即打断道:“怎么会生不下来,别胡思乱想。”   石头摸摸肚子,微笑着道:“我只是跟你随便说说,如果生不下来的话,你就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吧。”   “说什么胡话!”乌沥立即凶了石头一句:“整天胡思乱想!”   石头低下头,嘴角微微翘了翘,在乌沥肩上亲了一下:“我只是以防意外,先跟你商量好,免得你到时难以下决定。”   乌沥气得用力翘了翘石头的脑袋,板着脸道:“就算真生不出来,揉碎了不就好了!”   石头倒抽口气,反射性护住肚子:“不行,我要保孩子。”   乌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被石头一提醒,他也有些担心起来。石头到底年纪还小,又那么紧张,他真担心石头的话应验。看来他得离开一趟,去请族里阅历丰富的老鸟才行。   石头不放心地看着乌沥道:“你听到没有,如果真那样,一定要保孩子。”   乌沥拧眉看着石头,沉声道:“我说了算。”   “不行,我就要孩子!”石头着急地拍打乌沥,急急地道:“你听到没有?你别不理我啊!说话!”   乌沥烦躁地瞪了石头一眼,突然伸手抱起他,站起身大步朝窝里走去。   “你放我下来,我不睡觉!”石头用力弹腿,扭扭笨重的腰身道。   乌沥在鸟窝前站定,眼睛盯着石头道:“我说了,这件事我说了算……孩子和你,我都会保住。”   石头突然安静下来,没有回话。   乌沥奇怪地看着石头,见他表情微妙,立即关心地道:“怎么了?”   “我……”石头缩了缩身体,慌张地看着乌沥:“我肚子坠坠的疼,嗯~好像……要生了。”   乌沥:“……”   乌沥二话没说,立即将石头平放在床上。      ☆、第41章 生产      随着几声“咔嚓咔嚓”硬物打击声,树洞里亮起了柔和的烛光。乌沥第一次打燃了火。   乌沥按照石头的吩咐,笨拙地歪着蜡烛在矮桌上滴了几滴烛泪,将蜡烛固定在了上面。   “啊!好痛!”石头呻了一声,脸上已经冒出了薄汗。   乌沥立即跨进窝里,抓住石头的手。   “乌沥……”石头视线朦胧,看着乌沥模糊的脸,费力地道:“平躺着我使不出力,你帮我背后垫点东西,嗯啊~”   “好。”乌沥立即道,手忙脚乱地找了两个枕头和几件衣服,小心地塞在石头后背。   “不够……”石头一手捂着肚子,艰难地往上挪了挪:“把垫絮折过来,我躺在棉絮上。”   乌沥立即照做,先将石头抱起来放在一边,然后掀了垫絮,胡乱地折在上方,虽然弄得不太整齐,但将中心石头要躺的地方整理的很好,弧度一看就知道躺着会很舒服。   “嗯~乌沥!”   乌沥刚把棉絮弄好,就听到石头叫他,连忙转过身来,急急道:“你还好吧?”他一直以为分娩很不是很难,他曾见过几次雌鸟在野外生产,都是一声不吭,看不出痛苦。但见到石头这幅模样,他心惊又心慌,难怪得石头那么不安,那个中年雌性人类也说的那么玄乎,原来人类成生产你们痛苦。   “我……我腿好像湿了,有东西流出来了。”石头苍白着脸,眼神焦急。该不会是蛋被挤破了吧。   乌沥立即掀开被子,仔细看了看,道:“我看见了,没事,我抱你上去。”   石头放下心来,躺在整理得当的靠垫上,用力方便了很多。   石头刚稍微放松了一下,肚子猛的升起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身体内部不知哪个地方好似被强行扯开了一般,疼得他立即大叫了一声。   乌沥顿时紧绷了身体,手伸进被子里,在石头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能感觉里面的生命在移动。   石头吓得顿时松了力气,怕乌沥突然用力压下去。   “乌沥!”石头张大嘴巴喘息,他记得李婶婶说的话,生孩子不能憋气使力,会让下面发肿,那样孩子就更难出来。   “石头。”乌沥焦急地看向石头。   石头伸手握住乌沥放在他肚子上的手,往上拉了拉,示意他过来。乌沥便移到了他身边蹲着。   石头祈求地看着乌沥,吃力地道:“我……一定会生下孩子,你不要……捏碎他们。”石头睫毛湿润,望着乌沥的眼睛水汪汪的。   “嗯。”乌沥沉沉地应了声,见石头脸上都是汗,忙用衣袖给他擦了擦。   石头一边用力生产,一边手也紧紧抓着乌沥的手,生怕他在自己不注意时杀掉孩子们。   乌沥明白石头的意思,为了让他安心,老老实实蹲在他身边,不敢移动一步。   “啊!……啊!”树洞里断断续续地响起少年的呻吟,随着一声格外高亢的叫喊,树洞里终于有了一丝喜悦的声音。   “石头,生了一个出来了。”乌沥整个心都松了一下,然后才感觉到一阵狂喜。他虽然一开始对孩子的态度是可有可无,现在却突然对他们有了种说不出的深沉感情,这可是石头费劲心力才生出来的。   石头也是一喜,却连微笑的力气也没有,虚弱地道:“抱给我看看。”   乌沥正从被窝里抱出蛋,昏暗的烛光映出了蛋的模样,椭圆形的一个,比刚出生的婴儿头颅大一点点。   石头忙伸出手摸了摸,还是热乎的,亲手触摸到自己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感动。那热得不可思议的温度,是被他温暖的。   很快,又一阵疼痛袭来,石头轻哼一声,头无力地歪在了靠背上。   乌沥立即把蛋放在被窝里,柔声道:“你专心生产。”   “嗯。”石头低声应了声,然后随着一次次用力大叫出来,这也是李婶婶交代的,本来这些应该是由专门接生的稳婆教导孕妇的,石头没打算找稳婆,就在李婶婶说起生产经验时特意问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才知道孕妇生产还有那么多讲究,一个不注意就会导致难产。   有了第一个蛋打头阵,后面的两颗蛋很快就出来了。   一共三颗蛋,都是一样的大小。虽然都是蛋,但仔细看还能发现细微差别,一个头比较尖,一个蛋壳中间有两圈粗糙浅痕,还有一颗蛋颜色稍微深一些,三个孩子不难分辨。   乌沥把蛋放在一边,开始处理残局。   矮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长长的烛心让火光更加明亮,屋子里物体的光影分明。   鸟窝弄脏了一些,乌沥就抱出了备用棉被,在旁边铺好,然后把石头移了过去。   石头脱力地躺在棉絮上休息了一会儿,一偏头,眼前就是一颗还晕着一层水光的蛋,乌沥正小心擦拭,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喜悦和怜爱。   石头手抱着被子里的两颗蛋,对乌沥抿嘴一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哭了出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乌沥连忙放下蛋,搂住石头轻轻拍打:“还疼吗?”   石头到底才是一个刚满了十五的少年,这次生产已经是放开了生死,过了死门关,才卸下了坚强的外壳,越哭越凶了。   “呜呜……”石头张着嘴巴哭,在乌沥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被哭声淹没几乎听不见。   真好,孩子和他都活着。延续香火这个思想在他意识到自己身体异于常人就掐断了,虽然年纪还小,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可能年纪大了会有淡淡的遗憾,现在真有了孩子,他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没想到他也能有孩子。乌沥也那么开心,他也是很喜欢孩子的吧,以后他先走一步,孩子们也能证明自己曾经进入过他的生活。   乌沥却听见了这声委屈的声音,心疼不已,不知如何安慰,只好不断拍打石头后背。   石头哭了一会儿,疲惫地昏睡过去,睡梦中还不时打一个哭嗝。   石头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体动了动,下立即传来阵阵刺痛。随意一偏头,发现眼前就是地板,没有熟悉的鸟窝,让他一时分不清状况。搬家了吗?不过窝还是很舒服,很暖和,就是感觉有风吹到脸上。   “啾~”一道成年乌猛鸟的鸣叫响在耳边,石头伸长脖子一看,原来乌沥变成了鸟形,鸟窝被他占着,缺了一个口子。   石头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夜里乌沥就把窝搬走了,那个缺口应该是弄脏了。   石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摸了个空,连忙着急地问道:“孩子呢?”   乌沥“啾”一声变成人形,巨大的翅膀包裹着上身,稳如泰山般坐在窝里。   “孩子在我屁股下。”乌沥道。   “额……你都在孵蛋啊。”石头讪讪然道。   “嗯。”乌沥想了想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弄吃的,蛋先放你被子里。”记得那个中年雌人说过人类生孩子要坐什么东西,不能见风不能碰冷水,,他本来不太信,见了石头艰难的生产过程,立即改变了看法,一定要让石头坐好。   “嗯嗯,我被窝里很暖的,快把蛋蛋拿过来。”石头欢喜地道。   乌沥用翅膀小心地抱住蛋,站起身来,长腿从鸟窝里跨了出来。   石头脸一红,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你快把衣服穿上,身上没有羽毛,小心着凉。”   “嗯。”   随着乌沥的应声,石头感觉被子被轻轻掀开,几个热乎乎的蛋放了进来。石头忙把蛋一颗颗放在肚子上,把被子严严实实地压住,千万不能让蛋变冷了。      ☆、第42章 锦衣男      一座雅致的湖中凉亭里,坐着一名身穿深紫色锦衣的年轻男子,才正月十五,着装单薄的他却丝毫没有冷意,轻轻摇晃着杯中佳酿,神情好不惬意。   “真快,小弟居然有了孩子,比我这个哥哥还早呢。”男子无奈地摇摇头,举杯饮下美酒:“家里又多了几个人口,看来得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不知小弟只是春风一度,还是找到了共度一生的良鸟呢?”   红松树林清冷无比,但一颗树洞中却非常温暖。   石头喜爱地搂着蛋,眉眼含笑地看着乌沥道:“你能做饭吗?给我剥个橙子就好了,我吃点东西就起来煮东西。”   乌沥怀疑地看了看石头:“你等着吃就好。”   石头心里一暖,感觉身体清清爽爽,一看衣服也换过了,惊讶地道:“你昨晚给我洗澡了?”说着石头脸色一变,着急地道:“你不会用冷水给我擦身的?糟了,我现在不能碰冷水,会有后遗症的。”   “我烧热了。”乌沥语气淡淡地道。他记得那个雌人说过,人类生产不能碰冷水。   石头心里一松,狐疑地看着乌沥:“你烧的?昨晚你才学会点蜡烛呢。”   乌沥梗着脖子,别扭地道:“你们人类不是不能碰冷水吗?”这么啰嗦,好好躺着让他照顾不就好了吗,再啰嗦他就不理了。   “哎?我好像没和你说这些啊?”石头想了想,突然大声道:“噢!我知道了,你偷听我和李婶婶说话!”   乌沥顿时脸上涨热,狠狠地瞪了眼石头,大步走到树洞口跳了下去。   石头的目光追随着乌沥的身影,直到他跳出去,就看着树洞口发起呆来。   想象着乌沥一脸好奇的站在墙角偷听他和李婶婶说话,平时对自己冷冷淡淡,心里却那么在意自己,石头不由得痴痴地笑了起来。   过了许久,乌沥才端着一锅味道奇怪的东西上来。   石头更惊讶了,那锅食物冒着热气,乌沥还真烧出了一锅食物。   石头忙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乌沥快步走了过来:“你别动,我喂你。”   “我……”石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又贪恋乌沥的温柔,话到口边就顿住了,改口道:“谢谢。”   乌沥端上来的是一锅野鸡栗子汤,汤水黄里泛红,表面漂浮着少量黄黄白白的泡沫,鸡肉上还沾着鸡毛,仔细一看汤水里也有一丝一缕的软毛。   石头咽了咽口水,突然不是那么饿了。   乌沥把石头扶起来,给他披上外套,见石头看着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起泡,我弄出来了很多,还是有一些弄不出来,应该不影响味道吧。”说完舀了一勺汤,学着石头给他喂食物的样子吹了吹,然后伸到石头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石头微微笑了笑,用嘴唇碰了碰勺子,感觉汤水只是温热的,不知是水一直没烧开,还是烧开后又冷了。他也没嫌弃,张嘴含住木质汤匙。   石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脸,将温热的汤水快速吞进了肚子。   乌沥紧盯着石头,紧张地问:“怎么样?”   石头点点头道:“还不错。”   乌沥顿时喜上眉梢,又舀了一勺喂给石头。石头来之不拒,喝了两碗鸡汤,吃了不少栗子。栗子倒是熟了,只是有些硬,这就可以得出这汤烧开了,石头吃起来也放心了。   “啾!”   外面传来幼鸟的叫声。   石头看了眼门口,大声道:“进来吧,红烧。”   乌沥也没反对,又舀起一颗栗子伸到石头嘴边。   “啾~?”红烧从没进过这个树洞,好奇地把头伸进来看了看,然后才飞进来。   石头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蛋,轻声道:“那些肉都给你吃。”   “啾啾!”红烧拍打翅膀欢呼几声,快步跑到锅边啄了下去。   乌沥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板着脸把栗子喂给石头,冷冷地道:“我还没吃。”   “啊,呵呵……”石头讪讪地笑了笑,张嘴含住栗子。   突然,红烧发出“嘎”的一声,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难吃!太难吃了!】红烧大声尖叫,怒视石头。   石头毫不客气地瞪回去:“给你吃还挑剔。”   “啾!”红烧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别的食物,哼唧一声跑了过来。   这个窝好奇怪呀,人类就是住这样的巢穴吗?扁扁的肯定没有本大鸟的窝舒服。呀,人类居然在吃那难吃的东西,太可怕了,居然真是吃的,难道不是专门用来整本大鸟的吗?   乌沥看了红烧一眼,情绪低落了下来,刚舀起来的栗子顿在了空中。   石头一伸脖子咬住了勺子,津津有味地嚼着。   乌沥道:“不好吃就别吃了。”   石头笑着道:“栗子很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乌沥噌地站起来,把栗子倒进锅里,端着飞了下去。   石头张了张嘴,感觉肚子真的很撑了,就没说话。其实栗子真的不错啊。   红烧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好奇地围着石头的床铺转悠。石头便笑着把蛋给他看了眼,然后快速把蛋盖上。   “啾!”红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被子里的鼓起。这个人类终于生下了他们乌猛鸟的后代,孵出来会是什么呢?如果是没有翅膀的人类就可怜了,到时候他就看在今年吃了他们那么多食物的份上照顾一下这些小孩儿好了。   很快乌沥就飞了上来,抓起红烧的翅膀把他丢了出去。      ☆、第43章 鸟哥      石头正坐在床上,上身穿着厚实的棉袄,被子里的下身却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裹裤,用双腿圈着蛋。听到动静,石头抬头一看就愣了,乌沥身后居然跟着一个人类。   男人年龄二十上下,身穿宝蓝色锦衣华服,生得丰神俊美,不过手里却突兀的提着一只活松鼠,与他的格调不太相符。男子随意打量树洞内的设置,就像是在看自己家一样。   石头满心疑惑,下意识地看向男子身旁的乌沥。   “乌沥,你的窝挺有人类风格的,是你伴侣搭的吧。”男子笑着道,一偏头看见坐在床上一脸怔愣的人类,猛地顿住了。   “乌沥?”石头小声唤道,又看了眼男子。   男子也看向乌沥,声音沉了下来:“你的伴侣是个人类?”   乌沥“嗯”了一声,快步走到石头身边,轻声道:“他是我大哥,乌沨。”然后才对男子道:“大哥,这是我的伴侣,叫石头。”   大哥?石头惊愕得睁大了眼,连忙坐直了身体,拘谨地道:“大哥,你好,我叫石头,不知道你要来,都没准备。”   石头忙整整仪容,猛然想起自己一个月没梳洗过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今天都还没洗脸。连忙揉揉眼睛,幸好没有眼屎。他现在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这样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样子大哥一定不喜欢,乌猛鸟可是非常在意皮毛柔滑的,他乱糟糟的头发一定让鸟看着很糟心吧,尤其这个大哥又那么高雅。   乌沨紧盯着石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沉沉地应了声,一挥衣袖坐在了垫着兽皮软垫的躺椅上。不经意看见矮桌上的乌猛鸟木雕,不由得偏头看向床上孵蛋动作不伦不类的人类。   石头拉着乌沥的衣袖小声道:“你大哥过来怎么不先告诉我啊,让我做个准备啊。”   乌沥见石头为别的鸟而‘搔首弄姿’就黑了脸,冷冷地道:“他是我大哥,又不是我,你为我打扮就好。”   石头连忙捂住乌沥的嘴,往大哥方向看了眼,见他正看着他们,就对他笑了一下。   乌沨对石头点了下头,伸手拿起木雕,细细打量。   大哥和乌沥乍一看一点也不像,大哥高贵优雅,身上也没翅膀,就像是身居高位的人类。而乌沥壮硕魁梧,脸棱角分明,像个土匪。细细一比较,石头才发现这兄弟五官有几分像,如果把乌沥比作大自然随手挥出的劲道一笔,乌沨就像是经过精雕细琢后的完美产物,其实两个的雏形是神似的。   石头笑着道:“大哥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饭。”刚好他的月子也坐完了,待会儿下去先洗个全身澡,然后做一顿好吃的,以全新的面貌和美食让大哥对他改观。   “对哦,人类会烹饪。”乌沨恍然想起,眼睛顿时亮了亮。   乌沥不赞同地道:“你们好好休养,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   “今天已经满月了,再不活动一下我都要僵了。”石头笑着道:“你送我下去吧,你就不想吃我的手艺吗?这一个月辛苦你了,今天我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怎么样。”   乌沥一想起石头做的食物,心也动摇了起来。   乌沨便在一旁笑着道:“极好极好,人类烹饪食物可是一绝,我就等着尝尝弟妹手艺了。”   弟……弟妹。石头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乌沥也终于败在美食的诱惑下,给石头找来了裤子。石头在被子里穿上了,然后把蛋盖好,被子里还有热气,也不怕冷了。   “把这个带着。”乌沨把松鼠丢向乌沥。   松鼠“唧”地尖叫一声,在空中敏捷地调整了姿势,却没能稳当地落地,在空中就被另一只铁锁般的爪子钳住了。   石头忙客气地道:“大哥来就好,怎么来带吃的来。”   乌沨翘起二郎腿,看了眼自家弟弟:“我算准了时间,如果乌沥独自孵蛋,这时候应该快饿晕了。”   “哼。”乌沥不爽地瞟了眼乌沨,一手提着猎物一手抱着石头飞了下去。   一个月来第一次自由地在地面行走,石头开心地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乌沥你上去吧,我做好了饭就喊你们下来。”   “不。”乌沥拉着石头走近厨房:“冬季猎物少,食肉动物比往常更为凶狠,你在下面不安全。”   石头想想也是,但就这么晾着大哥实在太不礼貌了,想了想道:“那你先帮我一会儿,等我把食材都准备好了,就关着门烧菜,那时你再上去。”   “嗯。”   石头先生了火烧洗澡水,两个灶是相通的,旁边的小灶就顺便烧上了白米饭。乌沥见石头把很少吃的米煮了一大锅,心里就有些吃味,平时他们就算煮也是掺着栗子或土豆红薯,这十斤吃了半年还剩一半,今天就用了这一半的一半。   水热了后,石头关上门洗了个大澡,然后用洗澡水洗了头,最后用清水清了一遍,身上总算清爽了。   在石头洗澡的时间乌沥就准备好了食材,到底做了一个月的饭,东西都准备的很利索。   准备好食材后,乌沥还赖着不肯走,石头用力把他推到门外,笑着道:“好了,你上去吧,我会关好门,你就放心吧。”   乌沥心不甘情不愿,但想起大哥说有要事和他说,就半推半就地走了出去。   在外面乌沥给石头围上头巾,交代道:“你自己小心,有异常立即叫我。”   “嗯嗯,知道了。”石头微微一笑,踮起脚在乌沥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心虚地看了眼树洞,推攮着乌沥道:“你快上去吧,被子里温度都要没了,你快去孵蛋。”   乌沥脸色这才好了起来,身轻如燕地飞上了树。   石头抿嘴一笑,轻轻哼着曲调轻快的小曲走近了厨房。   乌沥进了树屋,气氛顿时变得严肃。   “你来了。”乌沨睨了眼乌沥。   乌沥径直走到窝里,掀开被子,把蛋放在腿中热着,看着乌沨道:“你想说什么?”   乌沨摸了摸雕刻精致的木雕,轻轻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你什么时候送石头回去?”   乌沥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不耐烦地道:“我没这个打算。”   “呵。”乌沨轻笑一声,而后眼神一凝,正色厉声道:“人妖殊途,这是常识,难道你不懂吗?我劝你尽早撤退,等感情更加深厚,只会更加痛苦。”   “不会。”乌沥坚定地道:“我们没有分歧,我们过的很好,以后也会很好,如果你不接受石头,那我们窝不欢迎你。”   “你!”乌沨气结,“蹭”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鸟窝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由自己孵化的弟弟,怒斥道:“见识浅薄!你以为人类和乌猛鸟只是习性不同吗?你知道人类的寿命吗?他一介凡人,养的再好也不过短短百年寿命,普通人活到六十已算长寿。你们相处的好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老死,只是平添忧伤罢了,还会影响你的修行。”   乌沥身体猛地一震,不由得想起,自己告诉石头自己寿命时,他不是那么开心。   乌沨恨铁不成钢地踹了鸟窝一脚:“知道了就赶紧把他送回人类世界,以后就当普通朋友,偶尔去看看也是无妨的。”   乌沥在短暂的失神后就冷静了下来,目光坚毅地看着乌沨,决然道:“我不会送走他。”   乌沥气急,恨不得跳进来踹乌沥几脚,但担心蛋被弄破,只好忍着没动。   “那你打算怎么办?”   乌沥眼珠子左右快速转了转,失神地道:“我可以教他乌猛鸟的修炼方式,他才十六,还来得及,应该来得及……”怎么可能来得急,如果他再进一步,那就拉得更远,难道他要为了石头停止不前吗?   乌沨看着这样的弟弟也静了下来,淡淡地道:“你可想好了?这条路会非常艰辛。”   乌沥眼神霎时变得坚毅:“自然,他太喜欢我了,离开我一定伤心死了。”   乌沨:“……”   “既然你如此决绝,我也只好帮你们一把了。”乌沨道。   乌沥眼睛一亮,急急问道:“大哥有什么办法?”      ☆、第44章 空间戒指      乌沨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戒指,递给乌沥道:“带上。”   乌沥好奇地接了过来,在手指上比了比,下意识地看向乌沨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上套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玉环。   “戴手指上。”乌沨鄙夷地道,心中却油然生出了自豪感,终于找回了当大哥的感觉。小弟就是小弟,成家早算什么。   乌沥便套进了大拇指里,顿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不由疑惑地看向乌沨。   “这是中阶空间法宝,白玉扳指,你试着打开它,我在里面放了东西。”乌沨道。   乌沥照做,闭上双眼沉下心田,霎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比他们房子大三倍的空间。乌沥惊奇地睁开了眼,眼前的画面顿时切换成现实。乌沥再次尝试把注意力放进去,果然又看见了那个空间。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和一块漂浮在空中碧绿玉笺。乌沥伸手打开麻袋,里面装着一包脱了壳的谷子,也就是白米,而这片玉石……乌沥看不出所以然,想必大哥说的应该是这东西,他便把玉笺拿了出来。   乌沨道:“这些是我在人间弄来的宝贝,玉笺里印刻着世间奇花异草,都附有功效。我们妖俢不需要人类复杂的功法,只有天材地宝能走捷径,所以我早给你准备了这东西,你可以找一些灵气充沛的草药给石头增加修为,仙灵谷不乏灵物,于最初修炼的人效用应当极大。”   乌沥握紧玉笺,用力一拱手,郑重地道:“多谢大哥!”   乌沨随意一挥手,自家小弟头一回对自己那么严谨的表示感谢,他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你自己研究研究。”乌沨说着躺在躺椅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乌沥宝贝地拿着玉笺看了看,然后以意念进入玉笺,果然看见了大量信息,呈一面立体的墙将内容呈现在他眼前,灵草如活物一般灵动鲜活。随着他的心意,还可以随意调整大小,只是没有任何味道。   石头做好了所有菜,才打开门,大喊道:“乌沥,饭做好了!快下来吃饭吧!”   乌沥收回意识,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将玉笺珍而重之地放回扳指里,对乌沨道:“大哥,我们下去吧。”   乌沨“噌”地睁开眼,眼里满是期待:“走吧。”人类都说家常菜最好吃,行走人间那么多年,吃过了许多山珍海味,却还从没吃过家常菜,不知道是不是如人类说的那般美味呢?   石头见外面太阳大,就把饭桌搬到了外面,见乌沥和乌沨从空中飞下来,就对他们笑了笑,目光在衣抉飘逸的乌沨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真奇怪,没有翅膀也能飞,不过飞的好漂亮,像仙女一样。   乌沥一落地就往厨房走。   乌沨施施然落下,看见桌上的一团干泥巴,笑着对石头道:“弟妹,没想到你还会做叫花鸡。”   石头表情僵了一瞬,讪笑道:“大哥,你叫我石头就好了。你认识这个吗?我是瞎做的,原来它的名字叫叫花鸡啊。”   乌沨走到桌边翘翘泥壳,笑着道:“曾有幸吃过一次,是一个地方乞丐喜欢的吃法,不过因做法简单,味道虽然独特,也算不上特别美味,期待你的手艺。”   石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无独有偶,我也是因为朋友图方便用泥巴包着烧,才做出了这道菜。”   乌沥端着菜一盘剁椒蒸鱼出来,乌沨眼睛更亮了,这个看着就好吃。   石头道:“大哥你先坐着吃,我去端菜了。”   “好。”乌沨也不客气,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并从空间里拿出一坛酒,“嘭”地一声搁在了桌上。   桌上很快放上了五道荤菜一碟泡菜。三人先后落座,乌沥坐中间,石头和乌沨坐在乌沥两边,两人面对着面。   石头见乌沨凭空弄出了一坛酒,好奇得不得了,却没没冒昧的多问。   乌沨一看就知道石头心中疑惑,从怀中掏出白玉扳指道:“大哥事先不知你们的事,没给你准备见面礼,这个扳指是我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还望弟妹不要嫌弃。”   石头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太贵重了。”   乌沥下意识地看了眼乌沨的手指,见他手上的扳指换成了碧绿色的。   乌沨道:“这扳指本是一对,另一子给了乌沥,这只送给你是再适合不过了。”   另一只在乌沥那里?石头看了乌沥一眼,心里有些想要。   没见乌沥反对,石头就对乌沨抿嘴笑了一下,这才伸手去接:“谢谢大哥。”   “你呢?”乌沥突然道。   “无碍,我还有一个,虽然没你们那对好,但用了那么多年,也比较顺手。”乌沨笑眯眯地道,给自己斟了杯酒,放在鼻尖轻轻晃动,神情惬意。   石头听得云里雾里,感觉乌沥好像不太赞同他收下这个礼物,就后悔起来。   石头低下了头,把扳指递回去,小声道:“我还是不要了。”   乌沨抬头看了眼石头,没有接。   “大哥给你就收着。”乌沥道。   “哦。”石头这才宝贝地收进怀里,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乌沥是不是不喜欢他收呢?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了,现在拿了也不好送回去。   乌沨抿了口酒,笑着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来尝尝石头的菜,这个叫花鸡打开看看吧。”   说起吃的石头就有了话题,笑着道:“我来开。”说着抱起泥块放在地上,用早准备好的铁锤轻轻敲击了几下,就裂成了两半。   石头把鸡倒在大碗里,用筷子拆掉上面的芦苇叶,然后端上桌。   “好香。”乌沨有些吃惊:“这可比那乞丐做的看起来好吃多了。”   乌沥心里得意,拿起自己的木叉就戳了一大块鸡肉下来,大口咬下去,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石头只是笑,用匕首切了一根鸡腿放到乌沨碗里。   乌沥顿时皱了眉头,瞪了石头一眼。   石头瞧见,忙切下另一只鸡腿送到乌沥碗里:“你也吃。”   “嗯。”乌沥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平时他们都是一人一个鸡腿,被大哥分了一个,石头就没了。乌沥着脸一叉子插进鸡腿里,放进石头碗里:“你吃。”   “不了。”石头没说完碗里就多了只鸡腿。   乌沨见这两人秀恩爱秀得旁若无人,于是插入两人之间:“这鱼不错,有点泡菜味。”   石头对乌沨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这就是泡菜辣椒,这道菜我也是第一次做,本来想做酸菜鱼的,可是没酸菜了,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辣椒还是因为前些日子我不能吃辣才留到现在,我就想出了这道菜。”   “很好吃,比得过外面大酒店的菜了,看来你们人类说家常菜最好吃真的是名不虚传,小弟你可真有福了,能天天吃家常菜。”乌沨羡慕地道。   “嗯。”乌沥点点头,叉子直往嘴里送。那么多天没吃过石头做到食物,他都快馋死了。   “这是人类一家大酒店酿造的招牌酒,非常不错,就是年代短了点,你们也尝尝。”乌沨说着给三人都满上。   “是吗。”石头小心地端起精致的白瓷酒杯,生涩地举到鼻子下闻了闻,真的很香。   “我们干一杯。”乌沨举杯道。   “好。”石头道。   乌沥耸耸鼻子,也举起了酒杯。   三人碰了一杯,皆是一饮而尽。   好喝。石头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脸颊被冲得红彤彤的。   乌沥吞了一半,眼睛瞪大了,猛地喷了出来,一脸惊骇地看着杯子:“这是什么?”   “噗哈哈哈……”乌沨忍俊不禁,无辜地道:“这是酒啊。”   石头忙放下酒杯,掏出手绢给乌沥擦嘴:“你没喝过吗?酒就是这样的,都怪我没早点提醒你。”   乌沥握着石头的手擦了擦嘴,怒瞪了一眼乌沨。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让自己在伴侣面前出丑,太过分了,要不是刚收了他一份大礼,他非得揍这家伙一顿不可。   “来来来,喝酒喝酒。”乌沨忙打圆场,给三个酒杯都满上。   乌沥愤恨地一口干了酒,戳了一大片炒腊肉塞进嘴里。   乌沨好奇地看了乌沥的木叉一会儿:“这是……?”   石头:“哦,这是我胡乱做的,乌沥不会用筷子,用这个比较方便。”   “确实很方便。”乌沨点点头,遥想起自己为了吃人类美食艰苦学习用筷子的日子,就不禁心酸,怎么就没人给他想办法呢,人类伴侣那么好,害他都想找个人类伴侣了。   想着乌沨便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他也去试试好了,一定是孤身一人的脆弱人类迷失在了树林里,乌猛鸟英雄救美,两人便你侬我侬地在一起了。   乌沨想着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   乌沥和石头皆是一顿。   乌沥没理乌沨,继续吃饭。石头微微笑了笑,轻声道:“在一青阁认识的,是一个很大很可恶的门派。”   乌沥生气地瞪了眼石头一眼,石头心里一抖,忙闭上了嘴巴。   “一青阁?”乌沨顿时变了脸色,想了想,看着乌沥道:“近年来一青阁购买乌猛鸟,你被人类抓住了?”   石头不敢说话,低着头吃饭。乌沨也不急着问,深深地看了乌沥一眼,举杯饮尽了杯中的酒。   乌沥闷了半响,才冷冷地“嗯”了声。   “没用。”乌沨还想教训几句,见乌沥脸色实在难看,才没再唠叨。他要不要混进去看看呢,也不知弟弟吃了多大苦,浑身戾气这么重,进去看看吧,顺便搭救几个同类出来。   冷场了一会儿,乌沨又不甘寂寞地打破了平静:“所以,你们是私奔的?”   “咳!”石头忙捂住嘴,咳了几声才舒服了,红着脸道:“嗯~可以这么说吧!”   乌沥轻轻拍打石头的后背,给他面前放了杯水。   乌沨点点头,石头果然太喜欢他家乌沥了,人类可是非常重视亲情的,石头为了乌沥连家都不要了。看来人类果然是重感情的物种,不错,不错……      ☆、第45章 修炼      乌沨谈吐幽默风趣,随意说了些趣事,令石头崇拜不已,两人很快熟稔起来。   乌沥却脸色越来越黑,专挑乌沨喜欢的菜吃。   吃饭中石头也从乌沨口中知道了乌沥的成长经历。   乌沥和乌沨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乌猛鸟,将近一千岁了,十九年前回来遇见了乌沥母亲,一只年纪有些大的雌鸟,然后就有了乌沥蛋,再然后入关修炼去了,因为他再不进阶寿命就尽了。   寿命越长的乌猛鸟越难有子嗣,所以这一胎就乌沥一只。大哥乌沨目前三百多岁,与父亲已是同一级别,当年感应到了血脉至亲的诞生,就回了仙灵谷,从雌鸟那儿接手了一颗蛋。乌沨历尽千辛万苦孵出了一只乌漆墨黑的雏鸟,取名叫做乌沥,含辛茹苦养了一年才放飞,然后继续过自己快活日子去了。   ——以上,乃乌沨声情并茂的叙述简化后的内容。   石头到底还是惧怕乌猛鸟的,对乌沥也怀着三分惧意,自然不敢过问太多,而乌沥又话少,于是这些事还是石头第一次听说。   石头不由得看了乌沥一眼,斟酌着问:“那你母亲呢?”   乌沥淡淡地道:“死了。”   “啊!对不起。”石头慌忙道。   乌沨多看了眼石头,心道人类确实骨子里就重视血亲,不忍他自责,于是解释道:“老死的,乌沥都没见过她几次。”   “哦。”石头低头吃饭,偷偷看了眼乌沥,见他确实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吃完饭,石头和乌沥赶紧回巢孵蛋。   被窝几乎冷透了,石头摸了把,然后快速脱掉裤子钻进被子里,解开宽大的衣服把蛋放在肚子上孵着,这衣服本就是怀孕时穿的,放了三个大蛋也不会紧。   酒后劲挺大,乌沥乌沨二人没什么事,喝的最少的石头反倒有些醉了。石头靠在鸟窝上脑袋晕乎乎的,倒还乖巧,将蛋在怀里护得好好的。乌沥蹲在石头身后,用梧桐木梳给他梳头。   乌沨多年未回仙灵谷,独自一人逛故乡去了。   晚饭时石头头还晕着,于是三人只好中午的剩菜简单吃了顿。   乌沨以前的家,也就是乌沥带石头回来的鸟窝,已经被乌沥拆回来放在了仓库里。晚上,乌沥把这旧鸟窝搬了出来,石头从他们睡的棉絮里分了一床出来,给乌沨铺了个床,他还想把被子也分一床出去,乌沨笑着拒绝了。   晚上依旧是乌沥孵蛋,他变成了乌猛鸟,严谨地蹲在蛋上。   天暗了下来,树洞里黑漆漆的。   想着旁边有人,石头浑身不自在,在床上动来动去,躺了好一会儿被子也没暖,冷得他身体卷成了一团。   “乌沥。”躺在床上的石头小声唤道。   “啾~”乌沥低声回道。   “我脚冷。”石头商量着道:“我把脚伸你那儿吧,脚都快冻掉了!”   乌沥:“啾~”   “噗!”睡在旁边的乌沨忍俊不禁地道:“原来你们就是这样相处的,真有趣啊。”不过这样鸡同鸭讲他们能听懂吗?   “呵呵呵……习惯了。”石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脚小心地伸进了乌沥翅膀里,顿时舒服得喟叹了一声:“呼,好暖和。”   乌沥低声嘀咕了两声,用翅膀把石头的脚包得严严实实。   石头不愿意把头离乌沥太远,于是只好将自弓成一个虾球,手还牵着乌沥的翅膀,时间久了身体就不太舒服。   石头动动身体,小声道:“乌沥,你变成人吧到被子里来好不好?我好冷啊!”   乌沥无奈地看了石头一眼,变成了人形,抱着蛋钻进了被子。   “嘻嘻…”石头小声笑着,和乌沥在一起自在多了。   石头把蛋放在两人中间,然后双腿像藤蔓一样缠住乌沥,身体很快就暖了起来。说起来,这还是他记忆中第一个温暖的冬天,往年秋天开始他就要挨冻了,真想把现在的东西借给以前的自己用一用。   乌沥嗅嗅石头的头发,觉得干净清爽带,有着石头独特的淡淡馨香,忍不住在他头顶亲了一下。一亲满脸的头发,乌沥不太满足。   石头仰头看了乌沥一眼,乌沥便碰上了石头的嘴巴,轻轻啃咬起来。   “唔。”石头反射性地想要推开乌沥,但被乌沥有力的钳制住了,推了几下,也舍不得和他分开了,就半推半就地随了他。   石头心虚地往大哥的方向看了眼,拉上了被子将两人整个盖住,小心地回应起来。   乌沨的脸黑了黑。人类果然是一年四季都发情的物种,怪不得他们会在这个季节产蛋。   小弟真是辛苦了,他到底还要不要选人作伴呢?真是纠结。算了,随便看看吧,如果能和石头一样好看,又能做那么多好吃的话,他再考虑吧。   乌沥一个翻身压在石头身上,火热的大掌伸进石头衣服里摸索。   两人一个多月未亲近,一不小心就点燃了热情。被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   “嗯~”石头推开乌沥,曲起一条腿抵在两人之间,小声道:“嘘!小声点,别让大哥听见了。”   “我已经听见了。”乌沨冷不丁地道。   晴天霹雳!   石头整个人都懵了,脸上顿时爆红,身体僵在了被子里。   乌沥恍若未查,分开一下立即又亲了上去。   石头面红耳赤,猛地用力推开乌沥。乌沥一个不防闷哼了一声,差点没压到蛋。   乌沨悠悠地道:“你们别把蛋搞破了。”   石头:“……”   石头干净抱住蛋,把乌沥推到一边,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晚安。”   “晚安。”乌沨道。   石头又一头扎进被子里,任乌沥怎么拉也不回应。   乌沥欲求不满地黑了脸。   第二天一大早,乌沥看着自家小弟黑漆漆的脸色,很识趣地表示要离开。石头看都不敢看乌沨一眼,却还是挽留了乌沨吃了早饭再走。乌沨一听有吃的,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同意了。   石头做了手擀面,装了一大碗一中碗,淋上昨天剩下的肉菜汤,色香味俱全。   那大碗都快赶上脸盆大了,虽然太多了,但乌沨还是很满意,偶尔吃撑一次也不错。   面端上桌,乌沨惊讶地发现那碗大的竟然不是给他的,然后他发现自己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这顿早饭,就算再美味也不该留下来吃。   石头端着大碗面条,挑着面和乌沥你一口我一口,那画面,简直亮瞎鸟眼。   石头还不敢看乌沨,却感受到了他莫名其妙的怨念,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乌沥不会用筷子,所以我们要吃一个碗。”   “嗯。”乌沨沉沉应了声。不是有叉子吗!骗鸟呢!我才不信叉子吃不了面!   乌沨快速吃完了面条,把碗放回厨房,一声不吭地顺走了乌沥的叉子。既然有叉子也不会用,那他拿走也不算过分吧。   乌沨整整衣衫,笑容可掬地道:“那大哥就告辞了!”   “嗯,大哥再见!”石头笑着摇手。   乌沨身体一动,身后扬起徐徐轻风,一转身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呼!”石头长长地吁了口气,虽然很不地道,但他还是不能否认自己真的很想大哥快点走,昨晚太丢脸了。   他怎么一开始不拒绝乌沥呢?一定是喝醉了还没清醒,嗯,一定是这样,大哥也会理解的吧。   回到鸟窝,两人坐在被窝里孵蛋,乌沥严肃道:“石头,我教你修炼吧。”   “啊?”石头愣了愣:“我也可以吗?”   “我会帮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乌沥握住石头的手,紧盯着他的眼睛道。   石头张了张嘴,心脏一阵急跳。他知道乌沥是妖,自然有他们的修炼方法,虽然不知道身为人类的自己能不能和乌猛鸟一样修行,但只要能和乌沥多在一起一些时间,这就是赚了。   想着石头就轻松地道:“嗯,好啊。”   乌沥抬起石头的手:“这枚戒指是储物戒指,你试试打开。”   “什么?储物?可以放东西的吗?”石头好奇地扭了扭,茫然道:“怎么打开?”   “气沉丹田,以精神力触碰戒指。”乌沥道。   石头憋着一张小脸,鼓了半天劲,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感觉手上的戒指温温的,带着很舒服。   乌沥想了想道:“可能是你现在没有任何修为,无法触动空间,那我现在先教你运气吧。”   石头:“嗯。”   乌沥给石头简单介绍了修炼相关知识,无论人类还是兽类,阶段都是一样,基本阶段有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后面还太遥远,乌沥一语带过。   第一阶段段炼气期,寿命能增加一倍。而后是筑基期,可将寿命增加至三百年。他现在是金丹期,可化半人半兽,百年寿命。大哥乌沨是元婴期,能全完化人,寿命一千。   “我现在教你运气,这里是丹田,你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里。”乌沥按住石头腹部轻声道。   “嗯。”石头点了点头。   乌沥道:“以丹田呼吸,随着我的手指运气,让它在丹田运转。”   “可我什么也感受不到。”石头说着把蛋往腿间按了按,分出心神感觉了一下蛋壳的温度。嗯,还好没冷,听说鸡蛋孵化时都不能冷,不然就坏了,他们的蛋一定不能坏掉,就三个呢。   “集中精力!”乌沥没好气地道,一把捞过鸟蛋,放在自己身边。   “哦。”   石头也认真起来,闭上眼睛感受许久,到真感受到了一股模糊的气。然后按着乌沥指的穴道一寸寸运行。   可是没正经多久,石头又破功了。   “哎,等等,你按得我好痒啊。”石头缩了缩脖子,一睁眼见乌沥黑着一张脸,顿时敛了笑容:“好吧,我们重来。”   这一次多走了几个穴位,来到了后背肩胛处的穴位时,石头又忍不住打断了:“怎么这次有两个穴位啊。”   石头睁开眼,见乌沥脸色不好,怯怯地看着乌沥,小脸上满是认真:“我要问清楚啊,不然不能融汇贯通也不行啊。”   乌沥脸色好了点,解释道:“这是翅膀上的两个要穴。”   “哎?”石头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那我会不会长出翅膀啊?”   乌沥一愣,认真地想了想,道:“应该……会吧。”   石头默然。好像不太靠谱啊,他不会走火入魔吧。      ☆、第46章 出壳      石头其实也很认真,找到方法后一坐就是一上午,连午饭也忘了。   为了让石头更好的修行,午饭乌沥也包了,做好后叫石头下来吃饭,然后发现自己的餐具不见了。   石头惦记着鸟蛋,拿起筷子就吃,见乌沥在厨房转来转去,于是问道:“乌沥,怎么不来吃饭啊?菜要冷了。”   “你先吃,我待会就来。”厨屋里传来乌沥焦急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翻动杂物的声音。   石头扒了一口饭,端着碗走进厨房。   “你在找什么呢?吃了饭再找啊!”石头说。   乌沥蹲在碗柜下翻找着,见石头过来,心虚地看了他一眼,闷闷地说:“你给我做的木爪不见了,我昨晚洗了明明放在这里了。”   石头也走过来看了看,见乌沥着急,便笑着说:“不见了就算了呗,我在给你做一个。”   乌沥闷头闷脑地蹲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向石头。   “嘻嘻…没关系啦,来,我喂你吃饭。”石头和乌沥走到露天饭桌边,端起乌沥的碗伸到他面前。   乌沥脸色好了许多,心道总算没白丢,张口含住了送到嘴边的食物。   下午石头接着修炼,乌沥见他已经掌握了方法,就出门找灵草。   仙灵谷不乏灵物,乌沥当晚带回了一株百年聚灵草,给石头服下后效果立竿见影,石头一介从未修行的人都感觉吸纳的灵气多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乌沥找了多种草药,对比之下目前聚灵草对石头的帮助最大。而聚灵草在仙灵谷也比较常见,乌沥每天都会带一株几十年年份的聚灵草回来。   有灵草的辅助石头修炼速度也远不及普通乌猛鸟,这些石头不知道,但他也觉得自己很没用,有时候他都不能确定自己感受到的灵气是否真的存在,而不是他的错觉。   乌沥想了想,带着石头出了仙灵谷,让他感受普通地方的灵气。仙灵谷的灵气比外界浓郁数倍,到了外面石头真的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这才确定了自己并没有感觉错。   如此过去了一个月,石头在灵草的帮助下才堪堪找到了炼气一阶的门槛。   乌沥越来越着急,白天几乎不落家,整天寻找更好的天灵地宝。   石头倒是淡定了,将鸟蛋圈在腿间,不知不觉就是半天。   这天,石头跟往常一样认真打坐,突然感觉大腿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又挨着他的大腿挤了几下,裤子好像湿濡了一块。   石头闭着眼睛微微愣了愣,想到什么,身体猛地一顿,立即睁开眼,快速揭开了被子。   一只湿漉漉的小黑鸟映入石头眼帘。   “天啦…乌沥!乌沥!”石头惊喜地大喊了一声,这才想起乌沥不在家。   “啾~啾~啾~”落汤鸡一般的小乌猛鸟颤巍巍地站起来,可怜兮兮的望着石头鸣叫,眼睛还没睁开,嫩黄的眼睑上沾着透明粘液,让他看起来好不可怜。   “啊,乖乖。”石头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鸟,第一感觉是还挺重的。雏鸟身上的毛都是湿的,石头随手拿起一块毛巾就盖在了他身上。   小乌猛鸟挣扎着从毛巾里钻出来,用还是鲜黄色的半透明的喙轻轻地啄石头的手,好像在讨食。   石头感知到了孩子的渴望,左右看了看,头一次有些不满树洞不生虫。   “也不知道刚出壳的小鸟能不能吃谷子,还是等乌沥回来了问一下吧!”石头如抱婴儿一样抱着小鸟,抱歉地摇了摇:“小鸟乖,等爹爹回来了就给你们吃的。”   “啾~啾~”雏鸟的声音也软软的,蹬着小细腿在石头怀里扑腾。   石头见孩子不喜欢被他这么抱,连忙换了抱法,用两条手臂托着他,然后低头看看剩下的蛋,发现他们小幅度的晃动了几下。   石头心中一阵激动,忙把鸟蛋捧出来放在干草上,把蛋壳也挑了出来。本来想蛋壳丢掉,突然升起不舍之情,毕竟这也是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犹豫了一小会儿,石头把蛋壳放在了鸟蛋旁边。   乌沥回来时神情激动,一进树洞发现石头没规矩的修炼,顿时板上了脸。他为了石头的修为自己的修行都放下了,石头却不努力,那么多天一点进度都没有,怎叫他不着急,不生气。   乌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石头就笑着回头:“你回来啦,快来看啊,小鸟们破壳了!”   “啾~”   “啾~”   仿佛为了证实石头的话,两只雏鸟同时叫了起来,软软的声音直叫人心都软了下来。   乌沥懵了一瞬,这才想起鸟蛋出生两个月了,是该出壳了。这段时间为石头费尽心思,都忘了孩子们。   乌沥顿时喜形于色,快步走过来:“我看看,都出来了吗?”   “还有一个。”石头说的给乌沥让了让位子,拉着他蹲下来:“还好你回来的早,我们一起看老三出壳。”   “嗯。”乌沥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暂时放松了下来,从石头手中接过一只鸟,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感觉小小的,一用力就会捏断了的感觉,动作不由得越发轻柔。   石头偏头看了乌沥一眼,突然被乌沥认真小心的神色触动,不由呆住。   与乌沥相处一年,见多了他的残忍、嗜杀、暴戾,来到仙灵谷后才开始变得温柔,但也少见,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乌沥如此柔情的一面。他一直把乌沥当大人,将他当做依靠,其实说到底,乌沥也才比他大两岁,也是初为人父。   乌沥似有所感,抱着孩子看了眼石头,见他深情地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悸动,不禁心猿意马。   乌沥很快就回过神来,严厉地道:“才刚到春天,就又发。情了,今年我们不能要孩子了,你要抓紧修炼。”   石头:“……”   “我……没有啊!”石头脸红了红,眼神飘忽不定。   突然,鸟蛋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石头仿佛找到了救星,连忙指着鸟蛋说:“快看,老三出来了!”   “啾~”老三从蛋壳里钻出头来,闭着眼睛对着石头叫了一声,踩着蛋壳踉跄着爬了出来,一不小心翻了个跟头,然后立即翻腾着站了起来,颤巍巍的身体也有着强大的力量。   乌沥忙用指甲勾去雏鸟身上的粘液,看一眼石头道:“你白天专心修炼,晚上我们在做你喜欢做的事。”   “喜欢做的事?”石头疑惑地看向乌沥,从他眼中得到了答案,顿时血液直往头上冲。   “我……”石头欲哭无泪,又臊得无地自容,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挺喜欢的,所以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就低着头把脸蒸成螃蟹红。   乌沥只当石头默认,安抚地揉揉他的头,从戒指里拿出一颗拳头大小通身雪白的果子:“我今天去了白头山,找到了一株千年雪藤,吃了它能增进你十年修为。”   “真的吗?”石头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嗅嗅,仿佛还能闻到雪的味道。   “那你呢?我们一人一半吧。”石头说。   乌沥低头揽住三只小鸟,随意逗弄,道:“我不必了,对我起不了太大作用。”   “真的吗?”石头狐疑地看着乌沥。   “嗯,我修为比较高,对我效用没那么大。”乌沥很快换了话题:“玉笺上说如果能食用雪藤根茎,能重塑筋脉,开拓脉路,以后修炼能提高数倍效率。”说着拢了拢眉头,眼神晦暗不明,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道:“只可惜那里有雪猿守着,我今天守了半天才乘机偷了几个,你一天吃一个,过几天我再去弄。”   乌沥心中暗自发誓:那株雪藤根茎他一定要弄到!   “很厉害吗?”石头担心地道:“如果很危险的话你就别去了,安全最重要。”   乌沥眉头松开,目光柔和下来:“我知道,我要保护你们,不会乱来的,你快吃掉雪果。”   石头松了口气,听话地咬了一口果子。雪果味道也跟雪水一样,淡淡的,带着似有似无的甜味,果肉凉冰,入口即化,下喉时仿佛化成了一股气流,自然而然的淌进了腹中。   石头三两口吃完果子,突然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乌沥着急地问,将小鸟放在了一边。   “不知道,好热。”石头捂着腹部隐忍道。他只感觉体内升起一股极寒无比的强大气流,腹部冻到发热,演变成灼烧感。   “打坐,化解掉它。”乌沥着急地道,伸手一摸石头额头,触手一片冰凉,石头却喊热。   “嗯。”石头立即盘坐,双手自然放在膝盖。   体内的寒流翻腾不息,石头感觉五脏六腑都几乎冻结,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拽住了。闭上眼睛,按着乌沥平时引导他的方法运气,浑身颤抖地运行了一周天,那股极寒的气流竟化作了强大的灵气,如潮水般冲进丹田。   石头这才恍惚忆起自己吃了雪果,这种灵气暴涨的修行方式就是平时吃药后的感受,只不过此次比往常强大数十倍,难怪得一时承受不住。   石头静下心来,有条不紊地运气化解。   “啾啾~”身边是一群饿疯了的雏鸟,朝着往石头身上走,乌沥不耐烦地把他们放到鸟窝外面,把蛋壳放在他们面前,冷声道:“饿了就吃蛋壳。”   “啾~啾。”雏鸟第一声叫声软糯糯的,第二声就被乌沥用力敲了一下,连忙缩了脖子,乖乖啃上了蛋壳。   树洞终于清静下来,只有“哒哒哒”的啄击声,不一会儿雏鸟吃完了蛋壳,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石头头顶冒出阴寒之气,被冻得发白的脸渐渐恢复气色,但白如冰雪,没有一丝血色,时不时凝结出一颗颗细汗,汗毛上却结出了白霜。   乌沥掏出手绢轻轻擦了擦石头的脸,发现石头的温度比刚才更低了,心也高高提了起来。是他太心急,幸好现在石头已经能熟练地运气,否则定然爆体而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啃光了鸟壳的雏鸟们又叫了起来,仰着头张着嘴“叽叽叽叽”地叫,整个鸟头就看得见一张张得极大的鲜黄色鸟喙。   “别吵。”乌沥厉声道。   雏鸟们立即闭上了嘴巴,三只小家伙瑟缩地挤在了一起。树洞里的温度比正午时分低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天黑了的原因。   “你这么凶他们干嘛,还让他们吃蛋壳。”石头睁开眼,轻笑道。   乌沥一喜:“你成功了?”说着快速捉住石头的手,惊喜地道:“炼气二阶,竟连晋两阶。”这次冒险果然是值的,只可惜下次没那么容易成功了。   “是吗?”石头觉得神清气爽,一丝疲惫也没有,视野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明明是黄昏,树洞角落的一丝蜘蛛丝也能清楚看见。嗯,待会儿去把它弄掉。   只是……石头动动鼻子,哪里来的怪味儿?   乌沥笑着道:“这是你体内的污浊之物。”   石头愣愣地抹了把脸,一手油腻,低头一看,一片乌黑。   “好脏。”石头拉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更是一层恶心的脏东西,赧然地转过身体:“你别盯着我看。”   乌沥露出了一个月来第一个笑容,柔和道:“我去烧水。”   “那小鸟呢?你还没喂过他们吧。”石头伸手捞起一只雏鸟,摸摸他的肚子,扁扁的,顿时心都揪了一下。   乌沥看了他们一眼,也难得的愧疚了一把,道:“晚上我去给他们找食物。”   听着乌沥任劳任怨的话,石头更心疼乌沥,这段时间他真的太辛苦了。   洗了个澡,石头感觉身体都轻了。晚上就他和三个孩子在被窝里,乌沥外出找适合雏鸟的食物。   孩子们饿极了,时不时嚎叫一两声。石头想要安抚他们,但一哄他们就叫得更起劲,只好硬下心肠不理,抱着他们躺在床上。   月上中梢,乌沥带着一包肉呼呼的大虫子回来了。   石头叫醒昏昏欲睡的小鸟们,看见那包蠕动的长条,身上汗毛竖了竖,默默偏开了头。   雏鸟吃饱,三只小鸟紧挨在一起,很快就睡了。   “我们也睡吧,你今天累坏了吧。”石头走上去帮乌沥脱衣服,却被乌沥躲开了。   “不了,我出去洗个澡。”乌沥避开石头的手,走到衣柜随便找了套衣服。   石头:“那么晚了,今天就别洗了。”   “我很快回来。”乌沥对石头说着就走到树洞口,抱着衣服跳了下去。   石头追到了洞口,看着乌沥的身影快速远去。   奇怪,昨天不是才洗了吗?平时乌沥三四天才洗一次啊,还是在他的逼迫下,今天怎么那么勤快?   石头身体还冷着,一阵夜风吹来,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打了个哆嗦。   石头小跑着回到鸟巢,哆嗦着钻进被子,今天真是冷死他了。   “啾~”一只小鸟动了动,在石头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石头也很快就睡着了,迷糊中感觉一身潮气的乌沥进了被窝,轻轻呻吟了一声,一翻身抱住了乌沥,睡得更踏实了。   翌日。   “今天我们学习飞行。”乌沥带着石头落在树顶,一本正经地道。   “飞……飞行?”石头愕然地看着乌沥,手指向自己:“我吗?”   乌沥认真地看着石头说:“我想过了,只好能控制气流,你就能飞行,炼气二阶可以开始学习控制气流了,石头,你先找找感觉。”   “我……”石头歪歪扭扭地站在树枝上,手紧紧抓着乌沥的手臂,仰着头往下看,顿时一阵晕眩,声音都抖了起来:“我……我不行的,我又没有翅膀。”   “大哥不也没翅膀吗?”乌沥耐心道。   石头一想也是,咬咬牙,硬着头皮道:“那好吧,我试试,你别放手。”   “好。”乌沥说:“你闭上眼睛,先保持平衡。”   “嗯。”   从此,石头的日程表上多了一时辰的站树功课。   刚出壳的雏鸟最不经饿,刚吃饱一个时辰就吵了起来。   “乌……乌沥~,你说就站一个时辰,时间到了吧。”石头颤声道:“孩子们也饿了,你去给他们找食物吧,我进屋打坐。”   乌沥一看天色,搂着石头飞了下来。下午,石头又服用了一颗雪果,成功进阶到炼气三阶。第三天服用最后一颗雪果,没有进阶,只是巩固了境界。   孩子们眼看着大了,半个月时终于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睛犹如点墨,非常明亮。   已经是阳春三月,仙灵谷热闹了起来,躁动的鸟鸣从四面八方传来。   乌沥也躁动了。   这天,一家人早早躺在了鸟窝中的床上。乌沥和石头肩并肩地躺着,三只小家伙睡着两人脚那头。   “石头,你今天累吗?”乌沥问道。   石头:“不累啊。”   乌沥轻轻将翅膀伸了过去,放在石头胸口。石头睁着眼睛,呼吸平缓。   过了一会儿,乌沥有些困惑地问:“你怎么不摸我?”   “我摸你做什么?”石头突然涌起一股熟悉感,自己确实摸过乌沥的翅膀,后来竟被乌沥冠上了淫荡之名。去年秋天时乌沥也经常问他累不累,问完了还不开心,叫他疑惑了许久。   乌沥又闷了一会儿,突然慢悠悠地道:“现在是春天了。”   “我知道啊。”石头笑了一下:“很快天就暖和了,我们可以出去采购,调味品都用完了,整理的菜地也可以买菜苗种上了。嘿嘿,这次我们可以买很多,有储物戒指都可以装回来。”在进入炼气二阶后他就能用储物戒指了,这让石头激动了好几天。   乌沥顿时黑了脸,猛地翻身压在石头身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现在是春天!”   石头顿时心跳加快:“所以呢?……春天!”石头声音猛地拔高:“你该不会……那个了吧?”   乌沥凶狠地看了石头一眼,一口咬住石头的嘴巴,不去看他无辜的表情,急躁地扯着石头的衣服,心中气闷道:到了该交配的季节,这块笨石头反而没动静了,真是气死鸟了。   “唔唔!”石头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扒了个精光,恍惚中听到了雏鸟们“啾”的声音。   怕吵到孩子,石头也不敢乱动,很顺从地接纳了乌沥。   次日,乌沥浑身舒爽,石头艰苦修炼一个半月,也终于有了半天假期。         ☆、第47章 雌鸟      石头拿着针线细细缝补破了口子的衣服,揉揉酸软的后腰,悄悄瞄了眼乌沥。乌沥正在喂孩子吃虫。   “你什么时候把衣服弄了那么大条口子啊?也不给我补。”前几天衣服也是乌沥洗的,他今天不整理衣柜,都不知道这件衣服破了。   乌沥裸着上身,和三只小鸟蹲在没铺床的旧鸟巢里,闻言语气淡淡地道:“找灵药时划破了。”   “哦。”石头手顿了顿,想了想说:“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太危险的地方就别去了。”这道口子在后背心,正常行走没可能划到这里,估计是和别的动物搏斗过,只是不知是哪一天,幸好没受伤。嗯……应该没受伤吧。想着想着石头也不确定了,前些日子他没帮乌沥洗过澡,乌沥也没在他面前脱精光,反正昨天没有伤。   “嗯。”乌沥随意地应了声。   等石头缝好衣服,乌沥也喂饱了孩子。小鸟们吃饱就睡,三只紧挨着打起盹来。   石头帮乌沥穿上衣服,乌沥说:“我带你出去转转。”   石头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道:“去哪儿?”   “带你看雌鸟。”乌沥说。   “啊?”石头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笑了一下说:“好啊,我还不知道雌鸟长什么样呢。”   两人锁了栅栏木门,乌沥和石头就离开了。   飞了半个时辰,石头远远的听见几道乌猛鸟的高叫声。   想起春天乌猛鸟会发情,石头表情顿时微妙起来,瞄了眼乌沥,小声道:“你不会带我来看他们……嗯,那个吧。”   乌沥板着脸哼了声,抱着他飞到了一对乌猛鸟附近歇落,冷声道:“看那边。”   石头乖乖看过去,虽然那两只还没正式开始,但明显是准备做那事了,石头脸悄悄爬上了红晕。不过他还是没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了雌鸟身上。   雌鸟不同于雄鸟,羽毛并不张扬,黑漆漆的脑袋光滑油亮,如天鹅般呈流线型自然滑到后背,尾巴也没有雄鸟那么长那么丰满,往下拢在一起,圆润得酷似麻雀。   “看到了。”石头回道。   乌沥看了眼石头脸色,见他依旧没开窍,顿时气恼起来:“雌鸟在发情。”   石头脑袋“轰”的热了,呐呐地道:“嗯,哦。”   乌沥无可奈何地看着石头,耐心解释道:“春天是雌鸟发情的季节,只有雌鸟发出了发情的气味,雄鸟才会有感觉。”   石头热着脸看过去,只见雄鸟围着雌鸟转,心道原来发情的不是雄鸟啊。   石头脑中灵光一闪,揶揄道:“可我又不能发出什么气味,你昨晚还……”石头点到即止,说着自己也红了脸。   乌沥黝黑的脸也微微泛红,不自然地道:“树林里到处都是这种气味。”至于石头没有发出气味,大概是人类和乌猛鸟不一样吧,反正他一直把石头的肢体语言当做信号。   那边很快就进入了正题,乌沥便带着石头离开了。   一路上两人遇见了许多成双成对的乌猛鸟,甚至还有和乌沥一样半人半鸟的雄鸟和黑团子一样的雌鸟,也有两只都是半人半鸟形态的,不过没有人形雌鸟和雄鸟在一起的,乌沥说雌鸟形态高傲,是瞧不上修为比自己低的雄性的。   石头来仙灵谷后第二次见到那么多鸟,涨了见识,也玩的很开心。两人一边游玩一边找食物,装了满满一竹桶肥虫,采了几大把刚冒头的野菜。   回去的时候,两人碰到了一对叠在一起的雄鸟。   乌沥停在了旁边的一颗树上,看得兴致盎然,石头顿时仿佛被被雷劈了,整个世界观都快塌了。   石头愣愣地看着前方,不可置信地问:“乌沥,那是……两只雄的吗?”   “嗯。”乌沥紧盯着那两只鸟,眼神晶亮。   “啾!”   上方的雄鸟咬住了下面雄鸟的后颈,那边被压在下面的雄鸟顿时仰头发出了尖鸣,翅膀打得“扑扑”作响。   石头回过神来,干咽了口口水。果然,乌猛鸟在做这种事时喜欢咬人,乌沥第一次咬他时都把他咬出血了。   石头看着那两只挤在一起的鸟,看了眼乌沥下体,然后又看看自己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都是雄性,能做吗?乌沥人形和他差不多啊,没有哪里多出个洞,他们怎么做的呢?插羽毛里吗?   乌沥道:“今晚我们试试吧。”   石头心里一跳:“试什么”   “和他们一样。”乌沥生硬道。当初他在带石头进入仙灵谷就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人类身体和乌猛鸟不一样,原来石头是个雌人,而且雌人也有雄性的生殖器,真是奇怪。   石头的脸,糊了。   “我……我有没羽毛。”石头呐呐地道:“回家吧,孩子们该饿了。”说完踮起脚抱住乌沥脖子,双腿用力一蹬,圈在了乌沥腰上。   乌沥奇怪地看了眼石头,道:“我知道你没有羽毛。”然后意犹未尽地看了那对雄鸟一眼,拍拍翅膀离开了。   下午石头服用了一株聚灵草,继续修炼。晚上,昏暗的树洞里乌沥呼吸格外粗重,在孩子睡熟了后,把他们抱进了旁边的旧鸟巢。   石头感应到什么,突然紧张起来,躺床上一动不动,乌沥抱走孩子也没吭声。   乌沥钻进被窝,石头背对着乌沥,呼吸也短促起来。   乌沥停顿了一会儿,手伸向了石头腰带。      ☆、第48章 流血事件      石头动动身体,配合乌沥脱掉了裤子。   乌沥从背后抱住石头,在他耳后轻吻了一下,一手包住饱满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啊~”石头忍不住轻吟了一声,脸很快浮起了红晕。他正犹豫要不要转过身来,就感觉下面最隐秘的地方被带着薄茧的指腹碰了一下,有些刮人。   石头瞬间僵硬了身体,声音有些发抖:“该不是用这里吧?”   乌沥“嗯”了一声,尖锐的指甲轻轻刺入穴心。   “呀!”石头倒抽口气,感觉乌沥坚硬的指甲像刀子一样锋利,被指甲边缘挂到的地方刺刺的疼。   “你指甲切到我了。”   乌沥停住动作,顿了顿,抽出手指,把石头翻了个面,让他趴在床上,一手托起他的臀部,复又试探着伸了进去。菊花比前面的细缝紧太多,稍微用点力石头就喊疼。好不容易将指甲头全部进入,里面空间比较大,石头才舒服了一些。   石头乖乖地趴在床上,小脸皱了又皱,比第一次从前面接受乌沥还难堪。   那里,真的可以吗?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所以在一青阁那个管家儿子其实不知道他的身体吗?他竟然存的是这样的心思。一想自己要被那个猥琐的人这样对待,石头就浑身难受,不过,和乌沥这样做,他竟然还有些期待。这是……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和乌沥在一起,而不是凭借着自己异样的身体。   乌沥轻轻推入了两个指节,石头突然大声喊停。   “不行不行,不能再进去了,你指节太长了,戳到里面了。”   乌沥停了下来,手指还留在石头体内,皱着眉道:“那怎么办?”难道要剪掉指甲吗?   石头涨红了脸,嗡嗡地道:“我……我自己来吧。”   “好。”乌沥立即抽出手,没给石头一秒反悔的时间。   石头只是一时口快,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深吸一口气,把手背到身后,正摸到自己屁股,手却被一只火热的大手握住了。   “乌沥?”石头心里松了口气,希望还有回旋的余地。   乌沥揉开石头的手,张口含住石头手指,舌头从食指和中指上细细舔过。   石头的脸更红了。   “好了。”乌沥道,还帮着石头找到了具体地方。   石头故作大方地道:“哦。”然后用那两根被舔湿的手指去碰自己那难以启齿的小穴。   乌沥呼吸顿时更加急促,漆黑的被子里一双眼睛亮得发红,紧紧盯着手指进出的地方。   石头费了许久,才终于挤进两根手指,动了动,小声对乌沥道:“不行了,就这样可以了吧。”   乌沥闻言立即抽出石头的手,跪倒石头身上,扶着肿胀的器官抵了上去。   石头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咬紧了牙关,偏着头闷在被子里几乎要窒息了。   乌沥分身早已湿漉漉的,一凑过来,石头那被轻微开拓的地方就更加湿润了,没费多大力气就送进了一个头。   一瞬间,石头感觉那个地方被撑到了极致,边缘有微微撑裂般的刺疼,那试图挤进他身体的物体只是轻轻抖动一下,就让他涨疼了一下。   石头紧闭双眼,准备一鼓作气接纳乌沥。   乌沥等石头缓了口气,扶着滚烫的分身,一分一毫地往里挺进。   石头的脸由红转白,脸上的热汗也变成了冷汗,又忍了一个呼吸,终于害怕地大叫出来:“不行了不行了,我不做了!”   扶着老二半进不出的乌沥:“……”那我怎么办?   石头见乌沥不出来,双腿一蹬,撅起的屁股平趴在了床上,乌沥粗大的东西一下就溜出了体外。   乌沥顿时猛地抽了口气,分身抖动两下,喷了一小股热乎的清液,落在石头上衣上。   “我不做我不做,会裂开的。”石头连连摇头,夹紧了屁股,弱弱地道:“今天还是算了吧,我们慢慢来。”   “啾啾啾~”   “啾啾~”   石头激动的声音吵醒了睡梦中的雏鸟,他们在旧鸟窝里疯狂地扑腾,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乌沥黑着脸,没有吭声。石头本来想换前面和乌沥做,但感觉现在乌沥太可怕,他也不敢说,于是一骨碌爬出被窝,把三只小鸟一起抱了过来,钻进被窝就打了个冷哆嗦。   乌沥已经躺在床上,气压很低。石头故意把孩子放在中间。   雏鸟们犹有不安地轻叫着,石头不敢面对乌沥,便温柔地抚摸他们:“小鸟乖。”然后亲了亲一只小鸟的小嘴巴。   乌沥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快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石头虽然看着孩子们,但注意力都在乌沥身上,发现他脱衣服顿时紧张起来。   乌沥却变做了乌猛鸟的形态,蹲在石头身边,用爪子挠了挠他。   石头提着一颗心,疑惑道:“干嘛?”   乌沥凑近石头,用自己坚硬又巨大的喙啄了下石头的嘴巴。   两人嘴贴着喙挨在一起,石头眨眨眼睛,羞涩的同时,突然玩心大起,在乌沥的喙上用力啃了一口。   “啾!”乌沥低鸣了一声。   石头脸上几乎要冒热气了,乌沥的声音,好像从他口中发出来一样。   乌沥却感觉有趣,把嘴巴往里钻了钻,张嘴夹住了石头的肉乎乎的软舌,然后满足得眯了眼睛,头一次吻得那么亲近。   石头反应过来,伸手抵在乌沥布满绒毛的胸口,偏头躲开乌沥的嘴。   小鸟们以为母亲被欺负了,顿时着急起来。   “啾!”一只小鸟弱弱地叫了一声,在乌沥身上啄了一口。   有了一个带头,剩下的两只鸟也开始啄乌沥,叼住一根羽毛就用力拔下来,一会儿就拔了几根软毛。   “孩子们都在这儿呢。”石头一手捂住嘴巴,红着脸道。   乌沥兴致上来了,一翅膀就将孩子们挥出了被窝,一只脚跨到石头身体另一边,沉下下体在石头腿间摩擦。   在皮肤上摩擦的身体毛绒绒、暖烘烘的,石头头皮发麻,却不可否认自己也有些兴奋,悄悄张开了腿。   “啾啾啾!”小鸟们叽叽喳喳地吵叫着,伸长了脖子要钻进来,乱到令人烦躁。   这种不可言会的暧昧,石头只想和乌沥默不作声地进行下去,头一次觉得孩子有些烦人,想把他们丢出去。而且……鸟形的乌沥那个好像小很多,感觉就一丁点儿。   乌沥却突然停了下来,后腿几步,把头伸到石头腿间嗅嗅,顿了一会儿,变成了人形。   “怎么停了?”石头有些不满地道。   乌沥着急地道:“你流血了。”说着掀开被子,掰开石头的双腿仔细查看。   “啊?”石头愣了一瞬,想到什么,猛地收回腿,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事,明天就好了。”   “你受伤了吗?”乌沥声音慌乱,爬出床光着身子找来了两块打火石,“咔嚓咔嚓”引燃了火引,然后点了蜡烛。   树洞里有了昏暗的光线,将石头猴子屁股般的脸映得清清楚楚。   “没……经常这样的,我没事。”石头夹紧了腿,声若蚊吟地道:“明天就好了。”      ☆、第49章 怪病      石头和乌沥解释了许久,才勉强让他放心。乌沥找来做衣服剩下的碎布和棉花,叠好了垫在石头流血的地方,抱着石头坐了一夜。孩子们挨在乌沥身边,很快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石头舒服得咂了砸嘴,眯眼一看,入目就是乌沥坚毅的下巴,没有人类男人该有的胡茬,再往上,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脸上那道疤痕已经几乎看不见,恬静的睡颜竟透出几分无害。   石头一动乌沥就惊醒,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关心道:“你醒了,还疼吗?我看看血止住了没有。”乌沥说着轻轻掀开了盖在石头腿上的被子,瞳孔瞬间缩了缩,被那片鲜红的颜色刺痛了眼。   石头难为情地夹紧了腿,不顾寒冷坐了起来,打着哈哈道:“不疼啦,应该没流血了。”说着看了眼自己腿间,那红红的颜色简直让他无地自容,悄悄看了眼乌沥脸色,尴尬地笑着道:“你可以帮我拿裤子吗?好冷啊。”   乌沥立即轻柔地放下石头,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他是一个重伤的伤患。   “我帮你穿。”乌沥拿来昨天丢到窝外的裹裤,轻手轻脚走到石头身边。   石头不经意看见乌沥手臂上有一团红色,脸上顿时红透了,忙伸手擦拭乌沥的手臂,生怕被乌沥看见。   乌沥随意看了眼自己手臂,心里更加难受,伴侣竟然有这么严重的疾病,还每隔两个月就会发一次,什么人类都会有,这怎么可能,绝对是生病了,他一定要想办法给石头治好。   乌沥烧了水给石头清洗了身体,也免了石头上树静站的功课,连日常修炼也要求石头躺着进行,怕坐着会流血。   石头说也说不清,也不好意思说这方便的话题,就乖乖地躺在床上运气,反正也不影响。   用过早饭,乌沥又准备了一只野鸡,用泥巴包裹好了,用冬天烤火用的火盆装了炭火埋进去,放在树洞里。   “这一片能找的灵草我都找来了,我今天去更远的地方找,大概下午才会回来,你饿了就打开叫花鸡吃。”乌沥交代道。   石头躺床上看了乌沥一眼,乖巧地道:“嗯,知道了,你小心点。”   乌沥又搬了一捆柴放在树洞里,出门前仔细关好了栅栏门,才放心地离开。   烟淼峰居住着一只三千年道行的前辈,年轻时游历过人间,见闻广博,也是教导乌猛鸟主脉的师者,也就是乌姓乌猛鸟,乌沥便由他指导修行。   乌沥直接飞向了烟淼峰,准备顺便到那里找找有没有更好的灵草。   烟淼峰瘴气环绕,整座山峰都笼罩着灰白的雾气,像是滚滚浓烟。乌沥在山顶盘旋了一会儿,俯冲下去。   “好饿。”在窝里打坐的石头揉揉肚子,走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透过栅栏门看看天色,已经是正午了。   “啾啾~”   小鸟们见石头走动立即跟了上来,张大嘴巴大叫,一个半月大的他们大了一圈,毛发丰满了,脑袋也大了,对比起来嘴巴比刚出壳时小了些,不再是整个脑袋就一张嘴了,曾经嫩黄的颜色掺杂了一丝丝黑色,也变硬了不少。   石头一看就知道他们饿了,笑着取了装着虫子的竹筒,倒出最后的虫子,小鸟们立即低头连连地啄。   “小鸟真乖,慢慢吃。”石头摸摸小鸟的脑袋,看孩子们吃的开心,觉得蠕动的肥虫也不睡那么恶心了。   石头走到桌边用柴火棍子戳了戳火盆,里面还有火星,掏出叫花鸡,伸手一摸,热乎乎的,于是搬出来敲碎。   乌沥这次的烤鸡着实让石头惊喜了一把,叫花鸡肚子里竟然填满了白米饭,烤鸡透着大米的清香,白米饭上润着鸡油,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他本来就喜欢吃白米饭,大哥给他们留了一大麻袋白米,他就天天吃,想来乌沥只是想给他弄点米饭,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美味吧。嘻嘻,等他回来了,他再做给乌沥吃,嗯,还可以放点调料,一定更好吃。   石头吃得欢快,给孩子们也尝了尝白米,雏鸟们吃了米饭,连虫子也不要了,一个个都守在石头脚边张嘴大叫。石头笑了笑,吃一口饭给他们喂一口,不过没敢给孩子们吃肉,怕他们不消化。   不一会儿,一大三小就消灭了所有米饭,只剩下半只鸡。   吃完饭,石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想乌沥也快回来了,就躺在床上修炼,免得他生气。   孩子们在树洞内活动,他们已经会爬阶梯,一会儿跑阁楼一会儿跑上来,经常把阁楼里的东西翻乱,家里俨然成了他们的游乐园。   石头很快静下心来,沉心静气地修炼。只是没过多久,小鸟们突然吵叫起来。   不是刚喂了吗?平时吃饱饭他们都很乖的啊。   石头心里疑惑,不放心地停下修炼,一睁眼就被门口赤红的蛇影下了一跳。   赤金蛇!   石头瞬间想起隔壁雏鸟被咬死的惨状,顿时心里慌了一下。   栅栏门有一掌宽的,而这条蛇最粗的地方比菜盘还粗,却一溜地滑进了他们家。小乌猛鸟们站成一排对赤金蛇大叫,小翅膀挥得“扑扑”响,全身毛茸茸的羽毛都竖了起来,比原来大了一倍。   “宝宝!”石头吓得大喊了一声,立即站起来。   小鸟们听见大人的声音底气足了,还往蛇面前走了两步,用力拍打翅膀,“啾啾啾”地吼叫,颇有些仗势欺人的感觉。石头看得又心惊又好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嘶嘶~”赤金蛇刚把肚子挤进栅栏,一溜地往前窜了一米,身体后弓如张满的弓,利箭一般冲了过去。   “躲开!”石头心脏几乎缩成了一团,这一刻修炼总算发挥了作用,石头身影一闪就挡在了孩子面前。   下一瞬,石头身体被重力推倒,然后手臂一痛,被赤金蛇咬住了。   “啾~”小鸟们差点被压到,连忙跑开了,看见母亲和蛇在一起,想靠近又不敢来。   石头第一时间看了他们一眼,连忙道:“别过来。”然后一手掐住蛇脖子。   这蛇脑袋大,一张嘴就把他整个小手臂都含住了,拉都拉不下来。石头心下一狠,全力一掌击在蛇七寸部位。   他目前炼气三阶,力气比普通人大不少,这一掌他用尽了力气,蛇身体压在他身上,掌力震得他自己都痛得岔了气,却没击碎赤金蛇的身体,只是让它松了口,闪开一段距离又瞬间冲向石头面门。   石头本能用手挡脸,那刚解救下来的手臂又被咬住了。石头左右一看,做衣服的工具箱就在旁边,拿出里面的铁剪刀就往蛇身上扎。   “嘶嘶~”赤金蛇吃痛,身体扭动着躲了躲,紧紧缠住人类。   石头视线开始模糊了,晃晃头,一下一下地往蛇身上扎,有时扎到蛇,就用力撕扯一下,拉出更大的伤口,有时却因蛇太滑溜而扎在自己身上,被厚实的衣服挡住,到没伤到要害。   直到蛇身体纹丝不动,石头才无力地松了剪刀,身下已成了一片血泊。   “啾啾啾!”   小鸟们冲了上来,用力啄缠在母亲身上的蛇。   石头思绪混沌,听见孩子们的声音清醒了些,担心他们中毒,费力地道:“别过来,走开……”然后费力地拉开还咬住自己的蛇嘴,坚持吸了几口伤口的蛇毒,才半睁着眼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满是孩子们吵闹的“啾~啾~”声,隐隐还有一道高亢的成鸟鸣鸟。   石头嘴巴动了动,无声地道:“乌沥……”      ☆、第50章 蛇毒      烟淼峰蓝河怀着对人类怪病的好奇之下跟随乌沥来到了红杉林,没想到一来就摊上大事了。   乌沥远远的看见自己门被毁,心瞬间提了起来,嘶鸣一声,快速冲向家的方向。   “呼呼”的风中,传来雏鸟们略微嘶哑的鸣叫。乌沥安心了些,孩子还在,情况应该没那么糟。谁知下一瞬,看见的却是躺在血泊里的伴侣……以及,不该出现在自己家的邻居。   “石头!”   乌沥利箭般冲过去,一把拉开了雄鸟。   石头浑身是血,但更让人揪心的是他的脸色,皮肤发青,嘴唇黑紫,显然中了剧毒。乌沥看见他露在外面的沾满血液的左臂,有两处敷着揉碎的解毒药草,立即扒开看了看,果然是赤金蛇的咬痕。被毁掉的栅栏,应当是雄鸟为了救治石头而为,蛇的尸体,自然是被他第一时间处理了。   乌沥探了探石头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流,心猛地松了一下,看了眼雄鸟道:“多谢!”然后也不等雄鸟回应,大步走到干净的空地,把石头平放下来。   雄鸟不放心地看了眼气息微弱的人类,还是转身离开了。   蓝河落后乌沥一步,情况危急,他没等乌沥邀请就进了树洞,本想看看怪病的症状,却不想里面竟是一片血腥。   “我看看。”蓝河道,低沉的声音让人不自觉觉得安心,他的外表看起来年过四十,黑发飘逸,身上的黑衣宽袖生风,却非常合身,仿佛生在身上一般。这是进入元婴期才能做到的幻化,这一身的衣服其实真长在身上,便是那一身黝黑的羽毛。   乌沥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石头,正手足无措,听见声音才想起自己带回了一个长者,顿时找到了希望,忙让出位置。   乌沥紧握着石头黏腻的小手,祈求道:“老师,您一定要救回他!”   蓝河没说话,沉着脸抓起石头的手腕把了把脉,然后掏出一颗黑色丹药塞入他口中。   乌沥擦擦石头脸上的血点,焦急道:“怎么样?他没事了吧?”   蓝河看一眼乌沥,深邃的眼透出几分惋惜和悲悯,无奈道:“时间拖太久了!赤金蛇是乌猛鸟的天敌,其毒素对皮肉无碍,但能快速侵蚀筋脉,轻微中毒就有修为尽毁的危险,更何况他中毒太深,虽然有简单草药解了部分毒,可剩下的毒液已经侵入全身筋脉,他……已是回天乏术。”   乌沥一瞬间脑子都空了,满耳都是吵闹的雏鸟叫声,却仿佛化成了一片,什么都分不清了。   三只小鸟不知世事,看见父亲回来就没闹腾了,在石头身边走来走去,最后三只一起窝在了石头腰边,困倦地耷拉耷拉眼皮,合上了眼睛。   乌沥看着石头轻到几乎感受不到的呼吸,狂乱地喊道:“一定还有办法!他还活着,一定有办法救治的对不对?”他眼珠快速转动两圈,突然想到什么,语气更加急促地道:“雪藤,雪藤根茎能重塑筋脉,找到雪藤一定能救他对不对!”虽然还没得到蓝河的任何回应,但乌沥语气肯定,已经下定决心拼了。   “雪藤?”蓝河吃了一惊,雪藤是对初修炼者最有益的天材地宝,其主根茎可塑造筋脉,于修炼绝对事半功倍,但对修为小有所成的妖兽来说得不偿失,因为雪藤根茎重塑筋脉的同时也会毁掉食用者原有修为,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这等机遇是可遇而不可求,时间过了就不再适合自己了。   蓝河心里疑惑乌沥怎么知道雪藤,此物通身雪白,以冰雪为根基而生,常年冰雪不化的地方才可能有,而且只有千年以上的雪藤才有塑造筋脉的功效,一时要找出这样一株雪藤根本不可能。   他也没问,只摇摇头道:“要找雪藤谈何容易,且不说这附近有没有,就算有,千年雪藤也必定有妖兽守护,得有雪藤庇佑的妖兽修为自然不低。”   “可不可以?”乌沥紧盯着蓝河,没说一个多余的字。   蓝河知道乌沥意已决,爽快地给出了答案:“可以。但你只有半日时间,过了半日,我不能保证你伴侣的性命。”   乌沥话也没回转身就走。半日,从这里到白头山一个来回就得半日。乌沥眼神深沉如一口死井,透不出任何光彩。雪藤,他势在必得!   白头峰高耸入云,山下是浓浓碧绿,山腰烟尘滚滚,而上便是渐白的颜色,直至山顶,则是一片雪白,仿佛与白天相接。   乌沥花了一个时辰就飞到了白头山。   漆黑的乌猛鸟在雪地里掩藏非常不易,乌沥歇在一颗雪松树上,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再看看自己深色的外衣,没有丝毫犹豫就脱了下来。一瞬间一股带刺的寒意笼罩而来,乌沥却感受不到冷意,精神高度紧张。这一次,要么和石头一死生,要么一起生,他现在背负的,是与伴侣共同的生命。   寒风如利刃般“呜呜”的刮着,扬起地面一片片的白雪。乌沥身着白色里衣,伏在地面快速向前靠近,身上的白衣被风刮得快速摆动,仿佛是空中的风声。   前方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唯有几尊巨石,那雪猿便蜗居其内,有五百年修为。幸运的是,这只雪猿资质平平,凭借着雪藤果实才修炼到金丹大圆满的巅峰期,而且看起来已经停滞许久了。   他目前金丹初期,对方比他足足高出两阶,也可以说是三阶,普通情况下,要赢几乎不可能。不过他知道这只雪猿常年呆在荒芜妖迹的地方,对敌经验不足,要胜也不是不可能。   豁出去的乌沥根本没考虑到雪猿在环境上也占了优势,他已经孤注一掷。      ☆、第51章 雪发      乌沥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树洞里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不过对于夜能视物的乌猛鸟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屋内没有任何照明。   蓝河见到乌沥松了口气,看了眼他身上的伤,什么也没说,接过雪藤根茎后一手碾碎,将其悬浮于空,另一手掰开石头黑紫的嘴巴,将汁液汇成一道溪流导了进去。   石头气若游丝,服下血藤根茎也没有立即起反应。   蓝河观察了片刻,道:“石头的情况等三日后才可明朗,不出意外应当会恢复,你别太过担心。倒是你,伤及内腑,必须静心修养。”蓝河说着看了眼乌沥的伤口,手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瓷瓶,道:“这是我自制的金疮药,你和石头都可以用。”   乌沥听到石头没事就喜形于色,连忙接过伤药,感激道:“多谢老师。”   蓝河道:“三日后我会再来……看看他的怪病。”   乌沥这才想起自己叫前辈过来的原意,自是点头,心中庆幸不已,若不是蓝前辈在这儿,在他抢回雪藤前石头可能就撑不住了,也多亏隔壁的雄鸟,及时给石头解了部分毒性。   蓝河说完便离开了。   乌沥立即回到石头身边,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轻轻抚摸石头的脸。看着石头的脸色由青转白,乌沥的心也提了起来,探探他的呼吸才安心下来。他拿出玉笺,仔细查看了有关雪藤的资料。重塑筋脉需要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也会将体内污浊毒素一并清理,想来赤金蛇余毒应当会清理得一干二净。   时间在石头昏迷期不紧不慢的流逝,四十九个时辰后,石头没有立即醒来,不过筋脉已经完整。到了第三日,他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过分清晰的世界让石头愣住了,树洞顶乌沥的交错的抓痕都能清楚分辨。   乌沥蹲在石头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见石头睁眼立即握紧了他的手:“你终于醒了!”   石头眨眨眼睛:“我没死?”然后用手撑着床想坐起来,却顿时一股钻心的痛从左臂袭来,痛得他脑仁都好像抽了一下。   “好痛。”   乌沥立即捧起石头受伤的手臂,解开棉布看了看伤口,轻柔地哄道:“你被蛇咬到了骨头,不要乱动,我扶你起身。”   石头剧痛中分辨不清乌沥的话,待疼痛缓了过去才明白,点点头,在乌沥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抹白色,一瞬即逝,石头也没注意。   “啾啾啾~”   三只小鸟围了上来,踩着石头的腿往他身上爬。   “宝宝乖。”石头看着孩子们安然无恙笑了笑,用完好的右手摸摸离自己最近的孩子,然后看向乌沥:“我睡了多久?““整整三天。”乌沥紧盯着石头眼睛看,好似要把这三天的补齐一样。   石头吃了一惊,发现乌沥脸色苍白,心疼不已,关心地道:“你气色好差,没睡好吗?”想起咬自己的蛇是有毒的,石头立即问:“你是不是给我找草药受伤了?”说着他连忙打量乌沥身体,伸手要接乌沥衣服,却被肩上滑下的一缕银丝吓到了,这银丝……是连在他头上的。   石头慌忙抓了把头发,一整把都是雪白,手感也异常冰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慌张道:“我的头发……我怎么了?”难道他睡了几十年吗?看看孩子们,还是那么小,那是他变老了?   乌沥轻笑一声,摸摸石头的脑袋,老实地道:“我给你吃了雪藤根茎,然后你的毛发就变白了。”顿了顿,眼神闪躲道:“很好看。”   石头半信半疑地看了乌沥一眼,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以前没注意自己的脸手感如何,但现在非常光滑,再看看自己的手,竟白皙如玉,指腹的一些剥茧都不见了,柔软得像猫脚垫。   “哈哈哈,石头你醒了,再不醒乌沥都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   石头还心慌着,听到家里一道浑厚的男人嗓音,立即抬头看了过去。又是一个人类形态的……鸟?   “您是?”   乌沥介绍道:“他是我老师蓝河,这次多亏了老师你才能得救。”   “谢谢前辈。”石头立即就要起身,被乌沥拉住。   蓝河也快步走过来道:“举手之劳,你要感谢还是多谢你伴侣吧,他为了你把命都拼上了。”   石头看向乌沥,抿嘴笑了笑。有外人在,他不想和乌沥那么客气,乌沥也不会喜欢。不过他也确定了乌沥受伤,立即关心地问:“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无碍。”乌沥简短道,看着蓝河说:“您帮他治治顽疾吧,石头说这病已经有两年多了。”   石头茫然道:“我没病啊。”   蓝河点点头,跨进鸟巢里,手搭在石头手腕。   石头看了好一会儿,恍惚想起被蛇咬前来了那个,乌沥一直当他生病,这位老前辈,不会是他叫来治这个病的吧!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蓝河号了脉后,问道:“你多久流一次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父母亲有这个病症吗?”   石头脸轰的一下热了起来,缩了缩手,微微垂着头道:“没事的。”   蓝河板了脸,严厉道:“你切莫讳疾忌医,拖久了对身体影响更大。”这么古怪的病症他活了三千年还从未见过,不治治实在手痒。   石头胆怯地往乌沥身体靠了靠,摇摇头道:“真的不用了。”   乌沥轻轻拍打石头后背,对蓝河道:“石头食用了雪藤,也许这怪病也没有了,下次病发了您再给他治吧。”   石头连连点头。   蓝河遗憾地叹了口气,语气也冷了下来:“既然你都这么说,老夫再执着也只是让人生厌,罢了,随你们吧,不过如果再有不适,一定不要再拖延。”   “嗯嗯嗯。”石头连连点头,下次来这个他一定躲着乌沥,不让他发现。   被这么一打岔,石头把对身体的变化恐惧也冲淡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道:“前辈,我的头发您能治好吗?”   蓝河不假思索地道:“不能。”   石头失望不已,怎么办?他永远都无法见人了吗?蔬菜也要种了,不能见人他还怎么买菜苗。   乌沥觉得好看,见石头不开心也没说话了。   蓝河看一眼石头脸色,话锋一转:“不过……”   石头眼睛顿时亮了一下,期待的看着蓝河。   “各种妖兽为了伪装人类,研制了一种可将头发暂时变成黑色的药。碰巧,老夫前些年从一只红狐那儿得到了一瓶。”   石头惊喜不已,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总算能外出见人了。   蓝河毫不吝啬地拿出一个一瓶雪白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在另一个瓷瓶里,把剩下的都递给了石头:“这些你都拿去吧,用完后可到老夫那儿取。”   石头宝贝地接过药瓶,感激道:“谢谢您。”   蓝河神色莫名地看了石头一眼。人类与乌猛鸟能长久吗?对于这对目前恩爱的伴侣,他有着极大的好奇,不知他们,能坚持多久呢?   药丸有十四颗,石头见乌沥不讨厌他的白头发,犹豫了一会儿,便将药收了起来,打算出谷再吃。这药还是能省则省,经常麻烦前辈也不好。      ☆、第52章      石头身体太过冰凉,乌沥便抱他去了厨房,烧了一锅热水。因石头胸口有伤口,乌沥只兑了半桶热水,让水只泡到石头腰部。   灶里的火还燃着,锅里煮着稀粥,发出“咕噜咕噜”的翻腾声。   “我给你洗头。”乌沥走到石头背后,用手兜了一把水浇在石头头上。雪藤功效完全发挥后,他给石头擦洗过身子,不过没洗头发。   石头被热水泡得昏昏沉沉,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乌沥脸上是喜悦也掩饰不住的憔悴,用完好的右手伸到乌沥背后解开他的衣带,小声说:“你也一起洗,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我洗澡去河里就行了。”乌沥反手捉住石头的手。   “我要看。”石头坚定道,不依不饶地解乌沥的衣服。   乌沥不敢对石头太用力,衣服没让石头脱下来,但是湿了一大片。   石头抬头看着乌沥的脸,嘴一瘪,声音哽咽了起来:“我看看。”   乌沥一惊,连忙看向石头的脸,却不想对上了一双仿佛浸在泉水里的泪汪汪的眼睛,小脸上满是潮红,一如他们交配时的表情。   “咕咚”一声,乌沥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下移,眼里映入一具全身都泛着粉色的身体,胸口几处发黑的血痂显得触目惊心,让人心疼,又恨不得用力揉碎,好抹去那几处突兀的痕迹。   在乌沥发怔的时间,石头忍着眼泪解开了他外衣内衣的衣带,一下将两件衣服都扯了下来。   乌沥听见石头倒抽气的声音,笑了笑,弯腰脱掉裤子,长腿跨进了澡桶。桶中的水一下就满了,温水泡到了两人胸口,打湿了石头身上的血痂。   乌沥连忙站起来,拧了毛巾着急地擦拭石头的伤口:“疼不疼?”   石头只感觉身体都要被热水融化了,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碰了下乌沥胸口的伤处,这里还没结痂,翻起的肉泛着死一样的白,被水一泡能看见飞起的皮肉在水中荡动着。   石头几乎不敢直视,但眼睛睁得大大的,用手把伤口合拢,哽咽道:“你怎么……这样?”   乌沥心里后悔,不该让石头看见的,果然让他害怕了。但是看着石头粉红的脸,他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这个淫荡的石头,真是什么时候都能发情。   乌沥捉住石头发颤的手,弯腰亲了亲他的嘴唇,哑着嗓音道:“你没事了我就会很快好。”   石头低下头,拿着毛巾轻轻擦拭乌沥的身体:“我帮你洗,洗完了你赶紧上去。”   乌沥很想在水桶里做一次,但也担心石头身体被泡坏了,只好忍住欲火。两人快速拾掇干净,乌沥抱着石头回了树洞。   离了热水石头脑子才开始清醒,乌沥拿了一个巴掌大的药瓶给他上药,石头一把抢过来,拉开乌沥的衣服道:“先给你上药。”   乌沥心里欢喜,石头这是心疼他了,但他怎么也舍不得用掉这些药粉,抓住石头拿着药瓶的手道:“我不用了,药不多,都留给你。”   石头心里猛地一抽,痛如心绞:“你都没敷药吗?”   “没有。”乌沥随意地道,想掰开石头的手指拿出药瓶,但石头小小的手好像变成了铁钳,怎么也掰不动,于是皱着眉道:“快给我,上了药赶紧捂被子,你会着凉的。”   现在是阳春三月,山里的温度比市井低上很多,石头每日都要穿棉袄。被乌沥这么一提醒,石头才发现自己穿着单衣却一点也不冷。   石头倔强道:“不给,我给你上药,你不同意我就不理你了。”   乌沥无法,感觉石头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才满脸不情愿地同意,不过心里一直甜滋滋的。   乌沥伤口大,上好药药粉就只剩下一半了。   乌沥想给石头上药,石头抢先一步把药收进了自己储物戒中,药不够了,省着点,还能给乌沥用两次。   石头平时对乌沥温柔顺从,但今天格外倔强,任乌沥怎么说也不肯交出药瓶,最后只好把石头放进被子中,然后去厨房看了看,在灶里加了把柴。   “啾啾啾~”   小鸟们开心地围着石头身边,才三天时间,石头发现他们又大了,小模样怎么看怎么漂亮。   石头抱起三只鸟,温柔地道:“宝宝这几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在家里拉便便?”   “啾啾啾~”   乌沥回到树洞,大步走过来,把小鸟们一只只丢去了旧鸟窝。小鸟们羽翼渐丰,虽然不能飞行,但从空中下落也不会摔着,“扑哧扑哧”地就落在了鸟窝里。   “乌沥。”石头笑着看了眼乌沥,看见他把孩子丢垃圾一样丢走也没生气,掀开被子道:“快进来吧。”   乌沥没穿外衣,直接钻进了被窝,感觉被窝里凉冰冰的,立即抱住石头的身体。   “粥还没熟,我们先可以做一次。”乌沥说着气息就急促起来,石头脸上还带着潮红,粉扑扑的好可爱,暗青色床单上铺了大片柔顺的银发,晶莹通透,好似高峰上的白雪。   石头一愣,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乌沥一会儿才确定了他的意思。   “你怎么……你现在受了重伤,不可以。”石头坚定地看着乌沥。   乌沥眯了眯眼:“你总是这么言不由衷,明明是你先发情的。”说着手已经不规矩地伸到了石头裤子里,微凉滑腻的触感让他愣了愣,不是刚泡了热水吗?   石头紧了紧腿,乌沥对他太好,好到他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足,但他真的很担心乌沥的身体会吃不消。   乌沥的生殖器早已勃发,拉开石头的裤子就要进去。   “好热~”石头声音软了下来,差点缴械投降,突然灵机一动,说:“真的不可以,我来了那个,会怀孕的?”   “哪个?”乌沥急不可耐地插了进去,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嗯啊~就是……流血啊。”石头不禁弓起了腰。好热,好烫……   说到这点,乌沥立即抽出了分身,着急地道:“会对你不好吗?”怪不得石头明明想要,却每次都推推阻阻,原来是担心病。   “不是的。”石头松了口气,感受着身体里残留的热度,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空虚。他单手拉上裤子,喘了口气说:“上次……我怀着孩子时,李大夫有问我多久没来这个,我就想,可能这可和怀孕有关,下次我问问李婶婶。”   乌沥半信半疑地看着石头,生病才能生孩子?……石头好笨,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   石头看出乌沥的想法,气恼道:“都说不是病了!”但到底有什么用,他也只有茫然,李婆婆只说他可能会有癸水,说女孩子都有,李婆婆说这话时语气也不肯定,只是以防万一都给他说了说,怕他到时害怕。也多亏了李婆婆提醒,不然他真得怕死,肯定会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乌沥见石头生气,忙哄道:“好,我们不做。”只是紧紧搂着石头的身体,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嗯。”石头点点头,乖乖地窝在乌沥怀里。   乌沥对石头的话半信半疑起来。既然是人类的病,那人类肯定了解更多,那个人类大夫也没说石头生病,难道他真的想错了?   两人抱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大多是石头说着,乌沥听着。乌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去了趟厨房,然后端了碗粥上来。   石头三天三夜滴米未入,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粥,孩子们也吃了许多稀粥,剩下的乌沥全部解决了。满满的一锅粥,一家五口吃得一滴不剩。      ☆、第53章 起名      雪藤根茎在重塑筋脉后都会毁掉使用者原本修为,但因石头本就是以雪果提高的修为,现在修为还停留在炼气三阶,而且雪藤根茎塑造的筋脉比石头原本的宽阔坚固,运气一周天的时间由原来的一炷香时间缩短成了两个呼吸就能完成,修行速度快了十倍,短短五日,在没有聚灵草的帮助下就冲破了三阶瓶颈,进入了炼气四阶。   红烧在尝了几次乌沥的手艺后就没来了,感觉石头身体差不多好了,他便叼着一根深绿的松针飞了过来,石头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红烧拿树叶当针还给他,顿时啼笑皆非。   红烧又开始了耍无赖蹭饭的日子,他看见小鸟很开心,看见虫子就会叼过来喂他们。   乌沥给孩子们起了名字,乌沥乌沨以水为名,水生木,孩子们的名字便都有个木字。   石头大字不识几个,并不理解名字字面上的意思,好奇地问:“为什么孩子的名字不安数字排啊?老幺为什么要叫乌七不叫乌三啊?”   乌沥笑笑,拿着剪刀在地板上一一刻出孩子们的名字:乌枭、乌桀、乌栖。   乌氏一族自幼学习文字,倒不是学习人类,而是所有物种的文字都是一样,不过人类自大,自称为是人文罢了。   “哎?不是数字啊。”石头只认出不是数字“七”,顿时面露窘迫,听乌沥解释了才明白孩子的名字。枭雄的枭,桀骜的桀,栖息的栖,而不是他以为的竹萧、俊杰、五六七。   石头在怀孕时无聊雕刻了一组脸盆大的全家福雕塑,他和乌沥并排坐在鸟巢的空地里,鸟巢的设置和现实一样,一半空地一半床铺,床铺得整整齐齐,被子床头叠成一个方块,上面放着两个枕头。这一副全家福成了石头在怀孕后期最大的乐趣,整日就这么点事,雕琢自然工艺精细,人物雕刻得栩栩如生,一勾一画都精致细腻,后来生了蛋,他把孩子们也加了进去,不过都是单独的蛋雕,摆在他们前面,鸟巢里掏出了一点凹槽,蛋就能稳定在鸟巢里。   石头在乌沥的帮助下把把孩子们的名字刻在了蛋上,老大乌枭是尖脑袋蛋,乌桀是颜色偏暗的蛋,乌栖是肚子上有一圈痕迹的蛋。伤筋动骨一百天,石头修养了七八天,胸口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左手完全不能用,一只手雕刻用了不少时间,不过效果还是很不错。   “啾啾啾~”   小鸟们对木雕玩具很感兴趣,不止那一组全家福,家里还有许多各种形态的鸟形乌沥。他们喜欢把雕塑啄来啄去,当蹴鞠一样争抢,乌栖玩着玩着突然一扇翅膀飞了一下,看见桌上的全家福,落下去后立即又飞了起来,扑腾到了桌上。   石头笑着看着乌栖,怕他飞出去,把栅栏门关了。乌栖看了一会儿全家福,把三个蛋掏了出来,滚到地面和兄弟们一起玩去了。   石头巩固了炼气四阶两天后,乌沥带他上了树。石头乖乖地站在自己经常站的树干上,他已经敢往下看了,但不能离开乌沥的扶持。   乌沥说:“你已经炼气四阶,应当能控制风力了,你飞一下试试。”   石头心里一抖,没说什么,只是眼神里透出祈求之色。   “我松手了。”乌沥道。   “不!”石头想也没想地道,却没去抓乌沥松开的手,只是身体哆嗦了一下。   乌沥轻手轻脚地往边上退了退,他甚至不敢挥翅膀,就怕吓着石头了。   “你跳下去试试,我会跟着你,不会让你摔着。”乌沥说道。幼鸟飞行都是这么学的,有些胆子大的鸟甚至不用父亲推,自己跳下去。   石头呼吸短促起来,往下看了眼,曾经的头晕目眩又回来了,失衡的身体在树枝上前后摇晃了几下,吓得石头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乌沥紧盯着石头,沉声道:“跳下去就好了。”   石头前后摇晃,眼看着也坚持不住了,干脆屏住呼吸跳了下去。   乌沥一喜,连忙跟上。   “啊!”石头大叫出声,双手在空中胡乱扑腾,一口气喊完也没掉下去,睁眼一看,满眼都是风,除了绿色什么也看不见。   在石头离地面三丈时,乌沥一个俯冲接住了他,放在石头胸口的手摸到他跳动剧烈的心脏,心里止不住的心疼。石头竟怕成这样,让他舍不得再继续了。   石头大喘了几口气,对乌沥勉强笑了笑:“呵呵……好刺激。”   乌沥看着石头的脸色,把他带上了树,打算石头喊停就停止。石头还是害怕,不过也感受到了趣味,胆大比第一次打多了,平复了心跳就跳了下去。这次他有了思考的能力,更感受到在他扑腾时背后有股风拉着他,虽然不能把他拖起来,但坠落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这点速度乌沥看不出来,只感觉比上次接人的时间长了一点点。   石头看到了希望,反倒喜欢上了这个练习,觉得从树上跳下来不够过瘾,还要求乌沥把他带到更高的空中放他下来,然后如溺水之人般胡乱扑腾。   练习了一整天,他掌握了背后那股灵气的运用,不需要动手臂,只要把注意放到背后那双穴道便能运用。不过这股力量淡薄的很,还不如家里的雏鸟们的翅膀。   乌猛鸟进入了发情巅峰,鸟鸣整天整夜的充斥仙灵谷,弄得乌沥也躁动不安,但为了让石头好好修炼,乌沥没去打扰他,只好每天去更远更偏的地方寻找天材地宝。   这天,石头一个人在树洞里修炼,突然间栅栏门传来一声“嘭”的砸击声,石头抬头看去,隐约看见一个影子从栅栏门上滑过,地板上溅了一片鲜血。   “谁?”石头立即站起来,第一时间挡住孩子们身后。   “啾!”树外是一声愤怒的鸟鸣,一只成年雄性乌猛鸟徘徊在树洞口。   “啾啾~”   “啾啾~”   三只小乌从石头身后绕出来,对着树外的大鸟鸣叫,撑开了翅膀把石头挡住。上次石头昏迷几天也把他们吓着了,于是生出了保护母亲的想法。   石头疑惑地看着外面的鸟,知道乌猛鸟和人类语言一样,于是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乌猛鸟在空中变作了半人半兽形态,全裸的身体遍布狰狞的刀伤和焦黑的灼伤,看着骇人。他憎恨地盯着石头,粗声吼道:“人类,滚出去!”   树洞里的人类他是知道的,当初乌沥带着这个人类回来表明和他是伴侣关系,他也看见了,虽然厌恶人类,但他也和其他鸟一样没来驱逐过他,不过大家都默许了小鸟欺负这个人类的做法,后来看着这个人类老实,甚至慢慢接受了。但这次他也差点被抓住,要不是他们是五只鸟在一起,恐怕一个也逃不了,眼看着和自己的同伴,甚至还有两只和他交配过的雌鸟都被抓,还是在那种时候,他才忍不住带着人类尸体过来泄愤。   “是人类吗?”石头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蹲着身体摸摸孩子的头,不悲不喜地看着他说:“我很抱歉,但我不会离开的,这里也是我的家。”   对面的小鸟已经会飞行,见石头被欺负,一群四只飞过来对着大鸟凶叫。   那半人半鸟的乌猛鸟愤恨地看了眼石头,转身飞走了。   石头看了眼屋子里的血迹,脸色阴郁了下来。说不气愤是不可能的,他也有脾气,不怕苦不怕累,就是不能忍受别人冤枉他,他气这只被人类欺负后拿他出气的鸟,更气那些为了银子不择手段的人类。百兽阁……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是倒卖牲口的贩子罢了。   “啾啾啾~”   “啾啾啾~”   屋里屋外都是小鸟的叫声,石头深呼了一口气收拾了心情,对孩子微微一笑:“宝宝乖。”然后打开门把隔壁的小鸟也放了进来,让他们一起玩,自己就用有些没用的布条擦洗沾上血的地板。   乌沥回来时树下的人类尸体已经被野兽叼走了,他们的日子照常过着,没有乌猛鸟再来打扰他们。      ☆、第54章 表兄      树林里的温度升的比较慢,到了四月才开始转暖,石头整理了田地种了些黄豆绿豆芝麻,量不多,每种种了一斤,收获后足够一家人吃一年。野棉花种子石头一直留着,现在也都种在了生长野棉花的斜坡上。   有许多东西都要买了,最日常的烹饪调料品就早已告竭,只有盐巴可以用。现在有了储物戒,石头打算一次购买两三年的物资,然后和家人安逸的生活在仙灵谷。至于赚钱,他也打算几年出去一次,有储物戒,一次就能赚个够。至于贩卖的物品,他想主卖棉花,棉花不能吃,种棉花不容易被动物毁掉。树林里的食物他不想带太多出去,怕影响这里的动物,只带价格贵的长寿果松子等山货。   乌沥也想出去,毕竟石头会流血的毛病人类才清楚,希望石头这次出去能治好病。   于是,出山的决定就提上了日程。   石头想让乌沥留在仙灵谷照顾孩子,但乌沥不放心他,经过一番争论后,最后乌沥得胜,一家人集体出动。孩子们刚学会飞行,已经有鸭子大小,很喜欢飞,正好可以乘机练习飞行。   一家人站在悬崖峭壁上,石头兴致勃勃地穿上自己的新发明,一副比乌沥翅膀还大的兽皮翅膀,或许说是兽皮风筝更为恰当。   他的头发在前一天就食用药物变成了乌黑,用木簪整整齐齐的在头顶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余下的披散在脑后。这是石头在不干活和过节时才会弄的头发,比全部头发都挽起来轻松很多。山风扬起,带起发丝肆意张扬的飞舞,朝阳下青丝黑得发亮,带着魅惑人心的凌乱美。   乌沥呆呆地看着石头,在石头的催促下才回过神。   乌沥不放心地道:“这样可以吗?”   石头活动活动身体,说道:“可以的可以的,不是试过了吗?我的灵力控制方向还是没问题的,能跟上你们,我只担心孩子们,他们飞不动了还得你背着。”   乌沥也没打算让石头放弃,说:“你飞不动了就叫我,我抱你。”   “嗯嗯。”石头笑着点头,低头看了眼白雾缭绕的山谷,偏头看着乌沥道:“我要跳了。”   乌沥点头。   石头深吸一口气,秉着呼吸跳了下去。石头身体快速下坠了一瞬,然后猛地被翅膀托起,在空中滑行了一大截。   “啾啾啾~”   三只小鸟立即跟了上去,叫得欢快。乌沥笑笑,展开翅膀,一个冲刺就赶上了石头。   石头和小鸟的速度自然比不过乌沥,一家人飞了一天才到达临近凤凰城的山区。过了前面这座山就不能高空飞行了,很容易被人看见,乌沥便找了个石洞安歇下来。   翌日,石头独自前往凤凰城,乌沥带着孩子们留在这里等候,说好以鞭炮为信息,乌沥收到信息后就带孩子去和石头汇合,如果一个时辰还找不到人,就去山顶汇合,那个地方石头也好看见。   山上没路,毒虫蛇蚁多,又耗费时间,石头放弃了徒步下山的想法,在乌沥的帮助下飞了起来。反正他是人类,被人看见也不要紧。   高空中,石头对乌沥大力摆手:“回去吧,照顾好孩子们,我尽量下午赶回来,最晚明天正午!”   乌沥深深凝视着石头,喉咙发出了一声高亢的鸟鸣,转头往下方飞去。   石头控制着方向往前飞,眼睛却看着乌沥的方向,直到完全看不见乌沥的身影,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飞行上。   太阳升了起来,没有遮掩物的高空温度迅速上升,石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幸好有翅膀挡住太阳,不至于阳光直射在身上。   他食用雪藤根茎后没多久就发现自己不畏寒冷,但比常人怕热,也谈不上怕,只是有些奇怪感受,比如泡热水澡时,其实泡的很舒服,但身体总感觉会溶掉一样。不知为何也总是让乌沥误以为他发情,突然变得亢奋。   不过一盏茶时间石头就看见了凤凰城,这还是他第一次俯瞰凤凰城,比他想象的大得多,他们平常落脚的小树林都不够看了。石头视力好了很多,高空中也能看清下面的人类,多如蚂蚁,还能看见大庭院的内部,方方正正的如一块块田地。   石头心中道:有钱人的房子就是大,这得多少人住啊。   石头看的饶有兴趣,突然发现地面上有几个人类仰头,似乎发现了他,于是立即调转方向,朝一块光秃秃的田地飞去。   一家酒楼里,一个身穿蓝色短打的男子看见街上的路上仰头,不由伸出头看了看,眼里顿时闪过惊奇:“哎?谢兄快看天上。”   包厢里另一人打扮更加讲究,身着月白锦衣,金丝绣边,腰间缀着一枚栩栩如生的紫玉枫叶。他意兴阑珊,本懒得理会,但他明白沈云不是个无聊的人,便走了过来。   “到底是何让沈兄如此惊讶?”说着男子声音一顿,也“咦”了一声。只见上空一片黑色稳稳移动,仔细一看,黑色下方还有一个渺小的人形,原来竟是载人风筝,只是不知这没有风筝线的风筝是如何飞起来的。   “沈兄失陪,我去仔细瞧瞧。”男子说着从窗口跳了下去,他人尚未落地,腰间的紫玉枫叶突然变大,将他驮了起来。   “谢锦枫!带上我啊!”沈云趴在窗口上大喊了一声。   “我驮不起了你,你自己跑过来吧!”说话间谢锦枫就飞远了。   沈云羡慕地看着谢锦枫的背影,谢兄出生修行世家,还是家族很器重的人,想必他们的实力差距会越来越大啊。   石头向前倾斜翅膀,滑行了一亩地后五体投地地扑在了田地里。   “噗!噗!终于下来了。”石头吐出嘴里的泥土,解开身上的背带,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活动僵硬的身体。   这地里没种东西吧,要是压坏种子就不好了。石头看着被自己压实的土地,心里直道抱歉。   低着头的石头没有发现,空中有一个人影正朝他飞来。   谢锦枫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疑惑,试探道:“表妹?”   石头吓了一跳,刚才附近没人的啊,抬头一看,正看见一个人好像是跳了一下,正看着自己。   石头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然后看着来者道:“你在……叫我?”    ☆、第55章 同胞 谢锦枫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石头看,突然脸一绷,喷笑出声:“噗哈哈哈!表妹你怎么穿成这样?”谢锦枫手指着石头的衣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谢锦枫平时见到凤清雪都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没想到自己表妹平时竟是装模作样的,私底下原来是个这么好玩(第四声)的人。她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这破风筝也敢上去,还有着打扮还能不能再搞笑点,乱糟糟的头上还顶着几颗草和土粒,还给他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不认识他…… 将这样一个乡巴佬小子和衣裙飘飘的苗条淑女重合在一起,谢锦枫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石头一头雾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很正常啊,这套衣服还是他的新衣服,专门留着出来穿的。 “这位少爷,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记得你啊,还有,我是男人,更不可能是你表妹。”石头木着一张脸,在渔村时经常被调侃像个女孩儿,已经习惯了。 石头捡起翅膀拍了拍,有人看着,他也不好放进储物戒里,只能把翅膀抱着走一段路了。 谢锦枫笑得更厉害了,捂着肚子前俯后仰,大笑道:“哈哈哈别装了,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舅父的,求你别装了,我要笑死了哈哈哈……” 石头歪着头看着他笑,解释道:“你真的认错人了,告辞。”说完就抱着翅膀沿着田里的小沟往路上走去。 谢锦枫连忙跟上,笑意总算忍住了,但看一眼石头就会喷笑一声,于是他只好撇开头不去看。 “喂!”走了几步路,石头突然喊了声。 谢锦枫忙绷住脸,问:“嗯?” 石头看了眼他脚下,淡淡地道:“你踩到别人的田了。” 田沟太窄,谢锦枫又想和石头并排走,所以一直走在土田上,在蓬松的土地上留了一串深深的脚印。 谢锦枫心里不屑,不认为这田地踩几脚有什么,但见石头真的很不赞同的样子,也就跨进了沟里,跟在石头身后走。 石头听着身后的脚步,知道他是个有身份的人,难免有些压迫感,只想他快些走,于是说:“你干嘛跟着我?你真的认错人了。” “行了。”谢锦枫说:“你就别装了,我还会认错你?好歹我们也是有婚约的人哎,而且每年都会见上一两次,你别拿我当猴耍好吗?” 石头表情僵了僵,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真认错人了!” 未婚妻……这人该不会是人贩子吧?不过看气质不像,倒像是大家少爷,而且……他似乎有修为,好像不太高,至少比乌沥差远了。 石头筋脉异于常人,一般人探不出修为,谢锦枫没发现他的修为,只觉得他气息清奇,心里有些可惜表妹没有修炼。 石头顿了顿,又加了句:“真为你未婚妻感到悲哀。” “还装。”谢锦枫由上至下地看了看眼前衣衫简朴的人,说:“再说你的乔装也太失败了,本来我还有一瞬间怀疑的,仔细看看你我就打消了疑虑。。” 石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蓝色棉料,大小刚好,没有问题啊。 见表妹不服气,谢锦枫得意地说:“表妹你天生丽质,一看就不是被风吹雨淋的,乌发似漆,定是精心保养,和你的着意打扮完全不符。不过你的声音装的挺像,但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骗骗别人还行。”谢锦枫现在看不见石头的脸,目光就落在了他头发上,心道这一头乌发还真是漂亮,以前怎么没注意呢?大概是他现在的打扮太违和了吧,以前的清雪哪里都很完美,反倒让人注意不到这些优点。 “原来如此。”石头低声道。食用血藤根茎后,手上的茧子都没了,皮肤变好也有可能。只是,天底下真的有一个女子和他生得一模一样吗?到底是这个人说谎,还是确有其人? 谢锦枫只当石头默认了,心里得意,总算让这丫头承认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同向城门的官道上,石头低着头,突然想起乌沥曾经将一个女子认作是他,脚步骤然顿住,心脏一阵急跳。 他的亲人……就在这里吗? 谢锦枫也跟着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石头抬头看他,着急地问:“你表妹是不是城主千金?” 谢锦枫蹙眉:“你说什么呢?什么你表妹的,你不就是我表妹吗?”说话古里古怪,怎么回事? “我只问你是不是?”石头急急道。 谢锦枫无力地说:“是啊是啊,城主千金,你一个女孩子大清早的到处跑,小心我告密哦。” 石头呆呆地点了点头,麻木地朝前走。 看来没错了,乌沥把一个千金小姐当做他本就够古怪了,看来那个女子,一定是他的亲人。 谢锦枫说完后就看了看石头的脸色,见他没被自己吓住有些失望。还有!未婚妻见到自己不该脸红心跳吗?还是做坏事被自己抓包哎,她就不担心被未来相公厌恶吗? 谢锦枫发现这点有些伤心,虽然他本来也不想娶一个表妹放家里,有老母罩着的媳妇一定会让人很糟心。 进了城后,石头发现男子还跟着他,拱手道:“你别再跟着我了,告辞。” 谢锦枫想男女授受不亲,被熟人撞见的话有损表妹清誉,便说:“也好,五日后是你十六岁生辰,我本是来给你贺寿的,那到时再会。” 石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抱着兽皮翅膀走了。 十六岁生辰……石头想起自己十六岁生辰是上个月,离这个和自己相似的女孩不到一个月,不过李婆婆说他的生辰是捡到他的那天,那他和那个女孩是同一天出生的吧,他们是一母同胞? 同胞都在父母身边,看来他的确是被遗弃的。 石头悲从中来,这么多年来,他嘴上说无所谓,但心里还是很希望自己是无意丢失的,希望有朝一日能和父母相聚。可是事实……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残酷。明明他们一是母同胞,待遇却天差地别。 石头找了个无人的小巷子,把兽皮翅膀放进储物戒,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走了出来。 凤凰城有四个城门,石头在空中时记了方向,看了看路,朝着李大夫家的方向走去。 他对那里的街道和商店熟悉,买东西方便,然后还能问问李婶婶有关癸水的事,而且,去李大夫家应该会先经过城主府。 石头走了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城主府门口。 他怕被发现,走到一个隐蔽的墙角,呆呆地看着前方威严的大门。 也许父母真的是不小心弄丢他的呢?亲人就在眼前的房子里,进去问问就知道了,如果真的被讨厌,大不了自己离开,再也不来这里了。 石头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脚没移动半步,不敢靠前,也不舍得离去。 几个下人打扮的男人牵了几匹马停在城主府前,不多时,石头远远的看见一个贵气的男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少爷模样的十几岁少年。 石头看着几人,正猜测他们的身份,男人突然转过头来,然后双目犀利地锁定在他身上,大喝道:“谁?出来!” 石头吓得一跳,老实地移了出来。   ☆、第56章 认亲      看着一群威严的持剑侍卫,石头不等他们过来抓自己立即走了过去。   马上的男人剑眉星目,穿着精神抖擞的黑红骑装,看气质约莫三十多,但他没有留须,显得非常年轻,不到三十的样子。他身前带着一个明眸皓齿的五岁男童,两人看起来是父子关系。   男人看清石头的脸怔了怔,然后蹙起了眉,正欲开口呵斥什么,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二妹?”一个十八岁左右的男子拉拉马缰跺了过来,声音透着不确定。   到底是一家人,谢锦枫会认错,但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很容易就发现了两人的区别。凤清鸿印象中满狡猾的二妹不可能打扮成这样,还这么弱智的被抓包。   石头看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什么,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大街上人来人往,不用看就知道路人也盯着他。   坐在男子前面的五岁男孩嘟着嘴道:“我出来时姐姐明明在院子里的。”   男子眉头皱得更紧,锋锐的眼睛紧盯着眼前寒酸的少年,沉声道:“你不是清雪,你是谁?为何和我女儿生得一模一样?”   男人的语气算不上好,但石头却是一喜。这是他父亲吗?好年轻。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没有丢弃自己,也许真的另有隐情。   看着眼前脸色并不好的男人,石头一点也没不满,只是心里一酸,忍不住为自己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感到有些委屈:“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个被遗弃的孤儿。”   气氛沉默了片刻,男子看着石头,时间的磨砺让他的眼睛不再年轻,却更具风采。   石头不禁心生崇拜,眼前的男人仿佛高不可及,是以前的他从不敢有靠近分毫的人,但他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也不是他丢掉自己的,那么至少,他也不是那么可悲。   城主突然翻身下马:“进去再说。”   一个十二岁男孩沉不住气了,立即说:“父亲,我们不去狩猎了吗?”   凤铭骁说:“下次吧,派人通知谢家三少,改日狩猎。”   十二岁男孩瞪了石头一眼,利落地跳下马,缰绳一丢就跟了上去。   石头也看了眼这个应该是自己弟弟的人,微微低了低头,拘谨地跟在城主身后。   跟着城主踏春狩猎的人有四个是城主之子,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八,中间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五岁。跟在一个个公子哥身边的是他们各自的贴身随从,余下十几个男子是随行狩猎的侍卫,待主子们下了马,立即牵着马往侧门走去。   宽敞的大堂内,城主坐在首座,少爷们坐在侧坐。   没人招呼石头落座,他就紧张得站在大厅中间,整个大厅,出了他,就只有几个丫鬟站着。   很快便有绿衣丫鬟端上了热茶,凤铭骁端着茶嗅了嗅,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年,不苟言笑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然后又唤来一个丫鬟,道:“去把夫人请来。”   “是。”能称之为夫人的自然只有城主的正妻,丫鬟领命立即离去。   现在的情况让石头紧张不已,心里却非常开心。上座的男人一问,他立即就要回答,刚张嘴,准备将自己的经历如实说出,突然想起乌沥,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我只是一介平民,今天到凤凰城买东西,被人误认为府上千金,想起自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就好奇想来看看。”   紫东国一个城主的势力有多大他不知道,但肯定比江湖门派一青阁厉害,一青阁都能将手伸到这里来,城主一定也能根据自己的诉述找到那里去,到时随便一问就会发现他和一只妖兽在一起,可能会对乌沥不利,还是先不说那些,看看情况再说。   凤铭骁眉头紧紧一拧,脸色有些不耐烦了,可见脾气不好。屋子里的少爷们也没说话,都好奇地看着石头。   凤铭骁厉声道:“本座问你身份经历,一五一十说出便好。”   石头微含着头,想起大哥说过他说过的趣事,眼睛一亮,回答道:“我谁被我师傅从咸城旁的河边捡到的,一直和他生活在山里,最近师傅出门游历,山里物资用尽,我是出来采购的。”咸城是离渔村非常近的大城镇,处在渔村上游,是个比较富饶的城市,他从河里漂到渔村,必定先经过咸城,这样也不会和实事相悖。   “师傅?”凤铭骁点点头,问道:“你师傅叫什么名字?既然你叫他师傅,那肯定有一技之长,他教你什么?可有名号?”   “我师傅没有名号,不过听他说外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踏雪无痕”。”石头见父亲脸色好转,说的越发顺溜了。   石头也没有乱说,“踏雪无痕”是大哥乌沨二十年前混迹江湖时的名号,大哥跟他说了许多好玩儿的事,名号也都响当当的,时间也刚好是在二十年前,和自己出生的日期相近。   “踏雪无痕?”凤铭骁睁大眼睛,他也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真问出了个知名人物,立即问道:“可是二十年前轻工天下第一的“踏雪无痕”乌沨?”   石头见大哥名号真那么响亮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师傅就叫乌沨,他没说自己天下第一,不过轻功确实很厉害,还飞的很好看。”像仙女一样,那飘逸潇洒的身姿石头现在还记忆犹新,希望自己修炼久了也能飞那么好看。   凤铭骁仔细打量起石头,这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没有武功的少年身体似乎非常轻盈,气质也干干净净,和记忆中的“踏雪无痕”有几分神似,于是便问:“你可有学你师傅的轻功?”   石头不自然地低了头:“有,不过我笨,学的不好。”   凤铭骁也没多问,以后机会多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他的身份。   “父亲,“踏雪无痕”很厉害吗?怎么我们没听说过?”年纪最大的大公子凤清鸿好奇地问,能让父亲谈之变色的人物,应该很出名才对,怎么他从没听过呢?   其他人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见有人问了便没出声。   凤铭骁道看看旁坐的儿子们,解释道:““踏雪无痕”是二十年前的风云人物,在江湖混迹两年就归隐了,谁也不知踪迹。”说着看向石头,目光透着怀疑。   凤铭骁又问:“你今年多大?生辰是哪一天?”   石头回答道:“我虚岁十七,下个月初五是我十六岁生辰,也就是我被捡到的那一天,但我一直把真正的生辰当做四月初五。”   凤铭骁看着石头的目光目光柔和了下来,而后又迅速闪过一丝怒气,表情更加阴沉。五月初五……如果这孩子真是他的,被抛弃时甚至没有满月。   坐在旁边的少爷们都知道父亲发火了,一个个都不再吭声。   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出头模样的美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快步走来,先看了眼站在大厅里不起眼的人,然后走向上座。   “城主,叫妾身来有什么事啊?”美妇人笑盈盈地道,虽然保养得当,比寻常人家的女人年轻许多,但女人天生比男人老得快,和城主比起来还是显老一些。   妇人说着款款坐在城主身边的位置上,一抬头看见石头的脸,整个人都怔住了。   跟在城主夫人身后的凤清雪看见石头,立即大叫起来:“哎?爹爹?他是谁啊?”   凤铭骁将夫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才完全确定,脸色更加冷峻:“杜媚娘,是不是有事欺瞒于本座?”   城主夫人噌地站了起来,立即跪在城主面前,低着的头眼珠子快速转了转,战战兢兢地说:“妾身……妾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啊!”   “娘亲……”凤清雪看了眼父亲,见他生气,也安静下来,乖巧地静站在一边。倒是五岁男童吓得跑到妇人身边,拉着他让他起来,带着哭腔喊道:“娘亲!”   凤清鸿眼里快速闪过幸灾乐祸,端着茶杯细细品尝。   石头被城主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样子,他的确是这家人的孩子了,因为这个男人似乎已经笃定。   凤铭骁阴鸷地看了眼地上衣衫华丽的女人一眼,愤怒到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一抬手大声道:“来人啊,调查十六年前夫人在咸城生产的所有事情,伺候夫人的丫鬟乳母都关进牢房审问。”   “属下遵命!”立即有人出来领了命,然后退了出去。   美妇人脸色惨白,抬头偷偷看了眼石头,然后低垂了头,也没开口求饶。   “娘亲,爹爹!”凤清雪也吓着了,想给母亲求饶却又不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肯定是母亲惹怒了父亲,和这个跟自己长的一样的少年有关吗?母亲到底做了什么?   到底是自己三个孩子的母亲,更是自己最疼爱的幺儿的生母,凤铭骁虽怒不可揭,却也没让她太难堪,对身边的丫鬟道:“将夫人扶下去,不可离开雪园半步。”   “是。”   美妇人牵着儿子垂着头沉默地走了,凤清雪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跺跺脚也跟着母亲离开了大厅。      ☆、第57章 改名清钰      确定了石头的身份,凤铭骁对他热切了起来。   凤铭骁笑了笑道:“这些年你一定过的很苦吧,叫什么名字?”   “不苦。我叫石头,没有姓。”石头腼腆地道,他的名字是农村好养活的名字,根本不能和这些人相提并论啊,父亲会嫌弃吗?   果然,凤铭骁眉头皱了皱眉,看着石头道:“璞玉出自顽石,以后你就叫钰吧,你是清字派,全名便叫凤清钰。”   石头心里像是被狠狠拨动了一下,激动不已:“谢谢……谢谢……”   凤铭骁故意板了脸,严厉道:“还不改口叫爹。”   “是,……爹。”石头激动得眼睛发红,从没叫过的称呼,好像喊了这一声,他也和普通人一样,是有父母的人了。   石头跪下磕了个头:“谢谢爹爹赐名。”   “好,好。”凤铭骁连忙站起来亲自扶起石头。   这时有人送了家谱过来,凤铭骁立即提笔将“凤清钰”写了进去。   石头感觉自己所有感官都不真实了。没想到他也有家了,虽然他不准备在这里生活,但是,好像突然有了根,他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石头表明了自己要离开,但凤铭骁还是给他安排了住处,让他随时回来住,并叫他有机会带师傅过来做客,说要好好感谢他。   石头笑着同意了,只是,大哥现在还是那么年轻,会让人起疑吧,还是再说吧。   按理石头应当和城主夫人住在一个院子,凤铭骁考虑到夫人和石头的关系,而且儿子也大了,便给他单独安排了一套精致的小院。   吃过午饭,石头就一个人在这个小院子里休息,当了半天众人焦点,比下地干活还累。   石头也知道了凤家的情况。凤铭骁竟然三十有五,有四个儿子,现在加上他有五个。他排行第二,上面的哥哥凤清鸿是前城主夫人留下的嫡长子,十八岁,最小的五岁,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凤清旭,剩下两个分别是两个妾室所生的庶子。女儿有三个,他的同胞凤清雪是大女儿,两个庶女都是十岁上下。   石头趴在厢房的桌上傻笑。待会儿再去采购吧,然后去看看李婶婶,明天再去找乌沥,如果可以的话,能多住几天就好了。如果是母亲因为他的身体而丢弃他的话,父亲应该很快会知道,不知道那时他对自己还是不是这个态度呢?不过应该没关系吧,他又不会赖在这里,至少面子上应该是过的去的。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串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进来。”石头站了起来。   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正是石头的同胞凤清雪。   “那个……我问过娘亲了,我是姐姐。”凤清雪绕绕手指,抬眸看了眼石头,大大的杏眼干净透彻,透着几分机灵劲,却又乖巧可爱。   石头不禁怔了怔,刚才人多,他也没细看这个女孩儿,现在才发现她好漂亮,不单只是脸漂亮,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他在咸城也没看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孩。   想起乌沥把这个女孩儿当做自己,石头不禁脸热,他哪里有这么好看啊。   跟在凤清雪后面的绿衣丫鬟表情有些不屑。生的好又有什么,还不是泥腿子,穿的还没她们丫鬟好。不过她也知道以后这人就是主子了,没敢把自己的心里想法太过表露出来。   凤清雪看见桌上空无一物,立即唤道:“来人啊,看茶,绿意,去把我的芙蓉糕和红豆糕端一些过来,快去。”   “是,小姐。”绿意立即应道。   石头和凤清雪站在一起,两人的身高和骨架都差不多,凤清雪算是高挑,石头一个男孩子就显得有些羸弱了。   石头怎么也叫不出姐姐来,直接说:“你坐。”   “嗯。”凤清雪脚步轻快地走过来,坐在石头旁边的凳子上,石头也坐在了先前坐过的位置。   凤清雪笑着道:“弟弟,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又有了一个弟弟。”   石头浑身不自在:“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嗯嗯。”凤清雪笑着点头,看了眼石头的脸色,挥退了身边的丫鬟,轻声道:“清钰,你是不是很生母亲的气啊?”   石头脸上笑意不变,摇摇头道:“没有生气,我并不觉得父母必须抚养我,而且我现在过的很好。”而且如果没被丢的话,他也遇不上乌沥,不会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对这样的身世,他甚至感到庆幸,幸好他漂到了渔村,幸好被好心人李婆婆儿子救起,幸好渔村附近有矿山,幸好他去了一青阁……   凤清雪下意识地看了看石头的衣装,难免心生轻视,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认真地说:“当年的事一定另有隐情,父亲已经派人调查去了,母亲现在被软禁在雪园,你去给她求求情,父亲一定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娘亲的。”   石头依旧摇头:“我只能告诉父亲我不怨她。”   凤清雪看了眼门外,继续说:“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母亲好自然对你也更有好处,你现在是嫡次子,弟弟还小,母亲一定会竭力帮你的。”   石头奇怪地看了凤清雪一眼:“帮我做什么?我不需要谁帮。”   凤清雪娇嗔:“弟弟!”果然是没见识的,她都说那么清楚了,他怎么就一点也不开窍呢!   石头低头,这时绿意端着糕点过来,放下后就站在了凤清雪身后。   见说服不了石头,凤清雪努努嘴道:“我明天再来看你吧,这些糕点吃尝尝,这是我最喜欢吃的。”   石头笑了笑:“谢谢。”   凤清雪走后,石头看着漂亮的糕点,拿了一块咬了口,粉粉面面,不是很甜,果然很好吃。   一座武行内,沈云满头大汗地从练武堂走出来,擦擦汗就往凉亭走去,看见坐在亭子里笑着发呆的某人,怪叫道:“谢锦枫你中邪啦?还是在想哪家的姑娘?”   谢锦枫收回心神,看了眼沈云说:“想我未婚妻不行啊。”   沈云古怪地看着谢锦枫,在他对面坐下:“你不是要和未来岳父狩猎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谢锦枫失落地道:“舅父取消了狩猎。”本想猎只好东西送给清雪的,也该培养培养感情了。   沈云更奇怪了:“你不是正想办法拖延婚期吗?怎么态度不对啊。”   谢锦枫甩甩手道,貌似无可奈何地道:“拖了也要结,我懒得想了,明天就去下聘。”   “这么快?”沈云道。   “清雪十六岁及笄,家母已给我们算好了八字,聘礼都准备好了。”谢锦枫怡然自得地端着茶浅酌了一口。   沈云笑着要摇蒲扇:“好吧,这样也好,娶个美娇娘缠着你,省得你整日勤修苦练,把我比下去了。”   谢锦枫正想说比试比试,看见沈云拿着蒲扇扇风,活像个大妈,顿时一阵恶寒:“你还真是不拘小节。”   沈云:“嘿嘿……照着烧火房的扇子买的,扇风凉快,练完武浑身是汗,用这个最方便了。”   谢锦枫:“……”   石头吃了两块点心,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出门买东西。   这段时间石头嘴养叼了,大米是不可缺少的,他分几次买了五百斤,偷偷放进了储物戒,然后又买了各种调料盒蔬菜种子、大量油盐酱醋、装腌菜的坛子若干个、各种各样的种田工具、布料、针线……看见什么有需要,石头没有多大犹豫就买下。   石头零零总总花了十几两银子,储物戒都堆了一座小山,估摸能用三年,才往李大夫家奔去。   石头想买凤清雪给他的那种糕点给李婶婶的孩子,找了许久才在一家高档店铺找到,一斤居然要一两银子。他只好换了家便宜的店,买了五十文钱一大包的点心。   李大婶自然在家,李家的几个孩子看见石头都很开心,跟屁虫一样跟在石头身后。石头没立即给他们吃的,怕李婶婶念叨。   “石头,你好久没来了,生了啊,双胞胎吧,儿子还是女儿?你怎么还穿男装,你相公呢?”李婶婶一看见石头就喋喋不休,拉着石头往屋内走。   “嗯,生了三个,……都是儿子。”石头不好意思地说。   “居然是三胞胎,恭喜啊。”李婶婶笑得满脸红云,拉着石头看了又看,皱了皱眉道:“怎么一点奶水也没有,孩子能吃饱吗?孩子爹呢?”   石头的脸顿时涨红,不禁含了含胸。他不怕冷,今天穿的很少,扁平的胸部一目了然。   “我……孩子们不吃奶了。”石头红着脸道:“李婶婶,我来是想问你一点事,关于那个……”   李大婶:“什么啊?   石头看看屋子里的小孩儿,把他们推了出去,在门口悄悄给了他们糕点。半大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抱着糕点跑了。   石头将自己的疑问说了,李婶婶笑得暧昧,给了他准确答案,还说怎么没人教他,这些在出嫁时都有人教的。   石头含糊地表示自己一直一个人他,然后立即告辞,在李婶婶暧昧的笑容下红着脸跑了出来。      ☆、第58章 变故      出了李大夫家,石头又逛了一会儿,买了些零碎物件,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回了凤府。   到了用晚膳时间,饭桌上凤铭骁有意叫来了家里所有成员,给石头一一介绍。   父亲的妾室就有六个,一个个或妖娆或清纯,都很漂亮,加上两个妹妹和姐姐凤清雪,刚好凑了一桌。他和父亲哥哥弟弟们一桌,母亲没有出来,五岁的亲弟弟由一个三十左右的奶娘带着,坐在女眷一桌。   石头满身不自在地和他们吃了顿饭,还喝了几杯清酒,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时脑袋晕乎乎的。   泡了个热水澡,石头舒服的躺在宽大的床上,褥子床单都是新的,料子比他衣服还舒服,软绵绵的,躺上去感觉身体也变得软软的了,鼻尖还能嗅到新布的味道。   自己舒服了,石头就想起在石洞的乌沥和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睡觉有没有在地上垫草?孩子们有没有调皮?他们现在最好动了,在仙灵谷玩耍时他都捉不到,可不要给乌沥添乱啊。   明天一大早就去找他们吧。石头打了个哈欠,喜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石头在暖融融的被窝里醒来,看着前方淡青色的帷幔,愣了愣神,才想起自己在凤府。   撑了个大大的懒腰,他利索地钻出被窝,冷空气袭来,却让他清醒了过来,浑身都很舒服。   石头还没穿好衣服,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三少爷,女婢进来了。”   石头忙套上外套,回答道:“你进来吧。”   两个梳着双角鬓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品推门而入,而后又有两个丫鬟端着干净衣服进来。   石头快速整理好衣服,看了她们一眼,说了谢谢。他拘谨地拒绝了丫鬟们的伺候和新衣服,随口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三少爷,现在刚到卯时(五点)。”一个机灵的十七八岁丫鬟回答道。   石头点头“嗯”了声,心道丫鬟们起的真早,卯时前就起了。   昨晚和父亲一起吃饭自然吃不好,他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石头揉揉肚子,想去外面吃碗面,昨天看见的面馆味道应该不错。   石头去向父亲道别,打听到父亲现在在堂屋,走过去发现屋内有客人,就犹豫着回了院子。   他也想在这个家多住几天,想去问一下乌沥,乌沥同意他就回来,于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说。   石头想了想,干脆直接出了凤府,准备找人写封离别信,让人家等他一天,如果下午他还没取信就让人家送到凤府,自己还回来就把信取走。   谢锦枫无意瞟见一个熟悉的深蓝色身影,仔细看去,那人影已经出了大门,便问道:“舅父,刚才那人是谁啊?”   凤铭骁看过去时门口已空空如也,随口道:“可能是家丁吧。”   凤家家丁一般穿灰色衣服,可那人是蓝色衣服。   谢锦枫了然地笑了一笑,看了眼恬静地坐在舅父身边的凤清雪,发现她穿上女装反而没那么招人眼球了。   这张脸生在男孩儿脸上清丽脱俗,但生在女孩儿脸上,只算上乘。看来人靠衣装还不一定啊,表妹还是穿普通一些好看,太过精细反倒掩盖了她的灵性。   凤清雪面带微笑,但心里并不舒服。   自从心里有个人比过了表哥,她再看见表哥时就不再是只能看见优点了。年纪太轻,眼神不够犀利。长得虽然英俊,但不够壮实不够男人味。谈吐风趣,但话多了不够冷酷。总之,没有戳到心窝。   要是像那个人那样就好了,那人虽然打扮简朴,但她相信他绝不是凡人。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更改。   想起去年底遇到的男人,凤清雪更加郁闷,心想就算这人再出现,她也不要理了,气死人了。   不过,如果他有苦衷的话……凤清雪用力一甩头,手里的帕子拧成了麻花。   胡思乱想什么呢,没有的事,说不定人家已经忘了你呢,还对他抱有心思真是作践自己,这样的自己她自己都看不起,不能再想了!   “表妹,你想什么呢?手帕都快断了。”谢锦枫笑道。   凤清雪浅浅一笑,脸颊荡起两个甜美的酒窝:“我在想小黑,它脾气太大了,现在又长大了很多,我都不敢抱它了。”   谢锦枫失笑:“你若是喜欢鸟,待日后嫁入我谢家,我再给你找一只温顺的。”   凤清雪甜甜一笑:“嗯。”   谢锦枫仔细看了她一眼。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不过一想到这样一个名门淑女像野孩子一样古灵精怪,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要不是舅父还在这里镇压着,他恐怕又要笑崩了。   石头花了十几个铜板请一个秀才写了信,然后开心地往昨天看到的面馆跑。   坐在面馆里,石头难得大方的点了一碗荤面,因为老板说拉面配上特质的牛肉最好吃。   石头对这用面团直接拉扯出来的面非常感兴趣,一边吃一边仔细研究老板的做法,想回仙灵谷后做给乌沥和孩子们吃,大哥也肯定喜欢。   于是吃完拉面后石头就买了两百斤面粉。   石头花了一个时辰走到了无人的树林里,找了个高坡,跳下去的同时催动翅穴的灵力飞了起来。   这个翅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到的,以前乌沥教他修炼时完全不能感受,后来吃了雪藤根茎,慢慢的就感觉到了,然后才能模仿翅膀飞行。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正不正常,普通人该不该有这两个穴道。   兽皮翅膀面积大,森林里树木密集,石头磕磕碰碰了好一会儿,才成功飞到了树冠之上。   由于不顺风,石头花了比下山多一倍的时间才飞到目的地。他还想直接找到山洞,不过在上方一眼望下去哪里都差不多,看哪一处都像,只好找了个高处落下。   “噼里啪啦”的一阵鞭响,石头笑着左顾右盼,等着乌沥来找他。   等了许久,石头也不见乌沥人影,于是大喊:“乌沥!我在这里!”然后又放了半条鞭炮。   迟迟等不到人,石头就把半条鞭拆了一个个的点燃,这附近变得连虫子叫声都没了。   小时候过节时他都会和村里的小孩一起捡炸漏了的鞭炮,虽然鞭炮声炸得耳朵疼,但他们都很喜欢玩。去年过年没听到鞭炮声他还有些遗憾,所以这次买了十条鞭,今天用不完以后过年还可以用,过年不放鞭炮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乌沥!乌沥!”石头站在附近最高的石块上大喊,看看太阳明显偏移了,估摸过去了半个时辰。   他有些后悔没直接去山顶,现在离约好去山顶的时间还差一半,现在离开要是乌沥刚好找来,就刚好错过了。   石头耐着性子等着,突然升起不安。   等和乌沥汇合就直接回去吧,不去家里了,像这样找不到人太让人提心吊胆了。   就在石头耐心告竭时,乌沥终于从前方飞了过来。   石头眼睛一亮,立即跳下去,快步跑向乌沥。   “乌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没听到我的声音吧。”石头笑着说,见乌沥抓住一个孩子的双腿倒提着他,像是主妇们要杀鸡的模样,连忙把孩子接了过来:“你怎么这样对孩子啊?”   石头轻柔地抚摸小栖的脑袋,见他乖得不像话,不满地道:“你看把他吓得,都不敢动了。”然后往他身后看去,却没见到另外两个,一抬头,才发现乌沥脸色不对,连忙问:“还有两个孩子呢?”   乌沥突然紧拥住石头,低沉着嗓音道:“对不起。”   石头瞬间提起了心,张了张嘴,没敢问。   乌沥紧抿嘴唇,停顿了一会儿,艰难地道:“昨晚孩子不见了。”事实上是三个孩子同时不见,当他去找时被小栖引走了,等抓回了小栖,剩下两只怎么都找不到。   小栖异常乖顺,沉沉地蹲在石头手臂上,心虚地抬眼看了父母一眼,见他们看自己连忙又低下头。   昨晚他们贪新鲜,偷偷跑了出去,怕被父亲抓到,还轮流放风,轮到他的时候,他发现父亲来了,就发出声音引走了父亲,可等他被父亲抓住,哥哥们都不见了。   石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慌张地问:“是跑丢了吗?我们去找找。”   “这里我全部找过了。”乌沥说:“我发现附近山上有人类聚落,从衣服看来,是他们。”   “是谁?”石头听到人类脸色更加难看:“是那些抓你的人吗?”   乌沥点头:“嗯。”   石头脸上血色褪尽,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孩子遭受到乌沥那样的苦难,他们那么小,怎么承受得住。   乌沥安慰道:“我一定会救回他们,你放心,小孩子他们不会太为难。”   石头呆呆地点头:“嗯嗯,那现在该怎么办?”   乌沥说:“我去救孩子,你先去城里住着,等我去找你。”孩子还不确定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多久能救回孩子,送石头回仙灵谷他一个人无法生存,也只能住在人类聚落了。   石头应了,又问:“那小栖呢?”说着他摸了摸小栖的脑袋,发现自己手都是抖的。   “小栖我带着。”乌沥说着从石头手臂上提起孩子,小栖突然失去平衡反射性扑了扑翅膀,然后乖乖地倒垂在父亲手下,肥嘟嘟的胸口上羽毛一层一层的外翻着。   石头想了想道:“乌沥,孩子给我带着他吧,我找到家人了,是凤凰城的城主,在他的羽翼下不会有人欺负我们的。”说着他心里已经列出了一系列应对,怎么带孩子回去,怎么对父亲说。   凤府肯定是没有危险的,那些抓鸟的机构不过是为了钱,父亲应该不缺钱,不会因财起意,还能给他庇护。而百兽阁也不可能来城主家要一只不属于他们的鸟,就算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兽阁也没立场要,毕竟小栖可不是他们的奴隶。只要不让他们知道这是曾经从一青阁出逃的乌猛鸟的孩子,不过他想,这点百兽阁也不可能知道。   乌沥讶然,也感到高兴,大哥说人类都是重血脉亲情的,他相信石头在家里会得到保护。   石头说:“你以前不是把一个千金小姐当成我吗?那个女孩儿就是我姐姐。”   乌沥表情僵了一下,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石头担忧孩子,也顾不上羞耻,简洁道:“我问过李婶婶了,确实是流血后就能怀孕。”   乌沥放下心来,抱着石头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好我就放心了。在城里小心些,我一定会救回孩子。”顺便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石头仰着头担忧地看着乌沥:“你也要小心,千万不要逞强,安全第一。”   乌沥揉揉石头的头:“放心吧,必要时候我会请大哥帮忙。”   “你怎么找他?”石头问。   乌沥:“我自有办法。”   想到大哥那么厉害,还有一定的人脉,石头放心了不少。   “找到孩子后,你去李婶婶家,请她帮忙送信,我收到消息就去找你。”石头说。   乌沥紧盯着石头的脸,沉声道:“好。”   乌沥紧紧抱了抱石头,放开后帮助主石头飞了起来,然后潜入林中消失不见。      ☆、第59章 翅幼鸟【修改捉虫】      石头抱着小栖飞出树林,突然想起带来的早餐还没给乌沥,立即掉头飞了回去。   但从上面看下去山里到处都是浓绿,哪儿还能找到乌沥的鸟影。   石头懊悔不已,乌沥肯定一夜没睡,说不定现在还饿着肚子,他能把食物吃到乌沥肚子里就好了。   但这里不安全,石头没逗留太久,转了个弯飞了回去。   来来去去花了不少时间,等石头再次回到凤凰城,已经是正午。   或许是昨天有人看见过他,这次他刚一出现就发现地上有人抬头。石头也不躲避了,在靠近李大夫方向的城门外落下,把小栖用衣服盖着,快步走进城。   小栖异常乖巧,像鸵鸟一样蹲在石头怀里,一路走来没被路人发现。   李氏老医馆内屋,石头盖紧了小栖,对李大婶道:“李婶婶,我现在住在城主府,乌沥过几天会这里找我,他说话不方便,到时您去城主府上通知我一声好吗?”   李氏见石头着急,连忙回答道:“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怎么住城主府了?”李大婶只当石头在有钱人家做工,不放心地道:“孩子在乌沥那儿吗?你现在得照顾孩子要紧呀。”   说起孩子石头眼睛一阵发热,抱紧了小栖说:“嗯。我之前不是说我是孤儿吗,前几天我找到了我的亲人,我父亲是城主,您到时让门卫通知凤清钰就可以了,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李大婶骇然,不可思议地看着石头,还没反应过来说声恭喜,石头说了声谢谢就低着头走了。   “啾~”小栖的声音从衣服里闷闷地传出来。   石头忙搂紧了他,把衣服下面弄空,低声道:“闷到你了吗?”   “咕~”小栖小声应了声,把嘴巴垂在下面透气,好奇地看着路上的“脚来脚往”。   石头轻拍小栖的身体:“很快到家了。”   谢锦枫刚出凤府,迎面就碰上了石头,连忙打了声招呼:“表妹!”   石头低着头没看人,听见声音才突然抬起头,反射性抱紧小栖:“我不是你表妹,……我是你表弟,叫凤清钰。”   谢锦枫扯扯嘴角,这次还想了个名字,真有她的。   看着石头穿着蓝色衣服,他就知道早上那人是表妹安排的,因为没空才让人先走掉吧。   考虑到这里是大街上,谢锦枫也没戳穿他,顺口说:“好,表弟,你怎么也不换件衣服,昨天也是这件吧,你抱着的是什么?活的吧。”   石头把小栖往怀里紧了紧,看了看自己衣服说:“换过了,昨天的和今天的是一匹布做的衣服。”说完也不理这个表哥相不相信,低着头往府内走:“我进去了。”   “等等。”谢锦枫拉住石头,看着他的脸道:“你脸色不好,怎么了?你……哭过了?”   石头撇开头,眨眨眼睛说:“没。”   谢锦枫看了石头一会儿,沉声问:“有人欺负你?我去给你报仇。”   石头顿了顿,对有人给自己做主有些不习惯,拉回袖子低声道:“没有。”然后快步往凤府走去。   谢锦枫看着石头走进凤府,眉头皱了皱。上午不还好好的吗?   对于这个表哥的话,他有些心动。看他的穿着一定是有身份的人,说不定能帮他找回孩子呢,打听一下他的事情再考虑吧。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石头带上了房门,把小栖放在桌上。   “饿了吧,吃点东西。”石头温柔地道,从储物戒拿出两只烤鸭和一包馒头,又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啾!”小栖立即啄水,黑黄相间的喙在瓷杯上发出“吭吭吭”的响声。   石头在他河水的时间用匕首切了一只鸭腿下来,然后削成一片一片的,放在茶水托盘上。   小栖打翻了茶杯,看见烤肉眼睛直放光,连连吃了起来。   石头把杯子扶正,又倒了杯凉茶放在一边,拿了个馒头揪成一团一团的放在托盘上。   看孩子吃得凶,他心里酸涩不已。这些食物本来是准备一家人一起吃的,可乌沥和另外两个孩子都吃不着,乌沥忙了一整夜,可能什么都没吃,他能把食物给乌沥也好啊!   看着桌上的食物,石头突然有种全部毁掉的冲动,可多年来对食物的稀缺让他无法这么做,但还是忍不住用力捏紧了拳头,把手中的半个馒头捏成了一团。   小栖啄食的声音有节奏的向着,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   “三少爷。”   石头惊醒,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问道:“什么事?”   “二小姐在门外,说要见您。”   石头记得她的声音,是早上给他端洗脸水的女孩儿,很机灵也很漂亮,他对这个女孩儿印象不错。   “让她进来吧。”小栖的事他没想有意告诉谁,也没想瞒住家里任何人,一切先推给“踏雪无痕”大哥就好了。   石头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几个人的脚步声,显然在丫鬟通报时就已经走进来了,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   石头想就算他不同意,姐姐也会照进不误。如果是平时,他不会有丝毫介意,但现在他烦得很,突然有些不喜欢她了。   觉得是自己小心眼,石头努力让自己不要讨厌人,只是脸上还是摆不出任何表情:“有事吗?”   “没事,哇!”凤清雪说着惊叫一声,指着桌上的大鸟说:“我就找你说说话,这是你养的鸟吗?好乖啊。”   “嗯。”石头淡淡地应了声,把手里捏烂的馒头揪了放在盘子里。   小栖毫不嫌弃地啄进了嘴里。   “我也要喂。”凤清雪说着把手伸向油纸上的馒头堆。   “啾嗷!”小栖瞬间张起了翅膀,挡在食物前面,全身的羽毛都炸开了,警惕地盯着陌生人看,还看了眼自己母亲,见母亲就在自己身边放心了不少,于是更有底气了。   凤清雪立即收回手,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好凶。”   石头对姐姐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悦,任何动物对陌生的人或动物都有警惕性,小猫兔子都会认生,更何况本性嗜血的乌猛鸟,小栖这样只是本能反应。   但他还是责备了小栖一句:“小栖不许凶人,乖乖吃饭。”   凤清雪嘟嘟嘴巴,坐在石头身边说:“清钰,我也有一只乌猛鸟,比你的温顺多了,要看吗?”   石头立即道:“好。”   “嘻嘻,绿意,小萱,你们去把我的小黑牵过来。”凤清雪笑嘻嘻地说。   牵过来……石头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两个丫鬟用铁链牵着一只乌猛鸟幼鸟过来,铁链锁在它一条细长的腿上。它精神萎靡,身体也不太平衡,因为少了一只翅膀,身躯看起来一边大一边小。   “啾~”小栖走到桌边,好奇地看着地上的小黑。   “啾啾!”小黑显然很高兴,扇了扇仅剩的一只翅膀,想飞上桌,不过失败了,反倒扬起地上的灰尘,被凤清雪示意人拉退了几步,只好安静下来。   这个叫小黑的乌猛鸟羽翅已经丰满变硬,已经是完全可以飞行的样子,但它却失去了飞行的条件。   石头盯着小黑看了一会儿,压下心中的怒火才抬起头,看着凤清雪道:“这鸟从哪里来的?”   他突然想起,在第一次来凤凰城时,饭馆听到的对话,一个男人说他折了一只乌猛鸟的翅膀,好像送给了表妹。   凤清雪说:“我姑母送我的。”   “我们是不是有个表哥?”石头问。   凤清雪泄气地垮了身体,手撑着下巴道:“对呀,我们过完生辰我就要嫁给他了,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那个人八成就是他了。   石头说:“我就是被表哥认错,才知道你和我很像。”   “啊?”凤清雪顿时一脸便秘相。那个家伙居然把一个男孩当成她,有没有搞错,不行,这亲决不能结!   石头也看出凤清雪的气愤,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在气什么。   女孩子心思就是敏感,乌沥也把她当成自己了呢,还宝贝地藏了块帕子。这件事石头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姐姐,那时他还怀着孩子呢,被查出来就不好了。   想起小栖一点也不买姐姐的账,石头心里说不出的熨帖,还是儿子最亲。      ☆、第60章 希望      石头:“姐姐,我们表哥叫什么啊?我们有几个表哥?”   “就一个,叫谢锦枫。我们两家世代联姻,表哥的母亲是父亲的亲姐姐,家里就我和他年纪最相近,六妹和七妹都太小了。”凤清雪已经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说起结亲时语气透着淡淡的无奈。   “你……”姐姐好像不太愿意。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   凤清雪拧了拧眉,突然退开了所有丫鬟。   小栖看见小黑走掉,“扑扑扑”地飞下桌子,追着小黑出去了。   “小栖!”石头立即起身,却被凤清雪拉住。   “没事的,她们会照看小栖的。”凤清雪说。   石头尤不放心,连忙问:“你有什么话给我说?”   凤清雪也不婆妈,开门见山道:“弟弟,父亲说过下午会过来看你,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父亲更重视你一点,我的婚姻多少能有点选择,实不相瞒,我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   石头顿了顿,点了下头:“我尽量。”虽然他觉得自己并帮不上忙。   石头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唤道:“小栖,回来。”   “啾~”   小栖立即飞到石头怀里,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下脑袋。   石头呵斥道:“不许乱跑知不知道。”   “啾。”小栖委屈地缩了身子,偷偷瞄了眼地上的小黑,很好奇他为什么只有一只翅膀,那飞的时候不是只能飞一半吗?   小黑到习惯了分别,知道冲上去绝对会被拉回来,只好不舍地看着小栖。   凤清雪也有些了解这个弟弟的脾气了,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就告辞了。   不多时,凤铭骁果然来了,一来就甩出了一封信件在桌上。   石头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托人写了信,他居然忘记拿了。   看看父亲发黑的脸色,石头也有些无地自容了。妹妹的意思他不是不懂,但他真的不需要。现在他说了离开却又回来,也不知道父亲会怎想他,不会认为他贪图家业吧?   凤铭骁却没石头想的那么多,他气闷的原因是,儿子给自己托信,居然是请人代写的。   “你可有识字?”凤铭骁板着脸问。   原来是这个原因,石头松了口气,老实道:“没有。”   凤铭骁揉揉眉心:“我凤铭骁的儿子怎么能不识字。罢了,我给你找个先生,从明天起你开始学习。”   “嗯。”石头淡淡地点头。   凤铭骁见儿子情绪低落,难得柔情地摸了摸他的头:“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受苦了,当年的事我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那母亲……”石头抱着睡着了的小栖,见父亲不怎么在意他放心了下来。应该是母亲瞒下了他的事情,可她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她也愧疚于自己,想让自己以真正的男性身份活着?   但父亲什么都不知道,还派人调查。如果不是现在必须要留在这里,他还能告诉父亲自己身体的异常,但现在的情况,他不敢,也不能。   凤铭骁冷哼一声:“她肯定知道什么,但一直不说。不过没关系,为父已经派人前往咸城,两个月后必能查清真相。”   石头低下了头。够了,只要把孩子找回来前不出变故就够了。只是,从这里去咸城应该不止一个月的路程吧,记得当初乌沥带他来这片地方就用了一个月。   “昨天太过冲忙,这是连夜给你准备的生活用品,你多住些日子,把我们这么多年的亲情补回来。”凤铭骁拍拍手,端着什么东西守在门外的丫鬟们鱼贯而入。   “这是?”石头掀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叠绸缎新衣。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受,虽然他不需要父亲的帮助,可他还是觉得好开心。   凤铭骁又随口问了石头怀中的乌猛鸟,石头犹豫了一会儿,把大哥推了出来,只道是师傅托他照料的,昨天放在了树林里,今天早上他就是去找鸟了,可是丢了两只。   凤铭骁了然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绝对是百兽阁的人抓了,你有所不知,南方那片山是百兽阁的地盘,专捕各类猛兽。”   石头看着凤铭骁的眼神顿时充满希意:“爹爹,您有办法找出另外两只乌猛鸟吗?”   凤铭骁笑笑:“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要知道乌猛鸟价格不便宜,而且还是雏鸟,有很大的培养空间。为父看你怀里的雏鸟就觉得很机灵,想来另外两只也不差,估计会有人抢着驯养,若没有好的理由和证据,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手啊。”   “那我能怎么做呢?我去百兽阁看看?”石头立即说道。   凤铭骁笑着道:“别着急,过几日便是胞姐的婚期,等她嫁入百兽阁,以她的手段自然能帮你要回来。”   石头顿时充满希望,激动地说:“多谢父亲指点。”只是,姐姐不愿意怎么办,他还是得两手准备,和表哥套一下近乎,他看起来似乎挺好说话的。   凤铭骁见石头眼里透着喜悦,笑着道:“好了,为父先走了,你今天早点休息,教书先生卯时正就会过来,还有,你的武功也千万不能荒废,挑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狩猎,让为父看看你的功夫。”   “啊?哦,好。”石头心虚地点头。虽然他力气大了不少,可他要去和野兽摔跤吗?被咬的痛苦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找到了可行方向,石头轻松了许多。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清点了一下父亲送来的东西。   面料舒服的衣服有五套,据丫鬟说是连夜赶制的,但做工却非常精细。还有一盘是精致的配件,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掀开最后一盘不显眼的盘子,居然是满满的一盘银锭子……   那些送东西过来的丫鬟放下盘子后就离开了,只剩下四个照顾石头的贴身丫鬟站在屋内。   一个丫鬟笑着说:“三少爷,我去把这些衣服洗一下吧,新衣服洗过穿着才舒服。”   石头这才回神,愣愣地同意了。   另外三个丫鬟也想去拿衣服,可那个丫鬟一个人抱走了所有衣服,她们不甘心就这么抢走了机会,但也只能怪自己不够机灵。   见她们不出去,石头指着桌上的烤鸭道:“这只烤鸭你们不嫌弃的话,就拿走吧,馒头也带走。”这些食物看着就让他难受,丢了又浪费,希望这些丫鬟会要。   “谢谢三少爷。”   三个丫鬟立即欢喜地拿了食物。虽然在凤府待遇不错,吃食也经常有肉,但这么好的烤鸭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对于刚升为贴身丫鬟的她们三个来说是很好的待遇,带回家说是主子赐的也能让家人高看一眼。至于刚才出去的丫鬟,也可以说是她们的头,因为她是从城主身边调的,心眼和手段自然比她们多得多。   石头松了口气,又说:“等那个……刚才抱衣服出去的姐姐回来了,让她把这只烤鸭也带走吧。”这只烤鸭虽然动过了,但只是用匕首切了一条鸭腿,他便想给那个最“勤快”的。   三个丫鬟虽然吃味,但也是笑着应下。   银子共有一百两,石头收入储物戒,看了看熟睡着的小栖,盘腿坐在他身边开始修炼。   这里的灵气非常稀薄,但他食用雪藤根茎后修炼速度可谓逆天,即使是在喧嚣的市井,也和以前在仙灵谷食用聚灵草是一样的进度。   修炼初期最易进阶,越往后越难往上。前一个月他由炼气三阶连晋到炼气六阶,然后过了十来天还没进阶,体内的灵气保持在中间水平,估计在仙灵谷也得用十天的时间才能达到七阶,在这里修炼也只是聊胜于无。   石头毫不在意的把时间花费在修炼上,他得快些提高境界,追上乌沥的寿命。   丫鬟回来拿烤鸭时,天色已经暗淡,少了白日的喧哗和浮尘,空气中的灵气浓郁了一些。石头等丫鬟走后,干脆出了房间,抱着树干扑腾着爬上了一颗茂盛的槐树,找了根光滑的树枝坐下修炼。   小栖在屋里进人时被吵醒了,跟着飞了出来,紧挨着家长蹲在树枝上打盹。      ☆、第61章 身份揭露      明月舒朗,一丝一缕如丝绸般透入槐树之中。石头仰头,呼吸这带着星月光辉的空气,开始沉心修炼。   静悄悄的院子里,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石头立即睁开眼,看向树影后的人影。   石头一手揽住小栖,冷声道:“你是谁?”   “呀,果然暴露了。”人影也不躲避,大咧咧地走了出来。   石头仔细看了眼,是名叫凤清鸿的大哥。看见是他,石头防备就小了些,小声叫了声“大哥”。   凤清鸿跳上树,坐在石头身旁,饶有兴味地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练功,真是刻苦啊。”   石头问:“你有什么事?”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大哥应该和姐姐和清旭是对立关系,因为大哥也是嫡子,还是嫡长子,他们关系不应该这么融洽吧。   “没事。”凤清鸿笑着说:“不过,这棵树吊死过人的,你不怕吗?”   被大哥一提醒,石头感觉这棵树真的透着阴寒之气,突然心里发憷,不安地左右看了看,还真挺适合上吊的。都说槐树属阴,不能在家里乱种,果然是这样。   “哈哈哈……骗你的。”凤清鸿大笑道。   石头:“……”   “啾~”小栖睁了睁眼,爬到石头腿上蹲下,继续睡觉。   石头木着脸,呆呆地坐着,等大哥走了再继续修炼。   凤清鸿看了眼石头和他腿上的鸟,慢慢收敛了笑容,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可不适合你,我劝你尽早离开,在没有深陷之前。”   石头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用你管。”   “我只是看太过单纯,好心给你提个醒,我可不忌惮你这么个对手。而且……我们还不一定是对手呢!”凤清鸿说。凤清钰可是被丢失过的,这样的经历自然会让他和生母有隔阂,而且清钰看起来也不是贪婪的人,他就算拉拢不了,关系也肯定不会差。   石头道:“多谢你提醒,你可以离开了。”   “啧~好吧,我话也说完了,告辞。”凤清鸿干净利落地跳下树,如来时一般静悄悄地离开了院子。   石头缩了缩身体,还是有点怕,抱着小栖从树上跳下,快步走回了厢房。   想到明日会有先生叫他识字,石头洗了个冷水澡,抱着小栖睡下了。   翌日,石头特意起了个大早,卯时正,果然有个老先生来了院子。   石头天赋不错,虽然没有正式启蒙,但十多年一个个记下的字也有好几十个。老先生先教了石头如何写字,让他从最简单的字开始练习,虽然他写的歪歪扭扭,但一天下来也能记住几十个字。   先生只教上午,午时便离开。石头下午时间很自由,有时会练一天的字,有时下午出门逛逛,可是一直没遇上表哥。晚上他会修炼一个时辰,没让自己的修炼生疏第二天就是凤清雪和石头的生辰了。这天凤清雪格外着急,整日赖在母亲房间不肯离去。明日家里会来很多贵客,她和表哥的婚讯也会在那时正式公布,这样一来她就更难逃脱了。   凤清雪跪在杜媚娘的腿边,抱着她的大腿不断摇晃撒娇:“娘亲,求求您帮帮女儿吧,我不要嫁给谢锦枫,您要是不帮我,我就逃婚!”   “胡闹!”杜媚娘板了脸。   凤清雪嘟着嘴巴,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我就是不要嫁!都怪你,在我出生后帮助一个姨娘怀上孩子也好啊,一个和我同龄的女孩儿都没有,我都没有选择,要是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姐妹就好了。”   杜媚娘静了下来,眉头紧紧皱了皱,眼角露出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凤清雪一看就知道母亲有办法,顿时来了精神:“娘亲,您有办法对不对?帮帮我吧,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清钰和清旭站稳地位。”   杜媚娘看着凤清雪,神情纠结。   凤清雪真要哭了:“娘,再晚就来不及了!”   杜媚娘终于败下阵来,搂了搂腿边的女儿,无奈道:“去叫你父亲过来,就说我要告诉他有关你弟弟的事,这件事,他迟早也会查出来。”   “什么事?”凤清雪好奇地问。   “你快去,趁我还没后悔。”   “嘻嘻,您最疼我了,才不会后悔。”凤清雪虽是这么说,但还是立即站了起来,快步出了房间。   当天,凤铭骁从雪园出来后,把自己在书房关了一下午,直到黄昏才出来,然后去了石头居住的荷花小院。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比丫鬟们的力度沉重很多。   石头写完最后一笔,抬起头大声道:“进来吧!”   凤铭骁推门而入,目光莫测紧盯着石头的身体看。   石头赧然道:“父亲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看着孩儿?”   凤铭骁面无表情,让丫鬟仆人全部离开,关上门道:“把衣服脱了。”   石头一愣,而后心慌了:“您知道了?”   “嗯。”   凤铭骁坚持要看石头的身体,石头心想反正是自己父亲,就乖乖脱了。   少年的身体修长纤细,骨肉匀称,不像穿上衣服时的瘦弱。完美的体型外,皮肤雪白,泛着凝脂般的光泽,披在身后的长发乌黑润泽,与雪白的皮肤形成显目的对比。就连下面男女双器官也都漂漂亮亮的,完美得如同幻想中的冰雪雕塑。   凤铭骁看着眼前漂亮的胴体,心里震撼不已。   他以为只是畸形的身体,没想到竟这么美。而就是这张脸,也似乎比他姐姐美上几分,或许是性格没有棱角,所以让人看着他的脸也觉得格外舒服。   这辈子他玩过的美女无数,竟想不起一个能与之相比的,就连他母亲,年轻时也没这等姿色。   石头被看得更加不自在,本能的感觉到不妥,心里开始后悔听父亲的话了。   他小声问:“好了吗?”   “穿上吧。”凤铭骁面无表情地说。到底过了而立之年,美色于他已经不再那么有吸引力,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孩子。   石头赶紧穿上衣服,不安地看了父亲一眼。父亲应该没有嫌恶自己,不会把他赶走的吧。   凤铭骁看出石头的不安,放柔了声音道:“好好在这里呆着,一切都有为父帮你安排。”   安排?是被百兽阁抓去的两个儿子吧。想到这里石头点了下头:“嗯。”   生辰寿宴这天,凤府热闹非凡。石头在丫鬟的伺候下穿上了父亲给他准备的绸缎衣袍,头戴上了青玉冠,梳理得干净整齐。看着简简单单,却从细节处显出贵气。   看着镜子里芝兰玉树的俊秀公子,石头有些晃神,一点也不像自己了。   早上的功课他也没落下,练了两个时辰的字,等到午宴时丫鬟通知,他才前往客厅赴宴。小栖他放在卧室里,怕他飞走让丫鬟守在门口。   满室都是寒暄的声音,石头一个也不认识,在父亲的带领下和姐姐凤清雪走向大厅。   “大家静一静。”凤铭骁笑着扬手,待客人们噤声,笑容满面地道:“今天不止是小女清雪的生辰,也是和清雪一母同胞清钰的生辰。”然后对石头招招手,柔声道:“清钰,过来。”   石头乖乖地走到了父亲身旁,微微笑了笑。   客厅里小声喧哗了一阵。   “怎么回事?双胞胎啊?”   “不知道啊,没听过城主有清钰这个儿子啊。”   谢锦枫在看见两个“表妹”时就愣住了,听见凤铭骁的话,第一想法竟是:我操,老子要娶的是谁?   凤铭骁有意看了眼谢锦枫,然后适时让大家安静下来,朗声道:“清钰从小拜在“踏雪无痕”乌沨膝下学艺,前些日子才回家探亲,故而大家不甚熟悉。”   凤铭骁没有说明清钰是男是女,所以谢锦枫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之前遇到的究竟是清钰还是清雪,是清钰扮了女装,还是清钰原本装束。但一个大家少爷不可能穿着那么简朴,绝对是乔装的,这也是他坚信遇到的少年女扮男装的最大原因。   “原来是这样。”   ““踏雪无痕”乌沥吗?没想到他竟然收了徒弟,令公子日后定当前途无量啊。”   石头微微蹙眉,不知道大哥知道后会不会在意啊,就他那三脚猫的修为,要是丢了大哥的脸就不好了。   凤铭骁介绍了石头,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酒席就开始了。   女眷自然不能与男子同桌,客厅内设置了屏风,将女眷隔在屏风内,凤清雪自然也在里面。而石头身为男性,又是寿星,自然坐在首座,与未来姑爷谢锦枫坐在一起。      ☆、第62章 换亲      石头正愁没机会和谢锦枫说话,现在谢锦枫就在他旁边,立即喊了声表哥。   谢锦枫压低了声音质问:“前几天和我在相遇的是不是你?”   “嗯。我都说你认错人了,现在信了吧。”石头笑着说。   谢锦枫狠狠皱了下眉,端起一杯酒仰头饮尽。   石头见谢锦枫心情不好,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了。   而坐在上位的凤铭骁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心里下了决定。   宴后,花园里摆了戏台,设了瓜果小吃供宾客享用。   石头远远地看着台上的戏曲,如果坐在台下还得应付那些对他好奇的宾客,于是他干脆站在花园外的大树下看,本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和谢锦枫独处,却不妨发现谢锦枫身边的人好生眼熟。   正巧那人走开,石头就跟了过去。   沈云眼睛往后瞟了眼,放慢了速度,待脚步声近了,才停住脚步。一回头发现凤家三少爷跟着自己,沈云疑惑道:“三少,不知您跟着在下有什么事?”   离近了石头才想起这人是谁,欣喜道:“沈公子?我欠你钱的,差点忘了,差点忘了。”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两银子,不好意思地递给沈云。   “嗯?”沈云看着伸到面前的一两碎银,嘴角抽了一下:“你记错了吧。”他怎么不记得借了钱给凤家公子?还是借一两。   石头立即问:“你是不是沈家大公子?”   “没错,正是在下,沈云。”沈云拱手道。   石头笑着说:“那就是了!去年你替我和朋友付了饭钱,这两银子是我还给你的。”   沈云想了想,突然“哦”了一声:“原来那是你啊!”他自幼习武随便惯了,也不觉得石头当日着装有何失礼,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真是缘分。   石头愣是要把钱还给沈云,沈云只好接了,然后顺口问:“茅房在哪里?”   石头想了想,指向一条路:“那边好像有一个。”   “多谢,那我先去了,再聊。”说着沈云快步往那边走去,表情略有些扭曲。   石头忍不住笑了一下,离别沈云,他又回到花园,可是谢锦枫已经不在花园了。石头百无聊赖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却不知,在谢锦枫消失的一段时间,自己成了两家联姻的主角之一。   内客厅,凤铭骁说了换亲的提议。谢锦枫先是一喜,然后才问:“清钰不是男孩儿吗?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只要你愿意,我保证嫁给你一个完美的妻子。”凤铭骁自信地道。   谢锦枫心道:那个人果然是女扮男装,差点被骗了。   谢锦枫豁然开朗,笑道:“那一切都听舅父的了,小婿三日后便来迎亲。”   “好。哈哈哈哈……”   这片荷花小院,离厢房远远的,石头就能听见里面“轰轰轰”撞击声。他连忙跑了过去,只见门被从里面的冲力撞得摇摇欲坠,四个丫鬟们慌乱地站在门口转来转去。   “三少爷。”   石头立即挥退门口手足无措的丫鬟,推开了门:“小栖!”   “啾!”   小栖用力地撞到石头怀里,扯开嗓子尖声嘶叫,嘴巴丫子都快裂开了:“嘎!嘎!”   房间几乎被小栖拆了,屋子里到处是他的毛,地上满是碎片,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想来是怕极了。   也是,刚不见了两个哥哥,现在唯一的亲人也不见了,孤身一鸟的他自然害怕。   石头用脚勾了张椅子坐下,抱着小栖轻轻摇晃:“小栖乖,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啾!”小栖使劲往石头怀里钻,漆黑的眼睛泪汪汪的。   石头心疼不已,抱着哄了许久,小栖才一哼一哼的睡了。石头也不舍得放开孩子,就这么抱着他练字,乌沥、乌栖、乌桀、乌枭和他自己的名字凤清钰他都能写的工工整整了。   看着宣纸上的“乌沥”,石头低喃道:“已经五天了,你怎么还没消息呢?”   晚上,宾客散去,凤铭骁唤石头去了他的书房。   石头抱着小栖走进父亲书房,疑惑道:“父亲,您这么晚找清钰来有事吗?”   凤铭骁抬眼看了眼石头,放下手中的书籍,笑着道:“钰儿,你流落在外多年,为父一直想弥补你,昨天知道了你的事,考虑许久,为父决定让你嫁给锦枫。”   “什么?”石头拔高了声音,不可思议地看着凤铭骁。   “啾~”小栖懒也洋洋地叫了声。   凤铭骁说:“你表哥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他为人正直,是个很好的选择,你嫁过去后绝不会受委屈。”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表哥也不会同意的。”石头激动地道。   “他已经同意了。”凤铭骁无情地打断了石头的话:“只要你愿意,你们将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父亲你疯了吗?我可不是女子,怎么嫁?”石头大声道。   凤铭骁不悦地皱了皱眉:“正因你的身体,所以为父才这么做,难道你想娶妻生子吗?女人可不会有这么大的容忍,包容自己的丈夫有和她一样的东西!只有男人有足够的度量接纳你。”   石头羞愤得脸都白了,看着笃定的父亲,气愤地问:“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凤铭骁直言道。   石头气急。想起姐姐不愿意嫁人,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心里又涌起一阵强烈的失望:“是姐姐提议的吗?”   “是。但为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大局。你姐姐善攻于心计,除了你们表哥,她还有很多选择,给家里带来更有力的姻亲。而你,性格敦厚,心地善良,只有把你嫁给锦枫我才放心。”凤铭骁苦口婆心道。   看着这样虚伪的父亲,石头失望透顶,有意顶撞道:“你是嫌女儿不够用,拿清钰凑数吧,反正你已经有几个儿子了是吧。”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石头脸上,白皙如雪的脸庞立即浮起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啾!”小栖顿时炸毛了,凶狠地盯着眼前的坏蛋。   凤铭骁黑着脸道:“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没一点教养,这几天抓紧时间多念些书,别给凤家丢脸了。”   石头偏着头,也不正眼看父亲,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凤铭骁看着倔强的少年,心里一软,放柔了语气说:“出去吧,为父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定然比你姐姐先前的嫁妆更丰厚。”   石头敛下眼中的情绪,看向凤铭骁语气淡淡地说:“在你眼里,孩子都是有各种用途的旗子吧。”   凤铭骁又绷紧了脸,嗓音低沉地道:“你想违抗父命不成?”   石头:“不敢。”正好可以去百兽阁找孩子,他做一次棋子也吃亏,只是这个家,真是让他太失望了,尤其之前还给了他那么大的希望。   “那就乖乖待嫁吧,迎亲的队伍三日后就会来。”说完,凤铭骁长袖一挥:“出去吧。”   石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而在凤铭骁做了这个决定后,杜媚娘才对追问她真相的女儿松了口,把她胞弟的真相告诉了她。   凤清雪一脸惊骇,然后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弟弟是妹妹啊,呵。”   “啾啾?”小栖啄了啄石头的胸口。   石头无力地摸摸孩子的后背,低声道:“我没事,别担心我。”   坐在湿冷的荷塘边,石头无神地看着深谙的水面,光着的脚在水中来回晃动,搅碎了平静的湖面。   石头感觉胸腔好像有股气想要爆发出来,晃动的忍不住脚一使力,挑起了一道白色水花飞了出去,在夜色中隐隐划出了一道银白的亮光。   “咚”的一声,“水花”坠入水中消失不见。   石头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不断用脚踢打水面,渐渐的找到了方法,溅出去的“水花”越飞越远,时不时能砸到碧绿的荷叶,发出“哗啦”的声音。   “啾~”小栖缩了缩身体,用翅膀把自己包了起来。   石头就这么发泄了半夜,三更时在丫鬟的劝解在才回了房间。   翌日,早起的丫鬟发出了惊呼。   满池鲜嫩的荷叶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枯萎,整个水面都冒着白色的雾气。   丫鬟将手伸进水里摆了摆,惊呼道:“呀,池水好冰啊,昨夜降温了吗?可是已经是初夏了啊。”      ☆、第63章 哑药      石头一夜未眠,这张依旧华丽舒服的大床,却让他闷得透不过气。好在,这天一大清早他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天还没亮透,一个丫鬟跑过来说:“三少爷,门外有个大婶求见您,自称是城南医馆的李杨氏。”   李大婶原本姓杨,出嫁后女人都要在名字前面缀上夫家姓氏,石头知道李大婶姓杨,听到丫鬟的话立即站了起来:“快去请进来!”说着也大步朝外面走去。   “是。”丫鬟见主子着急,小跑着赶在主子前面冲了出去。   李婶婶还推了张推货车过来,装着一头死去的成年老虎。   石头把李婶婶拉进院子,退了所有丫鬟,欣喜道:“李婶婶,乌沥来找您了吗?老虎是乌沥打的?”乌沥是担心他吃不饱吗?真奇怪,他怎么要打老虎呢?   根据对乌沥的了解,石头不找边际地想:难道乌沥是为了向他家人证明他很强?   李大婶夸张的道:“来了,天没亮就来了,黑漆漆的像个鬼影一样,吓死我老婆子了。”   石头嘻嘻地笑了笑:“他人呢?在等我吗?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带走床上睡觉的小栖就可以了。   “他一来就走了,留下了这头老虎,还给我们送了一头小鹿,太费心了,你相公真是好本事。”李大婶笑眯眯的说,看了看石头平坦的胸部,满心疑惑,却没表现出来。   石头的笑容暗淡了下来,手撑着石桌坐在椅子上:“原来他是来报平安的。”   李大婶走到凉亭外看了看,道:“真漂亮啊,不过这湖里的荷叶怎么蔫了?这叶子还是绿的呢,这是投错了药毒死的?”   “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石头说。   李大婶走过去仔细瞧了瞧,“哎呀”一声,惊道:“反常必有妖啊,你住在这里可得小心些。”   石头勉强地笑了一下:“可能是水质发生了变化吧,李婶婶不用担心我。”   李大婶的到来很快传到了各路人耳中,谈话内容到没泄露,石头毕竟还是有些修为,敏锐度足够他发现暗中靠近的人,在有人过来后他就没和李大婶说什么话了,李大婶也就离开了。   石头把老虎让人送给管家处理了,只说是朋友送的,虎肉也让父亲分给了兄弟姐妹们。   李大婶的事有心人想要调查还是非常简单,不过两日,凤清雪就查出了一些事情。   李家家底不错,有家祖传医馆,还有个经商的富裕大哥,身世清清白白,偶尔还会免费救治一些没钱治病但是合眼缘的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一身劲装的凤清雪收起长鞭,秀美的脸上带着薄汗。听见属下的话,她秀气的眉毛微微一皱:“什么?你说李家去年有对卖坚果的夫妇住了几天?而且那女子还怀有身孕?”   “是。”跪在下方的男子恭敬道。   凤清雪把鞭子往侍从身上一丢,蹙眉问道:“那对夫妇长什么样?卖什么坚果?”   男子说:“红松子,据调查小姐您后来买下了全部松子,他们才离开,听说那女人模样清秀,但是整日都是男子装扮,男人身形高大,看起来是猎户。”   凤清雪捏紧了粉拳,愤怒过后眼里透出阴狠之气。   原来真的是他们!   当初她自然查到了李家,否则也不会在李杨氏找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的弟弟时再次调查,没想到还真是他们,自己的弟弟,竟然是她的情敌,而且,她还是输家。   凤清雪灵动的大眼变得阴鸷,低声问:“那个男人现在在哪儿?”难道知道自己的妻子要另嫁他人也不在乎?还送来了猎物,应当是还不知情吧。   “没有查到有关那个男人的行踪,推测他是半夜前往李家,现在不在李家。”男子道。   “嗯,下去吧。”凤清雪冷冷地笑了笑。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入夜,荷花小院静悄悄的,月光将院子照出大大小小的斑驳阴影,显出几分阴森。   主卧室内烛火通明,传出少年的召唤声:“来人啊!”   没有人回应他,石头看着桌上的喜服,扯着嘴角毫无情绪地笑了下。他也不恼,明日就是婚期了,那些陪嫁丫鬟应该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衣物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会让人身不由己,也让曾经的他羡慕不已,至少那些父母都是为了孩子好。而他现在得到了,却好似被一把利刃插在心上,他的父亲,只是为了稳固势力,他这样的身体如果真的嫁人,恐怕也是沦为玩物。   他是单纯,但他不傻,父亲对他到底怎样,他现在怎么可能看不穿。感情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父亲自己的利益。他不告诉父亲和乌沥的事,也是潜意识里不相信他,如果说了,恐怕得到的也只是异样的眼光。   不过他也不想违抗父亲的安排,只要能找到孩子,嫁人又有何妨。婚礼上百兽阁肯定忙乱,他可以乘机查找,乌沥应该也在那里,如果能和他汇合,到时里应外合,应该更容易找到孩子。   乌沥会让人报信就证明短期内他找不回孩子,不然大可迟几日找到孩子了直接带他走。现在他也只有深入虎穴一条路,孩子才那么点,他们在那个地方待的越久,对他们的影响越大,他真担心会影响孩子一生的性格。   找到了孩子他们就一走了之,父亲一定会气得跳脚吧。   “扣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   石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进来。”   凤清雪推门而入,面带微笑地走到石头身边坐下,一阵甜甜的清香弥漫在屋子里。   石头看了她一眼,以为姐姐又换香水了,或许是对她没了好感,他对这甜腻的味道也不喜欢。而且这个姐姐从知道他要替她嫁人就对他变了态度,今天却又变得温柔淑女,肯定有蹊跷。   凤清雪笑着说:“听说你这几日没胃口,我特意让人给你煮了一碗燕窝,趁热吃了吧。”   石头发现凤清雪这次带了侍卫,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丫鬟放在桌上的雪白汤羹,冷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话未说完,石头突然感觉身体发软,不由瞪大了眼:“你、下药?”   凤清雪疑惑地看着石头:“奇怪,怎么还不晕倒?”   她也知道石头有些武功,所以特意准备了药性强的迷香,就算是爹爹这样的高手也应该放倒了啊。不过她也不担心,这样的事其实她完全不必要亲自出手,但她就是想让这个弟弟知道,这样才能获得凌虐别人的快感。   石头心中震惊,立即抱着孩子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连走路都使不出劲,跌跌撞撞的差点摔倒。他正想叫人,突然想起刚才就找不到丫鬟,才反应过来都是被姐姐引走了。   凤清雪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即朝石头走了过来。   小栖本能感到危险,躲在石头怀里冲外面大叫:“啾!”   石头狼狈地躲开来人的手,绕过他们冲到凤清雪身边。凤清雪敏捷地闪开,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挥了出去,蛇皮长鞭犹如活物般飞向石头。   石头没力气闪躲,只好伸手接住迎面而来的鞭子,质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被接到鞭子让凤清雪愤怒,用力一扯,石头也无力握住,为免被鞭子带倒只好松了手。   凤清雪后腿几步,又叫了门外几个人进来:“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立马有六个侍卫从外面冲进来。石头踉跄着躲开伸向他的几只手,顺势拍了一掌出去。被打到的男人立即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石头虽然因迷药手脚无力,但这一掌他使了十成十的功力,打完后自己也往后跌倒。另外七人对他已经警惕小心起来,让石头找到空隙滚出了包围圈。   石头靠着身后的梳妆台,有气无力地问:“你、为什么要害我?难道你反悔了,想嫁给谢锦枫?”   凤清雪嗤笑:“本小姐才不稀罕那人,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而已,这燕窝要不了你的命,只是让你从此变成哑巴而已。你问为什么?呵,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一个生过孩子的人,还在这里装什么纯洁?”   石头惊骇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呵呵,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还指望你嫁给表哥呢。”凤清雪甜甜地笑着说道。   石头明了。原来是因为乌沥,她知道乌沥是妖兽吗?凤清雪只是找乌沥买过东西,没理由知道啊。难道……   石头:“你喜欢乌沥!”   以前他听说双胞胎之间会有心灵感应,他是没感觉到,或许凤清雪因为自己而对乌沥有了别样感觉,而且乌沥长的也很符合人类审美观,在女性眼里,应该很英俊威猛吧。   果然,听到这话凤清雪脸色变了变,很快就恢复如常,冷笑一声道:“没错,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他了,但你也别想再和他复合,我要让他永远误会你,恨着你,你就好好做你的三少夫人去吧。”   凤清雪说完就示意手下动手,见石头还想反抗,又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就算你拖到有人过来,我敢保证在有人过来前它早已变成一只死鸟。”   石头顿住,把小栖往怀中按了按,警惕地看着围过来的人。让乌沥恨他吗?他这个姐姐还真是恶毒。不过他不在乎,乌沥不会嫌弃他的,他对人类的事完全不了解,什么嫁、娶、结亲,就算乌沥看见自己和人拜堂,也不会让这方面想。   石头感觉自己的力量还在迅速流失,再不运功逼毒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压低了自己的体温,才能让药效发挥的缓慢一些。   “我喝,不过我要求你把小黑给我。”石头没敢显出弱态,否则他连小黑也救不了了。   凤清雪以前还是挺喜欢小黑的,但小黑却更喜欢她这个弟弟,有了对比,她自然喜欢不起来,很爽快地答应了石头。   小黑很快被送来,它不会飞行,但是走路特快,几大步就跑到了石头身边,欢快地叫着。   同时,那碗已经温热的燕窝也送到了石头面前。   石头看了眼凤清雪:“希望你达到目的后就离开。”说完,端起碗干净利落地喝了个精光。   汤刚入口,石头就感觉嘴巴一阵麻痹发硬,喉咙堵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看来这药是入口生效,连催吐都没用。   “啾!”   “啾!”   两只鸟傻眼了,小栖叽叽喳喳地伸爪子去抓石头的嘴巴,而小黑则是嫌恶地用爪子踢飞了石头手中的碗,狠狠地瞪着屋子里的人。   “哐当”一声,洁白如玉的精致小碗破碎在地上。   凤清雪轻柔地道:“不要告诉任何人哦,否则等你成了亲,我就把你和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事说出去,不知到时谢家的人会怎么待你呢?那样的境地不是你想要的吧。”   凤清雪说完恣意地笑了几声,脚步轻快地带着人鱼贯而出。   “唔!”石头捂着身体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不顾上口中的难受,他立即盘腿坐下运功逼毒。      ☆、第64章      迷香毒素很快就逼出体外,那碗入口生效的燕窝也化解了残余毒素,但是他还是无法说话。   石头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丫鬟们的声音。   石头也没理会她们,和衣躺在床上发呆。他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被毒哑,倒不是怕了凤清雪的威胁,而是不想在这里浪费精力。   丫鬟们默默收拾了房间,见主子没有吩咐,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石头被丫鬟婆子拉起来梳洗打扮,两只当做是陪嫁宠物的小栖和小黑脖子上也带了个小红花。这几天石头很少说话,甚至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将近子时时分迎亲的队伍就来了,石头盖着红盖头,由大哥凤清鸿背去花轿,只能看见脚下的土地。   石头满耳都是热热闹闹的声音,走到门口时还有一个妇人拉着他哭。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母亲这么接近,石头麻木着脸,心里头一次生起了厌恶。凤清雪也假情假意的拉着他说什么,石头抽了手,拍拍凤清鸿示意他离开。   凤清鸿笑着看了眼凤清雪,顺从地把石头放进了花轿。   谢锦枫骑着马面带喜色的走在最前面,八抬大轿由八个习武的年轻壮士抬着,走路比常人徒手步行还快上许多,跟在后边的丫鬟仆人和吹奏喜乐的人甚至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花轿后跟着整整二十车的嫁妆,场面极为盛大。   上了花轿没多久,石头从窗口把小栖抱了进来,又发起呆来。   百兽阁处在凤凰城南边的山峰,隶属于凤凰城管辖,不过由于处在深山老林,一直是流放状态。从凤凰城到百兽阁相隔三座大山,一行人到达百兽阁刚好赶上吉时。   在快到达百兽阁时小栖被人抱了出去,新人顺利的拜了堂,顺利的送入洞房,渐渐远离宾客区,耳朵就清静了下来。   谢锦枫把石头牵进喜房,笑着说:“表妹,我先去招呼客人,很快就回来。”   石头没有反应,等了一会儿看见谢锦枫的脚还在面前,才轻轻点了下头。   谢锦枫这才不舍地走了。   石头抱着小栖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待到房间没有声音,撩起了盖头。屋子里的四个丫鬟和一个嬷嬷都是从凤凰阁过来的人,石头一点也不忌讳。   “啾~”小栖用头拱了拱石头的肚子。   石头知道孩子饿了,发现桌上有瓜果点心,就抱着他去桌上吃。   陪嫁的丫鬟想出声阻止,一看主子面色冷若冰霜就不敢开口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但是屋子里的人不出去,石头现在又无法开口让她们离开,只好坐回了床上。   石头几乎两天两夜未眠,也不知是不是迷香的副作用,他脑仁一阵阵发疼,不过离开那个让他失望伤心的家他心里就轻松了,想着待会儿还要应付谢锦枫,就靠在床柱上打起了盹。   谢锦枫是谢家家主第三子,因为修行天赋颇高而受家族重捧,是谢家最有可能被祖先带去正经修仙门派的后生,也因此失去了继承家业的资格。不过这到让他与兄弟们相处和睦,就连结亲也有兄弟们给他挡酒,毕竟他是会成为家族力量后盾的人。   于是谢锦枫很快就离了喜宴,喜滋滋地回了新房。   石头累极了,靠了一会儿就睡熟,听见了脚步声也没精力思考,依旧沉沉睡着,直到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才醒。   “公、小姐,姑爷来了。”丫鬟轻声道。   谢锦枫一点没怪罪石头,看见他怀里的乌猛鸟愣了愣,不过此时也没时间在意一只鸟,笑着道:“夫人,抱歉让你久等了。”说着拿起喜秤挑起了他的盖头。   喜帕落下的一瞬,谢锦枫呆了一瞬,情不自禁地道:“好美……”   穿着精致喜服的新娘肤白如雪,只有腮边涂抹了淡淡的腮红,生的是丽质天成。鲜红的嘴唇给他添了几分美艳,更加凸显出嘴唇的形状,一勾一勒都精巧可爱。只是,清澈的杏眼稍显呆滞,秀气的眉毛不知为何紧紧皱着,在眉心堆起了两个小山峰。   石头缓慢地睁开眼,被满眼的红晃花了眼,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夫人,我们来喝合卺酒。”谢锦枫对外伸出手,眼睛却一直黏在自己夫人身上,马上有一杯酒送到了他手中。   石头没有接酒杯,看了谢锦枫一会儿,突然张嘴发出了几个单音节:“啊啊。”他想说的是表哥,但是舌头怎么也不听使唤,许久没发声喉咙也很干涩,声音非常嘶哑。   谢锦枫一开始还疑惑,很快就反应过来,着急地道:“你怎么了?”   石头摇头,紧蹙的眉没有一点变化,好似他原本就是这副相貌。   谢锦枫厉声质问陪嫁丫鬟:“他到底怎么了?”   丫鬟嬷嬷们立即跪在地上,连声说不知道,一个机灵些的小丫鬟口齿清晰地解释道:“小姐这几天都不说话,我们只当他心情不好,没想到……”   谢锦枫立即大吼:“快去叫大夫!”   小栖被吼声吓了一跳,机警地盯着吼叫的人类。   谢锦枫又坐到床边怜惜地问:“夫人,是谁害的你?”   石头看了他一眼,谢锦枫的表现让他有些意外,又感觉自己好像太轻视自己的身体了。连旁人都对他受到的迫害气愤如斯,他心里怎么就生不起任何波澜呢?只是心里压抑得如一潭死水,所谓的血亲真的让他大开眼界了。   “夫人你别哭,一定可以治好的。”谢锦枫慌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下石头的眼睛。   石头刚理解了谢锦枫的话,眼睛一花,一只带着剥茧的手碰到了他的脸。他连忙偏头躲开谢锦枫的触碰,一擦脸才发现自己眼角湿润,眨眼时落下了大颗的泪珠,被石头快速擦掉。   阁中的老大夫很快就来了,替石头检查了身体,带着遗憾说:“这药应当是断筋散,可以如同砍断手脚一般阻断舌头的经络,入口生效,暂时没有治疗方法。”   听到这话石头才有了些反应,咬紧了牙关,心里涌起一股恨意。   “真的没有办法吗?能不能查出药物来处?”谢锦枫气恼地盯着跳动的烛火,转头问石头:“到底是谁下的手?你写字告诉我。”   石头摇头,低着头不理会任何事。   大夫说:“此药来途甚广,只是价格颇贵。”   “可恶!”谢锦枫愤怒地一锤床,对大夫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办法随时来找我。”   “属下遵命。”老大夫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内烛光灿烂,气氛却分外低迷。谢锦枫看着安静的石头,吁了口气说道:“夫人,为夫一定会治好你,你别伤心。”   石头淡淡地点头。   “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石头还是点头,把小栖放在床上,洗了把脸,在丫鬟的帮助下卸下了头饰和厚重的喜服,爬上床抱着小栖背对着外面躺下。   谢锦枫见夫人情绪低落,自己也有些累,就没要求做别的事,脱掉外衣躺在了他旁边。   只是,抱着一只鸟睡床上是怎么回事?好吧,夫人心情不好,就暂且放纵着吧。   初夏的夜气温偏低,谢锦枫见自家夫人身着单衣,好似不怕冷一样,单薄的身体看得他止不住的心疼,就帮他拉上了被子,从后方抱住了这个瘦弱的身体,感觉他比前几天看见的瘦了许多。   石头僵了僵身体,感觉到表哥没有别的动作才放松下来。这样一场婚礼比他想象中好对付多了,至少表哥很包容他,想来以后做事应该不会很难。   石头放心下来,想到明日就可以在百兽阁寻找孩子,心里放松了下来,很快就睡了。      ☆、第65章      次日一早,石头在小栖踩踏中醒来。为了让今天有精神找孩子,石头努力让自己睡好点,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还是在孩子丢失后睡的第一个好觉。   谢锦枫已经不见踪影,石头松了口气,面对表哥他总有些心虚。但一想起他家抓了自己孩子,还折断了小黑的翅膀,石头对他的好感又压了下去。   父亲给他准备的衣服有男装有女装,石头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女装。其实父亲让他以真身份示人,但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既然表哥以为他的女的,他就继续装下去吧。   石头刚梳洗好,谢锦枫就推门进来了。   谢锦枫看见石头笑了笑,拉着他的手道:“夫人,正准备叫你起床,我们去拜见爹娘。”   “啊。”石头又闭上嘴巴,乖乖地跟了上去,小栖也一直抱着。   这时丫鬟们把鲜红的床单换成了正常的颜色,石头无意瞟见了一叠雪白的丝巾,一片殷虹的血迹让他愣了愣。   谢锦枫偷偷对石头挤眉弄眼,石头这才反应过来,表情僵硬地笑了一下。   石头想起了和乌沥的第一次,他那时还以为是被弄伤了,毕竟那时候太疼了,然后又很久没来那个,他就以为那次刚巧赶上了。现在被谢锦枫的做法一提醒,石头突然想到,那次的血好像,就是他的落红?想到这里石头不由得脸红了。   谢锦枫在家里受宠,连带着石头也让谢家人很包容,没有介意石头的说话问题,并说会想办法只好他的舌头。   拜见了谢家的长辈和兄弟,谢锦枫和石头就回了他们的院落吃早饭。   吃饭时小黑被人牵了过来和小栖玩,小黑对谢锦枫很敌视,到是谢锦枫习惯了乌猛鸟的这种态度,还对小栖的温顺很惊奇。   吃完饭谢锦枫带石头逛了逛谢府,介绍哪里都住着什么人,还有一些花园荷塘竹林温泉什么的,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兽啸,却只是一些地位高一些的人的宠物和坐骑。   谢锦枫对石头说:“你平时可以在府内随意走动,但是不要落单,最近府上不太平。”   石头疑惑地看着谢锦枫。   谢锦枫:“最近有人专杀落单的人,不论身份地位的高低,上至兽主下至家仆,手法干净利落,这几日下来死了十几个人了。”说着他担忧地看了眼石头的脸色,发现他没有害怕,又不放心地说:“你要小心一点,凶手极为凶残,我猜测凶手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石头心里猛地一紧,紧盯着谢锦枫看,希望他说多一点。   是乌沥吗?但是乌沥最恨百兽阁的人,在仙灵谷遇到都是见一个杀一个,但这个凶手这么谨慎,杀的人也很少,甚至让表哥只是猜测他不是人类,有点不像乌沥的风格。还是说乌沥为了救孩子而故意做的伪装?   谢锦枫见石头表情紧张才满意了,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府内设有阵法,如果是妖兽,断然不能悄然无声的进来,你只要乖乖呆在府内就好。”   石头点了下头,又指了指小栖和小黑,然后询问地看着谢锦枫。   “你是问我兽物关在哪里?”谢锦枫问。   “嗯嗯。”石头连连点头,着急地看着谢锦枫。   “呵呵,你想看?在谢府后山,那里是百兽阁正厅,再往后就是关兽物的地方,过两天我安排一下带你参观参观。”谢锦枫说的眉飞色舞,显然为家里的产业而自豪。   石头皱了皱眉,拉着谢锦枫的衣服示意现在就去,谢锦枫为难地说:“我今日已经在后山备好了聚灵阵,待会儿要去修炼。”   石头失望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聚灵阵是什么,想来也是和聚灵草有相同效用的东西。这里的灵气比仙灵谷稀薄多了,只是比市井浓郁一些,也不知表哥多年修炼现在到了各种境界,既然他看不透,那就肯定在他之上,以后该怎么逃避和表哥做那种事呢?   谢锦枫见石头不开心连忙说:“好了,等你回门后我就抽空带你去看。”   “嗯。”石头轻轻应了声。   谢锦枫让丫鬟们送石头回去,自己则转身往谢府外走去。   石头回到房间想办法甩了身边的人,抱着小栖往后山走。   从谢家后门走出来就能看见百兽阁的大门了,石头出示腰牌,守卫恭敬的表示女眷不可单独入内,就将他隔绝在了门外。   于是石头假装离开,然后又绕了回来,在百兽阁周走了一圈,想要听声音判断乌猛鸟的关押地点。不过由于担心杀人犯不是乌沥,他走完一圈没有收获就回去了,心想还是从谢锦枫方面入手比较简单保险。   谢锦枫直到晚上才回来,石头正坐在床上修炼,发现谢锦枫回来立即停了下来。   谢锦枫看见自家夫人坐在床上,心里一动,一把提起小栖,对丫鬟说:“把他和小黑带出去,好好照料着。”   石头急了,鞋也不穿就下地抢回了小栖。   谢锦枫皱了皱眉,还是挥挥手道:“好了,都出去。”   丫鬟们牵走了小黑,小栖留在了房内。   石头听着谢锦枫的话心就提了起来,果然,谢锦枫等人走后,有些微的拘谨地说:“夫人,我们把洞房花烛夜补上吧。”   石头瞪了谢锦枫一眼,却将谢锦枫心跳都扰乱了。   谢锦枫呼吸急了起来,拉着石头的手把他带上了床。   石头立即反抗,一个用力将谢锦枫压在身下。谢锦枫愣了一下,没想到石头瘦瘦小小的,力气那么大。   谢锦枫好不容易才翻过身,语气柔和地开导道:“夫人,你别害羞,夫妻间做这种事很正常的。”   石头一听力气更大了,胡乱地一翻身又压住了谢锦枫。   小栖以为这个人类在打母亲,站在床上用力地啄谢锦枫。   谢锦枫一次两次都被压住,还被一只鸟欺负,脾气也来了,语气认真地道:“你再不停下我可要来真的了。”   石头听了更不敢松懈,闷声把谢锦枫缠得死死的。   谢锦枫鼓足了劲,却怎么也试不出来,一好面子也忘了一开始的目的,只想着把石头制服。   床幔映出两人翻滚的影子,突然“轰”的一声,谢锦枫惨叫了一声,然后是一声抽气声。   ——整张床塌了。   石头抱着小栖从“废墟”内爬出来,心脏还狂跳着,看着还在里面挣扎的谢锦枫,考虑自己现在要不要一走了之。   没等石头犹豫多久,谢锦枫就哼哼唧唧地爬了出来,张口就道:“你压死我了,好疼。”谢锦枫一手捂着肚子。   见谢锦枫不是很生气,石头才靠近了几步,心里有些抱歉,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两人合力把床拼上了,坐上去还是摇摇晃晃的,这张床他们都不敢上了,就把床褥子铺在了地上。   两人躺着地铺上狗喘,谢锦枫偏头看向石头道:“你也是修炼者吧。”其实他还想说,夫人你的胸好平啊,但这种话一定会伤了女孩子的心,他很体贴的把这句话闷在了心里。   石头顿了顿,点了下头。   谢锦枫问:“听说你师傅是二十年前的高手,难道他其实是个修炼者?是他教你的?”   石头没有回答,抱着小栖轻柔地给他顺毛。小栖肥嘟嘟的小胸膛起伏大得吓人,心脏跳动得跟打鼓一样,石头真怕他呼哧呼哧的胸膛就破了。   谢锦枫笑着说:“也挺好的,我早该猜到了,你气息清奇,让人很舒服,这大概就是你和你姐姐最大的区别了。”   听到姐姐石头就冷了下来,无神地看着屋顶。他知道谢锦枫在看他,有些担心谢锦枫怀疑凤清雪,到时他也不好解释,他不想让表哥现在知道他和乌沥的事,表哥可能就不会帮他了。   谢锦枫看出了石头不愿说凤清雪,自己再问也不会得到答案,就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你现在什么阶段了?是水系变异冰属性吧?我刚才就感觉你身上寒气惊人,我是火系属性,怪不得来是感觉使不出力。真奇怪我以前怎么没感觉出来你是修炼者呢?”难道也是属性相克的原因?有空查查古籍。   “哎?”石头精神一震,他是冰属性?乌沥明明说他们修炼的都是空间系风属性,有助飞行的。难道是因为雪藤?谢锦枫是火系,火能融化水,然后水又能灭火,那岂不是谢锦枫就打不过他了?   谢锦枫发现石头的想法,顿时心道不好,连忙说:“那可不一定,我只是怕伤你不敢使出全力罢了,等级的区别是非常大的。对了,你现在炼气几阶?”   石头伸了六根手指。   “很不错了,我像你这么大也才炼气九阶。”谢锦枫瞬间找到了场子,跟他比,夫人还是差了点。   石头想的却是:这么慢?   看表哥尾巴都快翘天上了,石头想如果告诉他自己只修炼了半年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吐血?   石头拉拉谢锦枫的衣服。   谢锦枫看出他的疑问,得意地说道:“为夫已经是筑基初期。你也别气馁,你比我的几个兄弟厉害多了,他们中最好的才炼气四阶,只是为了延年益寿才坚持。你以后有我们家族的灵石支持,相信速度会更快。”   石头默默计算起来。十六岁炼气九阶,表哥现在二十,四年才越过这个炼气期这个坎?而且表哥好像很刻苦。乌沥说越往后进阶越慢,不知道他要用多久时间才能冲破炼气期呢?   也不知人类的修炼穴道是哪些,石头拉着谢锦枫不断摇晃,在他身上按一些乌沥教他的穴道。   谢锦枫疑惑地问:“你问我身体的穴道?”   “嗯嗯。”石头连连点头。   谢锦枫疑惑地看了石头一眼,从放在外面的衣服里掏出一本书,翻开穴道图给石头看。   图书是教导修炼的,穴道虽多,但都有线条连接,石头很容易就找到了修炼需要的两道经脉,发现比乌沥教他的穴道多了三倍。他试着运行了一次,比他平时慢了将近五倍。   原来这就是妖俢和道修的区别,怪不得乌猛鸟十八岁就能结丹,而表哥在家族力捧下二十岁还是筑基期。   “怎么了?”谢锦枫问。   石头摇摇头。   “对了。”谢锦枫看了眼石头的手,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薄本:“这是你的嫁妆单子,既然你是修炼者,那你手上的戒指应该是储物戒吧。”   石头立即收回手,防备地看着谢锦枫。   谢锦枫翻了个白眼:“储物法宝滴血认主后别人是抢不走的,我只是想让你把嫁妆放储物戒里,没有别的意思。”   石头这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他小人之心了。   不过他还是没把手露出来,他可没有做什么滴血认主,乌沥和大哥都没教他,从大哥对他们赠送法宝来看,不滴血认主就是为了可以转手送人吧,以后有了更好的,以前的就可以送给小辈。这么一想,石头就觉得滴血认主太浪费了。不过他现在不放心,还是找机会试试滴血认主吧。   两人就在地上睡了一夜。   谢锦枫听到门外丫鬟们的脚步声,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推推石头道:“快起来,把床铺好。”   石头也听见了声音,和谢锦枫一起把床褥子放在床上,然后谢锦枫才允许丫鬟进入。   谢锦枫泰然自若地梳洗,石头悄悄往后看,他没记错的话,那张床好像断了些零件,丫鬟跪上去没事吗?   平时丫鬟倒不必爬上去,但今天太乱了,里面的垫絮都翻着,丫鬟才不得不跪上去整理。果然,“轰”的一声,小丫鬟尖叫一声埋在了床幔里。   谢锦枫板着脸道:“哦对了,这床早就有点问题了,你们找管家换张床来。”   “是。”从床幔里爬出来的丫鬟连忙应道,心里庆幸少爷没有责怪她。不过,昨晚睡觉时好像也听见了“轰”的声音,会不会是主子自己弄坏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眼谢锦枫,见他面上毫无异色,瞬间打消了疑虑。   石头呆若木鸡地看着谢锦枫,心道:这人好会装,不过也好,他们不用丢脸了。      ☆、第66章      今天是石头回门之日,石头想起自己家人心里难受,不愿意再见,谢锦枫只好一个人去了。   谢锦枫独自一人下了山,礼品早在成亲前就准备在了他在凤凰城买的院子里。   夫人什么也不愿说,但是眼中常常透着悲伤,他猜测夫人一定是被自家人害的,最可疑的就是凤清雪,而且一开始和他订婚的是凤清雪,说起来清钰还是抢了她的婚姻,如果凤清雪不是自愿的话,这就可能是她害人的动机了。   夫人对凤家有情,但他可不会,如果真是凤清雪,他也必定要让她尝尝做哑巴的滋味。   这边,石头着急等不下去了,突然想起小黑在这里生活过,灵机一动带着他溜去了后山。   “啾!”小黑看见百兽阁大门就要冲进去。   “嘘!”石头忙拉住他的脚,幸好来时用布条包住了铁链,小黑的异动没惊动站在百兽阁门口的守卫。   石头一手抱一只鸟快步从小路走出,然后绕到了百兽阁的院墙旁边,这才放松了些。   有了小黑的带路,这次石头很快就找到了乌猛鸟的踪迹,高墙里面有乌猛鸟的声音。   “啾!”小黑激动地拍着翅膀跳动,试图飞上院墙。   石头握住他的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小黑这么激动,难道里面是他的亲人?   “嘎!嘎嘎!”一道亢奋的鸟鸣紧跟着响了起来,立即有一个男人吼道:“老实点,别乱叫!还有你!再叫打死你!”   院墙内响起几声鞭打声,鸟叫声稍微少了些,但是此起彼伏,只有被鞭打的地方停下,待鞭打声移到了另一边,原先的这边就又吵闹了起来,可以听出乌猛鸟一点也不吃教训。   不过墙内的鸟叫掩盖了小黑在外面的声音,让他们不至于暴露。   小栖也有些激愤,但他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乖乖地站在石头肩上。   石头等里面的声音小了,爬上了墙边上的一颗不知名的树,丰茂的树冠刚好掩住了他的身影。   这个院子乍一看像个小树林,树木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细细一看便能发现每株树下都拴着一个长着翅膀的雌性乌猛鸟,约莫一百来只。   她们穿着暴露,和雄鸟一样穿着及膝短裤,只是上身多了一件麻布肚兜,不过她们因为胸部平坦如男人,虽然暴露也让人生不起狎昵之心。短短的头发没精打采的趴在脑袋上,与头发竖立的雄鸟相比温驯许多,或许是被关押的时间久了,生活也比雄鸟好得多,习惯了杯这样对待,她们眼神也比雄鸟软弱多了。   雌鸟大多都大着肚子,有些身边还跟着几只一岁到五岁的小鸟,再大一些的也用铁链锁住了。   石头知道这些铁链并不简单,乌沥能轻易击碎巨石,但是却无法扯断一条这样的铁链。如果这些链子和一青阁相同的话,那就是特质的玄铁链,可以封锁乌猛鸟的妖力。   这些鸟一看就知道是用来专门繁殖的,怪不得一青阁里没有雌鸟做苦力,原来都被扣在这里了。   石头心里升起熊熊怒火,杀意克制不住的泄露出来。   “谁?”   石头心里一惊,连忙跳下树,抱着小栖小黑就跑。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叫替守过来撑着,其他的跟我追!”一个穿着暗绿色劲装的男人一马当先越过高墙,身后十几个颜色稍浅的紧跟其上。   石头回头看了眼,被身后的阵势吓了一跳,连回头看的精力都没了,拔腿往谢府狂奔。   一众绿衣人眼看着前方的人影快速拉远,气势就弱了下来,追了一小段路就停了。   众人想:高手,好高的轻功。不过今天总算见到杀人凶手的背影了,貌似是个女的,武功应该不怎么好,不然也不至于每次被发现就逃。   石头跑得太专注也没注意身后的动静,只感觉自己从没跑得这么快,他得不停地避闪前方好像直接往他身上冲的树木,鼻子里灌满了风,好像直接吹进了肚子里。   直到看见了谢府后门,石头没听见身后的动静,脚下速度不变,快速地回头看了眼。   那些人居然没跟来,难道被他甩了吗?   石头没停留一下,冲进后门就往他们住的院子里跑。直到回到了院子,他才感觉安全了。那些人没胆量找到这里来吧。   “咕咕~”   “嘎~”   两只鸟被石头夹在胳膊下脖子都快夹扁了,等石头一停下就胡乱挣扎。石头这才发现他们的窘态,连忙松了手臂。   “小姐,您去哪儿?衣服那么脏,奴婢给您打水洗澡吧。”陪嫁的一个丫鬟说道。   石头整了整衣服,发现自己是有些衣衫不整,于是点了下头,借冷茶表示自己要洗冷水澡。   丫鬟虽然不赞同,劝了两句就听话地下去了。   到底是寄人篱下,石头不敢再洗热水澡,能洗干净身体就行了,反正他也感觉不到冷。   谢锦枫回到家,看见石头的贴身丫鬟领着几个下人提着空水桶从院子里出来,于是问道:“提水进去做什么?”   丫鬟给谢锦枫行了礼,回道:“回三少爷,小姐在屋里洗冷水澡,您劝劝她吧。”   “什么?洗冷水澡?你们怎么不阻止他?还不快去烧热水,马上送过来。”谢锦枫严厉地道。   “是。”   待丫鬟仆人们一走,谢锦枫立马换了一副表情。   夫人洗澡,如此美景怎能错过,正好趁机把事情办实了,嘿嘿……   石头泡在柔软的清水中,随意洗着身子。突然听见门外急重的脚步声,分辨出是表哥的脚步,顿时急了。   “夫人,你在洗澡吗?为夫进来了。”谢锦枫不等石头回答就推开了门,然后又立即反身把门关上。   石头沉下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干瞪着谢锦枫,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过来。他到是矫情别人看他的上身,但为了扮演好表妹,胸部自然不能露。   他就是看表哥今日去凤凰城才大胆洗澡,想着他来回一趟也得半日,就算只吃一顿饭也得一天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锦枫语气轻佻地道:“哎呀呀,夫人你怎么能用冷水洗呢,就算你是冰系属性也不能这么任性啊,来,表哥也进来,给你热一热。”说着快步了过来。   石头急了,挥出一片水花洒向谢锦枫。   “哎呀!”谢锦枫立即抬手挡脸,然后感觉一阵寒气侵袭,一动身体发现衣服硬了。衣服硬了!   石头也愣了一下,他挥出去的水竟然在谢锦枫身上结了冰。石头想也没想,连连往谢锦枫身上泼水,一个呼吸的时间,谢锦枫保持着伸手挡脸准备拿移开手的姿势冻成了柱子。   谢锦枫整个人就只有眼珠子在动,眼里快喷出火了。石头心里默念了一声“对不起”,背过身去跨出了浴桶,抓了一件衣服跑到床边,拉下床幔快速套上衣服。   谢锦枫看着白色床幔里纤细的人影,若不是喉结也被冻住,他真想吞口口水。   小栖幸灾乐祸地在谢锦枫面前飞来飞去,想啄几下,又怕冷,只好尽情嘲笑。   谢锦枫视线被挡住,好不暴躁,这次开始运气暖身。   石头穿好衣服,发现谢锦枫脚下溶了一滩水,本能地想去再浇点水冻结实点,正要动手却收到冰雕里的人眼刀一枚。石头动作一顿,抱着小栖逃走了。   完了,这次把表哥得罪了,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带他看百兽阁啊?      ☆、第67章 找到孩子      屋子里非常静谧,甚至能听见冰凌融化的声音。“咔哒”一声,谢锦枫衣服上的冰掉了一块,接着又是一块,很快,冰覆盖着的皮肤上蒸腾起了白气。   刚一解冻,谢锦枫只来得及哆嗦了一下,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可恶!”谢锦枫愤然地一拍水桶,又冻得直搓手,声音哆嗦着嘀咕:“天赋居然这么高,简直逆天了。嘶~冻死了。”   “少爷,热水来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谢锦枫哆嗦着呼了口热气,连忙道:“快送进来。”   石头不敢回去,在外面躲了一会儿后,又偷偷的跑了回来,抱着小栖爬上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给小栖找虫子吃,然后就一直呆在了树上。   他肚子也有些饿了,从空间取出了一些陪嫁的点心吃。再过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石头抿了抿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想:也不知道乌沥在哪个地方,好想去找他啊。   “夫人!你怎么藏在这里?快下来!”   谢锦枫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石头低头看着他,发现他似乎没有生气,心里松了口气,乖乖地跳下了树。   谢锦枫数落了石头几句,两人一起回了房间。   晚上,两人又滚了一架,最后谢锦枫认输了。   谢锦枫心想:既然武力比不过,那以后就动之以情,换柔情攻势。   于是谢锦枫说:“夫人,明天我带你观看百兽阁吧。”   石头正平躺着喘气,闻言立即看向谢锦枫,欣喜地点头:“嗯嗯嗯。”   “啾~”小栖叫了一声,气喘吁吁地踩着石头的身体走到床的最里边,在石头肩膀旁边卧下。   次日,谢锦枫信守承诺带石头进了百兽阁。   谢锦枫见石头喜形于色,连眉头都稍微松了一些,开心地说:“你喜欢乌猛鸟,我们就先看乌猛鸟吧,前面就是关雄性成鸟的地方了。”   “嗯。”石头笑着点头,心跳不禁有些轻快。   小栖由他抱着,小黑也由丫鬟牵了过来。石头猜测小黑是在这里出生的,想带他来看看父母。   一行人到达一间石砌的大房子,谢锦枫吩咐人打开了门锁,走进一条通道,转了个弯后,谢锦枫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在墙边上摸索。   丫鬟被留在了外面,现在石头抱着小栖牵着小黑。谢锦枫看了石头一眼,对上石头疑惑的眼神笑了一下,找到了一块凸出的石头扭了一下,然后按了下去,石门就“轰隆”响着移开了。   里面是一个个牢笼样式的房间了,和一青阁设置差不多,也可能是一青阁仿造的这里。不过这里的牢房不在地底,而是在地表用青石堆砌的,坚固度不比地牢差,还很通风,每间牢房只锁着四个乌猛鸟,比一青阁完全封闭的关押环境人性化得多。   不过在这里的乌猛鸟要么整日留在这里,要么就是被卖出去。而在一青阁,乌猛鸟要么是在牢房里不见天日,要么是白天劳作整日暴晒。   谢锦枫介绍道:“这是关押雄鸟的地方,雄鸟是用来出售的,每年会选最强壮的雄鸟配种,很多富贵人家会买雏鸟做宠物或坐骑。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往年没卖出去的乌猛鸟,脾气已经被磨了下来,再往里面的就很凶悍了,生人进去会闹,夫人,我们就看看外面的鸟吧。”   石头摇头,一眼扫过这些鸟就移开了目光,快步往前面走着。谢锦枫只好跟上。   “啾!”小栖飞了起来,茫然地看着一个个大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差的窝里。小黑已经习以为常,淡定地跟在石头身边。   而那些被关押在里面的成鸟,见小栖行动自由眼里都露出了羡慕,但发现两只鸟对一个人类都服服帖帖的,眼神又变得愤怒起来。这些不明事理的雏鸟,居然和人类和平共处,这对他们乌猛鸟族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耻辱。   石头也发现了这些鸟看他的眼神不善,只能回以抱歉的眼神,然后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越往深处走,乌猛鸟的眼神就越发凶狠放肆,越发不加掩饰,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们一样。   石头真不知道百兽阁的人是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关押这些自由的生灵的,就连表哥也毫无愧疚,整日面对这些对他们饱含仇恨的眼神,他们心里就不怕吗?只要乌猛鸟冲破了身上的枷锁,人类恐怕不是对手吧,他们还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一直走到了底,石头没有任何停顿就掉了头。   谢锦枫也看出了端倪,问道:“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石头看了他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招来小栖在他身上比划了几下。   “你要找和小栖一样大的乌猛鸟?”谢锦枫疑惑地问。   “嗯嗯嗯。”石头连连点头,见谢锦枫没有不悦,心道有戏,指指小栖又指指自己,想表达是自己丢失的鸟,但是谢锦枫没能理解。   “先去看看小鸟吧,你能养的话我可以给你弄出来。”谢锦枫见石头能把小栖和小黑都管理的服服帖帖,心里很佩服。   石头感激地看了谢锦枫一眼,心里有些雀跃。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关雌鸟和雏鸟的地方,也在这间石室里,同一个入口,往里再走一段路就是,暗门已经被打开,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石头心里震惊,如果没有人带的话,普通人绝对想不到门真正的所在地。   走进暗门时石头指了一下小路的前方,谢锦枫解释道:“这条路是陷进,真正牢房都在暗门后,这条路上设有大量机关,最尽头是地底,死路一条,可以说,这间石屋是一间道路复杂的迷宫。”   石头了解的点点头,有些担心乌沥了。怪不得乌沥到现在还没找回孩子,他毫不知情闯进来,会不会吃亏?他现在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前些天给他报过平安,应该已经进过一次了,了解些了吧。   母鸟不同于雄鸟,需要长期饲养,自然讲究一些,牢笼的布置比雄鸟牢笼舒适许多,雌鸟雏鸟们还会轮流着被拉出来放放风晒晒太阳,现在正是遛鸟的时间,所以石门才没关。石头有些可惜没看见这个门的机关在哪里。   雌鸟们看起来已经适应了这里,发现有人进来只是好奇地看了眼,然后该干嘛干嘛,照顾孩子的照顾孩子,顺毛的顺毛,像是在家里一样。   雌鸟的反应让石头没看雄鸟时那么难受,他仔细辨认着里面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鸟,不太确定时就敲敲铁栏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再看下一间。   谢锦枫有些不耐烦了,也跟着仔细瞅里面的小鸟,问道:“你要找的鸟多大?我帮你一起找。”   石头没回答他,着急地在牢门前一个个看。他正观察着前面牢房的鸟,里面的两只雏鸟和他的孩子差不多大,突然,旁边响起雏鸟的叫声,一下就把他的注意拉了过去。   “啾啾!啾啾!”   “啾!”小栖兴奋地尖叫一声,一头撞进牢房里,亲昵地蹭着里面的鸟。   “啊!”石头叫了一声,连忙跑到牢房边,伸手拉出了两只扑到他面前的雏鸟,激动地摸了两下,回头对谢锦枫发出“啊啊啊”的含糊声音。   不同于其他雏鸟,他们也被铁链锁着,因为他们没有雌鸟照料,放开会飞走。   “就是这两只?”谢锦枫问着就对外大声道:“来人啊,把钥匙拿过来。”   石头感激地拉了下谢锦枫的手,然后疼惜地安抚在他怀里委屈得不行的乌桀和乌枭。他们瘦了一圈,黑漆漆的眼睛越发的大,比这里的普通雏鸟还瘦,他看着止不住的心疼。不过他们的机灵劲一点也没被磨蚀,稚嫩的模样透着几分早熟的深沉,与这里的出生的雏鸟大不相同。   谢锦枫猜测这两只鸟和石头带来的小栖是同一窝的,很奇怪夫人怎么会有一窝乌猛鸟,还和他们感情那么好。   “夫人,他们是一胎生的?”谢锦枫问。   “嗯。”石头点了下头。   谢锦枫又问:“听说鸟你师傅给你的,他也养鸟?”   石头笑了一下,没有回应。   这时一个身穿深绿衣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单膝行了个礼。   谢锦枫不等他们询问就吩咐道:“把链子打开。”   “这……这两只乌猛鸟是野生的,打开会飞走。”一个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谢锦枫板着脸,带着呵斥的口吻道:“叫你打开就打开,有我夫人在,他们飞不走。”   男子不敢再说什么,快速开了锁。   乌枭乌桀疯狂地飞了几圈,报复性地在那个绿衣男子身上抓了几下,男子欲伸手打走他们,被石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谢锦枫的脸顿时黑了,厉声道:“放肆!”   男子立即甩开石头的手,双膝下跪道:“属下该死!还请三少爷恕罪。”   石头奇怪地看了谢锦枫一眼,见他脸色发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女孩”,在相公面前和别的男子肌肤相亲,怪不得表哥生气了,有过分些的甚至会因此让妻子浸猪笼。他们邻村就有过被浸猪笼的,不过是证据确凿的偷情。   本是很严肃的场面,搞笑的是两只雏鸟还在男子身上报复。石头也没拦住孩子们,忍不住笑了一下,看见他脸上被抓出了血痕才连忙逮住了乌枭和乌桀。   谢锦枫也觉得这个属下挺苦逼的,就不忍心惩罚他了,“罢了,下不为例,下去吧。”   “谢三少爷不罚之恩,属下告退。”男子说完连忙起身,转身就走了。   谢锦枫看着石头多日来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但还是习惯性的微微皱着,拉住他的手笑着说:“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吧,既然找到了鸟,我们也走吧,还要不要看别的动物?”   石头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抱着两只雏鸟轻轻拍打着。   小栖也不跟两个哥哥抢,和小黑一起落在后面。   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石头一瞬间踏实了,接下来只要找到乌沥就能回家了。   他看了眼身边仪表不凡的表哥,心里有些愧疚。如果表哥知道自己一直骗他,会恨他的吧。可他也是被逼无奈,这也算是百兽阁残害生灵的报应吧,如果不是他们抓了他的孩子,他又怎么会骗表哥。   “怎么了?一直偷看我,是不是觉得你相公很英俊啊?”谢锦枫调笑道。   石头立即转过头,木着脸快步走到了谢锦枫前面。   谢锦枫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却很高兴,夫人终于笑了。   石头把全部注意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谢锦枫见没自己什么事就去修炼了。不过离开前,他突然想出了一个注意。   孩子已经找到,只是乌沥却不知所踪。石头纠结着是马上离开,躲到李大夫家,还是留在这里找乌沥。   去李大夫家的话就怕会被表哥和父亲找到,到时他难以解释难以脱身,还会连累李家人,对他和乌沥汇合也很被动。留在这里好找人一些,乌沥肯定就在附近,也许那个杀人者就是他,只是表哥有些麻烦。   石头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留下来。   黄昏,谢锦枫回到院子里和石头一起用餐,刚吃完了晚餐,突然一个百兽阁门人走了进来,禀报说发现他们院子里一个丫鬟和一个虎兽队长私会,行踪鬼祟,肯定有鬼。   谢锦枫怒道:“大胆,竟然私下勾结。”然后一本正经地拉着石头的手道:“夫人,咱们去看看。”   “啊?”石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锦枫拉了起来。   四只小鸟都想跟上,谢锦枫回头对一个侍卫道:“你们看好小乌猛鸟,别让他们跟来。”   “是。”侍卫走上去一手一只捉住了最活跃的乌枭和乌桀,两鸟合在一只手里,又抓住了乌栖,小黑的链子还锁在树上,不用理会。   石头不放心地看了他们一眼,谢锦枫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很专业,会照顾好他们的。跟着那么多鸟我们还能干什么?”   石头想想也是,带着那么多鸟确实很乱,而且孩子们都是谢锦枫还给他的,应该不会害他们,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谢锦枫心里暗笑。夫人这么迟钝,应该给他点刺激的看看。   那两个偷偷去后山的两人其实是谢锦枫有意安排的,本就是一对年轻夫妇,郎貌女貌,他就不信夫人看了那火热的画面不会心生旖旎,就算不会马上有,但不是还有他这个正牌夫君在吗?他自认相貌不凡,夜夜相处,夫人总会有把持不住的一天。   隐蔽的石缝中传出细微的动静,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里面安静了下来。   乌沥蹲在地上好奇地扒拉着死去的一男一女,尤其仔细地观察他们的下身私处。奇怪,怎么和石头的都不一样?   乌沥捡了根棍子扒了扒女人的私处,想看看是不是她的生殖器太小露不出来,突然听到异动,绷住身体动了动耳朵。   天已经黑了,一行人二十来个人举着火把走向后山,领头的男子说道:“他们应该就在前面的石缝里,再远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现在他们应该不敢走远。”   谢锦枫点点头,拉着石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当初说好了的,得保证他们的安全,后面一群喽啰只能放一边了。   石头感觉事情好奇怪,为了早点完事,他很顺从地跟着谢锦枫。   乌沥听到外面的对话,先发制人冲了出来,本是准备逃跑,以人类夜盲的视力应该看不见他的翅膀,谁知却在这里看见了不可能见到的人,顿时定在了原地。   谢锦枫一愣,嘴角隐隐的笑意瞬间逝去,一把将石头拉倒身后,厉声道:“阁下鬼鬼祟祟出现在我百兽阁,应当就是杀我门人的凶手吧。”   石头心脏骤停了一下,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乌沥。   该怎么办?和乌沥一起冲进谢府抢回孩子?不行,表哥说过谢府设有阵法,乌沥进去会惊动其他人。   没等石头想出办法,乌沥就冲杀了过来。谢锦枫首当其冲对上乌沥,顺势将石头往山下推了一把,大声道:“保护夫人!”   石头踉跄着往前跨了两步,回过头就看见乌沥惊愣的脸,他微微偏了一下头,似乎是在分辨什么,石头很快就明白乌沥应当是在辨认他是凤清雪还是他自己。   乌沥比谢锦枫修为高出整整一个大阶段,实力就如蚂蚁和大象,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若不是他心不在焉,完全可以秒杀对方。   谢锦枫和对方一交手就知道毫无胜算,可他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全力对敌。   石头也知道表哥不可能是乌沥对手,他不想表哥死,心悬了起来,立即冲了过去。   而在他动的同时,乌沥也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朝谢锦枫拍了一掌。他没有露爪子,因为伤痕会暴露他乌猛鸟的身份。   谢锦枫登时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一瞬间毫无反应。石头挡住了乌沥第二招,拉住谢锦枫就往后退。   石头速度极快,带着谢锦枫跑回来百兽阁的人才冲了上来,将他们护在了身后,与乌沥厮打起来。   乌沥在石头冲过来,却带着别人走时又呆了一下,直到有人攻击自己,才应付了一下,转身闪电般退开。   百兽阁的人追了几步,就只能看见黑点迅速地淹没在树丛里。交手的瞬间他们就被打伤了一个人,谁都明白不敌对方,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逃,但他们也没有不要命的追上去,更何况他们还要保护少爷和夫人。   谁知他们转身追人,却连夫人和三少爷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第68章 逃离      因为乌沥真正的杀招被石头挡下,所以谢锦枫伤得不是很重,石头把他扶进谢府他就清醒了。   床边上围了一群人,除了负责抓捕凶手的大哥不在,谢家有分量的人几乎全来了。   石头见谢锦枫没事了,正想偷偷离开,谢锦枫却突然叫了他一声。   “夫人。”   石头顿住,“嗯”了一声,周围的人让出了一片位置,他只好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床边上。   谢锦枫虽然晕倒了一会儿,但应敌时没敢让自己失去意识,他知道是石头救了自己,心里又感激又开心,拉着石头的手道:“刚才谢谢你了,不是你,我早没命了。”   石头低下了头。   谢夫人立即微微恼怒地说:“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枫儿洪福齐天,以后可千万别说这话,不过这次真的多亏了清钰。”谢夫人又握住石头的手,慈爱地道:“辛苦你了,以后枫儿欺负你,尽管找我帮你教训他。”   石头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小声应了声。   众人的话题又转向了谢锦枫的身体,石头找到机会悄悄遛了出来,带着孩子和小黑快步走出了院子。   天早已黑透,后山乌漆麻黑的,能看见前方有一大片火把的光。想到马上就要和乌沥汇合,石头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石头也不知乌沥看见他是怎么想的,会不会知道他和表哥名义上的关系?应该不会吧,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很亲密吧,只是牵着手而已,对乌猛鸟来说不是亲密行为吧。   可石头怎么想也不安心,心里害怕起来,对自己惹出来的事有些无法收拾的感觉,他只能祈祷乌沥什么也不明白,回家后他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来这个城市了。   石头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后上方有风声,一回头,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然后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的眼睛。   “啊……”石头下意识地要喊出乌沥的名字,发出了一个音节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不出话,只能闭上了嘴巴,脚无意识地走了过去。   乌沥面无表情的脸在夜色下半明半暗,石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看见他黑亮的眼睛,锐利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对劲。   石头不安地看了眼乌沥,把乌枭和乌桀递给乌沥看。   乌沥的视线这才从石头脸上移开,看着孩子微不可闻的舒了口气,然后粗鲁地把三只鸟的腿合在一个手里倒提着他们,看了眼石头牵着的小黑,又看向石头的脸,低沉着嗓音道:“你把他抱着,我们去救其他族鸟。”   “嗯嗯。”石头自然点头,牵着小黑跟上乌沥。   乌沥搂着石头飞到一个明显是住宅区的小院子,让石头和小鸟藏在灌木中,他只身一人摸进了一间屋子。   石头不明白乌沥要做什么,乌沥没和他解释,他也没敢发出声音,怕乌沥知道了发怒。   乌沥进了屋子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带出了一串钥匙,交给了石头,然后拉着他走出了院子。   因为空中没有遮挡物,飞行容易暴露,所以他们只能在阴影下步行。   乌沥拉着石头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上七绕八拐,避过个一又一个看守人员,很快就找到了关乌猛鸟的石室。   这一路走来石头脑袋都绕晕了,他虽然来过这里,但那是从百兽阁正门进入的,正门通向百兽阁中心,去哪个地方都方便,而他们现在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简直就跟进了迷宫一样。   石室大门只有一个守卫,今夜百兽阁调动了部分人手上山搜捕凶手,对他们反倒有利。乌沥潜伏着靠近了守卫,闪电般发出攻势,掐住了他的脖子。   “说,今夜的暗号是什么?”乌沥低声逼问。   “我不知道~”守卫话未说完,乌沥早有准备,掐住人类的手一紧,又威胁道:“不说我就杀了你夫人儿子和弟弟。”   石头在后边吓了一跳,心中慌乱地道: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夫人的意思,他肯定也知道表哥叫他夫人代表什么。   那守卫立即哆嗦着道:“我说,我说,你不要伤害他们,暗号都在我手上。”   守卫说着把手伸出来,乌沥见果然有字,回头给了石头一个眼色:“你用钥匙把门打开。”   石头被乌沥一看心虚得抖了一下,慌慌张张地开了锁。   打开铁门后,石头发现里面被石门堵得严严实实,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被月光照映得清晰可见,还有一些是他认识的。   乌沥一手掐着守卫,快速扫了眼所有的字,然后在石门上按下一串长长的暗号,石门便缓缓开启了。同一时间,在乌沥手中的守卫也“咔嚓”一声失去了生机。   乌沥把尸体放在石室内,用力拉住石头往里走。石头心惊胆颤地跟着,手腕都被捏疼了。他感觉乌沥对自己有些冷漠,刚开始他还能自我安慰是现在的情况太紧张了,现在他已经不抱侥幸了,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一样虚着。他该怎么和乌沥解释清楚?凤清雪的目的还真达到了呢。   石室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乌猛鸟夜能视物,石头也因雪藤而视力极好,两人都没有因黑暗而不方便。跟在他们身后的四只雏鸟都乖巧得不像话,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乌沥仔细打量着两边的左边的石壁,好像知道其中的门道。石头看着暗自心惊,又有些自豪,乌沥竟然知道暗门,而且没有任何人帮助,他真的好厉害。   因职业关系,石头对雕塑类的物体记忆非常好,他很轻易的找到了关押成年雄鸟的暗门所在,伸手就往机关上摸。   乌沥也正盯着这块地方看,见石头伸手立即拦住了他:“等一下。”   石头迟疑了一下,见那块石头细小的棱角有些圆润,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触摸的,就对乌沥坚毅地点了点头,回忆着表哥的手法,握住凸出的十块一扭一按,石门便“轰隆隆”地移开了。   石头松了口气,对乌沥讨好地笑了一下。   乌沥看了石头一眼,没有任何停顿的抬脚往里走去。石头心里失望,微微低着头跟着他走。   石室里的乌猛鸟看见来人一下就坐起来了,乌沥扯开了披风,伸展了一下翅膀,张嘴发出了一声哑鸣。   室内的乌猛鸟激动地发出低沉的“咕咕”声,然后就克制着没再发出声音。   乌沥对石头说:“石室的钥匙分布太散,我来不及一一找来,你试试开锁。”   “嗯。”石头自然当仁不让,但是他没从最外面的下手,而是拉着乌沥快步往里走。   最外面的乌猛鸟被关的时间久了,肯定对自由更加狂热,搞不好一解放就会失控,到时就不好救后面的鸟了。而里面的虽然暴躁一些,但理智应该比外面的好。   乌沥虽然不知道乌猛鸟的安排方式,但也没反对,只要能把族类都救出来就行了。   石头一边往里走一边就从空间取出了绣花针,这针比专门修锁的针短上许多,撬乌猛鸟脚上的玄铁锁没有问题,但铁门的大锁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石头的担忧很快就化解了,铁栏门只是普通铁料所制,乌沥直接扯断了两根,人就能通过了。   里面的四个雄鸟以同样的眼光打量着石头,眼中带着防备、好奇、探究和不信任。   乌沥简单地道:“他是我伴侣,来救你们的。”   石头对他们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见他们没攻击自己,悄悄松了口气,蹲下身开始撬锁。   万幸,这里的锁居然和一青阁的一模一样,即使是不方便的短针,石头也很快就打开了一个锁。   和石头预想的一样,里面的乌猛鸟虽然脾性大,但是很理智,得到解放后没有立即冲出去,而是帮助他们扯断其它牢房的铁栏。   随着放出来的乌猛鸟越来越多,情势也稳定下来,就算有浮躁一些的鸟,见到大家都呆在这里,也都耐着性子干等着。   放出了所有雄鸟,石头和乌沥去放雌鸟。   石头没亲眼看关雌鸟的门是怎么打开的,只能确定门的所在位置。乌沥也确定大概是这里,见石头也知道是这里,而且刚才也打开了门,就等着石头开门。   石头在石壁上找了一会儿,见一个凸出点有点像,试探地扭了一下。   石壁里发出一声暗哑的“咔哒”声,石头感觉不对劲,还来不及多想,乌沥说了声“小心”,然后他就被大力扯开了。   下一瞬,三支利箭射在了他原来站的地方,“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同时,外面响起了一声声低沉浑厚的钟声。   “暴露了,我们走。”乌沥毫不犹豫地搂住石头,又大声道:“撤离!”   石室内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回应声,乌猛鸟们迫不及待地往外冲去。   石头被乌沥拉着往外跑,前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漆黑鸟影,雄鸟们不知何时全部化作了鸟形。虽然路窄鸟多,但他们不一会儿就全部冲出了石室,速度几乎没有因拥挤而受到影响。   百兽阁的人已经赶了过来,乌猛鸟欲上前报仇,乌沥高鸣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乌猛鸟立即打消了杀念,急速朝上飞去。   不多时,石头感觉到了微弱的能量波动,紧张地抱紧了怀里的三个孩子,他则由乌沥抱着飞上了天。小黑也由一个雄鸟带着,一行百来个乌猛鸟“哗啦啦”地飞上空中。   怀里的小栖轻轻叫了声,石头安抚地拍打了一下他,自己心里却懊恼不已。就这么把雌鸟留在了这里,如果他小心一些的话,说不定能救出她们和小鸟。   耳朵灌满了呼呼的风声,石头隐约有一个人喊了声“夫人”,立即往下看了眼,然后心虚地瞟了眼乌沥,却不防正撞上乌沥深沉的目光。   石头瞳孔一缩,这是他今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乌沥对视,清楚的看见了他眼中的神色,有沉思、有怒意、有悲痛,或许还有害怕和不安。他可以肯定,乌沥绝对什么都知道。   石头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段时间杀人的应该就是乌沥了,他为了不让乌猛鸟会说人话的秘密暴露,所以专挑落单的人类打探消息,然后灭口。乌沥连随便一个守门者的软肋都知道,显然做了不少准备,应该知道了许多人类的常识吧。   石头越想越心惊肉跳,撇开头不敢再看乌沥的脸。   空中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石头感觉修为几乎没有了,就连乌沥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他看了看旁边的乌猛鸟,果然也和他们情况一样,甚至有一只虚弱点的差点掉了下去。   表哥说过,他们精通机关阵法,这里应该也设有安全措施,否则这一百来个金丹妖兽说不定会把百兽阁夷为平地。乌沥应该早就知道百兽阁有这一招,所以才阻止他们。   看来百兽阁还真是有恃无恐,如果不知情况的话,被压住修为的乌猛鸟恐怕只能再次被抓了。   飞到一定高度后,石头突然感觉冲破了一层坚固犹如实质的透明屏障,然后身上骤然一松,被压制的修为恢复了。   所有鸟都从能量罩里逃了出来,他们结队往南方飞去,连夜赶回了仙灵谷。      ☆、第69章 回家      石头在乌沥怀里胡思乱想了许久,但依靠着熟悉的怀抱让他太安心,后半夜就有些犯困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人是睡了,但思维好像还清醒着,半睡半醒的状态让石头更加疲惫。   天快亮时,一群鸟飞进了仙灵谷。清晨的仙灵谷浓雾弥漫,浓稠得犹如一碗白色鱼汤,四处都是知了等昆虫的叫声。   石头被周围兴奋高亢的鸟鸣叫醒,睁开眼,微弱的光线射入眼帘,刺激得他眯上了眼睛。睫毛上的细小露珠承受不住重量,顺着睫毛滑到了眼皮上,蒙花了石头的视线。   石头揉揉眼睛,抬头看了眼乌沥,见他脸上的汗毛上都挂满小水珠,立即抬手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   乌沥看了眼石头,换了个抱他的姿势。反正已经快到家了,他就把已经睡醒的孩子们丢了出去,让他们自己跟着。   雄鸟们进入仙灵谷就散开了,附近就他们一家五口。石头见四处无鸟,双臂搂住乌沥的脖子,慢慢靠近乌沥的脸,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他想对乌沥说对不起。他好像做错了,不该和人结亲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人类,就算生活在乌猛鸟群里,他的身份也不会变,乌沥只会以人类的眼光看他。   乌沥身体一紧,微微眯了眼,眼神晦暗莫名。顿了一会儿,乌沥捧住石头的头疯狂地吻了下去。   石头眉头皱了皱,嘴唇被咬得有些疼,吻了一会儿适应了,就闭上眼睛回应起来。不过舌头总不能像以前一样缠上乌沥,这让石头有些不满足。   两人一路吻回了树洞,乌沥暂时放开了石头,打开门后把他放了进去,然后猛地扑倒了他。   石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死死压住,青色的罗裙被扯了几下,腿也被分开了。   乌沥发现石头身上的衣服下面很宽,就直接掀了起来,然后扯掉他的裹裤,扶着石头的腰猛地插了进去。   “啊~”石头痛呼一声,里面还有些干涩,粗大的肉棍生硬的进去摩擦得他下体生疼。他忍不住用手抵住乌沥的胸膛,同时下面也尽量配合着乌沥放松。   乌沥果然很介意,他一定以为他和表哥发生了这样的关系,所以才在做这种事时突然变得粗暴。   石头只来得急想到这里,脖子突然被乌沥用力掐住了,抬眸就对上了乌沥锐利的眼睛。乌沥情欲和愤怒交加的脸有些狰狞,比以前脸上带疤更为可怖,发红的眼睛毫无理智,恍若一头愤怒的野兽。   石头心里惧怕,很快就看不清乌沥的脸了,脖子上的力道让他无法呼吸,他只感觉嘴唇迅速发麻,脑子一瞬间什么都无法思考了,连下面的疼痛也感觉不到。   乌沥死死掐着石头的纤细的脖子,他知道,只要再用力一点,手中的脖子就能发出骨骼摩擦的美妙声音,但他的手好似僵住了似的,无法松开,也无法习惯性地用力掐断。   大哥不是说人类对伴侣最忠诚吗?为什么不是这样的?石头是觉得他比不过人类雄性吗?是因为他不能保护好孩子吧!   乌沥倒不后悔这次出来,至少让他知道了石头没有得怪病。只是他不该离开石头半步,哪怕会暴露孩子们。   看着身下人脸色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涣散,乌沥努力让自己松手。如果不是自己先弄丢了孩子,石头也不会去喜欢别人,遇到这种事,换做其他雌鸟也会这么做。   可是只要一想到石头和别的雄性做了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他就忍不住暴怒,忍不住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死了就不会离开他了。   乌沥手中不断加大力道的同时,下面的撞击也一次比一次更粗暴。   石头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视线已经花了。失去意识前,他才确定自己后悔了。这些天,他真的做错了,如果当初不靠近凤府,那该多好……   乌沥突然顿住身体,防备地往后一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被他吓得紧挨在一起的三个孩子。   那道好似凭空出现的视线又突然消失了,难道是他的错觉?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一间厢房内谢锦枫猛地吐了口血,摇摇晃晃地跌坐在了软榻上。   他偷用了家族法器在房间搜寻妻子,却被比高出自己几阶的修炼者压迫到反噬,顿时气血全乱,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但刚才看见的画面更让他惊恐害怕,脑子里全是夫人细长的白腿,很美,却是正在被真正的禽兽侵犯着,而且生命垂危。这幅画面也让他有一瞬间的怀疑。也许夫人不是背叛自己,只是被乌猛鸟报复性的抓走了。   不过很快谢锦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夫人和乌猛鸟关系亲密,分明是与他们很熟悉,甚至有些像是……那几只雏鸟的母亲。   谢锦枫想到这层,再与之前看见的画面联想在一起,他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他的夫人,也许本就和那只乌猛鸟是伴侣关系,不过是为了救他们的孩子而嫁给自己。   谢家既丢了脸面,又一夜之间损失了上百万银子的货物和一个得力干将,对凤家是恨透了,对于肇事者凤清钰自然更是深恶痛绝。   谢家的人一致要求谢锦枫休妻,对谢锦枫也有迁怒,在谢锦枫打死也不愿休妻后,谢家家主一气之下将他逐出了谢府。   谢锦枫也没脸呆在家里,整日又被吵得不得安宁,闻言不顾重伤的身体立即驾驭紫玉枫叶离开了百兽阁。   谢锦枫人走之后,谢家人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件事也就以凤、谢两家关系决裂画上句号。   而凤清雪毒害石头的事也此事而被调查了出来,并被凤铭骁完全厌恶。他能接受自己的孩子狠毒,但决不允许他们算计到自己头上。清钰是他很看重的棋子,就这么被凤清雪害了,就算不出这件事,这可棋子也不好用了。   失去了百兽阁的支持,凤铭骁立即和另外一个武林世家交好,不顾凤清雪的意愿将她许配给了一青阁的阁主续弦。   那位阁住年过四十,比凤清雪的父亲凤铭骁还大,凤清雪自然万分不愿意,对放弃表哥的婚约后悔不已。而且那位阁住相貌丑陋,武功也只是泛泛平平,只不过手下的兵力强大而已。   其实一青阁阁住膝下还有六子,每一个都更适合凤清雪的年纪,不过他们还没继承家业,还不知谁会是最大的赢家。凤铭骁不想赌博,直接将女儿嫁给家主才最保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仙灵谷这边平平静静,无数高大的树木挡住了炙热的烈阳,使得树冠下的温度舒适宜人,睡在树洞中还可以盖着一张薄被。当然,这和和睡觉之人的体质也有关系。   不要过去,不要走过去……   石头不断这么对自己这么说,但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他看着自己快步走到冯家门口,躲在墙角偷看,看着自己被父亲发现,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他们。   “快过来,清钰,你是我的儿子。”凤铭骁笑着对他招手,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凤清雪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甜甜地道:“弟弟,我做了点心,你来尝尝吧。”   石头一阵恍惚,呆呆地回道:“好啊。”   然后一行人就走了进去,他走在最后面,看着大家的背影,心脏突然缩了起来。不要进去,不能进去。   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抗拒,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好像身体和精神分成了两个单独的个体。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在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就像是待宰的年猪,乖乖的吃下对方送来的致命食物。   “啊啊啊啊!”就要跨进大门,石头大声喊了句“不要进去”,身体一弹坐了起来。   乌沥正坐在门口,偏头看了石头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外面。   石头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看了看周围的景物,见是自己家,顿时放松下来。   石头看了眼乌沥,掀开被子,私处顿时顿顿的发疼。身上光溜溜的,石头从储物戒里找了套以前的棉布衣服穿在了身上。   这几天都穿着轻柔的罗裙,现在换回男装,服帖厚重的布料让他整个人都踏实了。   石头有些生乌沥的闷气,但他现在只想和乌沥打消隔阂,乌沥不理他,他只好主动走了过去,跪坐下来,双臂穿过乌沥的翅膀和手臂抱住了他。   乌沥没有动,连视线也没变化,出神地盯着前方的树叶,看着那片树叶被青虫一点点啃食。   石头伸长脖子在乌沥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搂住乌沥的双手合在一起,把头轻轻放在了肩上。   乌枭乌桀乌栖在外面飞来飞去,发现母亲醒了,开心地过来飞了几圈,在父亲的低压下很快就飞走了。   石头长吁了口气。   乌沥眼睛往后瞟了一下,还是忍着没动,不过抬起手握住了石头的双手。   石头一喜,将乌沥抱得更紧了。   “我以后会保护好孩子,你继续喜欢我好吗?”乌沥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石头顿了一下,没有能表达的方式,只好点头。   但这样的回应让乌沥确定了他对石头喜欢上了别的雄性的猜测,虽然他早就想到是这样,得到准确的回应心里还是闷闷的痛。   “我们以后不出去了吧、”乌沥笑了一下,继续道:“等我达到元婴境界后就能和大哥一样混在人类中,到那时候你要什么就让我去买,那时孩子们也大了,也能照顾一下你。”   “嗯。”石头开心地应了声,人类世界也没什么让他留恋的,所有的向往都在凤家完全破碎了,就算乌沥不要求他也懒得出去。   乌沥松了口气,转过身体,轻柔地摸了摸石头脖子上青紫的掐痕,愧疚道:“还疼吗?”   “嗯嗯~”石头用力摇头,灵动的大眼闪着喜悦的光芒,映出了乌沥温柔的脸庞。   乌沥理了理石头的头发,轻声问:“你怎么不说话?”   石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低下了头。   乌沥捧起石头的脸问:“怎么了?”   石头张了张嘴,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听见乌沥变得着急的询问,他只好发出了“啊”的一声单音节。   “你的舌头……你怎么了?”乌沥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捏着石头的嘴巴,用手指翻动他的舌头。   石头乖乖地给乌沥检查,等他看完了,吞下因张着嘴而分泌出的唾液,又低下了头。   “是人类做的?是谁?”乌沥眼神冰冷下来,敢欺负他的石头,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石头摇了摇头。他知道乌沥肯定会杀掉伤害他的人,虽然他对凤清雪已经毫无感情,但到底是他姐姐,小小的教训一下可以,但他不想她死。   “你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笨呢?”乌沥又气又心疼,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什么时候发生的?你都接触过什么人?那段时间谁给东西你吃了?你怎么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呢?”乌沥说着抱起石头,着急地道:“我带你去老师那儿,他肯定有办法治好你。”   石头一喜,点点头抱紧了乌沥。      ☆、第70章 梦魇      石头身上没有任何毒,而是舌头受到损伤,蓝河也没有办法用药物驱毒。他直言告诉两人,修炼到金丹后,灵力洗练肉体,身体会排除毒素和废料,坏死的经脉会重新生出,舌头的伤自然和会随之消失。除此之外,就只能依靠天材地宝了。   但是能重塑肉身的天材地宝何其罕见,两人都只想好好过日子,就选了前一种方法。   虽然不能马上好转,但好歹有了盼头,石头对这结果已经很庆幸了。乌沥说以他现在的资质再加上灵草,五年之内便可结丹,就能再次开口说话了。   两人回到树洞天已经擦黑了,一回家三只小鸟就扑进了石头怀里,小脑袋用力地顶他的肚子。   石头噗嗤一笑,知道孩子是饿了,抱着他们看了眼乌沥。   乌沥说:“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们下去煮饭吧。”   “嗯嗯。”石头点头。   家里还有大量腌肉,石头做了一锅鹿排骨炖土豆火锅,配上白米饭,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了顿晚饭。   乌沥和石头在河边洗漱后回到树洞,乌沥拿着石头的手看了看他的储物戒,眼神暗淡了下来。   石头还以为自己让储物戒滴血认主后乌沥不能进入,正想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乌沥看,乌沥就松了手。   石头正疑惑乌沥怎么不问他,身上就多了一双不规矩的手。   乌沥熟门熟路地拉开石头的衣带,身体压了上去。   乌沥又想要?他以前的需求可没有这么大。石头心里疑惑,但也没反对,手绕到乌沥背后解开了他的衣服。   乌沥今晚进入了石头后面。石头前些日子天天都有偷偷的用木棍开拓,出谷这半个月就断了,后面又变得非常紧致。乌沥粗大的肉棍在小穴中心一次次进入,摩擦得两人都疼。   石头突然想起父亲给他的嫁妆里有基本男人换号的图册,还有一罐润滑膏,就拿了出来。   有了药膏的润滑进入轻松了许多,但是在完全交合的一瞬,石头还是忍不住惨叫了一声,然后咬住了下嘴唇将呻吟关在口中。   大概是占有欲作祟,乌沥在情事上变得非常粗暴,石头本就不适应,在乌沥急躁的对待下更加痛苦。他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没有啃声,但是心里难免悲戚。乌沥果然还是很介意,可他只能等到五年后才能解释清楚。   不过石头在悲哀的同时也很感动,乌沥介意也代表着爱他,如果乌沥一点也不在意,他恐怕要更郁闷了。   日子好似又回到了以往温馨的氛围,石头整日潜心修炼,乌沥上午寻找先灵草,下午也会修炼半日。反正乍一看这个家庭非常和谐美满,而且每晚都会有激烈的性生活。   石头也在做了几次后尝到了乐趣,不比用前面差,只是做完后身体会很难受,后穴也整日暗暗发疼。   小黑在同族的帮助下在一个山洞建了巢穴,以地面的果子昆虫为食,日子过的也很惬意,每天还会过来看看石头和乌栖,并在一次串门时结识了红烧。   红烧也是孤儿,就对小黑很照顾,捕到大的猎物会邀请小黑一起吃,让小黑的日子过的越发好了,羽毛眼看着就丰满了一圈。   入夜,石头又陷入了噩梦。   石头脑子晕乎乎的,看着风度翩翩的表哥对他伸出手,温柔地道:“清钰,我们成亲吧。”   不,他不要成亲了!不要!不要……   眼前又出现凤清雪粉红色的身影,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眼睛没有眼青,满眼都是浑浊的白,泛着恶心的淡黄色。凤清雪粉嫩的嘴唇缓慢地向两边裂开,像是魔鬼一般,用甜甜声音诱惑道:“弟弟,我煮了燕窝哦,你快来喝啊。”   石头惊恐地看着“凤清雪”,不敢轻举妄动,“凤清雪”便朝他伸出了手,柔声道:“来啊,喝啊。”   石头甚至知道那碗燕窝粥是温的,喝进嘴里微暖,但是会让他肠穿肚烂。   在“凤清雪”伸出手的瞬间,石头反射性躲开了,转身就跑。但是他怎么也跑不快,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了,跑得异常艰难。   表哥还在后面深情地呼唤,和“凤清雪”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是忽男忽女的魔鬼之声缠绕着他,每一声都好像在就在他身后,随时都可能将他追到。   石头不敢回头看,总感觉一回头就会撞到一张非人的脸。他在凤府跑,凤府大得离奇,怎么跑也跑不出来,每到拐角处都会出其不意的出现一个鬼怪,将他逼到另外一条路上。   绝望之际,乌沥身姿飒然的歇落在他身前,巨大的黑色翅膀带起的风挂在他脸上,非常真实,甚至带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石头一喜,立即朝乌沥扑去,欣喜地道:“乌沥,我没有和别人成亲。”   乌沥凉凉地开口:“你有。”   石头随着乌沥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穿着大红喜服,立即激动地大喊:“我没有!”   石头在梦中喊的很大声,现实只是轻轻哼了声,身体一个痉挛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又做噩梦了?”乌沥的声音带着睡意,惯性地把石头搂进了怀里。   石头胸口还压抑着,抬头看向乌沥,恍惚了好一会儿,看着乌沥朦胧的睡颜才反应过来他们在睡觉,自己是在做梦。   石头对乌沥轻轻“嗯”了一声,见天色还早,就抱住乌沥闭上了眼睛。   在凤凰城的十来天已经成了石头的梦魇,每每闭眼就会梦到那时的情景。在梦中的他身不由己,一步步被逼上绝路,最终面对的都是乌沥失望的脸。有时候会从梦中惊醒,就能解脱出来,更多时候是无止境的轮回噩梦,在同样的场景里,反反复复的做类似的事情,直到第二天天亮。   梦比现实清醒,每晚的梦境让石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家人的在意,他在意凤清雪的背叛,在意父亲的逼迫,现在的他甚至比在被背叛的瞬间还要疼痛,好似化了脓一般伤口,一天比一天腐败。   他也越来越后悔自己当初的做法,将他和乌沥之间有了层挥之不去的隔阂。他偶尔会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他能回到下山的那一天就好了。   乌沥这日早早采集了聚灵草,比以往早回了一个时辰,到了家门口却发现石头没有修炼,而是看着地板发呆。   这不是乌沥第一次发现石头不认真了,以前石头偷懒他一定会立即进去教训他,可现在的石头经常沉浸在悲伤中,有时候甚至还会无意识的流泪,让他不忍心责备。   乌沥趴在树洞旁边偷看,已经回家十来天了,按石头以前的进度,早应该进阶了,但是石头一点进阶的反应都没有,这让他有些焦急。   “啾~”   乌栖三兄弟嬉闹着飞了过来,看见父亲趴在门口,好奇地飞了过去。   乌沥连忙抓住他们,偷偷飞走了。   石头往外看了眼,估摸乌沥快回来了,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情绪,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乌沥放开了乌枭和乌桀,带着乌栖飞到离家十几颗树的松树顶上,说:“跟我说说你母亲那段时间的事,百兽阁里的。”   乌栖就知道是这样,认命地耸拉了脖子,张嘴道:“啾啾啾~”   “不是这些。”乌沥一听就打断了,抿了抿嘴,撇开头道:“说你母亲晚上睡觉的事。”   乌栖顿时来了精神,挺起胸膛道:“啾啾啾啾,嘉嘉嘉嘉……”   乌栖时不时扇扇翅膀,翅舞足蹈、深情并茂地讲述,讲的是母亲和人类打架,抱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然后他是如何英勇的偷袭明袭人类的,顺便拍拍马屁,说那人类没有父亲厉害,母亲还能压倒他,不像和父亲打架,总是被压得死死的,连衣服都打掉了。   乌栖又说他们把人类的窝打塌了,表示人类的窝没有他们的巢穴踏实,虽然软绵绵的,但是太平了,就像睡在地板上一样,还光溜溜的,想扒拉个坑出来都不行,窝会坏掉,还是他们家的鸟窝床睡的舒服些。   乌沥眉头拢了起来,觉得自己问这些话题就是自找虐,一拍乌栖的脑袋把他打下了树,沉声道:“好了,去玩儿吧。”   “啾~”乌栖意犹未尽地叫了声,见父亲没有兴致,只好拍着小翅膀飞走了,想着下次怎么说才能更精彩一点。   乌栖走后,乌沥便呆站在树顶,呼啸的风将他的衣服和发丝吹得胡乱摇摆,显得人格外的孤寂。      ☆、第71章 封印记忆      正午的风带着阳光的暖意,轻柔的钻进树洞之中,带起树洞中打坐的人乌黑的发丝。   石头听到动静睁开了眼,对飞身进来的半兽态伴侣微微笑了一下。   “石头。”乌沥欣喜地唤了声,大步走到石头身边。   石头:“嗯?”   乌沥没有像往常一样献宝的把灵草送给石头,吞了吞口水,认真地道:“我想封印你一段记忆,可以吗?”   乌沥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办法,但他真的没有把握石头会不会同意,他担心石头不愿意忘掉那个人类雄性,还有他刚刚找到的家人。   其实他也可以偷偷封印石头的记忆,但他更希望石头自愿忘掉那个人,而且这段记忆太长,他无法拿捏准确,还需要石头的配合。   石头愣了一下,沉思了片刻,决然地点了点头。   乌沥一喜,激动地抓着石头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愿意。”   他就知道石头最喜欢的还是他,只是因为自己没保护好孩子才对他失望了而已,只要石头把他弄丢孩子的事忘掉,石头就会和以前一样迷恋自己了。   石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兴奋的乌沥,想了想,心道:乌沥应该是为了他将要忘记烦恼才这么开心吧。   乌沥拉着石头的手说:“为了自保,我跟老师学过这道法术,可以消除一个人短暂的记忆,太长了就不能把握了,你要配合我,把你最想忘掉的封印。”   最想忘的事……石头凝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不让失忆后的自己疑神疑鬼,石头把储物戒里所有的物资都放进乌沥空间里,这样他就会以为这些东西是大哥给乌沥的。   乌沥见此更开心了,石头愿意和他共享他的私有物了。   乌栖、乌枭、乌桀三个看见家里堆了许多东西,一窝蜂冲了进来,在里面翻来找去。   石头忍不住笑了笑,找了个彩色的布偶丢给他们玩,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甩掉那些包袱,心里突然轻松了起来。   乌沥见石头打算把全部东西都放到自己储物戒里,就把手伸进了石头的储物戒主动搬运起来。   石头这才发现乌沥能进他的储物戒,悄悄松了口气。他一直以为乌沥不能进入,还愧疚着,一直想弥补他一下。想来应该是对戒的原因,乌沥和他的戒指是一对的,所以能互相进入吧。   “哎?”乌沥拿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捡起了被撞开盖子的木盒,里面摆着一支漂亮的人参。   乌沥不了解其它东西的珍贵程度,但这支人参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看起来应当有五百年寿命,虽然不是极其珍贵,但也很难得了,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里面还有好几个精致的木盒,乌沥放好人参后一手全部搂了过来,然后好奇地打开,但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立即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把这东西捡进去了?”乌沥无奈地道。   石头闻言看了眼,原来是燕窝。   和兄弟们追逐木蛋的乌栖不其然看见燕窝,顿时全身的毛都炸了,张嘴大叫起来:“叽喳喳叽喳喳……”   石头还在疑惑儿子怎么突然乱叫起来了,就见乌沥骤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小栖说了什么?   乌沥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银白燕窝,脸上满是怒气,用如同寒冬腊月般冰冷的声音道:“人类逼你吃口水?”   石头:“啊?”   乌栖还在吵叫着,说很多人类打母亲一个,还舀了一整碗热乎乎的口水给母亲喝,他味道他离的好远就闻到了,母亲不喝那些人就打他们,母亲为了保护他只好喝了,然后坏人才走。   乌枭和乌桀也安静了下来,静站在石头身边,在他身上轻轻噌动。   石头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差点喷笑出来。   未免乌沥和孩子们以为他喜欢喝口水,石头只好抱住膝盖把脑袋埋了进去,然后再也忍不住笑意,闷声大笑了起来。   石头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乌沥还以为他哭了,心疼地将他搂在了怀里,安抚道:“没事了,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然后语气严肃的吩咐乌栖:“乌栖,你一定要将那些人的面孔牢牢记住,长大后给母亲报仇。”   乌栖硬着头皮“啾”了一声。鬼知道那些人长什么样哦,皮毛一天一个颜色,怎么认啊。面痴伤不起。   石头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乌沥为了不让石头触景生情,派三个孩子把燕窝丢到了河里。   石头一脸肉痛,暴殄天物啊,燕窝可是很贵的,就算不吃,拿出去买也好啊,丢在大街上给路人捡去也好啊。   乌沥疼惜地摸了摸石头的脸,柔声道:“忘了吧,我这就施法,让你忘掉这一切痛苦。”   石头抬眼和乌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嗯。”   石头将嫁妆和这次外出购买的东西都放到了乌沥储物戒里,然后才让乌沥施法。   乌沥伸手盖住石头的眼睛,轻声道:“我这就开始了,可能会有些许偏差,应该不会差太远。”   “嗯。”   石头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张张凤家人的面孔。不要,忘掉,全部忘掉!忘掉笑语盈盈的姐姐,忘掉成熟英俊的父亲,忘掉被遗留在百兽阁的雌鸟……   脑海里又浮现乌沥一次次被吊在高台上的画面,赤裸着半身的乌沥浑身鲜血,扁平的棍板一下下在壮硕的胸肌上拍打出令人心紧的闷响,板起板落间溅起星星血点,一点点打湿了黑土地,将他的眼神也染成了血色。   不要,不要,全部不要!他不要乌沥被打。哎?乌沥?是戌甲啊!石头最后疑惑了一瞬,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乌沥感知到石头抵触的情绪消失,立即收了法术,伸开手臂接住了晕倒的石头。   嗯,好像有点多了,不过没关系,只要石头喜欢他就好。      ☆、第72章 重新开始      “嗯~”石头翻了个身,感觉被窝好软,暖得他身子都要融化了,还有很好闻的味道,昨天晒过了吗?   “啾啾~”   “叽叽叽叽~”   耳朵里老是钻进小鸟的叫声,石头心想屋子里进鸟了,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他怎么睡到现在了呢?   “你醒啦?”   石头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完全清醒,就对上了一张坚毅的男性面孔,表情好像有些紧张。   他愣了一瞬,猛然想起这张脸的主人是要饲养的乌猛鸟,视线下移,果然发现了他的翅膀。戌甲怎么跑他房间里来了?他要带他回来养吗?   乌沥喜悦地围着石头转了半圈,伸手去拉石头的手,石头身体一抖就躲开了。   “嗯啊,啊!”石头正想说什么,发现自己发音含糊不清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又不确定地又发出了几声,眼神很快变成了惊恐。   乌沥连忙解释道:“你先前被人类毒哑了,不过没关系,过几年就会好的。”   石头瞪大了眼睛,乌猛鸟会说话!这个发现比他变成哑巴更惊悚,戌甲会说话,他们和人类有什么区别?他们凭什么逼他们干活?   乌沥也发现了不对,立即紧张地问:“你还记得什么?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还记得吗?”说着乌沥唤来了小栖他们三个。   “啾啾啾!”乌栖用两条腿跑了过来,亲昵地在石头腿上蹭蹭。乌桀和乌枭稳重许多,只是站在石头面前叫了几声。   石头这才发现刚才听到的鸟叫就是他们发出的,他根本就没理解“我们的孩子”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让乌沥离他太近。管家说过乌猛鸟嗜杀,尤其是他要饲养的戌甲,就是因为杀了太多人才请外人饲养的。   不过听了乌猛鸟的话他开始认真的整理自己的记忆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记忆好像出现了一片空白,昨天是什么日子呢?他记得戌甲,记得管家教他的喂养知识,管家还给了他下马威,要把一个犯错的下人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石头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了那个瘦弱家丁被打死的画面,记得那个男孩被两个高大的黑衣人拖走了,但是任他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后面的事情了,然后呢?他要去给戌甲送食物了,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石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白皙,漂亮得不可思议,还比他的手大了很多。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他的手上不可能一点茧也没有,而且手上的许多小疤痕也不见了。   “你想起哪里了?”乌沥直觉石头忘掉了比他想象中更多的事,着急地道:“你还记得我们怎么做出这个树洞的吗?”   石头往后缩了缩,乌沥身上没有铁链让他很不安,说起屋子,他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家,这个房子完全是由木头做的,好奇怪,树洞?这是在树上吗?微微的摇晃感让他觉得这可能真是在树上。天啊,有这么大的树吗?   见石头往外看,乌沥立即伸手去拉石头,却不防被石头反射性的躲开了。   乌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声音也沉了下来:“你连我也不记得了?”   “啊啊……”石头一张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来不及伤心,在乌沥逼迫的目光下连忙摇了摇头。   乌沥猛地松了口气:“那你记得我们是怎么回仙灵谷的吗?”   石头老实地摇头,感觉到乌沥有逼近他的倾向,畏惧地往后挪了挪,但他不敢太过明显,怕激怒了对方。   石头慢如蜗牛的速度自然被乌沥抓住了,乌沥拉着石头的手道:“我知道了。”   一定是石头对他在一青阁受苦的记忆太过排斥,才导致他误封印了这么多记忆,当时他就觉得封印多了,却没想到多封印了一年的。   乌沥心中无比郁闷,解开封印就能让石头想起来,但是经常封印记忆对身体有害,他也只能认了这个苦果。   石头立即好奇地看向乌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掉记忆吗?   乌沥连忙收口,按照两人先前商量好的说法一脸正经地说:“我们从一青阁逃了出来,然后一直定居在这里,前几天你被来谷中抓鸟的人打伤了头部,昏迷了几天,现在才醒来。”   石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有专门抓鸟的门派,当初一青阁到他们渔村驻扎可成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茶余饭后的话题呢,大家都对一青阁的妖兽很好奇,讲的人多了,他也了解了一些。   “咕噜~”   石头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叫声。   乌沥笑着道:“你大半天没吃饭了,我们下去做饭吧,一边做饭我一边和你说我们的故事。”   石头眼睛一亮,怯怯地看了眼乌沥。可以吗?他和这个妖兽好像很要好,而且心里好开心啊,因为他和戌甲要好所以才帮助他逃跑吗?那自己一定很喜欢他,要知道在一青阁做事一个月有三两银子呢,做一个月就能买好多东西了。   从门口往下看时石头瞬间腿软了,乌沥好笑地揽住他的腰,一脚踩在桌子上跳了下去,三只小鸟也跟着飞了出去。   “啊!”石头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尖叫,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乌沥感觉到石头的紧张,调笑道,“怎么?又害怕了?”说着也把石头抱得更紧了。记得第一次带石头飞时他也这么紧张,真的好可爱啊,好像忘光了也很不错,反正石头总是会喜欢他的。   石头落地后腿都软了,身边的人对他照顾让他情不自禁的想依靠,但他不敢,只好忍着不适自己走。不过他不是头受伤了吗?怎么头不疼,屁股有些疼呢?   “这是我们一起堆的泥巴房子,肉都在这里。”乌沥打开橱柜,回头一看发现石头眼睛都直了,真的可爱得他的心直颤,怎么这么好养活呢,吃的又少,他们不剩下那么多肉才怪。   石头吞吞口水。好多肉,他可以切一点点吃吗?   “你今天想吃什么?要不要我去抓新鲜的?”乌沥说。   石头张嘴就道说要吃这里的腊肉,说完了发现那一串话连自己都听不懂,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转身跑出去。   乌沥却听懂了,他很开心石头能说这么长一段话,开心地道:“那我们今晚就吃干肉。”   石头连连点头,有了肉,他觉得变成哑巴也不难过了,好久没吃肉了,放弃一青阁丰厚的待遇和乌沥来这里也不亏。   当乌沥舀了两瓢白米出来时,石头看他的眼神无异于看财主了,心想原来乌猛鸟生活这么好,这白米看起来还是比较好的一种,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种的呢?还是乌猛鸟也有做买卖的地方?   乌沥知道石头过的很苦,心疼地揉揉石头的头发,温柔地道:“我们仙灵谷有很多食物,明天我带你逛逛。”   石头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轻轻点了下头,十分的期待。   为了满足石头,乌沥切了比品时更多的肉做菜。   做好饭后,石头好像没吃过肉一样狼吞虎咽,因为舌头不灵活还咬到了舌头,疼得两眼泪汪汪。乌沥叫他把食物吐出来检查一下,他呼呼了两下就又开吃了。   吃完饭,乌沥才发现石头舌头肿了一个小包,还破了皮。   事实上石头通常也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菜,平时的荤菜都是鱼,白米饭更是连过年也要参一些杂粮,舍不得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太浪费了吃着心里也不舒服。   吃了这顿饭,石头又想明白了一些。原来屁股疼不是摔的,而是吃多了肉上火了,看来自己在这里过的真的很好啊。      ☆、第73章      这些天欢好都是用后面,石头天天都洗澡,所以乌沥习惯性的把石头带到了河边,说:“你洗吧,我把风。”   石头一听连忙摇头,不自觉地夹紧了腿。   他和戌甲住一起一年了,自己的秘密已经被他发现了吗?   乌沥也不强求,他觉得没必要天天洗澡,毛发的油质都洗掉了。   到了戌时,天眼看着就暗了下来。   两人回到树洞,呆在一个垫着棉被的鸟窝里。   石头紧张地坐在窝里,拿不准他们睡觉是怎么安排的,他和戌甲睡一个窝吗?其实那边小鸟睡觉的窝还有很大空间啊,他们没必要挤在一起啊。   “啾~”   旁边的鸟窝里发出雏鸟稚嫩的叫声,也不知在做什么,石头想象着他们的举动,不由得笑了一下,觉得他们真的好可爱。这是戌甲的孩子吧?应该是他们逃出来后才有的,也不知生他们的母鸟在哪里呢?她不住在这里吗?还有戌甲为什么说“我们的孩子”?是他们一起收养的吗?   石头想的出神,屋子里黑漆漆的也没看见旁边的人在做什么,只是突然感觉眼前一暗,就被一个重重的身体压倒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摸到了他两腿中间。   “啊!”石头吓了一跳,立即闭拢双腿,却把那只手夹在了腿间,顿时也不知是该放开还是该用力夹紧。   乌沥手顿了顿,奇怪地道:“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交配吗?”   “啊?”石头又羞又恼,胡乱的推攮身上的人。   乌沥双臂撑在石头身侧,被蹭到本就有些反应的地方,抽了口气,呼吸粗重了起来。他果然不是乱发情,是石头挑逗他才会想要的。   这段时间乌沥天天和石头交欢,其实只是想听他发出声音,石头平时不说话,呻吟时却越叫越大声,偶尔还会叫出他的名字,虽然含糊不清,但他能听懂。乌沥心想如果做的多了,也许石头就能说一些话了。   石头挣扎中感觉到有硬物在自己屁股上戳来戳去,顿时睁大了眼,恍惚中明白了些事情。原来屁股痛不是摔的,也不是上火,而是被戌甲……   “啊啊啊!”石头含糊地喊了一句“放开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推开身上的人,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难道他和戌甲一直是这种关系吗?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自愿让别人对自己所这样的事?他该不会是被戌甲抓到这里的吧!   乌沥措不及防被石头推翻了,见石头往外跑去,立即站了起来:“石头?”   石头跑到了门边,听到声音慌乱地回头,防备地盯着乌沥,背在身后的手哆嗦着打开了门栓。   “你要出去?”乌沥见石头情绪不对,连忙走了过来。   石头一惊,反射性踩上桌子跳了出去。   瞬间失重感包围了他,难受得好像内脏全部堵在了嗓子眼,脑子一瞬间都空白了。   乌沥俯冲而下紧追其后,等到石头快落地了才接住他,缓慢地往上飞,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眼石头,以模式化的口吻说:“时间快了一倍,你没用灵力。”   石头在乌沥怀中剧烈喘息,身体因为临死的恐惧抖得更厉害了。   刚才跳下来他也只是一时冲动,落在空中时他就后悔了,他才十六岁,也许十七了,还很年轻,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轻生?而且还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呢,也许他们真的是这种关系,毕竟他一开始对戌甲有种很奇怪的亲近感。如果他死了,还会让自己喜欢的人难过。   “以后要下来提前和我说一声,你现在没有记忆,跳下来很危险。”乌沥面无表情,低沉严肃的语气揭露了他的情绪。他本来还想带石头飞一转,却被石头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异常气愤,如果他没留意的话,石头跳下来就是另一种光景了。   不一会儿,两人又回到了树洞,又回到了垫着棉絮的鸟窝。这次石头身体抖成了筛子,看也不敢看乌沥一眼。他记得管家他和他介绍过乌猛鸟的习性,乌猛鸟最是易怒,戌甲现在好像非常生气,他会杀了自己吗?   一张厚实的棉被盖在了身上,上方传来男性低沉的声音:“睡觉吧,明天我教你修炼。”   哎?石头愣了愣,没想到乌沥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自己,还不要求做那种事了。   乌沥说着钻进被子,伸手将球形的伴侣抱在怀中,感觉到石头的颤抖把他抱得更紧了。   乌沥对石头陌生的表现有些不知所措,他原以为自己和石头做了他最爱做的事后,他们关系会更进一步,却没想到让石头害怕了,甚至做出了轻生的举动。   他现在有些怀疑石头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了,既然石头只有爱他时才愿意和他做,那么那个男人呢?毕竟石头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再怎么说他最爱的也是自己,这样的情况下他会和别的雄性好吗?可是乌栖又那么说。难道,石头只是为了救孩子?而且石头也确实是一看到他就带着孩子来找他了,还帮助自己救回了大量同类。   在封印记忆前,石头和他笔画了半天,表示只封印五年,会不会是想在舌头痊愈后告诉他一些真相呢?难道就是要解释他和那个男人不是他以为的关系?是了,小栖也说过他们没和他们一样把衣服打掉,也许真的只是单纯的打架呢?   想到这层乌沥突然狂喜起来,恨不得立即解开封印问清楚。但是很快他就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接触封印石头就会难过了,从被逼喝口水就能看出他在这段时间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还是等石头长大些了再考虑解封印,然后他们一起去报仇。   乌沥的安静让石头放松了下来,但他不敢睡觉,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等到抱着自己的人很久没动了,他才轻轻动了动手脚,见乌沥还是没动,才偷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石头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发现下面有个阁楼,里面黑漆漆的,但他能看清里面的东西,有好几个麻袋,也不知装着什么。他犹豫着要不要睡在麻袋上,又怕弄坏了什么东西戌甲会责怪他。   石头在两层楼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走进了小鸟们的鸟巢。   “啾~”乌栖睡眼朦胧地看了母亲一眼,懒懒地挪了过去,脑袋一歪又睡了。   另外的两只小鸟也靠了过去,石头心里一软,忍不住把他们搂在了怀里。   虽然这个窝没有棉被,但石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冷,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屋子里重归寂静,只有几道均匀的呼吸。乌沥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抱起被子也跨进了孩子们的窝里。      ☆、第74章      半醒半睡着,石头突然感觉浑身不得劲,倒不是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全身暖洋洋的,骨头都快软化了。有什么东西挠了他肚子一下,轻轻软软的,他伸手一摸,摸到了几个毛茸茸的身体,毛茸茸的身体一鼓一鼓的。同时他还感觉到自己也被抱着,石头后背微微僵了僵,好像靠着一个坚实的胸膛。   石头一下子瞌睡全醒了,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   树洞外的天色灰蓝一片,朦胧间隐约有雾,偶尔随着风起响几声树叶抖索声。   “啾~”   怀里的鸟动了动,石头一低头就看见了三个黑色鸟喙,还能看见鸟喙上方黑色的绒毛,像三个鸭子嘴一样摆得又整齐又笔直,而身体全都在被子里面,抱在怀里像三个暖炉。   石头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后面伸来的手握着,他一动就挂到了那双手坚硬的指甲,又长又硬。   乌沥重重地吸了口气,显然是被石头的动作弄醒了,抱着石头的手臂自然地紧了紧,睁开了眼睛。   石头挣了挣手,没挣开,感觉对方没有逾越的意图就由着他抓了。   不过他这时注意到了自己手上戴着戒指,昨日看见时就感觉非常漂亮,那时急着填饱肚子就没细看。石头好奇地摸了摸,又发现戌甲手上也戴着一个戒指,记得也是白色,跟自己戴的极像,不过他戴在小手指上,戌甲戴在大拇指上,大小差很多。   乌沥察觉石头在研究储物戒,由得他自己琢磨。   “哎?”不多时石头发出了惊异的声音。   “这是储物戒,大哥给我们的。”乌沥在后方懒懒地开口。   石头倒抽口气,稀罕地在里面探索。储物戒里空间很大,但他一伸手就能够着最里面。   石头的储物戒里只放了一包棉花和两匹不同颜色的棉布,这是他为了防止布料落灰特意放进空间的,其余物品都移到了乌沥戒指里。   石头一眼就认出自己和戌甲穿的衣服就是戒指里的布裁制的,应该是自己做的,昨日随便看了眼就发现衣服针脚非常细密,可以看出自己做衣服时的用心。   石头的心开始偏向乌沥,开始相信他了。那么自己又是被什么人毒哑的呢?听起来不是一青阁的人,他到底做了什么?跟人结了什么怨?让人这么对他。   或许是心有灵犀,就在石头心里一遍一遍的说“戌甲”这个名字时,乌沥突然说:“我叫乌沥。”   石头一时没理解,乌沥又加重了读音:“乌沥。”   “嗯。”石头轻轻点了下头。   外面的雾开始见白了,乌沥坐起身穿上衣服,对石头道:“快起来,吃了早饭我教你修炼。”   说起早饭石头就来了劲,连忙钻出了被子。昨晚的红烧鹿蹄子好好吃,厨房里还有两个,今天还能吃吗?   “啾!”   “啾~”   石头一动三只鸟也醒了,扒拉扒拉身下的草堆就飞了起来,在屋子里围着家长转了两圈,相继飞了出去。   早饭也是肉多多,红烧鹿蹄子又一次满足了石头的嘴巴。   用过早饭乌沥带着石头四处转了转,采了些野果,然后就开始教他修炼了。   乌沥依旧用手指按压石头的穴位教他学习,点到脖子下的一处穴位时,有意放轻了力道,果然石头一缩脖子笑了一下。   石头很快板正脸,挺起胸膛示意乌沥继续。   乌沥一挑眉,石头大了一岁,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定力比以前好了啊,以前他可要笑好一会儿,没个正经。   石头身体早已适应了修炼方式,很快就掌握了运行方式,自行修炼起来。   乌沥不敢离开石头,也就没出去找聚灵草,坐在他身边一起修炼。   石头的修炼速度明显提高了,不出三天便冲破了炼气六阶的瓶颈,进入了炼气七阶。他也一天天信赖乌沥起来,乌沥感觉石头不会离开,就开始外出寻找聚灵草了。   乌沥一点也不在乎耗费自己的修炼时间寻找灵药,如果石头不用聚灵草,结丹时间至少会延长三年。而且聚灵草在炼气期最有效,筑基期次之,结丹后就完全不起作用了,所以他得趁石头还能用时多给他用一些,而自己反正还比石头高出许多,他大可等到石头和他一样修为时再正式修炼。   只是这一片上了年头的聚灵草基本都被他找来了,现在是越来越难找,乌沥经常下午才能回来,有时运气不好晚上才能找到一株几十年的。不过他也找到了一些捷径,如果一次找到几株不错的聚灵草,就会连着根挖出土壤,移栽在自家门口,一般都能存活,到省了不少功夫。   石头的修为突飞猛涨,妖俢的修炼速度本就比人类修炼快出数倍,而且石头以雪藤开拓强化过经脉,速度在乌猛鸟族都是非常快速的了,短短半年时间便由炼气七阶进入了筑基期。   进入筑基期后石头明显感觉丹田容量大了,每日吸纳的灵气好似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一整天下来都感觉不到进度,可以预见下一次进阶将会是很久之后了。   不过他也怀疑自己丹田和自己身宽也有关系,因为嘴太馋了,这半年他的身体高了不少,更横了不少,就跟一粒煮熟膨大了的米粒一样。   石头吐了一口浊气,睁开了眼。揉揉自己肥到鼓起的肚子,再一次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节食了。平时站着微微缩着腹部还不明显,这样一坐肚子就全冒出来了,也亏得乌沥不在,他才敢放松肚子修炼,否则他一定要穿上厚大衣才敢修炼,虽然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冷风发出的“呼呼”声如同刀子一般凌厉,听着就让人身体发冷。   乌沥带着一身雪花回到了树洞,献宝地拿出今天的聚灵草:“这是一株五百年的聚灵草,你吃了一定有用,叶子我都洗过了,快趁灵气未散吃了吧。”   石头看了乌沥一眼,润黑的眸子满是心疼。   自从进入筑基期他就察觉聚灵草对自己效用不好了,而乌沥为了让他能增加一点点的修为,常常耗费一整天的时间来寻找聚灵草,这无疑是剜肉补疤,得不偿失,他怎么也无法接受,所以他开始拒绝乌沥给他的聚灵草,但乌沥却以为他嫌弃灵草不好,然后去找更好的灵草了。   “快吃啊。”乌沥催促道,又把聚灵草往石头面前送了送,自己头上顶着一层白雪都不自知。   石头伸出手,却没接灵草,而是轻轻拂去了乌沥头上的雪花,犹豫片刻终究是摇摇头。他必须要让乌沥明白他的意思,乌沥已经为他耽误了太多时间了,再这么下去,等到四年他才能结丹,那他还不得浪费四年时间?   乌沥眼中的神采暗淡了下来,还是不可以吗?聚灵草确实有些不好用了,可他们仙灵谷没有适合炼气期的灵草,如果有灵石就好了,或许他能假扮人类用灵草交换灵石。   石头见乌沥沉思,摇摇头开口:“啊啊啊。”   “你不是嫌弃灵草?”乌沥见石头脸上没有嫌弃,但是怎么也不肯接受聚灵草,猜测道:“你是不想我找灵草?”   石头连忙点头。   乌沥心里一松,手一伸把石头搂进怀中:“你不是嫌弃我就好了。”   石头顺从地让乌沥抱着,乌沥对他毫无保留的好让他感动,渐渐的就不排斥乌沥对他的亲密行为了。两人除了还没发生过真正的关系,平常就如同寻常伴侣一样过着日子,平淡而自然。倒不是他不愿意接受乌沥,而是他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突然跑出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他做梦都要笑醒了,管他是人是鸟,是男是女,就算是个水蛭他也认了。可是除了他第一天醒来后,乌沥就没要求过做那种事,他由一开始的松口气,到隐隐期待,再到现在已经变成渴望了。   乌沥怎么就没那方便的意思了呢?是对他没感觉了吗?可是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要是他现在想要自己一定不反对,他也在脑子里想过主动一点,可是身上的肥肉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等瘦一点了再考虑吧。   乌沥放开石头,又把灵草递给了他:“那你快吃吧。”   石头看了眼乌沥,指手画脚地表示让他不要再找灵草了,乌沥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石头大松了口气,欢喜地把整株草塞进嘴里。   聚灵草味道苦涩,五百年的聚灵草味道更是令人陶醉,但石头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觉得嘴里有些甜。   “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   “啾啾~”   两人的说话声把小鸟们吵精神了,都朝着要吃饭。天冷了后他们都懒得出门,只在正午出去玩一会儿,日头一落就回来,整天吃吃睡睡,胖得都快飞不起来了。   “啊啊~”石头走过去摸摸他们的脑袋,表示就去做饭。他不同于以前整日闷着,就算不能说话也会发出声音,反正这个家里没人笑话他。   “你刚吃了聚灵草,尽快修炼,我去做饭。”乌沥说着也不等石头同意,直接飞了下去。   石头无奈地撇了下嘴,为了不辜负乌沥的良苦用心,立即盘腿坐下开始修炼。      ☆、第75章      晚餐是野猪肉炖干笋,用一个小炉子烧着烫白菜吃。石头上半年外出时买了不少种子,其中有种大白菜非常耐寒,被雪埋了大半了还翠绿翠绿的,稍微烫一下就熟了。   石头看看沸腾的大锅菜,又偷偷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最后还是忍住了吃肉的欲望,夹了一片热气腾腾的大白菜放进碗里。   吃完了一小碗,石头就艰难地放下了碗筷。   乌沥眉头皱了皱眉:“又吃这么少?”   石头装作吃饱了的样子点点头,完全不敢看锅里一眼,突然感觉肚子被打了一下,吓得大叫了一声。   “啊!”   “怎么了?”乌沥紧张得放下了碗。   石头疑惑地看了乌沥一眼,他还以为是乌沥突然打了他一下,可一看又不像,再看看孩子们,在对面吃得不亦乐乎,见他看过来还“啾啾”叫着讨食。   石头惊疑不定地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又摸了把自己的肚子,确定衣服里没进东西。   刚刚的感觉好奇怪,好像是从肚子里被人打了一拳,他还感觉到身体被打的声音了。   乌沥把饭碗放在桌上,拿开石头放在肚子上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肚子:“你没事吧?”   石头木呆呆地摇头。   乌沥松了口气,把自己碗里刚舔的饭倒进石头碗里,说道:“那就快饭吧,我的饭温度正好。”   石头心里疑惑着,很没定力地接了碗:“嗯。”   乌沥又摸了把石头的肚子,怀疑地抬头看了石头一眼,又胖了。不过他没说出口,不然石头又不会吃饭了。这么大的肚子,要不是这半年他都没碰过石头,他都要以为石头怀孕了。而乌猛鸟的孕期是五个月,所以石头不可能怀孕。   这顿石头又吃了三碗饭,后来还吃了不少肉,整个人都满足了。他还一直留意着肚子的感受,不过再也没有异样,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好像是他的错觉。应该就是错觉吧,不然还能怎样呢?   石头本来是想去河里洗澡的,光溜溜的爬进覆盖着一层半融的学的水里,别提多舒服。可是和乌沥一起到了河边后,他又一次感觉肚子会冷,就和乌沥打了清水回去了。   冬天的天色暗的快,太阳一下山就天黑了,温度也骤然降低。   他们回来时孩子们已经掀了被窝钻进去了,还没开始下雪他们就赖在了父母的窝里,赶也赶不走,现在他们已经有土狗大小,也亏得石头当年弹的被子够大,一家五口也能挤下。   乌沥一进屋就顺手关上门,晚上睡觉他们通常会把栅栏门和阁楼上的木门关上,关上栅栏门后阁楼下就不用管了,留以通风。   石头跨进窝里,见小鸟们没注意自己,偷偷把鸟窝里的一支黄瓜粗细的木棍扒拉出来,露出小半个头在草外面。   乌沥关好门,见石头坐在一旁,顺口问道:“怎么还不睡?”   “嗯。”石头轻轻应了声表示现在就睡,坐在木棍的对面开始脱衣服。   乌沥自然就走到了木棍一头,发现草里面有根木棒,顺手抽出来道:“这是你做的?”   “哎?”石头故作惊讶,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乌沥放的吗?这棍子他发现好久了,一直不确定是用来做什么的,闻起来有点淡淡的怪味,不难闻,反而让人很想闻清楚一些,也不知是不是木料自带的味道。   乌沥仔细看了看木棍,说道:“可能是你以前做的,你也不知道做什么的吗?”   “嗯。”石头点了点头。   乌沥想了想道,心中想:磨的很光滑,一边稍微细一点,另外一边很好握住,用来做那个到不错,这样就能解决手指不够长,他正式进入时石头还没准备好的问题,等到春天了就试试吧。   想着乌沥还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石头的下身。   石头身体紧了紧,不自在地扭了扭屁股,不会真是他猜想的那样吧?是他以前偷做的欢好道具?那他还真是蠢到家了,自己把秘密告知了乌沥。   乌沥把木棍放进储物戒,三两下脱了衣服,又快速地把石头扒了一层,然后抱着他进了被窝。   石头安安静静地任人抱着,好一会儿没感觉乌沥有别的意思,不免有些失落。   胸口的两点酥酥痒痒的,衣料轻轻一碰就酸疼,石头却忍不住揉了把,还想要更多,心里头不由得幻想起他和乌沥以前会做的亲密事情。   他们以前是怎么做的呢?一定是他失忆后反抗太激烈才导致乌沥不再碰他吧,难道他要主动表示?可是今晚吃太多了,肚子撑的厉害,都鼓出来了。   石头侧躺着,肚子凸出的非常明显,他轻轻抚摸肚皮,感觉肚子里好像有条鱼在游动,好像还会吐泡泡。   这种感受他三个月前就感应到了,一开始很微弱,渐渐的越来越明显,刚才被打的一下他甚至哟一瞬怀疑过是从肚子里打的。   这就是他每日吸收的灵气吗?怎么一点也不受控制呢?不知道乌沥有没有这种感受,而且他也不长肚子啊。   不管石头多迷惑,他还是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次日,石头是被摸醒的。   乌沥一条手臂搭在他腰上,握着他的一只手,肚子也被不轻不重的滑过,奇异的是一点也不痒,一下一下的像收了指甲的猫爪一样。   突然,用力给了他一下,肚皮被打得闷响。   “咿呀!”石头叫了一声,猛地把乌沥的手甩了出去。      ☆、第76章      乌沥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警惕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才面向石头:“怎么了?……做梦了?”   石头见乌沥茫然无知的样子,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打了一下,嘴里“啊啊”的叫着。   乌沥眉头一拢,不确定地问:“你说我打你?”   “嗯嗯!”石头用力点头,用控诉的目光看着乌沥。   乌沥瞌睡还没醒,把石头拉下来搂进怀中,不太真诚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睡觉吧。“在两人交流间,被子里灌了冷风,三只小鸟冷醒了,“啾啾”了两声,全部一头扎进了被窝里,连个喙也不露出来了。   两人面对着面,石头不满地撅了撅嘴,也不理乌沥了,抓住他的手不准他动。   明明就是故意的嘛,还装睡。   不其然想起刚刚醒来的时候,他还很怕乌沥,怕他对自己做不好的事,逃又逃不掉,急得还偷偷哭过,不料意外发现了乌沥躲在外面偷看他,就露出了一个脑袋,被他发现后还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慢慢探出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呆,他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把乌沥幻想成了一只松鼠,顿时就不怎么怕他了。   然后他经常发现乌沥在门外偷,他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接纳乌沥,甚至渐渐爱上了他。   就在石头沉浸在自己有些丢脸的回忆中时,肚子又动了一下,接着又一下,接连三下让石头措手不及。   石头呼吸一变,紧了紧乌沥的手,两只都在他手里!   石头呆滞了片刻,掀开被子看了自己凸起的肚子一眼,突然用力推攮乌沥,急忙地开口:“啊啊啊!”   乌沥定定地看着石头。   石头本来惊慌,但是看着乌沥的脸突然就欢喜起来,有些羞涩地抓着他的手抚摸自己肚皮,表达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   也是这一刻他才确定了乌栖、乌枭、乌桀是他生的孩子。乌沥向来沉默寡言,言简意赅,就简短的说了几次小鸟们是他们的孩子,他一开始是完全不相信的,一是无法接受自己能生孩子,二是他不接受乌沥,不能接受他和乌沥有了孩子。直到后来喜欢乌沥了,就觉得能生孩子也挺好,但是他对自己能生子一事始终不能确定。   乌沥被带着抚摸手下温润的肚皮,表情从茫然渐渐变成了阴沉。   “孩子是谁的?”   乌沥声音阴寒,深邃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漆黑的瞳孔如一潭透不进光的黑洞,泛着森森死气。   他几乎每日上午都不在家,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而石头竟然在这段时间怀孕了,那个雄性是谁他都还不知道。   会是对面的雄鸟吗?他还救过石头,难道那时就对石头存了觊觎之心?不可能,他这种无法结丹的乌猛鸟无法在雌性不发情的情况下交配,那还会是哪个雄性?石头这段时间总不让自己出去,难道他是被强迫的?石头当初救了许多雄性,他们有可能因此喜欢石头,而对石头做出那样的事。   石头还期待乌沥摸到孩子的动作的反应呢,忽闻乌沥冰冷的声音反射性抖了下身体,怔了会儿神才生气起来,用力锤了乌沥一拳,狠狠瞪着他。见乌沥阴沉的表情不变,石头恼怒地抓起他的手发狠地咬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石头气得快哭了,亏他还开心可以给乌沥生孩子,乌沥却怀疑他肚子里的孩子时别人的,简直太过分了!   “啾啾?”   小鸟们很快就感受到气氛变化,一个个都不睡了,抖抖胖乎乎的身子爬出来,仰头对着双亲轻声叫了两声。   石头继续咬乌沥,乌沥也不躲避,只是低着头看石头的头顶。   没人理会小鸟们,他们就缩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父母。   乌沥也对石头过激的反应不解,问道:“你在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和别的雄鸟做?”   石头一听咬得更狠了,一点也不想理会乌沥,但是想到这时不表态待会儿就不好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就发出了肯定的“呜呜”声。   乌沥自然相信石头,他算了算时间,离封印石头记忆已经过去了六个月,这段时间他们没交合过,而乌猛鸟孕期只有五个月,所以不可能是他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石头怀着的不是乌猛鸟,而是人类。   石头嘴里尝到了血味,松口一看,乌沥手腕上赫然出现一个带血的紫红牙印,深深嵌进了皮肉里。   石头顿时心疼,愧疚地看了乌沥一眼。他的眼睛里有着少许水光,打湿了浓密的睫毛,眼眸中带着歉意,还有几分怨愤。   乌沥对上石头委屈的眼神心就慌了一下,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他心里的苦闷无处表达,也无力装出别的表情,一把紧紧抱住了石头,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不能让石头知道以前的事,哪怕石头有了别人的孩子,他也要把孩子当做自己的,不能让石头怀疑。那个人类,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一定杀他。   石头放心了,手轻轻摸着肚子,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肚子里的那条“鱼”就是他和乌沥的孩子啊,他在自己肚子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着呢。不知道孩子会怎么生出来呢?也是从屁股里出来吗?那孩子是长哪里的呢?不会和便便混一起吗?额,好像有点恶心。      ☆、第77章      石头知道自己胖是因为怀孕,就不再抑制自己的食欲了。早上他做了一大笼包子馒头,足够全家人一整天的主食,这样午饭和晚饭也方便,蒸热一下就能吃。   为了养胎菜自然也不能少,而且乌猛鸟喜食肉类,石头做了很大分量的肉菜。一大盆米粉蒸肉,大块的五花肉焖冬瓜,还有一道凉拌酸笋,合着馒头包子都很好吃。   乌沥还逮了一只羚羊,和孩子们生吃了一块,剩下的肉一小部分埋在了雪里,大部分用盐腌了起来。   今早,石头吃上了近几个月最满足的一顿,吃完立马觉得整个人都满足了,肚子撑得大了一圈,宝宝还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下,好像也在表达满足。   乌沥知道石头怀孕也不敢离开他了,而且也找不到能帮助石头修炼的灵药,就和石头一起在家修炼。   石头自然不能静心修炼了,在心里默默计算孩子多大了。   他失忆已经足足六个月,也不知什么时候怀上的,醒来的前一天应该就和乌沥同过房,就算是那一天怀上的,孩子也有六个月大了,都说十月怀胎,那他的孩子最多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呢,还听说有七个多月就生产的,而且孩子身体也很强壮,他的孩子再过一个月就会像正常宝宝一样了吧。   哎,怎么肚子才这点点呢,一定是他吃的太少了,他一定要尽快补回来。乌沥也真是的,他们都有过一胎了,还没发现自己怀孕,害自己还节食减肥。   乌沥似有所感,睁眼看了看石头,发现他发丝变白,从戒指里掏出了白色瓷瓶。   “该吃药了。”   石头抓了把头发一看,又变成了白色,忙偏开头,不想让乌沥看见自己不好看的一面。他正要接过药瓶,突然想起吃药对孩子可能有影响,手就顿在了空中。   “怎么了?”乌沥疑惑地看了眼石头,倒了颗药在手心,送到石头嘴边:“吃吧,开了春我去老师那儿拿两瓶,不用担心药不够。”   石头见乌沥把药喂到自己嘴边就更加纠结了,乌沥那么主动,一定不喜欢看他满头白发吧,肯定很显老,他想张嘴吃下,但是一想到可能会对孩子不好,就怎么也张不开口。   乌沥又往石头嘴边凑了凑,见他不开口,就收了起来:“你能接受了?也好,你现在这样也很好看,又不出去,没人会当你是妖。”   是吗?石头脸一红,心脏砰砰直跳。他还是很不习惯和乌沥的关系,不过心里却很喜欢,尤其乌沥很少说情话,但是每一次都能让他感受到他的真诚,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随意,可就是这份随意,才显得他的话是由心底说出来的,是自然而然的表露的。   “啊啊。”石头突然脸色一喜,抓住乌沥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孩子又踢他了。   孩子又动了一下,这次更加明显。   乌沥的身体都瞬间紧绷了一下,一脸紧张的问道:“石头你没事吧,孩子在你肚子里动了?”   石头腼腆地笑了笑,心里回答:还好,一开始有点不适应,现在很喜欢呢,孩子很有力气。   乌沥惶惶不安地紧按着石头的肚子,然后对着隔着月白色衣料威胁道:“不许乱动!”   人类不是蛋生的,在肚子里就会动了吗?那太危险了,要是孩子打伤石头怎么办?爪子抓伤了石头的肚皮或内脏怎么办?还有出生的时候不会乱动吗?该怎么生出来?   石头好笑地拉了拉乌沥的手,见他看自己就微微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不行,他太危险了,孩子有六个半月了,最多不到七个月,还有多久能生啊?”乌沥急急说道。   他曾去过李家,那时听说石头还在家人那里,然后过了六七天他们就在百兽阁相遇了,石头和那个人类雄性应该是在这段时间在一起,他们回家后又过了半个月才封印石头的记忆,算起来也就六七个月。   他也有一瞬间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毕竟石头是人类,这胎孩子随了石头也有可能,可他们也就在回家的当天做了一次,石头被他掐晕了,他都没来得急射出来,再然后他们都是用后。庭交。合,应该没弄到前面,所以不太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石头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看也不看乌沥一眼,伸手比了三根手指。   原来七个月了啊,都要生了啊,希望自己的孩子足月才好,他太小了,七个多月身体一定还很弱。   “三天?三个月?”见石头点头,乌沥的眉头狠狠拢起:“这么久?”   现在孩子就这么有力,三个月后不更大力吗,他在石头肚子里乱动怎么办?他直接从石头肚皮里钻出来怎么办?   乌沥越想越不安心,快速解开石头的衣服,小心地触摸撑得硬邦邦的肚皮。原来石头的肚子都那么大了,比生乌栖三个时小不了多少了,他真是失职,居然没发现石头怀孕。   手掌下的肚皮又被顶到了一下,乌沥突然心生杀意,如果胎死腹中,石头生产会比较安全吧。   不过到底是一条生命,还是石头的孩子,要杀也不能轻率。   “我去找老师问问,顺便带些药回来,你在家里小心些,我把孩子们叫回来陪你。”乌沥一边说一边脱衣服,现在暴风雪天气,穿兽皮还是不够御寒,还是自己的羽毛暖和一些,也不会阻碍飞行。   “哦。”石头点点头,生孩子的事他也不懂,就随乌沥去了。要不是知道自己生过一胎,他也不会这么镇定。   乌沥走后没多久三只小鸟就回来了,石头关上了栅栏门,笑着和他们三个玩丢布球,顺便走动走动,听说快生产时也需要一定活动量的。   三只小鸟被逗得“啾啾”直叫,围着母亲飞来飞去,离得老远都能听见树洞里的欢叫声。   石头知道他们三个是自己的孩子,对他们的喜爱更深了一层,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和儿子们玩的像个孩子。   蓝河改良了狐妖的黑发药,以低成本做了一瓶药效平和的药物。虽然药物廉价,但效用极佳,是他专门给石头设计的,一粒就能管三个月,一瓶一百粒足够石头用几百年了。至于保质期,呵呵……蓝河表示还没做过实验,暂不知晓,有的用还挑剔,年轻人真不懂事。   乌沥从烟淼峰回来安心了许多,还有些许失望,原来哺乳动物都是这样的,没足够的理由杀掉这个孩子了。   他还专门去找了一只大着肚子的狼研究了一下,没摸到胎儿动,不过发现狼的乳头附近变得软绵绵的,就像他曾杀死的赤。裸女人的胸部一样绵软。   一瞬间乌沥悟了,他吃过不少狼,知道狼不论雄雌胸部都是平的,母狼胸部变化必定是因为怀孕,那个被他杀掉的女人也一定有了孩子,所以胸口肉多,石头最近也总是有意无意的蹭胸口,一定是长肉痒痒了吧。   乌沥不禁一阵心悸,心里有些别扭又有些期待。   可是石头肚子都那么大了,胸口还是扁平的,那个女人腹部平坦就很大胸部了呢,可能是石头太瘦了吧,接下来得给石头好好补补才行。      ☆、第78章      乌沥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家,抖落了身上的白雪,踏进屋子就变成了人形。   石头立即取了大衣给乌沥裹上,目光不知道往哪儿放,撇开的脸悄悄飞上了红霞。   “饿了吗?”乌沥说着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只少了几个包子馒头,他离开前做的食物没有动过的痕迹。   乌沥离开前做了一个泥巴野鸡和一大条泥巴羊腿,还放在火炉里烤着,泥巴羊腿是乌沥临时想到的,昨天剩下不少羊肉,做泥巴烤羊腿不容易冷,他不在家石头可以随时吃,桌上还有馒头、包子、肉干和酸笋。   “啊啊。”石头指指乌沥,又指了一大圈孩子们,然后做出吃饭的动作。   乌沥也明白不少石头自创的哑语,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回家吃饭,身体还有些寒气,但心里暖融融的。他大咧咧地穿上大衣,把泥巴团和泥巴棒子翻了个面,又在火炉上的铁架子上放了几个包子馒头烤着。   一家人就围着火炉开始吃午饭了。   羊腿意外的好吃,由于烤的时间过长,包裹食物的苇叶已经焦枯了,一捏就碎成了末,肉的表面油润焦黄,肉质没有直接火烤的干硬,却有着烤肉的香味,水分都被枯泥锁着,一口咬下去渗出许油汪汪的汁水,令人口齿生津。   今天的新菜肴让石头胃口大开,一口馒头一口肉,连包子也不吃了,觉得包子的肉掩盖了泥巴肉的味道。嗯,泥巴肉,这是乌沥起的名字。   石头觉得这做法有些熟悉,对了,和土豆哥的做法好像啊,只是土豆哥是不拔鸡毛的,也不放任何调料,就只挖出了内脏,剥了泥巴还有好多毛,肉都有毛发焦枯的味道。   不过那时他连肚子都填不饱,只要是肉,什么都不放也好吃。   乌沥不着痕迹的把石头的表情净收眼底,心里非常受用他对自己的崇拜,但还是告诉了石头真相:“这是你做的,以前我们经常吃。”   “哎?啊啊啊?”石头一兴奋就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有些不好意思了。   乌沥却听懂了,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是你做的,你还说是你家乡的朋友发明的,你觉得好玩,想试一试,就做出了这道美味。”   “噢。”石头可以想象自己当时的心情,那时和乌沥在一起有吃不完的肉,还能想方设法做吃的,一定感觉很幸福吧。不过他现在也一样幸福就是了,就是没那么闲,没时间做吃的,天天都要修炼。乌沥那么辛苦给他找药,他觉得偷懒就对不起乌沥,一直没好好玩过。   乌沥说:“有了宝宝你每天就修炼半天就好了,生了这胎我们暂时不要孩子了,等到你金丹了再考虑。”   石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可以休息半天实在太好了,他可以做好吃的给乌沥吃了,家里有好多面粉,下次做饺子吃吧,吃不完可以埋在雪里,也不会坏掉。   看着石头吃了不少食物,乌沥满意了。   吃完饭孩子们就趁日头大出去玩了,两人坐在窝里休息,乌沥把石头的手放在了自己戒指上。   “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吃的,你自己找找。”乌沥说完就闭目养神起来,冒雪飞行半日对金丹修为来说也有些吃力。   石头开心地在乌沥空间翻找起来。他最喜欢进乌沥空间了,有好多东西,有时候还能从角落里找出非常好吃的糕点。   戒指里的东西足够他们用好几年了,还有不少家具,树洞里的梳妆台就是从乌沥空间搬出来的,里面还有一面全身琉璃镜,可以将人照的分毫毕现,石头非常喜爱,不过太占地方就没搬出来。   石头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有些不认识里面的自己了,那个清秀的少年是自己吗?   镜子里的人和他印象中的自己太不相符,一点也不像渔村土豆哥那样泥巴里长大的皮实小伙。   肩披及臀雪发,让他整个人透着几分冰寒,好似冰冷的不可靠近。脸没有他想象的胖,反而有些消瘦,少见日光的皮肤非常白皙,看不见丝毫血色,嘴唇的颜色也浅淡,但是气色不错,一点也不憔悴,也不像别人说的女孩子,顶多算清秀。个子也很高,应该是这两年补上来的,这半年身高就窜了两寸,乌沥戒指里的好多衣服穿着都小了。奇怪的是还有几套女装,估计是乌沥买错了吧,他貌似还不太清楚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就是现在大着肚子有些奇怪。   石头在镜子前仔细打量自己,突然感觉这张脸看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应该是自己以前经常照镜子吧。   最后他在一个红色锦盒里发现了糕点,欢喜的抱了出来。   乌沥睁开了眼,就见石头想个仓鼠一样抱着糕点啃,目光不自觉柔和了。   察觉到乌沥的目光,石头抬头看了眼他,笑了笑,把刚拿起的糕点伸到乌沥嘴边。   “啊。”   乌沥:“你吃。”   石头拍拍盒子,表示还有很多,又把糕点往前送了送,碰在了乌沥嘴皮上。   乌沥只好咬了一口。   石头这才满意了,毫不嫌弃的吃了乌沥咬过的糕点。   乌沥突然想起什么,把石头抱到自己腿上,解开石头衣带,手伸进他衣服里摸索起来。   石头顿时僵了身子,口里的食物也忘了咀嚼,呼吸也停滞了一拍。   乌沥终于要和他做那种事了吗?好突然,有孩子了不要紧吗?   石头心脏“咚咚咚”的跳了起来,紧张得嘴里发干,咽了咽口水,才想起嘴里还有食物,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   应该不要紧的,该注意的乌沥肯定都知道,好不容易乌沥想要和他亲近,不能放弃了。   乌沥正想说你吃你的,就见石头把食物盒子放在了窝外面的桌上,把手轻轻扶在了他腿上,低着头,一抬眸害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雪白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眼,透着朦胧的美感。   乌沥喉头一紧,哑声道:“你想要了?”   石头瞪了乌沥一眼,无法反驳,他只好把头埋得更低了。   乌沥邪气地一笑,把石头按在了自己胸膛上:“没关系,冬天我也能做。”乌沥说这话时颇有些自豪,可不是每个乌猛鸟都能随时硬起来的,尤其是最萧索的冬天。不过人类好像一年四季都发情,真是淫荡的种族。   石头脸红透了,埋在乌沥胸口不敢抬起来,却也没有丝毫拒意,紧张而期待的等着乌沥接下来的动作。      ☆、第79章      乌沥见石头害羞得抬不起头,玩心大起,故作老练地含住嘴边的耳垂,往里和了口气。   石头只觉得耳朵里灌满了潮热的气,痒意如潮流沿着耳朵翻腾进了脑子里,缩着脖子往边上一躲,微恼地唬了乌沥一眼。   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神让乌沥越发放肆,含住石头的耳垂津津有味的吸吮。不过乌猛鸟可情调一说,乌沥觉得还是正事要紧,做这种事老老实实造后代就行。   乌沥轻轻把石头放在床上,快速解开了他的衣服,目光在石头粉红的两粒红豆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扫过腹部,一只手摸上了石头软绵绵的小肉条,另一只手伸到头顶,在石头胸前的豆豆上揉搓了一下。   “嗯~”   胸口的酥痒将石头打得措手不及,呻。吟破口而出,音调百转千回,在他反应过来后又立即关上了嘴巴,脸颊上红晕更甚。   “这么敏。感?”乌沥奇道,难道是太久没做,石头太饥饿了?不止是小肉丁快速变硬了,手中的豆豆更是在他碰到时就迅速结成了一颗硬石子,他本来只是想确定石头这里有没有长肉的,原来这里也会有反应吗?   疑惑之下乌沥捏了捏自己胸口在变成人类才会有的肉。粒,揪疼了也没任何反应。   石头对被摸乳。头有快。感感到羞耻,可见乌沥也这样自摸,顿时放开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石头觉得不应该什么都让乌沥一个人来,只好涨红着一张脸学着乌沥摸他的动作去摸乌沥。   乌沥瞪了眼石头,一把挥下他的手,直起腰一口咬住了石头的嘴巴。   “唔!”石头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不敢动弹。   乌沥好不讲卫生,舔到他舌头了啊!还舔牙齿!石头眼睛瞪得更大,我刚刚吃了甜点的呢。   虽然这种事两人做了不少次了,但这是石头失忆以来第一次,乌沥好奇石头的反应,睁眼看了看他,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低沉着道:“很甜。”   石头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巴,不给乌沥吻了。   乌沥也不执着于石头的嘴,自然而然地吻了下来,沿着脖子咬住了他胸口另一颗放松状态下的红点,轻轻一咬果然又变成了一颗凸出的肉。粒,真好玩。   乌沥暗自好笑,居然和生。殖。器一样会变硬,不过没有变大,反倒变小了,像是这一片的红肉缩成了一团。   石头脸上已经潮红一片,左下腹升起一股酸酸闷闷的空虚感,右边的小石头和小乌沥被乌沥抓在一起摩擦着,稍微缓解了身体的渴望。   对石头来说这样的自己是全然陌生的,由下腹升起的陌生感受让他难受又渴望,忍不住抬起了腰主动在乌沥手中摩擦。乌沥的举动无比熟练,好像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身体。   没多久,石头就一挺身子颤抖着射了。   从强烈的快。感中回过神来,右边的小石头是满足了,但左边的内部空虚感越发的磨人,使得石头一回神就更加饥渴的缠住了乌沥。   乌沥轻轻探入一指,石头吓了一跳,倒抽口气看向两人下。身。   眼下的画面太有冲击力,石头脑袋一阵晕眩,整个人都混沌了。   “嘶~”石头扭着身体躲了躲,乌沥把手指放进去做什么?他指甲好尖,刺得好疼啊,不过他也好想把这里面填进什么东西,那股空虚感应该会被填满吧。   这么想和石头就不躲了,放松了身体,但是还是不敢往下面看,把头偏向了一边。   乌沥却突然离开了石头的身体,合住衣服准备离开。   石头一愣,思维还没反应过来就伸手拽住了乌沥的衣襟,眼中的疑问写的分明:你去哪儿?   乌沥低下。身子在石头嘴上轻啜了一口,安抚道:“我很快回来,把木棍洗一下。”   “哦。”石头点点头,心道这方便的事好像还挺多门道的。   乌沥拿出了石头藏窝里的小木棍,从火炉上的水壶里倒了一碗热水,把木棍放进去浸泡。   石头扭了扭身体,急切地看着乌沥,他尝试把自己的手指塞进身体里,可是没什么感觉,还不如乌沥尖指甲来的舒服。   乌沥下身精神抖擞竖立着,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他立即将衣服下摆也合起来了。乌沥本来也挺着急,见石头如饥似渴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动作就变得慢条斯理了,不过眼睛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伴侣。   石头眼巴巴地看着乌沥,心中暗自着急,没一会儿欲。望就消散了许多,身心都非常不满。   乌沥这才大步走了过来,解释道:“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怕你承受不住,用这个代替,我不进去。”   “哦。”毫无经验的石头自然点头,然后看着床单,只是耳朵全部注意都放在了乌沥的方向。   乌沥这次过来把大衣脱了,里面什么也没穿,直接就光溜溜了。他掀开被子把两人盖了起来,就着木棍中的水分慢慢插。入石头非常湿润的身体中。   “嗯啊~”   被子里传出石头高亢的怪叫声,同时处在上方的人被踢了一脚,发出了一声闷哼。   石头大口喘息着,膝盖用力顶在乌沥腿根。进去太深了,好硬啊,会坏掉的。   “很快就舒服了,你别踢我。”   乌沥的声音带着薄怒,也许是被踢疼了。   “哦。”   又传出石头抱歉的声音。   接着便是长久的低吼和隐忍的呻。吟,在肃杀的雪天里格外引人注意,引得对面的大鸟从树洞频频探出头。   现在好像才刚入冬吧,没到春天吧,金丹修炼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有个人类伴侣冬天也要交。配,真辛苦。   三只小鸟一鸟叼着一只野鸡回来了,今天吃的鸡肉让他们馋上了,所以比赛抓鸡,想要父亲再做泥巴鸡。雪地里的鸡笨得很,也不知道躲,飞过去就抓到了,让他们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不过有的吃就好了。   他们远远的听见家里的声音,乌栖最反应过来,咬着鸡叹息一声。   哎,父亲母亲又开始打架了。他可不敢帮忙,率先往厨房飞去。   另外两只看见小弟叹气,一脸莫名的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也不明白大人在做什么,不过觉得他们小孩子还是不去为好,就追着乌栖飞了下去。      ☆、第80章      一场温情的欢。好后石头餍足地睡了,再次醒来时大概是申时,乌沥正坐在旁边修炼,屋子里飘溢着淡淡的香味,整个屋子充斥着温馨与暖意。   石头慵懒地动了动,感觉身上未着寸缕,面上浮现些许羞涩。   “你醒了。”乌沥收了功,转头看了眼石头,熟练地从外面的箱子里找出石头要穿的衣物。   石头轻轻应了声,拉着被子裹着身体坐了起来,从后方柔柔地抱住了乌沥的腰。   乌沥心里一软,转身搂住石头:“你醒的正是时候,孩子们刚才抓了几只野鸡,我给你炖了板栗鸡汤,快起来喝吧。”   石头不满地嘟了嘟嘴巴,怎么这么早就吃饭?而且今天没干正事,睡了一下午,他还一点也不饿呢。   乌沥无奈地看了眼石头,帮他穿好亵衣:“快穿上衣服,我去给你盛汤。”   石头乖乖穿好衣服,动作间感觉下身酸胀,脸上又红了一分。抬眼看看乌沥,他正专心一意的盛汤,锅上白烟滚滚,朦胧了他认真的脸庞。石头突然心生满足,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汤锅两边摆放着两个泥巴团,应该是孩子们带回来的野鸡,晚餐时吃正好。   乌沥端了汤走过来,虽然石头一点也不饿,可想到肚里的孩子,他就接了过来。汤碗冒着白腾腾的热气,装着一大根熬得松散的鸡腿和许多栗子,香味直往鼻子里窜。   板栗是秋季时就煮熟剥壳晒干了的,是石头去年想出的保存方法,可放置半年不坏,烹饪后味道也不比新鲜的差,石头非常喜欢吃,孩子们也颇为喜爱。只可惜石头去年只做了一小盆,冬天吃了十来顿就没了,所以乌沥今年特意做了许多,栗子成熟的季节他每日找到聚灵草后就煮栗子剥栗子,准备了整整一木桶,吃到夏季都没问题了。   石头贪婪地吸了吸气,口中津液悄悄泌出,突然有了胃口。   一只木叉搁在碗上,石头立即拿起来舀了一颗栗子放进嘴里,香甜软面的味道顿时让他口中津液泛滥,呵着气快速吞下了口中的栗子,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小口汤。   好棒!石头由衷的喜欢,脑袋埋在碗里喝汤,还不忘抬眼给了乌沥一个赞赏的眼神。   乌沥也满足了,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做饭的情景。那时石头刚生产,身体虚弱,他就煮了这道食物,味道就不说了,汤水里还有杂毛和红血丝,他当时还觉得不错,只是一点毛和血液不妨碍味道吧,回想起来只觉汗颜,亏得石头吃了那么多。   一勺舀着两颗栗子的木叉伸到乌沥嘴边,石头笑着“啊啊”了两声,又点点头,表示很好吃。   乌沥看了眼石头,一张嘴含住了栗子,“嗯”了一声说道:“你吃,我不饿。”   “哦。”石头点点头。现在真不是吃饭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怀有身孕,他也不会吃,乌沥说不饿他就没再喂他了,自顾自地吃起来。   石头喝了两碗汤,吃了一条鸡大腿和许多栗子,肚子有些胀,就和乌沥在树林里散了会步。   到了晚上,一家人就着准备好的食物简单的吃了一顿。   石头的修炼暂时搁浅了下来,整日吃吃喝喝睡睡,有空也懒得修炼,因为经常会吃撑,只能散步消食或者躺着休息,人看着看着就胖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越来越有活力,不停地动,有时候还能在肚皮上看见手印脚印。   今年的年过得比较简单,石头的身子比去年更不方便,没精力做好吃的,不过有了鞭炮,倒也年味十足。   又是正月中旬,石头又一次开始了生产。   乌沥熟门熟路地掀了棉被垫絮,让石头躺在鸟窝里。   石头紧皱着眉,一声也不哼,可脸上的大颗汗水显露了他的辛苦。好疼,肚子快裂开了。   “石头你用力,很快就好的。”乌沥紧张地抓着石头的手。石头从早上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小半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而上次生产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石头痛得眼泪直流,脸颊的汗水打湿了雪发,脸色也如同脸色一样惨白。他知道乌沥在和他说话,可他根本分辨不清乌沥说了什么,脑子里就一个字:疼!好疼!翻江倒海的疼,整个下半身好像被分离了出去,快不是自己的了。   乌沥焦急不已,见石头不怎么疼了,就舀了碗鸡汤喂给他喝。   喝了汤石头力气恢复了些,气喘吁吁地躺着休息。   “你怎么样?”乌沥心疼地擦掉石头脸上的汗水,手有些微的发抖。   他是恐慌的,害怕石头因生不出来而死去,可是他肚子里的不是蛋,按不碎,弄死了还是一大个。乌沥真的没有办法了,只把希望寄托在了老师身上,听说老师帮人类接过生,他一定有办法的。   石头呼吸重而短促,费力地握住乌沥的手,琥珀色的眼睛满是艰辛和疲惫。   真的好疼,他不想生了,好想让乌沥直接把孩子从他肚子里掏出来。可是他说不出话,突然就怨恨起了把他弄成哑巴的人。   去年石头毫无经验,又觉得自己不同于女性,生产肯定困难,就生过这样的主意,此时乌沥一眼就看出了石头的想法,立即低斥道:“不许乱想,老师很快就来了,他有办法的。”   石头:“嗯。”   三只小鸟乖巧地围在鸟窝边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说曹操曹操到,蓝河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大声道:“你们速度真快,又要生蛋了。”   石头被陌生的声音惊到,着急地想拉东西盖住身体。   乌沥快速盖在石头腿上盖了一件外套,对蓝河道:“老师你快看看他,石头肚子里的是人类幼崽,一直生不出来。”   蓝河脸色一变,他知道人类时常难产,不过这话他没告诉乌沥,只是沉下表情,安慰了乌沥几句,在乌沥的默认下掀开石头腿上的衣服看了看。   石头根本没力气反对,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妥协了,只求这人能帮自己解脱。   蓝河脸色一变,惊骇地道:“他不是女人?”   乌沥着急地问:“现在该怎么做?石头很疼。”   蓝河倒了一颗药丸喂给了石头:“这是镇痛丸,可缓解你的疼痛。”然后仔细检查石头下。身,眉头越皱越紧。   其实是孩子壮实了些,而石头的身体又不同寻常,那处格外窄小,再加上用错了方法,私。处开始发肿了,产道就更加窄小,情况不太乐观。   蓝河道:“石头你听着,不要憋气,用力时喊出来。”   石头停顿了片刻,才隐忍地“嗯”了声。   有了正确的指导,生产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孩子的脑袋出来了。   那一刻石头的叫喊都沙哑了,乌沥险些听不下去拔腿离开,身体却紧绷着守在石头身边,不停地给石头擦汗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脑袋出来后就容易多了,很快,树洞里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啼。   石头在听到孩子的哭声的瞬间就脱力晕了过去,呼吸轻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乌沥取出了五百年的人参,蓝河见了后切了一片放进石头嘴里,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第81章      仿佛处于一片混沌的世界中,只剩下一抹无形无体的思绪,深陷其中。整个世界是凝固的,又好似是虚无漂流的雾区,石头无意识地飘荡着,突然身下炸起剧痛,将他从死寂的世界拉了出来。   霎时间各种声音灌入耳蜗,最先听见的,是婴儿尖锐的啼哭声,然后一道饱含关切的声音。   “你醒了。”   寒风呼啸是挥之不去的背景音乐,还有几道熟悉的小乌猛鸟叫声夹杂其中,最为刺耳的是婴儿的哭声。   “嗯。”石头声若蚊吟,一发声就察觉嘴里含着一片东西。   乌沥连忙把手伸到石头嘴边,轻轻掰开他的嘴,把人参片取了出来。   “你昏睡了半日,终于醒了,你一整天没怎么吃饭,一定饿了吧,我做了很多事物,这就端给你吃。”乌沥说着就准备站起来,被石头一把拉住了。   “啊啊。”石头总算记忆归为,眼睛往孩子的声音看去,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他费尽了力气也没能撑起上身,反倒动到了撕裂的伤口,疼得颤抖了一下。   这点痛比起生产时的痛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可刚才是全然无痛的,应该是那个陌生人给的药起了作用,现在药效过了,他就从剧痛中疼醒了。   孩子出来的路着实让石头吃了一惊,由于第一次对欢。好的第一印象是由后。庭完成的,于是他先入为主认为孩子也是从后。庭生出,即使乌沥以木棍进入了他的前方也没改变猜测。   现在想来,乌沥用木棍戳他的身体也是给孩子开路吧,不然孩子一定更难生。石头如是想到:就说为什么要长这么一道口子,原来是生孩子用的。女孩子没有麻雀,就只有这道口子,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小便的,如果是从前面的缝隙的话,生孩子后一定不方便吧,嘶~想想就疼,应该是从后。庭尿的吧。   乌沥连忙从怀里掏出药瓶,倒了个颗药丸塞进石头嘴里:“这是老师留下的止疼药。”   石头喉咙干涩,药丸化在了嘴里也没能吞下去,乌沥见此噌地站起来,大步走到火炉边盛了碗鸡汤。   孩子一声一声地嚎着,哭得歇期底里。石头心疼得揪成了一团,着急地“啊啊”叫了两声,乌沥立即端着汤跑了回来。   “快喝吧。”   石头生气地瞪了眼乌沥,孩子都哭成那样了,他怎么都不管,放鸟孩子那边被抓伤了怎么办。   喝了一小口汤漱了口,石头无力地抬起手指孩子的窝。   乌沥一偏头对孩子道:“乌枭把弟弟抓过来。”   “啾!”   石头嘴角抽了抽,乌沥你到底多不在乎孩子啊,难道是重鸟轻人吗?   乌枭领命把强保抓了起来,一上一下地往这边飞来。   见孩子被包裹的好好的,石头甚至松了口气,庆幸乌沥没让孩子光着身子,至少用布包了一下,虽然只是没什么用的碎布。   乌枭稳稳地飞过来,石头早早的伸出了双手去接,生怕孩子被摔了。   乌沥正吹着热汤,见石头如此紧张,冷冷地看了眼这个哭得令人烦躁的小东西。   这小东西把石头折磨得差点死掉,生的又丑陋,就算是当食物也让鸟吃不下去,还如此拿乔,实在可恶。   石头欣喜地接过了孩子,看了一眼也觉得丑,脸又红又皱,鼻子嘴巴都皱巴巴的,唇色也是接近于脸色的紫红,眼睛小得像是没睁开一样,不像他也不像乌沥。不过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难看他也不可能嫌弃,只觉得心疼,这么一点点,也不知哭了多久了,一定饿了吧。   孩子一进石头的怀抱哭声就小了下来,因哭的时间久了,不断的打嗝。   “啊啊。”石头轻轻摇晃着孩子,乌沥舀了一勺汤伸到石头嘴边。   “张嘴。”   石头赌气地躲开,把孩子抱进被窝里暖着。孩子身上这么点布料,一定冻着了。   孩子渐渐停下了抽噎,反倒显得没精打采了。   石头真怕孩子饿死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忍着羞耻解开衣服把孩子的嘴巴放在胸口。   近日来乳。头酸疼,平时碰也碰不得,被孩子咬住时石头差点哼了出来。世人常以“使出了吃奶的劲”来表达尽了全力,别说这吃奶的劲还真不小,一张小嘴就跟蚂蝗吸血一样霸道。   乌沥眼睛睁大了些,放下汤碗跨进鸟窝,蹲在石头面前好奇地看着。   孩子吸了一会儿洗不出,“哇”地一声大嚎了起来。   石头连忙摇晃孩子,他确定自己胸部有异常,以前没这么敏。感的,可到底有没有奶水,这他真没底。   见乌沥紧盯着自己看,石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露出自己的胸口示意乌沥过来。   孩子力气小吸不出,乌沥应该容易一点吧。   “我?”乌沥脸微不可见的红了起来,跪下来把头凑了过去。   孩子嚎了一会儿又加入了进食活动中,他好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了嘴上,经过了好一番努力后,竟比乌沥先一步吸出了奶。   乌沥讪讪然坐直身子,不敢看石头的脸,不过又因好奇而偷偷注意着石头。被一个刚出生的幼崽比下去,没什么比这更丢脸的了,还是在自己伴侣面前。   石头到没注意乌沥,欣喜于孩子吃到了东西,连下。身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也许是刚吃的药起了作用。   石头按揉被乌沥吸疼了的乳。头,可他没放心多久,孩子饥渴难耐地吞咽了两下后,就只见吸吮不见吞咽了。真真的只是两下,满打满算最多两下,然后孩子吸吮的更用力更频繁,显然是没奶了。   孩子吸着吸着要哭了,石头连忙给换了另一边,求救地看向乌沥。   如果没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养孩子了,喂鸡汤可以吗?肯定不行,鸡汤怎么说也是荤的,以前见人家孩子半岁了才开始喝鸡汤鱼汤,喂米汤应该好点吧。   乌沥木着脸和石头对视,一时大眼瞪小眼。   石头看着乌沥,着急地说出了含糊的”米汤“。   乌沥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不想理会,又怕石头生自己的气,没好气地道:”我刚才给他找了几条很肥的虫子,他不吃。“是这小子自己不吃的,可不是他没尽责任。大冬天找虫子是非常好的待遇了,得从生虫的树木里挖出来,比亲儿子还亲了,这小子不领情就算了,还哭那么大声,太娇气了,还想吃石头有限的米,没洞,不对,是没门,小门(俗称窗户)也没有。   石头瞬间满头黑线。乌沥是个天然呆吧。   孩子又吸通了另一个奶。头,拔出了里面少的可怜的奶水,叼着奶。头哭了起来。”噢噢。“石头手足无措地轻轻拍打孩子后背,变得焦急起来,抓住乌沥的翅膀轻轻拉扯。   乌沥身体一颤,抖了抖翅膀,什么也没说,站起身离开了树洞。      ☆、第82章 奶妈      三只乌猛鸟都围在石头身边好奇地看着小宝宝,石头一边让孩子咬着自己并没有奶的乳。头,一边逗小鸟,不想让他们感觉到因有了弟弟而被冷落。   过了一小会儿,石头还不见乌沥上来,就等不下去了。刚刚乌沥表情就不好看,好像不喜欢他生了个人类宝宝,估计是想生鸟孩子吧,难道和渔村一些人家重男轻女一样吗?会对孩子不好吗?   石头忍着身体的疼痛,艰难地爬了起来,哆嗦着双腿往外走。   高空往下看,白茫茫的地面空无一人,盖着白雪的屋顶也没有炊烟,乌沥没有给孩子煮粥。   石头忧心起来,又忍不住伤心,胸腔里还憋着一股气。人类孩子又怎么了?不一样是他的骨血吗?不喜欢人类干嘛还要和他一个人类在一起?   “哇哇~”   孩子在门口吹了冷风,张嘴就哭了起来。   石头连忙走回鸟窝,像模像样地哄着孩子。   小孩好歹吃了口奶,不满地吸了吸嘴巴,眼睛一合就睡了。   石头还想给孩子喝点鸡汤试试呢,见他睡了就不折腾了,打算等着乌沥回来了再磨一磨他,乌沥虽然不喜欢孩子,但对他还是很好,他要吃粥乌沥不会拒绝吧。   宝宝说睡就睡,一会儿就睡得沉沉的。   石头和三只小鸟同样好奇,抱着孩子躺床上后,掖实了被子就轻轻打开了抱着孩子的布。   包孩子的布说起来真是寒酸,乌沥戒指里明明有好多棉料,绸缎也有上十匹,居然给孩子用做衣服剩下的布包着,还是夏天的布料,瞧把孩子身子都冻紫了,跟脸上的皮肤一样脆弱。   果然是个儿子,而且下。身貌似正常,和乌沥的一样,很奇怪肚脐眼还有一根蓝白色半透明的带子,有一手长,在肚皮上打了个结,石头轻轻拉了一下,连在肚子上的,他不敢用力,怕拉坏了孩子。   乌沥出去了一个半时辰后终于回来了,此时天色已然擦黑,风雪又大了起来,能冻得人眼睛睁不开。   孩子在这段时间醒了几次,一醒就哭,明显是饿极了。石头没办法,只好给他喂鸡汤,可是全吐了,还把孩子呛到了,哭得更凶,好不容易哄睡了。石头就看着孩子干着急,眼睛都急红了,寻思着爬下树去厨房熬米汤,记得厨房有一坛子米的。   一看见乌沥石头就坐了起来,没多看乌沥带回的猎物一眼,又委屈又祈求地表达让乌沥煮米汤。   乌沥一见石头起床连忙走了过来,着急地道:“你快躺下,我给孩子找到吃的了,这头母羊还在哺乳期,让孩子吃她的奶试试。”   石头喜出望外,这才仔细看向猎物。果然是一头尖角羊,这么站着腹部就垂着好大几团乳头,一看就很多奶。   “啊啊啊。”石头更加利索跨出了鸟窝,拉扯得私。处的伤口疼的厉害,脸都皱了起来,但表情还是很开心。   乌沥要控制羊,没手阻止是投诉,责备地瞪了石头几眼。   羚羊被抓着在高空中飞了许久,路上又是尿又是屎,差点飞乌沥身上了,所以乌沥回来时脸色老黑。羊落地就腿软了,毛茸茸的黑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要不是乌沥提着它的羊角,铁定得趴在地板上。   乌沥松开羊角,它就真趴了。   “我照顾孩子吃,你快回床上躺着,你要坐月子,不然会落下病根的。”乌沥煞有其事地说。   “啊啊啊。”石头摇摇头,坚决要帮助孩子吃奶,他怕孩子被羊蹄子踢了,让乌沥抓住羊的四条腿。   乌沥拗不过,只好取了石头去年的兽皮棉大衣给他披在身上,又把垫在躺椅上的虎皮叠成一个方块垫在石头屁。股下。   “你好好坐着,蹲着身子疼吧。”   石头立即坐在了地板上,因疼痛而皱起的眉稍微舒展了些。   孩子被吵醒了,张嘴就哭,声音很是无力,算起来他出生了小半日,才吃了三四口奶,连把尿都没拉,比刚出生时还虚弱。   石头摇晃孩子哄着,乌沥拧了热毛巾把母羊奶。头擦洗干净,两人就分工合作帮助孩子吃奶了。   孩子一咬上奶嘴立即就不哭了,“咕咚咕咚”地吞咽,泛着乌青的小脸上满是满足。   石头双手托着孩子,看着也舒了口气,抬头偷看了眼乌沥。   乌沥发觉石头的目光,就面向石头,眼睛带着邀功的神色,但一张脸还是板得工工整整。   “吧唧”一下,石头在乌沥嘴上亲了口,还发出了生。   原以为乌沥不会管孩子了,不因此厌弃他就好了,他还能从中给孩子讨点能吃的食物,没想到乌沥竟然给孩子找了个这么好的食源,以后孩子能吃饱了,太好了。   乌沥头顶的毛都竖了起来,刚被风雪招呼过的冷脸皮突然发热起来,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果然还是要会养孩子石头才喜欢他,去年石头就是因为他丢了孩子才跟那个人类雄性好。   “你……你吃饭了吗?”乌沥看着羊腿小声问。   “嗯嗯。”石头摇摇头。孩子都没喂饱,他哪儿想得到吃。   乌沥眼角的余光瞟见石头摇头,顿时来了气:“你怎么还不吃饭?一天没吃东西了。”说着就放开了羊腿,起身给石头盛食物。   石头吓得连忙把孩子往上抱,可孩子吃得正欢呢,奶。头咬得死紧,石头一抱没抱上来。他见母羊光是发抖不怎么动,也舍不得拿开孩子,就整个人趴在孩子身上护着他,要是母羊发狂他一定能护孩子周全。   乌沥一回头更加生气了,从他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急重脚步声就能听出。   “张嘴!”乌沥舀了一勺挂着鸡肉的汤对石头道,鸡汤以炭火热了一整天了,肉都散成了一片,银勺轻轻一戳就是一片肉丝,吃起来到很方便。   石头肚子也饿,人趴在孩子身上没动,就张开了嘴巴:“啊。”   “溺爱。”乌沥翻了个白眼,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把食物喂进了石头嘴里,然后又戳了一勺肉喂给石头,只想用肉快些给石头补身体。   “啊啊。”石头眼睛往碗上看了看,表示要吃栗子。   “还挑食了,不是懒得吃吗?”乌沥脸黑得像块碳,但还是舀了一个完整的栗子送到石头嘴前。   石头讪讪的笑,一口吃掉了栗子。      ☆、第83章      孩子吃饱了就又睡了,乌沥看得直咋舌,像树虫一样懒。不过很快,乌沥就对这个小人类有了新的认知,树虫算什么,养树虫至少不用洗尿布,不用洗屎兜,这小子吃了立马拉,拉了马上又要吃,然后再吃,接着又拉,每个过程的中间还得插上一段魔音灌耳。这尼玛是养孩子吗?要是他亲生的,一爪子拍死得了。   乌沥把母羊的崽子也用袋子装了回来,担心母羊没有亲子就不产奶。他把羚羊一家都关在厕所外的杂货屋里,还给撒了把黄豆,一家羊窝在一个避风的处所,还有食物可吃,很快就活了过来,母羊嚼着黄豆吃得可欢,比在外面还惬意。   之后宝宝吃奶都是乌沥抱下去吃,总不能让一只羊在他们干干净净的地板上乱踩,石头每天也有两三口奶水,都一滴不剩地让孩子吸了出来。他的身子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乌沥还是不准他外出,他抱着乌沥的膀子无言地央求了许久,才得以在宝宝吃羊奶时下来帮忙。   这一个月乌沥过的苦不堪言,在一青阁的磨难也不过如此了。白日里整日围着白虫子转,吃口食物的时间都被分成了几段,晚上睡觉也被截了几段,随时得注意着那个白虫子尿了,还是拉了,还是饿了。值得一说的是,这条白虫子越长越白嫩了,虽然有点小可爱的说,但也不能抵消他对这虫子的厌恶。   石头又扎扎实实的做了个月子,此时已是二月中旬,到了万物思春的季节。雪水消融,绿意渐展,某种不可言喻的声音在树林里热闹了起来。   石头抱着孩子站在树洞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终于可以出去玩了,这一个月可憋死他了,现在正是野菜蘑菇生长的时候,春笋也要冒尖了,山里能找不少吃的呢。乌沥这段时间真是太辛苦了,他得好好给乌沥补补,他总感觉乌沥会趁他不注意丢掉孩子。   “怎么又站在这里吹风了?”乌沥从石头头顶飞了进来,落在躺椅旁,顺手拿了大衣给石头披上了。   “啊啊啊。”石头指指刻算日期的木板,离孩子出生刚好一个月,月子坐完了。   乌沥也舒了口气:“你都坐完月子了啊,想洗澡了吧,我去给你烧水。”   石头笑着摇头,说出几个不太清晰的“冷”什么。   乌沥听了几遍就明白了,不放心地问:“洗冷水澡可以吗?”   石头用力点头。洗热水当然更舒服,但是冷水也无所谓,他现在又没有孩子,也不怕冻着,能洗干净就好。   乌沥知道石头不怕冷,就同意了,然后脸色不善地看了眼石头怀里的宝宝。   石头不着痕迹地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他知道乌沥非常讨厌这个孩子,大概是孩子太能折腾了,乌沥顾忌他的身体又不准他动手。还好孩子不怎么哭,每次都是有需要才以哭来提醒他们,如果是些好哭的孩子,他怎么也不会坐这个月子了,就住在厨房照顾孩子得了。   最后乌沥还是烧了热水,给孩子洗了脸和屁屁。石头就跑到河里泡了个澡,还捉了条鱼上来。   石头是憋发霉了,面向着太阳,脸上满是陶醉。   回家后石头也不肯上树,让乌沥带了个篮子和两把铲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乌沥闲逛。   乌沥也很享受两人闲适的相处气氛,多日来冷着的脸转暖了些:“我们很久没这样在一起了,要找吃的吗?”   “嗯嗯。”石头望着乌沥微微一笑,心里有些空虚。其实他完全没有和乌沥有这样玩耍的记忆,不知该作何回应,还有些许的羡慕,从乌沥的表情就能看出那时的时光很美好。   乌沥也想起封印石头记忆后他还没带着石头好好玩过,于是问道:“你想去哪儿?附近有一片小竹林,可以挖笋,往南边有大海,那儿的野菜长的快一些,你以前喜欢找野菜吃。”   石头眼睛一亮,手指向乌沥说的竹林。昨日下了一场雨,一定有不少春笋,说不定还有蘑菇呢。   “好,我们就去那儿吧。”乌沥欲抱住石头的腰带着他飞,他还是不习惯在地面行走,走路时翅膀都是半展开状态,不时挥动一下,说要去竹林翅膀就完全伸开了。   石头却笑着躲了躲,拉着乌沥的手大步地走。好久没走过路了,这一年他几乎没下过地,每日走动也是在树屋里,都快忘了自然行走的感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乌沥兴趣缺缺地收了翅膀,不太习惯地耐心步行。对他来说,步行这种速度,就跟人类趴在地上蠕动一样。   石头兴致高昂,看见前方的竹林,松开乌沥就跑了过去。冬季刚过,现在的地面没什么杂草,地面很干净,行走非常方便。   “哇哇。”宝宝被石头影响也叫了两声,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嘻嘻……”石头摇摇孩子,回头看了眼乌沥,见他离自己不远就开始注意地面,把孩子用布兜绑在了胸前。   石头家乡也有竹笋,他找笋还是有经验的,乌沥走来后他就拿了一把铲子开始挖笋,第一个坑就挖出了一个胖乎乎的春笋。   “啊啊!”石头兴奋地抬头,举起竹笋给乌沥看,脸上溢满了得意的笑容。   乌沥却眼睛发直地盯着石头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哑着嗓音道:“你有没有闻到特殊的香味。”   “嗯?”石头用力嗅了嗅,笑着摇头。没有啊,都是土腥味和竹子的味道,湿气也很重,很适合凝结冰晶呢。想着他右手一抬,手心上方升起一团白雾,迅速结成了一块椭圆形的冰块,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啾!”   石头把冰丢在一边,正好奇地拉扯乌沥的手,想让他说清楚,就听见不远处有乌猛鸟的叫声,像是被打了一样哀鸣着。   石头立即站直了身子,往那边看去,隐隐约约看见有一团黑色在竹林里摇晃,仔细一看,像是两只乌猛鸟在打架。   他又看了眼乌沥。乌猛鸟打架了,乌沥不去劝架吗?   乌沥随便看了那边一眼,用篮子接过石头手中的竹笋,状似漫不经心地道:“现在是春天了。”   “嗯。”石头点点头,他知道啊,都快春分了,在渔村都该种菜了,可这跟那边打架有什么关系?   乌沥一噎,瞪了眼石头:“回去再说。”   “哦。”石头无辜地看了乌沥一眼,乖巧地应了声。   去年的腌笋干笋都是乌沥一个人来挖的,是秋天的苦笋,好找,而春笋要求就高了,没出土的才嫩,出土多了就老了。石头挖得可得劲,一会儿就挖满了一竹篮,后来还在腐败的竹子发现了熟悉的仙人菌。   “哇!”石头兴奋地跑过去摘下菌子,欢喜地给乌沥看。今天又可以加菜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仙人菌,这东西可贵着呢,他还没吃过,采到后他都是立马去咸城卖掉,卖得好能一斤能得二十文钱,卖不好也能赚五六文,所以他从来舍不得吃,漂亮的外表和昂贵的价格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乌沥狐疑地接过白色的菌看了看,这东西能吃?生活经验告诉他越漂亮越奇怪的菌类越不能吃,身体会不舒服,这种菌长得像个顶着破布的衣架,能吃吗?   看石头开心的模样,乌沥很放心地把菌放在了一个空竹篮里,把装满了竹笋的篮子就放进了戒指里。   笋足够他们吃一段时间了,石头就专注于找可使用的菌,这东西好吃,晒干了也能保存许久,蘑菇还能做成蘑菇酱,可下饭了。   昨日刚下过的雨,竹林里潮气重,竹林松林都长满了菌类。石头满地的跑,乌沥就安静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伴侣欢乐的模样,乌沥也心生满足,这么多日以来被白虫子折腾出的怨念也消散了不少。   “哎?”石头脚步顿了下来,蹲下。身好奇地打量新发现的事物。   地上横卧着一根比他们居住的松树稍微细一点的松树,其隐秘的位置有一片桌子大小的纯白色,上面布满鲜红的水珠,意外的漂亮。   石头先是被它鲜艳的颜色引起了注意,看过去时还以为是动物的血流在了这个白色东西上面,仔细一看又不像,那些“血水”……好像是菌子里面流出来了。   天啊,这是成精了吗?他受伤了吗?这白白的东西是什么呢?   乌沥走了过来,问道:“这个也能吃?”说着抽了抽鼻子,味道不好闻,不过石头刚才摘的菌味道也不好就是了,这个可以砍一片带回去吧。   石头连忙摇头,对着它吹了吹,看见那“血水”滚动了一下,还很新鲜。他折了跟树枝轻轻戳了下,那些“血水”果然都是从白团子里流出的,盛着“血水”的地方都有一个凹陷。这时他才发现密密麻麻的“血水”下都有这样的凹点,深深浅浅,被腐蚀了一般的洞,令人头皮发麻。   乌沥总算看出门道了,忍俊不禁地道:“这不是血,它就长这样,你别担心了。”   “啊?”石头不相信,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不吃就走吧。”乌沥伸手拉石头。   “哦。”石头手抱着孩子转身,就在他转身之际,突然感受到后背生风,他直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乌沥先一步拉着他飞离了原处。      ☆、第84章      石头忙抱稳孩子,回头一看,那个奇怪的东西“血水”喷洒在了地上,地面冒起了缕缕白烟。   乌沥拉着石头看了看,问:“你没事吧?”   石头摇摇头,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   乌沥这才看了过去,随即讶然道:“竟修炼出灵性了。这是白脂血菇,其汁液有止血功效,这么大的白脂血菇我也是头一次看见,应该是这颗千年松树给它提供了条件。”   石头了解地点点头,见那白脂血菇上没什么水分了,应该喷不出东西,就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他发现这片土地有些黏糊,想来是经常“喷血”,杂草中有几只死老鼠,角落里还有一个只剩下一副皮囊的灰兔残骸,再仔细看看,各类昆虫更是不在少数。   喷了汁液的白脂血菇没了初见时妖冶的美感,满身窟窿,只令人毛骨悚然。石头突然心生惧意,霎时浑身皮肤一紧,鸡皮疙瘩从头顶直往下窜。这白脂血菇身上的红水仿佛就是土地上的尸体的血液溅上的,充满血腥。   乌沥奇道:“这株白脂血菇好像以自身汁液为武器捕杀食物,怪不得这块土地满是腐烂的气味。”   被乌沥一提醒石头就觉得这里的味道怪怪的,皱了皱鼻子,拉着乌沥就往外走。   乌沥直觉这东西不详,却也没除掉它,只是交代道:“石头,你以后别过来这里,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伤害到你。”   “嗯嗯。”石头连连点头,乌沥不说他也不敢来,这东西模样太吓人了。   两人又采了一会儿蘑菇,把两个竹篮底部铺满了,孩子饿了,他们就回了家。   竹笋和菌类都不能久放,石头一回家就开始腌制食物,乌沥则负责伺候孩子。   石头把春笋留了三根大的做午餐,剩下的都剥了皮,一大半剖成两半用盐腌了起来,剩下的十几个笋子切成大片放进了泡菜坛子里泡着,过两天就成炒菜吃。   泡菜水还是当初李大婶让石头带回来的,石头失忆后发现乌沥戒指里有大坛子,就把泡菜倒了进去,加了凉开水和一些调料,味道也没怎么变,泡菜也方便了很多。   蘑菇石头用辣椒和油炒了,做了一大坛蘑菇酱,味道浓郁,下饭下面都行,而且随时可以吃。   处理完食物石头才开始做饭,许久没进过厨房,他都有些生疏了,做的饭菜都不太满意,不过乌沥喜欢,吃的比平常多了一些。   吃完午餐,乌沥和石头在树屋休息,三只小鸟飞出去找小黑红烧玩去了。   乌沥正襟危坐,假意修炼,耳朵却竖得老高。   “啊啊啊。”石头笑着逗孩子,走了半天他一点也不累,毕竟已经是筑基期的修者,体能大大提高了。   乌沥悄悄睁开了一只眼,见石头没看自己,脸拉了下来,往石头身边挪了挪。   石头看了乌沥一眼,对他笑了笑。   乌沥重新坐好,把翅膀散开了一些,“无意”蹭到了石头的身体。记得石头对他的羽毛很是喜爱的,自己都碰到他了,他一定会忍受不住抚摸自己吧。   孩子非常乖巧,吃饱了一点也不闹腾,石头就有心思留意乌沥了,见他翅膀羽毛不整齐,就把孩子用一只手抱着,讨好地用另一只手帮乌沥整理羽毛。   乌沥顿时脸色由阴转晴,惬意地眯上了眼睛。果然,石头还是那么迷恋他的身体,都老伴侣了,还没摸够呢。   石头见乌沥喜欢心里也高兴,越发卖力地给乌沥顺毛。   乌沥表情陶醉,渐渐地,呼吸粗重了起来。   石头奇怪地看了乌沥一眼,乌沥感觉到石头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相对视,石头看出了对方眼神带着情。欲,手一顿,脸皮开始发烫。   乌沥把翅膀缩到了身后,转过身子面对着石头,把孩子接了过去。   石头僵着身子,看着乌沥把孩子放在了旁边,那双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就摸到了自己身上。他双手放在胸口,不知如何放置,想搂住乌沥,又不太好意思。这次肚子里没有孩子呢,身体离得更近了,这次乌沥会完全进入他的身体吧。   乌沥把脸贴近石头,呼吸粗重地喷在石头脸上:“别害羞了,现在是春天。”说着,吻着石头的唇把他压了下去。   石头心里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然后就放松了身子。但是突然他想起什么,用手抵住了乌沥的身体。   “怎么了?”乌沥低声问。   “啊啊。”石头摸摸肚子,又看了眼身边的宝宝。生孩子太疼了,要是又怀上怎么办?渔村有些家里一声五六个,上十个也有,他们不会也生出那么多吧。   “你怕怀孕?”   “嗯嗯。”   乌沥喘息几下,轻轻咬住石头的下巴,低沉着嗓音说:“不用前面,后面不会怀孕,我也不想你生。”   石头相信乌沥,听到他说不会怀孕就没再抵抗,只是心里还是懵懂。后面不会怀孕?难道说还能用前面吗?前面不是用木棍戳的吗?那里那么小,乌沥能进去吗?   想到这儿石头脸上更红,见孩子黑色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就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襁褓中的宝宝看了石头一会儿,见他转头“呀呀”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就把头转正了,无聊地看着屋顶。      ☆、第85章 幺儿乌柏      趁着春季,石头收集了大量竹笋,腌制的笋已经足够了,后面挖的笋都晒了起来,这东西做好后缩水大,易储存,一年四季都能食用,也是一道珍馐食材。   宝宝满月后石头开始给他喂米汤,他也吃的开心。两个月奶后母羊断奶了,宝宝就以鸡汤米糊为主食,也吃的很欢,身体长得壮壮的。   母羊一家石头也不好意思吃,就把它们放了,可没想到它们却不走了,每晚都要回到杂货屋里睡觉。乌沥偶尔也会给它们撒一把掺着盐的泡豆子,并不怎么管它们,反正只是让它们在杂货屋睡个觉。有一天母羊没有回来,几只黑羊羔也没离开,在他们家附近生活着。   后来石头种植了各种豆子,吃草的羊就成了麻烦,就让乌沥把它们弄走了。   孩子三个月时就能自己在屋子里爬,春季已经完全过去,乌沥也平复了躁动,和石头双双捡起了修炼任务。   “啾!”   一叠黑鸟挡住了树洞的光线,至于为什么叫一叠,那是因为在小乌猛鸟的身上还站着一只更小的乌猛鸟,远远看去就是黑压压的一座小山。   石头立即睁开了眼睛,笑着对他们摇了摇手。   “啾啾啾。”红烧面对热情好客的石头有些不自在,把小黑放在地板上,看也不敢看石头一眼,自经跑去和宝宝玩。   人类宝宝好白啊,肉呼呼的,一定很美味。可惜这里没有别的人类居住,不然可以抓来尝一尝。想着红烧下喙内部淌开了一片涎水。   石头挺喜欢这个红烧的,活泼有灵性,对自己的孩子们都很好,所以他经常偷偷给红烧食物。   宝宝已经一岁,能扶着树壁慢腾腾地行走。见一只鸟朝他飞来,他吸了吸涎水,双手离开了树壁,摇摇晃晃地朝红烧走来。   “啾。”红烧低下头顶住宝宝的胸口,扶住他的同时也趁机蹭了蹭他。嗯,肉肉好软,好嫩,不知道咬起来是什么口感。不行,这是石头的孩子,吃了会被他欺负死的。   乌桀乌枭乌栖发现家里来了鸟,风一样冲回了树洞,他们个小,能轻易地飞进树洞中,乌栖一时刹不住,撞在了独翅的小黑身上。小黑往后踉跄几步,还是没能站稳,两只鸟一起在地上滚成一团。   树洞中一下子闹腾了起来,乌沥忍无可忍,不耐地睁开了眼,偏头看了看石头,发现他挺开心,心情也好了起来。   “石头,你和他们玩,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我去做饭。”   石头忙拉住乌沥,表示要和他一起做饭。家里来了客人,作为主人他总要拿些好东西招待一下。   乌沥可没把这两只小鸟当客人,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客人”一词,把石头的手拿下,宠溺地道:“今天下雨,你别出去把身上打湿了,我做好了食物就端上来。”   乌沥虽然语气柔和,但句中透着毋庸置疑,说完就转身走到树洞口,张开翅膀飞了下去。   石头无法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趴在树洞边往下看。   “啾。”红烧从羽毛里找出一根深绿色的松针,叼着送到石头面前。   石头无奈,这鸟怎么又给他松针了,这是乌猛鸟的礼节吗?那他下次要不要也准备一些?有机会送给其它鸟。   虽然松针没实际用处,石头还是很开心地接了过来,插在针线包上。针线包上还有八根枯黄了的松针,代表着红烧来他们家做了八次客了。   “啊啊。”宝宝大叫了两声,引起石头注意后,对他伸开了双臂,示意要抱。   石头见儿子走的跌跌撞撞的,连忙上前抱起了他,笑着举高了两次,让孩子如同飞行一样。宝宝也像模像样地张开双臂飞,没有父亲在他笑得格外开怀,“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石头怜惜不已,他知道儿子怕乌沥,乌沥在时,他时时都拘谨着,才这么点就学会了看人脸色。   乌沥凶的模样他也害怕,有几次他无意发现乌沥和孩子在一起,表情真的黑得吓人,是他也难以承受。   更让他着急的是,孩子连名字都没起,他已经到了学说话的年纪,却没人教他说。这里就乌沥一个人说人话,他一天说的话通常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样下去孩子不会也变成哑巴吧。   屋子里就五只年纪相仿的乌猛鸟嬉闹着,石头抱着孩子犯愁,宝宝也安静了下来,伸着小手摸石头的脸。   石头亲了亲宝宝的小手,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张口缓慢地道:“阿……趴。”说着石头猛地摇了摇头,又一次尝试道:“阿八。”   成了!石头松了口气,眉眼染上了笑意。   乌猛鸟的嬉闹声没有断过,石头的声音被掩盖了下来,到给石头酿成了一个绝佳的练习氛围,说错了也没人笑话他,自己也不会因为只有自己的声音而觉得奇怪。   他转头看了眼乌猛鸟们,继续练习“阿八”二字。   阿八这个名字是他给宝宝起的小名,既然三儿子叫乌七,幺儿叫乌八就正好了,只是不知道乌沥为什么给三儿子起名老七,难道他以前还有几个孩子吗?   想到这个可能石头就心里难受,胸口如堵了一股吐不出的浊气,闷得慌。   “唔,啊。”宝宝有样学样,吐着泡泡学石头说话。   石头被儿子的模样逗笑了,低头在儿子脸上轻轻啃了口,他的阿八好聪明啊。   阿八开心地尖叫着,越发努力地说话:“诗……诗兜,诗兜。”才说了几个字,嘴角已经流了大片的口水。   石头愣了愣,阿八在叫他石头吗?是从乌沥口中听来的吧,儿子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石头眼眶很快就染上了红色,激动得无以复加。   但是总不能让儿子真叫他本名,石头仰头憋回泪意,又开口道:“嘚嘚。”话刚说出口石头立即闭上了嘴巴,心虚地看了眼乌猛鸟们,脸上开始发烧。他本意是想教儿子喊“爹爹”,接过发音太含糊了。   “哎哎。”到了阿八这儿,发音就变得越发诡异。   “啾?”   终于,乌枭注意到了母亲和弟弟这边,迈着细长的小黑腿跑了过来,用喙轻轻碰了碰弟弟的小手。   石头也不说话了,慈爱地摸了摸乌枭的脑袋。   乌沥做了一只烤全羊,是他和儿子们的食物,另外给石头蒸了一小锅饭,和一盘荤菜一盘青菜。   阿八已经开始吃饭,和石头吃一个碗。石头自己吃两口,再喂孩子吃一口,乌沥看了难免吃味。   以前石头都是喂他吃的,这待遇也被白虫子抢去了。   乌沥不爽地哼了一声,不再看那边。白虫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自立?都一岁了,居然连走路都不会,不会是残疾吧?要养一辈子就惨了。   有红烧和小黑两个难民般存在的鸟在,乌沥做的烤全羊自然被啃了个精光。吃饱他们就飞走了,三只小鸟也跟着飞了出去。   吃完饭他们通常会休息一个时辰,石头抱着孩子躺在鸟窝里消食,见乌沥走过来,对他笑了笑,指指宝宝开口:“阿八。”   “嗯?”乌沥抬腿跨了进来,从空间取出了一叠红彤彤的草莓:“这是草莓,刚才捕猎时发现的,特意留给你的,尝尝。”   “哇。”好漂亮。石头低头吸了吸鼻子,对其酸甜的香味惊异不已,闻着味道就知道好吃。   石头先拿了一个咬了口,顿时眼睛一亮,把手中剩下的半个草莓喂到了阿八嘴里。   乌沥眸色一暗,不该喂给他吗?这臭小子,竟然抢他的食物。   阿八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石头手中的半个草莓,突然直觉危险,防备地看了乌沥一眼。   石头手顿了顿,连忙拿了个草莓喂到乌沥嘴边:“啊。”   乌沥冷着脸看了石头一眼,对上伴侣柔和的笑脸,心里一暖,这才缓和了脸色。   “对了,你刚才说,阿八?”乌沥不确定地道:“是在叫这小子吗?”   “嗯嗯。”石头用力点头。   乌沥眼色忽闪了一下。糟了,忘了给这小子起名了,不知道石头暗地里乱想了着什么,不会因此对他不满吧。   乌沥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阿八,不错,你叫着方便,大名就取其谐音,叫乌柏吧。”   石头惊喜地抬头,乌沥终于给孩子起名了!   乌沥突然紧张起来,拘谨地道:“怎么样?”   “嗯嗯。”石头连连点头,双手比出大拇指的手势。   乌沥松了口气,难得有心情逗宝宝,戳戳他的脸道:“你以后就叫乌柏了。”   阿八却没给乌沥面子,看了眼石头,自顾自地叫着“哎哎”。      ☆、第86章      乌沥也没在意乌柏的反应,收回手后该干嘛干嘛。   第二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很适合外出。   乌沥看了会儿天,对石头说:“家里的米快吃完了,我出去买。”空间还是半袋白米的,大约五十来斤,省着点吃能管两个月,但再过段时间就是夏季了,他黑色的羽毛在烈日下飞行会比较辛苦,还是现在去购买最好。   石头转头看向乌沥,眼里露出好奇的神色,连忙拉住他的手摇晃。   “你也要去?”乌沥问。   “嗯嗯。”石头忙不迭地点头。是乌猛鸟族的商铺吗?他们是怎么做生意的,一定很多乌猛鸟妖精吧,他们的特产是什么呢?一定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吧。   “不行。”乌沥想也不想地厉声道,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凶狠。   石头脸一僵,怔愣地看着乌沥,笑意缓慢地拉了下来。他没想到乌沥会拒绝,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不同意就算了,为什么生气呢?   乌沥对上石头的眼神表情就缓和了下来,正要说什么,石头松开了乌沥的手,低落地“哦”了一声。   石头脑袋垂了下来,几缕银丝滑落在脸颊。   乌沥大手放在石头头顶,轻轻揉了揉:“不是不让你去,乌柏还要你照看呢,有点远,他吃不消。”   “嗯。”石头只是乖巧地点头,心里还是难过。乌沥又不喜欢阿八,哪会在他提议一起去的瞬间就黑脸,肯定还有事瞒着他,估计因为他是人类吧,带他去会被其他乌猛鸟讨厌吧。   他失忆后又在这里呆了两年了,也见过不少乌猛鸟,有些待他很友善,但有一些好像非常讨厌他,可他和别的乌猛鸟相处的又不多,跟没和他们又任何矛盾,所以被讨厌只可能是因为他是人类。   一青阁购买乌猛鸟做奴隶,对他们施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类势力压迫过乌猛鸟族,作为人类的自己被乌猛鸟族记恨也很正常。对于这样的现状石头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还有对他好的乌猛鸟,也没有被讨厌他的乌猛鸟刁难。   乌沥顿了顿,放低身子和石头平视:“等我修出元婴,孩子们也都成年了,我们就四处游玩,你喜欢人间,我也可以陪你去,玩够了再回来。”   石头心里一动,对未来向往起来,闷气消了大半。他抬起头眼神晶亮地看着乌沥,用力地点了下头:“嗯。”你可不要骗我。   乌沥给石头准备了午餐就出门了,石头看着他离去,无所谓地叹了声气。   阿八在地板上爬来爬去,身上厚重的衣服让他行动非常迟钝,每一个动作都分外吃力,粉雕玉琢的小脸红扑扑的。   石头摸了摸孩子的背,感觉有点汗湿,就垫了张干毛巾进去,然后回到鸟窝里。   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起一簇白发,手顿了一会儿,松开头发手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瓷瓶,石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倒出一颗药丸服下。   人为悦己者容,虽然乌沥说过他这样就很好看,石头还是觉得黑发好看些,有点颜色,否则他感觉自己是透明的了,左右孩子也吃不到他的奶了,吃什么药都不会影响到孩子。   须臾,满头雪发染成一片华丽的乌黑。石头满意地笑了笑,开始静心修炼。   乌沥一个人速度极快,一个多时辰就飞到了一个人类城市,是与凤凰城隔九十度的方向。他身着厚实的黑熊皮披风,将翅膀伪装得极好,他气势凶悍,一看就不是凡人,做小本生意的商贩没胆子多问一句,也不敢喊价,乌沥不出一语就买到了需要的东西。他甚至没掩饰储物法宝,购买后当着人的面就塞进了玉戒之中,人一离开卖米的商贩就瘫坐在了地上,身子微微发着抖。   下午太阳还暖着,乌沥就回到了仙灵谷。   石头正闭着眼睛修炼,感觉光线突然变暗,耳朵也听到了翅膀拍动的声音,立即睁开了眼睛,见果然是乌沥回来了,笑着站了起来。   乌沥看见石头变了发色微微顿了一下,嘴角隐隐浮出淡淡的笑意。他取下披风挂在衣架上,从戒指中取出一包桂花糕道:“我没看见以前那种糕点,不知道这种你喜不喜欢,尝尝看。”   石头欢喜地接了过来,也没顾着吃,转身就给乌沥倒了杯茶,然后才开心地打开了油纸。   从包装上就能看出这糕点和以前的不在一个档次,不过味道也很好,糖放的少,粉粉面面的,一点也不腻人。   石头边吃边点头,乌柏见石头动嘴巴,迈着不太稳当的小短腿走了过来,嘴里“啊啊”叫着,涎水很快就糊湿了下巴,胸前的口水兜也湿了一片。   石头捂着嘴巴吞下糕点,忙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乌柏:“阿八。”   乌柏眼巴巴地看着石头的动作,拿到糕点后立即塞进嘴里,动作熟练虚迅速,不带一丁点拖泥带水,好不老练,像个小大人一般。   乌沥看了乌柏一眼,拉着石头的手放在自己右手大拇指上。   石头笑嘻嘻地进入了乌沥空间。   除了十几包口味不同的糕点,空间里还多了五包粮食,一包应该一百斤,又能吃两年了。还有三包白面,几把菜刀,十几匹不同颜色的布料,有绸、缎,布,绢,棉、纺五种料子,还有各种颜色的线团和一包绣花针,几套床上用品,甚至还有几罐润滑膏。   石头脸红了红,忙移开了视线,看向旁边的布料。乌沥买布一点也不挑啊,他应该只看颜色和花色吧,买这么多上好的料子也不知花了多少钱。   石头有些好奇乌沥到底有多少钱,怎么来的,储物戒里有个小箱子摆着一百两纹银,一个粗麻布布兜里包着九十两,还有一个做工细致的小钱包里装着几两银子,将近有两百两,现在只有一百五十两了,他该不会用掉了四十多两吧?   这些银两一开始都乱放在杂物里,他找到了就给乌沥放一边,也不知里面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那堆东西太多了,最里面的箱子他还没翻呢,有空翻出来看看,就当锻炼身体了。   反正有钱花,石头也没在这方面想多久,把乌沥买的各种糕点都尝了一块,就出了储物间。   乌沥查看了一下石头的进度,见石头和乌柏母子两人吃糕点吃得开心,都不怎么理会他,板着脸道:“筑基期是修行的第一步,为金丹筑造的巢穴必须实,结丹后才会稳定,反之就会渐渐变成隐患。你看样子快突破筑基初期了,少吃点,吃撑了不利修行。”   “哦。”石头吐吐舌头,把手里的半块糕点一把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阿八两手各拿着一块糕点,见石头准备收起糕点,连忙把一块糕点咬住,腾出一手伸到他面前。   石头“噗嗤”一笑,给阿八又发了一块。   收好了食物,石头却没去修炼,拘束地瞅了乌沥一眼。   “怎么了?”乌沥问。   “咳。”石头砸吧砸吧嘴巴,手指向门外。   乌沥便走到门外看了看,又顺着石头的手指看向下方,没发现值得注意的东西。   石头干脆拍拍自己的屁股。   “你想方便?”乌沥说着突地一顿,眼神有些怪异,不太确定地问:“……你在这里排泄了?”   石头顿时脸上爆红,连忙摇头,手有力地指向乌柏。   他不过是表达不清楚,便想让乌沥带他下去方便,下去后就能去把阿八的便便清理了,乌沥居然说他在这里排便?他撅着屁。股蹲在门口吗?他就算跳下去也不会这么做好吧!!乌沥脑回路还能不能再肆无忌惮一点啊!!!   乌沥黑着脸瞪了眼只到他膝盖的小人,搂着石头飞下了树。      ☆、第87章      半月后石头达到了筑基初期,乌沥对此比较满意,对石头的管教松了一些,允许他每隔几日休息半天。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石头惦记着树林中的野味,见天气好就非常想出去,可是乌沥外出未归,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他最近好像很忙。想起来,去年的春季乌沥也是这般忙碌。   踌躇片刻,石头抱着一岁多的乌柏从树上跳了下来。   筑基期的修为足够支撑他从高空稳妥降落,不过因抱着孩子,石头还是非常谨慎,轻巧地落在了地面上才放松下来。   乌柏开心极了,两只小膀子做鸟翅状飞翔挥舞,“咯咯”地大笑着。   石头轻轻点了点乌柏的小鼻子,四处看了看,抱着孩子往河边走去。   河边的土地水分充足,长的野菜蘑菇都水嫩一些,同时也是野兽常去的地方。他到不畏野兽,但到底是头一次在没有乌沥的陪伴下外出,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的激动,好似囚鸟出笼。   石头想自己好歹是男子,干活的好把手,在这里却被保护得比雏鸟还好,想想就觉得丢人。所以,出来一下没问题吧,一会儿就回去,乌沥应该不会生气的。   石头心情愉悦地走在河边,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家家户户都会的摇篮曲。乌柏随着石头的节奏摇头晃脑,听了一会儿还跟着哼了起来。   石头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一簇野芹菜,开心地用镰刀割了一大把,放进空间后继续往前走。   河边光线充足,春意也格外浓郁,处处充满生机与活力,不止是树木花草,动物也一样。一路上石头看见了不少交。配中的动物,其中乌猛鸟最为亢奋,他知道乌猛鸟只在春季里的两个月里发。情,所以更为勇猛,而有些动物是春秋季节发。情或者春夏秋发。情。   反正是沿着河岸走的,他也不怕迷路,一路走走玩玩,找找野菜蘑菇,采采野花野草,心情非常舒畅。   如果乌沥也在这儿就好了,他们手牵着手一起走,然后找个舒服的草地野炊,吃饱后就舒服地躺在一块儿消食。   乌柏兴奋了一会儿就犯困了,脑袋靠在石头肩上昏昏欲睡,眼皮子慢慢地合上了。   石头偏头,看不见儿子的脸,就伸手摸了下他的脸,发现孩子睡了。一个人难免无趣,孩子也睡不好,石头就想回去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乌猛鸟惨烈的嘶叫。石头身体一震,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是平时石头也不会理会,但这道惨叫太过凄厉,叫得他心里难受,石头把腿就往前方跑。   迎面飞来一只毛发凌乱的乌猛鸟,飞行姿势非常狼狈。   石头见到他大叫着打了声招呼,更加快速地往前跑。   谁知那乌猛鸟听到石头的声音顿时炸了毛,猛地往前飞来,张嘴尖鸣一声,一道凌厉的风刃朝石头正面袭来。   石头一惊,慌忙躲开,顺势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前方的乌猛鸟一击不成气势就弱了下来,他受了内伤。如果不解决那个前面的人类,被后面的人类发现他的行踪他就只有被抓的份,于是他豁了出去,用尽全力朝石头的方向攻击。   三两个攻击下去,千年巨木就轰然倒塌,石头抱着孩子躲到另一颗树后面,脑子转了起来。   他没时间去想这个乌猛鸟为什么袭击他,目前只能迎战了。这个乌猛鸟完全展露了他的金丹修为,从实力和经验上他都不可能敌过,不过这只鸟好像并没有很强,攻击速度也力量都在他承受范围内,好像不太不符合金丹妖修的实力。   乌猛鸟的形态不利于战斗,他扬天大啸一声变成了半人半鸟的形态,准备和敌人近身作战。   石头躲了一会儿,摸清了对方确实是外强中干,而且越来越弱,就冲了出来正面迎敌。   一出来石头表情就僵了一下,因为对方变成了人形,而且全身赤。裸,好在对方是个男性,身上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   攻击的路线石头在脑中演练了数遍,实施起来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击冰刃借助着风的力量瞬间穿透了对方的布满血污的腹部,战斗结束快得出人意料。   石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又看了眼自己发出攻击的手,脸上的血色很快褪去。他没想到自己会正中靶心,不然怎么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乌猛鸟更加不敢相信,但却突然又露出了解放的神色。也好,就这么死去吧,总好过被人类抓去受辱。   雄鸟狼狈地拍了拍翅膀,从半空中掉在了地上。   乌柏在刚才完全吓傻了,现在战斗停了下来,“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   石头紧了紧抱孩子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被,自己的手却还是抖的。他见地上的男人不怎么动了,就忐忑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用脚轻轻踢了一下。   那具黑乎乎的身体微微弹动了一下。石头松了口气,还没死。   石头蹲下。身,这时才发现这只鸟先前就受了各种伤,最骇人的是烧伤,外翻的伤口血肉都烫熟了,身上充斥着血腥和皮肉烧焦的味道。   冰刃是最致命的一击,不过血流的很慢,血液只是缓慢地流淌着,还是滚烫的。   “呜呜呜……”乌柏哭声小了些,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石头轻轻摇了摇孩子,轻哄了几声,乌柏就停止了哭泣。   再怎么也是一条生命,死了就算了,但是他没死,石头也不能见死不救。这么做只是他的一种思维惯性,就如同家里脏了就要打扫,看见孩子流口水就要马上去擦掉一样,石头没有多想就开始帮助乌猛鸟清理伤口。   微凉的液体滴落在伤口上,男人肌肉抽动了一下,挣扎着睁开了眼,入目是一张清秀干净的脸。模糊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只能勉强看清离他最近的一张脸,那张脸上好似有着疼惜和不忍。疼惜?怎么可能?他可是人类,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类。可是对方的动作却如此轻柔,生怕弄疼了他一般。   男人不禁怔住了,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石头已经帮雄鸟包扎好了腹部的穿透伤处,更难处理的是全身的小伤。他不敢用湿布擦洗伤口,只好用水往他身上浇,不期然发现这鸟睁开了眼,吓得反射性往后一退,跌坐在了地上。   “哎哎。”站在石头身后的乌柏一急,连忙伸手去拉石头。   石头忙抱起孩子往后急退,谨慎地看着雄鸟。   雄鸟也狐疑地盯着石头看,试探地挣扎着起身,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石头,尝试了几次终于站了起来。   石头后腿到了树林里,随时转身逃跑,见雄鸟没有再攻击他的意思才站在大树边上观察着,一有异动他也能立即躲到树后。   雄鸟张了张干枯脱皮的嘴,最终还是没法出一点声音,谨慎地往后腿。飞行需要用到胸腹的力量,腹部的伤口让他难以飞行,只好光着脚踉跄着后腿,然后冲进了与石头是相反方向的树林中。   见雄鸟走掉,石头才如释重负地大松了口气。   危机解除,石头整了整衣服,心头疑虑浮了上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鸟为什么要杀他?八成与人类有关,前面应该有人类。   石头抱着孩子往前走去,他要去看个究竟,也想单纯的看看人类的模样。      ☆、第88章      石头催动灵力快速往前奔去,其速度堪比草原上的猎豹,两边的景物快速后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石头看见前方的植物被毁坏了大片,数颗千年参天大树倒在地上,地面的灌木杂草也是黑一片红一片,空气中充满了硝烟、血腥、和肉质烧焦的味道。   石头面上浮出不忍,眉头一皱,干呕了几声,胃部剧烈的翻涌让他眼里涌出了生理性泪水。   忍过了一开始的不适,石头胡乱擦掉眼泪,微微屏住呼吸,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去。   乌柏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没有吵闹,乖乖地抱着石头的脖子。   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石头立即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精神度高度集中。他发现四处连昆虫的声音都没有,连风都似乎小心翼翼的。   那边断断续续的传来虚弱的呻。吟,原来是个受伤的人。石头悄悄松了口气,但警惕性一点也没放低。   乌猛鸟性子强硬,受了再重的伤应该也不会做出如此软弱的事情,他觉得应该是人类,心里期待起来。   石头放轻了脚步,悄悄走了过去。   草丛里有一片黑黑红红的东西,走的近了,石头突然发现那是两条被暗绿色裤子包裹着的腿,大腿根部血淋淋的,不难看出中心的一点森森白骨。   “啊!”   石头吓得惊叫一声,往后急退了几步。   “谁?”   说话的声音是先前呻。吟者,气息短促不稳,显然重伤在身。   石头猜测他应该是失去双腿的伤者,正想走过去救治,却不防旁边突然冲来一道黑影,转瞬间将他紧紧搂住,带着他飞了起来,是个乌猛鸟。   石头第一反应是护住孩子,发觉抱住自己的人没有伤害自己,转头去看,竟然是乌沥,心瞬间就放松下来。   乌沥脸上杀气腾腾,在石头看他时只是冷冷地回视了一眼,沉默地往回飞去。   石头知道乌沥生气了,心里就开始发虚,一路上也不敢吭声,和乌柏一样老老实实的。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儿子和自己还真是像,不过儿子肯定更聪明,才一岁就这么懂事了,有些孩子一岁时能闹腾得全家不得安宁呢。   乌沥带着石头飞行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回到家,石头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走了那么远。   到了树洞,乌沥先把石头推了进去,然后一脚踩在桌子上,收了翅膀走进来。   石头没稳住重心,朝前一扑单膝跪着摔倒在了地上,他也没敢以手撑地,双手都护着孩子,肩头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骨头撞得生疼。   这一摔让石头更深的感受到了乌沥的怒气,他连忙爬起来,双脚相踩地脱掉了鞋子,快步走到鸟窝里,抱着孩子背对着门口坐着,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恐惧。   乌沥怎么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那冰冷的眼神,好像要杀了他一样。   乌沥也没脱鞋,以绢布和着面糊纳的鞋底在木质地板上踩出沉稳的脚步。   气氛随着脚步的逼近越来越具有压迫感,石头不自觉地收紧了抱着孩子的手臂,也让他怀中的乌柏更加紧张。   乌柏紧贴在石头胸口的小胸膛快速起伏着,肉乎乎的小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睁的很大,纯黑的眼珠子定定地搁在眼睛中间,不时干巴巴地眨一下眼皮。   乌沥不徐不缓地走到石头身边,凌厉的眼睛反射着亮光,似乎是因为带着少许水迹。   石头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一手托着乌柏的屁股,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但注意力始终放在乌沥身上,这一点乌沥也清楚。   乌沥定定地看了石头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以略带疲倦的声音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问完乌沥心中更加无奈,就算石头想说,他也没办法说出口,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知晓石头的心。   他一开始觉得不能说话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也不爱说话,虽然喜欢听石头嘀嘀咕咕,但只是五年沉默而已,很容易就度过。可是他忘了一句古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日复一日的沉默,日复一日口不能言而导致的误会,不止会让自己难过,还会让自己的心疲惫。   乌沥开始走神,脑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石头开朗中略带着稚嫩的声音。   “我们今天发月银了,我拿到了三两银子呢,比我一年赚的钱都多了。”   那声音带着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将偷偷给自己准备的食物拿了出来,面带着期待和讨好对自己说:“所以我买了些好菜,这是给你准备的红烧肉,你尝尝。”   吃了将近半年又臭又脏又肥腻的肉,和带着腐烂味道的内脏,木盒里的珍馐显得更加美味,而且他知道,石头也很嘴馋,他留意到了石头偷偷吞口水。   后来他发现石头对肉的渴望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平时的吃食比他在一青阁的食物还差,他就时时后悔,当时没坚持让石头一起吃,他以为石头只是很少吃肉,却不知原来他平时都吃不上肉,每日以植物果实为食,甚至连肚子都填不饱。   曾经全心爱着自己的石头如今让他看不清了,他只能从石头对自己的态度中感受那份爱意,而乌柏出生后,石头的重心也被这个人类幼崽分去了大半,让他越来越难以感受被爱的感觉。   今天的事情让他突然想到,石头也许早就开始怀疑乌柏的身世,他想去找那个人类雄性。吧。   石头突然狠狠盯着乌沥: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我还能想什么?你问我在想什么,你到底又在想什么呢?   乌沥无力地低叹一声,脸色缓和了下来:“虽然乌柏是人类,但我会教育好他,会将他培育成优秀的后代,你不必……去投靠人类。”所以,不要离开了,不要怀疑乌柏的身世,他这辈子都会将乌柏视作亲生骨肉。   石头狐疑地看了乌沥一眼。   原来乌沥是以为他为了阿八的教育问题去找人类啊!乌沥厌憎人类也很正常,他如果真这么做,乌沥生气是应该的。   石头心头释然了,轻轻点了下头。   乌沥微微笑了笑,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伸手去抱乌柏。   乌柏吓得身体一抖,忙把石头搂住。   一岁幼儿的力气在金丹修者的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乌沥感受到了孩子的排斥,心虚地看了眼石头,连忙用力把孩子抱了过来。   乌柏的小手从石头脖子上划过,又挣扎着抓住了石头一缕头发。石头疼得轻轻抽了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理顺了头发,对孩子笑了笑。   乌柏太过用力嘴里都哼出了声,但还是被抱走了,顿时慌神,伸长了手臂要石头抱,却被轻易和母亲离得远了,他连一丝反抗的着力点也没有,这一瞬强烈的恐惧包围了他。   乌沥偷偷看了石头一眼,希望石头没发现乌柏对自己的抗拒。   看着母亲对自己被抱走的情况无动于衷,乌柏嘴巴一瘪,震人耳膜的哭声爆炸般响了起来,幼儿的哭嚎声传得老远,外头的昆虫都寂静了起来。   乌柏拼了命地挥舞小手臂,硬着腰不让自己的身体被翻过去面对乌沥,胖乎乎的小肉腰出奇的大力,下身被扭过去了,上身还面对着石头,哭嚎着求抱。   乌沥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石头,企图学着石头哄孩子的方式抖他几下,却让乌柏的哭声变得一颤一颤的,分外的尴尬。   “阿八。”石头连忙爬过来抱住乌柏。   乌沥挫败地松了手。   看着石头心疼的模样,孩子的哭声好似胜利的炫耀,乌沥烦躁地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啊啊啊啊!”乌柏嚎啕大哭着,压制了许久的小心脏在这一瞬间全然爆发,一哭停不下来了。   石头又是摇晃又是轻哄,发现了乌沥的离开,回头看了眼,屋子里已经没有乌沥的人影。   乌沥孤身一人站在树屋旁的树枝上,轻柔的风吹不动他粗硬的头发,整个人坚硬得如同风中顽石。他表情淡漠,仿佛听不见屋里的哭声,但是却透着让人心酸的悲伤与孤寂,坚强的身躯仿佛幻影虚像,其实一击即碎。      ☆、第89章      乌沥放低了声音道:“你也知道人类想捕捉我们干活,今天你见到的人类便是一个人类势力来抓捕交。配中的乌猛鸟的,现在是本族发。情的季节,很容易被偷袭,我最近就是处理那些渣宰去了。”   乌沥说着抬眼看了看石头的脸色,有些忐忑地问:“你……不会怪我吧?”   石头心中了然,看着乌沥认真地摇头。是那些人类故意来犯,乌沥他们只是自卫。不过想起那双血淋淋的腿,石头打了个寒颤,就是手段有些残忍血腥了些。不过即使是这样人类也不放弃侵。犯乌猛鸟,那就是他们自作自受了,怨不得别人。   乌沥微微松了口气,眼里染上了几分暖意。   “我怕你不开心,所以才没告诉你,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嗯。”石头不在意地点头,心里升起淡淡的甜蜜。乌沥考虑的比他还多,若是他不说自己都不会想到隐瞒这茬。只是自己却是无法说出让乌沥放心的话,乌沥刚才还因误会自己离开而发怒,如果他也能说话就好了。对了,乌沥识字,他可以让乌沥教他啊,以后就能写字给乌沥看了。   石头心里一阵激动,见孩子已经睡熟,抓住乌沥的手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石头?”乌沥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反手握住石头的手。石头抓他的手了,手还是那么软,和以前一样。   乌沥的笑很浅,坚毅的脸似乎肌肉比较僵硬,脸上几乎看不出变化,只有带着乌猛鸟特征的泛着淡淡黑色的嘴唇稍微拉长了一点,莫名的有种脆弱感。   石头有些心疼,探身在乌沥嘴上亲了一下。   乌沥欢喜地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很少做全套,但亲吻却不少,每个月都会抱在一起缠绵一番,此次的吻相比从前更多了丝眷恋,两人都极尽用心。   “嘶~”   石头突然吃痛地抽了口气,乌沥立即紧了紧放在石头肩上的手,着急地问:“怎么了?刚才受伤了?”   石头摇摇头,缩了缩肩膀。   乌沥将石头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连忙松了手,开始解他的衣服:“是这里疼?”   “嗯。”石头皱着眉回道。   很快衣服解开,石头左边肩头紫了拳头大的一片,肿得老高,不难看见毛孔中密密麻麻的红点,几乎要渗出血来。   乌沥眼中顿时露出自责的眼神:“是刚才撞的吧,我给你揉揉。”   “哇!”石头顿时大叫了一声,痛得呲牙咧嘴,身体都缩了起来。那如潮流袭来的痛意,一波接着一波,简直痛出了快。感,快尿崩了。   揉着揉着衣服就开了,身体的雪白范围越来越大,最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做了今年的第一次全套。   本来就是乌猛鸟发。情的季节,乌沥整天在外面捉虫子,身体难免受到雌鸟的影响,身体的热度几乎一触即发,将石头要了个彻底。   下午,石头费了一番功夫,又是肢体语言又是对嘴型,终于让乌沥明白了他想识字的想法。   乌沥自然不会拒绝,想到正好乌桀乌枭乌栖也两岁了,可以开始识字,就打算一起教。   乌猛鸟一族由古至今繁衍了数万年,自有一套有效的规则,就是比起人类种族而言简单粗暴了些。乌姓是族内血脉最为精纯的一脉,数量相对其它姓氏较为稀少,不过修炼天赋远远高出同族,是乌猛鸟族力量主干,所以教育也尤为讲究,向来都是由族中有威望的前辈教导,乌栖乌枭乌桀再过一年就能送去烟淼峰学习了。   其实乌猛鸟族中也不乏坐镇高手,族中发生大事才会出现,人类捕捉同类他们也知晓,不过此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那些人类力量太弱,只能以各种手段捕捉刚成年的金丹族鸟,他们就全当时给后辈的历练了,否则后辈过得太安逸,也会不思进取,不利于种族发展。   甚至可以说,他们对人类的做法是乐见其成的,呵呵。   乌沥去烟淼峰找蓝河借了几块启蒙玉简,然后就回家开始教石头识字了。其实两年前石头带回的物资里有十几本厚重的书,也有启蒙读物,他随手翻过,嫌太繁琐复杂了,连他看起来都感觉头痛,就没拿出来教石头。   不过那堆书籍里有些东西他还是挺稀罕的,比如一箱泛着树脂清香的宣纸,人类的书籍都是写在这种纸上,挺新鲜的。还有一批一端有毛的棍子,大大小小有十来支,有点像他们用的羽毛笔,不过他们是以羽毛的根部写字,如果石头没弄错,这毛棍子是用有毛的一端写的。   一家人接下来的日常就多了读书识字,只是乌栖三个被蓝河留了下来,说是他们资质不错,可以开始学习修炼了,于是他们三个开始了上学生涯。   由于离家太远,他们和自己父亲幼时一样,寄住在烟淼峰,待入了门才能回家自习。   如此一来,家里就只剩下一家三口了。没了三个孩子的吵闹,到也挺清静的。   玉简的内容比书籍直观,乌沥施法让玉简浮于空中,随即简内内容铺展开来。乌沥将开头的字放大,就开始教石头识字了。   石头学习的第一课程是一、上、下、中、左、右等简单的字,储物戒里的纸笔就刚好用来练习书写。他写的歪歪倒倒,却也隐隐显出几分圆润乖巧。   乌沥出于好奇也一起写,一笔下去就黑了一大片,下一张纸都能染上墨水,然后就浪费纸张了,忍痛拔了一根尾巴上的羽毛。   在屋里爬来爬去的乌柏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正是乌沥教石头识的字。   “一……二二……三……”   石头脸上一喜,立即转头看了乌柏一眼。   “阿八。”   乌柏听见有人叫他,抬起头呵呵笑了笑,知道是自己说的话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就说得更大声:“当当虾虾……”   石头“噗呲”一笑,却也听懂了儿子的话,可不就是“上上下下”吗,这几个音不太好读,需要用力卷舌头,他也不能读出来。   这道意外之喜让石头更加坚定了识字的决心,乌沥话少,和孩子相处的也不太好,他真担心阿八说话问题,这样一来问题就引刃而解了,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乌沥见石头开心,心里被一股类似满足的情绪溢得满满的。他从玉简中找出“爹爹”一词,清清楚楚地读了出来。   他知道石头一直在教乌柏说这个人类称呼,但因为他心底隐隐排斥着这个儿子,所以有意无视了石头的这个意愿,但现在嘛,是自己儿子,总该让他叫人。   石头感激地看了乌沥一眼,然后期待地看着孩子。   乌柏不负重负,立即喊出了一声响亮的“爹爹”,不过,确是对着石头叫的。   “哎!”石头立即应了,开心地上前去抱孩子。   乌沥:“……”   爹爹不是叫父亲的吗?是他弄错了?   乌沥尴尬地收起期待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就学到这里,开始修炼吧。”   “嗯!”石头怀抱着孩子重重地点头,突然充满了动力,做什么都带劲。   石头学字很快,每天学会五十个字,而且记得牢,每日都会把以前学的字听写一遍,每五日大复习一次,三十天后再总复习一次。   过了一开始的适应期,石头识字的速度更快,但他不贪多,每天就学五十字,怕记多了记忆混淆,这样也没耽搁修炼。   乌柏学说话也学的快,石头有时候还会把自己写的字拿给乌柏人,他能认出笔画最简单的几个字,并大声念出来。   母子俩过得充实,乌沥却有些郁闷。   “爹爹”是父亲的意思没错啊,为什么孩子就喊石头“爹爹,而且石头也不否认,那乌柏应该叫他什么呢?   父亲一词乌柏根本就不学,反正乌柏是人类,乌沥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就决定让孩子喊他“爹”算了。   只是,乌沥妥协了,乌柏也不买他的帐,面对着他就变大眼睛哑巴。   到了三伏天,正午的天气闷热得让鸟心烦意乱,尤其是乌猛鸟是怕热的种族,到了中午就不怎么出门了,在窝里睡午觉,还抱着石头一起睡。   乌柏也怕热,小孩儿又比较容易犯困,也趴在了石头胸口上睡了。   石头微囧,他这是被当抱枕了吗?虽然他有办法让家人凉快起来,但舍不得离开他们,就陪他们一起睡了。   醒来时,石头发现身边无人,然后听见了乌沥刻意压低的声音。   “叫我爹爹。”   没人回应,过了一个呼吸,石头听见儿子憋着气哽了一声,像是在憋大便一样,乌沥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石头好奇地爬起来,看到乌沥蹲在坐在桌上的乌柏面前,感觉到他发出的动静就看了过来,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慌色。   石头心里奇怪。乌沥心里有鬼。   乌柏也看了过来,小脸上满是委屈,扭了扭被大手禁锢着的身子张嘴就喊:“爹爹!”喊完已然快哭了。   乌沥立即松了手,急忙解释:“我没拧他。”说着就顿了一下,音量降低了:“我没用力拧。”      ☆、第90章      乌沥抱着乌柏坐在门口与,发现石头的动静立即看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色。   石头疑惑,暗道乌沥心里肯定有鬼。   乌柏也看了过来,小脸上顿时露出委屈,扭了扭被大手禁锢着的身子张嘴就喊:“爹爹!爹爹!”喊完已然快哭了。   乌沥立即把孩子抱得好好的,急忙解释:“我没打他。”说着顿了一下,心虚地降低了音量:“没用力。”   石头点点头,奇怪地看了乌沥一眼。孩子被打他也心疼,但乌沥为什么这么心虚呢?教育孩子是父亲应该做的啊。其实他也挺赞同由乌沥管教孩子的,他不忍心打,在孩子面前也没威严,乌沥威慑力就大多了。   这时乌柏卯足了劲挣扎,乌沥不敢在石头面前用强,就让他跑了出去。   乌柏得得得地往石头身前跑,哭意越来越重,用力扑到石头腿上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石头立即抱起孩子,快步走到乌沥身边坐下。   乌沥慌忙解释道:“我只是让他叫我。”   “嗯。”石头点头表示知道,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温柔地哄了孩子几句。   乌柏有了靠山哭得随意起来,自从春季他“哭走”了乌沥,就发现了哭的好处,比更小的时候爱哭了,一有不顺就哭给乌沥看,屡试不爽。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得哭给他们看。   乌沥悄悄松口气,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乌柏见自己的哭没起作用,哭势就弱了下来,抓住石头的手摸自己胸口。   乌沥又紧张起来,没想到这个弱小的小东西这么机灵,平时见他连话都不会说,原来什么都知道。   石头很快就明白了乌柏的意思,解开他的衣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小家伙肉滚滚的胸膛上印上了几个粉红的手印,微微浮肿着,本来他身上就有几大片紫痕,是出生时带下来的,多了几个红手印后胸膛就像调色盘一样。   乌沥也是一惊,他没怎么用力啊,乌柏的身体怎么这么嫩?   石头心疼得不得了,却也不忍心怪乌沥,只是不赞同地看了乌沥一眼。   石头翻过乌柏的身子,在乌柏扭头好奇地看向他时轻轻拍打了一下乌柏的屁。股,然后看了乌沥一眼。   乌沥顿时明白了石头的意思,完全放下心来,笑容可掬地道:“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说着意味不明地看向乌柏。   “爹爹?”乌柏被放正了也没明白母亲的意思,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看乌沥又看看石头,直觉好像不太美妙。   这双眼着实漂亮,又大又微微上扬,瞳孔是纯黑色的,仔细看时有种莫名的诡异感,不过因泪水的浸润而熠熠生光,还是怎么看怎么可怜,让石头很不忍心坑他。   但不坑不行,总得教育孩子,不然孩子就毁了。石头拉拉乌沥,眼睛直往儿子身上瞟。   两人默契十足,乌沥立即明了,一脸严肃地对乌柏道:“叫我爹。”   乌柏倔强地瞪了他一眼,偏头躲进母亲怀里,粉嘟嘟的小脸上还沾着泪花,顺便在母亲衣服上蹭了蹭脸。反正有母亲在,这个讨厌的人不敢伤害他。   谁知母亲却将他的身子掰向了讨厌鬼。   “阿八。”石头以责备的眼光看着孩子,指着乌沥艰难地吐出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字:“爹。”   “爹爹。”乌柏顿时委屈地抬头看向母亲。   石头目光坚定。   在石头的坚持和乌沥的压迫下,乌柏终于不情不愿地小声喊了声“爹”,然后闷闷地扑进石头怀里不吭声了。   石头和乌沥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乌沥开口道:“我们出去逛逛吧,带上孩子一起。”   “嗯。”   乌柏听到乌沥的话也隐隐期待,又可以出去玩儿了,不过他赌气地没露脸。   夏季里的野果多,随处可见各种颜色鲜艳的果实。不过也不是每种都能吃,比如乌柏手指着的红色野莓。   “爹爹,莓莓。”   石头看了过去,见是一片蚕豆大小的红梅,不确定地看向乌沥。   乌沥说道:“这是蛇莓,不是草莓,草莓是成窝生的,我记得那边有一片,我们过去看看?”   石头开心地点头,他也有些怀恋草莓的味道了。   乌沥便单手搂住石头往草莓地飞去。乌柏还不舍地盯着小野莓,却也没闹腾,看不见时就偏开了头。   不一会儿,一家人就来到了乌沥所说的草莓地。他们的到来惊走了一片小飞鸟,飞向了更远的地方觅食去了。   这片地方挺干净,只有大树和地面上的草莓藤。草莓藤长得旺盛,绿草地上红梅点点,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水果清香,轻轻吸一口气就令人口齿生津。   石头放下乌柏,牵着他的手开始找草莓。   成熟的草莓虽然多,但有不少是熟过头烂掉的,还有更多是被鸟啄烂了的,引来了一些昆虫蚂蚁,要吃完好的草莓还得费心寻找。   乌沥春季来摘时草莓卖相比现在好很多,不过这次的更香甜,石头忍不住摘了几个,洗也没洗就吃了,乌柏也闹着吃了几个。   摘够了草莓,一家人又去经常采野菜的地方摘了几种野菜。在路上石头凝聚了一盆冰,融化后洗了草莓,一家人边走边吃,好不惬意。   路上遇到几头野兽,乌沥让石头练了练手,石头轻易过关,乌沥就对他的实力放心了。   于是,石头得到了寻找食物的机会。过了两天石头又表示要和乌沥轮流捕猎,乌沥无所谓地同意了,反正也不麻烦,家中有腊肉,也不需要每日捕猎,只是在石头修炼或学习的非常认真时,他就悄悄去把食物准备好了。   一天石头单独出来捕猎,发现一只成年乌猛鸟朝自己飞了过来。乍一看他还以为是乌沥,离近了后他就发现他比乌沥瘦一些,气质有很大区别。   “啾。”乌猛鸟歇在石头面前,顿了顿,见石头没有别的动作,就走上前用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石头身体微微一僵,感觉到自己被鸟喙夹不轻不重地夹了一下,这感觉,好像有点熟悉呢。   乌猛鸟和石头打了个招呼后就退开了两步,抖抖身子变作了成年男子模样。他比石头堪堪高上一个头,胸膛也是肌肉纠结拢起,脸上浓眉大眼,高挺鼻梁,国字脸,看起来比较老实。   石头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是那个要杀他反被他重伤的乌猛鸟,他来找自己报仇的吗?   雄鸟急急往前走了一步,见石头又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挣扎了片刻,以不太流利的人类话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石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来道歉的,上次是我误会了。”雄鸟说着,不太好意思地绕绕头:“你叫石头吧,我叫灰土。那时你抱着孩子,我回去就想到是你了,上次抱歉了。”说着他更不好意思了,自己可是被打败的一个,说出来好丢脸啊。   石头松了口气,不在意地笑着摆摆手。不过他是叫“灰土”吗?乌猛鸟以颜色为姓,姓灰没错,名是土地的土吗?好奇怪啊。   他不由得上下打量了眼眼前的男子,目光触及到不该看的地方立即移开视线。嗯,挺沉稳的,叫土也不违和。见他的伤看起来完全好了,腹部连疤痕都没留,石头放心了。   灰土被石头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突然也很想找块布料裹住身体。   他走到石头身边侧对着他,呐呐道:“你来猎食吗?想吃什么我帮你抓。哦对了,听说你现在不能说话,吃花豹可以吗?肉有嚼劲,也不腥。”   石头这才从对方强烈的反差中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摇头,举着手里的野菜表示自己正在采野菜。他也准备逮只野鸡回家炖着吃,不过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灰土眉头一拢,很为石头不值,面带嫌弃地道:“你们是伴侣,他不管你的食物吗?就让你吃草?”   一开始他觉得乌沥和一个人类在一起一定是真爱,那个脆弱的人类赚大发了,现在突然觉得他们也没那么恩爱,乌沥都不管石头的吃食,就跟为了后代暂时同居一样。   石头连连摇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指着野菜直点头,意思是很好吃。   不过灰土完全无法了解这种野草会好吃,心里认为石头不过是心宽而已,不讲究食物的好坏。但是看石头气色极好,只是脸色很苍白,大概是人类就是食草动物吧。但是那些来抓他的人类脸色血气足,那些人肯定是吃肉的,人类应该有食肉和食草两种。   互相打了招呼两人就都不知道干嘛了,石头赶着回家做饭,对灰土表示自己要采野菜,就快步走开了。      ☆、第91章 五年后了      石头对灰土心怀愧疚,考虑到他没一件遮羞的衣服,就抽空给他缝了条裤子。   他知道乌猛鸟也有遮羞的心思,乌沥的老师就穿着衣服,金丹乌猛鸟不穿衣服应该只是还没适应,就如同乌柏这么大的孩子对光着身子没什么感觉一样,随着修为的增加,乌猛鸟的避羞之心也会随之增长,穿上衣服是迟早的事。   乌沥看着石头缝了一会儿衣服,拿着一条缝好了的裤腿在自己腿上比了比,说道:“好像有点小,我喜欢穿大点。”   石头笑笑,拿起笔写上“灰土”二字。“灰”这个字是他刚学的,正好写了出来,石头心里有些雀跃。   乌沥顿时黑了脸,石头看的有趣,笑着摇了摇乌沥的手,表示让他稍安勿躁,又提笔开始在纸上画线条画。   乌沥铁青着脸等着,看石头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就觉得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心里还是生气。为什么石头对那鸟这么好?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他一定要把那个灰土赶出仙灵谷。   不一会儿石头就画好了,画中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那个抱着孩子,边上标注是“石头”,大的人生有翅膀,标明谁“灰土”,“灰土”被“石头”一剑穿腹,两眼紧紧闭着。   乌沥顿时明了,脸上还是不爽,哼了一声开口道:“给他送一些猎物就好了,干嘛给他做衣服。”说着他又觉得还是送衣服比较好,把灰土的身体遮住,别污染了他家石头的眼。   心里是想通了,乌沥脸上还是很不情愿:“既然做好了就送给他吧,反正我也穿不上。还要多久?我给他送去。”   石头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   “嗯嗯。”石头点点头,又开始缝纫。因为是要送人的,做工自然不能马虎,石头现在身手灵活,做衣服也比以前快了一倍,三日的时间是包括做上衣的,每日做上半个时辰就能完成。   乌沥便没再问,看着石头缝了一会儿,自己也找了块漂亮的布,想做一个口袋玩玩。他拔了一根针,对着针眼看了许久,一双漆黑的眼睛几乎对成了斗鸡眼,才艰难地穿过了线。   后来乌沥还真做成了布兜,本来是想送给是石头的,可自己嫌弃缝的丑,就挂在了乌柏身上,倒让石头开心了好几天。   石头心道:乌沥就是面冷心热,还给阿八做小兜呢,他还暗自恼怒过乌沥重鸟轻人,真是太不对了。对了,他也要赶紧给乌栖他们缝布兜,不能让他们觉得不公平。嗯,就缝成小肚兜让他们穿在身上好了。   乌栖三个在秋天终于回来了,马上要过冬,蓝河才放他们回家养肥,明年开春了还得继续留宿。   时间在修炼中一晃而过,转眼就过去了三个春秋轮回。   此时已到夏秋交替之际,天气时而暴热,时而凉爽,树林里也是热闹一阵清静一阵。   这日天气燥热,乌沥却一改常态,大中午的就出了门,不多时,带回了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衣的俊朗男子。   “石头,这是大哥。”乌沥一进屋就开口道。   石头哑然愣了一下,然后身体一弹就站了起来,看着优雅走进屋的陌生大哥,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好突然啊,乌沥怎么没和他打声招呼呢,他也好多准备些东西招待啊。   乌沨关切地上下看了看石头,很体贴地说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快结丹了,口舌之伤很快就会修复,大哥先恭喜一声了。”   大哥的亲和让石头自在了些,对大哥笑了笑,见他热得脸色发红,连忙走到桌边给大哥倒了杯菊花凉茶,又加了几块碎冰。   乌沨接过茶小酌了口,满意地眯了眯眼睛,笑道:“你这属性真好,乌沥可有福了。”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视线又往石头脸上瞟了瞟,眼神晦暗不明,很快又被他敛下,笑着道:“你还是那般爱笑,如此就好。”   乌沥知道乌沨话内的意思是什么,怕他说破,偷偷地重重踩了他一脚。   “嘶~”乌沨横了乌沥一眼,他又没准备提石头的伤心事,用得着这么“先见之明”吗?   乌沨也没真的生气,他知道现在是石头结丹的临界时期,石头要保持心境的平和,乌沥担心也是正常。   “爹爹。”阁楼下传来幼稚儿童的声音,然后从隔板口探出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然后又从下面飞上来了三个很团子,“啾啾啾”地围着乌沨叫。   一年前乌沥安排他们睡到了阁楼下,一个窝一张床,不管他们喜不喜欢,就一直这么住着了。   “哎?这是?”乌沨看了乌沥一眼,有些微的吃惊。这个人类男孩乌沥没和他说过,他还以为第二胎孩子是血脉不太精纯的独蛋呢,当初血脉感应淡薄得几乎感觉不到,原来是人类模样,不过气质清明,天赋应当不差。   乌沥不冷不热地介绍道:“这是乌柏。”然后对孩子们说:“你们下去玩,找点猎物回来,晚上吃顿好的。”   “啾啾啾!”   乌栖兴奋地大叫几声,先一步飞了出去。乌枭比较沉稳,走到乌柏身边蹲下,驮起了弟弟才追上去。   他们正处在“长大”的阶段,很喜欢父母安排做事,还抢着做,相互比赛较劲,有时候闹得能打起来。当然,乌柏不在其中,他喜欢安静地修炼。   屋子里没了孩子,顿时就清静了下来。   石头有些责备地看了乌沥一眼,也不知道让乌柏叫人先。他也不知道该干嘛,就在纸上写道:“我去和孩子们一起找点好吃的,你招呼大哥。”   乌沨扫了眼纸上的字,说道:“石头不比劳烦,随便吃点东西就行了,我还记得你做的红烧腊肉,味道可是一绝,我在外面都找不到这种味道。”   石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脑子里仔细搜了遍,没有大哥的记忆,不过红烧腊肉是很好吃,既然大哥喜欢,今晚一定要做一份了。   乌沥又瞪了乌沨一眼,拉上石头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对乌沨道:“我们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哎!”乌沨还来不及说更多话,就见自家弟弟和弟媳飞出了视线之外。   哎,还是说错话了,乌沥也太敏。感了吧,只是一件不相关的事情而已,难道他不想石头恢复记忆了吗?不过也是,仇家已经查明了,确实不需要石头来指证,而且有了心结,于修炼无益,那些仇家又……石头心善,不一定会去结算恩怨,这个心结就无法化解了。   乌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人类果然是……好极了。   乌沥抱着石头找到了孩子们,让他们随便玩玩,到了吃饭的时间回家就行,然后和石头一起找野味。   乌栖、乌桀、乌枭心情好,就陪乌柏在地面上玩。乌柏绷着个包子脸,迈着小短腿专往角落里走,他喜欢寻宝,总觉得不起眼的地方也许藏有宝贝。   身后跟着的三个哥哥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他们的鸟语弟弟听不懂,弟弟又不爱说话,他们也只好一边跟着弟弟一边自找乐趣。   乌柏是四兄弟里最小的一个,低三岁开始修炼,似乎是受了石头的体质影响,天赋极高,而且经脉宽广,前几天刚刚进入了炼气三阶,而他此时不过四岁半。   乌栖三个都是炼气五阶,乌猛鸟有成年化身的瓶颈,成功化身才能结丹,所以他们修炼再快也没用,需要以灵气强化肉身,成年时会容易化身一些,也就是这样修为的提升比乌柏慢上一个节奏。   乌沥和石头不着急地走在树林里,石头见周围没什么吃的,拉着乌沥蹲了下来,在地上快速写道:“大哥喜欢吃什么?鱼喜欢吗?桑葚应该熟了,我们去摘点回来吧。”   乌沥道:“好。”   石头又在地上写了一会儿,和乌沥商量好了菜单,又问:“大哥怎么了一直不在仙灵谷呢?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明天就走。”乌沥简洁地回答。   “啊?”石头直接出了声,快速在地上写道:“怎么那么快?你让他在家多住几天啊。”   “不必,没地方给他住。”乌沥很不客气地道,说完见石头一脸不愉快地看着自己,又解释道:“他好像找了个人类伴侣……嗯,应该是伴侣,她还待在人类城市。”   石头这才释然,又有些可惜大哥没把媳妇带来,想着他也写在了地上。   乌沥道:“忘了和你说了,仙灵谷周围有很重的毒瘴,谷内也有淡淡的毒瘴,人类无法进入。”   “哎?”石头连忙在地上写:“那我呢?”   乌沥看着石头的脸,露出回忆的眼神,表情突然柔和下来:“你那时也在外待了一天一夜,我找到解毒的白华果给你吃了,你不就不受毒瘴影响了,白华果很难找,那次我也是运气好。这里的植物多多少少都带着避毒的效用,只有在这里生长的动物才能有效。大哥不在这里常住,自然也没必要花这么大的精力找解毒果实。”   “哦。”石头轻轻应道,在乌沥说话时他一直看着乌沥的脸,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在他嘴角亲了口。   乌沥微微发怔,舔了舔被亲到的地方。石头拉了拉他,打了个离开的手势,他才回过神来。   乌沥思绪还有些走不出来,只想和石头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封存已久的记忆好似成年老酒,酿出了浓郁的醇香,与此时恬静的气氛融在一起,美好得让他舍不得走出来。六年前他问石头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石头当时的笑脸他还历历在目,弯弯的眼睛,眼中神采奕奕。现在想起,心弦又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第92章      石头早早的就做好了晚饭,在厨房外面的树荫处摆了张桌子,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   有菜无酒难难免少了些趣味,乌沨拿出了一坛子好酒,给石头和乌沥满上。小鸟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酒杯上探,然后围到了石头身边,他们知道从母亲下手最易成功。   石头用木勺给孩子们都喂了一点点,把他们辣得直咳嗽,就再也不敢尝了。   乌柏扯了扯嘴角,对几个哥哥哥哥有些无语了,明明见着前面有人呛着了,还能一个接一个地中招,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至于为什么是黄河而不是蓝河,嗯……应该是黄河泥土多,是不好的河吧。   乌沨看着最沉静的乌柏,好奇地凑近他,以逗孩子的语气问道:“阿八是吧,你不好奇酒的味道吗?哥哥们都喝了哦。”   乌柏看了眼石头,然后规规矩矩地对乌沨道:“回大伯,阿八能吃的爹爹会喂我。”换言之,没主动给他的就是不适合他吃,而且鸟爹在这里,没他任性的余地。   乌柏一点点尝试的念头都没有,自然生不起丝毫好奇,白嫩嫩的包子脸绷得很严肃,像个小大人。   乌沨满意地点点头:“小孩子喝酒是对身体不好,你到聪颖,和你爹小时候有几分像呢,他幼年时对陌生的食物很谨慎,只吃吃过的食物,麻烦的很,还是阿八乖。”   乌沥心里一跳,看了眼石头和乌柏,然后冷冷地瞪了大哥一眼。   乌沨讪讪然住了口,心里却憋着笑,知道弟弟是觉得在伴侣面前丢脸了。不敢吃新鲜东西,说好听是小心谨慎,说难听就是胆小了,不过这样到让他很放心,不怕弟弟意外中毒了,仙灵谷毒物确实不少。   乌沨说的“爹”本意是指乌沥,乌柏却误会成了石头,开心地看了过去,甜甜地叫道:“爹爹。”   石头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把刚剔干净刺的鱼肉放进他碗里,然后继续给乌沥剔鱼刺。说起来,乌柏长相随了他,习性和喜好都很像乌沥,两人都一样的爱吃鱼,性格沉闷。乌栖三个就活泼多了,他们不爱吃鱼,嫌鱼刺多,怕卡到喉咙,喜欢大口吃肉,主食也是肉,粮食和蔬菜都吃的很少。   吃完饭,石头和孩子们回了树洞,乌沥把乌沨拉到了一边,兄弟俩在坐在河边的一个大树枝上。   “大哥。”乌沥挣扎了许久才问道:“你没发现什么吗?”   “什么?”乌沨看也没看乌沥,静静地看着河流发呆。   乌沥接着道:“我以为乌柏是个人类,你没感受到他的存在。”   “哦,这个啊。”乌沨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手摘了片树叶,煞有其事地吸吮了几下。   乌沥的心提了起来,却也没催促大哥。   乌沨把叶片放在鼻下嗅了嗅,上面淡淡苦涩的味道却让人闻着很舒服,肺部一阵清爽,让乌沨享受地眯了眯眼,说道:“虽然血脉薄弱,但我也有感受到,那时大哥忙着教训那些恶心的人类,不方便回来。”   乌沥手猛地捏紧,心脏一阵急跳。   “你怎么了?”乌沨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感受到乌沥呼吸异常,偏头看了他一眼。   “无事。……你不是和人类相处很好嘛?怎么?闹翻了?”乌沥很自然地移开了话题。   乌沨多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觉得乌沥这几年变化真是太大了,能听他说这么多话实在是难得,于是心情也好了些,以随意的口吻说道:“几年前我去了一青阁,一时气愤将这个门派连锅端了。据你所言,迫害过石头的家族凤家与一青阁还是亲家呢,还真是……物以类聚!”说道最后,话语中已夹带了怒气。   乌沥感受到大哥的情绪,奇怪地看向乌沨。在他印象中,大哥一直是非常冷静的鸟,他还从没见过大哥如此泄露情绪。大哥说到一青阁时还很正常,那么就只能是和凤家有恩怨了,如此就好,这件事也不会坏了大哥的功德。   乌沥叫大哥回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护他周全,并没打算让他出手。当初救孩子时他就查出了百兽阁与石头的家族关系亲密,百兽阁战力虽弱,但手段霸道,不太好对付。如果百兽阁要多管闲事,就让大哥出手挡住他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精湛的机关阵法也掀不起浪。   乌沥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匆匆回了家,把自家大哥一只鸟丢在了树上。   乌沨微微失神,拿着一片形状绝好的树叶,却没了吹奏的心情。   人类和人类,区别怎么就如此之大呢?原来五年的时间,他都生活在谎言中,若不是乌沥叫他回来,他还被瞒在鼓里。伤心是有一点点,他更多的是愤怒,说起来也怪自己鬼迷心窍,偏偏迷上了那张脸,性格和资质都让他不满意,她无法修炼,就算做伴侣,能陪他的也不过短短数十年,反正是要分离,现在就分开到也不可惜。   罢了,为这种人烦恼未不值得,乌沨很快冷静下来,轻吻了一下手中的绿叶,双手牵拉平整,吹起了最喜欢的曲子。   婉转悠扬的曲子带着淡淡悲伤感觉,到他为曲中人感到伤怀了。不知何时他才能遇上能让自己有所触动的人呢?是该好好找找伴侣了。   乌沥风风火火地冲进树屋,看见石头在缝补衣服,立即问道:“阿八呢?”   石头腾出手指指地板,乌沥立即走到了隔板口,纵身跳了下去。   乌柏听到了乌沥的话,立即挺直了小腰板,竖着耳朵捕捉上面的声,紧接着眼角的余光瞟见一片黑色,双肩就被紧紧按住了。没想他鸟爹亲自下来了,他还以为鸟爹要叫他上去呢。   乌沥举着乌柏看了看,又仔细看着他的脸。原来这是他的儿子,乌柏是他儿子,是啊,这眼睛的颜色多像乌猛鸟,他怎么就从没往这方便想过呢?一定是回家那天怀上的,那天他头脑发热地进入了石头前面,一定是那次有的乌柏。   乌柏呆呆地任人举高,木着脸道:“爹,您找孩儿有事吗?”   “无事。”乌沥见儿子不太待见自己,就放下了他,用比平时稍微柔和一些的声音说道:“你好好修炼,你没有化身之需,应当抓紧修炼,不要浪费了这等机缘。”   “是。”乌柏满身不自在,他觉得鸟爹还是不搭理他比较好,有爹爹对他好就行了。   待乌沥走后,乌柏对着鸟爹离开的地方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在哥哥们看过来时已经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地开始修炼。   石头认真缝着手中的红色衣服,这布料太过喜庆,给孩子穿最合适不过了,他和乌沥都不适合,所以红布全用来给乌柏做衣服了,导致乌柏整天穿得红彤彤,格外可人。   乌柏身体长的快,石头有意给乌柏的衣服做的大一些,一件也只能管上两年,每年还是要做新衣服。   石头感觉乌沥上楼,抬眼看了看他,迟疑地放下了手中越做越利索的活,为了图方便,他直接用羽毛醮了墨汁,在纸上写下一行话:你很开心?因为大哥回来吗?大哥人呢?   乌沥知道做针线活伤眼睛,伸手捂住石头的眼睛,轻轻按了按,另一手搂紧石头的身体,下巴抵在石头头顶轻声说道:“大哥在外面,不用管他。我很开心,因为我明白了一些以前一直误会的事。”   石头蹭了蹭乌沥的手心,拉开他的手,好奇地在纸上写道:你明白了什么啊?   “没什么,你不知道的事。”乌沥轻笑着道。   “哦。”石头挣了挣,乌沥却将他抱得更紧了,低声道:“让我抱一会儿吧,待会儿我给你帮忙。”   石头对天翻了个白眼,乌沥不帮倒忙就好了。   乌沥安静了一会儿,又说道:“明天我要和大哥出去一趟,顺便买些粮食回来,可能会回来晚一点,晚饭不用等我。”   石头不疑有它,立即点了点头,回来晚也是应该的,毕竟要送大哥嘛。就算乌沥不说他也要主动提了,调味品即将告竭,米也只有一点点了,过了年家里吃米就开始节省了,几天才煮一次杂粮饭,大哥一来就又用了一半,明天吃一顿就没了。   石头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苦日子,那时不觉得有多苦,只是有些孤独,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是有一点点辛苦,至少他现在就忍不了挨饿,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不过现在就算不买米也能过,家里种着那么多种豆子,年年都能自给自足,还有肉吃,可不是以前能比的。   今天石头睡得比平时晚一些,迟迟等不到大哥回来,让乌沥去寻了一次,得知大哥不到家里过夜才睡下。   次日清晨,一家人用过早饭,乌沥和乌沨就离开了仙灵谷。      ☆、第93章      百兽阁内,谢家大公子谢锦平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屋内还坐着七八个心腹,同样满脸焦急,频频看向大门。   “报!”   门外传来暗卫的声音。   谢锦平顿时眼睛一亮,开口道:“进来。”   一名死气沉沉的黑衣男子推门而入,单膝下跪道:“凤府有动静了。”   “好!立即前往传送阵。”谢锦平大笑道,说着就站起了身。   心腹们也立即站了起来,跟随着谢锦平鱼贯而出。   这件事还得从谢锦枫说起。谢锦枫离家后一直未归,不过每年都会捎一封信回来,第一年就表示投靠了先祖的手下,去年过年的家书更是一笔带过说是即将结丹,这个消息顿时轰动了整个百兽阁,家族里又有了一位修真高手。   为了争夺家主之位,他和二弟五弟都把注意打在了三弟身上,只要得到了金丹高手的支持,家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做不成家主,兄弟们也会忌惮于他。而谢锦枫对凤家三子念念不忘,说不定结了丹就会去仙灵谷寻找,于是他前几日他花了不小的代价,迂回曲折地把凤府虐待凤清钰的消息真真假假的传到乌猛鸟族,现在计划顺利,就等收网了。   毫无征兆的,凤府迎来了灭顶之灾。大门早已被做了手脚,全部人都被困在了里面,没有丝毫迟疑的,血腥在府内蔓延……   “乌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女人用尖利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叫着,狼狈地冲向乌沨。   乌沨没有立即回应她,看了眼乌沥道:“把她交给我。”   乌沥看清女子的脸也微微晃了晃神,仿佛看见了五年前的石头。因为凤清雪昨日才回家,谢锦平把毒哑石头的罪名安在了凤凰城主身上,他不知道眼前弱小的女子才是毒哑石头的真凶,没有犹豫多久就同意了,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乌沥也不是见人就杀,他只杀掉借助大哥施的法寻找到的和石头有血缘的人类。就是这家人联合起来加害石头,还强行把石头送给了别的雄性,每个都该死!   府内最强的男人已经死了,接下来就如同捉迷藏一样屠杀。   “我保你不死。”乌沨一手扯着凤清雪的手臂,毫不怜惜地拉着她走向一间看起来很严实的房间,然后把她推了进去。   “乌沨!”凤清雪满脸是泪地看着乌沨,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   乌沨想到以后不会再与这个人相见,才耐心地回道:“答案你不是很清楚吗?”   “石头,只是因为那个石头吗?”凤清雪看见杀人者是乌沥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过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不然自己不可能被乌沨的弟弟轻易放过,她知道家人不过是给她做了替死鬼,但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说。   凤清雪泪眼婆娑地道:“那我呢?我们这五年难道什么都不算吗?你就一点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我们有什么吗?”乌沨反问道,讥讽地看着凤清雪说:“不错,凤清雪,你真不错,我竟不知道你与弟媳关系如此亲密,以人类的习俗,我们还是亲戚呢。”   亲戚……凤清雪脑中白光一闪,这才恍然明白了一直没来得急摸到的秘密。乌沥是乌猛鸟,乌沨他……也不是人类吗?   乌沨自嘲地摇摇头:“该是说你演技好呢?还是我太笨呢。”但不管怎样,这个女人是彻底把他惹火了。   凤清雪在乌沨的讽刺下顿时忘了刚才的想法,心虚了起来。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一青阁被乌沨瓦解的时候,那时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不是石头的姐妹?”她……说谎了。后来,越是了解乌沨和石头的关系,她就越不能坦白,她隐隐觉得,自己对乌沨不太重要,被乌沨知道这些她就完了。毕竟他连个名分都还没给她,如果不是亲热过两次,她甚至不能确定他们的关系。   头一次,她对自己的做的事彻底后悔了。哪怕在被迫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时她也没后悔过,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这么想,自己不好过,想到还有那个到没弟弟陪着,就觉得没什么了。但在爱上和弟弟有特殊关系的乌沨时,她才渐渐有了悔意,直到现在,悔意升到了最高点。   古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定就是她的报应吧。   乌沨见凤清雪无话可说就推了她一把,合上了门。   凤清雪这才反应过来,失控对门又是拉又是锤,歇斯底里地道:“你不能丢下我!我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因为这样就抛弃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   乌沨一怔,茫然了一瞬,然后就对里面的女人更无法忍受了。   不能丢下她吗?乌沨无语凝噎,真想踹凤清雪一脚。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女人放身边这么久的,她不感激自己保她一命,也不恨自己帮助弟弟杀她全家,只一心赖着他,还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样子。不就做了两次吗?都是你情我愿,好像自己卖给她了一样。当初那个老头子不也上过她吗,怎么没见她这么难缠!真。他。妈。操。蛋。   里面还在拼命捶门,乌沨猛地打开了门,在凤清雪惊喜得翘起嘴角,露出有些扭曲笑容时,一挥手抹去了她的记忆。   她知道的太多了,他被气得差点忘了善后,还好最后想起来了。   乌沨心里憋屈,暗暗发誓下次找伴侣一定不找人类了,除非一开始就确定要永远在一起,不然想分开都不行啊。   也不知道石头和弟弟是怎样的,他们如果分开的话,石头会不会也这么发疯呢?嗯……如果乌沥要抛弃石头,直接揍死得了。   这天天气晴好,放眼望去万里无云,只是不知为何石头总是心神不宁,白晃晃的天好似暗藏着压抑的云层,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阿八。”石头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看向身边的儿子。   乌柏正玩着木棍,闻言撒娇地扑了过来,甜甜地喊道:“爹爹。”   石头指指门外,乌柏就开心地道:“爹爹我们出去玩儿吗?”   石头温柔地摸摸儿子脑袋,抱着他跳下了树。   乌栖三兄弟不在家,他们的修行不单只是吸收灵气,更要锻炼肉体,所以经常不在家,也不知现在跑哪儿野去了。石头找了一圈没看见他们,就带着阿八走了。   在地面上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石头舒服了很多,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和乌柏坐在上面休息,开始调理莫名紊乱的真气。   突然间,石头听到身后有类似人类的脚步声,心中一惊,连忙收功站了起来,果然在草丛缝隙中发现了几个人影。   一行人本来也没怎么隐藏,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人还对上了石头的眼睛,一边走来一边拱手笑道:“好久不见,弟媳……哦不,还是称呼你凤三少爷吧,近来可好?”   石头不动声色地看着来人,听到对方的话轻轻皱了下眉头。弟媳?乌沥说他就一个大哥,这人也不像乌猛鸟,他在说什么呢?看样子认识自己,一定是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认识的吧。乌沥说他是被人类毒哑的,会是这些人吗?   “爹爹,他们是谁啊?”乌柏难得地将好奇摆在了脸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出了爹爹以外的人类,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和爹爹长的跟别的鸟不一样,原来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动物,只是自己没看见。   石头看了儿子一眼,摇了下头,又看向走来的人。普通人无法进入这里,他们绝不简单,也有可能是抓乌猛鸟的人。   石头想的虽多,但脸上几乎没露出多余的表情,谢锦平也没看出异样,知道石头无法说话,没等对方回应就接着道:“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三弟还没休妻,你还是我谢家人,今日我来是特意给你报信的,你那位……鸟朋友,他正在血洗凤家。”   说着他看了乌柏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暗暗打量着男孩的年纪,越看越是暗喜。如果让三弟知道自己帮他找到了个儿子,一定会对自己更加感激。   谢锦平虽然有几分怀疑石头与那个乌猛鸟不清白,但他丝毫没把这个人类男孩与乌猛鸟联系在一起,看孩子也就四五岁,时间也刚好对得上,准没错了。   石头终于变了脸色,恼怒地瞪了谢锦平一眼,但是听到后面说乌沥血洗凤家,顿时心惊。乌沥血洗凤家?为什么?乌沥和凤家有仇吗?这人还称呼他为凤什么,难道他找到家人了?   石头因为一整天心绪不宁,感觉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生出不祥的直觉,本能地相信了男子的话,开始焦虑起来。   不管凤家是否是他的家人,乌沥血洗一个人类家庭他都不能毫不理会,如果真是自己家人,那就更不能让乌沥这么做了。   石头越想越焦急,这些人来找自己,必定是要带他去,想通这点他就冷静了下来,看向领头的眼睛。   谢锦平心道有戏,心里暗暗雀跃,脸上却一脸悲痛,语气快速地道:“我们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乌柏的表情已经冷了下来,拉着石头问道:“爹爹,他们是谁啊?你要跟他们走吗?”      ☆、第94章      乌柏好奇地看着前面的人类,难得地将好奇摆在了脸上,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前面问道:“爹爹,他们是谁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爹爹和自己以外的人类,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和爹爹长的跟大家不一样,现在才突然明白原来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动物,只是自己没看见。   石头颠了颠乌柏,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步伐清浅地走了过去,听到对方的话轻轻皱了下眉头。弟媳?乌沥说他就一个大哥,这人也不像乌猛鸟,他在说什么呢?看样子认识自己,一定是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认识的吧。乌沥说他是被人类毒哑的,会是这些人吗?   谢锦平看着走向自己的男子暗暗吃惊,好轻功,不愧是“踏雪无痕”的徒弟,真没想到这个弃子功夫这么好,进步也真快。   石头在山里闷惯了,家人不是说不了话就是冷面闷葫芦,也潜移默化地被影响了,现在见了人类虽然心思挺多,但脸上还是习惯性的没有表情。   谢锦平也没看出眼前的人失忆,知道石头无法说话,没等对方回应就接着道:“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三弟也没休了你,你还是我谢家人,今日我来是特意给你报信的,你那位……鸟朋友,他正在血洗凤家。”   说着他视线在石头怀里穿着红衣的男童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男孩的年纪,越看越是暗喜。如果让三弟知道自己帮他找到了个儿子,一定会对自己更加感激。   谢锦平虽然有几分怀疑石头和一个乌猛鸟不清白,但他丝毫没把这个人类男孩与乌猛鸟联系在一起,看孩子也就四五岁,时间也正好对上,准没错了。   石头微微变了脸色,冷冷地看了谢锦平一眼,但是听到后面说乌沥血洗凤家,顿时心里一跳。   乌沥血洗凤家?为什么?乌沥和凤家有仇吗?这人还称呼他为凤什么,难道他找到亲人了?   丹田的灵气又乱了,好似是某种不祥的直觉,这种感觉让他本能地相信了男子的话,而乌沥的反常更让他确定,开始焦躁起来。   不管凤家是否是他的家人,乌沥血洗一个人类家庭他都不能毫不理会,如果真的是自己家人,那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   石头越想越焦急,这些人来找自己,必定是要带他去,想通这点他就冷静了下来,看向领头的眼睛。   谢锦平心道有戏,心里暗暗雀跃,脸上却一脸悲痛,快速说道:“我们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你知道乌猛鸟手段有多残暴。”   乌柏意识到这些人要带走父亲,因为是夜晚而异常苍白的小脸立即冷了下来,眯着眼扫视了眼那堆人类,抱着石头的脖子问道:“爹爹,他们是谁啊?你要跟他们走吗?”   石头点点头,把乌柏放在地上,双手比划了几下。   乌柏嘴一瘪,仰着头看向前方的人类,冷冰冰地道:“我爹爹叫你们等他一会儿,他要送我回家。”   谢锦平连忙道:“不用,你也一起来吧。”笑话,这可是三弟的儿子,怎么能留在乌猛鸟的地盘。   乌柏心中一动,期盼地看着高大的爹爹。   石头坚定地摇头,抱起乌柏转身就走了。他知道这些人修为低,拳脚功夫不知道怎么样,但如果打起来,他至少能保护儿子,就算打不过也能发出动静引来乌猛鸟,他们怎么样都不会有危险。而出了仙灵谷,一切都说不定了。   乌柏说不出的失望,但也没违逆爹爹的安排,只是闷闷不乐起来。   石头没有回家,而且他也上不去,抱着乌柏往灰土家跑。   这些年就灰土和他最要好,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孩子,石头第一个就想起了他。他不想暴露自己家的位置,太危险了,如果他前脚离开,这些人的同伙后脚去了他家,把乌栖他们抓走就不好了。就算今日没事,也给以后埋下了隐患。   灰土的窝建在一处陡峭的悬崖峭壁凹陷里,石头施展灵力快速跑来了这里,双手张在嘴边大喊:“灰~~灰~~”   上头的鸟窝边立即探出了一个鸟头,大声回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飞下了一个身穿灰色单衣的男人。   灰土在低头看见石头时瞌睡就一扫而光,谨慎抖擞地歇在石头身前,问道:“石头,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石头把乌柏交给了灰土,并让乌柏转达请他去自己家休息,照看一下乌栖三个。   灰土迟疑了一瞬,表情有些不自然,很快想到自己可以睡在树洞外的树枝上,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石头离开仙灵谷的途中还发生了一点小波折,灰土看见人类差点暴走,最后看在石头面子上没有动手,只是一双黑夜里闪着寒光的眼睛把一群人看得浑身发毛。   金丹妖修的压迫对于只是炼气阶段的人类可不是好受的,尤其是在没有完美的陷进保护下,人的心理首先就承受不住了。   谢锦平带着石头从秘密传送阵直接回了百兽阁,一边引着石头走出施法密室,一边面带愧疚地道:“大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快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接着大声道:“来人,备马。”   “回大少爷,马匹已经备好。”立即有一个下人回答道,显然是早准备好的。   石头听到院子里就有马蹄声,对这谢锦平又有了假惺惺的印象。谢锦平明显是早准备好了马,非要再说给他听一次,而且他对凤家的担心也不真,而且有些刻意讨好自己的感觉。如果谢锦平不是有意想救凤家,那他为什么费这么大工夫去找自己?他会得到什么好处?   但这些石头也没时间弄明白,救人如救火,不等马被牵过来,看向谢锦平,手比划了几下。   谢锦平没看懂石头的手势,但他看着石头犯难的脸,突然想起来他只在嫁人时坐着轿子来过一次,肯定不知道路,于是招来了身边的一个年轻的手下,吩咐道:“送三少夫人去凤府。”   “属下遵命。”身穿暗绿色衣服的男子对石头拱手行了个礼,先一步走向外面。   石头立即跟了上去,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对自己的记忆空白感到很恼火。   谢锦平是带他去一个隐蔽的山洞里用传送阵法带他来这里的,在去山洞的路上,谢锦平和他说自己是什么三弟的妻子,说乌沥只是为了报复谢家才带他走,因为他们家做的就是猛兽生意,其中就有乌猛鸟。   石头对此完全不信,都快气炸了,要不是看谢锦平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他的话不高兴,也只是断断续续地提一两句他和什么三弟的关系,他都要把他说的话全当谎言了。   虽然他本能抵制着谢锦平的话,但还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分析起来。   他和乌沥早就相识,按照谢锦平说的,他是五年多前才和谢三少爷成亲,但在这之前他和乌沥都有三个孩子了,所以乌沥根本不可能是为了报复谢家和他在一起嘛,谢锦平明显是在说谎。   但成亲好像不假,他觉得谢锦平不像是完全在说谎,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如果不是他装得太好,就是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自己是假装和别人成亲的。   还有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猜想,那就是他也许被所谓的家人强行嫁给了别人。   石头不想再想,到底真相是什么,找到乌沥就知道了,现在还是救人要紧。   他轻松地跃上了马,让谢锦平派来的人和自己共一骑马,朝山下狂奔而去,不多一会儿就淹没在黑夜中,远离了百兽阁。   谢锦平听着远去的马蹄声,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知道凤清钰和凤家没有多大恩怨,最大的隔阂是凤清钰婴儿时期被抛弃,然后是逼凤清钰嫁人,最正经的仇也只是他那个恶毒的姐姐,不过被他嫁接到了他那个为老不修的父亲身上。   等到凤清钰看见自己全家被乌猛鸟杀害,必定和乌猛鸟关系决裂,而他既解决了凤家,又能帮到三弟,可谓一举两得啊。   只是那个孩子还在仙灵谷,这个不太好办啊,不过凤清钰轻功极好,好像修为也不低,对他来说应该不太难吧。那就等他们闹完,他再去头橄榄枝招来凤清钰就成了。   此时已经到了丑时正(凌晨两点),谢锦平疲倦地撑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地往住宅走去。         ☆、第95章      谢锦平的人送石头到凤府门口就骑着马离开了。   石头快步走到门口拍门,恢宏的红色大门闭合得死紧,拍上去发出闷实的声音。   不用仔细听,石头就能分辨出里面细微而杂乱的人声,最明显的是许多女人刻意压制却又忍不住哭泣声。他顿时心里发寒,里面一定出了大事,乌沥可能真的进去杀人了。   大门太高了,石头转到旁边的院墙,想看看能不能翻墙进去。就在这时,地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黑影,吓了他一跳。   石头看着黑影,很快就看清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狗洞,旁边还种着膝盖高的植物,所以他没一眼发现。   男孩刚爬出来,一抬头看见前边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也吓得够呛,如见了鬼一般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反射性用手臂护住头,声音恐惧到了嘶哑粗钝:“别杀我!”   “啊。”石头无措地顿了一下,弯腰去拉男孩起身。   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了,明亮的月亮被流动极快的乌云遮挡,男孩怀里金属闪过的寒光一现即逝,下一瞬就没入袖中,石头没有发现。   石头扶起男孩也不敢松手,因为这孩子颤抖的非常厉害,一松手好像就会跌倒。   凤清鸿悄悄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眼扶自己的人,就抬腿准备逃跑,却在刚跨出一步后反应过来,立即又扬起了头,一脸的震惊。   石头摸摸脸,不解地看着男孩,但心里已经有了底。男孩可能认识自己,他真的是凤家的人吗?   “你是哥哥?”   石头眼睛微微睁大,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男孩震惊短暂的一会儿后就回过神,与他恐惧到极点的反应不同的是,他的做法非常冷静,拉着石头就往外面跑。   小孩子在不自觉的爆发时力气大得惊人,石头“哎”了一声,一下就被拉着跑了十几步。   到了转弯的拐角,男孩准备先上大道,然后再进入小巷子里,凤凰城中心是城市商业中心,街道内小巷子多如迷宫,最适合躲藏了。   其实他对这个哥哥本来没什么印象,但是家里被他害得与表格家决裂,让他们在家里的地位也急剧下降,用的东西都差了很多,尤其是姐姐,被嫁给了一个老头子,所以影响特深。而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这个哥哥,则是因为昨天姐姐刚回家了,他长的和姐姐太像,让他瞬间就想起了母亲常常咒骂的凤清钰。   他还没考虑带着这个哥哥干嘛,反正这人不杀自己,带着总没错,要是那妖怪追来,他还有个大人保护,自己也有机会再次逃跑。   石头这才反应过来,想回去救人,急忙停住脚。凤清鸿抓他抓得太紧,于是他就拖着凤清鸿往回走,想看看那个狗洞自己能不能钻进去,凤家的院墙太高,不行的话就只能爬树上跳下去了。   “不行,不能回去。”凤清鸿着急地道,抓石头的手已经不那么用力了,恐惧慌张之下他的耐心很快告竭,如果太麻烦,他宁愿独自逃走。   石头着急地指指院墙。   凤清鸿猜测石头想救家人,眼中升起水雾,哽咽道:“爹爹和娘亲都……死了,被妖怪杀死的,我们快走。”   石头脑中轰的一声,一瞬间变得空白,呆呆地被拉走了。   “石头!”   身后传来乌沥的呼唤,初始离的有些远,但两个字的音未落,乌沥的声音就仿佛近在耳边。   凤清鸿身体一震,回头一看,瞳孔猛地放大得极大,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用力把身后的哥哥推出去,转身就跑了。   乌沥忙拥住石头,扫了石头一眼,看向跑远的人类。   他本是借助石头的贴身之物寻找的目标,突然发现木簪受到的牵引变得奇大无比,才追了上来,原来竟是石头本人。   石头被自称是他弟弟的男孩推开感到微微的诧异,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他现在一定已经断成几节了,乌沥的攻击手段向来简单粗暴。   他不能确定男孩是否是急之下的冲动之举,还是真没把自己当回事。他心里给凤清鸿找着接口,但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见乌沥眼带杀气的看着男孩跑掉的方向,突然生出一股蛮力,将乌沥用力推开了。   乌沥心里一慌,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石头,你怎么在这里?”说着眉头一皱,反常的现象让他感到非常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石头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来这里,他是怎么来的?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石头在这里,那孩子们呢?   抬头看看突然间变得乌云笼罩的天,云层还在快速堆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乌沥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   石头茫然地看着乌沥,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眼,发现他袖口黑乎乎的,手上也沾了像是血液的黑色,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他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什么都理不顺,想起谢锦平说过的话,他不禁在心里问:难道自己真的是被乌沥为了报复而带回仙灵谷的吗?记得乌沥在一青阁的时候非常凶,很难相信他会喜欢自己,可乌沥也对自己很好啊,但是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家人呢?乌沥到底喜不喜欢他?一切都是自己弄错了吗?   “石头!”乌沥眼见石头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连忙出声打断了他,紧张地抓着石头的双臂问道:“你在想什么?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写出来给我看,别这样看着我。”   石头排斥地微微往后仰着,和乌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他的脸,动了动嘴唇,手臂一挥挣开了乌沥的手。他低下头,越过乌沥目无焦距地往凤府走去,目标是墙角的狗洞。他只想去看看屋子内的情景,已经思考不出能不能走别的通道了。   “石头,你去哪里?”乌沥连忙跟上。   乌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将血水擦干净后去牵石头的手,被甩开后只好就这么跟在石头身后,脑中飞快推测着。   突然,乌沥眼睛往后瞟了下,紧接着,背后猛地生出一股钻心的剧痛。   “我杀了你!”   男孩的声音非常狠厉,双手握着的匕首完全没入了身前乌沥的左边胸口位置,过长的匕首甚至在乌沥胸口冒出了尖。他狠狠将匕首转动了半圈,才吃力地拔。出来,还想再捅几下,突然被一股泰山压顶般沉重的力量打在身上,小小的身子瞬间如同风筝般飞了出去。   石头回过头,顿时呼吸一窒,失声尖叫一声,健步冲上去抱住乌沥,嘴里含糊地喊了声的“乌沥”。   乌沥脸上肌肉紧绷,却突然笑了一下:“你终于理我了。”   “啊啊。”石头幡然醒神,哪还记得一丝怀疑,慌里慌张地捂住乌沥胸口冒着血的伤口,嘴里喊着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我没事。”乌沥缓慢地扭头看了眼后方,看见重伤自己的人类眼里竟古井无波,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他有意留了男孩一命,留给石头看。   凤清鸿在地上扭动了几下,痛得无意识地呻。吟着,面前有大片的暗色血迹,脸上却只沾了一星两点,因为飞得太猛,血又吐得太急,血水一出口就从嘴里飞了出去。   石头哆嗦着手在乌沥身上摸了摸,却不敢用一丁点的力,好不容易才想起包扎,左手立即握住右手,情急之下他竟然想直接用手戳进戒指里找东西,手忙脚乱地怎么也拿不出东西,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一手拍在自己肩头,“哧啦”一声撕了大片袖布。   凤清鸿被乌沥看得一个激灵,狼狈地爬了起来。他五岁习武,对人体致命的地方比较了解,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刀,他很有自信地握紧匕首跑了过来,大喊道:“魔鬼!拿命来!”   乌沥还没动作,石头却突然从全然慌神的世界中醒了过来,立即走过来张开双臂挡住乌沥。   凤清鸿却没有放缓速度,嘴里喊道:“你是叛徒,你也要死!”   石头一怔,睁着的眼睛看到的不是明晃晃的兵器,而是破碎掉的情感。他没有做伤害过他的事,这孩子为什么连他也杀?这孩子不是他弟弟吗?   乌沥微微眯了眯眼,欲上前来,身体一动却踉跄了两步。   石头立即回头去看乌沥,而此时凤清鸿已经离石头很近,见石头转身,几乎看见了自己杀掉两人的画面,表情狰狞地道:“去死吧!”   乌沥冷眼看着男孩,灵气汇聚在掌中,张开手臂往前一挥,指尖一道无影无形的风刃划破空气,凤清鸿的手臂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上半身从下半身滑了下来,身体断成了两截,腿还惯性地往前跨着,被自己的上半身绊倒,摔在了一堆。   而乌沥自然而然将手扶在石头腰上,脱力地靠了上去,想说什么,但有些张不开嘴了。      ☆、第96章      天空聚集了一片圆形的乌云,绕着中心变化着,将气压变得越来越低,风也刮了起来。   乌沥看着天空的眼神变了又变。这分明是渡劫的现象,而且渡劫的人应该就在一里之内,这一片人类太多,在此渡劫很容易伤及无辜,这样就会加重罪孽而使雷劫更重,没理由选择这里渡劫啊。难道是大哥?也不可能啊,大哥才元婴期,还有化身和合体才到渡劫期。   对了,普通物好像每一个等级都需要渡劫!   乌沥不由得看向石头。妖修需要渡劫,那人类呢?金丹期也需要渡劫吗?   乌沥想这些的时间不过一瞬之间,石头还呆滞地看着地上断成两半的人,这是他封印记忆后第一次看见死人,还没死透的人。他看见地上的人还在动,已经失焦的眼睛饱含仇恨和不甘,正对着他的脸,石头一时间吓得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石头。”乌沥将身体的重量放在了石头身上,喘息着道:“我们走。”   石头这才回神,连忙扶住乌沥。   乌沥一步一步地往凤凰城内走,断断续续地说:“大哥……在凤府,我们去找他……你应该需要渡劫,我们先离开这里。”   “嗯。”石头懵懂地点头,根本没理解乌沥的意思,只知道他们要离开。   乌沥解释道:“你看天上……那就是你需要渡的雷劫。”趁现在还有时间,让石头知道清楚比较好,免得他到时害怕。   石头猛地顿住,抬头看天空,表情顿时变得惊恐。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才会被雷劈,他一定会没命的。   乌沥连忙安抚:“没事……我……我会护你周全。都怪我……咳!”乌沥说着咳了一口血,怕自己撑不下去,语气更加快速地说:“都怪我没早点弄清楚,别怕,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石头的眼泪瞬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看看满身是血的身体,又抬头看看滚滚雷云的天,手慢慢松开了乌沥。   “石头!”乌沥直觉不妙,心里一急,震得伤口和口中顿时涌出大鼓热血,嘴上一点也不停歇地道:“你想干什么?”   “呜……啊。”石头着急地一跺脚,等乌沥站稳后,转身跑了。   乌沥伤的好重,再被雷劈到一定会死的,不行不行,要离乌沥远点,不能让他碰到自己。就算没命,他也不能再让乌沥受伤了。   “石头!”   乌沥大喊一声立即追去,虽然他将心脏往身体中心移了几分,但他没想到这个幼崽下手这么准,本是正对着心脏中心,偏移了后应该也伤到了心脏的边缘,而且还搅动了一下,若是没做准备,恐怕他真得交代在这里了,真是报应。   乌沥强行提气追逐使他伤口涌出大量血液,追了一小段路,突然眼前一黑,朝前栽倒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看见越跑越远的石头,乌沥大喊了一声“石头”,挣扎着爬起来,试了几次却没能成功。   “乌沥!”   乌沨发现天现异象,就找了过来,没想到却看见乌沥一身是血的趴在地上,一只手仿佛在抓着什么而朝前伸着,连忙飞了过去,焦急地问:“你怎么样了?”   乌沥嘴巴微微张了张,虚弱地喊道:“石头……”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石头?”乌沨不解地四处看了眼,然后抱起乌沥离开了这里。   石头正躲在拐弯处,见乌沥被救走松了口气。   上空已经响起滚滚雷声,在云层里闷响。石头用袖子擦掉眼泪,运起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凤凰城,撞坏了厚实的城门。   当第一道雷电劈下来时,石头已经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城外的小树林里,他正全力奔跑着,似乎这样就能甩掉雷电。但他也感觉到云层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但有了树木的遮挡,他安心了很多。不过这种做法一点效果也没有,很快他就被劈了个正着,好似天塌下来般沉重,让他整个人瞬间趴在了地上。   全身灌满了强大的电流,在身体四处游走,他听见自己肉身发出了“嗤嗤”声,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劈坏了,他甚至嗅到了糊香,不过鼻子应该坏了吧,气味一定是他的错觉。   石头动了动身体,诧异自己竟然没被劈死,短暂的剧痛过后,电流化作了浑厚的能量,在体内四处乱窜。   他突然领悟到了些东西,挣扎着爬起来盘腿而坐,将能量运进丹田。如此纯粹的能量可不能浪费了,而且他直觉如果他不这么做,自己将会被能量撑爆。   在石头的调理下,雷电的能量收纳于丹田,肉。体残留的能将自动将肉。体修复。   短暂的冷却后,第二道雷突然降了下来,比第一道强大一倍,强烈的白光一闪,端端直直地打在了地上灰扑扑的人类头顶。   石头猛地咬紧牙关,立即运气调顺能量,身体在一瞬间变得焦黑一片,头发突然化作了耀眼的银白,被能量带起胡乱飞舞着。发带和木簪在一瞬间化作了黑烟,连一丝粉尘都不见。   第二道雷石头勉强接住,巨大的能量在全身经脉疯狂流动,几乎将他的筋脉撑爆。不过石头的经脉是雪藤根茎塑造,极具韧性,才不至于全身筋脉爆裂。   石头还没整理好,身体还没修复完全,第三道雷就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他脑子里满是轰隆的雷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情况,能量已经暴涨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焦枯。   身体好似腾空了一下,紧接着,全身被一股清凉包裹,少量能量被导了出去。   原来,是石头身处的土地被雷电劈裂,土块朝山下滚去,石头和土块滚做一堆,掉进了河里,水将电流导出,一大片的水面上都是金色的电光。不一会儿,这片水域浮起了一个个鱼肚子。   雷劫已经结束,不过在水下的石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有身体的本能让他连续不断地运气,将能量一点点收服。身体在强烈的能量包围下根本不需要氧气,焦糊的皮肉甚至让水不能渗进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石头才从混沌中醒了过来。   身体不断地摇晃着。石头闭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现血肉模糊的乌沥,身体猛地一弹睁开了眼睛。   四处是漫无边际的汪洋,他正躺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上,在水面上漂浮着。   “乌沥!”石头口中吐出清晰的两个字,立即捂住了嘴巴,重复道:“乌……沥。”   “啊。我……”石头捂着嘴巴一字一顿地道:“我、会、说、话、了。”   接着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在丹田内发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悬浮于体内,好似一粒冰珠子。   哦,他结丹了,在第一道雷电劈下来后他就开始结丹了。   石头突然沉默了下来,无神地躺在了冰上。原来不是做梦,乌沥……乌沥……他会死吗?自己被雷劈了能活下来,乌沥也会像他这样好运吗?他很想往好处想,但常识告诉他这不可能,那么重的伤。   不,他不会死的。   萎靡了一会儿,石头强打起精神,站在冰上看。   他现在在海面上,四面八方都是无边无际的水,也不知哪边他是他来的方向。   石头跳跃了一下,想看更远一点,却没想到一跃数米高,掉下来时差点掉进了水中。   衣服破破烂烂的,一动就撕裂了好几片,原本湛蓝色的衣服变成了灰黑色,好似经过了数十年的风化,软软的垂着,连乞丐的衣服应该也比他的好。但肉。体却是完好无损的,衣服破烂处可看见白皙如雪的皮肤,貌似比以前更干净了。   石头把衣服烂成条状的系在一起,灵气汇聚在肩甲的翅穴,感觉到了浓如实质的灵力,从穴道涌出,就如同有一双翅膀一样。尝试着动了动,竟真的飞起来了。   石头一喜,回头看了眼,“啊”地一声掉了下来。   他真的……长翅膀了!   霎时间身后空荡荡的,石头反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又将灵力升到翅穴,回头看了眼,清楚的看见了雪白的翅膀虚影。用手一摸,还是什么也没摸到。   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来得急开心好奇,不太娴熟地挥动幻化的翅膀,跌跌撞撞地升了起来,扭头四处眺望。   看起来他漂了很远了,石头飞到很高的地方也没能看见海岸,没力气了就歇了下来。   总不能就这么漂着,可能越漂越远的。他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按水水流相反的方向飞,说不定就是他来的地方。他生活在沿海渔村也听说过一些知识,比如看太阳和星星等。   海水风平浪静,看不出明显的流向。石头盯着水面看了许久,结合下午的太阳的方向,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向,幻化出翅膀往那边飞去。   充盈的能量让他第一次尝试坚持了一个时辰,他发现一块木板,就歇在上面歇了口气,再起飞时,发现分不清方向了。   于是又按着先前的主意确定了方向,就这么折腾了大整天,到了半夜他也没能看见海岸。   石头挫败地落在了水里,在身。下结了一块冰,精疲力尽地瘫软了身体。催动灵力飞行和动物原本的肢体飞行消耗程度大不相同,而且石头又一天没吃饭,也许更久,坚持飞行半天已经是极限,躺在冰面上没多久就睡死过去。      ☆、第97章      第二天石头醒来就知道情况不好了,如果是在渔村附近的海域,他一定可以找到大的方向飞回去,可这里是怎么样的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或许他昨天是背道而驰,在静止的水面上没有参照物,稍稍不留神就偏了方向,再者他飞行的路线也可能是弯的。   前三天石头还挣扎着,到了第四天,他想飞也飞不动了。每天就喝冰融化的水,一点食物也没有。戒指里只有几根捡漏了的野菜,也被他啃了。   石头虚弱地躺在冰面上,闭上眼脑中就会浮现乌沥的模样,最多的是离别时那个满是鲜血的身体,在梦中时血窟窿变得很大,每每将他从梦魇中惊醒。醒来时脑子里的第一句话是:幸好,幸好是个梦。可很快,他就无法乐观了,梦里的乌沥虽然凄惨,但好歹活着,可现实呢?   石头也不知道在海上漂浮了多少个日夜,大概二三十天吧。遇到过惊涛骇浪,他几乎要被卷入海里了,最后还是活了下来,将身体冰冻在冰块上让他沉下去后也能漂浮上来。随着身体越来越虚弱,他梦中的乌沥的情况也越来越惨淡。最后,他以为他和乌沥一起死了。   “你们看,前面好像有个人。”   “天啊,真的有人。”   ……   “师兄!”   船厢内,一个梳着双丫发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跑去抓静静看书的男子的袖子,撒娇道:“前面有人,我们救救他吧。”   李逸新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籍,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淡淡地道:“我们是来完成任务的,少管闲事。”   “可是我们不救他他就死定了。”小姑娘气呼呼地说。   李逸新眼神动了一下,还是没表态。   “师傅不是叫我们将心向善吗?离得远的我们是可以不管,可人家都送到脚边了,管一管又怎么样?”   李逸新看了女孩一眼,冷静地分析道:“他是个金丹修者,就算遇难,也不至于困在海中,当心有诈。红茵,你到底太单纯了,凡事多想想。”   “啊。”红茵惊讶地叫了一声,又跑去甲板上往下看,然后跑回来道:“一定有原因的,我们先救他上来,师兄你也是金丹高手呢,还有二师兄和我哥哥,他们也是金丹修为啊,不会有危险的。”   李逸新被扰得不厌其烦,只好同意了了,站起来道:“把船开过去。”   石头还有一抹神识尚且清醒,每每在遇到危险时救了他一命。这时他也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却懒得做出回应了,因为他虚弱到难以翻身,要不是有一份信念支撑着他,他可能早已变成了一具浮尸。   李逸新束手站在甲板上,手一抬,一股灵力将冰面上的石头托了起来。他本打算先放在甲板上的,可在看到那张形如枯槁的人愣了愣,突然有种熟悉感,再仔细看看,突然全身一阵,立即将石头接在怀中:“石头?”   石头费力地睁了睁眼,只看见一张模糊的脸,接着就又陷入了休眠。   再次醒来,石头发现自己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他身处一个木制房间里,摇摇晃晃的,好像还是漂浮在海面上。   “你终于醒了。”李逸新面带喜色地大步走了过来,将食物放在桌上:“海上没什么好东西,这是鱼粥,我给你喂了一颗辟谷丹,但你你许久没进食,还是吃点流食为好。”   石头动作缓慢而僵硬地坐了起来,呆滞地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白粥,又看了看自来熟和自己说话的男子。饿得久了,他反而没有任何食欲,在这之前他几次吃过几口生鱼,生拉活扯的鱼肉,放进嘴里还跳动着。   “吃不下吗?这是苹果压的汁,怕你啃不动我特意挤压了果汁,你快喝几口。”李逸新说着坐在了床边,端起果汁就要喂到石头嘴边。   石头闻到刺鼻的酸甜味,口中突然津液泛滥,动了动几次嘴唇,才将粘连的嘴唇张开,配合着喝了一小口。   李逸新看着仿佛失魂的石头,心里疑惑丛生,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修炼了吗?已经是结丹了,为什么还没辟谷?把自己饿成这样。”   石头低着头不回应,呆呆地坐着。他发现自己还穿着这件破烂衣服,沉寂的他竟还松了口气,就算死他也不想有外人发现他身体的秘密。   李逸新迟疑地道:“在下李逸新,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石头听见对方的话,很迟钝的过了很久才小声说道:“石、头。”   “真的是你。”李逸新一喜,又着急地问:“你不认识我了?”   石头没有抬头就摇了摇头。   “我是老四啊。”李逸新语气急速地说:“那次和你分开,我同伴全部死了,我回去的话也难逃责罚,如果被查出什么,更是难逃一死,所以我就铤而走险逃之夭夭了,后来竟遇到游历的师尊,然后就跟着师尊去了师门修炼,这几年我经常接外出任务,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你。”   李逸新说完后见石头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顿时如泼了冷水般停了下来。   石头被一句“老四”砸的蒙头蒙脑,立即将他与凤家的人联系在一起,心想是自己四哥?但想起他不姓凤才打消了疑虑,等李逸新停了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记得了,忘掉了、很多事。”   “原来是这样。”李逸新心情舒畅了些,然后又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失忆?”   石头就不开口了,因为他不太会和人说话了,说这两句话已经是费了极大的心力。   李逸新又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时不时看一看石头的脸色,最后让他把粥吃掉,就离开了。   屋子里就石头一个人时他才放松下来,脑子才能正常运转了。他仔细打量了眼房间,然后喝了一两粥,正打算出去看看,李逸新又走了进来。   “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吧。”李逸新说。   石头又停滞了一会儿,见人还等着自己反应,才低低地应了声。   等李逸新出去后,石头换上他送来的衣服,推门走了出来,打算看看现在在什么地方。   迎面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小姑凉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你醒啦!”   石头呆呆地看着来人。   本来如果对着虚弱消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的人红茵是不喜欢看的,不过他见师兄对这人极好,就勾起了好奇心,一见他走出来就跑了过来。   是投诉又看向远处,发现果然还是在海上,也不知这船是行驶向什么地方的,会不会离仙灵谷越来越远?   红茵活泼地说了好些话,见得不到回应,就走开了。   周围的人也不时好奇地打量石头几眼,石头选择性无视了,站在围栏边眺望。   李逸新时刻都注意着石头的动向,见石头换好衣服出来了,就走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呢?”   石头在心里练习了遍要说的话,才开口道:“李大哥,你和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吧,我想不起来了。”   “好啊。”李逸新笑着道:“就从我们认识开始吧,你我是在一青阁认识的,同是负责一只乌猛鸟妖兽的人。”   石头的手猛地收紧,噌地转头看向李逸新。   “怎……怎么了?”   石头打量着看了他一会儿,生冷地道:“没事,你继续说吧。”   李逸新敏锐地发觉了石头的不悦,不知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      ☆、第98章      石头从李逸新口中知道这里已经不在他们国家的大陆板块,已经这么远,他就更开不了口让别人送他回去,只好随着船去了另一个大陆。   这艘船大出了石头的想象,越了解就越不敢相信,他醒来时睡的是李逸新的房间,是上等舱,非常宽敞舒适,后来给他也安排了一间很好的船舱。船上有一百来号人,也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住一间,那这艘船该多大啊。   他们基本上不生炊烟,因为有辟谷丹,不过船上的生活也很不错,都是修行者,许多物资他们能自给自足,以节省船内空间。比如柴火,就由几个火系属性的人提供,淡水由水系属性提供,就连水果蔬菜,也有木系属性种植,现吃现种,非常方便,不过前提是你得和这些人打好关系。   李逸新专门找了两个人给石头开小灶给他调理肠胃,石头发现后再次暗暗惊讶了,他吃的粥是别人用手煮出来的。   行驶了一个多月后,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下了船,一行人直接前往镇上最近的客栈,各自安顿后,李逸新敲开了石头的门。   “明天我们就要回宗门了,你考虑好了吗?和我一起去吧。”李逸新真诚地道。   石头摇摇头,沉默地低下了头。说实话他也些心动,大门派里有很多辅助丹药,可将修炼速度和质量提升数倍,是不靠丹药修炼无法比拟的,他从李逸新给的几颗凝气丹就能窥之一二。   但如果进入了他们门派,他还怎么离开?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也理智了下来,现在首要的是赚钱,包一艘船回去。租金都打听了,虽然价格高昂,但他孤身在海面漂流了一个月,对大海有了本能的恐惧感,不敢一个人上路了。   李逸新眉头一拧,停顿了片刻,说道:“如果你要赚钱,成为天元宗的弟子也能赚钱,接任务都有一定的酬劳。而且你也没地方去,一个人在外靠什么生活?”   石头说:“我能随你们去天元宗山下吗?其它的你就别管我了,我有什么难处也能去投靠你啊,怎么算是一个人?”   他知道李逸新的提议很好,赚钱也稳定,可拜了师门后肯定要听师傅和宗门的话,哪能说走就走,人家把他培养起来了,他什么都不干就走掉,他也会心怀不安,倒不如自己简简单单的干。   “好吧。”李逸新无奈地松口了,笑着说:“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   “嗯。”石头认真地点头。   李逸新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其实他有途径帮助石头打顺风船回去,也有能让石头快速赚钱的路子,不予帮助也只是想石头多考虑考虑,以后能留下。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一行人花了几天赶回了天元宗,石头就留在了天元宗山下的小镇上,身上带着李逸新借他的十两银子。   本来他只想借二两,但听李逸新说这里的物价是他们国家的十倍,才不安地接了沉重的银两。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样更好,物价高证明收入高,他赚钱也就更容易。如果是在他们国家,五千块中品灵石还不知道干到啥时候去。   这个小镇也是修者居多,路上很多人都身有修为,还有很多人摆地摊,卖一些灵草灵药法器等等,价格非常可观。他们用的货币一般是灵石,灵石分为上中下品。镇上还有兑换灵石和银两的钱庄,兑换比例是一两银子兑换一块下品灵石,一千块下品灵石兑换一块中品灵石,一千块中品灵石兑换一块上品灵石。   也就是说,五千中品灵石相当于五百万两银子。   五百万两银子的路费!   当石头知道这个价格时真想自己游回去,但也要有命回去才行,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市价。   事实上这个价格在修行者眼里算不什么,五千中品灵石而已,好一点的门派每个月都会给弟子发灵石用来修炼,等级越高的弟子拿到的灵石品级也越好,如果都存起来攒上几年就够了。所以说,天价也只是在普通人眼里,灵石在修炼者眼中只是实力的象征。   石头很快就将主意打在了卖灵草上面,这里山大,采药是非常好的来钱途径,比普通人类工作来钱快得多,就是风险大。   石头又去了解了船市,发现一般的船行价格其实不那么贵,只是不敢开去其它大陆,只有最好,最贵的一家船行接受前往全球各个大陆的生意,据说是修行者开的,所以一般都收灵石。石头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脚下的土地是圆的而不是扁平的。   石头当天就找到了镇外大山开始找草药,修仙门派自然是依靠有资源的山建立,这处山大山非常大,深处有无尽可能,但危险系数也高,边缘有人类活动痕迹,越往深处走就越原始,开始出现猛兽生活的痕迹。   但这对于石头来说很正常,他和乌沥在仙灵谷生活了将近六年,很适应丛林环境,而且现在感官比以前敏锐了许多,在满是杂物的树林里听觉嗅觉都提到了最高,有危险都能立即发现。这里的物种没仙灵谷丰富,以前在他眼里没用的草药在这里却有人卖,价格还不低,但是他在这里很难才找到一两株。石头越走越深,才开始看到较好的灵草。   乌沥有一块记载着许多种天材地宝的玉简,石头经常拿来看看,于是就放在他戒指里,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让他不至于错过宝贝。挖出来的灵草根部都留着大坨的泥土,放进戒指里也很方便。   天黑了,他就在山上一座废弃的寺庙歇了一晚,次日就带着草药去市场了。   石头不了解修炼者习性,第一天就吃了亏。修炼一天之计在于晨,一般修炼者都不会放过清晨这个时间,于是来的太早的石头面前的灵草几乎无人问津,有也只是随便看看,不是来买东西的。   到了中午,人流才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穿着天元宗弟子服装,一眼看上去是蓝色的,很好辨认。   几个穿着天元宗衣服的男女停在了石头摊前,石头看了眼他们,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货物。   “这株聚灵草怎么卖?”一个声音清亮的女孩子问道。   石头还没看别人卖聚灵草,只知道稍微好一点的灵草都是五块下品灵石一株,差点的就是一两块灵石,更次的就是一堆一堆的卖了。   聚灵草对他来说太常见了,而且效果非常好,石头想了想,开口道:“五块下品灵石。”   “这么便宜?”女孩立即惊讶地道,不太相信地看着低头遮住了脸的人。   其他人也吃了一惊,蹲下。身认真看灵草起来。   其中修为最高的男子怀疑地去看卖草老板,正巧对方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顿时他感觉面前的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变得灵气生动起来,朴素的衣服也好似瞬间升华,变得与众不同了。   男子不禁怔住,只听见对方用冷冷清清的声音说:“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价格,不过既然已经和你说了五块灵石,就不会更改,你要吗?”   男子怔怔地看着少年的脸,在对方狐疑地看过来时才回神,吞下了怀疑话,改口解释道:“像这种上了五十年年头的聚灵草一般一百块下品灵石,你这里最好的也就聚灵草,其它的五块灵石到差不多。”   “哦,谢谢。”石头点了点头,打算等人走后把价格记上。   这时先前问价格的女孩子连忙将看中的聚灵草抱入怀中,兴奋地道:“那这株灵草是我的了,老板你可不能反悔。”   “好。”石头依旧淡漠地说。   “那剩下的两株我要了。”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给石头解惑的男子笑着说道:“也不能让老板太吃亏,剩下的两株一百块下品灵石给我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抢着占便宜了,都没吭声。   男子看起来很阔绰,石头心道他们真有钱,也不跟他客气,轻声回道:“好。”   做了第一笔生意,后面就顺了很多。剩下的都是普通灵草,一块两块的卖,共卖了二十多块下品灵石,再加上聚灵草卖的一百零五块,今天一共赚了一百二十八块下品灵石。   石头习惯性地换算成了银两,相当于一百二十多两银子,存够五百万两银子指日可待。   他买了一本账本,用戒指里乌沥的一根羽毛在账本的第一页写下一行圆润乖巧的字。   ——九月十四,一百二十八块下品灵石。      第99章       中午卖完东西石头就出了城,又进了大山。这次时间充足,他打算再进深一些,明天中午再下山。 更深的山里果然野生灵草更多,他找到了不少普通灵草,但是没找到他最想找的聚灵草,一整天的收货共换了九十多块下品灵石,最贵的是五块灵石一株,便宜的一把一两块灵石,这钱赚的也不轻松。 李逸新找到石头的时候他正呆坐在墙边上,身前摆放着各种根部裹着泥土的灵草,低垂着头,只在有人问津时简单地说一句话,无人问话时就静静地呆坐着,那感觉就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像只和主人走散的小狗,让人看了莫名地感到心酸。 李逸新醒了醒神,走过去笑着问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石头仰起头浅浅一笑,说道:“嗯。……这是还你的十两银子,谢谢。” 李逸新整了整衣服蹲在石头身旁,接过钱袋直接放进怀里,不点数也不打算把钱袋还给石头。 石头还了钱又看向自己的药草。 你是在等他吗?李逸新心中很想这么问,但他怕石头不开心,还是将疑问吞进了肚子里。 李逸新今天是陪自己小师妹出来的,也想看看石头怎么样了,就一直四处留意着,刚巧让他看见了蹲在墙边上的石头。 师妹红茵是他尊师的女儿,尊师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很照顾师妹。红茵现在正在旁边买女孩子用的东西,于是李逸新就走到了石头这边。 他看着石头卖了一株品质不错的灵草,但是价格比别人低一倍,就有些看不过去了。虽然他不想石头赚钱回家,但也忍不下去看他吃亏,就跟他说了很多灵草的价值。 石头感激地笑笑,拿出账本记下了。 李逸新随意一瞟,就见一页纸上写着几行字迹清晰的小字,看不出是什么字体,但是很看着很舒服。 ——九月十四日,一百二十八块下品灵石。 ——九月十五日,九十六块下品灵石。 ——九月十七日,三百六下品灵石。 中间缺了一天,十七号还与今天也空着一天。 李逸新眉头一皱,石头这么勤劳,一定不是休息,难道他一个人深入了树林? 想到这儿李逸新就问:“你十六号和十八号没出来?” 石头随意地说:“在山里,走远点找到的东西更多,每天一来一回没多少时间采药。” “你!”李逸新气急,见石头一副淡然的模样,又不知该怎么说他,一股气就憋在了心里,闷得快吐血了。 李逸新瞪了石头一会儿,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打算荒废修为吗?整日采药,你修炼怎么办?” “我每日休息前有修炼的。”石头如是说道,有些微的不耐烦,他不喜欢李逸新对他现在的状况太过干涉,因为他觉得现在很好,他还打算再进深一些,如果能找到罕见的天材地宝,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好吧。”李逸新挫败地闭上了嘴巴,心里突然飘过一段叹息般的思绪: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现在人就在身边,可是他的心已经封闭起来了,没有一丝缝隙,自己已经无法走进去了。 想到这儿李逸新吓了一跳,什么错过?想什么呢?石头好好的不就好了吗?自己只是把他当弟弟不是吗?他刚刚到底在失落什么呢? 正好红茵买了东西走过来,她也想看看石头,李逸新立即站起来拉着她就走了。 在这里,实力也代表着财力,放在现在的石头身上就最简单直接的体现了。 越往山的深处走好的灵草也越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会在市场卖灵草的基本都是炼气期,只敢在森林边缘采药赚钱,如果修为够高宗门自会给无条件培养他们,也就不用他们出来冒险了。偶尔也有有实力的人卖些好东西,但不会经常来,也就石头一个金丹修者隔三差五的蹲着一片小地方。时间久了,还让他做出了口碑。毕竟他货物好,颜值也高,不买东西来看看也舒心。 石头由一开始一天摆一次摊,慢慢改成了三五天一次,为此他特意买了一个最低等的储物手镯,花了一百块下品灵石。里面时间是凝固的,药草放进去不会坏掉,只是空间小了点,比普通猪圈还小一点,不过用来装灵草也够了。 九月底石头做了个月结,这半个月赚了一千三百多下品灵石,除去日常花销十块下品灵石,净赚一千三百七十六块下品灵石。 石头心情微微雀跃,脚步轻快地走去钱庄,把一千块下品灵石兑换成了一块中品灵石。 不够,还是不够快。当手中沉重的一千块下品灵石变成一小块中品灵石,石头又不满足了。 半个月才赚到了一块中品灵石,下个月再努力一点,一个月赚三块中品灵石,五千块中品灵石需要一百五十年才能存够。 算了这笔账石头就不淡定了,当即又进了山,打算去更深远一些的地方。 为了节约时间,石头走到比较幽静的地方后,就幻化出了白色的翅膀。这段时间他怕暴露自己是妖修,从没展露过翅膀,都是靠着一双腿行走的,速度和现在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不一会儿,石头就飞到了以前需要花两个时辰才能走来的地方。 他没有停下,继续深入前行,直到周遭的环境变得全然陌生,空气中充满了森冷之气。饶是他在森林生活惯了都感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才停了下来,小心谨慎地开始寻找灵草。 这里的资源丰富,空气中也蕴含着充沛的灵气,是个修炼的好地方。石头知道这片山占地面积非常广,还听说天元宗后山就通向这片山,如此好的资源,石头有些怀疑自己走进了别人的私家地盘。他先前看过地图,这片森林以乌沥的速度飞个十天都不一定能飞到森林另一边,别处可能还有更好的东西,怪不得这里会有大宗派。 不过这里也没什么标识,石头就不理了,有机会问问李逸新,如果真是天元宗的他就去别的地方采药就是了。 在这里采药就跟捡一样轻松,光是聚灵草他就连续采到了七八根,还是上了百年的,想必价格可以翻倍了。要知道他就第一天找到了三株五十年左右的聚灵草,后面半个月一共才找到了五株,还都是不到五十年的,一株二十块下品灵石,岁数更小的聚灵草他都没碰。 石头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跟打了鸡血般充满了干劲。好久没看见过这么好的聚灵草了,仙灵谷的聚灵草都进了他的肚子,不少上了百年的,甚至还有上了千年的,现在想想来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这里不比外面,好的灵草被糟蹋得都是形单影只,而是好几株连一起,采集非常方便。他也没有竭泽而渔,每堆都会留一两株根红苗正的。 石头正采得开心,突然听见不远处有打斗的声音。 果然有人吗? 石头见手镯差不多装满了,就转了个方向往回走。 因为附近有人,他便没有幻化翅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着。打斗的声音往他这边来了,他也没理会,继续走自己的。 等到人都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了,石头也是随意地看了一眼。 这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群殴,哦不,应该是单方面的围殴,或者用残杀更为贴切。 石头继续走自己的,丝毫没有停顿脚步,哪怕看见被围殴的人浑身是血,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可是,当其中一个人一剑刺入“血人”心脏,石头一瞬间仿佛被雷击中了,瞳孔瞬间放大,闪电般冲进了战斗圈,满脸慌张地将少年抱入怀中。 石头用手堵住少年的胸口,大张着眼睛,视线已经模糊了。 “喂!”一个扛着比自己短不了多少的重剑的红发少年走上前几步,嚣张地道:“要命的赶紧离开,这里不关你的事。” 修为低的人无法在修为高的人不放出压迫时看清对方修为,若不是他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也不会到现在还不攻击,但他不认为眼前瘦弱的男人会很厉害,迟疑这么久不过是因为谨慎。他之前就注意到这个人了,走路都是靠腿,连个代步法宝都没有,不可能是有实力的。而且他如果真要救人,在他们没杀死张小武前就会出手,现在过来很可能是想趁乱抢妙音石。 “闫峰师兄!还跟他废话什么,杀了吧。”其中唯一的一个女性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才十五岁的模样,长相已经非常美艳,说话时红艳艳的嘴唇好似盛开的桃花,色泽诱人。 闫峰还在犹豫,手握紧了青铜重剑。 石头却恍若未闻,魔障了般,趴在少年身上听他的心跳,被糊了一脸的血,傻傻地说道:“啊,死了。”好似说的不是一条刚刚逝去的人命,一丝感情都没有,如果将他的话换成“啊,发带松了”,将毫无违逆感,甚至发带松了也要比这句话要多一些感情。 好似一个傻子一般。 石头说完这句话双眼空洞了,又将头放在了少年胸口。 围住他们的几个少年对视一眼,女孩子说道:“这人是个傻子吧。” 闫峰这才下定决定,对他们使了个眼色,举剑刺了过去。 他们想象中那人反应迟钝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一晃眼,眼前的目标就消失不见了。 石头抱着少年跑出了包围圈,乌猛鸟族的修炼功法是风系,速度是同品阶修者无法相比的,更何况对手和他还不是一个等级的。 几人顿时一惊,心道遇到高手了,就连他们元婴期的师尊也没有这种速度吧。 石头温柔地将少年平放在一块感觉的草地上,冷冷地看向对面的人,双手中各凝结出了一根一米长的冰棍。 “大家一起上!”闫峰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沉重的剑没有给他造成任何负担。 石头怕伤及地上的人,不等他们围上来,先一步冲了过去,一棒子打在带头的闫峰身上。 闫峰闷哼了一声,接着心里道奇:这人出手都没有内力,单纯用力气打的啊。 可是哪怕是这样他们几个人也打不过人家一个人,修为最高的闫峰也才筑基中期,其他的都是筑基初期,很快就被打得一个个都鼻青脸肿,连唯一的姑娘也没能幸免于难,精致的脸蛋快毁容了。 石头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往边上赶,表情冷冰冰的,与他出手的招数极为不符。 一群人被打火了,也没办法防抗。最后闫峰不甘心地看了远处躺着的张小武,恨恨地带人走了。 石头丢下冰棍,立即跑回去看少年,跪下来听他的听他的心跳,仿佛没察觉地上的人已经断气。一抬手,手心上方立即升起一股寒气,渐渐凝聚了一股清凉的液体,小心地浇在他心口,石头执着地给他清理伤口,做上次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 冰系属性其实是水系属性的加强版,都是能驱散空气中的热能量,从而使空气中的水能量凝结,就形成了水。加强驱热,水便能凝结成冰了。水系属性修炼到了较高级别时也能将水凝结成冰,变异冰属性就能直接省略这一过程,强度的散热直接让水分子凝聚冻结。而冰系属性要凝结水珠就需要细微控制了,这还是石头在海上时为了方便饮水而练就出来的。 “咳!” 少年的胸腔轻微的颤动了一下,石头动作一顿,看着因震动而冒出新鲜血液的伤口,眼中有了一丝神采,呐呐地道:“啊,没死。”      第100章      之前被称之为“张小武”的少年眼皮微微动了动,紧接着猛地睁开了眼,少年的眼神竟锐利非常,仿佛一头野狼。   入目是一片破败的屋顶,胸口一直疼着,有些沉重感,他没感觉到危险眼神才缓和下来,一偏头,就看见一个打扮贫寒的男子缩在他身边睡着,一只手轻轻放在他胸口位置。   石头忙着采药,平时很少休息,这时候要守着少年就趁机睡了,还做了个好梦,梦见乌沥身体也好转了。感觉到少年的动静,他立即就惊醒了。   石头见人睁着眼睛,也没说话,轻轻揭开他伤口上的药渣,凑上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再放下,然后睁着眼睛盯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左胸。   “咳……”“张小武”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照顾自己的人,猜测是这具身体的哥哥或者小厮,试探地开口:“我渴了。”   石头立即凝结出了一捧水,虚托着送到少年嘴边,见他没张嘴,才开口道:“喝。”   “张小武”这才喝下,立即将这人纳为了家人,小厮不会对主子这么没礼,普通朋友不会对这具身体这么关心,这人修为比这个身子高太多,对付起来比较麻烦,被发现这具身体被自己夺舍了的话就糟了,至少这几天不能暴露,得先养好伤。   他记得自己在临死前自爆了,也不知炸死那些叛徒没有,按理说自爆魂魄也会灰飞烟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自动夺舍了别人的身体,或许是身体契合度太高,这具身体又太虚弱,让他的残魂本能地抢夺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吧。   石头喂完水就继续盯人胸口看,还不准人起身,不时趴上去听一听,感觉到胸腔有力的震动就觉得安心了。   这里是石头栖身的破庙,他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住在这里了。室内一时静谧下来,一个是不敢乱说,一个是无话可说,两人就一直安静待在一起。   最后还是少年忍不住打破了平静。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石头轻轻按住他的胸口,因为他说话时胸腔动了,里面会流血的。   少年狐疑地看着男子,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石头轻柔拍打搭着药包的胸口,想起之前似乎有人叫他张小武,看也不看人一眼,轻声道:“张小武。”   “你呢?”   “……”石头顿了一会儿才说:“石头。”   张小武:“哦。”   短暂的交流后又气氛变得更加沉寂,张小武放心了些,不管这个人与这具身体什么关系,看样子不难对付。   晚餐是一块摸盐烧饼,石头分成了两半,和少年一人一半。张小武心里又得出了一个定义,那就是他们很穷。   这两天石头一直悉心照料少年,两天后又一次拿出干巴巴的烧饼时,张小武终于爆发了,干了口口水说道:“能不能弄点别的吃的?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抓到兔子什么的吧。”   石头恍惚了一下,突然想到如果是乌沥,一定想吃肉了,就立即出去捕猎了。   张小武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石头,这就是家人吗?这一刻,他决定就以张小武的身份活着。至于以后?呵呵,那些背叛他的人,他一定会千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于是这一餐两人终于见了荤,虽然没有调料,两个缺肉的身体都吃的很香。   石头之前准备了五天的干粮,两个人吃三天就没了,于是石头就将大门关好,下山去了卖灵草,也没和张小武解释。   等到石头下午回来,装乖了几天的张小武终于开始回归本性,仿佛换了个人,气质变得冷漠,以一种如同机械般的声音淡淡地问:“你去哪儿了?”   果然如同他猜想的一样,石头没有任何怀疑,甚至没回答他的话,进屋后先递给自己一只颜色焦黄的烧鹅,然后拿出不知从哪来得来的金创药,聚集了一盆清水,解开他的衣服开始给他清洗伤口。   张小武心中的不明不白的愤怒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好像还有些欣喜,咬了一口烧鸭,味道竟然比平常吃过的山珍海味还美味。   “你也吃。”   石头看了张小武一眼,将头贴在张小武心口,有些开心地说:“活着。”   张小武:“……”同样的话非要每天说吗?本尊在这儿坐的好好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活的好吧,这个笨石头该不是只在乎这具身体的心脏吧?!   张小武也不过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一点也没当真,扯了一只鸭腿提给石头说:“你也吃,很好吃。”   张小武的伤势稳定了下来,石头就开始频繁外出。在深山里采到的灵草价格很好,有了专门的储物手镯,一次就能赚到两三千块下品灵石,好的时候一次就能赚到十块中品灵石,已小成规模,不过销售的时间延长了许多,采一天半夜的灵草需要花大半日的时间去卖。   就这么两天卖一次,二十多天的时间,石头存到了整整一百块中品灵石。   当然,如此暴利的背后也是有付出相应代价的。   石头不知道那群斗殴的筑基期少年为什么会出现在深林山,里面的危险连他都对付不来。最凶险的一次是他为了采一株五百年驻颜灵芝,被守护灵芝的蛤。蟆精重伤,小命差点交代在了那里,后来在寺庙里躺了一夜,第二天上午都没力气采药,就早早地下山卖药了。   这株灵芝也给他带来了二十颗中品灵石的利益,购买它的是一位几乎没有修为的普通妇人,这株灵芝能保人百年容颜不老,对于一个有钱的普通女人这个价格相当划算,甚至还有人慕名而来出更高的价格找他购买,石头也答应下次采到就给她们送去。   天元宗内百草阁的人找石头收购过灵草,价格是市价三分之二,石头没同意,一是他没精力找更多灵草,多采集的灵草应该也就刚好填补了被百草阁赚去的三分之一。二是危险,在深山需要精神高度紧张,他宁愿在卖草药时恢复元气,让下次采药更有精神。三是深林的消耗大,不利于他长期寻药,也不利于森林。   而且……百草阁的人太古怪。   “石头,你又来了!”谢锦枫笑着快步走了过来。   “嗯。”石头冷淡地回应了一声。   这就是百草阁的人了,百兽阁的三公子,名字相似度这么高,在谢锦枫没自报家门前石头就将两者联想在了一起。   “不是让你把灵草卖给百草阁就行了吗?价格不满意吗?这个好说,我可以帮你放着寄卖。”谢锦枫又说道,看了眼蹲在石头身边没打算离开的少年,他穿着和石头穿着同样的布料,像是石头的跟班。前几天没见这人啊,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小武对谢锦枫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这是他第一次下山,才知道石头每日下山是出来卖药,觉得丢脸的同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石头对谢锦枫有着本能的抗拒,要不是谢锦枫的哥哥,他和乌沥也不会分开。谢锦枫说的越好,石头就越不能接受,生硬地说:“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这么帮我。”   谢锦枫看着变化巨大的石头,叹了声气。他本是想结了丹后回仙灵谷救自家夫人的,结果刚结丹,就在大街上看见了石头,虽然从家人口中知道了石头的身份,现在看见石头还是有些恍惚,脑海里总是浮现衣衫凌乱、肉。体交叠的虚像。   “你就真……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谢锦枫苦笑地说。   石头立即瞪向谢锦枫,恼羞成怒地道:“你胡说什么!”   张小武也瞬间怒了,褐色的眼颜色渐渐加深,不过立即就低下了头,若无其事地整理灵草。   谢锦枫奇怪地看了张小武一眼,有一瞬他好像感觉到了这个孩子身上有极重的杀气,那是尝过鲜血的人才会有的,但这个孩子才筑基期修为,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哎,巧啊,谢公子,又来照顾我家石头的生意。”   李逸新含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谢锦枫的脸黑了,这个李逸新又来找茬了,可恨的是他是天元宗极力培养的人才,就连他身为百草阁阁主的祖先也极为尊重这人,他就更不用说了。听说李逸新只花了六年便升到金丹,这在天元宗都是几百年前才有一个人做到,这种速度简直将他二十年创建的自信完全击垮了,他这个谢家天才算什么,在人才济济的天元宗也不过中等偏上资质,难怪得先祖对自家不重视,他都这样,他那些哥哥们就更不用说了。   石头松了口气,笑着对李逸新打招呼:“逸新大哥。”   “嗯。”李逸新看了看石头今日的灵草,赞道:“不错,居然让你找到了回魂草,多少钱?我买了。”   “嗯……”石头想了想,说道:“一块中品灵石吧。”   李逸新立即说道:“你也太厚道了,回魂草虽然不是非常罕见,但也算难得了,一块中品灵石你也卖得出手。”   “卖给别人会贵一点。”石头说。   “别,该多少是多少,二十块灵石够了吧。”   石头眼睛亮了亮。   李逸新对上石头的眼睛就后悔了,让石头赚够了钱,他还没能说服石头怎么办?   石头见李逸新面露为难,体贴地道:“那就给一块灵石吧。”   李逸新呵呵地笑了笑:“不,这是二十块灵石。”      第101章 封印的记号      李逸新买完东西就走了,顺便威逼利诱着揪走了想赖在这里的谢锦枫,他可不想给石头留下元宗弟子很麻烦的印象。   张小武对石头有几分了解了,石头说的话少,谢锦枫还没从他的话中听出石头是真不记得他,但张小武却开始怀疑了。   他突然伸手摸上石头的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石头竟感觉有一股能量试探地碰了自己一下,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张小武。   张小武“哎”了一声,说道:“你身上有封印,你是不是忘掉了什么事?”   石头这才释然,轻声道:“哦。”然后就不理张小武了,仿佛早就知道。   事实上他心里也有一丝意外,不过很快就想到只能是乌沥,既然是乌沥做的,那他就不在乎,甚至有些开心,这是乌沥留给他的记号。   “你不想知道你忘了什么么?”张小武问。   石头没有回应。   张小武也不说话了,百无聊赖地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突然,他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且态度算不上好,张小武立即看了过去。   闫峰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心里恨恨地说了句:竟然还没死。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   “张小武你怎么在这里?师尊派人到处找你,还不快回去请罪。”闫峰面带愠色地说道,仿佛与他没有任何恩怨。   他身边的女孩子伪装稍微差一点,眼睛在张小武身上多看了两眼。   石头呆坐着,看了他们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张小武身体猛地一震,看看闫峰又看看他身边的姑娘,眼中讶异越来越浓。眼前的两张面孔与天元宗最强的闫雨二人太像,一个还算巧合,但两个就像,那就说不通了,哪怕两人是双修关系,后代不可能都长得与父母一模一样吧。   张小武很快就收敛了异色,他拿不准这具身体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就只是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这次闫峰惊讶了,印象中的张小武一直是个运气好,实力和性格都一无是处的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变得让人看不透了,没有跳起来揭穿他,到有自知自明。不过他就怕这个卖药的,这几天他们时常留意这人,知道他和师尊首座弟子李逸新交好,见到张小武没死时还是心慌了一下。幸好这看起来不想管闲事,他们只要不做太过分应该都没事。   雨蕊也是追杀张小武、最后被打成猪头的人之一,她嘟着嘴瞪了石头一眼,对张小武道:“张小武,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吧,师尊那里我们会给你求情的。”   不得不说人真得看脸,明明是一副施舍的态度,但由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说出来就是不会给人高傲无理的感觉,反而让人听着很舒服,想必如果张小武计较,周围的人都要觉得是他不识抬举了。   但张小武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心中还惊骇着,自然感受不到美女的威力。   他脑中想的是:他竟然回到了五百年前!   眼前的闫峰和雨蕊都和五百年后的人对得上,怪不得妙音石会在这具身体的手上。妙音石有操控万兽的能力,连意志不坚定的人都能控制,这可是闫峰后来成为正道第一人的重要武器。他还以为妙音石是闫峰不慎弄丢了,原来这时的闫峰还没得到妙音石。看来自己这具身体的死亡和闫峰有关,这个闫峰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想必闫峰还会打妙音石的注意,不过现在是他魔族罗刹掌管张小武的身体了,可不会让你再次得逞。   张小武很爽快地道:“好。”   石头这才动了一下,担忧地看向张小武。   张小武笑着对石头说:“别担心我,若我出什么事,你可以去天元宗找我啊。”他眼睛看着石头,后半句话却是对闫峰等人说的。   闫峰自然听懂了张小武的话外音,但笑不语。   石头视线落在张小武胸口,弯腰将头靠了过去,贪恋地听最后一次心跳。   张小武目光突然柔和了下来,手放在石头头上,轻轻按在自己胸口。   张小武就跟着闫峰等人离开了,石头最后还是对张小武提起了救他那日的事,见张小武了然于胸,就没再说了。   石头又变成了孤身一人,没了张小武的拖累,他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寻药,经常一去三五天,身上的伤也从未断过。   不过这也锻炼了他的行动能力,让他变得原来越敏捷,越来越难受伤。   张小武半个月后来看过石头一次,身体强健了很多,灵魂的气质将身体一点点侵染,使得他面相也有了细微的变化,有了丝邪气。   张小武只知道石头一直为赚钱而努力,但没见他拿钱出来过,便以为他很穷,就给了石头一些钱财。张小武这具身体存了不少存款,够普通人过一段好日子了,但是他下次再来时,发现石头竟然还穿着那件旧衣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石头卖完了药物,准备去把灵石兑换成中品的,见张小武还不走,询问地看向他。   张小武见石头卖了不少钱的样子,伸手就夺了过来,拉着他往隔壁布庄走。   石头一开始是没防备,现在反应过来了,立即就要抢回钱袋。他着急起来也忘了力道,直接按住了张小武的身体,一把夺回了自己的钱袋。   “你给我的灵石不在这里,我还给你就是了。”石头着急地说,从戒指里拿出张小武的钱袋塞进他手里。   “谁要你的钱了!”张小武白了石头一眼,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了,他的肉身太弱了。   石头转身就走,张小武无奈只得跟在他身后。   今天得到了十几颗中品灵石,这让石头很开心,走到半山坡,石头才问道:“你还不回去?”   张小武露出了一个不符合年纪的邪笑,调侃道:“难道你不希望我留下吗?”   石头默然,默认了张小武的话。   寺庙依旧破败,和几个月前没什么两样,仿佛没住人,只有角落里一堆整齐的枯草,边上摆着一双草鞋,那是石头采药时穿的。   张小武以一个主人的姿态随意坐在草堆的中间,动作虽然随意,但难掩贵气,到让这间破屋子变得高档了起来。   快过年了,天气非常冷,中午地面上的霜都不会融化,但是这件破庙里连一张被子都没有,比乞丐窝都寒酸。   张小武不满地皱了眉头,说道:“你怎么不换个地方住?你就那么缺钱?”   石头坐在他身板,在张小武侧过身体时就把头靠了过去,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活着。”   张小武的眉头顿时就舒展开了,看着胸口有着黑顺头发的脑袋,宠溺地摸了摸。明明才十五岁的年纪,做这样的动作却毫不违和,像是长辈抚摸孩子一样,二十岁模样的石头到像是孩子了。   这段时间张小武在天元宗查到了不少事情,石头的事情自然也调查过,他知道石头是两个月前才来到青林县,因为李逸新看重他,所以许多弟子都知道石头,但是他没有发现张小武原身与石头有交集,不过石头通常在山里,谁也不知道他都在干嘛。   他更愿意原身与石头不相识,可这样又解释不了石头对他生命的执念,让他非常矛盾。   这一夜石头难得的又睡了个好觉,张小武的心跳就是他的救赎,听着才能安心,虽然他的胸膛靠上去很淡薄,与乌沥大不相同,但心脏跳动非常有力,生命很强韧,经常让他感觉乌沥就在身边。   这一晚他又梦见了乌沥,第一次完好地出现在他梦里。他裸着上身,在黄豆地里拔草,汗液润湿了他栗色的皮肤,胸口有一道完全愈合的疤,身体看起来非常健壮。   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乌沥转头过来,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   天还没亮,张小武就被一股闷意憋醒,才发现心脏位置搭着一只手,手的主人脑袋就在他腋下,睡得很安详。   张小武也不恼,张着嘴大口呼吸了几下。   天一亮石头就要动身采药了,张小武今天休息,就提出和石头一起去。石头自然不愿意,不想暴露自己能幻化翅膀的事。   不过张小武有飞行法宝,他只是为了表示自己不会拖累石头才拿出来,并且将妙音石拿了出来,试探地问:“你记得这个吗?”   石头看了眼就移开了目光。   妙音石貌不惊人,通身是半透明的琥珀色,表面有暗色的沟壑,普通人无法看出其中玄机,但只要是修炼之人,不难发现内部强大的能量。   张小武不相信石头感觉不到,他在刚醒来时就发现了妙音石的存在,但是那时的石头毫无所觉,可能是担心张小武的性命所致,然后他就将妙音石藏了起来,还暗喜了许久。   这是他第一次在石头面前将妙音石从储物袋中取出来,有些忐忑,担心石头会见利起贪恋,拿出来也存着试探的意思。如果石头也是背叛他的那种人的话,那他就没必要在他身上花心思了,鉴于他对自己真的好过,他会留他一条性命。      第102章      “这是妙音石,可以控制兽物,我想你会很需要吧。”   果然,张小武这么一说石头眼睛就亮了,直盯着小石头看,眼里有着浓烈的好奇。   张小武又给石头师范着用了一次,果然将周围的动物控制得服服帖帖,石头的眼睛更亮了,眼里饱含渴望,但目光坦诚,没有一丝邪念。   张小武这时才大松了口气,不管是可以不用对付石头,还是多个一朋友,对他来说这种局面都是最好的。   石头同意了张小武的同行,深山里妖兽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被视为食物,而且罕见的天材地宝都有守护兽,能将这些兽物全部驱赶采药就很轻松了。   于是两人骑着张小武的玉葫芦飞进了山里。   玉葫芦是天元宗派发给所有达到筑基期弟子的奖励,原身张小武前段时间刚进入了筑基期,好玩骑着飞行法宝进山,没想到意外发现了妙音石,并被同样来找法宝的闫峰发现,才失了性命。   有了张小武的帮助石头精神上轻松了下来,专心找灵草,张小武也拿着一个小铲子到处看,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体验。   不知何时空气中开始有极淡的血腥,张小武天生嗜血,对血腥极为敏感,也许是因为换了身体,也或许是因为血液的味道一直在身边,由浅慢慢变浓着,等他察觉到的时候血腥味已经很浓了。   “石头!”   石头听出张小武语气不对,转身看向他:“嗯?”   张小武已经大步走了过来,视线在他身上上下看,询问道:“你受伤了?”   石头摇头。   “不可能啊。”张小武用力地耸耸鼻子,凑到石头身上嗅,问道:“你最近受伤了?”   “没有。”石头刚说完就知道发生什么了,裆部有些湿濡了。哎,差点忘了这件事,这东西都半年没造访了,他还以为结丹后就不会有了呢。   张小武一看石头的脸就知道他在说谎,他嗅得更仔细,越嗅越往下,突然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石头一把推开了他,不自在地道:“采药吧。”然后侧身走开。   张小武拉住石头的手,用力带了回来,眯着眼睛注视着石头,稚嫩的脸有着不服年纪的成熟:“你是女的?”说着手乘其不备摸向石头的腿间。   石头一个不防被扎扎实实的摸了一下,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抬腿就顶在张小武腹部,紧接着用力推开了他。   张小武到底修为不如石头,在石头失控之下被踢得内脏都移了位,又被掀飞了出去,在落地时才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石头心软了一下,见张小武嘴角流下鲜血,气就发不出来了。   张小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看了看手心,沾了少量石头衣服上的血色,放在鼻下嗅了嗅,眼睛始终盯着石头的脸。   石头看着张小武的动作瞳孔缩了缩,抿了抿唇,冷冷地道:“以后别再找我了。”   回忆着触摸的感受,张小武揣测道:“双性人?”   石头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一挥手一片冰凌摔了过去,冷声道:“滚!”   冰凌也不是尖利的,张小武也不挡,被砸的满身冰渣,最后看了石头一眼,驾驭葫芦飞走了。   石头等他走远后张开腿看了看下面,感觉衣服不是很湿,就这么开始寻药了。   张小武一连半个月没出现在石头面前,石头照常采药卖药。快过年了,天气又冷,一般很少人出行,石头生意自然也差了,不过好的药总不缺人买,所以石头收入也没少多少,一天十块中品灵石还是能赚到的。   年前突然下了场大雪,土地上盖上了厚实的雪,让石头越来越难寻找药材。他穿着草鞋,裤腿卷的很高,拿着木片一点点地扒开雪地找草药。在雪地里找了四五天才找到不太多的灵草,食物快吃完了,只好下山。   石头进了县城就闻到了浓浓的鞭炮味,原来是过年了。   家家户户门前的雪都扫得干干净净,被雪水打湿的地面一片泥泞,沾满了红色鞭炮渣,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在地上找完好的鞭炮,嘻嘻哈哈地从石头身边跑过去。   石头心里叹了口气,哎,晚了一天,今天都三十了,应该没人买药吧。   可是他也没地方去,就走到了卖药的老地方。   商铺没有开门,门前的雪也没扫,白白胖胖的像一块巨大的发糕。石头也不清理,把灵草一件件摆在雪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雪堆里。   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絮絮纷飞,像是天鹅的羽毛,非常漂亮。其实乌猛鸟也有白色的羽毛,藏在里面,软软滑滑的,冬天的时候能让他们保持体温,平时掉下一根都会让他们心疼很久,所以家里存了不少软毛,硬毛也有存比较长的。   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家,石头眼睛一酸,低头擦了擦眼睛,把钱袋拿了出来。   中品灵石也存了很重一袋了,石头把裤子整理平整,将灵石倒在裤子上,一个个地数。共一千零几十九颗中品灵石。九月份存了一颗中品灵石,十月份的有一百四十多颗,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共赚了八百多中品灵石,基本上都是上好的灵药赚来的。   这样明年夏天就够钱回家了吧。   几缕夹着雪花的寒风从单薄的衣领处灌进衣服里,饶是石头不怕冷,也突然感觉好冷,身体被风包围,感觉很孤独。   “爹爹!”   前面有孩子跑着叫着爹爹,声音竟然很像他家阿八的。   石头不禁抬起了头,就见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小男孩向他跑来,一脚踩下去半个小腿肚子都埋在了雪里,可他还是很卖力地跑过来,速度一点一不慢,笑着对石头喊道:“爹爹,爹爹。”   石头身体好似一个弹簧,没使一点力就站了起来,睁大眼睛在乌柏周围到处看,这才发现墙边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高大男人,头上带着披风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肩上头顶落了一层白花花的雪。   “乌沥!”   石头抬脚走了过去,踩到了他珍惜的灵草也不自知。   “爹爹。”乌柏开心地拉住石头的手,两人一起走向乌沥。   “真的是你们吗?”石头不敢相信地道,一只手牵着乌柏冻得冰冷的手,一只手抬起来伸向乌沥,想摸他的脸,却又突然顿了一下,眼睛看着他的胸口。   “嗯。”乌沥揉了揉石头头发,握住石头的手,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先离开。”   “嗯。”   一家人来了石头暂住的破庙,还是一堆草一双草鞋,草鞋因为刚洗过而冻成了一块硬邦邦的。   “你活着,太好了。”石头听着乌沥的心跳,感动得想哭,脸贴着乌沥的胸口亲一下又听一会儿,舍不得离开。   乌柏冻坏了,在草堆里滚了又滚,然后扎进了父亲们中间。   “我的伤没有大碍,休息一个月就好了。你能说话了,真好。”乌沥笑着说,大手在石头脸上磨擦。他一直知道石头活着,就不太担心,他迟早会找到他的,而他也确实找到了,还在人类过节的这一天赶来了,真幸运。   乌沥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又让石头鼻子一酸,他突然想起张小武曾经被捅死过,当时他感觉天都要塌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幸好后来张小武活过来了,否则他一定早就疯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相互交换了信息。   原来那天石头离开后乌沥就被乌沨带回了仙灵谷,乌沥醒来时石头已经不知去向,为了让乌沥好好养伤,乌沨不肯帮乌沥施法找人,于是才拖了一个月。   等乌沥伤好的干干净净已经是一个月后,乌沨用石头的木簪做了一个轮盘,重新施了法,轮盘的针会指向石头,于是乌沥就带着乌柏来找人了。乌沨在家里照顾孩子。   至于为什么只带乌柏,是因为乌枭三个是乌猛鸟不好隐藏,而乌柏是人类,可以帮助乌沥隐藏身份,于是两父子就踏上了寻亲之路。   两人绕了许多弯路,最后还是不得在海面飞行。这时候乌沨不在身边,没人给他们出主意,乌沥就带了一块大木板和足够的食物和儿子出发了。   路途有些艰难,尤其对于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海面上的路程比乌沥想象的还远,幸好他带了足够多的食物,不然就要在海上断粮了。      第103章 有人要吃我      乌柏冷得小身子抖动没停过,突然想到什么,一脸神秘地对石头笑了笑,然后对乌沥说道:“爹,你把我的床拿出来给爹爹看。”   石头好奇地看向乌沥,心想一定是很特别的床。   乌沥笑了一下,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个大木桶。   果然很特别。   这是家里的澡桶,乌沥带了出来,给乌柏睡觉用的,里面铺了床,还放着他惯用的大布偶,桶底软软乎乎的看着就舒服。海面上乌柏也睡在这个桶里,风平浪静时都会拿出来用,而乌沥就睡在木板上,还经常漫水,睡眠环境可比乌柏差多了。   “这是我的床,爹给我做的。”乌柏开心地说着,两只脚快速踩掉了鞋子,然后踩在石头腿上就翻了进去,嘴里嚷嚷着好舒服。   石头面带笑容地看向乌沥:“我不在你们相处的很好嘛。”   乌柏在桶里听见了,怪不好意思的,就在里面不吭声了,装作玩的很认真的样子。   “当然了,这段时间就我和他,天天在一起。”乌沥说这话时既心虚又开心,其实他对乌柏还是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是他总感觉以前对乌柏不够好,所以这段时间就稍微宠了他一点,确实让这个小人儿对自己改观了。   乌沥说着突然身体一动,往门外看去,石头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李逸新这才感受到前方有两个金丹修者,态度小心了一些,走到门口笑着说道:“石头你终于回来了,怕你一个人孤单,我准备接你去天元宗,不过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逸新大哥。”石头开心地站了起来,给他们互相介绍。   乌沥看见李逸新的瞬间就绷紧了肌肉,脸上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友好。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但没有攻击上去,因为他记得石头说过这个人对他不错,而且现在也合石头很好。   李逸新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失声道:“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李逸新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妖兽,没想到他会不远万里来找石头,心里还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妖兽与石头站在一起分外和谐,好像应该是一对。   不,这绝不可能,野兽怎么会接受人类?而且石头还是男的,就连他都不敢多肖想一分,更何况是一个妖兽。一定是他的错觉吧,他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石头对两人不自然的模样也有些尴尬,他只知道李逸新以前是管理乌猛鸟的,乌沥和他关系一定不好,正想该怎么化解尴尬,这是乌柏从桶里冒出了头,看着李逸新问道:“爹爹,他是谁啊?”   李逸新眉头一挑,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已经开始修炼,都炼气四阶了,石头的儿子?真是好苗子。   果然,石头接话道:“逸新大哥,这是我儿子乌柏。阿八,叫逸新叔叔。”   乌柏看着李逸新犹豫了片刻,声音清亮地喊了声:“逸新叔叔。”   这是乌柏第一次和父亲熟悉的人类说话,和大街上做买卖的陌生人不一样,乌柏心里偷偷欢喜着,脸上却惯性地绷着张小包子脸,正正经经的像个小大人。   “好机灵的小子,和你真像。”李逸新上前摸了摸乌柏的头,忽然想起来般问石头:“你成亲了吗?哦,对了,谢锦枫说你们成过亲,他还要来接你去他那儿呢,被我拦住了。这小子总没个正行,我会替你教训他的。”   “谢谢你。”石头感激地道,说着看偷偷看了眼乌沥:“我……算是成亲了吧。”   乌沥眉头皱了皱,臭着一张脸,但对李逸新态度好了点,因为这人帮他赶走了肖想他石头的人。   “小家伙,有空和你爹爹去我那儿玩好吗?”李逸新弯着腰对乌柏说。   乌柏有些心动,但没有答应,而是回头看向石头和乌沥。   “再看吧。”石头说:“乌沥他不方便。”   “嗯。”李逸新理解地点点头,看着突然鲜活起来的石头,说不出是松口气还是失落,石头以后恐怕都不需要他了,看样子为了乌沥,石头不会加入天元宗吧。   “这孩子资质真不错,你真不打算进天元宗吗?把你儿子留下怎么样?他总不能一直在仙灵谷生活,接触不到人群,会影响他的心理成长。”李逸新说。   石头说:“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你。”   李逸新笑笑,拿出了给石头带的年货,一些好酒好菜和和一套全新的被褥,就下了山。   石头现在有了做饭的兴致,当即从乌沥储物戒中拿出炊具,炖起了菜,说道:“逸新大哥是好人,他帮了我很多。”   “嗯。”乌沥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对了。”石头手碰了下头,问道:“有人说我记忆被封印了,是你吗?”他也是在听李逸新说谢锦枫才突然想起来,孤身一人时还不在乎,现在突然有些想知道当年的事了。   乌沥本来不想提的,见石头都知道就承认了:“嗯。你想知道吗?”   “你呢?我听你的。”石头靠在乌沥身上,一只手放在他胸口,情不自禁地又把头靠了过去。   乌沥低头捕捉到石头的嘴唇,迷恋地轻吻。   乌柏一回头看见爹爹们亲在一起,不知道怎么想的,几大步走过来,在乌沥脸上用力打了一下,“啪”的一声,声音清响。   石头触电般推开乌沥,脸上开始发热,对乌柏说道:“阿八去捡些柴回来,就在门口捡,别走远了。”   乌柏眼睛在爹爹们脸上看来看去,然后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石头抱怨地瞪了乌沥一眼,乌沥黝黑的脸上隐隐发红,当着伴侣的面被打头了,没什么比这更丢脸了。   石头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等孩子睡了,我们再……”   “嗯。”乌沥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再普通不过的事,看得石头脸更红了。   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热饭,另一边,张小武思考了许久,终于在三十的这天决定出来看看石头,他心想石头一个人应该很孤独,就以这个理由下山了,带着大量讨喜的礼物。   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补偿,这么好的一个人,还可以做道侣,这样关系就更亲密了。简直越想越好,张小武都有些后悔当日没有立即下决定了。   以他对石头的了解,石头现在不是在采药就是在卖药,张小武便先去了石头卖药的地方,没看见人就要走,却突然发现雪堆里有脚印,再仔细看看,居然发现雪里隐隐露出一点绿色。   张小武心跳一滞,立即大步走了过去。   薄薄的雪层下竟是大量珍稀灵草。   张小武顿时感到不妙,石头不可能把他赚钱的药遗弃,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儿张小武立即拿出玉葫芦,快速朝寺庙赶去。   乌柏抱着沾着积雪的柴火,小小的身子在雪地里走来走去,突然发现天上有人在飞,不由得驻足观看。   张小武被路上的小孩吸引了注意,见离寺庙不远,心想一定与石头有关,就停了下来。   张小武对着小孩狞笑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小心我吃了你哦。”说着他舔了下嘴角,男童的心脏是不错的补品,是时候恢复魔道身份了。   这句话普通小孩或许不会当真,但乌柏没有人类意识,好奇的眼神顿时变成了警惕,头也不回地大喊:“爹!有人要吃我!”   乌沥立即冲了出来,一道黑影闪过,人已经站在了乌柏身边,将他拉到了身后。   石头前一秒还靠着乌沥的胸口,反应过来人已经没了,才后知后觉地理解了乌柏的话。但他心里并不在意,因为乌柏说是“有人要吃他”,是人,就不会吃人,所以他毫不担心,不过还是走了出来。   “张小武?”石头对他微笑了一下:“你来了。”   张小武一愣,视线在他们三个身上转来转去,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用低沉的嗓音质问道:“他们是谁?”   “张小武?”石头直觉张小武很不对劲,介绍道:“他们是我的家人,你知道我身份的,这是我……相公,这是我儿子。”   听到相公一词乌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幸福感,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如果不是对面有敌人他就要去将石头护在羽下了。   而张小武的脸色则瞬间黑如锅底,眼睛危险地眯起,发现石头因为这两个人变得鲜活,心里更加不爽,冷笑一声道:“相公?这个妖兽?”   石头脸色一变,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乌沥明明穿着熊皮披风,修为在张小武之上,他怎么会一眼看穿乌沥的身份?   “什么意思?”张小武眼睛在乌沥身上放肆地扫视,嗤笑一声道:“我说他不配!”      第104章 张小虎之死      气氛一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乌沥不发一言,但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冲了上去。   张小武反应比乌沥慢几拍,但他口中念出一串口诀,他的身前立即拱起了一片厚实的土墙,而他这时也安安稳稳地退到了安全距离。   石头抱起孩子,他知道张小武是为自己打架,所以脸大的喊道:“都别打了!”   没一个人理他。果然是脸大了。   乌沥打破土墙就要追杀,谁知这时张小武诡异地笑了一下,空中似乎发出了低到慢不见的声波,让人脑子昏昏沉沉,乌沥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   石头脸色一变:“妙音石!”   乌沥顿时变得杀气腾腾,这个人类手中的东西让他受到了威胁,一定要毁掉。想着乌沥更勇猛地冲了过去。   张小武见乌沥没被控制也吃了一惊,这时他放出了契约兽,一只金丹大圆满的金雕。   金雕是他刚收服不久的契约兽,足够强大的灵魂让他收服这只比他修为高上许多的妖兽并不太难。虽然它已经是金丹大圆满,但由于和一个筑基期的主人结契,实力被拉低了一点点。   张小武看着他们打斗,相比之下他更加欣赏乌猛鸟,如果可以的话他也还想收服这只妖兽,他要让石头看清妖兽的本质,可不是用来做道侣的,让他知道他曾经的决定是多么无知,只会给他和他自己丢脸。   乌沥在乌猛鸟中资质也是上乘,前段时间刚刚进入金丹中期,而且乌猛鸟前期重在修身,在金丹阶段与同等级的妖兽相斗身体素质占了上风,可以完败对方,所以乌沥面对这只金雕也是游刃有余。   乌沥的反应让石头松了口气,看样子他并没有被控制。但是四周涌来了无数的兽类,更远的地方或许还有妖兽,待会儿这里就乱了。   石头放下乌柏,让他躲到庙里,对在一旁观战的张小武道:“张小武,你下来。”   张小武坐在树枝上看着打斗中的二禽,对乌沥越看越满意,见石头叫他就跳下树走了过去,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地微笑,悠闲地说道:“何事?”   “你让它们退回去。”石头忙走了过去,大地的震动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走兽影响不了战局,只会伤到地面上的石头,于是张小武就退回了走兽,却没更改召唤妖禽的信息。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杀我们?是因为我吗?”石头问道,想了想,对张小武解释道:“那天是我说话重了,对不起,我不想和你闹翻的。”   张小武摇摇头,他个子比石头矮半个头,本想让石头靠在自己胸口,无奈目前身高不够,只好拉着石头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温柔地道:“我怎么会杀你呢?我……”说着笑看了眼战局,以眼神示意道:“只是想杀他而已。”   石头恍惚间明白了什么,无措地抽回了手:“你……误会了,我对你不是那个意思。”   张小武眼睛一眯,眼里燃烧起怒火,脸上却暂且看不出异端,状似好奇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我只是想听你的心跳,我怕你死掉,听会安心。”石头语序有些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那么做,现在想来有些奇怪,可他做的时候又觉得理所当然,而张小武从来不拒绝,让他产生了这件事非常稀疏平常的错觉。   “因为你拿我当替身!”张小武一语道破了石头无法理顺的想法,怒火这才从脸上显露。   石头面露难堪,却又想不出解释的话,因此没有反驳,在旁人看来也是默认了张小武的话。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尖利的鸟鸣划破天际,张小武的金雕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那边胜负已分,结束快得令人出乎意料。   张小武大吃一惊,心中暗道:还是小瞧了乌猛鸟,果然是上古遗兽,越级杀人居然这么快,看来一开始不相伯仲都是装的了,智力也不低,怪不得没被妙音石控制。   乌沥讽刺地看向张小武,染血的利爪朝他抓来。   无数妖禽已经近在眼前,张小武却干脆利落地甩出一个传送符,人消失的同时,一段不属于张小武的成熟声音留在了空中——“石头,以后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选择的,本尊等着你来求我。”   “不,我不会后悔!”石头冲着空气大喊道。   “可恶,让他跑了。”乌沥恨恨地道。   半空中的妖禽突然清醒过来,茫然了一会儿,转个弯飞回去了。   乌沥的脸臭臭的,对趴在自己身上撒娇的伴侣视而不见,虽然下。身硬如铁块,就如他硬邦邦的表情一样。   “乌沥。”石头脸贴在乌沥胸口轻声道,他整个人都趴在乌沥身上,肌肤毫无阻隔的相贴着,红着脸道:“不是说好晚上做的吗,怎么了?”   乌柏已经睡了,正躺在他心爱的木桶床里,上头罩了个结界,外界吵死了也不会影响到他。   乌沥憋了大半天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你有我了,还老是有人追求你?他们闻不到你的气味吗?”   “什么气味?我们闻不到啊。”石头无辜地说。   “真的?”   “是啊。”   “不是你默认他们接近你的?”   “哼!”石头气得直接用前面吃掉了乌沥的炙热,做完后自己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前面被滚热的东西填满,那种快。感新鲜又直接,让他一下就软了身体。   “唔。”乌沥低吼一声,也不想再忍了,双手按着石头的屁。股,将他更深地按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石头赖床,还不准乌沥起来,说是怕冷。   “再不起乌柏就要醒了,我去给他穿衣服,待会儿再给你抱。”乌沥柔声哄道。   石头撒娇地往乌沥怀里钻,被暖得全身懒洋洋的,像只没骨头的猫,嘟嚷道:“不要,冷。要不把阿八送进天元宗吧,你先前说要陪我在人间玩的,我们就一路玩回去,还可以省掉路费,你不知道,租船可贵了。”   乌沥猜想着要多少钱,然后数了数储物戒的银两,问道:“一百五十两够吗?”   “切~”石头好笑地道:“零头都不够,我现在才发现我们以前好穷啊,我们到处走走,开拓一下眼界好不好?不然走出门就会被嘲笑是土包子了。”   乌沥认真想了想土包子这个帽子,好像很丢脸,于是很干脆地道:“好。”   乌柏突然从桶里冒出了头,裹着被子趴在木桶边缘,问道:“真的吗?我要留在人间学习法术吗?昨天的坏蛋好厉害啊,他就是在天元宗学的吗?”   “大概是吧。”石头不确定地说:“阿八想留在这里?”   “想。”乌柏说。   “可是这里就你一个人,爹爹和爹都会离开,你也愿意吗?”石头舍不得了,想让乌柏知难而退。虽然留在大门派里对儿子前途更有利,但他才五岁,再过几年更好吧。   乌柏纠结了一张小脸,想了又想,最后说道:“那等儿子厉害了再回来找爹爹,阿八会很快变厉害的。”   石头既高兴阿八有主见,又舍不得他,一时没吭声。   乌沥看了眼乌柏说道:“那你就留下吧。”说着他取下了手上的扳指,不舍地摸了摸,递给乌柏:“这个给你留着,待会儿滴血认主,就没人能抢走你的东西了。”   “不要。”乌柏倔强地撇过头:“爹爹有和你一样的,分开就不好了。”   石头真没想到儿子都长大了,这么懂事,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为了和儿子多在一起几天,一家人就在这个小寺庙住了下来,最后石头带着乌柏去了天元宗,门童早得到过李逸新的交代,一听是石头就将他引去了李逸新居住的山峰。   李逸新对于乌柏的留下感到很惊喜,当即让人在自己院子收拾了一间房间给乌柏住,保证以乌柏的资质一定能入门,让他在正式拜师前就住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他。   石头对李逸新很放心,把乌柏的东西都放在房间里,要下山时,李逸新面色犹豫地跟石头说了件关于张小武的事。   前几天张小武同闫峰雨蕊等人一同下山历练,因为身藏一件法宝而被闫峰等人杀害,由于他之前就对闫峰有所防备,在离开前就留了书信,说如果他遭到不测,一定与闫峰脱不了关系。现在闫峰雨蕊已被废修为,逐出了师门,至于那件法宝却销声匿迹,张小武信中说不想便宜闫峰等人,所以藏了起来,藏宝地点目前尚无人知晓。   李逸新知道石头和张小武是好朋友,安慰道:“你别难过,宗门已经为他讨回了公道。”   石头愣了好一会儿,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他不相信张小武遇害,尤其还是以这么相似的方式,张小武那么桀骜不驯,像是天之骄子,似乎不应该失败,与其说他被杀害,石头倒觉得是闫峰等人被他坑了一把,他一定逃出生天了吧。   对于闫峰等人遭受到的惩罚石头也不同情,他们本来就有杀人打算,就算张小武真的坑了他们,也是他们罪有因得。      第106章 大结局,上一章 作废      石头下山时李逸新对他说:“我送你。”   “不用了,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小八,他虽然懂事,有时候却倔强的很,不能一味宠着。”石头说着又看向腿边的儿子,越看越是不舍,恨不得抱着儿子一起下山。   李逸新摸摸乌柏的头,微笑道:“放心吧。”   “爹爹。”乌柏仰着头看着石头,张手表示要抱。   石头便蹲了下来,在他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亲。   乌柏抱住石头,认真地看着石头说:“爹爹,你要好好的,不要被爹吃了,等儿子长大了就来保护你。”   石头一愣,随即脸上开始发热。   李逸新也立即明白了一些事情,脸上的笑有了几分尴尬。没想到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只是不知乌柏是石头和谁的孩子,那个妖兽占有欲强烈,会容忍乌柏吗,果然还是让乌柏留在自己身边的好。   石头一路红着脸回了破庙,看见乌沥了也赌气的不想理。   乌沥忙活与新买的马车,将里头布置成了一个小房间,床褥座椅一应俱全,矮桌上还放着茶水糕点,中间的小炭炉让马车内非常温暖。   见石头有些生气,乌沥放下车帘走了过去。   石头一看见乌沥疑惑而无辜的脸,就生不起他的气了,眷恋地贴上他的身体倾听那份强有力的心跳。   就要离开了,乌沥知道当初和石头有关系的人类雄性就在这里,纠结了许久,还是解开了石头的封印。   一年多的记忆需要时间消化,石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乌沥身边。   为了孩子,他们又在破庙留了两天,晚上睡在马车里,也算安逸。最后乌沥潜入天元宗偷偷看了眼乌柏,见他好好的,这才和石头离开了这座小镇。   石头也终于走出了记忆,记忆中那些甜的苦的,好似昨夜的一场大梦,最让他意外的,是在凤家的记忆。   陌生的家庭给了他梦寐以求的短暂的亲情,最后也只是一场梦碎。母亲柔弱美丽,却是二十多年前狠心抛弃他的人;父亲健朗强悍,对自己颇为照顾,却逼迫他家族联姻;姐姐温柔贴心,心肠却是最为歹毒的,也给了他最大的伤害;就连十岁幼弟,也狠厉得让人心寒,凤家真不是他能生存的地方。(因之前有人质疑,这里解释一下,虽然乌沥是因为石头而灭凤家满门,但那时弟弟不可能知道这点,他毫不留情地将石头推出去当挡箭牌,才让石头对他心寒。)   现在想想石头就止不住的后怕,原本他是有无尽怨恨的,几个月前的变故让他放下了,还有着淡淡的悲悯。这个家庭因为自己而毁灭,如果没有他,他们一定还好好的,是他不适应那个家庭,反倒毁灭了它。   最后回荡在脑海里的,是有关乌沥的种种画面,还有乌沥第一次对他露出杀气,带着血丝的绝望的眼,那场欢。爱乌沥表情疯狂,也不知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石头想得心里酸涩,在乌沥胸口蹭了蹭,疼惜地道:“辛苦你了。”   乌沥低头看向石头,大手放在了他头顶,揉了一把,笑道:“没有。”   “我六年前说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还记得吗?”石头仰着头看着乌沥说。   “嗯。”   “我不喜欢表哥,嫁给他是不得已的,你不要生气。”石头说的时候有些紧张,也是在远离天元宗后他才敢说,这里离谢锦枫很远了,乌沥应该已经明白他的心思了。   “嗯。”乌沥轻轻点了下头。   石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不满地道:“你不在乎?”   乌沥宠溺地在石头嘴上亲了口,说道:“不是,因为我知道另有隐情。”   “啊?你知道?”石头很意外,乌沥那时候几乎要杀了他了,怎么可能知道原因啊。   乌沥稍稍挺起了胸膛,自信地道:“因为你太喜欢我了,看不上别人的。”   连他自己都差点没被看上,犹记得当年他为了讨好刚刚被他封印记忆的石头,想要和他做最亲密的事,结果吓得石头想自杀,他就对自己的怀疑有了质疑。后来六年的相处,越是了解石头,他就越相信他,石头虽然软软的,但心中有着最顽固的坚持。   ——他只会让心爱的人碰他的身体。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一大怪癖吧,不过好可爱。幸好他在成年第一次发。情就被抓了,没碰过任何雌鸟,不然石头说不定会生气了。   石头重新依偎在乌沥怀中,紧了紧被子,双脚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骚扰着乌沥的小腿,笑着说:“嗯,我最喜欢你了。”   乌沥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回道:“我也最喜欢你。”   马车在宽敞的路上“得得得”地行驶着,驾车的马夫是个聋哑人,石头花了二十两银子雇佣他几个月,白日里就随他驾车,走到哪儿他们就玩到哪儿,一点也不拘束。   “乌沥,听说过几日这个城里举行赛牡丹,比谁的牡丹最漂亮,我们看了再走吧。”石头从车窗探出头,好奇地看着熙熙融融的大街,各色零食小吃对他来说都非常新鲜,心里记着待会儿得过来买点尝尝。   这一路上他们去了好几个城市,石头见到了许多新鲜东西,性子里的活跃分子开始苏醒了,人都活泼开朗了许多。   乌沥随意看了眼外面,就同意了石头的提议。   天已经开始热了,乌沥换上了修真界买的一件黑色披风,非常透气,即使是炎炎夏日也不会热。   身为乌猛鸟的乌沥自是不喜混在人群中的,不过为了石头能开心,他也非常愿意,以补偿石头前些年孤身一人在仙灵谷的寂寥。   不过乌沥也有乐子,这边南方大陆森林更加繁茂,他们经过森林时也会进去探探险,找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其中有几颗罕见的夜明灵珠,市价不低,但他们留在了身边,打算带回仙灵谷当灯用。   至于回家的方法,两人在南方大陆逗留了许久之后,无意得知了传送符这种神奇的东西,虽然价格不菲,但总比雇佣商船方便省钱得多。还有传送阵,比传送符死板,但价格又便宜便宜几分。   石头这才发觉自己当初想租船回去的想法是多么的蠢,逸新大哥也不告诉他,太过分了。   两人玩了大半年,两人又兜兜转转地去了趟天元宗,看过乌柏后,就依靠一个商业传送阵回了北方大陆。   这时已经又到了新年,石头乌沥两人来不及多游玩,带着大量南方特产回了仙灵谷。   大哥乌沨是散漫惯了的,被三只小鸟困了一年,已经快憋疯了,见弟弟和弟媳回来,恨不得立即飞出去。不过他忍了,过了年三十才消失不见。   一家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没了需要照顾的人类宝宝,修炼的时间更加充足了,乌沥和石头的修为都更加的快。乌柏的情况他们也有留意着,每年也会抽空去南方看看他。   时间就这么年复一年的过去,安适而又惬意,这就是与世隔绝的仙灵谷的美好。   过了许多年,乌栖三个都长大结丹,离开了树屋。午夜梦回间,石头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噩梦,原本早已模糊的张小武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变得成熟的脸上却是他完全陌生的表情,浓重的血腥味和不详的压抑感是他醒来后唯一记得清楚的。   石头也不甚在意,在心里对张小武道:我从没有后悔过呢,你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吧。   完结。 书香门第【元夕。岁梦】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