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久久小说下载网(电脑站www.txt99.com 手机站m.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重生之顶级魔术师 作者:风吹南方 文案: 惨死的三流小魔术师慕渊要重生了,条件是出卖灵魂,连壳子也要换一个。但是新身份没什么不好,当个有异能的血族,说不定能跻身世界一流魔术师的行列。 照理说新身份那么棒,重生后的人森应该更酷炫才是。可谁能想到主人不仅独占欲强还喜欢变着法来找他,不仅演管家管他吃喝拉撒,又假装被扔掉的包子博取父爱! 《主人的家规》里规定—— 一:不准吸别人的血。 二:饿了也不准吸别人的血。 “为什么?那我吃什么?!”亚撒挣扎抗议。 “嗯?三:我的血可以无限量供应。” 【攻受都是美强!魔术师题材文,正剧向的1v1甜宠文,攻宠受】 (注:本文无生子,无互攻,不苏不虐,双洁,小攻万年老处男) ☆、chapter 1   这是拉斯维加斯最大的广场,密集的人群围成一个大圈站在广场外,就连附近的高楼上也趴着许多人。      广场的一边停着辆体型巨大的汽车,马达空转的轰鸣声隆隆的响着,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向他的猎物!      观众的目光都紧紧地胶着在一口精致的黑色棺木上,气氛紧张而压抑。      棺木阻隔了光线,令人心悸的黑暗肆无忌惮的占领了狭小的空间。沉重棺木里只有呼吸声粗重迟缓的响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蜷缩侧躺在黑暗中。   棺木阻隔了慕渊的视野,漫无边际的寂静吞噬了他的冷静。   木棺外传来的杂乱交谈和引擎的轰鸣声混杂着,满满当当的充斥着他的耳膜,刺耳尖锐。      “天!这个华国魔术师疯了,居然要表演棺木逃生。”   “那可是魔术大师海格六年前的成名魔术,从来没人能复制成功!这个华国魔术师是怎么想的?!”   “据说他想邀请海格大师来观看演出,结果被对方拒绝了。”   “哦上帝,华国人的那些近景小魔术真的值得期待吗?”   “我倒是挺看好这个华国魔术师,你们不觉得他很帅吗?”      周围传来的不屑嘲笑声,透过棺木落在慕渊的耳中,就像一根根利刃狠狠的捅入心脏,让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离开祖国求学已经十年,自己因为华国人的身份在米国过得很艰难,寻找赞助商更是屡屡碰壁。而这场他准备了近三年的演出必须成功,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华国也是有好魔术的!      微微压下了心里的疼痛与苦涩,他的手加快速度解手腕上的细绳——   慕渊的手腕被紧紧的捆在背后,解不开,还是解不开,无论他用什么方式都无法将它解开!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逐渐盖过了人声,慕渊的耳膜已经出现了嗡鸣,额迹的汗珠缓缓的顺着脸颊流进了领口。      越拧越紧的纤细绳索狠狠的勒进了他的血肉,疼的刻骨。慕渊浑身发冷,钻心的疼痛让手指无力的垂落下来。      离演出预留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如果他再不解开绳索,棺木连同他都将被狠狠的撞上早已蓄势待发的汽车。   无处可逃,必死无疑!   慕渊的嘴唇泛白,眼睑绝望的阖上,逃不掉了。   这不是设定好的绳结,那个跟了他很久的道具师居然给他打了一个死结,那个前阵子还红着脸说会永远支持他的人。      让他绝望的不仅是打死的绳结,还有木棺底下怎么按都毫无反应的逃生机关,伯格这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魔术师并没有特异功能,魔术道具中都安装着极为巧妙的机关。基本每个魔术师身边都会有一个道具师从旁协助,而慕渊的道具师背叛了他。      是他将那个名叫伯格.里昂的瘦弱男孩从贫民窟中带了出来,那个男孩曾满脸感激的说要用灵魂效忠他!   而此时,他用实际行动背叛了自己的灵魂。      恨意混杂着恐惧充斥着神经,使慕渊已经僵硬的身体不可遏制的抽搐起来。   木棺是被钉死的,即便他想要放弃表演也是不可能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棺木外的人声却在这一刻陡然消失了,轰刺耳的轰鸣声交织着尖锐的摩擦声,高速运转的汽车像一只怒嚎着的野兽,凶狠的扑向猎物。      慕渊猛然惊醒,疯狂的挣扎起粘稠的手腕,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他并不想放弃,他的梦想还没有完成。但纤细绳索此时比利刃更锋利,死死陷入血肉,勒住腕骨。   不能死……不能死……起码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用身体撞击着沉重的棺木,试图让外面的观众发现他的异样,但一切都是徒劳,沉重的棺木不是脱力的他可以撼动分毫的。      高大的悍马怒嚎着扑向漆黑的棺木,一时间广场上鸦雀无声。   ——嘭!   一声巨响声后,漆黑棺木呈抛物线飞上半空,棺木四散崩裂间,一个身形修长的黑发男子从木屑中倒飞而出,像一只破败的木偶,以一个极其诡异扭曲的姿势撞上粗糙地面……   ——吱!   急促尖锐的刹车声,广场上陷入死寂,只有汽车引擎声突兀的响着,谁都没反应过来。      死寂只维持了数秒,围观的观众捂脸尖叫起来,有的人双手合十不停的在胸口画着十字架,场面乱作了一团。   而一个人静立在慌乱的人群外围,低头笑的隐晦……      慕渊只觉得身体被撞的四分五裂,所有感官都离他越来越远。胸腔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在瞬间全挪了位。   落地的刹那间,他的眼膜被无数鲜血充斥,天空血红一片……   气管被不断溢出的血泡填满,呼吸愈来愈困难,耳边众人尖叫的声音离他愈来愈远。      结束了,他的梦想还没有实现,恨意混杂着遗憾冲击他的意识。   真是不甘啊……      这被认定是一场演出事故,那天在场的许多观众都无法忘记那个场景,那个躺在地上流着血泪望着天的黑发男子。人群混乱中,他们谁都没有听见那个躺在血泊中的男子弥留间的呢喃:“真想把—   ——给我个机会把背叛者拉进地狱,哪怕永远不能轮回!”      @      “推拒光明,向黑暗献上忠诚,汝将变成一名血族;放弃过去,献上汝之记忆,汝将迎来新生;放弃自由,向罪恶之神献上汝之灵魂,汝将拥有永恒的生命。”      是谁……是谁在说话……   慕渊想要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自己被定在半空,不能移动分毫。      “现在,是否签订契约?”      慕渊的眼皮微微颤了颤后睁了开来,入眼的依旧是死寂的黑,荒芜的寂寥感席卷着慕渊的神经,浸染着他的灵魂。   “你是恶魔吗?”      “恶魔?”隐在虚空的男人低低的笑了,“算是吧。”   那道声音顿了顿,再开口笑意尽敛:“是否立下契约?若你放弃,我将遵从你的意愿,将你送入轮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慕渊想多了,他居然从那人毫无波澜的叙述声中听出了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急切,对方……似乎很希望他答应?   阴谋吗?对方拥有绝对的力量,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了。   何况是他无意间将对方召唤……      压下心底的顾虑,慕渊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哑声说道:“我愿将信仰献给黑暗,向黑暗奉上我的灵魂,我的骨血。只要我还能站上那个舞台,只要我能亲手把那些背叛者推下深渊。但是……”      慕渊微微顿了顿,歪头不解道:“为什么还要献上记忆?那与转世轮回又有什么区别?”      隐藏在黑暗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时间空间又恢复了死寂。      “若我将你心中最深的执念留下,你可愿。”黑暗的虚空缓缓走出一个的高大身影,慕渊看见了那人身后张开的巨大黑影。      慕渊并不清楚自己最深的执念究竟是复仇还是魔术,但他知道这是对方最后的让步。   “开始吧。”      话音刚一落下,整个空间就爆发出一股炽热的白光,慕渊一时躲避不及,眼睛被骤然亮起的强光照的失明,他的意识在一片白光中离他越来越远。      “醒来后,我将迎来怎样的新生?”不安的呢喃,却没有得到对方丝毫的回应。      直到失去所有感知的前一秒,他的身体好像被许多触感柔软的东西包裹,柔软中散发的气味让他莫名的安心……      “欢迎回来。”    ☆、chapter 2   少年是被饿醒的,胃部连同整个喉管都干的发疼,像是烧干燃油后正在空转的机器。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头顶的位置是一块包裹着柔滑绸布的木盖。   四周寂静的可怕,甚至连空气都稀薄的反常,更让他吃惊的是自己居然不需要依靠那些稀薄的空气。      那不是所有活着的生物都需要的吗?      少年的身体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伸手抚摸着头顶的绸布,各种疑问蜂拥挤进他空白一片的脑海。   ——我已经死了吗?所以我不需要空气?   ——可我是怎么死的?我是谁?我叫什么?   还有——这是哪?      “咕……”   肚子的抱怨声在这个死寂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带着些许的发闷的回音,少年的思绪刹那间被中断,胃中的不适开始侵袭着他的神经。   出去吧,出去就知道这是哪了,出去就能消除饥饿了。      少年单手发力推了推头顶的木板,木板纹丝不动。两只手都按在了上面,少年微微弓起脊背朝上用力,试图将丝绒包裹的木板掀开,可这块木板却像是被人死死的压着,无法撼动分毫。      胃部的灼烧感更加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已经窜出了火苗。   他不需要食物来解决温饱,他更需要水来浇灭喉间的火焰!他需要很多很多水!最好是带着腥甜味的水!      心中燃烧出一股强烈的欲/望,少年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浅淡的金芒,手下的力量不自觉的加重了数倍。原本纹丝不动的木板竟开始微微的松动起来,被起开的裂缝中有许多干涸的尘土滚落进狭小的空间。      有的滚落在少年的脸上,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瞳孔中的细碎金芒越来越亮。手下的力量不断加重,滚落的细碎泥土也越来越多。   “铮铮”的数声闷响,九寸长的棺钉被大力掀起。   少年腰弓成了一道弧线,一些细碎的月光逐渐从木板夹缝中钻了进来。      月光越来越亮,“轰”的一声巨响,少年单手甩开木盖。眼中的金芒缓缓褪去,他坐在原地不动声色的打量所处的环境,四周竖立着许多高大的十字石碑,石碑后都有一大块石板,而他的石板……赫然被他推到了一边。      寂静的可怕,这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吗?……      “是谁在那?”狗凶恶的叫声,纷乱的脚步声以及粗暴的骂声混杂着,离他越来越近。“操,又是撬墓的人吗?这个月都第几回了!这里埋得都是穷鬼,有什么好撬的……”   “好像是那边,走!让我逮到非打死他不可!”      少年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动不动的坐在棺材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跑,明明心中充斥着恐惧,但他的四肢却并没有遵从心底的意愿选择逃跑。   况且,刚刚挪动棺盖已经花去了他所有力气,他的喉咙已经烧的快喷火了。      他需要水!水!最好是……腥甜的水!   欲/望快速吞没理智,他的牙龈微微发痒,下唇被两颗狭长的尖牙顶的下翻。   水水水!!!      狗吠声与怒骂声越来越近,一道手电筒的灯光在他的四周来回扫荡着,最终这道灯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顺着灯光看去,两个黑影站在他的不远处,但他的注意力却全然没放在对方的人数上。   手电的强光对他没有丝毫影响,那两人脖颈处缓缓流动着的血液在他的眼里清晰异常,诱人无比!   吞了吞唾液,饥饿感缓缓蚕食着少年的理智……      “我的上帝!这是什么?”守墓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灯光的尽头,一个皮肤苍白,下颚尖细的金发少年坐在棺木中,身上的中世纪贵族礼服显得诡异异常。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少年充血的瞳孔,尖锐的犬牙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吧嗒”   手电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两个守墓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转身,拔腿就跑!      少年的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人后颈上的动脉,喘气声越来越重。   几乎是本能的曲起小腿,脚腕猛地发力,少年一跳就跃上了半空,张开双臂扑向其中一个守墓人……   他的速度快的出奇,相比之下,守墓人逃跑的动作简直像是在放慢镜头,每一个抬脚迈步都是定格画面。   少年小臂发力,冲着那人后颈斜砍下去,指骨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撞倒在了地上,扬起一抔尘土。      半跪在对方背后,少年粗暴的扯住对方的头发,他把守墓人不停晃动的脑袋撇到一边。   眼睛死死的盯着流淌在血管中的液体,少年侧头张开嘴,尖锐的利齿对准脖颈的动脉穿刺而入——   ——噗!   鲜血喷溅而出,猩红的液体蜂拥着涌入喉间,流进胃里,来不及吞/咽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浸染了他苍白的嘴唇。      缓解了干涸,浇灭了火焰。   空旷的胃部却传来更大的渴望,不够不够!还远远不够!还想要得到更多!   少年初尝血液的甘甜,理智轰然崩塌。只是本能的压制住对方,贪婪的汲取对方的血液……      “啊!吸血鬼!这是吸血鬼!上帝啊!”守墓人惨兮兮的趴伏在地上,惊惧的叫嚷着,身体因为恐慌不断地瑟缩着。   除了血液流失带来的冰凉恐惧外,一股异样的酥麻从脖颈渗透进他的神经,但他因为极度的恐惧已经无法体会这份美妙了。      他们牵来的那只巨犬焦躁的踱步,喉咙发出类似于警告的低吼声,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另一个守墓人听到呼喊声,猛地顿住了脚步朝后看去——只见自己的同伴被那个少年按在地上,浑身抽搐个不停。   只稍稍犹豫了一下,这人就掉头朝着一个亮灯的房子狂奔而去!他要去找人!教会,对!就找教会!      被按在地上的守墓人没有看见同伴的离去。   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失,他的嘴唇开始发白,眼皮抖动间眼球不自觉的上翻,身体也开始短频的抽搐起来。喉间发出一些细碎的呻/吟,没人知道他此时的感受究竟如何。      “上——帝啊。”守墓人低低的哀求着,祈祷着,“救救我——”      少年瞳孔的血红缓缓褪去,胃里被灌满了血液,欲/望得到满足,理智就渐渐回笼。   满足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舒展,五官却狠狠的扭曲起来,刚得到补给的胃骤然绞痛,仿佛有利刃片片凌迟着胃壁,似乎对胃里的液体极为的排斥……      少年无助的抬起头,仓促的看了一眼已经逃远的守墓人和一边虎视眈眈的巨犬。单手撑地站了起来,警惕的一步步后退。      就在这时,那只巨犬后腿猛地一蹬地面,箭弩一般的向他扑来,血盆大口狰狞异常,尖锐的利齿对准了少年的喉管,仿佛要将他一口咬死!   少年早就有所防备,伸出胳膊迅速反击,指骨死死卡住了巨犬的脖颈,直接把一人多高的加纳利犬举在了半空,惊慌的巨犬疯狂的嘶吼起来。惊慌中的加纳利偏头一口咬住少年的手腕,鲜血淋漓!   但少年却没有因为疼痛而松开手,表情冷然淡漠,对流血的腕部无动于衷。   ——喀啦!   修长的指骨用力收拢,庞大的犬身软软的垂落下来,怒吼声戛然而止。犬口中涌出的血沫子混杂着唾液浇了少年满手。      跑远的守墓人回头一看,刚好看见这血腥的一幕,而那双血红的眼睛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守墓人裤裆一热头也不回的向着不远处的房子奔去。      少年收回视线,嫌恶得把犬尸丢在地上,胃部的抽搐再难抑制,踉踉跄跄地朝墓地外的树林跑去。      两股力量在胃里冲撞着,胃部的绞痛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呕吐,似乎那些液体就是导致他胃部不适的罪魁祸首!   少年却死死的咬住下唇,极力的忍耐这股冲动,他不想浪费刚喝下去的血液。   然而,不想浪费的后果就是胃部的痉挛开始向其他地方蔓延,好像那些血液已经从胃部扩散到其他地方。      死死按住不断流血的手腕,阻止血液滴在地上。   他的大腿不可遏制的抽搐着,到树林的路并不算长,但少年走了很久。      高大树木遮蔽了月光,眼前的树林漆黑一片,还不时的传出一些奇怪的鸣叫声。   少年几乎想也不想的朝里头走去,他敢肯定那个跑掉的守墓人去叫人了,如果再拖延下去,他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刚一进树林,月光就被隔绝在了外面。但让少年意外的是,黑暗没有能影响他的视觉。粗壮的树干纹理清晰,甚至远处一窜而过的老鼠都没逃得过他的视线。   仿佛黑暗才是他的归属……      视线不受阻碍,少年脚步稍稍加快,蹒跚的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身体的状态越来越差,小腿也开始出现痉挛,颅内剧痛无比,两股极为凶悍的力量几乎将他的灵魂撕成两半!再拖延一会,还没找到藏身的地方他就得昏厥了!      少年顿下脚步,蔚蓝色瞳孔冷静的打量着四周。   树林深处,粗壮树干的间隙就越大,根本就无处藏身。      这儿除了没有一丝光亮之外,就再没——   树顶!   他猛地抬头看向十多米高的树顶,层层叠叠的树叶密不透风,少年几乎想也不想的就朝着最近的一棵巨树跑去。   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爬上去,但从刚刚扑向守墓人的速度来看,他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在离树干两米远的地方腾空跃起,身体灵活的在空中调整姿势。上下牙关死死地咬着,小腿痉挛的疼痛差点让他从半空摔下去。   “嘭”   少年的指甲掐进了树皮,四肢死死地抱紧树干,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转脸斜瞥了一眼身下,少年的脊背不自觉的抖了抖,忙扭头看向树顶。   等到腿部的疼痛略微缓解后才缓缓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手腕的疼痛不断加剧,肩胛骨也开始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少年脊背微微弓起,清瘦的指骨快速从树皮中拔出,双脚猛地一跃,五指微曲直直的钉进树皮!   树皮被穿透的声音不断响起,少年的身形被粗壮树干的衬托下显得清瘦异常,手腕因为用力过猛,鲜血不断溢出,顺着他的手臂滑进衣袖。   “沙沙沙”   树叶晃动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少年的脸颊被急速倒退的叶片割破,细长伤口慢慢渗出血珠,尚未来得及撇去就从脸颊滚落。   在往上数米他就发现一根适合遮挡身形的粗壮树枝,茂密的树叶刚好将他的身形遮掩。      趴伏在树干上,少年抿唇探头瞅了一眼树叶缝隙中的地面,手指死死扣住树皮,生怕自己掉下去。   应该安全了吧?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后,疼痛夹带着痉挛席卷着他的身体。即便死死的绷住神经也无法遏制身体的抽搐。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碰撞对抗,全身的血液都像在沸腾。      趴伏在树干上,少年散乱碎发下的脸颊蔓延着猩红的血丝,毛孔缓缓的渗出浅淡的碎芒。妖异的脸颊在柔光中显得极度诡异。   不一会,少年脸颊的赤红又迅速褪去,垂落在树枝下的双腿开始抽长,身上的衣物迅速变得紧绷,五官的稚嫩也逐渐消失。      ——疼!   全身的骨头都像被寸寸的碾轧碎裂,肩胛的蝴蝶骨被一股巨力不停撞击着,他的眼底一阵一阵的泛黑。      ——噗!   一团白色光团从毛孔中猛地爆出,他的眼睛被骤亮的强光刺得暂时失明,而身上的剧痛却诡异的消失了。   意识却离他越来越来,最终在一片白光中失去知觉。      刺目的光芒缓缓凝聚出一个模糊的形状,但它存在的时间很短。   不一会就有一股浓郁的暗红血雾蔓延爬上,速度极快的渗进光芒,将白光玷污殆尽——   冰白色光晕在血雾的团团包裹下,不堪重负的溃散,随之消散在黑夜。   树冠深处恢复了死寂般的黑暗。      阴影下青年的身形渐渐缩小,中世纪的衣服在少年的身上又变得合体。   陷入黑暗的少年对刚刚发生的事毫无所觉,而猩红的血丝又爬上他的脸颊,比刚刚出现的更多,并且很快就蔓延到了少年的领口里。   霸道的宣誓着他的主权,仿佛这就是它的领地——    ☆、chapter 3   少年是被凌乱的脚步声惊醒的。   干燥的树叶被踩碎的沙沙声在这个死寂的树林里显得极为突兀。      猛地睁开眼睛,少年稚嫩的面容充斥着警惕的神色,等到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少年的神经更加的紧绷了。   出于本能,他觉得下面的人会对他产生威胁。      “你昨天看见那个吸血鬼逃进这里了?”树下不远处响起人声,苍老的声音显得肃穆。      少年微微压低脊背,透过茂密树叶的缝隙看,树下果然有四个穿黑袍的男人并肩站着,他们身后还有个拘谨的男人,是那个跑掉的守墓人。      “那倒没有,不过这附近只有这片树林……”   守墓人结巴的解释,在看到教会牧师脸上的漠然后,神色更加焦急。   “你们不相信?我同伴脖子上的牙印你们也看到了,还有那只加纳利的死相你们也看见了!正常人能拧断那么粗的脖子吗?”      年轻牧师四下看了几眼,视线甚至扫过了少年藏身的密叶,只是少年躲避在树冠的阴影处,光线极暗,牧师并没有看见他。   “树林里都找了好几圈了,哪有吸血鬼?即便是有,现在都快五点了,说不定已经跑进城了,我们还是联络一下伦敦的教会吧。”   少年的视力好的出奇,虽然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但是那牧师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视还是落在了他的眼里。      “那……这……”   守墓人显然被问住了,这这那那了半天没说出话。   是啊,一晚上的时间,吸血鬼哪还会留在这?      “回去吧。”领头的老牧师沉吟了一会,率先作出决定。   “不行,万一他又回来了呢?他把我的同伴当做了血奴!”守墓人一愣,恐慌的尖叫,手指不安的搓着。   年轻牧师挑了挑眉头,轻蔑的嗤笑了一声“你还可以把你的同伴推出去,懦夫。”   守墓人脸一红,反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少年一动不动趴伏在黑暗中,听着枯叶被踩碎的沙沙声越来越远,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将抠着树皮的手指抽出,少年一愣。   转动了几下隐在袖口里的纤细手腕,满脸不解的微微歪头……这是愈合了?   抬手摸了摸脸颊,触感滑腻,细长的伤口也不见了踪迹——   昨晚失去意识后的记忆是空白的,发生了什么他猜不到。如果不是白袖口上干涸的血迹,他甚至都怀疑自己从来没受过伤。      身体有些发麻,少年起身的动作很小心。在他靠上树干的时候,一块冰凉尖锐的东西贴上了他胸口的皮肤。   被冰凉的触感刺的僵硬了一下身体,少年伸手解开扣在脖颈处的那粒的纽扣,从里头扯出了一条银白色的链子。   链子的样式并不华丽,却显得古朴精致。   但少年的蔚蓝的眼睛却紧紧胶着在链子的尽头,那里坠着一块同样蔚蓝的宝石,宝石被切割的很细致,是棱角分明的蛇形。   宝石上用细长精致的字体刻着三个字母——Asa      “亚撒”   少年的声带也不知停用了多少年,沙哑异常却拖着粘腻的鼻音。   “上帝的赐予——”   少年呢喃出声,瞳孔茫然空洞,这上面并没有这几个字,但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呢?   亚撒?他的名字吗?   亚撒——   可为什么这么陌生呢?      少年面无表情的与宝石上的蛇眼对视了一会,缓缓将它塞进了衣领,微仰下巴系上了最上面的那粒扣子。   不论是不是他的名字,他都不在乎,只是个称呼而已。反正——   他都不记得了。      微微敛下心底的失落,亚撒开始思考自己该去哪,城市吗?可那里有他的家吗?   记忆空白一片,无处容身的失落感影响了少年的情绪。   刚刚那几人说,伦敦?是附近的城市吗?   但即便是城市,那也不会有他能容身的地方……      亚撒微垂的脑袋往上抬了抬,耳朵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沙沙声,隔得很远却异常清晰。   心中警惕,亚撒趴下身子紧紧贴在树枝上,眯起眼睛压低了呼吸。      树叶遮挡了亚撒的身影,也遮挡了他的视野,他只能靠听觉分辨来人的人数与位置。   “沙,沙,沙”来人的步调缓慢,节奏清晰且单一。   亚撒悄悄放松了紧绷着的脊背,一个人,他应该能应付……吧?      脚步声停在树下,亚撒并没有因为声音的消失而贸然探头,静静的趴伏在树上,他的呼吸越来越缓慢。   亚撒努力的伸长脖子,却始终没看清楚来人的面容,那人停下的位置很刁钻,身体刚好被密集的树叶遮蔽。      来人到底是谁?刚刚那五个人里的其中一个吗?   想到那个与他视线撞在一起的黑袍牧师,亚撒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那人看到他了?   瞳孔晦暗不明,亚撒的下唇被尖锐的牙顶的下翻,防备的盯着树叶夹缝。      亚撒虽然认为自己有能力对付那人,但他依旧一动不动的戒备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并不愿主动伤害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      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谁都没有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黎明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缱绻的光线穿透树叶打在亚撒的脸上。   明明是极其微弱的光线,但亚撒的反应却大的惊人,几乎是逃似的往后一缩,猛烈的动作引得树枝一阵晃动。      “呆在黑暗里的幼年血族都惧怕阳光。”   树底下的男声优雅沉稳,语速不急不缓,躲在阴影里的少年双眸一黯,对方知道他是什么!用血液来缓解饥渴的他被称为血族吗?   可守墓人和那些黑袍的牧师分明叫的是——吸血鬼。   那人会对他造成威胁吗?不过听对方的声音,应该不是个能打的。      亚撒很沉的住气,即使已经认为对方对他没有威胁,他也没有动弹一下。   他也不想与对方硬拼,但是树上的阳光没有树叶遮挡,从那逃跑对他来说是负担。   脸上的灼烧感还没褪去,他不想再去体验一次。   然而矛盾的是,他的心底分明有种对阳光的渴望——   越是没法得到的东西,就越让人向往吗?      “还要继续躲着吗?一会的光线会更强。”   树下的人等待了一会,又出声问,优雅的声线伴随着枯叶的碎裂声离他越来越近。   一双锃亮的系带黑皮鞋率先出现在亚撒的视野里,皮鞋上一条笔挺的西装裤包裹着对方修长笔直的腿。   穿着也不像是个能打的,亚撒心里笃定的想。      咬了咬下唇,在估算了对方的武力值后他有点呆不住了。   既然对方知道他是异类,那就说明这人真的是那几个牧师之一,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见过他。而对方又落单了——      “不躲了,我下来。”声带搁置的太久,亚撒的嗓子里像是堵了厚厚的棉花,声音沙哑破碎,不成语调。   缓缓从树枝上站起,脚胫用力一跃下跳树枝。      少年人的身形尚未长开,笔直纤长的像一枚刚硬弩箭,被直直的发射向地面。反向气流吹起了额发,蔚蓝瞳孔冷冷的盯着地面上身形修长的黑发男子。   此时他才彻底看清来人,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个子极高,黑色短发优雅的贴着脸颊,锋利的下颚线把古典深邃的五官衬得凌厉且俊美。   不是个能打的!亚撒笃定的判断。   但,也不是那几个牧师之一。   只迟疑了片刻,逃跑的念头再次占据上风。      在离地面三米的地方,亚撒微微侧身变换角度,右脚快速踹出,脚尖崩成了一条直线,夹杂着一股凌厉凶狠的劲风朝着男人横劈过去。      ——嘭!   站在地面上的男子温和的笑着,对亚撒的袭击无动于衷。   清瘦的脚腕眼看快要踹到他的鼻梁,他才缓缓抬起左手五指微张,精准的扣住已经紧贴着鼻骨的脚腕。小臂发力猛地往下一拽,手臂曲起把还在向下坠的少年一把接住,揽在了怀里。      亚撒挣扎着,却发现对方的臂膀比指骨更加有力,铁钳一般的紧紧束缚着他。   心里的恐惧被无限拉长,对方的战斗力爆棚,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逃跑的念头在脑海里疯长,少年的牙龈在恐惧中微微刺痛起来,尖锐的利齿毫无预兆的暴露。   ——噗!   亚撒在惊恐之下,一口咬上了对方裸/露在外的脖颈,试图让对方因疼痛而松手。      在时隔九个小时后,亚撒做了跟那头加纳利犬一样的事——咬人。      对方的血液蜂拥着钻入他的唇齿后,亚撒就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   守墓人的血液干涩腥苦,只是昨晚他饿的失去理智,根本无法分辨血液品质。   而此时回荡在齿间的血液香醇甘美,带着浅淡的酵意,像是被埋在地底数百年的甘醇佳酿。   已经流进少年唇齿的血液却给他带来巨大醉意,少年苍白尖细的下颚浮出一片红晕,蔚蓝眼瞳深处透着金色碎芒。      吸吮血液的动作猛地顿住,昨夜吸血后的疼痛感在脑海浮现,身体本能的对血液出现抗拒。   亚撒强忍住内心对血液的贪婪,猛地抽/出长牙警惕的看向男人。   突然失去阻塞的血洞还没来及往外渗血,就在亚撒的视线下快速的弥合如初。      这违和的一幕让亚撒一愣,联想自己的攻击被对方轻易化解,对未知力量极度不安的亚撒本能的想要离开这人,越远越好。   想也不想的曲起膝盖往上抬去,动作快的几乎不让人有反应的时间。   ——啪!   膝盖抬到一半就被对方修长有力的手阻挡了去路,亚撒狠戾(且阴损的)攻击被卸去了大半力量。      少了一只手的束缚,加注在亚撒身体上的桎梏就少了。   猛地一推男人的胸膛,金发少年纤长的身体从他的怀里一跃而起,快速的往后退去。   身体一获得自由,亚撒掉头就跑,像一只离弦射出的箭,速度快的拖出许多叠影。      从亚撒跃下树枝到逃跑只有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而黑发青年却从头到尾都勾着唇角,甚至连勾起的角度都没有变过一点。   没有追上去,黑发青年微笑着抬起左手拨开袖口,看了看精致的银色腕表上的指针,眯眼说道,“再拖下去,等到太阳出来我们就得晚上在回家了—   —亚撒。”    ☆、chapter 4   黑发男子的声音并不重,似乎早就知道亚撒的听力很出色,哪怕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看着前面猛地顿住脚步的少年,黑发男子唇角的弧度不断加大。      “你知道我的名字?”少年的嗓音依旧沙哑,却很连贯。   亚撒谨慎打量远处树下的男人,右脚防备的后退着。   “当然,您是我的主人。”优雅的男子微微躬身,顺滑的黑发垂落下来,亚撒只能看见对方高挺的鼻梁。   “主人?”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满眼警惕,亚撒的左脚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要什么?或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您的脖子上挂着那个蛇形宝石的项链,那么,您确实是我此行的目的。”黑发男子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初出的太阳,笑的温和。   “至于得到?我只是想接您回家而已。我的身份可以路上再解释,但再拖延下去,我们就得等太阳落下再回去了。”缓步走近的动作让亚撒又紧张的后退了几步。   黑发青年却只是歪头嗅着空气,“何况您的身上现在充斥着难闻的气味,真的要拖到晚上再清洗吗?”不解的反问。   “——”      亚撒一脸警惕的坐在车后座的角落里,尽可能的离那个开车的黑发男子远一点。   “您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负责幼年血族的教导工作而已。”头也不回的解释着,黑发青年紧握方向盘开车很认真。   “对了,我叫萨麦尔——是您的管家。”      “萨麦尔。”亚撒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后抓了抓门把手,小心的问,“你有驾照吗?”   “……”黑发男子皱眉,“您确定您失忆了吗?”   亚撒看着窗外缓慢后退的行道树,“我只是没以前的记忆而已,但这不代表我没常识。”   萨麦尔挑了挑眉毛,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果然留下的记忆太多了吗?”   “你说什么?”亚撒回头看向前面的男人。   “没什么。”      亚撒皱眉凝视缓缓后退的行道树,脑子里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安,有对未来的,有对过去。   这人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这人走,也许是因为对方可能知道他的过去,也许是因为那几个牧师说要去联系伦敦的教会,一个人在外面或许真的很危险。   不管理由是什么,结果就是他信了这人,并且跟着这人走了。      “我为什么会从墓地醒来,所有幼年都是墓地爬出来的吗?还有你也是血族吗?或是——吸血鬼?”少年拖着黏腻的鼻音,把清冷的嗓音衬得像是在撒娇。      “您的体质特殊,需要用墓地的死气来压制身体里的其他力量。对了,您感受到了吧?身体里的轻微的排斥力。”萨麦尔只字不提关于他自己的问题。   “轻微?昨晚喝的血让我差点吐出来。”亚撒皱眉回答,显然是回忆起了关于昨夜那些不好的记忆。      ——吱。   刺耳的刹车声,原本就行驶缓慢的汽车猛地刹住。   黑发青年皱着眉回头,阴郁的问,“你吸血了?谁的?”   亚撒也被对方极端的反应一惊,没有多想脱口回答,“昨天饿极了,咬了一个守墓人。”      看着对方抓着方向盘的手上爆出的青筋,亚撒的脊背崩成一条僵硬的线,生怕对方对他发起突然的袭击。      “血族吞噬血液不是很正常吗?”身体微微前倾,尖细的下颚微微勾着,亚撒直直的对上萨麦尔阴郁的赤金瞳孔,试图从他的神情里找到破绽——   欺瞒他的破绽。      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在亚撒以为萨麦尔要动手的时候,对方脸上的阴郁却突然散去,满脸温和的笑了,“当然是正常的,但是幼仔的胃都比较脆弱,饮用的都是特殊的血液。”   说话时,纯金的瞳孔却泛着无机质的冷光,显然对方的心情并不愉悦。      “真的?”亚撒盯着对方的瞳孔,试图从他违和的笑容里看出点什么。   “你也说昨天喝完之后很难受。”萨麦尔回答的笃定,修长的指骨有节奏的拍打着方向盘。   亚撒歪头回忆起昨天进食后的状况,身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那特殊的血液是什么?番茄汁吗?”      萨麦尔挑了挑眉,没有马上回答。   ——咔擦   直到汽车被打着引擎,缓缓地朝前驶去时,萨麦尔才云淡风轻的说,“当然是我的血液,不然你以为要管家做什么?”      “你是被血族豢养的血奴?”亚撒放松了神经,小心的问,生怕触及对方的敏感神经。   血奴不是什么好听的词。   “血奴?”萨麦尔直视着前面,轻声低笑了起来:“你的吗?算是吧。”      愉悦的笑声突然中断,萨麦尔皱眉瞥了一眼后视镜,“你怎么知道血奴?你确定什么都不记得了?”   亚撒皱眉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血奴是守墓人那里听到的。”   萨麦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专心的开起了车。      亚撒看着黑窗外缓慢倒退的行道树撇了撇嘴,如果不是他惧怕阳光,他宁可走着去,这也——太慢了!      天上的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四周围的汽车才慢慢的多了起来.萨麦尔开着汽车拐了个弯后,亚撒才远远的看见那座充斥着繁华气息的大都市。      看着路上逐渐增多的人与车辆,亚撒开始变得局促不安起来,“这是伦敦?”   “是的,今天是伦敦难得的好天气。”萨麦尔看了一眼反光镜里的少年,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您可真走运。”   亚撒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调侃,皱眉问,“伦敦有其他的血族吗?”   比起与对方闲聊,他更想从萨麦尔嘴里套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有不少血族都在这,这的天气很适合血族居住不是吗?”等红灯的功夫,萨麦尔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虽然成年的血族可以在太阳底下活动,但耀眼的太阳还是会给他们带来困扰,雾都正合他们的口味。”      亚撒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猛地抬头,直直的望着被挡在窗外的太阳,“我也可以吗?血族的幼年期有多久?”   “当然可以。每个血族的幼年期都不同,拥有纯正黑暗血统的一代血族幼年期最短,抵御光线的能力也最强,而这些纯血血族成年后,拥有的能力都强的吓人。”      亚撒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路人身上的时髦衣物,“可我似乎在墓地里呆了很多年,到现在幼年期都没过,那我是第几代?”   绿灯亮了,萨麦尔启动汽车,轻笑着回答,“这就要把给您初拥的父亲抓来问问看了。”萨麦尔刚说完,车的右侧呼啸而过一辆红色敞篷车,车里的金发青年朝着萨麦尔的位置比了个中指……   亚撒扭头看向萨麦尔,冷静说道:“你真的开太慢了,不如换我来吧?”   “……”   体型硕大的路虎爬的缓慢,一路上不断地被超车,亚撒看着窗外那些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行人,彻底闭嘴了。      在萨麦尔拐了个弯后,四周的行人和车辆就突然减少了,整条大街鳞次栉比的坐落着许多古典别致的房屋。   但有的院子被修葺的奢华,有的院子却杂草丛生,慌乱一片。      “这是伦敦北区的主教大街,我们的家就在前面。”萨麦尔朝着道路一侧随意的勾了勾下颚。   亚撒并不清楚伦敦的房价,但看着这些占地面积巨大的独栋房屋,也猜到这些房子应该价值不菲。   亚撒看着不断倒退的华丽建筑,冷静的开口,“这里似乎很豪华,是血族本族派发的幼仔宿舍吗?”   萨麦尔没有回头,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强硬,“记住,这是您的家,一个人的!”      亚撒对萨麦尔口中的家并没有归属感,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每个幼仔都有管家来照顾吗?还有,我——以前是谁?”      萨麦尔把车停下,满脸认真的回头盯着亚撒,“普通的低阶幼仔当然不会有专门的管家。至于您,大概是在外面玩累了,刚找到家的灵魂吧。”   亚撒扭头望着暗色的窗户,望着院内装饰精美的房屋,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从萨麦尔赤金色的眸子里感受到浓烈的悲伤,像一团漆黑的迷雾把他包裹。   ——刚找到家的灵魂,吗?      车内的气氛莫名的压抑起来,直到萨麦尔把车停进露天车库,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沿着院子的小路迈上台阶,萨麦尔推开精致的白色拱门,微笑道:“欢迎回来,我的主人。”   亚撒迈进门后并没有动,只是安静地打量着。      从外面看,这房子也顶多是占地面积大,风格古典精致而已。   可房门一推开,屋内的一切却充斥着时尚奢华的气息,光可鉴人的地板倒映着天花板上碎芒星辰般的大吊灯;细碎的冷白色壁灯打在蔚蓝一片的天鹅绒墙壁;两座弧形台阶相对而立,冷白色的台阶灯都开着,像是在迎接他的新主人……      但两个人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在奢华的装饰上,而是直直的看着环形楼梯的正中,哪里摆放着一块蛇形蓝宝石,一人多高的蛇首被切割的精细至极,在冷白色地砖灯的照射下,每一个切面都折射着幽寂冷光。      亚撒直视着蓝蛇,抬手缓缓的按住了胸口,那里有条一模一样的蛇形,是他并不认识的蛇类。   手指按着项链,鼻间却突然被一股腥气充斥。      亚撒瞥向袖口干涸的血块,嫌恶的皱起眉头,“……卧室在哪?我,想洗澡。”   没人回答,亚撒扭头就看见萨麦尔静立在他身后,赤金瞳孔痴迷专注的看着楼梯正中的宝石,显然陷入了亢长的回忆。   并没有打断萨麦尔的回忆,亚撒踩着冰白色的楼梯往楼上走。   还是自己去找吧。      二楼的走廊很长,但总共也只有两个房间,一整条走廊被黑白色的墙纸对半分开,黑白两扇房门遥遥相对,光明与黑暗并存,极端的风格拼衔接在一起却并不突兀。      走廊的中间,亚撒站在黑与白的交接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   很好,只有两个选项,省去了一个一个开房门找房间的麻烦。   可,哪个是留给他的呢?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让他朝着洁白的那头走去,但亚撒却没有听从心底的声音,反朝着阴暗黑沉的那头踱去。   回头看了一眼,亚撒并没有强迫自己遵从心底的意愿改变方向。   他从来不是作出决定后再反悔的人。      “主人,您的房间在那边。”萨麦尔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响起,亚撒甚至没有听见对方的脚步声。   亚撒回头瞥向对方脚上的黑皮鞋,挑眉问:“你的鞋上装了肉垫?”      萨麦尔并没有回答,修长笔直的腿甚至没有迈步,短短几秒后萨麦尔就出现在白色走廊的尽头,只有亚撒看见他身后拖出的重重虚影。   ——咔嚓。   房门的银质把手被拧开,萨麦尔得体的笑着,嘴唇上翘的角度让他显得亲和。   “主人,这才是您的房间。” ☆、chapter 5   洁白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屋内的柔和灯光从不断扩大的门缝倾泻而出,直到卧室完全的呈现在亚撒的眼里。   房间的主色调也是白色,纯白的家具,纯白的吊顶,还混杂着精致的银质摆设——      亚撒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萨麦尔一眼,转头就朝着黑暗尽头的房门走去。   “这个房间留给你了,少女心的萨麦尔先生。”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又补上了句,“不用太感谢——”还没说完的话在打开房门后被噎在了喉咙。      亚撒猛然回头,满眼不可置信指着洞开的房门内,“为什么这个房间也是这德行?”手指所指的地方是一个古朴典雅的白色立柜。   两个房门大敞的房间相对而立,装修摆饰丝毫不差,就像是在照镜子。      萨麦尔微笑着说:“与主人睡一样的房间会让我感到荣幸。“语气神态毕恭毕敬,说话间从眉目流露的崇拜之情差点让亚撒都信以为真了。   “事实上,它们的内部确实是相连的,这样可以为您提供更全面的服务。”萨麦尔的眉梢抬了抬,嘴角弧度微微加大。      亚撒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的挑着眉头,转身走进房门。   没人控制的门缓缓闭拢。   —咔擦。   涂着黑漆的门被阖上,阻隔了来自走廊另一端的视线。   萨麦尔并没有动,倚靠在纯白门框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对面的房门被关上不到十分钟的功夫,   “哗”的一声被粗暴的打开,“诓啷”一声撞到墙壁被弹回来。   房间里的亚撒脸色有些难看,衣服下摆被扯了出来,纽扣胡乱的扣着。   手里还捏着一条拖到地上的长裤。      萨麦尔一看见对方就站直了身体,侧身推开了半阖的房门,“我亲爱的主人,您的衣物都在这个房间。”   “蹬!蹬!蹬!”   亚撒黑着脸没有接口,光脚走路把地板踩得很响——   唔,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萨麦尔无声的笑了。      “咣啷”   亚撒走进白漆房门,头也不回的关上房门,把那个高了他一个头的男人拦在了门口。一低头就看见还捏在手里的长裤,那条他穿在身上能当拖把的长裤——      沉闷的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门口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主人,您拿走了我的裤子,我不认为它适合您。”   “还给你!小气的管家先生。”啪的一声打开门,把手里那条被捏的皱巴巴的长裤塞进对方手里,亚撒快速缩回了脑袋。   再不洗澡他会疯的!      打开衣物间大门,合他身形的衣物被细心的搭配好整齐的挂着;皮鞋被细心的分类摆放。   亚撒取下一套搭配好的衣物,一股清新的皂香飘进鼻间。   嗯?被洗过的——   也是那个男人洗的吗?   想象了下高大男人细心准备这些东西时的情景,亚撒突然觉得萨麦尔先生似乎还不赖。   毕竟他们之前并不认识,对方没有义务为自己做这些,而自己   ——更没有资格享有这里一切。      如果说原本还对萨麦尔的动机心存怀疑的话,在看到这些被细心准备的衣物鞋袜时,这份小心与警惕却消散了些。   一个人如果有目的的接近,那不可能连细节都做的那么好,比如新衣是需要清洗的;比如被拉的严丝合缝的窗帘;还有这些合体至极的衣物——      亚撒神色复杂的在立柜前站了会,攥了攥手里平整的衬衫,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一整面墙壁都被光洁的镜子占满,亚撒面无表情的站在镜面墙壁前,微微抬起下巴解着纽扣。   镜子里的少年眼角微微上翘,狭长的浅色睫毛覆盖着微眯的眼眶,此时正跟他做着一样的动作——   上衣被褪下扔在地上,蛇形的宝石在他的锁骨下折射着冷光,与楼下的那个雕像如出一辙。   亚撒冷冷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自己,脱下衣物后的身形并没有穿衣服时那么瘦弱,肌理分明的骨骼反而让他显得挺拔锋利,修长笔直的双腿并拢后像一把含蓄内敛的剑刃;匀称肌理被苍白的皮肤包裹,而这样的白却衬得头顶的浅色金发很有光泽。      把裤子丢在地上,亚撒抬腿跨进了浴缸,身体慢慢下滑,水流一寸寸的吞噬他的身体,舒缓他疲惫的神经。   可他却再也没去看过那面镜子,或者是镜子里的自己,因为——   除了他的名字以外,就连这具皮囊也让他觉得陌生至极,无论是金色短发还是与大海色的瞳孔,都是他不熟悉的。   这真的是他自己吗?   亚撒,我是你吗?      冷热适中的流水包裹着他的皮肤,亚撒的大脑逐渐放空,心底被记忆空白掀起的苦涩悄悄褪去。   甜橙味的香波让亚撒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把它挤在了浴球里。身上的血渍被清洗,浑身的毛孔都往外舒张开来,直到手指的皮肤被泡的发皱,亚撒才满意的结束了清洗。      ——哗   亚撒从浴缸里站起身,身上滚落的水珠连成一串水幕,转身的一刹那,亚撒瞥见镜子,呆呆的怔住了——      少年映在镜子里的脊背上,雕琢着三对怒张的血红羽翅,血翅的占地面积很大,最上面的羽翅占据了他的蝴蝶骨,最下面那对翅膀的羽毛甚至蔓延到了他的腰际。   背上每根羽毛的纹理明暗都清晰分明,血红映衬着苍白的皮肤,突兀却并不违和,就像是——   本来就应该在这个位置。      亚撒的瞳孔狠狠一缩,紧紧的盯着脊背上的图案,一股奇异的灼烧感从心尖澎湃溢出,热意通过脊椎径直的涌入他的脑髓。   昨晚蝴蝶骨的寸寸被碾压碎裂的疼痛感似乎又涌了上来,是同一个位置。   水珠不断从身上滚落,浴缸里的水也不知被浴缸加热了多少次。   亚撒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脑髓里的灼烧感缓缓褪去,他才拿起一边的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脊背,挡住了那个让他心悸的图案。      擦干身上的水渍,亚撒不紧不慢的穿着衬衫,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的把扣子扣到喉骨。   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熟悉自己的皮囊——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亚撒这才放心的走出了浴室。   “你怎么会在这?”一出门就看见高大的黑发男人现在他的床边,手里举了个托盘。      “我认为您该进餐了。”亚撒这才看清暗色托盘上的酒杯里装的是暗红色的浓稠血液。唔,很新鲜。      亚撒把浴巾盖在头发上,直视着萨麦尔的脖子舔了舔尖锐的长牙,“我以为你会让我喝你的特殊血液。”   “这确实是我的血。”萨麦尔把托盘放到桌几上,笑了,“还是主人想直接饮用?唔,就像您用早餐时那样。”   亚撒舔牙的动作一顿,皱眉问,“你自己放的血吗?”狐疑的在他身上看了一圈。   “是的,主人要看吗?”萨麦尔低头摘掉白色手套,露出了修长的腕骨,上面有一条浅粉色初愈的嫩肉,显然是新长出来的肉。      “……”亚撒动了动嘴唇,眉头皱的更紧了,半晌后才问道:“疤痕不会消吗?”男人早上的脖子是在他眼底愈合如初的。   “那只有血族的唾液能办到了,而我,也只能愈合到这种程度了。”说完还晃了晃手腕,萨麦尔的眉毛下垂着,惋惜的神情摆的恰到好处。   “血族的唾液?”亚撒复述了一遍,取下浴巾走到对方面前,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其中的液体,“我以为这种血族的常识应该由你来教导幼年期的我。”晃着高脚杯中的猩红液体。      腥甜的血液顺着喉咙滑了喉咙,亚撒留恋的曲起舌头舔舐着舌苔上残留的甜味,“不过管家大人的血液一如既往的美味。”   萨麦尔弯腰用指腹撇去对方上唇的一圈血渍,轻笑着说道:“我的血液是特殊的,我的主人。”      亚撒被对方的动作弄得一愣,不适的偏开头,平静的问道:“我的背上有奇怪的东西。唔,我指的是血红色的图案。”   “那大概是您与黑暗签订契约的凭证,您才是真正的黑暗种族。”   亚撒挑了挑眉,没有全然相信对方的话,却也没有说话反问什么。      举起杯子把血液一口饮进,舌尖碾磨了一下上颚,亚撒认真的说,“以后你就不用放血了。”说完又顿了顿,扭头直视着萨麦尔解释道,“唔,直接饮用会比较新鲜。”   “是,主人。”依旧是平淡优雅的语调,却让亚撒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答应的未免太快了点?血奴不是应该很讨厌被咬吗?比如昨天的守墓人——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就在亚撒发愣的时候,萨麦尔取走了他手里的杯子,出声提醒:“主人,晚上我为您安排了课程,学习血族进食方式以及挑选进食对象。”   “嗯?难道要不是咬开脖子直接吸?”亚撒歪头看着对方,认真的问。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那样的进食方式太粗暴了,您可是个绅士。”   亚撒歪头想了想,开口问道,“那授课的老师是谁?也是血族吗?”   萨麦尔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勾唇笑着:“到时候您就知道了,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说完就举着托盘,扭头朝着房门走去。      ——咔哒,房间内柔和的灯光被关掉,房门被落锁后整个房间又被黑暗吞噬。   亚撒仰倒躺在床上,身体缓缓陷入丝绒被中。   晚上还要忙,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却又被打开来了,有人从门口走进了浴室,然后走到在床边弯腰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主人,您如果不刷牙就睡觉,万一牙被蛀掉就不能进食了。”   亚撒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闷声回答道,“那你就再放血给我喝。”   萨麦尔拿着脏衣篓的手一僵,抬手扶了扶额,勾着唇走了出去。   被白手套掩盖的手腕处,一条浅色疤痕迅速变淡愈合,直到再也看不出来——      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chapter 6   喧闹的市中心,一家地下酒吧内充斥着嘈杂的金属乐,舞台上衣着暴露的男女痴醉的摇摆身体。   酒保莱尔擦拭着玻璃杯,眼睛习惯性的盯着舞台,寻找着合他胃口的猎物。   就在接近凌晨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得体的美丽少年,那是与地下酒吧格格不入的装束,就连衣扣都扣到了脖子,真是个可爱又保守的猎物。   莱尔舔了舔嘴里的牙,盘算着怎么下手。      少年下颚尖细身材纤长,冷静的打量着了一下几眼室内的环境,皱眉回头对谁说着什么。   莱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跟在少年身后的男人,噢撒旦,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看见酒吧里那些饿鬼的眼神了吗?   ……等等,金瞳?!   莱尔擦拭酒杯的动作一顿,匆匆放下杯子走出吧台径直的朝着那两人走去。      “萨麦尔,你说的教室就在这?”亚撒后退了两步,贴着管家先生的胸膛迟疑的问道。   “因为给您授课的老师就在这上班。”   “老师?在这?”亚撒满眼警惕的看了看舞台上疯魔的人类。      “噢,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一个红色短发的高个男人脚步匆匆,满脸带笑的朝他们走来。   萨麦尔把手放在亚撒肩上,轻声说,“您看,他来了……”      “您是上面的几位大人之一吗?”红发男人抬头看着比他还高的黑发男人,往衣服上蹭了蹭手汗,谨慎的问,“噢对了,我叫莱尔,是这儿的酒保。”   亚撒听了对方的话,挑了挑眉毛转身看着萨麦尔,似乎想看看他的反应。      萨麦尔依旧笑的温和,亚撒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没看见他唇角的弧度有过改变。   “不,我甚至不是你的同类。”温和的看着莱尔,萨麦尔隐在阴影里的金瞳中光泽缓缓的翻滚着。   脸上的谨慎微微收敛了一点,莱尔满脸狐疑的打量了黑发男人几眼,笃定的说,“这不可能,您的瞳色出卖了您,大人。”   “瞳色的问题得去问我的母亲了,至于我,只是这位的管家而已。”萨麦尔笑的温和,对莱尔的问题避重就轻的回答着。      莱尔紧紧的盯着萨麦尔的眼睛,又转头看了看抿唇站在一边的少年,分辨着他话的可信度。   上面那几位大人好像也只有暴怒与欲念才会引出他们的金瞳,就连进食时也只是血瞳而已……   “噢,那可真是抱歉,我认错了人。”莱尔原本笔直站立的身体又恢复了懒散,倚靠着墙壁懒洋洋的说,“不是我的同类?那就是你知道我是……”   “是的,事实上,我的主人才是你的同类。”萨麦尔放下搭在亚撒肩膀的手,“我的主人想来参观以及学习血族的进食。”      莱尔瞥了一眼看着他的少年,不可置信的捂脸怪叫道,“他才是?哦不!黑暗之神怎么会收下那么纯洁的孩子!”   亚撒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动作浮夸的男人,他十分确信他刚才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惋惜的神色,他在惋惜些什么?      莱尔急躁的绕着亚撒转了几圈,“这么透澈的蓝眼睛真的能变成红色吗?这么小的嘴真的能进食吗?噢,被你看中的猎物可真走运!”暴躁的说完顿了顿,粗暴的扒拉了一下衣领,把脖子凑到亚撒面前,催促道,“快来吸我吧?啊啊啊!疼!”诡异的惨叫。      萨麦尔单手掐着莱尔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危险的眯眼直视着对方紧紧缩着的瞳孔,轻声笑了,“请寻找猎物给我的主人示范一下,一个‘优雅’的血族该怎么进食,记住,是优雅的进食方式……”   “好——好的。”莱尔满脸惊悚的疯狂点头,被放下来后又满脸扭捏的问道,“你,真的不是那几位大人之一吗?”   萨麦尔眯着眼,斩钉截铁的否定,“不是。”      当然不会是。      莱尔走在两人前面,脖子上渗着细密的冷汗,那个否认自己是血族的男人危险至极,当自己盯着他赤金色的瞳孔时,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凝固冻结了。   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不是三代血族的他能够招惹的!      快点完成那人的要求,把这两人送走吧!   莱尔抖着身体走的缓慢,眼神乱瞄的寻找着目标,一个能让他优雅进食的目标——      “他说的大人是什么人?你真的不是吗?”亚撒眼神复杂的看着萨麦尔,压低声音问。   “当然不是,我不需要进食血液。”萨麦尔勾唇抬了抬下巴,眼睛斜睨着只到他肩膀的少年,“大人就是那些生活在血族界的一代纯血贵族,当然也有个别喜欢住在人界。”   亚撒眼神晦暗的盯着萨麦尔,压低声音对男人说,“希望你没有骗我,管家大人。”说完扭头径直走了。   萨麦尔看着少年的后脑勺,顿了顿脚步,歪头问,“您难道不想了解些血族界的事吗?”   “它的名字那么直白,我需要问什么?”亚撒头也不回的回答。   “……”      离他们较远的莱尔已经跟一个小个子男人勾.搭上了,他把对方挤在墙角低声说着什么。   萨麦尔与亚撒就近找了个隐蔽的桌子坐了下来,刚好能看到那两人的侧面。成为血族后,亚撒的听力与视觉就好的出奇,哪怕隔了近五米的距离,他还是听见了那两人的贴耳对话。      “亲爱的米勒,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莱尔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轻挑的诱惑。   下身紧紧贴着男人的胯部隆起,缓慢的前后挺动厮摩着。   那个叫米勒的男人仰了仰下巴,沉醉的呻.吟了一声,“唔,在等你,啊!”莱尔鼻子紧紧贴着米勒的脖子上下摩挲着,似乎在寻找哪里下口比较合适。   但他的猎物却满脸沉醉,对危险毫无所觉。      亚撒看了一眼,回头冷静的问:“这就是你说的优雅的进食方式?”   萨麦尔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收敛,危险的眯眼看向莱尔伸进米勒裤腰带的手,收回视线认真的说,“血族靠眼睛迷惑猎物,让猎物在被抽走血液的同时以为是经历了性/爱。事实上——吸取血液的时候,血族的牙齿会自动分泌一种神经毒素,毒素剂量足够使猎物达到高/潮。进食后用舌尖舔舐牙洞,血洞就会弥合如初。”      亚撒愣了愣,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莱尔选择在进食时褪下对方的裤子了,“那,昨天的守墓人……”   “嗯。”萨麦尔金眸流淌着危险的冷光,冷声应道。   “……”亚撒张了张嘴,扭头说,“以后你还是放血给我喝吧。”   “刀片割进手腕真的很疼。”萨麦尔似是无意的摩挲着手腕,微微耸拉着眼角斜睨着他。   亚撒想象了下萨麦尔自己提着刀片一寸寸割进手腕,就为了给他准备口粮的场景,迟疑了一会才含蓄的问,“那,如果是我咬,你会不会——虚?”   “当然不会,我的身体对血族的神经毒素免疫。”萨麦尔无所谓的笑了笑,解释着。   亚撒狐疑的盯着对方的金色瞳孔,不信任的问,“真的?”   “真的。”笃定的口气。      真的就怪了。      萨麦尔脸上的笑意更深,缓慢的扭开头,满脸的坦然的看着前面的“战”况。   莱尔已经把米勒挤到了墙角,两人身影被隐藏在盆景的阴影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两人。   当然,这不包括从一开始就注意着两人的亚撒和萨麦尔。      小个子米勒的衣服被敞开了,裤子也掉落在地上,莱尔单手拧着他胸膛肆意的揉捏着。   猎物沉醉的细声叫着,似乎在呼唤着捕猎者对他下手,狩猎者莱尔却没有急着张嘴去咬,而是单手拉开了自己裤链,把猎物翻过去后径直挤了进去,粗暴的……      也不知道莱尔是不是故意的,侧身而立的角度刚好把交替进出的部位展现给了亚撒。   亚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身材瘦小的青年骨骼极小,可那么狭窄的部位居然吞噬了那么大的……      亚撒的表情严肃极了,微抬着下巴眯着眼,正经的像是在看记录片。   嗯,却是像是纪录片,记录血族进食的纪录片?   萨麦尔拖着下巴勾唇盯着亚撒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出声阻止亚撒看下去,多么好的免费教程——      米勒的背弓成了虾米,被莱尔掰开的pi·gu沾着些被棍棒带出的白沫,莱尔长长的尖牙轻轻摩擦着米勒的脖子。就在米勒颤抖着释放的时候,莱尔的长牙准确无误的咬住了米勒纤细的脖子。   亚撒甚至听到了莱尔进食时喉咙吞咽的咕噜声。      亚撒镇静的转头,冷静的对萨麦尔说,“我度过幼年期后也需要这么进食吗?”   萨麦尔一愣,皱眉说,“不需要,我会一直跟着主人。”   亚撒抠着桌板凑近萨麦尔,微眯着圆眼冷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管家大人似乎只是引导幼年血族而已。”   “如果没有新任务,我将一直担任您的管家。”萨麦尔表情坦然,补充说,“对此我感到荣幸。”   “我指的是你离开后,我也该这么进食吗?”亚撒皱眉,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抬了抬,悄悄的指了指盆景后的人。      萨麦尔金色瞳孔泛着无机质的冷光瞥向在角落卖力的莱尔,温柔的说,“当然不,这种猎物的血液里充斥着病毒你知道吗?而且猎物只是猎物,莱尔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主人不能向这种没有节操的血族学习。”   亚撒满脸狐疑的质疑道,“可带我来向他学习的不是你吗?管家大人。”   萨麦尔笑的更亲和,侧身盯着亚撒说道:“我以为伦敦市唯一的三代是个优雅挑剔的血族,没想到品味那么大众。”说完又似笑非笑的抬眼看着那边正在释放的某人,嗤道:“还那么不讲究。”      亚撒注意到萨麦尔说这话的时候,释放中的莱尔明显的顿了一下——      莱尔匆匆忙忙的舔了舔牙洞,把软物抽了出来,毫不讲究的抖了抖上面的水渍后塞进裤子,放下疲软的米勒满脸忿忿不平的朝两人走来。   “我的品味不好吗?!什么是没有节操的血族?!是你要我优雅的进食的,我刚刚的动作不优雅吗?!”不满的指责,莱尔表情像是被人羞辱的小媳妇。      萨麦尔微笑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扫着莱尔,并没有说话。   莱尔却像是被他的视线惊到了,猛地往后一跳,捂着胸口喊,“你不要想着视奸我!”   “主人,我们回去吧。这次是我的错,没能为你找个有水准的老师。”萨麦尔优雅的站起来,躬身把手递给亚撒,温和的说道。      “你们谁都不能走,卑劣恶心的吸血鬼!”莱尔的身后,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声音还带着情事过后的鼻音。   萨麦尔挑眉看着莱尔身后拿着一个十字架项链米勒,挑眉轻笑道,“就连眼神都差得离谱,教会的人吗?做的牺牲可真大啊。”   亚撒冷静的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说道:“看来他没撒谎,他是真的在等你。”说完又偏头看着莱尔,“你们勾搭了多久了?”      莱尔的表情很惊悚,讷讷的回了句,“……很久。”    ☆、chapter 7   “恶心的吸血鬼,你们今天都得下地狱!”米勒冷声从盆景后走出来,眼神带着浓浓的,与刚才沉醉迷离的表情截然相反。   萨麦尔手臂交叉,单手摸着下巴,笑的满脸温和,“裤子提的还真是快,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米勒冷冷的笑着,酒吧里嘈杂的金属乐像被掐住了声带,发出难听刺耳的吱呀声。   ——啪!   酒吧的白炽灯被统统打开,刺目至极。   舞台上拥着的男男女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骤亮的灯光下,他们的丑陋姿态无所遁形,摇摆晃动的身体也都顿住了,尖声叫骂骤然间充斥了整个酒吧,男男女女拥挤着往酒吧外挤去。   这种事在伦敦的地下酒吧其实经常发生,即使再怎么咒骂抱怨他们也不会再多呆上哪怕一分钟,因为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亚撒警惕的看着朝外涌的人群,脚腕微微提起警戒着四周的动静,这群人里有一小部分正朝着他们围拢过来,呈扇形把他们堵在了墙角。   莱尔终于反应过来,舔着尖锐的牙笑道,“我恶心?跟我厮混了那么久的你岂不是更恶心?你的洞里还淌着我的精/液呢,你这样的信徒真的进得了天堂吗。”      米勒的脸颊突然涨红,随后又变得铁青,一个女人从包抄的人群里站出来,厉声叱道:“不准你侮辱神职人员!”   莱尔不屑的斜睨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米勒,嗤道:“神职人员?只是个可怜的信徒吧,如果是个有神职的教员,又怎么会被推出来做诱饵。”   那女人动了动嘴唇,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米勒,反驳道,“不许你侮辱我们的信仰!吸血鬼侏儒!”   “别跟他们废话了,处死他们我们就能成为正式的神职人员了!别忘了早上教会发出来的公告!”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出来,手举着十字架,满脸的大义凌然。      亚撒冷眼瞥了一眼莱尔,见他还打算废话,抬脚踹上他的屁股,勾唇提醒,“莱尔先生,我们先走了,如果你想一个人就在这的话。”   莱尔挨了一脚,朝前踉跄了两步,刚站稳就朝着高举十字架的男人嗤道,“你以为举那么高就可以当自由女神了吗?”   “……”男人高举的手微微往回一缩,随后恼怒的看了看三人,最终朝着亚撒恶狠狠扑来。      亚撒皱眉踹开扑来的男人,对近在咫尺的十字架视若无睹,皱眉反问,“他骂的你,你扑我做什么?!”   一个肥胖的女人惊恐的指着亚撒吼道,“天哪!这吸血鬼不怕十字架!”   大家这才注意到,那男人手里的十字架离金发少年的鼻子只有几寸的距离,但是他却对其中的圣光之力无动于衷!   这太可怕了——   “别让他们出去,快动手!用教会发的圣水!”十几人围成的人圈里有个声音尖声叫着。   所有人几乎是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朝三人涌来!      萨麦尔脸上的笑意从男人扑向亚撒的时候就消失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冲上来的人群,金色的瞳孔泛着漆黑的光,似乎在酝酿积聚着什么。   亚撒冷冷的看着这群为了加入教会而疯魔的人,单手揪住一人的脖子甩向一旁冲过来的女人,一旁的男人趁同伴牵绊住了亚撒,趁乱把一瓶子的圣水泼向亚撒。      ——哗啦。   离得太近了,亚撒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银色瓶子里的圣水泼了个正着。额迹的金发被浇湿,满头满脸的透明水珠顺着少年的脸颊往下淌着——   亚撒擦也不擦脸上的水,抬起阴沉的脸,蓝色瞳孔缓缓变成纯金色冷冷的盯着人群,瞳孔在白色灯光的折射下显得空洞诡异。      泼水的男人被死死的盯住,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转身就打算挤进人群里逃遁。   亚撒修长的胳膊快速伸出,手腕死死掐住来不及逃遁的男人,指骨拧着脆弱的脖颈把他提离地面,在人群的尖叫声中狠狠的甩上半空,曲腿凌空跃起伸出右手快速击中男人的肚子!   ——嘭!   男人径直的飞出人群撞上了吧台,圆润的从木板上得滚落在地上,痛苦挣扎间踢踏着腿想要站起来。   但显然,他已经失去这个能力了。      先看到圣水失效,又看到将近两百斤的胖男人被身材瘦弱的少年提起来,像个米袋似得被一拳打出去……原本还得意叫嚣着的信徒们都楞住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设想。   按照教会的宣传,吸血鬼不应该是只知道吸血与xing的侏儒吗?      “咣啷”一个圣水瓶子掉落在地上,白色透明的液体撒了一地,“噢上帝,圣水和十字架难道都是假的?”一个女人往后撤了半步,尖叫着。   这是他们唯二能仰仗的东西了,如果这两样东西都失效,那今晚他们真的就要去见上帝了。      “哗”!   就在所有人心生退意的时候,米勒满脸怨恨的朝着莱尔扑去,一瓶子的圣水统统浇在了莱尔的脸上。   比起另外两个陌生人,这个让他没法面对自己信仰的男人更加让他憎恨!没人知道当他发现自己脖子上没有完全消去的血洞时,心里的恐惧与恶感!   莱尔也被亚撒那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猝不及防之下被迎头泼来的圣水浇了个正着。   “啊!”莱尔捂着脸在原地转圈哀嚎着,掀起酒保衬衫就往脸上擦,但还是阻止不了炙热的灼烧感渗进毛孔侵蚀他的皮肤,“操,贱、人!老子要毁容了!”哀怨的鬼叫着。      “圣水是真的!这个吸血鬼不仅免疫十字架,还免疫圣水!”米勒指着亚撒尖声怪叫着,试图挑起信徒们的愤怒。   但让他失望的是,信徒们却齐步倒退着,满脸的惊恐。   人群中的一个女人惊恐的大叫,“天哪,免疫圣光的血族。”      一个躲在人群最外围的金发女人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的低语着,“汉丁主教的预言是真的,当光明沦入黑暗,血族将不再惧怕圣光之力。”恐惧的后退了一步,女人的身体微微前倾,“不能留下他,不能!”   女人眼中的疯狂与凶狠一闪而过,从大衣口袋掏出一把银质手枪,透过人群,直指着亚撒的心脏。   ——嘭!   扣动扳机,时间都仿佛禁止了,高速旋转的银白色子弹摩擦过空气卷起层层热浪,强劲的气流穿透人群夹缝,紧贴着信徒们的耳朵,直直的朝着亚撒射去!   所有人听到枪声后回头也只能看到一条被子弹拖出的灰白色气流。   纯银弹头眨眼间就出现在亚撒面前,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个血族少年必死无疑的时候,从亚撒的左边伸出来一只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指!   突然出现的手快速敏捷的夹住了细小的银色弹头。   高速旋转前进的子弹被外力猛然夹住,与空气的急剧摩擦让它的尾翼拖出一股灼热滚烫的青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满眼的不可置信。酒吧众人连呼吸声都凝固在了喉咙里,整个地下酒吧变得顿时鸦雀无声。   萨麦尔拇指搓扁了子弹,把子弹拿到面前看了一眼,勾着唇温柔的说,“银质的?教会的‘银翼M307’手枪专用子弹,专门用来击杀吸血鬼,起码得是主教级别的人才能得到。你是伦敦教区的主教?可是你为什么要躲在信徒后面呢?”温柔却没有渗透进纯黑的眼睛,冷眼看着人群里那个举着枪的女人。      ——嘭嘭嘭!   被萨麦尔径直盯着的女人脸上凶狠神色一闪,朝着萨麦尔的方向连开三枪,扭头就朝着酒吧大门跑去。   让人震惊的是那些子弹只飞到了半路就悄无声息的顿在了半空,即不掉落也不前进。这违反地心引力的一幕让所有人愣在原地,就连那个开枪的女人都停住了脚步。   在所有人怔住的时候,停止的子弹猛地倒飞而出,擦着信徒们的耳朵径直射向开枪的女人!   几声沉闷的入体声后,女人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液缓缓的蔓延开来。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都疯魔般的朝着酒吧大门挤去。      亚撒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的女人,又抬头看了看管家大人的晦暗深邃的瞳孔。   ——萨麦尔,发怒了。      啪啪啪!   酒吧里亮着的白炽灯泡整齐的炸裂开来,玻璃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归入黑暗。   没有了光明作为倚仗,陷入黑暗的教会信徒们惊惧的尖叫起来,凌乱的脚步声;桌椅酒杯倒地碎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嘈杂刺耳。   在黑暗,恐惧与未知的面前,这些信徒全然抛弃了礼让的概念。   但是,这些凌乱嘈杂只存在了几秒,一切的声音都像被扼在了,所有画面连在一起就像一部无声的哑剧。      亚撒的视力在黑暗中只会更好,那些人的面容扭曲狰狞,倒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卑微至极。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该看明白了,是教会早上发布了公告要那些信徒来捕杀吸血鬼。而米勒宣称说自己知道哪里有吸血鬼,导致大部分信徒都聚集到了这。   至于那个想要猎杀他的女人,或许是伦敦教区的主教,也可能只是意外拿到‘银翼M307’的其他教员,但她一定是个有神职的教会成员。   至于她的目的?那就得去问问她自己了。   而整个事件的导线,大概是昨晚咬了人之后逃逸的他了。      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亚撒就转开了视线看向一旁的萨麦尔。   萨麦尔冷眼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信徒,锋利苍劲的下颚微微抬着,像一个正在沐浴黑暗的恶魔。   亚撒眯眼打量着陌生的管家,眼底的金色碎芒在蓝色瞳孔里起伏不定的闪烁着。      莱尔刚擦干净脸上的圣水,就看见本来还趾高气昂的人统统趴在地上打滚,一扭头又看见那亚撒幽深璀璨的眼睛。   莱尔满眼痴迷的朝前走了两步,噢撒旦!看看那对在黑暗里散发迷人光泽的瞳孔,多么可爱的吸血鬼。黑暗之神怎么会收这样的信徒。   等等,又是金瞳!   莱尔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难道这位才是上面的几位大人之一,可没听说哪个大人是少年模样的——   难道是这位大人的能力?莱尔摸着下巴想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就在萨麦尔身上的黑暗气息缓缓收敛的时候,站在一边的亚撒却突然软身倒在他身上。   萨麦尔一愣,全身的黑暗气息悄然散去,匆匆把纤长的少年揽在怀里。   莱尔正兀自猜测亚撒的身份,突然看见对方软身倒下,一怔转头问萨麦尔:“是圣水?怎么现在才有反应?”伸手想要戳亚撒的脸,却被萨麦尔冰冷的黑瞳吓得缩了回来。      亚撒紧紧的闭着眼睛,那些渗进瞳孔的圣水像是冰冷的水经过加热后变成滚烫的开水,带着灼热的气浪席卷着他的表皮神经!   耳朵瞬间“嗡”的一声失去了听觉,微微睁开眼睛也只看见萨麦尔瞳孔里的焦急,莱尔也站在一边说着什么,但是——   他都听不见。      那灼热的,排斥的,充满异端力量的圣水,在短短数秒内就渗透他的皮肤挤进他的血管,并迅速顺着血液转移到了脊椎骨髓,吞掉他全部的感知。   就像是袭击古树的白蚁群,在蜂拥上树木后四散开来,啃噬掉粗糙树皮后露出了那些沉寂在里头不知多少年岁的粗犷年轮。      一些模糊的记忆像是冲破了厚重的堤坝,潮水一般的朝他席卷而来,破碎的画面瞬间淹没了亚撒。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黑暗里就骤然照射进炙热的阳光,亚撒不适的眯了眯眼,随后就震惊的发现自己——   竟然不惧怕这些阳光!      视线朝下,亚撒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长到了腰际,顺滑的发丝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      这是谁的身体?   萨麦尔和莱尔都去了哪?! ☆、chapter 8   周围不再是杂乱的酒吧,他坐在一把藤条编织的椅子上,一本厚重的古书摊开放在膝盖,四周空旷寂静,弥漫着让人沉醉的安详。   沉重的古书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浅薄的雾,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这是在哪里?      亚撒慌乱的想要起身,直射到他脸上的阳光让他恐惧,却发现这具身体并不受他的控制,他甚至连翻动书页都做不到。      “亚撒,你怎么还在这?”一个清朗的男声从他的背后传来,“天,你又在看《神典》,它都快被你翻烂了。”   低头看书的亚撒抬头朝后看去,却愕然的看见来人背后收敛着三对黄金羽翅。对方很英俊,成熟的脸庞轮廓分明,身上洁白长袍用银链子系着,像个光明的使者。这人他并不认识,事实上黑暗的血族根本不可能会认识有光明气息的人。      亚撒想问他是谁,但是声带却先他一步振动了起来。   “那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这不是他的声音,亚撒冷静的分析,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脆,而此时的声线却更加的清冷,那是经过岁月沉淀后的稳重。      “那么多年,我也以为你已经放下了。”英俊的男人抖了抖翅膀,朝亚撒走过来,“更何况,神一怒之下抹去他所有的荣誉,连名字都没留下,你即使翻破它都不会找到他了。”   “即便神典上再也找不到他的名字,即使他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彻底的就像他从未来过我身侧,但我依旧相信我们会再见的。”清冷低缓的声音,用的却是最坚定的语气。      亚撒一直无法控制身体,像一个旁观的观众,但听完这句话后心情莫名的沉重,哀伤的情绪卷上了他的灵魂。   这个亚撒说的“他”是谁?   谁被神抹去了荣耀——      “噢天神在上,亚撒你醒醒吧,见了面又如何?你们的信仰已经完全对立了。想想你的神职吧,你根本不可能放下你的责任。”英俊的男人似乎有些生气,按着亚撒的肩膀说着。   亚撒看着对方放在肩上的手怔住了,因为他注意到自己的背后,也垂落着三对金色的大翅膀,只是刚刚他们铺开坠在地上,他并没有看见…      “我当然不会忘记我的职责,我想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梅丹佐。”修长莹白的手骨缓缓阖拢膝盖上的《神典》,亚撒拿着书站了起来“以后别再叫我名字了,跟大家一样喊我的姓氏吧。”   “噢,知道了知道了,就因为这个名字是他取的吗?你真是够了!”被叫做梅丹佐的男人不在意的挥手,嘴里却抱怨着。   两人又说着什么,但亚撒一句都听不清了。      白昼缓缓蒙上迷雾,光明逐渐转为暗沉,黑暗寂静,却显得荒凉寂寥。亚撒毫无知觉的站在里头,像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没有归属。      就这样站了不知多久,直到黑暗深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亚撒,亚撒!”   亚撒动了动身体朝那个方向走去,那是萨麦尔的声音。   “他刚刚发光了,他发光了!难道他真的是上面的几位大人之一吗?!”那是莱尔的声音,“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少废话,你把门打开。”命令的口气,没有半分温和。   意识逐渐回笼,亚撒只觉得身体像灌了铅的铁罐,无力的扯开眼皮,这才看见自己被萨麦尔抱着,管家大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镇定。   “……我在哪?”   “到家了。”萨麦尔把他放到床上,拿了个枕头让他靠在床上,回头赶人:“你可以走了,记得把大门带上。”      “什么!让我去哪!酒吧的员工宿舍我肯定回不去了!”莱尔抓了抓脑袋在原地转起了圈。   萨麦尔走到桌几边倒水,说话的声音更温和了,如果忽视暗沉的瞳孔的话,“员工宿舍?你确定你是个三代吗?那就去门口蹲着,主人需要休息。”   亚撒扭头看了一眼莱尔,皱眉问:“他的脸怎么红了一大片?”   萨麦尔勾唇看了红皮莱尔一眼,轻笑着回答,“被圣水烧的。米勒之所以会知道他是吸血鬼,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喝完了血没把牙洞舔干净。”   莱尔动了动嘴想反驳什么,却发现事实好像就是这样的,干脆垂拉着红色的脑袋朝门口走去,亚撒莫名的觉得他像一头被人丢弃的大狼狗。      “谢谢。”亚撒结果萨麦尔递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后哑声问,“刚刚我怎么了……”   萨麦尔站立在床头,弯腰说,“圣水进入您的身体,让您产生了不适。”   莱尔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嗓门大的出奇:“圣水在我这只产生了物理反应,在大人那产生了化学反应,您造吗?刚刚您还发光了!噢,那可真是——”后半句话就像是被自动消音了,整个房间又恢复到了寂静。      亚撒眼睛直直的盯着被子出神,呢喃的问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吗?”   萨麦尔皱眉,声音低沉的问,“主人刚刚梦到了什么?”   “我看到金色的翅膀和一个男人,我似乎叫他——叫他”亚撒嘴巴抿了起来,眉头皱成了一团。   萨麦尔猝然凑近,紧紧盯着亚撒问:“叫他什么?”金色的瞳孔深处又开始泛黑。   亚撒看着冲他呼吸的管家,皱了皱眉,“叫什么?记不起来。”碎裂的记忆太朦胧,加上他在黑暗里站的太久,那些画面都被蒙上了幕布…      管家又凑近了点,抵着亚撒的鼻子追问,“那,梦里还出现了什么?”   亚撒被对方紧迫的视线盯得难受,索性闭上了眼睛,缓缓说,“一个跟我同名的亚撒在翻看一本厚重的书籍。”   “《神典》吗?”萨麦尔的语气轻缓,带着引导的意味。   “是的,萨麦尔先生。”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萨麦尔的眼神变得很柔和,仿佛所有负面的情绪都从他的身上抽离了出去,像是有什么人安抚了他压抑的情绪。      亚撒看着突然好心情的管家,有些不适的往后挪了挪,眯眼问,“那些人怎么样了?会不会暴露我们?”   萨麦尔立起身子,俯视着亚撒说:“主人请放心,已经抹去那些人类的记忆,主人的身份不会暴露的。”说完又顿了顿,歪头笑道:“门口那家伙就不一定了,毕竟信徒们是去围捕他的。”      亚撒了然的点点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脊背的疼痛感让他只能趴伏在床上,亚撒的睫毛抖了抖,既然有教会的人搀和,那教会显然是知道这次行动的,莱尔暴露了…      新生后的一切都带着诡异的陌生,但所有疑问的根源都来自一个人——管家萨麦尔。   管家今晚的表现也暴露了他许多的马脚,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为什么要来做他的管家呢?   不可否认的是萨麦尔有事瞒着他,虽然他对他还不错,但没有人会无条件付出什么的。   不能呆在这里了,成年后必须离开这个男人!   可是该去哪里寻找空白的记忆呢?      萨麦尔在床头站了会,确定躺下的少年短时间内不会起来后才走出房间。   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莱尔,神色冰冷的斜睨着他,“你可真听话,跟我来。”说完脚步不停的朝楼梯走去。   莱尔看着这个变脸速度快如闪电的男人,眼角跳了跳,耸拉着脑袋跟了上去。      沉重的训练室大门缓缓阖上,漆黑的训练室里两个人影对立站着…      莱尔脸上带着些拘谨,双手渗着些薄汗。      萨麦尔抬起下巴,眯起眼睛盯着莱尔:“看到我的瞳色你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吧?莱尔·温莎·托瑞多侯爵阁下。”   莱尔垂着发红的眼皮,沉声应道:“是的,虽然近几年血族界与地狱的联系并不多,但有关地狱七位殿下的资料一直保存在十三氏族的高层手里,就是不知阁下是七位中的哪位。”难得的沉稳。      “如你所闻,萨麦尔。”萨麦尔勾着唇缓缓说着:“但是地狱的子民更喜欢叫我撒旦叶。”   莱尔猛地抬头,皱巴巴的红皮肤颤抖着,满脸激动地朝前迈了一步,“噢,传说中那个堕落的光辉使者!您是我的偶像,能在我的内裤上签个名嘛?!”说完就要作势脱裤子…      萨麦尔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直接对着上蹿下跳的莱尔要求:“我希望在我不在的时候,由你来负责亚撒的饮食卫生。如果他出去寻找猎物,你的下场将会跟那些信徒一样。”   莱尔脱裤子的动作一顿,抖着身子转头问,“为什么不是您自己?楼上那位大人对您来说很重要吗?”随后又猛地想起什么,摩挲着下巴揶揄的自语,“难道是情人?可我听说您的情人是莉莉丝殿下。”      “亚撒并不信任我,他一定会主动要求离开这里。至于莉莉丝?呵,有些东西看见都未必是真的,何况是听说呢?”萨麦尔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矮了他半个头的莱尔,勾唇说,“那么,现在就签订个契约吧。”   莱尔一听,“蹬蹬蹬”后退了几步,抓着衣领警惕的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萨麦尔缓步朝他走去,抬手慢慢的扯下左手的手套,神色冰冷的说,“你不是要我的签名吗?脑残粉。”   莱尔将信将疑的停住脚步,满脸的狐疑,“真的?”   “当然,过来。”萨麦尔笃定的点头,朝莱尔勾了勾手指。      当然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chapter 9   惨叫声高低起伏的响着,却连一个音节都没有渗透出训练室的大门。      五分钟后…   莱尔拖着着沉重的身体踏上楼梯,默默地蹲在亚撒的房间门口揉起了胸,小口的吸着冷气。   “噢黑暗神,签个契约而已,为什么会那么疼”小心的掀开衣摆,莱尔满脸陶醉的叹息着,”噢!偶像的签名…!嗯——?”   莱尔小心的把耳朵贴到白漆房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大人,您是在看电视吗?”莱尔谨慎的转开门把手,朝里头探头探脑的望着。   亚撒抱腿坐在床上,头也不回的应着,“嗯,有事吗?”   莱尔揉了揉鼻子,小声的问道,“鉴于我对您的热切崇拜,我能打听一下您的用餐喜好吗?”   亚撒拖着下巴扭头看了一眼莱尔,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经口的血,“没什么特殊喜好,管家大人的血就很不错。”      ——吱呀,啪!   莱尔蹲在地上没扶住门,脸着地摔了个实在,趴在地上直哼哼一下亚撒听不懂得话,“噢伟大的黑暗神,光辉使者的血液是什么味道?!肯定很酸!”   亚撒眯眼打量了着地上的莱尔几眼,就把视线转到了电视上,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像陈酿的美酒,让人回味。”   “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的心情了。”莱尔满脸委顿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声嘟囔着,“噢,我该去哪里找美酒般的血液。”      “普通血族的幼年期有多久?”亚撒直视着朝他走来的人问道。   莱尔用袖子擦着鼻孔,想也不想的回答,“大人的幼年期应该不会太久,事实上血族界那些亲王级别的金瞳纯血甚至没有幼年期。”莱尔擦鼻子的动作一顿,往床上一扑,满脸崇拜神色:“大人,该隐大人失踪很多年了!您是在哪里撞见他的!能给我分享下他的性格爱好吗?”      亚撒一愣,满脸的不解:“该隐?为什么我需要撞见他?”   莱尔摆出一副几近昏厥的表情,夸张的嚷嚷,“噢撒旦主,没有遇见他?那可是您的父亲啊!看看你愤怒时流露出来的金瞳,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瞳孔了。”   “你说我是一代纯血?”亚撒一怔,眉头打成了结:“我是从伦敦附近的小镇墓地醒来的,我甚至没有醒来之前的记忆了。”      莱尔满脸严肃的直起身子,摸着下巴分析道,“……难道是该隐大人有了咬死尸的爱好?可他不是为了血族的势力平衡,已经发誓不咬人了吗?”   亚撒挑了挑眉,轻笑着补充道,“显然,他食言了。”   莱尔没有说话,脑子却自行脑补着伟大的该隐大人扒开墓地泥土就为了咬一具死尸的场景,“……嘿嘿嘿嘿。”      亚撒看了他一眼,回头继续看电视,晚间档的泡沫剧很无趣,但亚撒还是耐着性子往下看,他想尽快了解外界。   莱尔顺着亚撒的视线望去看到那台硕大的电视,“噢!现在是几点了?”在房间团团转着找钟,“天!凌晨四点了!‘我是魔术师’的节目回放就要开始了,这是我下晚班后最期待的节目了!快快快,把遥控给我!”莱尔一把拿过亚撒手里的遥控,‘哔哔哔’的换台——      “大家好,‘我是魔术师’的节目又与您相见了,今天可爱的伯格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精彩的表演呢?……”主持人拿着个毛茸茸的话筒,站在一个舞台前,她的背景是座无虚席的观众席。      “伯格?”亚撒手指紧紧地抓住被套,身体微微前倾,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这个名字,他竟然很熟悉!在他醒来后对一切事物都陌生的情况下,这种诡异的熟悉感显得很是突兀。      莱尔并没有注意到亚撒的异样,依旧眼睛发光的坐在沙发上,嘴里还不断地念叨,“伯格是五年前进入魔术界的,是海格大师的关门弟子。噢,看他出来了,诶?你怎么了?”      莱尔扭头就看亚撒身体向前倾着,手指死死抓着柔软的被面,金色的瞳孔瞪着电视机屏幕,充斥着无措的恨意。   “诶诶诶,大人您没事吧?!”莱尔扔开遥控,跑到床边扯亚撒的手:“噢!大人别抓那么紧,天蚕丝被子很贵的,您造这么一套要多少钱吗?!!!”      亚撒却对莱尔的话恍若未闻,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正在朝观众鞠躬的高个青年,眼睛因为过度的睁大而泛起了血丝,恨!一团找不到根源的恨意席卷他的神经。   他没有记忆,这些恨意的源头无处可循,但他很清楚的感受到一股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来的恨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亚撒觉得这个人跟他的过去有关。   可是什么关系能让他在失忆的情况,让他的恨得灵魂都在颤抖?!   那,是不是意味着能从这人下手调查他的过去?!   亚撒的记忆空白一片,任何有关的线索他都不愿放弃,即使是仇人或者其他什么关系。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掉进黑湖的人,正死死的抓住唯一飘过的浮木。      “噢!您别假装没听到!这要花上我一个月的工资!我的撒旦王啊!它被您抓破了!”莱尔一只手使劲扯着亚撒的手,另一只手捂着脑袋一脸晕厥在即的表情。      “你们在做什么?”萨麦尔的声音低缓的从莱尔背后传来,吓得莱尔一把丢开了抓在手里的,额,天蚕被…   “噢,殿…管家,我正在劝导亚撒大人放下那条可怜的被子,您看,他……”莱尔眯着眼睛扬着手,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表演歌剧。      “我并不在乎你想做什么,我只知道你那肮脏的手从我见到你之后就没清洗过。”萨麦尔一步一步的走进,直逼的莱尔连连后退。   “是,是这样没有错。”莱尔的眼神闪躲,干巴巴的笑着,“啊!事实上我的手被圣水……”      “这个人是在哪里?”亚撒的声音突兀的从两人身后响起,少年独特的清冷嗓音被他压的很低,“他,为什么要把东西藏在衣领里?”   萨麦尔走近的脚步一顿,顺着亚撒的视线朝电视屏幕望去,看到里面的伯格之后挑了挑左眉,语调柔和的回答,“这个电视台专门转播国外的大型节目,我想他是在表演魔术。”   莱尔猛地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上的伯格从怀里变出一束硕大的鲜花,“噢黑暗神,大人是怎么知道花是藏在他衣领里的?那你知道他的长剑是怎么吞下肚子去的吗?”      “剑柄上有伸缩按钮。”亚撒想也不想的脱口回答,说完后连自己都愣住了,他是怎么知道?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一个魔术师的表演技巧的?   莱尔抓着衣领,长长的叫了一声,“噢~~~我的黑暗神,大人您之前一定是一个魔术师,事实上我一直想要结交一位魔术师,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向他请教一些关于魔术技巧的问题了。”      萨麦尔静静的站在床边,皱眉看着莱尔几乎要粘到亚撒身上去的身体,神色逐渐冰冷,脸上的温和笑意缓缓收敛起来。   嘴唇轻轻动了动,“黑暗的神明,我是您忠实的子民#¥@#%……”   “哎呦!”莱尔原来兴致勃勃的表情一收,脸上带着夸张的痛苦,倒在亚撒的膝盖上打起了滚,“哎呦哟……啊啊啊!哎呦,怎么更疼了!”   莱尔掀开衣角往里揉着,亚撒只看到他胸口印着一个血红色的S,其他的字母被挡在衣服里了。   看着在床上打滚的莱尔,亚撒眯眼提醒:“虽然你的肤色不错,但我还是想说,你压到我的腿了。请去地板上打滚卖萌,狗狗莱尔。”   说完也不管对方拧巴在一起的痛苦表情,曲起膝盖脚心向上狠狠一踹。   “桄榔,啪……”   “哎呀呀呀呀……”这回莱尔不捂着胸了,全身缩成虾米在萨麦尔的腿边滚来滚去。      萨麦尔勾着唇优雅的站在亚撒旁边,“主人,您是否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把这人清理出去。”   亚撒抬头望着萨麦尔,径直问:“管家大人还没说这人是在哪个城市。”      莱尔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扒拉住床沿,抖着嗓子说,“拉斯维加斯,伯格一直住在拉斯维加斯。”   “赌城吗?”亚撒皱眉呢喃道。   莱尔作势打滚的动作一顿,支起身子怔怔的问,“大人居然知道它的别称,噢,您确定您不是从拉斯维加斯的墓地爬出来的吗?”      亚撒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拉斯维加斯这个城市名像是沉重的石头,压抑感交织着失落感袭击他的神经。   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丢失在了那里……   拉斯维加斯吗?      “成年之后,我要去那。”抬头死死盯着萨麦尔纯金色的瞳孔,亚撒的语气很重,眼睛里的坚决呼之欲出。   萨麦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优雅的鞠躬应道:“好的主人。”   “我不希望管家大人跟随。”亚撒眯着眼睛,压低了声音说。   萨麦尔的语速不疾不徐,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我并不放心主人的饮食卫生。那些信仰着上帝的人类,白天做着最为虔诚的祷告,晚上沉醉在黑暗的欢场,血管里的血液沾染着罪恶的病毒——”      “请直接说重点!”亚撒皱了皱,心里被狠狠地膈应了一下。   萨麦尔笑的更温和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希望由莱尔跟随着您,让他负责您的饮食卫生。”      亚撒皱眉看了看萨麦尔脸上得体的笑容,看了看眼巴巴看着他的莱尔,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他要求一人远行也并不明智。   首先,他对外界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其次,血液携带的病毒似乎真的不少。如果有生活经验丰富的莱尔跟着…   “可以,我同意。”亚撒点点头,答应道。   萨麦尔嘴角的弧度加大了点,谦和的说,“是的,我的主人。”      “你为什么答应那么快?”亚撒警惕地皱眉,身体后仰直视着管家。   “你说呢?”萨麦尔神色不变,笔直立着俯视底下的两人,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亚撒表示,管家大人头一次笑的那么……愉悦。   被几句话判定归属权的狗狗莱尔抖了抖身子,这笑容太吓人了!难道是殿下又在计划什么阴谋?? ☆、chapter 10   管家大人脑子里的打的什么算盘当然不是莱尔这种单细胞血族可以猜得到的,而亚撒则皱着眉头开始想其他的事情。      亚撒抬手戳了戳萨麦尔的手,仰着脑袋问,“成年,有什么特殊表现吗?难道我需要去阳光底下站站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依旧惧怕阳光。”   萨麦尔垂眼看了一下对方收回去的手指,直视着亚撒的瞳孔轻声说,“亲爱的主人,血族成年后都会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但是不得不说您想的办法还真不错。”      “特殊的能力?”亚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低头看向趴在床边装死的莱尔:“大狗,你的能力是什么?”   莱尔一见被点名,当即来了精神,“噢,我的能力就是加快移动速度,那可真是一个实用至极的能力!您不造它帮助我赶上了多少班晚间公交,如果没有它,抠门的琼斯会扣光我的工资~”莱尔说完一愣,抬头盯着亚撒面无表情的问:“大狗是谁?”   “谁理我就是谁,你认为我们这还有别人吗?还是你认为我喊的是管家大人?”亚撒挑了挑眉,微抬着下巴斜睨莱尔说道。   莱尔满脸悲愤的咬着嘴唇看了看笑的和善的萨麦尔,扭头扑倒在床单上哀嚎,“噢不,我开始有点想念我的表哥了,他再恶劣也只叫我小蝙蝠而已。”   “小蝙蝠?”亚撒勾了勾唇角反问道。   萨麦尔适时的插嘴解说道:“事实上莱尔的能力是变蝙蝠,而高速移动只是附加属性而已。”      亚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莱尔,掀开被子下床,“我不认为小蝙蝠比大狗好到哪里去,大狗是相当忠诚的动物。”亚撒弯腰径直盯着莱尔的眼睛,轻声说道。   “我认为蝙蝠也相当忠诚,事实上每一位血族在成年后,都会拥有一只长辈送的蝙蝠作为成年礼。”因为亚撒凑得太近,莱尔的瞳孔焦距紧紧缩着,说话时满脸的笃定。   亚撒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懂,既然以后要相处,那他就要献上自己的忠诚。   殿下之所以被亚撒排斥,只是因为萨麦尔殿下的能力超出了亚撒能够控制的范围。      亚撒死死地盯着莱尔的眼睛,确认对着他话里的可信度,半晌后轻笑着直起了身,“那么莱尔的蝙蝠呢?”   莱尔一愣,显然没想到亚撒会问他这个问题,萎顿的趴在床沿上闷声说,“可恶的表哥说我已经是只蝙蝠了,不需要那种东西…”语气哀怨。   萨麦尔在亚撒身后勾着唇并没有说话,成年礼这种东西,提前送也不错。   亚撒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语道:“难道对血族来讲,蝙蝠跟狗是一样的意义?”   “噢不,大人您爱说实话的毛病真的需要改一改。”莱尔一咕噜爬起来,哀怨的叫着。      亚撒看着莱尔夸张的动作,以及耸拉着的红皮肤,扭头问萨麦尔,“圣水带来的灼伤无法自愈吗?”   “是的,看来主人要带一个红皮蝙蝠去拉斯维加斯了。”萨麦尔脸上笑得优雅,眼底的情绪却没有丝毫波动。      亚撒并没有眨了眨眼睛,心底有些排斥,恬躁又丑陋的——蝙蝠。   莱尔也眨巴了下眼睛,跟亚撒对视了一会,捂脸退后了几步,鬼叫道,“噢,大人您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您这是在嫌弃我吗?”   “是的,事实上我认为带上你之后我就别想清净了。”亚撒认真的点了点头,眯眼问:“是不是因为这个,导致你的表哥把你赶出了家门?”   莱尔一听却没有说话,五官拧巴在了一起,神情非常迟疑:“不…不是。”   他的反应很是反常,亚撒心里疑惑回头看了萨麦尔一眼,管家大人勾唇笑了笑表示自己不知道。      亚撒刚想开口说什么,嘴都还没来得及张就被腹腔里涌出的一股电流打断了思路,全身的神经都被麻痹,意识也离他越来越远——      萨麦尔眼疾手快的拖住亚撒下滑的身体,提起来抱在了怀里。   “噢天哪,大人这是怎么了?圣水的后遗症吗?”莱尔原本有些拧巴的表情瞬间消散,凑到萨麦尔身边问道。   萨麦尔没有说话,轻柔的把亚撒放到了床上,而他怀里的少年却像是完全失去知觉,任由他摆布施为。   “你要进入成年期的时候难道没有晕厥过?”一边给亚撒掖被角一边轻描淡写的问。   “晕过……”莱尔一愣,怔怔地回答:“醒来就变成一只蝙蝠了……噢!那可真是一段悲伤的记忆,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失忆。”莱尔捂着脸颊哀嚎着。   “嗯?!大人是要进入成年期了?!”像是才反应过来,莱尔猛地抬头,脖子因为用力过猛“喀拉”一声脆响——   “——噢不!!”莱尔仰着脑袋,鼻孔对着萨麦尔催促道:“殿下,快把我拧回来,它要断了!”      由于亚撒昏迷了,萨麦尔脸上优雅的表情早就收了起来,冷冰冰的金色眸子毫无情绪的盯着求救中的莱尔,缓缓抬起手—   “咔!”一掌把脑袋撸了回来。   “我也没想到他的成年期会来的那么快。等他醒来可能就会要求离去,记得我说的,由你负责的食物,另外,不许他寻找伴侣。”萨麦尔顿了顿,微眯着眼睛压低嗓音说,“别以为我不在身边就可以懈怠,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      莱尔听完之后瞳孔一缩,结结巴巴的重复道:“一直看着?噢!殿下,您不是地狱七君之一吗?地狱的第七重天不需要您去打理吗?您不能那么清闲!另外,如果亚撒大人知道您监视他的话肯定会生气的!”满眼的控诉,莱尔试图为自己找回点主权。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情,现在就把你的职责叙述一遍。”萨麦尔站直身体,像个正在拷问学生的老师。      莱尔漫不经心的叙述着,“负责亚撒大人的饮食,打跑亚撒大人身边的觊觎者,看紧亚撒大人。”随即又耸拉着脑袋小小声的抱怨着,“噢黑暗神,我该去哪里找美酒般的血液,殿下,您把亚撒大人的嘴巴都养刁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那种血液该去哪里找了,事实上你要做的也不是很多,但如果你做不到…”萨麦尔勾唇说着,眼神冰冷,“我想你知道我的原罪是什么,不要试图惹怒我。”   看着萨麦尔冰冷深邃的金瞳,莱尔觉得自己想被一条剧毒的蛇类盯上了,想到晚上那群倒在地上被抹去大半记忆的信徒,兀自抖了抖身子。   如果不是殿下在人界所受的限制颇多,再加上亚撒大人昏迷了,那群人根本不可能轻易被放过……      莱尔的表情认真了许多,认真的回答,“知道,殿下的原罪是愤怒。我想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萨麦尔把手套缓缓从手上摘下,满意的说:“如果等到任务结束,亚撒回到我的身边后,我将满足你三个条件,包括转变你的能力,小蝙蝠。”久居高位的萨麦尔很懂得恩威并施的重要性。   莱尔听完后浑身一震,满脸激动的抬头,“殿下!您永远都是我的偶像,我将竭尽全力为您服务,我保证亚撒大人身边不会出现半只苍蝇的!撒旦在上!这条件太让人心动了。如果殿下能把我表哥的能力变成变蝙蝠就好了……”最后一句用了话漫不经心的口气,莱尔小心的抬眼看了一下萨麦尔,“我自从度过幼年期就没少受他的欺压!”   “那可不行,因为他是托瑞多家族的公爵,如果没有他的镇压,整个血族界都会崩坏的。”萨麦尔挑了挑眉,直接拒绝了。   “噢,那可真是扫兴。”我又得在人界流浪数百年了。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清冷沉稳的声音从一边的床上传来。   莱尔一扭头,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大叫道,“啊!你是谁?!!!!” ☆、chapter 11   “早上好,女生们,先生们:   我们的飞机已经离开伦敦前往拉斯维加斯,沿这条航线,我们飞经的……”      机长的声音沉稳的响着,VIP机舱内的乘客并不多,空姐丽萨优雅的坐在过道尽头的座椅上。   VIP舱的机票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买到,如果能跟其中一个搭上关系就再也不用满世界的飞了,所以尽管很累但丽萨脸上一直保持温柔得体的笑容。   事实上今天有一个乘客很合她的心意,那是一个有魅力的成年男士,骨骼修长五官完美。皮肤在金色长发的衬托下白的耀眼,金发虽然在英国很普遍,但丽萨发誓她从没见过这么眩目有光泽的金发。就像那人蓝色的眼睛虽然也很普遍,但丽萨也敢打包票,她从没见过剔透干净成那样的。   这样的男人即便是个穷鬼,丽萨也愿意跟他走,而这人现在坐在VIP机舱,就说明他是个既有魅力又有钱的男人。   丽萨的心开始发烫,僵硬的保持着优雅的坐姿,试图吸引那个被她打了两百分的男人。      她视线的另一端,那个两百分的男人毫无所觉得端坐着,神情温和眼神疏离。   亚撒斜了一眼满脸陶醉神色的莱尔,冷声说道,“如果你再看我,我不介意替你保管眼珠子。”   莱尔一惊,不满的凑近亚撒小声的说,“噢,大人!这不公平,事实上整个机舱里的人都在打量您,为什么您就不许我看?!”      亚撒面色不变的挑了挑眉,瞳孔漫不经心的朝四周转了几圈,同样压低了声音对莱尔说,“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事实上我已经后悔推拒掉管家大人提供的私人飞机了。”   “天,这是从我认识您起,您做的第二件不明智的事!”莱尔小声抱怨着,故作深沉的摇着头。      “除了这还有什么事?”亚撒侧头问。   “当然是不让管家大人随行这件事!噢每次想起回头时管家大人孤零零的站在机场大厅的场景,我都有种——”   “爽感是不是?他没少欺负你吧?”亚撒直接打断他的话,补充了一句。      “感觉确实还不错,每次想起管家那强颜欢笑的—”莱尔的话猛地顿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满脸警惕的往机舱过道张望着,在确定只有美丽的乘务小姐之后才放心的拍了拍胸脯,“噢,伟大的黑暗神,说管家大人坏话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莱尔说着又偷眼瞄了瞄亚撒,捂着心脏叹道,“事实上您幼年时的外貌也很漂亮,但是成年后的容貌让我不敢直视。”   “那就别看。”亚撒瞥了一眼莱尔,扭头看窗外的蓝天。      莱尔连忙摆手解释,“噢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您用这双一尘不染的湖蓝色瞳孔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血管里的黑暗气息被消融了,我可不想做第一个因为盯着纯血看太久,而导致降级的血族。”   莱尔说完又伸手摸上亚撒肩膀上的头发,满脸陶醉的继续说“这金色长发衬得您整个人都在发光,气质纯净的能把黑暗神给吓跑。噢不!我要去找纸巾,我的鼻管有点痒,看来是要流鼻血了。”      亚撒头都没回,用凉飕飕的口气说,“是鼻涕吧?如果你在不把手从我的头发上拿下去,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把你丢下飞机,让你享受一下跳机的乐趣。”斜眼看了一眼快速缩回去的手:“我想那一定能上头条,你要出名了莱尔先生。”      莱尔看着亚撒眨了眨眼睛,解释道:“事实上我们托瑞多家族的成员对美有种偏执的狂热,噢,它的触感滑的不可思议!能让我再摸一下嘛?就一下,我愿意被您踹下去……反正大人的能力是治愈术不是吗?”      亚撒勾着唇问,“你认为我把你打碎扔下去,还会捡回来再拼好吗?”   “那也没事,反正我的能力是变身……”莱尔无所谓的摆摆手。   “我可以先拆了你的翅膀再丢下去,那是我比较在行的。”亚撒勾了勾唇,满脸温和的说。      “噢不,大人您既然觉醒了治愈术就不能搁置它,事实上您是我听说的第一个觉醒这种能力的血族,您简直是黑暗子民的曙光!”莱尔一把按住座椅手把,满眼激动的凑近,“您醒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全身泛着白光的您看上去神圣极了,而我脸上的伤居然开始愈合了!这可是被圣光之力给伤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亚撒神色平静的问,“我不认为这个能力有什么好的,事实上我更期望自己觉醒的是领域类或者防护类的能力,毕竟这些才比较实用。”      “哦不,大人的气质更适合做一个治愈者。”莱尔小声赞美着,事实上他们俩的对话声一直不重,“噢,这性感的薄唇配上疏离的眼神,像是个禁欲的异教徒。您知道的,黑暗的子民大多比较纵性…如果您去了血族界,您会使所有血族疯狂的。”      亚撒轻笑着看向窗外的天空吗,眼睛的焦距开始涣散。   “黑暗总是蠢蠢欲动的想要吞噬白昼,弄脏他们觉得干净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瑰丽异常的云海,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压抑。   “您在说什么?”   亚撒把座椅调整到舒适的角度,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没什么,我需要睡一会,如果你吵醒我了……”眼睛睁开一条缝,轻笑着说,“我就先折了你的翅膀再丢下去,大狗。”   “噢不,您顶着这张脸配上这种眼神,说起这种话来简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      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亚撒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终于离开了莫测的管家,拉斯维加斯会有他想知道的答案吗?   先让莱尔调查一下伯格这个人吧,或许该让莱尔调查一下他过去身边都有哪些熟人?   那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吧……      @      “噢,美丽的小姐,能为我提供一杯红色的饮料吗?我有点口渴。”莱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先生,您需要什么?”坐在过道尽头椅子上的丽萨眼睛一亮,快速解开安全带朝莱尔走去。   莱尔歪头想了想,“西瓜汁有吗?事实上只要是红色的就可以了。”   丽萨微笑着走到莱尔的座位旁,微笑着说,“我们机上只有番茄汁,您需要吗?这位先生似乎醒了,是我们的说话声惊扰到您了吗?”虽然是对着莱尔说的,但丽萨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亚撒。      “噢我不是故意吵到您的,我只是有些口渴。”莱尔一惊,快速扭头解释。   亚撒没有起身,微抬着下巴睁着眼睛看着两人,“我也要一杯番茄汁,谢谢。”他的语速并不快,带着睡醒后的沙哑。      丽萨被他的眼睛盯着,完全忘了需要优雅和微笑,愣愣的应道,“是……是的。”   莱尔扭头看着空姐僵硬走路的背影,回头小声的抱怨“噢我的黑暗神,殿下安排的任务太难完成了,大人简直是个移动的发光体……”      我管不住大人啊,殿下酷爱救我!      “如果让我发现亚撒身边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人,你的下场不会比跳机好到哪里去……”冰冷的声音低沉的传到莱尔耳朵里,红色的头发瞬间就炸开了。   “!!!!”QAQ殿下!   “你刚刚说看我一个人站在机场大厅有爽感?”   “那是大人说的,您找他!”莱尔捏了捏手,心里咆哮着。      “你觉得我会在他那暴露自己吗?”声音依旧冰冷,“记住你的任务,过程不重要,我只看结果。另外,我会一直跟着他的。”   莱尔脊背一凉,“殿下,您真闲。”      “你怎么了?坐那么端正?”亚撒伸手在莱尔面前晃晃,疑惑的问。   莱尔僵硬的扭头,半晌才挤出一个类似娇羞的表情,“没……没什么,我尿急……现在,憋回去了——”   “……” ☆、chapter 12   白天的拉斯维加斯并没有晚上来的热闹,这个越夜越美丽的城市静静的沐浴在阳光下,安静的像个淑女,完全不像夜幕月光下那么热情肆意。   一辆不起眼的出租车行驶在马路上,车速并不快,因为——      “呕!”莱尔一脸菜色拿着个牛皮纸袋缩在后排车角,“呕呕…呕…”这个袋子是他从飞机上顺下来的。   开出租车的黑人司机把反光镜的视角扭向莱尔,调侃的问:“二位是来拉斯维加斯旅游的吗?这位先生的状况似乎很不好啊。”   “呕……西红柿汁喝多了导致晕机…”莱尔满脸痛苦的看了一眼反光镜,纠结的说,“那个美丽的空姐真是太热情了,这都要怪你亚撒!”   黑人大汉从后视镜看了莱尔一眼,揶揄的笑了起来,“先生你是吃醋了吗?你们肯定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噢抱歉,不是我八卦,事实上来这儿度假的同性情侣很多。当然我一点也不奇怪这位先生会被搭讪,这位是我干这一行以来见过最出众的男士。”   黑人司机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那个穿着黑呢子大衣的长发男人。      “呕!~~~~~”莱尔这次呕吐的声音特别曲折,“噢不,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不是情侣,我发誓我跟这位之间只有友谊!您要相信我!”   黑人司机哈哈大笑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可真是抱歉,不过先生不必用您这个称呼,要知道我只是个司机而已。”   “呕!我,不是跟你说…”莱尔头晕的更厉害了。      亚撒一动不动的坐在副驾驶室望着窗外移动的街景,对两人的话题充耳不闻。   从走下飞机踏上拉斯维加斯这个城市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带着陌生诡异的熟悉。   这是一种毫无根源的熟悉,明明记忆里没有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却像是自己就在这生活过。   就好像他曾经经常从这些路上经过,有时会进入便利店购买牛角面包以及咖啡……      黑人司机显然是个热情的人,在注意到亚撒一直扭头看着窗外的时候,开始当起了免费导游,“先生,那是卢克索酒店,夜晚的它美丽的像个天使。”   “天使?让人堕落其中的天使吗?”亚撒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语。   黑人大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发现自己的比喻不太恰当,“当然除了他的外形外,最吸引人的就是里面的赌场了。”   “事实上这里的每一个酒店都有赌场,你们的目的地百乐宫酒店也有相当规模的赌场,毕竟这被称为赌城。”   “呕……”莱尔压抑的干呕着…   “我更喜欢叫他罪恶之城。”亚撒收回了目光,手指缓慢的摩挲着柔软的衣袖,“一座腐朽罪恶的城市被披上光鲜奢华的外衣,却掩盖不了腐朽糜烂的气息,数以千计的人甚至无法回到地面。”      黑人司机显然愣住了,随后干干的笑了几声,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点难过,“我有个表弟,事实上他在搬来拉斯维加斯之前有些小钱,而他自从迷恋上赌博之后就彻底堕落了。现在住在前面拐角的地下管道里,噢天,前几天他又问我借钱了。”   黑人司机抱怨起来,“上帝知道我有多害怕他敲我的家门,我已经借了许多钱给他了,赌博真是个吸人血的水蛭。”      “呕……说到底还是人太贪婪了!”莱尔一脸煞白趴在亚撒的座椅上疲软的插嘴。   亚撒吸了吸鼻子,屁股向前移了移,“如果你再凑近我,并且把这张飘着恶臭的嘴朝着我,我一定把你从车上丢下去!”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嫌弃。   回答他的是……   “呕!!!!!”   “……”   “先生,您看上去不像是这么暴力的人……”黑人大汉开了音乐,手在方向盘上打着节奏,“我想我们到了,百乐宫就在前面,那些喷泉看上去美极了不是吗?……”      @      十分钟后,百乐宫酒店大厅。   亚撒跟在酒店服务员的身后走在过道上,阳光透过大厅上面的琉璃花顶洒下,欧式风格的酒店让亚撒很满意,如果忽略后面那个还在呕吐的男人的话。   百乐宫的房间是萨麦尔管家安排的,亚撒不得不承认管家大人很贴心,贴心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呕~,管家大人推荐的酒店真不错。看看那些漂亮的琉璃花,我猜它们一定是人工吹制出来的,真让人惊艳。”莱尔小跑着跟上亚撒,菜色的脸上带着陶醉,“我对美丽的事物总是特别的敏感。”   走在两人前面的服务员也回头插嘴说,“先生猜的可真准,天花板上那些琉璃花是出自名师达鲁,事实上我们酒店还有很多令人沉醉的东西。再没有比这些更令人放松的了。哦上帝!”服务生敏捷的往后一跳。   “呕……”   “真是抱歉,他刚刚下飞机……”亚撒抿了抿嘴,神色不变的说。   服务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噢,没事没事,清洁人员会立刻来打扫的……”      之后,莱尔萎顿的跟在两人身后,无论是服务员还是亚撒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先生到了,我们酒店的柏树套房是环形的,您能看到整个拉斯维加斯最美的夜景,下面就是音乐喷泉了,晚上您能直接从这看。”服务员扮下行李箱,站在行李架边恭敬的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这个给你。”亚撒从皮夹取出小费递给服务员,“对了,‘我是魔术师’的秀是在哪个大厅演出的?”   服务员忙不迭的收下小费,恭敬的微笑着回答,“就在赌场的旁边,很多游客都是冲着那个节目来的,先生晚上就可以下去观看表演。”      “我想我需要倒一下时差,我在飞机上度过了将近十一个小时。”   “那我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咔嚓。   房门被服务生体贴的落下锁,亚撒看了一眼软在地毯上的莱尔,“晚上去看演出。”   “哦不,您刚刚才说您要倒一下时差!”莱尔无力的呻吟起来,单脚在地上弹了弹。   亚撒挑了挑眉,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记住你是个吸血鬼,如果记不得起来,我不介意把你从这丢下去,那样你就能翱翔在拉斯维加斯的上空,你要出名了莱尔先生。”      “噢不,亚撒你能不能换一个威胁人的办法……”莱尔翻了个面,趴在地上闷声说:“您自己去吧,事实上我对伯格也不是很喜爱……”   “嗯?!伯格!”莱尔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亚撒,不确定的问:“大人要去看伯格的秀?!噢,相信我,我凑近了看绝对能看出他那些演出里的猫腻!”   亚撒勾唇笑了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莱尔说,“那么你是同意了?还有,你很崇拜他?”   “那当然,我是说我同意了。噢!崇拜?要知道血族是个优越感过剩的种族,崇拜的只有强者,就像我只会崇拜你和萨麦尔管家一样。”莱尔爬起来,坐回了沙发上。   “萨麦尔?他是你崇拜的强者?”亚撒猝然凑近莱尔,湖蓝色的瞳孔幽深的盯着他,声音低沉的问,   “也就是说,你知道他的身份?”      “!!!!!” ☆、chapter 13   莱尔被亚撒直直盯着,后颈的冷汗就下来了,“那…那个,这,这个……事,事实上他,他他他……”   “他什么?”亚撒又凑近了点,死死盯着莱尔乱转的眼珠,不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有什么他知道却没有告诉他的事……      莱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想开口就听见了萨麦尔冰冷的声音,“镇定点,他只是怀疑而已。跟他说我是血族圈养的血奴,你崇拜我是因为我自强不息的精神……”   莱尔听见萨麦尔的声音后颈的汗就更多了,心里咆哮,‘殿下这不是您的风格!!!’   萨麦尔冷哼了一声,“是你的风格就够了,以你的脑细胞能说出什么有哲理的话?如果下次再出纰漏导致我的计划无法顺利进行,你就准备从三十六楼飞下去吧!”   莱尔一惊,抓住关键词,冷汗都缩了回去,‘殿下有什么计划,我愿意全力配合!’   “不必了…”   ‘殿下您这是嫌弃我吗?事实上表哥说我挺聪明的……’莱尔的语气有些严肃。   “如果你搞砸了我的计划,你的表哥就会接你‘回家’了。”萨麦尔的声音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很温和:“对了,他让我转达对你的想念。”   “……”      亚撒紧紧盯着莱尔,却发现对方突然变得神情恍惚,似乎心不在焉?   果然……又被欺骗了吗?   瞳孔的焦距狠狠的缩紧,一种名为背叛的情绪汹涌卷来,被快速点燃的怒火席卷他的神经,熟悉的愤怒感让亚撒有些失去理智。      湖蓝色的瞳孔泛着无机质的冷光,金色缓缓充斥他的瞳孔,“我记得我说过大狗是最忠心的动物,如果你无法做到,那么…”   ——啪!   亚撒一把掐住莱尔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拎到了半空,押着不断挣扎的莱尔往窗台边走去……   “咳咳,大人!听我说……”莱尔一惊慌忙回神解释,“其实,我崇拜的强者只有您而已,事实上我对管家只有敬佩,他他…他是血族圈养的血奴,我崇拜他是因为他自强不息的精神。您看,他现在只负责纯血的饮食,譬如您?”      亚撒的脚步顿了顿,毫无感情的金瞳冷冷的盯着莱尔,试图从这只蝙蝠的脸上找出一些欺骗的蛛丝马迹。   “大人,您要相信我,事实上我也是才想起来,只有被圈养的高级血奴才会有纯金色的瞳孔,那是因为他们贫血啊!大人!”莱尔发现对方停脚,赶紧解释。   亚撒的手指松了松,歪头问:“贫血?管家大人贫血?”金瞳倒是有些散去了。   “噢黑暗神,我怎么会骗您呢?您也尝过他的血液,很美味吧?”莱尔竭力摆着最诚恳的表情。   “那他,怎么会那么强…”亚撒眼神发黯的盯着莱尔。   莱尔眼神闪烁的躲闪了一下,“那是大人的能力没有完全觉醒,等你的能力恢复就会发现,那些都只是小儿科!对!太小儿科了!”莱尔笃定的点头,眼神看上去正直无害极了。      亚撒把莱尔猝然拉近,直视着他压低声音说:“以前的记忆我都没有了,但是我很讨厌被背叛的感觉。如果你无法做到坦诚,那我们现在就分道扬镳。”   “做得到做得到,大人!钱都在您那,如果您赶走我我只能住到拉斯维加斯的地下水管里跟老鼠臭虫做邻居了。”莱尔忙不迭点头,哭丧着脸。      亚撒把莱尔放下,一声不吭的拉开行李箱取出一套理好的衣物朝着浴室走去。拉开木门,头也不回的说,“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以后如果被我发现你欺骗我,我会亲自撕碎你。”   “——咣。”      浴室的门被阖上,莱尔站在原地,呆呆的摸了摸并不怎么疼的脖子,偷偷地松了口气,以后的事殿下会解决的……吧?QAQ   咦?殿下去哪了?   在心里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莱尔看着阖上的棕色浴室门,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      拉斯维加斯自从转型之后,最不可错过的就是各种类型的表演秀了。而百乐宫推出的《我是魔术师》节目只用了短短五年时间就被冠上“去拉斯维加斯最不可错过的表演秀”的美称。   他的表演者伯格.里昂也就在那时候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他堪称华丽的表演技法加上电视台的大力推广,每天吸引了大量游客来看他的秀。   而今晚前来观看秀的观众却发现了比秀更吸引人的东西,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丝绸衬衫,紧身马裤的长头发男人。      “噢,大人您该戴一顶帽子遮遮头发,他们太刺目了。”莱尔走在亚撒身边抱怨着。   亚撒勾了勾唇角,好心情的说,“事实上我明天就准备把他们剪掉。”   事实上他的心情确实很不错,在他看来没什么比找回记忆更让人愉悦的了。      “噢不,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您不能剪掉它们!”莱尔第一个反对这件事。   亚撒拿着门票找座位,漫不经心的斜了一眼莱尔问,“反对无效,你是谁我需要经过你同意?况且你不觉得长头发像个女人吗?”   莱尔满脸崩溃的挠了挠红头发,叫嚷着,“噢不,我不能容忍这么美丽的长发落到地上,大人!这些头发让您看上去像太阳神阿波罗,一点都不女气!”莱尔瞪大了眼睛,试图让亚撒看见他眼里的认真。   亚撒已经找到了位置,坐在座位上抬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睨了莱尔一眼,他并不想告诉莱尔,自己是因为好几次夹到头发才起了剪掉的念头…      表演还没开始,坐在座位上等待演出的观众小声闲聊着,事实上他们的声音很轻,但在亚撒和莱尔看来,他们的声音大的离谱。      烫着精致卷发的女人从包里掏出化妆镜跟口红,漫不经心的跟她另一个女人说,“伯格看上去真帅,听说他没出道之前只是个道具师?真是太埋没人才了!”翻开镜子,女人嘟着嘴开始仔细的补起了口红。   “噢上帝,我听说还是个中国魔术师,谢天谢地那人演出失败死了,不然我们的伯格永远没法走到台前了。噢!你看他出来了!”      整个演出场的灯光“咣”的一声全部熄灭,只有一束最亮的灯光照射在舞台上。   场内突然变得安静极了,只有皮鞋踩在木质舞台的“嗒嗒嗒”声在场内回响着,一个身形修长单薄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到强光下。      “晚上好,我是伯格……”      亚撒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隐在暗处的瞳孔缓缓的染上金芒。果然,自己那些毫无根源的恨意只有看到这个人才会特别明显。   那两个女人的对话丝毫不差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中国魔术师吗?      “大人,伯格有点高低肩,噢!那么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莱尔小声的评论着舞台上的男人。   “晚上去找他的资料。”亚撒勾唇笑了笑,“我可以答应你不剪掉头发。”   莱尔一怔,一把抓住亚撒的手惊喜的大叫道,“噢!为了这,您让我在这跳脱衣舞我都愿意!……愿意……意~~~~”   亢奋的叫嚷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无限放大,还带着点颤抖的回音,整个大厅的人“唰”的朝莱尔看去……      伯格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紧缩的盯着坐在观众席上那个拥有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 ☆、chapter 14   亚撒的位置在观众席的边上,突然变成焦点,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神情自若的勾着唇,眼神平淡的看着舞台上那个盯着他的男人。   虽然聚焦在身上的视线很多,但亚撒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伯格的眼神跟其他人好奇的打量不一样。   他从那双灰色的瞳孔里分明看到了惊恐跟一点隐藏的很好的恐慌…   这不该是看见陌生人时的眼神……   真的认识吗?      伯格紧紧盯着那个观众席上的男人,只觉得浑身冰凉,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那是慕渊的鬼魂回来了。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虽然发色和瞳色都不一样,但这男人隐在黑暗里的大致轮廓和脸上的神情都太像那个人了,只是这人的五官更加深邃立体,也更加的——出众。   但是那人已经死了!他看着那人被放到墓穴里的!   应…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伯格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这位先生可真是热情,跟今晚魔术的主题恰巧……”      亚撒收回了视线,朝一边表情僵硬的夸尔说,“我先走了,你晚上调查了他的资料再回来。”   莱尔一怔,疑惑的问:“大人不看表演吗?噢!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莱尔像是突然醒悟,小声的说,“难道是大人脸皮太薄?噢抱歉,我刚刚太激动了…”      亚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舞台上正在表演的伯格,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光,“知道了想要知道的,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说完就扭头朝着大厅大门走去,没有根源可寻的恨意在慢慢地酝酿发酵,他需要去散散心。   这儿,太压抑了——      刚出表演厅,百乐宫大厅里轻柔的乐声就远远的传来,不远处的露天花厅被打上了柔和的灯光,许多游客在这拍照闲逛。   亚撒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径直的迈着大步朝着百乐宫的大门走去,他不喜欢这个披上华贵外衣的城市。      夜晚的拉斯维加斯很美,夜空明亮的星辰映照着高楼上华美的霓虹,百乐宫门前的音乐喷泉前围满了人,这是拉斯维加斯的免费景点,是游客不会错过的地方。      气势磅礴的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变换着角度和灯光,亚撒吸了吸鼻子,周围的空气带着湿意,但他注意的却不是这个。   水汽中混杂着一股极其熟悉的血腥气,甘醇甜美…   管家?!亚撒的瞳孔猛地一缩,管家的血液就是这个气息,独特的酵意。      可是他不是留在了伦敦吗?   亚撒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群,不确定的又吸了吸鼻子,然而这股浅淡的血腥气像是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了,任凭亚撒的嗅觉有多敏锐,也无法找到一丝一毫。      “先生你好,我能请你帮我跟我的朋友照张相吗?”沉稳的女声从亚撒的背后传来,“哦上帝,我能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您是哪一个国家的明星?”   亚撒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中年女士满脸激动的看着他,“抱歉,我不是明星。”她的身边还有个高个男士,应该就是她说的朋友。   “噢,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中年女人说着可惜,脸上却更加激动了,“我是好莱坞福瑞克娱乐公司的股东,我叫艾莉丝,我能冒昧的邀请你加入我们公司吗?噢,我们公司缺少像您这样的人。”      亚撒眉头皱的更紧了,事实上他对明星没什么好印象,刚想说些体面话拒绝,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又钻进了他的鼻子。   艾莉丝发现面前的长发青年陷入沉默,以为他在思考自己的邀请,“噢,事实上您不用这么快做决定,这是我的名片。”中年女人快速从皮夹取出一张黑底金纹的名片塞进亚撒手里,“噢如果您决定拒绝我的请求,也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可以吗?我们公司会为您提供一条宽敞的大……”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亚撒打断了。   “我会考虑得,抱歉女士,我想我有事得先走了。”亚撒随手把名片塞进衬衫口袋里,扭头就朝着百乐宫旁边的一条小巷子跑去了。      直到亚撒跑进巷子艾莉丝才收回了视线,冲着身后的高个男人说,“噢,他可真迷人不是吧?如果我们的公司能够签下他,海格那个老家伙就是收一车伯格这样的弟子都无济于事了。”   “是的,董事长,不过您为什么突发奇想会想跟我合影?”一直没说话的高个男人冷冰冰的问。   “噢拜托,艾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我那叫搭讪……”中年女人夸张的翻了白眼,“还有,你能不能笑一笑?噢,我为什么要在度假的时候带上你!”   “是的,董事长。”被叫做艾伦的男人板着个脸,严肃的回答。   “真是够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早就走远的亚撒当然没法听见了,事实上这件事以及口袋里的名片都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不见了,那股熟悉的气味又不见了。      深邃狭长的小巷是百乐宫跟另一座房子的夹角,这里是月光与霓虹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隔绝了喧嚣的人群。   亚撒失去了追踪的目标,一动不动的站在小巷中间,这里就像是被褪去了浮华后的拉斯维加斯,阴暗丑陋。      “沙…………”   寂静的巷子里突兀的发出一声沉重窨井盖摩擦粗糙地面的声音,亚撒瞳孔一缩,身体敏捷的朝着一边一跃,单脚踩着墙壁轻巧的跳上百乐宫二楼的窗柩。   不远处被挪开的窨井盖里爬出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有细碎的灯光从里头传出,男人仔细的改好窨井盖,理了理身上笔挺的西装,抬头挺胸的朝小巷外面走去。      亚撒冷眼看着男人从他下面经过,走出小巷拐角直到不见。   他知道这是一个赌徒,一个住在地下,晚上混迹赌场的赌徒……   事实上拉斯维加斯的地底管道里住着很多这样的人,当他在谷歌里搜索拉斯维加斯这个城市的时候,这些消息占据的版面很大。      豪华赌城的地下有将近五百英里的隧道,里头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无家可归者。孤独的老者,堕落的少年,贫苦的年轻母亲,久病缠身的人,退伍的老兵,吸毒酗酒的人,乞讨者,还有嗜赌如命的赌徒……   这些游离在浮华城市边缘的人,都是罪恶之城的原罪。      亚撒轻巧的从二楼跳下,朝小巷子深处走去。   血腥气又出现了,管家大人难道从伦敦跟来了?这个酒店是他订的,当然知道他们的住址。   可是为什么会有血腥气呢?   亚撒皱了皱眉,脚步不由得加快,走的越来越深,这股气味就越浓。   突然,这股已经接近浓重的腥甜血气像是凭空化开了,亚撒使劲吸了吸鼻子也没再闻到。   整个巷子带着诡异的寂静,亚撒只能他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无人的深巷,奇怪的血气,究竟是谁在诱惑他走进这条深邃的巷子?   亚撒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深巷尽头的酒店垃圾桶里,突然传出一声猫叫般的呜咽声……      “……”婴儿?还是猫? ☆、chapter 15   百乐宫后门深巷的垃圾桶连接着酒店的厨房,餐饮垃圾都是通过酒店厨房管道扔到这里的。废弃食材当然不在少数,有野猫在这寻食也很正常。   亚撒脚步只是停了下就继续朝巷口走去,刚一迈出步子…      身后细弱的呜咽声一顿,垃圾桶里的生物突然加大了呜咽的力度,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回荡在整个深巷里……   脚步一滞,亚撒扭头看向那个半人多高的垃圾桶,里面的——   是个婴儿?   可是,为什么会在垃圾桶里?      亚撒站在原地并没有马上走过去,他没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条巷子的,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了步骤,引诱他走近这个巷子,来发现这个垃圾桶里的弃婴。   预谋吗?   难道是,管家?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有什么呢?就为了让他发现这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吗?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亚撒否决了,管家大人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一个莱尔放在身边就已经够了,何必找个口不能言的小孩?   还是说,这孩子真的只是住在拉斯维加斯管道里的某个单亲妈妈丢弃在这的?      “嗷!!!!呜哇~~~~~~~咳咳咳”婴儿尖细的嗓子因为过度的哭嚎变得有些沙哑,到最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细细的咳嗽起来。      亚撒眉头轻皱了起来,如果任由婴儿在这哭嚎,一个躺在垃圾桶里的弃婴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朝前走了几步,亚撒就看到高高的垃圾袋上趴着一个婴儿。   它的屁股撅着,短小的四肢张成一个大字,整张脸都闷在塑料垃圾袋上,可怜兮兮的咳嗽着。      但亚撒却并没有注意他的姿势,湖蓝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婴儿的头顶,因为这个婴儿胎毛,是银白色的……   异类吗?因为是异类才被丢弃在这吗?   亚撒自己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硕大的城市没有他的归属,他只能本能的保护自己。   但是眼前这个只有他小臂长的婴儿,也跟他一样……   甚至更加可怜,因为没有自理能力,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伸手把“嘤嘤”抽噎的孩子翻过来,亚撒眼神闪了闪,手指上的触感绵软的不可思议。   他的夜视能力不错,被掰过来的孩子除了头发是银白色的,全身的皮肤也白的不可思议。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背后的黑色垃圾袋起到了一定的衬托作用。      被翻过来的孩子却在这时候止住了声音,躺在垃圾袋上任由亚撒打量,翠绿剔透的圆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亚撒。   就像是,同样在打量他…      就在两人陷入无声(且深情的)凝视的时候,一声突兀的蝙蝠叫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平静。   一个硕大的肥胖蝙蝠莽莽撞撞从小巷上空飞过去,又突然掉头飞到巷子上盘旋了两圈,随后缓慢降落在亚撒身后,趴在地上开始变大……      “噢黑暗神,主人您这是准备吃宵夜吗?噢,那么大个,您肯定吃不完,不如剩下的让我为您解决怎么样?”莱尔单手撑地爬了起来,趴在垃圾桶边沿上夸张的叫着,“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在乎那是不是您用剩的,刚好我有点饿了。”      亚撒睨了他一眼,“对了,我不是让你去调查伯格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莱尔拿手戳了睁着眼睛打量他们的婴儿,头也不回的说,“噢,我可真是幸运。在赌场碰见了布鲁赫家族的迪恩,那家伙是个四代,他说他在拉斯维加斯经营一家小规模的侦探会所,噢他可真是个迷人的小东西。”   “嗯?赌场?”亚撒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问。      莱尔快要摸上婴儿的手被对方抬手一挥,朝一边滚了一圈,避开了。   “噢黑暗神,这小家伙还不让人碰,主人快吃吧,吃完我们就能回去等消息了。”莱尔直起身,满脸严肃的建议。   “你为什么会在赌场?”亚撒轻笑了起来,依旧问的漫不经心,“至于夜宵?这不是你负责的吗?要吃,自己找去啊。”   “赌场?什么赌场…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这个词……”莱尔一本正经的摇头否认,“何况我身上并没有带钱。”   “真的?”亚撒挑了挑眉,反问道,“可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   莱尔笃定的点头,“大人,我是在表演厅遇到那家伙的。”      亚撒并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低头看了看肥嘟嘟的婴儿,“对了,这孩子是个弃婴,你拿去养着。”亚撒拎着孩儿的腰带,塞进莱尔的怀里挥手打发,“记得别养死了。”      莱尔忙不迭托住软乎乎的小孩,满眼的不可置信,“噢大人,您不能这样,事实上我看见这种生物,只有吃掉的欲望。”   “呜哇!!!!”亚撒还没说话,婴儿干脆的往左一滚,径直从莱尔的手上滚下,中气十足的哭嚎起来,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情愿,显然也对亚撒的安排很不满意。   亚撒眼疾手快的弯腰接住下落的圆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浑身都僵住了……   太——太软了。      莱尔还没从刚刚的突发事件中反应来,就看见本来在他手里的孩子到了大人手里,并且不哭不闹,更加不满了,“噢大人,这孩子肯定是个风流种子,只让美人抱吗?这对我不公平,事实上我也挺帅的,我是以前酒吧的吧草!”   “……”亚撒僵硬的举着软绵绵的人形生物,呆滞的说,“你,你能帮我拿一下……这个吗?”   “大人没力气了?噢,您太缺乏运动了。”莱尔朝前走了几步,躲开了亚撒能攻击的范围,“事实上这孩子只想要您抱,我不准备帮助您。”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刚刚脸上表情的意思是幸灾乐祸吗?”亚撒眯起眼睛,冷冷的问,尾音微微上翘。   “噢撒旦,我发誓不是。”   “我数三下,如果你不把他拿开,我就把你撕了。”      莱尔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撕了。”   “……”莱尔一惊,浑身一颤,“殿……殿下,噢我尊敬的偶像,您在哪?”   “你身前两米,如果你按他说的做,我就把你撕了送回你表哥那里。”   “殿下,这是您早上所说的所谓的计划吗??”莱尔上上下下打量着亚撒手里那个安静乖巧的婴儿,“扮弃婴?”      “一”亚撒开始数数。      “你认为亚撒心底防线这么重的人,真的会完全接纳别人吗?”萨麦尔反问,“我指的是全然信任。”   莱尔表情有些拧巴,“事实上我觉得大人挺信任我的。”      “二!”   亚撒的声音有些冷,身体更僵硬,完全不知道应该拿这团人形生物怎么办。      “噢?是吗?那今天被提起来责问得是谁?”萨麦尔冰冷的声音顿了顿,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如果你现在就走,我可以不计较你要把我当宵夜的事。”      “三!!”亚撒伸出一只手快速抓向莱尔,完全没有托着婴儿时的小心翼翼。      莱尔猛地抬头,想都不想的变成一成一只肥硕的黑蝙蝠扑腾到了半空,对着底下的亚撒说,“噢黑暗神,我突然想起来我约了迪恩谈一些伯格的具体细节。大人晚上见,记得等我们的好消息……”      亚撒的手僵在半空,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胖蝙蝠就扑腾着翅膀,哼哧哼哧的飞远了……      低头看了看正眨着大眼睛,满脸无辜看着他的婴儿,亚撒僵硬的扭开了头。   身体完全动不了了……   该,怎么办?    ☆、chapter 16   半个小时后,百乐宫转角的小巷子口。   亚撒一脸僵硬得从阴影里走出来,两个手臂朝前举着,手里提着婴儿的腰带,银白色头发的婴儿也不哭闹,睁着翠绿得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你如果敢乱动,我就把你放回垃圾桶里。”亚撒眯着眼睛,直视着婴儿的眼睛威胁,“我说到做到!”   银发小孩歪了歪头,嘴里发出一个单声音节,“咿呀?”   亚撒抿唇扭开头,走地更快了。      刚走到百乐宫门口,亚撒却突然停住了,面无表情跟翠绿瞳孔对了一会,这家伙该吃什么?   亚撒的表情有些拧巴,自己似乎太冲动了,他没有一点育儿经验,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只是靠本能,要怎么养活另一个——额,人类婴儿?   就在他考虑要怎么对付这个人型生物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童音在他不远处响了起来。      “妈咪,我要那个!”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扯着一个少妇,手指直直的指着亚撒手里的婴儿。   少妇顺着女儿的手朝亚撒方向看了一眼,淡定的回头对小女孩说,“不行,事实上你已经拥有五六个这样的洋娃娃了,而且这样发色的娃娃也有一个,我都给你收在储物柜里了。”   “可是都没有这个来的精致漂亮,求你了妈咪!”女孩的表情有点失落,“柜子里的那些做的粗糙极了,我保证有了它以后都不买了……”   少妇似乎很宠爱孩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就扭头看向亚撒,显然是在考虑是不是该上来打听是在哪里购买的。      “咿——呀?”被两个女人盯着,小婴儿歪头看过来,翠绿的眼睛闪烁着无机质的光,冰冷的不像是个孩子。   “噢詹妮弗,那不是娃娃,那是个小宝宝。”少妇一愣,低头对小女孩说,“亲爱的,看来你无法拥有一个全新的娃娃了。”   小女孩咬了咬下唇,显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   亚撒眼神淡淡的看了那对母女一眼,提着婴儿走出了百乐宫大门,径直的朝着附近的超级市场走去。   还是先去买食物跟衣服吧,亚撒面无表情的想。   因为,萨麦尔管家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至于其他的,还有莱尔不是吗?      ——叮。   超级市场的玻璃门自动滑开,亚撒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是一条整洁干净的走道,走道尽头就是一排排整齐的货架;走道边上摆放着一长排的手推车……   唔,附带了小婴儿座椅的手推车。   亚撒大步上前,把手里的人形生物往婴儿座椅上一塞,推着手推车朝超市里面走。   从头到尾他都没发现,他手里的人型生物安静的不像话。      现在才晚上八点,超级市场里的人还有很多,熙熙攘攘的顾客在各个用品的货架前挑选自己需要的物品。   而亚撒手指死死捏着手推车的把手站在走廊上,神情有些微妙。   ……   婴儿用品应该在哪里挑选?      怔怔的站在过道上,半晌后亚撒才拉住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人,“请问,婴儿用品应该去哪里选购?”   被拉住的胖女人回头看了一眼,胖手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货柜的牌子上写着母婴区域。”说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眼亚撒,“先生视力不好吗?”   “……”亚撒轻笑了一声,从容的解释道,“谢谢,我只是不常来超级市场……”   工作人员表情有些尴尬,满脸歉意的说,“噢那可真是抱歉。”   “……”      亚撒朝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走过去,就在他拐弯后到达母婴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整排的货柜上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奶粉罐,各式各样的……   该……挑哪个?还是都拿回去?      眯眼在货架上扫视了一圈,亚撒神色平淡的低头,直视着同样看着他的婴儿,认真的问,“你更喜欢哪个?”   “咿呀?”歪了歪头,翠绿的眼珠子里清楚地写着,我听不懂。      抬手揉了揉额角,心里第无数次的懊悔自己冲动下的决定,现在再把这小家伙放回去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亚撒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他开始有些想念管家大人了。   虽然他不信任对方,但至少他能把他的吃住,以及来拉斯维加斯的一切事宜办的妥妥当当。   这么一想,自己把萨麦尔一个人丢在伦敦,会不会显得太无情了一点?      坐在手推车里的婴儿乖巧的仰在座椅上,两只胖乎乎的手端正的放在自己的肚皮,翠绿透亮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身前的亚撒。   如果忽视他勾着的嘴角的话,他看上去还算是个比较乖顺的婴儿。      亚撒推着小推车在货架前来回转了几圈,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就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个悦耳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先生,您是需要选购奶粉吗?”   亚撒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想是的,但是我不太清楚奶粉的品牌,你能给我一些好的建议吗?”亚撒指了指购物车里的孩子,“是买给他的,但我不太清楚他几岁了。”      导购小姐打量了一下购物车里安静看着他的小婴儿,愣了一下,“先生,这不是您的孩子吗?噢我是说,一个父亲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月份呢?”   “这并不是我的孩子。”亚撒显然不欲多说什么,只是摇头否认。      导购小姐也没再多问,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车上的婴儿,“事实上我接触过很多不同年龄的婴儿,这孩子大概十到十二个月左右吧。当然,这也是我的推测。”   “那什么奶粉好一点?”亚撒皱眉扫视了一眼奶粉货架,“我想我还需要一些婴儿尿片,衣物之类的。”      导购小姐听完之后显得更加热情了,踮着脚从货架上拿下一罐奶粉,“这是贝利公司生产的奶粉,在米国很受好评,来这买它的顾客也有很多。”说完顿了顿,她打量了一下亚撒的穿着,“但他的价格有些昂贵,不过我看您的穿着,应该是您能够承受的价位。”   “那一罐大概能用多久?”亚撒显然不是很在意价钱的问题,从她手里接过奶粉掂了掂重量。   “先生,那就要看小宝宝的食量以及您购物的次数。如果您很少有空来,那就多买几盒。”导购小姐显然认为亚撒是个忙人。      抿了抿唇,亚撒从货架上拿下许多罐奶粉放进购物车里,“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购物。”   导购小姐一怔,了然的说,“在这很少能看到像您这么有魅力的男士,您需要的尿片和婴儿衣物在那边,请跟我来。”      一个小时后,亚撒拎着四个拉链式环保购物袋从超级市场的玻璃门走出来,脸色有些凝重。   顶着头银色卷毛的小婴儿坐在其中一个购物袋里,两只小胳膊架在购物袋外边,他的屁股下垫着一堆揉在一起的婴儿衣物……   随着亚撒的脚步,手臂一甩一甩的,微眯着眼睛表情享受。      亚撒抿着嘴,一路走到百乐宫,亚撒径直上了电梯,回到房间后把其他购物袋往地上一扔,把那个装了孩子的购物袋小心的放到沙发上。   稍稍退后了几步,亚撒开始思考自己该做什么……   “你要先吃还是换衣服?”      坐在购物袋里的婴儿直直望着亚撒。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小手开始扒拉自己的上衣,露出有些灰扑扑圆滚滚的肚子……   但视线却始终对着亚撒。      亚撒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他的肚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衣服那么干净,而肚子却有点脏的理由吗?恩?你这个动作是要我先给你洗澡吗?”   “咿呀~”   亚撒摸了摸下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婴儿,“怎么办,我没有给婴儿洗澡的经验,或许我们可以等莱尔回来再……”   “呜哇……”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回荡在整个客厅,眼睛湿漉漉的,显得很委屈。      亚撒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骨,弯腰提起来装孩子的购物袋,朝浴室走去……      坐在购物袋的婴儿止住了哭闹,翠绿瞳孔周围的泪水也收了回去,嘴角在亚撒看不见的角度勾了起来。 ☆、chapter 17   风格简约的浴室里雾气氤氲,摆放式浴缸边的地上随意丢着几件小婴儿的衣服。   一个全身光、裸的小婴儿靠坐在浴缸壁上,温热的水流并不多,只是刚刚漫过了他的胸口,藕节小腿百无聊赖的踢踏着小水花。      亚撒在浴室里看着那个仰着身子坐在浴缸里的家伙有些头疼。      这倒不是说他不会给孩子洗澡,事实上照他走进来那会的设想,只要把香波涂上去,再拿水冲掉就算洗完了。   可现在让他犯难的是香波该怎么涂上去,用手?可是这家伙全身都软的跟没骨头似得,会不会不小心捏死?   “咿呀?”婴儿歪了歪头,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显然是在催促。      亚撒定定的看着浴缸里的小孩,表情很凝重,“我把香波挤在你手上,你自己涂怎么样?”   翠绿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他,亚撒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有,就在他崩溃的打算等莱尔回来在解决他的时候,坐在浴缸里的人突然伸出了手。   小巧的手掌摊开,圆润的指头微分着,亚撒一怔,赶紧拿起香波挤在了上面,生怕这家伙把手收回去。      婴儿浅淡色的眉毛漫不经心的挑了挑,把手直直的往嘴里塞去——   亚撒一怔,赶紧伸手捏住了对方的手臂,制止了他接下去的动作,“这不是吃的!噢,我肯定是被莱尔传染了,居然会以为你听懂了!”靠在洗漱台边上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咿呀~”婴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愉悦。   亚撒这才发现,对方柔软的小臂还捏在自己手里……   没断?   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脆弱?      亚撒皱了皱眉头,表情严肃的往自己手上挤了一点香波,弯腰就朝银发团子脸的小孩抹去。   亚撒眼神闪了闪,手上碰到的触感滑腻的不可思议,试着把香波搓揉开,混杂着温热的流水,细腻的泡沫从手掌与皮肤相接处的地方生成,整个浴室里充斥着香甜的气味。      他搓的很仔细,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搓过婴儿的胸口和腿间小虫,甚至连脚趾缝他都没落下。毕竟垃圾桶并不干净,哪怕那些垃圾都用塑料袋装了起来。   专心擦着婴儿胸口的他没看见,一直安静坐着的婴儿正挑着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半个小时后,亚撒抖开浴巾把婴儿裹好抱了起来,动作完全没有刚进来时那么僵硬了。   显然发现了这团人型生物并没有想象中的脆弱。   达到了目的的婴儿不哭不闹,两只手扒在他的肩上安静极了。      “噢大人,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没理我,原来你在浴室!”门一打开,莱尔的声音就从沙发那边传了过来,“我还以为您还没回来!”   亚撒朝沙发的位置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莱尔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青年,“没听到,事实上什么声音都没有传进浴室,你确定你喊了吗?”   莱尔语塞,眼神古怪(且了然)的看了一眼扒在亚撒肩膀上的婴儿,“浴室的隔音效果真那么好吗?”      亚撒并没有在意莱尔的反应,冲着莱尔身边的青年礼貌的点了点头,“你好,我叫亚撒。”   “您好先生,我的名字叫迪恩.赫蒙.布鲁赫。”迪恩有礼貌的站起来,躬身介绍着自己,“莱尔说你们需要调查魔术师伯格,我是他请来帮忙的。”      亚撒把婴儿的头发擦干,随手放在了沙发上,“那有劳了。”   迪恩显然已经听过莱尔介绍亚撒,“能为一个纯血做事是我的荣幸,事实上血族界的一代纯血已经不多了。”      他的话刚说话,莱尔就夸张的捂着嘴叫道,“噢大人,您刚刚是在帮他洗澡吗?您可真是一位贤惠的妻子!”   亚撒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对方的比喻很不满,“为什么不是父亲?而且,我不认为一个男士适合充当妻子这个角色。”      “……”莱尔一怔,张了张嘴牵强的转移话题,“大人,您怎么会收留他?事实上我不认为您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东西产生怜悯心。”说完好奇的打量着沙发上冷眼看他的婴儿。   亚撒并没有马上回答,仰着下巴想了一会,脸上有些困惑,显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捡一个婴儿回来。   莱尔的表情有些亢奋,眼睛发亮的盯着亚撒,指望他说出什么劲爆的话。      “也许是因为我体会过无家可归,无处容身的滋味?何况这么软的东西能耗掉多少粮食?”亚撒睨了一眼莱尔,勾唇说道,“再加上以后他就交给你了,我只是负责捡回来而已。”      莱尔张张嘴,抱怨起来,“噢!我还以为您是看上他的美貌了!什么?您认为我是育婴师吗?”说完还小心的瞥了一眼安分坐在亚撒身侧的小婴儿。   “你觉得我饥渴到了需要对婴儿下手吗?”亚撒挑了挑眉毛,手指有节奏的瞧着沙发的把手,“那么你们调查需要几天才能出结果?”      莱尔并没有说话,坐在一边的迪恩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文件和一个牛皮袋,“不需要调查,事实上我们侦探所有现成的资料,几年前福瑞克公司的董事长秘书委托我调查伯格。”说完就把手上资料递给了亚撒。      亚撒接过资料,从里头抽出一叠带着墨香的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十分钟后,又拿起另一个牛皮袋抽出了其中的照片。   迪恩在一旁解释,“这张照片是伯格现在的老师,海格.威尔斯。您现在手上这张是伯格所在经纪公司正门,事实上它也属于海格。这些都是伯格喜欢去的地方……”      亚撒看的很快,海格的年纪很大,花白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脸上的皱纹昭示着他的年龄;伯格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叫威尔斯的娱乐公司;喜欢去的地方也不过是酒吧咖啡厅之类的地方。   当他翻看到最后一张相片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坐在一侧的迪恩敏锐的察觉到亚撒的变化,凑近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伯格的前雇主,是一个叫慕渊的中国魔术师,没什么名气,但他确实是个有才华的人。”      迪恩说完顿了顿,眼神有些飘远,“事实上他死的那天我也在场,他演出的广场就在我们侦探所的楼下,噢那场面可真血腥,整个人像是被撞的散了架,我甚至不认为那些骨头还是连着的。”   莱尔坐在另一把沙发上疑惑的说,“大人,这个人长的可真像您,迪恩拿给我看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虽然发色和瞳色不一样,但是你们整体轮廓像极了,尤其是下颚线和嘴唇。”      亚撒并没有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个正在微笑的人,心脏怦怦跳得厉害。熟悉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大脑,亚撒几乎下意识的认定这人就是他。      如果是这个人,那他能看出魔术技巧的事就能解释了;如果是这个人,会对伯格产生恨意就能解释了;如果是这个人,伯格看到他时那惊恐的眼神就能解释了!   可是为什么会换了个躯体呢?   如果他是这个叫慕渊的人,那真正的亚撒去了哪?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只有亚撒越来越粗的喘气声,手紧紧地抓着那张相片。   莱尔抖了抖身体,往迪恩的方向靠了靠,夸张的说,“噢大人,您的表情看上去真恐怖!”      亚撒拿着相片看向迪恩,勾唇笑了起来,浑身的冰冷气息也像是突然消散了,“你能找到这人出事后的尸检报告吗?”   “可以,毕竟莱尔的能力就是变成蝙蝠,让他潜入警局档案室恐怕不是什么难事。”迪恩想了想说道,“毕竟这件事在当时是个大事件,虽然最后被判定是属于演出意外,但警局还是很重视的。”   莱尔显然对两人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大人的表情显然说明了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的,我这就去。”莱尔收起了玩闹的表情,变成一只蝙蝠朝外面飞去。      迪恩看着莱尔飞走,又回头看了看亚撒,心里有些奇怪。   事实上他也觉得慕渊跟亚撒长的很像,但一般骄傲的一代都不喜欢听这些,所以他刚刚并没有指出来,不过事情显然跟他所料的有些不太一样。      亚撒眼神晦暗的看着手里的相片,半晌后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底金纹的名片,上面的名字用精致的花体写着‘艾丽丝.赫鲁.彼得斯。福瑞克娱乐公司总裁。’      迪恩探头看了一眼亚撒手里名片,惊讶道,“您怎么会有艾丽丝女士的私人名片,就是这位女士让她的秘书委托我调查伯格的来历的。”   亚撒看了迪恩一眼,不经意的问,“这公司怎么样?我指的是各方面实力。”   “事实上福瑞克公司跟威尔斯公司的关系向来不融洽,但它在圈内的威望却比威尔斯公司好了许多,毕竟它是由老彼得斯先生创办的,存在了数十年了,对他来说威尔斯公司简直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亚撒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动,过了好一会才拿起茶几上的话筒,“嘟嘟——喂?我是艾丽丝,请问您是哪位?”   亚撒看着墙壁上的壁画,勾唇说道,“喂?我想我们晚上才见过……”    ☆、chapter 18   电话那头的女人显然愣了一下,随后迟疑的问,“你是今晚在喷泉旁的那位先生吗?”   “是的女士。对了,我叫亚撒。”亚撒定定的看着天花板,语气平淡。      “噢先生,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考虑好了。”艾丽丝的声音有些惊喜,“那你的决定是什么呢?如果你肯加入我们公司,我愿意为你提供一条畅通无阻的演艺道路。”   “不,女士,我并不打算进入演艺圈。”亚撒把慕渊的照片拿起来,微眯着眼睛把玩着。      “噢,那可真遗憾,您这么好的条件。”艾丽丝的语气有些低落,正想在说些什么争取的话就被亚撒打断了。   “事实上我的职业可能是魔术师。”亚撒顿了顿,紧紧的盯着照片里那人的瞳孔。      “噢!没想到您是位魔术师,我本人很喜欢看魔术表演,虽然我们公司没有签约魔术师,但是我在这诚恳的邀请您加入我们公司。”   艾莉丝女士顿了下,“现在很多魔术师都走上了娱乐圈,通过电视媒体进行表演,我想您打电话给我,不是想要拒绝我的邀请吧?亚撒先生。”      “是的,艾莉丝女士,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喝杯咖啡。”亚撒坐起了身,把手里的照片扔在了茶几上。   “噢先生,我明天下午有空,后天我就要坐飞机回好莱坞了。”   “那就明天下午两点,百乐宫一楼的咖啡厅见。”   艾莉丝答应的很痛快,“好的,那我们明天咖啡厅见。”   “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晚安女士。”      亚撒与艾莉丝道了别,挂下电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迪恩也没有开口搭话的意思,银发婴儿也安静的出奇,翠绿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被丢在茶几上的照片。   那个跟亚撒肖似的男人。   一时间,硕大的柏树套房里寂静无声,只有墙上大挂钟“咔,咔”走动的声音。      迪恩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婴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慕渊除了是伯格的前雇主,还是他的收养者。伯格十五岁以前都住在拉斯维加斯的下水管道里,直到遇上慕渊才被对方带回了家。”   说完又看了看坐在亚撒身边那个乖巧异常的孩子,“事实上在慕渊死后的第一个礼拜他就被海格收做了弟子。”   亚撒搓了搓指腹,看了一眼身边的婴儿,“就跟我捡了他一样?”   “我想应该是的。”      迪恩继续说道,“海格对外宣称是慕渊埋没了伯格的才华,只让他跟在身边做一个可笑的道具师。”   亚撒陷入了沉默,眼睛冰冷的盯着茶几上摊开的照片。      迪恩正想再开口说什么,刚一抬头就看见亚撒身边那个婴儿冰冷的眼神。   与刚刚童真懵懂的眼神截然相反,在橘色灯光反射下的翠绿瞳孔冰冷无机质,像是一块翠绿的冰晶,美丽却毫无感情。   张了张嘴,最后迪恩什么都没说出口。   事实上他已经忘了刚刚想说什么了……      迪恩对着不停走动的挂钟发呆,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莱尔还没回来,就在他考虑是否告辞离开的时候。   ——咔   房门的把手被转开,莱尔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厚重的牛皮袋,一进门就夸张的嚷着,“噢黑暗神,这些资料可真沉!”   迪恩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是飞回来的?”   莱尔把文件夹递给亚撒,抱怨着,“你让我怎么叼着这么沉的东西飞那么远的路?我当然把它丢出警局,再去捡回来!”      亚撒并没有理睬他们俩的对话,径直打开了牛皮带上的封条取出了其中的尸检报告和一叠事故现场照片。   把照片放在一边,亚撒先看起了报告,法医的专业尸检报告比照片来的更加精准。      尸检报告很详细,法医把死亡原因也说得很细致。   非致死性损伤:眼膜出血,身体多个器官破裂,腰椎粉碎性断裂,左腿粉碎性骨折。   致死原因:头骨碎裂,左胸肋骨刺破左肺叶导致缺氧,压迫心脏导致心律失常;多处为致命性损伤……   但亚撒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法医在下面一栏的外伤判定上   那儿写着:手腕肌肉因血液循环不畅轻度坏死。      坏死?   只有手部被细绳紧紧缠绕,才会因为血流不畅而出现坏死症状。   亚撒的眉毛死死地拧在了一起,一些诡异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魔术表演似乎不该使用会造成血流不畅的绳索。更应该是那种质地粗糙的麻绳,因为这种麻绳受力面积大,捆绑的绳结并不会太紧,一般很容易松动。   即使长期捆绑也不会导致缺血性坏死。   但是如果他们这场演出采用的不是这种绳索,那……      放下尸检报告,亚撒并没有急着去看那些照片,脑子里开始清理起了已知的信息。   慕渊是因为表演事故死的,而表演时用于捆绑手腕的绳子存在很大问题。而负责绳索的道具师伯格在他死后一周投靠了魔术大师海格,伯格跟他的老师同时抹黑一个没有名气的魔术师。   所有的矛头最终指向了那个在魔术圈威望极高的老者。      “慕渊表演的魔术叫什么名字?跟海格有什么联系吗?”   迪恩正跟莱尔互相瞪眼,乍一听亚撒问话,忙不迭回答,“噢他表演的是海格大师的成名作‘棺木逃生’,只不过他的表演失败了,棺木逃生至今没有被成功复制,事实上死于这个魔术的魔术师已经有五六个了,大家更喜欢称它为‘绝命魔术’。”      莱尔瘫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插嘴说,“噢拜托,什么魔术会无法复制?那不都是魔术师们的障眼法吗?”随后皱着眉头想了想,喃喃说,“我们血族有异能,进入魔术圈的话会不会比较吃得开?”   迪恩笑了笑,睨了她一眼,“拜托,谁会把异能用在那……”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了,眼神诡异的看了看亚撒,联想起他刚刚打给娱乐公司总裁的电话,隐隐有了些猜测。      莱尔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噢黑暗神!我怎么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做一位魔术师,我只要稍微展露一点超能力,那些可爱的猎物就会对着我尖叫的!”   一直不说话的亚撒突然抬头,轻笑着对他说,“如果我现在把你从这丢下去,飞翔在天空的你同样会让人尖叫的,相信我。”      莱尔一愣,抱怨着,“噢大人,您这样拐弯抹角让我闭嘴真的合适吗?”悻悻的坐下后凑近迪恩,小声说,“大人每次威胁人只会用这么一句,下次我们搬到一楼的房间去住,看他能换个什么花样出来!”      亚撒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事故照片翻看了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凝固住了。   一张两张,亚撒翻得越来越快,令人窒息的心悸蔓延过他的神经,看到最后几张照片的时候,整个脑子轰一下子炸开了!   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充斥他的神经。      果然!这场魔术采用的不是粗麻绳道具,而是纤细的尼龙绳!   照片里青年的手被死死束缚着,绳子深深的勒紧了皮肉里,手腕血肉模糊一片,亚撒甚至觉得这绳子已经磕进了皮肉!修长的手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泛着淡淡的黑紫。   一个被剥夺去双手的魔术师,下场就只有一个!   死!      迪恩跟莱尔发现了亚撒的反常,凑过去看那些照片。   照片里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露天广场,破碎的棺木四周散落着细密的零部件,它五六米远的位置,一个黑发青年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看不清具体面目,但是身体的姿势却很扭曲,手脚摆放的方向完全超过了人类能扭转的极限。      “噢,这人可真惨,都被撞成这样了,听说那绳子是个死结。”迪恩感慨的说,“当时身为道具师的伯格被带去警局做笔录,他声称是慕渊说要增加魔术难度,坚持要打一个死结。而几天后他就被海格保释出了警察局。”   莱尔也有些忿忿不平的插嘴,“这话那些警官居然相信了!噢不,肯定是那个小白眼狼出卖了这个中国魔术师。”      迪恩被莱尔这么一说,也皱眉分析了起来,“慕渊模仿的是海格的魔术,而伯格一周后就被海格收做了弟子,这一切似乎太巧了一点。”      “他不想让魔术成功。”亚撒的声音很低沉,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温和清冷,“海格不想让这个魔术成功,一个出名那么多年的魔术大师,怎么会让一个没有名气的中国人成功复制他的魔术。”把照片理好放在茶几上,亚撒看向迪恩,“那么,拜托你再调查一下那些死在这个魔术的其他魔术师,我想事情的真相恐怕会很有意思的。”      迪恩正了正脸色,凝重的问,“大人,您是说?”   亚撒低沉的笑了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显然,他的意思就是迪恩想的那样。      莱尔满脸崇拜的看着亚撒,“噢大人!您可真是一个睿智的人,光看这些资料就推理出了事情真相。不过,伯格跟了慕渊那么多年,感情应该很深才是,怎么会那么轻易被买通?”   “只要诱惑的筹码够大,这么一点收养之恩算什么?”亚撒冷冷的盯着莱尔,冷笑着说道,“你看他现在不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个原本永远无法走上地面的人,获得了这么大的成就。”      “噢大人,您看我做什么,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再加上我不是您捡来的!”莱尔朝左走了两步,避开了亚撒的视线,夸张的喊着,“事实上他才是被捡来的……”      亚撒和迪恩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个躺大枪的婴儿。   亚撒的眼神有些发黯,扭头跟那双懵懂童真的眼睛对视了会,没有说话。      萨麦尔冰冷的声音突兀的传进莱尔的耳朵,“你想死是不是?!”    ☆、chapter 19   莱尔全身一僵,举着的手哆哆嗦嗦的收了回来,结结巴巴的开口,“其其实,这么小孩的婴儿应该不会……”      亚撒收回了视线,湖蓝色瞳孔平静的看向莱尔,“不,你提醒了我。我现在不打算收养他了,我不想留一个不确定因素在身边。”随手拎起裹着婴儿的浴巾递给莱尔,“明天把他交给孤儿院吧。”   莱尔和迪恩或许不知道,亚撒已经自动代入了慕渊这个角色。   既然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叫慕渊的魔术师,那一个人怎么会在同一件事上犯两次错呢?      “咿呀?”被举着的婴儿背对着亚撒,用无辜的语气发出一个单音节,但他的眼睛却冷冷的盯着莱尔,“如果我被亚撒丢进孤儿院,你就准备打包回你的希曼表哥那吧,他说他的蝙蝠笼空了好几十年了。”      莱尔一惊,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抖着舌头说,“噢!大人您看这孩子的眼神多么纯洁。”说完小心的瞥了一眼面前那双阴冷无感情的瞳孔,默默扭开头,淡定的说,“只要您多加引导,对他说您是他的父亲,那他就永远不会离开您的。”一边说,一边推了迪恩一下,示意他帮帮忙。      坐在一边的迪恩一愣,也帮腔说,“慕渊捡到伯格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十五岁了,一个浸淫在黑暗世界的灵魂即便回到了地面也无法洗白他的灵魂,而这个孩子不一样,一张白纸只要多加引导,就不会被染黑。”      莱尔一听迪恩的话,上前几步扑在亚撒的膝盖上,“大人,您不造孤儿院的环境有多差,您既然捡了他就不该再把他送去那,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      迪恩也差不多猜出莱尔的意思了,摸着下巴揣摩他态度大转变的原因,联想到几个小时前看到的那个冰冷的眼神,迪恩的身体抖了抖。      亚撒在沙发背上支着脑袋,冷眼看着趴在他膝盖上的莱尔哭嚎的表情,挑了挑眉把手里的孩子收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莱尔的态度为什么变得那么快,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一桶弄脏的水是永远无法变干净的,而一桶干净的水,只要不往里头倒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应该不会弄脏吧?   一个会把沐浴香波往嘴巴里塞的孩子知道什么?   很多年后,亚撒在吃了亏以后得出一个结论,在思考这桶水有没有可能被染黑之前,必须先检查这桶水一开始是不是干净的!      “那今天先这样吧,迪恩先生,谢谢你的帮忙。”亚撒理了理茶几的照片,把他们放进资料袋递给迪恩,“那调查其他演出事故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愿意为您效劳,先生。”迪恩接过资料袋,拿起公文包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莱尔猛地直起身子走到迪恩旁边,整个人亢奋异常,“我跟你走!”   迪恩夹着公文包回头睨了他一眼,“可以,不过你得先把晚上在赌场问我借的钱还给我。”   “……”   “赌场?你不是说是在表演厅遇到迪恩的吗?”亚撒刚拎起孩子,危险的眯眼盯着莱尔问。   “噢,我想我有点困,先去睡了,各位晚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房间。   迪恩看了一眼快速逃走的莱尔,对着亚撒说,“那么我也告辞了——”      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亚撒和婴儿两个人,弯腰从茶几上拿起那叠事故照片,亚撒拎着婴儿回自己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他并没有开灯,亚撒倚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手指放在床上一动不动,因为一只绵软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中指。   亚撒回头看了一眼被捏着的地方,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体现吗?   因为害怕被再次丢弃所以才紧紧抓住自己。      “以后就叫你加尔吧,陌生人,加尔。”亚撒看着夜幕轻轻的说。   一直闭着眼睛的婴儿加紧了手指的力道,埋在被子里的唇角微微勾起。      @      轻缓优雅的钢琴声从咖啡厅里缓缓溢出,亚撒走进里面朝四周看了一圈就径直的朝一个窗边走过去。      “噢亚撒先生,您真是一个准时的人。”窗边一个穿着得体正装的中年女士冲着朝她走来的亚撒招了招手。   亚撒在他对面坐下,“艾莉丝女士,您也来的很早。”      艾莉丝喊来服务员点咖啡后扭头问亚撒“您需要什么?”   “黑咖啡就可以了。”亚撒瞥了一眼菜单,对服务员说。      “噢先生,白天的你看上去比晚上更加迷人,如果您去表演魔术,那大家看的一定是你而不是魔术了。”艾莉丝搅动着咖啡,调侃起了亚撒。   亚撒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接口说什么。而是直接把手放在茶杯的上空,黑暗的力量在体内涌动起来,手掌形成了一股不算强劲的吸力,透明的棱形杯子就这样无声的从暗红色桌布上悬浮了起来。      “上帝!我的天!”艾莉丝扔下了手里勺子,把手朝杯子下晃了几下,“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艾莉丝朝四周看了几眼,“亚撒你是怎么做到的?甚至连这位子都是我选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亚撒另一只手拿起杯子,“那么现在您还会认为,魔术比我的外表更有吸引力吗?”他知道艾莉丝刚刚那话是想探探他的底,旁敲侧击的打探他的魔术有没有他的外表来的吸引人。   “噢咱们先不谈这些,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噢这太不可思议了!”艾莉丝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反反复复的看着。      亚撒看着面前的女人,淡淡的说,“也许是我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艾莉丝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亚撒你可真幽默,好吧好吧,这是魔术师的秘密,我不该多问的。”   亚撒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在谈签约事情之前,我能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艾莉丝一愣,坐直了身体皱着眉问,“是什么事?只要不是公司的商业机密我都可以给您做出解答。”   “我想知道福瑞克公司与威尔斯公司的关系。”亚撒直直看着艾莉丝的眼睛,语速缓慢的说。      艾莉丝的表情也变得凝重,显然对这个威尔斯公司的印象并不好,“事实上我们的关系并不好,不不不,不是不好是非常糟。同样是好莱坞的知名娱乐公司,按道理说他们签的都是魔术师,我们公司主攻大荧幕,是毫无瓜葛的。”   艾莉丝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可在五年前,我们公司资助一名魔术师在拉斯维加斯表演海格的成名表演‘棺木逃生’后,海格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排挤我们福瑞克,先是挖角一些大牌的明星,甚至不惜为他们支付高昂的违约金;到后来甚至抢夺我们在电视台固定的节目时间。”      亚撒抓紧了沙发把手,整个人向前倾着,“你是说五年前你们资助了‘棺木逃生’?!” ☆、chapter 20   艾莉丝靠在沙发背上搅动着咖啡,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过了很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那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中国魔术师,我还记得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享用午饭,说实话这样的举动其实是无礼的,但是他拿出来的东西却让我忘记了那些食物。”      亚撒没有说话,缓缓的调整了前倾的身体,面色平静的等待艾莉丝说下去。   “那是一叠精密仪器的构造图,噢忘了说了,那位魔术师主修的是机械魔术,按照他的设计,棺木底板能毫无瑕疵的自动打开。只要在棺木下面挖个逃生通道,在用青石板掩盖住,那他根本就不会有危险。”   艾莉丝继续说,“他对我谈及他的理想,他说他想做一个伟大的魔术师,让全世界的人看到他的魔术,而他却在理想开始的时候死亡了。”      亚撒低着头沉沉的说,“他的演出失败了。”   “是的,当时我很看好他,虽然我们公司没有签约过魔术师,但我还是愿意出资让他准备那樽棺椁,毕竟这个魔术最大的亮点就是棺材里的机械。”   艾莉丝的脸上带着惋惜,“他的道具师伯格说他是想提高难度才导致的失败,可我不认为他是一个莽撞的人。”      “他撒谎。”亚撒看着窗外的行人,摸着杯子轻声说。   艾莉丝一愣,显然有些诧异亚撒会那么直接的说伯格撒谎,“那有谁知道呢?总之伯格拿走了那位魔术师所有的机械手稿在拉斯维加斯混的风生水起,如果没有那些手札我不认为他能有现在的成就。”   说完后又联想到亚撒一来就问起威尔斯的事,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艾莉丝惊愕的说,“噢上帝,仔细一看你跟那个中国魔术师长的真像,难道你是那位的亲戚或者什么人?你们甚至连职业都一样。”   亚撒看了一眼艾莉丝,淡淡的说,“不,我跟他并不认识。”      “噢那可真巧,如果那人现在还活着,我可以为你们引荐认识一下,实在太像了。”艾莉丝轻笑了起来,沉重的气氛缓和了些。   “缘分不够而已,那么我愿意签下你们公司。”亚撒直截了当的说。      艾莉丝转身从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到亚撒面前,“这是我们公司最高规格的合同,由于您是我们公司第一位签约的魔术师,合同是比照艺人的合同拟定的,在签约后公司会为你提供电视台黄金时间段的栏目,你可以留在拉斯维加斯,卢克索酒店的演出厅我可以为你安排。”   “演出厅?”亚撒翻看合同的手一顿,抬头看向艾莉丝,“福克斯公司不是主攻荧幕吗?”      “虽然我们公司主攻荧幕,但事实上我们家族与卢克索酒店的布兰特家族是世交。刚刚你露的那手真是太棒了,我愿意把你引荐给我的好友托尼.布兰特,我相信你会得到演出机会的。”艾莉丝笑了起来,“并且现在我敢肯定,即使没有出众的外表你也会成功的,你可不能让我在世交那丢面子,亚撒先生。”   虽然口气像是在开玩笑,但艾莉丝的眼神却很认真,显然她真的很在意亚撒的表现,毕竟卢克索酒店黄金时间段的演出机会是很珍贵的。      亚撒放下合约,轻笑了起来,“女士您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舍得让您失望呢?那以后我该喊您董事长吗?艾莉丝女士。”      “不用,事实上能听到你这么英俊的男人喊我名字,就算是我这个年纪的女人也会心跳加速的。”艾莉丝开玩笑的说,“合作愉快亚撒先生,我们公司会尽快拟定一条具体的职业规划,另外能把房间号给我吗?我另外给你安排了经纪人,我让他过去找你。”      亚撒把房间号跟联系号码留给了艾莉丝,在合同上签了字后站了起来。   “那么合作愉快。”      @      亚撒站在电梯里,定定的看着金属门上的自己,金发蓝眸的人渐渐跟黑发黑瞳的男人重合,直到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吗?   慕渊。   你的梦想,是做一个伟大的魔术师吗?      闭上眼睛,亚撒静静的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的黑暗力量。   那就由我来替你完成吧。      “叮”   到达楼层的提示音惊醒了亚撒,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高瘦,灰色瞳孔男人缓缓进入亚撒的视线——   他怎么会在这?    ☆、chapter 21   电梯门口的人是伯格,那个在拉斯维加斯炙手可热的魔术师。      亚撒站在电梯里并没有马上出去,微仰着脑袋眼神淡淡的扫过站在电梯外的男人,那人穿着合体的定制西装,棕色头发打理的很服帖。      脸上带着刻意伪装出来的镇定,但亚撒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慌乱。      只是看了一眼,亚撒就移开了视线,抬腿迈出电梯径直朝着房间走去。      “先,先生。”伯格的声音从亚撒的背后传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亚撒脚步一顿,皱着眉头看过去,“没有。”      “唔,我的职业是魔术师,我是说你来看过我的表演吗?”伯格微眯着眼睛,直直盯着对方平静的双眼,试图找出一些其他情绪出来。      亚撒勾了勾嘴角转过身,“你认为我们会在哪见过?”      伯格被亚撒堵的一愣,张了张嘴挤出一句,“那,那我可能是认错人了,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事实上我昨天刚来到拉斯维加斯,抱歉,我想我需要回去倒时差了。”亚撒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有些警惕的男人,与舞台上那个自信的伯格截然不同,失去了镁光灯的衬托,他看上去毫无亮点。      这样的人真的能成为他的对手吗?      伯格依旧盯着亚撒,试图找出那并不多的熟悉感。      这个人虽然远看轮廓跟慕渊很像,但是凑近了看又觉得不像了,几分钟的接触让他觉得两人就连性格和气质都全然不同,昨晚让他颤栗的熟悉感全然消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伯格优雅的笑了,“那,那可是真是抱歉,先生,我想我真的认错人了。”      “没关系,”亚撒看着对方放松警惕后的舒畅神情,笑着扭头朝房间走去,也许他真的可以尝试着走演艺道路。      ——咔擦。      房间门一打开,亚撒的眉毛就狠狠的皱了起来。      莱尔跟加尔盘膝坐在沙发上,表情都很严肃,而沙发正中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灌满了牛奶的奶瓶。   “莱尔,你在做什么?”      莱尔满脸严肃的盘坐在沙发上,听到问话后扭头严肃的说,“大人,我正在试图让加尔喝奶。”说完还没来得及扭头就嚷嚷起来起来,“大人,您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亚撒把手里的合同放在玄关,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径直走到茶几上拿起还有些温热的奶瓶,“那你能告诉我你把奶瓶放在茶几上,人坐在两米开外的沙发是打算怎么喂?”      莱尔的表情很严肃,“大人,我认为他能自己喝。”      亚撒弯腰从另一把沙发上抱起盘腿靠在沙发背上的婴儿坐下,“他的手伸直没有奶瓶子大,你让他怎么喝?”      亚撒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让他的背部靠着自己。      莱尔看了看仰在亚撒怀里满脸惬意的婴儿,满脸真诚的对亚撒说,“大人,你太拘泥于表象了。”   亚撒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开口,“那你呢?被教会信徒恶意接近那么久的你注意的是哪方面?括约肌吗?”      把奶瓶凑到加尔的嘴边,对方乖巧的张口含住硅胶奶嘴,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亚撒的西装裤。      “噢大人,那些陈年旧事能不能不要再提了,不跟你玩了,我去找迪恩。”说完就赶紧从地上捡了袜子朝房门玄关跑去。      一边穿鞋一边回头对着亚撒说,“大人,你可不要吃了亏再跑来跟我诉苦,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穿上鞋子正要转动门把手。      “笃,笃,笃。”厚重的实木门被有规律的敲响,亚撒朝玄关方向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谁过来找他,而敲门声平稳有力,看来门外的人是一个严谨刻板的人。      莱尔就在门边,快速打开房门后一个衣着特体的男人走了进来,“亚撒先生,我是您的经纪人,我叫艾伦。”      来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做着自我介绍,“我想我们昨晚见过的。”      “噢您是个经纪人!快进来快进来。”莱尔丢下鞋子,搓了搓手拉住了艾伦的衣袖,惊喜的回头看向亚撒,“大人您什么时候签了经纪人了?”      “你不是问我进来的时候拿了什么吗?”亚撒挑了挑眉,用下巴指了指玄关的鞋架,“那就是合同,助手莱尔。”      莱尔一听,几步跑到亚撒身边,神色激动的扑倒亚撒的膝盖上,“大人!您您您要去好莱坞演戏了吗?”      亚撒皱眉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中午出去之前跟你说了我要去签约,并且我是魔术师。”      莱尔一愣,满脸郁闷的说,“……噢,我中午一直沉浸在要看小孩的噩耗里。”说完小心的瞄了一眼安静喝奶的加尔。      莱尔蹭的站起来,呆呆的说,“大人,你签约做魔术师,我是助手,那是不是我要被你关在盒子里被你切?”      亚撒睨了他一眼,“切的到你吗?”   “……”      “艾伦先生,我以为你是艾莉丝女士的保镖。”亚撒看了一眼莱尔,轻笑着对艾伦说。      艾伦站在沙发边,面无表情的回答,“我的职业是经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董事长把我带来拉斯维加斯是让我充当保镖,毕竟我们都没有料到会遇到亚撒先生。”      艾伦坐在沙发上,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后核对着,“这是艾莉丝女士让我转交给你的,下午我们需要去见托尼,明天还需要去电视台,如果一切顺利还需要拟定一些具体的宣传方案。,你接下去的行程会安排的很满,恐怕不会再有游玩的时间了。”      亚撒了然的点了点头,“可以,我来拉斯维加斯并不是为了游玩。”接过文件,亚撒放下奶瓶翻看了起来,“确实挺满的。”      艾伦托了托下巴,毫无情绪的瞳孔突然锐利,“艾莉丝女士很看好你,我不知道刚刚你做了什么让她不停夸你,但我希望你的能力跟你的外表一样出色。”      亚撒挑了挑眉,跟艾伦对视了一会轻笑了起来,“艾伦先生会知道的。”      艾伦眼中的锐利缓缓褪去,“那就最好了,我手底下不收花瓶。”      “艾伦先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直白?”亚撒放下趴在他腿上的婴儿,“这样可是会伤人心的。”      艾伦托了托眼睛,面无表情的回视亚撒,“不,他们一般叫我面瘫。”抬手看了看手表,“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准备,托尼先生是个准时的人。”      “……”      @      一个小时后,卢克索酒店董事长办公室内,亚撒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办公室的盆栽。      如果忽视他身边的东摸西摸的莱尔,腿上板着脸的加尔,那亚撒看上去还是很严肃的。      艾伦托了托眼镜,看了看亚撒身边影响画风的两人,“你不该带他们来的,听说托尼先生是个很严肃的人。”      亚撒回视他,同样面无表情的说,“我记得你说托尼先生是个守时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艾伦面无表情的反问。      “……”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我的客人等久了,噢上帝,这个美人是谁?艾莉丝又给我送了个好货过来!”      几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扎着头发的男人高个男人走进了门,尖细下巴,狭长细致的眼睛。      “噢,旁边这位板着脸的刻板大叔也很不错啊。”靠在大门上,穿着双排扣大衣的漂亮男人呢喃的说着。      “什么?为什么他们俩都是好货,难道我不帅吗?!啊!”莱尔猛的直起身子,义愤填膺的叫嚷着。      狭长的凤眼微眯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莱尔,“我喜欢强壮一点的男人,你?”尖细的下巴抬了抬,“不要跟我抢好货就行。”      “……”莱尔一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语塞了。      亚撒神色平静的扭头对艾伦说,“正经的人?”      艾伦面目表情的回视,理直气壮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      “嗯?你刚刚是嫌弃我不够健壮?”莱尔面色一正,严肃的问。      “显而易见不是吗?”男人耸了耸肩走到办公桌后,“我叫托尼,你们谁是亚撒?如果是你的话,那么这事就免谈。”托尼说完睨了一眼莱尔。      莱尔满脸悲愤的看了托尼一眼,委屈的扭头对着亚撒说,“亚撒,他看不起我!噢我有点想念我的表哥了,他起码说过我是最可爱的小蝙蝠!”      亚撒并没有理他,看着托尼说,“我是亚撒,托尼先生。”      “噢如果是你,即使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只要你陪我一个月,我就把玫瑰厅七点档的节目空出来。”托尼支着下巴轻笑起来,半调侃半认真的说着。      “咿呀!”      亚撒还没有说话,一直安静的坐在亚撒腿上的小孩猛的一个转身扑在他的身上,不满的叫着。      “哎呀,这么小孩的孩子还知道护食?”托尼挑了挑眼尾,脸上带着感兴趣的神色。      “好吧,我也不跟小孩抢人,那么,大叔你来顶他吧?不过是两个月。”      艾伦,“……”    ☆、chapter 22   “托尼先生。”艾伦眉头都没皱一下,“你已经迟到了,现在还想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托尼拿起一支钢笔把玩着,“啊啊啊,我知道了,那么就让亚撒先生开始吧。如果亚撒先生没能让我眼前一亮,那大叔你就要陪我两个月噢~”   艾伦面无表情的回视过去。      亚撒笑着站了起来,“好的,先生。”说完就走到了托尼的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个塑料质地的笔筒。   “这是我母亲在澳大利亚旅游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礼物,我很荣幸它能被你看中。”托尼拖着下巴仰视着亚撒,轻巧的解释着。刚说到一半,狭长的眼睛猛地瞪大“上帝,它怎么了!”      亚撒微仰着下巴勾起了唇,眼底闪烁着隐晦黯淡的金光,质地坚硬的塑料笔筒静静的悬浮在半空,正在一点点的往里凹陷。   准确来讲应该是消融,深蓝色的塑料油正“嗒,嗒,嗒”的往下滴落,滴在办公桌上迅速冷却凝固。      “上帝,你把它弄坏了!”托尼丢开钢笔,震惊的站了起来,“我母亲会杀了我的。”      亚撒眼里的金芒缓缓褪去,浅淡的红芒一点点从眼底渗出,他觉醒的能力是治愈术,却不应该叫治愈术。   因为他能恢复一些没有生命体征的东西,让他们变得完好如初。   那些凹陷的地方又开始缓缓充盈,就像是一个扁掉的气球又被人吹了起来,不断膨胀恢复直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托尼呆呆的站在原地,原本的悲愤心情还没来的及褪去又看见自己的东西恢复了?      “嗒”   亚撒把笔筒放回原来的,对着呆愣的托尼躬身说,“永远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托尼先生。”   托尼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拿起笔筒左右翻看了几下,又拿手指弹了几下坚硬的笔筒壁,“这真的不是充气的?”   亚撒弯腰凑近托尼,轻声笑了起来,“永远不要相信魔术师。”说话的时候,用手指铲去了干涸在桌面上的塑料。   …   托尼跟亚撒对视了一会后冷静的坐下,低头摩挲着拇指。   亚撒转身回到沙发也不在说话。   一时间硕大的办公室鸦雀无声。      过了会,托尼在座机上按了一个键,一个女声很快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托尼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美丽的麦蒂小姐,麻烦你上来一趟,顺便带上金玫瑰演出厅的档期表。”   “好的,先生。嘟——”      艾伦托了托眼镜,“那就是说你同意亚撒在你们的表演厅进行演出了?”   托尼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说,“是啊,真是可惜,不能让大叔陪我了,但我不得不说亚撒你的幻术真了不起,这是我见过唯一能跟蛇绳魔术并驾齐驱的魔术了。”      莱尔凑过来跟亚撒小声问,“大人,你的能力是幻术?”   “我觉醒了什么能力你还不清楚吗?”亚撒睨了他一眼,“嗯?需要我把你打碎再拼回去来验证我的能力吗?”   “……”莱尔谨慎的往旁边挪了挪,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呵,呵呵,大人您可真幽默。”偷眼瞥了一下亚撒,莱尔又小心的挪到了沙发边沿。      托尼转动手里的钢笔盖,很随意的说,“事实上艾丽丝也算是为我解决了燃眉之急。自从百乐宫搞出那个‘我是魔术师’的节目,其他酒店的表演秀就一直被压着。”   “就没想过找其他魔术师吗?世界各地知名的魔术师,比伯格早出道的也不是没有。”亚撒皱眉问,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普通的魔术秀能在拉斯维加斯这个娱乐城形成垄断。      “那你可能没有看过他的魔术,机械精巧的无法复加;再加上想要找出一个现场表演的魔术师并不容易。”托尼眯着狭长的眼睛笑了起来,“你以为像你这样不依靠镜头剪辑就能做到完美幻术的魔术师那么多吗?”      莱尔疑惑的问,“镜头剪辑?”   艾伦托了托眼镜,转头对莱尔解释,“许多幻术魔术其实都是依靠镜头的局限性,而这种幻术只能在荧幕上播放,根本无法承受大表演厅里几千对眼睛的注视。”      “例如魔术师徒手让铁勺弯曲,其实是有助手站在镜头外对着铁勺喷射高温火枪,观众在镜头外当然无法感受到铁勺四周的高温。”亚撒看向莱尔,“亲眼看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你又怎么肯定隔着荧幕的东西是真的?”      “托尼先生,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女秘书捧着一个文件夹站在门口。      “进来吧,麦蒂,今天你的裙子可真美。”托尼接过文件翻了起来,“金玫瑰大厅那个布鲁老头子的表演就下了吧,他都七十岁了,是该退休了。”   “是的先生,事实上他前几天也在抱怨自己的风湿,想要退休。”麦蒂看着托尼说,“只是前几天您说他是我们酒店的台柱子,不允许他退休。”   “我很喜欢他的脱口秀,不过现在我有更棒的人代替他了,替我向他问好。”托尼阖上文件,“下周七点半,欢迎亚撒先生加入卢克索,需要我为你在酒店安排一个房间吗?百乐宫离这可不近。”   艾伦面无表情的回答,“三个房间谢谢。”   “当然,关于演出开场前的宣传工作,我想艾伦先生已经做出了规划。”托尼挑了挑眼角轻笑了起来,“啊,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严谨刻板的艾伦先生啊。”      艾伦眯了眯眼睛站起来,颇有礼貌的对托尼说,“真可惜,我喜欢严肃守时的人,那么我们先告辞了,明天我们就会搬来卢克索。另外,与卢克索的合作合同明天我会一并带来。”   说完也不等亚撒,就径直的拿着文件走了出去。      “那么明天见先生。”乱动的加尔被亚撒夹在咯吱窝,活像个公文包,“咿呀咿呀!!”      “这是亚撒先生的儿子吗?银色头发可真特别,跟你长的可真不像。”托尼转动着钢笔调侃道,“对了,如果你愿意陪我一个月的话,我可以给你在另一个大厅额外加一场演出。”      “……”亚撒挑眉看了一眼托尼,夹着不停扭动的孩子走了,就在他刚迈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一直低头挣扎的加尔突然抬起了头,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椅子上的托尼。      此后的一个月,本来该有美人或者大叔陪伴的托尼,莫名其妙的变得很倒霉……   从车门打不开的小事,到摔下楼梯折了腿的大事。事件各不相同,但受伤的却总是他。   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有些玩笑不能乱开—— ☆、chapter 23   亚撒他们的行李并没有理出来,要换酒店也只是提提的箱子的事,第二天他们就拎着行李住进了托尼安排的总统套房里。      “噢我的黑暗神,这儿的房间可真大,噢这墙也是斜的。”莱尔趴在窗户上夸张的怪叫着,这儿可比百乐宫气派多了。”   “我记得你住进百乐宫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亚撒拎着行李箱,手里还抱着个孩子,“另外,你的房间在隔壁,我希望你能立刻出去。”      “噢大人你可真刻板,要知道我只是来串门而已。”莱尔回头抱怨了一句,但是一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加尔要换尿片了,你想看吗?还是你准备帮忙?”亚撒把孩子放在沙发上,挑眉问。      莱尔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意,“噢我想看,至于帮忙?大人您应该很熟练了。”莱尔性质勃勃的蹲在地上,眼睛放光的看着沙发方向的婴儿。      亚撒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从行李里取出一张尿片,修长的手熟练地夹起婴儿的两只藕腿往上抬起。   莱尔迟疑的问,“大人,我想问的是,萨,加尔经常尿裤子吗?”虽然语气很迟疑,但说话的尾音却微微上翘着。      亚撒回头瞥了他一眼,剥裤子的手顿了顿,“不经常,事实上我换下来的尿片都是干的。”   “噢大人,既然是干净的那还换什么?您真是太没有常识!”   不知道是不是亚撒的错觉,莱尔在得知加尔不尿裤子的时候,似乎很失望?      “……”亚撒皱了皱眉头,迟疑的问,“可是导购小姐说婴儿一天起码换两次尿片,否则会得痱子。”虽然是疑问,但正打算剥裤子的手却顿了一下。   “咿呀咿呀。”加尔像是等久了,不满的弹着小腿催促着,“dad~”稚嫩的童音不成语调的叫着,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听出来。      “噢黑暗神,如果是干的又怎么会捂出痱子,大人您也太没有常……”话还没说完,莱尔就自动消了音,萨麦尔娇小的身体让他感受不到来自他的威胁。   但这不代表萨麦尔连基本的威慑力都降低了,莱尔一对上对方冰冷无机质的翠绿瞳孔就彻底蔫了,“……”      亚撒挑了挑眉,剥开尿片的防渗边缘,往里头摸了一把,“干的,那就不换了。”说完就把夹着的腿放了下来。   “da~~~d”加尔蹬了蹬腿,翻了个身朝亚撒伸出手。   亚撒听到加尔说话后愣了一下,转头问莱尔,“他刚刚这是在说话?”   莱尔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要抱抱的奶娃,默默地扭开头,‘噢黑暗神,殿下您是个精分吗?亚撒大人您醒醒啊!您这个样子,是真的理解昨天才说过的那句‘永远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话的真谛吗?’   但亚撒显然没有听到莱尔肺腑之言,接起朝他张开双臂的加尔,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了起来。      “笃笃,亚撒你在房间吗?”艾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显然他已经从托尼那回来了。   亚撒抱着婴儿瞥了一眼莱尔,拿着婴儿毛巾催促,“去开门。”      莱尔不甘不愿的从地上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走到玄关,“噢艾伦大叔,老板着脸都看不出你的年龄了,你今年几岁了?”   站在门口的艾伦托了托眼镜,毫无情绪的回答,“三十一,怎么?你想给我介绍对象吗?”   “……艾伦大叔,噢不,你才三十一。你能不能换个表情跟我说这种话,我是说你这样看着我会不好意思的。”莱尔脸上的纠结一闪而过,手搓了搓脸后问。   “那可真不好意思,别的表情还没解锁。”   “……”   莱尔彻底石化在玄关。      艾伦说完就没再理莱尔,径直绕过他走进了房间,“亚撒,我给你安排了宣传活动,托尼说打算把你的海报投映到卢克索酒店的LED外墙上,另外我想我们下午就要具体讨论演出的宣传活动了。”   “金玫瑰厅的首演节目由你来安排吗?”亚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电视台的宣传呢?”      艾伦翻出一叠纸递给亚撒,“首演我们打算采用话剧结合魔术的形式,这也是我在昨天看了你的表演后想到的,既然你的绝技是幻术,那就不能浪费这一点。”   “话剧结合魔术?”亚撒挑了挑眉,惊讶的问,“你的意思是把舞台装扮成电影背景那样,结合幻境魔术,达到电影特效剪辑出来的效果?比如,突兀的变出一把剑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艾伦点了点头,“不可否认的是你在托尼前露的那手也征服了我,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艾伦紧紧盯着亚撒,眼底有些疑惑,“魔术师说的幻术其实也是借助其他道具,而你拿起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就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幻术,说实话有点不可思议。”      莱尔坐在另一把沙发上,歪头回答,“嗯?大人不是说那是幻术吗?”   “什么幻术能同时迷惑那么多人?”艾伦严肃的问,“我看见你撇去了桌子上的塑料,这说明塑料真的被溶解了,并不是我们幻想出来的。”      一直不说话的亚撒轻笑了起来,湖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艾伦,“我在艾丽丝女士那里已经解释过了,我只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而已,而这就是真相。”   艾伦一愣,隐在金丝眼睛后的细长双目紧紧地盯着亚撒的眼睛,“好吧,无论是你出卖了灵魂也好,还是出卖了身体也好,总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么,合作愉快亚萨先生。”   “合作愉快。”亚撒勾了勾嘴角,神色浅淡的回答,“魔术秀的宣传活动我想选在百乐宫前面的音乐喷泉里。”   “音乐喷泉水池?”艾伦一愣,托了托眼镜反问,“事实上我想让你在电视台完成宣传。”   亚撒摸着腿上婴儿的软发,勾唇说,“魔术应该露天才更有真实感,如果把它搬到一个刻板的房间或者是一个演播厅,那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了。”      艾伦冷淡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你昨天说的,看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隔着荧幕?”   “是的,当然你也可以让电视台现场播放,这样效果会更好。”亚撒轻笑了起来,“我想我需要一个厚实的水族箱。”   莱尔一直拖着下巴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到亚撒这么一说,眼睛骤然一亮,“大人!您要扮演美人鱼吗?!噢我的天,那一定会让所有观众血脉喷张的!” ☆、chapter 24   夕阳下的拉斯维加斯格外迷人,橘色的暖阳糅合着清浅的暖风。   游人陆陆续续的来到百乐宫广场前的音乐水池,准备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观看今晚的喷泉盛宴,可是今天的人工湖上方却搭建了一个高两米,宽五米的水族箱。      水族箱被粗犷的钢筋高架架在水面上,离湖面足有三四米的距离,里面除了透彻的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从下往上看,就能看见水族箱的顶部用厚重的钢板盖的严丝合缝,那应该是在制作的时候就已经被镶制上去的。      音乐喷泉是全天不停的,而今天的湖面上却静悄悄的,隐在湖面下的高压喷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是怎么了?      詹妮弗的家在俄亥俄州,五天跟着妈妈来拉斯维加斯旅游,事实上比起单调无聊的音乐喷泉她更喜欢百乐宫演出厅里的‘我是魔术师’节目。   而现在湖面上连一道水柱都没有,詹妮弗转了转眼珠拉了拉身侧女人的衣角,“妈妈,为什么都快到晚上了,这儿的喷泉秀还没有开始?”      “噢孩子,今晚这儿可能会有其他演出,你看那还有电视台的人。”少妇回头指了指前面的那辆拍摄车,“也不知道是什么演出需要用到水族箱。”   詹妮弗看了看拍摄车又看了看水池里的,“妈妈,可那个水族箱的盖子是封死的,用那个是要表演什么?”   少妇一愣,眯了眯眼睛朝那个高台上的水族箱看去,果然底部透明的水族箱上用银白色钢板死死封住了,“原来真的是封死的,难道是把那个高架当做舞台?”      詹妮弗还没说话,站在一边红头发男人就插嘴说,“噢女士,您也许还不知道,这儿今晚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魔术表演。”那男人朝四周警惕的看了看,小声的说,“实话告诉你吧,那个魔术师是我的朋友。”      詹妮弗抬头看着那个比他高了很多的男人,“魔术表演?哪个魔术师的?”   “噢那是他的首演,以后你可以问我要他的签名和果照噢~”莱尔眨了眨眼睛对小姑娘说,“我可以少收一点钱。”   詹妮弗刚想说什么,就被另一个男人抢先一步,那个人的声音很冰冷,“如果你敢把亚撒的签名或者果照拿出去卖,我就把你丢回你表哥那,看你的钱能花到哪里去。”      詹妮弗一愣,侧身看了一眼。这才看到那个说话的红头发男人身边还站了一个人。头发银白的男人个子很高,甚至比红头发的男人还要高出大半个头。   她使劲仰头也只看到那人束在身后的银白长发,高挺的鼻梁以及弧度完美的下颚。      詹妮弗摇了摇有些酸痛的脑袋,回过头问妈妈,“妈咪,既然没有喷泉表演,我们能不能回去?”詹妮弗拽了拽少妇的手,指着广场另一边。“噢,妈妈,我见过那人!”   少妇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起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两个人穿着卢克索酒店员工服的男人正在调试LED液晶屏上的画面,上面正映着一幅巨型海报。   那是一张在水里拍摄的海报。      画面里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英俊到让人想不出形容词去概括得男人。   女人看了眼回头对着女儿说,“就是前天你说要他手里婴儿的那位先生。”少妇说完一愣,偏头看向莱尔,“先生,你说的魔术师就是他?”   莱尔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自顾自的陶醉着,“噢黑暗神,大人在水里的样子真是迷人极人,噢殿下您快看他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眼角居然是上挑的,噢我快要被电倒了,殿下快扶我一把。”莱尔假惺惺的扶着额角,一脸快要晕厥的表情。      “先生?”少妇抬手在莱尔面前晃了晃,她并不敢去问另一个男士,那人虽然长的很俊美,但五官却被对方散发出来的气质衬托的很冷厉,墨绿色的瞳孔看上去就像一块冷冰冰的宝石。      “噢女士,那就是今晚要表演的魔术师,怎么样,现在问我要他的果……”莱尔说到一半住了嘴,小心的朝身后瞄了一眼。   少妇顺着他的视线也顺带了打量了一眼那个冰冷俊美的男人,对方紧抿着唇深深的看着LED显示屏上的男人。   眼神意外的柔和,这样一来他的气质就不显得那么冷峻了。      莱尔小心的凑到女人身边,小声的说,“我可以为您提供果照。”   “……”少妇张了张嘴,并没有接口什么,毕竟向别人要那种照片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詹妮弗看了看LED上的海报又看了看妈妈,朝着莱尔不解的问,“那个,他在海报上就没穿上衣,为什么还要你来给?”   莱尔一怔,冷静的低头看了一眼詹妮弗,语气肯定的说,“我不太喜欢爱说实话的小姑娘。”      这时候橘色的夕阳已经滑入了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而围在人工湖四周的游客越来越多了,大家原本都是来看音乐喷泉的。   而现在众人的视线显然都集中在了那个高架上的玻璃水族箱上。      ——啪啪啪。   人工湖四周的街灯都被熄灭了,原本应该热闹澎湃的湖面显得有些冷清,但陆续来观看喷泉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四周交谈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   “噢,今天难道没有音乐喷泉可看了吗?”一个游客拿着个相机有些遗憾的抱怨着。   “那个封闭的水箱是用来干嘛的?”   “这可真遗憾,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那个海报上的人是谁?”   ——啪!   “那个灯亮起来了,噢上帝,那是什么?”拿着相机的游客站在湖边,呆愣的自语道。      随着聚光的打开,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寂静,静的连众人抽气的声音都突兀极了。   水族箱的盖子上被人装了聚光灯,接通电源后,四壁以及底部的玻璃被照得透亮,里面的水泛着点点金光,显得静谧而平静。      但众人的视线却都没有放在华美的水族箱上,而是聚焦在水族箱里面突然出现的生物上。   一个——   完美至极的生物。      “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进去?”一个声音突兀至极的响起,整个广场上的人轰然炸开了锅——    ☆、chapter 25   “噢上帝,那是条人鱼。”一个肥胖的女人反应过来,快速的抓起胸前的相机。   “可他是什么怎么进去的,那个盖子是全封闭的!他都不需要呼吸吗?”   “我的天,他动了!”      原本空荡荡的水族箱里突兀的出现了一条人鱼,一条金尾金发的雄性人鱼。   赤裸的上半身骨骼修长肌理清晰,莹白皮肤在水中反射着柔和的光。   腰际衔接自然的鱼尾在水里甩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鳞片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橘红色。金色长发飘散在微蓝的水里,湖蓝色瞳孔在聚光灯的折射下显得冰冷异常,视线冷然的扫过人工湖外的游客。   有的游客被这样的视线盯着,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更多的是拿起相机开始疯狂地拍照。      站在游客群附近的拍摄组已经就位,女主持人安试了试麦克风的音量朝摄影师比了个手势。   “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安,欢迎收看这周的‘告别周末’节目,今天收看节目的观众可真幸运,因为今天是魔术师亚撒的首场演出,噢那真是个有魅力的男士。”镜头盖一打开,主持人脸上的神情变得兴奋异常,极具煽动力的说着。   镜头顺着她的手换了个角度,方向刚好对准了那个华美的水族箱,以及那条正在浅浅游动的人鱼。      听到主持人的介绍,附近正在不停拍照的游客一愣,魔术表演?   “看,那条人鱼就是海报里的人!噢他是个魔术师?”一个褐色头发的女人指着LED液晶屏喊着。   这一声嗓门极大的嚷嚷,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海报上,在回去对比那条冷眼看着他们的人鱼。   “噢上帝,那条鱼尾做的可真逼真。”一个全身名牌的男人喃喃自语起来,手里按快门的速度就更快了。   “可他是怎么进去的?他难道都不用呼吸吗?”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整个广场上哗然起来,是啊!既然他是个人类,那他怎么能在水里呆那么久?还有他是怎么穿过厚重的钢板盖子,进到水族箱里面的呢?!      就在所有游客心里疑惑重重地时候,整个湖面上的灯都打开了。   原本冷眼看着他们的人鱼,噢不,应该称呼他为魔术师,突然张开了双臂,鱼尾朝下静谧的悬浮在了水族箱里面。      “殿下,大人这是要干什么?”莱尔小声的问站在一旁的萨麦尔,“噢大人看上去太神圣了,像海神波塞冬,果然那头金发得泡在水里才能变得更美。”   萨麦尔紧紧地盯着高台上的男人,墨绿色的瞳孔深处渗出斑斑点点的金光,“我要在这洗了所有人的记忆,弄坏那台摄像机。”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莱尔,认真的问,“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莱尔一愣,张了张嘴挤出几个字,“那殿下您就要暴露了。”   “……”   萨麦尔慢慢回头,冷冷的说,“那计划就过阵子就再实施好了。”      “……可是大人究竟是要表演什么魔术?前几天神神秘秘的跟艾伦出去,也不带上我。”莱尔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的说。   “你要留下来看孩子。”萨麦尔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声音冷到了冰点。   “噢殿下,您这个扮演婴儿的计划真是糟透了。”莱尔抱怨起来,想到要给亚撒看孩子心情就有些不太好。   萨麦尔睨了他一眼,勾唇问,“不扮演婴儿,他会允许一个男人躺在他身边吗?”   “殿下您!!!”莱尔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小声惊叫起来,“突然觉得您的计划棒极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埋在湖里的喷泉开始喷射出一道道弧度优美的水柱,激昂的交响乐响彻起来。   音乐喷泉在晚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再次出现,但显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有再放到水柱上了。      因为在整个湖面数千根水柱同时喷向天空的时候,架在半空的透明水族箱连同那个朝众人张开双臂的金尾人鱼都不见了!   不见了?   所有围观的游客都愣在了当场,水柱喷上半空也就那么眨眼的功夫,水柱刚一盖过水族箱,那个发光的水族箱就‘呼’的一下消失了?      水族箱的玻璃很厚实,即使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大家还是看的很清晰,再加上封印在上面的银色钢板,更别说里面装满了水,还有一个加上鱼尾足有两米三左右的男人,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只在眼睛一眨的瞬间这就不见了?!   面积巨大的人工湖上就只剩下钢筋铁架子留在那,向游客验证着刚刚一幕的真实性。      也有反应过来的游人朝湖面上的天空看去,想看看那个水族箱是不是被飞机之类的东西吊上去了。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看到的只有远处高楼上闪烁的霓虹。   “噢,我的天,它去哪了?上帝啊,我现在相信这是一个魔术表演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噢刚刚那个魔术师是怎么进去的?还有他不用呼吸吗?”呆呆的举着相机呆呆的对着空荡荡的架子。   “天哪!他在那!他在你们头上,哦上帝!”原本站在莱尔身边的少妇惊愕的指着另一边的人群头顶。      所有人一愣,纷纷转头顺着她的手朝半空看去,在看到半空中出现的那一幕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也有一部分人做出了最为快速的反应。   站在水族箱地下的人快速的朝一边撤去,生怕水族箱掉下来砸到自己。      悬浮飘在半空的水族箱依旧耀眼,里面的金尾人鱼勾着唇角,冰冷的湖蓝色瞳孔漫不经心的盯着下面恐慌不已的人。   就像是一条真正的冷血人鱼,在戏弄在场的所有人,以观看人类恐慌的表情为乐趣的,人鱼。      “噢我的黑暗神,大人的背上刻得是什么?”莱尔刚好站在亚撒的背后,血红色的怒张羽翼在莹白色的背上显得特别突兀,“噢一本正经的大人还刺了文身。”   萨麦尔眯了眯眼睛,死死地盯着镌刻在亚撒背后的翅膀,并没有说话。墨绿色的瞳孔凝滞般的胶着在亚撒的背上,一动不动显然是陷入了回忆。      “请各位往一边退退,请退离十米以外,谢谢。”几个穿着卢克索酒店员工服的男人拉着一条隔离带,把水族箱四周的游客驱散开来,“抱歉,一会的表演可能会有危险,请各位配合一下。”   游客们猜到一会这条人鱼的演出可能是要进入尾声了,也都配合的退到了隔离带以外,只有几个人不愿意配合离去。      等到水族箱的四周围被清空之后,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场不可思议的魔术表演落下帷幕。   水族箱在几千对眼睛的注视下静静的悬浮在半空,被关在里面的人鱼闲适的游曳着。      就在音乐喷泉的节奏到达最高潮的时候,水族箱微微上浮了一点,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急速撞向地面!   ——啪!    ☆、chapter 26   ——啪!      厚重的钢化玻璃四散崩裂,水族箱里腥咸的流水狂涌出来,几个站在前排的游客飞快得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漫过来的水流,但显然他们现在更关心里面的人鱼怎么样了。      银白色钢板盖上原本明亮的灯管裸露在外,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到处都是。   众人的视线都紧紧的胶着在破碎的玻璃鱼缸上,他们并不清楚这是魔术表演中提前设计的一环还是意味着魔术失败了,所以都没有急着上前查看什么。   只是在最初的惊恐后,大家都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等待着,祈祷着,生怕看到浓稠的血液从钢板下溢出来。      莱尔摸了摸脸,小声抱怨起来,“噢水溅到我脸上了,噢还是咸的?大人是从海滩上灌来的吗?”   站在莱尔身边的詹妮弗扯了扯莱尔的手,皱着眉头担心的问,“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你的朋友?他会死吗?为什么还不爬出来?”   莱尔刚想说话解释什么,就听见站在他前面的观众开始尖叫起来,甚至还有人兴奋的吹起了口哨。      莱尔抬头看向那个破碎的鱼缸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嘿哥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只是分了一下神而已。”   “噢上帝,你快看那,我敢保证这是从我出生以来见过最精彩的魔术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怎么做到的?”被莱尔拍了一下的黑人大汉一边鼓掌,一边回头对莱尔滔滔不绝的赞叹起来,“他是怎么穿过那么厚的钢板的?又在里面呆了十来分钟?噢上帝眼睛一眨的功夫这鱼缸就飘到了这?”   黑人大汉手在半空滑了一条抛物线,“天啊,他现在居然又从百乐宫的大厅里出来了?噢上帝!”      莱尔顺着他下巴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百乐宫大门方向正有一个穿着浴衣的男人朝人群走来,微仰着下巴步履闲适,潮湿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像是一个刚洗完澡出来散步的房客。   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跟在亚撒的身后,穿着笔挺的正装,跟穿浴衣出来的亚撒形成了鲜明对比。      等到那男人走到鱼缸废墟的一边,从边角上抽出一条橡胶质地的拟真鱼尾后,围观群众的掌声更激烈了,有的人不敢置信拉住身边的朋友,“噢天哪,他是怎么到那边去的,这太不可思议了,噢我快晕厥了。”      詹妮弗拉了拉红头发青年的手,“嘿,你刚刚说能帮我要到他的签名,这是真的吗?我愿意拿我那一柜子洋娃娃跟你换。”   莱尔一愣,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那个一言不发的银发男人,弯腰凑近小女孩低声说,“不行,我要两个柜子的。”   詹妮弗咬了咬下唇,扭头扯了扯妈妈的手。      少妇正跟另一个观众交谈着,“噢今晚的魔术表演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的腿可真长,难怪能撑起那么长的鱼尾,嗯?詹妮弗你怎么了?”   “妈妈,这位叔叔说需要两柜子的洋娃娃才能换到那位哥哥的签名。”詹妮弗皱着眉头解释着。   “噢这位魔术师叫什么名字?”少妇一愣,这才想起来她并没有记住这位魔术师的名字。      “吱……喂?大家晚上好。”麦克风的声音从广场的喇叭里传了来,清冷的男声带着独特的沙哑,“我叫亚撒,是今晚表演‘深海迷踪’的魔术师,噢大家这么看着我,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本因为广场喇叭寂静下来的群众哄的笑了起来,“噢深海迷踪?我喜欢这个名字,听上去神秘极了,跟这个魔术本身一样神秘。”      亚撒并没有再讲话,而是把话筒交还给了那个叫安的主持人,“噢亚撒先生的魔术可真是精彩,但这只是他的宣传节目,正式的深海迷踪将在一周后的卢克索酒店金玫瑰厅正式演出,恩?迪伦,我那天休息吗?”安扭头对着镜头外的摄影师问道,随后有些遗憾的抱怨,“噢不休息吗?看来我需要请假去观看演出了。”      安的话一落下,广场上骤然喧哗了起来,这只是宣传演出?那正式的魔术演出又会有怎么样的效果?   把这么震撼的演出搬到狭小的表演厅?   那还能看吗?      詹妮弗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我们一周后是不是就得回家了?”   “是的詹妮弗,我们的飞机在后天,我想你的假期就要结束了。”少妇的表情也有些遗憾,揉了揉詹妮弗的头发解释道。   “噢这可真令人沮丧。”詹妮弗耸拉着脑袋。      “噢看看这儿怎么那么乱?”一辆黑色的豪华加长轿车无声的停在人群外,一个穿着得体的老人拄着拐杖从车里下来,“天啊,我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吗?”   老人苍白的头发梳地服帖,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显然他保养的很好。      “噢看那,这是魔术大师海格,噢您老人家今天怎么会来这?”摄像机的镜头跟着安的手滑向站在车门边的老人。      “我只是听说福克斯签了个魔术师,今天在这演出,噢那个碎掉的鱼缸是魔术失败后的产物吗?这可真是令人遗憾啊。”海格假惺惺的捂着嘴,脸上却一点都不显得难过,“那个魔术师还没有被拖出来吗?”      一直站在亚撒身后的艾伦难得的皱了皱眉,眼神冰冷的朝海格走去,“海格先生,晚上好。”   “噢这不是艾莉丝手里的王牌艾伦吗?你怎么在这?噢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魔术师的经纪人吧?这可真是让人遗憾,看来你马上就能回好莱坞带演员了。”说完还满脸遗憾的拿出西装上的装饰手绢递给艾伦。      艾伦一语不发的看着海格在那唱单簧,看着抵到眼前的手绢冷冷说道,“真是可惜,您的手绢我大概用不着了,因为今晚的演出很成功。另外,下周亚撒的首演欢迎您来观看。”   海格皱巴巴的面皮一抽,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脸上却很是和蔼的笑了起来,“看来我是误会了,那个魔术师叫亚撒吗?”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刚刚海格宣兵夺主的一番言论在场的观众都听见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亚撒一直冷眼打量着海格,以及那个坐在车里的人。      车子的窗户是用防窥纸贴着的,能防止外面的人看到里面去,但那东西却抵挡不住亚撒的视线。车里的伯格头发凌乱,脸颊带着薄红,身子仰倒在黑皮椅背上,亚撒看不清玻璃窗以下的东西。   但对方的神情亚撒却是从别人那看见过的——   米勒,酒吧里的米勒被莱尔压在身下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亚撒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点,事情似乎比他预计的要更加有趣,“海格先生,晚上好,我的名字叫亚撒。”   ——      萨麦尔收回视线,冷冷的看着莱尔提醒道,“我们要回去了,一会亚撒就要回酒店了,别忘了现在你该在房间里看孩子。”   “噢殿下,知道了知道了,我们是打车回去吗?”莱尔回头对萨麦尔抱怨着,“大人不会那么快回去的,看看海格盯着大人的那副样子,大人八成会被拖到很晚。”      “如果他今晚十一点还没回来,那他——呵呵。”说到一半,萨麦尔轻笑了起来,墨绿色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金光,“至于海格?呵呵。”   “噢大人都几岁了,殿下居然还给他下了门禁,不过这事大人自己知道吗?”莱尔一愣,看了看人群中的亚撒,小声的问,“还有,您打算怎么处罚他当众脱衣这件事?”      萨麦尔斜睨了一眼亚撒,“他不需要知道,至于处罚?不,他只会以为自己‘睡着’了而已。”   “噢不,殿下您这样真的不好,大人记起来之后会把你赶走的。”莱尔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萨麦尔紧紧的盯着亚撒,头也不回的说,“不,他不会的,他——不舍得那么做。”      莱尔还想抱怨什么,但四周围观的群中却已经纷纷散去,亚撒还在跟海格说些什么。   “噢没人了?快走快走,不然就会被发现了。”莱尔扭头就准备走人,生怕亚撒突然看见他。   那样的话殿下就要暴露了,暴露后的殿下会暴怒的拧断他的脖子。   噢黑暗神,想想就觉得脖子好痛。      就在他正准备走人的时候,亚撒清冷的声音就从他的背后传来,“莱尔,你怎么在这?”    ☆、chapter 27   亚撒看着僵硬在水池边的红毛蝙蝠,眯着眼冷声重复道,“莱尔你怎么在这?加尔呢?”   莱尔反射性的看了看萨麦尔方向,但原本银发男人站着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噢大人,我只是好奇您今晚会表演什么魔术而已。”莱尔表情很镇定,殿下不愧是殿下,溜得也比一般人快一点。      “加尔呢?你把他丢在酒店了吗?”   莱尔快步走到亚撒身边,满脸诚恳的说,“您要相信我,我是在他睡着之后才出来的,噢看他缩成一团孤零零的趴在硕大的床上,噢又不让我碰。”说完之后还小心的瞥了一眼亚撒的表情。      亚撒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海格,“抱歉,我想我有事需要回去了,海格先生。”   “噢那真是可惜,我还想邀请亚撒先生去喝一杯咖啡的。”海格紧紧盯着亚撒,脸上挤出一副很惋惜的表情。   “噢先生,事实上我也很想跟你喝咖啡,要知道我一直认为您的魔术很有深度。”莱尔一把挤开亚撒,笑眯眯的对着海格说。      “……”海格一怔,皱眉对着艾伦说,“那么我就先走了,亚撒先生的表演我会去看的。”说完朝亚撒笑了笑,就拉开身后的车门坐了进去。      ——砰。   车门打开到关上的时间很短,但亚撒还是看清楚了隐在车厢阴影里的伯格。   西装裤被褪到了裤腿,两腿叉开,一根淡紫色的按摩/棒只在他臀间露出了手柄。电棒嗡嗡的振动声夹杂着伯格压抑的呜咽声,清晰至极的传到亚撒的耳朵里。      “噢大人,车里那个腿上全是鞭痕的人是伯格?”莱尔小声的对着亚撒说,“噢我的黑暗神,海格还喜欢这么玩?”同样是吸血鬼的莱尔视力当然也不错。      亚撒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唇说,“如果你再把加尔一个人丢在酒店里,我就把你送给海格,到时候记得跟我报告他的其他爱好,顺便能跟他一起探讨魔术的深度问题。”   莱尔一愣,满脸菜色的后退了几步,“大人不要开玩笑,我宁愿被您从三十六楼扔下去。”      “可我们现在如你所愿的住在一楼,你不是想知道我会换什么花样威胁你吗?”亚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走去。      莱尔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亚撒跟电视台的人打完了招呼之后,才快步走上去,“噢大人,我以为您上次没听见!那都是我的玩笑,是的,就是玩笑话而已!”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车开过来,艾伦交代好场地清洁工作后就上了车。   “我当真了。”亚撒瞥了他一眼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只有两个位置,你自己飞回去吧。”   “噢大人!这明明是辆越野车!总共有四个位置的越野车!”莱尔快速抓住门把手试图开门上车。   “噢大人,把车锁打开啊,这儿离卢克索酒店可不近。”莱尔死死抓住车把手,试图让汽车停下。      亚撒仰了仰下巴,半眯起眼睛看着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如果想不起来中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不介意帮你记起来。”   莱尔一愣,还是没放开把手,“我只是承诺会看着他而已,那家伙又不让我抱,又不喝我喂的奶,噢大人!!快让司机停下,我要抓不住了!”   莱尔抱怨道一半,车就开了起来。      亚撒关上窗不再去看他,想起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加尔,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会不会滚下床?睡醒看见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哭?   ……      艾伦坐在副驾驶室回头看了亚撒一眼,“安的节目在全美有相当高的收视率,等到剪辑完毕后会在后天的晚间八点播出,但这之前应该会有观众拍的节目视频放到网上去,我会安排专业团队上去炒作一下。”   亚撒对这方面的事并没有艾伦来的熟悉,“那就麻烦你了。”   艾伦点了点头,抬手打开车灯在本子上‘唰唰’的记着什么,一时间整个车厢里就只有笔尖触碰纸页的声音了。   ……      亚撒小心的转开门把手,途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房间正中的大床上薄被凌乱的散着,接近枕头的方向有一个小小的隆起,正如莱尔说的那样,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睡在孤零零的大床上。   他并不知道加尔为什么不喜欢莱尔碰他,也许是第一次见面莱尔就说要吃了他,也许是红毛蝙蝠身上的味道不太好。      亚撒低头闻了闻自己,腥咸的海水干涸后带着股让他厌恶的气味,压低了脚步声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睡衣走了进浴室。      就在浴室的磨砂玻璃被关上的一刹那,原本仰身躺在床上的婴儿猛地睁开眼睛,微支起身子定定的看着亮灯的浴室。   墨绿色的缓缓渗透进翠绿的瞳孔,眼底泛起了浅淡的金光——      @      克劳尔是生活在拉斯维加斯的五代血族,目前在一家侦探会所供职,侦探所的老板是个四代血族,名字叫迪恩。   事实上侦探所里还有两个跟他一样的五代血族,血族的能力能帮助他们很快的查清楚雇主想要了解的事。由于老板也是血族,也不担心会曝光,所以他很喜欢这份工作。      前几天迪恩接了一个活,没说雇主是谁,但其他成员都被派去别的洲调查几个早就死透的魔术师。   克劳尔对此很不满,因为——   “布吉和布莱迪不在可真无聊,都没人跟我一起打牌了,为什么我要留在这看家?”一边翻着YouTube,一边抱怨着。      迪恩正在翻看一些资料,闻言瞥了眼斜在沙发上的克劳尔,“你确定你的能力能够胜任那些任务?况且我听说那些地方的太阳尤其的大。”   “……”克劳尔乱抖的脚一顿,“那我该谢谢老板对我格外的好吗?噢真是够了,这里的视频可真没意思,家里的水管裂了还需要上传视频吗?噢这个人的狗掉海里去了,狗会游泳这件事真的很可笑吗?嗯这是什么?”      克劳尔点开那个题目叫‘深海迷踪,令人惊叹的人鱼魔术师’的视频,入目的是他极为熟悉的百乐宫,拍摄者像是在调整镜头,刚开始的时候镜头抖动的厉害。   “嘿迪恩,来看啊,这个魔术视频是在音乐喷泉前拍的,噢怎么水池上什么都没有?”   迪恩翻资料的手一顿,魔术?上次去找亚撒,莱尔好像抱怨不想替他看孩子。      迪恩划拉着椅子凑到克劳尔身边,扳过电脑屏幕跟他一起看了起来,视频刚好播放到水族箱的灯管被打开,“这人我认识,这次任务的雇主。”   克劳尔没有搭理迪恩,视线紧紧的锁定在鱼缸里的人鱼上,“这视频可真模糊,周围也太嘈杂了一点吧,噢我的天,他怎么不见了?”   “他是这次任务的雇主,他是个纯血。”迪恩靠在椅背上摸着下巴。      “噢我知道了,他是雇主,他是……什么?!你说他是什么?!”克劳尔显然还在纠结水族箱不见的事,不耐烦的重复着迪恩的话,“你说他是什么?”   “是个纯血,我看见过他,确实是个一代。”迪恩冷静的点了点头。      视频已经调转了镜头,对准了突然出现在半空的水族箱。   克劳尔呆呆的看了看迪恩,又回头看了看视频,喃喃自语道,“噢难怪他能做到物质转移,只有血液里的黑暗之力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做得那么自如,简直不敢相信除了血族界的佩罗大人,我还能见到其他一代。”      “如果这位回了血族界,你猜猜十三氏族的二代公爵们会是什么表情?”迪恩摸着下巴挠有兴趣的说,“当初为了势力平衡,可是有两个一代自愿沉睡地底了。”   “噢不回去不就行了。”克劳尔无所谓的回答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视频里冷眼看着镜头方向的人鱼,“噢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他看上去亲和极了!”      迪恩却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从窗外唤进来一只黑色蝙蝠,蝙蝠的脚上还套着一个精致的银环,显然是被其他人圈/养的。   迪恩在它的耳朵边用一个极其低沉的频率说了句什么,黑色蝙蝠煞有介事的点着小脑袋,半晌后飞入漆黑的夜幕不见了踪影—— ☆、chapter 28   莱尔托着下巴滑动电脑鼠标,回头冲亚撒说,“大人,您的视频在YouTube上火了,这才两天的时间点击量就爬到了几千万。”      艾伦坐在沙发上跟艾莉丝打电话,闻言对莱尔说,“请你说话轻一点。”   说完又开始对着对话那头的艾莉丝说“艾莉丝女士你不用过来了,度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前几天才度完假回去。你说你拜倒在亚撒鱼尾下了?噢拜托,你对影帝奇诺也是这么说的。”      艾伦在这边打着电话,莱尔在那嚷嚷着,“噢大人,每次刷新点击会涨不少,嘿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有人在评论区里问,这个魔术是不是镜头剪辑后拼凑出来的?”      艾伦捂着话筒皱眉,“你能不能轻一点,没看见我正在打电话吗?”      亚撒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加尔的屁股,让他趴在自己的胸口,“艾伦,打电话请出门左拐回你的房间,莱尔,我记得你的房间也有电脑,请回去。”      莱尔就像是完全没听到亚撒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噢有个英国佬在视频的评论区里推测,他说大人的在水族箱上装了工用吊机,等到音乐喷泉喷出来的时候快速吊起水族箱,又在观众寻找水族箱的间隔将其吊到人群上空。”      说完还义愤填膺的拍了两下电脑,“噢这个解释可真牵强,他都没说大人您是怎么逃出来的,也没说您是怎么从酒店里出来的。下面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同意他的观点?”      艾伦捂着话筒的喇叭,对莱尔说,“魔术是魔术师用隐晦的技巧达到使表演有超出常理的效果,被破解手法的魔术就失去了原有的神秘性,你说的那个英国人应该是亚撒的同行。”   莱尔一愣回头看向艾伦,“你怎么知道他是同行?”      “很简单,一个魔术成功后就会有很多同行去复制破译,以显示魔术的不唯一性。而那些无法被揭秘和复制的魔术都在魔术界成为了经典,例如十九世纪末的魔术师杰瑞隔空取物,二十世纪中的摩西女士众目睽睽下离地一英尺。”   “噢天哪,听说又出来一条视频,评论区的英国佬不说话了。”莱尔把鼠标按得啪啪响,电脑的音响里很快传出嗡嗡的气流声。      艾伦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看,推翻他论点的视频出来了。”说完拿起手机继续讲电话,“艾莉丝,那段视频让宣传部继续炒作,噢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亚撒很忙,我先挂了再见。”      电脑上的镜头角度显然是从百乐宫的客房中往下拍的,像素比那条被人疯传的魔术视频要清晰了很多。   镜头直直的锁定在水族箱上空,霓虹灯映照下的水族箱上什么都没有,在水族箱快速转到人群上空的时候,镜头甚至朝天空转了几圈。   就好像拍摄者也怀疑头顶有吊机,但是镜头中除了闪烁的璀璨霓虹和星光点点的夜空之外什么都没有。      莱尔得意洋洋的回头对着亚撒说,“噢,这个视频一出来,吵个不停的评论区一下就安静了,有人说亚撒可真是神秘。”      他嘴里那个神秘的亚撒正坐在沙发上,手托加尔的屁股,拿着奶瓶喂孩子,听见莱尔的话抬头看向艾伦,“艾伦,那视频是你找人拍的吗?”      艾伦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写东西,听到问话后抬头应道,“是的,无法解密的魔术能给魔术师本身增加神秘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莱尔盘着腿坐在椅子上,“噢前几天迪恩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克劳尔想要您的签名,要三份。”      艾伦看了亚撒一眼,托了托眼镜皱眉说,“今晚的节目计划有变,本来只是抽一个时间段播放魔术视频,但是现在那段视频火了,节目组邀请你参加现场采访。”      亚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拔出孩子咬着的奶嘴,“莱尔,他喝完了,去洗奶瓶。”   “噢大人您可真懒,我表哥都没有这么使唤过我。”莱尔不甘不愿的站起来,耸拉着脑袋接过奶瓶走进厨房。      艾伦拿着本子走到亚撒面前,面无表情的递给他一支笔,“签名,我的侄女听艾莉丝女士说我认识你。”   “……”亚撒接过笔,把本子垫在加尔的胸口,刷刷刷写了三个字母,“写的不好看。”      艾伦接过本子,托着眼睛凑近了看,“你确实需要练练签名了,亚撒先生。”   “……”      @      电视台的化妆间里,许多工作人员井然有序的做着手头上的事,但很多人的眼睛却不时的瞥向坐在化妆镜前的男人。      “噢他比视频里更加迷人,我能上去问他魔术的秘诀吗?”一个正在挑选服装的服装师小声的跟同事说。   “我也想去,真羡慕皮特,我要是个化妆师就好了。”   坐在化妆镜前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紧身马裤,及膝系带马靴,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松散的束在背后。   干净得体,却很优雅。      “好看吗?”一个温柔的男声从两人身后传来,并没有压制音量。   服装师头也不回的说,“当然好看,嘘,别让他听见了。”   身后那个温柔说话的人猛地加大嗓门,“你们俩在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衣服拿给舞蹈队!”肥胖手抓着一叠剧本‘啪啪啪’的拍着衣架,“还有你,盒饭怎么还没有吃完,还有你你你,你们都是按了暂停键吗?”      “噢拉瑞导演,您今天的火气有点大啊。”主持人安正在涂口红,从镜子里看向名叫拉瑞的导演。      “噢我的天,安你的动作也很慢啊,还有半个小时节目就要开始了,能不能快点?”拉瑞抓了抓脑袋上本就稀疏的头发。   安停下手,斜眼看过去,“可我们节目以前也是提前十分钟进录影棚,现在还有二十分钟。”   拉瑞几步冲上去,凑近安得耳朵小声说,“这期节目不一样不一样你知道吗?噢我已经四十二了,如果这个节目在我手上更上一层楼,我事业的第二春就要来了!”      安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对着镜子继续专心涂口红,但她的眼睛却小心的瞄了一眼隔壁的化妆镜。   这男人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太冰冷了,跟这样的男人呆在一起她会疯的。相对而言,她更喜欢幽默又风趣一点的男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男人确实很有魅力,今晚的收视率说不定真的能突破电台的记录。      视频在网上已经传疯了,对于魔术师本人的传言也越来越多,有人甚至怀疑这个魔术师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安又翻了个白眼,噢真是够了,那种无稽之谈还真敢想。   她是个无神论者,亚撒的魔术只是用了比较新颖的手法和道具,仅此而已。      “能给我张纸巾吗?我不认为我需要涂,嗯口红?”   安回头看向亚撒,只见对方正在用指腹撇着唇上的唇膏,“皮特!噢上帝,你在亚撒的嘴上涂艳红色的唇膏?”   皮特正举着一支拧开的红色唇膏,满脸无辜的站着,“我只是想让他看起来更有气色一点。”      “谢谢。”亚撒接过安递来的纸巾,一边擦拭着已经遭了秧的上唇一边问,“节目开始后,我们就以一问一答的形式走吗?我不希望被问及过去。”   “因为节目采访安排的比较急,并没有准备好的台本让我们照着走。”安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短款小西装,“幸好我的临场应变能力不弱,合作愉快亚撒先生。”   “合作愉快。”亚撒把纸巾扔进也站了起来。   …      装修温馨的摄影棚里打着柔和的光,亚撒闲适的坐在沙发上,微仰着下巴看着镜头。一开始是安的节目自白,他并不会出现在镜头里。      打板的场记站在一边,“1.2.3,action。”      ——啪。   安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坐姿很优雅,“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这周的‘告别周末’节目。在节目的一开始,我想问一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这两天在网上疯传的魔术表演‘深海寻踪’?”   台下的观众说着纷乱的答案,显然还是有一部分的人并没有看过那段视频。      安狡黠的笑了笑,“没看过也没有关系,因为安那天也去了,还给大家带来了第一手的资料。”   安朝镜头外的控场点了点。   视频画面被调整到当天的魔术录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背后的大荧幕上。安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使看过好几遍,但依旧无法冲淡这场演出给她带来的冲击力。      艾伦抱着肩站在拉瑞导演身边,打量着准备拍摄的亚撒,“他的外形和气质更适合进军演艺圈。”   拉瑞正跟另一个场记交代事情,乍一听见艾伦这么说,“噢是的,他的外形确实无可挑剔,但现在的外科整容业那么发达,一张完美的脸已经没什么噱头了先生。”拉瑞说完又抬头又打量了一下录影棚里的人。   唔,试图找出一些动过刀子的痕迹。      这一仔细看,眼睛就移不开了。   休闲款的衬衫下摆被塞进紧身马裤里,挺拔的上身修长笔直的双腿,金色的长发在摄影棚的聚光灯下泛着柔和的光,这样的人即使忽略了五官也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艾伦,我想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的魔术师也大多走荧幕路线,美国的观众或许更喜欢新鲜刺激的魔术。”   “确实,说不定他会是福克斯公司多元化发展的契机?”艾伦托了托眼睛,并没有否认拉瑞的观点。      “噢兄弟,你的眼镜似乎不适合你,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托那个。”拉瑞一把拍在艾伦的肩膀上,满脸诚恳的说,“我认识一个眼镜工匠,可以为你量身定做一个。”      艾伦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看肩膀上的肥手,又看了看满脸热心的拉瑞,“……”      魔术的时间并不长,影片又是被剪辑过的,但就是这短短五分钟的片子让在场的观众惊叫声连连。专业摄像机拍下的画面当然是清晰至极,人鱼的每一个表情都拍的很细致,就连最后水族箱撞上地面后飞溅四起的玻璃碎片和混杂的水珠都清晰极了。   但画面也就在这停止了。      “噢无论看几遍都觉得很震撼啊,魔术视频在网上都流传疯了,可是正主却还没有现身。”   随着安的说话声,镜头缓缓推移给亚撒来了个脸部大特写,“不过今天我们就请到了魔术师亚撒,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人鱼魔术师。”      亚撒一愣,皱着眉歪头看向安,“人鱼魔术师?”   那是什么鬼东西?    ☆、chapter 29   莱尔坐在电视机前面拿着包薯片吃得起劲,萨麦尔坐在不远处的主卧大床上,两人的视线都紧紧的盯着电视机上的男人。      “噢人鱼魔术师?哈哈哈哈,殿下您快看大人的表情,眉毛都快挤成一堆了哈哈。”莱尔手里拿着块薯片,表情笑的扭曲。   “如果你再喷出薯片的碎屑或者你的口水之类的,我就把你扔进马桶。”萨麦尔眯着眼睛盯着正跟安说话的亚撒,头也不回的说。      “噢大人,要不是为了看‘孩子’我根本不必坐在电视机前看可笑的直播,我应该坐在录影棚里看现场!”莱尔举着薯片挥舞的手一顿,满脸的义愤填膺。      “你这是准备嘲笑我的计划吗?”萨麦尔拿过亚撒的枕头垫在后背,“对了,我刚刚发现血族界的封印波动了。”   “刚,刚刚?”莱尔脊背一僵,哭丧着脸回头,“大人,您不要开玩笑,我听说那东西是佩罗大人搞上去的,怎么会波动?”      萨麦尔终于收回了视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是的,就是刚刚。我想你很清楚那东西波动代表了什么,只有二代以上的血族出来才会引起波动。”   “可是血族的二代是不被允许来人界的。”莱尔的眉毛拧的比亚撒的还要纠结,“事实上,我跑出来那么多年,希曼他……”      “你以为你表哥不抓你回去,是没办法出来了?”萨麦尔挑了挑眉,勾唇轻声说,“不过,来的应该不是他,毕竟别的氏族有三代协同管理。而托瑞多的三代跑出来很多年了,你的表哥又不愿意让其他人成为三代。”   莱尔紧紧抓着手里的薯片,不安的问,“殿下说得是真的?”虽然语气有点不安,但表情明显的放松了,显然也觉得萨麦尔的话说得很对。      萨麦尔看了一眼正在庆幸的莱尔,勾着唇回头看电视。   当然是假的。      “网上对于你的留言可真不少,噢这位观众还说你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安拿着个平板电脑,好像是翻看网友的评价,“噢这位想问你,有恋人了吗?”   亚撒歪了歪头,抿起了嘴角,“没有。”      莱尔显然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相信了萨麦尔的说辞,表哥不会来什么真是再好不过了!   心情亢奋的莱尔指着电视义愤填膺的叫着,“殿下,有人在觊觎大人!而大人说他没有恋人,要知道他连儿子都有了!”   “我听见了。”萨麦尔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播还有多久结束?”   “噢节目才刚刚开始,大概还要半个多小时。”莱尔回头看着萨麦尔,“对了,殿下上次准备血浆快要喝完了。”      萨麦尔挑了挑眉,“那么多都喝完了?你确定你没有偷喝?”   “噢殿下,您要相信我,您的血液不太适合我。实在难喝的要命,大人真是睁眼说瞎话……”莱尔满脸的笃定表情,就差写上‘请相信我’这几个大字了,“他还比喻成甘甜的美酒,噢我的黑暗神。”   说完还满脸菜色的捏住了自己的脖子。      萨麦尔眯着眼睛,眼神冰冷的问,“所以你还是喝了是吗?”   “……”莱尔结结巴巴的解释,“殿,殿下,我只是舔了一下血浆袋子,味道难喝不说,还拉了一天……”   “你以为我的血是谁都能喝的吗?那只适合亚撒的味蕾而已。”萨麦尔看着莱尔,皱着眉问,“我是不是把自己变得年纪太小了?也许再大点还能被他带着走?”看着电视里正对着主持人微笑的亚撒,萨麦尔眼睛眯了眯。      “噢您终于意识到了,殿下!您这样把我这个主要战斗力都牵绊住了,我记得我的任务是打跑亚撒大人身边的苍蝇,而不是在这替他看孩子!”   萨麦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神晦暗的盯着电视。   莱尔看着萨麦尔的表情,小心的往沙发角落缩了缩,“噢大人,您的表情真恐怖,是又要酝酿什么新的计划了吗?”   萨麦尔显然没有听他说什么,盯着电视看了半晌之后,才缓缓的勾起了嘴唇。      坐在录影棚里的亚撒显然不知道管家大人又在打什么算盘,主持人安的问题并不刁钻,观众更想知道的是新人魔术师的个人信息以及网上流传的魔术信息。   再随便变了几个小魔术后节目就进入了尾声。      拉瑞导演抱着手臂站在摄影棚外,一个电台的工作人员拿着报表跑了上来,“导演导演,今晚的节目收视率统计出来,比往期节目高了三个百分点,超过影帝奇诺那期一点五个百分点。”   拉瑞一愣,飞快拿过报表看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就说我事业的第二春就要到了,噢这个魔术师的影响力怎么比影帝还要高?”      站在一边的艾伦想要去托眼睛,手刚提起来还是放下了,“亚撒的视频在网上的点击率已经过亿,但他的个人信息还是个迷,节目组放出消息后收看节目的观众都想知道视频上魔术师的信息。”   拉瑞并没有接话,依旧眼睛放光的看着数据表,“哈哈……”   “……”      “他在笑什么?”节目录制完,亚撒从录影棚走下来,看着傻笑个不停地拉瑞皱了皱眉。   “没什么,笑他的第二春而已。”艾伦把亚撒的外衣递给他,“后天彩排舞台首演,明天可以休息。”   亚撒点了点跟在艾伦身后走了出去,“现在几点了?”   艾伦看了看手表,“晚上七点了。”      亚撒脚步一顿眉头就皱了起来,七点了?莱尔有没有喂加尔喝奶?尿布呢?      @      刚一踏进房间大门,亚撒就看见莱尔拿着个血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加尔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喂了吗?”皱着眉放下大衣,几步走到床边拎起了加尔,“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沉了?”      “噢大人,孩子也是会长大的,在你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他就长大了。”莱尔的表情很严肃,“对,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是吗?”亚撒双手托着加尔的腋下,把他举到面前掂了掂重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长的吗?可是我早上还抱过他——”   “刚刚长的。”莱尔笃定的回答。      “爸爸?”加尔的手一把拍在亚撒脸上,试图抓他的头发,“爸爸?”   “……”亚撒满脸僵硬的举着加尔,脸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莱,莱尔,他叫我爸爸?”   莱尔眯了眯眼睛,满脸不怀好意的看了看加尔,“是的,我想他会说话了,噢大人你可真幸运,要知道血族得到了永恒的生命之后,就无法拥有孩子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脸上的表情是幸灾乐祸?”亚撒不确定的眯了眯眼睛,紧紧的盯着莱尔。   是不是他回来的方式有点不太对?莱尔和加尔怎么都有点,怪怪的?   莱尔脸上的幸灾乐祸一点都没有收敛,“那是当然的,要知道我也很想一个自己的孩……”      “叮咚,叮咚。”门铃突兀的响了,打断了莱尔的话,“小蝙蝠,我刚刚听你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门口的人微微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很优雅,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他很沉稳以及温雅。      亚撒扭头看了一眼莱尔,却看见满脸惊悚的转着圈。   似乎,很慌乱的样子……    ☆、chapter 30   “莱尔去开门,是来找你的。”亚撒熟练的托住加尔的屁股,“你怎么了?嗯?他叫你小蝙蝠?”亚撒诧异的回头看向莱尔。   莱尔原本站着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一只肥硕的红皮蝙蝠抖着翅膀正打算飞起来。      “小蝙蝠,你想从窗户飞下去吗?”外面的声音顿了顿,亚撒看见金属质地的门把手迅速变得通红,直到……      ——咔擦!   没了锁头的房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逆着光站在门口,手里似乎拿着个什么东西。   亚撒从莱尔的反应上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挑了挑眉并没有站起来。      嗒,嗒,嗒。   皮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很突兀。   “啊,找到你了小蝙蝠,你是准备跳窗逃跑呢?还是在迎接我?”高大的男人在窗边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抓起莱尔的翅膀。   红皮蝙蝠发出一阵阵低频率的叫声,在对方的手里挣扎个不停。      “你还是那么可爱。”高大男人紧紧抓着莱尔的翅膀,拿到面前深深的嗅了嗅,“不过你身上似乎沾染着不少人的气味,你说,扒了皮的蝙蝠还会不会有别人的气味?”声音依旧优雅,只不过对方却刻意压低了语速和嗓音,显得有些冷冽。   红毛蝙蝠低频的叫声更急促了,翅膀虽然被紧紧的束缚住了,但他的身体却挣扎的更加厉害。      坐在床上看好戏的亚撒和加尔同时挑了挑眉毛,亚撒觉得如果自己在不插嘴,恐怕会闹出人命,或者说是蝙蝠命?   ——啪。   “先生,请问你是谁?”亚撒打开房间内的灯,对着窗边的男人直接问道。      蹲在地上的男人抓着蝙蝠的翅膀缓缓起身,亚撒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对方的五官上。   那是一张跟说话语调很相配的脸,古典深邃的五官搭配着浅褐色的头发,得体优雅的西服,总体来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只是,跟他说出来的话并不相符。      男人站起来后也没有说话,微挑着眼角同样打量着床榻上的男人,以及坐在他怀里冷眼看着他的婴儿。   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他此行的目标,那个纯血一代,可是为什么没有从他的身上闻到纯血独有的黑暗气息。   反而这么的,干净?      “你好,我叫希曼.拉法蒙.托瑞多,是莱尔的父亲。”自称希曼的男人对亚撒欠了欠身,礼貌的自我介绍。   完全没有刚刚对红毛蝙蝠说话时那么低沉。      亚撒皱了皱眉,“父亲?可莱尔说你是他的表哥。”   希曼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微笑着坐在沙发上,“血族一般有两个父亲,初生时,我是他的表哥,但,给他永生的却是我。”   “是你给了他初拥?”亚撒一愣,轻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你确实是他的父亲,莱尔是只爱惹事的蝙蝠。”      希曼勾了勾唇角,用下巴指了指坐在亚撒怀里不出声的婴儿,若有所指的说,“你的儿子也很可爱。”   “不,事实上我并不是他的父……”亚撒解释道。   “爸爸。”原本冷眼打量着希曼的婴儿猛地扭转过小身子,满脸无辜的反问,“爸爸?父亲是什么?”虽然单词说的断断续续,但亚撒好歹听懂了他的意思。      亚撒一怔,面无表情的低头,满脸坦然的说,“父亲就是养你的人,你听的懂我说的?”      得到答案后的加尔心满意足的扭头坐好。   希曼笑的一脸温雅,“你的儿子看上去已经一岁半了,事实上一岁半的孩子能听懂很多话。”   亚撒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的说,“事实上,我中午出门之前他还只有,”亚撒伸手比划了一个长度,“这么大。”      希曼温和的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了加尔一眼,“他的发色那么古怪,说不定生长周期也比较古怪?”   亚撒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乖巧坐在他腿间的加尔,“是,这样吗?”所以才会被父母抛弃吗?      希曼举起手里还在挣扎个不停的红皮蝙蝠,“对了,我刚刚听小蝙蝠说想要个儿子吗?如果我把这东西剪了,你说有儿子的几率是多大?”   说完还掐住了蝙蝠腿间的小豆豆。   红毛蝙蝠在他手里蝠躯一震,蔫蔫的耸拉着脑袋,像个斗败的公鸡。      “希曼先生能说明这次的来意吗?事实上我并不相信你会为了莱尔特意过来。”亚撒随手摸着加尔头顶的软毛,似是无意的问着。   希曼手指敲了敲沙发被,“其实莱尔跑出来这几年,我每一分钟都想把他抓回去,亲自。”      亚撒似笑非笑的看了萎顿的红毛蝙蝠,“几年?我听莱尔说是几十年。”   “他大概是想骗自己已经跑了很久了,又或者。”希曼顿了顿,眼神温和的看着手里的动物,“离开我让他觉得度日如年?每天都是一年,是吗我的小表弟?”   红毛蝙蝠气弱的回头瞥了他一眼,乌黑的小眼珠子看上去哀怨极了,“……”      “数百年前,教会跟血族签订了一份协议,协议放了三代以下的血族在人界行走的权利,但条件是二代以上的血族永世不能踏进人界。”希曼从地上拎起那个自带的金丝笼子,把红毛蝙蝠丢了进去。      亚撒看着他熟练的举动皱了皱眉,“那你……”   “因为你,一个布鲁赫的四代放回消息,说在人界看到一位刚刚度过幼年期的纯血。要知道创造新的吸血鬼是要经过尊长同意的,而多出来一个纯血就说明该隐大人跑来了人界,并且牙痒咬人了。”      希曼边说着,边从笼子里拉出一根纤细的金属脚链,“啪”的一声轻响,链子上的金属脚铐就锁住了红毛蝙蝠的翅膀。   亚撒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头,又见希曼从口袋里那处一个精致的银质铁环,扯过红毛蝙蝠的另一条腿扣了上去。      “噢抱歉,刚刚还没说完,所以十三氏族派了一个人出来看看那个纯血,顺便找找失踪了好几百年的该隐大人。”希曼满意的看了看蝙蝠笼以及蝙蝠笼里的红毛蝙蝠。   “我以为希曼先生是主要来找莱尔,其次是找找该隐,你似乎对我的存在毫不关心。”亚撒轻笑了一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十三氏族的二代怕是要急疯了,不然也不会打破与教会的条约让二代出来。      “你猜对了,我确实不怎么着急寻找该隐,也许是你长的太秀色可餐了一点他才会忍不住咬人,但是这样的人毕竟不多了。我也并不担心你的存在会打破血族界的平衡,那不是我关心的。”短短几句话,希曼说明了自己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亚撒紧紧盯着希曼浅褐色的瞳孔,半晌后轻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希曼公爵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几百年没过来了,我也不打算那么快回去,至于公务什么的——”微笑的低头看了一眼缩在笼子角落的蝙蝠,“至少得让我查清楚小蝙蝠身上的气味是从哪来的。”      亚撒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了,加尔要睡觉了。我相信你们兄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莱尔的房间在隔壁,你可以问问他是哪一间。”   亚撒的话一出口,缩在笼子里的蝙蝠折腾的更厉害了,翅膀划拉着笼子栅门试图出来。   希曼微笑着站起来,转身提起了笼子,“婴儿确实需要充足的睡眠,我也确实需要跟表弟好好的谈谈,那么我先告辞了。”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银发婴儿,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亚撒看着房门缓缓阖上,眼神微微黯了下来。   布鲁赫的四代吗?那见过他的就应该只有迪恩一个了。      “爸爸?睡。”加尔反身扒住亚撒的腰,从下朝上看着他,翠绿色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   “……”亚撒跟加尔互盯了一会,眼神闪烁不定的扭开了头。   反正自己不能生,那养个儿子好像也没什么……吧?      “嗯,睡觉。”   亚撒别扭的说了一句,湖蓝色的瞳孔缓缓变得赤红,松散毁坏的门把手一点点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咔”。      加尔嘴角微微翘着,天(yi)真(du)无(zi)邪(huai shui)的看着亚撒,“要洗澡。”   亚撒一愣,“好,那你先睡吧。”正要把加尔放下去,就被对方扒的更紧了,“嗯?怎么了?”      加尔的眼睛湿漉漉的,瘪着嘴很委屈的样子,“爸爸,莱尔叔叔脏。”   亚撒皱了皱眉,“你也要洗?嗯?你怎么能说那么长的句子?”微眯着眼睛盯着加尔。   对方眼睛丝毫不闪躲的直视亚撒,“爸爸不喜欢我了吗?”幼儿的奶音带着股子粘腻的鼻音,单词也卡的断断续续的。   “……”   亚撒默默地扭开脸盯着刚被修复的房门,今天晚上是不是开门的方式不太对,加尔怎么变得不太一样了?      亚撒面无表情的盯着加尔,是不是莱尔趁他不在,给加尔打了催熟剂?      “洗澡?”加尔看着陷入沉默的亚撒,瞳孔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藕手捏了捏亚撒的手臂,整张脸都埋在对方的肚子上。   亚撒抱着他从床上下来,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chapter 31      “水温合适吗?”亚撒抓着加尔的手试了试水温。   “唔。”加尔扒在浴缸边,低低的应了一句后开始扒拉自己的上衣。   “你的衣服也短了那么多?”亚撒看着对方露出的白嫩肚皮皱眉,“莱尔是不是对你做了奇怪的事?”      加尔没理他,自顾自的扒拉着短小的上衣,试图爬进水池里。   “噗通。”   加尔重心不稳一轱辘翻进了浴缸里,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亚撒的衬衫,湿漉漉的衬衫黏在身上,胸前淡色的两点凸起显得很突兀。      来不及去脱溅湿的上衣,亚撒赶紧弯腰把缩成一团的加尔捞起来,脱掉湿掉的上装扯下短裤,“你给我好好坐着,这次水深你站不住。”   “咳咳,咳。”加尔坐在浴缸边沿上,耸拉着脑袋小声的咳嗽着,看上去有点狼狈。   亚撒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微仰着下巴,解开喉骨上的纽扣,亚撒脱衣服速度并不慢。没了湿衣的遮掩,修长挺拔的莹白上身肌理分明,笔直修长的双腿并拢站着像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      加尔隐在湿漉漉额发下的瞳孔幽深的像两块祖母绿宝石,一边用贪婪眷恋的眼神打量着对方的身体,一边还不忘小声的咳嗽几声。      亚撒迈腿进入浴缸,原本只有浴缸一半的水位线瞬间涨到了浴缸警戒水位线。   试了试水温,亚撒又开了电热水进浴缸,这才转身把坐在浴缸壁上的加尔抱到了水里,小心的屈起膝盖,让加尔坐在上面。      浴室里的暖风机静静的吹着,微微有些潮湿的热气把两人的身体熏得有些泛红,亚撒拿着挤上沐浴露的浴球给加尔搓身体,动作很小心力气也不大。   婴儿的皮肤很细嫩,前几天他的拇指不小心按了一下他的屁股,就起了一个不大的红印子。      加尔坐在亚撒的膝盖上,双臂张开撑着浴缸壁,微微仰着脖子享受着亚撒提供的服务,如果亚撒哪里没有搓到,就抬手指指那个地方让亚撒洗洗。   “这……”      “……”亚撒提着他的藕手,正在给他搓咯吱窝。顺着加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后愣住了,绵软的莹白小虫子静静地趴着。   “尿尿的地方,洗。”   亚撒抿了抿嘴唇仰起了下巴,“嗯。”   “这儿也要洗,还有这。”      亚撒顺着他短小的手指看下去,浴缸底部,他的腿间,那必须被和谐掉的淡粉色软物无辜的在水里抖了抖。   还有这?亚撒的脸有些发黑,加尔手指的位置分明指着和谐的长条状物体下,两腿分开的股间——   ……   “这不用你来操心了。”亚撒不动声色的放下膝盖,把加尔揽到了胸前,让他仰靠在自己胸口。      加尔背对着亚撒躺着,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笑起来,“莱尔叔叔说,那,那是最需要……”   “莱尔叔叔?”亚撒眯了眯眼睛,“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那里很舒服。”加尔已经滑坐在了亚撒的腿间,翻身趴在亚撒胸口,歪头问,“要怎么样,唔才能舒服?”   亚撒僵硬的看着仰视着他的加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脑海的画面不自觉的倒退到酒吧遇到莱尔的那夜,被和谐的巨物粗鲁的挤进米勒和谐的通道里——   该死的莱尔。   趁他不在的时候都教了加尔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亚撒干巴巴的说,“以后不要跟着莱尔了。”   是我的错。   亚撒觉得他跟艾伦呆久了,面部好像越来越僵硬了——      之后亚撒也顾不得仔细搓了,拿着浴球含含糊糊错过加尔特意指出的部位,就把他放在浴缸的边缘处,“好好坐着,不许乱动。”   加尔勾了勾抿着的唇,安分坐着,“唔。”   不动,看着就好了。      亚撒拿着浴球又挤了些香波,慢条斯理的开始洗澡,电台的空气不好,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不舒服。   “爸爸,这儿还没擦,还有这……”   亚撒挑了挑眉,微仰着下巴看着加尔,“要么闭嘴,要么洗干净走出去,你不是长大了吗?会走了吧?”   “……”加尔眨了眨眼睛,闭嘴了。      后来加尔还是被亚撒夹在咯吱窝里带出去的,因为洗澡前忘记拿衣服进去,亚撒的腿间只围了一块浴巾。   快速的把加尔往被子里一塞,亚撒拉开被子也躺了进去,“睡觉。”      “……”亚撒觉得眼皮很重,每天晚上只要沾上枕头就会觉得很累,意识一点点离自己远去。   至于加尔搁在他肚子上的腿,还是明天再拿下去好了……      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机械挂钟规律的走动着,被子掉在床边的地上。   一个身形修长的银发男人半跪在床上,手指轻柔的抚摸着趴在床上的亚撒。   金色长发披散在床上,修长匀称的身体线条完美。      银发男子的指腹细致描绘着亚撒肩胛骨上的血红翅翼,最后手指顺着脊椎的凹陷处缓缓下滑,越过高山直达盆地凹陷处。   墨绿色的瞳孔缓缓变得幽深,丝丝缕缕的金芒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亚撒的腰际皮肤缓缓下陷。   ——噗。   刺穿皮肤的轻响声,血液瞬间渗出,却只是凝滞在表面并没有滴落下去,凹陷缓慢的移动着,血液渗出的越来越多。   但沉睡着的亚撒却对背上的变化毫无知觉,半跪着的银发男人满眼痴迷的盯着亚撒的侧脸,腰际刻画契约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   腰际渗血的部位缓缓渗透出一道漆黑的光,铭刻在亚撒腰际的漆黑图腾才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黏稠的血液停留在表皮上。      银发男人揉,捏着亚撒紧致的tun,弯腰舔舐着残留在腰际的血……   “你是我的。”永远。      @      希曼坐在沙发上,拖着下巴驾着腿,“隔壁在订契约呢,你说我要不要在你的什么地方也下个契?”   放在茶几上的蝙蝠笼子里,一只红毛蝙蝠耸拉着翅膀一言不发的躲在角落。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吧?”希曼勾了勾嘴唇,笑的优雅,“可是我没带那套你最喜欢的东西。”   “吱吱吱!”原本萎靡不振的红毛蝙蝠一轱辘站来,趴在笼子上狂叫起来,眼神很凶。      希曼没有说话,眼神突然变得阴霾,打开笼子一把抓出红毛蝙蝠举到面前,“你出来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红毛蝙蝠挣扎起来,试图从他的手里逃脱。   “要我提醒你吗?你要出来考虑我的要求这可以,一年的时间必须回来,并且不能跟乱七八糟的人有那方面的关系。”希曼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优雅的面孔缓缓的阴蛰扭曲起来,“可是你呢?身上起码沾染了五个人的气味,出来九年还不肯回去。”      一直挣扎的小蝙蝠盯着希曼的眼睛,心虚的扭开了头。   希曼把莱尔的头扭回来,咬牙说,“你真的以为我不舍得杀了你吗?”声音低沉冰冷到了极点,“我现在就恨不得杀了你撕碎你,让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      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突然温和的笑了起来,“变回去。”   “吱吱吱?”   “检查。”希曼挑了挑眉,眯眼回答。   “吱!!!”   希曼站起来把蝙蝠丢到了床上,“反对也没用,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变回去。”      话音还没落下,床上的胖蝙蝠就缓缓的变成了红头发青年,“别别别!”   希曼看着床上满脸警惕的莱尔,温柔的笑了,“这才乖。”   说话间,一把拽住莱尔的脚踝往外一扯,眼里眼里闪烁着疯狂,“这个脚,环和这个脚,链还是用在你身上最合适,别人用着都不好看。”      原本还怪叫着的莱尔一愣,怪叫起来,“你还给谁用了我的东西!快摘下来!硌死我了!”   “谁用了?”希曼温柔的抚摸着银环上的名字,抬起眼皮看了莱尔一眼,“这跟你有关系吗?你难道以为我还会迷恋一个九年不知道回家的畜,生吗?”      “……”莱尔一愣,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可束缚在脚腕上的手却比银环勒的更紧,“那你来找我干嘛!你撒手!”   “干嘛?检查!”原来还笑着的男人眼神突然阴霾,翻过莱尔的身体把脚,链的一节直接塞了进去……      “……啊啊啊啊!!!!!!!” ☆、chapter 32   希曼的瞳孔变得血红,抽出金属链子随意的丢在地上,“嗯?这里没有别人的气味?”微微凑近嗅了嗅,一把抓住莱尔的头发轻声的问,“小蝙蝠是用的前面?”   莱尔疼的直抽冷气,听见希曼的回答哼哼唧唧不肯说话。      希曼赤红的瞳孔紧紧的盯着莱尔,下唇缓缓被尖锐的牙顶翻,“不肯说吗?”   “噢我的黑暗神,小爷是攻!”莱尔气弱的嚷嚷着,脸埋在枕头里不肯起来。      “啊,那就是前面的东西碰了别人?还有呢,这儿吗?”希曼温柔的笑了,慢慢拉过染了血的细链子的另一端,那是一个浑圆的金环。   “这儿又被人碰过吗?”轻轻按开金环的拉扣,拇指轻柔的拨动了一下淡粉色的和谐点,另一只拿着金环的手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细小但是存在很久的孔,洞。      “咔。”   细小的金属扣就像是为那个孔洞量身定制的,“还是那么合适。”希曼笑的温柔,“离天亮还有很久,我可以慢慢的帮你回忆起一些事。”   莱尔闷闷的嚷嚷着,““你把这个给我拿开!”   “拿开?你难道认为我过来只是带你回去的吗?”希曼温柔的笑着,轻扯着刚刚带上去的东西。   侧着脑袋张开了口,尖锐的牙刺穿了莱尔的颈部动脉。      但并没有吞咽的声音传出,显然他并不是进食,而原本还中气十足的莱尔短频率的抽搐了起来。      如果亚撒在这,他就会想起萨麦尔管家对他说的,吸血鬼的牙能放出一种神经毒素,让被咬的人体验到不一样的感觉。      ……      @      亚撒早上起来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掀开被子后浴巾还好好的系在腰间,加尔也乖巧的趴在他的胸口。   好像跟平时起床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可为什么,会觉得哪里不对呢?      “爸爸?”加尔也醒了,趴在亚撒的胸口打了个小哈欠,小幅度的动了动屁股,“这是什么东西?”   亚撒的脸有些黑了,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清晨的生理性反应顶着加尔了。   “没什么,爸爸的手压到你了。”说完就想把加尔拎开。      加尔的藕手一把揽住亚撒的腰,满脸依赖神色的蹭了蹭亚撒光果的肚子,呢喃的轻声叫着,“爸爸,爸爸。”   亚撒的腹部僵硬着,下半身也僵硬着,婴儿的脸实在是太软了。      “叩叩。”房门被敲响,亚撒看了看挂钟,才七点半会有谁来找他,“加尔下来。”   “噢。”加尔抿了抿嘴,往旁边一滚落到了床上,半趴在床上看亚撒穿衣服。      “亚撒,剧本出来了。”亚撒打开门,艾伦面无表情的站在酒店房门,把一个精装的文件夹递给他,“抓紧看,明天下午彩排。”   亚撒点了点头,接过剧本随意翻了一下,“你怎么起那么早?”      艾伦托了托眼镜,顺便看了看时间,“如果你认为九点半很早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亚撒一怔,侧身看了看房间里的挂钟,“酒店的钟坏了吗?还有,艾伦先生要不要考虑换一副眼镜,说实话你一直去托镜架让我产生了视觉疲劳。”   “……”艾伦眉头小幅度的皱了皱,“鼻子太塌了,真是抱歉,我先告辞了,我约了米诺先生定制眼镜。”说完就转身朝走廊外走去。      亚撒挑眉看着艾伦远去的背影,又朝莱尔的房间望了一眼,看来今天会很闲,至于剧本?十分钟就看完了。   去做什么好呢?      “爸爸。”加尔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亚撒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怎么都这么短?”淡蓝色的婴儿装卡在了加尔的肚脐上,露出了一节白乎乎的皮肤。      “不合身。”加尔一边说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扯点,以便盖住露出来的地方。   亚撒看着目的明显的加尔,眼角微微抽了抽,“你要出去买新衣服?”   加尔猛地抬头,翠绿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亚撒,歪头问,“新衣服是什么?”   亚撒微微眯了眯眼睛,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加尔,凉飕飕的开口,“我知道你听得懂,卖萌有点过了加尔。”   “……”加尔扯着小衣服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爸爸。我们去买新衣服吧?”      “叮咚。”闭合的房门被按响了门铃。   亚撒皱了皱眉,又是谁?艾伦喜欢直接敲门,昨晚的希曼倒是喜欢按门铃。      打开房门,果然看见希曼拎着个奢侈的金丝笼子站在门口,“我想我需要去购置一些衣物,亚撒先生下午有事吗?”   “我也需要给加尔去买一些童装。”亚撒指了指正扒拉着衣服的银发婴儿。      亚撒低头看了看躺在笼子里的胖蝙蝠,“可是希曼先生,你打算就这么提着大狗去吗?”   希曼勾着唇笑了笑,满脸温情的看着笼子里的红毛莱尔,“大狗?那种忠诚的动物真的可以用来形容他吗?”      亚撒也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笼子,“他也就是蠢了点。”   希曼冷冷的笑了笑,“确实挺蠢的。”但亚撒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笑意。   “吱吱吱!”红毛蝙蝠像是不满两人的话,半蹲在笼子里抗议着,“吱吱!”      亚撒挑了挑眉,“蝙蝠的脚,铐连着的是……乳,环?”   希曼轻笑了起来,眼神晦暗的提起笼子,“他喜欢这样。”   “!!!吱吱吱!!!!!”      亚撒看着满脸抗拒的胖蝙蝠,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教坏加尔的人,确实需要受一点教训。      ……      两个小时后,卢克索酒店的购物商场里,一个穿着休闲装手里抱着个半大婴儿的男人和一个手里提了个硕大的蝙蝠笼子的男人并肩走在婴儿童装区。      “刚刚那件翠绿色的童装很适合你的儿子。”希曼挑着下巴看了眼加尔,“翠绿的瞳孔配上银白色的头发,再穿上那件衣服,真是像极了豌豆射手。”   亚撒脚步顿了顿,扭头问,“豌豆射手是什么?”      “噢真是抱歉,我忘记您失忆了。那是一款手机游戏里的道具,很多血族的年轻人都在玩那个。”希曼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都是绿色的。”   “可我觉得如果他穿上那件衣服有点像盆栽。”亚撒并没有太过纠缠豌豆射手的事,“况且他自己似乎也不喜欢。”      希曼换了一只手拎笼子,“他喜欢?他在童装店挑的衣服都跟你身上这件的颜色很像。”   亚撒看了看身上穿的纯白色休闲衫,又看了看购物袋里的童装,“确实挺像的,也许是跟我呆久了,连爱好都变得跟我差不多。”      “是的,亲子装,您的儿子有恋,父情节。”希曼看着趴在亚撒怀里的加尔,这句话说的很笃定。   亚撒低头看了看对方手里的笼子,“你也是个弟,控西曼先生。对了,血族界有高等血奴吗?”      “高等血奴?”希曼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解的反问。   亚撒看见对方的反应脚步也顿住了,“没有吗?血族界没有金瞳的高等血奴?”虽然声音依旧清冷,但他的瞳孔却死死的盯着缩在笼子里的莱尔。      “也许你说的对,大狗这样的称呼或许真的不适合这个蝙蝠。”    ☆、chapter 33   希曼皱了皱眉,也低头看了一眼笼子里的莱尔,“高等血奴吗?”   亚撒的反应很不对劲,高级血奴在血族界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那就肯定是莱尔扯谎骗人了。   但是能牵扯到金瞳的——      “好像是有个金瞳血奴。”希曼微笑了起来,手指有节奏的弹着金丝笼子,“那是纯血杰西卡的专用血奴,自从杰西卡大人进入沉睡之地,那个血奴也不见了。”   “……”亚撒皱了皱眉,转而盯着希曼的眼睛,“你刚刚的表情出卖了你,希曼先生,其实你不知道什么高级血奴吧?”      希曼看了亚撒眼底深处的淡金,笑了起来,“我想你误会了亚撒先生,杰西卡已经沉睡了数百年,而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我并不会太记在心上。”   亚撒逼近了一步,微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半晌后才压低了声音,“真的?”      希曼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淡定,“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那样的记忆对于我来说只是丢进海里的石头,你刚刚贸然的发问,我没反应过来。”希曼笑的很得体。      亚撒正打算再问些什么,一直安静着的加尔突然开口了,“爸爸?什么是血奴?”   亚撒刚想回答加尔的问题,希曼却抢先一步回答,“就是储备粮食噢,我正想送一个血奴给你爸爸呢。”   “!”加尔眼睛猝然睁大,绵软的声音细细的呜咽道,“爸爸是我一个人的。”说完还慌慌张张的搂住亚撒的胳膊不肯松手。      希曼挑挑眉,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满脸依赖的加尔,或者说是殿下?“呵呵,可真是父子情深。难道你爸爸不需要进食吗?”   “吱吱吱!”坐在笼子里的胖蝙蝠也附和叫着,显然对希曼的观点很认同。      加尔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腹稿,翠绿的瞳孔沾了水,湿漉漉的从亚撒怀里抬头,“爸爸,我做你的血奴!加尔长的快,有很多的血!”   “……”亚撒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了看希曼,无力地说,“走吧,你的衣服在男装区。”      希曼拎着笼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亚撒的身后,看着趴在亚撒怀里的加尔微笑着,‘殿下,您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两只手搂着亚撒的脖子,加尔把头搁在对方肩头冷冷的看着后面,‘如果队友能够聪明点,我也不需要这样。’      希曼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这并不是我的原因,我想换做是谁被问到这个问题,都会穿帮的,殿下。’   “吱吱吱!!”坐在蝙蝠笼子里的莱尔‘一脸正经’的随声附和。   萨麦尔眯了眯眼睛,翠绿的瞳孔微微转深,‘莱尔似乎找到了靠山?你们决定沆瀣一气吗?’随后又悠悠然的问希曼,‘还是希曼公爵已经做好被这蠢货一直拖累的准备?’      ‘这就不用殿下操心了。’希曼微笑着回视,‘殿下就打算一直这么,’上下打量了一眼亚撒和萨麦尔的现状,‘拖着?’   ‘我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萨麦尔的声音有些冰冷,原本翠绿的瞳孔显得很深邃,‘能留在他身边,无论是什么状态我都愿意。’      希曼了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说话。   有些东西有些事,不说出来他也能知道那种感觉。      亚撒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答应希曼来买衣服,他给加尔买衣服的时间总共花去半个小时,而希曼呆在男装区的时间花去了近三个小时,还!没!买!完!   “希曼先生,刚刚那衣服都很适合你,你身上这件也很不错。”亚撒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导购小姐面前的希曼,紧皱着眉头说,“我不认为这么一堆长相一样的衬衫有什么可选的。”      希曼正在纽扣子,闻言微仰着脑袋侧目睨了亚撒一眼,“你的衣服都是谁买的,似乎都是为你量身定制的。”说完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坐在亚撒膝盖的加尔。   亚撒想起那个高大的金眸男人,眉毛不经意的皱了皱,“萨麦尔,我过去的管家,事实上就是刚刚提及的那位。”      希曼了然的笑了笑,继续拧着扣子,说了句,“知道了,你的管家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亚撒皱眉想了想,点头赞同,“确实,他是个好管家。”   一直安静坐在亚撒腿上的加尔挑了挑眉毛,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      购买的衣服会有酒店的服务生送到房间,希曼拎着笼子走在前面,亚撒想先跟他辞行回房间,唔看剧本?      “亚撒先生,我需要去买一些莱尔喜欢的东西,要一起去吗?”希曼站在一家黑白装饰的店门口,微笑着问亚撒。   亚撒看了一眼店门上的招牌‘黑色郁金香’皱了皱眉,花店?   “反正都已经到了,莱尔喜欢花吗?”      希曼推开黑框玻璃门,店内上的铃铛清脆的响了一声,“不,相对于花,他更喜欢这些。”   亚撒怔怔的站在店门内,看着里头琳琅满目的……束缚用具?      不可置信的问,“他喜欢这些?”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想亚撒先生也可以购置一套,比如这个,纯黑色的乳,环和皮制缰绳配上莹白的皮肤,让使用它的人显得禁.欲,还有这个,鲜红欲滴的束缚带会有一种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一个高瘦的青年从柜台里出来,刚巧听见希曼的介绍,“这位先生可真是内行,这两样是我们店卖的最火的。”      亚撒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捂着加尔的眼睛干笑了一下,“我想这些东西还是留给懂得欣赏他的莱尔使用吧,我需要先回去看剧本了。”说完也不等希曼说话,就转身匆匆的走了出去。   高瘦的青年和希曼都微笑着并没有说话,整个店里只有金丝笼子里的胖蝙蝠抓着栏杆“吱吱吱”的狂叫着。      “爸爸?束缚带是什么?”刚走出店门,一直安静的加尔贴着亚撒的耳朵轻声问着。   亚撒的耳朵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加尔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吹个正着,微微抖了抖后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   淡淡的睨了一眼‘黑色郁金香’的店门招牌,亚撒清冷的说了句,“小孩子不要知道。”   “是不是脱光之后再带上那个东西?”加尔看着亚撒泛红的耳朵,勾着嘴角继续问。      “……”亚撒走路的步子一顿,脸色阴沉的闭口不言了。   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把加尔带在身边自己养,莱尔和希曼果然是对表兄弟,只会教坏孩子!      加尔看着亚撒越来越红的耳根,把脸贴在亚撒的脖子上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今天的天气很好,亚撒把房间的窗帘都拉开了,温暖舒适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射在房间地板上。   亚撒把沙发搬到窗台下,拿着剧本晒起了太阳。      血统越纯正的血族就越不害怕阳光,但崇尚黑暗的血族都很厌恶阳光,他们讨厌太阳的光线照在皮肤上的感觉,那会让他们崩溃。   但亚撒觉得自己是异类,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血族,还是个黑暗气息最终的纯血。而他竟然意外的,向往阳光?   向往被它直,射时的温暖。      加尔安静的坐在亚撒身边,歪头看着亚撒摊在膝盖上的剧本,看着里面亚撒的角色,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深海迷踪》的剧本很商业化,无非就是剧场版的好莱坞电影,亚撒几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整本剧目。   坐在沙发上暗自皱了皱眉头,这会不会是艾伦从公司的废弃剧本中挑的?      “叮咚。”门铃在安静的房间突兀的响了起来。   亚撒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看了看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来的人是希曼?   想到与对方分别时,他进入的店,亚撒皱了皱眉。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打开门,希曼提着个笼子和一个纯黑色的袋子站在门口,看见亚撒后温和的笑了,“亚萨先生,我能进去坐坐吗?”   亚撒警惕的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黑色袋子,试图在上面找到一些字母,比如‘黑色郁金香’之类的。   “可以,希曼先生。”但这只是一个纯黑的袋子,亚撒微微侧过身体让希曼进来。      希曼进了房间后看了一眼门把手,“早上还没想起来,亚撒先生的能力可真不错,恢复术。”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亚撒一眼,“我也该像十三式族的其他公爵一样惊慌一下吗?”   “我认为这个能力并不好用,事实上我更喜欢结界术或者攻击性强一点的能力。”亚撒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自己的能力并不太喜欢,“希曼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希曼略带神秘的笑了下,“对了,这是我准备送给亚撒先生的见面礼,刚刚在我介绍束缚带和乳,环的时候,我从你的眼中看出了喜爱的神情,所以我自作主张的为你买下了。”   希曼说着,还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加尔,“亚撒先生会喜欢的吧?”      亚撒看着黑色纸袋里的三样东西,咬牙挤出一句,“谢谢你了,希曼先生。”   希曼放下袋子后走向房门,有礼貌的欠身告别,“不用谢,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哐。   房门被阖上,亚撒看着茶几上黑色的袋子头疼不已。      “爸爸,你饿了吗?”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加尔奶声奶气的问。   亚撒一愣不知道加尔为什么会这么问,“有点,怎么了?”      加尔似乎有些羞涩,不太好意思的低头扒拉开自己的上衣,露出雪白的圆腰,“我喂你……”说完还红着脸颊看向亚撒。   “……”    ☆、chapter 34   亚撒站在茶几边上看着有些羞涩的加尔,愣了好一会之后才表情淡淡的弯腰拿起黑色纸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茶几上。      低头看见木质茶几上的那几件东西,亚撒的头更痛了。   黑色的牛皮缰绳尽头连着一个细小的纯黑色金属环,银白色铆钉固定住缰绳的拉手扣;血红色的束缚带也是皮制的,打磨粗糙的牛皮拿在手里很硬,完全没有那个黑色缰绳来的柔软。   除了这两样东西,茶几上静静的躺着一根纤极其纤细的银针,银针的一头是一个圆球,另一头并不尖锐,但也很细。   这是干嘛用的?      “……”   东西是希曼送的,丢掉似乎不太好,可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会用的。但脑补了一下这些东西用在自己身上,或者用在别人身上的样子。   亚撒抿了抿嘴,从墙角拎出行李箱后把东西随手丢了进去,还是假装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些东西好了。      加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眼神幽暗的看着那些东西,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爸爸,现在五点了,吃晚餐。”   “……”刚拉上拉链的亚撒一怔,看着行李箱上的方格子花纹发起了呆,要不要理他?不理他会不会哭?可理他之后加尔又吵着要喂‘血’怎么办?   ……      “爸爸……”   就在亚撒蹲在行李箱前发呆的时候,加尔带着一点点哭腔喊了句,小嗓子沙沙的听上去委屈极了。   亚撒拿着拉链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你,怎么了。”僵硬的回头问。      加尔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亚撒,脸颊的薄红蔓延到了脖子,“爸爸,五点了,你该吃饭了。”   亚撒皱了皱眉,轻笑起来,“不,是你该吃饭了。”说完就转身走向厨房冲泡奶粉。      加尔靠在沙发把手上,勾唇看着亚撒走动的背影,奶声奶气的说了句,“好,我跟爸爸一起吃。”   亚撒的脚步微微一顿,走的更快了。      加尔等到亚撒走进厨房后,抬起手指指向方格子行李箱,拉链无声无息的划开。刚刚放进去的三件东西被一团黑漆漆的雾包裹后,朝着他缓缓飞来,在离他十几厘米的地方不见了踪影。      加尔看着缓缓阖上的行李箱无声的笑了起来。有些东西,还是自己收着比较好,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呢?      五分钟后,亚撒拿着一个奶瓶从厨房走出来。   单手拎起加尔后坐下,不由分说的把奶嘴塞到对方嘴里,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喂食期间,亚撒神色平淡的盯着对方亮银色的卷发,松了松紧紧捏着奶瓶的手,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加尔接触隔壁房间的两兄弟!      “爸爸……”喊着奶嘴的加尔囫囵的说,“喝不下了。”还一边扯着有点紧绷的上衣,试图把它翻上来一点,让圆滚滚的肚子出来透透气。   亚撒看了一眼对方露在外面的肚脐,伸手把衣角拉下来,“喝饱了也别脱衣服,会着凉的。”      加尔仰头看着亚撒的脸,歪了歪脑袋问,“可是我还要喂爸爸进食。”      说话间,嘴角微微向上勾了起来,翠绿的眼睛深处缓缓的漫上来一层浓重的黑气。片刻的功夫,翠绿的瞳孔就变得漆黑深沉,像是最幽暗的夜。      亚撒看着加尔的眼睛刚想说什么,一种极为熟悉却又很突兀的感觉漫了上来——   饥.饿感!      不,或许跟上次体验饥饿的感觉并不相同,上次的饥饿是因为身体长期没有饮血导致的,就像是没了原油后空转的机器。   而这次的饥饿感来的很突兀,身体并不渴望血液,而是——他的灵魂饿了。      加尔的瞳色越来越深,瞳孔里的金光缓缓渗透出漆黑的迷雾,视线紧紧的盯着亚撒越来越红的瞳孔,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来的饥感饿很快就席卷了亚撒的神经,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紧紧的盯着坐在自己膝盖上,满眼天真看着他的加尔。   亚撒的犬牙微微泛痒,尖锐的长牙顶翻下唇。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加尔脖颈上的动脉,理智告诫着亚撒‘那是加尔,是他的养子,如果下口了说不定加尔会恨他一辈子。’      亚撒赤红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金芒,尖锐的长牙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生怕自己没有抑制住饥饿感把加尔当做了食物。   他的下唇被犬牙刺破,但这些疼痛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可是无论他如何抑制自己的贪欲,饥饿感缓缓的吞噬着他的理智。      亚撒试图放下加尔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找其他人进食,但是没有用,两条腿像被灌了沉重的铅,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站起来。      加尔勾起着嘴角已经扩展到了最大,小手缓缓拉开上衣的衣领,露出雪白细嫩的脖颈,“爸爸,我喂你。”   亚撒一怔,看着细嫩皮肤下流淌的暗色血液,紧咬着下唇的长牙微微松动了一下。      “爸爸。”加尔歪着头看了一眼亚撒,催促道,“我的脖子有点酸,爸爸快点。”   亚撒把手放在加尔的脖子上,来回抚摸着对方细嫩的皮肤。      很久之后才侧着脑袋张开嘴,缓缓凑近了对方细白脖颈——   独属于婴儿的淡淡奶香从加尔的脖颈处传来,血液流动的声音在他听来显得有些突兀。亚撒迟疑了一下,将尖锐的长牙抵在了加尔的脖子上。   加尔微仰着小脑袋,感受着有些发凉的长牙贴着自己的皮肤,无声的笑了起来。      亚撒的上颚微微用力,尖锐的牙压迫着细嫩的皮,肉。   “噗嗤”的一声轻响。   长牙穿透加尔的皮肤,脖颈大动脉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腥甜的液体蜂拥着淌入亚撒的唇齿。      虽然灵魂里的饥饿不断的叫嚣着,但他依旧放缓了自己进食的速度,每喝一小口就小心的舔舐着被长牙刺破的牙洞,生怕加尔会因为脖颈的疼痛而晕过去。   纯净的血液带着点酵意,婴儿的血液美味的近乎不可思议。   亚撒觉得加尔的血液比管家萨麦尔的更加可口。      加尔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脖子处传来的酸麻,一股浓烈至极的快意从牙洞渗透进他的身体,渗透进他的灵魂,虽然现在只是婴儿的躯体,但他却不是真正的婴儿。   原本白皙的脸颊和脖颈开始泛红,绵软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亚撒的西装裤,像是极力的抑制自己身体里的某种情绪。      一时间,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亚撒喉咙缓慢且有规律的吞咽声。      灵魂深处的饥饿感渐渐得到满足,亚撒的理智开始回笼,在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后,整个人僵住了。   ——   他的腿盘在沙发上,加尔红着脸仰靠在自己的怀里,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的犬牙刺进了加尔脖子起码一公分——      加尔背对着亚撒看着窗台,两只手放在肚皮上,有些紧张的抓着衣摆,裸,露在外的脖颈都红彤彤的,“爸爸,您喝饱了吗?”   “……”亚撒的牙还留在对方脖子上,他担心自己贸然拔,出来后,血管里的血没东西堵着,会不会飙出来?      加尔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安的继续问,“爸爸?加尔的血不好喝吗?”声音微微有些黏腻,听上去似乎很不安。   亚撒终于有了些思考的能力,僵硬的动了动自己的牙,缓缓的往上拔出一点,然后细致的舔舐过空出来的血洞。      他的动作很小心,生怕自己操作不当会导致加尔血溅当场,当他的牙完全脱离开加尔的脖子时,已经是五分钟之后了。   “爸爸,我的血好喝吗?”加尔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睁着大眼睛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亚撒抿了抿嘴,齿缝里的血液还没有散去,淡淡的甜味还留在喉间,“挺美味的。”      加尔猝然睁大了眼睛,满眼兴奋的扑进亚撒怀里,满脸依赖的嘟囔起来,“爸爸,那加尔以后都喂爸爸好不好?”说完又起身直直的看着亚撒,满眼认真的说,“加尔,加尔想要做爸爸的血奴。”      “……”亚撒默默的扭开头,开始思考以后该怎么敷衍过去。   加尔转了一个方向,又出现在亚撒的视线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绞了绞衣角,“只当爸爸一个人的血奴。”   “……”   亚撒看着加尔眼里的认真,挫败的想,这种事以后再说吧……   说不定小孩子明天起来就忘了——呢?      但事实证明,孩子的记忆里还是很好的。      @      隔天上午,亚撒手里拿着个剧本怀里抱着个孩子,跟在艾伦的背后,“这剧本是不是公司的电影稿?”   艾伦回头,金属框的眼镜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亮光,“如果不是你要演人鱼,我的那些准备稿子也不会废掉。”   亚撒挑了挑眉,并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的水缸不能再砸了,造价很贵。”艾伦习惯性的想去托眼镜,手举到一半又想起自己新配的眼镜不会掉,假意的放到嘴前咳嗽几声,“咳咳,今天虽然只是彩排,但你还是需要换服装。”   亚撒挑了挑眉,看着艾伦轻笑了一声,“知道了。”      艾伦打开剧场的大门,看了一眼被亚撒夹在咯吱窝的加尔,“我不认为带他过来是好事,他看上去像是一个随身行李。”   原本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的加尔突然抬头看了艾伦一眼,歪头说,“莱尔叔叔被希曼叔叔带走了,一个人在房间我害怕。”   “……”艾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走了进去。      加尔乖巧的坐在更衣室里,沙发很低,加尔坐在上面仰视着个子足有一米八七的亚撒,翠绿的瞳孔显得有些深邃,嘴角微不可觉的勾着。   更衣室微黄的灯光打在亚撒耀目的金发上,再加上加尔是仰视亚撒的,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加尔觉得亚撒神圣极了。   一如两人初见的时候——      加尔的眼神有些痴迷,瞳色也不自觉的从翠绿转为了墨绿。   陷入自己记忆的他没有发现,正在脱着上衣的亚撒已经转过身来看着他了……    ☆、chapter 35 亚撒解扣子的手一顿,深深地盯着加尔的瞳孔。只见对方原本翠绿的瞳色已经转成墨绿,天真的婴儿脸配上深邃的墨绿色瞳孔,他的养子看上去诡异极了。 “加尔?”解扣子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微眯起眼睛紧紧的盯着沙发上的加尔。 坐在沙发上的加尔一怔,迅速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了出来,瞳孔中的墨绿像是被倒入了大量清水,迅速变回了翠绿色。 “爸……爸爸?”墨绿色散去之后,加尔的眼白开始通红,像是刚刚哭过。 亚撒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拧着纽扣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眼里带着疑惑与怀疑。 加尔扁了扁嘴,看着灯光下的亚撒委屈的喊,“爸爸,我眼睛疼。” 亚撒皱了皱眉头,眼睛疼? 他看着眼睛通红的加尔下意识的想,难道加尔的身体有其他的疾病,所以才会被亲生父母抛弃的? 还是,因为刚刚自己吸了他的血? 加尔的眼睛越来越红,水汽缓缓充斥了眼眶,“爸爸,我是不是要瞎了?”又偷眼瞥了一眼亚撒,表情也越来越委屈,“刚刚我的眼睛好疼,一下就找不到爸爸在哪了。” 略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亚撒沉默半晌,心里的疑惑慢慢的被担忧所取代,或许不是其他疾病,他记得萨麦尔说过,吸血鬼的牙齿会在进食时分泌神经毒素。 那种毒素能让成年人体会到极致的愉悦,但用在婴儿身上,会不会就变成了其他作用? 亚撒眼角狠狠一跳,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加尔脖子上莹白的软肉。 抽抽噎噎的加尔看了看亚撒有些担忧的表情,眼睛闪动了一下,更加卖力的呜咽了一句,“爸爸?” 那副小模样落在亚撒眼里显得可怜至极。 “没事,爸爸在,不会有事的。”亚撒朝前迈了几步,把小声抽泣的加尔抱了起来,托着他的屁股低声问着,“现在还疼吗?要不要爸爸带你去医院?” “不疼了,也看的见了。”加尔把小脑袋搁在亚撒的肩膀上,低头看着亚撒修长的脖颈,无声的笑了起来,“不想去,爸爸忙。” 就好像是为了印证加尔的这句话,房门突兀的被敲响了,艾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亚撒,你换好了吗?工作人员把轮椅给你拿来了。” 亚撒皱了皱眉头,紧了紧抱着加尔的手,打算让艾伦推迟今天的彩排。 “爸爸,我没事,我的眼睛一点都不疼了。”加尔贴着亚撒的耳根小声的呢喃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点小小的依赖。 亚撒的手指微不可觉的抖了抖,微微侧头把发痒的耳朵移开了点,“可是……” 加尔抬起头,翠绿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爸爸,真的不疼了。” “……”亚撒沉默了一会,缓缓的朝门口应道,“快好了。”说完就把加尔放下来开始脱上衣。 站在门口的艾伦隔着门应道,“嗯,那你快点。” 亚撒脱下裤子,拿起湛蓝的硅胶鱼尾坐到沙发上正打算穿。 加尔半坐在沙发上凑近亚撒,小手试探着摸了一下鱼尾,“爸爸?这个东西好滑。” “它是拟真鱼尾。”亚撒轻声笑了一下,抬起两条腿正打算穿上。 加尔歪了歪头,指着亚撒白内裤下的柱形隆起,“爸爸这个为什么辣么大?”说完扒拉开自己的淡蓝色婴儿裤,“我的辣么小。” 亚撒穿鱼尾的动作一顿,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说了句,“等你长大也会大的。” 加尔扁了扁嘴,直直的看着亚撒,低声问,“那爸爸会等我长大吗?” “会的。”亚撒穿上鱼尾,抬手揉平了加尔头上翘起的银发,“艾伦,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下,艾伦就板着张脸推了辆轮椅进来,看见艾伦就抱怨起来,“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演个两只脚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用到这个。” 加尔盯着赤裸上身坐上轮椅的亚撒,眼神黯了黯张开藕手嚷,“爸爸,抱。” 亚撒揽起加尔把他放到腿上,微抬了抬下巴看着艾伦,“人类总对未知的生物比较热衷,你说一个人变魔术更有吸引力,还是一条鱼变魔术更有看点?” 艾伦定定的看着表情清冷的亚撒,“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何必那么认真的回答我?如果我真的认为你这方案不行,又怎么会让艾莉丝出资。”说完就推着轮椅走出了更衣室。 卢克索酒店的金玫瑰演出厅整体由典雅的淡金色组成,装饰典雅的走廊铺着火红的地毯,金属质地的柱子亮的能照出人影。 艾伦推着轮椅走在走廊上,尽头是一个面积不小的舞台。舞台的主色调被改成了海一样的湛蓝,两个面积硕大的水族箱对立摆放,足足占去了大半个舞台。水族箱前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朝里面灌水,显然他们的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亚撒回头看了艾伦一眼,“装修的那么快?” 艾伦直视着前面,淡淡的回答:“托尼看着挺不靠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办事效率很快。” 亚撒看着舞台背后那一整块精雕细刻的木板海景,淡淡的点了点头,“确实看不出来。” 能撑起一个硕大家族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只知道美人的纨绔。 艾伦提起加尔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群众演员已经等了很久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亚撒看了一眼被提溜在半空的加尔,挑了挑眉,“那就麻烦你照顾加尔了。” “嗯。” …… 金玫瑰演出厅是卢克索酒店最叫座的演出厅,这里七点档的脱口秀几乎是来拉斯维加斯的旅客必到的地方。 但今天来卢克索购买演出票的人却比以前多了很多,即使那儿是一个足够容纳数千人的大演出厅,但还是有很多人没有购买到当天的演出票。 “噢上帝,我特意为了看人鱼魔术师的首演才来到拉斯维加斯的,现在这机器告诉我没票了?”一个胖胖的女人在售票机前捏着皮包抱怨着。 “抱歉女士,我能把这张票卖给你吗?事实上我刚刚按错了数字,我想我们可以一起看。”一个个子不高的娇俏女人捏着两张票站在她身边,似乎有些担心对方会拒绝,“一个人看演出也比较枯燥不是吗?” 捏着皮包的女人一愣,反应快速的翻开钱夹递给那人票钱,“那可真不错,我们现在就进去吧,演出似乎快要开始了。” “你也喜欢那个视频吗?我是说,那个魔术师的表演。”矮个子女人被胖女人扯着朝前走,一边说,“对了,我叫珊妮。” “噢那当然,那个魔术师简直太酷了,我的三个儿子也很喜欢他,如果不是学校开学,我还得带上他们几个一起来。”女人走的很快,头也不回的说,“我叫琳达,住在弗罗里达洲。” “我就住在拉斯维加斯。”名叫珊妮的女人的看了看被对方拉着的衣服,“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大概还有十分钟演出才开始,我挑的位置在前排……” “恩?不是六点五十就要开始了吗?”胖女人琳达一愣,走路速度瞬间慢了不少,“噢,看来是我记错了。” “……”珊妮刚想再说什么,刚一踏进演出厅就小声的惊叫了起来,“天啊,这儿的装修全变了!” 琳达也回头看了一眼演出厅,“魔术表演的大厅当然不能跟脱口秀的大厅共用一个,不然卢克索也太小气了。” 珊妮没有理她,兀自惊叹着,“噢天哪,这些墙壁都被换成了海浪的镂空浮雕?噢我喜欢这个色调,事实上以前那金灿灿的装修让我头痛极了。” 琳达看了一眼,兴趣淡淡的说,“实际上我更喜欢金色。”她喜欢那个视频的原因就是那人鱼的尾巴是金色的,还有头发…… “你们走不走?能不能快点,我需要去找位置。”两人堵在大门前,一个男人在后面催促着。 …… “你挑的位置可真是不错,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琳达坐在观众席上扭着屁股往里挪了挪,脸上很满意。 珊妮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整个演出厅的灯光‘啪’一下的熄灭了,“噢演出要开始了。” 轻缓舒适的音乐缓缓溢出,暗红色的天鹅绒幕布缓缓的被拉开,两个占据了大半个舞台的水族箱出现在众人眼前—— “噢,舞台好像也大了很多啊,不过那怎么放了两个水族箱?噢那个水族箱是另一个的两倍大,难道会有两个魔术师吗?”琳达小声的对着珊妮说。 珊妮的表情很认真,显然是想专心看演出的,他现在有些后悔找了对方购买她的余票…… “不知道,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表演?” “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隔着视频看那段演出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琳达的声音一顿,扯了扯珊妮的衣服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你看,那不是魔术师伯格和他的老师海格吗?噢那也是我比较喜欢的魔术师。” “他们也是来看亚撒表演的吗?” “嘘,演员出来了。” “……”琳达耸了耸肩,自觉无趣的闭了嘴。 打着昏黄色灯光的舞台上铺着一层细细的轨道,一群穿着中世纪海盗装的人站在一艘巨型的海盗船上,这艘船甚至比那个大号的水族箱还要高出许多。 这时的灯光打的很明亮,海盗们喝着啤酒持着烤肉显然心情很不错。 琳达听着欢快的音乐,心情显然也变得很不错,肥胖的食指甚至跟着节奏拍打着手把,打起了节拍。 突然,原本悠扬的音乐一顿—— 一声突兀的雷鸣从观众席后方由远及近的传来,灯光骤然变暗,偶尔闪过几道刺目的灯光,一个领头的年轻海盗像是对水手们下达了什么命令。 有一个水手爬上高高的船桅,收起了船帆,有的人则是快速的跑进船舱,像是去拿什么东西,所有船员都各司其职进入自己的岗位,准备迎接这场海上暴雨的到来。 雷鸣声断断续续的响着,整个表演厅都陷入了沉寂,就连一直想说话的琳达也被引入了剧情。 坐在首排的海格讽刺的笑了笑,这是魔术表演吗? 这分明就是个歌舞剧表演,这样的设计是很大胆的,一旦魔术表演的吸引力没有歌舞剧的剧情吸引力来的大,那这场演出就是失败的。 海格皱巴巴的皮肤不自觉的抖了抖,脸上的嘲讽意味更甚。 来看表演的人也只会记住惊心的舞台剧目,说不定连魔术师的样子都想不起来。 他甚至有点后悔带着伯格来看演出了。 背景音乐混杂着雷声逐渐变得激昂,整艘船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一直淡定指挥着船员的海盗船长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倒,但他刚一抓住船沿,又一个猛烈的海浪朝船打来,年轻英俊的海盗手一滑撞出了海盗船。 ——噗通。 巨大的入水声后,年轻的海盗刚巧掉进较大的水族箱里,浅蓝色的海水迅速的吞噬了他。 背景音乐的鼓点声在此刻达到了最高潮,观众被急促的音效和演员到位的表演搞得情绪紧绷,而船长的意外落水更是揪起所有人的心。 所有的灯光突然变暗,只有一个柱形的聚光灯打在大号水族箱上,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被聚拢到了唯一有光线的地方。 而从灯光熄灭到聚光灯亮起,也只有短短的一秒钟—— “噢天哪,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琳达的声音很突兀的在表演厅里响了起来。 ☆、chapter 36 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意琳达的惊叫声了,因为刚刚那一刹那,就连平日里最沉稳的人都想惊呼出口! 激昂的交响乐在灯光聚焦到水族箱的瞬间就柔和了下来,柔腻的强光打在水族箱上,淡蓝色的海水都泛着淡色的碎金。 湛蓝尾翼的修长人鱼出现在四米深的水族箱底部,金色长发飘散开来随着水波起伏着,莹白修长的上身光luo着。 海盗船长有很丰富的海上经历,哪怕是掉进了海里依旧冷静地往上游。但就在他看到身边突然出现的生物后,整个人都僵在了水中,满脸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异类。 人鱼腰部浅浅地摇曳带动着整条尾翼地晃动,将近两米三的人鱼围着坠落到底部的海盗船长悠闲的打着转。 但是细心的人则看到,对方冷冽的湖蓝色瞳孔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海盗,像是深海的主人正在审视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整个舞台一时间静谧的几乎没有声音。 与舞台的静谧截然相反的是观众席,震惊过后的观众轰然喧闹了起来,鼓掌声,惊叹议论声骤然充斥了整个大厅。 “噢上帝,我甚至没有听到入水声!” 珊妮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死死地抓着座椅把手,“水族箱被放在舞台正中,上下都没有遮拦,就连舞台上的顶都是悬空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坐在一边的琳达这才去看舞台的装修,空空如也的顶部和一览无遗的舞台,对方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进入水族箱的?! 坐在首排的海格和伯格一开始也惊愕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虽然认定了对方在舞台上安装了机关,但刚刚那一刹那他们俩谁都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进去的。 海格看了一眼伯格,发现对方也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你看出机关在哪了吗?”海格的声音压得很低。 “没有,底部不可能安装机关,不然那些水早就漏了。”伯格皱了皱眉,眼神复杂地朝亚撒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可能是顶部,那儿什么都没有,如果是从上面跳下来的,那落水的水花声应该会很大。”第一排没理由听不到。 观众席被安置的很高,舞台的位置则很低。 这是歌舞剧最正规的坐席,演员在道具上的演出都能一览无遗,水族箱的底部是一块完整的钢化玻璃,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 海格看了一眼后面震惊鼓掌着的观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又是无法复制吗?” “……”伯格的眼神也很凝重,紧紧地盯着舞台,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无法被破解复制的魔术对于魔术界来说意味着什么,恐怕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海格就是靠着无法被复制的‘棺木逃生’收获了名誉,然而他们俩都清楚,那个无法复制是有一定水分的。 真正能做到无法复制的魔术师,少之又少。 但他们都无一例外的获得了巨大成功。 无论台下的观众如何尖叫鼓掌,水族箱里那条金发蓝尾的人鱼依旧不紧不慢地围着海盗游着,哪怕那人已经几近缺氧,依旧——冷冷地看着。 海盗船长在最初惊愕之后就恢复了冷静,深深的看了一眼人鱼后就朝着水面上不断地游去—— 就在海盗船长浮上海面的一刹那,整个舞台的音效又变成了激昂的交响乐,振聋发聩的雷鸣声依旧交杂在其中。 湛蓝尾翼的人鱼从水底看着水面上的海盗船长,对方在水面上喘着粗气,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人鱼,眼神带着贪婪和独占欲。 突然,整个舞台的灯光骤然大亮。 观众们原本一直处在黑暗当中,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们的眼睛短暂地发白。 然而等他们适应了舞台灯光后,硕大的水族箱底部空空如何,哪还有人鱼的影子? 整个水族箱里只有海盗船长飘在水面上,对方好像也不清楚人鱼去了哪,正在左右四顾寻找着那道美丽的身影—— 人鱼的突然消失比出现更令人震惊,如果说进入水族箱可以是另类的方式进去的,那只在观众眼花的瞬间就出去,那就完全无法解释了。 如果说对方有两条腿,并且在水面上,那还有可能。可对方是一个穿着紧身硅胶鱼尾的人,在两条腿完全无法分开的情况下要怎么从三面封闭得水族箱里逃逸? 舞台上的海盗船长没能找到海中人鱼的身影,船上的海盗水手朝他丢下一根绳索,年轻英俊的船长拿着绳索还是不肯放弃的看着静悄悄的水底,半晌之后才顺着绳索爬上了船。 演出厅里的雷鸣声依旧,水手们也做着船长落水前的工作,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这些画面配上急促紧张的音效,显然已经无法再吸引住看客们了,他们更期待人鱼的再次出现,会是在一下秒吗?还是再过一会? …… 珊妮紧紧的抓着身边人的胳膊,小声的说,“噢上帝,琳达你快看,他不见了!水族箱四周的地板上没有水!他不是爬出来走过去的!” “抱歉,我是说珊妮我在这……”琳达的声音带着一点不好意思,从珊妮的另一边传过来。 珊妮一愣看了看手里抓着的袖摆,又看了看袖子的主人,那人是个长相很阳刚的男人…… “噢,抱——抱歉,我想我认错了人。”珊妮的脸上闪过一丝薄红,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琳达那边靠了靠。 “没关系……”男人得体地笑了笑,理了理衣袖后把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 海格的脸色有些难看,“回去之后派人来这的舞台上查查,看看究竟是哪里装了机关。” 伯格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说,“卢克索酒店的装修队都是签了保密合同的,如果我们贸然……” 海格听着对方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跟了我那么多年,你还是那么胆小怕事。你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拆掉棺材气阀的那天了吧?” 伯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他不能违背海格的意思,因为对方抓着他的一切把柄和他的所有。 激昂的音乐缓缓放慢,海面也缓缓的恢复了平静。 舒缓轻松的音乐又响彻在海盗船上,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有一个人没有从那场海上风暴里回过神。 年轻的海盗船长并没有下令开船,硕大的船只静静地停在海面上。 而他自己则一动不动地趴在栏杆上看着湛蓝的海面,有时会拿出单管望远镜打量远处的海面。 “噢,我想他是在等人鱼。”琳达凑近珊妮,小声地说。 珊妮坐在位置的一边,极力地离另一侧的男人远一点,“你说人鱼还会出现吗?” “噢拜托,这是魔术秀,人鱼魔术师不出现你认为这像话吗?”琳达翻了个白眼,小声说着,“不过你看,那边那个小一点的水族箱似乎是密封的?上面开口被封死了。” 珊妮探头朝那看了一眼,小声惊叹起来,“真的,刚刚注意力都在大的水族箱上,小号的这个真是密封的。” 灯光不断替换,海盗船长在海上停留了几天后才下令开船,但他的船员发现他们的船长似乎热衷于考察海面,并且长期的处于沉默。 水手们除了打劫商船,其余的时间都用在了捕捞海鱼上。 开始有人抱怨,年轻的船长打倒了一个水手,眼神凶狠暴戾,带着极其执着和疯狂。 海盗船长甚至在海湾靠岸补充物资那天,去找工匠定做了一个精致异常的鱼缸—— 舞台灯光骤然把空置的小号水族箱照亮了。 观众们从他的眼中察觉到,似乎有什么情绪在船长的眼里酝酿积聚并且慢慢发酵,他们猜想,人鱼就快要出现了。 这时,整条船的气氛已经很压抑了,完全没有表演一开场时那种欢快愉悦的气氛。 水手们不知道船长在那个暴风雨夜里看到了什么,但他们相信,船长在觊觎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他们只能期盼,船长快点得到那样东西…… 这一“天”的舞台灯光打得很巧妙,两个水族箱被完全的遮黑了,观众从观众席往下看就只能看到穿上的水手们卖力的把网撒出去。 “噢,人鱼才消失了五分钟,我怎么觉得自己已经快好几天没看见他了?”琳达抬手看了看腕表,小声地冲琳达说,“怎么不开舞台底层的灯光?水面底下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珊妮眼睛紧紧地盯着只亮了半截的水族箱,头也不回地说,“噢你别说话了,你没看见灯光变了吗?” 就像是为了印证珊妮的这句话,原本有些压抑的音效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水手们卖力地拉着网。 湿漉漉的渔网看上去特别的——沉。 看来,是有个大家伙要上钩了! ☆、chapter 37 渔网上的水将舞台的地面打湿,随着渔网的一点点上移,观众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水族箱之前还是空的,现在网里显然很沉。 上来的会是魔术师亚撒吗?可他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水族箱去的呢? 所有人的呼吸都压得很低,整个表演厅一时间只剩下渔网摩擦水族箱玻璃的声音。 ——哗! 巨大的出水声后,渔网里的东西终于破水而出,最先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硕大的湛蓝尾翼,尾翼下连接着修长微曲的鱼尾—— 被打捞上来的人鱼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带着嘲讽的神色,冷眼看着甲板上表情震惊的海盗们。俊美的脸上不现一丝惊慌神色,即使他的脊背似乎被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划开了。 ——啪! 人鱼刚一离开水面,整个舞台的灯光都被打开,大号水族箱里被浓稠血液染红的海水骤然出现在观众视野。原本清澈泛蓝的海水变得浑浊,人鱼脊背的血液正顺着渔网的网格朝下低落着…… 观众里有的忍不住小声的议论起来,人鱼莹白的背部被什么尖利的牙齿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皮肉往外翻着,浓稠的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嗒,嗒,嗒” 虽然隔得很远,但观众看着径直低落到地面的血液,觉得那些血液低落的声音格外清晰,所有人的心都狠狠地揪了起来。 “……”珊妮张了张嘴,揪起了琳达的衣服喃喃道,“噢上帝,那道伤口是真的吧?如果它是假的,那化妆师的技术就太高杆了。” 琳达呆呆的看着舞台上被海盗拉到甲板上的人鱼,木讷的回答,“不,不知道。 是啊,她也分不清那满池的血红色是血还是颜料,那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是化妆还是真的…… 站在舞台幕布边的托尼抱肩站着,身边的艾伦提溜这一个婴儿。 “不得不说,新来的化妆师技巧还挺不错,那人叫什么?希曼?”托尼摸了摸下巴,勾着唇看了艾伦一眼,“只愿意做亚撒的专职化妆师吗?” 艾伦眼神淡淡的看着躺在甲板上的亚撒,平静的说,“那人似乎是莱尔的亲戚,坚持做专职。” “……”托尼点了点头,继续观看首演。 艾伦托了托眼睛,不解地反问,“可我们为什么不找个位置坐,要躲在这看?” 托尼狭长的凤眸瞥了一眼艾伦,抬着下巴说了句,“你知道一张票要多少钱吗?” “……”你赢了。 说话的俩人没看见,被艾伦提在手里的加尔眼神冰冷地看着舞台上的亚撒和那个满脸痴迷神的海盗船长,隐在额发下的瞳孔闪过一丝冷厉。 海盗们的表情渐渐地从震惊变到愕然和欣喜,他们在人鱼出现的那一刹那明白了船长最近的反常。 欣喜若狂的船长很快冷静下来,满眼贪欲的下令把人鱼移到早就准备好的水族箱里。 就在观众们以为水手要搬起人鱼的时候,舞台的灯光又迅速变暗切换,背景音乐从亢奋转变成了冰冷的金属击打声。 明亮的舞台灯光也是骤然变暗,这次聚光灯切换到了稍小的密封水族箱里—— 深蓝色的强光从地板上射/出,直直的通到舞台顶端,照亮了天花板上蔚蓝的镂空浮雕。 一条蓝尾人鱼隐在箱盖下面游动着,稀薄的血液在水里晕开。 即使海格和伯格两人把眼睛睁到了最大,最后也没看出对方是用了什么机关过去的。 那个水族箱显然封的很死,厚重的钢板严丝合缝的扣在水族箱顶部,弯口的死死的定住了封口,苍蝇都飞不进去的水族箱,亚撒是怎么进去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整个观众席都沸腾了起来,因为他们都认出,那是视频里的一幕! 俊美冷冽的人鱼突兀地出现在华美的水族箱里,随着轰然喷溅的喷泉又迅速消失…… 有多少观看视频的人被这一幕所倾倒,又有多少在网上看了视频的人遗憾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为了这,甚至有人不远万里赶来拉斯维加斯观看《深海迷踪》的首演,比如,琳达? “噢上帝,我就是为了视频里那个镜头来的,噢我好激动。”琳达用手扇着有些发红的脸颊,激动地小声叫着,“吉恩说只要他在现场肯定能看出魔术师动了什么手脚,噢我也要仔细地看,对了,吉恩是我的二儿子。” 琳达一边说话,一边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水族箱四周,生怕错过了什么机关。 舞台的顶部被深蓝色的灯光照的透亮,底部的木棺似乎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人鱼依旧面无表情地游动着,而那些表演歌舞剧的演员和海盗船都被隐进了黑暗当中。 整个舞台就只剩下亮起的水族箱,舞台的掌控权又回到魔术师亚撒的手里。 湛蓝尾翼的人鱼神色冰冷地看着水族箱外,随着背后的伤口迅速凝结愈合,整个表演厅的背景乐达到了最激昂的高#潮。 观众们都小心地放缓了呼吸等待着—— 随着背后的血液渐渐凝固,亚撒嘴角轻蔑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微仰着下巴的人鱼表情冰冷,金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飘散在水中。 他看着黑漆漆的舞台尽头,怒张的尾翼微微向后仰着,缓缓的张开了双臂,像是准备迎接什么东西,又像是准备进入谁的怀抱—— 硕大的表演厅里,原本激昂的音乐猛地停滞了下来,所有的观众的呼吸也随之凝住了。 “啪,啪!”两记轻微的灯光声几乎同时响起,蓝色灯柱熄灭和金色灯柱打开的时间间隔几乎只有一秒—— “噢上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我用了它将近几十年。” “天啊!他是怎么办到的!” “太震撼了,这个魔术师太了不起了,他是怎么从这转移到这的?” “我的上帝,人鱼呢?!” 观众席上的人凝滞了片刻以后轰然沸腾了起来,整个表演厅一时间嘈杂异常。所有观众都无法遏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们需要找人诉说自己震颤的心情。 托尼站在表演厅的一侧,不敢置信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呆呆地问艾伦,“我不记得自己安装了这个机关,你有看见他是怎么过去的吗?” 艾伦瞥了一眼托尼,“幻觉魔术,看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托尼一滞,这才想起亚撒在他办公室里说的,‘看见的未必是真的,尤其不要相信魔术师。’ “是这样吗?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说完,满脸狐疑地看向舞台,眼里闪烁着怀疑与猜忌。 赤金色光柱从巨大的水族箱上射出,原本浸满了血水的水箱里,正放置着一个密封起来的水族箱—— 谁都不知道它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移至舞台另一侧的,又是如何被放置进满水的大水族箱里。 整场《深海迷踪》的演出,魔术师几乎都在借用灯光的开启与闭合进行魔术切换,但是谁都没有看出他的丝毫破绽。 琳达呆滞的扭头,“珊妮,我想我没有看明白,小号的水族箱是怎么越过海盗船,放置进装满了水的大号水族箱里的?而地面上一点水痕都没有,那些多出来的水都去了哪?” 珊妮冷冷的盯着空荡荡的大小鱼缸,“噢我更想知道魔术师去了哪?我从来不知道一秒钟的时间能做那么多事……” 坐在珊妮身边的男人显得很冷静,看了一眼旁边心情激荡的两个女人,“你们难道不好奇他的背是怎么愈合的吗?” 珊妮白了那男人一眼,虽然观众席漆黑一片,“噢拜托,化妆师使用的颜料是红色的,泡在水里化开了当然就没有了。” 琳达在一边插了句,“可是,我怎么觉得那道伤口是真的……” “你看错了。”珊妮满脸笃定神色地对琳达说的话进行了否决。 隐在黑暗中的男人听着身边两个女人小声地议论,不经意的挑了挑眉。 海格的面色有些发白,“还是没有看清吗?机关肯定就在大水箱的下面,放水换人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可是几百斤重的水族箱是怎么……”伯格低声反驳着,声音很轻,事实上他很少反驳海格什么。 “……”海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当初讽刺魔术视频太假的人也是他,可如今现场几千双眼睛共同注视都没人看出他的破绽,那—— 海格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霾,如果在伯格事业快要进入巅峰的时候闯进来这么一个人,那伯格的势头…… 就在观众席的议论声达到了顶点的时候,整个金玫瑰演出厅的大灯都亮了起来,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紧身马裤的金发男人站在海盗船头,礼貌的朝众人鞠躬,“各位,晚上好,很感谢大家来观看我今晚的首演,我是亚撒。” 观众席杂乱的议论声骤然一滞,几分钟后所有的观众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尖叫喝彩声充斥了整个金玫瑰演出厅。 一个高亢的女声突兀的从观众席上传出,“啊!亚撒!看这里,我是琳达!” 珊妮的脸颊有些红,压低了脑袋扯了扯琳达的衣角,她现在更后悔找对方一起看了,明明门口有那么多的人…… “琳达你好。”亚撒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湖蓝色的瞳孔没有一丝波澜,说完从裤子的口袋里抓出一只东西,在众人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往舞台上一抛—— 一只红毛胖蝙蝠哼哧哼哧的朝琳达飞过去,脚上抓着一张纸。 珊妮呆呆的拽着琳达的衣角,不可置信的看着亚撒的裤裆部位。 刚刚乍一看,只觉得黑色的马裤很紧身,对方的腿线很优美,现在对方从紧身的裤子口袋里抓出一只红毛蝙蝠…… 魔术师喜欢把那种生物藏在内裤里吗? 珊妮呆呆地想着,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魔术师果然不是他们能去猜测的—— 琳达接过那张纸,那显然是个明信片,看了几下之后就放到包里,“噢上帝,亚撒送了我一只蝙蝠。”显然她对红毛蝙蝠更感兴趣。 琳达抓着肥胖的红毛蝙蝠嚷嚷起来,表情很激动。 “吱吱吱!!!”红毛蝙蝠在他手里挣扎扭动个不停—— ☆、chapter 38 琳达的嗓门很嘹亮,整个表演厅的人都朝着她举起来的手看去,那只红毛蝙蝠还在她手里吱吱吱地叫着。 亚撒勾着唇角站在船头,微抬着下巴眯眼看着琳达手里乱动的东西,然后缓慢的举起了右手,当空打了个响指。 在手指摩擦发出响声的同时,琳达抓着蝙蝠的手骤然一空。 ——嗙! 原本还在乱动的蝙蝠就像个气球一样爆裂开来,五颜六色的精美彩带从琳达的手里喷射开来。 “哇!上帝啊!”珊妮坐在琳达旁边,在亲眼看到原本活蹦乱跳的蝙蝠变成无数条精美异常的丝绸彩带后,她就彻底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演出厅里那些把视线集中在蝙蝠上的观众显然也都僵在了原地。 满脸兴奋的琳达显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举着手,眼神呆滞地看着从自己手里迸射开去的彩带…… “刚刚发生了什么?亚撒送我的蝙蝠呢?”琳达动了动僵直举起的手臂,扭头问珊妮,满脸的不解。 “噢上帝,你一定不敢相信这一切,蝙蝠在你的手里变成彩带,你看连最后排的观众都得到了。”琳达拿着个七彩色的细长绸带,满脸激动地冲琳达说。 “……”琳达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呢喃了一句,“可我为什么没拿到彩带……” 观众席上轰然爆发出一阵振聋发聩的掌声,有个别情绪激动的观众甚至站了起来。 今晚的整场首演带给他们的不仅是匪夷所思的魔术表演,还有极具震撼的视听享受,魔术结合歌舞剧的表演形式显然很新颖。 虽然歌舞剧也很精彩,但是这份精彩跟极具震撼力的魔术表演比起来简直太微乎其微。 最后一幕地收尾魔术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众目睽睽之下,隔了十几米的距离,站在船头的男人就把一只活物变成无数彩带,这样的魔术带给观众们的震撼度远远超过了亚撒自己抓着蝙蝠变彩带。 “噢,真不敢相信刚刚那只蝙蝠竟然是假的。”琳达从表演厅出来后,就一直呆呆地坐在酒店椅子上回神,“可我捏着他的时候,他还是热的。” “事实上谁都没有料到这一切。”珊妮看了看表,显然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噢真抱歉,我想我要回去了。” 琳达一愣,猛地抬头,“噢不,事实上我一个人游玩会觉得无聊,你去哪?能带上我吗?” “……”珊妮揉了揉额角,她现在更后悔邀请对方一起观看表演了。 表演散场后,几乎所有观看演出的观众都对今晚很满意,只有三个人—— 伯格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没开灯的车里,“老师,事实上慕渊有个类似的水族箱设计构思。” “手稿在哪?”海格皱了皱眉,反应极快地问。 伯格在黑暗中把玩着手指,“只是构思,并没有画出手稿,他的机械手稿也只有制造出来以后才能知道用途。” 海格眼神幽深的看着对面的黑影,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当初那个叫慕渊的青年拿着手稿来见他的时候,他就对对方手里的东西产生了兴趣,只不过对方拒绝了出卖那些底稿,他就只能用其他办法了。 可是没想到,跟在天才身后的道具师竟然那么蠢。 海格的眼神慢慢变冷,抬脚踢了踢对面的伯格,冷冷地吩咐,“脱裤子。” …… 卢克索酒店金玫瑰大厅的后台更衣室,亚撒抱着加尔靠在沙发上,神色冷淡地看着坐在另一把沙发上的男人,“托尼董事长,请问您把我堵在这是想追求我吗?” 托尼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亚撒膝盖上的加尔最先不满地强调,“爸爸是我一个人的。”说完后像是为了象征主权,死死地捏着亚撒的手指不肯撒手。 亚撒脸上的表情动了动,虽然幅度不大,但那股冷清的气质却消散了点,“嗯,别抓那么紧,手疼。” 加尔听到亚撒的回答,勾着嘴角应了声,五指也稍微松开了。 “……”托尼懒懒的托着下巴,狭长的眼睛打量着前面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这个孩子到现在,对方的眼神在亚撒看不见的地方冷静的不像话,翠绿色的瞳孔里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和情绪。 但这孩子的事他并不感兴趣,他来找亚撒是有其他事情的,“我想让你解释一下,玻璃鱼缸是怎么从左侧飞到大水族箱里的,剧本的安排并不是这样的。” 托尼说着顿了顿,眼睛紧紧的盯着亚撒,压低了声音说,“别人或许会以为这是道具,但整个舞台是我亲自找人装修的,没人比我更清楚。” 亚撒并没有说话,轻笑了一声后抬起了双手,体内的黑暗力量缓缓形成一道漩涡,坐在他怀里的加尔缓缓的离开了他的膝盖。 “我是超人你信吗?托尼总裁。”亚撒嘴角的笑意不变,湖蓝色的瞳孔却骤然变得冰冷,直直的盯着托尼说道,“我是怎么做到的这并不重要,你的目标是抢夺客源,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只要我们的目的相同,合作的话又有什么问题呢?” 托尼下场上翘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对面俊美的男人,半晌后才缓缓地说,“其实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亚撒先生不必这么紧张。我们的目的相同,合作当然可以,只不过你的表演越出彩怀疑的人也会越多,你想好怎么应对这个了吗?” 亚撒把半空的加尔抱在怀里,并没有立马接口,而是神色平淡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沉默起来。 “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先生。”亚撒淡淡的开口了。 托尼脸上闪过一丝兴趣,“噢?说来听听。” “我后天给你一些机械底稿,你用那些机械替代掉舞台下已经安装的东西。”亚撒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继续说,“我想,大概有人要来考察舞台了。” 托尼闻言眉心一跳,冷静地说,“可以,这样一来所有的魔术都能解释能机械魔术了,你可真是聪明,亚撒先生。” 亚撒看着高瘦的长发男人走出去,眼神开始变得晦暗。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利益是能拴住人心的好东西,只有目标相同,那身份什么的真的无关紧要。 今天舞台下的伯格海格他当然看见了,夜视能力和听力都不弱的他甚至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虽然并不清晰,但类似‘棺木气阀’‘找人来看看’这样的词汇他当然听清楚了。 找人来调查舞台机关吗? 亚撒冷冷的笑着,有本事拿去有本事复制,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照搬了。 “爸爸?”加尔脆生生的叫着,打断了亚撒的思绪,“爸爸,刚刚的游戏还能再玩一次吗?” “……”亚撒眼里闪过一丝宠溺,按着对方的要求照做了。 从那个墓地醒来后,他不相信任何人,就连莱尔说的话也都是破绽。 只有加尔,只有他的加尔不会骗他。 莱尔说的对,只要正确引导,那这个孩子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孩子。 加尔的脸颊有些红,浮在半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亚撒,“爸爸,你饿了吗?” “……”亚撒一愣,面无表情的看着加尔,“我晚上刚刚吃过,我想你该睡觉了。”说完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对方夹在腋下,朝大门走去。 “爸爸,莱尔叔叔被你变到哪里去了?”加尔把手按在亚撒的小腹处,抬头问,“我看见莱尔叔叔爆炸了。” “他?”亚撒轻笑着把加尔抱在了怀里,大步朝前走着,“他呆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 房间的茶几笼子里,“吱吱吱。” 希曼手里拿着个拐杖,坐姿极尽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你说,你被那个女人捏到哪了?” “吱吱吱。” “那里?”希曼笑的更温柔了,举起拐杖用拐脚打开金丝笼门,“你这样看起怪丑的,换个状态跟我说话。” 小蝙蝠迈出笼子,迅速的变成人,“噢我的黑暗山,希曼你前几天还说我蝙蝠状态最可爱了。” 希曼挑了挑眉,看着眼前未着一缕的莱尔,眼神幽深的问,“噢?是吗?” “噢你想抵赖吗?”莱尔脸上很不满,“那个女人真的捏疼我了,魔术师不是都喜欢变个鸽子什么的?为什么要把还在我睡觉的我抓过去?” “捏你哪了?我给你揉揉。”希曼的表情很温和,很温和。 “噢,我的【哔——】被捏到了,差点爆炸。”莱尔看着表哥满脸的温柔深情,脸上刻意挤出一点委屈。 希曼脸上的笑意不变,用拐杖的金属拐脚快速地抵住莱尔的【哔——】,用尖锐的拐脚上下拨动着,“是这吗?很疼吗?” 亚撒刚路过莱尔的房间,就听到房间里莱尔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啊!!!疼疼疼!” “爸爸,莱尔叔叔和希曼叔叔在做什么?”加尔翠绿的瞳孔闪烁着好奇,满脸不解的问。 亚撒深深的看了一眼棕木门,捂住了加尔的眼睛,“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亚撒更加肯定,不能让加尔接近那两个人,免得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思想被灌输进去—— 加尔看着沉着脸开门的亚撒,把头埋进对方的胸膛无声的笑了起来。 ☆、chapter 39 1 晚上九点半,亚撒洗完澡后抱着加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无聊的电视剧。 ——吧嗒。 低沉的金属断裂声吸引了沙发上两人的注意,两双眼睛一起看过去果不其然的是房门门锁坏了。 厚重的实木房门被缓缓地推开,莱尔跟希曼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九点档的无聊泡沫剧吗?”希曼拿着个尖头金属拐杖,看上去像个中世纪绅士。 亚撒看了一眼坏掉的门把手,挑了挑眉,“希曼先生一直都是这么进门的吗?” “当然不,只是亚撒先生的能力在这摆着,不用浪费了。”希曼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莱尔瞥了眼面色温和的希曼,见对方没有非让他坐到身边的意思后,这才小心的挪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爸爸,希曼叔叔弄坏房门。”加尔眼神冰冷的看着闯进房间的两人,用黏腻的童音朝亚撒抱怨。 “没事,爸爸会修锁。”亚撒挑了挑眉,微仰着下巴看着希曼,“我还以为你们要等明天早上才能出来。” 希曼脸上的表情不变,用指腹摩挲过金属拐杖的银蛇把手,“刚刚我只是在给莱尔看他的伤口而已,我说的对吗?莱尔。” 莱尔的表情狰狞了一下,但还是不甘不愿地开口,“对……” 亚撒紧了紧手臂,把加尔往怀里带了带,“都这么晚了,希曼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曼摩挲着手里的拐杖并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亚撒似乎再斟酌措辞。 “事实上,我听莱尔说你的记忆是从墓地醒来之后开始的,啊墓地,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希曼直直的看着亚撒,不紧不慢的继续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失去了记忆的你会想要做魔术师。”他的眼睛不经意的下移了些,瞥了一眼亚撒怀里的孩子。 亚撒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点,神色冷清的看着希曼,“希曼先生,你相信灵魂转移吗?” 希曼一怔,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加尔后并没有直接接口。 坐在一边的莱尔也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亚撒调查慕渊的事,“噢我的黑暗神,难道大人您调查那个魔术师就是为了——” 亚撒直直的盯着电视机的荧幕,缓缓的说,“没错,我看见慕渊的照片时候,灵魂的归属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心底就像是有个声音在说——”亚撒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心脏迟缓的跳动声,“没错我就是他,而他就是我的过去。” 亚撒猛地张开眼睛,深深的看着莱尔,“如果你们是人类,那也许会认为这事很无稽。但是你们是血族,并且除了人界还有血族界,我猜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界面吧。”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希曼摩挲着手柄的手一顿,若有所思地盯着亚撒。 很久之后才缓缓的回答,“并没有灵魂转移这个说法,但是我知道另一种可能。” 亚撒的眼角一跳,身体微微前倾,“什么可能?” “灵魂回归。”希曼直直的看着亚撒,语气肯定的重复,“我知道的可能性是灵魂回归。” 莱尔和亚撒同时怔住了,莱尔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亚撒,因为他——听说过灵魂回归。 “灵魂,回归?”亚撒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他没想到答案是这个,“那是什么?就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吗?” 希曼微微笑了起来,“你以为所有灵魂都能在死后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体里吗?只有得到永恒生命的人,在灵魂离体后才有回归的可能。” 希曼像是在对亚撒说,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他怀里的孩子,用在场另外两人都听不到的声音问‘殿下,您认为我说的对吗?’ 加尔稚嫩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笑容,但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你说的没错。’ ‘那您能跟我说说亚撒到底是谁吗?’ 加尔直直的看着希曼,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的爱人。’ ‘……’希曼挑了挑眉,对萨麦尔地答非所问不置一词。 莱尔怔怔的看着亚撒,回忆着说道,“我只知道,那些睡在沉眠之地的纯血大人们,他们的肉体就等待着灵魂地回归——” 亚撒皱了皱眉,“等到得会不会是其他人的灵魂?” 希曼紧紧盯着亚撒,左手无意识的转动银蛇拐杖,“沉眠的身体只会等待它的主人回来,也只有它的主人能够将它唤醒。” 亚撒摸着加尔头顶的软毛,神色平淡地问,“那你们的意思是,现在这具身体也是我的,只不过是它等到了我的灵魂?” 希曼微微笑着,瞳孔幽深的看着亚撒点了点,“我想是的。”说完摸了摸下巴,“难怪您会选择做一名魔术师,我今晚其实是想来问你日后有没有回血族界的打算,看来您有其他事要做了。” 莱尔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看着手指呢喃地说,“那大人选择魔术师这个职业——” “不止是因为慕渊。”亚撒的眼神有些空,盯着前面的一点喃喃地说,“看见那个毁坏的棺木时,我的心像是被点燃了——”那应该是我需要执着完成的梦。 莱尔回过了神,捂着脸颊嚷了起来,“噢大人,原来您早就是一名纯血了,可为什么会有幼年期的症状?” 亚撒一怔,湖蓝色的瞳孔充斥着疑惑,“我醒来时,身上穿着中世纪特色的衣服,我想我大概沉睡了很久,可为什么会还在幼年期?” 希曼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就不见了踪影,所有的事大概只有撒旦叶殿下清楚了,既然对方不想说—— “也许是大人沉睡的地方不太对呢?”希曼瞥了一眼嚷嚷的莱尔,站起身来对亚撒说,“看来从您身上是无法得知该隐大人的行踪了,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莱尔显然还有话没有说,蹲在沙发冲着亚撒说,“噢黑暗神,我差点就忘了重要的事了,迪恩说大人要查的事有眉目了,还给大人带了其他的信息。” 亚撒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神色淡淡的应了声就不再说话了,一晚上知道了太多信息,它需要消化一下。 ——哐啷。 亚撒睁眼看向被关上的房门,湖蓝色的瞳孔晦暗了下来,回归的灵魂吗? 那——我就是你吗?亚撒。 亚撒把手指探入睡衣的衣领,抽出了那条切割精致的项链,愣怔地看着。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爸爸?你——”加尔的五官皱在一起,有些不安地看着亚撒,“爸爸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嘛?” 亚撒眼里的冰冷稍微散去了点,“是啊,一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好像——”紧了紧手臂把加尔圈紧了点,“我是多余的。” 加尔翻了个身,用短小的手臂抱住亚撒的腰,依赖的说,“爸爸不多余,爸爸还有我。”稚嫩的童音带着点难过,“我,才是多余的。” 亚撒一怔,低头看向加尔的头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晚。 漆黑的深巷,肮脏垃圾桶里的婴儿,那一晚是两人相见的第一晚。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心防那么重的自己才会抱他回来。 加尔把脸埋进亚撒的腹部,奶声奶气地说,“还好加尔有爸爸,爸爸也有加尔。”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依赖,“那样我们俩就不多余了。” “嗯。”那样就不算多余了……吧? 突然困意席卷了他的神经,照理说吸血鬼这种喜好夜间出没的生物是不会困得,可是他一到十点左右就会特别困倦—— 抱着加尔的亚撒准备去睡觉了,他的眼睛快睁不开了。 “爸爸?你说要修门。”加尔趴在亚撒的箭头,勾唇说道。 亚撒眯缝着狭长的眼,看了一眼坏掉的门锁,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明天再说吧,今天不想动了。”说完就把加尔放到床上,动作迟缓的爬了上去。 失去意识之前,亚撒迷迷糊糊地想:一个吸血鬼沾床就睡到底是不是病?明天要不要问问希曼是怎么回事…… 躺在亚撒身边加尔听着身边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声,翠绿的瞳孔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床幔。稚嫩的面孔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色薄雾,被子里的鼓起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直到变成一个身形修长的高个男人。 银色长发的男人侧身抱住了亚撒,俊美的脸埋进亚撒的脖颈后深吸了一口气,用低沉微冷的声音呢喃道,“多余的人,才是彼此的唯一。” 回答他的事亚撒平稳低缓地呼吸声—— 2 窗外的阳光微醺,清晨的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卷进来。 加尔躺在沙发上四肢卷着奶瓶,勾着脑袋喝得很卖力,但他的眼睛却定定地看着站在穿衣前的男人。 穿着条居家运动裤的男人光¥裸着上身站在镜子前,拿着衣服却没有急着换上。 亚撒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几道浅淡的红痕在莹白的皮肤上显得特别突兀,淡粉色ru首似乎被什么东西磕破了—— 亚撒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坏掉的房门,难道是昨晚门没关进了色狼?可是行李都安然无恙,进来啃个nai头就走,那这人也太闲了。 亚撒扭头又看了看正抱着奶瓶狼吞虎咽的加尔,还是夜里的加尔饿极了凑上来喝奶? “……” 想到后一个可能性,亚撒湖蓝色的瞳孔闪了闪,他决定不再想这事。 单手按在胸口,微微红肿的乳首迅速恢复愈合—— 加尔看着开始套衣服的亚撒,翠绿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愉悦,叼着奶嘴的唇微微勾了起来。 加尔把空了的奶瓶丢在一边,指着衣柜里的灰色小卫衣说道,“爸爸?今天我要穿这个。” 亚撒顺着加尔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灰色卫衣,“……” 也许希曼有一件事说对了,加尔恋父。 心满意足套上了灰色卫衣的加尔靠在沙发上,乖巧的看着电视。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井然有序,正在理衣服的亚撒一楞,这么早来找他难道是艾伦? “请进,门锁坏了。” 房门打开,迪恩拿着个公文包站在门口,有礼貌的躬身说,“大人,我的调查已经有了进展。” 亚撒放下手里的衣服,对对方点了点头,“请进。” 回头走向沙发的时候,亚撒的眼神有些发暗,按照希曼说的,泄露他纯血消息的布鲁赫的四代,说的应该就是迪恩了。 迪恩跟着亚撒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公文包你拿出五密封的文件夹,“这些都是死于‘棺木逃生’魔术的魔术师资料。” 亚撒拿起其中一个拆开,映入眼前的是一个笑容爽朗的男人。 坐在一边的迪恩看了一眼亚撒拿起的文件夹,介绍道,“迈克,洛杉矶魔术师,二零零九年死于棺木逃生。据说是驾驶员没掌握好时间,提前发动车辆,导致魔术失败,魔术师迈克当场死亡。” 亚撒看着死亡报告和当时的新闻简报,点了点头后拆开另外几个。 几个文件夹里的男人各不相同,死因也不尽相同,但显然五个人都是死于魔术‘棺木逃生’。 死因也都很离奇,有个叫史蒂文的人甚至是因为棺椁爆炸死的。 亚撒放下资料后没有说话,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吊灯。 迪恩看着亚撒,拿出另一个文件夹,“这里是司机的的笔录,他坚持说是车载时钟出现错乱,导致他掌握错了时间。” 亚撒闭着眼睛没有去接对方手里的文件夹,这些事过去太久了,证据不足的案子,即使移交给警方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迪恩看着神色冷淡的亚撒,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亚撒对他的态度让他多少猜出了一些原因,大约是希曼公爵说了是自己报信回去。 迪恩抿了抿,正打算说什么话,就看见坐在亚撒身边的那个绿瞳婴儿,对方似乎比初见的时候大了很多。 就在迪恩心中疑惑的时候,一直看着电视的银发婴儿扭过头来看着他,本该充斥着天真的翠绿瞳孔却冷凝异常,像是冒着冰冷寒气的珠子。 “……” 迪恩抿了抿嘴,速度极快地从公文包你抽出另一份资料放在桌子上,“大人,我还调查到了慕渊有个老师。” “老师?”亚撒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迪恩,“他有个老师?” 迪恩被对方的反应搞得一楞,随即轻声笑了笑,“慕渊是个中国人,他来拉斯维加斯学魔术十年,怎么会没有老师呢?” “……”亚撒脸上的表情不经意的收了收,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翻看了起来。 也对,没有老师教他,难道是自学成才吗? “希德.怀特?”亚撒皱了皱眉头,怔怔的念着纸上的名字,“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机械魔术界巨匠?” 相片上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看报纸的老人,虽然满头白发,但对方看上去精神还不错。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亚撒愣怔的拿着相片。 迪恩点了点头,“是的,慕渊从未对外说过自己的老师,他在一零年离开老师,一一年捡到伯格。” 亚撒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难怪对方擅长机械魔术。” “慕渊离开希德的原因,我们查不到。”迪恩从照片堆里抽出另一张照片递给亚撒,“但两人的师徒关系似乎很不错,慕渊演出事故导致身死的消息传到希德那里后,这个身体一直不错的老人住院了。” 亚撒接过对方递来的照片后愣住了,比对两张照片上的希德简直天差地别。 第一张照片上的老人面色红润,头顶的白发也打理得很整齐,而第二张照片上的老人神色萎顿满目哀伤,皮肤上的光泽全无,真正的老态。 看着这张照片,亚撒的胸口有些发闷,喉骨不自觉的收缩着,心里有些发酸。 莫名的愧疚感涌上了心头,亚撒的眼角有些发酸了。 “希德的双腿是在八五年的一次表演中出了意外,截了肢后就再也没有表演过魔术。”迪恩阖上公文报的盖子,“隐退后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是他的成就却很少有人能忘却,至今为止杜莎夫人的蜡像馆里还收藏着他的蜡像。” 亚撒并没有讲话,而是怔怔地拿着剪报上的照片看着,干干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出来。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清冷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有他现在的地址嘛?” 迪恩点了点头,从装着希德资料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对方住在纽约,地址在这。” …… “什么?你要去纽约?”艾伦的扑克脸有点破裂。 亚撒拿着行李箱,抱着加尔站在艾伦的房间门口,神色平淡的说,“去去就回。”说完又举了举手里的机票。 艾伦托了托眼睛,探头看了看机票上的字,“噢真拿你没办法,几天回来?” “三天以内。”亚撒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太肯定。 ——哐啷。 艾伦显然对亚撒先斩后奏的事很生气,一言不发的关了房门。 “爸爸,艾伦叔叔似乎生气了。”坐在亚撒手臂上的加尔有些担心地说。 亚撒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拎着行李朝酒店外走去,“没事,他不会生气太久的。” 亚撒说完掂了掂手里的婴儿,皱了皱眉头问,“你是不是又重了?” “……”加尔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亚撒,伸出软绵绵的手看了看,“有吗?” 亚撒面无表情的又掂了掂,“没有吗?”这么每天抱对方,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加尔坐在出租车里,扭头问亚撒,“爸爸,我们是要去见那个老师吗?” “嗯。”亚撒的声音很低,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从位于加拿大最西边的拉斯维加斯飞到大西洋沿岸的纽约,花了亚撒三个多小时。一大一小两个人下飞机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今天的纽约天气不太好,微微暗沉的天空下着绵绵细雨,路上的行人都撑着雨伞。 “爸爸,我有点饿。”加尔有些委屈地把头埋在亚撒的怀里。 亚撒看着纽约繁华的街道,他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我也有点饿,我去找预定好的酒店。”一低头却看见加尔的脖子泛着诡异的红晕。 “你的脖子怎么那么红。”亚撒把加尔翻过来,眉头就狠狠地拧住了,“你的脸怎么也那么红?加尔?” 加尔微微阖着眼睛,身体泛着异样的潮红,低声呢喃地说,“爸爸我好饿。” “……” 亚撒有些手足无措,坐上一辆出租车就往预定的酒店赶。 “爸爸,我的皮肤好疼,我要爆炸了。”加尔的脸色越来越红,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像是血液随时会冲破血管一般。 亚撒面色阴沉地办好入住手续,找到了房间。 ——咔嚓。 房门被亚撒踢上,亚撒边走边脱加尔的婴儿服,“别怕,爸爸知道你怎么了。” 说完后,亚撒就把只穿了婴儿裤的加尔按在了床上—— ☆、chapter 40 加尔的眼睛开始充血,细密的红血丝充斥着他的眼周,“爸爸,我的眼睛也好疼。” 亚撒蹲下身,尖锐的长牙顶翻下唇,湖蓝色的瞳孔缓缓变成猩红色,“乖,别乱动。” 说完,亚撒就把加尔的脑袋撇向一边,锐利的犬牙快速刺破加尔稚嫩的表皮,猩红浓稠的血液瞬间蜂拥出血管,淌进亚撒的嘴里。 ——咕噜,咕噜。 加尔侧着脑袋,听着近在咫尺地粗重喘气声,喉骨上下移动时发出的吞咽声,勾了勾嘴角后阖上了眼睛,眼睑盖住神色清明的瞳孔。 “爸爸——”加尔呢喃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亚撒就贴着他脸,恐怕还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爸爸——” 亚撒猩红的瞳孔瞥了一眼加尔紧紧阖上的眼睑和湿漉漉的睫毛,瞳孔微微的发暗,一种名为自责的情绪在心里慢慢发酵。 他现在更加确信,昨天自己汲取了对方的血液后,血族犬牙的分泌物改变了加尔的体质,导致血量异常。 想起这种可能性,亚撒的牙关微微紧了紧,淡粉色牙龈不自觉地分泌出许多透明神经素,透明唾液顺着犬牙渗透进加尔脖颈的牙洞。 “唔,爸爸。”犬牙穿透了脖颈的肌肉,抵着加尔的神经,从牙洞里渗透进的神经毒素带给他一种另类的快#慰,“爸爸~”加尔的声音压得很低,与其说是呢喃,不如说是带着依赖的shen吟。 腥甜带着酵意的血液缓缓流淌进亚撒的胃里,不可否认的是加尔的血液真的很美味,就像是为他的口味量身定制似得,无论多少都不够,不够! 亚撒猩红的瞳孔缓缓泛起了金芒,贪婪的嗜血欲望缓缓地侵袭着他的神经,低头看了看对方依旧赤红的皮肤,亚撒的瞳孔黯了黯,还没有恢复吗? 亚撒缓缓地动了动微阖的牙关,小角度地压低了头颅。 ——噗嗤! 原本只是轻轻戳在脖颈肌肉的犬牙又没入加尔的脖子几毫米,更多的血液顺着牙洞蜂拥涌入喉骨。 “唔。”加尔小声的呢喃着,隐在眼睑下的瞳孔闪过一丝愉悦的光,感受着从脖颈伤口处涌入的细密电流,加尔抓着床单遏制住自己想要拥住亚撒的冲动。 “爸爸,还是好疼。” 亚撒低沉地应了一声,双手扣住样子的窄小肩膀把他拥在了怀里,一边吮吸一边嘟囔了句,“别怕,爸爸在这。”说罢,抱着加尔站起来走向了沙发,紧紧贴在对方脖颈上地嘴加快了吮吸进食的速度—— 随着血液的流逝,加尔皮肤上那些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缓缓地瘪了下去—— 亚撒紧紧地揽着加尔的身体,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像普通父亲哄孩子入睡那样。如果忽略掉他紧紧扣在对方脖颈上的犬牙,那就真的跟普通父亲没什么两样了。 “爸爸,加尔不疼了。”加尔的声音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抓着亚撒的衣领有些似乎有些羞涩,“我喜欢爸爸一直抱着我。” 加尔侧着脑袋,紧紧地盯着把头埋在他脖子上进食的男人,翠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痴迷的光。 亚撒听见加尔这么说,吮吸的动作一顿,微微松了松牙关,说实在的,他也有些喝不下了—— 小心地撤去犬牙,细心地用舌尖舔舐掉牙洞,亚撒打量了一下被他咬过的地方,确认完好无缺之后才抬起了头。 “爸爸,我刚刚怎么了?”加尔紧紧搂着亚撒的脖子,把身体吊在半空,“我刚刚是不是要爆炸了?”稚嫩的童音充斥着淡淡的潮意,听上去委屈极了。 “加尔——”亚撒张了张嘴,想跟加尔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血奴吗?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心里很自责,如果加尔永远需要靠自己来舒缓身体里充斥肿胀的血液,那他的一生—— “爸爸,我能当爸爸的血奴吗?”加尔慢悠悠的开口,专属于儿童的奶音听上去蛊惑极了,“希曼叔叔说,爸爸也需要有个专属的血奴,加尔不希望别人是爸爸,加尔——” 加尔的声音有些呜咽,让亚撒觉得对方似乎很难过,“如果爸爸有了别人,那就只剩下加尔一人了——” 亚撒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在他心目中养子就是养子,血奴对于血族来说只是食物,即便是专属血奴也只是食物。 加尔等了一会,见亚撒并没有承诺什么,不安地催促道,“爸爸?” 亚撒的肩膀一凉,微冷的水滴溅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加尔哭了? “加尔,事实上爸爸已经有一个专属血奴了——”亚撒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一个人。 加尔下巴抵着亚撒的肩膀,脸上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嘴里却说出一句委屈至极的话,“爸爸骗人,我都没有见过他。” “他——”亚撒顿了顿,“他叫萨麦尔,是爸爸的管家兼血奴。” 亚撒想到他问管家大人是不是血奴的时候,萨麦尔的回答,‘你的血奴吗?算是吧。’ 那就,算是吧? 加尔脸上的表情更愉悦了,“可是他不在,以后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亚撒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养子的无理取闹,但是又想到对方奇怪的体质,如果下次还是这样,自己不吸走他多余的血液—— 那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唔。”亚撒盯着对方的脖颈,刚刚还残留血洞的地方,低低的应了声。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得到承认的加尔似乎很高兴,趴在亚撒肩膀上小声的喘着粗气,亚撒并不明白对方在被他承认后为什么会那么兴奋。 血奴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词汇,毕竟谁会愿意主动充当储备粮? 不过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是哪呢?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老师?”加尔的声音还是有些亢奋。 亚撒皱了皱眉,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他随口应声,“唔,明天。” 迪恩给的是一家疗养院的地址,位于纽约的郊外的疗养院下午三点后谢绝访客,而从市区去郊外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 亚撒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时针赫然指向了一点半,随即肯定道,“嗯,明天去吧。” “爸爸,刚刚身体太热,出汗了——”加尔扭了扭光溜溜的上身。 亚撒皱了皱眉头,刚刚一路跑到房间外加淋了点雨,他的身上也黏黏的,“要洗澡吗?” “嗯。”加尔的小手攥紧了亚撒的衣领,低声应道。 亚撒拉开行李箱,随手抽出两人的睡衣正打算起身。 “爸爸,我要穿那件。”加尔扒在亚撒的背上,小手指着褐色方格小睡衣。 亚撒眼神古怪地侧头看了加尔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大号的方格子睡衣,儿子总是想跟他穿一样的衣服,这是什么病? “好。” ——哐啷。 磨砂玻璃做的浴室门被关上,不一会就响起了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玻璃门上影影绰绰的映着两个光着身子的人。 …… 位于纽约郊区的莫里克疗养院是全美最好的几个疗养院之一,四周被绿树环抱的它拥有特殊的吸引力,每年都有很高的入住率。 美国不少的退休老人都希望能够进入这里,但它的房间永远处于吃紧状态。 亚撒抱着加尔站在莫里克疗养院的服务台,“我希望见希德.怀特。” 黑人护士坐在椅子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亚撒,在电脑上按出一张表格,“填了它,然后我再打电话问楼上的护士,问问对方愿不愿意见你。” 亚撒了然地挑了挑眉,制度严苛的疗养院不会放任陌生人见住户。拿起表格看了一眼,姓名住址,见老人的理由都要求的很具体。 与老人的关系,亚撒的眉头紧了紧又缓缓地松开了,在上面郑重的填上,“师徒。” 黑人护士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表格,随机眼神古怪的抬头看了一眼亚撒,拿起座机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喂?希德在吗?有人要见他……嗯,我把表格传给你……嗯,嗯,我知道了。” 黑人护士侧着脑袋夹着电话,噼噼啪啪在电脑上输入了些什么,“喂,传给你了。” 那边的电脑没有挂掉,黑人护士拿着话筒等待希德地回应,过了很久之后,一个苍老异常的声音出现在话筒的尽头,“喂?蒙蒂护士吗?” 黑人护士一愣,没有想到会是希德亲自来接了电话,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曾经的魔术大师并不容易亲近。 “嗯。” 老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意味,“请问,来找我的年轻人在你那嘛?” “噢噢他在,我把电话给他。”名叫蒙蒂的黑人护士忙不迭地把话筒递给亚撒。 亚撒换了个手抱孩子,左手接过了电话,“喂?您好希德先生。” 那边的老人听到亚撒的声音后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缓慢地问,“你是渊吗……” ☆、chapter 41 亚撒听着话筒那头的声音,不自觉地捏紧了电话话筒,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对方解释。 希德没有得到亚撒地回应,又有些迟疑地问了句,“你是,渊吗?”苍老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激动情绪,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好,希德先生,我叫亚撒。”亚撒捏着话筒的手渗出一些薄薄的手汗,“我想我知道一些关于渊的事。” 对面的老者显然失去了刚刚的兴致,低低地说了句,“那你上来吧。”就挂了电话,声音听起来显得很疲惫。 亚撒一言不发地拿着电话,直到名叫蒙蒂的护士喊了他好几声以后,他才反应过来。 “抱歉。”亚撒面带歉意地把听筒还了回去,“请问希德先生住在几楼?” 黑人护士挂下电话,递给亚撒一个访客铭牌,“六楼,下午三点之前必须离开。” 亚撒礼貌地接过牌子,道谢之后抱着加尔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的口袋里还装着希德先生的照片,亚撒坐在车里的时候就一直翻看着,照片里的老人让人他觉得熟悉。 然而,这种熟悉感在听到对方声音之后达到了最顶点。 亚撒加快脚步走进了电梯,看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他的心里头一次出现了名为紧张的情绪。 “爸爸?”加尔侧头亲了一下亚撒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有加尔在,爸爸不要紧张。” 亚撒表情淡淡的侧目看了加尔一眼,迟疑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紧张?” 加尔把头埋进亚撒的脖子里,神秘兮兮地笑了,“爸爸的耳朵红了~” “……” 亚撒扭头看了看电梯里的镜子,镜子里的男人有一头耀眼的金发,长发被他用金扣松散地束在了背后,裸!露在空气里的修长脖颈连带着耳根都泛着点浅色薄红—— 挑了挑眉,亚撒表情镇定(且理直气壮)地说,“是电梯里太闷了。” …… 在希德的房门前,亚撒愣怔地站了一会,在心里准备了一下措辞后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房门没关。”希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出来,并不怎么热情。 亚撒推开门,房间被收拾的很整齐。 房间里的老人背对着亚撒坐在轮椅上,正在窗边给盆栽浇水。 亚撒看着老人的背影怔怔地站在原地,一些很突兀的情绪疯狂地席卷着他的心脏,愧疚的,伤心的,以及一种很难说得清的情绪在心底积聚酝酿,而后又缓缓晕开,弥漫到了全身。 就像是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在见到长辈后有许多委屈需要倾诉。显然,在亚撒看来这种情绪出现得莫名其妙,但他却遏制不住这种情绪的产生。 想要倾诉,却也只是张了张嘴,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说,从哪里说,说些什么。 就连在门口想的那些体面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亚撒先——” 希德把水壶放在膝盖上,转动轮椅转了过来,在看到亚撒的时候,浑浊的双眼骤然亮了起来,身体有些激动地前倾着,“亚撒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亚撒抱着加尔站在玄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对方资料上的年龄是六十五岁,可是那头白发和那张苍老的脸,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对方只有六十五岁。 淡淡的苦涩迅速填充进他的心房,让亚撒觉得有些胸闷。 就在亚撒发怔的时候,轮椅上的希德紧紧地盯着亚撒。 这个跟他徒弟长相相似的青年表情很平静,但是他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泄露了主人情绪。 而这种情绪,希德再熟悉不过了—— “你,认识我吗?先生。”希德的眼睛很亮,直直地盯着亚撒问,“我是说我们以前见过吗?” 亚撒看着老人,机械的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这是我们初次见面,先生。” 希德深深的看着亚撒,语气很笃定地说,“年轻人,你在说谎。”电动轮椅朝前移动逼近亚撒,“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这不是看待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亚撒看着近在咫尺的老人,想再否认什么都做不到了。 “是的先生,我想我见过你。”亚撒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从加尔的婴儿小背包里拿出一张剪报,“希德.怀特,慕渊的师傅,对了我是慕渊的朋友。” 希德看着对方恢复平静的瞳孔,轮椅往后退了半圈后缓缓地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渊已经死了五年,既然是关于他的,那你应该早就来找我了。” 亚撒抱着加尔坐在沙发上,那些莫名的情绪已经被他压制到了心底最深处,“事实上我出了些事,直到最近才能来找你,先生。” 希德点了点头,坐着轮椅回到了窗台边,拿起小喷壶继续浇灌盆栽,“请原谅我的失礼。刚刚回头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渊回来了,你们俩长得太像了,就连看我的眼神也那么相像。” 亚撒挑了挑眉,感兴趣地反问,“噢?他是怎么看您的?敬重吗?” 老人拿着喷壶的手一顿,并没有马上回答亚撒,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之后,希德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他在离开我的时候,就是用这个眼神看我的。” 语气有些哀伤,“只不过那时候,他的眼神里带着对梦想的执着,那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眼神。” 亚撒愣了愣,他没想到希德会对他说这个,“他,为什么要离开你?”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是他的心脏却不可遏制地狂跳了起来。 希德突兀地笑了起来,声音很苦涩,“都怪我不好,如果当初我不阻止他完成梦想,也就不会把他推开。说实话,他的死我也有责任。” 亚撒把加尔放在沙发上,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可是,您教了他魔术,为什么要阻止他完成梦想?” 希德放下了水壶,背对着亚撒看着窗外,哀伤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他的梦想跟我想的有些出入,事实上我更希望他做一名近景魔术师,而不是跟我一样,做一名逃生魔术师。” 亚撒皱了皱眉头,不解,“慕渊精通机械,跟近景魔术似乎不是一个派系,您为什么要他放弃精通的,去选择近景?” “年轻人,你的手里还拿着我出事时的剪报,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那么古老的东西。”希德顿了一下,把手放在膝盖的截断处缓缓地说,“如果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没得,那么你就清楚我为什么要阻止渊表演逃生魔术了。” 亚撒看着对方的断肢,愣住了,他想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希德阻止慕渊表演机械魔术了。 希德后面说出来的话证实了亚撒的猜测,“逃生魔术,逃得从来就不是冷冰冰的器械,而是人心。” 老人深深得看了亚撒一眼,“你想跟我说的,是慕渊死的蹊跷吗?我了解我的徒弟,他不会莽撞地选择细绳,也不会要求道具师打死结,更不会忘记给机关门装上气阀。” 亚撒张了张嘴,原来这个老人都知道,“那您为什么要收下慕渊呢?我想他应该很崇拜您,所以才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他是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的学生,父亲是中国小有名气的魔术师。他来找到我的时候跟我说了很多构思。”希德的眼神变得很慈祥,“说实话,他的那些构思是我没有想到过的,所以我破格收下了他。但是——” 亚撒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缓缓地接口说,“慕渊比你想象的要单纯很多,毫无心防的他很容易相信人。这种人不适合在暗潮汹涌的逃生魔术界立足,所以您后悔了,想让他转派系表演近景魔术。” 希德抬头看了亚撒一样,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激烈,这个一向温顺的徒弟头一次反抗了我,并且发誓要带着最高的荣誉回来见我,替我完成没有完成的梦。”说到最后,希德的声音变得很苦涩。 “他走的时候,您就猜到了结果吧?”亚撒眼睑下的眼睛开始发酸,但是他不敢睁眼。 一切都明了了,慕渊逃得过冰冷的机械,却逃不过贪婪的人心。 就在这时,一只绵软的小手放在亚撒的手背上,带着安慰性质的来回摸着。 亚撒一怔,反应过来是一直安静聆听的加尔在安慰他。 “我阻止不了他,我甚至帮不了他,我的时代过去太久了。”希德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手指紧紧扣着轮椅的把手,“我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收下他,如果我坚持不收徒弟,说不定渊还活着!” 亚撒收拾了一下情绪,面色平静地说,“我相信慕渊并不后悔拜您为师。” 希德操控着电动轮椅缓缓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亚撒并没有说话,半晌后才低低地说了句,“抱歉亚撒先生,我想要休息了。” 亚撒从沙发上站起来,背对着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抱起加尔正打算离开。 “请等等,亚撒先生。”希德猛地转头,“你是不是前阵子表演《深海迷踪》的魔术师?”老人的眼神犀利的看着亚撒。 “嗯。”亚撒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对方,“是的,我特意从拉斯维加斯赶来纽约找您。” 希德眼睛微眯地盯着亚撒,眼神很犀利,“你也是威尔斯公司手下的魔术师?” “不,我的东家是福克斯公司。”亚撒勾唇轻笑了下,神色淡淡地说,“慕渊的事,道具师伯格要负全责,我又怎么会选择威尔斯呢?” 希德紧紧盯着他,像是在确定亚撒话里的真实性,半晌后才缓缓松开了紧皱的眉,“那个人拿走了慕渊的机械手稿,他表演的魔术我都看过,都是慕渊的手笔。” 希德一边说一边操纵轮椅进了卧室,半晌后才从里面出来,膝盖上放着一个保存完好的厚重文件夹。 “但是,”希德冷笑了一声,“慕渊构思的许多大型魔术手稿却被我扣下了,我想他还没来得及重画。”说到后面,希德的表情又有些哀伤,“我当初以为扣下慕渊最宝贝的东西,他就会放弃逃生魔术了。” 亚撒的眼角轻跳了一下,“先生,您太天真了。” “是的,我低估了他的梦想,索性这些没有落入那些人手里。”希德抬头看着亚撒,手指细细地抚摸着牛皮文件夹,“我想委托你,用这些替他报仇。我的腿断了人也老了,我不想在我死的时候,害死徒弟的人还逍遥法外。” 希德说的很慢,浑浊的瞳孔射出一道极其犀利的光,“慕渊会对你说起我,那就说明你们的关系不错,至少关系要比那个伯格好。你来找我,应该不是听我说故事的吧?” “即便您不说我也会惩治那些恶人,先生。”亚撒低头看了看文件夹,缓缓地说,“这个文件夹里汇聚了慕渊所有的心血,也凝聚着一个魔术师对魔术的全部信仰,我想我不会辜负它的。” 希德把文件夹递给亚撒,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么,我等你的好消息,亚撒先生。” 他认真地看了亚撒一眼,微笑着说,“我现在确信你不是他了,你的性格更适合这个圈子。不过你进来时的眼神真是像极了他,甚至连眼里的愧疚和敬重都像极了,就凭这点,我也愿意把手稿交给你。” 亚撒勾唇笑了笑,觉得手里的文件夹很沉重。 “你走吧,我需要休息了,出门的时候别被隔壁那些老头子看见,他们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希德笑了笑说道。 “……”亚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知道了。” …… 亚撒坐在回城的巴士里,加尔躺在他的膝盖上打着小哈欠。 他随手抽出文件档里的一小份文件,刚一翻开充斥着墨香的纸张,整个人就僵住了…… ☆、chapter 42 亚撒紧紧地捏着那张手稿,微微发黄的纸页上描绘着一个衔接缜密的机械草图。上面的每一个零件都设计得巧夺天工,如果错位一毫米,那整个机械都将失去工作能力。 加尔把头搁在亚撒的膝盖上,垂着眼睑看了看亚撒手里的手稿,“爸爸,这是什么?” “……” 亚撒并没有回答加尔的问题,依旧神色怔忪地看着手里的图纸。 整个机械里,每个衔接完美地零部件在他的眼里都是运作的。 亚撒缓缓地闭上眼睛,听着耳朵边恍若实质的“喀喀”声,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些零部件各自转动的轨迹,每个零部件各自的作用…… 躺在膝盖上的加尔眼神深邃地看着亚撒,嘴唇缓慢地一张一合,垂落在身侧的小手泛起一层白色微光。 白色光点一闪即逝,以极快的速度飞遁进亚撒眉心后就不见了踪影。 “唔。” 兀自沉浸在草图中的亚撒浑身一震,单手卡住太阳穴后依靠在了椅背上。 身体不可遏制的小幅度抽搐了起来。 大脑连带着颅骨都疼痛异常,像是被人强硬地塞进来很多东西,无数纷杂错乱的记忆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但那些记忆具体是什么,亚撒已经无从辨识了,因为颅内的钝痛感已经快速地席卷吞噬掉他的意识。 眼前一阵阵地发白,亚撒想要睁眼眼睛,却只看到一片白蒙蒙的东西。 “爸爸?”加尔扶着亚撒的肩膀一点点地站了起来,小脸上满是担心的神情,“爸爸?很疼吗?” 加尔压低身子,把脸颊贴在亚撒的额头上,绵软冰凉的触感成功舒缓了亚撒疼痛的大脑。 “爸爸,别怕,有加尔。”加尔的小手抓着亚撒的脖子,额头抵着对方的额,“爸爸呼呼,不痛。” 亚撒睁着眼睛,双目无神的盯着眼前的白光,加尔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但这个声音很快就被其他纷杂的声音掩盖了…… “老师,我的梦想是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老师,等我捧回梅罗宁魔术大师的奖杯回来。” “老师,这个零件放在这会不会更好?还有那个盖子,似乎不太好。” …… 很多纷杂的机械构思,凌乱的机械草图,都突兀的出现在亚撒的大脑里。 过了很久之后,那些声音才像潮水一样快速地褪去,加尔有些担心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爸爸?你不要丢下加尔,爸爸……” 亚撒吃力的抬手摸了摸加尔的软毛,干干地说,“没事,爸爸只是……” 突兀进来的记忆太多了,亚撒的脑袋里似乎有些痉挛, “爸爸只是有些头疼。”他下意识地解释“对,只是头疼而已。” 无力地把加尔抱在了怀里,亚撒的呼吸变得急促。 刚刚的那些记忆像是被梳理整齐了,他的脑袋里像是被填充进无数机械的零部件。 这些东西正在他的颅骨里按照顺序依次走动着,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他,就是由这些精密的仪器组成的。 “爸爸?刚刚你说老师什么的。”加尔把脑袋扣在亚撒的肩膀上,声音还是有些害怕,“爸爸是加尔一个人的。” “嗯。”亚撒闭着眼睛随口应了声,这些记忆显然都是慕渊的,但是为什么只有机械零部件的记忆? 难道是因为自己看了那个草图吗? 难道以前的记忆,都需要接触与慕渊有关的事才能解锁? 这个问题一直到亚撒回到拉斯维加斯都没想通,但起码有一点亚撒敢肯定,他就是慕渊。 那个记忆力里出现的黑发男子,就是过去的他。 下午的拉斯维加斯阳光正好,亚撒拿着钢笔和坐在椅子上,低头在纸上画着什么。 “爸爸,你在画什么?”加尔趴在房间书桌上,托着下巴问,“这个方方的是什么?” “机械轴。” 亚撒头也不抬的回了句,记忆里的机械构思很神奇,让人忍不住就沉浸在其中。 不同的机械齿轮搭配在一起后,组成的机械用途也都不尽相同。 亚撒对它们很感兴趣,忍不住地想要地把大脑内的所有机械构思都画下来。 今天是他答应给托尼先生舞台机械稿的日子。 被忽视的加尔并不吵闹,坐在书桌上的婴儿安静地不像话,翠绿的瞳孔定定地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男人,眼睛里带着些看不透的情绪。 不停画机械草图的亚撒没发现,窗户外的太阳正一点点的落下…… “叩叩。”房门被突兀的敲响了,莱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大人你在吗?” 亚撒起身开门,门外的莱尔穿了件短袖T恤,红色的头发看上去很有光泽,“嗯?看来你的表哥把你照顾的很好。” 莱尔兴致勃勃的脸顿时萎顿了下来,“噢大人,我能申请搬来你这吗?事实上跟他住在一起,真的是……” “是怎样?”希曼满脸温柔的站在莱尔的身后,慢悠悠地问,“你跟我住在一起是有什么不满吗?我的表弟。” “……”莱尔瞬间噤声。 亚撒挑了挑眉,“你来找我就是想换房间?抱歉,我不想跟蝙蝠住在一起。”说罢就想关门。 “噢不不不,大人,我来找您当然是有其他的事了。”莱尔一把卡住门缝,急急地说,“艾伦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说完递给亚撒一张纸,“他好像回了好莱坞,说是艾丽丝找他回去。实际上是叫了你们俩,但是您不在这。” 亚撒拉开门,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话,‘有事就找艾伦。’ “……” 亚撒皱了皱眉头,看着纸条上的字歪头想了会,“我确实有些事要去找托尼。”把纸条收进口袋,回头走进了房间,“你们替我照顾加尔。” 走到书桌前,亚撒把刚画的那叠图纸整理了下装进文件袋,单手抱起加尔放到沙发上,神色平淡地留下句,“他需要喝奶了。” ——啪。 莱尔和希曼站在房间里,面面相觑,莱尔满脸抓狂地说,“我似乎只是来传信,为什么还要替他照顾孩子?” 坐在沙发上的加尔勾唇笑了笑,直直地盯着莱尔,“事实上,我也有事要单独找你们。” 说话间,加尔抬起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被圈在里面的画面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只剩下一个虚无的黑洞。 加尔短小的手探进黑洞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银盒,“把这个给亚撒,就说是补给我的见面礼。” 希曼结果银盒,面色古怪的看了加尔一眼,“……撒旦叶殿下,您是第一个自己送给自己礼物的人。” “事实上这是亚撒送我的。”银发婴儿浅淡的眉毛勾了勾,眼神认真的看着希曼,“这是他的。” 莱尔兴致勃勃的站在一边,满脸的兴致勃勃,事实上他也很好奇亚撒大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凑过脑袋一把抢过希曼手里的盒子。 “啪。” 银盒被打开,希曼和莱尔都楞在了原地—— “托尼先生,你在吗?”亚撒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前,敲了敲,“我是亚撒。” “请进。”托你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亚撒一进门,就看见托尼正在批阅文件,“董事长还真是认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饭点还在看文件,事实上我一直认为你活得很肆意。” 托尼头也不抬地说,“唔,我约了麦迪,但是我的活没干完,看来是要爽约了。”说完一楞,抬头看了一眼亚撒,眼神有点幽怨,“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节目太火爆,我也不会这么忙,亚撒先生。” 亚撒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笑而不语。 托尼微微上翘的眼角挑了挑,“这个点,亚撒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听说你去了纽约。” “上午回来的,我来给你这个。”亚撒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轻笑着说,“把这个安装到舞台下,我相信有人会喜欢他的。” 托尼放下手里的钢笔,拿起文件翻看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安静无声。 半晌后,托尼看完了足有五页的机械草稿,托着下巴看着亚撒,“都是你画的吗?” “是的,先生。”亚撒勾着唇角轻笑了下,湖蓝色的瞳孔平静地回视托尼。 “画的很不错,看来我需要重新看待你了,亚撒先生。”托尼得到了对方的确定,认真地说,“虽然我并没有看懂。” “……”亚撒眼角抽了抽,看了一眼挂钟,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抱歉,术有专精,我并不懂这些。”托尼的脸上毫无愧色,“我只是比较享受亚撒先生专注看着我时的眼神。” “不过,亚撒先生放心,这些东西我会分毫不差的装进舞台的。” 亚撒面无表情的盯着托尼,“我对机械做了些改动,他们会喜欢的。” 托尼放下文件,继续低头审阅文件,“你的节目被安排在了两个礼拜后,你希望自己来构思魔术构架,还是由公司来,事实上我建议由你自己安排。”托尼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亚撒,“你的首演虽然脱离了剧本,但是更加精彩,我和艾丽丝都愿意放权给你。” “谢谢,那么我先告辞了,节目的事,我会拟写计划的。”亚撒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自己房门口的亚撒刚想拧动门把手,就听见房间里的莱尔声音扭曲的嚷嚷着—— “噢我的黑暗神,是他?!” ☆、chapter 43 亚撒挑了挑眉,把放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准备听墙角。 ……自己的房间,应该不算偷听吧。 房间里的莱尔满脸愕然的站在沙发边上,微微颤抖的双手托着银质首饰盒。 宝石蓝的天鹅绒衬垫上,一块泛着莹白淡光的月牙形宝石静静地躺着,硬币大小的宝石上细细密密的切面足有上千个之多。 剔透的冰白色宝石里,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几个字母,莱尔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里面写了什么——Samael。 “这,这是……”莱尔满脸激动地说着什么,嘴皮子极快的张张合合,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从喉咙里溢出。 莱尔的手指拼命戳着宝石里的字母,从他张张合合的嘴型可以看出,他在说,‘管家大人。’ 加尔神色冷淡地看着对方满脸着急的样子,瞳孔缓缓瞥向玄关处的房门。 希曼单手摩挲着银蛇手杖,看着银盒里的东西沉默了。 月牙形状的宝石很别致,但是它的形状却跟普通的月亮有些出入,原本该两头收拢的地方向外弯曲,说他是月牙其实更像一柄未上弦的弓。 希曼伸手拿起宝石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瞳孔狠狠一缩,这是—— “那位被放逐出来的……”希曼满脸愕然地看着加尔,想等对方确认自己的猜测。 但加尔只是眼睛微眯地盯着玄关房门,勾着嘴角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 亚撒满眼好奇地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对话像是莱尔跟希曼在说,但希曼的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们究竟说的是谁?被放逐出来的…… 那是什么?怎么话说到一半? 就在亚撒犹豫要不要进去问个清楚的时候,加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希曼叔叔,我饿了!” 亚撒眉头一皱,他们没给加尔喂奶? 房间里,满脸扭曲的莱尔一怔,眼神古怪地看向突然卖萌的加尔。 希曼神色一正,盖住银盒的盖子把它收进了口袋,“你爸爸没告诉我奶粉放在哪,看样子只有等他回来了。” 莱尔显然没有弄清楚眼前的状况,不是在说那个放逐者吗?怎么突然切换频道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那两人快速切频道的原因了—— “咔嚓” 房门的把手被拧开,亚撒微笑的走进来,“谢谢你们替我照看加尔,不过我刚刚似乎听见,你们说谁被放逐了?” 莱尔看着亚撒脸上的笑容,眼角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他第一次看见大人这么笑… 希曼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满脸镇定地解释,“一个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堕天,被天神放逐的天使。” 亚撒脸上的微笑凝滞了一下,表情古怪地问,“还有不能堕天的?” 希曼笑了笑并没有再接口解释,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银质首饰盒递过去,“送给加尔的见面礼,当时来得匆忙没准备。” 亚撒从对方手里接过银盒,银质表面雕刻着三对华美异常的天使羽翼,两边的翅膀中间用一轮弯月衔接。 “我的一点心意,这是我数百年前意外获得的,刚好可以送给加尔。”希曼骗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依旧笑得优雅亲和,“快打开看看吧,我想加尔会喜欢它的。” 加尔很配合地歪头,满眼懵懂问,“爸爸,里面是什么?” 莱尔因为不能说话,安静的坐在旁边看表哥和殿下两人唱双簧,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同情亚撒大人了。 如果这事被拆穿,萨麦尔殿下身份暴露的话。 莱尔突然想起亚撒提着他脖子时发出的警告,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要不要先跑路—— 就在莱尔发呆筹划着跑路的功夫,亚撒已经打开了盒子,月牙形的白宝石泛着幽光,无数截面里倒映着无数个他。 亚撒皱着眉头看向希曼,半晌后从衣服里拉出一根链子,链子上悬挂着一颗蔚蓝色的蛇形宝石,蛇首上的瞳孔泛着冷冽的幽光,像是从地狱而来,专门诱惑人类犯罪的古蛇。 两个宝石形状色泽并不相同,但是两块宝石的制作手法显然如出一辙,每个切面无论大小形状也都一模一样,就好像—— 它们本来就是出自一个工匠之手,亦或者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噢,这可真是太好了,亚撒先生也有块相似的。”希曼的瞳孔闪了闪,愣怔了好一会才笑着说,“父子情深?” “希曼先生,您是从哪里得到这块宝石的?”亚撒的表情很严肃,“能跟我分享一下吗?” 希曼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唔?血族界的某个商品店?”希曼拖着下巴想了会,眼睛不经意的瞄了加尔一眼,“抱歉,过去太久,我记不太清了。” “是吗?”亚撒深深的看了希曼一眼,低头凝视起了月牙宝石。 这块宝石给他的熟悉感要比蛇形宝石强烈,似乎这个东西才是属于他的,跟了他很久的—— 亚撒想要拿起月牙宝石,可是手指刚一碰到细密的宝石切面,指腹就像是被什么极其锐利的东西划破了。 紧接着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带动着朝手指流去。 “唔。” 亚撒的脸色苍白,倒退了一步之后靠在了沙发上,身体里的血液不可遏止地沸腾着叫嚣着,但流出手指疮口的却只有几滴。 那种感觉很奇怪,并不疼痛,却让人浑身冰冷,鲜血缓慢地从手指切口溢出,这些血液一碰到宝石就迅速地被透明晶体吸收了进去,血液快速渗透进宝石里,在里面汇聚成一道艳红的血丝。 莱尔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亚撒,扭头看了一眼希曼,无声的张了张嘴问,‘怎么了?’ 希曼脸上也带着不解,亚撒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和莱尔都摸过那条链子,但显然什么事都没有。 事实上他认识亚撒脖子上的宝石,撒旦叶殿下在血族子民眼里一直是条古蛇的形象,那条诱惑了人类原祖亚当吃下禁果的古蛇。 在亚撒从衣服里抽出项链的时候,他或许还不太确认那就是那条蛇,但看到蛇瞳折射出来的阴暗幽光之后,他就敢百分百地肯定,那就是撒旦叶的东西。 赤红鲜血缓缓的在月牙宝石里打着转,缓缓汇聚成一条狭长的血丝,血丝连接着月牙宝石外翻的牙尖,将两头串在了一起。 ——嘭! 一道柔白的淡光从宝石里折射出来,虽然并不耀眼,但经过数千个横切面的折射,显得刺目至极。 亚撒猝不及防之下被闪了个正着,虽然他反应极快的闭上眼睛,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他眼前的白光缓缓消散之后,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变了。 他站在一个全是白色的房间里,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大殿。 亚撒看见大殿尽头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对方被白色的柔光包裹着,他看不清对方的外貌。 那团白光让亚撒有些发冷,哪怕有温暖的阳光从大殿的七彩玻璃照射进来,但他还是觉得很冷,那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冷意,其中还混杂着浓重的失望和质疑。 ……这是哪? 就在亚撒想要回头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坐在高处的人缓缓地开口了,声音毫无起伏。 “——你不该把魔法传授给人类,孩子。”高处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亚撒,白色光晕跟对方穿着的白袍糅合在了一起,“你不该无视我的话,把治疗疾病的魔法传授给人类,他们生来就带着原罪,那是他们洗涤罪恶的途径。” 亚撒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心里的失望和质疑却更加的浓了,“我们有能力改变他们的命运,只要施予援手,他们就不必遭受苦难。” 高位上的男人似乎扯了一下唇角,视线跟亚撒相接,“那是他们命里的劫,是黑暗让他们遭受苦难,你不该妄图改变他们的命运。” “可是,我的信仰不能容忍自己看着生灵涂炭,却无动于衷。”亚撒站在大殿上,直直的凝视高位上神情冷漠的男人,“我的神职是洗涤人类的灵魂,让他们不再遭受痛苦。” 高位上的男人沉默了,亚撒只觉得阳光很冰冷,一如他的心。他头一次质疑自己的信仰,就好像过去所执着的东西仿佛都是错的。 “人类会有许多浩劫,那是他们的本罪,我们不能干涉其中。”高位上的男人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用最慈悲的声线说着最冷酷的话,“那么,你并不想忏悔是吗?” 起码在亚撒看来,对方的话是冷酷无情的。 “我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许久之后,亚撒缓缓地说,“那么对于我的责罚是什么?” 话一出口,整个大殿化为一道白光迅速抽离,亚撒像是站在一个时空隧道里,看着周围的一切突兀远离。 高位上的男人突然伸出了手,一道白光闪过,亚撒的肩胛骨剧烈的绞痛了起来—— ☆、chapter 44 亚撒强忍着疼痛站在原地,肩胛骨的绞痛让他难以遏制地战栗起来,全身肌肉短频率的快速抽搐。 那种感觉很诡异,像是身体外连着骨血的部分被硬生生拔除,又像是那东西被揉成一团塞进了他的身体里。 亚撒知道,那东西是他上次见过的黄金羽翼——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全身的器官都像是被人拿棍子搅合在了一起,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着,像是被人剖开了大缺口。 没有血液溢出,却比剜肉更疼! 身体越是疼痛,亚撒的意识就越是清醒,身体上的痛感比之心底的痛苦压抑简直微不足道。 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轰然崩塌,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信仰在他心中瞬间溃散消弭。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坚持的东西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质疑与失望席卷着他的神经。 亚撒站在急速后退的白光中,痛苦过后更多的是释然,是放下一切后的释然。 就在这时,隧道尽头的白光骤然大亮,急速拉扯的空间像是到了底,亚撒的眼睛被骤然大亮的光刺激的眼睛生疼。 亚撒躺在沙发上,眼眶里的水雾阻碍了他的视线。胸腔器官被移位的疼痛感再次翻涌上来,亚撒死死地捏住沙发把手,紧咬牙关抑制住几欲破口的嘶吼声。 等他再次睁眼,亚撒透过朦胧的水雾看见加尔满脸担心地趴伏在胸口,小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但是他都听不见。 “大人看上去很痛苦。”莱尔挤在沙发边,脸上有些担心。 希曼双手拿着手杖,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亚撒,喃喃自语道,“真的,是他吗?” “是谁?”莱尔一怔,回头问希曼。 希曼深深地看了一眼加尔,半晌后摇了摇头,朝门口走去“回去吧,亚撒大人需要休息了。” 莱尔的表情显然很不甘心,他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还不走吗?一会亚撒大人醒来,肯定会追究宝石的事,我并不想替殿下背黑锅。”希曼拉开门站在玄关,微笑的歪头看着莱尔,“难道你想?” 莱尔表情一滞,满脸严肃的站起来,身体僵硬地走向希曼,大手一挥正色说,“走。” 反正有殿下在这,左右大人也不会出什么事,至于那满脸的担心神色—— 莱尔抽了抽嘴角,跟撒旦叶殿下比起来,奥斯卡影帝奇诺根本不够看。 房门被合拢,坐在亚撒胸口的加尔蓦然回头。 背对着亚撒的脸上表情平淡,丝毫没有刚刚的担心神色。把滚落在一边的月牙形宝石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加尔满脸郑重地把他塞进衣领。 紧紧阖着眼睑的亚撒对加尔的动作毫不知情。绞痛感从胸前一路上涌到眼部,两个眼球都刺痛欲裂,几秒钟后他的眼眶就被一股粘稠异常的液体填满。 “啊!!” 眼球显然是个脆弱的地方,它带给亚撒的痛苦显然更为剧烈,亚撒仰着脑袋绷直了脖颈,低声嘶吼着。 加尔看着亚撒眼角溢出地一怔,翠绿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表情专注地趴伏在亚撒胸口,紧紧地盯着对方溢出鲜血的眼角,像是在等待什么—— 血珠接连不断地顺着亚撒的眼角滑落,顺着耳蜗滑进发丝。 亚撒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球里像是有什么能量几欲破体而出,整个眼球仿佛都要被撑爆了。 “爸爸,别怕,加尔在。”加尔伸出小手,细心地擦去亚撒眼角的血珠,“爸爸,加尔不会离开你的。” 亚撒并没有回应加尔,仰着修长的脖子喘着粗气,像是一条脱水后无助的鱼。 无助的他伸出发抖的双手,一把搂住了胸口上的加尔,把他死死抱在了怀里,把对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颈侧。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亚撒猛地掀开眼睑坐了起来,纯粹的眼白血红一片,原本湖蓝色的眸子中多出了一条极细的纯金色竖瞳。 这条竖瞳在橙色灯光的折射下像是流星拖出的长尾…… “爸爸?”加尔紧紧贴着亚撒,小胳膊搂着对方的脖颈,小声地问,“你流血了。” “……” 亚撒怔忪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眼白的血红缓缓褪去,而那条鎏金竖瞳却始终没有褪去。 他的视力似乎更好了,墙体壁纸上的细微纹路在他眼里都像是被放大了许多倍…… 脑子里里似乎多了一股很奇怪的力量,它们温顺地游曳在眼球四周。 亚撒挑了挑眉毛,是觉醒了新的能力吗? “爸爸?”被紧紧箍在怀里的加尔显然很不舒服,小心翼翼地挣扎了一下,“爸爸,加尔有点闷。” 亚撒一楞,这才想起怀里的加尔,把对方放在沙发上后开了翻找沙发,“加尔,那条项链呢?” 加尔坐在沙发上小声的喘着气,闻言满脸警惕的捂起衣领,“爸爸要它吗?” “……” 亚撒了一样加尔捂着的地方,迟疑着问,“你带上了?没有被他割破吗?” 加尔的眼神看上去很委屈,“爸爸要把它抢走吗?” “……”亚撒眼神闪了闪,看着对方满脸小心的委屈表情,那句‘拿去还给希曼’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带着吧,希曼叔叔的心意。” 加尔的表情看上去很兴奋,从衣领里抽出宝石托在手上,喜滋滋的看着。 亚撒皱着眉头盯着加尔手里的月牙宝石,刚刚那个逼真的梦境跟它有没有关系?为什么加尔和希曼拿他都没事…… 抬手盖住自己的瞳孔,亚撒怔怔地想,新能力的觉醒是意外还是因为宝石—— 就在亚撒怔忪间,一直垂眼打量宝石的加尔突兀地抬头,紧紧地盯着亚撒瞳孔里突兀出现的鎏金竖瞳,半晌后才缓缓说道,“爸爸的瞳孔……”加尔微微压低声音,“多了什么东西。” 亚撒一怔,想起刚刚疯狂冲撞眼球玻璃体的力量,匆匆放下加尔走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男人头发散乱,莹白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几道血痕,湖蓝色的瞳孔里,那条耀金色竖瞳在灯光地折射下显得格外突兀。 “……” 起码在亚撒眼里显得很突兀,那条竖瞳其实很细,细到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但他的视力却能清晰至极的看到他。 亚撒站在离镜子足有三米远的地方,定定的盯着自己。 他发现自己想要看的更清楚,那条竖瞳就会微微向外扩散。 就像是并拢成一条细线的星辰,在他需要看清楚什么东西的时候,那条星辰就会微微扩散,变成散开的碎芒…… “爸爸,我饿了。”加尔坐在沙发上喊,“希曼叔叔说他找不到奶粉,没喂我。” 一直在照镜子的亚撒突然想起,在他听墙角时希曼好像是这么说的,可是…… 亚撒走出浴室,从茶几上拿起奶粉罐,歪头不解,“可是奶粉就放在茶几上。” 加尔表情不可觉得凝固了一下,神色平静的回答,“希曼叔叔似乎有些老花眼。” 亚撒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个青年的年龄确实是个谜,“可是在成为血族后,身体机能几乎不会改变。” 加尔满脸不解地反问,“为什么?加尔如果变成血族,会一直这么小吗?” 亚撒在原地站了会,面无表情的转身去泡牛奶,孩子长大后总会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育婴手册上说,又不知道的问题,无视就好了。 …… “叩叩。”亚撒敲了敲门,“希曼莱尔,你们在房间吗?” 房间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链条声,亚撒听见房间里莱尔小声地说,“表哥,你去开门。” “我需要擦头发,你去。”希曼的声音。 莱尔,“你去,我……被捆住了。” “在吗?不在我就拆门了。”亚撒挑了挑眼角,轻笑着说,“不保修。” “噢不不不,我来了我来了。”房间里传出一阵赤脚跑动的声音,还连带着悉悉索索的锁链晃动声。 ——咔嚓。 “噢大人,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您真的吓到我了。”门还没全部打开,莱尔的声音就从缓缓敞开的门缝传了出来。 “是吗?那你们怎么都走了?”亚撒走进房间,看着莱尔的脚踝,“你平日里都是带着这个睡的吗?” 莱尔显然刚洗完澡,并没有穿上衣。 莱尔的脸上一阵尴尬,支吾道,“按摩穴位,我……最近很迷恋东方按摩。” “是吗?顺便按摩乳/房吗?”亚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莱尔,指着对方的乳/环反问,“丰胸?” “……”莱尔一脸菜色地闭嘴了。 希曼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着睡衣,“亚撒先生,这个时间来拜访,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我遇上了麻烦,先生。”亚撒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看着对方。 希曼脸上闪过一丝好奇,放下手里的浴巾,“怎么了?我愿意为你解惑。” 亚撒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个小型手电筒,“啪。” 强光斜斜的擦过亚撒瞳孔,一条极细的纯金色流光出现在湖蓝色的瞳孔里。 希曼带笑的表情一滞,满脸愕然得往后一靠,“这是??!!” ☆、chapter 45 亚撒的表情并没有太大起伏,关掉手电后平静地直视两人,“脱离幼年期后的血族,还会继续觉醒能力吗?” 莱尔怔怔地盯着已经并不明显的竖瞳,呢喃地说,“不,不会吧?” “其实,如果只是增强视力什么的,我并不会过来打扰你们。”亚撒低头转着手里的小电筒。 希曼沉默了一会,缓缓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 亚撒垂着头并没有说话,单手摩梭着手电筒。 就在莱尔准备走过去的时候,他却骤然抬头,手腕快速发力当空甩出。 ——唰! 小巧的手电凌空射出,擦着空气直逼他的面门。 手电划破空气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突兀至极。 电光火石间亚撒的竖瞳骤然散开,金色碎芒扩散遍布整个瞳孔。 急速卷向莱尔脑门的手电骤然顿住,就像是被什么快速出击的巨手捏在了半空…… 希曼看着禁止在虚空的手电筒,瞳孔猛地一缩,“封杀!” 亚撒从沙发站起来,走到呆住的莱尔面前,“封杀吗?”伸手拿回手电筒,深深的看了一眼莱尔,“你也知道吗?” 莱尔浑身僵直地愣在原地,直到鼻梁边的手电被拿开后才缓缓点点了头,“知,知道点。” 亚撒退后半步,紧紧地盯着两人问,“能说来听听吗?” 希曼的表情恢复了镇定,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亚撒先生能跟我们分享下,你是怎么发现这个能力的吗?” “给加尔冲泡奶粉的时候,掉落的奶瓶被我定住了。”亚撒把沙发垫放在背后,轻了笑了笑,“事实上我被吓了一跳。” “噢我的黑暗神,大人您怎么会有邪眼?”莱尔咬了咬牙关,半晌后抖着身子坐到沙发上,“大人,您怎么会有邪眼?” 亚撒一怔,反问,“邪眼?拥有它是个奇怪的事吗?” 莱尔正打算开口解释,希曼却抢先开口了,“邪眼很有名,比他的拥有者更有名。” “它的能力是封杀。”莱尔喃喃地说,“它闻名于一场战役,那场战役之后,那个深居浅出地大天使出名了。” 亚撒在听到‘天使’两个字后反射性地皱了皱眉头,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两个梦,诡异莫名的梦。 希曼深深地看了亚撒一眼,眸子闪了闪,如果对方真的是被放逐的那位,有邪眼就不奇怪了。 “满月升起的战场,所有种族都杀红了眼,是邪眼让战争的硝烟消弭在那片陆地。”希曼压低了声音,“在那之后,几乎所有种族都知道了邪眼。” 莱尔突然坐直身体,激动地说,“噢我想起来了,希曼的书柜里有本《血族的战役》是这么评价邪眼的。”莱尔激动地脸颊泛红,“只要有邪眼存在,战争就不会发生。哈哈——” 亚撒面无表情地看着狂笑的莱尔,半晌后拿着手电筒站了起来,“加尔还在房间等我,我先回去了。” 莱尔笑声一滞,愕然地追问道,“大人,您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吗?这可是邪眼,能够封杀生物的邪眼!” 亚撒拉开门,回头瞪了一眼莱尔,冷笑着问,“我瞪你了,你死了吗?这是普通的定物术而已,不是什么邪眼。” ——啪。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关门出去,留下房间两个人面面相觑。 莱尔一怔,呆愣愣的摸了摸自己,“咦?好像还能动,难道真的不是邪眼?” 希曼微笑着看向他,优雅地伸手扯住对方的乳环,不紧不慢的朝外勾扯着,“是邪眼。”只是还没有彻底爆发而已。 “唔,撒手。”莱尔有些不适的动了动,“你的意思是,大人就是——” “嗯,那块宝石就足够证明了。”希曼眼神发黯,紧紧盯着莱尔颤抖的身体,单手把对方甩上床—— “咔,咔,咔——” 房间里很安静,就只有挂钟指针不停走动的机械声。 床上被子里的突兀缓缓蠕动了一下,露在被子外的金发散乱的铺着,其中还糅杂着一小撮半长不短的银色卷发,很是醒目突兀。 “叩叩。” 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床上的人朝一边蠕动了几下,并没有起来。 被子里钻出一个小脑袋,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半晌后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 艾伦站在房门口等了会,又抬手敲了敲,“亚撒,我听托尼说你回来了。” “……” “艾伦,看来里面的小家伙还在睡觉呢。”站在艾伦身边的男人轻笑着说,“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你这样可不行。”柔柔地伸出手指,狂按门铃。 艾伦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史蒂文,这声音太吵了。” 染着紫色头发的男人回头,手指不停,“像你那样敲门,里面的人永远不会——” “咔哒。” 史蒂文的话还没说完,门锁就被人从里面拧开了。 按门铃的手一顿,史蒂文有些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艾伦,“你看,我就说——噢上帝,这个美人是谁?” 史蒂文后退了半步,眼睛放光的盯着站在房间里的男人。 房间里的男人只穿了一件浴袍,笔直修长的腿裸露在空气里,史蒂文的眼神像一道X射线,上上下下地打量对方露出来的部分。 亚撒直直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艾伦,“有什么事?”对另外一个人赤果果的打量无动于衷,或者说是忽略。 艾伦板着张扑克脸,语气平淡地说,“你的脖子怎么了?”却没有提及自己的来意。 亚撒一怔,后退半步回头看了一下试衣镜,两个不小的红痕在莹白皮肤上显得很突兀, “……”亚撒眼神古怪的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孩子。 从上次乳首被咬了以后,他在睡觉前都会把加尔喂饱,可是最近身体还是会出现奇怪的印记。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今天就连股间也火辣辣的疼。 “没什么,被蚊子咬的。”亚撒微眯着眼睛解释,“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不需要换个房间吗?这个房间似乎很危险……”艾伦眼神闪了闪,指着身边妖里妖气的男人说道,“史蒂文,公司派给你安排的形象设计师,另外还有两个助理,去收拾东西了还没过来。” “噢上帝,你就是亚撒吗?”那个叫史蒂文的男人浑身一颤,满脸激动地凑上来,“噢这皮肤,这眼睛的轮廓,这身材,我来拉斯维加斯真是来对了。” 艾伦托了托眼镜,凉飕飕地说,“事实上你在飞机上跟我抱怨了大半个小时,你说好莱坞的美人更多。” “……”史蒂文微笑着回头,反问,“有吗?”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吗?”亚撒对他们的对话没兴趣,他现在需要跟养子好好谈谈。 “当然不是,你还有几分钟的时间”艾伦看了看手表,“史蒂文在来的路上给你制定了一系列整改计划。” 亚撒微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色眯眯的男人,“是吗?” 史蒂文被亚撒的眼神一瞄,抖了抖身体,“噢我的男神,你的眼神让我想要膜拜,请接收我的膝盖。” 回答他的是“哐啷”的关门声。 “……”史蒂文怨念的回头,定定地看着艾伦,幽怨地质问,“这就是你让我提前看他照片的原因?” 艾伦冷眼回视。 史蒂文咬了咬牙,“算你狠!” 房间里的亚撒浑身赤#裸地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大敞,低头看的认真。 腿间一整圈皮肤都泛着红,就连柱根和双球都红的异常。两腿并拢后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疼,就像是一整块皮肤都被粗暴的搓掉了一层皮。 “爸爸?”加尔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爸爸你在看小鸟吗?” “……”亚撒一怔,忙不迭合拢双腿,“穿衣服。”脸色淡淡的拿起长裤,佯装要穿。 加尔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爸爸,你没穿小裤裤。” 亚撒一怔,默默褪下套进一只的裤腿,“你,饿了吗?” 想到脖子上的红痕,亚撒的眼角抽了抽,“你是不是很容易饿?我发现你最近长的很快。” “嗯。”加尔表情看上去有点委屈,“我每晚都梦到自己在找吃的。” 亚撒挑了挑眉,“是不是你长的太快,牛奶喝不饱了?” 好像这个大小的孩子都断奶了,不过加尔到底几岁了? “亚撒,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艾伦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的道路规划和收益分成已经出来了,我们的时间很紧。” “噢,不要对我的男神那么凶。”史蒂文在一边小声地提醒。 亚撒面无表情地提上裤子,迅速搞定洗漱问题。 “今天让希曼叔叔他们照顾你。”亚撒拎着加尔打开门,“我会让他给你去买新饲料的。” 加尔抬头,满脸不解地问,“爸爸,什么是饲料?” 亚撒一边敲门,一边想着怎么解释饲料问题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艾伦凉飕飕地开口了,“饲料?就是喂小宠物的。” 亚撒脸上的笑意刚露出来,就听见房间里的莱尔轻声呢喃着,“希曼,轻点……” “……” ☆、chapter 46 “爸爸?莱尔叔叔好像在家。”加尔仰着脑袋,“为什么不敲门?” 亚撒抱着加尔站在电梯里,神色平静地盯着电梯门,“他们不希望被打扰。” 史蒂文站在亚撒背后,小声的凑到艾伦身边,“为什么又改变主意?带着孩子很不方便。” 艾伦斜睨了他一眼,冷静地说,“事实上你现在说的话他都听得见,你可以放开嗓门跟他抗议。” 史蒂文满脸不在乎的瞄了一眼亚撒,压低了声音说,“拜托,我的声音那么轻,怎么可能——” 亚撒微侧着脑袋,斜眼看向那个带白框眼睛,声音有些女气的男人,“我确实听得见,我不认为我听力有问题。” 史蒂文的脸瞬间龟裂,悻悻然地闭口不言了。 亚撒依旧看着对方,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听听你在飞机上的外形整改计划。” 史蒂文皱了皱眉,托着下巴开始打量对方的五官,表情比在楼上的时候认真了很多。 对方的五官完美,薄唇紧紧抿着显得对方禁欲极了,金色长发在电梯灯下折射着强光—— 半晌后,他才微微笑了笑,“我来的时候确实制定了很多外形整改方案,但是见到亚撒先生本人之后,我反而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加尔把脑袋搁在亚撒脖子上,满脸天真地说,“技术不过关吗?” “……”史蒂文正打算反驳说什么,就听见电梯门发出‘叮’地一声,位于卢克索酒店顶层的会议室到了。 艾伦率先走了进去,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文件夹,“公司给你制定了具体的演绎规划,这是具体的方案。” 亚撒单手把加尔夹住,接过文件翻看了起来,“嗯?搬上小荧幕?” 史蒂文眼睛一亮,满眼激动地上前一步,“福克斯公司胜于威尔斯的一点就是荧幕,他的摄影制作团队都很强大,毕竟它的老本行就是电影。” 艾伦搬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从上衣口袋拿出钢笔低头写着什么,“拍摄团队会在三天后来,编剧也会跟过来,视频魔术不像现场魔术,镜头的局限性和剪辑可以帮助你做很多事。” 亚撒挑了挑眉,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视频魔术能让魔术师迅速的出名,传播的也更广。 第二次的首演虽然成功,但因为他拒绝摄像机进入表演厅,所以表演的视频并没有流出去。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安来演出厅拍摄。”艾伦托了托眼睛,眼神锐利地盯着亚撒,“那样你会更出名。” 亚撒不紧不慢地把加尔放在桌子上,勾起了唇角,“有些东西,能骗过人的眼睛,却骗不过摄像机,依靠灯光切换进行的魔术躲不过摄像机。” 那一些都暴露了。 艾伦拿着笔的手一顿,表情凝重地看了一眼亚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荧幕魔术却并不同于现场魔术。”艾伦顿了顿,把手里的纸拿给亚撒,“即使你做的不够好,也会有后期剪辑师扫尾。” 亚撒接过纸,挑了挑眉,“事实上我想把机械逃生魔术搬上荧幕,这是什么?”纸上画着一条半截鱼尾,鱼尾蜷缩卷成了一个S。 “你的标志,抱歉,我画的不好。”艾伦默默回视,“福克斯公司有独特的宣传理念,有一个特定的标志代表你,能让你更快出名。” 亚撒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我不喜欢这个,没有脑袋的鱼尾让它看上去像一条蛇。” 坐在一边的史蒂文凑过脑袋,摸着下巴说,“如果你认为蛇有那么大的尾翼,那我无话可说。” 艾伦赞同地点了点头,翻开手边的另一本文件夹,“公司重新划定了你的分成,你可以看一下,前期公司投入很大,后期你的收入会更多。” 亚撒拿起合同看了一眼,就在上面签了字,“我没意见。” 艾伦说完了事,看了史蒂文一眼事宜他继续说。 史蒂文拖着下巴看了一眼艾伦,眨眨眼道,“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我并不认为我俩合适。” 艾伦托了托镜架,板着张扑克脸,“到你了,史蒂文先生,你的整改计划呢?” “没有,不需要改。”史蒂文下意识地说,“改哪里都不好。” …… 尽管史蒂文说不用整改,但亚撒第二天还是被带去了形象设计中心。艾伦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直接,每个艺人都需要包装。 “伯格那么丑的男人都能被包装成万人迷,足可见包装对公众人物的重要性。” 亚撒是早上九点半出的门,但是他直到下午的四点半才回到酒店…… 卢克索酒店的外墙是用一整块大荧幕制成的,大金字塔酒店的四面外墙都会被巨型的海报填满,过往的车辆行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看见。 所以,上面的海报一直是拉斯维加斯的一道风景线,换上去的无一不是拥有很高知名度的人。 但是今天…… “哦上帝,上面的男人是谁?”一个穿着套裙的女性站在马路边,眯缝着眼睛说,“我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人,长的可真……” 站在女人身边的男人也眯着眼睛朝头顶看了一眼,“我认得他,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个魔术师吗?” 女人一愣,又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海报,若有所思的走向酒店。 他们走远之后,停在两人身边的一辆黑色豪车缓缓降下了车窗,“一个月才换一次的海报,看来他们真的要大力培养新人了。” 海格两手拿着拐杖,眼神平静。 伯格坐在一边,瞳孔紧紧的缩着,“太像了。” 海格一怔,侧头反问,“你说什么?” 伯格神情怔然地盯着卢克索酒店外的海报,“他的额发被放下来之后,很像一个人。” 海报里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西装,赤金色的长发被松散的系拢垂在侧肩,冷漠的脸上带着不耐的神情。 海格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海报,半晌后满脸不解地问,“你说的是谁?” 伯格,“看错了。” 海格刚想说什么,电话就响了起来,“喂?” 伯格坐在一边,话筒里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老板,您交代的事已经快有眉目了,福克斯公司的老女人似乎发现了您的目的,已经准备出击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阴蛰。 伯格一愣,他想起慕渊以前的投资方似乎就是福克斯公司。 “嗯?她发现了?知道我为什么要针对她了?”海格顿了顿,随即轻笑了起来,“倒也不笨,比她的父亲聪明多了。” “她似乎投资了很多钱在一个魔术师身上,看来是要还击了。” “没事,我有办法对付那个魔术师,钱花在一个死人身上的事,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海格的声音有些低,视线紧紧盯着金字塔上的海报微笑起来,“帮我盯紧他,继续蚕食她在好莱坞的势力。” “是的,老板。”那个声音阴蛰的男人在那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海格挂了电话,沉默的摇上了车窗。 伯格还在发呆,事实上他有些不明白老师的话,那句‘钱花在一个死人身上的事,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第一次是谁?是渊吗? “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一个时期只能有一位让人惊艳的魔术师。”海格沉默了一会,冷静地说,“如果他上去了,被踩下来的就会是你,我是为你好,伯格。” “唔。”伯格一怔,小声的应道,“谢谢老师。”但他的心里还是在想着老师到底跟福克斯有什么仇。 “我们公司的荧幕实力比不上福克斯,他们有很专业的拍摄团队,还有专门的电视台。”海格的声音有些阴冷,“在这方面我们会吃很大的亏,唯一能帮助你的办法只有一个。” 伯格点了点头,又是那个办法吗? “舞台魔术其实很吃亏,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的魔术师没有视频宣传,知名度仅限于小范围的城市或者国家。” “可是那个年代出了个希德。”伯格看了海格一眼,“希德就闻名全美了。” “也仅限于美国而已,我的孩子。”海格隐在阴影里的嘴角勾了勾,“我对你的预期不止是这样。” 伯格听着海格对他未来的规划,沉默地看着窗户外的海报……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比起现在倍受瞩目的生活,他更喜欢安分装配道具的日子,那段日子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亚撒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盯着电视,对一边的三道目光视若无睹,当然还有窃窃私语。 “噢,大人的新发型可真酷。”莱尔摸着自己的红色短毛,扭头问希曼,“史蒂文,你觉得我弄个类似的怎么样?” 希曼斜睨了一眼莱尔,优雅温和地开口,“你打算对你寸长的短毛做什么?” 史蒂文显然也很赞同希曼的观点,满脸认真的建议,“我不认为你的短毛能做出这种效果。” “……”莱尔满脸萎顿地扭头,“噢我的黑暗神,事实上我可以弄个爆炸头的。” 希曼一听,笑的更温和了,“爆炸头?你想变成泰迪吗?” 亚撒漠然回视那几人,冷笑着问,“你们议论我之前,能退远一点吗?” “……” ☆、chapter 47 莱尔的表情很委屈,“可是亚撒,你的头发……” 亚撒绷着个脸,面无表情地说,“只不过是把鬓发束到后面而已。” “噢拜托,小改动大变化。”说完若有所思地回头问史蒂文,“大设计师,如果我去换一个卷毛,会不会更帅?” 史蒂文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小卷吗?事实上你的头发如果烫小卷,会全炸起来。” 莱尔一愣,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希曼斜睨了他一眼,冷笑着开口,“如果你是在考虑怎么说服我的话,我奉劝你还是省点口水吧。”抬头摸了摸对方的红毛,“当然你也可以偷偷去烫,只是我会把你的头发全部剃光的。” “……”莱尔一听,蔫蔫地倒在沙发上,目光呆滞。 亚撒看着两人的互动挑了挑眉,自从希曼来了之后,莱尔似乎很反常…… “爸爸,这个不好喝。”正拿着小勺子吃营养餐的加尔抬头,小舌头往外吐了吐,可怜兮兮地抬头,“我想喝牛奶。” “可是你不吃这个,晚上会饿。”亚撒微皱着眉头口气很硬,显然他并不打算再喂加尔喝奶,“你晚上会饿的。” 加尔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可是,爸爸……” 亚撒默默扭开了头,缓缓地说,“不行,你饿了会做奇怪的事。” 莱尔猛地仰头,瞳孔散发着八卦的光,“大人,我能了解一下加尔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亚撒神色古怪了一下,迟疑了很久才说,“看见什么都啃。” 话一出口,不止莱尔,就连希曼的表情都变得很古怪。 只有加尔面色镇定地拿小勺子搅着营养餐,对另外两人诡异的目光视若无睹。 史蒂文盯着加尔,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这孩子比昨天刚见到的时候……”说完一顿,歪头斟酌了一下措辞,“大了很多?我是说长大了很多,难道你们没发现吗?” 说完看了看一边沙发上的俩人。 亚撒侧头看了一眼加尔,表情很凝重,刚捡到加尔的时候,他的身高还只有自己小臂那么长。可是现在…… 坐在沙发上的银发婴儿,应该叫他孩子了,看上去足足有三四岁。 希曼面无表情地看着加尔,用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殿下,需要我帮你圆过去吗?】 正苦着脸吃营养餐的加尔勾了勾嘴角,眼皮都不抬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你上次就说我基因变异不是吗?】 希曼抽了抽眼角,神色更加温和了,【你究竟怎么想的?我不认为现在的身份比管家好到哪里去。】说完冷笑了下,【哈,说你吃了生长激素吗?我听莱尔说你几周前才十二个月大。】 加尔对希曼的讽刺无动于衷,微沙地嗓音很优雅,【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被他捡到的感觉,听说他以前就这么干过。】 莱尔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听上去很兴奋,【噢殿下,所以您是因为吃醋才这么做的吗?您不爽伯格很久了吧?】 【嗯哼,他只记得我就可以了,其他的,呵。】加尔拿着勺子敲了敲碗壁,抬头看了一眼亚撒,【能忘就忘了吧。】 “噢表哥,我现在才觉得,其实你也不是很变态。”莱尔怔怔的对希曼说,“我可真是幸运。跟殿……” 亚撒歪头,满脸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说这个?还有谁比希曼更变态吗?” 莱尔瞬间住口,满脸尴尬的说,“没…没什么……忘记切换频道了。” 【管好你的蝙蝠,如果我被亚撒发现,我就弄死他。】加尔神色冰冷,挑了挑眉问,【还有,私聊频道为什么会被他听见?】 【抱歉,殿下,我想我会管好他的。】希曼的表情不动,脸上笑意更甚,【我的私聊频道跟他的共享了。】 【我明白了,群聊。】加尔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以后有他在,就不要喊我了,我不想那么快被亚撒发现。】 希曼把拐杖放到沙发边,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我很想知道,您以后打算怎么跟亚撒解释,还有他到底是不是……】 加尔慢悠悠地搅动迷糊,低垂着眼睑并没有接口回答对方。 史蒂文等了一会,见没人理他的问题,又开始问,“为什么这孩子的头发也这么奇怪,说是白发又觉得是银的。” 亚撒低头看了一眼加尔,见对方耸拉着脑袋,情绪看上去很低落…… 因为自己是异类,所以被伤害了吗? …… “这是我的孩子,他怎么样都不需要你来过问,史蒂文先生。”亚撒的表情很冷,湖蓝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史蒂文,“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什么好事。” 史蒂文被对方紧紧盯着,想要说些什么话解释一下,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不听他使唤,整个身体的肌肉都有些麻木起来。 坐在亚撒的加尔猛地抬头,紧紧的盯着亚撒的瞳孔,果然不出所料,湖蓝色的瞳孔里碎金竖瞳已经微微散开。 希曼看了看僵直而坐的史蒂文一眼,拿着手帕的手一顿…… “爸爸,加尔没事。”加尔坐在一边扯了扯亚撒的衣摆,低头搅动着营养餐,“加尔知道自己很奇怪,加尔……” 亚撒一怔,低头看向加尔,对方只留了脑袋上一个小小的发旋给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 莱尔看着‘可怜兮兮’的加尔一眼,抖了抖身体扭开了头。 殿下不去竞选奥斯卡的最佳男演员奖,真是太可惜了,这表情这动作,演的多到位! “加尔不奇怪,哪怕你明天就长到十岁,爸爸也不会觉得你奇怪的。”亚撒揉了揉对方的软发,满脸的慈祥。 加尔猛地抬头,耸拉着眼角扁着嘴,把可怜的表情摆得很到位,“那我能不吃这个营养餐吗?他的味道……” 说完似乎还怕亚撒不信,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勺黄呼呼的营养餐,“爸爸要试试吗?加尔没骗人。”翠绿的瞳孔仰视着亚撒,水润润的。 亚撒看着了一眼举在半空的勺子,犹豫了一会就弯腰咬住了小勺子,“唔……”脸色瞬间发黑,“这是什么?” “爸爸,加尔没说谎吧……”加尔收回小勺子,不紧不慢的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真的不好吃。” “确实不好吃,但是它上面写着萝卜味的……”亚撒的表情很古怪,刚刚吃到嘴里的营养餐很腥,还没有放盐…… 希曼表情淡淡,“有营养的东西都不好喝。” “是,这样吗?”亚撒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加尔,对方叼着勺子,表情很可怜。 虚掩的房门被人打开,艾伦从外面走进来,“你的节目名已经确定了,叫《睁大你的眼》”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史蒂文表情古怪的看着艾伦,莱尔和希曼表情也很古怪,但他们是盯着亚撒。 他们的内心想法出奇的一致,难道艾伦看出来亚撒的竖瞳了? 不应该啊,正常情况下没人会注意到那条比麻绳还细的碎光…… “为什么叫这个?它听上去像……”亚撒的表情也很古怪,“恐怖电影的名字。” 艾伦托了托眼镜坐在沙发上,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恐怖电影并不会取这种名字,而且,名字是艾丽丝女士定的,她说,”面无表情地回视亚撒,“看你的魔术,会忍不住瞪大眼睛。” 亚撒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好吧,我接受这个名字。”反正是什么都无所谓。 这个名字虽然挺不靠谱,但是艾丽丝女士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毕竟下了那么大的成本,总不可能随便想个名字敷衍。 艾伦被亚撒的眼神盯得有些难受,移开目光后假意咳嗽了一声,“事实上艾丽丝女士是随便取的。”说完后似乎找到了一些底气,“她说,你的表演那么棒,节目名字敷衍一下就过去了。” “……”亚撒的眼神更冷了。 “给你台本,道具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艾伦递过来一叠东西,“舞台会搬到大街上,由路人鉴定那些不可思议的魔术。” 亚撒翻开台本,眉头一皱笑了起来,“哈,这台本可真棒,后期剪辑师会帮忙吗?” 艾伦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亚撒看的那页,“你的助手会在镜头外帮助你的,举个支架托起那个人,至于支架,剪辑师会负责处理。” “爸爸,加尔相当你的助手。”加尔仰起脑袋看着亚撒,“加尔能做很多事,比如被爸爸举起来,就像我们常玩的那样。” 艾伦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同意道,“确实可以让加尔,事实上他的体重够轻,也很会卖萌,说不定能讨一些大龄观众的喜欢。” 加尔忙不迭的点头同意,“嗯,加尔很会卖萌,可以帮助爸爸。” 希曼表情扭曲地坐在一边,殿下,您说话真的不需要考虑一下知情人的心情吗? 莱尔猛地坐直身体,眼睛发光的看着亚撒,“……说实话,我也想竞争一下这个岗位,事实上我也很会卖萌,比如,呼?~” 莱尔鼓着脸颊摆了个剪刀手。 亚撒看着卖萌的蝙蝠,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唔。” 坐在一边的加尔猛地扭头,眼神危险的盯向莱尔…… ☆、chapter 48 亚撒懒懒的支着下巴,仰着脑袋睨着莱尔,半晌后点了点头,“就你吧,加尔还太小了。” 加尔一愣,仰起脑袋看向亚撒,“爸爸……”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有点阴冷的看了一眼莱尔。 “你还太小了,何况你的身体状况……”亚撒揉了揉加尔的额发,沉静地说,“我并打不打算让你曝光。” 加尔扁了扁嘴,眼睛死死地盯着满脸激动的莱尔,恨恨地咬了咬牙。 史蒂文小心地凑到艾伦身边,哆嗦着说,“我,我冷的有些哆嗦,我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就抖索着身体朝门口挪。 艾伦侧头看了对方一眼,史蒂文的走路姿势很僵,像是……全身的肌肉都不听使唤了。 莱尔看着对方的背影一愣,脸上的欣喜也散去了点,凑到希曼耳边小声问,“是邪眼吗?” “嗯。”希曼神色如常,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声音。 “对了,你给托尼的机械图纸已经开始制造了,下次演出的时候应该就能替换掉现有的了。”艾伦托了托眼镜,“我先走了,你准备准备,明天上午十点就拍摄第一季。” 亚撒也打算去烫商店,加尔的饭实在难以下咽,看见艾伦告辞也就没拦着,“嗯,我会看台本的。” “那我们也告辞了,明天十点我会带莱尔过来的。”希曼站了起来,优雅的躬身告辞,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表弟还愣怔的坐在沙发上。 “莱尔?”希曼挑了挑眉,催促道,“走了。” 莱尔一脸菜色的抬头,嘴巴无声地张合,希曼从他的嘴型上看出了对方的大致意思,‘背我,屁股好沉。’ “……”希曼抿了抿唇,瞳孔朝加尔的方向看了一眼,弯腰把对方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咔嚓。 等到房门一关,加尔就满脸委屈的朝亚撒伸手,扁着嘴说,“爸爸嫌加尔太小,不能帮爸爸忙。” 亚撒闻言一怔,他只是觉得加尔长的太快,如果频繁出现在外人面前,那他身体的异常就会被曝光。 各种言论也会接踵而至,他不喜欢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遭遇。 但是这种话,跟他解释了,应该也听不懂……吧? “爸爸只想把加尔藏起来。”亚撒勾了勾唇角,抱起对方揽在了怀里,“你是爸爸一个人的加尔。” 加尔脸上的委屈表情一滞,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四肢扒住亚撒的脖子后低声应道,“嗯,加尔是爸爸一个人的。” 永远都是。 亚撒在把加尔托付到希曼那之后,独自去了趟超市。 他从上次那个导购小姐那儿买了几瓶据说‘味道很不错’的营养餐,这次他是自己尝了味道之后才拿给加尔吃的。 去领加尔回来的时候,亚撒总觉得希曼眼神很古怪,像是想说什么话却又止住了。 当天晚上,亚撒在喂加尔吃了足够分量的营养餐后,很放心地睡觉了,但是第二天—— 柔软的被子已经从床上滑落,床单也皱巴巴的揉成了一团。 亚撒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怔忪地盯着腿间耻毛上的白浊和坐在一边的加尔…… “爸爸,加尔没做奇怪的。”加尔表情耸拉着脑袋,肥手紧紧抓着衣服上的小熊,“是爸爸,昨晚爸爸夹着加尔做了奇怪的事。” 亚撒听完之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 股间还是有磨破了皮的感觉,是他夹着加尔? 亚撒的表情彻底凝滞了,事实上他对昨晚的事毫无印象,可是一大早起来什么事都不对劲。 “爸爸,加尔这儿也红了。”加尔扯开一小节裤腿,露出里面白嫩的一截藕腿,“爸爸要给加尔呼呼。” 亚撒没理加尔,在床上坐了会之后就站起来,把加尔挪到沙发上之后就开始收拾床单。 在看到那滩白浊后,亚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怎么会有那么多? 难道都是他的?他这是积了多久…… 亚撒不想在纠结这些事了,昨天还答应了艾伦去参加拍摄,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就在他收拾好自己之后,房门被敲响了,“快点亚撒,拍摄团队都准备好了。”莱尔声音显得有些激动,房门被拍的啪啪响。 亚撒抱着加尔开门走了出去,斜睨了一样莱尔,迟疑了很久之后缓缓开口,“一个人憋久了之后,是不是会……” 莱尔走的很快,听到亚撒的问题之后顿住了,神色古怪的扭头,“大人你……”说到一半,眼神诡异的看了看亚撒的裤裆。 亚撒仰着下巴斜睨对方,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射了?” “……” “嗨大人,那太正常了,艾伦还在楼下等着。”莱尔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电视了,噢这太让人兴奋了,事实上这次机会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 “生命危险?”亚撒不紧不慢的跟在对方身后,缓缓地问,“能跟我分享一下吗?嗯?生命危险……” 莱尔絮絮叨叨地说着,“大人,您不知道我的竞争对手有多强大,在争取这次机会的时候简直……” 加尔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莱尔的话,“莱尔叔叔,你说的竞争对手是我吗?” 莱尔脚步一顿,干巴巴地笑了起来,“呵呵,怎么会是你呢?。”按了电梯按钮之后,莱尔挠了挠头发,“实际上,我根本没把你当做竞争对手。” 加尔声音微微压低,轻声问,“是吗?” 亚撒跟在莱尔身后,挑了挑眉,“你表哥呢?” “在楼下,他不是你的化妆师吗?”莱尔表情看上去很郁卒,“史蒂文那个娘娘腔一听是同行,就把希曼拉住了!”说完猛地抓住亚撒的袖子,满脸悲愤,“大人,那娘娘腔都快把胸贴到希曼身上,那个死变态居然还不退开他!” “嗯。”亚撒不冷不热的应声,早上的事让他也很郁卒,他没心思管别的事了。 电梯门一打开,等在一楼的艾伦就过来了,“人员已经就位了,助理在酒店门口。”亚撒走的很快,艾伦小跑着才能追上对方。 亚撒找到希曼,一把拉开黏在他身上的史蒂文,“加尔交给你。” 希曼得体的笑着,“愿意为您效劳,先生。” 亚撒站在酒店的狮身人面像前,场地被围成一圈,四周围满了围观的群众。 艾伦拿着台本,“这些都是请来的观众,你表演魔术,他们会在边上起哄惊呼。” 亚撒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就走到场地中间,“让莱尔躺上去然后故弄玄虚的把他缓缓抬上来吗?那些人会不会乱说?” 地上摆放着一个极细的架子,上面显然是躺人的。 “是的,后期剪辑师会把那个架子完美无缺的改过去,观众的鼓掌声会带动整个表演场地的气氛。”艾伦托了托眼镜,“实际上他们都是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这份只需要鼓掌的工作薪资很高,他们只会感激你提供了这个机会。” 亚撒想起初来拉斯维加斯时,那个从地下井盖里爬出来的男人,这就是他讨厌这个城市的原因,黑暗丑陋偏偏有一张浮华的外衣。 “那就开始吧。”亚撒挑了挑眉,“不过我不需要架子。”亚撒抬脚踢了踢架子。 艾伦一愣,眼神犀利的看着亚撒,在确定了对方不是开玩笑之后,才缓缓地说,“你确定?” “嗯,我的老师是早期的幻术大师杰克,他擅长这类魔术。”亚撒缓缓地说。 艾伦正打算说话的嘴一顿,僵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噢上帝,自从他隐退,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你你你……” 亚撒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地说,“那么,现在开始吧。” 艾伦赶紧回神,让几个助理搬开了道具支架,“快把这个搬到那边去,对就是那边。” 看到道具支架被搬到另一边,在场的群众都是一楞,难道场地挪到那边了? 可是为什么魔术师还站在原地? 就在所有人愣怔的时候,一个红头的高个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朝那个男人小跑过去—— 那个金色长发的魔术师似乎对他说了什么,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忙不迭的点头,就跑进了一边的人群。 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打开了前镜盖,所有群众都面色一正,统统换上一副伪装出来的好奇神色。 事实上有些人的好奇表情是真的,因为道具已经被挪到了一边,这个魔术师要怎么演? 英俊的魔术师像是冲着镜头缓缓地躬了躬身,“大家好,这里是《睁大你的眼》我是魔术师亚撒,今天……”亚撒的举止很优雅,穿着古典西装的他像一个中世纪的绅士。 他的语速不快,不紧不慢的念着台本上的内容。 “很高兴大奖能来观看我的魔术表演,有观众愿意来配合我的演出吗?”亚撒勾着唇角打量了一圈踊跃举手的人群,仰着下巴看向莱尔,身边的男人,“就你了,这位先生。” 莱尔伸长的手臂一顿,看着一边正打算走出去的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大人,说好的让我上电视呢?!啊!”说完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往前挤着…… ☆、chapter 49 莱尔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一个壮汉猛地推开,那人赫然就是被亚撒点名的观众。 “我愿意!”那汉子边说边往前挤,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在莱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挤出了人群。 “……”被挤开的莱尔愣在原地,表情很幽怨。 亚撒看着那个朝他走过来的男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先生,我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的魔术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 走过来的大汉满脸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没事,我愿意尝试一次。” 亚撒挑了挑眉,唇角微微翘起,“希望你一会的心情能像现在这么豁达。” 壮汉脸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朝着亚撒走过去,“魔术师都喜欢虚张声势,我懂。”说完还满脸‘我知道’的表情。 亚撒从助手那结果一块三米长宽的正方形天鹅绒布,对壮汉说,“先生,麻烦你躺在地上。”亚撒拿着红布,像极了西班牙的斗牛士。 摄像师跟着亚撒所指的位置,给了一个大特写,左右晃动着镜头证实那里空无一物。 大汉走过去躺倒在青石地板上,抬头看着亚撒,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背,“先生,您打算怎么演?” 亚撒神秘的笑了笑,抖开丝绒红布,压低声音说道,“魔术师都喜欢虚张声势,先生。” 暗红色的天鹅绒布一抖而开,大汉的视野被它挡住,蔚蓝的天空被柔软的红布所替代。 眼睛看不见,他变得有些紧张,事实上刚刚那个魔术师的话真的有点吓到他了…… 亚撒看了一眼喧闹的人群,微微勾了勾嘴角,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四周的声音一消失,躺在地上的大汉就更加惴惴不安了,又等了一会见亚撒还没开始表演魔术,不禁催促,“我说,怎么还没开始?” 亚撒并没有理对方,依旧笔直优雅地站立在红绒布的一边,单手伸出,黑暗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 “我的天,你们看那块布。”一个站在第一排的观众惊呼起来,一把扯过同伴惊呼起来。 那个被扯过来的人显然很不满,皱了皱眉头之后看向那块布,“那块布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 说到一半,那人声音一顿,也跟着大叫,“那块布飘起来了,噢不,还连带着下面的人!” 被他这么一嚷嚷,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注意红绒布的位置,在发现那块布确实以缓慢的速度上浮后,整个人圈都炸开了锅! “他……这,噢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个架子明明已经搬走了!” …… 人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显然都被眼前的这超出常理的一幕惊到了。 艾伦双手插在裤袋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的表演,对身边怪叫追问的史蒂文置之不理。 “噢我爱死他了,艾伦!你说话啊艾伦。”翘着兰花指的史蒂文不停摇晃对方,“噢你看啊,他抬着下巴斜睨地面的表情!个子也是我喜欢的!很久没遇到这么合心意的男人了,我不介意替他养儿子,真的!” 被希曼提溜在手里的加尔快速扭头,眼神冰冷的低声说道,“但是我介意,爸爸是我一个人的。” “……”史蒂文脸上的花痴表情一顿,压低了声音对艾伦说,“这孩子的恋父情节很严重吗?” 艾伦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广场空地,此时,那块红色丝绒布连同里面的男人已经浮到了半空…… 被丝绒布盖了眼睛的大汉很不安,他知道自己在往上飘,但是他不敢乱动,极力控制住想要回头看身后的冲动,他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掉下去。 掉下去后摔一跤是难免的,如果影响了魔术质量,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获得应得的酬劳,他想给便利店的妻子买一双合脚舒适的工作鞋…… 身体像是被一个吸力很大的机器往上吸,由于太过紧张,他觉得自己的停跳正在不断的加速,他不知道待会的魔术会以怎么样的状态结束。 亚撒缓缓地拉扯着红绒布和里面的人,对方的胸膛上下起伏很快,紧张了吗? 就在丝绸布离地将近一米五的时候,它停止了上升的趋势。 整个人圈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议论声都消失不见了,观众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表演。 薪酬和演技在这会儿都不重要了,相对而言魔术表演更让他们惊叹,接下来会是什么呢? 亚撒扫视了一眼人群后把视线定格在了艾伦那,看着那张面瘫脸,他嘴角的弧度不断加大。 艾伦被亚撒的视线盯着,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按照台本,亚撒应该缓缓地把演员放到地面上,朝镜头鞠躬,宣布演出结束。 然后就该去精品店变一些突如其来的小魔术。 可是现在……亚撒的眼神很明显地告诉他,这家伙又要脱离剧本自己玩了。 想到昨天亚撒看到台本时,脸上的冷笑和那句,“这个剧本可真有意思……” 艾伦的表情更死板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对方夸剧本也夸的太利落了! 就在这时候,亚撒缓缓的抬了抬手臂,那个悬空的人就像是被提线的木偶,又跟着往上升了一段,就找所有观众以为演出到这就结束的时候。 亚撒勾着唇角,抬起手肘猛地把手往下一压,那块盖着大汉的红布像是感受到了千斤的巨力,夹杂着凌厉的气流急速撞向地面! “啊!” 围观的群众猛地尖叫起来,场面乱做了一团,有的人甚至往前跑了两步想去阻止那个撞向地面的暗红色丝绒布。 当然也有些人快速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生怕看到一些超出自己接受范围的画面。 艾伦脸上的冰冷表情瞬间龟裂,要不是他不停地跟自己说要冷静,亚撒说了这都是幻觉魔术,他恐怕早就冲上去了。 暗红色的天鹅绒极快的撞上地面,被包裹在里面的大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风声充斥着他的耳朵。 就在他的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想到了还在上班的妻子,他想起刚刚魔术师跟他说的话,那句被他认为是虚张声势的话。 让人惊奇的是,面积巨大体积沉重的丝绒布撞到地面以后,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这样平整的铺开在地面上…… 摄像师举着摄像机朝前逼近,给平铺在地上的丝绒布来了个特写——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朝前跑的人顿在了原地,脸上惊恐尖叫的人表情凝滞了,捂着眼睛的人听到四周动静后缓缓的睁开眼睛,也愣在了当场…… 暗红色的丝绒布平铺在地面上,很平整,没有丝毫褶皱的铺着,下面显然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他的平整…… 可是,里面的人了?被摔扁了吗?可是那下面显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就在所有人面露困惑表情的时候,亚撒弯腰捏住丝绒布的两端,一抖绒布将它拿了起来。 红色的布角翻飞间,观众们看见地面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滞住了,整个广场上一片寂静,就连摄像师也忘记伸缩镜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直直对着亚撒。 几秒钟之后,所有人都像是突然惊醒了似的,左顾右盼似乎再找着什么。 那个男人呢?如果他不在丝绒布下,那他去了哪? 在撞到地面的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原本鼓鼓囊囊的绒布在落地的瞬间就突然的……空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腿肚子打颤的男人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一脸的惊魂未定,“我,我……”赫然就是那个参加演出的大汉。 人群骤然裂开,给他留出一个通道,一米八的男人哆哆嗦嗦的朝亚撒走过去,站在对方面前一脸的欲言又止。 亚撒看着对方的表情,笑的很优雅,“先生,魔术师都是喜欢虚张声势的,我认为这样的收尾方式比较酷,你觉得呢?” 大汉张了张嘴,干巴巴地笑了笑,“酷,酷毙了……” 亚撒脸上的笑意不减,“给你加薪,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先生。” 一听到加薪,满脸萎顿神情的大汉一楞,眼睛里闪过欣喜地神情,“您可真是慈悲先生,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活,能继续找我吗?被您甩几次都可以!” “当然可以。” 亚撒勾着唇,朝人群躬了躬身。 围观的群众像是突然转醒过来,猛烈地拍掌,太精彩了! 惊魂过来的视觉刺激更加强烈,几乎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亚撒朝摄像师点了点头,示意拍摄结束。 演出结束,观众应该轮流跟助理去要时薪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动,而是围成圈不停的讨论刚刚的魔术,满脸的意犹未尽。 亚撒把丝绒布交给一个助理之后,就打算去接加尔过来。 刚一扭头,就被一个快速朝他飞奔过来的男人抱了个正着…… ☆、chapter 50 “亚撒~”史蒂文的声音从亚撒的背后传来,“请接收我的爱意!” 亚撒浑身一僵,正打算推开对方的时候就听见加尔委屈的叫嚷声,“爸爸!”亚撒一愣,赶紧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果然看见加尔眼泪汪汪的站在地上。 小小一团,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弃的。 亚撒正打算走过去,箍在腰上的手缠的更紧了,“亚撒先生,我愿意当你孩子的继父!” “请你放开,史蒂文先生。”亚撒挣了挣,“我没兴趣跟一个只认识了两天的陌生人发展什么,请你放手先生,你现在的举动可不像一个绅士。”亚撒斜睨着对方,缓缓地说。 史蒂文一怔,微微松了松,“噢,我明白了,先生一定是认为不够了解我。” 亚撒并没有理他,推开对方之后就大步朝加尔走过去,抬手把对方抱起来之后,用指腹擦了擦他眼角的泪,“加尔,你怎么了?” 加尔扁了扁嘴,一声不吭的把头埋进亚撒的脖子,惨兮兮地说,“爸爸是不是会找伴侣?这样的话,加尔是不是又变成多余的了?”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亚撒一个人能够听见。 亚撒一怔,他从没想过寻找伴侣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加尔是被人丢弃的,心理上肯定会比其他孩子敏感很多。 如果连自己也找了伴侣,那加尔会认为只剩下自己一个,似乎也…… 亚撒没出声,加尔从他的肩窝处抬头,冷眼盯着站在原地踌躇着要不要走过来的史蒂文,那个擅自抱了亚撒的人…… 对方显然察觉到了加尔的视线,史蒂文猛一抬头就撞进一双翠绿冰冷的瞳孔,他被那道视线盯得一愣,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吗? 加尔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后才缓缓埋下头,满脸依赖的嘟囔,“我希望爸爸是加尔一个人的,永远。” 亚撒拍着加尔背的手一顿,缓缓说,“嗯,爸爸不找伴侣。” 加尔勾了勾嘴角,声音更加委屈了,“永远吗?”说完之后迟疑了一下,轻声问,“爸爸会不会觉得加尔太自私了?爸爸……” “不会,爸爸不需要。”亚撒扭头看了一眼史蒂文,勾着唇微笑起来,“爸爸不会找伴侣的。” “那爸爸能等我长大吗?”加尔突然抬起脑袋,眼神亮晶晶的,语气有些小羞涩,“加尔,加尔想做爸爸的伴侣~” 亚撒抬手摸了摸加尔的后脑勺,勾着唇角朝艾伦走去,轻声应道,“嗯。”反正离他长大还有很久,加尔到时候就会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吧? 艾伦托了托眼镜,“抱歉,我没有拉住史蒂文。” “没事,接下来是去商品店吗?”亚撒站定在艾伦面前,“第二集是在什么时候拍?” “已经联系了卢克索酒店的商品店老板,第二集在两天后。”艾伦侧身给亚撒让出一条路,“就在酒店里,等到助理收完这里的东西就可以进行拍摄,早点拍摄完毕早点收工。” 亚撒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径直地朝酒店里走去,“金玫瑰厅的机械道具安装的怎么样了?等到视频播出,有些人恐怕就坐不住了。” “已经在施工了,全封闭施工,所有装修队员都是卢克索的内部人员。”艾伦托了托镜架,快走了几步挡在亚撒面前,“不过……” 亚撒脚步一顿,歪头问,“不过什么?” “负责安装的总工程师说,你那个机械似乎存在一定的问题。”艾伦迟疑了一下,满眼质疑地盯着亚撒。 “噢?你是说轴承的承受力无法支撑并提起水族箱的事吗?”亚撒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你知道我并不需要那些。” 艾伦一愣,正打算说的话也憋了进去,“你……” “我想艾丽丝女士签下我,并不只是因为我有能力吧?艾伦先生。”亚撒扬了扬下巴,弯腰直视对方,“福克斯公司遇到了大麻烦不是吗?我并不了解你们跟威尔斯的恩怨,但所幸的是,我们的目的一致。” “……”艾伦直视着亚撒,半晌后抿了抿嘴唇,“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简单,先生。”亚撒说完一顿,浅笑看着艾伦。 “?” “艾丽丝女士跟我在咖啡厅的时候,就跟我说了,威尔斯处处针对她。” “……”艾伦托了托镜架,面无表情地扭头走向酒店大门,果然不该对艾丽丝抱太大的期望—— “爸爸,你刚刚真的答应我,等我长大之后……”加尔的嘴贴着亚撒的耳朵,细细的童音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就让我娶你吗?” 亚撒朝前走的脚一顿,表情古怪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酒店大门,“你真的确定是你娶我?”湖蓝色的瞳孔看上去很呆滞—— 加尔往前拱了拱,小嘴唇凑上去亲了一下亚撒的耳朵,看着对方微微发红的耳尖,“嗯,我长大要娶爸爸。” “……”亚撒咬了咬牙,满脸郁结地朝艾伦走过去。 育婴手册上说,当孩子无理取闹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无视,养孩子就需要良好的心态! 卢克索酒店的购物中心里有一个专门贩卖纪念品的商店,这家店的存在历史很久,里面的商品从等身高的中世纪盔甲到赌场纪念品筹码,各色各样都有。 亚撒的表演舞台就要放到这里,但是艾伦却很担心—— “我怎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确定会按着台本走吗?”艾伦跟在亚撒身后,冷声问。 助理和拍摄师还在刚刚的表演场地,亚撒牵着加尔在店里闲逛,“你认为呢?艾伦先生。” 艾伦脸上的表情没变,“我认为你肯定会折腾出一些幺蛾子。”口气很笃定。 “那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吗?”亚撒拿起柜台上的一枚筹码,轻轻一滑让它自由的滚向柜台另一边,“不可否认台本上的魔术很精彩。”亚撒手捏拳敲了一下台面,‘嘭’筹码被震离桌面,“但是我并不喜欢那些。”亚撒扭头就朝着商店里面走去。 艾伦愣在原地,红色的赌博筹码掉下来之后就像是没有看见桌板似的,速度极快的穿透实木桌面后不见了。 ——哐啷。 塑料筹码在柜子里落地的轻响声回响在桌子里,很久之后才停下来,艾伦连带着商品店的老板都愣了很久。 许久之后,商品店的老板才迟疑地开口,“那你让我准备的那些道具,还需要——”吗? 艾伦板着张扑克脸扭头,“不用了,这家伙估计不会按着套路走了。” “好吧。”老板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不过等到拍摄结束之后,能帮我问他要一张签名吗?” 艾伦听完以后皱了皱眉,眼神古怪地看着商品店老板,半晌后才托了托镜架轻声说,“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先生。” “……”心理准备? 商品店老板表示他随时准备着。 在店里闲逛了半个小时,亚撒走走摸摸逛遍了整个商品店后,助理和摄像师就到了商店。 “为什么刚刚那些群众演员也跟来了?这次的拍摄并没有叫他们。”艾伦拉过一个助理,小声地问。 助理是个小姑娘,听到艾伦的问话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噢噢噢,他们听说亚撒先生还有演出,就要跟来看看。” 亚撒靠在货柜上,轻笑起来,“人多热闹不是吗?没有看客的表演,你是打算让我唱独角戏吗?” “……”艾伦漠然的点了点头,“那么开始吧。” 亚撒把加尔放在柜台上,脱下西装交给对方,“爸爸要表演了,加尔帮爸爸看一下衣服好吗?” “嗯。”加尔双手张开,搂住亚撒的上衣,“我会看好衣服的。” 亚撒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边朝店里走边卷起了衬衫袖子。 摄像师的前镜盖已经打开了,镜头紧紧的跟着亚撒,只见对方慢悠悠地走到了商店墙角,在一个一人多高的金属盔甲面前站定。 “那么,有人愿意参加魔术吗?”亚撒笔直的站在盔甲的一边,微笑着问,“那位红头发的青年,你愿意吗?”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亚撒指着的方向,一个红色短发的青年满脸激动地站在那。 “噢大人,我就知道您不会食言,事实上您还是很照顾我的!”莱尔不停地朝前挤着,“刚刚那个魔术你真的吓到我了,还好我没……” 莱尔走到一半,猛地顿住了脚,满脸狐疑的看着亚撒,“你这个魔术……不会也……”说完还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 亚撒勾着唇笑了笑,仰着下巴斜睨对方,“当然不会,事实上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魔术,你确定不来吗?那……”亚撒假意的扫视了一圈群众,“我就只好找别人了。” “不不不!”莱尔一怔,挤得更加卖力了,“大人我愿意!我愿意!!” 亚撒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不断加大,只是着急的莱尔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 ☆、chapter 51 莱尔有点忐忑,因为亚撒又拿出了那块暗红色的天鹅绒布—— 刚刚那个大汉的遭遇他是亲眼见到的,整个人披着这东西就撞向了地面,现在亚撒又拿出来那块布打算用到他身上,你让他怎么能不紧张? 莱尔后退了半步,满脸迟疑地说,“大,大人,不是小魔术吗?为什么还要拿出这个东西。” 亚撒拿着绒布挑了挑眉,微笑着对他说,“一会你知道”说完后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莱尔踌躇了半晌后才满脸狐疑的朝对方挪过去,“你真的不会对我做什么危险的事吗?” 亚撒却没有回答他,“哗”的一声,厚重的暗红色丝绒布被一抖而开,把站在他面前的盖了个密不透风。 观众都没有说话,整个商店里就只有莱尔一个人嚷嚷着,“噢我的天,我看不见了,大人你在哪?” 莱尔是真的很紧张,即便知道亚撒不会让他有事,他还是很紧张。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更可怕的是周围的人都不说话,还有他不知道亚撒会对他做什么。 他不禁想起以前被表哥关在城堡黑狱的那段日子,那段只有自己陪着自己的日子…… 莱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甩头挥开了那段记忆,正打算开口催促亚撒快点的时候,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脑袋,引导着他换了个方向。 莱尔跟着转了一个圈后站定,捏了捏手指后强迫自己不开口问对方,就在他的手开始出汗的时候,亚撒开口说话了…… 希曼靠在吧台边,头也不回缓缓开口,“殿下,听说您是七君主里最严肃的一个。” 加尔晃荡着小腿,满眼天真地看着亚撒,说话的时候也没回头,“嗯,你想问什么?” 希曼的手指闲适地敲击着吧台,“我不想问什么,我只是好奇殿下的泪腺为什么会那么发达。” “那不是泪。”加尔勾了勾唇角,“泪是从泪腺分泌出来的,而我那是人为加上去的,事实上……”加尔侧眸瞥了一眼希曼,声音低沉地说,“事实上,我只在堕天的时候流过泪。” 希曼闻言一愣,他当然知道加尔不会流泪,事实上他根本不认为对方有泪腺这个东西,但是现在对方却亲口承认自己流过…… “为了什么?”希曼有些迟疑的问,但是问出口却后悔了,这种隐秘的事对方根本不会给予回应。 加尔并没有直接回答希曼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地开口,“如果你跟莱尔永世无法相见,你的心情会怎么样?” 希曼想也不想地给出了答案,优雅的声音显得发冷,“不,我不会让他离开——”希曼说到一半,猛地转头看向加尔,“您是说——” “你应该猜出他的身份了吧。”加尔自顾自的说,“我一度以为我跟他永世无法相见。” 希曼愣怔的点了点头,如果那位的命运轨道没有出现偏移,他们两个确实一辈子无法相见。 “不,还是有可能见得。”加尔勾着唇苦笑了一下,“干架的时候说不定可以见到。” “……” 希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扭头继续观看人群中央的魔术,这会儿他的表弟已经被带到骑士盔甲面前了—— 亚撒屈起手指弹了弹光滑的盔甲表面,摄像师朝前走了两步,给了盔甲一个大特写。 “你们谁愿意来检查一下这个?”亚撒朝举手的人堆里看了一眼,随手指了一个女士,“美丽的女士,你愿意吗?” 那个被点了名的女人显然很激动,朝前挤了挤之后走到银色盔甲前,“我需要怎么做?” 亚撒没有说话,朝前走了一步,抬手取下头盔,“你只需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或者你想要拆下某个零部件也可以。”亚撒缓声说道。 棕发女人踮着脚朝盔甲里看了一眼,抬手敲了敲胸甲,“噢我敢保证,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只是一具普通的中世纪盔甲而已。”在认真检查了一会后,女人满脸肯定的保证。 亚撒微笑的看着她,“那么,谢谢你女士。”朝对方躬了躬身,亚撒把手里的头盔放回到盔甲上,勾唇看向红布,“小红毛,你准备好了吗?” 莱尔在绒布里点了点头,“准是准备好了,可是为什么要叫我小红毛,我有名——啊!” 亚撒却没有等莱尔抱怨完,仰着下巴站在他背后伸手猛地往前一推! 红布盖着的人整个扑向高大的盔甲,亚撒显然用了十分力,莱尔根本无法自己停下来,猝不及防之下就急速撞向亮银色盔甲。 整个观众圈沸腾了,跟在外面表演的反应不同的是,他们不在担心参与者的安危,他们更关心魔术会以什么方式进展。 “啊!!!” 莱尔扭曲的叫声响彻在商品店里,就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时候,红布连带着里面的人都撞在了亮银色的盔甲上—— 无声,那么大的东西整个装上去后还是没有声音,没有猛烈撞击的声音,也没有盔甲晃动倒地的声音,甚至连莱尔惊恐的叫声都在刹那间消失了! 暗红色的丝绒布轰然落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噢上帝,又消失了!”站在最前排的一个观众语气很平淡,满脸我早料到的表情,“啊,让我来找找那人去了哪,是在后面嘛?” 被他的话一提醒,四周围的观众都齐齐扭头,在人堆里找找消失的人。 “噢上帝,他在那!在那个盔甲里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捂着嘴,单手指着亮银色盔甲里面,“我的天,他是怎么进去的?” 头盔的眼部使用竖条镂空的面具制成的,竖形镂空里赫然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噢不,这儿太闷了,快让我出去。”莱尔挥舞了一下手臂,沉重的铁质盔甲抬了抬,“噢不,他太沉了,亚撒我要出来!” 但是显然,没人理他,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摄像师架着摄像机朝前走了两步,给小视窗里的眼睛来了个大特写,原本嚷嚷个不停的莱尔一怔,忙不迭的冲镜头微笑了一下,手臂艰难的朝上抬起,看样子是想摆剪刀手。 刚刚那个检查了盔甲内部的女人也满眼的不可置信,“我刚刚明明检查了那个盔甲外壳,那么厚实的材质,他是怎么钻进去的?” 莱尔的眼睛被头盔挡着,听见对方的话之后很不满的大嚷,“什么叫钻进去?你以为我是老鼠吗?” 亚撒皱了皱眉头,轻声出了句,“你太吵了。”说完之后当空打了个响指,莱尔恬噪的叫嚷声瞬间消失,像是完全被隔绝在了狭小的盔甲里。 亚撒把修长的指骨放在嘴唇上,对着人群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整个商店里的嘈杂议论声都停住了,观众们兴致勃勃地盯着亚撒。 亚撒从盔甲的旁边拿起一把开锋的利剑,显然它跟那个盔甲是配对使用的。 亚撒单手提着长剑,右手轻缓的摩梭着剑刃,手指不经意的换了个角度,血液瞬间涌出皮肤,“他可真是锋利,有谁想来试试吗?”亚撒满不在乎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渗血的手指,眼睛紧紧盯着人群缓缓发问。 很明显,谁都不想。 最前排的观众齐步朝后退了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亚撒显然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只是扭头把长剑的手柄塞进了莱尔的手里,“没人愿意吗?那我只能找别人试试他的锋利程度了。”勾唇笑了笑,亚撒直视着小窗口里的莱尔,轻声地说,“到底是盔甲比较厚实,还是长剑更为锋利。” 亚撒刚一说完,架子上的盔甲整个晃动起来,幅度之大不下于八级地震。 但是没有,盔甲是被严丝合缝的钉死在底座上的,任凭他怎么挣扎,盔甲还是没有离开原地,也没有倾倒的症状。 “什么?这要怎么试验?”一个站在最外围的男人踮着脚反问,“那长剑输定了,那个盔甲看上去厚实极了,我猜测他是用钢板做的。” 亚撒仰着下巴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勾唇笑了笑,满脸神秘的开口,“先生你打赌是长剑输嘛?” “那当然。” 亚撒并没有在接口说什么,把长剑塞进对方手里之后就后退了一步,“那你可要看好了,先生。” 摄像师站在亚撒的身侧,回头给了那个猜测者一个镜头后,又把镜头瞄准了盔甲以及他手里的长剑—— 盔甲里的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但他的右手却违和自己的缓缓抬了起来,长剑锋利的尖梢直直对准了盔甲胸膛左侧的心脏。 而此时,所有人都从不断挣扎抖动的盔甲身上看出,里面的人显然不想做什么实验。 这把刀和这个正蓄势待发的右手,竟然不是由里面的人控制的!!! ☆、chapter 52 前面的气氛紧张,吧台边的气氛却很平静。 希曼头也不回地说,“小蝙蝠可真是可怜。”顿了顿才缓缓地继续说,“他的一生都在解释一个词,咎由自取。” 加尔把鼻子埋进了亚撒的西装里,深嗅了一口以后,淡淡地说,“你以为亚撒为什么选他?” “如果莱尔被捅到的话,亚撒会负责复原的吧?”希曼微笑着问。 加尔没有回答对方,眼睛直直的越过人群,凝神望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男人。 长剑凝滞在半空不动了,但在场的观众都知道这是长剑在蓄力,就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功夫,举着长剑的右手骤然发力,剑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盔甲…… 其实所有观众的猜测不过两种,要么长剑刺穿盔甲,要么就是盔甲挡住了长剑,没能把它刺破。 但眼下却出现了第三种情况—— “锵!!哗!!” 长剑夹杂着凌厉的风,速度极快的打在盔甲的胸膛处。一瞬间,整具盔甲在巨力的冲撞之下轰然崩塌,那柄长剑也由于无人控制而掉落在了地上,沉重的金属掉落声在不大的商店里显得很刺耳。 观众们的表情看上去都很呆滞,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一幕,即便是知道这个魔术师不一般,但魔术的走向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谁都没有想到盔甲和长剑都没能赢,赢得人是这个魔术师。 摄像师显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的他几步上前,给了那堆铁皮和那柄长剑来了一个大特写。 “噢我的天,我明明检查了这个盔甲,似乎没有问题啊。”那个检查盔甲的女人表情呆滞的呢喃,“可是谁能告诉里面的人去了哪?” 这句话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整个人群哄得一下炸开了,那些人恨不得把手掌拍断…… 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散落盔甲上的时候,一只不起眼的胖蝙蝠速度极快的闪进货柜底座,一溜烟窜到希曼面前,闷声不响地扑到他的怀里小幅度地抖着。 “你都不救我,要不是因为我机智,现在我已经死了!”莱尔小声地抱怨,肥硕的身体用力地朝希曼的西装里挤,“快!在解开一粒纽扣,我好像又胖了,钻不进去……” 摄像师显然很有经验,把镜头对准了群众,一个女人凑上来,满脸狂热的冲镜头尖叫,“上帝,我真是太崇拜他了,这魔术太精彩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把手指指向地上那堆散落的盔甲,“天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人变进去,还顺便帮那人穿好了盔甲,又一下子把那人变没了的!”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挤了过来,满脸狂热的抓着摄像机镜头,“我来说,据说这个节目叫《睁大你的眼》,我想我真的需要瞪大眼睛,才能看出他的魔术手法。” 镜头外传来一个极为突兀的声音,虽然说话的人没有出现在镜头里,但是整个商店的人都听见了,“这个魔术师的灵魂肯定卖给了魔鬼,噢天哪,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这太不可思议了。” 亚撒听见那人的话后,勾着嘴角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那么,今天的表演就到此结束了。”躬了躬身后就朝吧台走过去。 观众们听到亚撒的话后一愣,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弄明白似的,对了,那个参与魔术的红毛青年呢? 他去了哪? 加尔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亚撒连忙举起西装,“爸爸,加尔有好好看管他。” 亚撒接过西装,单手抱起对方,眼睛睨了一眼希曼鼓起的胸口,“现在的隆胸业发达到几分钟就能搞定手术吗?” 希曼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亚撒,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就听见莱尔不满的抱怨声从他的胸口传出来,“噢大人,您真是够了,明知故问的把戏还没玩够吗?说好的没有危险呢?要不是我聪明,刚刚我就……” 亚撒提着孩子拿着衣服,步履闲适地朝店门走去,如果希曼的时候缓缓地说,“那你出危险了吗?你的能力用在这不是刚刚好吗?” “我的能力应该得到更好的发挥!”莱尔岔岔不平的抗议。 亚撒脚步一顿,满眼好奇地问,“那你能举个例子吗?你还能做什么?” “……”莱尔的声音消失的很突兀,好像都是提不上台面的用途,在迟疑了一会后才语气得意地说,“殿下答应了给我换个能力!” “噢?殿下?你说的是谁……”亚撒压低了嘴角的弧度,挑着眉问。 希曼看了一眼加尔之后,漫不经心的接口,“莱尔一直认为黑暗的神明有改变命运的能力,但我认为这都很无稽,毕竟能力跟智商是挂钩的,即便他换了能力也不会翻天的。” “……”莱尔轻声的哼了一声,扭了扭屁股钻的更深了。 亚撒了然的点了点头,认同地说,“其实我也这么认为,他即便换了个逆天的能力,也只能被希曼先生压。”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酒店,因为快要到加尔的饭点了。 希曼站在亚撒的背后,无声地笑了笑,“确实,他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莱尔很不满的抱怨起来,“什么什么?!这笃定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大人您回来,我跟希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艾伦交代完事情后走了过来,托了托眼镜后眼神古怪地看着希曼——的胸,“希曼先生的爱好可真特别。” …… 刚一走出商店,搂着亚撒脖子的加尔就小声的开口了,“爸爸,加尔不想吃营养餐。” “为什么?”正打算回房间的亚撒皱了皱眉后停下脚步,“那个味道不差的。” “加尔从爸爸的枕头下翻出一本书。”加尔的眼睛亮晶晶的,翠绿的瞳孔直直盯着亚撒,“书上说,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可以自己吃饭了。” “嗯?是吗?可是你这么大的到底是多大?”亚撒湖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踌躇,“并且我买了很多营养餐。” 加尔的表情开始变得委屈,“可是爸爸,那个黏糊糊的东西加尔吃不饱,加尔的营养跟不上,爸爸的食物质量也会下降的。” “……”亚撒眯了眯眼,想起昨天晚餐的味道,满脸认真的回答,“好像是没前几天的甜,那你今天想吃什么?” 加尔委屈的表情一收,亲昵的紧了紧手臂搂紧了亚撒,声音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害羞,“加尔想吃牛排……” 亚撒刚想说反对的话,比如牛排不好消化,孩子吃了不好之类的,可还没说出口就被加尔的下一句话打断了—— “全生的。”加尔把嘴凑到亚撒的肩窝,细细的小乳牙来来回回地啃噬着细嫩皮肉,偶尔还伸出小舌头舔一下,“加尔长牙了,可以啃牛肉的。” 亚撒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僵直了脖颈仰了仰下巴,语气僵硬地说,“全生的想都别想,我让餐厅炖烂了拿给你。”说完就试图把加尔拉开一点,但加尔的力气却 说话就大步朝酒店的牛排餐厅走去。 乔琪牛排餐厅是卢克索酒店的老牌餐厅,存在时间比卢克索酒店还要长,它的旧址就是在这个位置,卢克索酒店动工后它就搬到了酒店里。 他的牛排很有特色,不同于其他的西餐牛排,他们店里的生牛排是用中国古方腌制的,比别人店里的牛排多了一股清香。 亚撒刚一走近那家店,就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幽香,这种幽香往往不会让人联想到肥腻的牛排…… “爸爸,好香。”加尔没抬头,埋在亚撒的肩窝处吸了吸鼻子,深深地朝亚撒的皮肤嗅了一口。 亚撒赞同地点了点头,“嗯,确实挺香的。” 加尔勾了勾嘴角,慢悠悠地说,“加尔饿了,想吃。” “嗯,马上就可以开饭了。”亚撒的脚步加快,推开餐厅大门后,那股透人心脾的幽香更浓烈了。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穿着得体的服务生迎了上来,礼貌地把亚撒引到了靠窗的位置上,贴心的从墙角搬来儿童座椅,“先生,这是我们的菜单。” 亚撒点了点头,打开菜单后翻找了一下,“这个吧,要三分熟,他的……”亚撒指了指加尔,“能煮的熟一点吗?” 服务员收起菜单,躬身说道,“有,我们这儿有为儿童专门设计的儿童套餐,是用幼年小牛的肉烹制的。” 亚撒点了点头,“就要那个吧。” 加尔皱眉看着服务员离去,满脸不高兴的敲了敲桌子,“加尔不要吃儿童套餐,我不是儿童!” 亚撒抖开餐巾,动作优雅地给加尔系上,感兴趣地反问,“噢?是吗?不是儿童的话,那你能说说你是什么吗?” ☆、chapter 53 加尔五指并用地拿着勺子,兴趣乏乏地戳着面前的盘子,“爸爸,为什么儿童餐是这样的?” 亚撒优雅地切着牛排,听见加尔的问题后手一顿,疑惑地问,“不然呢?你认为你能消化大块的牛排吗?” 加尔扁了扁嘴,并没有直接回答亚撒的问题,耸拉着眼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亚撒。 亚撒抚了抚额角,把对面的餐盘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那爸爸喂你?” 加尔满脸犹豫地看了看亚撒,又低头看了看那坨肉糜,半晌之后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小小声地应了句,“嗯。” 说完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背过身,手臂扶着高脚椅地把手,单脚试探着踩地,看样子是想下凳子。 亚撒一怔,连忙拿下餐巾后起身,“这太危险了。”亚撒一把把对方拦在了怀里,语气有些严厉。 加尔被亚撒抱着,手指绞着小衣服,浅淡色的眉毛耸拉着,一副很不甘心被训斥的表情,“加尔只是不想麻烦爸爸。”猛地抬头,很认真地看着亚撒,“加尔长大是要娶爸爸的,不能一直麻烦爸爸。” 亚撒被对方的回答搞得一愣,眼角急跳了起来,为什么他还记得? 加尔等了一会,见亚撒没什么反应,拿手指搓了搓亚撒的脸颊,“爸爸?” 亚撒表情扭曲了一下,眼神躲闪的“唔”了一声,伸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牛肉糜,“张口。” 加尔听到亚撒的应和声后,一脸满足的搂住亚撒的脖子,“爸爸不能骗人。”随后乖乖的张开嘴,咬住了对方递过来的勺子。 亚撒湖蓝色的瞳孔闪了闪,闷声不响继续舀了勺肉糜,儿子的性向会不会被希曼他们带歪了?这事已经不是要不要娶他了,男人不是该跟女人…… 要怎么跟加尔解释? “爸爸,啊~”加尔拿过亚撒手里的勺子,舀了勺肉糜冲亚撒努了努嘴,“加尔有点吃饱了,加尔喂爸爸吃。” 亚撒看了一眼鼻尖下的勺子,又看了看加尔满眼的希翼,张开嘴把银勺含了进去,泛着幽香的肉糜入口就化开了,香料减淡了肉的油腻。 这家店能获得那么好的口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加尔小心的观察了一下亚撒的神情,轻声问,“爸爸,好吃吗?” “嗯,挺好吃的。”亚撒抿了抿唇,“你真的吃饱了吗?” 加尔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吃饱了,爸爸呢?” 亚撒叫来服务生,结了账以后给对方一定数额的小费,“吃饱了那就回去吧,你知道爸爸不需要吃那些。”说完就起身走向餐厅大门。 “嗯,有点热,加尔想要洗澡。”加尔扭了扭身体,小声的说,“加尔喜欢草莓味的香波。” “儿童香波昨天好像就没有了。”亚撒推开店门,朝四周看了看,“去超级市场吧,你的衣服好像又有点小了。” 白天的超级市场人并不多,亚撒抱着加尔很快就找到了沐浴香波和婴儿衣物,在柜台结账的时候,一直安静不语的加尔突然开口了,并且一开口就问出了让亚撒语塞的话。 “爸爸,这是吃的吗?”加尔的声音并不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暗红色包装的小盒子,“他看上去像莱尔叔叔吃的糖豆包装。” 亚撒看了一眼对方说的‘糖豆’,满脸笃定地点了点头,“嗯,那就是糖豆,只不过他是——”亚撒歪头想了想,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唔,红豆口味的。” 加尔眼睛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抓着亚撒的衣领,委屈地说,“爸爸我想吃,莱尔叔叔太小气了,上次趁你不在吃糖豆,动作很夸张,可就是不然加尔吃。” “嗯?有这回事?”亚撒皱了皱眉,“可是,小孩吃多了糖豆,会长蛀牙。” “加尔保证一天只吃一颗,绝对不贪吃。”加尔满脸笃定的保证,拍了拍小胸脯之后,“也不会背着爸爸偷吃……”说完顿了顿,才继续说,“嗯,糖豆的,我保证。” 亚撒点了点头,把暗红小盒放进了购物篮,在结完账以后看了一眼小票之后,亚撒怔了怔,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被加尔带跑了思绪,这盒子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糖豆—— “抱歉,小姐,请问这个能退吗?”亚撒修长的指骨捏着那个红盒子,对收银员小姐说,“事实上我是想买糖豆,可是我拿错了。” 收银员小姐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爽感冰点的避孕套,“先生,事实上我工作三年以来,你是第一位把避孕套错认成糖豆的顾客。” 加尔趴在亚撒脖子上,看着对方微微有些发红的耳根,稚嫩的童音被压得很低,“爸爸,这个糖豆有什么不对吗?” 亚撒把举着暗红盒子的手往回缩了缩,速度极快的把红盒子塞进购物袋,头也不回的朝大门口走去,“没,没什么不对。” “那阿姨说的避孕套是什么?”加尔看着对方泛红的耳根,声音有点低,“也是糖豆的一种吗?” “叮” 超市大门打开,亚撒大步朝酒店走去,声音很轻的应了声,“嗯,算,算是吧。”想了想以后又补上一句,“那是大人吃的糖豆,爸爸搞错了,加尔不能吃它,明白吗?” “莱尔叔叔也吃吗?”加尔歪头问,“大人吃的糖豆,爸爸也能吃吗?” 亚撒走的更快了,他头一次觉得孩子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嗯,加尔叔叔每天都吃。” “爸爸呢?” “……”亚撒咬了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爸爸不太喜欢吃糖豆。” “可是加尔想让爸爸吃。”加尔眼眸含笑地盯着亚撒越来越红的耳根,“莱尔叔叔说大人都喜欢吃糖豆。” 亚撒一下午没在开口说话,给加尔洗完澡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加尔坐在沙发上笑得很愉悦,不用穿透术他都知道。 亚撒又在翻那本从商店买来的育婴手册了,可惜,那些东西对他没用—— “爸爸,我又饿了!”加尔冲着书房大门嚷了一句,不出所料的听见脚掌踩着地板的声音。 亚撒的视频剪辑的很快,因为不用费工夫剪切,所以后期的工作人员只是简单地修葺规整了一下之后就寄给了电台,打算试播一集。 同时也在YouTube上进行连载,看看网友们对这类魔术的适应程度。 其实这种宣传方法已经很常见了,把魔术拍摄成剧集的形式进行推广,综艺频道定时播放,增加魔术师的曝光率。 魔术并不像电影电视剧那样有很强大的宣传力度,现场表演的局限性太过狭小,魔术师分身乏术。 如果不用视频宣传,那这个魔术师的知名度再怎么高,也只是局限在一个城市或者一个国家。 在后期剪辑和网络还没发展起来得时候,就有很多出众的魔术师因为宣传上的局限性,知名度都局限在了小范围。 艾伦托着下巴坐在客厅,“你的老师,那个失踪的幻术大师,就是因为没有到位的宣传,并没有闻名世界。” “嗯。” “还有很多人,比如漂浮术大师,你嗯是什么反应?”艾伦不满地说,“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魔术视频的问题吗?虽然有了视频的宣传,但如果观众不买账,那就白忙活了。” “那你希望我是什么表情?满脸紧张吗?”亚撒挑了挑眉,摸着加尔脑袋软毛的手一顿,“在这紧张有用吗?明天拍摄第二集嘛?” 艾伦正打算说的话被亚撒堵了回来,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之后,应了一声,“嗯” “对了,最近怎么没看见托尼?史蒂文呢?”亚撒有些疑惑的问,“我还以为昨天的拍摄他会过来,毕竟这关系到金玫瑰厅的门票销量。” 艾伦眼角小幅度的跳了跳,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他?前几天去找小情人,滚下楼梯把腿给摔断了。” 亚撒挑了挑眉,勾着嘴角回答,“所以说,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是吗?” “确实是的,至于史蒂文?”艾伦眉头动了一下,“睡了一觉之后全身都发疹子,现在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亚撒皱了皱眉头,“不会是什么传染性性%病吧?”他对史蒂文的印象并不好,混迹在好莱坞同性圈的设计师,在那方面大多很开放。 艾伦托了托眼镜,“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他不肯出来,医生无法进去为他检查,不过,”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地说,“他说全身都很痒——” 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加尔突然开口问,“爸爸?史蒂文叔叔昨天抱你了,爸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艾伦一愣,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亚撒,“我奉劝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史蒂文的皮肤真的很吓人,说不定真的会通过肢体接触感染。” “……” ☆、chapter 54 到最后亚撒还是去了医院,不过不是去检查皮肤了,是去看望因为骨折住院的托尼—— 亚撒跟在艾伦的背后走进病房,一看到病床上的男人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呵,不是说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吗?怎么……”歪了歪头,亚撒勾着唇缓缓说,“鼻青脸肿的?” “……”鼻青脸肿的托尼歪了歪嘴角,“噢,亚撒美人,能在这个时候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趴在亚撒怀里的加尔眼神闪了闪,微眯着眼睛看着对方吗,冷声说,“爸爸是我的。” 托尼扯了扯开裂的嘴角,“噢得了吧,你爸爸迟早会结婚的,你太小了。” 加尔咬了咬牙,满脸委屈地回头看爸爸,“爸爸?”翠绿的瞳孔忽闪忽闪的,就像是很期望亚撒说些什么。 “……”亚撒抚了抚额,加尔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忘了那句话,“嗯,爸爸是你的。”面无表情地回视怀里的小孩。 加尔得到回应,满脸得意地看向托尼,脸上的表情就像个斗胜的小公鸡。 托尼被吊起来的断脚在空中乱晃,“我已经看了剪辑好的视频,听说没有大的改动。” 他的腿被打了厚重的石膏,连接着天花板的吊绳很粗,“噢真是可惜,没能亲眼看见亚撒先生当时的表情,隔着视频看就像是隔着避孕套干人一样,真是可——啊!!” 粗犷厚实的—— 起码看上去粗犷厚实的吊带“啪”地一声断裂开来,托尼吊在半空的腿由于失去了支撑,猛地掉了下来。 很不幸的是他把进餐餐桌放在床上—— “啊啊啊啊啊!!!!!”托尼半抬着腿鬼哭狼嚎的叫着,“噢石膏开裂了,快——” 亚撒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按响了床边的呼叫铃,“事实上您的腿也不是很严重。” “噢上帝,它裂了。”托尼满脸悲愤,满嘴的委屈,“亚撒,难道你不准备安慰我一下吗?” 艾伦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其实你一点都不疼吧。”托了托眼镜,托尼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或许你更想借此博取同情?” 托尼打滚的身子一顿,满脸委屈地开口,“艾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真的很痛苦,你看。”指了指自己打了石膏的腿,“这,这还有这,都有点小细缝了。” “是吗?”艾伦无动于衷,冷飕飕地说,“那现在呢?不痛了吗?” 满脸严肃的托尼板了板脸,“哎哟,哎哟——” “我们走吧,看来托尼先生没什么大碍。”艾伦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哦不,大叔你不要走,事实上你只要坐在这就可以了。”托尼伸出一直手,“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有多么孤独。” 艾伦拧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冷笑了一声,声音听上去阴仄仄的,“是吗?你的迪克,莫尼,杰克都没来陪你吗?”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亚撒抱着加尔跟在对方身上,听到艾伦说出的话以后顿了顿脚步,怎么艾伦的语气跟平时有些不同? …… 站在医院电梯里,亚撒扭头问艾伦,“魔术的视频效果为什么不给我看?” “惊喜。” 亚撒憋了瘪眉,艾伦平时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说话还起话来并没有让人觉得他很冷,而现在,对方的语调很明显地透漏一个信息,‘我很不爽。’ “惊喜?”亚撒皱了皱眉,“能有什么惊喜?” 艾伦托了托眼镜,走出电梯,“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的演出有多震撼,确实比那些后期剪辑出来的视频效果要好很多。” 亚撒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不再接口说话了,看来对方的心情真的不好,是因为托尼吗? 坐在车里的时候,艾伦缓缓开口了,“你的形象和气质很符合公司给你定的路,视频里的你看上去很神秘。” “噢?还给我定了路线,怎么没跟我说?”亚撒把加尔摆在大腿上,拉着对方的两个手臂,轻轻的捏着软肉,“我以为你们的意思是任我发挥。” 艾伦打了个方向转弯,“就是根据你的气质定的,其实现在这个领域的魔术师很少。” “领域?” “嗯,早期的魔术师是靠浮夸的表情勾起观众的好奇心,现在的魔术师更倾向于靠夸张的动作。”艾伦在等红灯的功夫,侧头看了一眼亚撒,“其实神秘冷艳的魔术师是很不讨好的,不能亲近观众就意味着没有很好地互动来勾起别人的好奇心,所以一般的魔术师不会去尝试。” 亚撒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你给我的台本上,那些逗比的台词是打算让我走语言浮夸路线吗?” “那些是失误。”艾伦表情凝滞地看着红灯,“好吧,其实那些都是艾丽丝女士的意思。” “可是我记得你刚刚说给我定的路线是高贵冷艳风格。”亚撒撩开加尔的额发,打量着对方发际线上的小红点,“你的额头怎么了?” 艾伦直直地盯着马路,闻言一愣,“我的额头?” “不,我是说我儿子的。” “……”艾伦点了点头,“好吧,决策失误,艾丽丝女士一向很不靠谱。” “五天后的表演台本已经准备好了。”亚撒还在研究加尔的头顶,拿指腹搓着,“明天的视频去哪里录制?” “一会把台本给我,我去准备道具。”艾伦斜睨了一样对方,“那个疹子应该是闷在被子里悟出来的。” 加尔不舒服地摇了摇脑袋,“爸爸,你弄疼加尔了。” “捂在被子里?”亚撒凑近看了看,“确实有点像,可是每天早上起来被子都是掉在地上的,怎么会捂出痱子呢?” “不然呢?难道是他被史蒂文包过之后,被传染——”艾伦说话的声音顿了顿,“要不要给他检查一下?” 亚撒闻言,搓着额头的手一顿,冷声应道,“好。” 黑色的轿车又调头折回医院,从儿童科出来的亚撒表情冰冷,加尔真的是被传染的,好在症状比较轻,每天涂涂药膏就好了。 至于传染源,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据说史蒂文昨天抱过加尔,“以后拒绝史蒂文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以内。” 艾伦点了点头,“事实上公司确实打算调他回去,只是他那样根本上不了飞机。” 亚撒拧开药膏盖子,撩开加尔额前的短发,有些心疼地问“痒吗?” 加尔一听,委屈的表情就上来了,瘪了瘪嘴之后满脸萎顿地说,“有点痒有点麻,爸爸还是离加尔远一点好,我听刚刚那个阿姨说,会传染的。” 亚撒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说话,拿出医用棉签后把白色的药膏挤上去,“涂完药就会好了,爸爸怎么会丢下加尔呢?” 艾伦坐在驾驶座上,听完后面父子俩的对话后挑了挑眉,“你们一直是这么对话的吗?” “嗯。”亚撒没抬头,埋头仔细的给加尔涂药膏,“有什么问题吗?” 艾伦眼神古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没什么。”总觉得这种话不是那个眼神冰冷的婴儿会说出来的,但是这种话还是不要跟亚撒说好了。 …… “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说?”亚撒涂药膏的手不停,头也不抬的问。 “嗯?你问什么了?”艾伦不解反问。 “……”亚撒拿着棉签的手一顿,“明天的视频拍摄地点在哪?” 艾伦点了点头,“在拉斯维加斯怎么能不去赌场呢?我敢打赌,你一次都没踏进过那里。” “我不喜欢那里。”亚撒勾了勾嘴角,手不停的抬眼看了艾伦一眼,“每次路过那里,我都能闻到里面腐烂的气息,堕落的灵魂和吸血的水蛭混杂在一起,那个味道让我作呕。” 艾伦耸了耸肩,“不过我很喜欢你昨天变走筹码的魔术,实际上比盔甲魔术要精彩很多。”从容的停车,“只可惜摄像师不在现场,明天能再来一遍吗?” “有什么不行的呢?”亚撒拧上药膏的盖子,从医疗袋子里翻了翻,“涂药吃药,外带洗澡用的药水,步骤还真是繁杂啊。” 加尔也探头看了一眼袋子,“加尔给爸爸添麻烦了嘛?” “不,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亚撒小心的撸好对方的额发,生怕头发沾到药膏,“好吧,那我先上去了,明天赌场见。” “嗯,百乐宫的赌场。”艾伦关上车门,“你打算怎么过去?” “卢克索的赌场不行吗?”亚撒想到那个从百乐宫后巷窨井盖钻出来的男人。 “卢克索酒店的赌场装修并不如百乐宫的奢华,这个理由够吗?”艾伦从车头绕过来,“卢克索的装修太过时尚,而白乐宫赌场的奢华装修会给表演加分,重要的是他们那的道具摆件足够多。” 亚撒没有仔细听对方给出的理由,“其实是怕我弄坏卢克索赌场里的东西吧?” “……” 地下停车场的车很多,加尔突然趴在亚撒的肩头小声地说,“爸爸,那些人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亚撒一愣,侧头看向加尔所指的地方,那是停车场最边缘的车位,一群穿着卢克索装修队服的人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手里拎着很多工具—— 但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些人身上,那辆商务车的旁边,停着一辆他很眼熟的车…… ☆、chapter 55 亚撒没回头,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托尼,把他拉到柱子后面,“嘘。”亚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停车场角落的黑车。 艾伦探头看了一眼,“他们来干嘛?”声音很轻,显然也看见了那几个拎着箱子的装修队。 亚撒勾了勾唇角冷笑着问,“你说呢?卢克索酒店的装修队会选择在晚上干活吗?” 艾伦眼神一冷,显然也想到了对方的来意,“金玫瑰厅?” “嗯。”亚撒看着那些装修队的人走进电梯后冷笑着说,“那边的机械都已经安装好了吗?” 艾伦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亚撒,“你是怎么猜到他们会这么做吗?” 亚撒目送着那辆黑色的轿车离去,调头就朝着另一边的电梯走去,并没有回答艾伦的问题,难道要他说他以前吃过亏吗? 艾伦站在电梯里,并没有去房间所在的楼层,伸手按了顶楼的电梯按钮以后,脸色平静地站着。 亚撒挑了挑眉,不解地问“嗯?怎么不去房间?” “你自己布下的笼子,难道不想亲眼看着兔子落网吗?”艾伦的声音有些揶揄,亚撒觉得对方心情似乎很不错。 “有监控?”亚撒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反问,“也是,这么大的表演厅怎么可能不装监控呢。” “你说,他是会照搬你的机械还是会搞破坏?”艾伦看着电梯门,冷声问,“艾丽丝女士有跟你说慕渊的事吗?” 亚撒一愣,“当然。” 艾伦的眼神很冷,“本来艾丽丝女士是打算让他签在我手底下的,因为我个人很喜欢观看魔术表演。” “是吗?我可从来没觉得艾伦先生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啊。”亚撒笑了笑,调侃着说,“要知道你的表情一直都是。”说完板了一个脸,“这样的。” 艾伦点了点头,“知道了。” 亚撒漠然回头,知道什么?一直这个表情你自己不知道嘛?! 卢克索酒店的监控室被安装在顶楼,由于酒店的整体形象是个金字塔,最顶楼的空间当然很小,监控的上面就是直直射向天空的蓝色灯光。 亚撒一推开门,就看见一整面墙壁的液晶屏,座位上并没有监控人员。 “嗯?晚上没有监控员吗?”亚撒挑了挑眉,“并且你怎么会有监控室的门卡?” 艾伦刚把门卡放进口袋,还没来得及把手抽出来,闻言动作一顿,半垂着眼睑缓缓说,“你注意这种细节干嘛?” “……”亚撒冷眼回头,“这是细节吗?你一个福克斯的经纪人拥有卢克索酒店的监控房门卡,这不奇怪嘛?” “很奇怪吗?”艾伦面无表情的走到监控台前坐下,“事实上我的门卡权限是整个酒店,我还能进你的房间,在没有得到你同意的情况下,需要试试吗?” 一直趴在亚撒肩窝没说话的加尔扭了扭身子,在亚撒耳边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爸爸,我觉得艾伦叔叔解释以后,就更奇怪了。” “爸爸也这么认为。”亚撒勾了勾嘴角,掐了一把加尔的后颈。 坐在监控位置上的艾伦手不停地调转画面,头也不回地说,“我听见了。” …… “你还没说为什么晚上这个时间没有监控员。”亚撒抱着加尔坐在副座上,看着不断更换的画面问道。 “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动手就是因为这点。”艾伦还在调画面,“卢克索酒店的安防很严谨,但是周四晚上九点到十二点的这段时间,监控部有个总结会,大概是检索一遍上一周的全部影像然后规整。” “托尼为了省钱吗?为什么不专门请几个检索录像资料的?”亚撒挑了挑眉。 “也许他是故意想要制造安防漏洞呢?”艾伦没有直接回答亚撒,而是反问。 卢克索酒店大大小小的监控有很多,有的很明显,有的则被安装的很隐蔽,其实不能多招监控员的理由亚撒知道。 一个酒店的隐秘摄像头位置其实都是需要保密的,如果整个监控团队出了问题,那酒店的安防系统就会很危险。 大约就是因为这个,托尼才愿意空出几个小时的轮空时间,也不会愿意多招人进团队。 亚撒看着被跳出来画面,皱了皱眉,“怎么是黑色的?” “着什么急,这是被安置在外面的摄像头,那伙人把他遮起来了。”艾伦继续调着画面,头也不回的说。 一个表演团的监控都归在了一档,一个摄像头的画面被调出来以后,其他的画面也很快就出来了。 这个摄像头是安装在舞台下面的,硕大的舞台底下装着许多功能不明的机械,夜视模式的摄像头很清晰的捕捉到了几个鬼祟人影。 “啊,竟然还有工程师?”亚撒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的客人,“这个摄像头是针孔的嘛?” “嗯,新装上去的,本来玫瑰大厅是脱口秀表演,没必要在舞台地下动机关。” 屏幕里的那些人显然分工明确,拆装机械的人动作很快,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专业机械师,还有两个人蹲在地上复制机械图纸。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亚撒和艾伦在期间都没有说话,加尔趴在亚撒怀里打着小呼噜。 监控里的那些人显然已经复制了很多个机械了,但是一个年纪最大的领头人拿着手下绘制的图纸看着,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困惑。 “他发现了。”艾伦小声地开口。 亚撒笑了笑,小心的托着睡着的加尔,低声说,“他现在应该在困惑,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具体问题在哪里。” 艾伦眼神古怪的看了亚撒一眼,“你还会读心术?” “不,我当然不会什么读心术。”亚撒摇了摇头,“设计稿纸的时候,我就故意留了一个隐晦的破绽,我相信他们会做出合理的修改的。”亚撒勾了勾嘴角,眼神晦涩地看着视频。 “他们既然会做改动,那你的计划还怎么进行?”艾伦疑惑的问,显然不能理解亚撒的目的。 “呵,把对的改错,你认为呢?”亚撒嘴角的弧度加深,“图纸拿回去,他们也不会原封不动的用,既然他们会改,那个地方看上去不对劲,但这么做反而可行,如果他们把正确的数值改掉,那么……呵呵。” 房间没有开灯,屏幕的光映在亚撒的脸上,从艾伦的角度看过去对方的眼神很冰冷。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改动了机械的功能,把数值改动到无法完成魔术,事实上那个安装机械的工程师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没想到那个数值居然是对的! 亚撒看了一眼艾伦的表情,缓缓地开口了,“呵呵,你很奇怪是吧?那个安装机械的工程师是怎么说的呢?”亚撒的指骨有节奏的拍着把手,“认为那个机械拉力器无法拉扯起那么大的水缸吗?” 艾伦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亚撒看着屏幕里忙碌的人,声音很低沉,“或许他们认为无法支撑起重物的轴承,在配合其他机械齿轮运作的时候,恰好能够完成整体运行。” 说着,他扭头看向艾伦,“毕竟机械器具,从来就不是单个运作的东西,但是他们如果换了个轴承,或许看上去能够承受重力,但是机械齿轮的负荷就会超载,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艾伦静静地听着,半晌后点了点头,“当初负责安装的工程师就建议我换了一个轴承,我以为你是想用这个……”操纵着监控换了个角度,“毕竟我知道你不需要那些东西。” 看着切换到的画面,亚撒收敛起了嘴角,“我就知道他们今晚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那个人是在……”艾伦一愣,瞳孔紧缩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在组装机械的时候,从里面拿出了很多零件。 “这是他们的老把戏了不是吗?”亚撒眼神冰冷的看着监控画面,“把这段画面剪辑出来,我相信它们会起到作用的,还有地下车库的视频监控。” 艾伦看着那个男人的动作,喃喃自语,“好在你不需要用到这些机械,好的,我会让托尼给我原带的。” “我先回去了,加尔需要好好休息,这么睡着对孩子不好。”亚撒低头看了一眼加尔,轻声地说。 “好的,关键的地方已经看完了。”艾伦点了点头,把监控的画面调整到大厅。 “明天,那些人看到YouTube上的视频,会是什么表情?”艾伦打开房门的手一顿,扭头问对门正要进房间的亚撒。 “更加心急吧?总之他们快行动了。” 艾伦点了点头,“艾莉丝女士正在联络国际娱乐频道的负责人,说不定你那半个小时一集的魔术表演秀会在那试播几期,据说已经联络的差不多了。” “是吗?那个台长糊涂了吗?”亚撒无声的笑了笑,“要知道我没什么名气。” “他看了你在YouTube上那个视频,点击量到现在还排在第一,他认为你有这个实力。”艾伦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不过需要你第一集的收视率达到一定数额。” “嗯。”亚撒无所谓的说,“随便了,反正我对出不出名没什么太大的期望,毕竟鱼儿已经上钩了。” ——啪。 说完就直接冠上了房门,当然声音并不重,毕竟加尔已经‘睡’着了。 “爸爸?”加尔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向亚撒,“加尔的背上有点痒。” 亚撒脱衣服的手一顿,“爸爸吵醒你了吗?嗯?背上痒?” 亚撒一愣,翻手把加尔背过去,掀开他的衣服后就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 ☆、chapter 56 希曼和莱尔来到亚撒房间的时候,对方的表情看上去很凝重,加尔趴在沙发上,小衣服下摆被撂到了脖颈,一副可怜兮兮躺尸的样子。 “这是?……”希曼站在玄关挑了挑眉,“打电话喊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他躺尸吗?” 亚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希曼,指了指身旁的加尔,“当然不是,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 希曼盯着婴儿小小的脊背,挑了挑眉没说话。 站在一边的莱尔换了鞋之后朝前走了几步,趴在沙发背上仔细地盯着沙发上的加尔,“噢~噢~我的黑暗神~噢~” 亚撒皱紧了眉头,“噢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 莱尔瞬间噤声,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亚撒面无表情地回视,“那你噢什么?” “唔,我只是觉得图案很酷炫。”莱尔说完话以后愣了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警惕的看了亚撒一眼,蹭到希曼背后不出来了。 “他怎么了?”亚撒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看着希曼问,“加尔背上的是什么?” “血奴印记。”希曼缓缓地说,“您的口味可真重,先生。”语气有些揶揄的意味。 “……”亚撒抽了抽眼角,决定忽略掉对方后半句话,“血奴印记?那是什么?” 希曼缓缓走进房间,边走边说,“字面上的意思,先生。” “所有被血族吸了血的人都会有这鬼东西?”亚撒的表情很不解,手掌按到加尔的腰上,指腹搓过对方尾椎处的两个对称长牙印记。 “当然不会。”希曼笑了笑,语速故意放的很慢,“我说过一代大人都会有个专属血奴,是因为一代在进食的时候会释放出一股很特殊的液体,那是二代三代都没有的。” “液体?”亚撒的手一顿,移开拇指看向加尔的腰,两个尖锐长牙印记刚好隔着脊椎对立分布,浅粉色的印记坐落在脊背跟臀部下限的凹陷处。 “爸爸?”加尔的声音很细,打断了亚撒的思绪,“爸爸,不要摸加尔那里,好痒。” 亚撒连忙把手拿开,拉下衣服的下摆,盖住了那个浅粉色的印记,抬头问希曼,“什么液体?当初萨麦尔管家并没有跟我说这些。” 可是他刚一抬头就看见希曼眼神古怪地看着加尔。 “这种液体叫类神经素,一般是跟犬牙的神经毒素一起分泌出来的,当然,吸一次两次的当然不会形成这个类齿印记。” 希曼眼神古怪地看了亚撒一眼,“起码保持进食关系二十多次,被索取者身体里的类神经素达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涌向皮肤,位置不定,但是一定会出现。” 莱尔坐在希曼身边,摸了摸下巴回忆了一下加尔背后的齿印后,评价道,“唔,挺对称的,就是颜色不怎么喜欢,粉色的。” 希曼把手杖放在一边,“随着年龄的增大,和类神经素的增加,会慢慢地变成黑色,那是血族最喜欢的颜色不是吗?” 亚撒没说话,愣怔地回视希曼,“……” “恭喜,你把你的儿子培养成了专属血奴。”希曼笑得很优雅,恭喜的表情做的很到位,就连亚撒都觉得他说的真诚极了。 “对身体有什么副作用吗?”亚撒想了想还是决定忽略掉对方的话,相比起两人的揶揄之言,他更担心加尔的身体状况。 “副作用?”希曼的手敲击着沙发木把手,“”类神经素只是积存在身体里,最多改善一下血液质量,提高用餐人的食物质量,不过——”希曼说到一半顿了顿,“确实有一个副作用。” “什么?”亚撒的表情开始变得紧张。 “影响血量。”希曼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 “你是说……”亚撒一怔,皱着眉问,“不吸的话,标记会不会淡下去?”亚撒很排斥自己儿子被标记,还是被自己标记。 “嗯,血量增多,如果没人吸掉,血液就会撑破血管。”希曼说得很慢,“但是,如果不停的吸取血液,类神经素就会积聚,血奴印记就会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慢慢变成黑色。” “恶心循环?”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毕竟我没有类神经素囊,分泌不出那个东西。” 亚撒没有说话,希曼等了一会之后看见对方还是一脸的愁云惨淡,安慰了一句,“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沮丧,事实上在我看来,你们的关系保持了二十多次,就说明大人你并不排斥,不是吗?” “……”亚撒勾了勾嘴角,面无表情的回视,“你们没有类神经素,让你吸取加尔血液的话,会不会消掉印记?” “当然,只不过……”希曼看了一眼猛然抬头怒视的加尔,“加尔似乎不太愿意别人碰他。” 加尔扁了扁嘴,扒拉着身体扭头看向亚撒,可怜兮兮地说,“爸爸,加尔其实很高兴能被爸爸印记。” 希曼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又要开始演了,“那我们先回去了,先生。”说完就转身拉起了莱尔。 莱尔显然没有看过瘾,瞪大了眼睛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你先回去,我晚点再回来。” 加尔的声音一顿,扭头看向莱尔,“莱尔叔叔,爸爸说糖豆是大人吃得,并且莱尔叔叔很喜欢吃糖豆。” “是啊,我是很喜欢吃糖豆。”莱尔一愣,很快的接口应道,“草莓口味就很不错。” “爸爸买了成年人的糖豆,但是爸爸不喜欢吃甜食,又不让加尔吃,能送给莱尔叔叔吗?”加尔在亚撒看不见的角度坏笑了一下,“毕竟浪费是不对的,加尔也用不到那个东西。” 希曼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滞,什么东西?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糖豆! “是什么口味的?”莱尔显然很感兴趣。 “激爽,听超级市场里的收银员阿姨说很刺激。” 莱尔一愣,呆呆地想了一会后反应过来,“噢原来是薄荷,也是我比较喜欢的,给我吧!” “在那。”亚撒指了指玄关鞋柜上的袋子,“反正那东西我跟加尔都不会用,你们拿去吧。”亚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加尔的观点。 莱尔满脸喜意地去翻袋子,没找到,再接再厉还是没找到,半晌后,“你们说的糖豆不会是这个……吧?”最后一个语气词说的很迟疑,他的手里捏着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 亚撒正在给加尔按摩头皮,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做事,“嗯,就是那个,你拿回去跟希曼一起吃吧,反正我跟加尔用不到那个东西。”说完顿了顿,又补充说,“也不会用那个。” 希曼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问,“你们不用这个吗?” “嗯?我们需要用这个吗?”亚撒表情很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希曼。 加尔趴在沙发上,被按摩头皮的他看上去表情享受,懒懒的开口,“确实不会用到它,你们拿去吃吧。” “……”莱尔捏着暗红色盒子,表情扭曲,眼神古怪,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被希曼拉回房间后才想起来,“殿下说的不会用到,是以后都不用,还是现在用不着?” 希曼站在自己房间里脱衣服,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说呢?”说完之后慢悠悠的朝莱尔走过去。 莱尔警惕,“你干嘛!” “你说呢?你不是很喜欢吃糖豆吗?嗯?薄荷味的?”一把抓住,扒…… “啊啊啊啊啊!!!” “怎么样?薄荷味的糖豆好吃吗?”希曼笑的优雅,慢悠悠地俯身,贴着莱尔的耳朵轻声问。 “殿下!我恨你!” 隔壁—— “爸爸,莱尔叔叔好像在喊什么?”加尔趴在亚撒的胸口,两只小手刚好按在对方的乳粒上,“是嫌弃糖豆不好吃吗?” 亚撒勾唇笑了笑,挑着眉毛说,“大约是糖豆塞牙了。”眼神有点幸灾乐祸。 “那加尔长大以后就能吃成人糖豆了吗?”加尔歪了歪头,翠绿瞳孔在床头灯的映照下忽闪忽闪的。 亚撒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滞,假意看向电视,不清不楚地应,“唔……” “加尔买了糖豆会跟爸爸一起分享的。”加尔显得很兴奋,把脸猛地贴在亚撒的胸肌上,小声嘟囔,边说还一边依赖的蹭了蹭, “……”亚撒抿了抿嘴角,湖蓝色的瞳孔被盖在眼睑下,语气生硬地说,“爸爸真的,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第二天的早上七点半,艾伦来找亚撒的时候,亚撒正靠在床头吃“早饭”。 听到节奏熟悉的敲门声后一愣,吮吸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但是狭长的犬牙还是埋在细嫩的皮肉里没有拔出来。 “亚撒,起来了吗?表演之前先给你台本。”艾伦的声音顿了顿,“昨天忘记给你了,额……反正你也不按那个走。” 亚撒赤红色的瞳孔闪了闪,紧了紧怀里的加尔,继续埋头吮吸血液,反正他不按着台本走,看不看都无所谓,至于艾伦? 假装还没起床好了。 事实上,他确实还躺在床上不是吗? 加尔微仰着脑袋斜睨了一眼房门,感受着血液快速集聚涌向脖颈的那种酥麻感,以及牙洞里涌进神经毒素的快%意,他勾了勾唇角后眯起了眼睛。 艾伦说完那句话以后又敲了敲门,随后就没有了声音,就在亚撒以为对方已经离开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声音很尖细,听着像是一个很柔弱的男人…… ☆、Chapter 57 亚撒和加尔同时朝房门方向望去,门口的男人又喊了句,“别动,别想跑。” 加尔小声地说,“爸爸,外面的阿姨好吓人。” 亚撒的犬牙并没有从牙洞里拔出来,听见加尔的话后,含含糊糊地说,“唔,那不是阿姨,那是叔叔……” 加尔的脖子筋脉轻轻地抽动了一下,“爸爸,你说那个叔叔喊的是谁?” “门口只有艾伦叔叔,你觉得他说谁?”亚撒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喉骨索取的动作却没有停。 “唔。”加尔的瞳孔微微闪了闪,侧了侧脑袋应了声。 “喂,我让你停下你听见没有!”门口的男人似乎小跑起来,声音有些喘,“喂!老男人你干嘛缠着我家托尼!” 这一声吼出来,亚撒进食的动作就完全顿住了…… “首先,是他缠着我。”艾伦似乎已经站在自己房门前了,声音隔得有点远,“另外,他不是你家的。”说完就直截了当的关门。 ——嗙! 那个男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之后才从门口传来快速的跑动声,随后就是气急败坏地叫嚷声,夹杂着粗暴地踹门声,“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了,你给我出来!” …… 亚撒听了两句就没了兴趣,门口的人显然很没教养,不止骂出的话,还有对方的行为。 “爸爸,那是艾伦叔叔的情敌吗?”加尔扭了扭脖子,似乎想回头看亚撒。 “唔……”亚撒有些饱了,小心的抽出长牙,舌尖一下下地舔舐着冒血的牙洞。 加尔微眯着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爸爸,好痒~” 亚撒眼睛闪过一丝笑意,放缓了舔舐的动作,“这样呢?” “……”加尔抿了抿嘴角,感受着破损皮肉附近的酥麻感,似乎比刚刚更强烈了,“不痒了。” 等到亚撒和加尔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口骂骂咧咧地声音已经没有了,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莱尔满脸怨念的跟在希曼身后。 “嗯?我还以为今天都见不到你们呢。”亚撒关好门,似笑非笑的问莱尔,“怎么样?薄荷味的糖豆好吃吗?” 加尔站在地上,仰着脑袋看着莱尔,歪头着头问,“昨晚我听见莱尔叔叔的叫声了,唔,是激爽口味的糖豆不合心意吗?” 莱尔表情扭曲地看了一眼亚撒,又低头看了一眼靠着房门的加尔,张了张嘴,“噢不,那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糖豆了。”表情很不情愿。 希曼没回头,轻笑了一声之后,宠溺地说,“既然你喜欢,那我就多买一点吧。” 亚撒看了一眼满脸菜色的莱尔,歪头问,“你们这么早过来是做什么?” 希曼没说话,侧了个身把身后的莱尔露了出来,意思很明显,‘是这家伙找你。’ 被问到来意,莱尔显然来了精神,萎顿的表情一收,满脸兴奋的上前扣住亚撒的肩膀,“大人,视频出来了!!” “什么视频?”亚撒挑了挑眉,反问。 “噢你一定是在装傻,第一集在综艺台和YouTube上试播的事您会不知道?”莱尔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是吗?然后呢?”亚撒挑了挑眉,兴趣缺缺地问。 莱尔激动地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羞涩,傻笑了一阵之后说,“网上有人评论我的反应很可爱,所以我想来问问……” “?” “能不能让我继续担任助手?”莱尔毫无美感地狂眨眼睛,“我想了一早上,觉得我的能力简直就是配合您演魔术而生的!” “是吗?”亚撒挑了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可爱?你确定那个写评论的人不是希曼吗?” 莱尔猛地回头看向希曼,满脸鄙夷地扭头,“他不会上网。” 希曼在他身后挑了挑眉,优雅地勾唇笑了笑,“是吗?” 莱尔抖了抖身体,满眼希翼地抓着亚撒,“所以,你答应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亚撒笑了笑,“我会让艾伦跟你签合同。” 莱尔表情更兴奋了,“什么?!还有工资!”随后原地转了两圈,小声地盘算,“有了钱,有了钱就可以搬出去一个人住了!” 亚撒跟希曼对视了一眼,微笑着提醒,“工资会交给希曼打理,毕竟他比你会管钱。” “……”莱尔悲愤地回头瞪视希曼,“吃软饭的家伙!” 希曼微微笑了笑,“随你怎么说。” 艾伦一脸平静的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都变得很古怪—— “怎么了?都准备好了吗?”艾伦看了看亚撒门口的人,手插裤袋越过几人朝电梯走去,“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莱尔凑近亚撒,小声地问,“早上那个男人骂的贱%人真的是说艾伦吗?” 亚撒微笑着后退半步并没有回答对方,抱起加尔跟上艾伦…… 艾伦并没有带亚撒去百乐宫的赌场,而是带着他去了咖啡馆,那里有一个人正在等着他。 “嗯?魔术拍摄不是在十点吗?”亚撒下车关好门,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之后疑问。 “改了。”艾伦锁好车,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我们的节目更倾向于把舞台搬到人群中,白天的赌场没人,晚上更合适。”说完看了一眼跟在亚撒身后的两个人,“把孩子给他们俩,我们需要去见一个人。” 亚撒皱了皱眉,他并不想让加尔跟那两人独处,总觉得会被他们灌输什么奇怪的东西。 “给我吧。”希曼伸出手,“我们去上面的商场逛逛,几点集合?” 艾伦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吧。” 加尔对他们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义,乖乖地站在地上目送亚撒走进咖啡厅。 希曼低头看了看说要自己走的加尔,轻笑着说,“殿下的长势可真好。” 加尔点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般般吧,你们俩去逛。” “那殿下呢?”希曼挑了挑眉。 加尔的脸上一片冰冷,声音有些阴沉,“有些事需要回去处理下。”说完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莱尔眨了眨眼,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后结结巴巴地问,“我记得谁说,人界跟其他界面之间存在很厉害的结界,什么殿下可以就这么直接走?”随后表情有些狰狞,“而我却需要跑到法拉克山脉,再从那的结界口来人界?” 希曼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对方走的时候表情很阴冷,需要对方亲自处理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难道是地狱又出了什么大事吗? 莱尔还在一边抱怨结界的事,希曼瞥了他一眼,冷声说,“这就是你需要叫他殿下的原因。” “……”一直叨叨个不停的莱尔瞬间噤声。 站在咖啡店吧台的亚撒眼角跳了跳,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停车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总觉得把加尔交给那两人有点不太放心。 艾伦跟服务生说完话,回头看了一眼亚撒,“人已经在包厢了。” “究竟是谁?”亚撒跟上对方,在电梯里不解的问,“不会是艾莉丝女士吧?” 艾伦按数字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你确定你不会读心术?” “猜的。”亚撒耸了耸肩,“你的心思很好猜不是吗?” “……” 房间门一打开,即便是亚撒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房间里夸张的女声惊到了,“噢!亚撒亚撒,快给我签名,公司里的同事一听说你是我手下的,都快疯了!尤其是那些淑女们!” “所以女士,您大老远过来只是为了要签名吗?”亚撒站在门框边上,缓缓开口。 “噢,当然不。”艾莉丝摇了摇手否认,“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我听说你今天拍摄第二集,隔着屏幕看你总觉得怪怪的。” 亚撒挑了挑眉,觉得这话有点耳熟,“跟隔着避#孕#套一样?” “……”艾莉丝歪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艾伦点的咖啡,三个人围坐在圆桌边,一直吵个不停的艾莉丝却突然不说话了。 亚撒知道,对方来拉斯维加斯肯定不是嘴里说的那么简单,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其他事。 果然,就像是为了印证亚撒的猜想,一直低头搅动咖啡的艾莉丝突然开口了。 “威尔斯的人开始动手了。”艾莉丝放下勺子,直直看向亚撒,“他开始打压福克斯的股价,并且大肆收购。” 亚撒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打压福克斯,就像你说的,你们两家公司的侧重点并不同,要说是利益冲突也并不像,他为什么……”亚撒顿了顿,“跟你们过不去?” 艾莉丝苦笑了下,并没有直接开口接话,缓缓地搅动着已经不再冒热气的咖啡。 艾伦坐在一边,托了托眼镜之后看了一眼艾莉丝,在看到对方不经意的点头示意后,冷声说,“我知道一点,我是说我知道一点海格跟艾莉丝女士过不去的原因……” ☆、Chapter 58 艾伦托了托眼镜,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想你应该知道,福克斯公司原来的东家是艾莉丝女士的父亲,老彼得斯先生。”说完看了亚撒一眼。 亚撒点了点头,“是的,我听说过。” 艾伦点了点头,沉声继续说,“老彼得斯先生是个很前卫的人,他很早的时候就引入了一个想法,把魔术搬上荧幕,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他签下了一个魔术师。” 亚撒表情依旧淡淡的,既然对方会提到这件事,那么那个魔术应该就是,“海格?” 艾伦并没有点头确认,只是自顾自的继续道,“那个魔术师进公司后,彼得斯先生很看好他,那个人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一直没说话的艾莉丝突然开口了,“但是不出一年我父亲就跟他解约了,理由并没有透露出来,而那时候我还只是个上高中的小姑娘。” 艾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前阵子,艾莉丝女士从彼得斯先生的私人保险柜里拿出来的文件。” 亚撒接过文件,并没有打开,“私人保险柜?” “是的,彼得斯先生离世前并没有告诉艾莉丝女士这个保险柜的存在。”艾伦点了点头确认道,“这个保险柜被寄放在洛杉矶银行,是银行负责人打电话通知艾莉丝女士去取的。” “为什么之前不告知,现在却……”亚撒的话被艾伦打断了。 “你打开文件夹就什么都明白了。”艾伦点头确认,“我前阵子回好莱坞就是因为这件事。” 亚撒挑了挑眉,低头撕开了文件袋上的红蜡,里面是一个款式老旧的录音笔和一封被拆开过的信。 亚撒按了一下开关,一些很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像是在风很大的地方录得。过了一会,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嘈杂的空气里传了出来,“彼得斯先生,我一直以为您对金钱的执着会高于一切。” 听到这句话,亚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因为他听出那是海格的声音,虽然对比起来他的声音多了一些苍老,少了一份不羁。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一个很沉稳的老者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亚撒知道那大概是彼得斯先生的声音。 海格的声音沉默了一会,“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你是指我发现了你抄袭瑞克先生的道具构造,还是发现你破坏穆尼先生的魔术,买通对方的助手,把水箱盖子上的插栓留在那,导致穆尼先生无法及时逃生,送到医院已经脑死亡了,海格.威尔斯先生。”最后那个名字,彼得斯先生念得很清晰。 海格的声音没有在说话,但亚撒基本能想象出对方的表情,过了很久之后,对方才缓缓接口,“我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先生,我的观点就是我想上去,上面就必须没人,一个时代不可能出两位伟大的魔术师。” 录音笔里似乎传来纸张抖动的声音,“我们的观点并不相同,海格先生,我想我们的合同到此结束了。”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以后会很有名,你会后悔的!”海格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狂,“当我海格.威尔斯的名字享誉全球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彼得斯的声音依旧很稳健,“或许你在以后会很有名,你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我你那个理论的可行性,但是,”彼得斯先生顿了顿,轻笑了起来,“错的就是错的,它或许能够成就你,但同样能让你覆灭。” 录音笔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包厢里恢复了寂静,另外两人都没讲话,亚撒打开那封信纸看了起来。 信里面的内容很简短,显然是写给他的女儿艾莉丝的…… 艾莉丝看亚撒拿起信,就缓缓开口了,“我的父亲了解海格的个性,认为他会在获得成功后报复福克斯,而我资助慕渊表演他的成名魔术,被他认为是我的挑衅。” 亚撒把信叠起来,连同录音笔一起放进文件夹,“我认为您跟您的父亲一样,拥有独到得得商业眼光。” 艾莉丝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兴奋,正想要说什么就被艾伦快速打断了,“我们需要你的协助,亚撒先生。” “当然,有什么不行的呢?起码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了。”亚撒在听到录音内容的时候就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会把父亲写给女儿的私密信件拿给他这个外人看,无非是想把他拉进阵营。 “那艾伦先生昨天带我去监控室看戏,也是提前准备好的嘛?如果我不要求剪辑出那段画面,你也会去准备的吧?” “理论上是这样没有错。”艾伦刻板地点了点头,“但我们是真的看好你的才华才会这么签下你,这点我希望你不要怀疑。” 艾莉丝顺势摆出一张花痴脸,“噢上帝,天知道我有多崇拜你,我听艾伦说你甚至不需要道具!这太不可思议了!” 亚撒靠坐在椅背上,看着对面一唱一和的两人,半晌后缓缓地说,“合作愉快。” 艾莉丝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正经,微笑着伸手,“合作愉快,要知道我今天来这只是想跟你说明立场,艾伦说他跟你说就够了,但是我认为我亲自过来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偷懒?”艾伦面无表情地回视对方,不留情面地戳穿,“这件事的起因几分钟就能说完了,根本不需要您坐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 艾莉丝眼巴巴地看向亚撒,希望让他来说亲自过来的必要性。 “说实在的,艾伦先生这么积极地帮助我搜集罪证,并且帮忙安装假道具,已经让我有了心理准备,只差他跟我坦诚布公的说出来而已。” 亚撒微笑着看向艾莉丝,“毕竟公司的目标是盈利,帮助我做这些,并且没有任何疑义就很值得怀疑了,女士,您确实没必要亲自过来跟我说这些。” “噢好吧,好吧,我确实想着偷懒来的。”艾莉丝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跟亚撒他们闲聊起一些工作上的事—— “对了,国际台的台长今天给我打电话,说是YouTube的点击让他满意,决定今天中午十二点,抽出半个小时试播一集。”艾莉丝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艾伦抿了一口咖啡,“是吗?这么快谈妥了?是你早就策划好的吧。”说完看了一眼艾莉丝,“那个台长很注重收视率,你早知道他害怕错过视频最火爆的阶段,另外你给了他多少好处?” “理论上是这样没有错,有新意的魔术一直都是一个空缺点。”艾莉丝拖着下巴搅着咖啡,“贿赂吗?也不多。” 与此同时的英国伦敦,坐落在郊区的教会疗养院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一个面色发黄的小个子青年萎靡不振地坐在食堂餐桌前等待用餐,悬挂在食堂顶部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综艺台的魔术表演。 小个子青年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浑浊的瞳孔就猛地一缩,嘴里无意识地尖叫了起来,胡乱挥动的手打翻了面前的餐盘。 几个修女嬷嬷和修士跑上来,抓住对方柴棍一般的手臂,试图把他制服。 几分钟后,一个年长的修女嬷嬷看着地上被捆成粽子状的男人,不断的在胸口划拉着十字架,心有余悸地说,“噢上帝,他怎么了?恶魔为什么不肯放过这个被恶灵附身的可怜男孩。” 这个男人叫米勒,在一个月前被送到这里的,是教会最忠实的信徒。他跟同批进来的信徒一样,都被恶灵附身抹去了记忆,就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料理了。 但是对方一直很安静,像今天这样的状况也是头一次发生。 年长的修女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电视,里面的魔术师干净的像个天使,纯金的长发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湖蓝色的瞳孔像教堂壁画上,神背后的那片天空—— 难道是恶灵在作怪?看见圣洁干净的东西就忍不住发狂? 就在修女嬷嬷狐疑的时候,她在镜头里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拥有一头红色的短发,面部很俊朗,但是她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 “快,快把汉丁主教给我们的照片拿过来!”嬷嬷催促一边的小修女,“快,用跑的。” 虽然小修女跑的很快,但是等到她拿来照片的时候,电视台已经换了个节目。 嬷嬷坐在位置上,看着手里的照片沉默了一会,照片是一个男人的工作照,一个红头发酒保正拿着酒杯擦着。 “妮娜,来帮我看看,是不是刚刚被魔术师点中的那个观众?”年长的嬷嬷没带老花镜,眯缝着浑浊的眼睛看了半晌后喊了一边的小修女,“年纪大了,眼睛就不好用了。” 跑的气喘吁吁的修女凑近看了看,点点头说道,“虽然电视里的男人比这个胖一点,但应该就是他。” “这张照片连带着这批可怜的信徒被一起送来,虽然没说具体的,但会不会就是他——”年长的嬷嬷迟疑着说,眼睛看了一眼地上胡乱嘶吼的米勒一眼,对方的唾液流在了地板上,但是情绪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 揉了揉眉心,修女嬷嬷把照片递给一边的修士,“把今天发生的事报告给约翰神父。” 教会有很森严的等级制度,他们在教会也只是低级的神职人员,她的职责也只是负责照看好这些可怜的人而已。 其他的事,还是交给上级去处理比较好,只是… 修女嬷嬷看了一眼窗户外面阴沉的天空,似乎,又要下雨了—— ☆、Chapter 59 百乐宫酒店的赌场足有飞机场那么大,数百台吃角子的老虎机和各种花色的赌博机应有尽有,每到晚上这里就是赌徒们极乐的天堂,引人沦丧其中的地狱深渊。 洛克是个典型的拉斯维加斯赌徒,妻子与他离异后他就混迹在这片罪恶的海洋,变卖了闹市的房产之后他就搬进了位于拉斯维加斯大街的‘豪宅’。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赌博给他带来了绝无仅有的快乐,他愿意一直这样沉沦下去。 事实上他的邻居也都是这么想的。 今晚他一如过去那样沉沦在赌场里,吃角子的老虎机已经吃掉了他很多美元,他今天非得让这玩意把钱吐出来不可! 就在他咬着下唇脸颊涨红的时候,他的老邻居,同样住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下水道的摩尼拍了他一下,“嘿兄弟,门口进来一队拍摄组,看啊。” 洛克手下不停,眼睛斜了一眼大门,“噢兄弟,拜托,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他没什么兴趣,但是他的邻居却对进来的拍摄组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盯着那群人走到赌场里。 “噢洛克,我发誓你不看你会后悔的,那个男人太帅了,走在最前面那个。” 摩尼收拾了硬币就离开了老虎机涌向那群人,事实上也有很多喜欢看热闹的游客也过去了。 毕竟来这赌博的不全是赌徒,也有来寻乐子的游客,毕竟来拉斯维加斯怎么能不去赌场玩两把呢? 亚撒站在赌场里,仰着下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希曼和莱尔,当然还有被他们带走的加尔。 三点的时候他在停车场等了很久都没见到那俩人,亚撒咬了咬牙,就知道不能把加尔交给那两个人。 躲在赌场尽头柱子后的莱尔朝大门方向张望了一下,回头对身边的希曼说,“噢殿下竟然还没有回来,表哥你快看大人的表情啊,黑的好可怕!” 希曼却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撒旦叶殿下不是不守时的人,在约定的时候没有出现那就是被什么事缠住了,“晚上的时候解释一下就好了,唔,就说你非要去看拉斯维加斯的夜景。” 莱尔满脸菜色的回头,“噢不,为什么又要我替殿下背黑锅?” “难道是我?如果说我要去看拉斯维加斯的夜景,你认为……”希曼微笑着看了一眼莱尔,“亚撒会信吗?逗比。” “……”莱尔面无表情地想了会,继续从柱子后偷看前面,魔术已经在准备当中了,赌场里的一部分游客也围拢到了亚撒的身边,“噢不,本来我是今晚魔术的参与者。” 希曼看了一眼莱尔,放慢了语速说,“我听殿下说你在原来的工作单位被逮到了,虽然殿下抹去了那些人的记忆,但那些人是去围捕你的人应该是被上级指派的,并且,你在酒吧同事也都有你的照片,我认为……” 莱尔一怔,僵硬地回头,“你的意思是……” 希曼看了他一眼,点头确认,“作为你的表哥,我只能奉劝你少上电视,如果被教会的人看到,你会连累很多人。” “可是,亚撒大人也被那时候的同事看见过……”莱尔显然不死心,“还有萨麦尔殿下。” “呵呵。”希曼逼近莱尔,轻声问,“没成年的亚撒和‘失踪’的萨麦尔吗?” “……” 两个摄像师已经打开了前境盖,正在对画面进行调试工作,艾伦站在赌场负责人面前核对注意事项跟拍摄时间。 亚撒皱着眉头站在人群里,亚撒不在身边总觉得缺了什么事似得,即便知道希曼会照顾好对方,还是觉得浑身不对劲…… 艾伦跟负责人说完话就走了过来,“上次那集只是试播,你用那集打开了市场的话,这集就会添加你的内心独白,准备花絮来增加魔术的真实性,还有你的节目海报也已经出来了,我建议你回去好好看看第一集。” 艾伦的声音听上去很笃定,“我敢保证,你肯定连想都没想起来要去看它。” “好吧,我会去看的。”亚撒点了点头,“录制什么时候开始?说实话我真的不太喜欢这里,烟味可真重。” 艾伦也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皱眉,“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都不禁烟,我想你需要多忍耐一会了。” 亚撒松了松眉头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艾伦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不过你能透露下你想怎么玩吗?事实上每次看你表演魔术都心惊胆战的,给我来点心理准备。” “嗯?心惊胆战?我还以为你能用这幅表情淡定的接受所有事。”亚撒睨了对方一眼,轻笑着说。 艾伦默默回视,半晌后拍了拍手,“场记和摄影师们准备,道具呢?”艾伦表情一滞,回头问亚撒,“这次你需要什么道具?” “筹码。”亚撒仰了仰下巴,用下巴指了指一个赌徒手里的淡绿色筹码,那是最低档次的筹码,“赌徒们还在机子前没过来,我想我需要用一些特殊的东西吸引他们,你说对吗?艾伦先生。” 那个被亚撒下巴点中的男人显得很兴奋,哪怕他手里只有一个筹码,他还是小跑上来把手里的筹码递给了亚撒,“噢先生,这个筹码能被您选中可真是幸运。” 亚撒接过对方手里的筹码,朝对方躬了躬身,“我会还给你的先生。”说完就双手合十把筹码夹在了手心,“或许我会还你两个。”双手摊开,两枚一摸一样的筹码平躺在他的心。 人群里的交谈声一滞,显然没想到演出已经开始了,有的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近距离摄像师给了亚撒手心来了个大特写,负责远景的摄像师把镜头对准了赌徒的表情,“我的天哪,这这……”那个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叫声很大,引来一些人的注意,“噢你看见了吗?他刚刚把我给他的筹码变成了两个!” 亚撒看着对方的表情,仰着下巴微笑了一下,又把右手盖到了左手上,“或许是四个?”左手往一边摊开,四个抽发整齐的码放在他修长的指骨上。 “……”给亚撒筹码的男人眼睛都直了,愣愣的看着对方手里的绿色筹码,“你看见了吗?洛克!”最后一声喊得极响,像是在叫什么同伴,“洛克,快过来啊!” 还在老虎机前的洛克愣了愣,收拾了刚刚到手的硬币小跑过去—— 人群里的交谈声已经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舞台中间的魔术师,对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袖子短的根本挡不住任何小动作,他是怎么办到的? “或许你想要更多的筹码?”亚撒笑了笑,单手把每个筹码掰成了四瓣,又把手阖上之后,“这样够了吗?先生。” 手掌向下,筹码一枚一枚的从他手心掉落,一枚,两枚,三枚,周围的人群跟着数起了硬币数量,四枚,五枚,六枚……十六枚之后,所有还在赌博的赌徒都已经围拢过来。 围观的群众有的吹起了口哨,有的不停鼓掌,显然对亚撒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够了吗?先生。”亚撒笑了笑,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赌场负责人,“如果再多,这位先生怕是要把我轰出去了。” 那个络腮胡的大汉摇了摇手,“先生,当然不会,但是我能去检验一下这些筹码的出处吗?” “当然可以。”亚撒脸上的表情不变,朝后退了半步,“但是要等到我用完这些筹码之后。” 亚撒笔直站在人群正中,修长的双腿并拢着,像一个有涵养的绅士。 单手微曲,掌心朝下,随意散落在地上的十六枚筹码都缓缓的漂浮了起来—— “我的天哪,他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人群里最先传了出来,“最远的那枚筹码距离他将近有三米!” 没人回应他的话,观众们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的表演,那些筹码像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缓缓的浮起后顿在了半空。 亚撒笑了笑,步履闲适地走过去拿起那些筹码,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亚撒的瞳孔中有一道细细的金色碎芒微微散开—— 躲在远处柱子后面的莱尔咬了咬牙,“噢我的黑暗神,大人竟然还能这么玩?我怎么不知道!” 希曼瞥了一眼,淡定地说,“他的能力是恢复术,把每个筹码随便分别复原,能变出这些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莱尔一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那我是不是能找大人给我变钱……” “理论上可以,先把钱撕碎,再让他把碎片复原,但是……” 莱尔有点激动,追问道,“但是?但是什么?!” “他不会帮你这么干的。”希曼的语气很笃定,“会的话他早就这么干了。” “……” 亚撒掂了掂手里的筹码,看了一眼远处柱子上的挂钟,“有人愿意帮我去检查一下那边的挂钟吗?” 观众们满脸愕然,显然还没从刚刚筹码悬浮而起的震惊中回神,“我愿意!”刚刚那个给了亚撒筹码的男人显得很积极。 亚撒指了指那边两米高的挂钟,“先生,我需要你帮我确认一下挂钟上的玻璃是否完好,这是一件轻松的活,不是吗?” “愿意为您效劳先生。”赌徒显得很欣喜,穿过人群就朝那个柱子跑过去了,事实上那个柱子离了人群大概有两百米的距离。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观众群爆发出剧烈的掌声,口哨声呐喊声瞬间充斥了整个赌场,摄影师很合时宜的把镜头调整到观众那。 “我的天哪,这太神奇了,我不想说什么其他的,这【哔——】太神奇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大汉满脸激动的看着亚撒,对着镜头说。 “噢,这是个幻象魔术吗?太不可思议了,那些筹码完全违反了地心引力。” 亚撒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个大挂钟,远景摄像师也把镜头对准了那,直到那个男人对亚撒比了个ok的手势。 亚撒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让他往一边站站,人群也跟着呼啦啦的裂开一个通道,没人知道亚撒要做什么。 亚撒食指夹起一枚绿色的筹码,盯着两百米开外的高大挂钟勾唇笑了笑—— ☆、Chapter 60 赌场里的柱子都是用光滑的大理石做成的,柱身很粗,大约要两个人才能合抱起来,当然没人会做这么蠢的事。 钟盘上的秒针匀速地走着,在这个寂静没人说话的赌场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时候,亚撒出手了—— 修长的小臂在半空划了一道弧线,手腕猛地发力向前甩出,深绿色的筹码凌空射出! ——唰! 筹码急速射向挂钟的速度并不比子弹慢,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逼近了那个不停走动的秒针! 就在所有人准备听到玻璃被巨力冲撞碎裂声的时候,那枚快速袭向面板玻璃的筹码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穿了过去? “哐啷~~” 玻璃安然无恙的呆在挂钟面板上,秒针依旧缓缓地走着,除了那个筹码落到悬空木板的脆响声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异样。 但这就是最大的异样了! 人群在沉浸了几秒钟以后轰然地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速移动的筹码是他们亲眼看着魔术师扔出去的,筹码摩擦过空气所带出的气流也是他们亲眼所见的,可是现在—— 对方撞到玻璃面板后竟然没有发生剧烈的碰撞,玻璃竟然友好的给筹码放行了?! 这到底在开什么玩笑!有没有搞错! 有的观众不信邪,哪怕那个去检查挂钟的赌徒已经摸了好几遍玻璃,也还是有人一溜小跑过去检查。 亚撒只是看了那些还在小跑过去的观众,指骨快速夹起另一枚筹码当空甩出—— “唰!” 暗绿色的筹码擦着空气急速卷向还在小跑的观众,站在亚撒身后的观众看到这一幕都惊呼出声。 就连对亚撒很有信心的艾伦也迈了个小步子,满脸紧张的看着那枚绿色的筹码。 “噢天哪,快躲开!噢不,这个魔术师一定疯了!”有几个人试图跑上去拽开对方,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那枚筹码快速卷向小跑的观众,就在所有人尖叫着闭眼的时候,那枚筹码却突兀的翻转了一圈,横擦着对方的耳朵飞过—— 那个小跑的观众显然脚步一顿,猛地愣在了原地,显然还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摊着手冲着人群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那个筹码蹭着我的耳朵飞过去了?” “噢上帝,吓死我了。”一个女人双手合十不停的做着祷告。 那枚让人惊魂未定的筹码跟上一枚筹码一样,速度极快的击在玻璃上,无声无息地落到了挂钟里面。 亚撒又速度极快的射出了手里余下的十三枚筹码,就在他手指捏着最后一枚筹码的时候,他从大理石柱的一边看到一个贼头贼脑的身影—— 红色的短发异常的眼熟,亚撒的瞳孔一缩,那是莱尔?! 莱尔紧紧贴着希曼,表情扭曲地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选一个挂了钟的柱子?!怎么办,那玩意射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被爆头了!”莱尔有些崩溃地摇着希曼,“整整十五下啊!表哥你倒是说话啊!” 希曼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说真的,我倒是蛮佩服你的胆量的。” “什么?”莱尔贼头贼脑地正打算看亚撒在做什么,“咦?怎么突然安静了?” 希曼缓缓地说,“明知道几百双眼睛都在这根柱子上,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头伸出去——” “啊!!!!” 希曼的话音刚落下,莱尔就猛地跳着尖叫起来,一枚绿色的筹码擦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撸乱了头顶的一撮红毛—— “噢上帝,那边竟然有人?!”那个站在挂钟边检查挂钟的赌徒朝后看了看,“嘿,哥们,你们站在这做什么?” “……” 显然莱尔没空理他,满脸悲愤的扒拉住表哥的衣服,“噢完蛋了,大人发现我们了,怎么办?!殿下还没回来!” 希曼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被扒住的衣袖,语气平静地提醒,“记住,是发现了你,并没有发现我。” 莱尔显然没有听懂希曼话里的意思,依旧满脸紧张地说,“哦不,我完了我完了!” 希曼并没有理睬莱尔,也没顾上被对方捏皱的西装,而是斜眼瞥了站在一边的赌徒,“先生,我的情人撒娇了,能麻烦你背过身吗?” 那个赌徒一愣,神色尴尬地点了点头,只以为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好,好的先生。” 希曼睨了一眼犯蠢的莱尔,“蠢货,就说我抱着加尔回酒店休息了。”说完后,莱尔的手心就是一空,抓着的西装和靠着的人都突兀的不见了—— 亚撒的瞳孔里闪烁着阴霾,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近挂钟,眼睛紧紧的盯着柱子,话却是对着赌徒先生说的,“先生,能麻烦你打开挂钟,把你的筹码拿出来吗?” 那个背着身的赌徒一愣,连忙点了点头,“当然乐意为你效劳。”说完就赶紧跑到挂钟前,说实话他有点激动,一个筹码变成了十六个,这种好事放到谁身上都会忍不住偷乐的。 厚重的挂钟面板被打开了,赌徒满脸激动的神情却愣住了,摄像师很合时宜的拉近镜头,他的身边还有人在起哄,要他把挂钟里的十五枚筹码拿出来。 赌徒伸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挂钟钟摆底部很空旷,浅浅的薄灰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绿色的筹码…… 一个?! 摄像师架着镜头也愣住了,但他的反应很快,在赌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抗着机器上上下下地扫过了挂钟。 挂钟的内部跟别的挂钟没什么差别,上面是钟盘,下面是钟摆,从跟刚刚听到的十五记落地声来看,那十五枚筹码应该都落在了钟摆间。 亚撒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黑着脸走到了柱子后面,一个畏畏缩缩的红毛男人正打算溜走—— 莱尔有些紧张,表哥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丢下他一个人跑了!好吧,虽然对方说的也确实没错。 就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那个挂钟的时候,莱尔弓着身子打算蹭到赌场厕所去,反正他会飞,从那溜走正好。 就在他刚走出两步的时候,一个高大的阴影挡住了他身前的光线,一个冰冷的男人声音从他面前响了起来,“你打算去哪?” 莱尔一僵,不抬头都知道那是谁,干巴巴地笑了笑之后,莱尔目光一簇老老实实地回答,“厕所。”他确实打算去厕所。 亚撒点了点头,对方去的方向确实是厕所所在的位置,“你的表哥呢?三点的时候你们俩为什么失信?”亚撒顿了顿,骤然凑近对方,“加尔呢?”声音很低沉。 莱尔被对方的声音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之后慌张解释,“大人,加尔说要睡觉,希曼就带他回了酒店。” “是吗?”亚撒明显不相信对方的话,“加尔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莱尔干巴巴地笑了笑,“他也许是逛累了?”莱尔的眼珠子转向人群,近景摄像师正在采访惊呼的观众,一边的远景摄像师把镜头拉到了他身上,他反射性的漏牙笑摆V。 “不对不对,大人,让剪辑师把我给剪掉!”莱尔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抓狂地跟亚撒说,“我不能出现在电视里啊!” 亚撒显然没有跟上他的节奏,“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上电视吗?” 莱尔表情有些崩溃,“希曼说我的前同事应该有我的照片,如果我在拉斯维加斯的事曝光,很有可能会引来教会的人。” 他一把抓住亚撒,“噢大人,您不了解教会那群人,一有血族的消息他们简直就是闻到了翔的苍蝇!” 亚撒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翔?” “噢重点不在这,大人。”莱尔也愣了愣,随即决定忽略掉那个看起来很不对的地方,“他们简直是附骨之蛆!” 亚撒点了点头,他当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那些人本来就是围捕莱尔的,上级对于莱尔的影像资料应该都有掌握,“好的,我会让剪辑师把你出现的画面都剪掉,第一集已经播出去了,就假装是不认识的路人好了。” 艾伦跟负责人交接完事情之后就走了过来,“另一半的节目录制放在明天上午,艾莉丝女士说以后的魔术类型由你自己定,我们来准备道具。”艾伦翻了翻记事本,“反正你也不打算跟着我们的节奏来。” 观众很快就散去了,这场魔术总共进行了十几分钟,从开始到结束都充斥着浓浓的疑问,但显然,魔术师不打算给他们解惑。 在场的所有观众包括赌场负责人也是,他们都认为这是一场幻觉,从筹码被变出来的那一刻到筹码消失,都不是真的—— 亚撒坐着艾伦的车回到酒店,下了车以后他的脚步有些急,他一下午没看到加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方从来没睡过午觉,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自己要求回来睡午觉?难道爸爸的魅力还没有午觉来的大吗?! 亚撒抿了抿嘴,从钱包里掏出门卡,轻声地打开了房门,没有?!三个房间都没有加尔的身影?! 加尔去哪了—— ☆、Chapter 61 背后的房门自动阖上了,亚撒一个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被欺骗的愤怒之火正在蚕食他的神经,他觉得理智正在慢慢地离自己远去—— 隔壁那两个家伙竟然骗自己加尔正在睡觉?! 明明对加尔来说爸爸大过一切,怎么可能吵着要回酒店睡午觉! 亚撒修长的指骨紧紧地成拳头,脸色阴沉的看着窗户外照进来的月光,一直被抑制在身体里的某种力量正在沸腾—— 就在亚撒几乎抑制不住这股力量的时候,房门被突兀的敲响了。 敲门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团棉花击打在实木门上的声音,但亚撒还是听见了。 猛地回头,亚撒瞳孔里的金茫蓦然一凝,骤然卷回瞳孔正中变成一条直线,是加尔? 亚撒快步走到玄关那,才打开一道门缝就快速扫视了一眼门口,没人? “爸爸?”加尔的声音从地上传过来,听上去很疲惫像是刚睡醒。 亚撒猛地低头朝地上看去,加尔抱着小枕头赤脚站在地上,“你怎么在外面?” 只见加尔胡乱地冲他张着手臂,嘟囔着说,“要抱抱……”身体还不断地往门缝里挤,似乎想进来。 亚撒一愣,也顾不上多问,快速打开房门把对方抱了起来。 加尔像是没骨头地把身体软亚撒怀里,小声地嘟囔,“希曼叔叔说没房门钥匙,所以我睡在他那了。” 亚撒一愣,这才想起来希曼没门卡这件事,所以—— “爸爸比较重要,还是睡觉比较重要?”亚撒关上房门后,犹豫了很久才慢悠悠地问。 埋头趴在沙发上的加尔,“……” “要洗澡吗?”亚撒见对方没理他,脱了短袖后缓缓开口问。 ‘疲惫’的加尔听到亚撒的话后,缓缓地支起身子,侧躺着问,“跟,爸爸一起吗?” “嗯。” “要!”加尔目光灼灼。 “爸爸重要还是睡觉重要?”亚撒追问。 “……” 最后,亚撒还是没能问出睡觉重要还是爸爸重要的答案,加尔依旧如愿以偿的跟爸爸一起洗了澡。 奇怪的是,今天挂钟里的指针已经指向十点,但亚撒还是没有睡觉的,以往眼皮沉重的感觉也没有如约而至。 亚撒直直地看着窗户外照射进的月光,心脏莫名的有些发烫,这让等着睡觉的他觉得很奇怪,难道今晚开始他才真正地成为一名血族?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他才有了困意,习惯性地把加尔挪到胸口,亚撒的意识就缓缓地沉寂了。 但今天睡着以后的感觉很奇怪,意识还很清醒,亚撒甚至不认为自己是睡着了,只是所在的位置发生了改变而已。 亚撒冷冷地注视四周的环境,他站在一条狭长无止尽的通道里,漫无边际的淡紫色迷雾包裹着他,空气里充斥着奇怪的气味。 他试图朝前走了几步,亚撒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控制身体,他意识到这次跟以往那些回忆式的梦境不同。 上两次的梦境更像是他在读取储存在磁盘里的记忆,像是已经发生过得事情可以触碰却不能支配,也无法改变。 而这次或许是他真的做梦了,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 既然能控制身体,亚撒就不会在原地坐以待毙,可是他才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亚撒身形一顿,低头看向拉住他的那只手,指骨细长皮肤白嫩,是个女人的手。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慢悠悠地绕着他的手臂走到了他面前—— 对方有一双淡紫色的瞳孔,艳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垂在翘起的臀部上,以及下体被一块松散的布遮着。 来人并没有说话,微微上挑着眼角直勾勾地看向亚撒,食指缓慢地摩挲着自己的红唇,并不se情却足够魅惑。 亚撒冷眼看着对方,他注意到对方的裸露在外的脖颈上有一道淡粉色的疤,虽然已经变的不太明显了,但它确实存在。 还有对方的眼神,虽然刻意的隐藏,但他还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高傲冷漠以及贪婪的情绪。 像是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那种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又偏偏想要掌控一切的眼神。 她要掌控谁?想要掌控他吗? 亚撒的表情越来越冷,这里的一切都不太正常,尤其是这个女人!一个梦中的人不会拥有这么多情绪的双眼,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个奇怪的暴露狂是谁? “你是谁?”亚撒拨开对方的手。 对方扯了扯嘴角,红唇缓缓地张开,声音很醉人,“你要我吗?”说着,缓缓地朝亚撒伸出了手。 就在对方准备把手放到他胸口的时候,亚撒瞳孔一凝,瞳孔中的金色细线陡然散开,星辰般的布满了整个湖蓝色瞳孔—— 纤细的手整个顿住,亚撒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双淡紫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愕然,姣好的脸颊微微扭曲了一下之后,对方笑了起来,“邪眼?” 但她的手依旧放在离亚撒胸口几寸的地方,她的手动不了了—— 亚撒朝后走了半步,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对方知道邪眼? 那她知不知道邪眼的拥有者是谁? 就在他满脸困惑的时候,遮盖在四周的紫色迷雾开始急速翻涌起来,像是被人用棍子不断搅动的湖水。 头顶位置的雾气像是飞速旋转的风叶,密集的深蓝色电光从漩涡的正中泄露,像是断掉的高压电线扔进了水里—— 亚撒睨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发现对方脸上的镇定已经不见了,表情惊恐的疯狂拉扯手臂,但是没用,她的小臂被牢牢地固定在半空。 来的人是谁让对方露出这种表情? 亚撒并没有忘记初见对方时,她眼里的高傲和冷漠。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就在漩涡转到最高速的时候,漩涡正中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洞,亚撒正好站在紫雾漩涡的正中—— 一股让人无法睁眼的强劲气流从通道里涌出,像是什么高速移动的物体所带出的风流。 亚撒猝不及防之下被那道风流激的猛然闭眼,在他还没缓过来的时候身体就被一股熟悉的气味包裹,随后整个身体都被卷到一个柔软的地方。 不安感陡然升起,亚撒强忍着眼睛的不适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被什么东西遮蔽住了全身。 “你不该无视我的警告,擅自冒犯你不该触碰的东西。”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冰冷至极,像是冬天里穿堂而过的刺骨寒风。 亚撒一愣,因为那个男人声音就在他的身边,离他不到几寸的时候,可以说那人就是挨着他站的。 “你的警告?”那个女人缓缓地重复着,声音反而听不出什么畏惧的情绪了,“你的警告可没包括他来冒犯我。” 那个男人显然被激怒了,因为卷着亚撒的东西被微微松开了一点,原本柔软的触感变得有些扎人,亚撒发现那些黑色的东西竟然都是羽毛! 羽毛的触感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就被这样包裹过,可是什么时候会是他不知道的呢? 三个不同的梦里都出现了翅膀,可他的身份却是一个血族,一个不折不扣的纯血。 “不要试图惹怒我,不要以为你坐上了那个位置就有了跟我宣战的资格!”那个男人显然被惹怒了,冰冷的声音也被夹杂进了怒气,亚撒抬头从羽毛的缝隙中看见一柄耀眼的金色长枪,上面正酝酿着一团冰蓝色的闪电。 “呵,他已经觉醒了邪眼,你还在奢望什么?”那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有点远,应该已经撤到了很远的地方,“宣战?我可从未这么想过,我只是——”那个女人顿了顿,缓缓地说,“不想看你好过而已。” ——哐! 巨大的声响轰然从身下炸裂开来,金色的长枪被猛地下拉砸向地面,地面上的石块陡然碎裂迸溅! 亚撒的身体被羽翅骤然带离地面,疾风中,亚撒看见插在地上的黄金长枪串联着数百条闪电金芒,矛头上顶着一个漆黑如墨的巨大能量球,其中夹杂着让人窒息的狂暴力量! 急速的凌厉疾风穿过羽毛扫过亚撒的脸颊,亚撒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一只强壮有力的臂弯搂住了他的腰。 电光火石之间,他听见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贴着耳朵缓缓响起,“睡吧,梦境终将会过去,黎明已经来临了。” 亚撒知道这是身边那个男人说的,只不过他现在的声音很柔和,让人无论如何不能跟那道冰冷的声线联系在一起。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但他已经无暇注意那么多了,因为意识正在慢慢离他远去,纯黑色的羽毛散发着一股幽香,让他感觉陌生却极为安心的气味。 这真的只是梦吗? ☆、Chapter 62 亚撒的意识沉浸在一片黑暗里,他看不见也感知不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尽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爸爸——” 亚撒看着那个方向愣了愣,迟疑了很久之后才听出那是加尔的声音,加尔醒了天亮了吗? 努力地睁了睁眼,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很刺眼,亚撒反射性的闭起了眼睛。 “爸爸。”加尔光¥裸着身子,懒洋洋地趴在亚撒的胸口,表情依赖,“爸爸的肉肉好滑。” 亚撒眯着眼睛没有张开,单臂搂住了对方之后把被子拉高蒙住头,“唔。” 黑暗笼罩着亚撒,他不知道梦里的内容究竟是不是真的,也许那并不是梦,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但他却找不到人为他解惑,牵涉到了翅膀,就不是血族能够解释的了,即便是希曼跟莱尔他们也不会得到答案的。 ——还有那个女人 对方说的邪眼显然是他,可是那个女人说的那句,“他已经觉醒了邪眼,你还在奢望什么?”是什么意思。 那个他并未照面的男人,究竟在奢望什么—— 说的是他吗? 可是他跟那个在之前并没有交集,种族经历都没有,难道是对方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些什么? 亚撒闭着眼睛梳理醒前的一切,一个软乎乎的脸颊贴到了他的胸口。 被被子笼罩的加尔笑了笑,把整张脸都贴在了亚撒的胸口,双臂张开试图把亚撒圈抱起来。 “你的手臂太短了。”亚撒没睁眼,单手揉了揉对方的短发,“昨晚睡得好吗?” “嗯,加尔睡得很好。”加尔因为脸颊贴着亚撒,声音有些发闷,“爸爸呢?” 亚撒的手一顿,缓缓开口,“还不错。” “爸爸,加尔躲在被子里,被子是不是鼓起来了?”过了很久,加尔慢悠悠的问。 “嗯。” “像不像是爸爸怀着加尔?”加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小期待,亚撒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亚撒的眼睛猛然睁开,张了张嘴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晌后才苦笑着说,“我是爸爸。” “我知道是爸爸。”加尔的脸颊离开了亚撒的肚子,被子的凸起微微地蠕动了一下,像是加尔换了个位置。 “爸爸是男人,不会——唔!”亚撒浑身一僵,酥麻的感觉让他差点跳起来,一条濡湿的小舌尖舔过他的乳头,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温暖湿润的口腔包裹住了胸前敏!感。 缓缓吮吸,力气由轻加重,幼儿的乳牙带着些许的尖锐,磨蹭过从未被其他人碰过的部位—— 亚撒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半晌之后才惊醒过来,猛地掀开被子。 加尔撅着屁股趴在亚撒胸口,淡粉色的小嘴完全包裹住了他的右侧乳首,微阖着眼睛吸得认真。 亚撒的呼吸微微滞了滞,惊愕地问,“加尔!你在做什么?”一把掐住加尔的两臂想把他拉起来。 加尔显然不肯放弃,身体被拉起来了,但是嘴依旧叼着他的乳粒不肯撒嘴,“唔唔唔!” 亚撒看着自己被拉高的乳粒,又是一阵头疼,当然奶也很疼,“听话,松嘴。” ——啵! 加尔显然不肯松嘴,嘴被强行拉离后发出的声音很响,亚撒看了一眼被弹回来并且有些发肿的乳头,有些头痛。 正想要斥责加尔,刚一抬头却发现对方表情比他还要委屈! “爸爸。”加尔抿着小嘴,翠绿色的眼睛被染上了水,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为什么没有奶?” “……”亚撒张了张嘴,那些已经到了喉咙的斥责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我是男的——”他莫名的有些心疼对方,没尝过母乳? 加尔扁了扁嘴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盯着被他咬红的奶头,眼神很不甘。 亚撒被他的目光一盯,整个乳头都不好了,本来就火辣辣地发疼,现在莫名觉得被几十只小蚂蚁咬了似得。 不过—— 亚撒一愣,昨晚梦里那个女人,想要摸得也是他的右胸口,难道那个梦只是预兆着今天右侧乳房会被加尔袭击? “爸爸?”加尔见亚撒不说话了,有些忐忑地喊了一声。 “起床,爸爸今天还要录节目。”亚撒扳着脸坐了起来,刚想起身时,视线却扫到了一样让他浑身僵硬的东西。 雪白的床单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根纯黑色的羽毛,亚撒拿起这根足有他小臂长的羽毛,眼神变得凝重。 这明显不是对方意外遗留的,因为羽毛的根部还粘连着一些新鲜的血肉,像是有人用了极大的力气,速度极快地把它从翅膀上拽下来。 这么长的羽毛应该不是生长在翅膀的尖梢或者根部,那些地方的应该都是短羽。 ——应该很疼吧? 所以,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对方留下这根羽毛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昨晚一切都不是臆想吗? 就在亚撒神色凝重打量羽毛的时候,被他搂在怀里的加尔却意外的安静的,既没有出声打扰亚撒,也没有因为好奇去抢夺那根突兀出现的羽毛。 亚撒沉默地拿着黑色的狭长黑羽,半晌后默默起身把它收进了行李箱,等以后看看有没有跟那个界面有关的人,认识这根毛色锃亮的羽毛。 亚撒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看着满柜子的整齐衣物,亚撒又忍不住感叹,萨麦尔管家准备的衣物真是百穿不厌啊。 “爸爸,加尔今天想自己穿衣服。”坐在沙发上的加尔抬头要求,“要穿跟爸爸一样的衣服。” “自己穿?”亚撒皱眉问,“为什么?”加尔每天伸长了手,吵着让他穿衣服,今天怎么了。 “加尔听希曼叔叔说,自己穿衣服才算长大了。”加尔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头捏着印花小裤裤,“长大了,就能娶爸爸惹。” “……”亚撒眯起了眼睛,拿着衣服的手一顿,“后面那句也是希曼叔叔教给你的?” “不是。”加尔顿了顿,声音有些小颤抖,像是激动的,“是莱尔叔叔说的,他说——” “?” “在他很小的时候,希曼叔叔就跟他说,快点长大就能娶他了。”加尔眼睛亮晶晶的,“那加尔也觉得,快点长大就能娶爸爸了!” 亚撒挑了挑眉后就把小衣服递给了他,心情极其复地扭头去穿自己的衣服了,童言无忌什么的,还是不要理会好了。 等他长大的时候,再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正在穿衣服的亚撒没看见,加尔肩胛的蝴蝶骨上,有一个无法愈合的暗红色小圆孔,虽然没有流血,却因少了一块肉而凹了进去—— 亚撒出门的时候艾伦还没过来,敲响了对方房门后却是艾莉丝开的门,“噢亚撒~一大早就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亚撒挑了挑眉,朝房间里看了看,“昨晚艾莉丝女士跟艾伦先生同居了吗?” “噢,你可真幽默先生。”艾莉丝女士并没有因为玩笑而生气,“我比你早来一步而已,要知道昨晚我去看望的托尼先生拜托我,让我带了很多话给小艾伦呢~”说完还朝亚撒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 亚撒笑了笑,他前几天就看出托尼跟艾伦之间的端倪了,不过—— 身边都是同性恋人,会不会加尔长大以后习以为常的给他找个男儿媳妇? 亚撒皱着眉头想的很认真,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是一想到加尔早上的童言,似乎他的目标是……他?! “噢,亚撒先生你怎么了?”艾莉丝女士看见亚撒发呆,出声问,“是在焦虑一会的拍摄吗?”像是完全认可了自己的说法,艾莉丝显得有些激动,“不要太紧张,就像你平日里演出那样。” “事实上,女士,我并没有紧张,或者类似紧张的情绪。”亚撒无力解释。 “难道是因为今天有我在?”艾莉丝摸了摸下巴,“噢我昨晚去看望托尼,没想到他竟然有客人,那个穆尼长的可真不错,早知道就不去打扰他们俩了。” ——哐啷。 房间浴室里传来很响的声音,像是杯子掉落到了地上,但是听着声音又不像是杯子掉了,更像是很重的东西倒在地上后,传出来的闷响。 “噢艾伦,你怎么了?”艾莉丝一愣,快速转身跑进了房间—— 亚撒抱着加尔站在门口,显然也在消化艾莉丝刚刚说的话,穆尼? 想到昨天艾伦被人指骂贱人,亚撒心里有些了然。 “噢艾伦,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艾莉丝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 亚撒挑了挑眉,迈步走了进去,刚到浴室门口就看见艾伦表情呆板地坐在马桶上,提着裤子像是刚刚拉上去的。 地上还散落着一个垃圾桶,显然,刚刚的落地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这是——”亚撒挑了挑眉,看着浴室里诡异的一幕。 ☆、Chapter 63 艾伦扳着脸,缓缓地靠上马桶水箱,“很显然,我正在解手。” 亚撒挑着眉头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依旧是这个表情但他的气场却更加冰冷了。 跟以往的面无表情很不同,他认为艾伦在生气。 显然艾莉丝也看出来了,胖乎乎的艾莉丝捂了捂脸,“噢艾伦,你怎么了,你的表情看上去吓人极了。” 艾伦拿起卷纸,并没有回答艾莉丝的问题,“麻烦你们出去。”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还是你们打算帮助我?” …… 亚撒抱着加尔坐在沙发上等,艾莉丝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她一直问亚撒今天的演出。 “能跟我说一下吗?今天你要表演什么?”艾莉丝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事实上我听艾伦说,你的魔术都很出乎意料,有时候甚至吓了他一跳。” “我昨天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让他准备道具了。”亚撒笑了笑,“这次我是事先跟他说过的。” 原来还挺正经的艾莉丝一听,脸上立刻漏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能跟我说说吗?噢我真的太想知道了。” “当然。”亚撒看了一眼走出厕所的艾伦,站了起来,“一会您就知道了,女士。”说完躬了躬身,跟着艾伦走出了房间。 “……”留在沙发上的艾莉丝愣了愣,抓起小皮包跟上,“噢你们可真会吊人胃口。” 由于昨晚就通了气,艾伦一大早就让工作人员去布置场地了,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过去。 亚撒跟着艾伦他们去餐厅吃了饭,餐桌上的气氛很诡异。 他本人一直忙着给加尔喂餐,身旁的艾伦脸色很阴沉,哪怕他的表情一直视这幅样子,艾莉丝一个人说着一些琐碎的趣闻。 直到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开着车去了位于迪斯尼乐园大门口的广场,隔着很远的距离,艾莉丝就看到一辆巨型吊车,工作人员似乎在搬动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子。 “噢那是什么?今天的魔术是露天的吗?”艾莉丝显得很激动,“我上次就说室内魔术伸展不开,没想到你们立刻改正了。” “……”艾伦沉默了一会,“事实上亚撒并没有听过你说这话。” 艾莉丝并没有听见,或者说假装没听见了,关了车门以后拿起脖子上的相机咔咔咔的拍着。 白天的迪斯尼乐园人声鼎沸,正值中午,是游客的最多的时候,所以亚撒他们到的时候,大吊车的外围已经围满了驻足的游客。 “今天到底要表演什么?”艾莉丝挤过人群,围着长方形木箱问,“这个箱子是做什么用的?” “睡得。”亚撒瞥了一眼人群,把加尔交给艾伦,“照顾。” 艾伦淡淡地看了一眼加尔,接过后掂了掂,“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要过称,他可沉得真快,现在他跟证件上的样子差别大吗?” “他没证件。”亚撒瞥了一眼艾伦,扭头走到长箱子边做准备工作。 “唔,没证件。”艾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加尔,“黑户?亚撒的胆子可真大。” 既然表演者已经就位了,也就意味着演出要开始了。 观众因为新到来的三个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亚撒的耳力极好当然清晰地听到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我认识这个人,昨天好几个频道在播《睁大你的眼》,就是那个节目的魔术师,难道这是在录制现场?” 一个打扮时髦的小女生做出一副晕厥状,“噢我的天哪,这可真幸运,说真的,看电视的时候我都吓坏了,真是不敢想象现场看表演的人会被惊吓到什么程度。” 她的同伴是个打了鼻钉的女孩,对方呆愣地看着正在准备道具的亚撒,呢喃着说,“雅米,这个人可真帅。” 那个叫做雅米的时髦女孩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亚撒,“五官确实很完美,完美的感觉不像个人。”真相帝的口吻。 “不是人?”站在一边的男孩插嘴问,“那是什么?恶魔吗?” “圣经里的恶魔都是丑陋的,你见过这么完美的恶魔吗?”雅米显然很不满意对方的答案,“我只是觉得人类的五官比例很难生的那么完美。”说到这她顿了顿,“我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对人体比例太了解了,这一点我希望你们不要跟我争。” “噢得了吧,我跟你是同伴同学,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记这一点。”打了鼻钉的姑娘很不满,“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五官和身材都是按着黄金比例走的吗?” 雅米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舞台正中,正在跟摄像师说话的亚撒,“洛尼,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老师教黄金比例这一课的时候,我还跟你一起朝他竖过中指。” “当然记得,你当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洛尼调皮地换了很不屑的语气,“用那种比例拼出来的人肯定是个丑八怪。” 雅米点了点,满脸感叹,“可是现在这么一看,发现还不赖,不过……”顿了顿,笑眯眯地看向洛尼,“那也得有形状这么完美的五官才可以,我当时就是犯了个错,把黄金比例的想象图放到你脸上了。” “……” 亚撒神情自若地听了半晌,淡定地抬手摸了摸脸,黄金比例? 那是什么东西! “先生,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表演之后多拍摄观众的表情?”近景摄像师抗着摄像机,追问亚撒。 “嗯,具体的时间希望你自己把握。”亚撒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好的先生,愿意为你效劳。”摄像大叔笑了笑,打开镜头盖,打开机器对准亚撒。 亚撒笑了笑,对着镜头开始背台本,这是艾伦昨天晚上在车里要求的,走神秘路线也需要观众认识你,第一集营造神秘感,第二集就需要正式的介绍自己。 “先生们女士们,我是魔术师亚撒,现在的位置是迪斯尼乐园门口,我将要表演一项极其危险的魔术——”亚撒地声音很低沉,说是背台本更像是缓缓地叙述,说实在的,他认为这段台词很蠢。 远景摄像师顺着亚撒手指的方向,把镜头缓缓地推进到吊车上。 “至于魔术的过程……”亚撒笑了笑,修长的指骨张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睁大你的眼睛就可以了。”勾唇笑。 亚撒走到长方形木箱子前,对助理比了个手势,个子高大的助理很轻松的打开了木盖。 亚撒穿的并不多,纯白的衬衫黑色的紧身马裤是他最喜欢的衣着,所以进去之前他只是把袖子卷到了手臂上,露出精壮有力的小臂。 亚撒站在箱子里,朝观众躬了躬身后躺了进去,助手盖上沉重的盖子后,一双白皙的手从木板下伸了出来。 助手从后腰取出一副手铐,仔细的拷在手腕上。 助理检查了手铐,拿出长长的钉子,速度极快地把木头箱子钉了起来。 “亚撒先生请几位观众上来检查。”助理显然跟亚撒已经有了默契,“有谁愿意吗?当然只有两三个可以哦,可爱的小姐,你愿意上来检查吗?” “当然愿意。”被点中的是雅米,她看上去很兴奋,“只要检查他是不是被钉死了就可以吗?” “当然你还需要检查他的手铐是不是牢固,还有人愿意上来吗?”助理朝四周看了一圈,“老先生,你的手伸得太长了,让我很难忽视你的存在。” 一个白发的老者站在人圈里,他把拐杖举了起来,“噢小伙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这是我的第三条腿,并不是手。”说完还洋洋得意地朝他挥了挥拐杖。 两个人围着木箱子转了好几圈,都试图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半晌之后木箱子里传来一道低缓的男声,“两位,如果魔术再不开始,我想我要憋死在里面了。” “小伙子,我老了,眼睛睁不大咯。”那个老头朝人群走了两步,冲亚撒的方向说,“说实在的,我更希望你们的节目叫‘我的上帝啊’——” 艾伦刚好站在旁边,眼神诡异地朝艾莉丝方向看了一眼。 检查的两个人下去了,两名助理手速很快的把吊车上的挂绳勾到木箱上,木箱四周都有个环形锁扣,连着四条很粗的钢铁绳索。 “我的天,我似乎猜到他想怎么进行魔术了。”回到人群的雅米小声地跟洛克说,“噢真是不敢相信,我会不会猜错了?” 洛克小声地问,“你刚刚检查了钉子确实没错吗?” “都是很粗的棺木钉,我认得那玩意,万圣节那天你还拿那东西吓我来着。” 雅米一愣,扭头说,“你不会认为我是托吧?噢上帝,我可是跟你一起来的,甚至不知道今天还有魔术表演。”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吊车的速度并不慢,在把木箱子吊到离地十米高的位置就停了,那天拉斯维加斯的天气很好,正午时分,阳光刚好在木箱子上空。 朝上看的人都有些晃眼,远景摄像师把镜头拉到最远,从镜头里可以清晰的看见长木箱子在风中晃来晃去—— 看上去摇摇欲坠。 就在所有人眯眼等待魔术进行的时候,吊车的绳索“啪”的一声断裂了! 被悬吊在半空的在人群的尖叫声中骤然下落!! ☆、Chapter 64 悬挂着木箱的钩子骤然迸裂,装着亚撒的厚重木箱子夹杂着凛冽的疾风迅速下坠—— “啊!!”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好几步,前排的人根本不需要去推搡后面的人,所有人齐刷刷地退开了三四米。 ——唰! 硕大的木箱从天而降,轰然落地! “嘭!” 巨物落地后扬起的风流猛然卷向人群,但是强劲风流之下却没多少人闭眼躲闪,大多数的人都收敛起呼吸直直地看向那个木箱。 广场瓷砖上摊着一滩破碎的木屑,那个长方形的木箱并不厚重,从高处砸落之后碎了一地。 观众在惊恐的尖叫声以后就全都不说话了,刹那间整个人圈寂静一片—— 破碎木屑横七竖八地堆叠在地上,大约有十几公分高,所有人都吃不准里面是不是躺着人。 艾丽丝呆呆地举着单反,表情很僵硬,事实上她从绳索断裂的那一刹那就失去了反应能力。 魔术的进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事实上他对亚撒的魔术并不敢有预计,在她以为对方会这么干的时候,他总能交出意料之外的答案。 “艾伦,这孩子叫什么?”艾丽丝搓了戳加尔的脸颊,“哦上帝,这孩子可真是镇定,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父亲吗?” 艾伦还没来得及说话,加尔就眯着眼睛回答了,“阿姨,你觉得那个薄的可以的碎屑堆里躺着我的父亲吗?”翠绿的瞳孔看上去很天真。 艾丽丝回头看了看,摸着下巴呢喃,“说不定你的爸爸被碾成了肉泥?” 加尔撇了撇嘴,声音有些发冷,“血呢?阿姨你的常识忘在好莱坞了嘛?” “……” 艾伦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冷声说,“她从来没有那个东西,加尔你还太小了,很多东西都不懂。” “那艾伦叔叔能教我嘛?”加尔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希翼地看着艾伦。 “可以。”艾伦转头,又把视线放回到场地正中,亚撒还没有出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摄像师在绳索崩裂的时候退到了远处,等到木箱落地后就架着摄像机凑近,助理适时地走上前,用狭长的棍子扒拉开那堆木屑—— “哗!” 人群在寂静了几秒后又轰然炸开了锅,暗红色的木屑中,就只有一副亮银色手铐静静地躺着,而那个身形修长的白衫魔术师早就没了踪迹! “哦上帝,虽然心里有了点猜测,但是真的发生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艾丽丝一边按着快门,一边呢喃着说,“艾伦不如你回好莱坞,就由我来担任亚撒的经纪人好了。” “可以,我同意。”艾伦站在她的背后,极其快速的同意,“反正以前你不想干活的时候也是这么安排的,不是吗?” 这下轮到艾丽丝愣住了,照片都不拍了,“嗯?为什么,上次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似乎否决了这个提议。” 艾伦直直的看着前面,语气听上去像是释然,“没什么,只是放下了而已。” “什么?”艾丽丝显然没听懂对方没头没尾的话,“呐,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小孩是证人。” “我叫加尔,阿姨。”加尔点了点头,“我作证。” 艾丽丝显然对加尔的话很满意,喜滋滋的拿着单反正打算回头,就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一股很热烈的掌声。 “他出来了。”艾伦是正对着场地的,在艾丽丝还没回头的时候语气淡淡地说,“希望他在你的手里能有更好的发展。” “哦拜托,在你还是高中生的时候,我就已经从大学毕业了。”艾丽丝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扭头看向场地,突兀的愣住了。 亚撒站在木堆上,单手拿着一副手铐表情很悠闲—— “他是从哪里出来的?”艾丽丝头也不回地问,食指快速地按着快门。 “如你所见,木堆下钻出来的。”艾伦的话并没有起伏,就像是见惯了一样。 艾丽丝一怔,“什么?!木堆!”她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斥不可置信,“可是那个助理明明把那堆木屑全扫开了,里面没有人啊!?” 事实上全部的观众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我刚刚还在奇怪,为什么要把扫开的木堆放回去,原来是有人要从里面出来。”艾伦笑了笑,“这么一来我又有点不想走了。” “你答应我了。”艾丽丝眯着眼警告,“中国有句成语,叫说谎的人会胖。” 艾伦睨了艾丽丝一眼,冷飕飕地说,“你半辈子说了多少谎才把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何况那个成语叫做食言而肥。” “哦艾伦,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要知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刚刚出生,那会的你板着脸可爱极了。” “……” 亚撒对摄像师比了个手势,近景摄像师点了点头开始采访那些满脸震惊的看客,远景摄像师又把镜头对准了高空中晃荡的挂钩和地上那堆被亚撒推开的木堆—— “那这里就麻烦你们了。”亚撒冲助理打了声招呼,就朝艾伦那走过去。 …… “艾丽丝女士,如果你一直这么看着我,我想我的脸要红了。”亚撒坐在后座,头也不回地说,“事实上你能坐在副驾驶上。” “我想多了解你,实际上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艾丽丝低头看照相机的照片,“不过——” 艾丽丝凑近亚撒,小声地说,“你有没有发现,艾伦很反常,以前我就提过这个要求,但是被他否决了。” 亚撒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驾驶座上的艾伦,半晌后表情凝重地问,“那我们的司机有谁来当?” “我也有驾照。”艾丽丝快速地摸口袋,“不过好像在半年前就过期了。” “……” 亚撒的眉头并没有放松,艾伦表现出来的态度真的很奇怪,先是早上倒地不起的垃圾桶,然后是一天都冰冷的声线,紧接着是同意回好莱坞。 ——他怎么了? “你怎么了?”亚撒突兀地问,并没有说是谁,但是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懂了。 “……”艾伦并没有回答亚撒的问题,车子也依旧匀速前进着,看似一切都没有什么,但是艾伦紧紧抓着方向盘的手却昭示着主人的不平静。 一时间整个车厢都归于了平静,再没有人说话。 加尔趴在亚撒的怀里,安静地听三人的对话,半晌后缓缓地开口,“艾伦叔叔是不是受了情伤?” “……” 整个车厢更安静了,就连照相机按钮的声音都突兀的不见了。 “不是。”艾伦的声音很平淡。 艾丽丝的表情很凝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愣怔地问,“你——恋爱了?”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说辞,“并且被甩了?” “没有。” 艾丽丝显然没有听他的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说,“那对象肯定在拉斯维加斯,应该就是我走之后的这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跟你朝夕相处的是——” 艾丽丝兀自分析到一半,突兀的住了嘴。 “……”亚撒半眯着眼看向艾丽丝,“女士,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解释。 艾丽丝刚刚及时住了嘴,眼神诡异地看着亚撒,“哦不是你还能有谁,亚撒你可不能做负心汉,你看小艾伦都打算逃离这个伤心地了。”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亚撒换了个坐姿,“但是事实就是,我对面部表情还没解锁的人类不感兴趣。” “……”艾丽丝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就在亚撒以为她听进去的时候,她又开口了,“所以艾伦处在求而不得的阶段?” 一直没说话的加尔扁着嘴看向艾丽丝,手臂紧紧圈着亚撒,“坏人!爸爸是加尔一个人的,爸爸答应等我长大的!” “等你长大做什么?” “娶他!”加尔的声音很笃定。 艾丽丝嘴角抽了抽,干巴巴地笑了笑,“嗯,娶他。”脸上明摆着不信的表情,“所以艾伦是从来没得到过吗?” “不是。”一直闭口不言的艾伦说话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淑女,瞎猜不是一个好习惯。” “哦得了吧,淑女,作为你的表姨,你还认不清我的本质嘛?”艾丽丝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算了,你的事我也管不来,不过作为男人,喜欢什么就要千方百计地弄到手,落到别人手里就晚了!”说完还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加尔。 一时间整个车厢又鸦雀无声起来,亚撒仰着下巴看窗外风景,湖蓝色的瞳孔看上去很深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加尔和艾伦的表情意外的相似,哪怕他们一前一后。 喜欢什么,就要千方百计弄到手! 不过—— “阿姨,你看着我做什么?我爸爸本来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加尔义愤填膺地嚷嚷,“爸爸是我的!昨天他还喂我奶了!” “……”艾丽丝愣了愣,诡异地瞥了一眼亚撒的胸口,“他有吗?” 加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沮丧,“没有,加尔嘬不出来,加尔——”稚嫩的声音很沙哑,“从来没有吃过爸爸的奶。” “吃?”艾丽丝的表情更诡异了,“为什么这个动词用在这会,那么奇怪?!” 沉默了很久的亚撒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冷,“是不是他?” “谁?”艾丽丝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Chapter 65 亚撒收回视线,分析道,“早上你说在托尼病房里看见了谁?”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艾伦的后背。 艾丽丝一愣,显然没把早上的事串在一起,被亚撒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我说完这话后,屋里的垃圾桶就被人踹倒了。”眼神诡异地看向驾驶座,意思不言而喻。 亚撒还没来得及说话,加尔插嘴了,“昨天加尔还在睡觉,被吵架声吵醒了。”眼睛也看向驾驶座。 被后座三个人紧紧盯着的艾伦并没有表现出异常,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整个车厢瞬间冷场了。 虽然对方没反应,但是无端的,亚撒觉得反光镜里的艾伦看上去很沉浸,像是身上的火焰都被掐灭了—— 等到亚撒第二天起来之后,就听艾丽丝说艾伦连夜回了好莱坞,以后艾伦的工作就由艾丽丝接手。 亚撒对他们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你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来做我的经纪人,真的——”眼神很怀疑,“合适吗?” “噢,有什么不行的?”艾丽丝带着老花镜,正在翻看艾伦留下来的工作记录,“公司还有执行CEO,我只是操控了公司的股权和一些关键决定权,有艾伦回去帮我监督就可以了。” 亚撒点了点头,“明晚是金玫瑰厅开放的日子。” 艾丽丝一愣,低头快速地翻起笔记本,嘟囔着说,“我的天,是明天嘛?艾伦回去的太仓促了,你的台本呢?为什么没有台本?” “我想让拍摄组进去录制。”亚撒直接要求,“另外,艾伦有没有把监控录像交给你?” 艾丽丝托了托眼镜,认真地看着记事本,随口回答,“昨天就交给我了,我不清楚你这边的具体计划,但是皮恩已经开始动手了。” “皮恩?”亚撒反问,他并不认识那人。 而听艾丽丝话里的意思,在他进行计划的时候,福克斯公司那边显然也有所行动,任谁在收购危机的面前都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执行CEO,他跟威尔斯那边已经掐起来了。”艾丽丝低着头看本子,似是无意地抬头问,“你跟海格有什么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提防他的?”听上去像是随口发问,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唔。”亚撒挑了挑眉,轻笑着回答,“在你跟我说慕渊的时候,我总觉得跟艾丽丝女士合作,是个——”指骨轻缓地翘着沙发把手,“很危险的事。” “哦好吧好吧,人才陨落确实很可惜,那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执着的人了。”艾丽丝看上去很惋惜,“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留意他们的。” 直直地盯了亚撒一会后,艾丽丝还是选择相信了亚撒的说辞,毕竟从头到尾,亚撒都没表现出什么比较过激的情绪,不像是有什么深仇的样子。 应该只是正当防卫,吧? “哦?我不够执着吗?”亚撒笑了笑,湖蓝色的瞳孔有些晦暗。 “你眼里对魔术的狂热并不对先生。”艾丽丝笑了笑,虽然她平时的性格很开朗,但不得不说她很善于观察人心,“当然这不是对你能力的怀疑。” 艾丽丝索性放下了本子,端坐在沙发上回忆,“慕渊的情绪也一直很平淡,只不过在谈论魔术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被丢进了石块的湖水,翻涌的都是执着,但是我在你的眼里并没有看到那种情绪。” 艾丽丝顿了顿,见亚撒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就又缓缓地开口,“请原谅我的武断,也许是你的情绪埋藏的很深,再加上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哪怕我很崇拜你。” 亚撒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茶几上的被子,半晌后才哑声说,“我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找回那种狂热了……” 艾丽丝一滞,很不解为什么亚撒会这么说。 亚撒扯着嘴唇笑了笑,有些苦涩,“有些东西丢了就是找不回来了,现在的我无法对任何事情产生狂热的感觉。” 艾丽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能理解,像你这种情况,等遇到能让你狂热的事情或者人,你会投入全部精力和时间的。” 加尔正拿着勺子吃饭,米饭含在嘴里鼓鼓囊囊的,“爸爸,我看着你的时候,也有很狂热的感觉。” “好好吃饭。”亚撒皱了皱眉,“你知道狂热是什么意思吗?” 加尔很兴奋地抓着勺子说,张了张嘴又犹豫了,纠结了很久之后颓丧地说,“不知道……” 艾丽丝看着加尔委屈的表情,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打算给你的孩子买些早教书籍吗?” 亚撒也愣了一下,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打算过,加尔长的太快了,从初见时的襁褓婴儿到现在已经跟他的膝盖一样高了。 早教以及上学的问题,也就这样被他忽略了—— “今天下午有安排吗?”亚撒想了想,抬头问艾丽丝,“我想带他去威尼斯书城逛逛。” 艾丽丝看了一眼笔记本的安排,半晌后摇头,“并没有安排,不过艾伦叮嘱你一定要去看看第一集的魔术视频。” “好的。”亚撒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等到艾丽丝回去以后,亚撒就打开了手机,手机是艾伦给他的据说软件很齐全,虽然他只是用来打电话。 点开YouTube的应用程序,很意外的是已经注册过用户了,所以打开之后不用登录直接就进了视频首页。 让亚撒惊愕的是,首页封面的大图海报赫然是他本人。 加尔这会儿已经吃完了饭,坐在亚撒的两腿间跟他一起看手机,“爸爸,这里面的是你吗?” “……”亚撒张了张嘴,半天以后有些迟疑地说,“应该——是吧?” 海报是亚撒自己去拍的不假,但是照片处理后的效果并没有拿给他看过,所以在他看到这幅以深蓝色为主基调的海报时,明显也愣了一下。 海报上的他手里拿着根纯金色的手杖,白色衬衫被整齐的系进在紧身黑色马裤里,及膝系带长靴把他的小腿勾勒的很修长。 亚撒和加尔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这张海报看不清人脸,整个图片自上而下被人打上了阴影,只能看见一个弧线优美的下颚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背景是艾伦随手画过的鱼尾图案,整幅海报充斥着神秘的气息,越是看不到全脸就越是抓心挠肝。 亚撒没有动,加尔抬起小手戳了一下海报,速度很快显得迫不及待。 封面被点开,视频上有一个播放箭头,下面的评论总数意外的多。 亚撒并不急着视频,他更想知道观众对于魔术的意见或者看法。 艾丽丝说的没错,他对魔术的热情并不高,说实在的他给自己的定义只仅仅是旁观者,从侧面看到了慕渊对魔术的执着,从侧面观看了慕渊对海格伯格两人的恨意。 哪怕他看到魔术道具时也有血液沸腾的热情,却始终做不到用它影响情绪;哪怕他在看到伯格的时候还是有恨意,但那种感觉就像是烟花,这种刚感觉在从伦敦到拉斯维加斯的飞机上已经燃放完毕,随后缓缓沉寂。 他也试着重温那些记忆,试图让它们激起自己心里最狂热的情绪,但是没用,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封闭了,仿佛任何东西都无法进去影响他的情绪。 “爸爸?”加尔回头看了眼亚撒,轻声叫着,“爸爸在想什么?” 亚撒回过神以后瞳孔闪了闪,看着加尔的眼睛笑了笑,“没什么。”或许还是有东西进去的,加尔是唯一能让他血液沸腾的人,或许加尔才是被他真正接受的人。 亚撒拿着手机,加尔开始滑动屏幕,一边讨好地说,“爸爸,加尔给你翻。”藕节般的小食指缓慢的上下滑动,亚撒知道对方看不懂上面的字。 亚撒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顺着加尔的滑动快速地看起了评论,有人怀疑视频的真实性,也有人惊叹佩服,也有人嘲笑节目的名字—— 他看的很仔细,加尔滑动的速度刚好跟他看评的速度相一致。 【:),这个魔术师真厉害,请问那些观众是不是托?】 【我的上帝,我还以为那人要血溅当场了!!!】 【这节目的名字跟魔术师的气质真不符合,这么愚蠢的名字究竟是谁想的?】 【A+++,这是我今年,或许是一辈子,看过最精彩的魔术,希望有机会能亲眼看到。】 【我的天,这个魔术师真的不是外星人或者有超能力者吗?!简直不敢相信,有知道内幕的人吗?亲眼看见表演的人能私聊我吗?】 …… 各色各样的评论满满当当的充斥在评论区,亚撒看了近四十条就让加尔往上翻了,“都差不多,加尔我们去看视频。” “嗯。”加尔听话的停手,小食指滑动着屏幕往上翻,“爸爸,加尔喜欢看你表演魔术。” “为什么?”亚撒顿了顿,继续问,“你看的懂吗?” 加尔食指顿了顿,小声解释,“看不懂,但是喜欢看爸爸的眼神。” “什么眼神?”亚撒一愣,因为艾丽丝刚刚才说过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平静,没有表现出对魔术的狂热。 加尔并没有马上给出解释,隔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地说,“认真。”加尔的声音很低沉,“爸爸的眼神很认真,不过——”加尔顿了顿,扭头无辜地问,“认真是什么意思?” “……”亚撒哑然,“你确定你是在夸我吗?” 两人说话的时候视频已经被点开了,序幕很让亚撒意外,并不是剪辑精致的片头,而是一个监控录像。 地点是在那个商品店,画面里的他抱着亚撒缓缓推开了商店的大门…… ☆、Chapter 66 视频开始的那段是监控画面,所以没有声音,亚撒抱着加尔回头跟艾伦说话,随后就是亚撒随手拿起一枚筹码,神情自若地把它滚向另一侧,单手握拳敲击桌面—— 匀速滚动的筹码凭空跃起,悄无声息地落下坠入吧台木板。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监控录像没有录入进一点声音,但就是这样,视频里的一幕还是极具震撼日和冲击力的。 这样的视频毫无作假的可能—— 片头放完,序幕就出来,序幕就是海报上的画面,只不过画面里的人缓缓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深蓝色的幕布也越来越亮,走到镜头前的男人勾着唇角微仰着下巴,身后的光骤然大盛,一个深蓝色的鱼尾图章骤然接上镜头,“啪”的一声盖在画面上。 “爸爸。”一直看着手机的加尔没回头,“你这样会被别人抢走的。”声音听上去很担忧。 亚撒一愣,看了一眼镜头里拿着暗红绒布的自己,半晌后才缓缓地说,“不会,爸爸对别人不感兴趣。” “真的吗?”加尔猛地回头,眼里有些小小的期盼,“爸爸以后都是加尔一个人的吧?加尔已经很努力地在长个子了。”小巧的五官拧巴在一起,神情严肃。 “呵呵,”亚撒看着他的表情,轻笑了起来,“是吗?原来你现在的生产速度是你自己控制的?” “是啊!加尔没骗人!”加尔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个扭身扑进亚撒怀里,依赖地蹭着,“加尔要努力的跟爸爸一样高,能保护爸爸!” 亚撒忙不迭的单手搂住加尔避免他掉下去,视频看不看都无所谓了,反正后面的内容他都知道。 “好吧,希望等我老的时候你能长的比我高。”亚撒宠溺地笑着,抱起加尔站了起来,“高到能保护我。” “嗯。”加尔把头埋在亚撒胸口,闷声应道,“爸爸的身上好香,皮肤也很滑。” “隔着衣服也能知道很滑?”亚撒挑了挑眉,低头问道。 “加尔每天都能摸着它睡。”加尔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有些不太好意思,“加尔那天被爸爸踢到床位了,然后就失眠了。” “……”亚撒表情很古怪,声音有些迟疑地问,“是吗?” “嗯,加尔喜欢那。” 亚撒把加尔放在玄关鞋柜上,蹲下身拿起加尔的鞋,“等你在大点就不能趴着我睡了。” 加尔一怔,歪头委屈地问,“为什么?” “唔,”亚撒套上左脚,又拿起右脚的鞋子,随意地回答,“爸爸会被你压坏的。” 加尔的表情有些纠结,张了张嘴后又没说话,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你想说什么?”亚撒开始穿自己的鞋子,“家里并不限制想言论自由。” “可是……”加尔翘着双腿坐在鞋柜上,手指开始拧巴胸前的衣服。 亚撒抱起加尔,拧开门把手,“什么?” “莱尔叔叔说——”加尔直勾勾地看着亚撒,看见他听见莱尔的名字后猛然皱起的眉毛,“他跟希曼叔叔说,你压死我了,加尔觉得希曼叔叔也跟加尔一样,喜欢趴在胸口睡觉,可是他这么大年纪都可以,为什么加尔——” 亚撒的心情很复杂,表情也很凝重,事实上在他刚一听到加尔说道‘莱尔叔叔’这几个字眼的时候,他就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 “他们……”亚撒已经出了,表情不自觉地扭曲了一下,“在你面前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莱尔叔叔辈希曼叔叔压在身下了,就像,”加尔脸颊红扑扑的,“就像加尔压着爸爸一样,加尔长大以后,还能这么压着爸爸睡吗?” “……”亚撒有些头疼,看到加尔充满期盼的眼神后,他的头更疼了,“男孩子要学会独立,等你长大了就不能跟爸爸睡在一起了。”孩子的教育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等你以后找了伴侣,就该离开爸爸了。” 加尔一惊,满眼不可置信的样子,“可是爸爸答应我,长大以后做我伴侣的,还说会等我,永远不找伴侣。” “我是这么说的嘛?”亚撒一愣,开始回忆自己说过的话,“我的原话似乎等你长大,并且不会找伴侣。” 加尔满脸无辜地点了点头,“对啊,等加尔长大娶爸爸啊。” “我没答应。”亚撒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想了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想都别想。”孩子的这种想法就该及时扼杀,等到他长大,这个想法恐怕会变成执念。 “为什么?”加尔眼睛开始变湿,像是晨露滴在绿叶上,“爸爸为什么不要加尔?” 亚撒仰着头想了想,随口回答,“你太小了。”伸手在电梯上按了一。 “加尔会长大。” 亚撒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那时候爸爸就老了,谁会愿意要一个老头子呢?”他个人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的证件年龄是二十五,加尔的年龄,唔勉强算是三岁,二十二岁的年龄差用来敷衍加尔再好不过。 “可是莱尔叔叔说他已经几百岁了,他还说爸爸即使过了一千年也不会变。”加尔定定地看着亚撒,不满地说,“爸爸是不是想耍赖了?” “……”出了电梯,酒店一楼人生鼎沸,亚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爸爸是答应了吗?”期盼。 冷脸,“没有。” 亚撒是走着去书店的,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微微湿润的暖风带着海水的味道。 加尔确实需要书籍来矫正他的三观,他也需要从书中学到更多的知识,只有眼界开阔了,他才会知道他的世界不是只有一个爸爸而已…… 但他不能送加尔去学校,他长的太快了,过快的生长速度让他无法进入学校,没人会接受生长曲线诡异的同学。 这个年纪的孩子讨厌一个人的直接做法就是孤立。 如果那些并不友善的言辞被加尔听见,他的性格可能会扭曲,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亚撒的声音很轻,轻到被微湿的风一吹就散进了空气,“你迟早会离开我,拥有更多的朋友更好的事业,更美妙的人生。”一个人孤独就够了。 加尔被他抱在怀里并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见这句散入风中的话一样。 一路上亚撒都没再说话,加尔也安静地趴在亚撒的肩头,就在快到书店的时候,加尔轻声地说,“我不需要太多的朋友,有亚撒就够了,亚撒就是我全部的事业,有你的人生才是最美妙的。” 亚撒愣在原地,脚像是被灌进了沉重的铅,颅骨也像是被钝物击中了,半晌后想牵起唇角笑,却发现自己的整张脸都僵硬了,“等你长大就不会这么说了……”你还太小了,而且,“叫我爸爸。” “长大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加尔语气坚定。 亚撒推开书店大门,一股让人神经放松的幽香钻入鼻尖,收银台上的精油加湿器往外冒着乳白色气体。 神经放松下来,有些罢工的大脑就瞬间清醒了,“每一个时间段的认知都是不同的,十八的时候你认为对的事,在你二十五岁的时候回头看会认为是荒谬的。” 亚撒从指引标志上看到儿童启蒙读物在三楼,抱着加尔朝楼梯走去,“认知是在不断改变的,信仰的执着的东西都在不停变更,归根究底是你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取向发生了偏折。” 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扯到信仰上去,只是脑子里突然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一度执着的信仰都能崩塌,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呢?等你长大,再回顾现在的想法,你会觉得很可笑并且不切实际的。” 加尔静静地听着,在确定亚撒已经说完了以后才缓缓开口,“那爸爸觉得以前的认知和信仰是错的嘛?” 亚撒怔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加尔,很久之后才干干地回答,“也许吧,爸爸不记得了。” 加尔并没有再说话了,只是背对着亚撒的脸上表情凝重,原本翠绿的瞳孔已经接近墨绿,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三楼的装修很别致,童趣的南瓜桌椅,卡通的书柜和米奇壁画。亚撒把加尔放到落地窗户旁的小凳子上,说是窗户其实是装饰的,通风口并不在这。 “我给你去选书,乖乖坐着。”亚撒叮嘱。 加尔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腿上,看上去很乖的样子,“嗯。” 儿童读物的书柜放置在窗边,亚撒挑选得很认真,加尔很早慧,他需要挑选一些知识面更广的书籍,让他尽早的了解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帮助他树立正确的观点和看法。 儿童书籍几本都是图文并茂的,小孩子总是对卡通人物的图片感兴趣,当然这也能激起孩子的读书。 就在他快速翻看一本儿童读物的时候,一直安静坐着的加尔突然喊他,“爸爸,我看到一群奇怪的人。” 亚撒并没有在意,只是顺着加尔的手指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窗户外排列整齐的一群人让他瞬间僵硬了。 他们怎么会在拉斯维加斯?! ☆、Chapter 67 亚撒静立在三楼的落地窗户边,神色平静地向下俯视,楼下路过书店的有五个人,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走在中间的是两个穿着随意的年轻女人,走在最后的年轻男人亚撒认识—— 他第一次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也是以这样的状态,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躲在树冠里,只有阴暗的黑和深切的惧包裹他。 “爸爸,那些人走路好奇怪,而且还排队。”加尔小声地说,眼神有点嫌弃。 亚撒眯眼睨着楼下的那群人,没有说话。 教会有很严苛的等级制度,这种制度被落实到了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就像他们现在,即使没有穿严谨保守的长袍,但排的队列走的姿势依旧给人肃穆的感觉。 就在亚撒想要收回视线继续给加尔找书的时候,坠在最后面的男人突然抬头朝三楼看了一眼,在扫到亚撒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金色长发的男人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具体要让他说出哪里奇怪他又想不起来。 单看五官又觉得跟那个守墓人描摹出来的画像有点像,可那个明明只是少年…… 亚撒勾了勾唇角,一动不动地任对方打量,年轻牧师眼里的打量和疑惑并没有逃出他的眼睛。想想也是,守墓人回去以后肯定拟了他幼年时的样子,那份资料估计也落在伦敦的教会手里。 但恐怕要他们失望了,他现在的外表虽说跟幼年时期有点相像,但是谁会那就是他呢? “爸爸。”加尔看了看亚撒,又看了看底下的男人,扁了扁嘴喊道,“爸爸我要卡通书,我要你抱着。” 亚撒收回了视线,弯腰抱起了加尔,“你想要看什么书?” 底下的男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加尔,最后的疑虑也消散了,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那么多,两个年龄横跨了近乎十年的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 亚撒抱着加尔站在窗边,看着年轻牧师快步跟上队伍消失在了拐角。 “爸爸,你认识那群怪叔叔嘛?” 加尔手里捏着一本小本子,探着头似乎想看清楚那人。 “不,不认识。”亚撒轻声笑了笑,否认道,“爸爸怎么会认识这么古怪的人呢?” 单手托了一把加尔,亚撒的眼神缓缓变得幽深,伦敦的牧师来了拉斯维加斯,是来做什么的? 亚撒回到酒店以后并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希曼先生,在吗?” 开门的是莱尔,开了门以后歪歪斜斜地靠在门边打哈欠,“哦你可真早,我还在睡觉。” 亚撒并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拧着眉头看房间,“你们这可真是……”纠结了一下措辞,“有艺术氛围,希曼先生呢?还有你在表演行为艺术嘛?” 也不怪亚撒会这么说,房间里的东西东倒西歪的,沙发上的垫子也都仍在地摊上,而给他开门的莱尔更夸张,邋遢的像是很久没洗过澡了。 “哦别提了,希曼收到一封盖戳的邮件,已经连夜跑回血族去了。”莱尔嘴里抱怨着,但是看得出来他很激动,“大人,他不在真是太好了!我前天晚上激动地一夜睡不着,昨天也是!” 亚撒了然地点了点头,“能理解,”话已出口,莱尔的表情就更加激动了,正要开口说什么,亚撒就慢慢悠悠地继续说,“没他给你通肠,你痒的睡不着。” “……”莱尔拧巴了一会,假意要关门,“噢大人,跟您真是没法沟通了。” 亚撒直截了当的问,“你怎么不跟他回去?” 莱尔被这么一问,表情狰狞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开口,“他说过几天就回来。” “今天我看到一个人。” 亚撒顿了顿,抱着加尔走进了房间,“我认为你跟他回血族界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是亚撒的表情太凝重了,以至于莱尔也跟着有些紧张,“怎么了?噢大人,您是要带给我什么不太美妙的消息嘛?” 亚撒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笑了,“也不是什么坏消息。”歪了歪脑袋,看见莱尔松口气的时候勾唇继续说,“也就是我今天看到了伦敦的牧师。” 莱尔的五官瞬间更扭曲了,一巴掌拍在沙发手把上,满脸紧张地问,“噢天,大人是怎么认出来的?!难道他脸上写了‘我是伦敦来的’嘛?” “难道你不该关心他是为什么而来的?”亚撒似笑非笑地坐正了身体,“也没什么,我从墓地里醒来以后咬了个守墓人,那个牧师是第二天来抓我的人之一。” “……”莱尔似乎松了口气,“所以,他是来找大人的?” “不,他并没有看见过我,并且你认为他认得出现在的我吗?” “爸爸,可是那个叔叔盯着你看了很久。”一直安静不语的加尔骤然抬头,表情有些不满,“加尔讨厌那个眼神。” “乖,叔叔知道你讨厌所有抢你爸爸的人。”莱尔语速极快地说,“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良心话。” 亚撒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两人,做出总结性发言,“所以伦敦的牧师来拉斯维加斯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就是度假,不过我听说牧师都不爱游玩,这个可能性是极低的,并且是五个等级划分极其明显的神职人员,游玩的可能性为零。” 莱尔被他的凝重表情所影响,咽了咽口水以后紧张地问,“那第二个呢?”眼神有些小期盼,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的行踪暴露,教会那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亚撒笑了笑,语气揶揄地说,“他们似乎是朝着拉斯维加斯的教堂走的。” “……”莱尔面如死灰的哭丧着脸,“噢不,教会果然不会放过任何有关吸血鬼的消息,一点都不会错过!”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亚撒等莱尔的情绪缓和了以后才缓缓开口,“你的能力其实很有用处,比如躲避某些人?” 亚撒笑了笑,微扬起下巴指了指茶几上的金丝蝙蝠笼。 莱尔一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茶几,“这可真是让人沮丧的消息。” “但好过被教会的人抓到。”亚撒笑了笑,眼神却很冰冷,湖蓝色的剔透瞳孔里泛着淡淡金丝,“不然你会拖累很多人,我要限制你的出行了,莱尔。”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出门。”莱尔顿了顿,撅着嘴翻了个白眼,“希曼那个蠢货几乎抹杀了我所有的兴趣爱好。” 亚撒抱着加尔站起来,“如果我的伴侣是个把泡吧赌博以及猎艳当好的人,我会直接踹了他。”拎着手里的书籍朝房门口走去。 “爸爸。”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加尔说话了,“加尔以后不泡吧不赌博不喝酒也不猎艳,加尔只要爸爸一个人。”翠绿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希翼。 “不行,只要你还叫我一天爸爸,就想都不用想这件事。”亚撒拧开房门把手走了出去,看都不去看身后眼神异样眼神,“爸爸只能是爸爸而已。” 加尔抿了抿嘴,“亚撒,我要下来。” “……”亚撒眼角一跳,表情诡异地问,“你叫我什么?” “亚撒。”加尔的表情很严肃,稚嫩的脸板的很严肃,“不叫你爸爸就可以了吗?” “……” “是你刚刚自己说的。”加尔挣扎了一下,“我要下来,我自己走。” “……” 亚撒愣了半晌,紧了紧手臂皱眉说,“你又在闹什么?快喊我爸爸。”说完以后就赶紧开门进房间,速度快的出奇。 “我没有闹!”加尔的眼神很认真,“我要快点长大,长到能站在你身边为止!” 亚撒不满地纠正,“喊爸爸。” “亚撒。” “……” 亚撒无力的抚了抚额角,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隔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地开口,“即便你一辈子不喊我爸爸,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儿子。” “不是亲生的。” “……” 最后这场关于叫不叫爸爸的话题以亚撒的沉默收尾,加尔也没有一直揪着这个问题去吵亚撒。 实际上亚撒想的是,小孩子记性差,明天早上起床说不定就忘了今天说的了,但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加尔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事实证明,亚撒错了并且错的离谱,因为直到第二天晚上他即将登台表演魔术的前一秒,加尔都没有再喊他爸爸。 艾丽丝看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小个子加尔,揶揄的开口,“你们这是吵架了吗?为什么小家伙不喊你爸爸?”从助理那接过可乐喝了一口。 加尔老气横秋的靠在柱子上,仰着脑袋看艾丽丝,“亚撒说,想要做她的伴侣就不能喊他爸爸。” “噗!!!”还没来得及咽下可乐的艾丽丝一口气没憋住,可乐被喷的很远,“咳……咳咳!伴……伴侣?!” 亚撒表情淡淡的,斜睨了地上不肯让他抱得加尔一眼,“嗯。” “哦上帝,我就说你这么英俊的男人为什么没人追,原来已经……”艾丽丝看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加尔,“已经被人预定了,噗哈哈!”艾丽丝扭头狂笑,“抱歉,真是太好笑了,我实在忍不住哈哈,恋父癖的儿子配上护犊症的爸爸。” “……”亚撒看了一眼狂笑不止的艾丽丝,伸手解开了上衣的纽扣,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嗝!你要做什么?”狂笑中的艾丽丝一愣,警惕地盯着亚撒,“喂!” 亚撒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依旧不疾不徐地走近…… ☆、Chapter 68 亚撒走到艾丽丝面前,脱下外衣递给对方,“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拿一下外衣。”说完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地上的加尔,“谢谢你了。” “噢亚撒,这么客气干嘛?”艾丽丝笑呵呵地接过铁灰色外套,“不过你的外衣不是一向都交给加尔看着的吗?”说完看了一眼地上的扁嘴加尔。 “他不叫我爸爸……”眯了眯眼睛,眼神危险,“我觉得太麻烦他不太好。” “……”艾丽丝眼角跳了跳,无语了半晌才缓缓地说,“今天的观众有点多,你可要好好表现。”顿了顿,声音有些激动,“噢这是我第一次现场看你德魔术!” “嗯哼,是这样没错。”亚撒透过帘幕看了一眼观众席,“你留了位置给自己吗?还是就准备站在这里看?” “当然留了前排!”艾丽丝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谄媚,“站在旁边能看出什么东西!对了,你今天究竟准备怎么演?为什么比上次还多了个木箱?” ”你猜?“亚撒笑了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知道了内容,还有看下去的必要吗?“ “好吧,确实会少了很多乐趣。”艾丽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我就跟加尔去看台了,加油哦。”说完就想牵着加尔走。 “亚撒,加油!”加尔撅着嘴说了句,久不甘不愿地跟在艾丽丝身后朝观众席走去。 “……”亚撒抽了抽嘴角,有些头疼地靠在墙上,孩子不肯叫爸爸该怎么办?! 今天的观众确实很多,金玫瑰演出厅被关闭了两周。在这两周里,随着魔术节目的顺利播放和酒店外墙的广告,亚撒的知名度自然更高了。 所有看了视频的观众心里都有个疑问,那就是这个视频究竟是真实的还是用了现代科技。 网上对他的评论已经分立成了两派,一拨人认为亚撒就是靠着现代科技拼凑成了那些视频,一拨人认为亚撒是外星人是拥有超能力的。 崇拜的,质疑的,模仿的,视频下的评论区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亚撒微笑着看向观众席,心里有了疑问,就有了迫切知道答案的,这些慕名来拉斯维加斯看他表演的观众恐怕都是带着疑问来的。 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帷幕外的嘈杂的交谈声顿时轻了许多,艾丽丝跟加尔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加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暗红帷幕,而艾丽丝已经极度热情地跟一边的女士聊了起来。 “噢女士,你长的可真漂亮。”搭讪必备技能,“我叫艾丽丝。” “艾丽丝,你也很气质。”隔壁的女人微笑着说,“我叫莫妮卡,你也喜欢这个魔术师吗?” “你怎么知道?”艾丽丝被夸了以后看上去很高兴,“我确实很欣赏亚撒。” “前排的座位很难买,我跟我先生是提前一周在网上预约的。”莫妮卡往后仰了仰,指了指身边的男人,“我老公雅克。” “艾丽丝女士,你好。”戴着金丝边的男人看上去很文雅,“我的太太也很喜欢这个魔术师,搞得我有点吃醋了。” “我对他只是崇拜,对你是爱,亲爱的。”莫妮卡笑得很温柔,瞳孔朝艾丽丝那边看了一眼,“哦上帝,这个小孩怎么那么眼熟?” 雅克也看了一眼艾丽丝的左边位置,笃定地说,“这是《睁大你的眼》第一集出现过的小孩,你一直后退看的那个序幕。” “我的天!他是被亚撒抱在怀里的小孩?!他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莫妮卡显得很激动,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背景音乐已经慢慢变得激昂,暗红色的帷幕缓缓地被拉开,穿着白衬衫的亚撒微仰着下巴看着观众席上的观众。 由于观众席比舞台要高出很多,所以亚撒的动作并不让人觉得高傲。 莫妮卡歪着头很陶醉地说,“当面看比隔着屏幕看,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随即一愣,“今天他要表演什么?为什么水缸被四根立柱固定在舞台正中?” 演出台上道具的变更引来很大的轰动,场内观众都在猜测那个水缸的用途。 艾丽丝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事实上她很信任亚撒,即便是他的舞台规划和表演内容没有报给她,艾伦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台本并没有交接到她那。 亚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朝观众礼貌地鞠躬,随后就朝一边的助理点了点头。 助理会意,一拉手里的绳索,整个金玫瑰大厅顿时消声,所有的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说不出一点话。 “我的天,那边竟然还有个观众席?!”一个坐在很后排的女人嚷嚷了一句,但随后她就发现不对了,因为她在镜子的那头看见了自己。 无论是晃手还是动头,那边的她都照样画葫地做出一样的动作。 原本,整个舞台的背景都是被一大块幕布遮挡住的,助理拉下了手里的绳索,一整块幕布陡然拉开,幕布后的墙上竟然是玻璃!完整的一大块玻璃! 金玫瑰厅是呈半圆形状的,舞台是个规整的半圆形,观众席围绕着舞台呈扇形展开,由于舞台比观众席的位置低,所以坐在最后的观众也不用担心看不到演出。 莫妮卡愣愣地朝对面挥了挥手,呢喃地说“那是——镜子?” 然而那面唯一平整的墙上却被安置了一块硕大无比的平面镜,观众看着镜子那边的半圆形舞台,竟然有种‘这个舞台是圆的’的荒谬想法。 “我的上帝!”莫妮卡在楞了很久以后才缓过神,“如果不是镜子那边还有我自己,我都要怀疑那是不是另外一个观众席了!这个魔术师没有疯吧?!” 其实这种举措是很大胆的,魔术师的很多小举动都是从观众看不到的角度做的,然后魔术师在自己的身后装上镜子就大大增加了曝光的概率。 这不是一个小舞台,这是一个上千双眼睛共同关注的舞台,即便只有几个观众看见他的小动作,这场魔术也是失败的。 艾丽丝也很吃惊,但是她却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亚撒的镜子绝对不可能只是用来增加魔术难度的,但是她又想不出具体有什么作用—— 加尔还是很专注地盯着舞台,无论舞台上出了什么状况都跟他无关一样,翠绿的瞳孔里永远只有一个人,无论那个人走到哪里,他的视线都会牢牢的锁定住对方。 两块帷幕都被拉开,整个舞台像个被脱掉了外衣的少女,赤果果的暴露在观众的视线里,毫无私密可言。 一直沉默的艾丽丝突然开口了,像是对莫妮卡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就是三百六十五无死角魔术。” “嗯?” “能经得起所有角度的考量,保证做到万无一失。”艾丽丝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我不知道那面镜子是不是跟后面的魔术有关,只是这面镜子刚好起到了这个作用。” 舞台上的亚撒笑了笑,神情自若地躺进身后的长方形木箱,木箱是放在铁架子上的,四周空荡荡的,这也就杜绝了亚撒作弊的嫌疑。 助理给木箱盖子钉上狭长木钉,天花板上的威亚把木箱钓了起来,缓缓地把木箱放置进一个铁皮制成的箱子,最后这个铁箱子被助理用电焊牢牢的封死了…… 铁皮箱子也是被放置在悬空的铁架上,所以基本没有人怀疑这里被做了手脚。 最后这个密封的铁皮箱子被威亚吊起来放进了水族箱,从木箱到铁箱到水族箱,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并不像亚撒前几次的魔术那么惊心动魄。 但是这次带给观众的紧张程度却不下以往任何一次,铁皮箱子和灌满了水的水族箱都有一个特点,它们都缺少空气! 整个金玫瑰厅的音乐节奏还是很舒缓,但是观众们的心情却始终无法得到舒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助理站在舞台两边完全没有撩出铁皮箱子的意思。 就在很多观众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威亚才缓缓吊起铁皮箱子,把它放回到了架子上。站在一边的助理从后台拎出一台切割机—— “那是切割机吗?”莫妮卡捂着嘴,显然是猜到了后面的魔术进程,“难道是要切……”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助理打开了切割机的电钮,寂静的表演厅里瞬间被嘈杂的发动机轰鸣声充斥。 ——嗤嗤嗤! 切割机精准地割进了铁皮箱子正中,像是切西瓜一样,电锯轻而易举地锯开了看上去很厚实的铁皮箱子,随后的声音很沉闷,显然是已经切到了木箱。 “哗啦!” 整个箱子从中间开始断裂,整个箱子轰然从铁架子上掉落下来。 所有的观众都捂起了眼睛,根本不敢去看掉落在地上的箱子碎片,但是也有胆大的观众全程盯着这一切,直到箱子落地才松了一口气,“他不在那,他早就跑了!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从镜子面前跑的无影无踪。” 胆小的观众这才敢睁眼,只见掉落在地上的木箱里空空如也,哪有想象中的血迹,哪有魔术师亚撒的踪迹?! 可是既然他不在这,那他去了哪?! 但亚撒却并没有让人久等,在所有人左顾右盼找人的时候,亚撒却突兀地出现了。 “看那!他在那,哦上帝,他怎么进去的?!”温柔的莫妮卡很少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起码她的丈夫是头一次看见妻子这个状态。 ☆、Chapter 69 艾丽丝愣怔地坐在位置上,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整个表演厅的观众都瞬间寂静了下来,隔了很久都没人在说话…… 莫妮卡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那个,镜子里似乎无法照出人的这个角度。” “我认为问题的根本不在这,问题是人根本不可能进到镜子里。”雅克紧紧盯着镜子里静立着的男人,满眼的不可思议。 镜子里的亚撒缓缓地从舞台边缘走到台前,手里拿着一根手杖的他看上去很绅士,他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缓缓贴上了玻璃内壁,手掌却被玻璃的内壁阻隔了前进的路。 现场一片哗然,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他的神情姿态了。 莫妮卡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身体被亚撒挡住了一半,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视线,她甚至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丈夫把手放在她身后…… 事实上整个演出厅的人都在验证镜子的真实性,没过多久,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了一件事,那面镜子确实是很普通的镜子。亚撒从里面走出来或许还能解释的通,但是那是一面镜子,一面货真价实的镜子! 亚撒在镜子里朝后退了两步,站在镜子里的舞台上,就这么正面望着观众,给人一种他就是站在舞台上的错觉…… “那边会不会就是另一个舞台?”莫妮卡很迟疑地问丈夫,“唔,我的意思是他只是隔了层透明的玻璃。” 雅克抬起下巴指了指镜子那头,“那你怎么解释镜子里的你自己?难道你想说那是个异次元,那个世界里有你也有我,并且也在观看魔术吗?” “哦这么说来,异次元的我们也结婚了吗?”莫妮卡眨了眨眼睛,高兴地说。 “醒醒吧亲爱的,我只是告诉你,那是面很普通的镜子。”雅克顿了顿,把莫妮卡搂紧了怀里,“我不需要异次元或者下辈子,我只想跟眼前的你在一起。” “亲爱的我也是。” 艾丽丝并没有注意隔壁的东晋,她的视线已经完全胶着在镜子上了,亚撒已经退到了镜子里的舞台正中,那半边的舞台跟现实中的舞台完全相反,那里的‘她’也是满脸认真的看着魔术。 镜子里亚撒微仰着下巴笑了笑,缓缓抬起右手把手杖的尖梢拄在了玻璃上…… 一直没说话的艾丽丝呢喃着开口了,“这个真的是魔术吗?”语气很疑惑,她当然清楚镜子后面没东西,那是一面墙,实心的钢筋混凝土,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 坐在另一边的雅克微微笑了笑,搂着莫妮卡看过来,“女士,魔术不就是为了新奇感而存在的吗?就是神秘的魔术师和无法看破的魔术吸引着我们来拉斯维加斯。” 莫妮卡显然很赞同丈夫的话,“或许他会被人成为外星人,异能者,或者其他的什么称呼,但是这些称呼会让他更加神秘,那些魔术或者是异能都将留给观众很大的想象空间。” 艾丽丝听懂了,但是又觉得有点听糊涂了,她含糊地点了点头继续看舞台。镜子那头的亚撒越小越深,嘴角勾出一条清浅的弧度,修长的手骨微微握紧用力…… 而在这个时候,原本轻缓放松的音乐骤然开始急促,暴烈的鼓点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峰! “喀拉喀拉……” 一整面玻璃从手杖的尖头处碎裂,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直到—— “啪!”正面玻璃轰然碎裂! 暗红色的帷幕被快速拉上,四溅崩裂的破碎玻璃被暗红色的帷幕格挡,细细密密的掉落声混杂着急促的鼓点响彻在金玫瑰大厅里。 表演厅的灯骤然打开,演出结束了…… 但是几乎没有观众起身离开,他们执着的认定魔术还没结束,那个被卷进镜中世界的魔术师还没有走出来。 虽然那个银白色的手杖末梢已经露了出来,但他们还是想看,想亲眼看见那个魔术师出现。 亚撒最后都没有出现,帷幕拉开后只有散落一地的玻璃和一堵厚实的湖蓝墙面,墙上是一个深蓝色的鱼尾图腾…… 而那个带给观众极大震撼的男人,却早已消失在了帷幕后。 艾丽丝在后台追问了很久镜子魔术的内幕,但是亚撒只是搂着加尔微笑不语,对四周的疑问充耳不闻。 无论他是怎么达到魔术效果的,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现场表演秀也火了,YouTube一晚上就冒出来四五个拍摄自不同角度的录像。 亚撒的镜子魔术从各个角度都无懈可击,镜子里的所有观众和最后出现的蔚蓝墙壁都是他没有做假的凭证。 甚至有的职业点评家认为,亚撒的镜子魔术开拓了魔术新的格局,从创意和难度上都提升了魔术的层次。 对此,亚撒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笑了笑,并没有做出正面的回应,只是说他会努力带给大家更多的精彩魔术。 随着《睁大你的眼》第二集的播出,亚撒的名气就彻底被打响了。 这个拥有一头耀眼金发的男人开始火了,很多年轻人都开始模仿他的发型他的姿态。 就在亚撒如日中天的时候,魔术师伯格在沉寂了将近一个月后重新登台,节目单上赫然写着“水箱逃生”。 说起水族箱魔术,几乎所有人都会想到那个用鱼尾做图腾的魔术师亚撒,在亚撒最火爆的时候推出这个魔术,伯格的用意不言而喻。 但是由于亚撒的节目间隔期很长,来拉斯维加斯游玩的观众赶不上亚撒的现场秀,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他。 那天晚上亚撒也去了,坐在前排的他抱着加尔,鼻子上架了一副造型别致的金丝眼镜。 他已经不能随意进出了,毫无伪装的出行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连去个便利店都让人认出来了。 但艾莉丝却对亚撒的成功并不感到惊讶,一个拥有完美外表和出色能力的魔术师,不火那就是宣传没到位。 可她自认为在这方面她下了很大功夫。 同样火了的还有第一集里被亚撒抱在怀里的小孩,但跟亚撒的情况恰恰相反的是,加尔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加尔的生长曲线变得很诡异,快速生长的不只有骨骼,还有那头银色的白发。 原本一早上起来才能看出变化,现在几乎是一会不见就已经能看出变化了。 圆润的脸颊开始变尖,绵软的银色卷毛开始变长,亚撒拿了个小皮筋给它扎了起来。 加尔为了这一小撮的辫子没少被莱尔嘲笑,当然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莱尔。 就比如现在…… 希曼在离开的第二天就回了拉斯维加斯,莱尔的好日子宣告破产,出行只能用上他的专属座驾,金丝笼子。 在一片漆黑的观众席他才有变成人形的机会。 “哈哈哈,这个辫子太好玩了。”莱尔压抑地笑着,“你是女生吗?加尔~” 加尔微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挪了挪屁股换了个姿势靠在亚撒身上,“……” 希曼扯了扯莱尔,隐在黑暗里的眼神看上去很无奈,“你就不能安静地看表演吗?” “没事,我们坐在最后排,况且在这么角落的位置,放心吧。”莱尔安慰地拍了拍希曼的肩膀,“我保证不会发生像上次那样,大吼大叫的。” “你现在的声音并不小。”亚撒眯着眼睛冷笑着说,“如果你像上次那样引来别人围观,我一定烤了你。” 莱尔五官扭曲地说,“噢不大人,您难道没有发现,出名字后你的脾气更差了吗?” “有吗?”莱尔挑了挑眉,眯缝着眼睛问,“你刚刚说加尔像女孩?” “是啊!哈哈!”莱尔显然又被逗乐了,“你看他那个小辫子,哈哈哈。” 亚撒冷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加尔以后是TOP,而你呢?”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的手却似是无意地拉下了加尔头发上的皮筋,“只是个万年承受者而已。” 莱尔显然很不乐意,“大人怎么知道他长大就是TOP?说不定跟我一样呢?” “是吗?”亚撒笑了笑,好心情地说,“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不信咱俩走着瞧。” 亚撒的话刚说完,莱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纠结很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呵呵。”亚撒看对方一脸菜色的表情,愉悦的笑了笑,继续扭头看魔术。 转移了视线的他没看见,他身边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很复杂,很复杂…… 魔术开始了,伯格依旧走着魔术师最大众话的路线,夸张的表情配上夸张的动作,试图勾起观众们的好奇心。 开头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小魔术,亚撒的注意力也就没有放在舞台上,直到伯格的助理推上来一个硕大无比的水族箱,他的注意力才放到了那上面。 整场魔术都跟亚撒的所差无几,但是精简了很多,毕竟亚撒并不是靠那些机械完成魔术的。 但亚撒等的却不是这些,就在魔术快要进入尾声的时候,他知道好戏就快要开场了—— ☆、Chapter 70 舞台上的伯格看上去有点紧张,巨大的水箱被推到了指定地点,亚撒勾了勾唇角,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 水族箱的魔术他表演很多遍了,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吸引力,能吸引他的只有表演进行到尾声的那一幕而已。 伯格脱掉了外套,表情有些严肃的踩上了水族箱边上的楼梯…… “啧啧,大人,不瞒你说,事实上我认为他的模仿并不像。”莱尔看了一眼舞台,表情有点嫌弃,“配音师也不是很专业啊,总觉得节奏点把握的不对,还没就放出这么密集的鼓点。” 亚撒脸上的神情依旧很冷淡,事实上对方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无法勾起他的情绪,今晚他来这也只是为了收取成果。 布了那么久的网,总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果实坠落不是吗? “不过艾丽丝女士呢?”莱尔小声地问,朝四周看了一圈,“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她怎么没有来?” “她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亚撒隐在黑暗里的嘴角勾了勾。 伯格的水箱魔术跟他的大同小异,同样都是用灯光的快速切换和急促的音效达到效果,不得不说这样的方法确实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和紧张心理。 “大人,不得不说他模仿的还不错,为了追求惊险刺激,他还把水族箱的高度提高到了六米。”莱尔紧紧抓着手把,小声地说,“虽然跟你确实有点距离,你看那个隐藏在天花板里的起重机,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亚撒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是什……”莱尔还没说完,整个表演厅的灯光又是一暗,鼓点达到了最高潮…… 就在所有人拭目以待准备迎接新奇迹的时候,黑暗的表演厅里突然响起一声很突兀的巨响。 ——啪! 巨物落地声混杂着汹涌的水流声,前台观众的尖叫声,整个会场的配乐戛然而止,急促的鼓点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掐住了喉咙。 表演厅的灯光被骤然打开,舞台上的一切都落到了观众的眼里。 乱! 舞台上乱做了一团,巨大的玻璃水缸掉落在地上,四散迸裂的玻璃碎渣散落一地到处都是,坐在前排的观众有的捂脸,有的靠在座位上哀嚎,手掌缝隙里有鲜红的血液溢出。 而这些人显然都是被飞溅出来的玻璃碎渣伤到的。 工作人员乱做了一团,魔术现场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慌了神,整个表演厅都乱哄哄的。 舞台上的玻璃散落一地,鱼缸里的水混杂着鲜红的血液留了一地,伯格毫无动静地躺在玻璃残渣中,生死不知! 零散尖锐的玻璃死死地扎进了他的皮肤,血就是顺着那些被穿透的地方流出的,而他的整条左腿朝着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超出了人体骨骼所能达到的极限。 由于表演厅的灯光只是开了前面几排,所以坐在后排的亚撒那依旧黑暗一片,隐在阴影里的他瞳孔幽深,金色的碎芒遍布了他的眼周…… 看着伯格扭曲破败的身体,一些很诡异的记忆像是被骤然解封的藤蔓,疯狂地在亚撒脑内抽长蔓延,快速侵占…… 幽闭在狭小室内的恐惧,引擎的轰鸣声,被剧烈撞击后的疼痛,摔落在地面上震颤,一幕一幕像是缓慢播放的电影,电影的结局是那天血红色的天空—— 满心的恨意和对魔术的执念,那种不甘心的激荡情绪缓缓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莱尔和希曼互望了一眼,都发现亚撒的状态很不正常,白衬衫的男人仰靠在椅子上,紧紧闭拢的眼睑颤抖着,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像是在抑制什么很浓烈的情绪。 …… “他怎么了?”莱尔拍了拍加尔,小声地问,“你看上去为什么不担心?” “为什么需要担心。”加尔笑了笑,微冷的声线从他嘴里发出来显得很突兀,“只是把代为保管的东西还给他而已。” “是什么?”莱尔显得很有兴趣,看了一眼亚撒,“他听不见我们说话吗?” “沉浸在自己回忆里的人,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吗?”加尔微微仰了仰脑袋,表情像是在冷笑。 可是莱尔却忽视了他的嘲讽,“是什么记忆?” “死前的回忆。”加尔微微收敛了表情,声音压得很低沉,“他一生中情绪波动最激烈的时刻。” 莱尔听得糊里糊涂的,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一向抓不住问题的关键。 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希曼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可是,你为什么要剥夺去他的记忆?现在为什么又还给他?” 加尔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偏头看着亚撒后陷入了沉默,隔了很久他才说,“仇恨会剥夺去他所有的情绪,在没有全然释怀之前,我并不会贸然还给他某段记忆。” 莱尔满脸不屑的‘嘁’了一声,“殿下,其实您就是不算大人心里有别人吧?哪怕那是恨意。” 加尔没有确定,也没有否定,一时间他们四人周围很安静,四周的人早就在灯光打开的时候离去了,前面的画面太美,他们不敢久留。 隔了很久,加尔才缓缓地说,“我不否认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是我这么做是有其他顾虑的。” “什么?” “一个正常人醒来之后,突兀地变成血族,是克服不了心里阴影,去饮用同类的血液的。”加尔翠绿的瞳孔有些深邃,“况且他上一辈子的性格太过温软,我并不喜欢。” “能跟我说说你认识的他吗?”没怎么说话的希曼突兀地问,眼里带着点好奇,实际上活到他这个年纪,已经很少有事情能激起他的好奇心了,“抱歉,我确实很好奇邪眼拥有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很好奇。”莱尔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期盼。 加尔深深地看了亚撒一眼,微笑着说,“就是这样的,冷漠神秘,跟别的天使也并不亲近,毕竟是掌管死灵的天使,明明是看着你的,却让人觉得你从未出现在他的瞳孔里,或者是心里……”这是加尔第一次谈及过去的亚撒,那个藏在他心底的最深回忆。 希曼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们说,刚刚他问的时候也并不认为对方会告诉他。 莱尔歪着头,满脸不解地问,“那他的瞳孔里有没有你?我是说,你有没有在他心里出现过。”说完干巴巴地笑了笑,“我只是好奇偶像的情史,没有别的意思。” “我吗?”加尔低声重复了一句。 莱尔拼命点头,满眼放光的看着加尔。 但是加尔却闭口不言了,看他的表情像是根本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你倒是说啊,殿下!”莱尔适合不会看别人表情的人,只是以为加尔在吊他胃口。 不过索性他有个聪明的表哥,希曼看了一眼沉默的加尔,伸手拉了拉莱尔,“不需要去关心与你无关的事。” “哦不,话卡在这真是太难受了,就像是攒了几天的东西又憋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陷入回忆的亚撒突然小幅度抽搐了一下,哑声说着听不懂地话—— 亚撒的眼前依旧是血红一片,胸前的疼痛缓缓满眼到了全身,骨骼断裂的疼痛感也逼真至极。 就在他难受的快要呻¥吟的时候,眼前的血红骤然泛黑,血红的天空,刻骨的疼痛,纷乱的恨意都在这一瞬间离他而去。 他知道破图的记忆还没结束,这场黑暗像是一个结局,但又像是一个起点,所有时间的起点,他目前处境的状态。 虽然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也不能自如的控制身体,但他还是很激动,双手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推拒光明,向黑暗献上忠诚,汝将变成一名血族;放弃过去,献上汝之记忆,汝将迎来新生;放弃自由,向罪恶之神献上汝之灵魂,汝将拥有永恒的生命。” 低沉轻缓的男声从黑暗的虚空里响起。 亚撒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虚空,一切都明了了,这才是事情的起因,一切的起点。 结局几乎是不用猜的,他推拒了光明,向黑暗献上了忠诚,变成一名纯血的血族投进了黑暗神的怀抱;他放弃了过去,丢弃了记忆,迎来了新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奉献了自己的身躯,拥有了亘古不变的身体和永恒的生命。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从墓地醒来的原因,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拥有新生的元婴。 记忆的齿轮还是运转,但是隐在黑暗里的声音却让他莫名的耳熟,他能保证这个声音是他在醒来之后才听到得…… 低沉优雅,像是有人在黑暗里缓缓地拉奏大提琴,琴弦缓缓地拉奏,摩挲过亚撒的神经。 最后失去意识的刹那,在被温软触感包裹的那一刹那,亚撒浑身一震,他想起那个声音是谁的了! ☆、Chapter 71 亚撒骤然睁开眼睛,溢满了金芒的瞳孔紧盯着前方虚空,耳朵里也只有自己低沉地呼吸,回忆和现实交错着充斥他的脑海。 包裹着身体的触感很熟悉,同样的声线,同样的柔软,同样的幽香,同样的让他有安心的感觉…… 是那个梦境里的男人,那个从雾海漩涡里降下的黑翅男人! “爸爸?”加尔看见亚撒睁眼,伸手推了推他,“那个叔叔已经被医生扛走了。” 亚撒愣怔地坐在位置上,反射性地点了点头,半晌后才抱着加尔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莱尔愣了愣,匆忙跟上亚撒,“噢大人,你……”表情很纠结,像是想问什么问题,“你不看后续了吗?” “后续?”亚撒微仰着下巴朝大门走去,微眯着眼睛反问,“你想从一堆玻璃渣里看出什么?” “……”莱尔咬了咬下唇,“我的意思是,大人可以跟踪急救车。” 亚撒从容地走出演出厅大门,“放心吧,明天的新闻会告诉我们后续的,跟踪?这不是你的爱好和特长吗?” “爸爸,那个叔叔死了吗?”加尔歪头问,“他被搬起来的时候,整个腿都是软的……” 亚撒瞳孔缩了缩,冷声笑了,“那个高度摔不死他,但是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他的声音很低沉,被黑暗笼罩的恐惧和无助又袭上了心头,直到现在他才切身体会到了那股刻骨恨意。 跟在最后的希曼沉吟了一会,呢喃地说,”有时候,活着不如死去吗?” 亚撒脚步顿了顿,微笑着回头,“活着看自己堕落腐化,比死去失去一切来得更有意义,不是吗?” 希曼微笑回视,“确实,死了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第二天的新闻确实大肆报道了昨晚的事,很多用手机拍摄的视频也被流传到了网上,评论区的反应大多偏向同情,同情这位昔日魔术新星的遭遇。 先不论他的安危,单看那条扭曲绵软的腿就知道,这个魔术师的后半生恐怕会永远少一条腿。 医院很快就发出了诊断说明,伯格的左腿粉碎性骨折,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坏死发黑,具体的诊断措施并没有公布,其手骨腕骨断裂,即使是用钢板接上,他的一生都无法提起重物。 就在网上的粉丝大多偏向同情情绪的时候,一段视频的流出让网民恨不得把自己的同情心揉成一团去喂狗。 新流传出来的是两个监控视频,一段是在地下车库里,穿着装修工服装的装修工人从一辆加长豪车里下来,堂而皇之地走进金玫瑰表演厅。 或许有些人看了这段监控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下一段的视频播出以后,那些坐在电脑面前观看视频的网民都愤怒了! 满地被拆下的零件,整叠的抄袭图纸,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可能,有人抄袭了金玫瑰厅主人的创意!并且试图加害他! 但是在近期表演水箱魔术的只有那个出事的伯格! 很多人猜到了这种可能后就把矛头对准了伯格,但他们能掌握的全部线索就只有那辆加长的豪车—— 事情越闹越大,几乎连那些不上网的人都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很快有人又发现了新的资料。 那是一段亚撒早期的魔术视频节选,穿着浴袍的亚撒站在人圈边缘,跟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说话,在那个人的身后赫然停着一辆同款式的加长豪车! 新线索很快就把众人的思路拉去了一个新方向,海格的资料很快就被翻了出来,就连他的常用座驾的车牌号也被公布到了网上。 那辆豪车的牌号跟地下车库出现的加长车牌照完全吻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海格玩弄少年幼童的照片也被曝光到了网上,美国的民风并不保守,即使是名人的艳照被传到网上也不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但是照片里的那些主人公,年纪大多在十几岁,纤细双腿中的男性象征甚至还没有发芽!跟裸露在他们臀瓣处的紫色棍物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美国,无论被玩弄的幼童是否出于自愿,猥亵幼童的罪名是很重的,海格的名声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化为了灰烬。 随着一系列的事件曝光,威尔斯的股价骤然下滑,外界对伯格和他的东家海格的质疑和声讨声却达到了顶点。而躺在医院生死不知的伯格对外面的变化毫不知情。 但是这些视频很快就惊动了美国警署,有匿名者给警方提供了一支老旧的录音笔,具体内容外人并不知情。 但是海格却在一周后被警署逮捕检查,就连威尔斯公司的资金账户也被冻结检查。 牵一发而动全身,据说整个威尔斯的资金账户漏洞以及一些非法黑账被牵扯出来。 公司黑账逃税,蓄意谋杀,猥亵幼童等等一系列的罪名被翻了出来,这一条条的罪名在美国都是重罪。 不知道举报者的证据里包含了哪些资料,但是警署接到资料后就开始翻查一些过去很久的案件。 最后的反查结果就是,海格还牵涉到很多意外死亡事件,那些事件的主人公都是一些过去知名的魔术师,魔术道具师。 这一切事件的曝光一环接一环,就像是被隐在幕后的人精心策划过的,而矛头的终点却是威尔斯公司。 但是这样的出击太过迅速,整个事件从起因到收尾只用了短短两周的时间,隐在幕后的黑手显然是掌握了大量证据,魔术的抄袭事件只是一个爆发的契机。 而整个事件的起因人物,那个被抄袭了魔术,并被蓄意谋害的魔术师亚撒却始终没有露面发表正式的声明。 他也没有表露出类似暴躁愤怒等等一系列该有的情绪,即便是在新一季《睁大你的眼》的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及这个问题,他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只想做好我自己。” 金字塔酒店的套房内,莱尔在沙发上笑得动倒西歪,电视屏幕里赫然就是亚撒淡然的面孔—— “哈哈哈,笑死人了,我要做好自己,哈哈哈!!”莱尔捶了捶沙发,“大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希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笑着说,“我并没有发现笑点。” “可是你没有发现大人答非所问吗?”莱尔的笑声一滞,不尴不尬地说,“那个红衣服急着明明问的是,‘为什么在知道自己遭遇蓄意谋害事件后,还能这么坦然。’可是大人却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只想做好自己!’” 半靠在床上的亚撒瞥了他一眼,不解地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当别人问你为什么这么坦然的时候,回答做好自己不想管那些琐事,有什么不对的?” “……”莱尔的表情纠结了下,“哦好吧,这么一说好像又说的通。” 希曼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亚撒,“那些罪证都是艾丽丝匿名寄给警署的嘛?” “嗯。”亚撒慢悠悠地点了点头,确认道,“她应该早就在准备那些了,毕竟他们已经掐了很多年了,我想艾丽丝在见到我之前,就已经在物色合适的魔术师了。” 希曼点了点头,“你确实没有按照正规流程走,她在那时候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伯格?”说完后皱了皱眉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迪恩说,最近的酒吧里到处都能看见教会的成员。” “教会?”亚撒笑了笑,眼睛似是无意地看了一眼莱尔,“是来找红毛蝙蝠的嘛?” 希曼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说,“好像人数不少,美国的分支教会也派了很多人过来,似乎就是认定了莱尔藏在拉斯维加斯。” 亚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身边的熟睡的加尔,陷入了沉思…… 隔了很久之后,亚撒才缓缓地开口说,“艾丽丝最近跟我在商榷全国巡演的事。”伸手摸了摸加尔的发梢,他的眼睛有些发黯,加尔的沉睡期越来越长,生长速度也越来越快,这么诡异的生长取线让亚撒有些担忧。 事实上他在一个礼拜前并不烦恼儿子的身体,但是某天他突然意识到,加尔的快速生长也意味着他会快速进入少年期,青年期,甚至诡异的进入中年期,然后就是老年,甚至死亡。 亚撒不知道加尔的生命曲线会用多少年走完这个过程,他有点担心,担心加尔会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会在他还是青年的时候进入坟墓。 虽然他的生命是永恒的,除非改变加尔的身体,把他也拉入黑暗,不然送儿子进入坟墓是他必须经历的一道门槛。 但是问题就在于,他并不想改变儿子的生命曲线。 加尔该有完整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像他一样,等待着他的只有那条漆黑无止境的路…… “巡演?”莱尔一愣,两眼放光地重复,“巡演?!” “嗯。”亚撒点了点头确认道,“我还在考虑。” “噢不,您还在考虑什么?!”莱尔一把扒住亚撒,“让更多人亲眼看到你的魔术,你不是还有梦嘛!?” 亚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莱尔,“你直说想要跟去旅游就行了。” “……” 亚撒闭了闭干涩的眼睛,仰起脑袋靠在墙上,梦吗…… ☆、Chapter 72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寂,隔了很久之后,亚撒从床头柜上拿起了话筒—— “喂,艾丽丝女士吗?”亚撒仰靠在床榻上,话筒里的声音很响,坐在一边的另外三人都能听到了。 “哦是亚撒吗?我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嗯,我同意参加巡演。”亚撒勾了勾唇角,“首站可以放在纽约嘛?……嗯,那就交给你去安排了,嗯,嗯好。” 莱尔看着亚撒把电话挂掉,歪头问,“那就这么决定了?” 亚撒点了点头,看着窗户外面的高楼语气淡淡地说,“嗯,我希望有更多人看到我的表演。” “可是大人……”莱尔纠结了一会,“我以为你是因为报仇才会选择进入魔术圈,现在海格已经身败名裂,你为什么还要……”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亚撒睨了一眼莱尔,用下巴指了指门口,“你们回去吧,巡演出发的日期我会通知你们的,到时候一起走。”亚撒挥了挥手,拉过被子躺了进去。 希曼拉过欲言又止的莱尔,“回去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晚安先生。” “嗯。”亚撒淡淡地应了句,看着那两人走出了房门,室内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不过,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您打算怎么处理还在医院就诊的伯格?”希曼又打开了房门。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了,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亚撒的声音,“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黑暗和痛苦会纠缠他一生。” 跟在希曼身后的莱尔满眼好奇,“什么意思?” 希曼听完亚撒的话后,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关上房门,结束了这场让莱尔听不懂的对话…… 但是很快,莱尔就明白了亚撒话里的意思,黑暗和痛苦的真正意义。 两个月后,随着《睁大你的眼第二季》在国际台的顺利播出,亚撒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全国巡演的事宜已经准备完毕,大半年没见的艾伦突然回到了拉斯维加斯,并且正式接过艾丽丝的任务,继续担任亚撒的经纪人。 但他们一行人收拾好行李走出金字塔酒店的时候,却被一个人堵在了门口。 “你来做什么?”艾伦眼神平静地看了一眼酒店门口的托尼,往后退了一步,“亚撒,车已经等了很久了。”说完就想绕过对方朝马路走。 托尼看上去很憔悴,黑色长发已经被剪掉了,短发的他看上去少了一分惊艳,“艾伦,我想跟你谈谈。”小跑几步抓住对方的手臂,声音有点哽咽,“你不该躲着我。” 艾伦脚步一顿,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更冷了,“请你放手先生,亚撒,你不走吗?”后半句话是看着亚撒说的。 亚撒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两人的状态,又联系艾伦的突然远走和那天酒店里的男子骂声,心里的猜测逐渐被肯定。 “我的天,你们俩是要上演八点档泡沫剧嘛?”莱尔把行李箱往希曼手里一塞,往前走了两步,“难怪艾伦走之后都没有看见总裁大人了!是去追落跑经纪人了吗?!” 希曼皱了皱眉毛,拿着两个行李箱反问,“你以为这是《总裁的落跑经纪人》节目嘛?托尼是董事长。” “都一样嘛!”莱尔站在亚撒身边,满眼好奇,“能采访一下你们的故事吗?其实艾丽丝说能让我去八卦节目组。” “……” 前面拉拉扯扯的艾伦和托尼同时抽了抽眼角,原本有点尴尬的气氛也消弭了一下。 亚撒抱着加尔越过艾伦,低低地说了句,“既然半年前就准备放下,就不必再犹豫什么了。”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声音有些发冷,“有些东西,放下就不用在提起来,哪怕姿态再低。”他没忘记艾丽丝说的话,从时间上来看,错方在托尼。 艾伦眼神讥讽的看了一眼表情僵硬的托尼,甩手挥开了对方的手臂,迈步朝前走去,“我确实早就下了决定。” 正准备看戏的莱尔还没反应过来,有点僵硬的回头向希曼确认,“这就结束了?” 希曼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后拉着两个行李箱跟上前面的人…… 汽车行驶在路上,车厢的气氛很压抑,谁都没有先开口说什么,莱尔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被生生地憋了回去,只能无聊地看窗外的街景。 就在车子缓缓驶过拉斯维加斯大道的时候,一直安静看风景的莱尔突然惊呼了起来,“哦希曼!你快来看,快来看!”伸手一把扯过希曼,“你看街角垃圾桶旁边的瘸子!” 希曼猝不及防之下被拉过去,一下就摔在门框上,他没有顺着莱尔的手指去看瘸子,而是微笑地把手探进对方衬衫,“你就这么欲求不满吗?” “唔!”原本兴致勃勃的莱尔突然就软了身体,“我……我,啊~” 亚撒瞥了一眼窗边的两人,莱尔的胸口处凸起,显然希曼把手放在了上面,“乳&环还没摘吗?” 希曼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发冷,“我的表弟说,他舍不得摘下来。” 亚撒并没有打算回话,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快速后退的街角,一个穿着肮脏病服的瘸腿男人正在扒拉垃圾桶。 他的瞳孔狠狠一缩,愣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地勾起了唇,眼睑微闭阖上了,那人的结局他在几个月前就猜到了不是吗? 在他刚来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就让迪恩调查了伯格,其中还包括对方的财务资料,作为一个知名魔术师,他的个人资产应该很多,但是调查的结 果却让他吃惊。 对方名下的资产少的可怜,几乎跟他的身份完全不相符。 但翻到资料后面,亚撒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那张资料记录了伯格的生活作息,对方在没有演出的晚上,几乎都浸:淫在赌场。 他不知道自己还是慕渊的时候伯格有没有这个恶习,自己的死跟这个恶习有没有关联。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伯格的资产少,就意味着没了海格做靠山,他将连医院的高昂医药费都付不起了。 事情就是按着他的想法走的,伯格因为没钱支付医疗费,已经被迫从医院搬出,那天肌肉坏死的腿就连假肢都不能装—— 不过,即使海格没有被查,伯格的现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一个断了腿并且永远拿不了重物的魔术师,即使回到了魔术圈也不会再被重视了。 对于海格来说,伯格恐怕连玩物都算不上了,谁愿意对着一个脱了裤子只有假肢的玩具? 从地底而来,又回到了地底,只不过这次他再也没有爬上来的可能了。 拥有过就不会甘心失去,享受过就再也不会满足地底的阴暗,心态变了,这地底下水道里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熬吧。 亚撒微微仰起了下巴,无声地笑了起来,车厢里一时间只剩下莱尔低沉的喘息声。 …… 巡演的第一站是纽约时代广场,亚撒下了飞机之后并没有马上去预定的酒店,而是让艾伦开车,带着他和沉睡的加尔去了纽约郊外。 希德先生的精神状态比初见的时候好了很多,而他在见到亚撒后也并不感到奇怪。 \\\"你来了。\\\"他的表情很安详,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对一切都很坦然,\\\"要吃橘子吗?保罗的儿子是开农场的。\\\" \\\"谢谢。\\\"亚撒单手接过橘子,\\\"您似乎并不惊讶我的拜访。\\\" \\\"再从新闻上看到威尔斯封查的消息后,我就猜到了你会来。\\\"希德的脸色好了很多,\\\"我听说你要巡演了,最近电视里都是你。\\\" 亚撒笑了笑,歪头看了一眼电视,\\\"巡演能让更多人见证我的魔术,让他们相信这就是魔术,真正的超能力。\\\"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希德,\\\"总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或许你以前也是我的徒弟呢?\\\"希德笑了笑,开玩笑的说。 亚撒却没有回答对方,只是扯开嘴唇干干的笑,\\\"您也很像我过去的老师。\\\"永远的老师,\\\"这个给您,恶人已经受到了惩戒,这些我应该用不到了。\\\" 希德接过厚重的文件夹,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表皮后沉没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说,“谢谢你。” 亚撒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上去很苦涩,他只能让这个秘密随着血液流进心底的最深处,“这是我应该做的。” “回去吧,今天你来的有点晚了,疗养院三点之后就谢绝接客了。”希德缓缓地转动轮椅,声音有些低沉,“既然你不是他,那以后就都不用来了。” “……” 亚撒的第一感觉就是,希德知道了,知道他就是他的徒弟,话到喉咙又转了一圈回到了肚子里。 默默地转头走出了房间,强逼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落寞的老人,他要怎么跟对方解释。 怎么跟曾经的恩师,他的至亲解释,他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或者说是—— 堕天使。 亚撒走出疗养院,抬头看了看有些发黯的天空,心里有些释然又有些沉重。 释然的是心里的包袱被卸下,沉重的是,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希德先生了。 为期一年的巡演时间并不短,亚撒还要兼顾节目拍摄,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沉睡的时候总能梦见那个黑翅男子。 那个自称是他主人的男人,看似遥远的真相近在咫尺,他只想抓住眼前的时间,去做完想要做的事。 被束缚的灵魂得到暂时的自由,但是终究会有被束缚的一天,哪怕他并不清楚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亚撒,快点,晚点还要去看看场地。”艾伦从车窗里看了一眼亚撒,低声提醒,“你仰头看天空,是在装深沉吗?!” 亚撒并没有说话,开门坐上了车,艾伦发动汽车后一直叮嘱他一些巡演需要注意的事,在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亚撒突然开口说话了…… “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能拜托你照顾加尔吗?” ☆、Chapter 73 艾伦皱了皱眉头,并没有马上同意亚撒的请求,“你怎么了?” 亚撒微微阖上眼睑,视线陷入一片黑暗,“没怎么,只是随意问问而已。” “这么多愁善感不像你。”艾伦回头看了一眼亚撒,“爸爸的地位是不能替代的,无论你去哪都该带上加尔。” 亚撒德眼神闪了闪,苦涩地笑了笑,“是啊。”但是就怕自由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话题就在亚撒的沉默中结束了,来到纽约的第二天亚撒开始忙碌的彩排和试装,巡演不是街头拍摄可以穿的肆意,而五天后就是巡演第一站开演德时间。 所以亚撒的每一天都被排得很满。 巡演当天,整个场地围满了观众,亚撒的舞台并不大,但是是那种圆形的高台,观众席被安置在圆台德四周。 又是全方位无死角魔术。 到场观众大多都自发的穿着印有鱼尾的T恤,然而亚撒德表情也没有辜负他们对魔术的期望,这个被粉丝戏称为‘想不到先生’的魔术师果然带给他们一个想不到的夜晚。 纽约站的巡演结束后,亚撒并没有在这多做停留,而是马不停蹄地飞往了下一站巡演点—— 在他的全国巡演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魔术节目《睁大你的眼》已经播放到了第四季,但这个节目已经不仅仅只有国际台播放了,很多国家的媒体电视台购买了节目版权后开始在黄金时间点播放亚撒的节目。 亚撒不出所料的火了,无论从魔术的手法和创新,亦或者是他本身,都有火的资本。 起码他的五官符合绝大部分国家的审美,他的魔术足够有创意,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或者有人知道,光从亚撒收到的血族粉丝的信件数目来看,知道他是纯血的人似乎不少。 “哦大人,原来人界真的住了很多血族啊!”莱尔拖着下巴浏览邮箱信件,“住在法国的珊蒂说,你是她的男神,她是一名四代血族,如果您回血族界,请一定要通知她,她愿意为了你辞职回家!” 希曼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了一眼亚撒,“亚撒先生的人员可真好,这个珊蒂是我们家族最冷清的女吸血鬼,没想到她会成为你的粉丝。” 亚撒没有说话,依旧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从他抚摸加尔头发的动作来看,他并没有睡觉。 希曼打量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相对于以前的亚撒,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加冷清了,像是什么东西从他心里彻底沉淀,情绪也被封锁到了心里不再显露。 闭着眼睛是这样,睁开眼睛依旧是这样,从那片湖蓝色的清澈瞳孔里,已经看不出他的情绪了,清澈的湖蓝总给他幽深的错觉…… 希曼微笑着收回了视线,这样的改变是在巡演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生的。 在这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亚撒并不知道希曼心里的想法,闭着眼睛的他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梦,那个持续了半年的诡异梦境。 梦里的他都是未着寸缕,身体被硕大的三对黑色羽翼紧紧包裹着束缚着,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紧搂着他的身体。 紧紧的抱着,像是两个连体婴儿,又像是本来就是一体。 那种被紧紧束缚环抱的感觉,即便是醒来都无法忘记,手臂上的泛红指纹让他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并不喜欢这样,并不喜欢这种被未知力量拥有的感觉—— “叮铃铃。”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知道酒店座机的只有艾伦,所以是亚撒接的电话。 “喂。”亚撒的声音有些慵懒。 “亚撒,欧洲的一些表演场给我发了邀请函。”艾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我和艾丽丝女士商量了一下,打算答应他们的邀约,毕竟欧洲的市场并不小。” “你们安排就好,还有什么事吗?” 艾伦迟疑了一会,才缓缓地说,“唔,杜莎夫人蜡像馆想为你制作一具蜡像,艾丽丝女士已经答应了。” “蜡像?”亚撒一愣,微微睁开眼睛问,“比我出名的魔术师有很多,为什么是我?” 一边正在玩电脑的莱尔猛地回头,嘴型一张一合无声地问,“蜡像?!” 艾伦淡淡地说,“因为你打开了幻境魔术的新领域,他们只给在某一领域做到最好的人做蜡像。” 亚撒挑了挑眉,“无所谓,做出个假的亚撒放在那任人观赏,其实对我的影响并不大。” 亚撒的表情很镇定,但是莱尔却跳了起来,“我的黑暗神!我上次跟希曼表哥去过那!那些东西都太逼真了!没想到大人您也能进去那里!” 亚撒睨了一眼莱尔,对话筒里的艾伦说,“没其他的事我就挂了。” “没有了,好好休息几天,后天回拉斯维加斯。”艾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我们只在那停留几天。” 亚撒了然地笑了笑,“嗯,我知道。” …… 艾伦和亚撒都不是很热络的人,在交代完事情后各自挂了电话,亚撒看了一眼满脸纠结又欲言又止的莱尔一眼。 “为什么这种表情?”挑眉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莱尔眼神闪了闪,“让我想想。” “爸爸,加尔不喜欢别人看你。”坐在亚撒身边的加尔侧过身体,把头埋进爸爸的脖颈嘟囔道,“加尔不喜欢爸爸被摆在蜡像馆,供游人观赏。” 希坐在对面的希曼看了一眼加尔,微笑着说,“加尔长大的只有身体,对亚撒先生的依赖真是一点没变。” 加尔偏头睨了一眼希曼,冷声说,“我长大的可不止身体,希曼叔叔。” 希曼挑了挑眉,歪头看着加尔,“是吗?” 亚撒看了一眼加尔,对方在一年里长大了很多,事实上他在这一年你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沉睡。 加尔的这种状态让亚撒很担心,但是把他带去医院检查却被告知加尔身体健康,甚至连白化病都没有。 至于他身体诡异生长的事,亚撒并没有问医生,他不能让自己儿子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既然加尔的身体没事,那就够了。 现在的加尔看上去像是个六岁的孩子,穿着得体的小衬衫长裤,略微长开的眉眼有点冷清,但亚撒总觉得这张依旧稚嫩的脸在哪里见过。 微微有些拉长的眼线,淡色上挑的眉毛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就连笔挺的鼻子和棱角分明的嘴唇也是。 可是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或许是他还叫慕渊的时候遇到过跟加尔长相相似的孩子,或许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大人,我能不能求你个事。”纠结了半晌的莱尔迟疑地说,“其实对您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亚撒。 “嗯哼?”亚撒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莱尔往前蹭了几步,满脸讨好的蹲在地上,“噢大人!加尔也说不希望您被人围观,我认为需要有一样东西吸引走别人的目光!” “那你的想法是?”亚撒挑了挑眉毛,歪着头低声问,“说来听听。” 莱尔干笑了几声,往后挪了两步,“唔,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觉得让我停在大人的手上,大人摆出一副看我展翅欲飞的姿势。”小心地瞄了一眼亚撒,语速极快地说,“怎么样?” 亚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莱尔,缓缓地说,“可以。”在莱尔还没来得及露出喜悦表情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得减减肥,我前几天似乎看到一只红色的球。” “……”莱尔表情一僵,满脸菜色地说,“噢大人,您要相信我,要不是希曼喂我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希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是吗?你确定不是自己偷吃?” “……” “就这么决定了,如果到时候你的体型过于臃肿,那么这事就当从来没提起过。” 莱尔满脸幽怨地盯着亚撒,似乎是想让他改变主意,但是亚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扭开了头,“不用这么看我,我是认真的。” 但事实证明,胖起来很容易,想要瘦下去真的很难。 结束巡演的时候莱尔还是那么胖,无论他再怎么减肥都无济于事,红色的短毛下面甚至能看见叠在一起的赘肉。 “噢大人,我真的很努力在减肥,实际上带上我以后,说不定能让您的蜡像看上去特别童趣——呢?”莱尔拖着行李箱跟在亚撒的身后,小声地建议着,最后一个呢字他说的很犹豫。 亚撒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牵着加尔,大步朝飞机场外走去,“童趣?那我宁愿带一只小鸟。” “小鸟哪有我可爱?”莱尔怔了怔,满眼不甘的快步跟上,“大人居然喜欢那种全身是毛的生物。” “是吗?”亚撒顿了顿脚步,“那你身上那些红色的是什么?梳子吗?” “这个并不好笑,先生。” 就在亚撒入住白乐宫柏树套房的当晚,几个人等来了几位客人,布鲁赫家族的迪恩和克劳尔,生活在拉斯维加斯的四代吸血鬼。 “你好,先生,这么晚打扰你我感到很抱歉。”迪恩站在房门口,有礼貌地摘了帽子,“但我想,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您好先生,初次见面,我叫克劳尔.麦迪.布鲁赫。”站在迪恩身边的男人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见到你。” 亚撒挑了挑眉,微微欠身,“你们好。”侧身让出一条道,“很久不见了,迪恩先生。” 走到房间里的迪恩笑了笑,眼神和表情都显露出疲态,“确实很久了,只是那时候的我并不焦虑。”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人,“您好,托瑞多公爵。” 希曼并没有起身,只是微仰着下巴淡淡的点了点头。 “是什么困扰着你?”亚撒走回沙发上,随即一愣皱着眉问道,“难道是……” ☆、Chapter 74 迪恩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表情严肃地看着亚撒,“亚撒先生,您也知道了嘛?” 亚撒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整个客厅都没有人再说什么话,气氛有些沉闷。 莱尔看了看亚撒,又看了看迪恩,满脸不解地问,“哦黑暗神,你们这是在打哑谜吗?把话说全不行吗?” 迪恩看了莱尔一眼,微眯起眼睛说道,“你们不在拉斯维加斯,并不知道这里的形势。”说完后看了亚撒一眼,表情有些奇怪,“只是亚撒先生是怎么知道的,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事情开始的时候,你们已经不在这了。” “什么事?”希曼直截了当地问,显然他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教会。”亚撒缓缓地说,声音有些沙哑,“伦敦的教会来了拉斯维加斯。”说完顿了顿,挑着眼角看了一眼迪恩,“一年前,我说的对吗?” 迪恩点了点头,随即不解地看着亚撒问,“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来的时间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要久一点,在我离开拉斯维加斯之前就已经看见过他们呢。”亚撒勾了勾唇角,缓声说道,“他们或许是来找某只红毛蝙蝠的。” “爸爸。”加尔扯了扯亚撒的衣角,仰头看着亚撒问道,“是上次在书店看到的那伙怪叔叔嘛?” 亚撒点了点头,“嗯,不过那里面似乎有个阿姨。” “那你怎么知道是从伦敦过来的?”迪恩身边的克劳尔皱了皱眉,直直盯着亚撒,“事实上我们跟教会的人交锋大半年,还不知道其中有伦敦教会介入。” 亚撒沉吟了一会才缓缓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从伦敦来的,在我回到地面的那天就见过那个牧师。” “难道——”迪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伦敦的教廷知道了您的行踪,才跟来了拉斯维加斯?” 亚撒微仰着下巴闭上了眼睛,“我离开伦敦的时候刚刚进入成年期,何况那个牧师并没有见过我,他们追的应该是——”抬起眼睑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的莱尔,“红毛蝙蝠?” 莱尔一见自己被点名,表情沮丧地搓了搓手,“哦不,我就是不小心在电视上露了一下面。”小心的睨了一眼亚撒,试探着说,“而已?” “那现在的情况呢?你们被他们发现了吗?”希曼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妙啊。” “暂时还没发现我们,拉斯维加斯的娱乐场所很多,大大小小的夜间赌场数不胜数,我们的进食很小心。”克劳尔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打开以后从里面调出一张城市分布图。 迪恩指了指上面分布的红点,抬头看向希曼,“红点是已经被牧师渗透进去的场所,白点是还没发现过的。” 希曼看着笔记本上的红点,眉毛不禁皱了皱,“这么多?”大半个拉斯维加斯都被标上了红点,另外大多数都是黄点而不是白点,“那黄点呢?” “黄点是只看见他们出入,但是没有发现渗透迹象的地方。”迪恩坐直了身体,表情很凝重。 “渗透进去?”亚撒看着红点,表情有些凝重,“什么意思?” 迪恩示意了一下同伴,克劳尔了然的点头切换画面,“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占领某个场所,我们并不会这么忧虑,真正让我们焦虑的是这个。”画面被切换到几家大型酒厂,“这些都是拉斯维加斯的酒供应商,比重占的相当大。” “很多都不在拉斯维维加斯。”迪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亚撒骤然睁大眼睛,“你是说,教会正在侵入血族的饮食?!并且范围不止是拉斯维加斯?” 迪恩眯眼点了点头,一时间整个客厅陷入了寂静之中。 莱尔看了看亚撒又看了看希曼,歪着头不解,“什么意思?” 克劳尔看了莱尔一眼,缓缓地开口解释,“这些酒厂出厂的酒我们都检验过,酒里面都包含了微量的圣水,如果经常饮用,饮用者体内就会一定的圣光之力。”说完顿了顿,微眯着眼睛看向他,“如果血族饮用了这些人的血液,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莱尔愣了半晌后才讷讷地说,“可是只要避开那些酒鬼,应该就没事了吧?” “我们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迪恩点了点头,“但是这些包含了圣水的酒被散步到全美乃至全球,我们中招的几率很大。” 希曼面色凝重的摩挲着下巴,沉吟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已经有人中招了吗?” “是的。”克劳尔点开另外一个文档的文件,指着照片里浑身发红的男人说,“这是布鲁赫的六代,在捕食后开始呕吐,全身过敏,最重要的是他的神智。” “血族跟教会有过协议,只要捕食公爵及以上的血族来人界就不会阻挠。”希曼的眼神很阴霾,“他们这次似乎是想将血族彻底驱逐出人间界。” 迪恩坐直了身体,直直盯着亚撒,表情比刚刚严肃了很多,“这就是我们此次来找您的原因。” 整个客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亚撒表情淡淡的回视对方,“与我有关吗?” 迪恩点了点头,“现在并不确定是否与您有关。起因是我们抓住了一个牧师,并且从他身上获得了一些信息,对了,我们有一个读心者。”说完指了指身边的克劳尔。 克劳尔点了点头接话道,“他们这次之所以这么大阵仗好像是为了一个预言。”他边说边闭上了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当光明沦入黑暗,血族将不再惧怕圣光之力。” 亚撒的表情没变,希曼却骤然睁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沦入黑暗吗?” “是的。”迪恩看了一眼希曼的表情,沉吟了一会问,“公爵阁下知道这个预言吗?” 希曼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亚撒,又扭头看向一直安静不语的加尔。 对方微眯着眼睛靠在亚撒身边,翠绿色的瞳孔微微泛着浓绿,“不需要暴露亚撒的身份。” 低沉的声线诡异地传入希曼的耳朵里。 希曼怔了怔,皱眉问,“难道真的是他?”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拥有邪眼从来就只有他。”加尔歪了歪头,表情很天真。 “可是邪眼坠入黑暗,会不会引起混乱……”希曼的声音有些迟疑,自从他做公爵以来头一次产生的情绪。 加尔打断了他的话,勾了勾嘴角说,“不用担心,他们预言不到究竟是哪个天使,邪眼的秘密不会被泄露。” 希曼抿了抿嘴角,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亚撒,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并且从未听说过这个预言。” 亚撒没有说话,看着茶几上的杯子陷入了沉思。他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预言,但是对方刚一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他脑海里最先出来的竟然是那个梦境。 梦境中那个因为拒绝忏悔而被惩罚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预言里堕入黑暗的光明—— 迪恩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捏了捏太阳穴,“已经有很多生活在拉斯维加斯的血族离开这里了,饮食被玷污,生活的范围就会很小。” 克劳尔鼠标点了一下,放大了地图,“自从穆迪出事以后,住在拉斯维加斯的血族就陷入了恐慌。” “都是低阶的血族,他们的身体对圣水几乎没有抵抗力。”希曼了然的点了点头,“并且公爵以上的血族都被限制进入这里,在没有人主持大局的情况下引起恐慌是难免的。” “这就是我来找二位的原因。”迪恩眼睛一亮,坐直了身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由托瑞多阁下掌控人界的局势。” “不行。”希曼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我是被禁止来这的,如果这个消息泄露,那些教会估计会立刻撕破脸。” 莱尔猛地站起来,表情激动地“我可以!我是个三代!” 迪恩没有理睬莱尔,而是满脸严肃地看着希曼,“现在问题的根源就是那个预言,从她们的行动上看得出来,这个预言很重要。” 说完顿了顿,他紧紧地盯着托瑞多公爵的双眼,“从阁下刚刚的反应里,我看得出来您听说过这预言,或者您知道预言的含义是吗?” 克劳尔合上了笔记本,同样看着希曼,“您刚刚看上去很震惊。”说着,身体微微前倾逼近希曼,“虽然您是托瑞多家族的公爵殿下,但是这个预言关系到整个血族的兴衰,关系到血族再次回到人界,我相信十三氏族的所有公爵阁下都会同意我的观点。” 克劳尔的语速很快,眼珠子微微动了动,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亚撒,“公爵阁下,请您告诉我们实情。”用意不言而喻。 希曼勾着唇角浅笑起来,瞳孔缓缓变得赤红,“所以,你们的来意并不是为了什么血缘和教会,而是……那个预言?”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沉,“所以这是布鲁赫阁下的意思吗?或者……是整个十三氏族所有高层的意思?” ☆、Chapter 75 “阁下,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迪恩强调道,“只要我们先教会一步找到预言里的人,那我们就掌握了更有利的位置!”他的表情越来越激动,丝毫没有以往温和的气质,最后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血族崛起的契机近在咫尺,阁下真的打算拱手让给教会吗?!” 希曼的瞳孔闪了闪,并没有出言反驳对方什么,身为托瑞多家族的公爵,他需要考虑的有很多。 迪恩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后回头看了一眼克劳尔,在开口的时候情绪已经恢复了很多,“如果我们找到那个免疫圣光之力的血族,教会对我们就再也没有威胁了。” 克劳尔紧接着说,“曾经有多少低阶的同胞死在圣光之力下,死亡的人数,想必阁下比我更了解吧。” “当然知道。”希曼的表情没有变,“所以呢?找到那个人以后的事,你们准备怎么做?”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迪恩,瞳孔闪着微不可见的嘲讽,“这是其他公爵的一致意见吗?” “我们并不知道那句预言的具体意思,我们也很迫切的想知道代表光明的究竟是谁。”迪恩苦笑了一下,“我们只是怀疑诞生了新能力,完全免疫圣光之力的能力!” “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这个人找出来,这不仅是诸位公爵的意思,还有几位亲王的意思。”克劳尔的笑容带上一丝自信,说到亲王的时候更是扬起了下巴,“至于找到那个人以后该怎么做,我相信亲王已经有了定夺!” “呵,是吗?”希曼脸上的讽刺不再掩藏,“看来在我离开血族的这段时间,血族发生了很多事。” “如你所闻,阁下。”迪恩并没有否认希曼的话,转头看向亚撒,“亚撒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亚撒扯了扯嘴角,表情淡然地说,“当然可以。” 迪恩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亚撒的瞳孔,“我能冒昧的问一下阁下,您的能力是什么?” 亚撒瞳孔黯了黯,淡淡的金丝悄然散开遍布整个瞳孔,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怎么?你认为我就是那个预言中的人吗?” 克劳尔看了看骤然噤声的同伴,又看了看勾着唇角的亚撒,“迪恩?” 迪恩并没有回应克劳尔,只是满脸错愕地坐在原地。 他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地坐着,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动不了了—— 身体和四肢都显示被人灌了沉重的铅,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摁在了原地,动不了了…… 无法控制的身体让他恐慌,难道…… 迪恩唯一能够控制的头猛的抬了起来,惊愕地看着亚撒,“亚撒先生,难道这就是您觉醒的能力?!”语气里带上了一些失落。 亚撒缓缓收敛了笑意,金色的瞳芒缓缓溢出,“我并不是预言里的那个人,这就是我的能力。” 克劳尔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亚撒又看了看僵坐的迪恩,“你动不了了吗?” 迪恩皱着眉头看着亚撒,半晌后眼睛一亮,满脸惊喜地看着亚撒,“大人,您的能力能够同时操纵多少人?” 亚撒得体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扭头看向希曼,“看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血族的高层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希曼表情阴霾,听了亚撒的话后松了松眉头,“看来是这样没错,但是,”他的视线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加尔,表情认真至极地说,“我以托瑞多整个家族的名誉宣誓,托瑞多家族将不会参与这件事。” 迪恩和克劳尔听到对方的话都是一愣,互望了一眼后表情错愕,他们没想到说了那么多以后托瑞多还是决定不参与此事。 并且公爵阁下是以整个家族的名誉做出的宣誓,血族是一个极度看重家族名誉的种族,即便是家族里低阶的血族也不会例外。 亚撒挑了挑眉,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参不参与此事都与他无关,哪怕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他。 加尔低着头坐在亚撒的身边,机械地晃动着脚,像是完全游离在大人们的谈话以外。 只是他隐在暗处的嘴角却缓缓地勾了起来。 “可是,公爵阁下……”克劳尔有些着急地站起来,“你真的打算忤逆几位亲王的意思吗?” 希曼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拿起手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他们已经沉睡太久了,久的连心都大了。”他的手摩挲着手杖上的银色蛇头,“我会亲自回去表明立场,这件事就不需要布鲁赫的小辈插手了。” 迪恩的身体忽然一轻,愣了一下看向亚撒,嘴里呢喃的应了声,“好……好的。” 亚撒回视笑了笑,“我还有事,我想我也需要出门了。”说完就站了起来,“加尔,愿意去艾伦叔叔那等爸爸回家吗?” 加尔盯着亚撒的瞳孔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加尔等爸爸回来。”乖巧的沙发上下来,单手扯住了亚撒的手。 亚撒握紧加尔的手,抬头看了一眼迪恩,“如果没有办法确定那个血族是谁的话,二位还是先回去吧。” 刚恢复行动能力的迪恩快速站起来,“有办法确定!”他的语速很急,视线紧紧盯着亚撒,“教会手上似乎有一盘监控录像,一个酒吧的监控录像!” “吧嗒!”站在希曼身后穿鞋的莱尔快速捡起掉落再地上的鞋子,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亚撒,眼神闪烁,“酒……酒吧?!” “没错,只要找到那盘录像,就能知道教会的目标。”迪恩的表情凝重,“现在的情况其实是教会极有可能已经确定了目标,而我们却只知道那个预言。” “知……知道了?”莱尔捂着脸怪叫起来,“哦不,这怎么能知道呢?明明已经毁了所有监……” “你知道是谁?!”迪恩眼睛一亮,朝前跨了一步逼近对方,“对了对了,我听说你以前是个酒保,酒吧的监控很有可能……”他的表情激动,单手死死抓着莱尔的手臂,“说!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我我……”莱尔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反应惊了一下,半晌后才满脸无辜地说,“对啊,我肯定在那监控里,教会会不会找上我?”拽了一下希曼,满脸沮丧地问,“我要不要去血族界避一下……” “你确定视频里的是你?”迪恩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你确定?” “不然呢!都说了是酒吧!”莱尔凶巴巴地拍开对方的手,“不是我难道是你吗?!” “血族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解决,你跟我回血族。”希曼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迪恩,对莱尔说,“你已经曝光了,你在这我不放心。” “回去?!”莱尔一怔,“可是这里……”偷眼看了一眼站在玄关的亚撒,“大人怎么办?” “你认为亚撒大人需要你照顾吗?”希曼勾了勾唇角,“你确定?” “……” “我需要出门了,今天就到这吧。”亚撒打开房门。 迪恩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莱尔,拿起公文包就走出了门,“那我们就先走了,希曼先生,希望您能再想想。”说完后就跟克劳尔走向电梯。 希曼看了一眼闭合的电梯门,皱着眉头看向亚撒,“看来血族界的高层已经达成协议,您并不适合回去。” “我从未想过去血族界。”亚撒笑了笑,眼神冰冷,“血族界的十三氏族经过无数次的争端和掠夺,现在早就达成了某种平衡,如果此时再去一名纯血,我的下场只有两个。” 希曼表情松了松,优雅地微笑道,“被迫沉睡或者是挑起血族界新一轮的争端。” 亚撒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希曼的观点,“你怎么不问我?” 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希曼却表现地很从容,“其实所有人怀疑的对象都是你,预言里说的该不会是个默默无名的低阶血族吧?而你这个诡异出现的纯血当然逃不过大家的怀疑。” 亚撒勾了勾唇角,拉着加尔转身朝艾伦的房间走去,“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加尔回头看了一眼希曼,眯了眯眼睛,嘴唇无声地张合,‘我接到议事的消息,邪眼失落的消息已经在地狱传开。’ ‘传开?’希曼一怔呢喃地重复了一句,脸上的优雅全部僵住了,能让萨麦尔殿下参与的会议,肯定是七位殿下之间的会议,“过去的神魔大战就是因为邪眼而终止,失落的消息一传出,难道是……” “恩。”加尔回过头,低沉地说,“那帮家伙又蠢蠢欲动了。” “……”希曼抿了抿嘴角,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邪眼牵着的已经不止是血族界了。 亚撒走到离艾伦房间还有两米的地方突然顿住了脚步,满脸古怪地回头看向希曼,瞳孔死死地盯着对方来不及换下的凝重表情。 …… ☆、Chapter 76 希曼松了松眉头,“亚撒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亚撒挑了挑眉毛并没有说话,半晌后才缓缓地问,“希曼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 “没有。”希曼顿了顿,有点迟疑地说,“先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注意安全,你的身份可能会引来一些麻烦。” “麻烦?”亚撒笑了笑,“看来希曼先生得到了什么消息。” “确实有点消息。”希曼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向亚撒解释具体的麻烦,“那么,就此告别了先生。” “咔擦。”前面的房门被人转来了,艾伦探头看了一眼亚撒和希曼,“亚撒,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十点就该到蜡像馆了。” 亚撒点了点头,拍了拍加尔的后背,“爸爸晚上就来接你。” 加尔乖巧的点了点头,朝艾伦走去。 艾伦看了一眼加尔,对亚撒说,“助理已经在楼下等你了,我手头上的草案如果完成的早也会过来。” “不用了。”亚撒看向对方身边的加尔,“听叔叔的话。” “嗯。”加尔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看亚撒转身走进了电梯—— 位于英国伦敦郊区的主教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穿着雪白修士服的女性坐在主位上,她的身侧坐了一个暗红衣袍的男子。 红袍男子单手翻着一柄精致的十字架,“能确定是他吗?” 那个美貌的白衣女修士笑了笑,看着殿堂顶部地彩绘玻璃,“能确定又怎么样,不能有怎么样?人类对圣水是不会产生反应的。”她的声音很温婉,眉眼带笑的表情让人如沐春风“汉丁主教在担心什么?” “阿曼达圣女,我刚刚有种隐隐的预感。”名叫汉丁的教主缓缓闭上了眼睛,“我们会弄巧成拙。”说完一顿,猛地睁开眼睛,“我的预感一直都很准确,不能再执行行动。” “我一直相信你的预言很准。”名叫阿曼达的女人温和地笑了笑,“但是我更相信,把光明拉回光明才是我们应该做的,遗落在黑暗里的光明需要回归。” “可是……”汉丁皱了皱眉,“我们连他为什么沉沦都不清楚,贸然……” “够了先生,我相信这也是主的意思,既然能被你预言到,就是主的意思。”阿曼达圣女把十字架按倒在桌子上,温润的瞳孔闪过一丝坚决,“先不说这个,如果血族再也不害怕圣光之力,血族就会更加肆无忌惮,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怎么可能?教廷花费无数心力将他们逐出人间界并且达成协议,如果被他们抢到优势……”说着说着,汉丁的声音越来越轻,眉头越皱越紧。 “不要再犹豫了汉丁。”阿曼达瞥了一眼表情凝重的汉丁,放缓了声音,“何况现在这个时间,安排在拉斯维加斯的人手都已经行动了。” “……”汉丁没有说话,已经表情凝重地盯着地板上的花纹。 “那是人代表着死亡和不祥。”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大殿的顶部缓缓传来,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遥远的像是在天际,又仿佛近在咫尺。 “是谁?”阿曼达愣了愣,满眼愕然地反问。 ——哒,哒。 鞋子踩着地板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极为突兀,但是整个大殿里却依旧空荡,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那个人代表着死亡和不祥,这就是他被驱逐和堕落的理由。”虚空缓缓地颤动起来,一个曼妙的女子由远及近地走来,“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帮助你们。” 如果亚撒在这就能发现,这个长相妩媚的女人就是他梦中见到过的女人,那个牵引他入梦的人。 阿曼达看着对方,呆愣地怔在原地后呢喃地问,“您怎么知道那人代表不祥……” 女子笑了笑,把手放在唇瓣边轻声的说,“嘘,我只是向你传达神的意愿而已。” 阿曼达一怔,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汉丁主教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像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但她却没有多在意这件事,反应过来以后全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表情却更加虔诚了,“我是将终身献给主的忠诚者,我叫阿曼达。” 阿曼达表情谦卑,单手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架,“您是天使吗?” 从虚空里走出来的女人笑了笑,眼角闪过一丝嘲讽,“天使?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说完伸出了手掌,那里躺着一枚别致狭长的黑色长针,“把这个刺入那人的胸腔,能够压抑住他的黑暗。” 阿曼达看着那枚泛黑的长针,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是……这个东西充斥着不详的气息,光是看着它就让我感到不适。”阿曼达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真的很不舒服。 “以黑暗压制黑暗。”女子笑的很妩媚,声音充斥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你想让他被血族找到吗?你希望看见自己的同类都变成血族的食物吗?”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阿曼达抿了抿嘴角,紧紧盯着对方手里的物品,半晌后才快速伸手把它捏在了手里。 “呕!” 阿曼达整张脸煞白一片,捂着胸口干呕起来,但是拿着长针的手却捏的更紧了。 过了很久以后她才缓过来,但是脸色依旧不好,“我的同伴怎么了?”身后的汉丁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的信念没有你来的坚定,这也是我选择你的最大理由。另外,关于这件事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女人笑了笑,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去,“让神看看你的忠心,我想他会愿意见你的。” 阿曼达看着缓缓离去的女人,嘴唇死死地咬着,狂热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在极力按捺某种极为强烈的情绪。 隔了很久之后,阿曼达背后传来一个困惑的声音,“阿曼达圣女,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刚刚你失了神,我正打算去找人。”阿曼达缓缓回过神,面色自若的走回座位,“看来你没事了。” “可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汉丁犹疑的问,“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阿曼达恢复了淡然,眉眼浅淡地睨了一眼红袍的主教,“那边快要行动了吧?” “根据我们的计划,应该已经开始了。”汉丁皱着眉头应道。 “让他们得手后把人运过来。”阿曼达点了点头,认真至极的说,“不,运到耶路撒冷去,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可是我们原来的计划……”汉丁的表情并不情愿。 “我是这件事的总策划人,先生。”阿曼达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泛冷。 “是的,女士。”汉丁抿了抿嘴,眼神有些不甘。 拉斯维加斯的杜莎夫人蜡像馆里,亚撒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翻看一本图册。 接待室的角落的熏香机缓缓得喷着乳白色的气流,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亚撒的对面还坐着一名中年女性,对方手里夹着一个酒杯悠闲地摇晃着,“很荣幸我们能为您制作雕像,亚撒先生。” 亚撒没有抬头,翻了一页图册后神色淡淡地说,“我也感到很荣幸,你们制作的蜡像令人惊叹。” “但我相信,您一定会成为我们蜡像馆里最出众的蜡像。”中年女人笑容得体,就在她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女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速度极快地扭头看了一眼亚撒,“先生,我出去接个电话。” 亚撒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表示无所谓。 “喂?”女人接起了电话,快步朝大门走去,“有什么事吗?” 亚撒的听力很好,一扇薄薄的门板对他毫无组隔离。 对方的声音在出了门以后就变得很谦卑,像是跟地位很高的人再打电话—— “是有什么变动吗?”女人压低了声音,在等待了一会之后才语气恭敬说,“什么?去伦敦?恩,我明白了。” 亚撒挑了挑眉,又往后翻了一页,他并不热衷偷听别人的谈话。 “先生,我刚刚接到伦敦总店的电话,希望能把您的蜡像同时放到那里去展出。”女人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们听说您的国籍在那。” “我并不介意。”亚撒笑了笑,歪头盯着女子不解地问,“图册上说,杜莎夫人蜡像馆在拉斯维加斯的分店负责人是一名温文尔雅的男士,并且我的经纪人也说联系人是名男士。” 女人一愣,低头看向对方手里的蜡像馆介绍图册,“那位先生今天有事并不在这里,我只是他的助理。” 亚撒皱了皱眉,紧紧盯着对方的瞳孔冷声说,“是吗?” “先生,您的防心太重了。”女人像是没有看见亚撒的视线一样,淡然地坐下给亚撒倒了一杯酒,“制作师还没有过来,需要来一杯吗?” 亚撒看了一眼酒杯,摇了摇头,“不,我对它并没有什么兴趣。” “那可真可惜。”女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收回了酒杯,“先生,这儿的熏香是用荷兰的郁金香制成的,您觉得气味怎么样?” 亚撒挑了挑眉,侧头看了一眼乳白色的熏香机,深吸了一口空气后点了点头,“很好闻,它还有什么其他的功效吗?比如会让人更加精神?” 女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说,“确实还有其他功效,先生您一会就会知道了。” —— ☆、chapter 77 女人说完话以后就拿起了酒杯慢慢酌着,亚撒微眯着眼睛打量了对方几眼之后也没有接话,事实上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整个蜡像馆一个游客都没有见到,起码从他进来之后就没看见别人,要知道这里算是拉斯维加斯比较热门的景点,很多名人的蜡像都摆放在这里。 然而今天的这里像是被特意清场了,展览厅空荡荡的,虽然那个女人解释说是为了等他过来特意清空游客的,但亚撒总觉得这个解释很牵强。 ——啪。 “制作师还没来吗?”亚撒合上厚重的图册站了起来,“我以为贵馆邀请我来这里,是已经准备好人手了,我赶时间先回去了。” 女人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眯缝着眼睛笑了笑,“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应该到了。” 就像是为了回应她的话,门外的走廊果然传来一些脚步声,“艾弗林女士,我们到了。” “你看,他们来了不是吗?”女人放下了酒杯,站起来走过去开门,“您的蜡像哪怕过了几百年,都会有人为之尖叫。” “是吗?”亚撒并没有因为外面的来人而送气,瞳孔微微散开进入警戒状态。 “那当然。”女人缓缓地转动门把手,揶揄地眨了眨眼,“只不过他们没法见到您本人呢。” 亚撒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房门被推开,外面站着三个拎着箱子的男人。 “亚撒先生午安,艾弗林女士午安,真是抱歉,路上很拥堵来晚了。”穿着得体的男人站在最前面,朝亚撒抱歉的躬了躬身,“那么现在开始记录数据吧。” 亚撒扯了扯嘴角,看着那个男人放下工具后朝他走来,“先生,您是信徒吗?”说完指了指对方没有塞进衣服里的十字架挂坠。 男人一怔,猛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随即有些牵强地微笑了一下,“是啊,我们家族都是忠实信徒。”眼神里带着微不可觉得骄傲和虔诚。 “是吗?”亚撒冷冷地直视对方的瞳孔,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知道那股从他一进来就飘散的不舒服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整个杜莎夫人蜡像馆都被微弱的圣光之力笼罩,虽然他免疫了圣光之力对他的伤害,但是这并不妨碍这股气息引起的不适。 如果他是普通的低阶血族,那就根本不会踏进这里,因为他们对圣光及其敏感以及恐惧。 然而他不一样,在他不恐惧圣光的情况下,感知圣光的能力就弱了很多。 这是——教会的地方? 亚撒表情越来越凝重,看着那个自称是信徒的男人打开道具箱,从里面拿出一条卷尺后朝他走来。 “先生,为了保证蜡像能够完美复制出你的体型,要记录的数据会很多。”男人的助理拿着笔记本站在对方身边。 亚撒点了点头,微仰着脑袋俯视着对方。 男人拉开卷尺后先打量了一下亚撒的身材,摸着下巴轻笑了起来,“亚撒先生,我从事蜡像工作已经二十年了,但我觉得,您一定是我事业上的里程碑。” “相信我,先生,您事业的里程碑一定不是我。”亚撒笑了笑,推开对方朝门口走去,“我一会儿真的有事,花在等待上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我想我要走了。” 男人错愕了一下,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艾弗林,眼神中包含着困惑和焦急。 “亚撒先生,我对今天的事感到很抱歉,但是您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艾弗林错愕了一会以后猛地站起来拉住亚撒的手腕,狭长的指甲微微 亚撒看了一眼掐在他手腕上的手,脸上的微笑缓缓收敛了下去,“请保持一个淑女该有的礼仪女士,另外,我厌恶不遵守时间的人。” “可是,亚撒先生,我们只给某行业内做到最好的人做蜡像,事实上有很多人根本得不到这样的机会。”艾弗林有些尴尬地放开手,脸上也稍稍平复了一点,“先生,我个人的意见是,您不应该放弃这次机会。 亚撒看了一眼被掐破了皮的手腕,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地冷声说,“女士,我对蜡像和名誉并不是很看重。”说完就打开了房门,冷笑着说,“我还不需要用一具冰冷的蜡像来证明自己有多出名。”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走廊走去。 “先生,恐怕这件事不能如你所愿了。”艾弗林低声呢喃着,伸手按下了桌板上的一个突起的木块—— “咔嚓,吱,咔嚓,吱。” 铁栅摩擦过窗柩的声音很突兀,生了锈的钢管摩挲过光滑玻璃时发出了相当难听的声音,让听到的人头皮都炸了起来! 刚走到走廊的亚撒眉头一簇,修长的腿骤然抬起,凭空划出一道凌厉之极的弧线! “哐啷!” 还没降下铁闸的窗户玻璃四溅迸裂,亚撒快速抓住两根锈迹斑驳的铁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的朝两边发力! “铮铮!”的两声巨响,厚重的铁杆应声而断,亚撒拽着敞开的钢管朝上发力,整个身体借助牵引力朝外一翻,动作干净利落! ——哐哐哐! 亚撒刚一翻出窗户,铁栅落下的沉闷响声就从他身后传来,紧接着还有艾弗林的命令声—— “去把人都叫来吧,我们已经得手了!” 亚撒没有回头,眉头却狠狠地皱了起来。 不对!那女人说话的声音不对,如果到手的猎物逃跑,正常的人应该是气急败坏才是,但是艾弗林的反应却出奇的镇定! “先生,我很高兴我们没有找错人。”身后的脚步声远离,艾弗林不紧不慢地说着,“你所在的地方是蜡像馆的院子,我建议你从左边的大门离开。”说完顿了顿,女人轻笑了起来,“当然,你有这个能力的话。” 亚撒站着没有动,扭头看了一眼对方所指的方向。 他当然知道那边能通向外界,他就是从那里进来的……可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笃定的认为他会走不出去?! “亚撒先生一定很困惑吧。”女人缓缓地走近,高跟鞋踩着地砖的声音很清脆,“我们手里有一段您幼年期的视频,经过专业人士的五官对比分析,证实了那个少年确实是你。” 亚撒一怔,微微侧头看向对方,饶有兴趣地问,“然后呢?”看见对方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反而不想跑了。 “我们找了您很久,先生。”艾弗林笑了笑,深邃的褐色瞳孔死死地盯着亚撒,肆无忌惮地打量,“但是直到刚才我才确信,您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毕竟正常人不会拥有这么大的力气。” 亚撒看了一眼转出走廊朝他跑来的一大群人,无声地勾唇笑了笑,“那你就该清楚,你们根本不可能抓到我。” 傍晚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湖蓝色的瞳孔中折射出细细密密一片碎光,艾弗林一下看出了神,一时间没有做出反应。 亚撒看着呆怔在原地的人,小腿猛地发力凌空一跃,单手猛地出击袭向对方的脖颈! ——啪! 女人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对方紧紧捏住要害拉出了窗户! 那群朝亚撒跑来的人一顿,在离他三米的地方刹住了车,领头的那个人就是刚刚那个准备给亚撒记录数据的制作师。 “天啊!吸血鬼杂种挟持了艾弗林大人!”刚刚还拿着本子准备记录数据的男人惊恐地叫着。 “恶心的吸血鬼!快放开她!” “哦我的上帝!” 那群看不出是信徒还是神父的人站在原地不敢动,生怕触怒了亚撒。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嘴里的念叨和惊呼。 “亚撒先生,不要白费力气了。”艾弗林被强迫着提着脑袋,声音带着痛苦的意味,“从监控里我们分析出,圣水虽然对你无害,但是会令你产生类似于晕厥的不良反应。”但她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段话,“而我的手指中也夹着浓度极高的圣晶,圣水是它稀释了几百倍的产物——” 亚撒一愣,冷峻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收,几年前的记忆猛地回笼,第一次的梦境就是由圣水牵引的—— 对方会提到圣水,难道—— 亚撒缓缓收拢指骨,表情冷凝异常。 女人痛苦地咳嗽起来,嗓子像破败的鼓风机,“不要再挣扎了,我们精准的计算过你对圣水的反应时间,而你进入接待室到现在……咳咳,已经,已经过去——” ——咔嚓! 艾弗林的脖子发生一声脆响,头颅软软的垂在一边,还没说完的话变成长串暗红色的血泡溢了出来。 这是亚撒第二次拧断脖子,上一次是狗这次是人。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一个男人的声音特别突兀,“啊!他杀了圣女的侍从!”然而他的话像是点燃了人群众人的愤怒。 亚撒的瞳孔冰冷一片,完全不带丝毫感情地盯着朝他涌来的人。 抓着尸体的右手猛地一扬,凭空朝着人群甩去! 面对倒飞而来的尸体,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向两边散去,丝毫没有刚刚义愤填膺叫嚣的气势。 尸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亚撒满脸嘲讽地看着散乱的人群,“你们不该触怒我!”瞳孔里的金色丝线骤然散开,细细密密地遍布了整个眼珠!! “……”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所有的人都保持原来的动作被固定在了原地,整个院子寂静一片。 亚撒刚想做出什么举动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白光,虽然极快但确实存在—— ☆、chapter 78 黄昏中的太阳渐渐滑入地平线,浅淡的月影在天边露出了月尖。 就在亚撒发怔的瞬间,他的眼前又闪过一道白光,但这次的白光里被他捕捉到了一个人影,一个个子很高的银发男人…… 白色的画面中越闪越快,银发男人的影子缓缓拼凑成一幅幅动态的画卷。 影子越来越清晰,亚撒的头颅像是被人灌进了铅水,沉重又令人麻木,直到…… “嘭!” 手里流着鲜血的高大男人轰然倒地,院子里被束缚了身形的人瞬间恢复了自由。 “快,把他绑起来,准备好的箱子呢?”蜡像制作师高声喊人,“快快快!万一他一会又醒了呢!那可是艾弗林女士拿生命换来的机会!都麻利点,天亮前要把他送到耶路撒冷!” …… 躺在地上的男人毫无知觉地任人搬动,金色的头发沾了点地上的灰尘,却依旧耀眼。 汉尼是地狱会议室的侍从,事实上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因为这里是地狱七君主的专用会议室。 而那些大人物自从上次大战后就没开过会了。 起码是没来这里开过正式的会议。 可是他今天却很紧张,因为七个殿下开会了,并且商量的还是…… 他有些忐忑地站在柱子边,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坐在圆桌一侧的路西法殿下和撒旦叶殿下。 这两个都是深居浅出的大人,曝光率远远不如其他五位殿下,但他们俩的声望确实另外五位望尘莫及的。 虽然心里紧张,但汉尼还是大着胆子打量两人。尤其是撒旦叶殿下,这个传说中的万年老处男…… 其实这个传言是从谁那传出来的已经无从考究了,但那件事却是全地狱子民都能绘声绘色描述出来的。 汉尼眼神诡异地瞄了一眼离萨麦尔最远的莉莉丝。 这位女性殿下曾经试图勾引撒旦叶殿下,却被对方用暗涌幻境禁锢在了地狱深渊。 至于最后是怎么出来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不过这件事却成了莉莉丝殿下最羞耻的事,毕竟她曾一度扬言说没人能够抵御她的魅力。 不解风情的萨麦尔殿下在地狱女人缘极差,妖艳的女魔物们更喜欢热情的男人,就像阿撒兹勒殿下那样。 而撒旦叶和路西法会成为地狱声望最高的殿下也不是没来由的。 其他重天的居民做梦都想移民到经济发达,治安完善的第六第七重天,尤其是莉莉丝殿下管理的第三重天居民。 整个地狱的人都知道莉莉丝殿下从来不管领地居民的死活,第三重天是经济最落后土地最贫瘠的地方。 至于这位莉莉丝殿下想的是什么,几乎整个地狱的公民都知道。 今天的会议就是她发起的…… “邪眼的拥有者已经被神驱逐,我们的机会来了。” 身材曼妙的女人只穿了单薄的纱衣,这个被誉为地狱最美女子的莉莉丝歪斜地坐在圆桌边上,微哑着声音说,“天界自上次大战后就一直压制我们,现在邪眼已经失落,该是我们扳回一局的时候了。” 第五重天的掌管者亚巴顿歪在椅子上,闻言后斜睨了一眼莉莉丝,语气轻佻地说,“失落?你能确定战争的号角一吹响,沙利叶那小子不会突然冲回来?”边说边抬起下巴指了指会议室的角落,“再说这种消息你认为我们会不知道吗?你今天召集我们开会议,不会是为了这件事吧?” “我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了,再说了……”莉莉丝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回来?一个被天界放逐被地狱子民厌恶的天使,还有什么资格回来?”美眸流转,若有若无地看向亚巴顿, “况且,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亚巴顿皱了皱眉,分辨了一下莉莉丝脸上的表情后耸了耸肩问,“噢?说来听听。” “上次的战场在荒芜界,那个地方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莉莉丝单手一划圆桌上的虚空,一块血红的土地悬浮在了半空,被烈阳曝晒的大地上空是扭曲变形的空气,“而这,就是这次的契机。”莉莉丝笑得很得意。 “这是……”亚巴顿一愣,狭长的眼睛猛地睁大,惊愕地看向莉莉丝,“衍生界?”说完又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往椅背靠了靠后看向阿撒兹勒。 对方只是微挑着下巴,眯眼打量着半空的幻镜,并没有做出什么强烈的反应。 莉莉丝看到亚巴顿的反应后环视了一圈圆桌边的人,有些得意的抿了抿嘴角,“没错,就是衍生界!地狱跟神界一直是两个平行的界面,中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广袤虚空阻隔,而衍生界面就是两块大陆唯一的联系。” 阿撒兹勒突然勾唇笑了起来,狭长的双眼看上去很轻佻,但是深邃的紫色瞳孔却泛着精光,“不知道多久才会出现的衍生界吗?我的耳边已经响起了战争的号角了,地狱的魔物们恐怕已经磨好了利剑呢。” 亚巴顿皱着眉头看向路西法,声音里微微带了些询问的意味,“衍生界能让厌倦神界的天使堕入人间,路西法阁下支持战争吗?” 摩挲着拇指银环的路西法微垂下眼睑,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层黑幕里,“我就是带着百万的天使大军踏过衍生界的土地,堕落到了这里,寻找心中的真理。”微微沙哑的声音,平静地听不出情绪,“关于大战,我没意见,有些人,也只有大战能够见到了。” 萨麦尔微仰了仰头,微眯着眼睛盯着暗红的土地,原本紧皱的眉头在亚巴顿说完之后就松开了,微微低下脑袋勾着唇角说,“战争吗?我也没意见,不破不立,有的东西是该变一下了。”隐在银白发丝下的瞳孔似有若无的瞥向莉莉丝。 玛门吹了吹中指上的黑曜石戒指,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不喜欢战争,战争会让我的生意一落千丈的。” 莉莉丝脸上的喜色一收,美眸转了两圈后定定地看着玛门,“战争财能让你更加富裕,想想那些从神界掠来的宝物吧。” 弥尔顿是地狱的智者,不苟言笑的人想的总是比别人多,“有衍生界的存在,已经不是我们想不想挑起战争的问题了。”穿着黑纹长袍的男人把手指架成一个尖塔,眼角的细纹缓缓加深,“上次衍生界整整维持了数百年才褪去,目前地狱的堕天使几乎都是那个时期的产物。” “你是说……”亚巴顿愣了愣,猛地支起了身子,“抢夺衍生界?” 弥尔顿点了点头,灰色的瞳孔古井无波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唯一链接两块大陆的媒介,即便我们不争取,神界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 话一出口,硕大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汉尼在他们说到战争的时候脊背就有点发僵,他当然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直被神界压制的地狱子民又有了崛起的契机,意味着高傲的天使将给魔物低下头颅! 汉尼身为土生土长的地狱魔物,血液里的好战因子不会因为无聊乏味的工作而磨灭。对战争的渴望瞬间压过了如今单调安逸的生活。 他的心脏不由地狂跳了起来,但是最终的结果却要等几个殿下都表决以后才能产生。 微微收敛心中的激动,汉尼偷眼打量会议室正中的圆桌,七位殿下表情各异,但是无一例外地都在思索着什么…… 战争战争! ☆、chapter 79 百乐宫酒店的柏树套房里,经纪人艾伦眼神焦急地拿着电话,当话筒尽头再次传出忙音的时候,“咔擦。” 大力的扣下话筒,艾伦焦躁不安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起了步。 亚撒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助理司机蜡像馆的电话也都是忙音,究竟发生了什么!跟蜡像馆的预约早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而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艾伦的脚猛地一顿,满脸严肃地看了一眼安静沉睡的加尔一眼,又弯腰拿起了电话,等了一会后电话通了。 “喂?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沙哑,但是说话的声调却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你愿意给我打电话了吗?” 艾伦抿了抿嘴唇,像是强压住什么情绪,“我跟亚撒失去了联系,但是我有事脱不开身,我想拜托你去杜莎夫人蜡像馆看看出了什么事。当然,”艾伦眯了眯眼睛,眼神冷厉地看着墙角,“如果我打扰了你的夜生活,那么抱歉,我去找其他人。” “失去联系?他一个人去的吗?”话筒那边的男人明显迟疑了一会,“我现在派人过去,你别慌,说不定是他手机没电了呢?” “司机和助理都跟去了,但是都联络不上。”艾伦看了一眼窗外彩灯闪耀的拉斯维加斯,心底的不安更甚,“我担心出事了。” “唰……” 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百乐宫上空飞过,艾伦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刚好擦过那架飞机。 暗色机身上绘制的偌大十字架显得格外醒目。 装修豪华机舱的正中放置着一张固定单床,一个双眸紧闭的高个男人被紧紧地束缚在单床上。 冷峻的五官上被薄冰笼罩,眼睑下的睫毛带着微微的冰白色薄霜,就像是…… 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冰雕一样。 单床的一边放置着一架宽屏数据仪,从那里延伸出很多电线,被统统接到床上男人的身体各处。 几个穿着修女服饰的女人紧紧盯着数据仪上的各项指标表情严肃。 安静的机舱里就只剩下仪器单调平缓的“滴滴”声—— 就在舱内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仪器突然发出频率极快的响了起来,虽然并不刺耳,但是机舱里的人都把神经崩了起来。 “快!他的脉搏在加快,给他注射圣水!”领头的修女头也不回的快速吩咐,“用纯度最深的那罐,不要省,到了耶路撒冷以后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她身后站着一个拿了输液器的小修女,对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措,“可是,拉姆侍女,纯度这么深的圣水溶剂,会不会……” “希达!闭嘴!”拉姆恶狠狠地回头,“神教会你仁慈,不是让你用在恶魔身上的!想想死在他手下的艾弗林修女吧!” “侍女,不,我只是……”希达摇了摇头,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我从不怜悯恶人,但是如果他死在了半路——” “死?”拉姆笑了笑,眼神有些发冷,“圣女大人只是让我们把他带回耶路撒冷,从来没说是以什么形式,活着还是死的,这都不是关键。” “那我这就准备!”希达表情一正,转头开始准备注射针剂,“他死了以后,神会宽恕他吗?” “不,神不会包庇黑暗的子民,况且他还杀了神的信徒。”拉姆神色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你还太年轻了希达,等你到了我这个品阶,就不会天真的问这种问题了。” 希达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微微颤动地男人,喃喃自语,“可是神不是无条件宽恕一切有罪的人吗?” 拉姆显然没空理睬对方的困惑,只是不耐地催促道,“快点,再拖下去他就要醒了!把圣水注射进去!” “噢噢,好的。”希达愣了愣,快速抽取玻璃瓶中地物体。 微粗的针头捅破皮肤,乳白色的冰晶状圣水被缓缓推进对方身体…… 圣水被注射进对方身体后的五分钟里,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快速恢复平静。 高大男人此时安静的像一块真正的冰雕—— …… 当然这一切亚撒是不会知道的,此时他的所有思绪都被一个拥有银白长发和翠绿瞳孔的人填满… ☆、Chapter 80 静谧的虚空漆黑一片,灰白色的迷雾夹杂着颓败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弥漫着。 迷雾中垂直站着一个体型修长的男人,对方的眼睛阖着,灰色迷雾紧紧纠缠着他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塑。 亚撒紧抿着双唇,静静地等待着。 这种脱离,被迫承受记忆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缱绻的迷雾似乎阻隔了最深最远的记忆。 他没有忘记陷入这里时,白光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虽然速度极快,但他确实看清楚了,那个跟萨麦尔管家长的如出一辙的男人,只不过画面里的人更加冷厉,也更加的—— 哀伤。 就在亚撒的神经快要被迷雾抚平的时候,四周的空气就是一滞,亚撒的耳边突兀的闯进很多声音。 刚开始时是很轻的靡靡之音,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声音开始渐渐放大,亚撒从里面分辨出有女人有孩子有成熟青年的…… 但无论是男是女,他们的声音无一例外都很尖刻。 就像是在抨击什么让他们深恶痛绝的人或事物。 声音越来越嘈杂,亚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黑漆漆的虚无了。 这不是他的身体,也不是过去记忆里的。 淡金色的额发长的盖住了眼睛,手脚也小了很多,似乎这个身体还是个少年。 亚撒透过额发看见,相比于让人烦躁的声音,他所处的环境竟然出乎意料的恬和。 入眼的是一片纯白,纯白的地砖看不出材质,纯白色的房屋墙壁光滑异常,和熙的阳光缱绻的照射着。 这是一个离天空极近的地方,似乎伸手就能触及蔚蓝的天。 但亚撒的注意力却没有集中在环境的美好上,因为他发现这里不是人界。 天空上漂浮着一些长着雪白翅膀的人,纯洁的白色羽毛速度极慢地煽动,配上碧蓝的天空让他们看上去纯洁而美好。 但是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双手抱膝坐在房屋夹缝的阴影里,广场上的人凑在一起,似乎在讨论让他们讨厌的事物。 亚撒敏感的从他们瞥过来的目光里察觉到,他们可能是在讨论他。 所以,是被厌恶的角色吗—— 那些人似乎察觉了亚撒的目光,原本刻意压制的讨论声也突然加大,不加掩饰的讽刺言论肆无忌惮地传进亚撒的耳朵。 “听说拉斐尔大人预言他会觉醒邪眼?那是什么属性?”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用尖锐的嗓音说。 “不知道,不过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那不是天界的产物。”高大的男人拥有西方人独特的气质,白色的羽毛微微颤了颤,对方居高临下的瞥了亚撒一眼。 “哼,出生就被沾染了月光邪气的人,即使没有邪眼,他也不会属于天界。”妖艳的女人满满的恶意,鄙夷与看低毫不遮掩,“你们应该没忘记神典上对月亮的描述吧?” “月亮,储纳了世界上所有的黑暗,罪恶的死之灵魂被永生禁锢的地方,苦难和邪恶的集结地。”婉约的女人压低了声音,缓缓叙述着一段书面语言。 “月之天使和月之魔法根本就不是天界天使该拥有的,真不明白这种异端为什么能留在天界。” 亚撒双手抱腿坐在房屋之间的夹缝里,一股浓重的失落在心里酝酿,但他知道,这不是他情绪。 或者这是他的情绪,但他却没有那段记忆…… 身后的小巷阴影处突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天界是个祥和无争的乐土,所有人都有他存在的必要。” 低沉的男声带着微微的慵懒,“黑暗的地方更需要被净化,月之魔法可以净化人类的疾病,消除传播蔓延的瘟疫。” 亚撒没有回头,但是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人却满脸惊恐地扭过头朝亚撒方向看了一眼,翅膀山东的频率因为情绪的变化而略微加快了。 “萨…萨麦尔殿下。”带头的男神眼神飘忽了两下才喊出口,亚撒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语气虽然恭敬异常,但声音却在微微发抖。 似乎十分畏惧来人… 那个人的名字是……?! 亚撒想到那男人对来人的称呼后猛的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在回忆里听到熟悉的名字,亚撒下意识地认为,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迷惑都能在这找到答案! 想要回头去确认心中的疑惑,但是身体却并不受他控制。 但亚撒并没有等太久,控制这个身体的灵魂做了他想做的事,在压抑了心中不安后才缓缓的回过头。 身后不远处,静静地悬浮着一个全身被淡金色柔光包裹,看不清五官的高大男人。 对方的背后的翅膀是纯金色的六对,看上去绚丽夺目…… 对方没有看亚撒,语调不疾不徐古井无波,“所以,你们还认为他不该存在在天界吗?或者你们认为,我这个收割灵魂的死亡天使也是邪恶的?” “不,是您成功创造了人类,神让殿下管理他们的灵魂,是完全合乎情理的。”长相温婉的女人快速上前一步说道,“您一直是我最崇敬的大天使。” “拉斐尔那会有弥撒,你们去那吧。”柔光里的男人似乎微仰起了下巴,“希望你们能从其中获得更深的感悟。” “是。”带头的高大男人忙不迭答应,快速转身飞远,他的同伴速度也快的出奇。 亚撒听着煽动声的远离并没有回头,应该是身体的主人没有回头。 “你伤心吗?”柔光中的男人缓缓落到地上,淡金色的光芒微微收敛。 亚撒清楚感受到心跳的加速,“不,不伤心。”稚嫩的童音却异常坚定。 “呵呵”男人低沉地笑了起来,“他们这么说你,为什么不伤心呢?” “我为我的能力感到骄傲,这是神给予我的使命。”亚撒直直地盯着朝他走来的男人,心跳却意外的平静了,“只是有些失望,天界不该有不平等,不该有……” “不,你错了。”男人彻底收敛了身上的白光,声音里像是压抑着什么,“天界才是最不平等的地方。” 亚撒看着露出真容的男人就愣住了,笔直的白色银发泛着淡淡的光晕,墨绿色的瞳孔里似乎积蓄了很多东西,层层叠叠引人遐想。 这就是在白光里闪过的那个人影,这个跟萨麦尔管家同名同姓的人,就连外表都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只有发色跟瞳色。 “感到失望吗?但能力的高低就已经决定了会有不平等”男人低头看向亚撒,“只要坚守自己的信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即便别人再怎么否定也要坚持。” 亚撒不受控制地猛点头,稚嫩的童音坚定不移,“我会坚持自己的信仰!” 男人轻笑了起来,似乎被他的话取悦了,“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跟它一样,永远不会褪色。”修长的手掌里静静地躺着一块打磨精致的蛇形蓝宝石,“你叫什么?” 亚撒的脑袋不受控制的仰着,视线紧盯着对方修长的手指…… “嗯?”对方等了一会,喉咙轻声的发出疑问。 “我,我没有名字。”亚撒盯着对方的眼睛低声说,“没人愿意理睬我,因为洗礼后的预言。” 对方墨绿色的瞳孔颤了颤,缓缓捏起了摊开的手掌,“以后你就叫亚撒吧,上帝的赐予。”手掌再次摊开,蛇形水晶里静静地悬浮着亚撒的名字——Asa 亚撒紧紧盯着蛇形宝石里的字母,记忆似乎串了起来,第一次的梦境里,那个男人似乎说是另一个人给他取得名字。 就在亚撒发呆的时候,幼年的亚撒已经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水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谢谢。” “不用谢,有信仰的人是值得尊重的。”萨麦尔勾了勾唇角,“那么再见了,小家伙。” 亚撒的眼前猛的一黑,所有的画面都离他而去了,就连最开始的白雾都不曾再出现。 “快用最大剂量的圣水,别让他醒了,快!”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亚撒听的真切。 “是。”另一个女人答应道,“如果他死了,您确定圣女大人不会怪罪我们吗?”那个女人似乎很担心。 “刚刚那一阵下去,你看他死了吗?”最开始说话的女人冷笑一声,“何况圣女大人已经获得神喻,这人是罪恶的源泉,哪有这么容易死!” 声音越来越模糊,亚撒猜测大概是圣水已经被注射进来,就在他以为其他记忆再次侵袭他的时候,他后背的琵琶骨却猛烈的疼痛起来! ☆、Chapter 81 “我是谁……” “我在哪……” 痛!好痛! 撕裂般的感觉从心脏开始蔓延,带着毁灭灵魂的痛楚。 肩胛骨的疼痛很快蔓延到胸腔,找不到源头的异端力量开始猛烈撞击起亚撒的身体。但它很快又被另一股力量强制性的压下,身体开始无法遏制的颤栗起来。 但很快,这些痛苦亚撒已经没有功夫理会了,在他的意识深处,破碎的记忆汇成洪流冲刷着他的灵魂,洗涤着他的感官。 身体被碾成无数碎片,又被无限重组,过去现在被衔接在一起…… “萨麦尔殿下,你要背叛上帝背叛天堂,以及……”亚面色平淡,但语气却略带迟疑,“以及你的信仰?” 巍峨的大殿中只有两个人,五官俊美的萨麦尔微垂着眼睑,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听到亚撒的问题后,大天使长背后微张着六对金色羽翼颤了颤。 “信仰?并不是背叛信仰。”萨麦尔背对着亚撒,手指闲适地撩拨着窗户上的纱帘,闻言微微侧头,“小家伙,我一直以来信仰的真理遭到了冲击,我恐怕要去别的地方寻找真理了。” 现在萨麦尔背后的青年身着月白色长袍,耀眼的金色长发拢在脑后显得华丽。 “心中的真理吗?”亚撒抬了抬手指,眼睛隐忍着一种痛苦,“在天堂不能寻找吗?承载着仁慈和祥和的天堂不能寻找吗……” “我心中的信仰从未改变,只不过是去别的地方寻找心中的信仰。”萨麦尔似乎听出了亚撒的未尽之言,笑着看了一眼亚撒,“你是想问,我的信仰难道不是天堂吗?” “天堂?我的信仰从来不是天堂,而天堂只是一个能让我坚守信仰的地方。”萨麦尔勾了勾唇,目光透过头顶敞开的天窗望向天际,“现在它已经不能让我继续坚守信仰,所以我选择堕天。” “不能继续维持信仰吗?” “沙利叶,你的职责是守护净化月亮上的灵魂。”萨麦尔微垂下眼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青年,“你的信仰是不让疾病和痛苦降落人间。” “我知道。”青年倔强地抬头看向男人,“自从被沙利叶的名字被落下月之天使的荣耀,我就从未忘了使命和信仰!”执拗又偏执。 “但如果你的信仰未变,天堂却无法承载你的信仰,你也会做出与我相同的决定的。”萨麦尔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不是所有善恶都有明确的界限,做自己想做的,我亲爱的亚撒。” “可是……”亚撒伸出胳膊张了张五指,原本毫无波澜的湖蓝色瞳孔漾起一丝别样的情绪,“萨麦尔,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并没有用大人这样的尊称。 修长的手指覆盖住青年的脸庞,“或许我们还会有再见的一天的。” 萨麦尔轻笑了起来,金色的羽翼陡然怒张开来,映着窗外的光线,面目柔和的男人最神圣庄严的一面深深地烙进亚撒的心里。 无论是未来的亚撒还是记忆里亚撒…… 心口发烫,半空中的亚撒微微愣怔,嘴里反复咀嚼着三个字“沙利叶……沙利叶……” 好熟悉,是谁…… 是……我吗? 下方的亚撒想伸手去拉住对方衣袍,但是画面陡然离他越来越远,乍亮的灯光将他带入另一个空旷的房间。 他的眼睛还没适应骤亮的白光,耳朵却先听见了前方传来的声音…… “殿下,我很困惑……”亚撒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的嗓音中似乎有些破碎,“嗯…” “嗯?”单音节的反问,亚撒听出那是萨麦尔的声音,只是其中透着些许的慵懒。 “记得您堕天那天跟我说的,当天堂无法承载信仰……” “然后呢?”萨麦尔低声问,声音轻的似乎只是贴耳呢喃。 亚撒逐渐适应了白光,睁开眼后不自觉得朝后退了步,眼前似乎是一个人的宫殿,漆黑的石柱漆黑的墙壁都是用他没见过得石材打造而成的,其中点缀着波光潋滟的金沙,精致华美。 但亚撒却猛的愣住了,大殿的天花板使用长短不一的四方柱体拼凑而成的,原本起伏不定毫无规律的柱体凑在一起,却形成了一幅肖像画…… 那是他自己。 但亚撒的愣怔没持续多久,就被清亮的男声吸引去了注意力,但是一扭头他就愣住了。 正中的黑色大床上,两个人影交织在一起。 他看见自己躺在床上,金色长发凌乱的铺散在黑色床单上,六对金色翅膀此时却诡异的暗淡,无力的铺散在床上,显得毫无生机。 “我违背了神的意思,将月之魔法教给了人类祭司……”青年细长精致的脚踝被一只修长手掌抓着,“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是……啊!”青年被猛烈的撞击打断了要说的话。 “善与恶并没有界限,天界反而会阻止你做很多你觉得对的事。”背负六对黑翅的男人体型修长,肌肉匀称的身体有规律地进攻着,交汇处的旖旎令人脸红。 金色羽翼抖了抖,缓缓抬起拢住了对方的身体,与黑色羽翼交缠融合到了一起。 亚撒听见有人轻声地说,“我想我明白你当初的话了,我的爱人。” 黑色羽翼的主人勾唇轻笑着,将手探到对方的背后,手掌拢住了羽翼的根部,引来主人的一阵轻颤。 站在大殿里的亚撒依旧不懂得,脑子里绽开的酥麻已经让他的感官模糊了。 爱人…… 萨麦尔是我的……爱人吗? 记忆蜂拥而至,幼年时遭受的排挤,少年时的爱慕,青年时憧憬对象堕天的绝望,荣耀时的沧桑孤寂,违背神祗时的茫然,信仰被自我怀疑时,却得到了崇敬爱慕之人的教诲与……告白。 就像缓慢流淌的河流,在亚撒的内心汇聚,涌入…… 涨却不痛。 . “天哪,他怎么了,噢上帝,他的皮肤怎么变成了赤红色!” 机舱里的修女捂着嘴尖叫,窗户外的月光倾泻而下,将床上的男人衬得异常可怖。 骤然变得赤红的皮肤,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别……别叫!”领头的修女恼怒地回头看着她一眼,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还有多远才到目的地?” “还……还有三十……噢!天呐!”修女快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在抬头看见床上的人以后,所有话都像被掐进了喉咙。 问话的大修女看见她的表情,快速回头看过去,“噢不!” ☆、Chapter 82 床沿上用来束缚男人身体的皮绳已经尽数断裂,赤红身体的主人像是遏制着什么疼痛,牙关死死的咬着。 “噢我的上帝,拉姆修女,他……”希达紧紧盯着床上的男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要死了?” 拉姆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床上男人的变化。 赤红皮肤上涌现出很多微微发光的金线,金线编织交汇后又各种分散,最后又不约而同地汇聚到男人的背后。 那个她们看不到的死角,就像是……酝酿着什么阴谋。 “希达,拿这个杀死他!”拉姆猛的扭头,表情狠厉地从衣袋里掏出把匕首,“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可是……”希达有点犹豫,害怕的退后了一步,眼珠极快地瞥了一眼床上。 “没什么可是的,用这个插进他的心脏!我感受到黑暗的力量正在积聚!”拉姆快速张弛的鼻翼泄露了她的紧张,强行拉过对方的手,把匕首塞进希达手里,“快!” “可是为什么您不自己去?”希达看着手里的匕首皱眉道。 “我的级别……”拉姆理所当然的说着,但是话还没说完…… “咣当。”银质匕首掉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希达愣愣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坐了起来,原本赤红色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 但是对方原本湖蓝色的瞳孔,此时却变成了诡异的银白,就像……就像是黑夜里皎洁的满月。 银白却毫无生机的瞳孔对着她们,男人一动不动,却足以让她们遍体生寒。 就在拉姆哆嗦着想出去喊人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猛地扬起了脑袋,优美的下颚线条绷得笔直。 “嘭!”的一声清响,整个机舱被映地恍若白昼! 希达和拉姆都被骤亮的白光闪得眼前发白,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可怖的冰寒从前方涌来。 冰冷中夹杂着让人绝望的情绪,黑暗且阴郁…… 事实上她们也分不清这是处境带来的绝望,还是那股冰寒中夹杂的。 就在她们的双眼短暂失明的瞬间就已经绝望了,但是等了一会,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 适应了白光后,睁开酸涩的双眼,入目的一切却让两个人忍不住地想要匍匐,用最虔诚的姿势膜拜。 低矮的床上静静地悬浮着一个体型修长的男人,三对几乎看不出煽动频率的金色羽翼怒张着填满机舱。 虽然对方的上衣已经褶皱凌乱,虽然对方的五官被白光笼罩看不清分毫,却依旧神圣的让人想要膜拜! 事实上那两个修女确实这么做了,亚撒冷冷地看着地上那两个人跪下,刚刚还狰狞丑陋的表情已经变得虔诚而祥和,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小心与打量…… 呵…… 天堂的信徒,神祗最钟爱的子民吗? 希达和拉姆从衣领中拉出精美的十字架,用最虔诚的声音做起了祷告。 眼前的六翼天使是最仁慈的存在,信仰天堂的子民是不会遭到怪罪的,她们知道自己安全了…… 至于刚刚的失礼,只要看到他们的忠心,大天使阁下是不会怪罪的。 “如果在这里的是拉斐尔或者梅丹佐,或许会被你们虔诚的表情和对天堂的忠心所打动。” 白光中的薄唇并没有张合,只是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冰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两个修女的耳中。 两个女人虔诚的表情一窒,互看了一眼,却见对方的瞳孔都紧缩成了一点。 “我从来都不是以善良著称的大天使。”光晕中的男人轻笑起来,最神圣的画面却搭配了冰冷的配音。 希达的身体有些发冷,有些怨恨的偷瞥了一眼拉姆大修女,什么恶魔的气息,结果被他们绑住的男人根本就是个大天使。 六对金翼的地位有多高,身为信徒的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只不过这位究竟是七大天使里的哪位…… 亚撒并没有拖拉太久,光晕中的瞳孔缓缓变成银白,毫无生机的满月开始缓缓转动…… 匍匐在地上的拉姆坐着祷告的手一僵。 不……不能动了,身体就像被强行定住,大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流逝,快的让她抓不住。 希达惊恐的缩到一边,拉姆修女以可笑的姿势僵在原地,双目逐渐变得无神,嘴角缓慢地渗出唾液,似乎变得神志不清…… “你说,是圣女让你们来找我?”低沉的男声就像缓缓拉动的提琴,琴弦厮摩着希达脆弱的神经。 希达速度极快的瞥了一眼不知死活的拉姆,抖着声音说,“是…是的。” “她说了些什么,给了你们什么命令?”亚撒的瞳孔恢复成湖蓝色,背后的六翼微微一颤,圣洁的金色上升腾起暗色血雾。 希达趴在地上,不敢去看头顶的男人。 斟酌了一下说辞,看见拉姆的下场后,她已经不敢再有隐瞒,“很多年前,汉丁主教预言,当光明堕入黑暗,血族将不再惧怕圣光之力。”有些恐惧的目光隐晦地看了一眼散发血雾的金翼,“圣女说,天神降下神旨,令我们将天界叛徒带回……处…处死。” “呵,堕入黑暗的光明…吗?”亚撒挑了挑眉,轻笑了起来,背后的六翼无声无息的缩回身体里。 “那么,麻烦你带我去见圣女阁下。” 希达微微抬起脑袋,只看见修长优美的足。 “是的,大人。”她知道她暂时安全了。 半个小时后,希达微垂着脑袋,脚步匆忙地走在空旷的教庭走廊,身后跟着一个金发男人。 走廊的玻璃上映着男人的面容,依旧俊美的五官,却与一个小时前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就像是沉淀了数万年的美酒,成熟且沉寂,湖蓝色的瞳孔像是背负了沧海桑田的变迁,明明清透的颜色却再也望不到底。 不敢再有任何拖延,希达加快了脚步。 “吱呀。” 教廷大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红衣,面色发黑的女子似乎早就等在那了。 “拉……怎么是你?拉姆呢?”圣女猛的抬头,紧盯着希达身后的男人。 她注意到希达对待身后男人的态度不太正常。 “拉姆修女正……”希达正想解释什么,就被亚撒的声音打断了。 “魔界的气息?” 语气平缓,就像是在叙述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高位上的圣女一怔,魔界? 猛的想起那个女人给她的黑色长针,那个让她难受欲呕的东西。 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 希达也是一愣,面对圣女望过来的眼神,语速极快的说,“大人,我们被骗了,这位才是……”吞了吞口水稳定心神,“真正的殿下。” 圣女猛的僵住,握在手里的黑色长针被她快速扔到了地上! “这是谁给你的?”亚撒看见长针,瘪眉问,“天神给你降下的神旨是什么?” 圣女慌乱的从高位上下来,匍匐在地上不敢再打量金发男人,“降下神旨的女人给我的,她自称是天堂的大天使。” 亚撒微微抬头,视线扫过窗口倾泻的月光,原本笔直照射而下的月光就被拧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直接笼罩到黑针上…… 浓烈黑气遇到银白月华,瞬间消弥无踪。 整个大殿静谧异常,当希达和圣女偷偷抬眼看向男人,却发现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黑幕下的月亮特别皎洁,一个人影速度极快的在夜空中飞行,几乎化为了一条直线。 “加尔,萨麦尔……” 呵呵。 ☆、Chapter 83 灰白色的土地上死寂一片,这是魔界与人界的界口,位于第一重天,却形同虚设。人类不知道有魔界,魔界的魔物们并不被允许去人界,久而久之,地处魔界边缘的界口也就再无人问津了。 只有一个种族除外,遁地魔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喜好黑暗,子孙后代都在地底下繁衍生息。这里的土壤让他们欢喜,魔王大人就把他们留在这,看守魔界的入口。 这一天的地底世界一如过去的几万年那般平静,地下宫殿的地盾魔物正在开会。 场面显得肃穆,坐在上位的长老正在宣读玛门大魔王下达的通知书,关于战争—— 待长老最后一个字落音,大殿里的魔物就炸开了锅,对着同伴尽情地讨论对战争的看法,但无一例外,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亢奋。 是的,亢奋。 头顶长着独角的魔物皮肤灰白,接近这片土壤的颜色,声音有些尖锐“被天界压制了这么多年,尊贵的魔王大人们终于开战了!” “被压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天界有八大天使,而魔界只有七大魔王。”身侧的魔物叹息道。 灰白皮肤的男人脸色一僵,心有余悸地说,“尤其是天界那位声明不显,却在上次大战出尽风头的大天使,用邪眼封杀了整个战场,想想都让人心有余悸!” “上次大战我就在场,整个人都感觉僵住了,炽天使的长剑都挥到了我脖子,却被生生定格!唯一能转动的只有眼珠。”另一个魔物插嘴说,满脸地憧憬,“磨盘那么大的月亮,那人就悬浮在半空,背对着月光,整个人都被灰丝笼罩,我差点以为他是哪个魔王大人了!” 坐在对面的女性遁地魔抠着指甲,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我听说他在几百年前出了事。” “听说是被放逐了,不过消息被天界封锁,几十年前才从第三重天的莉莉丝大人那泄露出风声。”谈到八卦,灰白色的魔物满脸神秘地说,“听说这次战争就是莉莉丝大人发起的。” 但显然,他的神秘并没有引起在座魔物的兴趣。 女性地遁魔翘起手指吹了一下,斜眼瞥过对面的男人,“还是被封印了能力后放逐的,走的时候头都没回,真想不通都这样了,干嘛不堕天!”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几个男魔物一愣,困惑地看着她。 “切,魔界里的女性都能知道。”理所当然的口气,“那次大战之后,他就成了除却萨麦尔大人和路西法大人之外女魔物最想嫁的人,他的事在《魔界日报》里刊登过。”她看男魔物的眼神就像在看几个山炮。 “……” 几个男魔物张了张嘴,满脸愕然。 最后灰白皮肤的魔物不可置信地问,“他…他不是天使吗?”魔物最讨厌的天使…… “掌管死灵的天使,就连人类教廷都不承认的天使,那群可笑的人不早就把沙利叶殿下划分到咱们魔界了吗?”女魔物满意地收回了手掌,双手并拢满脸陶醉,“噢,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跟男神呼吸同一片空气还多么美妙!” 男魔物们的眼神都有些诡异,互望了一眼后正待说什么,一股纯正的力量猛的从头顶传来…… 带着浓重的天界气息! 不好! 几个魔物面色大变,纷纷看向立在大殿正中的投影镜,那里是长老用来督察界口的东西。 银白色的界口中伸出来一对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扣住白色的界膜,五指微分,分明是有人想要强行掰开界口,从人界进来! “这双手真令人遐想。”女魔物客观的评价。 长老掏出一块深紫色魔石,在上面按了一下,“魔王大人,有天界的人正在破界。”这是跟一重天魔王的联络工具。 双手的主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大团洁白的光晕被那人丢到界口,牢固的界膜就像被融化的雪球,溶出一个大洞。 “……” 最先迈进来的是一条修长的腿,笔直的西装裤让在场魔物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白袍子,应该不是天使。 但是人类怎么可能破开界膜?而且刚刚那个白色的光球,显然不是人类可以制造出来的东西。 界膜有多牢靠…… 好吧,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牢靠,反正当年有中阶魔物想去人界,没成功就是了。 就在众魔物面色凛然的时候,安静的大殿传来一个轻浮的男声,“噢?这个时候谁会光顾魔界?你们看着办吧,我忙着呢……”地狱七君里玛门殿下的声音。 众魔诡异地看向长老——手里的紫色石头。 那头的声音并没有断,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玛门殿下轻浮的的声音,“贝利尔宝贝儿,那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淘气~” 贝利尔冷眼扫视了一眼玛门,冷笑,“你还是那么珠光宝气。” 恨不得把宝石和金子都堆在自己身上的玛门“……” 众魔物,“……”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得事…… 不过,已经开战了?众魔物把视线投向长老。 老魔物摸了摸鼻子,又从兜里掏出那封通知书,下达时间是两周前…… “咳咳,我们的职业是守护魔界大门。”长老快速收起通知书,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至于大战,大家知道有这个事就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噢我的魔王大人,那人消失了!”一直盯着画面的女魔物惊呼一声,“我看他进来了,一个晃眼就不见了!”似乎还看见一片金色…… 长老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水,“玛门大人都让我们看着办了,我们看着就算办了,散了散了。” 众魔物,“……” 长老,你对上级的指示理解的相当透彻。 魔界的第一重天是灰白色的,这里住着无数低阶魔物。 亚撒对魔界的记忆并不太多,只是几百年前遇到困惑的时候来过一次。凭着记忆里的路线快速飞行,他很快飞到了一重天的中心地带。 第一重天属于玛门拥有,这个原罪为贪婪的君主将他的领地发展成了商业王国,就连建筑风格都透着壕气。 亚撒降落在一条小巷子里,纯金翅膀在他落地的刹那就凭空消失,两颗尖锐的虎牙顶翻下唇,暴露在空气里。 微微阖眼后张开,纯金色的瞳孔泛着幽光。 纯正的血族。 踏出无人的小巷,路过的两个低阶魔物看了他一眼,盯着他的犬牙笑了笑。 “嘿,看那,是个狂犬病人。”魔物甲窃笑。 亚撒,“……” “我敢打赌,是萨麦尔殿下那只双头地狱犬咬的。”魔物乙同样窃笑,“金色的瞳孔。” “哈哈哈,总有蠢蛋被狗咬,然后长出奇奇怪怪的獠牙。” “……”亚撒皱了皱眉,“被狗咬了就会长牙吗?” 魔物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有被君主饲养的双头犬咬,才会得病。”皱眉想了想,扭头问同伴,“几个双头犬来着?” “两个,玛门殿下有一只,萨麦尔殿下有一只。”魔物乙回忆道,随后看向亚撒的表情有些怜悯,“噢,你真可怜,是被哪只咬了?不过你的眼睛是金色的,应该是萨麦尔殿下那只双头犬。不过我听说他几百年没醒了。” 亚撒还没说话,魔物甲就自言自语地说,“莉莉丝殿下似乎向萨麦尔殿下要了好几次?”那只狗。 魔物乙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他们俩不是情人吗?萨麦尔殿下不会这么小气的。” 情人? 亚撒猛地挑眉,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魔物乙,然后就诡异的在原地消失了…… 两个魔物并不在意,这种魔法在魔界并不少见,通常一个卷轴就能做到。 “可是我听说萨麦尔殿下似乎并没有伴侣……”魔物甲若有所思,“莉莉丝殿下似乎并没有得手。” “这你能信?”真相帝。 但是这些话,已经瞬移走的亚撒没听到…… ☆、Chapter 84 魔界与天界是两个平行的界面,唯一的通道就是人界。 只有人界连接着两个界面的入口,天和地,光明和黑暗,存在人界,却永不相见,无法触碰。 然而,衍生界却是个意外—— 没人知道这个界面具体会存在多久,也没人知道这个界面什么时候出来。 就像是把两个界面完全接壤,他的出现是意外是未知也是,灾难。 赤红色的土地燃烧着战争的硝烟,天使魔物在衍生界发泄着数万年积攒下来的怨恨…… 天使的长剑捅破了魔物的喉咙,魔物的身体化为一团黑色的飞灰,毁灭,升腾,直至不见。 魔物的利爪抓住天使洁白的羽翼,大力的扯下,鲜血飞溅,染红了羽翼,血珠滚落在赤红色的土地,渗透进赤色土壤,生命消逝。 这些低阶魔物和低阶天使的战斗只是试探,只是热身,两方战场后边的大天使和大魔王们无声的悬浮,看着对面,属于他们的战争还远远没有到。 魔物与天使之间的隔阂是永远无解的题,战争是谁挑起的,为什么而挑起,已经没人再去关注了。 杀!杀!杀! 听啊,多么令人沉醉的气息,多么令人怀念的画面…… 莉莉丝勾了勾唇角,冰冷的眸光死死锁定着对面的天使,柔软的舌头舔舐着下唇。 她是希望打仗的,为了这场战争的号角能够吹响,她筹谋了数千年,从利用黑死病开始,从沙利叶那蠢货被驱逐开始…… 没人能懂得她漂浮在死之海时的痛苦,没人懂得孩子在她眼前死去的痛苦…… 。 米迦勒皱着眉看着有又一个倒下的天使,握着黄金长剑的手紧了紧。 战争并不是天界发起的,只是放哨的天使发现了大量魔物出现在衍生界,天界才不得不应战。 沙利叶被驱逐,天界的几个大天使正在内斗,谁都知道现在不是打仗的好时机,七个大天使对上七个大魔王,公平,却不利。 低阶魔物数量很多,滥/交,繁衍的极为快速。 天使却少很多,且,并不图案。 “这样的战争是毫无结果的,亮出你的武器吧,路西法。”赤金色的翅膀换换闪动,带着圣洁柔和的光晕,番红色头发无风自扬,黄金长剑被修长的手指捏着,剑尖指向对面,“结束无谓的伤亡,让我们来一场。”瞳孔深处溢着痛苦与痴迷,嘴角上扬。 “啧啧啧,一上来就向你宣战了,路西法。”玛门挑挑眉,戏谑地看向路西法。 漆黑的瞳孔死死锁着举着长剑的人,剑尖的锋芒令人兴奋地颤抖,微沙的嗓音带着愉悦,“如你所愿。” 真正的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连接着魔界的屏障突然波动,一股劲风从那里澎湃而起。 劲风吹的所有魔物天使都是一愣,奋战中的勇士也都停下了攻击,朝魔界那边的界膜看去。 有人破界! 有人从魔界过来衍生界! 衍生界的战争一打响,连接着两个界面的屏障就自动关闭,只能出去,却不会再有人进来,然后现在却有人破界…… “哟,你们有叫援兵吗?”贝利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另外几个大魔王。 半透明的界膜微微震荡着,那头模模糊糊地倒映着一个人影,一个背后赤金一片的人影。 “……” 那模模糊糊的赤金色,应该是天使吧?还应该是个黄金六翼的大天使吧? 魔王们快速的看了一眼对面阵营,米迦勒加百列梅丹佐…… 七个没错啊,大天使怎么会从魔界破界? 难道魔界已经被无耻的天使可耻的偷袭了? …… 在所有人发愣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射向界膜,只留下一道暗红光线,那是那人的武器,涂满了毒液的长枪。 一眨眼功夫,那人就出现在界膜一端,有力的长臂举起暗红长枪,肱二头肌骤然发力,枪头极速刺向界膜。 就在所有人以为,那个冒着红光的长枪要刺入那人身上,千钧一发,一只莹润袖长的手指快速探入界膜,单手握住了锋利枪头。 “呵呵,你引以为傲的的冷静呢?”一个清冽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进萨麦尔的耳朵,莹白的界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飞逝,“我可以解决这层纸。” 萨麦尔勾了勾唇,缓缓地收回手,“我只是急切地想要见你,亚撒。”欢迎回来。 界膜还在不断的消融,低阶魔物和天使并不能看清界膜是如何消融的,但是高阶的天使魔物斗看的清楚,来人的身上笼罩着一层莹白的光,纯净的月精华扑面而来。 一个男人静静的悬浮在背光的界膜破口处,俊美深邃的五官笼着一层圣洁的莹白光芒,三对赤金羽翼却被浓重的血雾笼罩,诡异夹杂着圣洁,邪恶夹杂着善良。 月之天使,沙利叶…… 他到底还是及时赶到了! 无论天使阵营还是恶魔阵营都骚动了,那个在数万年前的‘光之子与暗之子之战’中一战成名的大天使,那个被毫无声息驱逐的大天使…… 居然,回来了? “沙利叶。”对面的梅丹佐眯了眯眼睛,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确定被驱逐了百年的沙利叶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 血红色的金翼,在对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萨麦尔喊了亚撒之后,沙利叶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扬翼疾驰向战场…… “噢看那,有人吃瘪了。”玛门挑了挑眉,撞了一下身边的贝利,“我打赌,我用我的娱乐公司打赌,沙利叶听见绯闻了。”斜眼瞄向脸色难看的莉莉丝。 贝利被撞的一个切咧,“噢,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穿的珠光宝气的了,你这些宝石撞到人可真疼。”揉着肩的手一顿,“你是说什么绯闻?” “……我不打算跟你说话了。” 夜之魔女莉莉丝咬了咬牙,脸色难看地迈出一步,直视着飞射而来的六翼,冷声道,“不管你插手这场战斗的目的是什么,我奉劝你打消注意。”抬头看了看暗无天日的天空,她似乎有了点信心,“这里没有月光,无论是你想施展邪眼将所有人定住也好,还是想插手战争也好,都不是个明确的决定,沙利叶。” “呵。”轻飘飘的一声轻笑过来,劲风卷着血雾中的黄金六翼掠过魔族阵营,径直飞向天界阵营。 这一举动让整个魔界的魔物以及魔王都黑了脸,看向莉莉丝的表情都开始不友善。 是这个女人打了包票,说沙利叶不会回来。 “欢迎回来我的同伴。”梅丹佐轻笑着向沙利叶张开了双臂。 沙利叶却猛地停顿在战场上空,扭头看向脸色难看的莉莉丝,“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能力是可以储存的,啊对了,我刚从月亮下过来。”能量很足,你放心。 说完就看着狼藉一片的战场,被鲜血染红的土壤,横陈的尸体,四处溢满了死灵的气息,令人悲伤地气息。 素白的双手抬起,莹白的光猛地爆裂开去,圣洁中夹杂着靡靡之音,无数死去的灵魂得到了平复,比白光更亮的灵魂缓缓浮现又快速消失。 都是逝去的鲜活生命。 “为什么要有战争?”低缓的声音敲进所有人耳畔,“两不相扰,两界相隔,从未有利益冲突,就连多余的我都被放逐,为什么还会有战争……” “……”魔物心中大喊,我也不知道!老大让我们来的! “……”天使面无表情地握着长剑,看着同伴/朋友的灵魂消失在空气中,魔物来了,他们正当防卫……而已。 “……”魔界大佬齐齐看向莉莉丝,心里咆哮,布吉岛啊!听说衍生界出来就打了!恶魔打天使不是很正常嘛! “那战争之后呢?魔物进不了天界,圣光的力量让他们难受,赢了又能怎样?天使无法适应黑暗与死气,去了地狱又怎样?人界不能没有黑暗和光明,这场战争的意义又在哪?”沙利叶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 布吉岛…… 打赢能怎样? 无解…… 只是为了出口气?那这代价也太重了…… 为了衍生界?衍生界存在的时间那么短,随时会消失…… 不划算! 战争的硝烟被风吹散,无解的谜题只困扰了大魔王们片刻,有的人是被仇恨挑起了战欲,有的为了一些见不得的人,有的则是凑热闹(大雾) 反正闲了几千万年,有机会挑事干嘛不跟风。 “回家,他奶奶的,打的莫名其妙。”利维坦吐了口唾沫往回飞,其他君王也跟着往魔界飞,除了莉莉丝跟萨麦尔。 其实他们都清楚,有沙利叶这个人在,战争是无论如何打不起来的,那双湖蓝色的瞳孔蕴含了惊人的能力,能将人直接封杀的瞳孔。 如果对方去了天界,八个大天使对上七个君主,即便是他们想打,这场战争也是必输无疑。 莉莉丝双目充血,满眼恨意地盯着沙利叶,他竟然冲破了封印,他既然冲破了封印! 萨麦尔收敛起长枪,静静的悬浮在半空,赤金瞳孔平静地看着半空的人,带着些许心虚。 沙利叶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骤然扭头直视他,湖蓝色的瞳孔中金线暴涨,无数金色光点喷向眼周,嘴无声的张合后扭头飞遁向天界,没入纯白的天界界膜不见了踪影。 萨麦尔紧紧捏着拳头,他看懂了…… 等我。 ☆、Chapter 85 莫名其妙的战争成了魔界魔物们的谈资,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又极快的结束,被切实的贴上了莫名其妙的标签。 战争持续的时间不长,损失的魔物却很多,这场闹剧被当做笑料流传着,直到很多年以后才渐渐的无人提及。 后来魔物日报刊登了一则消息,掌管第七重天的萨麦尔大人有了未婚妻,不久就要举行婚礼了,但是并没有指出对方的未婚妻是谁。 有人猜测是莉莉丝,但那位第三重天的老大已经被禁足在领地很久了,从战争之后…… 这个消息几乎另所有女魔物抓狂,哦不,男神要结婚,新娘不是我。 但是这个要结婚的消息又流传了近百年,地狱的一众魔物却迟迟没有等到婚礼,甚至连君主大人要跟谁结婚都不知道。 只知道萨麦尔殿下的殿门永远是关着的,也有人说他在等人,等一个爱了很久的人,他的未婚妻。 地狱有七重天,第一重天到第七重天,自上而下分布,其中有传送门分布。 七重天的居民可以流通,但是没有其他地方的居住权的,就好比国家,只有得到许可的人才能获得去其他地方居住。 这天,一道带着血雾的金色流光径直破开衍生界的界膜闯入魔界,就在第一重天的君主玛门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人已经用极其蛮横的手段通过传送门进了第二重天。 “噢,别管他。”玛门听了下属的回复后喝了口红酒,满脸懊恼地说,“看来要准备礼物了,你说我要是送打折买的床上三件套,会怎么样?” 头上长着尖角的魔物一脸不解,“床单被套枕套?噢真是个糟糕的主意。” “当然不。”玛门的手探入虚空,摸索着掏出一个镶满魔石的乳/环,又摸出一个内里用魔钻填充的硅胶柱体,“噢还有那个翅膀捆绑器也捎上。” “……”为什么要准备这种礼物? 漆黑的大殿没有光亮,巍峨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漆黑的翅膀垂落在椅子上,突然这人的翅膀动了动,耸拉着的脑袋僵硬地抬起来。 黯然的金色瞳孔像是被猛地点亮…… ——吱呀。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嗒嗒嗒’皮靴踩着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应。 背光的男人缓缓地说。 “我来了。” 不会在离开你了。 ——正文完—— 【番外】 ☆、番外1 第七重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大魔王萨麦尔大人竟然真的要结婚了,那个单身数万年,从没传出约炮绯闻的老处男竟然真的要结婚了! 噢好吧,也不确定是不是老处男,但这个绰号确实是玛门大人取的,并且没人跳出来反对的。 由于婚礼在第七重天举行,其他地方的魔物都没有资格去观看,暗自捶胸的同时也暗暗好奇,新娘到底是谁。 有人说是个男的。 有人说是个实力强横的男人。 有人说是个天界过来的实力强横的男人…… 信息量太大了容我们缓缓。 哦不不不不不!大人果然不一般啊天! 这简直太劲爆了好吗! 天界跟魔界通婚了好吗! 呵呵,我们才不信…… 猜测的声音从不间断,谜底在结婚的当天终于被揭开。 去不了现场的魔物买了《地狱日报》,报纸首页的两个男人长相俊美,纯黑的翅膀与黄金六翼相交着缓缓煽动。 场面很煽情,主角很震撼,魔物快昏厥。 天啦撸!谁来解释一下,新娘为什么会有黄金六翼! 新娘为什么跟沙利叶长的一模一样! 女魔物们要昏厥了,一天看见两个暗恋对象结婚,这刺激放谁身上都吃不消。 不对,放错重点了,重点应该是天界为什么会让大天使跑到地狱来结婚? 同一时间的第七重天婚礼现场…… “天界为什么放你跑下来结婚?”玛门皱着眉不解的问。 沙利叶挑了挑眉,歪头想了想,“谁说我是天界的了?” “?”贝利尔一怔,支起身体盯着对方,“你堕天了?”眼珠子瞟了瞟对方背后的黄金六翼。 “没有,只是被放逐的流浪者,并不是堕天,并且被要求永远不能干涉魔界跟天界。” “哦不,你完全可以堕天,流浪者居无定所太可怜。”玛门满脸幸灾乐祸。 “不,流浪者是中立的,无论我留在哪边都会引发战争,我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状况发生,更何况……”亚撒笑了笑,下唇被尖锐的长牙顶翻,“我有黑暗的血统,也有神圣的血脉,由我中立,稳定两界平衡,很合适不是吗?” “哦天,黄金六翼配上吸血鬼的牙,感觉真带感,他们在你体内不会排斥吗?”阿撒兹勒好奇地问,“你当初不是被驱逐了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成血族?” “达到了某种平衡。”亚撒笑了笑,扭头看向萨麦尔。 萨麦尔单手支着脑袋,宠溺地看了一眼亚撒,“他被放逐后回到人界,记忆连同能力被封印在翅膀中,莉莉丝预谋了战争,有心不让他回到天界,对他的身体下了黑暗魔法,让他的灵魂沉寂在睡梦中,没有灵魂支撑的身体被黑死病纠缠,快速衰败,我让我的双头狗咬了他……” “血族的血液重组了我的身体,沉寂的灵魂被萨麦尔寄养到婴儿的体内,直到那个婴儿死去,我的灵魂才重新回归。” “噢你的经历可真是曲折,难怪你这么讨厌莉莉丝。”玛门满脸恍然,“她还在第三重天反省吗?”问贝利尔。 “嗯,路西法大人亲自禁锢的牢门,由于她的失职,第三重天已经寸草不生了,确实该好好反省。” “第一重天才是所有魔物向往的仙境,美酒,女人,豪车,宝石。”珠光宝气的玛门壕气冲天,“对了,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丢出来的盒子是透明的,呈抛物线掉进亚撒怀里,“……” 乳环,SM,捆绑带…… 在场所有人表情很奇妙,玛门挑了挑眉,揶揄的笑道,“祝你们的新婚夜愉快。” 亚撒面无表情地拿着盒子,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 “谢谢”萨麦尔道谢的很真诚。 书香门第整理,久久小说下载网(电脑站www.txt99.com 手机站m.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