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之再度为皇》 作者:谜虞 文案 李暮景是一个皇帝,在位二十五年,骄奢淫逸,昏庸无能,被皇兄与皇后算计失去皇位,惨死于叛军剑下。 上天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李暮景决定, 前世他是昏君,今生他要做暴君, 他要满朝文武百官在他的残暴下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他要当年背叛他的人不得好死, 他要一统中原,成为中原唯一一个皇帝, 他会顺便“看着”他的男妃何文柳,因为何文柳的相助,前世的他才能多活七天。 绝对主攻文,第一人称,皇帝重生后变得很坏,不停的算计,残害着曾经背叛他的人。 简而言之是渣攻重生还是渣攻(会利用受)的故事…… 【第一卷:重生与部署】 第1章 逃亡 我叫李暮景,是中原强国大同王朝的皇帝,20岁登基,在位25年,现在却被关在皇宫的监牢里。 或许有人会问,皇宫怎么会有监牢呢?这个监牢是我教人弄的,我知道我是一个昏君,我喜欢饮酒作乐,我建造着酒池肉林,我后宫三千佳丽流连于不同的妃子之间却还要广纳美女入宫。而这个监牢,是为那些他国的亡国皇帝,或者皇子,公主所造的。大同是大国,我在位期间灭掉了两三个不听话不给我朝进贡的小国,我把他们的皇室子弟全部关在这监牢里,供宫人们参观,虐待,而我就会在一旁搂着我的妃子欣赏着这一切。 而现在,我李暮景就被关在这座监牢里,这全拜我的皇兄瑞王李暮之和我这20多年宠爱的皇后贾婉茹所赐。 瑞王早就想起兵造反,但是朝堂之上全部都是贾家党羽,后宫之内,贾婉茹执掌凤印,全部都是她的眼线,而我却对她信任有加,宫里宫外没有一个人通知我瑞王的事。京城大门主事是贾婉茹父亲贾凡的学生,御林军的都统是贾婉茹的哥哥,因此,瑞王不费一兵一毫,便带兵进入皇宫,而那时的我却在宫殿之上,拥抱着新封的妃子,欣赏着胡人美轮美奂的舞姿。 在大殿上,瑞王和皇后相拥而来,我的皇子们,在我的面前被瑞王一一杀害了,我的女儿们还有妃子们,被瑞王赏给他的军队蹂躏,去充当军妓了。而我与皇后育有一子一女,皇子已经被我封为太子了。我与皇后那两个孩子走到我的面前,冷漠的看着我,然后朝着瑞王喊了一声:“爹。”我顿时脑里天昏地暗。 我冷眼看着贾婉茹,二十多年来一直宠着她,在后宫无论我宠幸谁,那人的风光从来没有盖过贾婉茹,因为我是真心深爱着着她。当年她还是婉妃的时候,生下皇子,我没多久就下令封我们的儿子为太子,封她做皇后,还得罪母后从母后手里要来凤印,交到贾婉茹手里,目的就是让她宽心,告诉她,我心里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而现在她为我生的太子,却喊瑞王一声“爹”?! 现在回想起来,每次贾婉茹受孕的时候,都是瑞王进京朝拜之时。一顶大绿帽,戴了我20多年。 瑞王看着我笑了,他的笑容很扭曲,很让人恶心:“李暮景你这个昏君,你总是和我抢东西,父皇的宠爱,皇位,连我最爱的女人贾婉茹都被你收进宫中,你知道吗,我策划二十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原来他都策划了二十多年,我还没有发觉,我真是蠢到家了。瑞王李暮之,和我是同父异母兄弟,他的母亲刘氏曾经是皇后,但是因为难产生下李暮之后就死了。没过多久父皇册封新的皇后就是我的母亲夏氏,母后生下我和我皇兄李暮易,当年立太子之时,朝中上下可谓是风云变幻,总的来说,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李暮之的,还有一派是支持我的亲皇兄李暮易的,我母亲毕竟是皇后,当年的夏氏一族也算是权倾朝野,而李暮之背后的刘氏一族早就因为刘皇后的死而衰败下来,最后我的皇兄李暮易当了太子,父皇去世后,便成为皇帝,可没想到5年之后,皇兄李暮易得病抑郁而终,他膝下无子,因此我就替补当了皇帝,世人都称我为同景帝。 我不知道在我认识贾婉茹之前,李暮之早就与她相识。当年我刚做皇帝,李暮之作为藩王进京朝拜,无意间认识了贾家女儿贾婉茹,两人算是郎有情妾有意,李暮之本来打算跟贾家提亲,但是贾家为了讨好刚成为新帝的我,就把他那貌美如花,年龄不到16的女儿送进宫中。李暮之当然得恨我入骨。 我想不久之后,太子即位,贾婉茹为太后,李暮之为摄政王,他们一家就在这皇宫里共聚天伦之乐,而我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了,滴水未进,估计就要饿死在这监牢里。 我听到不远处的长欢殿内,传来的嬉笑声和奏乐声,他们应该是在举杯欢庆吧,新的王朝就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开锁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叛军服的人走进来,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的身子很是单薄。 “皇上。”那人轻轻道。 声音不算耳熟,那人把我扶起,从怀里拿出一个水袋,朝我的嘴里灌了几口水,我清醒了许多。接着那人又拿出一件衣服来,让我换上,我一看,是叛军的军服,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偷来的,但也无所谓,我就换上。 接着,我随他出了监牢,监牢附近没人看守,我们就像平常的叛军一样大摇大摆的在皇宫里行走着,我走了一路,看见遍地都是内监和宫女的尸体,看起来李暮之是打算给这个皇宫来个大换血啊。我还看见有几个叛军,拉着一个美人去偏殿,那美人说什么都不从,硬是被叛军扇了两耳光,晕了过去,接着被他们拖进偏殿去了。 皇宫里到处都是叛军的影子,人很杂乱,进进出出,因此我和那个救我的人并不显眼,那人似乎很熟悉皇宫的布局,我们以最短的路程,走出了皇宫的大门。 当我们走出皇宫的时候,我感到无比轻松,但我知道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紧紧的跟在那人的身后,那人似乎身体不是很好,一直在咳嗽着,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已经体力不支,渐渐的视线开始模糊,昏了过去。 当我再度醒来,发现我躺在一辆马车里,我掀开马车的门帘,看见一个单薄消瘦的背影,那人穿着青色旧布长衫,坐在车旁,驾着马车前行,他的青丝及背,偶然一阵风吹过,几缕青丝便随风摆弄起来。 那人似乎发现我醒了,转过头,冲我一笑:“醒了?马车里有干粮和水,还有几件寻常百姓家的衣服,记得换上,咱们要逃亡了。” 那人的脸色病态的苍白,下巴尖细,嘴唇很薄,柳眉凤目,他刚才那一笑,双眼呈月牙状,让人看了心里发甜,他是一个很美的人,我认出他是谁了,我早就冷落了二十多年的妃子,文妃何文柳。 我匪夷所思的坐进马车,脑子里不断思考,为什么何文柳会来救我?当年朝中大臣权利还没有失衡时候,何家和贾家一样,大权在握。何文柳是何家的三公子,长得十分漂亮,当年在京城也算是风靡一时,但是何文柳本人内向,不喜与人相处,很少出门,平时在家里也就弄些花花草草。我刚登基时,何家也想讨好我,但是家里没有女儿,就把最小的三公子何文柳送进宫中。我第一眼见到何文柳的时候的确也被他的相貌惊到,他生得是唇红齿白,个头娇小,他进宫那年才刚15岁,那时我刚当皇帝,玩心也没收回来,总喜欢把何文柳和小倌馆里的小倌作比较,觉得就何文柳的长相,放进小倌馆,不是头牌也是红牌。我也宠了何文柳一段时间,但是很快的,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因为何文柳是个很无趣的人,他在床上总是放不开,技术也没有小倌好,所以我很快就冷落了他,但是为了给何家面子,就封他为妃,再也没有管过他,接着,贾婉茹也进宫了,那是我就一门心思放在贾婉茹身上,早就把何文柳抛到九霄云外,我只记得最后,我好像还是宠幸过何文柳几次,他也曾经怀过孕,给我生了个女儿,但那个女儿还不到15岁的时候,就落水死了,其他有关何文柳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我想何文柳救我,难道是想让他们何家东山再起?我对何文柳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他大哥何文言曾经是当朝的右丞相,但是在十年前被我找了个理由罢官免职,然后他大哥在家里因不得志郁郁而终。而他的二哥何文武曾经是元马大将军,手里握有兵权和虎符,但早在二十年前我就以何文武暴虐无情,杀降等罪名收了他的虎符,削了他的兵权,把他派到边疆去,这二十年来,何文武没有回过一次京。他们何家早已大势已去,如何东山再起?这时,我并不知道,我已经深深的误解了何文柳,只觉得他的想法太过幼稚。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在逃亡,究竟要淘到哪里,我没有问,我对待何文柳还是很冷淡,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我坐在车内,看着他赶车的背影。白天,我们经过村庄,他会去买些干粮,我就在旁边等他,我看见我的百姓们个个面黄肌瘦,甚至还有人饿死在街边,我突然想起十年前,我听从左丞相贾婉茹的父亲贾凡的建议,增加五成税收,就因为右丞相何文言极力反对,才被我罢官。现在看见百姓们民不聊生的样子,我后悔极了。而何文柳这时总会拉拉我的衣袖,让我不要想那么多,快点赶路。 到了晚上,我们不敢找客栈,怕有追兵追来,我们总在破庙或者破屋里过夜,在夜里,就算围着毯子,我也会感到冷,而此时何文柳总是咳嗽,他白天也咳,我想可能是晚上太冷,他咳得更厉害了。 我们逃离皇宫的第五天,一切还是想往常一样,何文柳在赶车,而我盯着他的背影发呆,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逃亡的皇帝,最后的下场应该会很惨。 我看着何文柳的后背渐渐的有些倾斜,接着,突然一下,他从马车上掉了下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挺拉马停车,我跳下车后,扶起何文柳,“文妃,文妃。”我摇了摇他。但是他毫无反应,我摸着他的头很烫,抓着他的手,又感到一阵冰凉,我急忙抱起他,他太轻了,轻得我都没有感觉,就像抱着一片羽毛一样。 我将他抱进马车,将马头调转过来,我们刚刚经过一个小村子,那里应该有医馆,我要救他。 第2章 死亡与重生 我驾着马车,赶回村庄,看见医馆就抱起何文柳冲了进去,把他放在病榻前,让郎中救他。 那郎中看起来也算经验老道,捻着胡须替何文柳把脉,然后又站起来翻开他的眼皮瞧了瞧,接着就唉声叹气的退了出来。 我问道:“大夫,他的病如何?该抓哪些药?” 那郎中看了我一眼,缓缓的说:“不必抓药了,你要是真有心,就去买付好棺材,准备身后事吧。” 身后事?!我的脑子轰的一声,感觉就要炸开了,我记得何文柳只是咳嗽,怎么会病得如此严重?那郎中看我发愣不说话,便解释道:“你带来这人身子骨本来就弱,也不好好养着,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看你们最近这几天也在赶路吧?他的身体熬不过颠簸,估计熬不过今晚了。”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把何文柳抱进马车内,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在村庄外找到一家破庙,我就把马车停在破庙外,走进破庙,铺好稻草和毯子,然后把何文柳抱到上面,让他舒服的躺着,而我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我一直以为何文柳救我,是为了重振他们何家,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快病死了,还谈什么何家?何文柳啊何文柳,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了黄昏的时候,何文柳才缓缓的睁开他那双迷离的双眸,他想坐起来,但是我按着他的肩膀,不想让他白费力气了:“你还是躺着吧。” “皇上。”何文柳的声音有些微颤,我想他是在用最后的力气跟我说话:“马车里有一个蓝色的包裹,里面有些银两和收拾,您在路上可以用。” “别说话,好好躺着。”我道。 “皇上,微臣的身子熬不住了,你别管我,带着钱财离开,过不了多久追兵就回来的。” 我只是微笑的点点头,其实我是在敷衍他。我早就已经不想再逃了,我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意义,何文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抓着我的衣袖说:“皇上,不要放弃,我……我最近几天都是朝着边疆赶车,我想再过10天,就可以到……到边界了,到时候,你可以找我二哥,他手里还有一点兵力,他会为你出兵的。” “文妃你说笑了。”我觉得何文柳的思想还是太单纯了,不明白官场上的是是非非,他大哥算是间接被我害死,而何文柳自己在后宫里被我遗忘了二十多年,他二哥也被我赶得远远的,这么算来,他二哥何文武恨我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为我派兵。 何文柳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缓缓地递到我的手里:“您拿着这块玉佩去边疆,找我二哥,只要我二哥看见这枚玉佩,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二哥都会答应的,你相信我……” 他的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我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背,希望他可以就此好过一点,我看见他的嘴角都咳出血丝来了,我赶紧从怀中掏出锦帕,为他擦去嘴角的血:“文妃,你为何要救朕?”我觉得我必须要问这个问题。 何文柳没有回答,他看着我只是微微一笑,他那月牙般的双眸充满了悲伤与不舍,让我顿时心里一寒,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闭上双眼,有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划过面颊,我知道,何文柳死了。 我把他放下,坐在旁边,靠着墙,我没有流一滴眼泪,心里也不怎么难过,并非我薄情,而是我与何文柳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之间的交谈不会超过二十句话。我想,如果我们在这逃亡的五天里有所交谈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发现何文柳早已病入膏肓,也许我也能够问出何文柳不顾身体非要救我的原因,不过现在都太晚了,何文柳已经死了。 我抬起头,看着这座破庙的屋顶,上面沾满了蜘蛛网,想我李暮景,竟然会落得如此田地,想着想着,我便笑了,我这辈子输惨了。看着手里握着何文柳递给我的玉佩,这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圆形的边框上雕刻着花纹,中间刻着“平安”二字。这块玉放在民间,肯定算是价值连城,但我从小生活在皇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是平时肯定还入不了我的眼呢,但我现在却觉得它宝贝的不得了。 我回想起我的一生,我小时候无忧无虑,虽然我是皇后的孩子,但我不是长子,皇位的事情轮不到我头上,我只知道玩,16岁那年有了自己的王府,每天在京城与那些狐朋狗友们逛花街柳巷,或者与才子佳人们吟诗作对,偶尔回一趟皇宫,看看皇兄,母后和弟弟。 可这一切在我20岁的时候就变了,皇兄因病去世了,我被众人推到皇位上,我的去世的父皇从来都没有教该怎样当一个皇帝,我只是想当一个享乐王爷而已。登基之后,刚开始,我还能兢兢业业的,但是时间久了我就会觉得无聊,我想我干脆当个享乐皇帝也不错。于是我开始花重金修葺皇宫,整天想着怎么玩,我宠爱贾婉茹,听着她的枕边风,打压何氏一族,然后我连母后夏太后身后的夏氏一族也没放过,母后对我的做法很是生气,到死都没有原谅我,但是我却很高兴,因为那些惹我生气,惹贾婉茹生气的人都不在了。再到后来,我天天在后宫歌舞升平,连早朝都懒得去,所有奏折都扔给左丞相贾凡批注,而我最后的下场,就是贾家,联合瑞王李暮之,把我从王位上赶了下来,我现在就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到处躲藏着。 我突然想起皇兄李暮易死之前,把我叫到他的床前,他告诉我说,自古帝王最无情,做皇帝的,必须要狠,接着皇兄自嘲说,他做皇帝做得很失败,原因就是不够狠。现在仔细琢磨,的确是这样,皇兄不够狠,是因为他太仁德,我不够狠,是因为我心不在朝堂上,我们兄弟俩都太失败了。我心里很恨,我恨贾婉茹,我恨贾家,我恨李暮之,我恨那些背叛我的人,我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我一直就这么坐在破庙里,哪里都没去,两天来不吃不喝,终于两天之后,追兵赶来了,他们把这座破庙团团围住,带头的人直接冲了进来,看着里面的情况,张口大骂:“狗皇帝,看你还能往哪跑!” 我看着冲进来的人,四十多岁,看着挺壮实,好像是叫谢坤吧,我记得以前好像是军队的将领,我都记不清了,头有些痛。 那人看着我,满眼的恨意,他拔起剑,直接刺进我的胸膛,我却一点都不感觉到痛,我就这么倒下了,我的脸朝着何文柳偏斜,我看着何文柳的面庞,就像睡着了一样,十分的安详,“对不起呢,文妃,朕最终辜负了你的好意。”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多久,我猛然睁开双眼,我发现我躺在一张很大床上,看着四周的床帘和周围的摆设,我觉得我似乎是躺在我的寝宫乾龙宫的床上,难道我还没有死?我被送回来了?可我就算送回来也不应该躺在乾龙宫啊。我摸着胸口,一点都不感觉到疼痛,别说见血了,连块疤都没有,我发现我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只是穿着一件单裤而已。 这时,我感到身边有些动静,我身旁有人,我转过脸去,看见一个让我十分熟悉的身影,但是我不敢确定,那人拿起床边的单衣,披在自己白如雪的肌肤上,然后缓缓的捋起有些凌乱的青丝,让青丝吹在单衣之外,他的背影,他的肤色,他的青丝,我终于能确定他是谁了,我的文妃,何文柳! 那人穿上单衣后,站起来,似乎打算离开,我怎么能让他如愿,我直接抓着他的手臂,有将他拉回床上,他躺在大床中央,我翻过身去,坐在他的腰间,细细的看着他的面庞,果然是何文柳,此时的他,似乎比刚进宫时长得更美了,可能是长开了吧,现在的他不似十五岁那年感觉那么青涩,也不像我们逃亡时略带一丝沧桑。 何文柳可能是被吓着了,半天不敢说出一句话来,我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把他盯得心里直发毛,他偏过脸,不敢与我直视,但我硬是用手把他的头转过来,然后狠狠的吻住他那双薄唇。何文柳的双唇根本不如贾婉茹的饱满,颜色也不如贾婉茹的艳丽,但我现在只想吻他的,我的舌头顶开他的齿贝,进入他的口腔,然后再把他的香舌吸允过来,我认为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么火辣辣的接吻,最后我开始撕咬着他的双唇,过了很久,我才放开,看见他憋红了小脸,嘴唇被我咬的红肿不堪,我不禁笑道:“你都不知道要换气吗?” 我也不管何文柳又什么反应,我满脑子只想着,占有他,我亲吻着他的脖子,锁骨,一只手缓缓的滑下,伸到他的下腹,他明显的身子一怔,结结巴巴的说:“皇上,您不是刚才才和微臣……” “闭嘴!”我恶狠狠的打断他的话,现在的我只想抱他,蹂躏他,这样我才能感觉到我还没死,何文柳也没死。 何文口果然很听话,乖乖的闭上嘴巴,任凭我打开他那双白而笔直的双腿,我不管有没有润滑,直接插了进去。“嗯——”何文柳发出一声闷哼,我知道他一定很痛,但是作为妃子不能再床底之间发出让皇帝不高兴的声音,所以他强忍着,但我管不了他那么多,现在的我急需要发泄,而发泄的对象必须是何文柳,所以不管他难不难受都必须给我忍着。 我不停的抽插着,换着不同的姿势,就是不停下来,不给何文柳喘息的机会,终于何文柳受不了了,哭着向我求饶,我才不会听他的,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何文柳实在受不了昏了过去,但我还是不打算停下来,又换了个姿势继续抽插,我看着何文柳昏睡的脸庞,和之前他死在我面前的脸庞重叠在了一起,终于,一股热流被我洒入了他的内壁。 我放下何文柳,下了床,穿上单衣,看着何文柳雪白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都是我的杰作,我轻叹一口气,拉起床边的锦被,给他盖上。 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疑问,着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没有死?当我走进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发现,原来我重生了,我现在的样貌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原来上天还是没有抛弃我,我想狂笑,但是我还是忍着了,免得吵醒何文柳。 我朝着门口唤道:“万福。” 接着,门被打开,那个从小跟着我服侍我身材有些肥肿的内监万福走了进来:“万岁爷有何吩咐?” 第3章 避子汤 万福是从小服侍我的内监,长我两岁,算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很忠心,在上一世,他为我挡了一刀,死在瑞王李暮之的剑下。万福从小就在内监们和宫女们之间来回穿梭,我想他对宫中部署应该是了如指掌,我可以好好的利用他这一点。 “跟我去偏厅,我有些话要问你。”我道。 万福还站在那里,似乎打算过去叫醒何文柳,他知道我的习惯,我的寝宫,向来是不留任何妃嫔夜宿的,就连贾婉茹也是,一般我都会直接去贾婉茹的宫殿。 “别叫醒他。让文妃好好歇着。”我嘱咐他,万福被我这么一说,先是愣在那里,然后惊讶的看了我一下,但是很快的他就恢复平静,他知道我的性子总是捉摸不定。 到了偏厅,我坐在太妃椅上,让万福把我这几年的起居注实录还有敬事房的册子拿来,我必须要知道我这几年究竟干了些什么,宠幸了哪些妃嫔。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我匆匆将这些东西看完,心里大概有个底了,今年是元景五年,是我在位的第五个年头,贾家的权利在朝中还没有独大,我记得我上一世就是从今年开始,有心打压何家了。 贾家现在的势力虽然不如上一世,但其根基早已延生到京城和朝廷内部,因为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贾妃就是由贾家贡献的,但贾妃命不好,第一胎五个月的时候,就流掉了,第二胎生出来是个死胎,最后贾妃受不了打击,就死了,我父皇总觉得亏欠贾妃,因此在朝堂上,对贾家格外照顾。而轮到我做皇帝,毫无根据的宠爱着贾婉茹,贾家自然是越来越得势。 我看着敬事房的册子,原来贾婉茹已经把那两个孽障生了出来,二公主李碧儿现年三岁,以及四皇子也就是我上一世册封的太子,李毅现在才三个多月。我手里没有证据证明这两个孽子是贾婉茹和李暮之所生,我对朝堂上的关系现在也很模糊,宫里有多少人是贾婉茹的眼线,我也不是很清楚,而李暮之更是一个影儿都没有,不过好在现在我还没有册封婉妃为后,也没有册封李毅为太子,这一切我得慢慢考虑,细细研究,一切都要从长计议,谁都跑不了。 我抬起头,问站在一旁的万福:“今天怎么会是文妃侍寝啊?” 万福愣了愣,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万岁爷,您忘了,今天您和婉妃娘娘闹了点小不愉快,就随便翻了个牌子,没想到这牌子就是文妃娘娘的,这不,就把文妃娘娘送来了。” 我与贾婉茹闹不愉快?这些细节上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因为什么事啊?婉妃怎么又跟朕闹脾气?”婉妃平时在后宫有些骄纵,却对我一直是百依百顺,常常撒娇,虽然爱闹点小脾气,但与我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 “都是些小女孩家的心思。”万福笑着解释道:“就因为选秀女的事,婉妃娘娘刚生完小皇子,觉得自己身材有些走样,马上就要选秀女,一批新人进宫,婉妃娘娘怕您到时候就忘了她,所以想让您这次的秀女之事暂且搁下,这不,和您闹点小脾气。” 经万福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事后我为了哄贾婉茹,还真把选秀女的事往后延了三年,为此,我差点得罪我的母后夏太后,因为夏太后想把夏家几个乖巧的女孩当秀女送进宫,来巩固他们夏家的势力。 天渐渐亮了,我一宿没睡,但也不觉得困,我走回寝宫,何文柳还在睡着,连姿势都没变,我缓缓走上前去,坐在床前,看着何文柳的睡颜,开始发呆。我翻查敬事房的册子时,专门看了看何文柳的,原来包括这次,我总共宠幸过他十九次,其中有十六次是他刚进宫的时候,而后面那三次,估计是我随意翻牌翻出来的吧。我决定了,在这一世我不会再对何文柳不管不顾,我会好好照顾他,并非是对他有什么感情,而是感谢他上一世救了我让我多活了七天。 这时,何文柳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打算起来,可他眼睛没睁开,却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才张开迷离的双眼,但很快的,他发现哪里不对劲了,立马坐了起来,锦被滑下他的身子,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看见我坐在他身边,一直盯着他看,他吓了一跳,猛得向后移动着,但动作有些大了,他直接掉下床去,咚得一声,发出了响声。 在门口候着的万福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赶紧冲进来:“万岁爷,这是怎么了?” 我没理万福,直接走到何文柳的身边,他还光着身子坐在地上,一看我来了,就想着站起来,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我索求过度,他撑着身子好几下,硬是没站起来。我看不过去了,就干脆把他抱起来,放在龙床上,抱着他的时候,我发现,何文柳怎么还是那么轻呢?会不会现在他的身子就不太好了? 我想他一定还没休息好,于是说:“文妃,你要还是累着,就先在朕的寝宫里休息了。” “不了,微臣谢谢皇上。”他拒绝了我,我想这就是何文柳不得我宠的原因,一点都不知道迎合我,在皇帝寝宫休息这么大的恩宠他都不要。他看见我有些生气,赶紧解释道:“丹儿醒来如果看不见我,会哭的。” 丹儿?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兴奋,我才想起来我和何文柳之间还有牵绊的,他为我生了一个女儿,三公主李丹儿。算算年纪,丹儿现在应该快三岁了。我对丹儿几乎是毫无记忆,因为她与贾婉茹的女儿碧儿的年龄差不多,我上一世十分疼爱碧儿,早就把丹儿这个女儿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丹儿的性子随何文柳,喜静不喜动,总是喜欢呆在屋子里,我对丹儿唯一的印象,就是在丹儿快十五岁的时候,那一年科举考试结束,文科武科的前三甲被我邀亲到后宫把酒言欢,那时候文科状元不知怎么地就看上丹儿了,想让我赐婚,我也就答应了,但没过多久,丹儿意外落水死了,这婚事本要告吹,最后那状元只好娶了碧儿为妻,现在想想,丹儿的死似乎很有可疑。 万福在一旁很有眼色,赶紧吩咐身边的几个小太监:“还不快点,服侍文妃娘娘更衣。” 接着何文柳就在几个小太监的伺候下开始更衣,一个小太监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何文柳的外衣的腰带时,我看见桌子上有块玉佩,霎时眼熟。于是我就伸手拿起玉佩,看了看,这不是上一世何文柳临死前交到我手里的玉佩吗,原来是他的贴身之物。 此时的何文柳已经穿戴整齐,在找那玉佩,看见玉佩在我手里:“皇上,这玉佩……” “这玉佩朕看着喜欢,”我逗着他道:“能否把他送给朕呢?” 何文柳一听,明明很不舍,但也只好作罢:“皇上既然喜欢,微臣就送给皇上了。”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我顿时觉得好玩,我就是要抢夺他的心头好,我就是要逗着他玩,此刻不知怎么的,心情大好,我把那玉佩挂在腰间,喜欢的不得了。 何文柳穿戴好整齐,打算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有一碗汤药。 那宫女向我们行了个礼,道:“文妃娘娘,您得用药了。” 何文柳端起那碗药,微微皱眉,似乎不太喜欢喝药,毕竟药很苦,但还是端起来,打算喝下。 我记得何文柳从小身子就不好,是不是每天都得喝药补身子呢,于是便问:“这是什么药?是文妃娘娘的补药吗?” 我这么一问,万福和那几个在我身边伺候着的小太监小宫女们都没啃声,倒是那个送药的宫女大大方方的回答我:“万岁爷,这不是什么补药,是避子汤。” 避子汤?!我转过头去看着何文柳,他已经将汤药喝下去一半,我不知怎么的,气愤至极,狠狠的打翻了。何文柳的身子很来就弱,避子汤多多少少都对身体有所损耗,他怎么就这么心甘情愿喝了呢!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我生气了,除了那个送药的宫女,全部都跪下来,生怕我心情不好,随便找人开刀。何文柳也跪在我身边,低着头,怕惹着我。 那送药宫女似乎品级很高,不在我身边服侍,也就不知道我的性子,开口就说:“皇上把这药打翻了,奴婢还得再送一碗过来,这药呀,喝半碗不顶事,必须得喝一碗。” 万福听那宫女这么一说,脸色立刻变白,尖声道:“死奴才!大胆!你怎么敢跟皇上这么说话?不怕死吗?” 那宫女也发现自己所言不慎,立刻跪下:“奴婢失言,请皇上赎罪。” 我先套着她的话:“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宫女?” 宫女道:“奴婢小翠,以前是在宝阁宫当差,现在是御药房的宫女。” 宝阁宫是贾婉茹的宫殿,贾婉茹把自己的宫女调到御药房做什么?我道:“你一区区宫女,敢给文妃娘娘送避子汤?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饶命啊!”小翠立即求饶:“您不是同意婉妃娘娘这么做的吗。” 贾婉茹?对了,上一世是有段时间,我拗不过贾婉茹的性子,让后宫的妃嫔喝避子汤,直到她生的儿子成为太子时,才结束。原来她从这时候起就开始算计我了啊,我真是个傻子。 小翠看我半天不说话,还以为搬出婉妃这个救兵是有用的,赶紧道:“皇上,奴婢可是按照婉妃娘娘的旨意办事的,您饶了奴婢吧。” 我冷眼瞧着她,吩咐道:“把这个贱婢拖下去,杖责四十。” “皇上!”小翠要看着自己就要被内监们拖出去,哭喊着:“皇上饶命啊,求求您,看在婉妃娘娘的面子上,饶了奴婢吧。” 我这一听更火了,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婉妃:“区区贱婢,还敢跟朕讲条件,一口一个婉妃,这后宫究竟是朕的后宫,还是她贾婉茹的后宫!”接着我改了命令:“不用杖责四十了,直接杖毙。” 小翠就这样被拖到殿外,嘴里还喊着饶命,我才懒得理会,渐渐的,她的哭喊声没了,估计已经是死了吧,我的耳根才算清净,吩咐万福说:“从今天开始,避子汤这道旨意就此解除。” 我再次看了眼何文柳,他还是跪在地上,一直都没有抬头,我能看出他在发抖,其实我本不想在何文柳面前这样的,本不想吓着他,但刚才实在是没忍住。我现在也不便与他交谈,指不定找他说话后,他会吓成什么样子,我记忆里的何文柳就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我微微叹口气,道:“走吧,上朝。” “皇上起驾~”万福尖声道。 第4章 上朝 我记得我父皇在位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统一中原,成为中原第一大国,每年接受其他小国的朝拜,我皇兄本来也想达成父皇的心愿,可惜英年早逝,我是一个很懒的皇帝,上一世在位二十五年,有十五年的时间都不去上早朝,早就把父皇,皇兄的心愿忘得干干净净,既然上天再给我了这次机会,我一定会替他们完成这个心愿的。 我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堂下满朝文武的朝拜,手撑着脑袋问:“众卿家有什么事禀奏?” “臣有事禀奏。”说话的人是兵部尚书秦天朗,说实话,我对秦天朗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他是贾凡的学生,二十年后就是他打开城门,让瑞王李暮之进城的,早晚我都得收拾他。 “说吧,什么事啊?”我道。 “臣今天要弹劾一个人。”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今天要弹劾的是右丞相的弟弟,元马大将军何文武。”秦天朗道。 我心里冷笑,这秦天朗真不是什么好人,嘴上说是弹劾一个人,还顺便把右丞相给扯出来,分明就是给人家下绊子,我故作不知:“何大将军究竟做了什么事?” “回皇上。”秦天朗气愤的说道:“那何大将军奉旨起兵攻打渊国,两个月前打到了渊国的池城城下,但是屡屡未攻破,几天前池城的军队和百姓因为坚守不住,而向何大将军投降,可谁知何大将军却将池城屠城了,这次屠城也就算了,可是之前有好几次,何大将军都因为心情不好,而发令屠城,皇上,对方已经投降了,杀降视为不祥,有损国家安危啊。” 何家老二何文武性格暴虐我早已耳闻。何文武今年大概三十岁,身高七尺,虎背熊腰,一脸凶相,据说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他十三岁从军,十八岁带兵打仗,如果一个月之内攻不下来,他就会很生气,之后不管对方是否投降,一律屠杀,一个都不留。上一世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将他削兵免职,打发到边外去了,当时何文武十分不服,如果不是他大哥何文言劝着,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我现在觉得何文武做的很对,不听话的百姓要来做什么,还不如一刀杀了。 这个弹劾是秦天朗提出的,但我知道背后支持他的人,是贾凡贾家,贾家现在应该很忌惮何家在朝中的势力,何家老大何文言是右丞相,老小何文柳是后宫妃子,而老二何文武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最要命的是,他手里握有虎符,握有虎符,就相当于拥有了大同王朝一半的兵权。现在贾家应该很想得到虎符。 虎符有两枚,一枚在我舅舅,也就是夏太后哥哥夏离签的手里,但是现在的贾家应该还不敢与太后夏氏一族为敌,只能把目标转移至何家。 我不表态:“那秦卿家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何大将军?” 那秦天朗道:“皇上您应该召回何文武,收回他的兵权,他用兵有道,的确帮我国打了不少胜仗,但实在是太过于残暴了。” “皇上……”此时右丞相何文言想开口,却被我摆摆手,打断了,我也不恼:“秦卿家,你能告诉朕,何大将军出兵多久了?” “回皇上,出兵已经快两年了。” 我继续问:“那何大将军收复了渊国多少土地?” “大概有一半。”秦天朗半天也摸不准我想做什么,只能据实回答。 “好,传朕的旨令下去,”我缓缓的说:“从边关调二十万大军给何文武,现在他手里应该有五十万大军了吧,让他半年之内攻下渊国,我要他明年年初朝拜我的时候,带着贺礼是活着的渊国国主,渊国的皇室子弟,至于其他的,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如果半年之内攻不下,就让他提着头来见我!”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右丞相何文言道:“边关如果少了军队看守,万一胡人进攻我国边境,那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是呀!皇上,请您三思啊。”左丞相贾凡演极力反对:“何文武为人暴虐,让他去收复渊国,渊国百姓一定不服,我们大同是大国,我们要做到以德服人。” 我看着大臣们激动的样子,觉得好笑,不紧不慢道:“关于胡人那边,右丞相您放心,胡人最近内部为了王位分了好几派,正拼得你死我活的,根本无暇关照我们,至于左丞相说的‘以德服人’,朕压根就不需要,他不服就算了,把命交出来就可。要么就给朕快点投降,要么朕就是要血洗渊国。”上一世就是因为我召回了何文武,让渊国有了喘气的机会,接着直到我死亡,我都没有灭掉渊国,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根刺,既然上天都让我重生了,我一定要灭掉它。 “皇上!”又是一声,我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黄太傅,这黄太傅估计得有八十来岁,是我父皇的老师,也是我皇兄的老师,但不是我的老师,因为那黄太傅只教导太子,而我从没当过太子。 那老太傅道:“皇上,渊国的百姓也是人啊,怎么可以说杀就杀呢,微臣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教导过你呀。” “您当然没有这么教导过朕,”我最讨厌这么倚老卖老的人了:“您只教导过朕的父皇和朕的皇兄,再说了,老太傅你年纪大了,朝堂上的事情就别参合了,回家该种田的种田,该养花的养花。” 那老太傅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道:“皇上,您应该是明君呀,怎么可以说杀人就杀人呢,要是您执意让何文武大将军出兵,老臣……老臣就死在您面前,以死明志!” 哎呦,这就这么以死来威胁我了?我不得不感慨皇兄曾经的教导,做皇帝,必须要狠!这老太傅仗着给两朝皇帝教过书,这就开始威胁人了,这要是我皇兄李暮易遇到了,肯定到最后心软妥协,要是让上一世的我遇到了,肯定是甩着袖子走人,不了了之,但是这一世还想还威胁我,他算什么东西! 我缓缓的伸出手,指着左边的那根红色柱子,那柱子上雕刻着金龙,示意飞龙升天:“老太傅,看见那根柱子了吗?你要是想死,头朝着那里撞,要是撞不死,朕找几个内监帮你。” 那老太傅看我这么不给他面子,气得是脸红脖子粗,一口气没上来,气晕过去了,旁边的官员赶紧把他扶着,直教我开恩。 这时候贾凡沉默了,何文言也沉默了,文武百官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我性情阴阳不定,不清楚我今天唱的是哪出戏,于是干脆都不说话。 “还有什么事吗?”我问。 大臣们都直接摇头,那就退朝好了,刚好我也有点累了。 下了早朝,我从偏殿走出来,今天是六月初八,天气不冷不热的,太阳晒得我十分舒服。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好被我听到:“何丞相,你怎么可以跟皇上戴有同样的玉佩呢?” 我转过身看,是贾凡,他声音一出,从正殿里走出的文武百官全都看着何文言,跟皇上带有同样的饰物,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万一说不好了,就会被人污蔑谋反都有可能。 我知道贾凡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想制造我与何家的间隙,我就偏偏不让他如意。 我故作好奇的走过去:“怎么?何丞相有和朕一样的玉佩。” 何文言十分尴尬,面色涨红,只得把腰间的玉佩取下来,双手撑地到我眼前:“这便是臣的玉佩。” 我问道:“这玉佩何丞相是从何得来?”我说着,就拿起来和我腰间的玉佩作比较,果然是一摸一样,上面都刻有“平安”二字。 何文言也不敢藏掖,回答道:“微臣的娘亲的嫁妆里有三枚一摸一样的玉佩,刚好又生下我们兄弟三人,因此这玉佩我们兄弟一人一个,现在娘亲不在了,留着玉佩也算是做个想念。” “难怪文妃这么宝贝它,”我笑道:“今儿早上看着文妃特别喜欢这玉佩,于是朕就向他讨了来,没想到会是文妃睹物思人之物。”虽然我只是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在旁的文武百官应该都知道我想要传达给他们的信息,第一,昨天晚上是文妃侍寝,第二,文妃是侍寝到天亮的。有这两天信息,就足够他们琢磨后宫里的是是非非了。 何文言一听这玉佩是从何文柳那里得来的,这才脸色缓过来:“皇上要是喜欢这玉佩,那微臣以后不再佩戴便是了。” “这倒不用,朕也就是逗着文妃玩玩,这玉佩是他的宝贝,朕过几天就还给他。”我嘴上是这么说,可我已经决定了,这玉佩,说什么都不还给何文柳了,他上一世就把玉佩送给我,哪里还有归还的道理。 我转身打算离开,顺便悄悄的瞥了贾凡一眼,看他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我刚才说话的口吻里充满了对何文柳的宠溺之意,他不是傻子,我想他今天就会进宫,问问他的宝贝女儿贾婉茹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坐上皇辇,对着辇车外的万福道:“去宝阁宫。” 接着,皇辇就朝着宫廷深处缓缓走入。 到了宝阁宫前,皇辇停下,万福扶着我下了辇车,我看着这座为贾婉茹被我用重金打造的华丽宫殿,觉得作呕。我赐名这宫殿为宝阁宫,意味着贾婉茹对我来说就是宝贝,我把她永远安置在这华丽的宫殿里,不过现在的贾婉茹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宝贝,估计是条让我恶心的蛆虫。 我走进宝阁宫的庭院,没多久就看见贾婉茹的贴身婢女桃红,那桃红看见我,赶紧朝我走来,向我问安后道:“皇上,今天婉妃娘娘的身体不舒服,不适宜出来见人。”那贾婉茹每次跟我闹小别扭的时候,就不见我,我也喜欢哄着她,不过现在我可不愿意吃这一套。 我冷笑道:“那朕就打扰了。”说完扭头走人。我不愿意多呆一刻。 那桃红半天没反应过来,因为如果是平时的我,一定会再多询问几句,叮嘱几句才会离开的。不过我现在懒得做这些门面功夫,我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刚走出宝阁宫的大门,就看见贾凡朝着这里走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昨天我宠幸何文柳让贾凡有了危机感,他现在不就立刻来找他女儿问个明白。 贾凡看到我,惊喜万分,似乎觉得我的心还是向着他女儿的,赶紧朝我请安。 我故作生气的拜拜手,道:“贾丞相,你可知道今天婉妃把朕拒之门外了。” 贾凡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结结巴巴说:“皇上,微臣…微臣教女无方,还……还请陛下见谅。” 我压根没理会他,直接坐上皇辇离开了,我想贾凡接下来会好好的教育教育他的女儿贾婉茹,过不了多久,贾婉茹就会明白当中的利害,然后会像狗一样的,摇着尾巴到我面前来,讨我欢心。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 第5章 母后与皇弟 我上完早朝,处理完贾婉茹和贾凡的事情后,我打算去看看我的母后和皇弟。 我来到慈宁宫,走进宫殿,母后和皇弟李暮冰刚开始用早膳,于是便给我加了双筷子,我感觉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和母后坐在一起了。 我的母后夏氏,她其实很疼我,虽然她背后以舅舅为首的夏氏一族没几个是好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她的孝顺。母后今年应该快五十岁了,但是保养得像才三十几岁的样子,额头饱满,珠圆玉润的。 母后发现我在看她,不禁笑道:“皇儿今儿个是怎么了?来陪哀家吃早膳,哀家就觉得奇怪了,怎么现在还老盯着哀家看呢。”母后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我上一世,为了贾婉茹,打压夏氏一族,把母后活活气死了,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愧疚起来。 八皇弟李暮冰道:“母后,我看啊,皇兄一定是做了什么得罪您的事情,现在是来讨好您呢。” “说什么傻话呢,小八。”我敲了敲李暮冰的脑袋:“你当皇兄是你啊,三天两头在外闯祸。” 八皇弟李暮冰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但母后却对他比对亲生儿子都好,八皇弟的亲生母亲是母后的亲妹妹静昭仪,当年静昭仪不愿意入宫,但还是被送了进来,生下八皇弟后不久,便郁郁而终。母后觉得心里有愧与静昭仪,于是便把八皇弟养到自己膝下,平时我们都会亲切的喊他一声小八。 小八虽然不是父皇最小的孩子,却是最得父皇宠爱的孩子。小八的生母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自然小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朝父皇眨巴眨巴的,看得父皇心里甜,总喜欢把他抱在手里,后来小八长大了,会说话了,总是奶声奶气的喊着“爹~,娘~”,这么一喊,父皇母后的骨头都苏了,所以他们总是把最好的留个小八。后来皇兄李暮易登基,他也十分疼爱小八,每次他国进贡来的贡品放在内侍局,总会让小八先去挑选,挑剩下的才会分给其他妃嫔。而我也和他们一样,把小八宠上天了。只是上一世,我把夏氏一族灭族后,小八也被波及到,那时我放他一条生路,流放他去偏远藩地做王爷,我永远无法忘记他看我的眼神,那么的失落,他最后红着眼睛对我说:“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明明是最疼爱我的。”所以今生今世,我只希望他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他。 我看着小八,他使劲得往嘴里扒饭,好像有谁会更他抢一样,于是道:“小八,你慢点吃,小心别噎着。” “不行呀,皇兄,”小八边吃边说:“我和司制妨的月桃姐姐商量好了,要去御花园里摘花,回头给母妃做丹蔻的。”小八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擦了擦嘴,道:“皇兄,母后,你们先用,我走了啊~” 母后还不忘叮嘱道:“光摘花就行,课别再给哀家惹事了啊。” “知道啦。”小八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我算了算时间,小八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一年,就得离宫住在自己的府邸,估计母后会寂寞吧。 我与母后不约而同达成共识,在小八面前绝不谈论朝堂之事,母后看着小八跑远了,才转过头来,缓缓道:“哀家听说皇儿今天早朝差点把黄太傅气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解释道:“这事可跟儿臣无关,明明是何家和贾家之间的事,老太傅非得自己朝着枪口上撞,儿臣也没有办法。” 母后见从老太傅入手,套不出我的话来,于是又道:“据说昨天晚上皇儿召文妃侍寝,还让他在那里夜宿,怎么,想换个人宠吗?” 我的母后能让皇兄成为太子,能让我成为皇帝,她能坐到太后这个位置,我不相信他的双手是干净的,我怎么也不能让母后吧注意力放在何文柳身上,想了想道:“还不都是因为婉妃,她和儿臣闹脾气了。”我决定了,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贾婉茹的身上。贾婉茹与母后的关系还算不错,她平时嘴甜,也能哄着母后开心,但毕竟身后的娘家不同,该决裂的时候还得决裂。 母后听了倒觉得惊奇:“哎呦,皇儿竟然会说婉茹的不是了,你不是最宠爱婉妃的吗,怎么就不好好哄她?” “儿臣也哄过她,根本没用,今天早上又把儿臣关门外面去了。”我故意叹声气,上一世的我从来不会在母后面前说这些,就是害怕她讨厌贾婉茹,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那贾婉茹也太放肆了,怎么也敢把皇儿关在门外啊?”母后果然有些生气了:“究竟是因为什么事闹得这么不愉快?” 我回答道:“还不是因为今年秀女入宫的事,婉妃觉得如果今年新人入宫,她就不再受宠了,于是想让儿臣把秀女入宫的事情往后推几年,儿臣犹豫了一下,她就跟儿臣闹脾气了。” 母后一听,脸色立刻变了,抓着我的手道:“怎么?皇儿打算将选秀女的事情延迟?”我知道母后不会同意这么做的,她本来就打算今年让他们夏氏的几个子女入宫,来巩固他们夏家的势力。 “没有,您想啊,那婉妃总这么跟儿臣闹,儿臣心里也难受。这次就偏不如她的意”我道:“婉妃总仗着他们贾家的势力跟儿臣讲条件,儿臣也烦了,就像搓搓婉妃的锐气,这不,今天早上贾家弹劾何家,我就拿着这个事情想给婉妃点颜色看看。” “皇儿,你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母后担忧道:“何家二公子手里掌握那么大兵权,会不会造反啊?” “母后您太多虑了,您想啊,他们何家造反名不符其不实,在后宫里的确是有何家的人,就是文妃,说实话,文妃那人,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人也呆呆的,但儿臣很是喜欢,说句难听点的话,文妃就是一木偶,儿臣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儿臣让他往前,他不会往后,他很听话的,最要紧的是,文妃现在连个皇子都没给儿臣生出来,你说这何家该怎么造反?”我继续向母后分析道:“但是贾家就不同了,婉妃现在已经生下皇子,万一再让贾家手里握有兵权,那时候儿臣才是要真的头疼了。” 母后听完我的分析,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很是欣慰,道:“皇儿现在长大了,母后就放心了,你太宠爱婉妃了,母后还担心有一天婉妃会踩到我的头上来。” 我知道母后在说什么,她是害怕有一天贾婉茹抢了她的凤印,上一世我的确把母后的凤印抢来给了贾婉茹,但是这一世不会了,我会好好的孝敬她,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母后,您放心,儿臣向您保证,只要您一天还是太后,这凤印一天都还是您的。” 告别母后,我就去了御书房,把万福叫了进来,我知道万福对我十分忠心,我让他给我以最快的速度列张宫里内监的清单,哪些是贾婉茹的眼线,哪些是太后的眼线,哪些是朝中大臣的眼线,我才登基5年,我不相信贾婉茹会把她的势力渗透到后宫的各个角落,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知道那些眼线是谁,能利用的就利用,不能利用的就清除。 接着我又开始批改奏折,其实我以前很少看奏折的,但现在不得不看了,等全部看完,已经是下午,我伸了个懒腰,走出御书房。 刚没走两步,就听万福来报,说婉妃娘娘的侍婢桃红求见。我没想到婉妃这么快就安奈不住了。 桃红道:“皇上,您去看看四皇子吧,他今天下午闹腾了一下午了。” “婉妃不是不舒服嘛,朕怕去见了四皇子,婉妃的病就更难好了。”拿孩子来压我?做梦,压根就不是我儿子。 桃红还以为我怕婉妃生气:“皇上,您放心,娘娘她现在不气您了,您就去看看吧。” 听桃红这么一说,敢情是她贾婉茹大度,不生我的气,我获得她恩准,可以去看她了?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太宠她了,她是不是把自己看得过于重要了。 我没再搭理桃红,朝着外面走去,桃红还想跟上前来。对我说些什么,却被其他内监拦住,万福就静悄悄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走了一会,问道:“文妃住在哪个宫殿?” 万福想了想答道:“倚柳殿。” “摆驾倚柳殿。” 不久之后,皇辇停在倚柳殿的门前,我下辇,抬头打量着倚柳殿,是一座又小又旧的宫殿,和贾婉茹住的宝阁宫简直没法比。万福本打算通传,我示意不用,便走进了何文柳的寝宫。 当我走进内院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倚柳殿的内院里,种满了各式各样,争奇斗艳的牡丹,朵大色艳,奇丽无比,颜色多样,花多重瓣,姿丰典雅,花香袭人。 说实话,我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富贵的牡丹。 我问道:“这…文妃的宫殿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福也被这些牡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回答道:“奴才听说文妃娘娘在没进宫前,在京城里有‘牡丹公子’的雅称,据说文妃娘娘从小素爱牡丹,在家里也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其中种的最好的就是牡丹花,想必这些牡丹花应该是文妃娘娘所种。” 我走进殿内,何文柳正带着两个孩子用晚膳,在旁边服侍的内监看见我来了,都吓了一跳,立刻下跪问安。 而何文柳也愣在那里,好久才缓过神来,本来打算站起来的,但却被板凳绊了一下,又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我笑道:“你怎么每次见到朕,都喜欢坐在地上呢。”我身后的万福,赶紧上前,把何文柳扶起来,估计何文柳是吓着了,也忘了跪安。我道:“朕想过来蹭一顿晚膳,可以吗?”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呀。”何文柳终于有反应了,他赶紧吩咐一个小内监道:“小绿子,快点给皇上加副碗筷。” 我随后坐在了餐桌上,看了看与何文柳一起吃饭的两个小孩,一个是我的大皇子李沉,另一个女孩,我想就应该是我和何文柳的女儿李丹儿了。 第6章 李沉与丹儿 李沉虽然才五岁,但也知道礼仪,看我坐下了,便向我行礼,反而丹儿却死死的抓着何文柳的裙摆,站在他身后,警惕着我这个‘陌生人’。 何文柳牵着丹儿的小手,道:“丹儿,叫父皇。” 丹儿红着脸,怯怯的喊了一声:“父…父皇。” “乖。”我拍拍丹儿的头,虽然她害怕,但也没有闪躲,算是个比较乖巧的人儿。接着我吩咐看孩子的嬷嬷把丹儿和李沉带到出去玩,我想和何文柳单独呆一会。 我看着孩子们出去后,问道:“沉儿是由你养着的吗?”我只是这么问,我记得我从来没有把李沉托付给谁。 “没。”何文柳答道:“微臣看着大皇子一个人用膳有些孤单,偶尔就会把他接过来一起,顺便还能和丹儿做个伴。” 李沉是我的大皇子,但他永远不会是皇位的继承人,因为他的生母徐氏是京城第一美女,也是一位名妓,虽然是个清官,可地位太卑微了。我还是王爷的时候为徐氏花重金赎身,她肚子也争气,给我生下一个儿子,后来我当了皇帝,因为徐氏出生不好,母后不喜欢,就算生下皇子,最后只有个才人的身份,在后宫处处受气,最后干脆丢下大皇子投进自尽了。李沉的相貌像他母亲,十分娇艳,在上一世,李沉虽为男儿身,但却是个艳压群芳的美人,瑞王叛乱胜利后,还专门把李沉带到我面前,想当着我的面强暴他,李沉性子刚烈,不愿受辱,干脆咬舌自尽了。我希望这一世,李沉有一个好的结局。 我发现何文柳吃饭吃的很慢,而且吃的很少,总是喜欢拣青菜吃,不喜肉食,我不管他喜不喜欢,就朝他的碗里拣了快鱼肉,有拣了快鸡肉,道:“多吃点肉,你那么瘦,想让朕晚上睡觉抱着骨头吗?” 何文柳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却是惊恐,他毕竟在宫里呆了快五年,知道我的性子阴晴不定,他只是点点头:“是。” 我也不管他有什么想法,自顾自道:“你必须要把自己养胖,身体养好,以后每天每顿要吃两碗饭,餐桌上每顿至少要有十五道菜,知道不?”我这话不仅是说给何文柳听的,也是说给伺候何文柳的内监听的,我相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贾婉茹的眼线。 我又想了想道:“你身体不好,朕再让御药房给你开些补药,你每天必须都得喝。” 何文柳一听要喝药,立刻小柳眉皱在一起,但也没反驳,只是淡淡说是。我知道他讨厌喝药,看他今天早上喝避子汤的神情就知道。 我逗他道:“怎么?讨厌喝药?” 何文柳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不喝药也行。”我说:“但你得喝补品,以后我送来的补品你必须都得喝完。” 何文柳赶紧点头答应了,脸上还露着笑容。 我与何文柳之间现在根本无法交谈,一般的都是我在说,他在旁边附和着,而且每次附和都只是说“是。”我心里纳闷得很,我真不知道他上一世为何救我,我们连交谈都没有,他究竟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情绪? 突然,殿外院内发出一阵吵闹声,万福本想过去看看,我摆手说不用,我和何文柳走出殿房,看见院内一个年级大概有十七八的宫女拿着扫把追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在院子里乱跑。 那年纪较大的宫女道:“站住,你这个偷花小贼,让我抓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那小宫女笑着求饶,我听那小宫女的声音甚是耳熟,然后再定睛一看,那偷花的宫女不就是我的八皇弟李暮冰嘛。 我叹了口气,都怪我平时太宠着他了,小八仗着自己漂亮,身材娇小,在宫中喜欢穿着宫女服在一旁逗着新来的小宫女小内监玩,出了宫也装作什么大家闺秀,挑逗着那些京城的纨绔子弟,闯了不少祸,每次都是我和母后给他擦屁股。 万福尖声道:“要死啦你们!没看见万岁爷和文妃娘娘都出来了,还在那里打闹?” 小八和那个宫女一听,赶紧停下,朝我们跪安。 何文柳问:“新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文妃娘娘。”那名叫新月的宫女道:“奴才看见这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进了我们的院子,拿着剪刀剪下了三朵大红色的富贵牡丹,他就是一偷花小贼。” 何文柳听到自己的花被偷了也不恼,问小八:“小宫女,你为何偷我的牡丹花?” 小八抬起头,装着可怜巴巴说:“回娘娘,奴婢是司制房的宫女,领命去御花园摘些花给太后娘娘做丹蔻的,但是御花园的花看着不太好,御花园的小花匠不忍心奴婢受罚,就告诉奴婢说文妃娘娘院子里的花是最美的,我这就来了,文妃娘娘,您就把着三朵花给奴婢吧,要不奴婢回司制房会挨骂受罚的。”要不是我认识小八,现在看着他求饶装可怜的样子,我还真会相信呢。 这不,何文柳果然相信了,还觉得小八挺可怜,赶紧让新月将他扶起来道:“就那么几朵花,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事,你拿着花回去复命吧。” 小八似乎早知道这么说会被原谅,转过头就打算走,我哪能让他如愿啊,我道:“等等。你就这么走了?还没跟为兄打招呼呢。” 小八一听,不情不愿的转过身:“皇兄,人家文妃娘娘都原谅我了,你怎么还紧抓着我不放啊。” 何文柳有些不知所措:“这…” 我笑道:“文妃,他可不是什么小宫女,是朕的八皇弟李暮冰,他平时就喜欢在宫里穿着宫女服,到处惹是生非的,这不,今天就惹到你这里来了。” 小八一听,不乐意了:“我没有惹事,母后的丹蔻用完了,我想着再给她送一瓶,我是真的需要这些花。” 何文柳听了小八这么一说,笑道:“八王爷要是需要花,何必装成小宫女来偷呢,直接来问我要就成。” “真的?”小八的眼睛一亮,瞪得圆圆的:“其实我还差两朵雪青色的,文妃娘娘能否赠与我?” 何文柳点点头,便吩咐宫女新月带着小八看看哪朵花小八喜欢,就给哪朵。小八高兴极了,屁颠屁颠的跟在新月身后,走之前嘴巴翘得老高道:“皇兄,人家文妃娘娘比你大方多了~” 看着小八耍宝的样子,我不禁笑了,何文柳也笑了,他道:“看来陛下很疼爱八王爷。” “恩,从小就被惯坏了。”我看了看何文柳满院子的花:“你这次让他摘五朵花,说不定他下次就把你这满院子的牡丹花全都摘跑了。” “没事,微臣也就是种着玩,八王爷的性子挺讨喜,我看着也喜欢。” 我听何文柳这么评价小八,笑道:“什么讨喜啊,根本就是只小猴子。”我发现原来我是可以和何文柳像平常人一样聊天交谈的。 我们继续回到殿里用膳,我这次就不让他坐在我的身边了,而是一把抱住他坐在我的腿上,他太轻了,似乎随时会从我腿上飘走。 何文柳显然不习惯这个姿势,想要挣脱着离开,我知道他脸皮薄,但我的左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不放:“听话,坐在朕的腿上。” 何文柳看着自己实在挣脱不掉,只能顺从着,他坐在我的腿上,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膈,反而觉得很软,我在他耳边小声说:“朕发现你身上还有有地方有肉的。” 何文柳感到不解,疑惑的看着我,我轻轻的拍拍他的小翘臀:“就是这里。”何文柳一听,脸蹭的一下红了,像煮熟的螃蟹。 晚上,我就干脆留宿倚柳殿,继续让何文柳侍寝,我坐在他的寝宫内,观察了一下四周,他的寝宫估计还不如贾婉茹的一般大,里面也没什么摆设,但是很整洁,何文柳走到灯台前,拿着火折子开始点灯,这本来应该是内监们做的事情,但我想,估计是倚柳殿内内监人手不够的缘故吧,我白天数了数,太监加宫女,不过六人。我想我应该给他换个宫殿,再多加些内监们伺候着。 我从身后抱着他,他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做,吓的把火折子丢在地上,连灯都没点完。他转过脸来,我不等他说什么,就吻上了他的双唇,我不会像以前那般撕咬,而是轻轻的吻着,就如同吻一件圣物,过了很久,我将他抱起,走到床前,把他放在床上。 何文柳估计是吓傻了,什么话都没说,我也不生气,搂着他的肩膀躺下,为我们盖好锦被,我将他抱在怀里:“你也累了吧,睡吧。” 何文柳就躺在我的怀里,连气都不敢深吸一口,我就这么抱着他,觉得虽然何文柳很瘦,但是抱起来很舒服,就像是在抱着一床棉被似的。很快的,我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7章 贾婉茹 接下来的十天,我独宠何文柳,我知道他素爱牡丹,于是把内侍局里有关牡丹的奇珍异宝全都赏赐给他,我觉得他现在住的殿阁过于简陋,于是让他迁到青鸾殿,其实青鸾殿不比贾婉茹的宝阁宫富丽堂皇,但青鸾殿的地理位置极佳,就在御书房旁,我还派遣了二十个宫女二十个太监伺候着他。他舍不得原先种在倚柳殿里的花花草草,我赶紧去找花匠把那些植物连从地皮都移植到青鸾殿。何文柳对于我这些举动都只是一一接受,从他的眼神里我没有看出什么喜悦,而是疑惑与不信任。不过没关系,时间还很长,我们慢慢来。 早上起来,何文柳就睡在我的身边,我现在每晚都拥他入眠。他睡得很沉,身上都是我昨晚留下的痕迹。想到昨晚,我有些气郁,我知道他在床上放不开,想着慢慢调教他,于是让他用嘴巴来服侍我,他的技术很差,他花了三炷香的时间,都没能让我有发泄的感觉,他嘴巴都僵硬了,我也难受,最后我只好认命的打开他的双腿。要是换做平时的我,早就把人踢下床了。 快早朝的时间,万福推门而入,开始为我更衣,当我洗漱完毕是,看见床上的何文柳已醒,我坐在他旁边道:“你昨晚的技术也太差了吧。” “抱…抱歉”何文柳明显没睡醒。 我递给他一个锦盒,朝他耳边吹了口气:“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学学。” 何文柳不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小脸立刻红得像番茄一样,那锦盒里装的是一根白玉做的男性阳物。我笑了笑,亲吻着她的眉梢,便去上早朝了。 现在朝堂上没什么大事发生,官员们都老实得要命,贾婉茹失宠,何文柳得宠,他们都得把宝押对了才行。右丞相何文言现在应该是担心他二弟何文武,要是半年之内攻不下渊国,那何文武的小命就不保了。而左丞相贾凡最近总在朝上说些讨好我的话,尽是谄媚之意,为他那失宠的女儿说些好话。 下了早朝,用过早膳,想着好久没去见母后了,该去给母后请安。就驾着皇辇去慈宁宫,刚到慈宁宫门外,就看见有好些个宫女在门口守着,我估计,今天应该是众妃嫔给母后请安的日子。 我走进大殿,看见母后正坐在凤椅上接受问安,而大殿两侧都是我的妃嫔们,连何文柳也在其中。妃子们看见我惊喜又高兴,想想也是,我之前一直独宠贾婉茹,后来独宠何文柳,虽然也会翻翻其他人的牌子,但是她们都没怎么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母后看见我来了,就招呼我过去,我走上前去,朝着母后问安,坐在她的身旁。母后欣赏着她指甲上新染的丹蔻:“皇儿,你看哀家这丹蔻的颜色怎么样?” 那丹蔻是桃红色的,但里面稍微发点雪青色,艳而不妖,的确很配母后,而且把她的那双手称得是更加白嫩无暇。我道:“看来小八真会讨母后开心,儿臣看着这丹蔻的颜色的确不错。” “小八那孩子只会给哀家闯祸。”母后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宠爱之意:“哀家听说制作丹蔻的牡丹花是小八从文妃那里偷来的?” 母后的话直接指向的何文柳,何文柳在一旁听的也是心惊胆战,估计也没想到母后会找他说话,就只是站在那里,半天连个话也不会接。我心里也着急,于是道:“还不都是小八爱玩,装成小宫女去文妃那里摘花,这才被当成偷花贼了。”接着我赶紧转移话题:“不过文妃种花的手艺的确好,那牡丹开的艳丽无比,母后以后的丹蔻胭脂材料不够了,尽管去文妃那里拿,他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 可母后却不会那么快放过何文柳,继续说道:“这个月二十七是三公主丹儿的生辰了,文妃有想好怎么给丹儿庆祝吗?”母后这么一说,我有点愣住了,回想起来我连丹儿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想想我这个做父皇的也挺失败。 而此时的何文柳继续被母后的问题吓住,还是不说话,我看着干着急,何文柳的性格也太木讷了点吧,我只好帮他回答:“儿臣是想着,丹儿今年才三岁,年纪太小,别搞什么大排场,就觉得让御膳房做顿丹儿平时喜欢吃的,再送些她小玩意就好了。” 母后看了看我,我向她摇摇头,让她别再为难何文柳了,母后也给我面子,笑道:“打从丹儿出生,哀家就没给她送过什么东西,刚好她生辰快到了,哀家就把先皇送给哀家的那对龙凤吉祥金手镯赐给丹儿吧。”说着,示意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蓝梅将那手镯呈递上来。 我朝着何文柳使着眼色,这次何文柳总算有些动静了,他赶紧走上前去,接住蓝梅递上来的手镯道:“儿臣多谢母后赏赐。” 我本来还想和母后闲话家常几句,可外面的小太监通报“婉妃娘娘前来请安。” 贾婉茹要来了,我的心里猛地生疼,我紧紧的抓住做自己的衣摆,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重生这些天,我还没有见过贾婉茹,我知道,我其实是在逃避见到他,我一想到那个女人带着面具和我同床共枕二十多年,就满身寒意。 “皇儿,皇儿,你这是怎么了?”母后不愧是我的母亲,立刻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道:“儿臣没事,只是很久没看见婉妃,心里很是想念。” 婉妃缓缓走进殿内,手里还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四皇子李毅。贾婉茹今天穿的的鹅黄色的罗衫裙,妆容华丽。她的确是个少有的美人胚子,柳眉杏目,殷桃小口,体态丰腴,像是玉做的一般的人物,能与她比美的,估计也就只有大皇子李沉的生母徐氏了。虽然刚生完孩子,但是身材一点都没有走形,她走上前来,看了我一眼,双目微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然后问安道:“臣妾给母后,皇上请安。”她这戏做的极好,要是换做以前的我,肯定马上上前,亲自将她扶起,然后好声劝慰。 “行了,起来吧。”母后倒没多说什么。 贾婉茹抱着李毅站起来,然后退到一边,我瞄了他一眼,看她那双深情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我,里面充满了思念之意,我心里直发毛,觉得贾婉茹都能登台做戏子了,要不是我上一世知道她这二十多年来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我还真以为她深深的爱慕着我。 贾婉茹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看,这也不是个事,我道:“婉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朕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贾婉茹一听,泪声俱下:“臣妾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皇上了,怕皇上忘了臣妾。”这话也就只有贾婉茹能说得出口,因为我宠她,她总会撒娇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可她这话一说出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我挺想做做戏,像以前那样哄着她,甜言蜜语的,但是心里有个疙瘩,我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这时,母后倒接话了:“婉妃,你这是在怪皇儿了?哀家记得当初可是你把皇儿关在门外的。” 贾婉茹听到母后这么一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母后会给她难堪吧,毕竟她们之间表面上的关系还算不错。可现在母后都知道贾婉茹想让我把选秀女的事情往后推,这几天哪还肯给贾婉茹好脸色看啊。 “是,是。”贾婉茹哀声道:“这都怪臣妾爱耍小性子,这不,苦了毅儿了,他最近都不见他父皇,天天闹腾,都瘦里了好多。” 贾婉茹的小手段的确不少,看着感情戏不行,现在开始打亲情牌,母后一听孙子有事,心里也着急:“毅儿瘦了?快点抱上来让哀家瞧瞧,才这么点大,怎么就瘦了呢。” 接着贾婉茹抱着李毅走上前来,将李毅放到母后的手里,李毅现在是圆墩墩的,看着可爱,母后看见孙子,也就什么气都消了。我想如果母后知道她的宝贝孙子是贾婉茹和瑞王的孽子,说不定立马就把李毅扔进马桶里给溺了。 当贾婉茹站在我面前时,我立刻闻到一股香味,那是贾婉茹身上固有的香味,我曾经闻了二十多年。闻到着香味我突然清醒了许多,我这才清楚的明白,我不可以再逃避贾婉茹,她能做戏我也能,而且我会比她更入戏。 贾婉茹柔声细语道:“皇上,今天晚上就到臣妾那里去吧,不止毅儿,连碧儿也吵着叫父皇呢。” 我朝她微微一笑,一手揽住她的柳腰:“怎么,光他俩想朕,你不想朕吗?” 贾婉茹看着我好像不生气了,脸一红,道:“想,臣妾也想皇上。” 接着,我又像平时一样对着贾婉茹甜言蜜语,宠爱十分。我顺便看了一眼何文柳,他还是站在那里,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其实何文柳的想法如何,我并不在乎,只要他一直呆在我身边就好。 接着母后又和和妃嫔寒暄了会,就让他们离开了。大殿里就剩下我和母后两个人。母后喝了口茶道:“皇儿真想开始宠文妃啊?他和婉妃可不是一类人。” 我不能跟母后谈论过多关于我对何文柳和贾婉茹的想法,毕竟我很忌惮母后身后的夏氏一族,我装作不知:“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文妃总呆在殿里,人文静,婉妃活泼,也爱玩,两人一静一动的,在后宫里也能互补。” 母后看我打太极,于是直接点破了道:“哀家就直接说了吧,哀家观察了文妃一阵子,人木内得很,连话都不会接,的确如皇儿所说,就是一个木偶,可问题是婉妃,你这才没生她几天气,这就好了?今晚还真打算去她那里?” “那是当然。”我回答道:“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哪有隔夜仇啊,再说我也很久没去看看孩子们了。” 母后听我这么一说,脸色有点不好看了:“那皇儿的意思是,你打算哄着婉妃,然后把选秀女的事情延迟?”我就知道母后关心这个。 我安慰她道:“这哪能啊,婉妃照哄,秀女照选,选秀女的事情儿臣就全部交给母后去办,儿臣相信你。”母后看我这么孝顺,脸色才缓和起来,我们又聊了几句,我便离开了。 第8章 虚不受补 离出慈宁宫,太阳暖洋洋的,我打算走着去御书房,当散步,晒晒太阳。经过御花园的长廊,看见不远处有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感到好奇,就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何文柳,他的脸朝下在注视着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一朵白色清凉的牡丹。何文柳看着那牡丹发呆,似乎在想事情,不远处他的侍婢们看到我,本想请安,我摆手示意不用,然后悄悄的走到何文柳的身后,一下子抱住他。 “啊——”何文柳吓了一跳,想挣脱我的怀抱,但转头一看是我,也就松开了手。我问他:“文妃喜欢这白牡丹吗?” “恩。”何文柳轻轻回答:“只要是牡丹,微臣都喜欢。” 我就这样从背后抱着他,过了很久,我又问他:“能告诉朕,你看着白牡丹,心里都想写什么吗?” “微臣…”何文柳话还没说完,我看见那株白牡丹的花瓣上滴下两滴鲜红,那红色称得牡丹艳丽无比,那是血。我赶紧把何文柳转过身,让他正对着我,发现他正在留鼻血。 我急忙掏出锦帕,给他捂着,何文柳的眼睛变得迷离起来,紧接着就倒在我的怀里。 我将他抱起来,传令道:“来人,传御医,回青鸾殿!”接着我问何文柳的贴身侍婢新月:“文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流鼻血晕倒了?” “回皇上,”新月也不怕我怪罪,实话实说道:“文妃娘娘最近这几日经常流鼻血,肠胃也不太好,至于晕倒这倒是头一次。” 我责问道:“文妃最近身体不适,你怎么没向朕汇报?没找御医?要是文妃有事,你担当的起吗!” 新月立刻跪下求饶:“皇上饶命啊,文妃娘娘说没什么大碍,让奴婢别麻烦御医了。请皇上明察。” 我抱起何文柳厉声道:“要是文妃有什么万一,朕要你们青鸾殿所有人殉葬!”说着就不再理会,抱着何文柳踏上皇辇,朝青鸾殿奔去。 我坐在皇辇上,把何文柳抱在怀里,心里乱成一团,我真怕何文柳出什么事,在这一世,我私自把何文柳划入了我的领域,我认为我们是统一战线的人,我不能让他就这么离我而去,我不想在这里孤孤单单。 幸好何文柳晕厥的时间不长,很快的在我怀里醒来,他一看见坐在我腿上,靠在我胸前觉得不好意思,想起来,我硬是搂着他:“别动,你刚才都晕过去了,还想再晕?”我这么一说,何文柳也就不挣扎了。 我现在有个习惯,要是跟何文柳同桌或者同辇的话,我总是喜欢把他抱在怀里,让他坐在我的腿上,这样我会有种安全感,顺便还能知道他是轻了还是重了。 辇车到了青鸾殿,我抱着何文柳下车,太医院院士王青王御医早就在殿外等候。王青是太医院里品级最高的御医,上一世他因为没有投靠贾家而被排挤弃官,因此现在深得我信任。 我把何文柳放在寝宫的床上,赶紧让王青看看。王青给何文柳把把脉,又看了看何文柳舌苔的颜色,才松了口气,道:“皇上请放心,文妃娘娘没有什么大碍,刚才昏倒,估计是因为在太阳下站得太久,有点中暑所致,过会微臣开些解暑的汤药,文妃娘娘喝下便可。” 听到何文柳没事,我才安心,可又一想,刚才何文柳还流鼻血来着:“王御医,你再好好诊断诊断,刚才文妃还流鼻血,而且他最近肠胃也不太好。” 王青听后解释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碍,微臣猜想,文妃娘娘应该是早产儿,因此骨根较弱,这几年也没有好好调理身子,可最近几日突然吃了很多燕窝鱼翅,鲍参翅肚之类的补品,虚不受补,这才留下鼻血。”然后王青继续说道:“至于肠胃不适,大概是文妃娘娘最近突然饭量增多,胃部受不了,产生的积食所致。” 我听完王青的叙述后有些郁闷,我只是想让何文柳把身体养好,是我让他多吃补品多吃饭的,没想到反而害了他。 我瞅着躺在床上的何文柳,抱怨又带些宠溺的说道:“文妃,你说说你,朕想对你好点,给你炖了那么多补品,做了那么多山珍海味,你却虚不受补,你让朕拿你怎么办啊。”何文柳本来就是个脸皮薄的人,现在被我这么一说,头更是朝着锦被里钻。 我摸摸他的头,转身对王青道:“你也知道文妃身子弱,那你就为文妃写一张养身清单,朕要文妃好好养着,长命百岁,要是文妃有任何差池,你就等着脑袋搬家。” “微臣一定会好好照顾文妃娘娘的。” 我接着道:“从今天开始,不管刮风下雨,文妃有没有生病,你必须每十天来给文妃把脉就诊,你要是有事不能来,就派个信任的人来,明白了吗?” “是。”王青领命,写个解暑的药方,就离开了。 何文柳看着王青走了,拉拉我的袖口,我转身问道:“怎么了?” 何文柳轻声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去亲吻着他的额头,没说什么。其实我不是对何文柳好,我是对我自己好,在这一世,我认为应该有人要一直站在我的身边,我希望那个人就是何文柳,我的路还很长,我要杀了瑞王,灭掉贾家,统一中原,所以何文柳必须要长命百岁陪在我身边。 到了傍晚,我如约来到了贾婉茹的寝宫宝阁宫。我刚走进内殿,贾婉茹就朝我迎奔而来,就像是新婚妻子再等丈夫归来。今晚上的贾婉茹穿的是桃红色半透明丝质裙,全身上下散发出妖冶的气息。 贾婉茹娇嗔道:“皇上怎么才来,等死臣妾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我搂着贾婉茹的腰,笑道:“来。给朕亲一个。” 贾婉茹轻捶了我一下:“皇上,孩子们还看着呢。” 她这么一说,我看见我身边还站在她与瑞王的女儿碧儿,碧儿抱着我的腿道:“父皇,抱抱。”我也不吝啬,直接把碧儿抱进怀里:“半个月没见,碧儿又漂亮了。” 接着我们走进内殿,贾婉茹早就准备了一桌好久佳酿,我坐下来,贾婉茹开始为我斟酒,我也尽显着对她的宠爱。 贾婉茹把酒杯双手递到我面前,不经意问:“皇上,臣妾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母后不高兴的事情了?”我知道今天早上母后给贾婉茹摆脸色看,让她心里堵得慌。 我装作毫不在意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之前让朕把选秀女的事情往后延,母后知道这事了,她能高兴吗。” 贾婉茹一听,脸色略微有些难看:“母后怎么会知道,我只跟您说过这事。” 我赶紧撇开嫌疑:“朕可没跟母后说过。”接着我说道:“再说了,你这宝阁宫里的宫女太监不是人啊?他们随便往外传个话,母后肯定知道。” 贾婉茹沉默了一下,接着就说别的话题,但我明白,贾婉茹现在开始怀疑她宫里的内监们了,过不了多久,贾婉茹宫里当差的人会有一次大的调动,我可以就此安插她的人进她的宫殿了。 几杯酒下肚,贾婉茹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道:“皇上,都这个时辰了,咱们休息吧。”她在向我求欢,我也回应她,拉着她走进寝宫,躺在床上,她就开始为我宽衣解带了。 我把贾婉茹按在身下,手指摸着她的后穴,她一惊:“皇上,您这是……” “怎么?不愿意啊?”我继续我的动作,贾婉茹今儿个才把我哄好,也不敢再惹我不快,于是她道:“怎么会…” 我拿出随身带的脂膏,挖了一些,涂在后穴上,接着开始动作了。以前我因为疼爱贾婉茹,每次房事我都会很温柔,但现在不会了,我不管她爽不爽,我自己舒服就行。她的前面我不会再用别人用过的,我觉得脏。 一番风雨后,贾婉茹躺在我的身边,靠在我怀里,娇声道:“皇上今天是怎么了,臣妾的腰都快断了,文妃伺候的不好吗?” “文妃身子骨弱。朕也不能尽兴。”我面朝贾婉茹道:“婉妃,朕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了,你爱朕吗?” 贾婉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着吻了吻我的脸道:“皇上说的是什么话呀,臣妾当然爱你了,臣妾的身子是您的,也给您生了一儿一女,臣妾的心不响着你向着谁呀。” 这话说的真切,只可惜我一点都不信,她的身子早就被瑞王享用过了,她的孩子也是为瑞王所生,她的心只会向着瑞王。我发现爱这个字一点都不值钱,只要这么一说,就会换取别人死心塌地的跟随,我上辈子竟然会相信她爱我? 我把她的身子转过去,跪趴在床上,像狗一样的姿势,贾婉茹惊恐道:“皇上……” 我吻着呀的眼眉,诱惑着道:“爱妃,朕还想再来一次。” 第9章 狗马人 现在后宫恢复了平静,贾婉茹不再闹小性子,母后开开心心的准备选秀女的事,何文柳还是在庭院里种他的花花草草。 后宫之中最受宠的还是贾婉茹,但不再是独宠,经过上次我冷落她,她心里明白以后不能跟我生气,得顺着我得意,讨好我才行。我也三天两头的往何文柳那里跑,督促他照着养身清单吃饭吃补品,有事没事的就把他抱在腿上,掂量着重量。我也开始留意其他妃嫔,各沾雨露,一碗水端平。 今日是丹儿生辰,我照着计划早早去青鸾殿为丹儿庆祝。我现在出现在丹儿面前比较勤,她也不再当我是陌生人,虽然不太爱说话,可看见我也会甜甜的喊声“父皇。” 丹儿是属兔的,于是我就送给她一个和田玉雕刻的玉兔,成人拳头那么大,白莹通透,雕刻得栩栩如生。我把这玉兔递给丹儿,丹儿年纪小,手也小,两只手抓着玉兔十分开心,想拿着给其他的小宫女们炫耀。 何文柳赶紧制止她,就怕她一个不小心把玉兔摔在地上,毕竟是我送给她的东西,我笑道:“文妃就随着丹儿去吧,要是摔着了,朕再送她一个便成。” 何文柳应声坐下,我发现他从我一进门开始就盯着我下身看,我低着头,看见腰间的玉佩,这不是我之前从何文柳那里讨来的嘛,我一直配在身上。原来他还对着自己的玉佩念念不忘。 我笑道:“文妃是想将这玉佩要回?” 何文柳赶紧摇摇头,表示没有,可他的眼神里分明就是不舍。我知道那是他娘亲的遗物,但都到我手里了,哪里还有要回的道理。我道:“既然你送朕玉佩,朕也送你一个愿望。”我逗他道:“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想干个什么事,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朕都答应。” 何文柳沉默了会,答道:“微臣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 “没事。”我一把把他搂到怀里:“那就先欠着,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朕。” 晚上我留宿青鸾殿。一番风雨后,何文柳疲惫的靠在我的怀里。我搂着他,轻吻着他的面颊,挑逗着他的耳垂。 我打算深情的说着情话,就像我给其他妃嫔说的一样:“文妃,朕爱你。” “我也爱你。”何文柳突然就这么冒出这句话。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其实在“朕爱你”这句话后面,还有一长串的甜言蜜语,可何文柳直接给我来了句“我也爱你”就把我给堵着了。 平时我这么跟其他妃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要么受宠若惊,要么含羞低头,要么蒙谢恩宠,哪有人会像何文柳这般回答的。其实我们在床上几乎从不交谈,他说“我也爱你”时,我没听出来有多深情。 何文柳见我不说话,道:“皇上不信?” 他这么一问,我更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了,何文柳坐了起来,移动着身子,趴在我两腿之间,微微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道:“我爱你,真的。”接着头就埋了下去。 他的技术好了很多,我怀疑他可能真拿我送给她的东西偷偷做过练习。 第二日清晨,我早早就醒了,何文柳还睡在我身边,看着他漂亮的脸蛋,想起他昨晚用嘴给我吸出来,下腹又一阵燥热,何文柳昨天晚上说,他爱我,我心里冷笑,爱情这玩意可真太廉价了,“何文柳,上一世你该不会是因为爱朕才不顾性命救朕的吧?朕可不记得做过什么值得你爱的事。” 下了早朝,我摆驾宝阁宫,贾婉茹才刚起,我兴致勃勃的抓着她的手,“爱妃,走,朕今天送你一个礼物。” 贾婉茹一听,倒也十分开心:“皇上心里惦记着臣妾就行,还送什么礼物啊。” 我也不再与她多说好听的话,就拉她上了皇辇,皇辇走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我扶她下辇,贾婉茹打量附近:“这里是哪啊?这么荒凉?” 这里是后宫深处的一所废殿,在我登基二年时,被我修葺成一座露天监牢,里面关押的都是些他国亡国的皇室成员。我上一世也曾被关在里面过。 我之前十分昏庸,喜欢玩乐,就盖了这座监牢,将那些亡国贵族们全部收押,每天给他们吃馊饭剩水,当有外国使节来访是,我就会把他们带到大殿上羞辱一番,来提升我国的威望。 不过这一世,我发现他们会有更好的用途。 我笑道:“爱妃先别着急,礼物马上就到。”接着唤着管理这里的内监,“把那个畜生给朕牵出来。” 不一会,有个人从监牢里出来了,不过他不是走出来的,而是爬出来的。那人脖子上拴着狗项圈,背上固定着马鞍,他身材十分挺拔,肌肉健硕,就算爬着,也到旁边内监腰部的高度。 那人被内监牵道我和贾婉茹的面前。贾婉茹有些害怕,抓着我的衣袖道:“皇上,这是?” 我笑着拍拍她的手,“爱妃不用害怕,这是朕送给你的宠物,朕叫他‘狗马人’。你看他,既能当狗牵着走,又能让人当马骑。” 这个被我调教成“狗马人”的人,名叫宋刚,是亡国韩国的大皇子,现在成为了我的阶下囚。我早在十多天前就想把他训练成‘狗马人’。宋刚一开始听到我的要求还大骂我是狗皇帝,骂我是昏君,但我也不恼,我只是找了两个人,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父皇给上了,我威胁他,如果他再不听话,他的母后,他的弟弟妹妹们和他父皇是同一个下场。我知道宋刚是个孝顺儿子,也是个好兄长,我承诺他,只要他接受我的调教,以后他们韩国的亡族就不用在殿前受辱。 那宋刚最后只得接受,我让宋刚爬在地上,以后都不准他站起来,我给他戴上项圈马鞍,先让一个小太监牵着马绳到处走,让他习惯爬行,然后又让一个小宫女坐在马鞍上,再让他继续爬着走,最后再找人抽他的臀部,让他知道要爬着跑。宋刚以前带兵打仗,身子极好,很快就成为了合格的“狗马人。” “把头抬起来。”我踢了踢宋刚,宋刚只好抬头,但眼里满是不服,我是无所谓,反正他的软肋都捏在我手里,管他服不服,我道:“还不给婉妃娘娘请安。” 宋刚屈辱的叫了一声:“汪。” 宋刚这一叫,贾婉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捧腹大笑,那笑声悦耳动人,贾婉茹笑道:“皇上,他为什么学狗叫?” 我理所当然道:“他本来就是狗,不会说人话,只会狗叫。” 贾婉茹继续打听:“他叫什么名字?” 我道:“他就叫狗马人,以前是个韩国皇子,现在就是你的狗。”接着我搂住贾婉茹的香肩,柔声道:“爱妃,朕可是最疼你的了,这畜生可是朕第一次调教出来的,就送给你了,你以后要乖乖听朕的话,别跟朕耍小性子了。” 贾婉茹听后,知道自己备受宠爱,心里也乐,亲了我一下:“臣妾知道了。” 我牵起贾婉茹的手道:“那爱妃就骑着这畜生,陪朕散散步可好?” 贾婉茹笑着答应了,我扶着她骑上宋刚的背,宋刚开始爬着行走起来,前面一小太监牵着狗绳带路,我就走在贾婉茹身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家常。路过的内监们都惊奇的看着,在一旁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此时的贾婉茹心高兴极了,她一定觉得我心里最宠的人还是她。 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宝阁宫,我扶着贾婉茹下来,拥着她走入院内。 我道:“那‘狗马人’是畜生,不能入殿,回头朕在你寝宫门口安一狗窝,让他住下。”贾婉茹听完后连忙欢笑叫好。 我拉着她走进寝宫,一把将她抱在床上,开始扒她的衣服,贾婉茹羞涩的说:“皇上,这才晌午,还没到晚上呢。” “朕现在就想要了你。”我亲吻他的脖颈,“婉妃的身子,朕永远都要不腻。”说着我的手进入了她的单裤,手指顶着她的后穴。贾婉茹立马娇声喘息,我拿出脂膏,挖出一块抹在她的穴口上,接着便翻云覆雨起来。 后来几日,我天天找贾婉茹散步,牵着宋刚在宫里游荡,“狗马人”这件事很快的传遍的大同内外,在朝堂之上,大臣们对此也都是议论纷纷。 其中右丞相何文言坚持抱有反对意见。何文言从小受儒家思想,总觉得治国要实行仁政,他道:“皇上,您这么对待一个亡国皇子是万万不可啊,要是传到其他小国去,他们会觉得我国不善待亡国俘虏,他们会很难信服我们的。” 我并不认可他的话,“那宋刚当年可是骁勇善战,在韩国是主战派的,说什么都不肯降我们大同,我现在这么对待他,就是让其他国家的人看看,不服我大同人的下场。” 何文言人就不死心,“可皇上,这也会对我朝百姓造成恐慌啊。” 我笑道:“何丞相多虑了,关于宫里的流言传到民间多了去了,百姓根本不分真假,也就当饭后茶余的笑话听听就算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左丞相贾凡劝解道,“何丞相何必跟皇上过不去呢,本来皇上送个畜生给婉妃就是夫妻之间的情调,你非得参活个什么劲啊。” 我能听出贾凡话里的挑拨之意,但也觉得他说的言之有理,于是我说:“没错,这是朕和婉妃之间的事,你何丞相搅合什么,要不朕也不厚此薄彼,回头再调教个‘狗马人’,送给文妃,你看如何?” 何文言听我这么一说,立刻闭嘴,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一万个不愿意让他的弟弟参合到这种事情中去。 过了半个月,关于“狗马人”的事情才在朝堂中淡下,除了贾婉茹经常骑着我送她的那条狗,显摆似的在宫里转悠。 第10章 选秀女 选秀女的日子越来越近,母后跟着也高兴,贾婉茹在之前得罪了母后,因此对于秀女之事算是尽心尽力的帮忙。而何文柳继续种他的花花草草,想着院子里的牡丹早已凋谢,他可以休息,没想到他现在开始满院子种菊花了。 选秀女当天,我本来打算上完早朝,用完早膳,就去长亭殿前选秀女的。可偏偏今天出了两件大事。 这第一件,还是何家二公子何文武屠城的事,前几日,何文武心情不好,又把一城给屠了,贾家党羽死抓着何文武不放,使劲的弹劾,在朝堂上他们硬是给我说什么仁义道德的大道理,听得我郁闷,跟他们怎么说都说不通,我干脆就把他们罢官免职,让他们回家种地去了。这一决定又气晕了几个倚老卖老的老臣。 这第二件事,就是南方水灾,需要赈灾,发放粮饷。在朝堂上只是巡抚给我上奏提及此事,下了朝,我又召着几个能办事的大臣去御书房里商量,怎么安排灾民,怎么防止水灾,国库应该拿出多少钱,一大堆事,我上一世都把这些事情扔给贾凡或者何文言去处理,但现在我必须亲力亲为。因为我得清楚国库里的钱是怎么花出去的,有人贪污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他们贪污了多少钱。 跟大臣们商讨到了晌午,我都忘了选秀的事,直到母后派了个小太监来催,我才反应过来。于是打发了大臣,坐着皇辇,去长亭殿。 对于选秀女我不怎么热心,主要是为了让母后高兴。一般选秀女就是在八十个人里挑选二十个看着顺眼的,这次,我只要记得把夏家安排的三个人选进宫就行了。 到了长亭殿,我下了皇辇,现在虽然是秋季,但太阳还是毒辣,看着那八十个秀女站在太阳底下等我,也怪可怜的。还有几个秀女貌似都站昏过去,被人扶到旁边阴凉处,御医诊治着。 母后坐在凤椅上,何文柳和贾婉茹各坐在他身边,母后这安排也算为我考虑周全。一般的选秀女参与的人,无非就是皇帝,太后和皇后,现在我没有皇后,后宫之中就得选出一个代表出来。可我是既宠贾婉茹又疼何文柳。母后干脆两个都安排进来,谁也不耽搁。 母后看见我走来,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皇儿要是不想选秀女,一开始跟哀家说了便是,何必现在姗姗来迟,给哀家下绊子。” 我一听就知道母后因为等着急了,心情不好,连忙解释道:“母后误会儿臣了,今天早上朝堂上有两件大事,一个是行兵打仗,一个是南方水灾,儿臣和大臣们在御书房商量到刚才,现在别说午膳了,连早膳儿臣也没用。” 母后一听我连着两顿饭没吃,很是心疼,赶紧让我坐下,吩咐她的贴身侍婢蓝梅,给我呈上了些点心茶水,给我垫肚子。 我吃了块点心,看了一眼坐在母后左手边的何文柳,我发现他嘴唇有些发白,额头上在冒虚汗。该不会是被太阳晒的又中暑了吧? 我走到何文柳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有点微烫,我把给秀女诊治的御医叫来,让他顺便看看何文柳。 那御医给何文柳把了把脉,道:“皇上放心,文妃娘娘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今天又在太阳下晒了半天,所以身子比较发热,文妃娘娘只要回去多喝点水,今晚早点休息便可。” 何文柳一听御医说“昨晚没休息好”时,耳根有些微红,我看着忍不住逗他,朝他耳边轻声道:“看来朕昨天晚上太折腾你了。”何文柳看了我一眼,头像鸵鸟一样,埋得更低了。 接着我对母后道:“文妃现在身体有些不适,反正选秀女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儿臣先把文妃送上辇车,马上回来。”说完,我也不管母后答不答应,就扶着何文柳离开。 其实我扶着他的胳膊就行,但我偏偏跟他使坏,另一只手一下子揽住他的腰。“啊——”他轻声一叫,然后小手拍打着我的胳膊,有些生气道:“别碰,腰疼。”我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也注意到他刚才的举动和语气,好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撒娇一样。他立刻涨红了小脸。 “朕不逗你了。”我搂着他的肩膀,向我的皇辇走去。 皇辇一般都是由皇上乘坐,当然也可以与妃子共行,但也不可能有皇帝把皇辇让给妃子道理。所以当我扶着何文柳上皇辇时,他有些犹豫,“皇上,这似乎不太合规矩。” “什么规矩?”我催促他上辇,“过会你晕了,还不是得坐着皇辇回去。”他上辇后,我还不忘嘱咐道:“回去先喝点解暑汤再睡,知道不?” 看着何文柳听话的点点头,我才放下心来。 看着辇车走远了,我才走回母后的身边,母后责怪我道:“你要是真的心疼文妃,何必让他在太阳底下晒那么久,现在文妃走了,这选秀女还进行吗?” “进行,当然进行了。”我安慰母后道:“这不,婉妃还在嘛,让婉妃代表妃嫔在这里坐镇就行了。”说着我看了一眼贾婉茹,贾婉茹会意的对我笑笑,然后道:“母后,咱们要不快点选吧,皇上的肚子可还是饿着呢。” 母后听了,也就不再追究,让我回坐到龙椅上,看看哪个秀女入我的眼。我拉着母后一起坐下,笑道:“母后得跟儿臣一起选,母后喜欢的儿臣都喜欢。”母后被我这么一哄,不禁笑道:“你这小嘴怎么变这么甜了。” 我和母后坐在龙椅上,按照惯例,每个秀女向前问安,然后报出自己的祖籍,家世,及父母。我拉着母后的手,每看过两三个秀女,都会问问母后的意见,母后看着喜欢顺眼的,就留下,要是不喜欢的,就划走。孝顺极了,也给足了母后面子,母后也就不恼我选秀来迟的事。 对于这次选择秀女的结果,母后十分满意,毕竟都是母后喜欢的人儿,根据母后的要求,最后留下了二十位小主,五位公子。最后母后心满意足的带着她的侍婢们离开了。 我恭送母后离开后,走到贾婉茹身边道:“婉妃怎么都没跟朕说过话呀?” 贾婉茹声音里有一丝埋怨,“皇上今天先是关心文妃,又是讨好母后,自然看不到臣妾了。” “敢情婉妃这是吃醋了?”我打趣道。 贾婉茹脸色变了变,赶紧赔笑道:“没……臣妾,臣妾怎么会吃醋呢。”我知道她心里有芥蒂,她怕我像之前那样冷落她。 我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吃吧,朕喜欢你吃醋。”其实演戏这种事情真的很简单,我越来越纯熟了。 “皇上~”贾婉茹见我不恼反笑,才松了口气,撒娇道:“今晚上皇上去我那里吧。” “好,爱妃说去哪,就去哪。”我挽着她的胳膊就打算走了。 “可皇上,您的皇辇给文妃用了。”贾婉茹指了指蹲在角落里的“狗马人”宋刚,道:“臣妾今天是骑着狗来的,要不皇上就骑着臣妾的狗吧,这去宝阁宫还有段路程。” “这可不行。”我宠溺道:“这畜生是朕送给爱妃的,理应由爱妃骑着,朕就在旁边走着就行,咱们全当散步。” 就在我们打算走的时候,一个老嬷嬷前来,向我们请了个安道:“皇上,那这些秀女们是还呆在这里,还是把他们散了。” 我摆摆袖子道:“散了吧,该留的留,该走的走。” “是。”那嬷嬷又道:“其实奴才还有件事想启奏皇上。”我看她一眼,示意她说,她道:“今年新入宫的秀女有二十五人,比以往多了五人,着储秀宫没有多余的房间,奴才不知道该忘哪里安置,皇上的意思是?” 这后宫宫殿至少也得三百座,我怎么会晓得哪里有人哪里没人,这不存心给我添堵吗,我道:“太后掌管凤印,你问朕做什么。” 那嬷嬷听出我语气不好,立刻跪下道:“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刚才太后娘娘在的时候没想到,这太后娘娘一走,奴才才反应过来。” 贾婉茹听了后,想了想道:“嬷嬷也别着急,二十五个人,那就二十个小主住储秀宫,本宫记得储秀宫不远处有一小苑,叫萃岩苑,你让那五位公子去那里居住,本宫再派几个人去伺候着,这事我自会向太后娘娘禀报,你就先这么办着吧。” “谢谢婉妃娘娘提点。”嬷嬷叩谢。 我刮了刮贾婉茹的小鼻梁,“爱妃真的是能干。”在后宫,母后年纪有些大了,有些事情忘了或者是管不到,都是贾婉茹帮她完成的,这也是贾婉茹能讨母后欢心的原因。接着我扶着她坐上马鞍,牵着她的嫩手,给身后的秀女们留个背影,离开了。 我想通过今天选秀女的事情,给那些选上的,没选上的秀女们都会认清三点:第一,我十分疼爱何文柳,何文柳的身子不好,内敛好静,以后在宫里不管怎么斗,就是不能波及到他,他由我这个做皇帝的人照顾着。第二,我是个孝子,进宫的秀女都必须要讨得我母后欢心,要不然根本入不得我的眼。第三,在所有妃嫔之中,贾婉茹最得我宠爱,在宫里的地位类似皇后,而她的一些言语(表面上)可以左右我的决定。 那些被选入的小主,公子们如果没有认清以上三点,不用我出手,他们在宫里迟早都得把命赔上! 第11章 夏家 新来的二十位小主和五位公子刚入宫时,并不能被我临幸,他们得在储秀宫学习两个月的礼仪,然后牌子才能放入托盘,盛入我的眼帘。但偏偏就有些好动的主儿,喜欢走捷径。 我一般在御书房里批完奏折,就会出来走走,顺便到青鸾殿看看何文柳,盯着他吃补品。今儿个我像往常一样穿过着小花园,听到一阵嬉笑声,然后就有一个小姑娘“一不小心”撞进撞进我的怀里,然后她抬起头,脸色微红,一看见是我,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知道皇上会来这里,奴婢只是和婢女们闹着玩,不小心惊扰圣驾,请皇上见谅。” 这宫里人都知道,我离开御书房后,大多数情况下就会到青鸾殿找何文柳,而从御书房到青鸾殿的必经之路就是这个小花园,呆在这里埋伏着,怎么都能“偶遇”到我。还有,她想引起我注意的这个招式十分低级,在上一世,每次选完秀女,我都会在御花园等地被新来的小主或公子撞个满怀。 当然,这种心思我不会摆在脸上,我只是朝她一笑,“无碍,你起来吧。”那女孩缓缓站起,还是低着头,但她的眼睛还是悄悄的盯着我看,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渴望我对她一见钟情,渴望来一场艳遇。我觉得我最近挺无聊的,陪她玩玩也不错,于是道:“朕打算去御花园走走,你是否愿意同行?” 那女孩立刻羞涩的点点头,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高兴的要命。她的相貌在我审美观里只能算是标志,毕竟后宫里有贾婉茹这种天仙般的人物,其他人想给我留下印象几乎不太可能。 一路上我便与她交谈起来,说实话,我不喜欢她的性格,有些咋咋呼呼的,估计是大官家的女儿,所以说话的语气里总带有高人一等的感觉。我们一起散步,一起在御花园里,后来走到鱼塘,我抓着她的手,向鱼池里撒着鱼饵。这时她的背靠着我的胸脯,她毕竟是没嫁人的女儿家,估计从没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我看她的耳根有些发红。 接着我让人在御花园里备好酒菜,让她与我同吃,我抱着她坐在我的腿上,喂她吃着饭菜,说实话,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我似乎不再习惯除了何文柳以外的人坐在我的大腿上。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真美。”女儿家的,没有谁听到别人夸自己漂亮会不高兴,那女孩被我这么一说,立刻害羞的低下头去。 晚上,我拉着她到我的寝宫就寝,我把她抱在床上,喊她美人儿。我知道她是第一次,于是我尽量温柔,在她耳边不停的甜言蜜语,我告诉她,我在小花园里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美,我喜欢她的性格,喜欢她害羞的样子,喜欢她坐在我的腿上喂她吃饭,那女孩听得是脸面红光,她坐起来抱着我道:“我爱你,皇上。” 我只不过以皇上的身份给了她想要的虚荣,在她耳边对她说着一些好听的话,她就说爱我?!真不知道是我的道行太深,还是她太单纯,亦或者她也和贾婉茹一样在演戏?世间上最廉价的情话不过于“我爱你。”我舔舐着她的耳垂道:“朕也爱你。” 这天,下了早朝,母后身边的小太监来找我,说母后有事让我去慈宁宫。我也没多想就去了。进了慈宁宫看着母后坐在太妃椅上品茶,看见我后,招手让我进来,满眼的算计,看得我胆战心惊,刚好小八也在殿内,我向小八使了个眼色,小八朝着母后的腿旁努努嘴,我看见母后脚边蹲着一女孩,乖巧的给母后捶腿。那小女孩正是我前几天无聊宠幸过的小主。 母后道:“皇儿三日前宠幸了柔儿,就把她给忘了,连个封号都没有,哀家今天要为柔儿讨回公道。” 柔儿是谁呀?我疑惑的再次向小八求救,小八赶紧给我介绍道:“那位给母后捶腿的小姐姐,就是咱们大舅舅小女儿,夏知柔。” 母后笑道:“前几天还小美人小美人的叫着,怎么今儿个就忘了。”母后哪里知道我压根就懒得问她是谁,所以才叫她小美人的。 对于母后身后的夏家,我很讨厌,不止我,小八,还有我去世的皇兄都讨厌,当年我母后和小八的生母静昭仪在没进宫前都是心有所属之人,但硬是被我外公送进宫中,我母后性子硬,不服输,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成为皇后,太后,而那静昭仪却天天以泪洗面,最后含恨而终。后来我二哥当了皇帝,舅舅们为了巩固家族势力,央求母后去说服皇兄娶夏家女儿为后,那夏皇后也不是一般人物,每个被皇兄宠幸过得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搞得皇兄精神萎靡,郁郁而终,连个皇子都没留下。对此母后后悔得要死,所我当我成为新帝的时候,就与母后约法三章,她坚决不会干涉我立后之事。夏家当年用一个女儿牵制住我皇兄,他们知道我的性子比我皇兄野,这次就派三个来,我本想了解到那三人的性格后慢慢打算的,没想到其中一个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说道:“朕怎么会忘了柔儿呢,朕可是对柔儿一见钟情,喜欢得很。”夏知柔一听,立刻羞涩的低下头。 母后高兴道:“皇儿喜欢就好,哀家想为柔儿讨个封号。”我是个很孝顺的人,只要母后提出的,我都会答应,“您说。”母后道:“哀家想让你给柔儿封妃。” 我还没说话,小八开口道:“母后,您没病吧,她何德何能怎么能直接封妃啊?”母后白了小八一眼,不理他,转头问我:“你答不答应?” 小八继续说道:“母后,你想想清楚,你说那柔姐姐的相貌,别说婉妃了,连文妃娘娘都比不过,也没给皇兄生下一男半女的,就这么把他封为妃子,后宫那些妃嫔心里能服气吗。”小八这话一说出口,那夏知柔的脸都绿了,小八分析的很对,但我要的就是那个效果,我道:“母后放心,朕会封柔儿为妃的。”我想了想道:“朕就册封柔儿为柔妃,给她赐座宫殿,等会朕回御书房就去写圣旨。” 母后听我这么一说,也就安心了,与我又聊了些别的,我就告辞离开。 我刚一出门,小八就十分生气的堵着我道:“皇兄,你干嘛封那个女人为妃?她是那个害死暮易皇兄夏皇后的亲妹妹!他来你这后宫可不是为了当什么妃子,明显的就是冲着皇后这个位置来的,我可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暮易皇兄。” 我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无论她是什么来头,一入宫就被封妃,她的日子以后可不会好过的。” 那夏知柔被封了妃,一下子觉得自己跟贾婉茹的地位一样了,面对谁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从母后手里把贾婉茹原本管的事情抢过来做,贾婉茹也不恼,只当做休息。贾婉茹心思细腻,做事有条不紊,而夏知柔大大咧咧,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当然也不会不耻下问。地下办事的人都不待见她,其他妃嫔嫉恨她升迁快,也不帮着她。所以压根就不用贾婉茹自己出手,夏知柔就倒了台。 事情是这样的,后宫里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个什么大事或者打的庆典,这个月刚好有个祭天仪式,这个仪式十分重要,是用来祈祷皇室平安,开枝散叶的,一般都是由后宫之主来负责,我因为没有皇后,一直是交给贾婉茹打点,可这次夏知柔非得吵着要做,并且拍胸脯说会比贾婉茹做的好,我本来想拒绝的,但贾婉茹突然向我告假,说身体不适,我当然清楚她在打什么算盘,于是我便将祭天仪式全权交给夏知柔负责。 祭天仪式非常繁琐,得从京城外请十位得道高僧,让他们住入宫中,每天沐浴三次,所吃素菜不能由御膳房做,还得自己搭个炉灶。祭天所需的材料都得从东海运过来。还得让小宫女小太监们必须将有人住的,没人住的宫殿全部大扫除一遍,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小事,夏知柔心高气傲,不会向贾婉茹请教,但眼看着祭天的时间就快到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于是便去母后那里诉苦,说贾婉茹给她下绊子,让她做不好着祭天仪式。贾婉茹一听,立刻拉着我去母后那里解释,还要找夏知柔当面对峙,最后贾婉茹低声呜咽着道:“母后,臣妾进宫也有四年多了,您随便找个人问问,问他们臣妾是不是个爱给人下绊子的小人!”我与母后好言劝慰,最后我哄了她半天,贾婉茹才答应重新负责祭天仪式之事。接着在贾婉茹细心快速的准备之下,祭天仪式终于在吉时举行了。 等这祭天仪式一结束,立马有人被秋后算账,这次连母后都包不了夏知柔,夏知柔硬是连降三级,从柔妃变成了柔婕妤。现在全后宫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也知羞耻的不敢出门,我虽然也挺幸灾乐祸的,但也还是去安慰她,“不就是连降三级嘛,过两天朕就给你升回来。” 第12章 安排 夏知柔在那小花园里“偶遇”到我,进而封妃,这件事在后宫,尤其是在新来的小主和公子们之间起了不小的波动。之后,每次我路过小花园时,总会有人“不经意间”引起我的注意。这戏唱歌一回两回图个新鲜也就算了,可现在天天都给我来上一出,早已腻烦,于是我现在开始绕远路去青鸾殿。 走在路上,一阵秋风吹过让我感有一丝凉意,最近天气转凉,何文柳怕冷,幸亏我早就让人在青鸾殿备好火盆暖炉,免得他又病了。走进青鸾殿院内,示意内监们不用通传,我想给何文柳一个惊喜。我走进殿内,没看见他的身影,连寝宫里也没看见他,于是问了旁边一小宫女,才知道何文柳在书房呢。我就又去了书房,本来打算推门而入的,却听见里面有交谈声,一听原来是何文柳和他那两个贴身内监,新月和小绿子。 “现在这么一闹,那柔婕妤一定都没脸出来见人了。”说话的人是小绿子:“之前我去御花园帮文妃娘娘向小花匠要种子,遇到柔婕妤,啊不,应该是柔妃才对,她一听说我是文妃娘娘的人,就使唤我为她做这做那的,现在的她可是后宫里最大的笑话了,看他怎么显摆。”小绿子是个小太监,今年也就十四五岁,腿勤快嘴也甜,后宫的内监们都十分喜欢他,他经常会把宫里其他妃嫔的事打听清楚,不管何文柳愿不愿意,都回来说给他听。他这么做也算忠心,让何文柳知道后宫发生什么事,心里也能多做打算。 “小绿子,这话你就在这说说就行,可千万别乱传出去啊。”那新月道:“娘娘,您平时多讨好讨好皇上吧,现在出现个柔妃,指不定以后还会出现什么妃呢。”那新月是怕我有了新宠就忘了何文柳,新月是个很会为主子着想的人,和万福有些相像。当初我让何文柳迁入青鸾殿时,把他身边的内监全部遣走,只留下小绿子和新月,因为我知道他们是真心对何文柳好。 “瞧你们说的,那柔婕妤只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么说她,也不怕人笑话。”何文柳道:“我猜想皇上宠我是有原因的,皇上让我二哥在半年之内拿下渊国,他对我好我是希望我二哥安心打仗。”听何文柳这么说,我很是郁闷,以前他二哥也在外打仗,我还不是把他冷落后宫,而他二哥照旧胜利而归,这个逻辑根本不成立。何文柳接着道:“而且我受宠的时候刚好是婉妃失宠的时候,皇上大概还想通过我顺便警告婉妃吧。”何文柳这倒是说对了,我的确是宠着她给贾婉茹一些颜色看看。不过现在贾婉茹又受宠了,我还照样疼着他,难道他就没想过原因吗?我真想打开何文柳的脑袋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从何文柳的话语中听出,他不信任我,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他信任我,那他就会一心一意的待我,呆在我身边,他不信任我,他就会估摸着我的心思,在我身边打转,所以他对我的想法是好是坏,我都无所谓的。 我不想再听到何文柳对我偏见的“猜想”,于是给万福一个眼色,万福道:“皇上驾到~” 接着我推门而入,就看见何文柳站在书桌旁,他在作画,而小绿子和新月则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仿佛他们刚才根本没有交谈。何文柳看我来了,就走出来给我行了个礼,小绿子和新月是极有眼色的人,知道我想和何文柳独处,于是关门离开。 我牵着何文柳的手走到桌前,“文妃是在画些什么?” “牡丹。”何文柳回答。 他那牡丹快画完了,我瞧了瞧,画得的确不错,估计连大师都不比过,我道:“那你是否肯为朕画一幅丹青?” 何文柳沉默了一下,半天才吭吭哧哧道:“微臣……微臣只会画牡丹…”我就知道,何文柳喜欢的东西只有牡丹,何文柳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生气了,赶紧道:“要不微臣画一幅百牡争艳图送给皇上?” 我捏着他的下巴,宠溺道:“牡丹哪有文妃艳呢。”接着堵上他的双唇开始撕咬。吻得他晕头转向,我的手渐渐的摸向他的胯部。他猛是一惊,离开推开我,“皇上,这还是白天…” 我可不管他说什么,舔着他的耳垂,他知道不能反抗我,于是道:“要不,要不咱们回寝宫再……” “不要。”我道,接着把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全部推到地上,然后抱起何文柳让他坐在书桌上,面对着我,我笑道:“朕就是要在这里做,这叫情趣。” 接着我褪去他的底裤,头埋入他双腿之间,“皇上,啊——”我知道他舒服的要命,继续挑弄着,直到他洒入我的口腔。此时的何文柳早已软躺在桌面上,宛如一滩春水,我再度吻住那被我咬的红肿的双唇,直到我口中的液体流入他的嘴里,我松开他道:“这就是你的味道,好吃吗?”何文柳本就是个保守的人,哪里经得起这般捉弄,立刻低下头,我打开他的双腿,双指抹上润滑膏进入他的内壁,接着就挺入他的身体。 何文柳是第一次在不是寝宫的地方做这种事,自然放不开,他撑起身体坐起来,搂着我的脖子,头埋在我的脖颈内,嘴里发出一丝呻吟,我想以后每次他来这书房作画,都会想起我们这般火热的亲密。 又过了段时间,小主,公子们学会了宫中礼仪,他们的牌子也就开始出现在我面前,我最需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安置夏家送进来的三个人。 那夏知柔是我大舅舅夏离签的小女儿,夏离签是当朝太师,他对夏知柔很是宠溺,使得夏知柔为人刁蛮骄纵,进宫没几个月就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母后却十分喜爱她,我也就宠着她。她没什么脑子,在后宫掀不起风浪,她越得宠,瞧她不顺眼的人就越多,所以我只要安排人看着他就好。 除此之外,夏家还送来一个公子,叫夏知源,今年才十五岁。夏知源是我二舅舅夏离刚的小公子,与夏知柔是堂姐弟的关系。夏离刚是当朝荣马大将军,长得人高马大,从我父皇那朝就开始带兵打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但夏知源却生得白白净净,清眉俊秀,的确是美人一个,见他第一眼,就让我想起当年刚入宫的何文柳。所以一开始我也总翻着夏知源的牌子。一相处下来就看出,他与何文柳压根就是两路人。夏知源性子也算内敛,平易近人,很听我的话,平时说起话来我也很受用,表面上对谁都好,在后宫中人缘不错,自己也有些小手腕,但与贾婉茹相比,还差些火候。现在他还小,成不了什么气候,但过段时间怎么也是个祸害。我现在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我就封他为容华,只比夏知柔低一级,对他算不错,平时宫里赏赐什么东西也没落下他。 夏家送来的第三人叫夏锦,她是夏家的旁系亲属,说白了,就是穷亲戚。大舅舅看她长得漂亮,就干脆一起送进宫。那夏锦估计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进了宫之后总是唯唯诺诺。夏知柔和夏知源对这个穷亲戚态度十分冷淡,连带着母后都不怎么待见她。我也就刚开始宠幸过她一次,就随便封她为锦才人,让她住在后宫里偏僻的小苑内,再没管过她。 对于我这一安排,不仅母后满意,我自己觉得也不错,夏家那三人,我宠一个,敬一个,冷一个,将他们三人孤立起来。他们才刚进宫,干不了什么大事。 晚上我留宿贾婉茹的宝阁宫,她对于我最近频繁临幸夏知柔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连忙将他搂入怀中,让她宽心,告诉她在这后宫我最爱的人永远都是她贾婉茹,这才让她破涕为笑。 一番欢爱之后,贾婉茹懒洋洋的趴在我身边,对我说道:“皇上,臣妾的大哥,从小就是个爱舞刀弄枪的人,现在都快三十岁了,还没定下性子来,我爹着急的很,您看着我大哥能不能在宫中讨份差事做?”贾婉茹一说,我愣住了,他的大哥贾亮,是个不学无术空有武力的人,上一世我禁不住贾婉茹的恳求,让他大哥贾亮加入御林军,还提拔他做都统,而最后的结局就是贾亮为瑞王大打开宫门,让瑞王带兵进宫,将我关至监牢。 “皇上?”贾婉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答应。 我回过神道:“这不就是件小事嘛,让你大哥进御林军,明天我就让万福去安排,给你大哥分配工作。”贾婉茹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答应了,欣喜万分,捧着我的脸亲了亲,“臣妾谢谢皇上。”我心里想道,贾婉茹,这可是你自己把你大哥交到我手里的,既然你想让他进御林军,那我就让他进,但是进去之后我安排他做什么,你可就管不了了。 第13章 三家局面 到了十一月初,从边外传来喜讯,何文武带兵攻进渊国京城,烧了皇宫,活捉了正准备出逃的渊国国主。我听了后高兴的差点没从龙椅上跳起来。渊国没被灭是我上一世的一块心病,现在终于被我拿下。 据那来报的官兵说,何文武在攻打渊国的过程中,将渊国的五座城池里的百姓全部屠杀。他嗜血凶残的个性令渊国的黎民百姓闻风丧胆。有一次,他屠完一城之后,开始进攻下一座城,那座城的太守胆小如鼠,一看到何文武兵临城下,立刻打开城门迎接。何文武就带着兵大摇大摆的进城,接着该交代的交代,该安抚的安抚,总而言之,赏罚分明,那座城的百姓性命毫无损伤,一时间,那太守成为了拯救那座城的百姓们的大英雄。这件事情很快的传到渊国其他当地官员们的耳朵中去。他们这才知道,只要在一个月之内乖乖投降,何文武就谁都不为难。为了自己活命,为了百姓活命,几乎所有地方官员投降与何文武。很快的,何文武的铁蹄踏到京城门下。看守京城城门的将军早就跑的不见踪影,因此将士们一盘散沙,何文武仅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攻破城门。渊国国主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抓住了。 这喜悦的事情刚说完,底下大臣开始议论纷纷,贾凡道:“皇上,虽然是打了胜仗,可那何文武太过凶残,因此也损失惨重。” 何文言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贾丞相这就说的不对了,损失惨重也就渊国的损失,何大将军带兵有道,这才很快的攻下渊国。当初陛下给了半年时间,现在花了四个多月何大将军就完成任务了,难道贾丞相觉得不应该这么快灭掉渊国?”何文言这么一说,立刻把贾凡堵着哑口无言。 我笑道:“你们就别争执了,总之打了胜仗就是好事,等何文武回朝,朕一定论功行赏。” 这时我的大舅舅夏太师夏离签走出来,道:“可是皇上,您不觉得何大将军手里的兵权过于庞大了吗?”我登基五年多,夏太师在朝堂上说话的次数少之又少,没有十足的把握,坚决不发表意见,就怕得罪我。毕竟之前在后宫没有夏家的人,像贾婉茹或者其他妃嫔在我身边呆着,多多少少就能从我的口气中得知我对朝堂上官员们的态度,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娘家。可现在不同了,他宫里安排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正得宠,夏离签也就渐渐露出他的狐狸尾巴,这正好是我想要的。 想我上一世,我把讨厌夏家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夏离签那些老狐狸们知道后,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做事滴水不露,我根本抓不住他们的把柄,那时候我也是昏君,听着贾婉茹的话,连个罪名都不给夏家安,直接将夏家的人该杀的杀,该贬的贬,弄得夏家措手不及,还没想出对策,人就死光了,就这样把我母后活活气死。这一世,我坚决不会再这么做,我会对夏家好,就像对贾家一样,等着他们自己露出把柄,然后找个不得罪母后的办法,铲除夏家。 大堂上,何文言,贾凡,夏离签各执一词,何文言说何文武一直是忠心爱国,贾凡弹劾何文武凶虐残暴,夏离签忌惮何文武权利过大。但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兵权和虎符。 我道:“你们三人就别吵了,何文武出兵两年多,你们就吵了两年多,他当事人都不在朝堂上,怎么吵都不会有结果,要不这样吧,等何文武回来了,朕问问何文武的意愿,再做决定。”我这么一说,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好闭嘴。 接下来的几日,无论是贾婉茹还是夏知柔,都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着我对何文武的态度,对此我口风很紧,一直都不表态,所以在朝堂上,文武百官也不敢轻易拿何文武说事了。其实关于何文武的兵权是保是削,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关于何家老大老三的个性我还是拿捏的很准。何文言一儒家子弟,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种人,何文柳单纯没野心,身处深宫,从不过问朝堂之事。至于何文武,我只知道他沉默寡言,可心狠手辣,暴虐成性,而且完全没有耐心,要是他真有什么异心,对我一定是一大隐患。 对于何文武的归来,我看得出何文柳十分高兴,天天把笑容挂在脸上,掰着指头算着日子。据说何文柳的父母早亡,何文言大他二十岁,与其说何文言是大哥,还不如说是父亲,因此十分敬怕他。可何文柳却与大他十岁的何文武关系极好,虽然何文武嘴上不说,但心里很疼爱他这个三弟。当年何文言是趁着何文武不在京城时,将何文柳送入宫中为妃的,何文武回来知道后,还与何文言大吵一架。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何文柳干脆就呆在殿里哪都不去,我怕他憋出病来,于是叫他来御书房陪我。从青鸾殿到御书房,虽然路程短,但也算散散步。他一开始还不愿意,觉得后宫不得干政,可我偏偏拉他到御书房,抱着他坐在我的腿上,让他看着我批改奏折。就这么一来一回的,何文柳也就习惯了,他每次来,就安静的坐在我的腿上,有时候看我批改奏折,有时候盯着什么东西发呆,累了,就干脆靠着我的肩膀眯着。 时间过得很快,何文武带兵回到京城门外,明天就进朝面圣,我坐在御书房里继续看我的奏折,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何文柳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他缓缓的走向我,将手中的茶杯递前,我把他抱入怀中,接过茶杯,心里很是欢喜,何文柳终于知道疼人了,还给懂得给我泡茶。 我用杯盖撇了撇茶叶,喝了口茶,还不错,毛尖。这时何文柳开口道:“今天我大哥进宫来看我了。”“恩。”我随声附和接着喝茶,心里很是感慨,这是几乎是第一次何文柳主动跟我说事,以前都是我说什么,他答什么,我觉得我与他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他接着道:“大哥想让我跟皇上探探口风,皇上您究竟是对我二哥是个什么态度。” 他话一说出口,我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我说呢,怎么对我那么好给我泡茶。我郁闷的看着何文柳,他的双眼还挺无辜。我就纳闷了,何文言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弟弟,都说了要“探我口风”,何文柳倒好,直接给我说出来。 我把茶杯放下,让何文柳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拍拍他的小脑袋,叹了口气。其实何文柳是什么性子,我应该早就摸清了,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我道:“你下次看见你大哥,就告诉他,只要何文武没有异心,朕就不会动他。”我本想拐个弯告诉何文柳的,但又怕他不懂我的意思,干脆直接告诉他我的想法。 何文柳只是点点头,不再说话,我估摸着,他是把我说的话全记下来,回头一字不漏的说给何文言听。 第二日早朝,何文武在众人瞩目下上朝觐见,他穿着红色戎马战袍,身披盔甲,十分英武。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何文武身高七尺,虎背熊腰,一脸凶相,他的脸要是贴在门上,肯定辟邪。 接着,我与何文武聊了一下打仗经过,死伤人数,该论功行赏的时候,我道:“何大将军想要什么,告诉朕,朕一定帮你达成。” 何文武蹭的一下,跪在地上,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不禁猜想,他这是唱的哪出啊?那何文武双手奉上虎符,大声道:“微臣没有什么想要的,只希望皇上能收回臣的兵权和虎符。”何文武这么一说,让我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何文言,他在为自己擦了把虚汗。这个决定估计是他昨天与何文武讨论后的结果。要是是上一世的我,何文言这一招走得极好,因为我肯定不会留下大全在握的何文武,如果何文武自己交出兵权和虎符,说不定还能保他一条命。 可我现在我压根就不想收回虎符,不想让贾家独大,我说这何文言也太不相信他三弟了,昨天何文柳已经从我这里“探过口风”,只要何文言再进宫见何文柳一次,就知道我的意愿了。 现在人家都把虎符双手奉上,我还哪有不收回的道理,于是道:“既然何大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朕就把虎符收回,至于兵权,朕还是给你留一点,朕收回你四十五万兵马,剩下五万,你自行调配,朕以后还留着有用。”我这么一决定,满朝官员都一脸错愕,毕竟在半年前我还是一心想打压何家的。 现在的我只能这么做,我不能把何文武的兵力全部收回,何文武用兵有道,只要他手里有兵权,贾家跟夏家必会忌惮他。接着我就开始赏赐其他将领,顺便下令将渊国国主和其皇室成员接进宫中,将他们锁入我在宫内专门为贵族们打造的监牢。 第14章 长欢殿 几日之后,我宴请何文武和他手下的将领壮士们于长欢殿。长欢殿,就如其名,供人于夜夜长欢之地。长欢殿是后宫里最大的宫殿,专门为开宴会所建。那长欢殿的瓦片是有南海琉璃所制,殿内更是奢华无比,何种器具,桌椅,都是由黄金打造而成,让人有金碧辉煌之感。 大殿之上,我坐在主位,左边坐着贾婉茹,右边坐着夏知柔,她们俩毕竟是我的宠妃,在这种宴会必然到场,我左拥右抱,谁也不落下。何文武等将领们十几个人,一人一个酒桌,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身边还有个身穿丝质纱裙的美艳宫女为其斟酒。 大厅中央,胡人美女翩翩起舞,那舞姿轻盈撩人,胡人的衣着本与汉人不同,那胡姬穿的是色彩斑斓的锦缎衬裙,裸露很多,那些将领们常年在外打仗,想要发泄时,只能去找军妓,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妖娆之人,眼睛都看尖了。 一舞毕,胡姬跪在地上向我行礼,我笑道:“各位觉得胡姬跳得如何?朕是不是该给她些赏赐?” 我话音刚落,夏知柔冷声道:“那胡姬就是个狐媚子,在这里骚首弄姿,连皇上都看得出神,还需要什么赏赐。”夏知柔话一出,立刻冷场,胡姬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也十分僵硬,我真想给夏知柔一巴掌,说话怎么就不看场合,她是猪脑子吗,仗着受到几分宠爱,就能在大殿上这么说话,还真以为我就属于她一人的?! 贾婉茹见我脸色难看,赶紧打圆场,“臣妾就觉得胡姬的舞姿极美,胡姬人长得漂亮,婀娜多姿,柔韧性也好,胡人是载歌载舞的名族,想必这胡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贾婉茹看了看胡姬,接着道:“臣妾记得前几日从西域进贡来了一些葡萄,是胡姬家乡之物,要是皇上想赏赐她些什么,干脆给她赏两串葡萄如何?”这就是贾婉茹在上一世受我宠爱二十多年的原因之一,她知道什么话该接,什么话不该接,该接的话应该怎么接。那夏知柔连给贾婉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婉妃这话深得朕的心意。”我心里的气结这才有所消除,接着道:“不过婉妃刚才有句话说错了,胡姬的舞的确美,但却不是佼佼者,真正的佼佼者其实另有他人。” 贾婉茹顺着我的话道:“难道还有比胡姬的舞跳得更美之人吗?那臣妾倒是要瞧瞧了。”我满意的看了贾婉茹一眼,不愧是得我心意之人,知道该怎么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我笑道:“好,那朕就让婉妃好好瞧瞧。”接着我吩咐道:“把人给朕带上来。” 接着,就由两个壮实的内监,押着一个人走进长欢殿殿内中央,这个人便是渊国国主陈元。陈元虽三十多岁,但保养极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人也长得儒雅,算是个美男子。 我道:“陈国主,朕听说你会跳舞,而且跳得极好,不知你现在能否为我的将领们献上一舞,他们刚打完胜仗,凯旋而归。”我这话侮辱至极,渊国本就被我朝所灭,但我还让渊国国主为我们跳舞助兴,陈元听了后,脸都绿了,“呸!你妄想!”接着又说:“我渊国与你们大同向来进水不犯河水,为何灭朕的国家?!” 我面无表情慢慢说:“你渊国是依附我大同的小国,这么多年来大同算是你们的保护伞,不让你们被其他国家欺负,但打从五年前开始你们就不再派人进京朝拜,不再送入贡品,却还想受到我们大同的保护,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当然,这只是表面原因,实际上渊国这些年来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再过几年就会进入强国之列,这是大同的心腹大患,我当然要赶快除之。 其实就某种程度上而言,陈元与上一世的我很像,不太愿意做皇帝。我听说陈元从小素爱舞蹈。小时候经常缠着宫里的舞姬教她跳舞。可他又是皇后长子,不得不继承皇位。他当了皇帝后仍然爱舞痴迷,据说宫里舞姬的舞蹈都是由他编排的。 我笑道:“陈国主这又是何必呢,你喜欢跳舞,我给你这个舞台,跳一段给我们欣赏一番。”那陈元不说话了,我也不恼,道“或者说,你需要有人跟你一起跳?”说着,我看了胡姬一眼。那胡姬立刻会意,起身向我行礼道:“奴婢愿意与陈国主一舞。” 接着走上前去,拉着陈元的衣袖,迈开步伐,打算跳舞,那陈元一把甩开胡姬的手,将她推到在地,厌恶道:“真恶心!把你的脏手拿开!” 我向胡姬摆摆手,让她退下,道:“陈国主不喜女子碰触,莫不是你喜欢男子?”其实我也就这么一说,可谁知那陈元听我的话后,脸却微微一红。莫不是我刚才说中了?于是我道:“陈国主,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独自长袖善舞,为我们跳上一曲,要么朕找两个男人陪你一起‘跳’。” 陈元厉声道:“要朕为你们跳舞,做梦!”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陈国主好骨气。”我吩咐刚才押陈元进殿的那两个内监道:“你们两个,去,把陈国主给朕扒光。”接着我又吩咐万福:“给朕去外面找两个强壮点的侍卫进来。”我话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音乐停了,刚才还互相交谈在旁看戏的将领们全都一脸惊愕又有些恐惧的看着我。他们应该听说过我性子顽劣,最喜欺辱那些亡国皇室贵族,但也没想到我会如此过分。 贾婉茹也愣在一旁,但很快恢复过来,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皇上都说了,还不快点动手。”接着又吩咐乐师道:“快点奏乐。” 陈元的脸色早已灰白,挣扎着,“不——不要——”可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会是那两个强壮内监的对手,这不,两三下就被扒了个精光。其中一个内监还挺有心眼,怕陈元咬舌自尽,将一块手帕塞入他的口中,陈元赤裸裸的站在大殿中央,供我们所有人观赏,就像玩物一样。我欣赏着陈元的身体,发现他身材不错,皮肤如玉,保养得当,一看就是个懂得养身之道的人。 这时,万福领着两个精壮的侍卫走进来,我向他们指着陈元道:“你们两个上他。”我话说完,那两个侍卫半天没明白我的意思。万福赶紧推推其中一个侍卫,“愣着干嘛,动手。” 那两个侍卫只好走到陈元身边,其中一个压住他,让他跪在地上,另一个走到他身后,摸着他的臀部,接着开始动作了。那陈元刚开始还在尖叫,可渐渐地,声音里似乎还发出一丝愉悦之意。我冷笑道:“该不会是爽了吧?”接着我吩咐压在陈元身上的侍卫,“你去弄他的嘴。” 那侍卫便坐到陈元面前,取下他嘴里的手帕,挺了进去。 在音乐的伴奏下,我搂着贾婉茹欣赏着他们OOXX,就好像他们不是在OOXX,而是在跳舞一样。 我观察着那些将领的表情,他们有些人低下头不敢看,有些人摇摇头,叹了气,有些人私下谈论,但更多的人确实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环视了一周,在我右手边第二个桌子前看到了一个我最不想让他出现在这里的人,何文柳!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何文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突然想起前天何文柳知道我要宴请将领,他也有意参加,因为宾客里有他二哥何文言,我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紧接着就忘了这事。他应该是想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宴会,能有机会跟何文言说说话,我记得他自从入宫后就再也没见过何文言了。 我的心里一阵抽搐,我真心不希望何文柳参合在这朝堂后宫里的是是非非,只想把他保护在我的屏障之下。我不愿意让他看到我现在的一面,毕竟我在他面前的表现一直都很好。 我朝着身边的夏知柔道:“你下去吧。”夏知柔还以为我为刚才的事情生她的气,便向我撒娇道:“皇上……”“朕叫你下去,你没听到吗!”我打断她厉声呵斥道,夏知柔的脸立刻白了,接着红着眼,掩面站起来,没给我行礼就哭着跑开了。 刚才我那一声呵斥,使得这宴会又有些冷场,现在在殿内,只能听到三种声音,一种是奏乐声,一种是陈元的呻吟声,还有一种是那两个侍卫的喘息声。我稍微的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我的头转向何文柳道:“文妃。”我的声音不大,但殿内里所有人肯定都能听到。 何文柳听到我在叫他,抬起头看着我,我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他倒也听话,便起身向我走来,刚走到我身边,我就把他拉入怀里,摸着他的小手,有些冰凉,我问道:“怎么,文妃害怕了吗?” “没。”何文柳回答,声音里却又一丝颤抖。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道:“朕知道你不喜欢,要不朕让你二哥送你回宫如何?” 何文柳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点头,我笑了笑,朝着何文武道:“何将军。”何文武站起来,双手作揖,恭敬着说:“微臣在。”我道:“朕的文妃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你既然是他二哥,那你能帮朕把他送回青鸾殿吗?”“微臣遵旨。” 我回头看向何文柳时,发现他正盯着我笑,脸上挂着那双月牙般的眼,我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侵入,接着我亲了亲他的眉梢,“去吧。”何文柳起身,向我行了礼,然后就跟着何文武离开了。 宴会本来就有些冷场,何文武走后,气氛变得更为清冷,贾婉茹一直是个识大体的人,她朝中将领们笑道:“文妃的身子不好,皇上很是紧张,刚才就有些着急了。”她拿起酒杯接着道:“众将领都是我们大同的栋梁,本宫虽然只是妇道人家,但对各位也十分敬仰,本宫敬各位一杯酒,先干为敬。”说着就将酒喝下。众将领们赶紧都纷纷陪酒。 贾婉茹又说了些好话,与那些将领们交谈甚欢,很快的,晚宴的气氛又热闹起来,我侧着脸看着贾婉茹如仙子般的脸孔,我想,如果她不是跟瑞王通奸,如果贾家没有造反,那么她的确是皇后最佳人选。 第15章 背叛 贾婉茹在我怀中很是乖巧,为我斟酒,还说些我喜欢听的话,那殿内惨遭蹂躏的陈元,早就没有力气,任凭侍卫们摆出各种姿势,一时间,长欢殿内有一股诡异却又淫靡的气息。 我看着陈元都被折腾的差不多了,就让那两侍卫退下。陈元就这么平躺在厅堂的地毯上,双腿张开,两眼迷离,宛如一摊烂泥,我轻蔑道:“朕还以为陈国国主乃是高风亮节之人,没想到在男人胯下却如荡妇一般。” 我看着把酒言欢的将领们,“各位觉得这陈国国主下场如何?”我这么一问,在座的所有人都闭上嘴,脸色难看,不知我说着话的意寓,我笑道:“众卿家不用恐慌,朕只是想告诉你们,对自己人,朕一向对待不薄,不管你们以后是打胜仗还是败仗,只要忠心于朕,朕都不会怪罪。但是如果有人像这陈国国主一样,吃里扒外,对朕有二心,他的下场一定会比陈国国主更惨。”我话说完,在座的所有人都站起来,表示忠心,高呼万岁。 这就是我举办晚宴的真正目的,给跟随何文武的人敲个警钟。上一世我把何文武削兵遣派,他手下很多壮士不服而投靠瑞王。这一世我虽然还给何文武留有兵权,让他留在京中,但现在还是警告一下那些将领们比较好,免得以后节外生枝。 宴会举行道二更天才散了,我走出长欢殿,除万福外我把所有人遣走,打算独自散散心。我喝了很多酒,本有些醉意,但被冷风吹吹,清醒了许多。 我走进御花园,看见不远处假山旁站着两个人,其中有个人的身影十分眼熟,那人道:“坤哥哥,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那声音我听的是真真切切,分明就是何文柳! 我又看向他口中的“坤哥哥”,月光下,看见那男人的脸,我的心脏就像再次被剑捅穿,那“坤哥哥”就是上一世将我一剑穿心的叛军将军,黄坤!这算什么?难道何文柳跟黄坤是旧识吗?! 那黄坤的声音有些哽咽,“小柳儿,你别这样,我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变过。”接着我眼睁睁的看着黄坤将何文柳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胃里顿时一阵酸楚,我趴到身旁的花坛一顿呕吐,脑袋昏昏沉沉,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会抱在一起?一个是曾经求了我的人,一个是曾经杀了我的人。万福看见我呕吐,惊恐万分,赶紧从怀里掏出锦帕来给我擦拭,我打开万福的手,转身就跑,我要离开御花园,我不要看见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我突然有种再次被人背叛的感觉。 我没有回乾龙宫,而是去御书房,御书房内,我坐在龙椅上发呆,万福为我点灯,送上一碗解酒汤,然后很知趣的站在旁边。我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平静,回想着我与何文柳之间的点点滴滴。我突然觉得很不真切,我对他好,是因为上一世他救过我,即使他说过爱我,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我虽然摸清楚他的个性,却不知道他的想法,真是讽刺,相反而言,我在何文柳面前伪装的那么好,他又何尝了解我呢。 过了许久,我终于能接受这个事实,开口吩咐万福,“你去给朕打听一下,那黄坤跟何家,尤其是跟何文柳到底是什么关系。” 万福领命而去。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早朝,一直呆在御书房里等万福的消息,晌午的时候,万福才回宫向我汇报。 据万福打探,那黄坤是何家的远房亲戚,因为父母早亡,所以从小养在何家,比何文柳大五岁,算是青梅竹马。黄坤从小就喜欢何文柳,一直吵着要娶何文柳为男妻,何家哪里肯答应,在大同,除非是指腹为婚,要不然很少会出现男妻,如果是穷人家的孩子,多数会嫁人做男妾。毕竟男子如同女子一般,天天呆在家里,会招人笑话,后来何文言把何文柳送入宫为妃,黄坤为此在何家大吵大闹,何文言一气之下把黄坤扫地出门,黄坤见吵闹无果,干脆就跟着何文武带兵打仗了。今天的宾客名单里是有黄坤的,他的确进了宫,但没来长欢殿,而是在宫中打听何文柳的下落。 听完万福的汇报,我心里觉得好笑,想我堂堂大同王朝帝王李暮景,怎么每次都当别人感情的第三者?瑞王跟贾婉茹是这样,黄坤跟何文柳也是这样。上一世,黄坤见何文武失势,便投靠瑞王,后来带兵包围我藏身的破庙,见到我后直接将剑刺入我的胸膛,眼神凶狠,想想也是,我抢了他最心爱的人何文柳,而且还将何文柳放在后宫冷落了二十多年,他能不恨我吗。 晚上,我踏入青鸾殿,来到何文柳的寝宫。我走进去,何文柳正在脱衣就寝,看见我来了,赶紧向我行礼。 我走上前去,亲了亲他的嘴角,摸了摸他顺滑的青丝,然后不动声色问道:“坤哥哥是谁?”一刹那,那的脸色就变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我跟何文柳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知道他的表情不多,最多时候是微笑,偶尔错愕,被我挑逗了,就会害羞脸红,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脸上布满了惊恐与害怕。原来他就那么怕我知道“坤哥哥”的存在吗。 “皇上……”何文柳断断续续道:“微臣……微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还在给我装,他就那么维护黄坤?!我一把手拦住他的腰,把他扔在床上。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何文柳顿时惊慌失措,不停的挣扎,还用脚踹我,以前在床上他可是很听话的,怎么,昨天晚上跟黄坤见过面后,今天都不想让我碰了吗? 想到这里,我十分气急,扬起手,就朝着何文柳甩了一巴掌。“啪——”声音极为响亮。这一巴掌打下去后,何文柳就老实了,他不再挣脱我,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我的身下,双眼无神。何文柳的衣服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脱了一半,所以我两三下就把他脱光,没有亲吻,没有前戏,没有润滑,更没有甜言蜜语,我直接挺进,我能感觉到他流血了。无论我怎么动,他都没有反应,就像一条死鱼。 我本打算温柔些,可看他对我的反应,实在让我恨的牙痒痒,于是我也就更加粗暴着对待他。直到他昏过去,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不管他的死活,直到我发泄完毕。我不打算留宿,便起身穿衣。从我重生以来,除了第一次我有些粗暴外,我一直都很温柔的待他,生怕他有什么损伤,可现在昏死在床上的何文柳,他的薄唇被我咬破,全身上下又青又紫,肩膀和首乳处有好几个牙印,下身更是一片鲜红,这都是我今晚的杰作。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的何文柳,于是转身离开。之后的几天,我从未踏入青鸾殿,何文柳也没被我招进御书房,从此何文柳在后宫失宠。 为了忘掉何文柳,我夜夜翻牌,留宿乾龙宫,希望从其他人的身上找到慰藉。我心里明白,何文柳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把他划入我的圈中,想让他站在我的身旁,却没有问他的意愿。 这天晚上,我像平时一样呆在乾龙宫,万福拿着托盘等我翻牌子。可就在这时,母后突然跑来见我,这么晚了我以为会有什么急事。 母后一看到我,就着急道:“皇儿,小八今天偷出宫玩,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道:“小八兴许贪玩,出宫后忘了时间,母后先回宫休息,明天您要起床就能看见小八了。” 母后哪里肯依:“小八是贪玩,可也懂得分寸,每次偷偷跑出去玩,怕哀家担心,都会在宫门关闭前回来。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小八肯定是被关在门外了,哀家不管,你现在去给哀家把宫门打开。”我知道母后向来都是毫无条件的宠溺我那个八皇弟,小八要是受什么伤,母后心里肯定如刀割。于是我派人把宫门打开,让人在宫门门口守着,等着小八归来。这才让母后安心回宫。 第二日下了早朝,母后的贴身侍婢蓝梅跑来找我,说昨天母后在慈宁宫等了一个晚上,小八都没有回来,现在担心着呢,让我赶紧去看看。 我一听,连忙赶往慈宁宫,看着母后坐在大殿上,还是昨天妆容,母后一看到我,两眼就红了,“哀家等了一晚上,小八都没有回来,皇儿,快点派人去找。” 我当时只觉得母后小题大做,把小八宠溺惯了,小八今年都十五岁了,却还把他当五岁的小孩子养。我先安抚母后,“母后,您先去休息一下,儿臣这就派人出去找,您睡一觉起来,就能看见小八了,行不?”母后也感到乏了,又叮嘱了我一会,才回寝室休息。 我安顿好母后,就派侍卫在京城里搜索,本来还打算找到小八后,好好的教育他一番,让他以后按时回宫,别让母后担心。可到傍晚,所有派出去的侍卫都给我一个答复,在京城里没找到小八的影子,我顿时懵了。 晚上母后又来乾龙宫找我要人,我只好实话实说,告诉母后人没找到。母后一听立刻哭着捶打我的胸,说小八不见了,她也不要活了。我一听那还了得,赶紧加派人手,京里京外都翻个遍。 接下来的几日,母后茶不思饭不想的,满脑子都是小八,我也就陪着她一起等消息。终于,在小八失踪的第五日,一群侍卫们在京城外郊区五十里处,发现了小八的身影,而小八身边还有何文武。 我接到消息后就纳闷了,这两个人怎么就凑到一起了。 第16章 小八遇刺 小八被人送入慈宁宫后,我丢下手里的奏折赶去前看。到了他的寝室,太医院所有御医都在一旁候着,小八躺在床上,似乎陷入昏迷,他本来就是个纤细的人儿,现在更是瘦得没了影。母后坐在床边不停的抹眼泪。“小八。”我轻轻的唤道。小八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张开迷离的双眼,哑着嗓子,“皇兄……我好疼……” 我心里一阵酸楚,赶紧让御医王青诊治,王青褪下小八的外衣,发现他胸膛上有伤,那伤已经被人用布条包扎过。王青拿着剪刀,将布条剪开,露出伤口,小八受的是剑伤,伤口到现在都没有结疤,而且还有些溃烂。 母后一看到小八的伤口,立刻昏了过去,她把小八从小就养在身边,别说受伤了,连个皮都没蹭破过,现在看见小八伤口溃烂的样子,根本受不了。幸亏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赶到慈宁宫了,其他御医一看到母后昏过去,赶紧将她扶到太妃椅上坐下,掐着人中穴,才让母后转醒。她拉着我的衣袖道:“皇儿,你一定要把刺伤小八的人给哀家抓住,哀家要他偿命!”我只得安慰她答应。 王青检查了小八的伤口,又给小八把了把脉,退出来,道:“皇上,太后娘娘,八王爷是被利剑所伤,那剑伤还有毒,幸亏有人曾帮忙把毒吸出来,要不八王爷的命就不保了。现在八王爷体内还有轻微毒素,我会开个药方,等八王爷把药喝下排毒便可。”王青顿了顿接着道:“只是现在八王爷的伤口有些感染,而且还带有毒性,使得伤口上的息肉有些溃烂,微臣认为要把那些溃烂的肉刮掉,否则八王爷会这么一直疼下去,而且性命不保。” “刮掉?”母后愣了愣,问道:“小八从小就怕疼,你这么刮他的肉,他能受得了吗?” “这…”王青不知该如何回答。我道:“王御医,你尽管去做,只要能保住八王爷的命就行。”王青领命进屋。 我和母后就这么在小八的寝室外候着,没过多久,就听见屋内小八惨痛的叫声,“啊——,”母后一听,想立马冲进屋去,我赶紧拦住她,向她摇摇头,让她忍着,毕竟这刮肉治疗实属危险,万一母后进去吓着王青,误伤了小八就不好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其中一个御医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进屋后,看见小八身上缠着纱布,昏睡过去,王青在一旁洗手,额头满是虚汗、一个小宫女端着一个小碟子从我们身边走过,那小碟子里是暗红色的血肉,这不正是从小八身上刮下来的吗,母后看了,又掉下眼泪,我连忙好声安慰,向他保证,我一定会为小八报仇。 王青擦完手,道:“皇上,太后请放心,微臣已经处理好八王爷的伤口,八王爷现在只是禁不住疼痛昏了过去,明天就会醒来。日后八王爷只需忌口,好生调养即可痊愈。” 翌日,下了早朝,我就去慈宁宫看望小八,看见他醒了坐躺在床上,精神还是不好,母后坐在他身边,给他喂着瘦肉粥。 小八看见我,两眼一红,“皇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让人搬张椅子,坐在床边,问道:“告诉皇兄,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被人用剑砍了呢?” 小八缓缓道:“我就是跑出京城看看,谁知道有一群黑衣人围攻我,还刺了我一剑,幸亏当时何文武将军经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我。其实我们也很想回京城的,但是那些刺客一直追着我们不放,我们只好找个山洞躲着,后来又被找到了,这时候就被皇兄的侍卫发现,我们才得以获救的。” 小八的话我不是很信服,他才十五岁,在朝堂上毫无建树可言,虽然性子顽皮,但也没真的得罪过谁,怎么可能会有黑衣刺客去刺杀他。相反那何文武,曾经大全在握,性情凶狠残暴,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我总觉得那群刺客的目标是何文武,小八只是被他波及到。 小八指了指胸膛上的伤,道:“这剑上伤还有毒呢,幸好何将军把毒吸出来,要不然我就没命了。”接着小八说:“何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皇兄,你会给他些赏赐的吧?”我一听,奇了,小八的确经常向我讨赏赐,但都是为自己,这还是第一次为别人。 母后见我半天没反应,用胳膊顶了顶我,示意让我答应,于是我道:“好,小八要皇兄赏赐什么,皇兄就赏赐什么。” 我这么一说,小八那双大眼睛噌的就亮了,赶紧跟我说:“呐,这可是皇兄说的,那我要赐何将军黄金千两,百亩良田,还有军马五万。”小八把他的要求一顺溜的说出来,好像早就想好了。这赏金赏田的,倒也无所谓,可涉及到兵马大权,就不太好说了。 连母后都觉得不妥,“小八,这军马又不能吃,不能用的,你赏这个做什么。”小八一听,知道母后不怎么乐意,就撅着嘴,两眼又泛红撒娇道:“可人家是将军嘛,将军当然要军马了,要不怎么打仗啊。”母后一直对这么个柔声撒娇的小八没辙,赶紧安抚道:“行行行,五万兵马就五万兵马,哀家给。”接着转过头对我道:“皇儿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下旨!” 我心里很是郁闷,母后就这么答应小八了,好歹我才是掌权人吧。最后我还是亲自写下圣旨,让母后过目,连玉玺都是母后帮我盖的。 其实小八让我下的赏赐也挺好,因为我也一直在找法子,想再给何家一点权利,好让朝堂上何家,贾家,夏家三家的局面维持平衡,之前何文武手里还有五万兵马,加上这次的赏赐,总共十万,虽然不多,但多多少少也能让夏家跟贾家有危机感。 我颁发圣旨后,必然会有人不服,总是有人上奏,认为何文武权利过大,实为不妥。我是孝子,母后的要求我一定答应,而母后又是慈母,所以小八的要求母后也一定会答应,这么一个连带关系,也使得文武大臣无话可说。 又过了半个月,京城终于下雪,整个皇宫白雪皑皑,我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内,虽然天气寒冷,但在室外煮茶赏雪,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我这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通传,说何文武求见。我也就让何文武过来。他来到我面前向我行了礼,我道:“何将军找朕有什么事吗?” 那何文武双手抱拳道:“臣有愧于皇上的赏赐,请皇上收回。”他接着道:“其实并非我救了八王爷,那些刺客想杀的本是微臣,是微臣连累了八王爷才对。” 果然,我之前猜想的没错,那群刺客的目的是何文武。那何文武虽然为人残暴,但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不愿占人便宜,想让我收回那五万兵马。这怎么可能,我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那五万兵马他必须收下,这样才能与贾家,夏家抗衡。 我道:“可八王爷跟朕说,那群刺客是想刺杀他的,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们两个各执一词,你说朕该相信谁呢?”何文武半天没说话,似乎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他因常年不在京城,在外带兵打仗,不知道八王爷李暮冰是当今太后的心头肉,也是我最宠爱的弟弟。 于是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缓缓的说:“朕就跟你直说了吧,朕从小就宠溺八王爷,八王爷想要什么,朕就会给他什么,八王爷说刺客是追杀他的,那就是追杀他的,八王爷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八王爷要给你赏赐,那那些赏赐你就必须受着,总而言之,八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懂了吗?”我的话语中带有一丝威胁,何文武就算不乐意,但也得接受,“微臣明白。” 何文武恭恭敬敬的站在我身边,我环视了一下御花园的雪景,美极了。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榆树旁,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那人就是八王爷,李暮冰。我顿时有些无力,便朝着他道:“小八,别躲了,皇兄都看见你了。” 小八看着我发现他了,才扭扭捏捏的从树后走出,“皇兄……”接着他也走上凉亭来。经过半个月的修养,小八恢复了很多,可以下床,但脸色还是不太好。 一看就知道小八是偷跑出来的,穿着小太监服,小脸冻得通红,我赶紧将我身上的黑色滑皮披肩取下,给他披着,倒杯热茶,让他捧在手里,道:“你偷跑出来,不怕母后担心吗?” “没事,母后在午休呢。”小八虽然是跟我说话,可那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何文武,何文武被他盯得很不自在,眼睛直往别处瞄。我笑着对何文武道:“何将军,朕的八皇弟从小就喜欢那些行兵打仗的英雄大将军,他要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 “哪里”何文武赶紧作揖。 小八问我:“皇兄,听母后说您已经把五万兵马赏给何将军了?”“恩。”我回答。他接着调皮着道:“早知道皇兄你这么爽快,我就应该问你多要一点。” 我一时无语。 因为那群刺客的目的是何文武,而并非八皇弟,我也就再懒得查下去,毕竟现在是年末,一堆事情都等着我去做。小八最近缠着何文武,天天在他身边打转,何文武脾气不好,却因为小八是王爷而不好发作,干脆直接跟我告假不上早朝。 小八一看何文武不再进宫,就偷跑出宫,哪都不去,就呆在何府,跟何文武耗着。小八这么一闹,母后又不乐意了,她因为上次小八出宫受伤的事儿心有余地,每天都来御书房跟我要人,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便发道圣旨,让何文武必须天天来早朝。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后话了。 第17章 纸条 年末一过,接着就是新年,宫里张灯结彩,散发出喜气洋洋的气氛。母后的生辰又是大年初三,今年又刚好是她五十岁周年,所以我打算将她的生辰办得更铺张热闹,宴请文武百官,进宫为她送礼贺寿。 至于何文柳,我已经快两个月没看见他了,这并不代表我不再注意他,因为我重生的时候所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待他,所以就算我不在他身边,还是让他该吃的吃,该补的补,什么都没落下。据何文柳身边的内监来报,那晚之后,何文柳一直高烧不退,直到第四天才能下床走动,接着他就和平常一样,呆在青鸾殿,哪也不去,也就是看看书,作作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长欢殿内,我拥着新的册封的美人,欣赏舞姬们新编的舞曲,毕竟新年将至,我也想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下,再重新部署未来走向。 万福这时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身边,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那美人倒也识相,连忙退下。万福看着美人离开后,才开口:“皇上,那黄坤今天早上在宫门外买通了一个小太监,想给文妃娘娘传个信。”说着,就将一张卷着的纸条呈在我面前。我重生以后,就不动声色的将后宫内监们重新洗牌,现在宫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每天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专门告诉万福,万福则会一一向我汇报。就是为了防止宫里宫外传出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 我拿过纸条,将其打开,纸条上写着“大年初三,丑时三刻,御花园假山下见,不见不散。” 我一看这纸条上的内容,立刻火冒三丈,大年初三是母后的生辰,满朝文武都会进宫贺寿,估计黄坤是能够混进宫来,他们背着我有来往就算了,这还打算在后宫里私会?!而且这黄坤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就这么让一个陌生的小太监传递消息,万一被人拿下(已经被拿下了…),害的不止是自己,连何文柳都会被连累! 我一把推翻面前摆满美酒佳酿的台几,声音巨响,舞姬乐师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立刻跪在一旁,万福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得信后,都赶紧退下,生怕波及到自己,不一会,真个长欢殿就剩下我和万福两个人。 万福询问我道:“皇上,这纸条……” 我冷笑道:“黄坤不是想跟文妃传递消息吗,将这纸条还给那小太监,让他务必把纸条交到文妃手中,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是。”万福得令退下。 接着我独自在长欢殿沉思了很久,我心里最终下定决心,何文柳必须是属于我的!我不管他与黄坤是什么青梅竹马,他既然入宫为妃,还与我育有一女,心里就不能再想别人。我决定了,在他们私会的那晚,我会亲自抓住黄坤,然后在何文柳的面前将他千刀万剐,我要告诉何文柳,背叛我的下场如何。 大年初三,文武百官全部进宫来为母后庆祝生辰,我也在一旁尽显孝道,与母后坐在一起,接受大臣们的朝拜与献礼。 大臣们庆贺完,又轮到后宫妃嫔,按照品级地位,首先上前的肯定是贾婉茹,她之前专门向胡姬学舞,今天在大殿之上,穿着艳红丝纱罗裙,起舞翩翩,让人惊艳不已。母后看着也是十分喜欢,一舞完毕,就给贾婉茹些许赏赐。 贾婉茹之后,就轮到何文柳了,何文柳只是缓缓走向前来,说了句祝母后生日快乐,就不再吱声,母后也不为难他,知道他的性子木内。何文柳向母后送了一幅牡丹争艳图,寓意富贵吉祥,这到让母后欣慰不已,还在旁边对我说,文妃终于有些开窍了。我坐在主座上,何文柳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想他现在一定满脑子都是他的“坤哥哥”吧。 何文柳退下后,就轮到其他妃嫔向母后庆贺,一晚上,高朋满座,热热闹闹,后宫气氛热闹不已。 子时,母后有些乏困,便与众臣告别,回慈宁宫休息。这寿星都离开了,其他宾客们也就散了场。送走客人们,我便独自来到了御花园。 我躲在假山之后,想看看黄坤与何文柳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我早就安排了十名以一敌百的死士埋伏在御花园附近,只要我手势一出,他们就会立刻出现,活捉黄坤。 到了丑时,黄坤就来到御花园的假山旁,早早的等待何文柳。这时候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雪花就覆盖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厚厚一层。 丑时三刻,何文柳提着灯笼,穿着墨绿色的大斗篷,掐着点,缓缓而来。 那黄坤一看见何文柳,自然是十分高兴:“小柳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可何文柳却站在离黄坤一丈远的地方,道:“坤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我拜托你放过我,别再来找我了。” 黄坤一听,急了,“这是为何?小柳儿,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你再等些时日,等我安排好,把你接出宫,然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你为何就听不懂我的意思。”何文柳道:“坤哥哥,我从小只是把你当兄长,我从未给过你任何承诺和希望,我不喜欢你,我的心里只有皇上一人。” “你别骗我了,”黄坤根本不相信:“要不是你大哥硬要将年仅十五岁的你送入宫中,你怎么会认识皇上,那皇上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将你冷落了五年,最近才因为何家势力对你好点,你别别人对你好一些,你就对别人掏心掏肺的。” 何文柳听了黄坤的话,也不恼,不带任何感情道:“皇上佳丽三千与你何干?我是否被冷落又与你何干?你只是从小与我长大,管我那么多做什么!”何文柳停了停接着道:“刚才你有两点说错了,第一,我并非在十五岁那年认识皇上,而是在更久之前,第二,不是我大哥硬要将我送入宫,而是我自愿入宫,我不是为了我们何家,只是为了能够呆在他的身边。现在我已为皇上育有一女,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只要你别来打扰我!” 何文柳的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的句句刺进黄坤的耳中,黄坤怎么都不相信何文柳会如此绝情,“小柳儿……”说着,他就伸出手去,想将何文柳拉入怀中。可何文柳哪里肯依,一把躲开黄坤的大手,接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就朝着黄坤的胳膊划去,那黄坤的手臂上被划过一道长长的口子。 黄坤没预料何文柳竟然会这么坚决,他捂着手臂柔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小柳儿,快把匕首放下,刀剑无眼。” “黄坤!别叫我小柳儿!我听的恶心!”何文柳连‘坤哥哥’也不唤了,直接叫人姓名。何文柳举着匕首,指向黄坤,声音有些尖锐,“上次我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与你见面,你倒好,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拥入怀中,幸亏当时没人看见,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让我怎么办?我现在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何文柳接着向后退了两步,“黄坤,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出来见你,你以后别再让人给我传消息,我不想让皇上误会,从今往后我们就当做是陌生人,你别再来找我了!” 何文柳心地很好,平常对待下人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可现在面对黄坤说的话,句句如刀割如黄坤的心上,那黄坤如何受得了。黄坤双眼已红,声音哽咽道:“那小柳儿,我能不能最后再抱抱你?” “不能。”何文柳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回绝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接着何文柳觉得与黄坤多说无益,便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只听他道:“如果你以后做了什么危害皇上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接着便抬起步伐,踏着皑皑白雪,缓缓离开。 黄坤看着何文柳离开的背影,也没有追上前去。接着他朝天大喊,以示发泄,“啊——,”他知道自己求爱无果,只好弯着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而此时的我,就像观众一样,看完一整出戏。我就这么望着何文柳,黄坤的离去,愣在那里。这算什么?我本以为他们两情相悦,搞了半天原来只是黄坤自作多情。我靠着假山,抬头望着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那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十分冰凉。顿时,我狂笑不止,原来上天还是向着我的!何文柳最终果然还是属于我的! 何文柳,是你自己选择的我,那就永远呆在我身边吧。 接着,我遣走了埋伏在御花园里的死士们,独自走在御花园里,现在我十分想看见何文柳,想将他入怀,想不停的占有他。 我来到青鸾殿,里面一片漆黑,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我估计是何文柳要半夜偷偷出去见人,只能将守夜的人全部遣走。我走到他的寝室旁,推门而入,发现何文柳还没有回来。想想也是,他一定打算走远路回青鸾殿,不能被宫里的守卫们看见。 我就坐在何文柳的床上,静静的等着他归来。 第18章 刨白 没过多久,寝室的门被轻轻打开,何文柳蹑手蹑脚的踏入房内,生怕被别人发现。他将盖在头上的斗篷放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我发现他斗篷之下穿的是太监服,果然,何文柳是瞒着内监们偷跑出去的。 何文柳和上门,转过身来,就看见我坐在他的床上等他。他原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想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在今天晚上来到他的寝宫。 我站起身,朝着他走去,他一直怯怯的看着我,“皇上……”何文柳想解释些什么,可他应该怎么解释呢?一个后宫妃子,将守夜的内监们全部遣走,半夜穿着太监服偷跑出去,要不是我之前在御花园假山后听到了他与黄坤的对话,现在的何文柳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坐在地上,地上凉。”我将他扶起,他的胳膊在颤抖,他在害怕。“皇上,您听我解释,我……我没有…”何文柳又顿住了,解释,他应该怎么解释呢?如果上次我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就是被我抓个现行了,他无论怎么说,都只会越描越黑。 我握住他的双手,很是冰凉,他在冰天雪地里那么久,身体肯定冻坏了,于是我朝着门口道:“万福。” “奴才在。”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烧些热水来,文妃要沐浴更衣。”我吩咐道。 何文柳就任我抓着他的手,心里肯定是七上八下的,他貌似下定决心,突然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我:“皇上,我今晚……”他想跟我坦白。 “今晚下雪了,文妃一定是出门欣赏外面的雪景去了。”我打断他的话,随便为他找个理由。何文柳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黄坤的存在,不想让我起疑心,那我就顺着他的意思。有些事情不必说破,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偷听了他与黄坤的对话。 “我……”何文柳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我这么坚决的眼神,就不再啃声。我们就这么站着,陷入沉默。 不一会,寝室的门再度被打开,内监们将何文柳的浴桶抬入屏风内,然后抬着一桶一桶的热水倒入浴桶之中。接着两个小宫女走到何文柳身边,想帮他拿下斗篷,为他脱衣。可何文柳哪里敢把斗篷脱下,他现在穿的可是太监服。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我看出了他的顾虑,于是让内监们都下去,寝室里又只剩下我们二人,接着我亲自为他更衣。我脱下他的斗篷,他认命的闭上眼睛,似乎在等待着我的质问与责骂。我没管他那么多,接着取下他的腰带,脱下他的外衣,里面穿着白色絮制小棉袄,十分淡薄,他就穿这么少在外面雪天里行走,也不怕再病着。 不一会,他就被我脱的一丝不挂,经过两个月的修养,我在上身上留下的痕迹都已不见,皮肤依旧洁白如雪,光滑如丝。虽然寝室内放着很多火盆与暖炉,可现在毕竟是冬季,何文柳一阵颤抖。我将他抱起,两个月没掂量他的体重,似乎又有些轻了。我走入屏风内,来到浴桶旁,将他放入。 接着我也褪下自己的衣物,进入浴桶,打算与他一起沐浴。这是我第一次与他洗鸳鸯浴,这浴桶本来只是供何文柳一人使用的,一个人洗,地方有余,可现在呆着两个大男人,便稍显拥挤。于是我将他搂入怀中,让他的背靠着我的胸脯。我从浴桶旁的架子上取下浴巾,将其打湿,然后轻轻的为何文柳擦拭着身体。他很乖,就这么任我伺候着,连气都不敢大喘,我明白,他在害怕,我的脾气阴沉不定,他根本猜不出我下一步会对他做什么。 我低着头,看着他的侧脸,接着缓缓的抬起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我问道:“还疼吗?”被我这么一问,我能感觉到何文柳的身体颤了一下,他转过头来,双眼圆圆的瞪着我,眼眶里有些水雾,紧接着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落下,他哭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我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背,以表安慰。何文柳的哭声越来越大,我就这么仍凭他哭着。过了很久,他的哭声才小了,逐渐变成抽泣。我又让他转身,面朝着我,我笑道:“哭累了吗?”何文柳的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去。 “水都凉了,咱们起来吧。”我说着,站起身离开浴桶,拿起干的锦巾,将自己的身子擦干。接着我一手将何文柳从浴桶里拎起,他湿淋淋的站在我面前,我又拿着一条新锦巾,将他全身擦干,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入寝室,坐到大床上。 刚从水里出来,何文柳肯定很冷,我将床上的锦被掀起,裹在我俩的身上,我仍旧让他背靠着我,好让他吸取我的体温。我拿着锦巾为他擦拭发丝上的水珠,不久之后,他的头发算是干了,身体也热和起来,我搂着他的肩膀一起躺下,亲吻了他的额头,缓缓道:“睡吧。” 其实今晚我根本睡不着,我不明白何文柳为何会喜欢我。说句实话,如果他选择黄坤,肯定会更幸福。最起码黄坤的身边就他一人,而我的身边有许多人。 夜越深,我越清醒,过了许久,何文柳在我耳边轻轻唤道:“皇上?”他那语气似乎在试探我是否睡着,于是我装作熟睡,不去理他。 又过了一会,何文柳从我的怀里爬起,然后亲吻着我的双唇,如蜻蜓点水一般,“皇上,我喜欢你,一直都是。”我心里有些惊奇,何文柳这是趁我睡着想跟我告白吗? 何文柳接着道:“暮景,我可以叫你暮景吧?我一直都想这么叫你,你没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听何文柳这么一说,我有些无语,我现在正处于装睡状态,怎么跟他说话呀。 说完他又躺入我的怀里,“暮景,你知道吗,我今天彻底伤害了坤哥哥。”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谁叫我从小就喜欢你呢。”我越听心里疑问越多,我不记得我小时候见过何文柳,怎么就会让他喜欢我? 他见我睡着了,放开了胆子,自言自语道:“我六岁那年,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极好,先皇设宴让文武百官携带家属,参加皇宫里的赏花大会,我大哥就带着我进宫。可我那天我有些中暑,所以大哥让宫里的嬷嬷带我到御花园旁的偏殿里休息,我坐在床上,趴在窗边,听着御花园里的嬉笑声,心里很是羡慕。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公子从我面前走过,他见我一个人呆在偏殿有些可怜,于是从身后拿出一株高洁华贵的白色牡丹递入我的手中,他告诉我,这是御花园里开的最美的一朵花,接着他就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询问他的名字,他说他是四皇子李暮景。那时候我的心怦怦的跳,我想,这就是一见钟情…” 听何文柳这么叙述着,我心里倒开始有些印象,那时我好像十一岁,性子还是有些顽皮,看着御花园里的牡丹花很美,就偷偷的摘下来,后来又看见一个病恹恹的小孩,觉得也怪可怜,就将那牡丹给他了,接着我就忘了这茬子事。我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小孩会是何文柳,而何文柳竟然因为一株牡丹花,喜欢我这么多年。 “因为你,使得我素爱牡丹,我觉得看见牡丹,就等于看见了你。”何文柳继续说着他与我之间的事,“你十六岁那年离宫,在京城里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当时特别高兴,终于可以再次看见你了。我只要一出府,就会偷偷的跑去看你,你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的存在,可偏偏你却不怎么看我一眼,这让我难受了很久,直到你登上帝位,我有机会入宫为妃……” 我在当王爷的时候,的确有时会从身边的狐朋狗友口中听说何文柳的事,可他们总是喜欢将何文柳与小倌们作比较,而我也只是一听笑之,从未将其放在心上。原来我与何文柳之间错过了那么多。 何文柳就在我的怀里自顾自的兴奋的说着,他又开始讲述当年他还没进宫时,为了在街上见我一面而发生的糗事。我一直以为何文柳是个话少的人,可他现在对我说的话,估计比过他一年跟我说的话了。我想要是我醒着,何文柳肯定什么都不会说,将这些往事埋在心里。 渐渐的我有些困意,不再去听何文柳说些什么,我只知道何文柳喜欢我,并且会一直喜欢下去,而我会把他锁在我的身边,牢牢地看着他,这样就足够了,接着我便沉沉睡去。 翌日,我起身后,万福推门而入,领着内监们进来,为我更衣梳洗,洗漱完毕,何文柳依旧熟睡,盖在身上的锦被有些滑下,露着香肩,我走上前去,为他掖好被角。然后转身离开。 何文柳似乎不希望我知道黄坤的事,也不希望我知道牡丹的事,他想让这些事成为他一人心里的秘密,那我就装作不知便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我决定,将昨晚的事,当做我自己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第19章 火锅 过了新年,紧接着二月份就是各附属小国派使者来大同,向我朝进贡的日子。跟往年一样,贡品放入内侍局,先让小八去挑选,他把中意的稀奇宝贝掳走后,我再让万福根据各妃嫔的等级喜好,将贡品赏赐下去。 万福的确是个有心的主,看见我与何文柳和好,就专门将今年贡品里有牡丹图案的东西一一挑出,全部送入青鸾殿。我记得贡品之中有一匹青色上好的江南布锦,料子十分光滑,上面还有用银线绣着的高雅大朵白色牡丹,看着很是华贵。我教人将布料送入司衣房,让宫人们量身为何文柳做套新衣裳。衣裳做好后呈给何文柳,何文柳喜欢得不得了,第二日就穿着新衣服到御书房在我眼前转悠。何文柳本是个清俊的人,可那衣裳将他称得有些妖娆,我一时没忍住,直接在御书房里要了他一次。 今年不止是邻国派使臣朝拜,连藩王也进京,那也就是说,我最大的仇人,瑞王马上就要与我见面了。对于瑞王的到来,贾婉茹装作毫不在意,一副从来没有见过瑞王的样子。 在朝拜期间,我把贾婉茹捧上了最高的位置,在众大臣们觐见时,我让贾婉茹身为妃子,却身披大红色绣有凤凰展翅的锦缎大袍,坐在凤椅上,与我一起接受众人的问安。我似乎是在向大家表示,我心仪的后位人选就是贾婉茹。那贾婉茹见我如此宠她,自然是高兴,认为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因此对我百依百顺。而贾凡最近在朝堂上挺直了腰板,说话的语气也是底气十足。 这天,我邀贾婉茹与我一起在御花园接待贵宾,贾婉茹自是答应。我们打算在御花园的凉亭内吃一次露天火锅,相信别有一番趣味。贾婉茹今天脖上围着雪白色的狐皮围脖,身穿白色棉质罗裙,那罗裙虽然料子单薄,但却十分保暖,将贾婉茹的婀娜多姿的身材显现出来,脸上画着素雅的妆容,刚好与这雪景相互衬映。贾婉茹今天怎么都不会想到,我口中所谓的贵宾会是瑞王李暮之。 我们三人就这样围坐在凉亭的石桌前,面朝着冒着热气的火锅,气氛有些诡异。瑞王的脸色有点尴尬,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心爱之人贾婉茹,而贾婉茹到底是已经演了多年戏的人,端庄大方的坐在那里,跟个没事人似的。 瑞王大我三岁,在我的印象里,他的气质跟我的皇兄李暮易有些相似,温儒尔雅,风度翩翩,要不是上一世看见他造反后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会一直以为他与皇兄一样,是一个仁德之人。 饭间的气氛有些冷场,我于是开口向他介绍道:“皇兄,这位是朕的婉妃,也是朕最宠爱之人,她为朕还生下了一双儿女,那小皇子可爱得很,还不到一岁,刚开始长牙,朕现在是天天盼望着他叫朕父皇。”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李毅是他与贾婉茹所生,但是碍于身份和地位,想见而又不能见,心里定时痛苦万分。 瑞王的声音有些颤抖道:“小皇子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必是他的福气。”在一旁的贾婉茹毕竟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呆了这么多年,一听瑞王的声音,就怕露陷,赶紧转移话题笑道:“皇上,您也别老说自己的事,瑞王一直在藩地淮南,您怎么不问问瑞王最近过得如何?” 我也就顺着贾婉茹的话,继续故意道:“对呀,皇兄,你在淮南到底过得怎么样啊?朕都有两男两女了,我都没听到你有什么消息,连个正妃都没有。”瑞王是个长情的人,在上一世他终身未娶,似乎就是在守着那个贾婉茹。 瑞王道:“我还不急,还没有遇到心仪之人。” “怎么会不急,你都快二十八了。”我装作一副关心兄长的样子,“要不这样吧,反正皇兄你最近还呆在京城,我过几日在宫中设宴,让官员们带着自家适龄待嫁的女儿来宫中转转,你在旁边瞅瞅,看着有没有喜欢的,娶回去,也算了却了父皇的一个心事。”我这话一说出口,那贾婉茹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男婚女嫁的事情还是不要勉强的好,我相信缘分。”瑞王使劲推脱,我心里冷笑,你的缘分早在四年多前就被我扯断了。瑞王看见凉亭外的雪地上蹲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单薄,瑟瑟发抖,脖子上戴着项圈,正是我送与贾婉茹的“狗马人”,宋刚,我今天是故意让贾婉茹骑着宋刚来的。 瑞王指了指宋刚问道:“这人是……” “那个啊,那是朕送给婉妃的礼物,”我不经意的说:“他可是朕亲自调教的,叫‘狗马人’。” 贾婉茹一看话题不再瑞王的终生大事,而是转移到宋刚身上,于是赶紧道:“畜生,还不快点爬过来给瑞王请安!”那宋刚就像是没听到的样子,愣是蹲在那里不动弹。站在宋刚身边的小太监不乐意了,拉着狗绳,道:“没听到娘娘在叫你吗?”宋刚就这么被小太监半拉半踹着,爬上了凉亭,跪在瑞王脚边。 我踢了踢宋刚的腿,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瑞王请安。” 就见那宋刚缓缓抬起头,眼上布满水雾,他很不想让瑞王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但他只能服从我,因为他家人的命还在我手上,宋刚哽咽着叫了一声:“汪。” 如果说刚才瑞王的脸色只是尴尬,那么现在他的脸已经扭曲到了一起,他已经无法再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嘴唇一直颤抖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撕心裂肺的事。 “皇兄?”我故意试探:“怎么不说话了?你认识他吗?” 瑞王的脸色好转起来,他不能再在我面前露出真是的情感,他的夺位大计才刚刚实行,他必须要装作镇定,“我…这人的确是有些面熟,是不是韩国皇子啊?我以前与他有几面之缘。” 听瑞王这么一说,我一阵冷笑,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他与韩国大皇子宋刚之间,并不仅仅是面熟。在上一世,瑞王攻进皇宫后,将我俘虏的所有他国皇室之人全部杀死,但却偏偏留下了韩国,我记得那时瑞王亲自走进监牢,将宋刚接出,抓着他的双手,含情脉脉的道,苦了你了。 父皇在世的时候,韩国还在,瑞王曾经当使臣出使过韩国,我想他那时候就与韩国大皇子宋刚暗生情愫,但由于立场不同,只得作罢。后来韩国灭亡,我就把韩国所有皇室带入宫,将他们关起来,供人侮辱,那时候瑞王也不能说什么。直到他夺得皇位,看见宋刚在牢里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一怒之下,也把我关了进去,说让我也体会体会被关的滋味。 有着前世的经历,我已经知道了瑞王与宋刚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我把宋刚调教成“狗马人”,送给贾婉茹,供她玩乐。瑞王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会做和感想?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爱的男人。而现在他最爱的女人不自知,在他的面前辱乐着他最爱的男人,瑞王啊瑞王,你现在应该心如刀绞了吧? 我看着瑞王,瑞王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很快就恢复平静,冷漠道:“我记得韩国大皇子一直是一条汉子,现在却毫无尊严的在女人脚下乞讨,难怪韩国这么快就亡国了。”其实瑞王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以免我起疑心。可那宋刚哪里懂这个道理,他听完瑞王说的话,原本还有些倔强的他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我想他现在应该是死心了吧。 这一顿饭,我吃得极为高兴。贾婉茹的小心翼翼,瑞王的内心悔恨,宋刚的绝望死心,而我却是这一幕的策划者。这只是刚刚开始,我会慢慢的折磨他们,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理。 因为我最近太过关注贾婉茹,让后宫的宠爱有些失衡,最先心理气不过的必然会是夏家的夏知柔。她天天在母后那里嚼舌根,使得母后的心情很是不好。后宫的妃嫔们去给母后请安,母后句句话都堵着贾婉茹,连带着何文柳都被她说了几句。也亏何文柳那性子木讷,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可那贾婉茹不干,就在我面前杏眼红着向我哭诉,“要不皇上最近别来我这里了,多去看看柔婕妤吧。” 我故作惊奇说:“婉妃这说的是什么话,为何要将朕赶往别处?” 贾婉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其实臣妾也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可今天母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臣妾恃宠生娇,不过是个妃子,却以皇后的姿态自居,穿着皇后应该穿的衣服,受着皇后应该享受的礼仪。可是皇上,那衣服是您送给臣妾的,也是您带着臣妾去接受其他国家使臣们的朝拜,臣妾真觉得好冤啊。” 我赶紧安慰他道:“婉妃别伤心,朕就是宠着你,谁都管不了,明天朕就去慈宁宫跟母后说清楚,让她别再为难你了。” 贾婉茹一听,立刻劝阻我,毕竟凤印在母后手里,她还不能跟母后撕破脸皮,“别呀,皇上,臣妾不想让您为难,要不这样吧,臣妾回娘家住几日,顺便可以缓和与母后的关系。”估计贾婉茹是想出宫私会情郎啊?我也不为难她道:“那也行,朕明天派人送你回去,就住几日赶紧回来啊。”我装作依依不舍。 贾婉茹想了想接着道:“皇上,臣妾也想把碧儿和毅儿一起接出去住,他们也都好久没看见外公了。”自己私会瑞王也就算了,还想让瑞王他们父子团聚?我怎么可能会答应,我就是要让瑞王无法认他的儿子,于是道:“现在天气冷,碧儿和毅儿还小,这一来一回病着了就不好了,就让他们呆在宫里让嬷嬷们照看着,要是贾凡想见外孙,让他进宫便好。”贾婉茹见我不答应,只得作罢。 贾婉茹离宫后,我为了安抚母后,开始天天找夏知柔侍寝,夏知柔自是欣喜万分,对我百依百顺,只是她总有意无意含沙射影的说着贾婉茹的不是,我也就装作听不懂,仍凭她说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度说明~小攻很坏,很渣,很有心计。 第20章 告御状 半个月后,瑞王请辞回藩地,我也没有多做挽留,给他些赏赐,又命人帮他将这些赏赐运回淮南。我在搬运的人中安插着我的探子,这样以后瑞王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给我汇报了。 又过了几日,巡抚上奏说,徐州郊区有大批山贼出没,打劫路人,残害百姓,想请我出兵剿灭山贼。如果是平时我遇到这种事,就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安排。但这次,我故意点名让黄坤去。于是黄坤就带着官兵五百,赶往徐州。其实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首先,我要让他远离京城,远离何文柳,而徐州就在瑞王藩地淮南边界,黄坤过去后,定会跟瑞王有所联系,上一世黄坤都投靠瑞王了,我想他这一世也肯定如此。我一直都想杀了黄坤,可出师无名,假如黄坤跟着瑞王造反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些都是我后来的计划,暂且不提。 贾婉茹回宫后,还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告诉我这小姑娘叫桃青,是她贴身婢女桃红的妹妹,看着人机灵,就想带进宫中伺候她。估计贾婉茹在宫外跟瑞王在部署些什么,我也就记住了桃青这个人,其他的事情,不在话下。 接着到了三月,冰雪开始融化,天气转暖,后宫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但实际波涛汹涌。 现在无论是朝堂上的人还是宫中的人都知道,这么多年来,贾婉茹在后宫的地位从未动摇,我最爱的人永远是她,她的生活起居,我都命人以皇后的身份伺候着。而我最疼的人却是何文柳,我将他安置离御书房最近的青鸾殿,天天督促他补这补那,把他捧在手心保护的好好着。最后,我最宠的人是夏知柔,她无论在后宫里得罪了谁,闯了什么祸,我都会一笑而过,不予追究。总而言之表面上,我把贾婉茹排在第一位。 那夏知柔进宫的目的与她姐姐一样,是想当皇后,她当然要把挡在她面前的人踢走。面对何文柳,夏知柔很是不屑,因为何文柳性子软弱,与世无争。而且男子受孕实属不易,虽然之前何文柳为我生了个女儿,但接下来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再加上他身子不好,估计生不出皇子,在夏知柔看来,何文柳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现在唯一碍着夏知柔眼的,就只有享受着皇后待遇的贾婉茹了。夏知柔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后宫中刁难贾婉茹,处处与她作对,可贾婉茹是什么道行,她面对一切都是宠辱不惊,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我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本来就是我的安排,他们爱怎么斗都行,就是别波及到何文柳。 一日,我与夏知柔在御花园散步,与她怀念着我们初次相遇时的情景,夏知柔看着我们情到浓时,对我说:“皇上,臣妾特别羡慕婉妃娘娘。” “怎么了?”我不动声色问:“婉妃有什么好羡慕的?” 夏知柔柔声道:“臣妾那日看着婉妃在御花园里散步,后来走累了,她就坐着她那‘狗马人’回了宫,皇上,臣妾最近也老是脚疼。” 我知道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也是想朝我这里讨一个“狗马人”来骑,我当然不能让她如愿,“狗马人”只有一个,而且必须是属于贾婉茹的,我故作听不懂:“你要是脚疼,就呆在寝宫里别出来,等养好了再出来走动。” 我这么一说,连旁边服侍的内监们都差点笑出来,很明显,我这是在告诉夏知柔,在我心里她与贾婉茹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人物。可夏知柔的脑子不好使,偏偏听不出我说的意思来,还很直白的撒娇道:“臣妾就是想要一个皇上亲自训练的‘狗马人’,皇上,您就给臣妾一个吧。” 要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我真的是容不下身边有一个这么没眼色,没脑子的人,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听不懂啊?!于是我只好耐下性子道:“柔儿,朕就跟你直说了吧,那‘狗马人’是朕送给婉妃的,而且只会送给婉妃一人,你去内侍局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珠钗首饰的,只管去拿,这样行吗?” 我把话说得很明白,夏知柔也终于听懂了,她见我拒绝得这么直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估计又会把这笔账算在贾婉茹的头上。 夏知柔向我要“狗马人”无果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后宫,所有的人都在笑话夏知柔不自量力,敢与贾婉茹争东西。 这不,何文柳身边的小太监小绿子一早就知道这事,回头就说给何文柳听,到了晚上,我去青鸾殿过夜,一番风雨后,何文柳疲倦的趴在我身边,突然问了我一句,“‘狗马人’是什么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平时把何文柳保护的很好,从没让他参合这些事。最后我干脆再次装睡,没听到他说什么。 而贾婉茹听到这件事后,既不嘲笑也不恼,继续在宫里过她的日子,一派母仪天下的风范。 又过了几日,后宫恢复了平静,朝堂之上也没什么大事,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贾凡的学生秦天朗到御书房来找我,说有人拦着他的轿子告御状,告的人就是元马大将军何文武。 我说这秦天朗怎么老是抓着何文武不放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秦天朗道:“回皇上,微臣昨天上完早朝,坐着轿子回府,半路被人拦截,拦截的人是一个茶叶店的小老板,叫孙二牛,他告元马大将军何文武杀害他的妻子王氏。”说着,就把状纸递上前来。 我看了状纸,又询问了情况,原来前几日何文武在街上行走,被王氏不小心泼了一身水,那王氏本想道歉的,但一看何文武的凶相就吓昏了过去,第二天王氏的丈夫孙二牛从京城外采办回来,看见自己的老婆衣衫不整的死在床上,床边遗留下一块玉佩。之后孙二牛打听到王氏之前和孙文武有些争执,而那玉佩又是孙文武的贴身之物,就认为是孙文武记恨王氏当街泼他水,而奸杀了王氏。孙二牛把何文武告上衙门,可衙差忌惮何文武大将军的身份,就没有受理。接着孙二牛只好拦着秦天朗的轿子告御状了。 秦天朗将孙二牛的在床上找到的玉佩递到我面前,我一看,果然与何文柳送我的那块一摸一样,这玉佩是他们何家三兄弟的贴身之物,看来何文武这次还真是栽着了。 秦天朗道:“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何文武,您应该下令将何文武押入大理寺候审。” 一般的,朝廷命官如果惹上严重的官非命案,都会被关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亲自审理,可是只要被关入大理寺,八成被斩首,剩下两成的人差不多也就残了。 我道:“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调查清楚了没有?” 秦天朗看着我在袒护何文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道:“皇上,要不这样吧,先把何文武关在监牢里,让衙门的衙差调查,要是找到证据证明何文武是无辜的,那就放了何文武,要是找不到证据,那就将何文武押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亲自审问。” 我现在对这件事情不是很清楚,只能先由着秦天朗办。于是我下令将何文武收押,然后再派人去调查事情经过。 后来我还专门去了趟监牢,询问何文武,何文武坚称他没有杀人,他的玉佩几天前就不见了,王氏死的那晚他在屋里睡觉。何文武现在三十岁,早年也娶过妻,可没一年老婆就病死了,现在是鳏夫一个,晚上一个人睡一屋子,根本没有证人。而之前在大街上,有人亲眼看见王氏向何文武泼水,接着又被何文武吓昏过去,又在王氏的床上找到他的贴身玉佩,这人证物证聚在,最后何文武直接被关押至大理寺。 何文武被关入大理寺的第二日,我看着天气极好,三月的春风拂面而来,桃花园里的桃花也都开了,粉粉的一片,看着人心里舒服。我干脆就带着贾婉茹,夏知柔,夏知柔的堂弟夏知源,以及其他妃嫔一起到桃花源里赏花。 在桃花园内,内监们早就将桌椅酒席摆好,我坐在主座上,贾婉茹坐在我左侧,夏知柔坐在右侧,其他妃嫔也按照等级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本打算让舞姬们来跳舞助兴的,这时万福来我身边道:“皇上,文妃娘娘来了。”我记得何文柳最近一直都是呆在青鸾殿,因为是春季,他又开始弄他的花花草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居然来到桃花园,莫不是想与我一起赏花?我赶紧道:“快把文妃带进来。” 这不过一会,万福就带着何文柳来了,我看着何文柳似乎有些憔悴,他缓缓的走到我面前,蹭的一下跪在地上,道:“皇上,求您放我二哥一条命吧。” 我听完何文柳的话,立刻泄了气。我就知道,何文柳怎么可能会放下自己院子的植物,跑来这里赏花呢,我叹了口气,道:“文妃,这事朕帮不了你,何文武身为朝廷命官,却草菅人命,肯定是由大理寺收押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二哥必须得偿命。” “不…不是的,皇上,我二哥是好人。”何文柳听我一口气回绝他,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二哥脾气是不好,他是残暴,但都是对那些敌人残暴,我二哥绝对不会杀人的,他…他只会带兵打仗而已。” 我本想安慰一下何文柳,却被夏知柔截了话,夏知柔尖锐的说道:“文妃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做‘他只会带兵打仗’,莫不是你想靠着你二哥立过汗马功劳,借机威胁皇上?想造反吗?”夏知柔说完我就怒了,以前就算我误会过何文柳,也从来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这夏知柔算什么东西!截了我的话也就算了,还敢用这种语气质问我一直想保护的人,她真的是不想活了啊?! 何文柳话本来就少,现在心急着想救他二哥,不太会组织语言,刚才想到什么就说了,哪里会再想里面的意思,他没想到会造成误解,赶紧解释道:“皇上,微臣…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只是想皇上饶了我二哥一命,求求你了。” 夏知柔似乎还想说话,在我身旁的贾婉茹早就注意到我脸色不好,知道我在生夏知柔的气,她怕我会直接发作,于是赶紧道:“柔妹妹,你看这御厨做的桃花酥样子精致,味道也好,你尝尝,过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就这样把夏知柔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其实贾婉茹这么做算是救了夏知柔,可夏知柔偏偏不知好歹,硬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贾婉茹。 第21章 求情 我看着何文柳跪在我面前,心里十分心疼,他身体单薄,跪在那里,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似的。现在天气虽然见暖,但毕竟还是三月,地上那么凉,我怕他膝盖受不了。想着怎么也得让他先站起来说话。 就在这时,何文柳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着我道:“皇上,微臣记得您曾经答应过微臣一件事,说无论有什么心愿都会帮微臣实现,那微臣不求别的,就请皇上保我二哥一命。” 这是我许与何文柳的第一个承诺,我真的很想遵守,可这太为难我了,既然何文武已经被关押至大理寺,那么不仅是朝廷上的人,连京城的百姓们肯定都知道,这叫我如何保住何文武? 我正在发愁,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这时,又有人开口说话了,那人不是贾婉茹,也不是夏知柔,而是夏家送来的第二个人,夏知源,被我封为容华的人,他道:“文妃娘娘,您别再为难皇上了,微臣不知您与皇上之间有什么协议,但是您想啊,现在何将军被押大理寺之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皇上疼爱您,您这么求着皇上,皇上也于心不忍,如果皇上答应您了,那您有没有想过皇上该如何跟死者的家属交代,如何跟天下的百姓交代,要是开了何将军这个先例,以后王公大臣们犯法,都会来求皇上开恩。文妃娘娘,您替皇上想一想吧。” 夏知源与夏知柔那个猪脑子不同,说话很中听,既不会得罪我,挺起来也很有道理。何文柳跪在那里不说话了,他似乎也觉得夏知源话之有理。 我不忍心看着何文柳跪在那里伤心,想着开口安慰他,“文妃,你……” “皇兄——”又有人打断了我的话,而且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能对我这么做的,也就只有我的八皇弟,李暮冰了。 果然,我就看着小八在很远的地方一路朝我奔来,不一会,就跑到我面前,也不给我行礼,喘着气问:“您真的要杀了何将军啊?” 我道:“朕没打算杀他,他现在犯了法,朕只是将他关入大理寺,等大理寺卿审判。”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想让他喘口气再说话。 小八接过茶杯,将水咕噜咕噜的喝完,用袖子抹了抹嘴,道:“那大理寺卿就是一变态,我刚从大理寺回来,何将军都在监狱里被人用刑了,他们想将何将军屈打成招。” 大理寺怎么审问犯人之事,我的确略有耳闻,但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破坏不了,我道:“就算是这样,朕也不能插手,如果大理寺调查何文武是清白的,自然会放了他。” 小八一听,急了,“皇兄,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骗我,只要进入大理寺那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就算活下来了,也就只剩下半条命。”接着小八又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我不管,皇兄,我要你立刻放了何将军。” 这要求怎么越来越过分了,刚才何文柳求我,只是让我保何文武一命,这会到了小八,他就直接让我将何文武无罪释放?我只能哄他道:“小八,你别这样,这样皇兄也为难,皇兄记得你不是很喜欢突厥送来的铜黄色镶着蓝宝石的匕首吗?你之前问皇兄要,皇兄怕刀剑无眼伤着你,现在皇兄就把匕首送给你,你就别闹了好不好?” 小八一听,眼红了,委屈得说道:“我之前想要那匕首,是为了将它送给何将军的,现在何将军都要被你砍头了,我还要那匕首做什么~”我有些无奈,这小八对这何文武也太好了点吧。 这时,端坐在旁的夏知源看着向我闹脾气的小八,道:“八王爷,您先别闹,这样有失您的身份,何将军他只是武夫一名,您……”看来夏知源想像说服何文柳那样说服小八,可小八那肯吃他那一套,直接打断他的话,厉声说道:“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吗!”夏知源在后宫一直都是谦虚做人,所以人缘很好,哪里会有人对他这么说话,现在他被小八这么一吼,就青着脸,把话憋进嗓子里了。 接着小八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眼泪就在眼眶里涌着,“皇兄,何将军是个好人,他救过我,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您真的不帮我吗?您明明最疼我的了~”小八开始用对付母后的那招来对付我了,一般只要小八一哭,母后什么事情都答应他。说不定小八过会就会跑去找母后哭诉,到时候母后再来找我,我就有的烦了。 这时贾婉茹缓缓起身,走到小八身边,拿出丝帕给小八擦眼泪,安慰道:“八王爷,您先别哭,其实本宫也觉得何将军是无辜的,可这凡事要将证据。您现在与其跟皇上耗着,还不如自己为何将军找证据平反,到时候您将证据摆在皇上面前,皇上想不放人都难。” 小八经贾婉茹这么一哄,倒也觉得有理,于是也就不哭了,他拉着还跪在地上的何文柳道:“文妃娘娘,咱们走。求皇兄一点用都没有,咱们去找证据去!”接着就把何文柳拉起来,转身就走,边走边说:“皇兄就是个冷血的人,咱们再也不要理他了。” 小八耍着脾气,还说着这么幼稚的话,真是教我哭笑不得。他这么带走何文柳也好,我也不忍心看着何文柳跪在地上求我的样子。何文柳被小八抓着袖子,转过头看着我,我向他示意,让他跟着小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我的耳边总算清净了些,小八天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给何文武找证据,我怕他路上又出什么事,就派着两个侍卫悄悄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 何文柳还是呆在青鸾殿,他知道我的苦衷,不再提何文武的事,但我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他心事重重。夜晚,我像往常一样拥着何文柳睡下,不一会,我听见何文柳轻微的呼吸声,我抬起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说道:“文妃,朕向你保证,你二哥一定会没事的。” 日子飞快的过去,转眼之间,明天该大理寺审问何文武了,我下了早朝,像往常一样,去御书房里批奏折,快到晌午的时候,母后突然跑进御书房来见我。 母后的眼睛有些微红,一看就知道是被小八气着了,我开玩笑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沙子吹入了眼?”母后有些恼怒的说道:“这不都怨你,放纵小八去找什么证据,这么些天来,什么都没找到,今天早上小八都没出来吃早膳,就呆在寝室里摔东西,你这个兄长也不去安慰安慰他。” 我道:“母后,儿臣可安慰不了他,他的要求太过分了。”母后一听,不乐意了,“小八是你弟弟,要求过分点怎么就不能答应他了?” 母后都是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年轻,跟我耍小孩子脾气,我只好定下性子道:“小八想让我将他的救命恩人何文武无罪释放,母后,小八不懂事就算了,您可别跟着瞎参合,那何文武现在可是被关在大理寺呢。” 母后被我这么一说,有些心虚了,“那你也去劝劝小八呀,就这么呆在寝室里摔东西也不是个什么事。”我只好答应母后去慈宁宫看看小八。 当我进入小八的寝室时,真的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了,以前他从内侍局里搜刮出来的宝贝,都被他摔个稀巴烂,什么云南白瓷瓶呀,千手观音白玉像呀,看着我都心疼。 我坐到他的床边,他趴在床上,头捂在锦被里,我唤他:“小八。” “……”他不理我。 于是我接着道:“明天何文武就被大理寺审问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怎么不去找证据?” “证据?”小八翻过身坐起来,声音有些哽咽道:“我都找遍了,根本没有什么有利于何将军的证据,那天街上的人都看见何将军被王氏泼水,王氏死时身旁的玉佩也是何将军的,案发那天晚上,何府的下人早早就睡下了,根本没人能证明何将军一晚上都呆在寝室里睡觉,皇兄,你说我还有什么地方没调查到?” 我摸了摸小八有些凌乱的头发,笑道:“那你有没有调查一下死者王氏的背景?”小八不解:“她就是个死人,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我道:“反正你该调查的都调查了,既然都没有结果,那为什么不从死者下手呢?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小八一听,也觉得我言之有理,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穿好外衣就朝外面跑,不一会我就听到母后的声音:“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上哪去呀?”“我去找能证明何将军清白的证据去~” 小八又变得神采奕奕,母后给我的任务我已圆满完成了,我伸了个懒腰,看来明天大理寺审何文武一案,一定会有好戏发生。 第22章 审问 今日我跟个没事人似的,下了早朝,来到青鸾殿。何文柳刚起,洗漱完毕,看见我后,就与我坐在一起用早膳。 何文柳今早的胃口很不好,眼神也飘忽不定,他定是担心何文武今日被大理寺审问一事。 我道:“文妃,朕看你最近气色不好,用完早膳与朕一起出去转转如何?”何文柳摇摇头道:“微臣今日只想呆在青鸾殿。” “是吗?还以为你很担心何文武呢。”我故意逗他说道:“朕本打算过会带你去大理寺,一起与朕旁听大理寺卿审问何文武。” 何文柳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抬起头,满眼的不敢相信,“真的吗?”我点点头,接着何文柳立刻趴着嘴里的饭,以最快速度将粥喝完,然后擦了擦嘴道:“微臣吃好了。”我一愣,心里想,原来何文柳的吃饭速度可以这么快啊。于是我带着何文柳,坐车马车,离开皇宫,前往大理寺。 这大理寺我还是第一次来,要不是为了何文柳,我才懒得踏进这里一步。大理寺高墙环绕,里面红瓦高楼,一派威严。 我与何文柳走进去,厅内的所有人都跪拜问安。大理寺卿阎大人,全名阎落光,他的长相还真没埋汰他的名字,长着一张阎罗王的脸,一般人看着他的脸都会忌惮三分,多问两句什么都招了。除了大理寺卿阎大人外,还有三名记录的主事,以及一些前来旁听的官员。 阎大人一看到我,就从座位上下来,十分惊讶,毕竟我是从来没过问大理寺的任何事物,“皇上,您也来听何将军的审问?” 我朝他摆了摆手道:“何将军是文妃的亲二哥,朕看着文妃天天担心的样子,这不,就带他来看看。”接着我一付来看热闹的样子,“阎大人,这案子你该怎么审就怎审,朕就和文妃坐在一旁旁听,肯定不会打扰到你。”阎大人已经为官二十余载,怎么可能听不出里面的门道。我平时对大理寺不管不问,但偏偏今天带着何文柳来了,他应该早就听说何家三公子何文柳是我最疼的妃子,而他现在却要审问何文柳的二哥。这万一惹着何文柳不高兴,连带这也会得罪我,到时候乌纱帽就不保了,此时的阎大人心里暗暗叫苦,不知这案子该如何审问。 万福和几个小内监早就准备好了椅子,放在高堂旁边,我就拉着何文柳大大咧咧的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何文柳不一样,在这气氛庄重威严的大理寺官堂之上,他的身子都僵硬了,我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安慰道:“你二哥会没事的。” 阎大人坐在公堂案几前的主位上,打算升堂,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等等!”就见八王爷李暮冰走了进来,我就知道小八今日一定会来救何文武,为他翻案。 小八平时要么穿着小宫女小太监的衣服,要么穿着锦缎华服,可现在小八身着一套暗红色绣着大蟒的长袍,这是表示王爷身份的官服。小八年纪小,骨头架子也小,这套官服穿在他身上,有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但小八似乎感觉很好,觉得穿着官服之后,变得底气十足了。小八走进大堂道:“本王要与大理寺卿共审此案。” 那阎大人不知道小八这是唱的哪出,只好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却装作没看见,随着小八的性子来。小八见阎大人半天没理会他,有些恼怒:“看我皇兄做什么,我手里有太后娘娘的懿旨。”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卷轴,看来小八还让母后帮了忙。 阎大人赶紧双手接着,看都没看,就把自己在公堂上的主座让给了小八,道:“八王爷既然想审理此案,下官定会全力配合,八王爷,请上座。”我知道阎大人巴不得将这烫手的山芋推出,因为这何文武人证物证聚在,必死无疑,他根本不想得罪何文柳。现在看着小八自己往枪口上撞,还不给人让道。 小八倒是毫不客气,直接坐下来,道:“传犯人上堂。”不一会,何文武穿着白色囚服,头发凌乱,脸上乌黑,双手双脚都带着铁链,被两个大理寺侍卫押进公堂,何文武进来后,就直接跪在地上。 小八问:“何文武,你杀害王氏一事是否认罪?” 何文武看了一眼公堂,道:“我没有杀人。”然后就不说话了,公堂之上陷入一片沉默。小八还坐在那里等着何文武为自己辩解,可半天也没听何文武再开口,急了,他拍了一下案几说道:“何文武!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何文武再次抬起头,道:“我是冤枉的。”接着继续陷入沉默。坐在案几前的小八脸都红了,他明明是来帮何文武的,却没想到何文武竟然这么不合作。 我在一旁都觉得好笑,这何家出的都是话少的人,何文柳是这样,何文武也是这样。 小八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先不理会何文武,道:“把证人带上堂来。”随后王氏的丈夫孙二牛缓缓进殿。 孙二牛今年二十八对,脸色很不好,十分憔悴,一看见何文武,张口就骂他是杀人凶手,接着就跪在地上哭诉,说他的老婆王氏怎么怎么贤惠,人怎么怎么好,两夫妻怎么怎么恩爱,而这一切都被何文武给毁了,他要让何文武一命抵一命。 小八听完孙二牛的哭诉后,缓缓问道:“这么说你与王氏成婚三年了,那三年之前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小八一问完,那孙二牛立即傻了眼,不知小八用意如何,半天想着法子搪塞过去,小八早就看出孙二牛的心思,道:“别想着骗本王,你的记录在户部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孙二牛,你本不是我大同之人,你应该是郑国人,只是四年前来到大同,接着又来到京城,认识了茶叶店的王老爷,成了倒插门女婿,之后的一年,那王老爷死了,你就成了那茶叶店的新老板,孙二牛,本王说的对不对?”郑国也是中原强国,兵马十足,和大同一样,妄想统一中原。 孙二牛一听自己的底细被人调查的清清楚楚,立刻涨红了脸,道:“对!我以前的确是郑国之人,但是我现在已在大同生活了四年,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买卖,已经是大同人了。”那孙二牛接着道:“难道王爷就因为我曾是郑国人,就不相信我,而打算包庇你们大同的大将军何文武吗?” “孙二牛你何必咄咄逼人,本王也只是实话实说。”小八正襟危坐在高堂之上,不再像往常那嘻嘻哈哈的样子,“孙二牛,其实你太小看我们大同户部的实力了,我昨天专门让人调查了一下,孙二牛你在郑国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参过军打过仗的,像你这种爱国人士,退伍之后却来到我大同,还让我国的何将军惹上命案,本王可不得不防啊。” 孙二牛这么被小八揭穿了底,也不着急,他道:“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我是不是在郑国当过兵,与何文武有没有杀我老婆根本就是两回事。何文武之前在街上被我老婆泼了身脏水,接着把我老婆吓晕,这街坊邻居否看的清清楚楚,我老婆被杀,何文武的贴身玉佩就在我老婆的尸体旁,这也无从抵赖,那何文武根本就是被我老婆泼脏水后,恼羞成怒,杀了她!” “你说的没错,王氏被何文武吓晕了,这的确有人看见。可是却没有看见何文武晚上去你家杀了王氏。”小八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道:“至于你说的玉佩,本王倒是找到了新证据,来啊,把人给本王带上来。” 接着又有一人被侍卫们押了上来,那人鼠目寸光,畏畏缩缩的,好像干了什么坏事,在害怕些什么似的,一进入公堂,立刻跪了下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府的一个小厮,陈东。 小八指了指陈东道:“孙二牛,这人你应该认识,他叫陈东,可是你赌场里的好朋友啊。” 孙二牛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是有如何?!” 小八对于孙二牛的语气也不恼,道:“这陈东是何府的小厮,他趁着何文武睡着后偷了玉佩也并非难事,你们又是赌桌上的好友。而你,孙二牛,你身为郑国人,还当过兵,现在却在大同落地生根,本王有理由怀疑你是郑国派来的探子,想对付我国的何文武大将军,只可惜何文武常年在外打仗,你苦无机会动手,直到你听说你老婆王氏与何文武在街上发生争执,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自己的发妻,让陈东偷来何文武的玉佩,嫁祸于他。你觉得本王说的是否有理?” “不!!不是这样的,王爷,您颠倒是非黑白!”孙二牛使劲摇头,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什么郑国探子,我没有冤枉何将军。就算我是为我国,那陈东是为了什么?他是大同的子民,他为什么要帮我去偷何文武的玉佩!” 小八笑了笑,换了个姿势,用手撑着下巴,靠在椅子上道:“很简单啊,为了钱,本王昨天打听到,那陈东在赌场所欠的赌债全部还清,还有剩余的赌本呢。” 孙二牛冷笑道:“你们说什么都行了!我和陈东只是平民百姓,而人家何文武却有王爷您罩着,官官相护,就是大理寺也不能为人讨回公道,以后天下百姓还会相信有王法吗!” 小八冷哼一声道:“别拿百姓压着本王,本王有证人。”说着,又有一人进入公堂,那人是陈东经常所去赌坊的杜老板。小八见那杜老板,问道:“听说陈东在你赌坊所欠的银两全部还清,是否属实?” 杜老板向小八行了个礼,然后跪下道:“确实属实。” 杜老板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这里有张价值五百两的银票,就是前几日陈东给小人的,说用来还赌债,小人还没来得急将其兑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侍卫,让侍卫递到小八的面前。 孙二牛一听,转身拉着杜老板的袖子,叫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长银票是陈东给你的!?” 杜老板一把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孙二牛,厉声说道:“证据?那天陈东给我银票的时候,赌坊里所有人都看见了,大家都是证明!” 小八打开银票,果然价值五百两,于是开口道:“孙二牛,你只是个茶叶店的小老板,一个月最多只能赚十两银子,而陈东是个何府小厮,一个月也就二两工钱,无论是谁,手里都不可能会有这么大款项的银票,是不是有人给你们钱,指使你们去陷害何文武的?说!” 孙二牛已经无话可说,那陈东从进堂开始就没开过口,只跪在那里害怕发抖,小八见他们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不说的话,本王就将你们全部砍头。不,凌迟处死,一点一点的割你们的肉,看你们说不说。” 小八这一威胁还挺有用,那陈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不过给何文武下了点迷药,偷了他的玉佩,就惹出那么大的麻烦,还要被人凌迟。陈东立刻一手指着站在一旁早已青着个脸的兵部尚书秦天朗,哭喊道:“是他,是他给我们银票,是他让我们陷害何将军的!” 第23章 夜市 秦天朗之前被孙二牛拦轿告御状,所以今天也算是个见证人,来旁听何文武的审问,可他越听心里越发毛,他没想到我会带着何文柳来旁听,没想到八王爷来主审,更没想到孙二牛居然是郑国人!现在那胆小如鼠的陈东竟将他供了出来! 秦天朗立刻跪在地上,解释道:“八王爷,您别听他们胡说,下官怎么可能会与市井之徒认识呢。他们是陷害我的。” 小八没啃声,只是看了看那张银票,那银票的出处是广发钱庄,于是道:“来人,把广发钱庄的老板给本王找来。” 过了一个时辰,侍卫带着广发钱庄的徐老板来到大理寺,那徐老板一看就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一脸算计人的样子,他一进殿,立刻跪在地上请安道:“小人徐福,是广发钱庄京城商号的老板,给皇上请安,给文妃娘娘请安,给八王爷请安。” 小八拿着银票问道:“徐老板,你看看这银票是不是从你的钱庄里开出的。” 那徐福双手接过银票,看了出处与印章,道:“的确是从小人这里开出。”小八接着问道:“那徐老板是否还记得你将这银票给了谁?” 徐福想了想道:“回王爷,小人记得在一个月前兵部尚书秦天朗秦大人来钱庄取钱,小人就将这银票开给了徐大人。” “徐福!你含血喷人!”秦天朗在朝堂上大骂,然后对着小八说:“八王爷,您别听他乱讲,下官的确在广发钱庄开有账号,可下官很久都没有去他那里取钱了,再说了,广发钱庄每天银票进进出出,他是大老板,怎么可能会把每笔帐记得那么清楚。” 小八听了也觉得有理,于是问徐老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银票是给了秦大人吗?” 徐老板缓缓道:“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有人来取,必然都是由小人接待,钱被取走后都会由取走人签名画押的,不信的话,王爷可以查查我们的账簿。”徐老板又看了看那张银票说道:“小人可以保证,秦大人肯定取走的是小人手里的这张银票,因为之前我交给秦大人五百两的银票上,在左下角处有一油渍。”说着,又将这张银票递还给了小八,小八定睛一看,果然银票的左下角处有油渍污点,顿时拍案而起,厉声道:“秦天朗!难道真的是你陷害何文武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天朗被吓得屁滚尿流,只得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道:“王爷饶命,微臣是冤枉的,微臣真的是冤枉的,那银票不是微臣的,微臣也没有给陈东和孙二牛钱让他们去陷害何文武,他们都是市井之徒,王爷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小八没理会秦天朗的鬼哭狼嚎,只是朝着堂下的孙二牛问道:“孙二牛,本王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杀了自己的老婆。”孙二牛跪在地上,愣愣的没再说话,他知道大势已去。小八见孙二牛不说话,站了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案几,厉声道:“说!” 陈东见那孙二牛还是不说话,心里十分着急,他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徒,赶紧道:“王爷,这一切都是秦大人指使我们做的,秦大人给我们钱,让孙二牛杀了王氏,然后让我去何府偷何将军的玉佩给孙二牛,然后嫁祸给何将军,小人……小人只是偷了玉佩而已,请王爷明察…” 听完陈东的认罪,小八的脸上才露出笑容,似乎他的目的达到了,小八用胳膊顶了顶坐在身边,从开审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大理寺卿阎大人,道:“阎大人,听到了没,何文武是冤枉的,快点结案陈词啊~” 阎大人顿时傻了眼,结案陈词?这案子现在牵扯出来了兵部尚书秦天朗,还牵扯出了郑国的探子,一堆疑问还没解决呢,就不审了?那阎大人真不知该怎么办好,又把头转向我,向我询问意见。 这次我搭理他了,朝他点点头,让他顺着小八的意愿来,因为我知道小八满脑子里都想的是为何文武翻案,至于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管。 于是阎大人宣布道:“由大理寺审查过后,发现何文武实为冤枉,现将他无罪释放。” 一直坐在我旁边的何文柳直到听完阎大人宣布结果后,身体才软了下来,他不顾礼仪,连忙站起身,从堂上跑下来,到何文武的身边,扶着何文武起来,只听何文柳关心的询问道:“二哥,你没事吧?” 何文武缓缓站起,拍了拍何文柳的手,柔声说道:“别担心,二哥没事。”我听完后感慨不已,原来何文武还能这么温柔的说话啊。 接着何文武对着坐在大堂上的我行了个礼道:“谢皇上。”我先是一愣,然后朝他笑了一下,何文武不是什么傻瓜,他应该已经猜到,我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小八也匆匆从主座上下来,刚才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现在立刻就变成黏皮糖,缠着何文武道:“怎么不谢谢我?我为了帮你,连嘴皮子都说干了。” 何文武这一案在大理寺的案件中,一定是特里中的特例,因为从开审到结束,他总共就说了两句话,结果就无罪释放了。 在审案的过程中,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小八不愧是我的皇弟,他按照我心里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进行着。 其实在秦天朗到御书房里向我告御状时,我就知道一切都不简单。我表面上听从秦天朗的安排,将何文武关入监牢,让衙差们去查办之后不再过问,就是为了让秦天朗放松警惕,让他以为我压根就懒得管何文武一案,内在里我安排我的亲信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调查清楚,我早就知道秦天朗是在陷害何文武,接着我不动声色得给小八提示,让他去查孙二牛的老婆王氏的底,有意无意的让他发现了孙二牛的底细和陈东的赌债。我想要保何文武,但又不能让朝廷上的人知道我的私心,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想办秦天朗,想办贾家,作为何文武的崇拜者,小八很好的演绎了主审官的角色。 其实这个案子很简单,就是何文武与王氏在街上发生争执时被秦天朗瞧见,秦天朗暗中调查了王氏,发现她的丈夫孙二牛是个赌徒,而且孙二牛的好友陈东在何府当差,也是个赌鬼一个,很快的心里暗生一计,给了他们二人一笔钱,让他们陷害何文武,那孙二牛为了赌本,不惜杀害了自己的发妻,然后拿着陈东偷来的玉佩,拦住秦天朗的轿子告御状,这一切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 至于孙二牛是“郑国探子”一事,纯属巧合,在我的调查下,孙二牛的确是郑国人,他来到大同之后也的确是打算落地生根。可是现在他的底细被查出,他既是郑国人,还当过兵,现在又陷害何文武,就这三点想不怀疑他都难。在我看来,孙二牛必须是“郑国探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秦天朗彻底治罪。 前世秦天朗为瑞王打开京城大门,我心里早就巴不得他死了,现在他联合“郑国探子”孙二牛,陷害我国元马大将军何文武,“通敌卖国”这个罪名,秦天朗是坐定了! 阎大人缓缓起身,走到我身边,询问道:“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站了起来,看了看堂下还跪在那里的秦天朗等人,道:“先把秦天朗他们关入大理寺大牢,你给朕好好调查调查,”说着,我又拍了拍阎大人的肩膀说道:“毕竟‘通敌卖国’可是大罪,阎大人一定要给朕查清楚。”阎大人在官场里打滚这么多年,老油条一根,刚才小八在审案过程中,一句“通敌卖国”都没提过,我现在这么一说,他就该清楚,这秦天朗必须被定罪,而且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是。”阎大人恭敬的答道。 一切事情办妥后,天色都有些暗了,我与何文柳就坐着马车,打算回宫。一路上,何文柳都在傻笑着,双眼一直是月牙状,估计是他二哥给证明无罪,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放下了。在马车里,何文柳一直拉开车帘向外张望,好奇的看着车外的情景。我记得自从何文柳入宫以来,再也没有出过宫,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对什么东西都赶到新鲜。 我拉着他的手道:“文妃,反正咱们都出来了,干脆转转如何?”何文柳一听,使劲点头,跟捣蒜似的,“恩。” 接着我们下了车,夜晚的京城还是有些冷,我从车内取出一件鹅黄色的锦绸披风给何文柳穿上。京城的夜市十分热闹,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我还真怕跟何文柳走散了,于是我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散起步来。 何文柳似乎有些抗拒,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手牵着手不合乎礼仪,我可不管,就是抓着,狠狠的抓着,笑道:“别不好意思,我们是夫妻,手牵着手逛街有什么不对,别过会走散了还得去找你。”何文柳只好红着脸作罢。 我们就这么走在京城夜市的大街上,街边有着贩卖各式各样物品的小贩,每过一个小摊位,何文柳都会去好奇的看一眼,转了一会,我看见他盯着一个摊位一动不动了,我看了一眼,原来那个摊位的小老板正在做糖人。 万福一直跟在离我们两丈远的地方,他就是一人精,一看到何文柳眼睛瞅着糖人看,立刻走到我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上,道:“老爷,既然夫人喜欢,你就买一个给他吧。”我接过钱袋,万福立刻退回至原来的位置。 我问道:“你喜欢啊?” “恩。”何文柳虽然是回答了我的话,可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糖人。于是我说道:“老板,这个糖人我要了,多少钱?” 糖人很便宜,才一文钱,可万福给我的钱袋里,全都是银子,连个铜板都没有,于是我只好拿出一锭银子给那小贩,小贩平时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找来的钱全部都是铜钱,最后万福给我那钱袋一下子就变得鼓鼓的了。 何文柳接过糖人,咬了一口道:“好甜。”说着,就将那被咬过的糖人递到我的嘴边说道:“你尝尝。”我一时间没缓过神,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从来都没有人会这么做,把自己已经吃过的东西让我吃。何文柳也反应过来,觉得这么做不好,想把手收回,我哪里肯,抓着他的手,将那被咬过的部分放入嘴中,咬下一块,道:“的确很甜。”而且甜得发腻,我不懂为何何文柳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第24章 馄饨 我们继续行走在热闹的夜市中,何文柳两三下就把那糖人吃掉了,他舔了舔嘴,好像没吃够似的。这没过一会,何文柳似乎又有了新的目标。 他走到一个卖风车的摊位前,抓了抓我的手,想要买风车了。这风车做得也确实精美,上中下三层,三种颜色,还是由油光亮纸做的,微风一吹,就在那里转悠着。我让他随便挑一个就好,他倒是左看看,右吹吹,硬是挑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一个心仪的,取了下来,心满意足的拉着我走了。 他一路上都吹着风车,开心的不得了,我有些无奈道:“刚才那个糖人也是这样,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小孩子的东西。” 何文柳被我这么一说,有些不太高兴,看了我一眼,有些委屈的说道:“这风车我是打算送给丹儿的。”他顿了顿接着说:“丹儿从小生活在皇宫,皇宫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这不打算给她带回一个风车,让她玩着也新鲜。” 我本来还想再逗着他说两句,可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发出一声“咕~”,何文柳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皇上是肚子饿了吧。” 我也就是早上与何文柳一起用过早膳,接着就去大理寺听审,一直折腾到晚上,何文柳好歹刚才还吃了个糖人垫肚子,我就饿到现在。 何文柳看了看四周,指着不远的墙角处对我说道:“皇上,咱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吧。”我一看,一犄角旮旯的地方,一个小地摊,虽然看着客人不少,但肯定不干净,我宁愿带着何文柳去京城最好的酒楼里吃一顿。 何文柳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拉着我的手,就想朝着那边去,还说道:“咱们就先过去嘛,皇上要是觉得不好吃,咱们再换也不迟。”何文柳这么不依不饶的,我也就随了他。 我们找了个空桌坐下,那桌子上的漆都掉没了,椅子也是来回晃悠,我还是第一次在街角这样的环境下吃东西。何文柳也一并坐下后,就朝着里面忙活的人说道:“老板,两碗馄炖。” 这不一会,老板就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大碗过来。何文柳拿起汤匙对我说道:“快尝尝,这叫馄炖,是平常百姓家的食物,宫里没有的,可好吃了。” 我低头看着这个盛着热汤的大腕,汤里有十来个像饺子一样的东西,汤面上还漂着一抹油,油下面有一些紫菜和虾皮,我也便拿着汤匙盛了一个馄炖放入嘴中,恩,味道的确十分好,肉多汁美,我又喝了口汤,连汤也很是鲜香。我本来就饿了,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才觉得有些饱。 我与何文柳用膳时很少交谈,现在更是如此。何文柳边吃着,头还边朝着市集看,那里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他十五岁就入宫,五年来从未离开过,平时在宫里只是养花种草,看书作画,日子过得跟个小老头似的。可我忘了,何文柳还这么年轻,他怎么会甘心一直呆在宫里浪费他的青春年华,我看着他一副对什么都好奇的神情,心里有些发寒。 “文妃。”我试探他道:“你要是那么喜欢宫外的生活,那朕给你自由,放你出宫如何?” 我只是这么一说,可何文柳立刻把头转过来,双眼惊恐的看着我,“我…皇上,微臣…微臣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您生气的事?您告诉微臣,微臣可以改。” 这……这算什么回答?什么叫做“可以改”?何文柳似乎没明白我话的意思,于是我解释道:“朕看你从刚才开始就很兴奋,好像在宫里你从来没有这样子过。朕知道你是男子,男儿志在四方,必不喜呆在深宫内院。像你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多出去走走,转转才对。” 何文柳像是听到什么噩耗似的,突然抓着我的手,声音有些颤抖道:“不要,我不要出宫,出去转转什么的都不重要,我……我不要出宫。” “这是为何?”我故意反问。 何文柳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因为…因为你不在宫外。” 我笑着拍了拍他发颤的手,道:“好,文妃不想出宫那就不出宫,朕答应你,朕的后宫里永远会有文妃的位置,好不好?” “恩。”何文柳这才松口气,点点头。 何文柳爱我,一直都很爱我,但我没想到他的爱居然会那么卑微,他就这样恳求我将他留下。我很坏,利用他对我的爱,将他的希望覆灭,折断他的翅膀,给他戴上锁链,把他永远囚禁在后宫之中,让他当我的笼中之鸟。 第二日,朝堂上没有一人上前说话,昨日何文武一案峰回路转,何文武的罪没被定,反而帮助告御状的秦天朗被关入大理寺。现在大臣们都只能在一旁观望着,先得了解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晚上,我留宿宝阁宫,贾婉茹早就梳妆打扮好,在一旁伺候着我,顺便想从我这里了解情况。毕竟秦天朗是他父亲贾凡的得意门生。 “皇上,臣妾听说您昨天与文妃一起去大理寺听审了。”贾婉茹故作胆怯,一副怕惹怒我的样子,小声问道:“您真的答应文妃的哀求,将何文武无罪释放?” 我一副与我无关的口吻说道:“这还不都怪你。”贾婉茹一听急了,问道:“这与臣妾有何关联?臣妾与他何文武根本不认识,连话都没说过。”何文武昨天才被大理寺放出来,现在什么都没弄清楚,贾婉茹必然要与他划清界限。 “朕不是说何文武,而是说小八。”我早就打算拿小八当挡箭牌了,“你之前不是哄着小八,让他自己去找证据给何文武翻案吗?你还别说,小八还真找到证据了。” 贾婉茹越问疑问就越多,她好奇的说道:“证明何文武无罪也就算了,还能把兵部尚书秦大人给关系来,八王爷到底找到什么证据?” “妇道人家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装作生气的说道:“婉妃,朕知道那秦天朗是你爹贾凡的学生,可这次朕是为你好,要是你娘家出事,朕怕你伤心,等你有机会遇到贾凡,告诉他,这秦天朗犯的是大罪,最好别保他,免得惹祸上身。”贾婉茹见我有些恼怒,就不敢再多言。我也不告诉贾婉茹原因,只让她觉得情况很严重,让他们贾家放弃秦天朗这个人。 几日之后,大理寺卿阎大人将秦天朗一案审问完毕,果然结果就是“通敌卖国,陷害忠良”,这一判词在朝廷上引起一片喧哗,而贾家,作为秦天朗的最大靠山,早就从贾婉茹口里得到消息,巴不得与秦天朗的关系断的一干二净。所以没有一个人为秦天朗说话求情。 秦天朗“通敌卖国”,论罪当诛,秦家上下牵连近三百条人命,全部被押到午门斩首示众。就这样,贾凡的一个左膀右臂被我砍掉,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我会慢慢的削弱他们贾家的势力,一点一点的将他们家族瓦解。 秦天朗被砍头后,朝堂之上大臣们议论纷纷,主要是因为秦天朗“通敌卖国”的“敌”,郑国。为此官员们分为两派,一派是主战派,他们认为郑国实在欺人太甚,竟然派了探子在京城潜伏四年,买通朝廷命官,陷害忠良,他们主张派兵攻打郑国,挫挫他们的锐气。而主和派却觉得郑国与我们大同一样是中原强国,兵力不比我们差,而且大同与郑国之间还隔着两个小国,想要攻打郑国,必须先灭掉那两个小国,实为不划算。 在我看来,现在正是攻打郑国的大好时机,首先,我们出师有名了,是他们先安排“探子孙二牛”来我大同搞乱,我们只是报仇。其次,郑国前几年刚刚打了好几场仗,现在正在休养生息,兵力不如以前强大。之前何文武用屠城的手段灭掉渊国,使得所有中原小国都在担惊受怕,生怕大同下一个目标是他们自己,所以与郑国相隔的那两个小国,看见我们大同的铁蹄后,肯定会识相的打开城门,缴械投降。 刚好何文武在家把伤养好后,就入朝向我请命,他想亲自带兵攻打郑国。何文武的理由是觉得自己被郑国探子陷害入狱,十分窝囊,想亲自上阵杀敌,以泄他心头之恨。何文武这一决定刚好与我的想法相之呼应,我立刻答应,让他快点起兵。 其实我这么做也有私心的,因为我发现我的八皇弟李暮冰对何文武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崇拜,还有深深的爱慕,我坚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那何文武今年都三十岁了,武夫一个,还死过老婆,而小八才刚过十五,从小在宫里万般宠爱集于一身,没吃过苦,就光年龄差了一倍不说,他两要是站在一起,小八的个头还不到何文武的胸脯,而何文武的手臂都比小八的大腿还粗,怎么看小八都是在下面的那个,我可不能让小八吃亏。何文武这次出去打仗,没个四五年根本回不来,刚好我就可以让小八死了这条心。 何文武一接到圣旨,立刻带兵离开京城,一天都没有耽搁,跟逃命似的,我估计是也被小八缠怕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啊~何文武离京四五天后,小八才得到消息,小眼一红,任凭我怎么哄,就是不理我,最后我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他,只要他过了十六岁,就可以私自出京,去哪我都不管,这才把他哄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受对小攻的爱有些扭曲,小攻对小受的感情也有些扭曲,就让他们这么扭曲着吧。 第25章 薄荷 五月初夏,后宫里的妃嫔小宫女们都换上了夏季的服饰,每天穿着丝绸锦缎罗纱裙在御花园里嬉笑,算是一番美景。 这日,我与贾婉茹一起站在池塘边,欣赏今年新开的荷花,她为此穿得十分衬景,她穿着荷花那般粉色的连衣纱裙,草绿色的腰带上绣着碧色大款荷叶,发髻上也插戴荷花莲子式的发簪,站在池塘边,宛如荷花仙子一般。 这时夏知柔身边的贴身婢女桂枝前来求见,我就让她进来,看看她想说些什么。 桂枝走进后,跪了安,然后道:“皇上,柔婕妤这几日不知怎么的,身子不是很好,太后娘娘想让您去看看。” 我最讨厌夏知柔的这点,她总是仗着母后对她的喜爱,争宠争不过贾婉茹,就在我面前动不动就把母后搬出来。贾婉茹倒是十分贴心,轻声细语道:“皇上,咱们去看看柔妹妹吧,臣妾也好久没看见她了。” 于是我们就去了夏知柔的寝宫温翠苑。 一进温翠苑的院子,我倒是被这排场吓了一跳,除了母后的宫婢们在院子里守着,连太医院的所有御医,还有御药房的药师们全部侯在门口,我怀疑者夏知柔该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吧。 接着我们就走进寝室,看见夏知柔病恹恹的靠在大床上,脸色有些发白,母后坐在她身边,好像在安慰着说些什么。母后一看到我,就责问道:“皇儿,你怎么就晚才来?柔儿都等你好久了。” 我赶紧快步走到床边坐下,讨好母后道:“儿臣一听到您的召唤,这不立刻赶来了。”接着我牵起夏知柔的手,柔声关心道:“柔儿这是怎么了,朕这才两日没见,怎么就瘦了一圈了?” 母后白了我一眼道:“你也知道两日没见柔儿了?”接着却又露出笑脸说:“皇儿,柔儿有了身孕,快三个月了,哀家又快有个小皇孙了。” 夏知柔入宫半年多,我也宠了她半年多,这肚子的确该有些动静了,我笑道:“既然有身孕,就是件喜事,柔儿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夏知柔看我的语气充满宠溺,脸色才逐渐好转,“臣妾这不是好几天没看见皇上,心里想念了。”我安慰她道:“好,朕今晚就陪着你。” 母后在一旁看着我与夏知柔恩恩爱爱的,十分欣慰,开口说道:“皇儿,柔儿虽然比较任性,但现在好歹也坏了你的孩子,你平时就多让让她。”母后都这么说了,我也就顺着母后的意愿来,我道:“好,儿臣也知道柔儿怀着孩子不容易。”接着我想了想道:“儿臣就封柔儿为昭仪,等她诞下麟儿后,无论男女,儿臣都封她为妃。” 我这么一说,就把母后哄高兴了,夏知柔也是一脸惊喜,“臣妾谢谢皇上。” 母后看着贾婉茹与我一起来的,就叮嘱道:“婉妃,你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平时孕妇该注意些什么,吃些什么,你就多操操心。” “母后这是哪的话啊,不用您说,臣妾也会这么做的。”贾婉茹笑道:“柔儿妹妹这是第一胎,肯定得好好养着,等七个月后一定会给皇上生下个大胖小子的。”贾婉茹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我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计划,毕竟她的儿子李毅还没有被我封为太子。 接下来的日子,夏知柔仗着怀有龙子,在宫里横行霸道,对人的态度更是嚣张了几分。宫人们见我对此视而不见,也就只好都忍着她。夏知柔是夏氏的女儿,身份与贾婉茹平齐,十分高贵,要是他生下皇子的话,夏氏一族一定会是她最好的后盾,那个皇子就会有机会被册封为太子,而她也就会成为皇后。为了生下皇子,为了成为皇后,夏知柔经常忘祠堂跑,求安祈福,保佑生下皇子,她还三天两头的找国师,为她开坛做法,到处打听生子偏方。 贾婉茹的表面工作做得十分好,每天派人去夏知柔那里问候,孕妇该吃的补品,该用的衣物也全都往夏知柔的宫里送,知道孕妇喜欢吃酸的,又给夏知柔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果脯,总而言之,作为后宫之主,不管乐不乐意,贾婉茹的工作算是做到家了。 此时的何文柳,还是跟往常一样,呆在青鸾殿。现在是五月,正是牡丹长出花苞的时节,所以每次我看见何文柳时,他都是在院子里忙活着,浇水施肥,从不假手于人,看着他在大太阳地下晒着,我都有些心疼了。 这日我踏入青鸾殿,何文柳果然弓着腰,摆弄着他的牡丹。他身穿着粉蓝色的长衫罗裙,上面绣着四合如意,本应将他衬得高贵典雅。可现在这罗裙上都是土,一点都体现不出它的价值,袖子也被枝条刮破,可何文柳好像不自知,只是拿着小剪刀,细心的修剪着枝叶。 何文柳抬头看见我来了,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起身给我请安,我走到院内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示意他过来。何文柳很听话,乖乖走到我身旁。我又拍了拍腿,想让他坐在我的腿上,我重生将近一年以来,经常拉着何文柳坐在我的大腿上,他早就习惯了,所以也没拒绝,直接坐了上来。 我看何文柳的嘴唇有些干涩,于是拿起石桌上的精致茶杯,倒了一杯茶,他本想接过,可我就是不给他,我要亲自为他喝。我把茶杯递到他的嘴边,让他张口,他脸一红,也就只能任由我喂他喝茶。喝完茶后,我看他的额头有些汗珠,小脸也有些脏兮兮的,于是我从袖口里拿出一块黄色上绣有飞龙在天的方巾给他擦拭。 “母妃——”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出,我看见丹儿从不远处朝着我们跑来。 丹儿一看到我,立刻停住步伐,恭敬的请安,“父皇~” “乖。”我朝她笑了笑。丹儿今年快四岁了,性格与一年前相比开朗了许多,甚至有些皮了,经常拉着小宫女们到处跑着玩。 何文柳笑道:“丹儿是跑到哪里去玩了?怎么满头大汗的。”说着,就把丹儿拉到身边,将她双手抱起,让丹儿坐在他的腿上。而我现在承受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重量。 丹儿笑着回答:“儿臣刚才去找大皇兄了,母妃,大皇兄现在越来越漂亮了,您说,他以后万一被人拐跑了该怎么办?” 何文柳想了想说道:“那你把他拐跑不就行了。”接着,何文柳拿着锦帕,给丹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时,站在一旁服侍的内监们看着我们一家三口这个架势,都有些忍俊不禁了。我抱着何文柳,给何文柳擦汗,何文柳抱着丹儿,给丹儿擦汗。这么算下来,我还有些吃亏,于是我故意说道:“文妃,朕也有些累了。” “恩?”何文柳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疑问的看着我。 丹儿倒是比他贴心多了,直接从腰带上解开一块小丝巾,朝我的额头上抹了抹,道:“丹儿给父皇擦汗。” 我抱怨的看着何文柳,“看吧,丹儿都比你知道疼朕,你说朕这么疼爱你,你都没什么表示。” 何文柳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番,的问道:“恩…皇上想让微臣有什么表示?” 我心里坏坏一笑,嘿嘿,上钩了。我把我的侧脸申给他,笑道:“那你亲朕一下。” 何文柳自然是不愿意了,他赶紧说道:“这大白天的,又在室外,不太好吧。”我耍赖道:“朕不管好不好,朕就是要你现在亲朕一下。” 何文柳说什么都不依,丹儿不懂事,看着我不停的朝何文柳索吻无果,怪可怜的,于是说道:“父皇,母妃不亲你,儿臣亲,来~”说着,丹儿就伸着脖子,朝我的脸上就是吧唧一口。 何文柳没想到丹儿会如此放肆,立刻呵斥道:“丹儿,不得无礼!” 不过这可不是我关注的事,我只是可怜巴巴的朝着何文柳柔声说道:“看吧,人家丹儿都亲朕了,为什么你就不亲?” 何文柳的脸蹭的一下,立刻变成煮熟的螃蟹,低着头不说话了,我有些气闷,“你不亲朕,那朕亲你。”说着,我一只手抬起何文柳的下巴,对他的薄唇狂啃。 又过了几日,我正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折,万福突然冲进门来,道:“皇上,柔昭仪的身边的桂枝前来求见。” 我一听,心里一阵厌烦,这夏知柔怎么找人不看时间啊,平时我在御书房里办公,最讨厌有人来打扰,但又碍着母后的面子,她还怀有身孕,只得接见。 那小绿子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道:“皇上,您一定要为娘娘昭仪做主啊。” 我听的是云里雾里的,问道:“你先站起来说话,这都是怎么回事。” 那桂枝站起身,哭哭啼啼说道:“皇上,娘娘昭仪小产了,被文妃娘娘害的。” 何文柳害夏知柔小产?怎么可能,他们在后宫里一点交集都没有,我急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详细给朕说说。” 桂枝哭着回答:“柔昭仪最近这几日害喜厉害,总是呕吐,觉得嘴里不干净有味,所以文妃娘娘就送给柔昭仪一盆薄荷,说嚼着薄荷可以使口腔清新,所以柔昭仪也没多想,这今早上还好好的,吃了两片薄荷叶,柔昭仪中午腹痛下身流血,御医看过了,说昭仪娘娘小产了,御医还说,怀孕期间是禁止食用薄荷的,薄荷里含有一种芳香物质,会导致流产。皇上,昭仪娘娘可是怀着您的孩子,您要为昭仪娘娘做主啊。” 第26章 文妃受罚 我踏入夏知柔寝室,在旁伺候的内监们都赶紧向我请安,母后守在夏知柔的床榻旁,而夏知柔就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还在那里不停的抹眼泪。何文柳也在这里,他只是跪在寝室中央的空地上,他的品级本比夏知柔高,估计是母后让他跪着的吧。 “皇上。”夏知柔看见我来了,立刻向我伸出手哭喊道:“皇上,咱们的孩子没了,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我接过她的手,让内监搬张椅子让在榻边坐下,安慰她道:“你先别伤心,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夏知柔见我半天也没问原因,只是说些好话,心里自然不痛快,她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何文柳说道:“皇上,都是文妃娘娘害的,他给臣妾一盆薄荷,让臣妾小产了。” 我转过身看着何文柳,何文柳没反驳,看来这薄荷真的是他送给夏知柔的。我很不喜欢何文柳跪在我面前,这总我觉得我高他一等,我只希望何文柳同等的姿态站在我身边,与我平起平坐。 想到这里我便说道:“文妃,站起来说话。” 何文柳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有些火了,他平时乖乖的,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怎么现在不听我的话了吗,我一手狠狠的拍在床榻旁的案几上,声音巨响,“你是聋子吗?朕叫你站起来!”我这一发怒,寝室内的所有人全部跪在地上。 这时何文柳的侍婢新月也跪了下来,哭着说道:“皇上,皇上饶命,其实文妃娘娘也不知道昭仪娘娘吃了薄荷会小产。”新月磕了几个响头,解释道:“前几日奴婢在后花园里与昭仪娘娘身边的婢女桂枝闲聊几句,她说昭仪娘娘最近总是害喜呕吐,嘴里有味,我就说嚼着薄荷会好些,昭仪娘娘知道后,昨个就派人到青鸾殿向文妃娘娘讨盆薄荷,文妃娘娘没想那么多,就直接给了去,皇上,这又不是文妃娘娘强逼着昭仪娘娘吃薄荷的,是昭仪娘娘自个儿要的,文妃娘娘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皇上明察!” 我就说嘛,何文柳这人平时一点交际都不懂,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专门给人送薄荷,于是我转头问躺在床上的夏知柔:“到底是你向文妃讨的薄荷,还是文妃给你送了盆薄荷。” “臣妾……”夏知柔很是心虚,小声说道:“可臣妾就是吃了文妃的薄荷才……” 我懒得理她,又问跪在地上的何文柳道:“文妃,你说呢。” 何文柳这次终于有些反应了,他慢慢的抬起头,双眼看着我,认真的回答道:“皇上,这薄荷是柔昭仪向微臣要的,要是微臣知道孕妇不能食用薄荷叶,那微臣说什么也不会将薄荷赠给柔昭仪,请皇上明鉴。” “你根本就是妒忌我怀有龙子。”夏知柔自己不注意流了产,怎么也得拉个垫背的,说道:“皇上,御医说过,孕妇禁食薄荷乃是常识,臣妾这是怀的第一胎,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文妃娘娘都育有一女,怎会不知?而他却还将那薄荷赠与臣妾,根本就是故意的!” 听完夏知柔的叙述,我冷冷的看了一眼她宫里伺候的内监们,冷笑道:“是呀,这都是常识,你这温翠苑里那么多有经验的嬷嬷们伺候着,这也能让你小产,难道他们都是死人不成?!” 我这话一出,所有的嬷嬷们都磕头求饶辩解道:“奴婢一直以为昭仪娘娘只是养着薄荷玩的,不知是想将其服用,皇上饶命啊。”这话说出来会有人信吗,宫里的老嬷嬷们都伺候了多少位怀有身孕的妃子了,怎么可能这点小事都注意不到? 夏知柔见我这般护着何文柳,红着眼流泪说道:“皇上难道就这么疼爱文妃?我们的孩子死了您也不闻不问,不为他讨回公道?我们的孩子在天上会怎么想他的父皇?怎么想他的杀身仇人?” 这夏知柔的话越说越过分,竟然说何文柳是“杀身仇人”。何文柳怎么说在宫里呆的时间比她长,品级比她高,平时在外面遇见了,夏知柔还得给他行礼呢。可现在夏知柔的话句句难听,何文柳的性子再好,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踩在他的头上还不反抗。 “柔昭仪,本宫在宫里从未与你结过怨吧。”何文柳的声音不大,但十分清晰,而且很冷,不带有一丁点的感情。何文柳一出声,夏知柔就愣着不在说话了,因为在她记忆力的何文柳一直是个逆来顺受,任人欺负的人,没想着竟然还会反驳。何文柳将他的目光转向我,说道:“皇上,微臣是什么样的人,皇上应该很清楚,我从不参与后宫里的是是非非。再说了,让一个妃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小产,方法多的是,怎么可能会用区区薄荷,难道就不怕被查出来吗?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微臣真的不是有意将薄荷送给柔昭仪的。” 何文柳为自己辩解的话不多,但句句有理,一时间寝宫里一片沉默。 一直不说话的母后突然开口问道:“皇儿,这事你看怎么处理?” 我看了一眼母后,回答道:“这是后宫之事,既然凤印是在母后的手中,一切当然由母后决定。”我顿了顿,道:“母后乃是仁慈之人,想必也不会太给他们难堪。”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母后哪有不知的道理,她从我进屋起就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就是不知道我心里究竟是向着何文柳还是向着夏知柔。虽然母后很疼他们夏家的夏知柔,但也她明白,就算我孝顺她,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会听她的,我既然想护着何文柳,她必会卖我这个薄面。 母后想了想,说道:“哀家了解文妃的性子,知道他不是个有意害人之人,可御医也说了,柔儿是吃了薄荷才小产,这薄荷毕竟是从文妃赠与柔儿的,怎么说也难逃责罚。这样吧,哀家就罚文妃于三日后,也就是本月十六,辰时起长跪与长亭殿外十二个时辰,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他人求情。”说完,母后转过头询问我的意思,“皇儿觉得如何?” 我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母后这罚的并不重,只是罚跪而已,虽然罚跪时间比较长,但总比降级,贬入冷宫好。 三日之后,何文柳被罚跪于长亭殿门外。长亭殿外十分空旷,每次的祭祀活动还有历届的秀女选举都是在这里举行。 我这日就和平时一样,下了早朝,用完早膳,接着就去御书房批改奏折。我顺便让万福派两个小太监去长亭殿外候着,每半个时辰就传个消息过来。这三日我没去看夏知柔一眼,宫里的明眼人都明白,夏知柔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她平时在后宫争宠争不过婉妃也就算了,没想到连个性羸弱的文妃都不如,更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所以全部都在笑她,以往夏知柔在后宫里得罪的人不少,现在失势,大家都恨不得踩她一脚,更别说帮她了。 今日不知为何,才五月天气太阳却极其毒辣,派去守着的小太监晌午时传来话,说何文柳在太阳下暴晒着,没挺住,昏过去了,母后之前就叫了几个嬷嬷在长亭殿外的树荫下看着,看见何文柳倒下后,就上前给他的脸上泼了些水,让他清醒过来,继续跪着。 我知道后也没多说什么,继续批我的奏折,并非我不想帮他,而是这已是母后早就已经决定好的处罚,我当时也答应了,现在反悔,反而会惹人非议。 晚上,我回到自己的寝宫乾龙宫,一个人躺在着紫衫木雕刻而成的龙床上,等待时间的流逝,我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何文柳别再受罚。 到了后半夜,我听到外面突然一声雷响。我立刻坐起身,唤道:“万福。” “奴才在。”万福推门而入。 “外面怎么了?”我边站起来边问道。 “回皇上,外面下雨了。”万福说着,就走到我身边,为我穿上外衣,接着说道:“外面的雨还挺大,一时半会的停不了。” 我一听,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也太巧合了,今日是何文柳被罚之日,怎么白日太阳晒,夜晚大雨淋。我总觉得一切不是那么简单,是故意的。 穿好衣后,我说道:“摆驾,长亭殿。” 皇辇停在长亭殿外,万福为我拉开帘子,撑着油纸伞,扶着我下来。我下车后,看见几个嬷嬷坐在长亭殿的屋檐下避雨,她们看见我来了,吓了一跳,立刻跪在地上。 我没理他们,直接在雨中寻找何文柳的身影。现在本是夜晚,应该很黑,但是长亭殿内灯火通明,光线直射殿外。我清楚的看见何文柳已经跪躺在那片空地中央,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拍打他那瘦弱的身体。估计是身体支撑不住倒下,嬷嬷们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就放任他这么躺着了。 我缓缓的朝何文柳走去,万福一直小心的跟在身后,将伞举得很高,就怕我被雨淋着。 我走到何文柳的身边停下,弯下身子,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皇上!” 我转身看去,原来是我母后的贴身婢女蓝梅,蓝梅打着伞向我跑来,原来她也被母后派来,监视何文柳受罚。她跑到我跟前后,向我行了礼,急切说道:“皇上,您可不能带走文妃娘娘,这还有两个时辰就满十二个时辰了,您要是现在带文妃娘娘离开,那文妃娘娘受的苦可就白费了。” 我看了蓝梅一眼,冷漠道:“朕并非想带文妃离开,只是想看看文妃是不是还有气。” 蓝梅听我这么一说,才送了口气,道:“皇上请放心,文妃娘娘只是昏过去了,只要时间一到,奴婢一定亲自派人将文妃娘娘送回青鸾殿。”说着,蓝梅又向我走了两步,小声道:“皇上,您今晚就不该来这里,快点离开吧,奴婢会嘱咐嬷嬷们,对您今晚出现之事守口如瓶,不让太后娘娘知道的。” 蓝梅虽然是母后的人,但实际上是我安插在母后身边的心腹,平时慈宁宫里发生什么事,母后的一言一行,蓝梅都会定时跟我汇报。 我看了蓝梅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朕一直觉得奇怪,为何母后会专门挑五月十六,也就是今日责罚文妃,蓝梅,你是朕放在母后身边的人,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我说完后,蓝梅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她沉默片刻,朝我点点头,将她知道的事情向我缓缓道来。 第27章 丧女之痛 我离开长亭殿后,便摆驾去了青鸾殿,一入殿内,不用我开口,万福立刻张罗着青鸾殿里候着的内监们烧热水,请御医,再派人赶着辇车去长亭殿等候,时间一到,立刻将何文柳送回。 两个时辰后,天色微亮,雨也停了,已是清晨。何文柳坐着辇车回到青鸾殿,他一被人扶进寝室,早在一旁候着的御医王青命人将热水注入浴桶中,再让人把何文柳扶入,连衣服都没脱。先让这热水浸泡身子,驱走寒气,免得落下病根。 等何文柳泡了足足半个时辰后才出来,紧接着就上了床躺下,这期间,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王青为何文柳诊治。王青给何文柳把了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观察他的眼睑,接着就命人打盆凉水,让宫女们找干净的帕子打湿,然后放在何文柳的额头上,用于祛热,并嘱咐必须一炷香换一个帕子。 过了好一会,王青检查的差不多了,才退出身来,向我作揖,道:“皇上,文妃娘娘现在算是稳定下来了。” 我问道:“文妃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王青赶紧摇摇头,安慰我说道:“皇上放心,文妃娘娘虽然先是被太阳暴晒有些中暑,后又被大雨淋两个时辰,就再感染风寒,但是幸亏送来的及时,在热水里驱走寒气,所以情况不算太严重,并无性命之忧。文妃娘娘只需近日必须卧床,好好养病,再别受什么刺激,假以时日,必会痊愈的。” 我还是有些担心,问道:“那文妃为何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王青回答道:“臣这就给文妃娘娘写个方子,等文妃娘娘出了汗,傍晚就会醒来。” 听完王青的回答,我心才算安心,我知道何文柳本身子不好,这一年来我让他吃吃补补的,才长了些肉,现在这么一折腾,估计又得变回去了。 万福走来,说道:“皇上,这该上朝了。”我一看这时辰,也的确是早朝时间,从昨天开始就为了何文柳受罚之事,心里慌慌张张的,现在也该把心思放在朝政上了。 于是我起身打算离开,发现丹儿趴在门口,探出个小脑袋,不停的朝着里面张望。丹儿看见我在看着她,很乖巧的朝我问安,“父皇~” 我走上前去,问道:“丹儿在这里做什么?” 丹儿还是很担心的朝着里面看,回答道:“丹儿担心母妃。”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母妃只是累了,”我说着蹲下身子,拉着她的小手,“你自己一个人去玩,等你母妃身子好了,再来找他。” 丹儿毕竟是小孩子,一听可以出去玩,什么都忘了,开心的问:“那父皇能答应儿臣,让儿臣去找大皇兄玩吗?” “去吧。”我点点头,答应了她。现在青鸾殿里所有人都忙着照顾何文柳,她一小孩子在这里转悠着,会给人添麻烦,就先让她离开会比较好。但我却没想到我这么做,竟然将何文柳推入了无底的深渊。 一直到下午,何文柳也没醒,我也不急,今日朝堂之上大事连连,在朝上没说出个结果,还得在御书房里继续讨论。因为何文武攻打郑国时,中间还隔着两个小国,现在其中一个小国然国已经投降,归顺大同,愿每年进贡,成为大同的附属国,还将国门打开,让何文武带兵而过,只求别伤害百姓就好。 而另一小国大商,却投靠郑国,此时的郑国一看形势如此,十分着急,立刻结集兵力,想在大商的国土上与何文武一战。何文武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快与郑国交手。他现在手里只有十万兵马,肯定不够,于是派人八百里急件,请求多派兵力。 朝堂之上的夏家和贾家自然不肯答应,他们才刚把何文武的权利削减,怎么可能还回去。看着他们争来争去的,我实在受不了,于是决定拿出二十万兵力,让官员们自己请命,谁能带兵跟郑国打了胜仗,谁就将这兵权拿去。但万一仗没打赢,就得提着脑袋来见我。我这么一说,原本想接下兵权的将军大臣们都有些害怕,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说能打赢就能打赢的。这时,何文言却站出来,为弟请命,拍着胸脯说,何文武一定能打赢,还说会将活着的郑国国主带回国来,当做贺礼。 在其他官员看来,这何家不是去送死啊,这郑国没个十几二十年根本攻不下来,劳民又伤财。可他们哪知,我一心想统一中原,郑国是中原上唯一一个可以与我大同抗衡的国家,我早晚都要除了他。现在不做更待何时呢。 我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不再说话,于是直接调动二十万兵马给何文武,让他慢慢打,只要打赢就好,总而言之,郑国的疆土我是势在必行! 这么一来一回的讨论着,等我做下决定,写完圣旨发出,已经到了下午,等大臣们都离开了,我伸了个懒腰,看看天色,何文柳应该快醒了吧。 这不,万福推门进入,说道:“皇上,文妃娘娘身边的小绿子前来求见。”我赶紧让他把人叫进来,想必何文柳已无大碍了。 可那小绿子一进门,看见我后,就立刻跪在地上,红着眼睛哭喊道:“皇上,三公主没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叫做三公主没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说道:“你先站起来,给朕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三公主……三公主她死了!”小绿子好不容易才将胸口里的话说出来。 丹儿死了?怎么会?她明明今天早上还在向我请安,怎么下午就死了? 小绿子抹着眼泪,哭着说道:“三公主今天上午想跟小宫女们玩捉迷藏,小宫女们找了三公主好久都没有找到,还以为三公主回到青鸾殿了,也就回去找,却没想到三公主不在,于是她们赶紧通知奴才,奴才也不敢耽搁,亲自派人在整个皇宫里找,这才在御花园的假山下找到三公主,三公主的头上都是血,奴才立刻抱着她回青鸾殿给御医诊治,可那时三公主早就断气了,御医说,三公主是从高处掉落,头朝地,摔着脑袋,流血过多而亡。” 我的头顿时懵了,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万福赶紧扶着我坐下。天啊,丹儿死了,何文柳还在昏迷,怎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对了,今天早上王御医还说,何文柳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丹儿可是他的心头肉啊。 我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万福给我递过来的茶,这才将心里的一口血咽下,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小绿子,朕问你,丹儿的死,都有谁知道?” 小绿子想了想回答道:“就只有和奴才一起出去找三公主的内监们,还有御医知道。” 我点点头,缓缓说道:“传朕口谕,青鸾殿内所有人,还有御医们不得将丹儿已死之事传出,尤其是不能让文妃知道,否则一律处斩。” “奴才遵旨。”说完,小绿子就退下了。 万福见小绿子离开,这才走上前来小声关心道:“皇上,这事您……” 我打断他的话,直接吩咐他道:“万福,帮朕查查……” “是。”万福也领命而去。 旁晚,我再次踏入青鸾殿,内监们都神色沉重的向我请安,我没有去看丹儿的尸首,直接去了何文柳的寝室,我要亲眼看着他醒来。 何文柳的寝室内,除了那些平时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们,御医外,我看见了一个十分陌生的人,他也穿着一件太监服,站在那里候着,青鸾殿里所有的内监都是由我亲自挑选,这个人肯定不是青鸾殿的人。 “你是谁?”我问道。 那人立刻跪下问安道:“奴才元祥,是温翠苑里的宫人,今个昭仪娘娘派奴才来看看文妃娘娘,希望文妃娘娘快点好起来。”这夏知柔这又是吹着那阵风啊?几天前还一直骂何文柳是杀人凶手,怎么今天就派人来探病了?不过我也懒得管,冷哼一声,直接走到何文柳的床榻前。 何文柳脸色依旧苍白,睡得很沉,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这张脸似乎与前世他死前的那一刻刚好重叠,我这一世,坚决不会再让何文柳死在我的面前。 大概三炷香的时间后,何文柳的眼扎毛才微微动了,他慢慢的睁开迷离的双眼,看了我半天,才道:“你……皇上?” “是朕,朕在这里。”我说着,牵起他冰凉的小手,让他知道他没有在做梦,我就在他的身边,我柔声问道:“文妃,你感觉怎么样?” “微臣…微臣没事。”何文柳笑了笑,发出沙哑的声音安慰我说道:“皇上放心。” 放心?这让我怎么放心?何文柳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就算我把他保护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上一世,他明明就快病死了,却还要硬拖着身子带着我逃亡五天,而现在,嘴唇干涩的都起皮了,还说什么微臣没事?! 我拿起床边床柜上的茶杯,倒了杯暖茶,然后扶起他的身子,给他喂下,想让他润润嗓子。何文柳也很顺从我的动作,张口喝茶,他的眼睛慢慢的环视了寝室一周,问道:“丹儿呢?” 我一怔,怎么这么快就问起丹儿了,但很快的,我恢复神态笑着回答:“丹儿在外面玩呢。”现在不能让他知道丹儿已经死了。 何文柳笑着对我说道:“那你让丹儿进来,我两天都没看见他了,心里怪想他的。” “这……等你病好了,再看丹儿也不迟。”我说道。 可何文柳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虚,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坐起身来,想要下床,大声说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丹儿,丹儿呢,我的丹儿呢?” 我拉着他,不让他下床,我不能让他再受刺激,他不顾我的拉扯,拼命挣扎,就是想下床,就是想见丹儿,我们就这样在内监们面前互相撕扯着。 就在这时,那个被夏知柔派来探病的小太监元祥,突然跪在地上,哭喊道:“文妃娘娘,请节哀!” 何文柳顿时不动了,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问道:“皇上,这…为何……” 我还是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让我告诉何文柳,你的女儿已经死了?不行,这太残酷了。 那元祥接着哭着说道:“三公主她已经……” “给朕堵住他的嘴!”我立刻叫喊,盖过元祥的声音,旁边的内监们赶紧冲到元祥面前,用手捂住他的嘴,将他压在地上。 何文柳没管那些,他只是拉着我的衣袖问道:“他说丹儿已经怎么了?皇上?”何文柳见我不回答,跟发了疯似的,一把推开我,起身就想朝着门外跑去,可他的身子太虚弱了,连站都站不起来,直接倒在地上,再度昏迷。 我一把接住他,将他放在床上,大喊:“御医!!给朕传御医!!” 当王青再度从何文柳的病榻前退出来时,脸色不像早上那么好了,他看着我,直接跪在地上,哀声说道:“皇上,您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我头有些晕眩,抓着桌角,问道:“告诉朕,什么叫做最坏的打算?” 王青抬头缓缓道来,“微臣早上已经说了,文妃娘娘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但是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可刚刚文妃娘娘得知三公主的噩耗,所以气血攻心,可能……” “朕不管!你必须要保文妃一命!”我说着,就将那桌子上的器皿全部推到地上,摔得粉粹,“要不然,朕要了你的脑袋!” 王青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实话实说道:“皇上,微臣真的是没法子了,这……这要看文妃娘娘自己的意志,他要是想醒,估计几日之后就会睁眼,他要是想离开,微臣也阻拦不了。皇上要是想要微臣的脑袋,微臣也无话可说。” 我了解王青虽医术高明,但也不是神仙,能救的,他自然会救,可救不了的,他也没法子呀,我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他下去候着。 这时,万福匆忙赶到,向我问安,“皇上。”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查的怎么样了。”万福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手帕,递到我的面前。 第28章 算账 接下来的日子里,宫里人心惶惶,因为三公主李丹儿死了,何文柳一病不起,夏知柔又刚刚小产,发生那么多事,使得内监们大老远看见青鸾殿的人,或者温翠苑的人,都绕道行走,就怕惹祸上身。 我也不动声色,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特意让人去调查丹儿的死因,没去看一直昏迷不醒的何文柳,也照样不关心已经小产的夏知柔。所有人都觉得我对于宫里发生的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其实不然,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所有主角都在场的时机,然后慢慢算账。 这个时机很快就到来了,两日后,又是宫里众妃嫔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的日子,那我也就顺便去给母后请安好了。 当我踏入慈宁宫时,果然看见所有人都在,贾婉茹,夏知柔,还有其他叫得上名字的妃子。母后坐在正殿前方的主座上,在与妃嫔们闲话家常,小八今日也难得收起玩心,站在母后身边,陪着她。 众人看见我后,都十分震惊,觉得我不应该出现于此。母后看见我后脸都僵硬了,她现在恐怕已经没脸见到我了。 小八也是个有眼色的人,就算不参与后宫的争权夺利,但也算耳濡目染,这几日后宫发生的事,他早有耳闻,所以他一看到我,立刻堆起专门讨好我的笑容,道:“皇兄今个怎么有空,赶紧过来,一起陪母后好好聊聊。” 我也就顺着小八的话,连安都没给母后请,直接上前,坐到母后身边。母后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我从没这样给她摆过脸色,但她也不能埋怨我什么。 母后朝着小八使了个眼色,想让小八先开口说话,别让这气氛僵持着,小八本不情愿自己往枪口上撞,但母命难为,只好笑着问道:“皇兄,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最近可好?”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朕的女儿最近死了,死因不明,文妃又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觉得皇兄最近过得好吗?” 我这话一出,母后已经忍不住了,她平时哪里听过这么话里带刺的语句,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他的儿子!母后拉着我的手,说道:“皇儿,哀家只是小惩文妃,当初你也不是答应了吗?” 我直接将我的手从母后的掌中抽回,冷冷的看了一眼道:“母后当初也答应儿臣,不会惩罚的太过分,可您最后做了什么?” 母后急忙解释道:“哀家并不知道那日的天气会如此变化无常,要不然哀家也……”说道这里,母后一下子想到什么,立刻打住。 “也?也什么?”我顺着母后的话问,可是母后却不再张嘴回答,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我也不为难她,接着说道:“母后,儿臣就问您一句话,罚文妃于五月十六长跪长亭殿这个惩罚,究竟是您自己想的,还是有人跟您嚼了舌根?”说着,我就看了一眼站在大堂之下的夏知柔。 母后一听,立刻辩解道:“这跟柔儿没关系,是…是哀家自己的决定。”可母后的侍婢蓝梅早就告诉我,这根本就只夏知柔的主意,母后还在这里护着她。 “母后。”我反问说道:“儿臣刚才可没有提及柔昭仪,这可是母后您自己说的。”现在我连柔儿也不叫了,直接喊她柔昭仪,很明显,我在生她的气,而且气得很厉害。夏知柔再没有眼色,也能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善,立刻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请您别再为难母后了,柔儿承认,是柔儿请求母后如此责罚文妃娘娘的。” 夏知柔抬起头,双眼里满是不甘,“臣妾的孩子因为文妃流掉,心里难受,这才求母后,让她将文妃罚跪于长亭殿外,只是罚跪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何必用这种语气找母后算账呢。” “好,柔昭仪,你可是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我狠狠的拍了一下主座上的扶手,厉声喝问:“你明知道文妃身子不好,却还故意让他在那种天气里受罚,小小年纪,心肠却如此歹毒!” “皇上冤枉!”夏知柔哪里肯就这么认罪,辩解说道:“皇上,臣妾不是神仙,怎么能让五月十六那日说太阳晒,太阳就晒,说下大雨,大雨就来,那天的天气根本就是巧合,请皇上明察。”母后不忍心看着他们夏家人在殿上被我如此质问,哀声说道:“皇儿,哀家知道你心疼文妃,可你也不能将所有的过错往柔儿身上推,柔儿说的没错,这天气如何,不是人能左右得了的。” 我叹口气,知道母后永远袒护他们夏家的人,不管夏家人做错什么事,母后都会尽量保全。但今日,我不能让母后如愿了,我说道:“母后,那柔昭仪为了生皇子,经常去拜访国师,让国师为他测字占卜,摆法坐阵。那国师每天眼观星象,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五月十六的天气情况,柔昭仪最近又与他走得极近,早就有所耳闻了吧。如果柔昭仪不承认,朕能找国师过来,与她对峙。” 我这么一说,堵得母后说不出话来,她心里的夏知柔虽然骄纵,但绝不是那种怀有坏心的人。母后转过头,看着夏知柔,想听听她的解释。可夏知柔如何解释?事实的确就如我所说的那样,于是她心里一横,开口说道:“皇上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 母后一听,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色更加阴郁,呵斥说道:“柔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还利用哀家!” “母后,臣妾也是逼不得已!”夏知柔被母后这么一吼,声泪俱下道:“臣妾因为文妃娘娘小产,可皇上不管不问,一心还向着文妃,臣妾心里气不过,想给文妃一点教训,想给臣妾的孩儿报仇,臣妾没有做错!” “你简直执迷不悟!”母后被夏知柔蛮横的话反驳过来,气得将手里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大声喘着气,母后有些年纪大了,有时候一激动,就会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小八在一旁看见母后如此难受,立刻又送上一杯茶,让母后喝下,再拍拍母后的背,让她顺顺气。接着小八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快点结束,别再让母后动怒了。 我装作看不见,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夏知柔给治了!于是继续我的话题,说道:“柔昭仪,你让文妃受罚,害他一病不起,但你却还怕他死不了。专门派一个小太监元祥守在文妃身边,看着文妃醒来后,就让元祥告知他丹儿去世之事。丹儿是文妃的唯一的孩子,文妃如何接受得了这个打击?文妃被你害的昏迷不醒,现在人在鬼门关徘徊着。” 夏知柔跪在地上,身子发抖,似乎在害怕些什么,支支吾吾道:“皇上,臣妾……” 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反而问她:“朕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你宫里的人会知道丹儿已死?丹儿该不会是你害死的吧?” “皇儿!”这话一出,就如重棒一般,打在母后的心上,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她疼爱的夏家女儿,居然会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母后使劲的拉着我的衣摆,颤抖说道:“这种事情,你可不能乱说……” 夏知柔也使劲摇头,说什么都不承认,哭喊道:“皇上!!您不能真么冤枉臣妾,您……您没有证据!” “证据?”我冷笑道:“丹儿的死只有青鸾殿的内监和御医们知道,元祥是你温翠苑的太监,他怎么可能知道丹儿死了,还告诉文妃?朕想只有一个原因吧,就是你害死丹儿,你指使元祥把这个消息传到文妃那里,朕有说错吗?” “没有!臣妾没有这么做!”夏知柔还是死不认错,辩驳道:“也许……也许是元祥是从青鸾殿内监们那里听说的,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这么做啊!” “柔昭仪,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吧。”我看着她扭曲的脸庞,我想她此刻一定不知,她的心虚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我缓缓说道:“朕在丹儿死后,就下令所有知道丹儿已死的人住嘴,就是为了防止文妃知道此事,元祥是你温翠苑的内监,怎么可能会知道!” “皇上!命令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夏知柔继续解释说道:“也许是青鸾殿的内监们自己谈论时,元祥不小心听到了,他看着文妃娘娘可怜,才把三公主的事告诉他,皇上,您根本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三公主是臣妾害死的!” 夏知柔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她既然那么想要证据,好,那我就给他证据。接着我就打算拿出铁证,让她认命。可就在这时,我的大皇子李沉,突然跑出来,跪在我的面前,哭喊着说道:“父皇,皇祖母,不是……不是昭仪娘娘害死丹儿的,害死丹儿的是别人,儿臣……儿臣亲眼看见了!” 李沉冒出来说出的话让我们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我也是十分纳闷,不可能,我心里有十成的把握,根本就是夏知柔自己干的坏事,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 李沉今年六岁了,长得水灵灵的,就像是从年画里跳出来的童子,此刻的他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嘴里断断续续说道:“父皇,您……您相信儿臣,儿臣没有说谎。” 我也不急,就想看看李沉到底想说些什么,于是问道:“那照沉儿所言,害死丹儿的人,究竟是谁?” 李沉抬起手,指着站在夏知柔身后的一个婢女,说道:“就是她!儿臣亲眼看见,是她害死丹儿的!” 李沉这一指证,非但没有帮夏知柔开脱,反而将她的罪定得更死了,因为李沉所指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夏知柔的贴身婢女,桂枝! 第29章 丹蔻 李沉还是小孩子,但往往小孩子所说的,才是事情的真相!母后靠在小八的身上,粗喘着气,死死地盯着跪在堂下的夏知柔。刚才李沉突然冒出为夏知柔脱罪,母后的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她希望夏知柔是无辜的,可是接着李沉指证的人却是夏知柔的贴身婢女桂枝,使得母后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李沉还小,根本不知道宫里的是是非非,也不知道桂枝是夏知柔的人,他只不过看着夏知柔跪在地上,被我不断质问,十分可怜,才跑出来想告诉我们他所看到的的一切。 小八看见李沉小小的身躯,跪在地上直发抖,心里很是不忍,于是站起身来,走到李沉身边,将他扶起,给他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沉儿,有些话不能乱说,你怎么就会觉得是那个宫女姐姐做的?” “八皇叔,沉儿没有乱说,沉儿真的看见了。”李沉见小八不相信,抓着小八的衣袖,指着桂枝,很肯定的说道:“就是她,真的就是她,沉儿认得清清楚楚。” 我听得有些糊涂,于是问道:“沉儿,你能不能给父皇详细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是,父皇。”李沉认真的点点头,想了想,组织好语言,将他看到之事缓缓道来,“那日丹儿和小宫女们玩捉迷藏,就问我藏在哪里比较好,我就带着丹儿去了御花园,打算和她一起藏在御花园假山下的洞里,我们到了御花园后,我先进了洞,丹儿本也打算进来,却被一个宫女叫住,那个宫女说,文妃娘娘病了,还说假山上开着一朵白色牡丹花,丹儿要是将它送给文妃娘娘,文妃娘娘的病马上就好,接着丹儿就打算去摘那牡丹,过了一会,儿臣就听到丹儿一声惨叫,紧接着就看见丹儿落在我的面前,她头上都是血,手里还拿着那株牡丹花,接着那个宫女又出现了,她摸了摸丹儿的脉搏,确认丹儿没气了,就将她手里的牡丹花拿走,接着就离开了。过了很久,小绿子带着内监们找到丹儿,他们将丹儿带走了,之后儿臣才从洞里爬出来,跑回寝宫。儿臣这几日天天呆在寝室里,害怕的不得了,一闭眼就看见满头是血的丹儿。”李沉的手从一开始就指着桂枝,一直都没有放下来,哭着说道:“父皇,您一定要为丹儿报仇,她就是那个宫女,就是她杀了丹儿!” 桂枝听着李沉的叙述,脸色立刻惨白,跪在地上,辩解说道:“皇上,奴婢没有害三公主。”桂枝顿了一下,想了一番道:“皇上,大皇子才小,他的话不可信,奴婢与三公主无冤无仇的,害她做什么。” “你是与她无冤无仇,”我没想到李沉会是最好的人证,夏知柔这下可是百口莫辩了吧,我缓缓说道:“可你是柔昭仪的心腹婢女,柔昭仪想害什么人,难道还要亲自动手吗?你做这种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害三公主。”夏知柔却从李沉的话里听到漏洞,她胸有成竹的说道:“按照大皇子所说,他是躲在洞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可假山山洞的洞檐那么低,大皇子在里面最多只能看到人半个身子,大皇子根本看到那宫女的脸。在后宫之中宫女有近万人,大皇子怎么就会肯定那宫女是桂枝呢?” 夏知柔的这番话到把我问住了,她说的没错,李沉呆在洞里不可能看见桂枝的相貌,李沉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桂枝动手杀人呢?这点连我都没有调查出来。 李沉看着的话被质疑,就有些着急了,对着夏知柔生气说道:“我在这里帮你平反,为何你却要帮助外人?”李沉平时最讨厌别人不相信他,因此他更要证明给别人看,他没有说谎,他接着对我说道:“儿臣看见了丹蔻,儿臣虽然看不见那宫女的脸,但是那宫女曾经伸手触摸过丹儿的脉搏,还拿走丹儿手里的牡丹花,所以儿臣能看见那宫女的手,儿臣清楚的记得,那宫女指甲上丹蔻的颜色是鹅黄色,上面还带着金粉,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说着,李沉看了一眼桂枝,继续道:“儿臣从进殿开始,就观察每个人指甲上丹蔻的颜色,只有这个宫女,她的指甲上的丹蔻与儿臣当日所见的颜色一摸一样。” 李沉这话一说,桂枝立刻将自己的双手藏于衣袖之间,怕被人看见,因为她的丹蔻的确是鹅黄色的。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夏知柔依旧不死心的辩驳道:“皇上,丹蔻的颜色种类奇多,大皇子就算看见相似的也不稀奇。” 我冷哼一声,缓缓说道:“沉儿刚才也说了,那丹蔻上有金粉,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接着,我看了一眼在我旁边候着的万福,万福得信后,接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手帕,将其打开,说道:“这是奴才命人搜查假山时,发现假山顶的岩壁有一些黄色的亮片,就将它刮了下来。”说着,就将那手帕呈在夏知柔的面前。然后有两个太监将桂枝拉了过去,抓着她的双手,让她指甲上的丹蔻与其比对,果然颜色一摸一样,那假山上的亮片估计是桂枝不小心留下来的。 “这些……这些都只是巧合。”夏知柔的脸都呈现为土灰色了,还是死不悔改,“颜色相同的丹蔻在宫里多了去了,也许…也许是其他宫女涂着这丹蔻,害死三公主。我……” 一直没说话的母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想早点结束,开口道:“婉妃,你也在宫里呆了很久了,宫里的胭脂水粉你肯定了解不少,你前去看看,看出什么门道来,告诉哀家。” 贾婉茹一直站在一旁看戏,没想到被母后点名,只得应声,走到桂枝面前,观察她的丹蔻片刻,回答道:“这个丹蔻的颜色臣妾有些印象。” 贾婉茹是什么人,要么不做,要做就会把人踩得永世不得翻身,她现在得到一个可以除掉处处与她作对的夏知柔的机会,怎么会不好好利用!我故意说道:“既然婉妃有印象,不妨说来听听。” “是。”贾婉茹向我行了个礼,说道:“这丹蔻其实臣妾之前也很喜欢,没想到却被柔昭仪捷足先登了去,后来臣妾问司制房的掌事宫女有没有多余的,他们说在这后宫里就此一瓶,如果皇上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司制房的人。” 贾婉茹的这番话,彻底让夏知柔翻不了身,桂枝虽说是夏知柔的贴身婢女,但两人从小长大,情同姐妹,夏知柔送一瓶丹蔻给桂枝并非稀奇之事。我早就知道那瓶丹蔻是夏知柔的,被我发现在假山上的亮片就是指证她的最好证据,也与李沉的证词不谋而合。 夏知柔此时大势已去,她站了起来,双眼狠狠的看着我,破罐子破摔,哭着说道:“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要让文妃那个贱人不得好死!他害我小产,害死我的孩子,我找他报仇有什么不对,我杀了丹儿又有何错?一命抵一命,我做的没错。我的孩子死得那么惨…”说着,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哭声凄惨,响满整个大殿。 母后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她觉得夏知柔是因为没了孩子,心里苦闷得不到纾解,才犯此打错,母后缓缓的坐起身,哀求我说道:“皇儿,柔儿毕竟也怀过你的孩子,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小产所致,你别太为难她了。” “母后,”我压着心里的怒火,苦口婆心的说道:“为何您现在都看不出来,那夏知柔根本就不是个好人!”母后不是个心软的人,但每次一遇到他们夏家,就变得如此糊涂了。 我冷冷的看着哭得痛彻心扉的夏知柔,慢慢说道:“柔昭仪,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孩子是怎么流掉的吧?” 我既然能这么说,肯定有我的道理,我不管夏知柔在那里哭的有多伤心,只管自己说道:“其实当文妃给你薄荷的时候,你宫里的嬷嬷告诉过你,薄荷会让人小产。但在你小产当天早上,你去了祠堂想为你的孩子祈福,在踏进祠堂时,踩在了门槛旁的香炉灰上,脚底一滑,摔了一跤。”我说道这里,夏知柔停下哭声,恐惧的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接着,你觉得腹部有些痛,便回了宫,可你发现肚子越来越痛了,觉得孩子保不住,于是心生一计,想将其嫁祸给文妃,所以你干脆吃了两片薄荷让孩子早点流掉,然后叫御医来诊治,就查出是薄荷的原因了,朕说的是否正确?”我怎么可能不在夏知柔的身边安排我的眼线?那眼线刚好那日陪着夏知柔去祠堂,亲眼目睹她滑到小产,只是后来夏知柔因为小产让全温翠苑里的人忙里忙外的伺候着,所以我的眼线无法走开传递消息,直到昨日他才找了个空闲时间,把这事告诉了万福。 夏知柔愣愣的不说话了,她的底牌已经全部被我翻开,她该如何保命?她呜咽道:“不是的,臣妾……臣妾真的是吃了薄荷才……,母后…母后帮柔儿说句话啊。”夏知柔这才想起向母后求情。可我的母后再怎么向着他们夏家,也不会在身边养这种利用自己的白眼狼。母后心里一定十分后悔了吧,夏知柔自己保不住孩子,陷害文妃,杀了公主,居然连她都敢骗!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护着她! 母后压根就不理夏知柔的哭喊,声音有些低沉,说道:“小八,哀家有些乏了,扶哀家进去休息。” “是。”小八乖巧的扶起母后,打算离开。小八本来就很讨厌夏家的人,夏知柔这次害死公主,陷害何文柳,使得小八更是对夏家怨上加怨,故意问道:“母后,那柔昭仪您怎么处置?” 母后看了小八一眼,知道小八的用意,再加上母后因为袒护夏知柔已经惹着我了,现在怎么都得给我个面子,于是说道:“虽然这是后宫之事,但哀家最近身体实在不好,皇儿,这事就由你来决定。” “是。”我向小八眨了眨眼,谢谢了。 接着,任凭夏知柔怎么哭喊,母后连头都没回,直接进入内殿休息去了。我转过身来,盯着在大堂里哭喊发疯的夏知柔说道:“来人,把柔昭仪以及她所有伺候的内监们软禁在温翠苑,等三公主头七过后,全部殉葬。” 我决定一下,夏知柔也不哭了,直接呆在那里,就被内监们拉走,连反抗都不会了。 我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总算结束了吧,何文柳怎么样了?我真希望他能快点醒来。 “皇上。”贾婉茹缓缓走到我身边,扶着我,怕我倒下,关心的问道:“您没事吧?” “朕没事,婉妃,能陪朕出去走走吗?” 第30章 不离不弃 我与贾婉茹一起站在池塘边,看着这满塘的荷花,刚才夏知柔在慈宁宫像疯子一般哭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丹儿的死让我始料未及,毕竟前世丹儿十五岁才落水身亡,我一直觉得她最起码在十五岁之前是安全的。可我这一世的一些举动却让她提前死了。何文柳将丹儿养在身边还不到四年,就受不了丹儿已死的打击昏迷不醒,那上一世呢?他可将丹儿养了十五年,丹儿死后,他的心该有多痛啊?他在宫里的日子究竟如何度过? “皇上?”贾婉茹看我神色沉重,关心问道:“您在想些什么啊?这么入神?” “没什么。”我回答道:“朕只是看看这荷花。”我当然不能让她知道我的心思。 贾婉茹觉得我刚处罚完夏知柔,心里难受,于是她乖巧的走到我身边,靠在我的怀里,语气里充满了悲伤与酸楚,“臣妾记得上次也是与皇上一起在这里欣赏荷花,接着就得到柔昭仪怀孕的喜讯,可现在荷花依旧在,却物是人非了。” 贾婉茹话说的极带有感情,可我已经不是前世的我了,不会被她的话所感动。贾婉茹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一清二楚。她与夏知柔小产一事根本脱不了干系!我早就得到消息,贾婉茹在夏知柔去祠堂的前一天也去过祠堂,她的婢女桃红“不小心”将香炉灰洒在祠堂的门槛上,接着当日负责打扫的内监们“不小心”忘记清扫门槛前的香炉灰,第二日夏知柔来祠堂祈福,正好踩着香炉灰滑到小产。贾婉茹这一招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也查不到她的身上。要不是我安排在贾婉茹身边的眼线桃青将香炉灰之事告诉我,我还真以为贾婉茹能忍得住气,她会眼睁睁的看着夏家的夏知柔生下皇子。我抚摸着在我怀里装无辜的贾婉茹,不禁冷笑,贾婉茹,并非我现在不能动你,只是一切都太早了,我还没有把你捧到最高的位置,怎么可以现在就将你狠狠摔下? 其实整件事情的真相看似曲折,但也十分简单。贾婉茹的儿子还没被册封为太子,所以她眼里容不下与她身份同样高贵的夏知柔怀有龙子,生下皇子,于是使计让夏知柔小产。而夏知柔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没保住孩子,再加上她心里妒恨何文柳,所以将小产之事嫁祸于他,最好将他害死。何文柳只不过是送了夏知柔一盆薄荷,现在却昏躺在床上,生死不明。这就是我后宫妃嫔们的手段。前世我因信任贾婉茹,所以从不过问后宫之事,现在我发现后宫妃嫔们腥风血雨的生活,连朝上的大臣们都会自叹不如! 丹儿死后第三日,何文柳才醒过来,那时候我正与军机处的大臣们商讨打仗一事,看见小绿子一直在御书房门口徘徊,想进不敢进的,我把他叫进来一问,得知何文柳醒了,我就把那些大臣们晾在一遍,赶紧赶往青鸾殿。 何文柳才刚醒,脸色如白纸一般,三天不吃不喝的,又瘦了一些。他见我来了,想坐起来,我连忙让他躺好,免得他动作太大,再昏过去。 御医说过,只要他能醒,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因此我打算告诉他实话,“丹儿她……” “微臣知道了。”何文柳打断我的话,说道:“微臣昏迷这几天看见丹儿了,丹儿告诉微臣,她的父皇已经帮她报了仇,让微臣不用担心。” 这就是我的何文柳!心里永远把我摆在第一位,丹儿的死明明是他最伤心,现在他却反而来安慰我。我心里猛的一疼,双眼有些模糊了。 “皇上?”何文柳见我没说话,疑问的看向我,然后笑道:“好端端的,您哭什么呀?” 我哭了吗?怎么我都没有感觉到?我摸了摸眼角,的确是有些湿润了呢,我连忙将其擦干,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最起码在我的记忆里我就从未哭过,无论是父皇皇兄的离世,还是被人赶下皇位关进监牢。所以现在的我也不应该哭,我缓缓说道:“朕以为你太想念丹儿,要抛下朕与丹儿一起离开。” “微臣不会离开皇上的。”何文柳笑了,又露出那双月牙般的双眸,他那苍白纤细的手十分用力的抓着我的袖子,说道:“微臣跟您保证,微臣永远不会离开您,对您不离不弃。”这是何文柳许与我的第一个承诺,也是唯一一个。 “好,这可是你说的,对朕不离不弃。” 我起身亲吻着他的额头,似乎还有些发烫,不过没关系,人醒了就好,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接下来的几日,何文柳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他明明很讨厌吃药,这会却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掉,连蜜饯都不服用。每天也按时吃饭吃补品,我总觉得他有什么目的。 果然,今天早上喝完药后,何文柳红着双眼哀求对我,说明天就是丹儿的头七,他想去祠堂给丹儿守夜,让丹儿安心上路。我本来不想答应的,何文柳才刚能下床,就打算呆在祠堂里熬夜,我就说嘛,他之前那么老实吃药肯定有阴谋。可后来想想,就算我不同意,估计他晚上还是会穿着太监服偷跑出去,那样的话我反而更担心。于是我决定,今晚与他一起守夜好了。 下午,我呆在御书房看的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去接何文柳,然后一起去祠堂,可就在这时,母后带着夏知源突然出现,拦住了我。 我先吩咐万福道:“你让文妃先去祠堂,过了时辰可就不好了。”万福领命赶往青鸾殿。 母后最近的气色很不好,我想夏家的人应该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夏家好不容易才培养出夏知柔这么一个宠妃,要是夏知柔倒台,他们夏家在朝廷上又不敢多说话了。 我不动声色,还是向往常一样,恭敬的向母后请安,扶着她坐下,问道:“母后找儿臣究竟有什么事?” 母后估计也是没法子了,开门见山问我:“皇儿,你难道真的就不能饶了柔儿?她算辈分来,也算是你的表妹啊。” “丹儿还是朕的女儿,母后怎么会如此糊涂。”我虽然语气温柔,但是丝毫不肯让步:“柔昭仪她是个外姓人,杀了皇族公主,论罪当诛的,朕只是将她与她的内监们治罪,已经很给面子了,母后就不要再逼儿臣了。” 母后见我这么决绝,自然不肯依,“哀家没有逼你。哀家知道丹儿的死只不过是个契机,你根本不喜欢柔儿,也不喜欢夏家,现在不正好将他们铲除!”说着母后拉着我的手,哭着说道:“你大舅舅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常伴青灯了,现在这个还要被人殉葬,你让你大舅舅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哀家只需要你保住柔儿一条命。” “母后,您光想着舅舅的女儿,难道丹儿就不是朕的女儿?朕今晚还要给丹儿守夜,您教我如何面对丹儿?”我明白母后对自己家族的用心良苦,但是夏家我迟早都要铲除,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削弱他们的势力,我怎么可能就此放过?我看着母后,轻声问道:“母后难道忘了当年华妃娘娘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这么一说,母后就不再出声了,因为华妃就是被她铁腕的手段赐死的。记得当年父皇很宠爱小八,华妃娘娘为父皇生下了九皇弟,年龄与小八相近,但却不得父皇喜爱。小八一岁多时,有一次突然全身发烫,昏迷不醒,御医们也查不出原因,后来母后彻查整个后宫,发现华妃在半夜里拿着小八的生辰八字打小人。其实这并不算巫蛊之术,但母后却硬是给华妃安了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赐她一杯毒酒,华妃就这样丢下还不太会说话的九皇弟死了,后来九皇弟因为没有母妃,在后宫里过得很不好,没几年也随着华妃去了。 那华妃根本就没有害死小八,母后都能不顾其他妃子的请求将她治罪,这夏知柔已经杀害皇女了,母后却妄想我保他一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母后是个明白人,她自己先给我开了先例,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母后毕竟是我的母亲,除了她身后的夏家总让她为难我之外,她真的是个慈母,这一世我不想重蹈覆辙,不想惹她生气,只想好好孝顺她,于是我安慰她说道:“大舅舅不就是害怕他们夏家因为柔昭仪的死而不得势,您告诉他们,现在在后宫里最大的不是婉妃,也不是文妃,而是母后您,凤印还在您的手里掌握着呢。”说着,我看了一眼站在屋里不说话的夏知源,继续说道:“夏家这不是往宫里送了三个人,柔昭仪不在了,还有两个,回头儿臣会留意他们的,要是母后觉得孤单没人陪着说话,再招两个进宫也行。” 安抚好母后,恭送她离开之后,时间有些晚了,我还跟何文柳约好今晚要给丹儿守夜来着。于是带着内监们,打算抄小路,赶往祠堂。 眼看着就快要道祠堂了,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几个人,似乎在交谈些什么,万福本打算通报,我示意他不用,接着与内监们拐到一边,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我朝着那里望去,却看见何文柳带着几个内监们站在那里,而夏知柔的堂弟夏知源跪在他的面前,泪流满面的哭着。何文柳今日穿着一身素白,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一种飘渺之感,似乎风一吹过,他就会像沙子一般飞走。 夏知源双手拉扯着何文柳的裙摆,哀求道:“文妃娘娘,微臣……微臣知道您是个心肠善良之人,您给皇上说说好话,让他保我堂姐一命,我堂姐她……她年纪小,根本不懂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只能看见何文柳的背影,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何文柳没有说话,反而站在他身后的新月开口说道:“源容华,您这又是何苦呢,难道您不知道柔昭仪害死的可是文妃娘娘的亲身女儿,您这么求着文妃,这算个什么事啊?” “我……我没办法了。”夏知源抹着眼泪,说道:“皇上现在连太后娘娘的面子都不卖,我只能来求文妃娘娘了。”夏知源求人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心酸,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入宫以来一直与他的堂姐夏知柔相依为命,现在夏知柔被定了罪,夏知源在宫里唯一的依靠也就没了,他毫无办法,只能来找何文柳。 何文柳把被夏知源抓在手里的裙摆拽了出来,将夏知源推倒在地上,冷冷说道:“本宫虽然在后宫里与世无争,但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一心肠善良的人,本宫的丹儿死了,柔昭仪她必须陪葬。” 夏知源心里不甘,但是何文柳头也不回,就直接离开,夏知源连忙站起来,堵在何文柳的面前,还想说些什么,却听何文柳说道:“别挡着本宫的路,本宫现在要给丹儿守夜,误了时间,本宫让皇上连你一起殉葬。”说完何文柳带着一行内监们朝着祠堂走去,不再理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夏知源。 我想除了我以外,可能没人注意到夏知源嘴角那一丝阴冷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丹儿的死是必然,要不然柔昭仪就没办法定罪了~小攻其实对丹儿没多少感情,丹儿死了他最关心的人还是小受。 第31章 殉葬 何文柳不是个狠心的人,但他刚才对待夏知源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冰冷的寒意,我不禁感慨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 我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不经意间”发现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夏知源。夏知源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纯良,虽然才十六岁,但心眼可比他那猪头猪脑的堂姐多多了。夏知源打从进宫开始都是虚心做人,谁都不得罪,怎么可能与嚣张跋扈的夏知柔感情深厚走得近呢?他现在跪着去求何文柳,无非就是做场戏给我看。他之前与母后一起去御书房找我,知道我要与何文柳去祠堂守夜,于是与母后离开后,立刻到这条通往祠堂的必经之路上拦截何文柳,故意哀求他,不就是为了让我觉得他这个人心思单纯,重情重义呗。夏知源还是太年轻了,这点小伎俩反而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场闹剧。 夏知柔似乎察觉到我走进,怯生生的抬起头,故作惊奇道:“皇……皇上?” “起来吧。”我也懒得跟他废话,最近事情又多又烦,我无心也无力再去管夏知源整出来的事,想着干脆现在先给他个警告。 夏知源站起身,但是眼泪依旧停止不住,哭着道:“皇上,我…我堂姐她……” “行了,你就别再装了。”我直接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那毫无感情的哭诉,道:“源容华,朕不治你的罪不代表朕不知道,陷害文妃一事你也参了一脚了吧。”就夏知柔那脑子,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复杂的方法去害何文柳?肯定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皇上…您怎么这么说?”夏知源也不哭了,只是一脸错愕,道:“您有何凭证?”夏知源还是太嫩了,只不过被我一提,就立刻泄了底。 我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你与桂枝的关系,朕在你们刚入宫的时候就知道了。”夏知柔的心腹婢女桂枝从小就很爱慕夏知源,但夏知源不为所动。我想夏知源常常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说给桂枝听,桂枝也能在不暴露夏知源的情况下将这些想法透露给夏知柔,桂枝根本不会出卖夏知源。何文柳被罚被陷害,多半也是夏知源的主意,夏知柔只是执行者。小小年纪,心肠却如此歹毒,不得不防。 夏知源在宫里一直很低调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我竟然会知晓这一切,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就算我与桂枝要好,皇上有何证据说明我与文妃娘娘被害一事有关?” 我笑了,怎么,这么快就承认了吗?没事,现在我还不动你,你还有其他的用途,我笑道:“要是朕有证据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在温翠苑里陪柔昭仪,等着一起殉葬。”接着,我想了想,问道:“朕一直有个疑问,文妃在后宫从未招惹过柔昭仪,为何柔昭仪这次硬咬着文妃不放呢?” 夏知柔觉得在我面前也无法再伪装成那种善良单纯之人,于是也就收回了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摸样,声音很快的恢复平常,“堂姐曾经跟我说过,有一日她路过青鸾殿,朝里面望去,看见皇上与文妃娘娘,那时文妃娘娘全身脏兮兮的,但是皇上却不嫌弃,仍然将文妃娘娘抱在怀里。我想堂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心里妒恨文妃娘娘的吧。” 这算什么破原因?这个春天何文柳的衣服就没干净过,夏知源到底说的是哪天的事?我还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我也懒得纠缠,直接朝着祠堂走去。 我刚没走两步,又听到夏知源在我身后幽幽地说:“皇上真的以为文妃娘娘就如表面上那般?刚才您也看见文妃娘娘对微臣的态度了。” 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他也能说得出口?我没搭理他。其实何文柳什么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了,他脾气再好,也是有底线的人,丹儿是他从小养在身边的,现在丹儿死了,如果他不想着报仇才有鬼呢。要是何文柳有一点心机,就不会把薄荷送出去,也不会仍凭我将他放在后宫冷落五年还老老实实的呆着,有时候我倒宁愿他狠一点。 丹儿头七过后,便会下葬于公主陵,按照我之前的决定,夏知柔及其内监们都得殉葬。所以我打算亲自送她上路。 我带着处罚内监们来到夏知柔所住的温翠苑。温翠苑虽然是个苑,但占地面积不比宫殿小,夏知柔一直想当皇后,总是将这温翠苑打理得很好,似乎是想与贾婉茹的宝阁宫一争高下。可现在,温翠苑内萧索不堪,杂草丛生,哪还有以往光辉的景象,反而像冷宫了。 温翠苑的大门由侍卫们把手着,被罚的内监们都被关了起来,准备殉葬,而夏知柔依旧愣愣的坐在温翠苑主殿的大堂之上,看起来还有些气派。 “柔儿。”我唤道。 夏知柔听见有人在叫她,慢慢的抬起头。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梳洗过了,发髻凌乱,衣服也不整洁。我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时间到了,你该上路了。” 夏知柔转过脸来,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我,半晌过后,终于鼓起最后一丝勇气问道:“皇上,您有没有爱过我?” 她的语气里还透露着丝丝爱意,我一愣,看向她,她的眼里充满了希望,和我们第一次在小花园里相遇时一摸一样,她渴望我回应她的真情。夏知柔果然是个傻子,都死到临头了,还问我这种问题。 我看着她那热切的目光,噗嗤一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响彻整个主殿,我的肚子快要被我笑痛了。爱我?怎么都要说爱呢?贾婉茹是这样,何文柳是这样,就连马上要被我殉葬的夏知柔也是这样,爱果然很廉价。 伴随着我的笑声,夏知柔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她意识到了,一切只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 逐渐的,我止住了笑声,弯下腰来,将头埋在夏知柔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就快要死了,那朕就跟你说实话,朕不爱你,朕也不爱婉妃,不爱文妃,朕不爱任何人。你们夏家里没一个好人,朕早晚都会要了他们的命,你只不过是第一个而已,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就先下去为你的家人探好路吧。” 说完,我起身转头,朝着门口走去,就听到夏知柔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接着又传来她一阵阵的哭笑声,夏知柔受不了这个打击,疯了。 我走到门口,吩咐道:“动手。” 接着几个内监,手握白绫,走了进去,很快的,我就没再听到夏知柔的叫喊声,没过多久,那几个内监又走回我身边,说道:“皇上,柔昭仪去了。” 我没再说什么,也没转头去看夏知柔最后的容颜,直接离开了。 一个多月后,何文柳才把身体养好,只是还是过于纤弱,之前的一年我都白养活他了,我只好让王青从新开个单子,让他好生调养。 六月二十七,是丹儿四岁生辰,何文柳想去太庙给丹儿立盏长生灯,希望丹儿早登极乐。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也就只好陪着他。 太庙是个皇家寺庙,建立在京城郊外,太庙里有许多为得道高僧,专门为皇室子弟诵经念佛。太庙里供放着大同历代皇帝的牌位。我很少来这里,哪怕是先皇的忌日,我也是能逃就逃,因为我很讨厌一堆和尚诵经念佛的声音,跟咒语似的,念叨得我心慌。 到了太庙后,我刚下马车,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问得我心里直发毛,全身起鸡皮疙瘩。太庙的主持方能大师之前就听说何文柳要为三公主李丹儿立长生灯,于是老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方能大师一看到我们过来,立刻上前行礼,接着就指引我们进去。太庙是朝廷拨款修建的,每年都花十几万两银子修葺,因此整个太庙占地广阔,十分庄重。我对于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怎么在心,主要是陪着何文柳。何文柳倒是朝方能大师问这问那的,他看着这太庙的环境如此之好,觉得在这里给丹儿立长生灯,丹儿来生一定会投个好人家。 何文柳见我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为难,说道:“皇上,微臣看着这寺庙挺大的,要不您先去逛逛,等微臣立好长生灯后,就去找您?” “也好。”我立马答应,总比跟在方能大师身边,听他讲佛经的好。 于是,我就让个小和尚带路,让他带着我在这太庙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以前,我每次来太庙,都必须正装出席,来太庙之前总会斋戒三日,沐浴更衣,礼节十分繁琐,到了太庙之后,他们就把我一个人关进太庙牌位房内半天,美其曰与先皇谈心。先皇早就死了,我还谈个什么呀,所以一般的我那半天时间里要么自言自语,要么发呆,还饿着肚子,所以我很讨厌来太庙。 转了一圈之后,就觉得很无聊了,太庙虽大,但的确是个无趣之地。除了和尚还是和尚,不是和尚扫地,就是和尚念经,早不就是和尚敲木鱼。就在我们路过一个院子的门口时,我突然听到一阵琴声。 那曲子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名字叫做《绿水源》,是我的皇兄李暮易还是太子的时候无聊时所作。曲风高雅优美,带有一丝恬静,很符合我皇兄的个性。我记得后来皇兄当上皇帝后,就没再弹那首曲子,那首曲子也没流传出去,因此知道的人不多。而现在我却在这太庙之中又再次听到,莫不是我的皇兄没死?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欣喜。 【第二卷:夏氏一族】 第32章 夏皇后 听着这从院内传来的曲子,皇兄的笑容,皇兄的言语,皇兄死前的那一刻,一切都历历在目。我连忙问身边的小和尚道:“是谁在弹这首曲子?” 那小和尚回答道:“是青衍道姑。” 青衍道姑?我听得很是耳熟,抬头看着这院前的牌匾,上面写着“青衍院”三个字。于是我继续问道:“青衍道姑应该是个尼姑吧?她为何会在太庙?” 小和尚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不知道?但很快的他恢复神情,回答我说:“青衍道姑是先皇同易帝的皇后,夏皇后。” 夏皇后?!那个害死皇兄的贱人?那怎么会在这里?难怪我觉得“青衍道姑”这几个字那么耳熟了,这不正是夏皇后的法号吗。而她现在不应该呆在皇陵旁的青莲寺削发为尼,诵经念佛吗?怎么会在这里有闲情雅致的弹琴。一股火顿时冒上了我的心头,我努力的将他压制住,现在我必须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喜怒不形于色的问道:“那青衍道姑不就是我的皇嫂了?她不在青莲寺里呆着,怎么会到太庙来?”按照大同的制度,先皇的妃嫔,如果没有为皇帝生下一男半女,哪怕是皇后都要削发为尼,去青莲寺里为先皇祈福,说白了,就是等死。 小和尚想了想,说道:“贫僧记得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小和尚顿了一下,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来,“好像是太后娘娘不忍心看着年轻的夏皇后在青莲寺受苦,于是特准她带发修行,还派了几个嬷嬷来伺候她的生活起居。太后娘娘也常常来看她” 我听小和尚这么一说,真想冲进去把那个夏皇后活活掐死。当年皇兄去世后,我本想第一个就找她算账,可母后在旁边求情,说夏皇后年轻守寡,还要去青莲寺等死,已经够可怜的了,让我给她留条活路。其实青莲寺还不如冷宫呢,活着不如死了的,所以我就没再管她,没想到这个夏皇后的手段这么高明,还能让母后将她留在京城,母后的确经常来太庙,我还以为她是想念先皇,没想到是来看这个贱人! 夏皇后原名夏知素,是已被我处死的夏知柔的亲姐姐。除了在皇兄的葬礼上见过她之外,我压根就不想再见到她这个人!在我的记忆里,夏知素与夏知柔根本是两种类型的人,据说夏知素是夏家里相貌最与母后相似的人,所以母后很疼她,把她当做亲身女儿,她很有心计,很有手段,总是把母后哄得很开心,皇兄与她的关系一直很不好,但母后总是数落皇兄的不是。皇兄死后,母后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觉得她一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十分可怜。 既然来了,那我就去会一会她,她利用母后留在京城,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闹出些什么风浪。想到这里,我便举步走进了青衍院。 青衍院的院子不大,也就三间房,看着气氛一点也不冷清,反而有种小日子越过越好的感觉。 青衍院的原中央有棵榆树,榆树下有安置这石桌石凳,我看见一名女子,穿着一身青衣,坐在榆树下抚琴,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伤与寂寞,我想这个女子就是我的皇嫂,夏知素。 夏知素今年大概二十五岁,但保养得很好,怎么看也就十八九岁,长得珠圆玉润,双唇饱满,的确与母后年轻时有些想象,她要比她那个妹妹漂亮多了。《绿水源》虽然曲风恬静优雅,但也应该是属于快乐轻松的那类,可这曲子从夏知素的手里弹出时,却充满了思念与伤痛,要不是我早就知道了她的为人,现在肯定以为她心里还在想着皇兄呢。 夏知素看见我后,并不慌张,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向我行礼,道:“皇上万福。”她早就知道我今天要来太庙,故意弹奏皇兄的曲子,无非就是引起我的注意。 “皇嫂。”我说着,就缓缓走上前去,看着她手里的那把古琴,一看就是高级货,在琴斋里没个百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我看夏知素天天吃斋的,还能白白嫩嫩,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吧。经过上一世,我再也不把情绪写在脸上,对每个人都是同一副摸样,我说道:“自从皇兄去世已经过了六年了吧。” 我一提到皇兄,夏知素的眼睛就红了,她说道:“皇上别叫我皇嫂了,我已经不是皇后,还是请皇上叫我青衍道姑吧。” 我故作惊讶说道:“这是为何?你既然是我皇兄的发妻,自然就是我的皇嫂了。” 夏知素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猜测我心里对她的真正想法,只听她幽幽说道:“皇上这是何必呢,我想你应该早就听说了吧,我与你皇兄的感情并不好,外面都说,你皇兄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英年早逝的,皇上不必装作给我好脸色看。” 她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果然比她的那个妹妹有脑子。我伸手摸着那把古琴说道:“可是朕刚才从皇嫂的琴声里,听到的都是皇嫂对皇兄的思念之意,我想当年你们之间肯定有些什么误会吧。这首曲子是皇兄自创的,要是皇嫂不是有心之人弹奏此曲,恐怕世人都会将这曲子遗忘了。” 我这话说的极其恳切,动听。夏知素再怎么有心机,但也只不过是个女儿家,她在这里孤孤单单呆这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过如此感人肺腑之言,夏知素掩面而哭,说道:“我…我真的很想念你皇兄。”不知她的眼泪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我好言劝慰道:“皇嫂,别哭了,皇兄在天上看着也会伤心的。”接着我又说道:“朕好不容易来次太庙,既然你会弹奏皇兄的曲子,那你能否再弹一遍,让朕缅怀一下皇兄?” 夏知素点点头,擦干眼泪,缓缓坐下,继续弹奏那首《绿水源》。听着这首曲子,我的思绪飘到好多年前。我,皇兄还有小八天天在父皇母后身边闹腾时的情景。其实皇兄当太子的时候是有个太子妃的,那个太子妃是个男妃,曾经是皇兄的伴读,两人从小长到大,感情很好,皇兄一直都是非他不娶,他们两人伉俪情深,在后宫也算一段佳话。后来皇兄当了皇帝,很多大臣为了巩固家族势力,想将女儿送进宫,皇兄本是不答应,可他的太子妃是男子,男子怀孕不易,再加上那太子妃的个性有些像何文柳,什么都不争,使得皇兄拗不过母后,只好纳了几个妃子,这些妃子之中就有夏知素。皇兄登基不到两个月,本打算册立他的太子妃为皇后,可那太子妃一夜之间突然猝死,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御医们查不出原因。后来皇兄因为孝顺母后,就立了夏知素为后。可那夏知素心很高,总想着干预皇兄的这事那事的,逼死了不少皇兄宠幸过的人,皇兄为此没少跟夏知素闹情绪,可夏知素每次都跑到母后那里说理,母后总觉得皇兄因为太子妃的死,从而不喜欢当上皇后的夏知素,所以处处维护着她。皇兄久而久之的,也不再跟母后说些什么了。皇兄是兄长,也很少跟我和小八说这些事情,况且我早早就离开皇宫,关于很多夏知素的言行,我也是从小八的嘴里得知的。又过了几年,皇兄心灰意冷,心里惦念着已经去世的太子妃,最后郁郁而终了。而我的皇嫂夏知素,本来应该去青莲寺常伴青灯,削发为尼,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是实际呢?她却依然留在京城,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滋润的生活着。想到这里,我满心寒意,夏家的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我一定要一个不留,全部除掉! 过了一会,万福走到我身边,说道:“皇上,文妃娘娘在找你呢。” “恩。”我附和道。夏知素看见我要离开,便停了琴声,打算站起身来送我离开,她的眼里有些不舍,使得她一时她没有站稳,踩着自己的裙摆,身子一斜,就要倒下。我连忙一手把她接住,将她搂在怀里,还抓着她一只白嫩的手,姿势极为暧昧。 夏知素怎么说也是个寡妇,自然不能与男子有如此亲密的行为,她的脸一红,将头撇开,不敢与我对视,双手将我推开,我也就顺着她的动作,让她站稳,笑道:“皇嫂要小心了。” “是……是。”夏知素低着头,她已经守寡六年了,那么久没有闻到男人味了,况且还是像我这般拥有帝王气质的男人,她现在一定很窘吧。 我故意坏坏的说道:“那朕就走了。” “贫道恭送皇上。”夏知素低下头再度向我行礼。我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笑着问道:“要是以后朕还想听《绿水源》,皇嫂到时候还能为朕弹奏一曲吗?” 夏知素抬起头,笑了,笑得那么大方得体,高雅万分,眼里充满了欣喜与希望,与她妹妹第一次遇到我时的眼神一样,她道:“那是贫道的荣幸。” 我心里冷哼道,夏知素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太庙里吃斋念佛,恐怕她无时无刻都在计划着如何重返皇宫,她想念着她的宫殿,想念着她的皇后宝座。 第33章 马车 立完长生灯后,我与何文柳坐着马车回宫,何文柳的脸色不如他早上出宫时那般好了,他大概又在想丹儿了吧。以前我并不觉得丹儿的存在感有多高,但青鸾殿里少了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冷清了,何文柳主动跟我说的话不多,但是他却总是一脸幸福的提起丹儿生活里发生的小事,现在我们的话题又少了一个。 马车外面看着很朴实,但是里面很大,很华丽,有张小桌子,后面还有可以休息的小床榻,床榻上也有褥子。我们两个本可以分开坐,但是我不愿意,我就是要把何文柳抱在怀里,慢慢的感受着他。 何文柳靠在我的胸脯上,拉开车帘,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我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消沉下去,走了一个,再来一个不就行了。于是我决定了,让何文柳再生一个孩子。男子很难怀孕,但不代表怀不了,既然何文柳之前都能怀上,那我再努力努力,让他再怀一个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朝着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文妃,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恩?”何文柳似乎没听清。 我低下头舔舐着他白皙的脖子,手伸进他的外衣单衣,摸索着他的小粉红。何文柳的身子早就被我开发的差不多了,他身上敏感的地方在哪里,我可都是一清二楚。 何文柳立刻抓着我那不安分的手,头也从车窗旁收回,一脸惊恐的看着我,道:“皇上,这里是马车……” 我没回答他,另一只手开始剥他的衣服,他就算不断的扭着身子,我照旧该怎么脱就怎么脱,很快的,他的外衣,衬衣还有单衣大大敞开,露出胸膛,他的外裤和底裤也被我褪到膝盖处。他的玉根跟他的肤色一样白皙,可爱极了。 “皇上,啊——”何文柳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我的手直接抓住了他最柔软的部位,让他尖叫起来。 “文妃娘娘?”跟在马车外的新月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有些担心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何文柳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救命一样的看着我,眼睛都红了,要是这样被人发现,估计何文柳以后都会躲在这马车里不出来见人了。 我向他眨了眨眼睛,就是不帮他,我还把脸靠向他,示意他亲我一下,我就帮忙,何文柳心里斗争了老半天,最后只好把手放下,朝着我的脸上吧唧一口,波的一声,声音还挺响的。我很满意的朝他笑了笑,然后朝着窗外说道:“没事,文妃刚才磕着腿了,现在没事了。” 新月得信后,也就不再出声。 我继续手里的动作,不停的给他揉搓着,何文柳涨红了小脸,继续用小手捂着嘴巴,使劲憋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免得被别人听到。没过一会,他就泄了,白色的乳液沾得我满手都是,他的小腹上也洒了些。 “皇上。”何文柳一看我的手上都是他的东西,吓得立刻坐起身来,从衣服里掏出锦帕,给我擦干净,我就伸出手,任他擦拭。等他把我的手擦干净了,我把那锦帕从他的手里夺回,顺便把他小腹上的斑斑点点一块也擦没了,接着就把那锦帕塞到自己的怀里。 “你……”何文柳瞪大双眼,不知我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我舔了舔他的耳垂,诱惑说道:“这锦帕上有你的宝贝,朕得好好收藏着。” “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何文柳没想到我连这种东西都收藏,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能让他爽了,我自己还憋着,于是我又把手探到他的后面,慢慢的挺近着。 一个指头。两个指头。就在这时,我摸到他内壁里的一个小凸点。每次我一碰那里,何文柳总会浪叫起来,可是这次,他是铁了心的不发出任何声音,还在用手捂着嘴。 终于,我挺进第三根手指了,何文柳实在是忍不住,媚叫一声,“恩~”声音比刚才小很多,但守在外面的人一定能听见。 何文柳立刻警惕的望着车窗,就怕新月问起。可这次,新月很有眼色,都听到何文柳发出这么妩媚的声音了,怎么可能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所以她压根当做没听到。 何文柳哀求道:“皇上……皇上,别,这在马车里,还在回宫的路上咱们回去再来好不好?” 我不理会何文柳,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笑着说道:“不要,回去要干,在这里也要干。”说着,我扶着何文柳跨坐在我的腿上,我早就肿胀的部位直接顶入他柔软的内壁。何文柳又发出一声“啊~恩~别…轻点~”这个姿势是何文柳最讨厌的姿势,因为每次我都会顶入他的最深处,他每次也都会叫喊出声。我们现在在马车里,这个姿势是最好的了,何文柳还打算用手捂着嘴,我那肯让他如愿,我一只手就抓住了他那两个白细的手腕,把他的胳膊按到他的背上。 现在他不得不发出声来了,“恩~啊~~~~恩~~~~” 看着他都被我欺负的快哭了,我才笑着咬住他的嘴唇,与他的香舌纠缠在一起,让他的声音小些。 不知过了多久,万福在窗外道:“皇上,到皇宫了。” 万福这一开口,立刻让何文柳清醒过来,他小声说道:“皇上,放…放开我,都到了,这样不好。” 我还没泄出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手,我朝着万福道:“让他们先候着。”接着我松开了何文柳的手,他的手腕都有些红肿了,我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只要你能快点让朕爽出来,咱们就下马车。” 何文柳没办法,他不可能不顾礼节的一个人衣衫不整的冲出马车,他低着头不敢看我,只是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开始一上一下的动作着,他嘴里吐着热气,在我的胸前喘息着。 我们就这样在马车里有耗了两柱香的时间,直到我泄在他的体内。接着他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毫无力气了,任凭我为他穿衣,不过说实话,平时我都被人伺候惯了,何文柳穿的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衣服而是宫服,我还真不太会给他穿,我给他马马虎虎穿戴好后,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不过我也没管。 接着我就扶着何文柳下了马车,何文柳腿都软了,差点不站稳,我连忙扶着他的胳膊,免得他摔到。我们俩在马车里干了些什么,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毕竟内监们就是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不看,所以他们都一脸严肃,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我搀扶着何文柳笑道:“估计文妃腿软得走不到青鸾殿了吧,要不然朕抱着你回去?” 何文柳一听,立刻将胳膊从我的手里抽回,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生气,看来我在马车里把他欺负惨了。何文柳不回答我的话反而转身说道:“新月,扶我回宫。” 新月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点头,让她去扶着何文柳,我现在可不能再惹他了,免得他不理我。接着何文柳就一瘸一拐的被新月扶着离开。 当我决定让何文柳再度怀孕后,召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御医王青,我在御书房里直接把他问得哑口无言,要是问他怎么保胎安胎,他倒是知道,但是我要的是快速怀孕的方子,王青只是个御医又不是江湖术士,哪会有什么怀孕偏方。最后王青只是告诉我,之前何文柳能那么快怀有身孕,纯属意外,不过只要多行房,总该是会有的。 听完王青的叙述之后,我天天都会跟何文柳缠绵一番,以前我也就是五六日找他侍个寝,每次侍寝最多要他两次。但现在不同了,我就算不去青鸾殿,也会把他召回我的寝宫乾龙宫,反正我还年轻,直接化身为一夜七次郎,每次都把何文柳做昏了过去,就算他昏了,我也不轻易饶他。 何文柳有个习惯,每次侍寝完第二天必须沐浴,他会等人离开后,因为难受,就悄悄的把我留在他身体里的东西扣出来。这被我无意发现之后,立刻制止了他这种行为,因为御医说过,那东西留在体内,会大大增加怀孕的几率。 何文柳见我不依不饶的样子,哀求我说道:“皇上,您就让我弄出来吧,要不然我整天都不舒服。”我看他那么难受的样子也于心不忍,只要他怀了孩子,我什么都好说,于是我笑着耍赖说道:“朕喜欢朕的东西在你的里面,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个小娃娃下来。”何文柳见我没同意,小声嘀咕道:“有小娃娃也是看缘分的。”可他哪知道他说的缘分都被他抠出来了。所以他每次沐浴时,我都让连个小太监在旁边守着,就是为了防止他“扣缘分”的动作。 其实我有意让何文柳怀孕,不为别的,就是希望他在生活上有个寄托,别老是天天想着那个死去的丹儿了,我只想让他的心情快点恢复过来。 假如何文柳怀孕,那么他会成为贾婉茹眼里最大的刺,因为何文柳的身份地位不比她低。贾婉茹之前用计让夏知柔小产,那么她肯定容不下何文柳的孩子。于是我决定,为了让何文柳安全怀胎,为了让贾婉茹安心,也为了让我的之后的计划顺利进行,我打算册封李毅为太子。 第34章 太子之位 朝堂之上,我直接说明我要册封李毅为太子。大部分的文武百官都没什么意见,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必然之事,我登基六年了,差不多也该是时候册立储君。而贾婉茹在后宫里这么多年来地位从未动摇过,我对她宠爱有加,当然是要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了。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会性甘情愿把储君之位让出,我的舅舅夏太师肯定第一个不愿意,他的小女儿都已经入宫为妃,怀有龙嗣,要不是陷害文妃的事情被暴露出来,说不定现在储君的位子应该是他外孙的。他振振有词的说道:“皇上,册立太子一事现在不是时候啊。因为太子应该是皇上的嫡长子,可是皇上现在连个皇后都没有,哪里来的嫡子呢,微臣认为,您应该先册立皇后,然后再考虑册立太子的事。” 夏太师这话说的好听,他当然知道我不会轻易册立皇后,如果我立了皇后,那么凤印必然会交到皇后手里,我之前都答应过母后,在她有生之年,不会动她的凤印,我是个孝顺的儿子,所以不会做出让母后伤心的事。我想了想后,说道:“莫不是夏太师建议朕,从太后的那里把凤印抢走交到婉妃的手中?”直接把问题踢回夏太师那里。 夏太师一愣,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打凤印的主意,现在母后是他们夏家最强的后盾,要是母后凤印不在手中,那么就跟冷宫里的太妃们没什么两样了,于是他赶紧解释道:“微臣……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册立太子之事马虎不得,四皇子今年才一岁多,还太小了。” 我不以为然的说道:“朕的皇兄被立为太子时不也只有两岁,当年夏太师可是立拥我皇兄为太子的功臣啊。”我说到这里,夏太师也就无话可说了,当年我的皇兄不到两岁,瑞王也才是三岁多点的小孩,朝上大臣们就为册立谁为太子而争吵不休,而夏太师作为国舅当然要站在自己侄子这边,为侄子争取储君的位子。 我环视了一圈大殿之内的官员们,缓缓说道:“婉妃出身高贵,也深讨朕的欢心,虽然她不是皇后,但她的衣食住行朕都是命人以皇后的姿态伺候着,李毅是婉妃的第一个儿子,理应被封为太子,朕不觉得有何不妥,诸位卿家觉得呢?” 本来反对的人就不多,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显就是偏着贾婉茹和李毅,再不识相的人也该知道住嘴了,于是大家都跪下恭喜我册封新任储君。 册封李毅为太子的事情,我事先一点风声都没给贾婉茹透露过,就是为了能给她一个惊喜。这不,当晚我留宿宝阁宫时,贾婉茹盛装打扮,杏眼微红,一见到我就跪在地上。 我连忙将她扶起,问道:“婉妃这是怎么了?怎么见到朕就哭了呀?” 贾婉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娇声说道:“臣妾…臣妾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边说着,边拉着贾婉茹白嫩的小手,走到房里的大床上坐下,“没想到朕会册封毅儿为太子?原来婉妃这是喜极而泣啊。” 贾婉茹被我这么一说,又哭又笑了,柔声说道:“丹儿才刚过世,皇上最近都忙着安抚文妃,臣妾以为…” “婉妃以为朕忘了你吗?看来婉妃对朕实在是太没有信心了。”说着,我开始解开贾婉茹的衣裙,将她压在床上,亲吻着她光滑的面颊,温柔的说道:“婉妃,朕爱你,朕会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留给你,留给我们的孩子,你爱朕吗?” “爱,臣妾爱皇上,永远都爱。”她媚声媚气的回答。 我微微一笑,手已经滑到她的身下,指头直接挺进她的后穴,经过我这一年多的调教,只要我一触摸她的后面,贾婉茹会立即浪叫不止。此时的她也是如此,她身不着寸缕的扭转在床上,跟条白鱼一般,欢声道:“皇上……快点,臣妾要你~” 我没有回复贾婉茹求欢的要求,而是拿出脂膏,又挖了一块在手上,这次我没有将它涂在贾婉茹的后穴内,而是将它涂在她的双乳上,不停的摩挲着。 贾婉茹受不了了,直接转过身去,跪趴在床上,臀部朝着我,她那粉色的后穴如花芯般一张一合,娇声说道:“皇上~,快点进来吧。”我也就不再难为她,俯下身,开始翻云覆雨起来。 册封李毅为太子这件事被敲定后,我立刻开始准备册封大典,因为我不知道何文柳什么时候会怀孕,万一李毅还没当上太子,何文柳就怀了孩子,贾婉茹肯定不会放过的。我打算把这次的册封大典办得是红红火火,让中原所有国家都知道,不到两岁的李毅,将会成为大同王朝的新任储君。 小八已经年满十六,按照惯例,他应该搬出皇宫。母后不愿意小八去藩地受苦,想让他留在京城,平时进宫也能多陪陪母后,我也有这个打算,他要是在京城里闹个什么事,我也好给他擦屁股。于是我花重金在京城里给他盖了座王府,一切都给他打点妥当,就等他这个人入住。 看着小八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今日我打算去慈宁宫看看他,顺便再多叮嘱几句。我一进入慈宁宫主殿的大门,就看见母后拉着小八的手,依依不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母后看到我后,立刻给我摆谱道:“皇儿不是在忙着立太子之事,来慈宁宫看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一看就知道,母后对于立李毅为太子这件事情很不满意。 小八明眼人一个,赔笑说道:“母后您说什么呢,儿臣明天就要出宫了,皇兄是来看儿臣的,您可别把皇兄赶走了。” 母后却仍旧不依不饶道:“小八也离开了,以后在后宫里陪着哀家的人就更少了,这慈宁宫哀家呆着也孤单。” “母后这是哪的话呀。”我走上前去,朝她请安,接着说道:“小八不在了,不是还有儿臣吗。” “民间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哀家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母后说着,从主座旁的小桌上拿起一杯茶,撇了撇茶叶,接着道:“你心里既然都是婉妃,非要立婉妃的儿子为太子,那还来哀家这里做什么。”上一世,母后对于我立李毅为太子之事没这么大反应,她对此几乎没有任何意见。可这一世不同,他们夏家的子女都入了宫,还有人曾经怀有龙嗣,这让母后看到了希望。为了血统,为了家族,母后自然是期望太子的母亲是个夏姓人,她当然不能让李毅成为太子。 我还没说什么,小八就不乐意了,开口说道:“母后,皇兄就是喜欢婉妃娘娘,就是要册封毅儿为太子,这都是他的事,咱们也管不着。儿臣知道您心里向着夏家,可夏家里没一个好人。” 小八对夏家人的态度一向如此,但也不能怪小八,小八的生母,皇兄都是因为夏家才早逝的,小八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恨。可母后听到小八的话就有些气恼了,反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母后就不是夏家人了?你生母就不是夏家人了?” 这么一竿子打死一群人,母后自然生气,小八赶紧解释道:“母后当然好了,可是您看看那个柔昭仪,就比我大不到两岁,那么小的年纪,心肠那么坏,陷害文妃娘娘,还害死三公主,还有那个夏皇后,她还把皇兄害死了。” “小八!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母后伸手朝着小八的屁股上象征式的打了两下,表示惩罚,声音却有些严肃说道:“素儿虽然与你皇兄的感情浅,但一定不是那种害人之人,你皇兄是因为思念已逝的太子妃去世的,那时候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 “母后!”小八也急了,刚想反驳,却被我打算道:“小八,你这明天就要出宫了,行礼都收拾好了?还不快点收拾行礼去?” “皇兄……”小八看着我,我朝他摇摇头,让他别说下去了,母后与小八很少有争执,她在什么事情上都会对小八让步,但偏偏为了夏家与小八争吵不休。母后就是那种心里认准了,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人。 小八无奈了,只好说道:“那我先去收拾包裹了,皇兄先与母后聊着。”说着,就转身离开。 小八走后,整个大殿内就剩下我与母后二人,我知道母后还是很疼我的,于是坐到她身边,撒娇说道:“母后,您别生儿臣的气了,儿臣真的是很喜欢婉妃,您就成全儿臣吧。” 母后看着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撒娇,倒有些忍俊不禁了,说道:“你不是还在朝堂上说要把凤印交给婉妃的?”原来母后是因为凤印的事情跟我闹脾气呀,那就好哄多了。我拉着母后的手,无辜说道:“我在朝堂上被夏太师给逼急了,口不择言才说起凤印的事情,是他先说什么立皇后的。”我停了一下,很认真的说道:“母后,您从小就对我最好了,我不希望立了皇后之后,从你手里拿走凤印让您伤心,您放心,儿臣永远不会立皇后的,不会让母后伤心。” “别,你可千万别干这事。”母后一听我不打算立皇后,更着急了,说道:“后宫里没有皇后也不是个事,你可别让母后当这个千古罪人啊。” “什么千古罪人,母后您别瞎说。”我拍拍母后圆润的手背,说道:“皇后怎么能跟母后比,皇后没有了可以再立,可儿臣就您一个母亲,您放心,谁都抢不走您的凤印。” 我都这么说了,母后也算是安了心,欣慰道:“皇儿总算没有忘记为娘啊。” 第35章 另类牡丹 母后虽然心里向着夏家,但我也是他的儿子,是大同的皇帝,她自然也会担心我。母后对于朝廷上的局势,有时候分析的比我还清楚。 她见凤印的事已经无碍,就开始了她真正担心的事情,于是说道:“皇儿,你就这么册封毅儿为太子,那你在朝廷上维持的何家,贾家,夏家三家齐平的局面会不会就此打破啊?何家会不会有人不服气?你别忘了,何文武还握有兵权在外打仗呢。”前世我偏重贾家时,母后也曾经苦口婆心的给我说过理,可我都当成耳旁风,这一世,母后对我所说的话,我都会虚心听取。 “这个母后放心,何家在后宫里的人无非就是文妃。”我打算将李毅封为太子时,早就分析好朝堂上的动静,我说道:“文妃那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能争什么啊?” 母后听我的口气有些敷衍,疑问得说道:“你不是挺心疼你那文妃的,你把毅儿封为太子,你就不怕文妃伤心?” 我听了到有些好笑,反问道:“他有什么好伤心的?他在宫里那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按下性子来,解释给母后听,“就算文妃生下皇子,那又怎么样,就文妃那性子,教育出来的皇子估计也是如他那般羸弱之人,怎么可能当大同的皇帝呢。无论我再怎么宠文妃,文妃他自己不争气,那也没法子,儿臣想何家的人早就放弃文妃这个棋子了吧。” 母后听了我的话,沉默一会,可越想越不对劲,坐起身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就算这样,文妃怎么说也由你护着的吧,那么何家在后宫的地位就由他称着,可夏家不一样,你的宠妃里没有一个夏家人,现在贾家得势,还不趁机将夏家往死里打压?”母后果然聪明,这么快就转过弯了,这的确是我想要的结果。 母后见我不说话,就认为自己猜对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声音还有些发抖,“哀家就说啊,你当初为何执意要杀柔昭仪,就是为了铲除夏家在后宫里的势力吧?原来你从那个时候起就盯着夏家了,你和小八一样,这么痛恨夏家?” 前世我就是因为大张旗鼓的灭了夏家满门,才把母后气死,现在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我从重生开始,再也没有表露出对夏家的厌恶了,我故作惊讶解释道:“母后怎么这么想?夏太师是三朝元老,夏家是皇亲国戚,儿臣信任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压他们?”我不能让母后知道我早就对夏家起了杀心,免得她告诉夏太师那只老狐狸,让夏家早早提防。 “你别骗哀家,”母后根本不相信我,说道:“你跟小八一样,觉得你皇兄的死是夏家的人害的,你也想找夏家报仇,是不是?暮易不是素儿害死的,你……” 我直接把母后的话打断,装作十分严肃的说道:“要是儿臣真的想为皇兄报仇,那我的皇嫂夏皇后现在可不应该呆在太庙里抚琴,而该早就陪着皇兄去了,您说是吧?” “皇儿,你……”母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她瞒了我六年的事情,她当初知道我想杀了夏知素为皇兄报仇,所以她苦苦哀求我放了夏知素。然后她又将夏知素安置在太庙里好好养着,六年之后,我突然再度提及,母后怎么可能有所防备。 “母后是想问儿臣怎么会知道?其实儿臣早就知道了。”我必须要让母后信任我,我要告诉她,我不恨夏知素,不恨夏太师,不恨夏氏一族,我要告诉她,我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我会好好重用夏家,我继续说道:“儿臣与皇嫂曾经交谈过,觉得皇嫂与她的妹妹不同,不是个心肠歹毒之人,我想她跟皇兄之间一定有误会,现在皇嫂天天吃斋念佛的,儿臣看得也可怜。”我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为的就是让母后安心。 母后听我这么说后,眼睛都湿润了,抓着我的袖子,点点头说道:“皇儿明白就好,别再误会素儿,母后的心也就放下了。”我掏出锦帕,为母后拭去泪水,觉得她很可怜,她中夏知素的毒太深了,夏家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八月末的一个黄道吉日,我开始了太子的册封大典。那日艳阳高照,年纪才一岁多的李毅穿着为他量身制作的太子宫服,坐在三十六人所抬的褐黄色的太子御用辇轿上,缓缓的朝着正殿阶梯之下而来。辇轿停下后,两个年纪还小的太监将轿帘掀开,扶着李毅走出来,李毅年纪还小,何时见过如此庄重而盛大的场面,小脸憋得通红。 这时,我身着祭祀时才会穿的正装与贾婉茹走到李毅的两侧,一人牵着李毅的一只小手,拉着他走向那红丝织成的地毯上,踩着两百多了阶梯,来到正殿的门口。我们转过身去,上千名官员们都尽收眼底,他们全部穿戴整洁,向我们朝拜。这是年仅不到两岁的李毅第一次感受到,身为皇室成员,身为太子所得到的礼仪待遇。此刻,李毅笑了。 而此时贾婉茹更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貌似觉得她与瑞王的计划更近了一步。可她哪知册封李毅为太子是我早就计划好的。而且我会对李毅很好很好,比上一世还要好,李毅会成为我最喜爱的儿子,我会把一切最好的东西给他,我会让他认识到权利,认识到何为太子,认识到皇位的诱惑。 九月初,青鸾殿里的牡丹花早就谢了,何文柳今年也没什么心思去弄菊花,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殿里发呆,要是平时丹儿还能陪陪他,他现在真的是无所事事了。 而何文柳的肚子依然没有动静,亏我这三个多月来天天化身一夜七次郎的,今日我又问了王青何文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王青还是那三个字“多行房”,让我在御书房里郁闷了好久。 我还正郁闷的时候万福进来了,说道:“皇上,您吩咐微臣照看的牡丹已经开花了,您要不要瞧瞧?” 我想了想,今年春天的时候,我好像还真下令让万福找人照顾了株牡丹。好像是年初时候的事情了吧,当时一巡抚知道我疼爱何文柳,而何文柳喜欢牡丹,所以那巡抚给了我一株牡丹,他说这株牡丹不是普通的牡丹,一般的牡丹都是春天发芽,夏天开花,可是这株牡丹是夏天发芽,秋天开花,而且叶子为褐黄色,花朵是浅紫色,到了晚上月光之下,这牡丹的叶子会变成金黄色,而花瓣也会从浅紫色变为蓝色,妖艳无比,可以说是个花中极品,稀有之物。我记得我当时就命人把这花照看好,等开了花后打算送给何文柳来着。 我说道:“搬进来,让朕瞧瞧。” 没过多久,一小太监就双手捧着一小花盆进来了,我见到那株牡丹后,顿时心里一颤,我与何文柳在一起那么久了,什么牡丹花没见过,而这朵牡丹确实有股吸引人的味道。一般的浅紫色的牡丹花都给人有种纯洁清冷之感,可这株牡丹在褐黄色的花叶与花枝的衬托下,越发的有种妖娆魅惑之力,果然是花中极品。 我想,如果我把它送给何文柳,何文柳一定会很喜欢,也许他的心思就会有所转移。我记得何文柳跟我说过,从种子开始种牡丹,要等待开花,最少要花三四年的时间,我要是从各地搜寻这种牡丹花的种子,然后给何文柳让他栽种,那他至少有三四年的时间有得忙了。虽然我不喜欢他老在院子里弄他的植物,但我更不喜欢他无所事事满心都是死去的丹儿,他就算怀不上孩子,牡丹也算是一种寄托。 考虑至此,我站起身对万福说道:“带着这花,跟朕去青鸾殿。” 进入青鸾殿的院子后,我让万福把这株牡丹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等到晚上月亮出来后,我再拉着何文柳出屋,让他看看月光之下的牡丹,也算是给他个惊喜。 我刚走近主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交谈,奇了,何文柳竟然也会有客人,我记得这后宫里面何文柳可没什么能聊天的对象啊,接着,我就听到了又谄媚又撒娇又讨好的声音,“文妃娘娘,求求你了~,你就给何将军写封家书吧~~,我今儿个都给你带着礼物来了~”听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也就只有我的八皇弟,李暮冰了。 小八离宫住在自己的府邸后,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收不回来了,三天两头的京城里面闹腾,今儿个把太傅儿子给勾引了,明儿个把新科武状元给色诱了,后来还真有个不怕死的大臣把小八给参了一本,虽然那大臣也被我打发种田去了,但小八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我后来还专门找他谈谈心,想着给他点事情做,小八一听,小脸皱得跟包子褶似的,就打算吃皇粮当米虫。怎么他今天不在外面玩,到宫里来骚扰何文柳了? 我一进主殿的大门,就看见小八拉着何文柳的袖子左摇右摆的,我很清楚,这是小八标准的撒娇姿势,何文柳见我进来了,赶紧行礼道:“皇上万福。” 小八看见我后,也不给我行礼,就开始拉着我的袖子了,说道:“皇兄,帮我求求文妃娘娘,让他给何将军写封信吧。” 小八的心里果然还惦念着那个何文武,我故意问他:“文妃给何将军写信,碍着你什么事了?”小八一听,小脸就红了,说道:“那……那我是想让文妃娘娘在信里提提我。” 就这原因啊,我笑着说道:“那你自己给何将军写信不就成了,还来麻烦文妃做什么?”小八面色有些尴尬,小声道:“我这不是矜持嘛。” 哎呦,小八还会说自己矜持?我也没戳破他,其实何文武就是被小八缠怕了,才带兵出去打仗的,要是他收到小八给他写的信,肯定看都不看直接烧掉,眼不见为净了。接着我笑着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给文妃带了礼物,是什么啊?” 我这一问,小八立刻从身后拿出一个小酒壶来,自豪的说道:“这个,皇兄连你都没喝过,四十年的上好女儿红。”然后小八就开始吹嘘着说:“这酒是京城娘酿酒店的老板四十年前亲自酿的,就三坛,前几日那老板的孙女嫁人,这才把酒拿出来当嫁妆的,我去求了老板好久,那老板才送我这一小壶。” 我看了一眼何文柳,心里不禁犯嘀咕,何文柳喝酒吗?反正我印象里的他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何文柳虽然木讷,但也受不了小八的痴缠,他说道:“八王爷,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宫里是有规矩的,妃嫔不能跟宫外之人互通书信,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 小八听何文柳这么解释了,就转过头问我:“皇兄,有这回事吗?” 我点点头,的确是有的,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好像是为了防止被冷落的妃嫔耐不住寂寞与宫外人通奸吧。 何文柳看着小八一脸失望的样子,也于心不忍,想了想说道:“其实八王爷不一定非要找我,你可以去找我大哥帮忙,我大哥住在宫外,我记得他与我二哥之间常有书信来往。” 小八一看还有何文柳大哥这条路,大眼睛蹭的就亮了,接着就把手里的酒壶递给何文柳,笑着说道:“谢谢文妃娘娘。”接着就朝我行了个礼里,道:“那我就告辞了。”说完,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后来我还真看见小八堵着刚下朝的何文言,不知在说些什么,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36章 比美 晚上我留在青鸾殿里与何文柳一起用晚膳,刚好小八白天送来一壶好酒,我便与他对饮起来。那酒又香又醇,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可我看何文柳喝酒那架势,感觉跟喝水差不多。 册封李毅为太子的事情,我自认为没有必要专门告诉何文柳,他好像对这件事情并不放在心上,可好歹他也是何家送进宫来的人,我考虑一番之后,还是开口问道:“文妃,朕册立太子的事情你可知道?” 何文柳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接着问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何文柳的眼神更加迷茫了,有些不确定的跟我说道:“皇上想立储君,怎么问起微臣来了?” 何文柳果然没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我干脆直白的问道:“那你们何家对此事的态度呢?” 何文柳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可站在我们身后伺候用膳的新月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她是何文柳的贴身婢女,一切都是为主子考虑,新月是个聪明人,她清楚的明白一个帝王如果问一个妃子,她以及她身后的家族对朝廷大事的看法态度,那么这只是一个试探,假如妃子回答得不好或者有了自己的一些主观看法,肯定会被治重罪,连带她的家族也会被皇帝怀疑的。此时的新月想开口帮着何文柳说些什么,却被我看了一眼,她也就只能悄悄在旁候着,干瞪着眼,看何文柳该如何回答了。 何文柳想了一会,抬起头来很认真的对我说:“微臣好像还真不太清楚我大哥的态度,要不下次大哥进宫来看微臣,微臣打听一下,然后再告诉皇上?” 听完何文柳的回答后,新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就知道何文柳不会说话,她害怕我治何文柳的罪。可我怎么会不知道何文柳的为人?他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种院里花的,我又倒了杯酒递给他,用无所谓的态度说道:“不用,朕就是问问,你不必特意去打听。” “哦。”何文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全屋的内监都为他擦把冷汗,就他这个当事人不自知。 用完晚膳,天色已经全黑,想着该带他去院子里瞧瞧那新品种的牡丹。我从万福手里拿过意见绒黄色的披肩,给何文柳系好,现在虽说是九月天,晚上还是有些冷了,何文柳因为刚才几杯酒下肚,小脸有些微红,就任凭我拉着他的手,走入院子里。我朝着身后本想跟着我们的内监们摆摆手,让他们别跟来,我想与何文柳单独呆着。 何文柳一看到院子里石桌上的那株牡丹花,眼睛的绿了,拉着我赶紧走近,坐在石凳上,仔细的看着。这株牡丹真如那巡抚所说,在月光之下,呈现为蓝色,枝叶还散发出金光,比白天看起来,更加魅惑人心了。 “这是牡丹吧。”何文柳好奇的说着,手轻轻的抚摸着花瓣,“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奇特的牡丹,是新品种吧?” 我就知道何文柳一定会喜欢的,心里很是满足,我坐在他的身边,笑道:“这是年初一个巡抚送来的,怎么样?这牡丹是不是很美?” 我这话一出,何文柳突然站起来,面对着我问道:“你说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恩?”接着突然一件披风就被甩在我的脸上,把我吓了一跳,“文妃,你做什么?” 我把那披风刚从头上拿下,接着又有一件不明物体飞到我的头上,我再拿下,然后又有一件,就这样来来回回五六次,我有些恼火了,他在做什么?虽然他扔到我头上的都是些衣物,压根不疼,但我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我将所有的衣物扔在地上,生气的说道:“文妃,你适可而止!” 我话刚说完,立刻被眼前的人儿懵住了,下腹一阵燥热,何文柳已经在我面前脱得一丝不挂,在月光的照射下,他雪白的肌肤有些发青,如玉一般。 何文柳走上前,跨坐在我的双腿上,胳膊搭着我的肩膀,搂着我的脖子,媚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哪里还记得!我只知道何文柳喝醉了,他光着身子,坐在我的身上,诱惑我。何文柳见我没说话,有些生气,直接深深的吻住了我的嘴唇,他吻得很用力,牙齿不停的撕咬着,香舌进入我的嘴里,不停的在我的口腔中翻滚,我没有回应他,想看看他还会做些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将我放开,看着我的双唇,他貌似很满意,我想我的嘴唇已经被他咬得红肿不堪了吧,我都能感受到微疼。 何文柳又把他的脸靠近我,不过他这次的目标不是我的嘴巴了,而是我的耳垂,他轻柔的亲吻着,在我的耳边吐着热气,有些情色的问道:“究竟是我美,还是牡丹美?” 原来我刚才说的那句“这牡丹是不是很美”让他吃味了,我心里叹了口气,何文柳果然喝醉了,还跟我耍酒疯呢,我也只好顺着说道:“你美,你是最美的。” 何文柳听到我的回答后很满意,开始不停的舔舐着我的耳垂,其实耳朵一直是我的敏感带,我不太希望让人知道,尤其是妃嫔,要不然我会在床笫之间把持不住。何文柳醉酒后的技术有够好的,他那小舌不停的揉娑着我的耳垂,鼻孔里似有似无的热气不断冒出,我的下面早就坚硬的抵在他的臀瓣之间。 他也察觉到我下身的硬挺,笑道:“有反应了吗?”说着,他又站了起来,接着竟然跪在我的两腿之间,一手掀开龙袍,想解开我的裤腰带。何文柳是喝醉了,才会这样的吧,要是等他清醒了,知道自己在院子里赤身裸体的跟我求欢,他肯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一辈子都不出来,我可不想这样,我拉着他的胳膊,想让他起来,“文妃,别…”何文柳打断我的话,又甩开我的手撅着嘴道:“嘘~,放心,我会让你很舒服的。”说着,我的裤腰带已经被解开,我那根东西一下子立了出来,打在他的脸上。 我心里有些发毛,何文柳喝醉酒耍酒疯也就算了,怎么还变成浪荡之人,“文妃,你……啊——”他已经将其深含入口,该死,他的技术好像又进步了。 何文柳不停的套弄着,我坐在石凳上,他跪在我身下,有种凌辱之感,这一感觉冒上心头,顿时下身又肿胀了些,我马上就要缴械投降了,我赶紧说道:“文妃,快点松口,你……”我越这么说,何文柳却越含得更深了些,最后他还不死心的使劲的唆着,使得我直接泄在他的嘴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当我回过神时,何文柳已经站起来,他用洁白的手背擦了擦嘴角,我把他拉入怀里,急切说道:“快点吐出来。那东西可不好吃。” 可何文柳朝我眨眨眼,我就听见咕嘟一声,他好像咽下去了,表情像是吃了什么美味似的,他咧开一笑,双眸又变成美好的月牙形,说道:“谁说味道不好,只要是你的,我都觉得香甜。”说着他又开始朝我的脖颈上进攻,双手也在我的胸膛上下摸索着。 我刚才一直忍耐着,无非就是怕何文柳清醒之后不敢出门,毕竟这里是室外,内监们都听着呢,可他现在动作都到着份上了,我再不行动,就真不是个男人。想到这里,我一只手把他拎起,另一只手将那盆牡丹从石桌上推下,花盆摔在地上,声音极响。接着我就把何文柳放在石桌之上,可那石桌冰凉无比,他刚一脊背刚一碰触就开始尖叫,我也不理会他,直接打开他的双腿,伸手进入。 何文柳见我还打算给他做扩张立马坐起身来,风骚撩人的在我耳边喘息说道:“你直接进来吧,我都等不及了。” 他从一开始就在勾引我,又被他这么一说,我直接化身为野兽,在他身上肆虐着。 第二日,我神清气爽的去上早朝,大臣们都能看出我心情很好,下了朝之后,我就去御书房批改奏折,边看奏折边傻笑,万福就守在一边当做没看见。想起昨晚的何文柳,我真的是又爱又恨,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那么放肆,主动求欢,技术好的连小倌馆的头牌可能都比不过,我觉得他要是天天这样也不错。 下午,我一人站在后花园的池塘边,池塘里有着上百条鲤鱼,来来回回的游荡着,我洒下一小把鱼饵,鲤鱼们便聚在一起争夺起来。看着池塘里的鲤鱼,我倒有些羡慕起来,被人这么饲养着也挺好,无忧无虑的。 这时,一个何文柳身边的小太监来见。这个小太监是我专门放在他身边的,平时就算我不亲自监督何文柳吃补品,回头这个小太监也会来亲自报告给我听,看这时间,差不多就到何文柳吃完补品的时辰了。 那小太监走上前,问安后,说道:“皇上,今儿个文妃娘娘别说补品了,连早膳和午膳都没用呢。” 我一听,有些急了,何文柳平时都是乖乖的补着,怎么今日什么都不吃了?于是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小太监回答:“今日文妃娘娘根本没出过寝室的门,新月姐姐本打算进去,可被文妃娘娘制止了,文妃娘娘说他今日不饿,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让我们伺候着,就一直呆在寝室里。” 我想到昨天晚上我跟何文柳在院子里折腾了好一会,才回到屋里继续折腾的,现在天气怎么说也转凉了,昨天晚上他就躺在那么冰的石桌上,该不会是病了吧? 第37章 文妃有喜 我听说何文柳今日不吃不喝的,就怕他身体又闹出个什么事来,于是赶紧摆驾青鸾殿。 伺候何文柳的内监们都侯在他的寝室门外,新月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盅补品,焦急的在门口徘徊着。他们看见我后有些惊讶,但很快的朝我跪安。 我看了一眼候着的内监们,问道:“文妃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新月见我问起,赶紧将何文柳的状况说给我听,“今天早上奴婢看着文妃娘娘快起了,和平时一样进屋伺候他更衣,可刚踏进门槛,文妃娘娘就让奴婢们退出来,说谁都不能进,接着早膳也没用,奴婢怕文妃娘娘生病了,就去请了御医,可文妃娘娘不让御医进屋,说谁都不见,御医在门口侯了两个时辰,也不能破门而入,最后只得离开,后来文妃娘娘也没用午膳,这盅红枣血燕也不让奴婢端进去,皇上,奴婢这也没法子了。” 听新月这么叙述,看来何文柳还挺有精神,我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心里就有底了,估计是何文柳想起来他昨天晚上在院子里向我求欢,最后呻吟声那么大,青鸾殿里每个宫女太监都能听到,就算他们从小接受严格教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可何文柳脸皮那么薄,肯定是没脸见人了。 我说道:“把补品给朕,朕给文妃端进去。”我这一决定,让新月愣了一下,过了老半天才把托盘递到我的手里,这哪有皇帝给妃子送补品的道理? 我端着托盘进入寝室后,门口的内监们很识相的把门合上,我往屋内走去。踏入屏风后,看见厚厚的床帘被放下,整个看得跟个匣子似的,何文柳就把自己锁在这个匣子里。我记得何文柳就寝时从不把床帘放下,他觉得那样不透气,闷得慌,而现在除了床头靠着墙外,床的其他三侧都被床帘挡着。 我将托盘放在床头的矮柜上,伸手将一帘床帘拉起,坐在床边。何文柳的确是在床上,可是他用锦被包裹全身,捂着头,跪趴着,跟个小乌龟似的。 “文妃?”我试探他。 “……”他不理我。 我不死心,继续叫他:“文妃,朕来看你了。” “……” 看他还是不搭理我,我想了想后,故意说道:“你要是再不理朕,那朕让全青鸾殿的宫女太监们挨个叫你?” 这句话果然奏效了,何文柳马上有了动静,他探出个小脑袋来,可还是将锦被裹着身子,把自己包的跟个粽子一样,他现在连我都不好意思面对,一直低着个头,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事。” 我噗嗤一声笑了,怎么跟我行房就叫误事了,我也没深究他说什么,伸手拍拍他的头道:“好,以后不喝酒了。” 接着我拿起那盅红枣血燕倒入碗里,还没凉,现在喝刚好,我将碗递到何文柳的面前,宠溺说道:“听说你都两顿饭没吃了,新月很担心呢,你怎么的也先把这补品喝了吧。” 何文柳没伸出手,仍然将他的胳膊藏在锦被里,他看着那碗血燕摇摇头,表示不吃。我笑道:“怎么?还想让朕喂你啊?”接着我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递到何文柳的嘴边说道:“张嘴。” 可何文柳还是摇摇头,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我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于是先把碗放在一旁,把他拉过来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何文柳虽然是这么回答我,反而将他身上的锦被盖得更严实了。 “那你干嘛把自己裹成这样,现在天气又不是太冷。”说着我就打算掀开他身上的锦被。他一见我想把锦被拿开,说什么都不依,赶紧往后面退,看着他就要掉下床去了,我一把抓着他,免得他掉下。我就这么跟他撕扯了一会,那锦被还是被我抢到手了。 “啊——”何文柳又是一声尖叫,立刻用手护着身子。 我也愣住了,难怪他今天连床都不敢起,也没让人给他更衣,他现在的身子还真见不得人。何文柳全身只穿着一条半透明的底裤,那底裤的裤腿也只不过道膝盖,他还穿着昨天晚上那套行头。何文柳的胸膛,脖颈,小腹,只要是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我昨晚上留下的红色痕迹,那痕迹像朵朵娇艳的牡丹花一般,在他全身盛开着。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但绝不会这么明显,隔天就算还在,也不会还这么红肿着,谁叫他昨晚上那么媚态万分,姿色撩人的,我也就没把持住,我看着他身上的痕迹,怎么也得五六天才能消下去。现在哪怕让他穿上衣服,他也不会离开寝室到外面走动,因为他白皙的脖子上的红迹斑斑是根本遮掩不了的。 我伸手摸上他的胸膛,他的粉点旁还有淡淡的牙印,挑逗着说道:“这是不是昨晚上朕留给你的?” 何文柳现在敏感的要死,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碰触,他又赶紧往床头退了退,央求道:“别…微臣求您了,今天就放了微臣吧,微臣真的受不住了。” 我本来还想继续惹着他,可突然发现银白色的床单上有一小滩血迹,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拉过何文柳的身子,看见他的白色底裤上也有血迹,而且还没干。 “皇上?”文妃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着急问道:“你有没有感觉那里疼?” 经我一问,何文柳脸色有些白了,笑着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小腹有些坠痛。” 我一听,那还了得,连忙朝着门口喊道:“万福,传御医!” “皇上!”何文柳一脸惊恐,他现在根本不想见人,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接着朝门口说道:“新月,快点给文妃拿套衣服来。” 新月听我的口气就知道有事发生了,也不耽搁,我刚吩咐完,她立刻拿着一套衣服带着几个内监进了屋。 何文柳又拿着锦被捂着全身,“不要,我不要见人,你们都出去。” “文妃,”我拉着他身上的锦被,好言劝慰道:“新月他们伺候你这么多年了,不会乱说的,难道你过会想这样让御医看见你这样?”说完我朝新月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前来给何文柳更衣。 何文柳手里的锦被就这么被一个小太监拿开,他那妖娆的身体立刻裸露在众人眼中。何文柳只得闭上眼睛,跟个人偶一样让内监们给他更衣。那些内监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看见何文柳身上的欢爱痕迹也面不改色,该怎么伺候还怎么伺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给何文柳穿好衣服。 接着我让何文柳躺着,等待御医的到来。 没过多久,万福就领着一个御医进门,那御医我没见过,他很年轻,看起来也就刚三十岁,我猜想他估计是太医院今年新进御医吧。 那御医进门后,向我问了安,就赶紧走入屏风内,给何文柳看病了。 屏风外就剩下我和万福两个人,我冷声问道:“万福,你是不是跟朕时间久了,就觉得朕不会治你的罪?” 万福是何等聪明之人,我话没挑明,他立马跪下解释道:“皇上,奴才也是没法子。今日王青王御医休息,其他御医都外出就诊了,整个太医院就这个御医在,奴才看着皇上着急,也就没多想,就带着这个御医来了,请皇上恕罪。” 万福对我很忠心的,他估计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道何文柳对我来说是个特殊存在的人,平时为了保护何文柳的安全,我都是让御医里我最信任的王青给他看病,今天王青不在,万福也是没办法了,才找别人的吧。我也就不为难他,让他起了身。 过了一会,那年轻的御医从屏风内走出,我连忙上前询问道:“文妃他没事吧?” 那御医是新来的,还不太清楚宫中礼仪和我的脾气,他看了我一眼,口吻带有责怪的意思说道:“皇上与文妃娘娘还这么年轻,以后行房的日子还很多,何必要在文妃娘娘怀胎不稳时剧烈行房呢,文妃娘娘刚才有小产的迹象。” 果然呢,刚才不好的预感灵验了,我想一定是昨天晚上我们俩太闹腾,伤着孩子了。我也没恼那御医的语气,问道:“那胎儿保住了吗?” 御医看了我一眼,回答道:“也亏皇上唤得及时,刚才微臣给文妃娘娘施针,胎儿算是保住了。” “孩子保住就好。”我这才送了口气,可一想到王青明明知道我有意让何文柳受孕,还让他每十天给何文柳把脉,他竟然没发现何文柳已经怀着孩子了,心里十分恼火道:“王青这御医是怎么当的,他前几日才给文妃看过病,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御医看我降罪于王青,连忙解释说道:“这不关王御医的事,一般怀胎一个月后才会出现滑脉的迹象,文妃娘娘才刚刚怀有一个月的身孕,所以之前王御医根本诊断不出。” 我一听倒也奇了,王青虽然医术高明,但为人太直,不懂变通,所以得罪了不少人,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给他说好话。我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御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御医拱手作揖道:“微臣阮涛。” 我觉得这人以后可以为我所用,“朕记着你了,你先下去吧。” 我走进屏风,看见何文柳还很是用锦被捂着头,依旧做乌龟状。 我有些无奈,只好坐在他身边,拉了拉被子,说道:“文妃,你别躲在被子里了,刚才御医说你怀有身孕了。” “什么?”何文柳马上露出脑袋,一脸的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 我摸摸他的头,笑道:“对呀,才一个月,御医说胎儿还不稳,你现在这么弓着腰藏在被子里,对胎儿不好。” 何文柳一听,立刻躺正躺直,把锦被盖在身上,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他那平坦的小腹上,接着他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幸福笑容,在丹儿死后他再也没有这么笑过。 我俯下身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你现在什么事情都别想,必须要在九个月后给朕把孩子顺利生下来。” 第38章 夏太师的计谋 何文柳知道自己怀孕后,每天躺在床上,不敢多做一点运动,安心养胎,但是躺久了人就觉得乏困。王青后来告诉何文柳,孕妇也要多散散步,这样对胎儿也有好处。何文柳闻言,每天都坚持出去走走。现在经常在后宫的御花园,池塘边或者其他的地方出现何文柳的身影。有几次我还看见他认真的走在后花园那段石子路上,就像是为了散步而散步。 何文柳的品级与贾婉茹平级,但是他却与贾婉茹不同,不会巩固自己的地位,只会呆在自己的宫殿里,所以在后宫里不认识什么人。现在因为怀孕而不得不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他现在每天出门,都会遇到一堆妃嫔和内监们向他问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两个月后的一日,我闲来无事,就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到了主殿,看见母后的哥哥夏太师坐在客椅上,好像在于母后说些什么。不用想我也知道,最近朝堂上贾家对夏家的态度很强硬,连带着贾婉茹给母后请安,母后都闭门不见,明显在摆脸色。现在夏太师估计是来找母后商量对策的吧。 夏太师看见我后,连忙向我问安,我客客气气的让他坐下,倒想看看他找母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母后看见我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笑道:“皇儿怎么今儿个来我慈宁宫了?是不是一早得到消息,知道哀家今天召唤文妃,你怕哀家为难他,现在来英雄救美啊?” 何文柳今天被母后招来慈宁宫了?我还真不知道,我环望四周,也没看见何文柳的影子,母后看我满屋子的寻找,不禁觉得好笑,“文妃还没来呢,瞧把你急的那样,哀家看他怀有身孕,想着问候一下。” 我知道母后压根就没把何文柳放在眼里,更何现在何文柳怀着我的孩子,她的孙子,她也高兴何文柳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我走到母后身边坐下说道:“儿臣今天是专门来看看母后的,小八走后慈宁宫越发冷清了,儿臣怕母后孤单。” “瞧你那小嘴甜的。”母后的语气明显不相信我,但也被我逗乐了,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拿下差盖,喝了口茶,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尖叫声“啊——————”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母后把茶都打翻了。 我赶紧叫人过来,给母后擦拭干净,母后被那一声尖叫搞得这么狼狈,自然是发怒了,厉声说道:“这都是怎么了?还敢在慈宁宫门口大呼小叫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蓝梅,给哀家去瞧瞧怎么回事!” 站在母后身边的蓝梅得令后,刚打算出去了解情况,就看见万福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问道:“皇上,太后娘娘,您们没被吓着吧?” 我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万福笑着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刚才奴才看见八王爷在慈宁宫门口遇见文妃娘娘,不知道文妃娘娘给八王爷说了什么,八王爷就兴奋的尖叫起来,接着就跑了。” 母后一听是小八,立刻转怒为喜,有些无奈的笑道:“那小祖宗又给哀家闯了什么祸啊。” 没过一会,何文柳就走了进来,现在已是十一月,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可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貂皮大袄,将全身捂得严严的。他见到母后后,就向母后问安。何文柳现在怀孕才三个多月,肚子还不明显,但我真怕他摔着碰着的,干脆走下堂去,将他扶起,拉着他的手坐在一起。 母后朝着门口张望片刻,问道:“文妃,小八呢?他不是跟你在门口遇到了吗?” 何文柳回答:“八王爷他回府了。” 一听小八走了,母后有些不太高兴,“都到门口了,也不知道进来给哀家请安。” 何文柳听到母后的口气有些不快,赶紧解释道:“其实八王爷本来就是来看母后的,微臣给八王爷说了些事,他才走的。” 我也有些好奇了,我不觉得何文柳有什么新鲜事让小八叫得那么兴奋,于是问道:“你都给小八说了些什么啊?” 何文柳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二哥给大哥写的家书里提到八王爷,前几日我大哥进宫来看我,无意间提及此事,刚才我看见八王爷就跟他说了,八王爷好像很高兴,说要回府给我二哥回信去。” 母后一听就更加狐疑了,可能是母亲的天性,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问道:“你二哥不就是带兵打仗的何将军,他在前线不好好打仗的,怎么跟小八扯上关系了。” 母后的疑问让我心里暗暗不妙,我不能让他知道小八爱慕着何文武,虽然我也不太赞同小八对他的感情,但我太了解母后的手段了,要是她看不上眼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除之而后快,要是她真对何文武动手,那我就要头疼了。我想了想笑道:“母后您又不是不了解小八那个性,从小喜欢什么大英雄大将军的,何将军常常打胜仗,小八崇拜得不得了,之前何将军被人陷害,小八不是还为他平反呢,您忘了,当初您也帮忙来着?” 母后一想,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她又叹了口气道:“小八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每天还只是吃喝玩乐,不断惹麻烦,这也不是个事啊。” 这时,一直听着我们闲话家常的夏太师开口了,他道:“太后娘娘,其实您不觉得该考虑一下八王爷的终身大事了吗?” 母后听夏太师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示意他再说下去,夏太师便继续说道:“男儿要是成了家有了媳妇就知道疼人了,会变得成熟稳重有责任感,太后,您觉得呢?” 母后听着夏太师说得条条是道的,笑着道:“小八今年才十六岁,现在娶亲不算早,莫不是夏太师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那夏太师的眼睛立刻发光了,刚要再说些什么,被我立即打断,“儿臣也觉得小八该找个好姑娘成亲了。” 我必须要截夏太师的话!他心里打的鬼主意我太清楚不过了,现在贾家在朝上处处针对夏家,夏家看在后宫毫无靠山,所以想把小八拉拢过去,上一世他们也是用的这个手段!那时候我把夏家恨之入骨,夏太师为了保全夏氏一族,知道我心里最疼爱小八,就把主意打到小八的身上去。 小八十八岁那年,夏太师将自己一个远方表亲小姐黄氏介绍给母后,那黄氏出身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个大家闺秀,人也温柔贤惠,深得母后欢心,母后想着,与其让小八娶一个娇里娇气的官家小姐,还不如娶个贤良淑德之人,于是她瞒着黄氏与夏家的关系,将黄氏介绍给了小八,接着就由母后牵着红线让小八跟黄氏成亲。可成亲没多久,那黄氏自己说漏了身份,把小八气的半死,他没想到母后会这么设计他,还回宫跟母后大吵一架,接着母子之间就有了隔阂。后来我将夏氏一族从朝廷上连根拔起,就这样波及到了小八,他最后就被我流放到很远的藩地,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上一世小八就是夏太师为了巩固夏氏一族的牺牲品,这一世我怎么可能再让他如愿?我直接说道:“母后,儿臣记得现在有好几个品级高出身好的大臣们家里有待嫁的女儿,改天儿臣介绍给小八认识认识。” 夏太师本来想推荐自己家的女孩,但就被我这么堵着回去,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母后倒是对此毫无反应,还兴致勃勃道:“要不哀家过几日请那几位官家小姐进宫坐坐,哀家先帮小八把把关?” 我当然答应了,“都顺着母后的意思了,母后喜欢的,小八一定都喜欢。” 何文柳一直在一旁听着,没插什么话进来,其实他也插不进话,朝堂的事,后宫的事他都不清不楚的。我与母后聊了好一阵子,母后看着我要带着何文柳离开了,就让蓝梅从寝室里取出一条紫色琉璃链子出来,将她送给了何文柳。母后说道:“这链子是哀家怀着皇儿的时候,先皇送给哀家的,开过光,压惊保胎用的,哀家听说你的胎怀的不稳,就将这链子转赠给你,一定要把皇子给哀家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何文柳接过链子,连忙道谢。 坐在回青鸾殿的皇辇上,何文柳靠在我的怀里,手上还一直把玩着母后送他的琉璃手链,我拉着他的手腕说道:“把手申出来,朕给你戴上。” 何文柳很听话,乖乖的伸出手去,让我给他戴上链子,我接着说道:“母后可没说谎,她给你的可是好东西,据说当年她怀朕的时候,也差点小产,就是因为戴着这个手链,才把朕保住的,你也要把咱们的孩子保住才是。” 何文柳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虽然何文柳嘴上不多说,但是从他平时的举动都能看出,他对这个新生命的诞生怀着很大的期待。 回想起刚才母后已经考虑小八终身大事了,比前世早了两年。我想要是小八没中途回府,而在慈宁宫知道夏太师建议母后让他早点成亲,小八一定会当着母后的面将夏太师破口大骂的。 一想到小八,又让我想到刚才何文柳说何文武的书信里提及小八了,我觉得有些新奇,这何文武对小八的态度不是能躲就躲吗?于是我问何文柳:“文妃,何将军在书信里都说了小八些什么啊?” 何文柳被我一问,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半天支支吾吾难以启齿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他就说了五个字。” “五个字?”这也太少了吧,能说些什么啊,我再问他:“哪五个字?” 何文柳将一只小手伸到我面前,展开五根纤白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着说道:“二哥说‘八王爷可好’。” 我听后有些无奈了,那五个字就是“八王爷可好”?五个字里只有两个字有实际意义,这就让小八这么兴奋?我觉得就算我不去干扰,小八的这段求爱之路也够艰难的了。 第39章 小八出走 我一直以为那日在慈宁宫里我堵着夏太师的话,不想让他介绍女子给小八认识,他会消停几天,后来我发现我太小看他了。我不知道他没过多久就把自己的远方表亲黄氏引荐给了母后。 又过了一个多月,已是年末,昨日下了一场大雪,今天整个皇宫都呈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我晌午与贾婉茹一起用过午膳后,打算与她在这雪地上散散步聊聊天。当我们穿过一条小路就快走到慈宁宫时,我看见慈宁宫门口停着一个红色的小轿子。那轿子一般是给那些还未出嫁的少女乘坐的。 我看着两个嬷嬷从轿子里扶出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浅紫色的锦裙,长得很可爱,稚气未脱的样子,估计也就十四五岁。那女孩很眼熟,我在脑海里想了一圈,猛的想了起来,那女孩不就是上一世小八娶的妻子黄氏!对,她是黄氏,上一世我见过她好几次的。 贾婉茹见我一直盯着慈宁宫外的那顶红轿子看,问道:“皇上?您认识那女孩?” 我没有回答她,我的脑子里一片浆糊。我没想到夏太师居然不死心,这么快就把黄氏送到母后那里,我记得母后很喜欢黄氏的,见到黄氏后,就留她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出,“皇兄,婉妃娘娘。”我转身看去,是小八,小八今天居然进宫了,怎么会这么巧! 婉妃笑道:“八王爷怎么今儿个进宫了?平时不都在京城里逛游着。” “母后说快过年了,就想让我进宫住几日多陪陪他,”小八今日还穿着一身华服,不太像是他平时的打扮,只听他道:“母后不知是怎么了,非得让我穿着正式点去见她,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最讨厌穿这么繁琐的衣服了。”接着贾婉茹与小八闲聊了好几句,小八才告辞离开。 我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很明显,母后这么早叫小八入宫无非就是给他跟黄氏牵红线。我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不能再让小八成为夏氏一族的牺牲品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我去告诉小八那个黄氏是夏家的人?不行,这样我会打草惊蛇,让夏太师有所防范的,就算小八不娶这个黄氏,说不定夏太师会送来下一个黄氏。更何况母后对这个黄氏十分满意,小八很孝顺母后的,他会不会委屈自己去娶他不爱的人? 我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急,不经意间我看了贾婉茹一眼,贾婉茹正盯着慈宁宫的门口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是不是也在怀疑些什么? 我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我不能明着对夏家,可贾婉茹可以,贾家可以,他们最近在朝上闹得正凶。 于是我看着那顶红轿子故意自言自语说道:“前几天夏太师还建议母后给小八找个好女孩成亲呢,没想到母后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我只需要说这么多就可以,贾婉茹已经听到我说什么了,剩下的她可以自己去调查,我想她很快就能调查出来那个黄氏是夏家的人,从而推测出夏家想拉拢小八这个王爷。贾婉茹很清楚小八对夏家人是什么态度,为了他们贾家,她一定会从中作梗的。 没过几日,我安插在贾婉茹身边的眼线桃青传来消息,贾婉茹昨日在御花园“偶遇”小八,不知贾婉茹给小八说了什么,小八当时气愤的跳脚了,接着拂袖离开。 我想贾婉茹应该是把那黄氏的底细,还有夏家的打算告诉了小八。根据我对小八的了解,他一定会去母后那里打闹一场,再把黄氏赶出皇宫,然后在朝堂上指着夏太师的鼻子大骂。但可惜我猜错了,小八跟贾婉茹聊完后,就出宫回府了,他在当天晚上遣走了府里的所有佣人,就留了个老管家看门,然后收拾好细软,离京出走。 幸亏我多了个心眼,在小八的府里安排了我的人,那人一被遣走后,立刻回宫跟我报告这件事。我当时气愤极了,没想到小八会这么极端,本打算派人把他抓回来,不过考虑他那性子,抓回来后还得跑,母后又在那里逼着他。在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派了五个死士暗中保护他。至于出走去哪,实在太容易想到了,肯定是何文武现在打仗的地方,大商。 接着就是大年三十,今年我没像去年那样搞那么多排场,只是在长欢殿内设宴,让后宫里所有的妃嫔们出席,算是一起吃个团圆饭。 现在后宫里所有人都对何文柳另眼相待了,之前不知多少妃嫔都在看他的笑话。首先他得宠不过是因为当初贾婉茹与我闹脾气,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是借着何文柳气气贾婉茹,可没想到何文柳一得宠就得宠了一年多,身为皇帝的我在他与柔昭仪之间明显的倾向于他,为了给他女儿报仇,竟然将柔昭仪以及她的内监们全部殉葬,而他现在还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他在后宫的地位可想而知。 但我不会把何文柳推到最前端,呆在最前端的人永远都只能是贾婉茹,就如上一世一样,我会一直“深爱着”她,直到那一刻的来临。 何文柳的肚子有些凸起了,我让他坐在我的左手边,这样我能多注意一点他,我还专门给他搬了张又大又舒适的椅子,让他坐下。何文柳害喜并不厉害,而且变得很能吃,他现在一天吃四顿饭,而且总会加餐,我看他胃口那么好,就让御膳房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现在人也胖了一圈。今儿个我也专门把何文柳那桌子的食谱改了改,全弄成他喜欢吃的。 而贾婉茹穿着我送她的那套绣着凤凰翔空的黄色宫服前来参加晚宴,那只有皇后才能穿,她的食桌和椅子也都是皇后的行头,这完全表达出贾婉茹在我心里的地位。我让贾婉茹坐在我的右边,做的位置算是与何文柳平齐。 而太子李毅,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我让他跟我一起坐在主座的龙椅上一起用膳。其他妃嫔们也就都按照自己的等级就坐。 所有人除了母后之外,全部到齐,看着时间都差不多了,我便叫人请母后过来,没过多久,母后就来了,可母后没有正装出席。这很不像母后的作风,我印象中的她总是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人看,更何况是现在这么重大的场合。 母后的眼圈红肿,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进长欢殿,立刻朝我快步走来,声音有些呜咽道:“皇儿…怎么办,小八……小八他离京出走了。”母后见小八离宫后一个人过年挺孤单的,就想着让他一起进宫,这派人去王府请人,一去王府看见人去楼空的,就在小八的寝室里的桌子上找到一封信,于是那人就把信带给了母后。 我早就知道小八跑了,但还是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问道:“母后,这都是怎么回事啊?快给儿臣说说。” 母后把手里的那张纸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果然是小八隽秀的字迹,上面写着“母后,皇兄,小八不要娶夏家的黄氏为妻,请你们别再乱作媒了,小八已有喜欢之人,现在离京寻找真爱,勿寻。 小八” 我这一看,还寻找真爱呢,我真不觉得“真爱”二字可以与何文武挂钩。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方寸大乱的样子,质问道:“母后,什么夏家黄氏?朕怎么都不知道?” 母后被我这么一问,有些心虚了,小声说道:“那就是夏家一个远房亲戚,哀家看着挺好的,就想介绍给小八认识。也不知道小八是怎么晓得那女孩的身份。” 我直接以怪罪的口吻说道:“母后,您怎么这么糊涂啊,小八精得跟猴子一样,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您骗他也就算了,怎么还瞒着朕呢?看着信上的内容,小八都觉得朕跟您是一伙的了。” 母后听了我的话后,十分委屈哭着说道:“哀家又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他要是有心仪之人,那就给哀家说,哀家一定会答应的。他也不能离京出走啊,他上次离京才五十里,就受那么重的伤回来,哀家不管,你一定要派人把小八给哀家找回来。” 我看着母后流眼泪,也于心不忍道:“儿臣会派人去找小八,但是不会强逼着把他带回来的。” 母后一惊问道:“这是为何?你忍心让小八在外面吃苦?” “母后,”我解释给她说道:“您又不是不了解小八的性子,您这么逼着他娶什么夏家黄氏,他回来后还得跑。” 母后摇摇头哭着说道:“哀家不逼他了,他难道还不回来?”我心里冷笑,如果母后知道小八心仪之人是何文武,她当然不会逼小八,而会直接去逼何文武,直到把何文武逼死为止。 这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贾婉茹起身,走到母后身边,拿出锦帕给母后擦拭眼泪,说道:“母后,别哭了,过年流泪不吉利。臣妾也觉得八王爷既然不想回来,那就别求他回来。” 母后没想到贾婉茹会这么说,自然恼火,问道:“你什么意思?!让哀家的小八在外受苦不成?” 贾婉茹安慰解释道:“母后您先别生气,您想啊,等八王爷在外面吃了苦,就知道谁对他最好了,到时候不自己回到您身边了?再说了,皇上会派人暗中保护八王爷的,他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您说是不?”母后听贾婉茹这么分析,也觉得有理,又赶紧嘱咐我,必须要保证小八的人身安全,一遇到危险就算绑也得绑回京。我连忙点头答应。 我看着还在哄母后的贾婉茹,心里不禁感慨,贾婉茹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样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箭双雕啊,一来安抚了母后,让母后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二来,也断了夏家想拉拢八王爷这条路。 被我派去暗中保护小八的死士们,隔天就会给我飞鸽传书告诉我小八的情况,小八算是安全的抵达大商国,遇见了何文武,开始他的求爱之路。只是后来我没想到小八会主动联系我,他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向兄长请教,诉说他的感情问题。这些都是后话,不可多说。 第40章 夏知素进宫 新年过后,又是各小国派使者向我朝进贡的日子,一切都按照往年一样进行着。瑞王今年没有进京,因为藩王如果没有提前请奏或者皇帝召唤的话,是不能踏入京城的,我安排在瑞王身边的人,隔断时间就会给我传达消息,那人现在已经是瑞王的贴身侍从,瑞王的一言一都在我的掌控下。我得到消息,瑞王早已跟黄坤有了联系,不过两人也只是饭桌上的关系,瑞王在私底下有想招兵买马的意向,但动作不大,要不是那随从一天十二个时辰跟随瑞王,根本就发现不了,而且此时的瑞王与贾家好像没有什么联系,我想是后来贾凡知道了贾婉茹所生的两个孩子是瑞王的,才倒戈相向的吧。按照瑞王这速度,这五六年之内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目前用不着管他。 接着二月过完三月初二是我皇兄李暮易的忌日。这天应该是皇帝前往太庙祭拜之日,可我以前都躲开了,把一切事情交给我母后去处理。但今年不同,我觉得我该是时候去看看我的皇兄,我的父皇了。 在忌日的前三天,我开始斋戒,每日三次沐浴,身着一身素服,晚上我独自睡在自己的寝宫,没有召任何人侍寝,直到三月初二当日,我带着母后还有内监侍卫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京城郊外的太庙。 到了太庙后,看着这里香烟弥漫,听着木鱼敲打,我果然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但为了见皇兄,我不得不来。我由得道高僧的指引下,进入太庙的庙堂,跪在佛像前,接受方能大师的洗礼,样子十分虔诚。母后在旁边欣慰万分,毕竟在皇兄去世之后,我再也没有来见过他。洗礼过后,再由方能大师领着路,我来到了供放着历届大同皇帝牌位的牌位房,我推门而入后,对着门边守着的小沙弥道:“你们不用在门口守着了,朕今晚想和皇兄父皇好好聊聊。”小沙弥们领命而去。 我走进牌位房,历代皇帝的排位就出现在我眼前,皇帝们的画像也都挂在墙上,我一一走过,那些皇帝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人,直到我走到最后,停来下来,我终于见到了他们,父皇,皇兄。 我看着他们的画像,过往的一切都浮现于眼前,父皇的慈爱,皇兄的宠溺,无忧无虑的日子。我望着他们,很久很久,缓缓说道:“对不起。” 我只是想来跟他们说声“对不起”。我上一世辜负了皇兄的期待,没有保住皇位,没有达成父皇的愿望,失败的要死。但我这一世不会了,皇兄的仇,我的仇,父皇的统一大业我都会一一完成,当年害死皇兄的人,背叛我的人,挡在大同前面的人,我会认清楚,一个一个来,让他们不得好死! 我走到牌位前,跪在蒲团之上,看着父皇与皇兄的牌位,静静地思考着以后的每一步该怎么走。时间慢慢的过去,外面已经天黑,但我却没有一丝困意,反而我越想思路越清晰,我想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那么那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就在这时,牌位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我狐疑的转身过去,我记得我吩咐过,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进来的人竟然是前皇后,夏知素! 对了,皇兄的皇后夏知素被母后护着,现在就寄住在太庙呢。我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皇嫂怎么来了?” 夏知素的脸有些微红,从身后拿出一食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皇上应该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吧,我蒸了些素包,您垫垫肚子。”想起我上次见夏知素时,对她的举动有些轻薄,她该不会春心荡漾了吧?哼,女人都是这样。 夏知素住在太庙,我想除掉她简直是易如反掌,本打算让这里染个瘟疫,或者在她的饭菜里下些慢性毒药,让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母后也查不出什么来,但我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太便宜她了,就先留了她一条命,打算慢慢折磨她。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是我后来想铲除夏氏一族的最大隐患。 我笑道:“那敢情好啊,朕早就饿了。” 夏知素关门走了进来,与我一起坐在着蒲团之上,她将那食篮放在我们面前打开,食篮里有一小碟包子,还有一壶酒。那包子样子十分精致,我拿着一个放入嘴中,味道还不错,太庙的摘菜一向好吃。我问道:“这包子是皇嫂亲自做的?” 夏知素没想到我会问得如此直白,只得羞愧的点点头道:“恩,我呆在这太庙里,闲来无事,就跟伙房里的小和尚学做了些素菜,想我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还从未给你皇兄做些什么好吃的,现在你皇兄不在了……”说着说着,夏知素抹起了眼泪。 他说这话谁会相信啊,今天是皇兄的忌日,她居然还有心思做什么素包子,我倒是要看看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别光吃,现在天气冷,喝点酒暖暖身子。”说着,夏知素就将食篮里的那一小壶酒拿出递给了我,我也没多想,接过去就喝了起来。接着我与夏知素聊了很多,大多数都是关于皇兄的事情,毕竟我们之间的话题也就只有皇兄了。从夏知素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对皇兄的淡淡爱意,以及思念之情,虽然这些我都不怎么相信。 渐渐地,我觉得有些头晕,意识不太清醒,下腹也开始热了起来,我抬头看着夏知素,她在朝我微笑,那笑容很美很甜,她像我母后,本来就是个美人。 她的相貌怎么越来越像贾婉茹了?我醉里糊涂的,觉得不太对劲,“婉妃?” “贾婉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笑着,她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胸膛,轻柔的说道:“是我。” 可是突然间,“贾婉茹”的脸变成了“何文柳”,“何文柳”的身子几乎都贴在我的身上了,他亲吻着我的面颊,“我是婉妃。” “何文柳”怎么说自己是婉妃了?我没管那么多,下腹越来越热,我急需要发泄,而“何文柳”不正在我的面前,我一把抱住他,撕扯着他的衣物开始翻云覆雨起来。 当我睡了一觉清醒时,发现我自己正躺在牌位房的蒲团上,旁边还跪坐着夏知素,她满脸泪痕衣衫不整,我顿时头脑一热,想起刚才与我一起共赴巫山的人,除了夏知素,还能有谁?! 我抚平自己的情绪,坐起身来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知素朝后退了两步,好像很怕我似的,抽泣道:“您…您刚才喝醉了,与我…” 喝醉?怎么可能!她给我的酒只不过是竹叶青,我自己的酒量我怎么会不清楚?我很少喝醉过,尤其是这一世,我无时无刻都让自己保持于清醒状态,现在只有一个可能,夏知素给我下药!我这才想起来,寺庙里怎么可能会有酒呢?!她是故意的!我不禁怀疑,她难道是笨蛋吗?她嫁给我皇兄,早就不是完璧之人,就算与我发生关系,那又如何?难不成她以为还能再当皇后?只要我不承认,她根本无处说理,再加上她身份尴尬,这种事情被揭穿出来,我是皇帝我肯定没事,最多也就传出了个宫闱秘史供外人言谈,但夏知素一定会因为以色事主处死,她不会这么幼稚打算用这件事情威胁我吧? 我刚要说什么,夏知素就开了开口,她楚楚可怜的看着我道:“皇上……,咱们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吧,反正……反正没人知道。” 夏知素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阴沉几分,我想不出她要做什么,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那她昨天晚上干嘛特地要过来?现在一副无辜的样子,搞得她是受害者一样。 我问道:“你怎么不大声叫?如果你大声叫了,我想会有人过来的。” “不行,我…我虽然死了丈夫,但我也需要名节。”夏知素使劲摇头,她以为我要把这事告诉外人一样,哀求我道:“昨天是你皇兄的忌日,我是你皇嫂却在你皇兄的牌位前做这种事,别人会怎么看我?我不要,皇上,求求您,别把这事说出去,就当做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夏知素哭着求我的样子,我觉得恶心,她好脏,把我也弄得好脏,她这么明显的设计我,我连一点证据都没有,一个弱质女流跟一个壮年男子共处一室发生事端,怎么看都是那女的是受害人。我不想再看她一眼,我朝她点点头,表示答应。 她见我答应后,立刻站起身子,朝门外跑去,害怕的跟看见鬼似的,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暗下决定,这个女人绝不能留,一回到宫里,就得想办法杀了她。 第二日,我梳洗完毕,打算与母后一起回宫。当我站在马车旁等母后过来时,看见母后挽着一个人的手,朝着我们走来,那个人就是夏知素! 母后看见我后,就将夏知素拉到我面前,介绍道:“这就是暮易的弟弟了,是现在的皇帝。” 夏知素害怕极了,躲在母后身后,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朝我点了一下头,我压着想现在杀了她的冲动,对母后说道:“我认识皇嫂的。” “对呀,你跟哀家提过的,”母后恍然大悟,笑着对我说道:“皇儿,你也说过,看着你皇嫂在太庙里吃斋念佛的很可怜,母后就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道:“母后请说。” 母后拉着夏知素的手道:“哀家想把素儿接进宫里陪陪哀家,她也可以在祠堂里诵经念佛,哀家把她接进宫里,算是有个照应。” “不行!”我肯定不能答应,这夏知素有什么目的我还不清楚,她要是进了宫,我一切的计划都会被打乱的。 “怎么不行了?”母后看我反应如此之大,觉得奇怪,“她又不是男子,为何不能进入后宫?你也知道,打从小八离京,哀家的慈宁宫越发冷清了,平时连个陪哀家说话的人都没有,哀家挺喜欢素儿这孩子的,一直把素儿当女儿一样看待着,让她进宫陪陪哀家有何不可啊?” 有何不可?我怎么能说出口?我难道要告诉母后我昨晚与那个贱人在皇兄的牌位前做苟且之事?那事情岂不是更麻烦?这夏知素是不是早就知道母后要把她接进宫,所以她昨晚故意跟我发生关系,想着以后在后宫里我看见她就得想起这事?而且如果她进了宫,就在母后的庇佑之下,我想动她就更难了。 母后见我半天也没什么反应,于是道:“皇儿不说话,哀家就当你答应了。” 我压抑着满腔怒火,还能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夏知素进宫,后宫里不知又得掀起多少风浪。 第41章 御书房 夏知素进宫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也没再去给母后请安,母后每次都派人来召我去慈宁宫,我都推脱不去,哪怕母后在御书房或者乾龙宫堵着我,我也没给过她好脸色看。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压根就不同意这个前皇后进宫,因为这个夏知素,使得我与母后不合,宫里人自然也就不待见她。 四月天,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何文柳已经怀孕八个月,据说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要大一些,我当时吓了一跳,赶紧让王青看看,该不会是胎位不正什么的。 王青给何文柳把完脉后笑着对我说道:“皇上放心,文妃娘娘的胎位正常,胎儿也很健康,至于文妃娘娘的肚子比一般孕妇大,微臣想可能是文妃娘娘平时吃得有些多了,胎儿养得比较大。” 我听完后,松了口气,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何文柳道:“没想到你也挺能吃的。” 何文柳看了我一眼,小声反驳,“不是我,是宝宝能吃。” 王青接着说道:“不过皇上,文妃娘娘最好不要吃的太多,要少吃多餐,因为胎儿太大了,不太好生下来,男子分娩比女子更不易。”我一一应答,让万福送走王青。 何文柳以前是尖脸,现在因为怀孕把自己养得很好,小脸都有些肉呼呼的了,身上长了不少肉,我心里也高兴得很,毕竟现在的他看起来不像以前那样弱不禁风了。 之前何文柳说过,孩子常常踢他,可我每次去摸他的肚子时,孩子很老实,一点都不闹腾,可现在我摸着他的肚子却感受到了胎动,动静还挺大的。 我笑道:“孩子果然踢你了,像打鼓似的,这个臭小子竟然这么对他的母妃。” 何文柳一听,赶紧说道:“谁说是小子了,明明是个女儿。” “女儿?”我继续手上的动作有些意外,毕竟几乎所有妃子都希望生个皇子,“文妃想要个女儿啊?”何文柳点点头说道:“我连小名都想好了,叫韵儿。”毕竟皇室子女都是皇帝亲自起名字的,何文柳也就只能像个小名儿了。 其实我也希望何文柳生个女儿,因为女儿能多陪着他,儿子太闹腾,万一不听话,还得让何文柳费心,再加上皇室里公主比皇子好长大,责任也少,最后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就行了。 我接着故意试探他道:“那万一生个小皇子怎么办?” 何文柳沉默了一会,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心想生女儿来着,他想了想道:“要是个小皇子,那就把他当成公主养呗。” 我噗嗤一声笑了,看来何文柳是想女儿想疯了吧,要是他真的生下个皇子把皇子当公主养着,那皇子长大之后还不恨死他呀,我附和说道:“好,当成公主养。” 接着我就与何文柳闲聊了起来,何文柳对于我今天的出现有些奇怪,“皇上怎么这个时间来看微臣?”的确,平时我来青鸾殿要么就是何文柳吃补品的时间,要么就是晚上侍寝的时间,我很少像现在这样,在晌午十分来看望他。 我笑道:“那都怪你,你最近几日都没来御书房看朕,朕心里想念你了。” 何文柳被我这样说着,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他解释说道:“微臣最近身子越来越沉了,就懒得出去散步,平时就在青鸾殿的院子里走走,所以才……”他看我失望的样子,赶紧改口道:“那明天,明天微臣一定去御书房找您,好不好?” “好,这可是你说的。”接着,我就朝着何文柳的眉梢轻轻一吻。 第二日,何文柳果然如约来到御书房,在他刚怀孕的时候,我就命人在御书房里安置了一张贵妃椅,在椅子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褥子上又铺了一层狐皮,让他坐躺着也舒服。 何文柳像往常那样打算坐在贵妃椅上,但我却拉起他的手,随我一起走到桌案前。 “皇上?”何文柳不知我有何用意。 我没回答,只是将他一把抱起,让他坐在御桌上,然后撕咬他的嘴唇,手上的动作也开始起来。可何文柳却不依我,小手使劲的抵在我的胸膛上。其实打从他有孕开始,我们就没再行房,哪怕是他怀孕三个月后胎儿已稳了,他也不让我碰。再怎么说何文柳现在怀有身孕,我又不能强来,所以每次都是看得见吃不着,最好只好抱着他睡下了。 可今天我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手,现在可是在御书房,何文柳就算抵抗我,动作也不能太大,万一发出声响,把侍卫们引来就不好了。 何文柳见我这么不依不饶的,小声说道:“微臣怀有身孕,真的不方便,现在还在御书房…啊——”何文柳小声尖叫起来,我赶紧捂住他的嘴。 我的手已经摸到他最柔软的部位了,接着我另一只手也在他的胸前摸索着,将他的上衣渐渐扯开,露出胸膛,我舔舐着他的耳垂道:“别挣扎了,文妃,你有七个月没发泄过了,难道你就不想要吗?” 何文柳的敏感带在何处,我太清楚不过了,我接着开始亲吻他的脖子,手上开始加速,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就在他马上就要洒出之时,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冲了进来,带头的是我的母后夏太后。 “贱人!还不快点给哀家下来!”母后指着何文柳大骂,看着母后的架势似乎早有准备,带着一群嬷嬷内监们来御书房“捉奸”。 何文柳顿时脸色惨白,在我手里那坚挺的东西立刻软了下来,我们就这样被母后抓了个正着,何文柳的上衣大大敞开着,露出胸膛,他的裤腰带也被我解开,外裤以及底裤都被我褪到膝盖处。何文柳想从御桌上下来,可偏偏被我按住了,我向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动。 母后怒喊道:“皇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你却与文妃在御书房里衣衫不整的,你是不是想气死哀家啊!!” 我不理会她,反而慢条斯理的抱着何文柳下了御桌,然后亲自为他提上裤子,系好腰带,接着再替他把衣服穿好,整个过程很缓慢,因为我不太熟练,我几乎从不为他人伺候更衣,何文柳是个意外。替他穿戴整齐后,我将他缓缓扶到御书房窗边的贵妃椅上坐下,温柔极了。 母后见我半天不理她,却再那里为何文柳做这做那的,心里自然十分气急,吩咐她带来的几个嬷嬷说道:“把文妃那个贱人给哀家拖出来!” 有两个嬷嬷一看有着有母后撑腰,底气十足的朝着何文柳走来,边走嘴上边说道:“文妃娘娘,奴才们也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要是让您有个摔着碰着的,请您多多包涵。” 何文柳此时早就傻了眼,哪里还听得到别人说什么,只是双手紧紧的抓着我的龙袍不肯放开,全身颤抖。眼看那几个嬷嬷就要抓着何文柳的衣裳了,我才说道:“来人,将这几个贱婢的手给朕剁了。” 我话音刚落,立刻从门外冲入大批内监和侍卫,四个内监直接前来把那两个嬷嬷拉住,直接按在地上,那两个嬷嬷没想到我会给母后难堪,大声哭喊:“皇上饶命啊,皇上!”内监们压根不理会她们,接着就将她们的手臂拉出,跟放在刀板上的鱼一般,等着人剁。从内监身后又走出两个侍卫,直接拔起佩刀,打算一刀砍下时,我再度发话了,“别让文妃见着血,外面处置。” 四个内监得令,不顾嬷嬷们的求饶,直接将她们拖出御书房,接着就听到两声惨叫声,听到惨叫声的何文柳惊恐的看着我,他没想到我真的会这么做。 母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两个心腹被我处置了,实在不敢相信,我以前那么孝顺她,听她的话,“皇儿!你到底中了什么邪?!” 我依旧没回答她的话,这时万福走了进来,向我们问安,我道:“怎么了?” 万福小心翼翼回答:“回皇上,文妃娘娘吃补品的时辰到了。” “让人端上来。”现在看着时辰的确是该吃补品了。 接着一个平时专门负责何文柳补品的小宫女端着托盘走进,一进门看见着架势,差点没把手里的托盘打翻,立刻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万福踢了她一脚,催促道:“傻愣着干什么?这里又不关你的事,耽误了文妃娘娘吃补品的时间,你担当得起吗?” 那小宫女一听,踉跄得站起,战战兢兢地走到贵妃椅旁的圆桌前,将托盘放下,将一盅花胶鹿茸汤倒入碗内,接着端起碗呈在何文柳面前,声音微颤说道:“文妃娘娘,请您食用。” 何文柳何时见过这种场面,早就没了魂,更别说伸手去接碗了。 母后见我三番四次如此不给她情面,直接走上前来,一把打翻了那小宫女手里的碗,吓得小宫女再次跪在地上,母后厉声呵斥:“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反了吗?!区区文妃哀家还治不了他的罪?!” “文妃怀有八个月的身孕,母后想治他什么罪啊?”我终于跟母后对上话了,我冷笑道:“朕与文妃在这里寻欢,母后带着一群人来,是专门给朕下马威的吗?”我与母后说话时,从不称自己为“朕”而是“儿臣”,这是对母后的一种尊敬,但是自从那夏知素算计我后,儿臣这两个字再也没从我的嘴里说出。 母后见我还维护着何文柳,大骂道:“小小一个妃子,居然蛊惑皇上,淫乱后宫,明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却与皇上在御书房里作乐?!这种贱人根本死不足惜。” 我继续不理会母后说些什么,而是对着那个小宫女道:“再去给朕拿个碗来。”那小宫女得命,立刻站起身冲出御书房,接着就拿着一个小碗进来了。 我又吩咐她道:“扶着文妃去里屋吃补品,好好给朕伺候着。”那小宫女马上就扶着何文柳起来,朝着御书房的里屋走去,身后还有个小太监端着那托盘补品,紧随其后。何文柳现在怀着孩子,我可不能让他受刺激,让他来御书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42章 英雄要救美 母后现在被我气得直发抖,但我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目送着何文柳离开,直到他不在我的视线之内。 何文柳能自由出入御书房,这事情全宫都知道却没有人发表意见,因为这是我的意思。当初就怕何文柳窝在青鸾殿不出来,才会让他到御书房来散散心,他都散了一年多了,母后现在才来抓人,时间会不会太迟了些?宫里的妃嫔内监不是傻子,明显何文柳是有我护着,他们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有些话是传不到母后的耳朵里去的。 几天前,蓝梅传来消息,说夏知素身边一新来小太监将何文柳在御书房陪我的事告诉了母后,母后气得当场就发作了,接着就说要找何文柳算账。可母后偏偏被夏知素拦了下来,说什么没凭没据的没人会认,就有了今天的这场闹剧。我昨天故意让何文柳来御书房找我,就是想让母后带着她的亲信们来大闹御书房,我看着母后带的人里面没有蓝梅,估计她随便找个理由没敢来吧。 母后被我这样无视着,心里委屈极了,哭着说道:“哀家知道你不喜欢素儿进宫,不喜欢夏家,可是你也不能用文妃这么气着哀家吧?” “母后您说笑了,皇嫂和夏家朕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您太抬举他们了。您别每次我忤逆了您的意思,您就拿夏家说事。”我坐在刚才何文柳坐着的贵妃椅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文妃来御书房的事情本来就没人谈论,却能让母后您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御书房,该不会是有什么人跟您嚼舌根了吧。”很明显,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夏知素,想到夏知素我心里不免有些恼火,她才进宫一个月就开始生事了。 “什么没人谈论?”母后看我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恼火,“难道这御书房里的内监嬷嬷们就不是人了吗?今日你与文妃在这御书房里做了些什么事,他们都看得是一清二楚,你就不怕他们传出去,伤了你的文妃?” “母后这倒是提醒朕了,”我朝着侍卫们下命令道:“把今日与太后一起进入御书房的人给朕抓起来,杖毙。”这些人必须得死,蹲在后宫里也不看看谁是真正的主人,就跟着母后来御书房里闹? 我口谕一下,那些嬷嬷内监们立刻跪在地上,请求饶命,顿时,御书房里一片哭喊声,“皇上!皇上饶命啊!奴才们坚决不会说出今日所看之事。” 母后没想到我会这样,我对待她身边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可能下令处死?母后拉着我的衣袖说道:“皇儿,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他们都伺候哀家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 我拉着母后的手安慰道:“既然母后求情,那朕就免了他们的死罪。”接着我道:“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那朕就割了你们的舌头,挖了你们的双眼,打断你们的手,让你们继续留在慈宁宫伺候着。”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在场母后带来的人全部使劲磕头,哭天抢地的求饶着。 “皇儿!你……”我打断了母后的话,笑着对她说道:“其实这都是因为他们今天闯进御书房看见不该看到的事情,您说是不是?” 母后看着我的笑容,脸变得异常扭曲,“你……你就如此恨哀家?” 恨!我当然恨!我从来没想到母后也会算计我!在太庙的时候,我明明吩咐了不想被人打扰,可那夏知素还能进来,不是母后授意,她连庙堂的大门都踏不进。母后明知道夏知素是皇兄的发妻,却还任由她给我下药,跟我发生关系,她们的目的打算我怎会不知?!我想过不了多久母后就会逼我立夏知素为妃了吧。我终于明白为何皇兄临死前对夏知素在后宫里的所作所为不再过问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我以为皇兄的仇人只有夏知素,只有夏家,原来母后也是他的仇人!我们都被母后骗了,我们一直以为母后只不过是因为疼爱夏知素而蒙蔽了双眼,但其实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在母后心里,夏家永远排在第一位,夏家害死了皇兄,母后护着他们,夏家逼走了小八,母后仍然护着他们,而现在夏家的苗头指向了我! 与母后一起到御书房的人全部被处刑后,又被我送入慈宁宫,我就是要让那个夏知素明白,我跟皇兄压根不是一类人,皇兄可以无限制的孝顺母后,迁就母后,但是我不会,只要触犯了我底线的人,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把这一切处理好后,我没再搭理母后,就把她一个人晾在御书房里,自己走进御书房的里屋,找何文柳去了。今天御书房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我只不过让母后认清楚,我不再是那个处处心里念着她的儿子了。 御书房的里屋是一个小型的休息室,供于皇帝工作累的时候小憩而建,我进去时何文柳正躺在小榻上,他一看见我,立刻坐起身朝我伸出手。 我牵着他的手坐在床榻边,笑道:“怎么了?这才没多久就想念朕了?”何文柳无视我的转移话题,连忙问道:“母后生气了吧?您别跟她吵,她毕竟是您母亲,明儿个微臣去慈宁宫给母后赔个不是。” 我哪会让他去母后那个狼窝啊,继续转移我的话题,“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别给朕到处乱跑,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你去哪里朕都不拦着。” “可……”何文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道:“文妃,你别太软弱了,知道吗?”我看着他认真说道:“在这天底下能动你的人只有朕,其他人没那个胆子,要是有人欺负到你头上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让朕知道,好不好?” 何文柳被我说的有些茫然,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答应。但我不太相信何文柳那性子,就怕他不明白我这话的用意。傍晚我送何文柳回青鸾殿,专门把伺候他的新月等内监们叫到跟前,好好叮嘱着。在后宫他们嚣张跋扈不要紧,但心里必须要为何文柳考虑,不能让何文柳受一点委屈。那些内监们都是聪明的人,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还会有不明白的道理,赶紧答应。 我昨天的叮嘱果然有用,第二日一下早朝,我刚走出偏殿,就看见小绿子在偏殿不远处的柳树下徘徊着,他一见我下朝走出,忙跑上前来请安。 小绿子着急的说道:“皇上,今天早上您刚走,就从司政房来了一群内监们,他们说文妃娘娘触犯宫规,要罚文妃娘娘去祠堂罚跪。”在司政房里内监们的工作,就是处罚犯了宫规的宫女太监们。 现在何文柳都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区区内监居然敢让妃子去祠堂,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授的意,他们就是看着何文柳好欺负,才拿何文柳开刀的吧。幸亏我昨天特地把何文柳教育了一番,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傻愣愣的任人欺负了吧? 小绿子看我半天没什么反应,都快要着急的跳脚了,“皇上,您快点去祠堂吧,估计文妃娘娘都跪在那儿了!” “什么?!”我脑子一热,怒火一下涌上心头,厉声问道:“文妃不懂事难道你们也不懂吗?!朕昨天跟你们是怎么说的?!让你们看好文妃,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小绿子被我质问着,立刻跪下解释道:“皇上!您是不知道啊,今天司政房来了好几十个内监,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手里都拿着大粗棍,见着顶嘴的人就打。我们也护着文妃娘娘,不让他跟着司政房的人走,奴才们皮厚被打几下无所谓,可文妃娘娘见不得奴才们被人打,这才跟着司政房的人走了,皇上,您快去救救文妃娘娘吧……” 我没再管小绿子的求救,直接坐上皇辇,命万福以最快的速度去祠堂,何文柳啊何文柳,我都这么保着你了,你怎么还往火坑里跳啊。 当我到达祠堂下了辇车后,看见祠堂门两旁黑压压的一片,有五六十人,穿着司政房特制宫服,这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他们这架势,还以为祠堂里藏有刺客呢。 祠堂的正门外中央,还跪着十多个宫女太监,一看就是青鸾殿的人。我走上前去,祠堂两旁守着的内监们先是一脸错愕,接着就跪下请安。 那些青鸾殿的人看着有些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一看就是被人用过刑了。我一直以为经过两年来我对后宫人员的安排,留在宫里的都应该是些聪明有眼色的人,全后宫都知道我多疼何文柳,平时我别说罚他了,连重话都没对他说过一句,这司政房倒好,把我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全做了。 我朝着祠堂门口走去,经过跪在门前中央的宫女太监们,新月就跪在最前面,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何文柳脾气本来就好,跟着他的人也都是些老实本分之人,不出事还好,这一出事他们青鸾殿还真撑不下去。 我走到新月旁边问道:“文妃在里面跪了多久了?” 新月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我,半天涌出泪水哭着说道:“半个时辰了,皇上,您…您快去救救他吧!” 我没低头,眼睛一直看着祠堂大门冷冷的道:“新月,朕昨天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新月向我磕头认错道:“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守护好主子,皇上要怎么罚奴婢,奴婢也绝无怨言。” “那倒不用,朕不会罚你,”我缓缓说道:“你们都起来吧。”青鸾殿的人站起身后,我对新月道:“跟朕进祠堂。”新月应了一声,跟在我的身后。 我走上祠堂,还没踏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出,“文妃娘娘,您今天也别怪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谁让您和皇上站在一起非得跟着太后娘娘闹呢。” 这话听得我一肚子火,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是母后下的旨意,但却没想到司政房居然是母后的爪牙,司政房在宫里的地位相当于刑部,不归任何人所管,哪怕是母后。 我走进祠堂后,看见何文柳挺着个大肚子跪在祠堂中央的蒲团上,双手捧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厚厚的一本宫规,何文柳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似乎快要托不住了。只见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司政房掌事宫服的太监说道:“文妃娘娘,您悠着点,这才半个时辰,太后娘娘可是要罚您跪满三个时辰的。” “大胆!”万福听着那掌事太监的口气立刻大骂,“就算是让你监督文妃娘娘受罚,也没让你用这种口吻跟文妃娘娘说话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第43章 懿旨 司政房的掌事太监名叫元庆,一般在司政房做事的内监们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之人,可这个元庆反而生得尖脸猴腮,身材矮小,他既然是司政房的头,也就不用自己动手了,平日里耍耍嘴皮子就行。那元庆看见我后,愣了愣,但很快的恢复神情,向我问安,他现在好像还没发现自己死到临头了。 我走到何文柳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托盘,以及托盘上的那本宫规,接着我伸出手,轻轻的从何文柳的手中将那托盘接过来,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新月知道我这么动怒无非就是我疼爱的何文柳竟然大着肚子跪在祠堂,她赶紧走到何文柳的另一侧,俯下身子,扶着何文柳让他站起来,何文柳都跪了半个时辰,腿早就麻了,刚站起就要倒下,我将他一把扶住,让他靠在我的身上。 万福走道元庆的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尖声说道:“还不快点给文妃娘娘认错!” 那元庆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内监,在宫里谁不都巴结着他,他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很不服气,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卷轴说道:“奴才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所以……”元庆的话没说完,万福又是一个耳光,厉声骂道:“元庆公公,你是不是在司政房里呆着时间太长,消息不灵通了,你没看见文妃娘娘怀着龙种,还敢带他来祠堂?你好大的胆子!万一文妃娘娘出了事,伤着小皇子,你担当得起吗?” 我没理会他们的吵吵闹闹,而是看着怀里的何文柳怕他出什么事,这哪有身怀六甲却还被罚跪祠堂的?这明显就是不想让他把孩子生下来,母后这也太毒了。等着何文柳腿不麻了,我让他站好,扶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问道:“文妃,你没事吧,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何文柳倒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了,“微臣没事,皇上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怎么可能?我动作温柔但嘴上却很严厉道:“朕不是说了吗,让你别太软弱让人欺负了去,现在就区区几个司政房的内监就让你妥协了?” 何文柳知道我不高兴,赶紧向我赔罪,“对不起,您别生气好不好,这是母后的懿旨,微臣不能不从,而且微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新月他们被人打。”懿旨算什么?只要何文柳不愿意硬是呆在青鸾殿,那些贱婢们还会动手不成? 现在看着他没什么大碍,我也就不纠结他的事了,对着扶着何文柳另一边的新月道:“你先送文妃回青鸾殿,再叫御医来看看。” “奴婢遵旨。”新月向我行了礼后,扶着何文柳缓缓离开。 何文柳被新月扶着走出祠堂,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辇车,青鸾殿的内监们都跟在辇车后面,缓缓离开。 我看着他们走远后,对着万福道:“传朕旨意,把今日到青鸾殿请文妃去祠堂的内监们全部乱棍打死,一个不留。”这种处罚的事情,我不想让何文柳知道,他的心太软了。 “皇上!!”不管是祠堂里的元庆,还是祠堂外的其他司政房的内监们一听到我这旨意,立刻求饶道:“皇上饶命啊,奴才们……奴才们都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才这么做的,您看在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面子上,饶了奴才们吧。” 我没再说话,一切都交给万福去办,我必须要帮何文柳立个威望,免得再被人欺负了去。昨天我跟母后因为何文柳吵了一架,今天他们就敢拿着母后的懿旨找何文柳麻烦,看着母后在背后撑腰,胆子这么大,连到底谁才是后宫的主人都忘了,这些司政房的内监们绝不能留! 我接着离开祠堂,接下来就该去慈宁宫找母后算账了,我还没打算与她撕破脸皮,她就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不禁怀疑皇兄死前没有留下子嗣,会不会也是母后在背后搞得小动作。 当我踏入慈宁宫主殿的时候,真的是发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母后坐在主座上悠闲的喝着茶,那夏知素就坐在母后身边吃着点心好像在看一场好戏,因为在堂下地毯中央,贾婉茹就跪在那里。 我走到贾婉茹的身边,没理会母后,接着就将贾婉茹一把拉起,贾婉茹吓了一跳,不知道是我来了,她站起来后看见是我,一下子委屈的哭出声来。 母后这真的是想要跟我对着干啊,昨天找何文柳的麻烦,今天又在这里刁难贾婉茹,怎么以前母后从来不过问我后宫宠妃之事,打从那个夏知素来了之后,一个一个的事都来了。 我把贾婉茹搂进我的胸膛柔声说道:“婉妃,别哭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母后冷笑一声道:“怎么?看着心疼了?哀家这是帮你整顿后宫!”接着母后数落我道:“你看看你都宠了哪些人,一个文妃不好好呆在他的青鸾殿,就敢自由出入御书房?还有婉妃,她区区一个妃子,就打着皇后的排场在后宫里行走?好大的胆子!”我打从去年年初开始就给贾婉茹一切皇后待遇,母后现在才找贾婉茹的茬也太晚了吧,看来已经积怨很久,现在觉得心腹入宫可以爆发了吗? “母后也说了,朕宠着他们呢,当然要给点特权了。”我不冷不热的说着,看着母后身边脸色有些难看的夏知素道:“打从某些人入宫之后,就这么入不得您的眼了?” 母后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其实今天贾婉茹只不过来给她请安,那夏知素看着贾婉茹身穿有凤凰刺绣的裙裳,就跟母后说了几句,母后正因为昨天的事情无处发泄,又看着贾婉茹正获圣宠,就朝她发难起来,贾婉茹也不知道哪里惹着母后,只能跪在地上,听她责骂,越骂越难听,还有夏知素在一旁帮腔,贾婉茹心里能好过吗。 我拍拍贾婉茹的手道:“婉妃放心,有朕护着你,朕绝对不会让你像文妃那样被人欺负的。” 母后听我这指桑骂槐的,心里憋屈得很,她道:“哀家怎么欺负你的文妃了?就找几个人给他个口头警告,就让皇儿如此心疼?” 口头警告?母后的口头警告就是跪祠堂?我冷笑道:“您还真敢说,今天早上我前脚离开青鸾殿,母后后脚就派人去罚文妃跪祠堂。文妃再怎么说都怀着您的孙子呢,也亏得朕赶去得及时,要是文妃真的跪在祠堂里三个时辰,朕的皇子估计早就没了。” “皇儿!你胡说什么!”母后听我这么一说,脸色立变,不可置信的样子道:“哀家什么时候让文妃跪祠堂了?你把话给哀家说清楚,哀家没这么做过!” 母后居然不承认?我把母后拟下的懿旨一把扔在地上,道:“这可是您亲自下的懿旨传达给了司政房,您可别说您不知道,上面还有您的印章呢!” “不可能!哀家绝对没有这么做过。”母后仍然不肯承认,蓝梅赶紧走下堂去,把地上的卷轴捡起来,又走回母后的身边,将它递到母后的手里,母后双手拿着懿旨直发抖,看完上面的内容连忙跟我解释道:“这个懿旨不是哀家下的,哀家没有这么做过,皇儿,你一定要相信哀家!那是哀家的孙子呀,哀家再怎么处罚文妃,也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亲孙子的!” 我冷哼一声,缓缓道:“之前柔昭仪陷害文妃,母后不也跟儿臣说您是冤枉的,不知情,儿臣相信你一次就算了,怎么可能和会再相信你第二次?” 母后是了解我的,知道我认准的事情她多说无益,也不再辩解什么,只是说道:“皇儿,如果是哀家做的,哀家一定会认,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我身为太后这么处罚一个怀有身孕的妃子,难道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母后接着吩咐蓝梅道:“把那个帮哀家草拟懿旨的翰林院官员找来。” 蓝梅领命而去,她路过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朝我轻微的摇头,好像是在说这一切与母后无关。 过了一会,蓝梅回来复命,说那个帮母后草拟懿旨的翰林官员上吊自尽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看了夏知素一眼,她的嘴角有个轻微的弧度。 蓝梅将她从翰林院打听来的消息一一道来,之前专门为母后草拟懿旨的翰林官员告老还乡,就由一个王姓的人代替,那位王大人才上任不到半个月,昨日第一次为母后草拟懿旨,而且一次性就草拟了两份,一份是大意是让几个宫里的老嬷嬷去给何文柳讲解宫规,以示警告。另一份是宫里的一位温美人逼死了自己的侍婢,所以就罚那温美人去祠堂罚跪三个时辰,以儆效尤。可那个王大人不知怎么的,竟然把这两份懿旨拟错了对象,让何文柳去祠堂罚跪,他后来知道我在祠堂将那些让何文柳受罚的宫人们全部乱杖打死,他也知道自己这次难逃一死,于是干脆自尽。 能进翰林院的官员都是科举考试的前五名,居然会把懿旨写错?这种事情告诉三岁小孩他们也不会相信,现在居然拿这种借口来搪塞我?我看着母后的脸,她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听完蓝梅的叙述后,她连忙说道:“皇儿,可能…可能就是这样,那王大人把懿旨写错了,你一定要相信母后,母后没有想害死孙儿的意思。” 现在的母后已经让我心灰意冷了,我道:“就算是王大人把懿旨写错了,母后难道没有将那懿旨过目就盖了印章?” “我…”母后被我这么一问,立刻心虚了,她看了一眼夏知素,不再吱声,我继续说道:“或者是说母后压根就没有看懿旨,直接让皇嫂帮你把章盖了?” 夏知素一听,就知道我现在把苗头指向她了,她立刻跪下来解释道:“皇上,我承认,我看着姑妈今天早上头疼,是我帮助姑妈盖章的,可我也就是盖个章,没做些什么,请皇上明察。” 母后现在还护着夏知素道:“皇儿,素儿也才刚进宫,她谁都不认识,哪里会知道文妃身怀六甲,不知者不罪,你别太为难她。”夏知素谁也不认识?鬼信啊!她要是谁也不认识,母后昨天会带人冲进御书房抓现行吗?今天贾婉茹怎么会眼泪婆娑的跪在慈宁宫? 第44章 调查 母后在慈宁宫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根本不知道懿旨上的内容,她一直强调这一切只不过是个误会,我想找人办了夏知素,最起码也得把她赶出皇宫,母后说什么都不愿意,还以死相逼。最后还是贾婉茹拉住我,小声跟我说没有证据,最好别跟母后翻脸。最后我懒得跟母后争论,难道我还把我的亲生母亲也乱杖打死不成?我只告诉她,以后我不会再来慈宁宫跟她请安了,接着我就甩袖拉着贾婉茹离开慈宁宫。 在皇辇上,贾婉茹还是在不停的抹眼泪,看来她在慈宁宫受得委屈还挺大的,我将她搂入怀里,柔声说道:“好啦,别哭了,朕不是都救你脱离苦海了。” 贾婉茹挣脱出来,看着我认真的说道:“皇上,今天有些话臣妾不得不说了,哪怕让您生气以后不理臣妾。”接着贾婉茹擦了擦眼泪道:“臣妾打从进宫开始,虽然跟您闹些小脾气,但也没真让您为难,母后今儿个是在太过分了,简直把臣妾说得跟妖妃妲己一样。还有您那个皇嫂,她不在青莲寺里好好呆着,怎么就进宫了?就算她进宫是为了陪母后那也该安分守己才是,刚才您还没来的时候,她一直在母后面前说我的过错,她才进宫一个月,怎么就会了解得这么清楚?皇上,您那皇嫂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贾婉茹有什么本事我还不清楚吗,她在后宫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对着我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可现在一肚子的苦水全向我喷出,她现在也是受了委屈无处发泄了吧。 我考虑片刻,打算把之前太庙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虽然她是我的仇人,但现在我们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而且贾婉茹与何文柳不同,她一定会为了她在后宫的地位,为了他们贾家将夏知素赶出皇宫的。 于是我就将太庙之事跟她一一道来,贾婉茹听着听着脸色就变得僵硬起来,当我叙述完毕后,贾婉茹不可置信的拉着我的手问:“那您就让皇嫂这么进宫了?” 我点点头,当时一切都太突然,我也没想出个什么理由来说服母后,后来我又把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才发现母后根本就是和那个夏知素是一伙的,可那时夏知素已经进宫,她天天呆在慈宁宫,我根本动不了她。 贾婉茹叹了口气道:“那皇上,您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再过不久母后会逼你封皇嫂为妃。” 我觉得贾婉茹有些太过忧虑道:“怎么可能,只要朕不承认,他们还能怎么样?” 贾婉茹摇了摇头,靠在我的身上缓缓说道:“皇上,您太不了解后宫女人们的心思了,您有没有想过,如果皇嫂怀孕了呢?” 这个情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立刻否认道:“这怎么可能?就那一晚?”要是真的那么容易有孩子的话,我当初干嘛天天抱着何文柳化身一夜七次郎啊? 贾婉茹就知道我不信,她解释道:“的确,也许那个孩子不是您的,但是她是您的皇嫂,身份尴尬,与您发生过关系,只要她说孩子是您的,您根本说不清。再加上之前您的祖父不是也娶了自己的嫂子为妃,这都是有先例的啊,到时候朝上大臣再给您压力,就算是为了皇室,您也不得不得封皇嫂为妃了。” 听得贾婉茹分析的头头是道,我心里越来越慌张,没先到夏知素的心机居然如此之深,果然与她那个没脑子的妹妹不同啊,我喃喃自语道:“得马上除掉那个夏知素。” “除掉?您现在根本除不掉。”贾婉茹否定了我的想法,“您明着来,皇嫂她什么错都没犯,您也不能自个儿戳破和她的关系,暗着来,您看看皇嫂打从进宫以来根本没出过慈宁宫,明显就由母后保护着,您无论是下毒还是派刺客,母后肯定防着呢,而且还会打草惊蛇的。” 我听贾婉茹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于是问道:“那朕应该怎么做?” 贾婉茹看了我一眼,“等。” “不可能!”我压根就不可能会等,等夏知素的肚子大了?等我把她封妃?皇兄一定会气得从皇陵里爬出来的。 “您必须等。”贾婉茹将手放在我的胸膛,安抚我道:“只要她的肚子大了,母后就会逼您册封,无论您册封她什么,她都得搬出慈宁宫,她一离开慈宁宫,无论母后再怎么护着她,也总有护不到的地方,您说是不是?” 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后宫的纷争,要不是贾婉茹心里惦念着那个瑞王,我一定会封她为后,她真的是我在后宫的好帮手啊。 我笑着搂起贾婉茹的肩膀,满嘴的爱意,“真不愧是朕的婉妃,把事情看得透彻万分,也能给朕出出主意,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贾婉茹看我这么重视她,自然高兴笑道:“臣妾哪还需要什么赏赐呀,臣妾只希望能替皇上分忧。” 下午我在御书房收到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来自万福,他把翰林官员王大人从头到尾调查彻底了,他告诉我,那王大人在四年前进京参加科举考试,寄住在太庙半个月,可能就是在那时候与夏知素结识,并且为她卖命。第二个消息是蓝梅给我的,她告诉我当初母后下懿旨只是找人来警告何文柳,并没有让他跪祠堂,懿旨母后也确实没看就直接交到夏知素的手里盖章了。 晚上我留宿自己的乾龙宫,召另一位懿旨的主角温美人侍寝。 那位温美人的父亲只是个六品官员,家里没什么靠山,就看着自己家二儿子长得不错,就当做公子送进宫。何文柳怀着身孕,不让我碰,我无意间发现了有温美人这号人物。他与何文柳有些相似,凡事不喜与人争,总是静静的呆在角落里,是个单纯老实的人,所以我就开始找他侍寝,而且次数也算频繁。 温美人一进到乾龙宫看到我后,立刻跪在地上,也不敢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何文柳就是因为和他的懿旨弄错了,才害得何文柳去祠堂跪着。白天欺负何文柳的内监们全部死了,所以温美人也觉得自己逃不了,现在只能跪着认命,看我怎么处死他。 我看着温美人担惊受怕的样子有些好笑,“温美人,你先站起来,朕有话问你。” 温美人赶紧站起,害怕速度不够快,战战兢兢问道:“皇上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 我道:“你真的逼死了你的侍婢吗?” 温美人愣了愣,才开口说道:“微臣……微臣没有逼死她。”温美人将事情的经过跟我说了出来,“那侍婢的名字叫薇儿,她之前把皇上送我的一个玉如意磕了一下,上面裂了条缝,薇儿自己也跟我承认了,可这毕竟是皇上您赐给微臣的东西,微臣不能不罚她,于是就罚了她两个月的俸禄,让她这一个月里每天早起半个时辰清扫院子,微臣不觉得罚得过重,薇儿后来还感谢微臣来着,可没过几天就在井里捞出了薇儿的尸体,接着就有人说是微臣逼着薇儿自杀的。皇上,微臣真的没有这么做。” 事情居然这么巧?我当然相信温美人没有逼死他的侍婢,因为温美人的性格我很了解,他对每个人都很友好,哪怕后来得宠了,也从不恃宠生娇,让他逼死一个人好像不太可能。 看着今天在慈宁宫夏知素的反应,还有贾婉茹的分析,不管母后有没有参与,但肯定与夏知素有关系,有莫大的关系。 夏知素早晚都会怀有身孕成为后宫妃嫔,当然要先把几个宠妃除掉了,而何文柳是最好对付的了,现在他怀有龙种,身体也不好,如果计划成功,何文柳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的。而且她知道我最近找温美人比较频繁,于是干脆大胆的将处罚两人的懿旨弄错,如果何文柳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一定会要了温美人的命。夏知素这么做算是一石二鸟。可惜夏知素算错一点,那就是何文柳在我心里并不仅仅只是宠妃,所以何文柳在祠堂跪了才半个时辰就被我送回青鸾殿。 夏知素这个人手段多,心肠狠,长得再美又有何用?一点都不会讨男子的欢心,哪怕像贾婉茹那样做足表面功夫都不行。别说皇兄不喜欢他,估计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喜欢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如此心如蛇蝎的妇人吧。 温美人站在我的对面,胆怯得低着头,不敢再多言了,我道:“朕相信你,回头朕册封你为温婕妤,再给你些赏赐,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夏知素应该是希望我赐死温美人的吧,我就偏偏不让她如愿,我非但不会赐死温美人,还会升他的品级,让夏知素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那温美人先是一愣,但赶紧谢安,我的脾气向来让人捉摸不定,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第45章 龙凤胎 何文柳从祠堂被送回青鸾殿后,御医也看过,并无大碍,还问何文柳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何文柳当时觉得没事,可没想到晚上肚子就有些痛了,但他也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孩子在踢他,可是到了后半夜,他痛得惊醒,实在难以忍受,叫了新月过来,新月点好灯,一看床褥上都是血,吓得立刻叫了御医。 我是清晨才知道这消息的,万福不敢再半夜里叫我,只好等我起床后,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知,我吓了一跳,连早朝也不去了,直接赶往青鸾殿。 到了青鸾殿后,几个御医在寝室门口候着,他们一见到我就立刻向我问安。 我着急问道:“文妃他怎么样了?” “王御医在里面诊治,两个稳婆也在。”那个曾经帮何文柳保胎的御医阮涛回答道:“文妃娘娘恐怕是难产,他已经从昨天晚上后半夜疼到现在了。” “怎么会?”我道:“你们昨天白日不是诊断过说文妃没事的吗?” 阮涛看了我一眼,口带责罚的解释道:“文妃娘娘怀有八个月的身孕,昨日在祠堂跪了半个时辰,一开始文妃娘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时间长了他就会腹痛,这是胎位不正所致。而胎位不正这种事,只有在分娩的时候才能知道。” 此时,母后带着一行人闻言赶到青鸾殿,她一见到我,也顾不得之前与我的隔阂,连忙询问道“文妃怎么样了?” 我那会给母后好脸色看啊,都是因为她下的懿旨,“疼了半个晚上,现在孩子都生不下来,这不正是母后想要的吗?” 母后的脸变得惨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寝室内何文柳的惨叫声,我心里一颤,后悔极了,我干嘛非得让何文柳怀孕生子,就算他闷闷不乐的也比受这种罪要好得多吧。我想进入寝室看看何文柳的情况。却被门口的两个老嬷嬷挡了下来,她们道:“皇上,孕妇分娩会见血的,您这样进去会煞到龙气,实为不吉利啊!”我就这么硬生生的挡在门外,听着何文柳的叫声。 过了一会,王青走了出来,看见我后,一下子就跪在我的面前。看他这架势我心就慌了,该不会是何文柳出了什么意外?我道:“怎么了这是?你不进去救人,跪在这里做什么?” 王青先给我磕了个响头,声音有些颤抖道:“皇上……,文妃娘娘这是难产,微臣也无能为力了,微臣现在就问您一个问题。” “说。”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王青缓缓的问道:“如果文妃娘娘跟皇子只能保一个,皇上您是保谁?” 母后听王青这么一说,也知道情况不妙,她厉声说道:“这种问题还用得着问皇上吗?当然是保住龙子了!”王青没有理会母后,仍然抬着头看着我,听我的回答,我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保文妃,别管什么皇子了,朕要你保住文妃。要是文妃有什么意外,我让你们太医院所有御医全部陪葬!” “皇儿!”母后不可置信,区区妃子怎么可能比皇室血脉重要? 王青得到我的答复后,起身再度进入寝室。 没过多久,从寝室里传来何文柳的声音“皇上!!”何文柳在叫我?!我猛地一惊,就想进入寝室,也不管门口的两个嬷嬷,直接把她们推到一边,冲了进去。 当我走进寝室就看见新月等一批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从屏风内退出,接着又端着热水进入。 “皇上!”何文柳再度叫我。 我慌忙走入屏风,看见何文柳穿着一身单衣躺在床上,他看见我后,朝我伸出手,想抓住我。我握住他那苍白的小手,走到他面前柔声说:“文妃,朕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何文柳看着我,双眼里满是恳求,他的嗓子都有些哑了,“我要……我要保孩子!” “不可能!”我直接拒绝他,何文柳叫我就是想跟我说这句?我安抚说道:“文妃,你还年轻,这次孩子没了,咱们下次再要好不好?” “不行,不可以这样。”何文柳轻微摇头,他抓着我的手更用了些力气,我看见何文柳的眼角涌满了泪水,他哀求道:“求求您了,我不能再让我的孩子死了,我不能让他跟丹儿一样。” 何文柳的语气充满了悲伤,他真的很想守护自己的孩子,可我扯开何文柳抓着我的手,站起身,一脸冷漠,朝着一旁打算为何文柳施针的王青道:“舍掉皇子,保文妃。” “不——,您不可以这样对我的孩子!”何文柳的双眼瞪得圆圆的,他不敢相信我会如此对待他,何文柳可是挣扎,他想要逃开,可身边守护的嬷嬷却一把将他按在床上,疼了半个晚上的何文柳怎么可能还会有力气挣脱? 何文柳早已哭不成声,我看着他冷冷说道:“你忘了跟朕的承诺了吗?”何文柳曾经承诺过我,会永远不离开我,对我不离不弃!怎么现在就为了孩子想要舍掉自己的性命了吗。 何文柳愣住,他不再挣扎认命了,似乎也想起了对我说过的话,虽然是这样,可泪水还是不断的从他的眼眶里流出,王青从棉锦上取出一根银针,就想朝着何文柳的穴位扎上去的时候,何文柳的肚子又是一阵绞痛,接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阵尖叫“啊——————” 此时坐在床尾给何文柳接生的稳婆欣喜的说道:“娘娘!娘娘您再用力,奴才,奴才看见小皇子的头了,您再用点劲,小皇子就会出来了。” 何文柳听稳婆这么一说,好像又有了力气一般,使劲用力要把孩子生下来。 王青看着何文柳这样,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只能先朝我道:“皇上,孕妇分娩过于血腥,请您先回避一下。” 我现在也只能这么做,如果我呆在旁边让王青分了心扎错针,就太得不偿失了,只得退出屏风,但没有离开寝室。 何文柳的尖叫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很害怕,我怕何文柳像丹儿一样,没有活到上一世的年纪就这么死了,我不能让何文柳死,我不能让他离开我,他明明跟我约定好,永远会陪着我的。 过了大概三炷香的时间,突然从屏风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何文柳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一个稳婆抱着被滑面布料裹着的婴儿走出,满脸的笑意对我道:“恭喜皇上,文妃娘娘为您生下个小公主。” 我还没看那个孩子一眼时,屏风里又传来另一个稳婆的声音,“娘娘的肚子里还有一个!” 我一听,顿时傻了眼,何文柳怀了两个?难怪何文柳的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要大一些,这不是还得让他再承受一次痛苦? 屏风外的稳婆闻声后,立刻将新出生的小公主交到了身后一个嬷嬷的手中,再次进入屏风,接着又传来何文柳的叫声。 不过这一个孩子却不在何文柳的肚子里闹腾,不过一会,他就将那个孩子生了下来,稳婆再度抱着一个婴儿走出,此时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文妃娘娘这次怀的是龙凤胎,这不,又诞下个小皇子了~” 何文柳生下什么我都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何文柳有没有性命之忧,王青从屏风内退出后,再度跪在我的面前,脸色更加难看:“皇上,文妃娘娘他……他血崩了…” 血崩?怎么,现在连王青都没有法子了吗?何文柳难道就为了孩子要离我而去?我一把拉起王青的衣袖,厉声道:“要是你们保不住文妃的命,朕不止要了一个太医院所有人的命,朕还会诛你们九族!” “是!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保住文妃娘娘一条命!” 我走到床边看见何文柳的脸比刚才更加苍白,他的单衣都被汗水浸透了,何文柳似乎对自己身下缓缓流出的血液毫不自知,看见我身后的两个嬷嬷抱着孩子过来时,眼里充满的安慰:“我的孩子,让我看看。” 我直接挡在了何文柳的视线之前,何文柳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这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指着那两个孩子不带一丝感情说道:“朕不会让你现在看他们的。” “什么?”何文柳错愕。 “怎么?是不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后就觉得可以离开了?”我俯下身去,对何文柳一字一句微笑着说:“朕告诉你,文妃,如果你敢死了,朕一定会让他们给你陪葬。” 何文柳拉着我的龙袍,满脸恐惧,“不要!您不会这么做的!他们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我甩开何文柳的手,吩咐那两个嬷嬷,“把孩子抱出去。”接着我侧过头,看着躺在床上苦苦挣扎的何文柳,“朕说到做到,不信的话,你就去死,等到了下面你也可以与你的孩子团聚。” 我知道我说的话很无情,我对谁说出这种话都不会难受,但偏偏对何文柳时我的心一阵绞痛。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激他,我要让他有活下去的欲望才行! 果然,何文柳的眼神变了,不再那么楚楚可怜,反而坚韧无比,他用着一种我从未在我面前出现出来的口吻朝我咬牙切齿说道,“我不会死的!我的孩子也不会死的!” “记住你说的话。”我朝他冷笑一下,走出来让王青为他医治。 我离开床榻,感觉何文柳已经不再看我时,顿时全身的力气被人抽干,我踉跄的走了几步,坐在窗边的一个椅子上,我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就算身为天子那又如何?生老病死之事我根本不能操控,居然还要用激将法! 母后不知何时走入寝室,她走到我的身边,看见我如此颓废,便轻轻的抱着我的头,靠在她的怀里,拍拍我的背,安慰我道:“放心,文妃他会没事的。”我记得小时候我心情不好时,母后总是会这样安抚我,她话不多说,只是拍一拍我的背部,接着我就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忘得烟消云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青才从何文柳的床边离开,他一身轻松的样子,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朝我拱手作揖道:“皇上,文妃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血已经止住了,现在只是昏迷,性命并无大碍。” “那就好。”我没有多说什么,也没表露出什么欢喜。今天我在外人的眼里表现的太在乎何文柳了,我不能让他们知道何文柳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可是……”王青顿了顿,还是把话说出口,“文妃娘娘这次难产,身体损害太大,就算以后痊愈了,估计再也无法怀有身孕,所以……” 我朝王青摆摆手,表示无妨。就算以后何文柳想生,我都不会答应,这生孩子太折腾人命了。 王青走后,母后依旧站在我的身边,她突然嘴里冒出一句话,“皇儿很爱文妃吧。” 我一愣,心里一阵悸动,不明白母后说话的意思,我爱何文柳?为何母后会这么想?我抬起头看着母后,母后却没有低头看我,而是望着眼前半透明的银白色屏风,她的思绪飘到很久以前,若有所思的说着,“哀家记得当年太子妃病重,你皇兄跟你一样在病床前焦急万分,那太子妃命薄死了,你皇兄没几年也跟着他去了。幸亏文妃还活着,哀家真怕你重蹈覆辙,和你皇兄一样……”母后话没说完,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划过。 第46章 演戏 母后的话让我心里一阵酸楚,父皇皇兄都去世了,小八也离开了,母后身边就剩下我一个儿子,我这一个多月来,没给过她一次好脸色,我自己也不好受,我这一世明明是想要好好孝敬她的。突然之间,我心里有一线希望,也许母后是无辜的,她没有跟夏知素合起来算计我。 我拉着母后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关切说道:“母后您也站累了吧,坐下来休息会。” 我很久都没有这么对她和颜悦色的说过话了,母后见状,眼睛又红了,点点头赶紧坐下,呜咽说道:“皇儿你别再跟母后怄气了,母后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样。” 我拍拍母后的手背,安慰她道:“朕知道,朕以后不会再惹母后您生气了。” 母后是很了解我的,她知道我心里对她一直存在个疙瘩,何文柳难产的事情说到底也是那份懿旨,母后摇摇头,说道:“是母后让皇儿为难了,不过皇儿,哀家真的对懿旨的事情毫不知情,这真的只是误会加巧合,你一定要相信哀家的话呀,” 母后的话说得真切,也许懿旨之事真的跟她无关,连一直呆在母后身边伺候的蓝梅也说,这只是夏知素一人所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相信她,我点点头,说道:“母后,朕相信您,”接着我停顿了一下,看着母后的眼睛试探道:“朕就问母后您一件事。” 母后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想听我问下去。 “太庙之事母后您是否知情?” “太庙?”母后的表情更加狐疑了,反问道:“太庙怎么了?” 母后的表情搞得她好像真的不知似的,我感到一阵悲哀,原来母后也在跟我演戏?她和贾婉茹是一路货色!在我面前装无辜,装清白,她怎么能这样?!她是我的母亲啊! 我早就派人问过那天在太庙庙堂门口看守的侍卫们,他们都说在皇兄忌日的那天下午,母后带着夏知素进入庙堂的,母后现在居然装作不知道,难道在她眼里我还是那个不问世事只爱享乐的王爷了吗? “皇儿?”母后见我半天不再说话,有些焦急的问道:“皇儿你怎么了?太庙发生什么事了?” 我笑了,带着面具,就像是对贾婉茹,对贾家,对夏家,对天下人一样,不再在我母后面前表露真正的心思。演戏这种事情,我早就掌握得很熟,只不过对象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的母后! 我笑道:“也没什么,母后不知道也就算了,没什么大事。”我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流血。我还会很孝顺她,对她很好,像以前一样,只不过有很多东西早已变质了。 何文柳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他一睁眼,就发现身边躺了两只小猴子。毕竟是早产儿,所以比一般的婴儿瘦小些。 何文柳轻轻的抬起手,朝着其中一只猴子的脸上戳了戳,然后就傻笑了起来,我看他这样,也觉得有些好笑了,“那是个皇子。” 何文柳愣了愣,他没察觉到我其实一直在他身边坐着,他看着我,眼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我笑道:“怎么了?朕之前就说过,只要你能醒来,你就能看见你的孩子。” 何文柳没有接我这句话,只是语气有些无奈,“看来真的要把皇子当公主养了。” “别,”我一听赶紧制止他这种想法,何文柳怎么现在还想着这事啊,我指了指那小皇子身边的另一只猴子道:“这个是公主,还是姐姐呢,你生的是龙凤胎。” 何文柳也惊了,估计分娩那天他光疼痛,知道自己生下孩子,却不知生了几个,是男是女。何文柳想坐起来,我连忙扶着他,拿着一个蚕丝大枕头放在他的背后,让他靠着。何文柳没再理会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孩子看,顺便拉拉他们的小手,摸摸他们的额头。 何文柳这么幸福的样子,让我心里也很温暖,我喜欢他对一切都满足时的表情,母后说我爱他,我对这件事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并不爱何文柳,我不会给他那么廉价的感情,我会给他更好的,我会好好的守护他,实现我今生对他的承诺。 新月这时端个托盘进来了,那托盘里是王青专门为何文柳煮的补血的药。何文柳的鼻子就是个狗鼻子,新月刚进屋,何文柳的小脸立刻拧到一起去了。 我从新月手里端过托盘后,她很识相的离开,我将托盘放在床头边的矮柜上,拿起药碗,感觉温度适当,就将碗端到何文柳的嘴边,哄他道:“该喝药了。”何文柳再怎么讨厌喝药,也知道现在他的身子必须要好好调养,两只小手端起碗,就咕嘟咕嘟的下肚了。 何文柳喝完药后,小脸被苦得皱得不行了,我接着从托盘里的一个小碟子里拿着一个蜜饯笑道:“张嘴。”何文柳倒挺乖,我一说,他就长着小嘴了,我把蜜饯丢进他的嘴里让他嚼着,我问道:“不苦了吧?”何文柳吃了蜜饯后,才恢复到正常表情,点点头。 我告诉何文柳我已经给孩子们起好了名字,何文柳早就想要女儿,连小名都想好了,为了讨他欢心,就直接采用了他想好的名字,所以五公主就取名为李韵儿。至于六皇子,我就赐了一个霁字,起名为李霁。何文柳知道名字后,天天对着两个小家伙一会韵儿,一会霁儿的叫着,叫得不亦乐乎。 虽然现在我不能与何文柳行房,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让他侍寝,他怀有身孕时,我也经常来青鸾殿,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睡在他身边,所以我看着何文柳能下床后就决定留宿青鸾殿。 当天晚上,我还以为床上就我和何文柳两个人,可没想到还有两只。在我的追问下,原来何文柳一直是和韵儿霁儿一起睡,我本来不想答应,让奶妈把孩子抱走的,可又经不住何文柳的哀求,最后只得妥协。所以这天晚上,我跟何文柳都睡在床边,韵儿跟霁儿两人几乎霸占着整张大床。 这一晚,我根本没睡好,霁儿倒还不算闹腾,可问题是韵儿,半夜哭喊了四次,每次都是我快睡着的时候,何文柳总是耐下心来哄着她,要是她还不睡,何文柳就抱起她在寝室里转悠,直到把她哄睡着,我看得还有点吃味,因为何文柳从来没有这样哄过我。 当韵儿第五次哭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实在无法忍受,直接唤万福,让他把奶妈叫来,把孩子抱走,我这么一做,何文柳可不依,还在那里可怜巴巴的让我把孩子留下,要不是他现在身体没恢复好,我现在一定把他压在床上强了他,所以这次我没理他,直接扯咬他的双唇,让他说不出话,直到奶妈进来把孩子抱走后才把他松开。何文柳没想到我会在外人面前对他举动如此轻薄,马上化身为鸵鸟,把头埋得低低的,盖着被子不理我了。可这次我就是不能顺他的意,这孩子每天晚上这么哭闹着,他还怎么养身子啊?于是我哄着他向他保证,等他身子养好了,再怎么跟孩子折腾我也不管。 虽然何文柳生有一子一女,但朝廷上的党派并无什么变化,主要是因为我当初早就立李毅为太子,要不然现在两个等级相同,后台也差不多的宠妃同时有了皇子,那立后的事,立太子的事都会迎面而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何文柳压根就不管他大哥在朝堂上的纠纷,也从未给自己争取什么,现在生了皇子,既没为他的未来做什么打算,也没向我提什么要求,所以众官员都觉得以后何文柳的儿子也就是个挂个闲职的王爷了。 而在后宫之内,贾婉茹对于何文柳产下龙凤胎一事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也就是命人将产后需要吃的补品,小孩子的衣物什么的全部送去青鸾殿,也算做足了表面功夫。她本来就与何文柳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平时在后宫里遇到了也就是点头之交。可宫里其他妃嫔却常来巴结,毕竟何文柳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在未来就有了靠山,她们清楚的知道凭借着我对何文柳的宠爱,他的儿子未来的路一定是一片光明。因此她们常来何文柳这里串门子了,一时间,青鸾殿门庭若市,可何文柳并不怎么会与陌生人相处,也幸亏新月等人聪明机灵,把人招待得还算不错,没有丢了青鸾殿的面子。 而对于母后,我恢复到了以前的态度,我向往常一样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我继续孝顺着她,开始在她面前演戏,逗她开心,就像对待贾婉茹一样。 我也不再躲着夏知素,每次夏知素见到我的时候,眼里总是流露出不自然的感情,但我就是装作不知道,还一口一个皇嫂叫的亲热,让夏知素反而不好面对我了。 我发现夏知素这种女人就是越挫越勇型的,不能与她正面发生冲突。我想我皇兄生前一定没少跟她闹过,可最后的结局怎样,还不是被母后误解郁郁而终,而到了我,就因为她进宫我和母后吵了一个月,她却很无辜的欺负了何文柳又辱骂了贾婉茹,手段实在是太高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夏知素与母后开口,等着夏知素离开慈宁宫,我会让夏知素知道,现在的后宫生活可与我皇兄那时候不同,我一定会让她好好尝尝当我妃嫔的滋味。 第47章 报仇 三个月之后,王青告诉我何文柳算是康复了,只需以后细心调养就好。我听后心里一乐,当天晚上就摆驾青鸾殿,找何文柳侍寝。 我一进青鸾殿,伺候的内监们就在门口候着了,貌似早就知道我今晚要来。 话不多说,我就直接进入寝室,何文柳已经坐在床头等我了,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单衣,一直朝着门口张望,一看到我进来后,马上站起来向我行礼。 我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再与他一起坐在床上,笑道:“看你们青鸾殿这架势,今天好像早有准备啊?” “恩。”何文柳听我说后还很认真的回答:“今天下午王御医来替微臣立寻把脉,说微臣已经完全好了,所以微臣估摸着……”说到这里,何文柳就说不下去了,只在那里低着头。 “你还能估摸着朕会来?变聪明了啊,挺好。”我说着就堵上了何文柳那两片薄唇,开始吸允着。 不知何文柳今天是怎么了,很主动,自己将小舌钻入我的口腔中,舔着我的齿贝,玩弄着我的舌头,渐渐地他把我压在身下,小手也不闲着,开始为我脱衣。 他的动作很快,没多久我的龙袍敞开,里面的衬衣单衣也被他解开后,他才不依不舍的从我的嘴边离开,看了我一眼,有些气闷却又带魅惑的说道:“我今晚要报仇。” 报仇?我想了想,我没记得我做过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啊。 何文柳躺在我的身边,侧过身子,使劲亲吻着我的喉结,脖颈,我都能听出“波儿”的一声。他一只手揉捏着我左边的红缨,另一只手已经朝我的胯下探去,摸到了我的火热,一把抓住,上下撸动着,他的手很小,我的东西又比旁人大些,所以他一只手根本抓不住,可手法却很好,很快的我就坚挺了起来。 他的头开始往下移动,伸出香舌轻舔着我的胸膛直到我右边的首乳处,这让我感到一阵痒痒,可没想到他张着小嘴朝他那里就是一咬,我可受不了这样,又疼又痒的,而且我不喜欢在床事上处于被动位置。 我突然一个转身,抓着他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按在床边,还故意坐在他的身上,看了看他的脸,发问道:“你又喝酒了?”他只有喝酒的时候会如此大胆。 何文柳先是一愣,脸红了,扭过头有些去不好意思了,“没…喝酒误事,我不会再喝酒了。” 我把他的两只手直接又按到床头,由一只手压着,而我的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将他的脸摆正,让他正面面对我,“那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何文柳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喃喃小声道:“报仇。” 看来我刚才还没听错,何文柳是对我说报仇来着,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惹怒他的事情,但这样被寻仇的滋味倒也不错。 我笑道:“那现在就由朕来报仇了。”说着,我学着刚才何文柳怎么对付我的做法开始对付他了。 生产完后的何文柳又瘦了下来,但是皮肤更加细腻,人也更加敏感了,他不再像两年前刚得宠时在床上那么放不开,不敢出声,现在的他随着我手上的动作,发出甜腻的呻吟,媚人心肺。没过一会就洒在我的掌心中。 可我没打算这么放过他,我把头埋在他的双腿之间,为他口交,除了何文柳外,我从未帮别人口交过,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这么对他的时候,他那惊慌失措却又一副享受的样子。他本来软下的部位再度翘了起来,我松开口,继续朝着下面进发,嘴唇抵达他那一张一合的花芯处,我的舌尖朝着那还紧闭的入口轻轻一顶,何文柳立刻全身颤抖,可能是刚生完孩子的缘故,我发现他穴口附近异常敏感。 “别……那里是…恩~~~~啊————”何文柳意识到我舔他哪里,想坐起身,可我哪能让他如愿啊,只是用舌头在花芯周围稍微肆虐一番,他那玉根再度射出一道乳白。 何文柳在刚才那一声媚喊后,再度陷入高潮,他全身无力,双腿张开大大得躺在床上,任我宰割,他断断续续喘息道:“你……你怎么可以……”我抬起头,将他的一条腿放在我的肩上,抚摸着他因为情欲而变得绯红色的小脸,用着极为色情的口吻说道:“文妃,你可别体力不支啊,现在才刚刚开始。” 因为他身子才刚好,我也不能太过分了,就要了他一次。激情过后,何文柳趴在床上,露着光滑的背部,不停的喘息着。我顺手拉过锦被,为我俩盖好,打算休息了。 过了一会,何文柳把头转向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他一般行完房后,就会沉沉睡下,我们很少在床上做什么交流的。我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 何文柳见我开了口,于是用胳膊撑着床,将头抬起道:“今天上午母后召微臣去慈宁宫了。” 我一听,赶紧问道:“她没为难你吧?”母后这时候叫何文柳去慈宁宫,我还真摸不准她想做什么。 “怎么会?”何文柳对于我问这话有些奇怪,他道:“母后是跟微臣说给韵儿霁儿摆百日宴的事,她想摆的铺张热闹些,说是冲冲喜,可…” “那你就别管了。”我把何文柳搂进怀里,刚才看见他肩膀露在外面,可别着了凉,我道:“母后既然想给她的孙子办百日宴,你就顺着她的意思,她老人家的也喜欢热闹。” 何文柳见我这么说了,也就只能乖巧的点点头,可我看得他好像还有些心事似的,我牵着他的小手,边把玩着他的指头边装作不经意的问:“是不是还遇到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事。”何文柳和其他妃嫔不同,跟我说话从来不考虑该不该说,他看着我问了,就说道:“皇上,您是不是有个皇嫂叫青…青衍道姑啊?” “怎么?不是母后为难你,而是皇嫂为难你了?”我嘴上问得轻巧,但心里已经开始担心。 “那倒没有,皇嫂对微臣很亲切,”何文柳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可微臣总觉得她的笑容很假,假得可以从脸上撕下来。”我愣了愣,这可是何文柳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别人的不是啊。刚才真是吓着我了,我还以为夏知素在慈宁宫为难他了,原来只是何文柳对我发表一下对一个人的印象而已。 我说道:“你别搭理她就行,反正你们在后宫里没什么交集,她要是做出什么给你摆谱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朕,知道吗?”何文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碍于以往的经验,我还是明天再给新月他们交代一下比较好。 翌日,我和往常一样,到了时辰就醒来,何文柳还在沉睡,我下了床,拿了件单衣穿在身上。 万福此时推门而入,一般这时候会有一批为我更衣洗漱的内监们跟在他的身后,可现在万福身后没有任何人,他独自走进寝室,来到我的身边,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何文柳,确定他还在睡梦中后,开口道:“皇上,昨儿个半夜蓝梅从慈宁宫传来一消息。” 我看了万福一眼,“说。” 万福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出了口,“蓝莓说,青衍道姑怀有身孕,已经四个多月了。” 我冷哼一声,果然是用这招啊。看来贾婉茹还真没分析错,夏知素现在有了孩子,朝堂上有夏家这个后台,后宫里有母后撑腰,的确是可以重返后宫。我一直怀疑那孩子不是我的,就那一晚,那一次,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夏知素之前住在太庙,太庙里都是和尚,可和尚也是男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看着夏知素这么貌美如花而破戒了呢,我后来还专门派人暗中打听过,在夏知素进宫后,太庙里有两个和尚暴病而亡,虽然这不能证明些什么。我点头表示知道,万福退到门口招了招手,替我穿衣的内监们这才走进来。 一个小太监先是想帮我把单衣的衣带系好,可当他看见我的胸膛时,立刻双腿发颤,跪在地上,我有些不明所以了,其他服侍我更衣的内监们看了我一眼后也全部跪在地上,像是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万福,万福是个聪明人,立刻将梳妆台上安置的大铜镜取下,搬到我的面前,那镜子很大,将我的头至腰部都能照着,我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原来何文柳所说的报仇是指这么回事啊。 记得上一次与何文柳行房是快一年前他喝醉酒的时候,那时他诱惑我,我也没忍着,把他全身上下弄得红迹斑斑,还有几个牙印,他明明不想见人我还使劲欺负他,又是让人给他更衣,又是找人给他看病的。可这都过了一年了,他居然还记仇,昨天晚上难怪那么用力的亲吻我的脖子呢,我的脖颈处有几个红点,不过还好不明显,可最要命的是我胸膛右边的红缨处有个牙印,这也是何文柳昨天晚上咬的。 皇帝乃真龙天子,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身体有所损伤,要是哪个妃嫔不注意留下指甲印,都可以被判重罪处死的,更别说是牙印的了,难怪看到我胸膛的内监们全部跪下了,就怕我发怒。估计何文柳昨晚上光顾着报仇,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我想是不是我太宠他,让他有些无法无天了? 我对跪在地上的内监们道:“无碍,起来吧,帮朕更衣。” 在我身边伺候的内监们都是万福精心挑选的,他们看见我非带没有恼怒还在笑,就知道这只不过是我跟何文柳的夫妻之乐,也就站起身,面无表情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开始为我更衣。 我穿戴好洗漱完毕后,我又照了照铜镜,发现脖子上的红点怎么又明显起来了,看着何文柳还在那里睡着,表情还特无辜,于是我走到床边,俯下头去,朝着何文柳白嫩的脖颈就是一口。 “啊————”何文柳立刻被我咬得尖叫惊醒,坐起身来,他被我这么一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有些惊恐又有些茫然的看着我。 我一脸坏笑,看着何文柳脖子上刚刚被我留下的牙印,还挺鲜明的,笑道:“这个记号估计得十来天才能消下去吧。” “你……”何文柳的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又红了起来,想起昨天晚上他报复我的事情来了,小声嘀咕道:“那也是你先……” 我刮了一下他的小翘鼻,笑道:“都一年前的事了,朕没想到文妃这么记仇啊。”接着我站起身转头打算去早朝了,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头也不回的说道:“朕记得青鸾殿最近的客人挺多,文妃你还得好好招待他们呢。”我没去看何文柳坐在床上的表情,只觉得心情大好,刚才因为得知夏知素怀孕的不愉快都被打散了,我高高兴兴的去上早朝,我想何文柳最近又得跪在床上装乌龟了吧。 第48章 三妃 该来的总是会来,下了早朝之后,母后就派了个小太监让我去慈宁宫,看那小太监的神色也不太好,我就跟他他去看看夏知素要唱个什么戏。 一进入慈宁宫的主殿,就看见母后坐在主座上,一副有怒待发的架势,而夏知素就穿着一身道姑服跪在大殿上,她身材臃肿了些,低头抽泣着。 母后一看见我,脸色更加难看,也不等我开口就朝我破口大骂:“你这个逆子!!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素儿是你的嫂子,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母后动怒了,我想她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这毕竟就是他们夏家想要的,利用身份尴尬的夏知素巩固夏家的地位。既然母后要演,那我就陪着她演下去,我走到夏知素的身边,将她扶起来,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道:“皇嫂,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立刻从主座上走下来,一把甩开我扶着夏知素的手,说道:“别碰素儿!把你的脏手拿开!” 我愣了愣,继续演着,用着有些生气的口吻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母后生气也该给朕一个理由吧?” “理由?你想要理由是不是?”母后眯着眼睛说道:“素儿怀了你的孩子!” 我一脸晴天霹雳状,拉着夏知素问道:“皇嫂,这是真的吗?” 夏知素只是哭着不回答,母后冷笑道:“这还有假?要不是哀家发现的早,她早就喝了堕胎药了。”接着母后就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那夏知素最近胃口不好,总恶心想吐,母后想找御医诊治,可夏知素说什么都不让,接着夏知素偷偷命人煎了碗药,这药刚熬好,就被母后截了去,御医看了药后说这药是红花,母后又想起最近夏知素无缘无故的胖了些,本以为她只是进宫吃得好了,但没想到居然是怀了孩子。昨天母后逼问了夏知素一晚,最后夏知素只得把那晚在太庙的事情说出。 我听完后心里冷笑,这堕胎药早不喝完不喝,偏偏等到肚子凸起来的时候喝,这不明摆得让人发现吗。 母后质问道:“皇儿,这事该怎么办?” 问我怎么办?我那么“孝顺”母后,当然是要照着她的想法来了,我看了眼夏知素道:“那我就封皇嫂为妃。” “什么?”母后不敢相信,“皇儿!你疯了吗?”母后还在演戏,还很逼真。 夏知素在一旁也错愕了,她估计也没想到我居然不否认,也不闹,就这么妥协了? 我安慰母后说道:“那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您想让您的孙子这么流掉?或者流落民间?” “不行!朝里的大臣怎么说?天下的百姓怎么说?皇室的颜面何存?皇儿你得要考虑清楚啊。”母后现在依然反对,她拉着我的袖子试图说服我,“其实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没几个,也就只有一个御医和哀家的几个心腹知道,我们还可以想其它的法子。” 母后怎么还在这里跟我唱反调?我心里一阵郁结,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我只得安抚她道:“母后,您放心,皇嫂她身份尊贵,现在还怀有朕的孩子,以前朕的祖父不也娶了自己的寡嫂为妃?这都是有先例的,您不必太担心。”接着我朝着夏知素微微一笑道:“朕知道您疼爱皇嫂,朕跟您保证,皇嫂跟了朕以后一定不会受委屈。”夏知素看见我的笑容,听着我对母后保证的话,她的脸一红,羞涩的低下头去。 夏知素与皇兄的感情不好,我专门查过那时候敬事房的册子,夏知素当皇后五年,却只被临幸了六次,她能了解男女之间的什么事啊?估计一句甜言蜜语都没听过吧,在感情上说不定连她的妹妹都不如,我不会跟她硬碰硬,我会来软的,让她慢慢的在后宫里受尽折磨。 第二天我下了圣旨,册封前皇后夏知素为素妃,入住交熙殿。交熙殿的地理位置对于夏知素来讲比较尴尬,因为它与皇后宫殿凤仪宫只有一墙之隔。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夏知素心那么高,她肯定不甘于当妃子,她的目的应该皇后吧,我就让她住在凤仪宫的隔壁,让她看得见吃不着。 我的这一决定也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除了夏家党羽之外,所有的大臣们都持有反对意见,可惜我与夏知素“米已成炊”,还有皇族先例,最后他们也只此作罢。 夏知素入住交熙殿后,我几乎每天都去嘘寒问暖。夏知素表面上受宠若惊,心里也不太清楚我在打什么主意。我就像用对付她妹妹夏知柔的那套来对付她,她毕竟曾经是我的嫂子,我也不能过于火热,免得太假,因此在她面前我总是又敬又爱,偶尔一些暧昧的举动,外加一些煽情的话,没过半个月,夏知素的防线就有了道裂痕。 那日白天我故意没去交熙殿看望夏知素,晚上据说她就有些茶饭不思了,第二日我再去见她,她在那里特意弹奏着皇兄的那首《绿水源》让我听,我故作生气说她心里还有我皇兄,就准备甩门离去,谁知那夏知素就一把从后面抱住我,哭不成声了,半天才呜咽道,“我虽然没有忘记他,但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我的心早就麻木了,看吧,这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爱情了,夏知素这才半个月就跟我投降。听到夏知素说她爱我的时候,我抓着她抱在我胸膛的手转过身,深情道,朕也爱你。 接着我每天都很温柔的对待她,开始对她说着那些我经常对她妹妹说过的情话,隔三差五的送她一些稀奇玩意,永远温情暖暖,含情脉脉,她觉得我真的爱她,真的爱她的孩子,可实际上,在我眼里她那日渐隆起的肚子里根本就是一颗毒瘤,我无时无刻不再计划着,怎么让她的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夏知素就这样,代替了她妹妹柔昭仪的位置,成为了新一位宠妃,巩固了他们夏家在后宫里的势力。后宫再度面临了三妃争宠的局面,这三妃无非就是贾婉茹,何文柳以及夏知素。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直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那天晚上我在御花园里设宴,母后派人来说她今日身体不适,不出席了,于是也就只有后宫妃嫔们到场一起赏月吃饼。 我坐在主座,贾婉茹依旧一副皇后姿态坐在左边第一桌,夏知素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右边第一桌,而何文柳带着两个奶妈坐在右边第二桌,其他妃嫔按等级而坐。这桌次的安排,很明显的反应出何文柳在三妃之中处于劣势,在旁伺候的内监们面上带有嘲讽之意,不过何文柳自己却没有意识到,他总是在照顾着韵儿和霁儿。 我是故意这么安排座位的,当妃嫔们一入座的时候,夏知素别说打招呼了,看都不看何文柳一眼,貌似压根就没把何文柳放在眼里。贾婉茹还是比较识大体,与何文柳点点头打了声招呼,接着就有些疑惑的看着夏知素坐的位置。贾婉茹是比较了解我的,她知道在我心里何文柳远比夏知素重要得多,却不知为何我今日要如此安排。 万福从宫外里请了个杂技班子,在御花园里为我们耍杂技,算是比较新鲜,那些杂技小生们的功夫底子很好,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乱的。 这时本来在贾婉茹身边的李毅朝我小跑而来,他还小,似乎对这些杂技没什么兴趣,他奶声奶气道:“父皇~”李毅今年也就两岁多,很可爱,经常向我撒娇,我也是尽量满足他的愿望,把慈父这个角色扮演的十分好。 我将他抱在怀里,一副慈祥的样子,“毅儿怎么了?” 李毅指了指何文柳,有些委屈说道:“文妃娘娘今天带小弟弟和小妹妹出席了,儿臣想去看看,可是母妃不让。”李毅本来是众皇子皇女中年龄最小的,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个弟弟妹妹,当然高兴了,天天嚷着去青鸾殿,贾婉茹拗不过,就带着李毅去了一两次,李毅一看到那么小的小孩子,就觉得新奇,最后干脆不用贾婉茹带领了,自己常常跑去找弟弟妹妹玩,何文柳对小孩子一向没什么免疫,对李毅也算照顾。 我看了一眼贾婉茹,贾婉茹朝我摇摇头,她觉得何文柳现在就照顾两个小的了,李毅过去还不得照顾三个啊,她不想给何文柳添麻烦。我朝贾婉茹笑笑,示意没事。接着哄着李毅道:“母妃不让你去看,父皇让你去。”李毅一听可以看见小弟弟小妹妹,一下子就朝着何文柳那桌跑去了。 我看着李毅围着韵儿,霁儿转的身影,故意深深的叹了口气,而这一幕恰巧被贾婉茹看到。 晚宴过后,众人离去,我与贾婉茹在月光下散步,我们经常走在宫中的林间小路上,边散步便闲话家常,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 我们聊着今晚那些精彩的杂技,讨论哪个好,哪个惊险,最后还决定就把这杂技班子养在宫里,以后专门为我们表演。贾婉茹挽着我的胳膊,“不经意间”换了下一个话题:“臣妾看着皇上今晚有些眉头深锁,还叹着气,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看了一眼贾婉茹,一副还是你了解我的表情,道:“朕是因为文妃。” “文妃?”贾婉茹当然知道是因为何文柳,她顺着我的话说道:“您一说到文妃臣妾也觉得奇怪了,平时夜宴聚会都是文妃坐在臣妾的对桌,可今儿个却是素妃坐在臣妾的对桌,臣妾都有些不习惯了。” 我叹口气道:“朕得顾好夏家才行,免得母后又找文妃的麻烦。”贾婉茹一脸疑惑,她有些不相信“怎么会呢?之前母后给韵儿,霁儿办的百日宴多热闹了,给足了文妃面子了。” 我摇了摇头,拍着贾婉茹的手背道:“这也就是表面功夫,你忘了,文妃当初怀孕八个月,母后就让文妃跪祠堂,害得文妃难产差点一尸三命。”贾婉茹想了想那时候的事说道:“可后来不都说是误会了?” 我一阵冷笑,“误会?婉妃,你父亲也是朝廷命官,你觉得一位翰林官员把懿旨写错这种荒唐事有可能发生吗?她是朕的母亲,朕能拿她怎么办?”当初懿旨事情的真相没几个人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目的就是要挑起贾婉茹对夏家的戒备。 果然贾婉茹不说话了,我装作一副你不用操心的架势,搂着贾婉茹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母后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的背后还有毅儿撑腰,毅儿是太子,难不成他们会把太子怎么着啊?” 话说到此就足够了,贾婉茹深知夏知素与何文柳不是一类人,何文柳是不争不抢,可夏知素是前皇后,身后有夏家,她之前在后宫的雷厉风行贾婉茹应该有所耳闻。贾婉茹的儿子李毅现在还小,太子的位置还没坐稳,万一夏知素生下皇子,肯定会威胁到她儿子的地位,我想贾婉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二十多天后,一日下午,我与工部尚书以及侍郎一起在御书房讨论今年秋收的问题。上一世我从来不管这些,那时我只觉得我吃得饱,全天下就吃得饱,可我在逃亡的时候居然看见那么多饿死的百姓,我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今年是大丰收,我打算囤积粮仓,为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灾民做打算。 我们正在讨论的时候,听到门外一阵吵闹声,好像是有个小太监想见我,但是被万福挡着了。这么吵闹着,我与官员们也谈不好,就让万福放那小太监进来。 那小太监我也认得,是在夏知素身边伺候的,叫小安子。那小安子见到我后跪在地上赶紧说道:“皇上,大…大事不好了,素妃娘娘刚才从滚下阶梯,估计……估计孩子保不住了,您…您一定要为素妃娘娘做主啊!” 我得到消息后我冷哼一声,夏知素应该怀孕有六个月了吧,贾婉茹现在才下手,明显就是想要了她的命! 第49章 故意 前来给我报信的小安子算是夏知素的心腹,在夏知素还是前皇后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伺候着,跟在夏知素身边没少干过坏事。后来先皇去世,前皇后离宫,小安子在后宫里没了靠山,再加上之前对其他内监们百般欺凌,日子必然不好过,据说被一个掌事公公派去洗马桶,一直洗到夏知素回宫,夏知素得知曾为自己卖命的小安子还在,就命人把他接过去,继续在身边伺候着。现在小安子算是咸鱼翻生,在后宫里挺直了腰板,天天仗着夏知素的名声在外横行霸道。 我赶去交熙殿的途中,小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说,是太子李毅故意推夏知素滚下那百阶台梯,而夏知素身边的宫女们都傻了眼,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反应过来时夏知素都滚了老远了,最后一直滚到地上,昏迷过去,身下一片污血。小安子的语气里含沙射影的指出贾婉茹是指使者。 介于小安子的身份,他话的可信度在我这里比较低。我知道这一定是贾婉茹下的手,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利用李毅,李毅是太子,她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李毅的太子位置不保吗?贾婉茹不会那么傻的。 我来到交泰殿,母后带着她的内监们在院子里候着,焦急得等待着御医们的诊断结果。贾婉茹带着李毅跪在院子中央,看着十分可怜。夏知素是怀孕六个月时从十丈之高的阶梯上滚下来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搞不好会一尸两命,我心里还有些可惜,就这么让夏知素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我还没在后宫之内好好折磨她呢。 我走到李毅身边,摸摸他的脑袋,问道:“毅儿,先站起来。”李毅抬着头看见我,本来就红着的眼眶立刻涌出了眼泪,“父皇……” “不准站!”母后见我这么袒护着李毅,而对寝室内夏知素是死是活毫不关心,心里自然愤懑万分:“皇儿!这次毅儿做得太错了,他竟然故意将素儿推下阶梯,这不是要了素儿的命了?” 李毅的小脸变得惨白,他跪着走到母后的腿边,抓着母后的衣摆,哭着为自己辩解道:“没有!皇祖母,毅儿没有推素妃娘娘,只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皇祖母,你一定要相信我~”李毅委屈极了,边哭边说道:“皇祖母您明明很疼爱毅儿的,为什么就不相信毅儿?” 母后心里也不好受,李毅是她的乖孙子,身份高贵又是太子,平时没少哄她开心过,她自己也不愿相信李毅会干出这种事情来。我也不想让母后为难,就先把李毅从母后身边拉开,问道:“母后,您怎么认为毅儿是故意推素妃的?” 李毅听我这么问,又开始拉我的龙袍了,“父皇,儿臣没有推苏妃娘娘!儿臣真的只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的话!!”在我的设定里,我是慈父,我最疼爱的儿子必须是李毅,所以李毅说什么我都会信,于是我赶紧抱起他哄着道:“毅儿别哭了,父皇相信你,别哭了好不好?” “皇儿!”母后没想到我这事情还没审呢,就开始向着李毅了,母后劝阻我道:“你不能这么惯着毅儿!毅儿是太子,太子做错事,你不但不责罚,反而任由他胡来,他以后怎么继承大统?” 我边给李毅擦抹眼泪边说:“母后这话说得严重了,朕还是那句话,您有证据证明毅儿是故意的吗?” “证据?这些内监们全部都是证据!”母后说着,就指着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宫女道:“桂花,你说!” 桂花是夏知素的贴身婢女,在夏知素待嫁闺中时就在伺候她了,后来夏知素离开皇宫入住太庙时,她也陪伴身边,她说的话自然是向着自家的主子。 桂花跪在地上哭着说道:“今天素妃娘娘与婉妃娘娘和小太子在御花园长廊旁的百阶台梯前遇见,素妃娘娘就与婉妃娘娘闲聊几句,接着太子突然就推了素妃娘娘一下,素妃娘娘便沿着百阶台梯滚下去了,这都是奴婢亲眼所见,请皇上明察。” “父皇!她胡说!”李毅指着桂花委屈着说道:“本宫跟你从未结怨,你为什么要陷害本宫?”李毅就怕我不信她,哭着道:“她是素妃娘娘的人,自然为她说话,父皇您别相信她的话!” 我不懂声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贾婉茹,她由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我还真摸不清她在搞什么鬼,于是我问贾婉茹的贴身婢女桃红:“桃红,你应该也在场吧?你说呢?” 桃红见我问她话,立刻跪下说道:“回皇上,奴婢亲眼所见,只是太子贪玩,不小心撞了一下素妃娘娘,素妃娘娘没有站稳,自己滚了下去,皇上要是不信,可以再问问其他人。” 问问其他人?这让我问谁?在场的内监们一拨是夏知素的人,一拨是贾婉茹的人,各执一词谁也不松口,能说出什么真话来? 我看向站在贾婉茹身后的桃青,桃青刚好也看着我,她向我眨了一下眼,我便明了了,李毅是故意的! 这时专门为夏知素诊治的御医阮涛走了出来,他满头虚汗,一见到我就将夏知素的情况道来,夏知素怀的六个月的孩子,活生生的死了之后从肚子里流出,还是个男婴,不过夏知素身体底子好,算是保住了一命,现在只是在昏迷。 母后听了算是松了口气:“活着就好,孩子还可以再要,素儿还年轻。” 阮涛听母后这么一说,立刻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虽然……虽然素妃娘娘现在无性命之忧,但是怀胎六个月将子流下对女子的身体损耗太大,微臣估计以后素妃娘娘难以再怀有身孕了。”母后听到这个消息,没有站稳,要不是我扶着,她肯定得摔过去,我连忙安慰母后道:“母后,您先小心您的身子。”夏知素之前害得何文柳难产,让何文柳无法再育,而她自己现在连孩子都没了,以后也没可能再有孩子,这可都是她的报应啊。 母后一向把夏知素当做自己的亲女儿,现在夏知素的下场这么惨,而我还在护着害她的人,母后觉得我这么袒护李毅,无非就是因为李毅是贾婉茹的儿子,在母后的眼里我一直深爱贾婉茹,什么都顺着她,包括她的儿子。母后推开我,直接走到贾婉茹的面前,当着所有内监们的面朝着她的脸上就是一巴掌,骂道:“你怎么这么狠心!把太子教导成这样?让他去害人?!” 贾婉茹捂着红肿的侧脸,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她使劲的摇头,发髻上的朱钗跟着作响,她解释说道:“没有!母后,您一定要相信臣妾,相信毅儿,毅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毅儿他那么小,不到三岁,力气不大,怎么把素妃推下去?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毅儿不懂,难道你还不懂吗?!”母后不是傻瓜,夏知素没了孩子,最大的得益者除了贾婉茹还会有谁?母后的脸都有些狰狞了,“婉妃,哀家知道你有手段,哀家看在皇儿的面子上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现在居然搞出人命?还把太子也连累出来?你好狠的心啊!” “不是啊!母后!”贾婉茹的眼泪不停得留着,委屈极了,还在那里为自己辩解:“臣妾在后宫里呆了这么久,要是真想害一个人会这么傻让内监们看见吗?还让太子动手?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毅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母后,皇上,您们一定要相信臣妾!” 我看着他们这么闹也不是个事,我拉着母后的手,免得她过会再扇人耳光了,我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母后,现在素妃还没醒,要不等她醒来,把身子养好了,再听听她怎么说,万一里面真的有误会呢?” 接着我想了想道:“母后,要不这样吧,等到素妃好点了,咱们把后宫里所有妃嫔都聚到一块做个见证,让素妃跟婉妃当面对峙,相信一定会把误会解除的。”我给贾婉茹提供一个这么好的平台,她可别让我失望啊。 母后却认为我这个安排对夏知素比较有益,她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哭不成声的贾婉茹,冷冷问道:“婉妃,你敢与素儿对峙吗?” 虽然现在两宫内监说法不同,但夏知素是受害者,只要她一口咬定李毅是故意的,李毅的太子生涯一定会有波折,说不定就此完蛋了,可贾婉茹却说:“臣妾愿意与素妃对峙。素妃娘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不会冤枉毅儿的。” 夏知素醒来后,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整个人都空洞洞的,吓得母后以为她受不了打击要寻死,天天守着她。我心里冷笑,夏知素怎么会寻死呢,连在母后面前都把戏演的那么足。又过了几日,夏知素身体有所好转,但还是下不了床,只能说说话,而她嘴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子故意推我下去的。”每次我去看夏知素的时候,她都眼泪婆娑含沙射影得暗示是贾婉茹想害她。 夏知素的已经流产,孩子既然保不住,那么她决定要把李毅与贾婉茹拉下水。一时之间,后宫内流言四起,说贾婉茹眼里容不下夏知素怀有龙子,怕夏知素威胁她的地位,而害得夏知素流产,宫里所有的传言都对贾婉茹不利,接着这些八卦传闻不知怎么的又传到宫外,在民间添油加醋,把贾婉茹说成是一个容不下别人的孩子,心肠恶毒的妒妇。 朝堂之上的气氛也十分诡异,大臣们没敢说什么话,他们不知道这次太子能不能度过这一关,位置能不能保住。这次夏知素流产一口咬定是太子下的毒手,那么无论我再怎么疼爱李毅,也无法完全保全他,手足相残在皇室里最常见,但也是最不能出现的。 夏知素在养了半个月后,才能下床,接着母后就迫不及待的让我决定日子,找众妃嫔去她慈宁宫,为贾婉茹与夏知素的当面对峙做见证。 看着母后一心想为夏知素报仇的样子,我也不会碍着她那心情,一切都顺着母后的意思,让母后决定日子,母后说什么时候那就是什么时候。母后看我这么孝顺,自然很满意,直接就说:“这个月十四是众妃嫔给哀家请安的日子,就那日如何?”我连忙答应,其实我也很希望她们对峙的日子快点到来,因为我还不清楚贾婉茹会出什么招。 十月十三晚上,我呆在乾龙宫的书房里等消息,最近我派了很多人私下在御花园打探,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看见李毅推夏知素的经过。打探了很多天,居然除了那两宫人外,御花园里没有别的目击人,平时里负责花草的花匠那时间“刚好”不在,所以今晚我就只能等桃青的消息了,她一直呆在贾婉茹身边,应该对她的行动有所察觉。 半夜万福推门而入,我还以为桃青来传来了消息,可万福却说:“皇上,新月求见。” 新月?怎么桃青没等来,新月却来了?她不是何文柳的人吗?我心里一阵狐疑,于是道:“让她进来。” 没过一会,新月走进书房,朝我行了礼,我道:“怎么了?” 新月毫不隐瞒,开口说道:“今日婉妃娘娘带着小太子去找文妃娘娘,他们都给文妃娘娘跪下了,希望文妃娘娘为太子做个见证,保住太子。” 我听新月一说,一脸错愕,难道夏知素流产不止与贾婉茹有关,也与何文柳有关? 第50章 对峙 新月告诉我贾婉茹去找何文柳求救,这让我心里不免犯嘀咕,他们俩虽然都是我的宠妃,但别说平时串门子了,连个争执都没有,根本就是各过各的日子。何文柳在后宫可以一向不管纷争的,贾婉茹请得动他吗? 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明白了。” 新月回答道:“今天下午,婉妃娘娘带着太子来青鸾殿,他们的精神很不好,一看见文妃娘娘就跪下了,想让文妃娘娘帮个忙,当做证人,证明太子没有故意推素妃娘娘下阶梯。” 我听后就纳了闷,“文妃怎么证明?他看见了?” 新月点点头,肯定的说道:“还真看见了。”接着新月就将她知道的事情跟我道来:“在素妃娘娘小产那日,文妃娘娘看着天气好,就带着两个奶妈抱着五公主与六皇子在御花园里散步,刚好就看见素妃娘娘滚下阶梯,您也知道,文妃娘娘本不愿意参合这些事,他看着素妃娘娘身边有那么多内监们照顾着,就很快离开了。”新月顿了顿说道:“那天文妃娘娘就带着两个奶妈出门,奴婢没有跟着去,所以今日婉妃娘娘来了,奴婢才知道文妃娘娘是目击人,要不然奴婢早就来告诉皇上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问道:“那文妃答应帮婉妃了吗?”我之前就对他说过,让他少蹚浑水,别管别人的事,而且还有其他忠心的内监们给他出主意。那夏知素这次明摆得就是要把贾婉茹拉下马,何文柳不会傻到自己跳下马吧,他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新月怕怕的看了看我,有些尴尬的点了一下头,小声道:“文妃娘娘答应帮婉妃娘娘了。” “什么?”我愣了一下,接着质问新月道:“你们都干嘛去了?就看着文妃答应也不在旁边提点一下?” 新月见我生气,立刻跪在地上解释道:“我们给文妃娘娘使眼色,使得眼睛都酸了。文妃娘娘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是看着婉妃娘娘一直跪着,小太子还哭得特别可怜,文妃娘娘就于心不忍了。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文妃娘娘那性子,心软得跟个什么似的,这不就答应了。” 此时我真想冲进青鸾殿把何文柳压在床上,狠狠的做一顿,他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我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道:“这事不怪你们,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新月离开后,万福再度走了进来,他告诉我刚才我见新月的时候,桃青来过了。夏知素滚下阶梯那日桃青也在场,她一直没机会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直到今晚半夜才寻着大家都睡着了,才偷偷跑出,跑到乾龙宫找到万福,把她知道的真相说出。 听完万福的叙述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次贾婉茹是想利用何文柳让自己洗脱嫌疑。何文柳身边的一个奶妈是贾婉茹的眼线,那奶妈知道何文柳那日要带着韵儿霁儿逛御花园,就提前跟贾婉茹报了信,而夏知素每天都会去给母后请安,从她的宫殿去慈宁宫一定会路过御花园的长廊,因此贾婉茹带着李毅算好了时间在长廊旁的百阶台梯前与夏知素“偶遇”,接着就故意与夏知素闲聊几句,直到何文柳带着孩子跟奶妈出现在视线之内。李毅在众人眼里貌似很喜欢看自己的弟弟妹妹,因此看见百阶台梯下不远处的何文柳抱着韵儿与霁儿时,就很高兴的想跑下阶梯去找霁儿他们玩,在他经过夏知素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夏知素一下,夏知素因为身边没人扶着,脚底没站稳,就直接从阶梯上滚了下来。当时何文柳看着夏知素滚下来时也吓了一跳,但看见有人照顾着,就跟贾婉茹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当时的情况都乱作一团,估计没几个人注意到何文柳曾经出现过。 根据我对何文柳那颗榆木脑袋的了解,何文柳一定是以为李毅看见自己带着孩子,所以欣喜万分,在朝着自己跑过来时不小心撞了夏知素一下,使得夏知素没站稳才摔下去的,在他心里,李毅只是个小孩子,根本没有心机,也不会想到李毅会听从贾婉茹的暗示,故意去撞夏知素。而他只会觉得自己只不过“刚好”是个目击者。 我站起身,叹了口气,心情算是比较复杂,我虽然很生气贾婉茹居然在何文柳身边安插眼线并且还利用何文柳,但我却很期待明天的到来,因为明天的对峙一定会很精彩,而且明天之后夏知素在后宫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第二日我上完早朝,就按照计划去慈宁宫,去看场好戏。我走入慈宁宫主殿大门,就看见贾婉茹拉着李毅的手站在大殿中央,夏知素也站在那里,其他妃嫔都按照品级站在两旁,他们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觉得今日贾婉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母后像往常一样坐在主座上,我给母后请了安,就坐在她的身边。 我朝着下面扫了一眼,就看见何文柳了,他今日穿着一套青色长衫裙,看着并不起眼,他没有发现我在看他,他的目光一直看向贾婉茹与李毅,满脸的同情。 当我坐稳当后,堂下所有的妃嫔统一给我请安行礼,夏知素的气色好了很多,估计是最近几日在床上养得比较好吧,可贾婉茹就刚好与之相反,愁眉不展的。 我道:“素妃的身体最近怎样?” “多谢皇上的厚爱,臣妾已经好了很多。”夏知素微笑着回答,接着他看了一眼贾婉茹道:“臣妾听母后说,您今日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哎呦,夏知素自己在那里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明明只是说“对峙”的,到她嘴里就变成“报仇”了? 我笑道:“素妃别这么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夏知素十分肯定的说道:“真的是太子推臣妾滚下台阶的,”说着,夏知素的双眼就开始红了,“皇上,我们的孩子都六个月了,还是个男孩,如果不是太子…” 母后在我身边看着也心疼,抓着我的手道:“皇儿,你快为素儿做主吧。”我拍拍母后的手背,嘴上却说道:“母后,毅儿那么小,有什么力气?怎么把素儿推下去?素儿会不会是看错了?” 夏知素知道我疼爱李毅,要不然也不会册封李毅为太子,可她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偏护他,心里自然不好受,干脆换个说法道:“当时在长廊上离臣妾距离最近的就只有太子跟婉妃了,皇上,要不是太子推的臣妾,那就是婉妃了?”夏知素的把苗头直接指向贾婉茹,而且跟我说话的语气很不好,跟问罪似的。 “放肆!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朕说话的?”夏知素这话一说出口,我的火立马就上来了,她跟她妹妹一样,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作为妃子,跟皇帝说话就算抱怨发牢骚也应该说得婉转点,好听点才是。 夏知素被我这么一吼,有些愣住了,我之前在她面前都是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从来没有跟她摆过脸色,而现在我居然为了贾婉茹而吼她?夏知素感到委屈极了,她的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她哭着说道:“皇上,您忘了您在册立臣妾为妃时说过什么?你说过不会让臣妾受委屈的,母后,当时您也在场的!”这就是他们夏家女儿不受我喜爱的最大原因,在后宫自己争宠争不过,还总要母后撑腰。 可惜,我不是皇兄,我不会因为母后而跟夏知素妥协,母后也很明白我这一点,所以刚才夏知素说的话,母后权当没听见。 我冷笑道:“素妃,你刚没了孩子,朕不跟你计较。可你得明白,朕可以宠你,让你不受委屈,但是你先得做好一点,那就是注意跟朕说话的语气,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后啊?最后这句话我没说出口,毕竟这戏还得唱下去不是? 贾婉茹跟了我这么久,听我的口气就知道我要生气了,赶紧说道:“皇上,您先别动怒。其实当时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臣妾也没注意,素妃就滚下台阶去了。后来臣妾专门问了毅儿,以及在场的其他内监,毅儿他真的不是故意推素妃的,他只是贪玩,不小心撞了一下素妃,臣妾并不想逃避责任,今儿个就带着毅儿前来认错,希望素妃别再为孩子的事情伤心了。”贾婉茹说话极为中肯,态度很好很卑微,很好的演绎了一位带着孩子来认错的母亲的角色。 我听了贾婉茹的话后心情才算平复,对夏知素道:“毅儿还小,他也不是有心的,婉妃也带着毅儿跟你认错,你也别太为难他了。” “的确,他小,他不是有心的,可他真的是故意推我下去的!”夏知素依旧不肯改口,哭着说道:“说不定是有人教他这么做的。皇上,请您一定要调查清楚,臣妾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贾婉茹一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我没有,我没有让毅儿这么做,素妃,你一定要相信我。”贾婉茹连忙上前,抓着夏知素的袖子,想跟她解释清楚,那表情让人觉得是真真切切的被人冤枉,估计这殿上也就只有我知道,贾婉茹是装出来的。 “婉妃,我没有说是你,你自己怎么就承认了呢?”夏知素抹掉眼角的泪花,一脸冷笑的说道:“你是故意那天带着太子与我在百阶台梯前出现,然后让太子推我下去的!”夏知素现在并没有演戏,她是真的失去了一个孩子,杀死自己孩子的真凶就在眼前,她怎么能忍得住,她一把甩开贾婉茹的手,指着贾婉茹的鼻子道:“根本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素儿!”母后听不下去了,她也觉得夏知素语气是有些差,而且还在无凭无据的这么指责贾婉茹,她安慰道:“你先别激动,那可能只是巧合,有些话不能乱说,你没有证据啊。” “证据?”夏知素冷哼一声,笑着说道:“母后,您想清楚,臣妾每日都是那个时辰会路过长廊去慈宁宫给您请安,这是巧合?偏偏在那日在百阶台梯前遇见婉妃和太子,这是巧合?婉妃平时在后宫跟臣妾连话都不怎么说过,居然在那日与臣妾闲话家常,这是巧合?太子虽小,但也知道礼仪,就这样撞了一下臣妾,这是巧合?那天的巧合未免太多了吧?” 母后被夏知素堵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想想后,觉得夏知素说的话的确有理。我也装着一副素妃所说有理的样子,问贾婉茹:“婉妃,这……你那天怎么就出现在长廊上了?” 贾婉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想到我居然不相信她?她呜咽着解释道:“这些真的只是巧合,臣妾不知道那个时间素妃会出现在长廊,臣妾只是看着那天天气好,带着毅儿出去散散步,只是偶遇素妃就跟她打声招呼,臣妾跟她闲话家常是因为看她怀有身孕,而且是第一胎,就想好心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至于毅儿,毅儿还小,还很顽皮,就跟个猴子似的,到处乱窜,这才不小心撞着素妃,皇上,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在夏知素眼里,贾婉茹流下的眼泪都是虚假的,夏知素指着贾婉茹厉声说道:“我每日那个时辰来慈宁宫,这后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你会不知?你会好心的告诉我怀孕事项?你根本就是怕我生下皇子,动摇了太子的地位,是你让太子推我下阶梯的,你是故意的!别再装无辜了!”夏知素对着贾婉茹咬牙切齿,精致的妆容早已扭曲,可贾婉茹恰恰与她相反,贾婉茹不再反驳些什么,只是站在大堂上抹眼泪,不停的摇着头,无声的控诉着自己是无辜的。 此时一直站在贾婉茹身边的李毅突然抬起头来,小手一伸,就朝着夏知素推了一把,估计李毅是卵足了劲,夏知素也没想到李毅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一时之间没防着,脚下没站稳,就这么被李毅推倒在地。 母后看到此时情景,吓了一跳,赶紧让宫女们把夏知素扶起来,母后怎么都想不到李毅居然真的会动手,“毅儿!你在做什么?你居然去推素儿?她算是你你的庶母!快点给人家赔礼道歉。” “不要!毅儿没有做错!”李毅的眼睛早就红了,他走到贾婉茹的身前,伸开双臂护着贾婉茹哭着说道:“素妃娘娘就是坏人!她在那么多人面前欺负我的母妃,你们都不帮我母妃,毅儿帮!毅儿没有做错!”说着李毅就吧嗒吧嗒的掉下眼泪。刚才夏知素对贾婉茹说话的语气一直不好,贾婉茹都说要道歉了,可夏知素还那么咄咄逼人,硬是把贾婉茹给说哭了,贾婉茹在后宫里哪天不是众人捧着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作为儿子的李毅自然不愿意自己的母亲被人辱骂了,就这样上演了一出子护母亲的戏来。 在我们旁人眼里,李毅这么做算是情有可原,有谁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欺负了,还不反抗的。但我们中间只有夏知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反而觉得李毅现在这么推她一下,更能反映出当日李毅也是这么推她的了。于是夏知素看了一眼李毅,接着对着我与母后说道:“皇上,母后,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刚才太子一推就把臣妾推到在地,那日太子也是这么故意推臣妾的,请皇上母后为臣妾做主啊!” 夏知素现在只想让我治贾婉茹和李毅的罪,可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渐渐的踏入贾婉茹所编织的陷阱里去了。贾婉茹从一开始就认了错,态度很好,可夏知素还是对他百般刁难,说话难听,硬是把人给逼哭了,李毅年纪小,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为了保护母亲才推了夏知素一下,就让夏知素抓着他这点大做文章。其实这整件事夏知素本是受害人,但她说话的口吻和态度一直很恶劣,使得旁人反而有些同情贾婉茹了。 “素妃,得饶人处且饶人,太子只不过是护母心切,你何必抓着他这点不放呢。”这时何文柳终于发话了,我从坐在主座上开始就有意无意的瞄着他,我看着何文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刚才贾婉茹哭的时候,他都握紧了拳头。说着,何文柳从妃嫔列里走了出来,向我行了礼后抬起头,双眼有神的看着我,认真的说道:“皇上,微臣可以证明,太子不是故意推素妃,让素妃小产的。” 第51章 双重利用 要不是昨天晚上新月来跟我通过气,现在何文柳突然站出来要帮贾婉茹,一定会惊得我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不,我身边的母后就差点把她手里的茶杯给打翻了,母后错愕的看着堂下的何文柳,接着又转过头来看向我,我向母后耸了耸肩,告诉她对此我毫不知情。 夏知素对于何文柳突然站出也十分意外,因为何文柳一向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今日为太子跟婉妃挺身而出了。夏知素看着何文柳道:“文妃不是一向不过问后宫之事,怎么今日要在皇上面前要与婉妃上演一出姐弟情深了?” 可何文柳哪里听得出夏知素的话里带刺,只是淡淡说道:“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明明太子不是故意推你让你小产,为何你硬要强加罪名给他?”接着何文柳对着我与母后道:“其实那天微臣刚好带着霁儿和韵儿在御花园里散步,刚好看见了素妃滚下阶梯那一幕。” 母后一听赶紧说道:“那你快点把你那日所看之事告诉哀家。” 何文柳点点头,走到李毅身边,从怀里掏出锦帕递到李毅手里,让李毅把眼泪擦干,然后说道:“那日只不过是个意外,微臣散步快到长廊旁的百阶台梯前时,抬头就看见婉妃与素妃在谈论些什么,太子就站在她俩中间,刚好那时太子看见了微臣带着韵儿跟霁儿站在御花园,估计就想着来找他们玩吧,就想着朝我们跑过来,在他经过素妃的时候,不小心撞着素妃了,素妃脚底下没站稳,身边没人搀扶,才摔了下去,当时太子跟婉妃的脸色都白了。这件事情也怪微臣,要是微臣当时不出现,太子就不会那么调皮要跑下百阶台梯来找霁儿他们玩了。”何文柳几乎从不在众人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的话很少,我估计他昨天晚上还自己稍微的组织了一下今日准备要说的话,看他这架势,是真心想帮助贾婉茹了。 夏知素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怎么都没想到何文柳会在现场,而且何文柳会作伪证。因为在长廊上所有的内监们都看在眼里,李毅是故意撞的夏知素。不过可惜,何文柳当时所在的角度,以及他心里对李毅的了解,他只会认为这一切是场意外,他只会认为夏知素是仗着自己受害人的身份陷害李毅。 夏知素摇了摇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流了,“没有,你根本不在现场,如果你在现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太子他是故意的?你骗人,你与太子他们是一伙的!我一直以为文妃你在后宫里不偏不坦,你为什么现在要出来说谎骗人?其实你那天根本不在现场,要不然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素妃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何文柳看着夏知素,一字一句的说道:“当时你滚下台阶是就已经昏迷了,你怎么会看见我?你身边的内监们都在一旁扶着你,照顾你,他们也无暇顾及我的存在。”接着,何文柳将头转向与我道:“皇上,本来微臣不想管这件事,可昨日婉妃哭着跪在地上求微臣保住太子,她说太子会被人诬陷,微臣当时不信,可今日看来,确实如此。” “你说我诬陷太子?”夏知素瞪大了双眼。 “没错。”何文柳直接就指向夏知素,何文柳不是圣人,他脾气再好,也见不得有人这么被“冤枉”的,何文柳道:“婉妃都说要道歉了,你却还如此不依不饶,太子明明只是不小心,但你偏偏说是故意的,我是不懂你们在后宫里有何利益纷争,但是也不能用栽赃陷害的手段吧,而且对象还只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 “我没有冤枉他!他真的是故意推我的!”夏知素看向我,眼里充满了委屈,“皇上,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冤枉太子,太子他是故意推我下去的!” 贾婉茹打从何文柳站出来后,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何文柳的言语是最好的证词!何文柳在后宫里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所以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所偏袒,贾婉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她知道何文柳这个人没什么心眼,也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一定会在众人面前语出惊人的说出些什么来。果然,何文柳就直接说出夏知素陷害太子,这话要是换做是其他妃嫔,哪怕是为了自保,打死都不会说出口的,可何文柳就是个意外。 贾婉茹打什么算盘,我自然知晓,就是借用何文柳在后宫里的人品与地位帮助自己与李毅开脱。贾婉茹算准了我也许不相信她,也许不相信夏知素,但我一定会相信与世无争的何文柳!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把何文柳牵扯进来。 何文柳看我半天没有说话,问道:“皇上不相信微臣?”他的语气里还带有些气闷,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为别人开脱,而我居然不相信他?何文柳心里肯定郁闷了。 何文柳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说出这么多话,估计也就只有我发现他的小手都有些颤抖了,我笑了笑,道:“朕只是奇怪,文妃你一向对别人的纷争不理不问,怎么突然会帮助太子?”何文柳,这是你自己跳出来被贾婉茹利用,被我利用的,那你就好好发挥一个棋子的价值吧。 何文柳看了我一眼,眼里有些悲伤,张开小嘴缓缓的说道:“微臣也被人陷害过,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所以见不得太子也这样。”何文柳的声音不大,但是全场所有的人都能听见,我需要何文柳说的就是这句话。 这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文柳当初因为流产的事情被人陷害,被罚在长亭殿外被太阳晒了半日,被大雨淋了半日,接着女儿也被人害死,让他大病一场差点去了,而陷害他的人是夏知柔,夏知素的亲妹妹!其实何文柳根本不会想这么多,他只是把心里所想的事情说出来,可我们这些有意的人听到后,就会开始怀疑夏知素了。她的妹妹尚且如此恶毒,何况她这个做姐姐的,这次的事情这么凑巧,也是流产,也说被人害,只是加害人变成了太子!前车之鉴,估计在场的所有妃嫔和内监们都有所怀疑了,他们觉得搞不好太子压根就没碰到夏知素,是夏知素自己滑到,接着就嫁祸给太子了。 我听完何文柳的话后,故作沉默,好像回想起当年文妃被人陷害,三公主李丹儿的死,顿时勃然大怒,厉声问道:“素妃!你是不是故意陷害太子的!说!” “皇儿?!”母后被我突然的一怒吓了一跳,抓着我的手道:“皇儿,你这是怎么了?素儿怎么会陷害太子呢?” “怎么不会?!”此时的我情绪十分激动,涨红了双眼,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母后,难道您忘了吗?当初丹儿是怎么死的?”母后愣了愣,她也想起当年的事情来,那个年纪还不到四岁的三公主,那个有些羞涩却又很顽皮的小女孩,却因为母妃何文柳被人陷害,那么早离开人世。母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夏知素,道:“素儿,你要置太子于死地?”母后也不太相信夏知素了。 “我没有陷害太子!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夏知素没想到何文柳只不过说了短短的一句话,不仅是我,连母后都不愿意相信她了,“真的是太子故意推我的!他真的是故意的!”是的,夏知素说的是实话,可惜没人会信她了。 贾婉茹此时继续开始一副为儿开脱的样子,眼泪一直就没止住的,她拉着李毅使劲的摇头,辩解道:“毅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素妃,我求求你了,别再为难孩子了,就当是我故意推你的好不好?”贾婉茹泪声俱下,楚楚可怜得护着李毅,她好像也想起了当初三公主的惨死,就怕我下旨治李毅的罪。 这一世的我最爱的人是贾婉茹,最疼的儿子是李毅,当我“不经意”想起了当年一个女儿的惨死,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步入后尘?!于是我站起来,走入大堂,来到何文柳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朕相信你,你放心,朕不会让太子像丹儿一样的。”何文柳的眼圈也红了,刚才我跟母后提起丹儿的时候,何文柳也突然回忆起当初他被人陷害时的情景,回忆起他那可怜的女儿。 接着我走到贾婉茹身旁,她还是在那里护着李毅,不确定我想做什么,“皇上,毅儿他不是故意的,您……”我笑了笑,打断了贾婉茹的话:“朕相信毅儿没有推素妃。”说着,我就把李毅抱起来,继续一副慈父的样子。 刚才我的话语里,连“故意”两个字都省略了,直接说明李毅是无罪了,李毅没有推夏知素。夏知素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明显的如此偏袒李毅,她连忙走上前,拉着我的衣袖哭着道:“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太子做错事,您为何不罚他?为何不给我们的孩子报仇?他故意推我下台阶,您不但不治他的罪,反而给他开脱?” 我一把甩开夏知素的手,一脸的厌恶与不相信,咬牙切齿道:“你跟你妹妹一样,自己保不住孩子就像陷害别人?!你想让太子跟当年的三公主一样,是不是?!” 现在在众人眼中,我已经把夏知素与她的妹妹夏知柔划为同一类人,我想起了三公主李丹儿的冤死,使得我现在也认为有人是故意要害死太子李毅的。 “皇儿!”母后也发现的我情绪不正常,当初就因为丹儿的死,我心里愤怒难消,最后找了一批人给她殉葬,她怕我现在又要找人给李毅陪葬,母后也赶紧离开座位,走下大堂,来到我的身边小声说道:“丹儿已经去了,现在在你怀里的是毅儿,毅儿还没事,你别……” “母后!”我看着母后,故意挤出两滴眼泪道:“朕不能再让朕的孩子受冤了。” 母后看我这个样子,自己心里也很是酸楚,她点点头道:“母后知道,母后知道毅儿是被人冤枉的,皇儿别再难过了。” “母后!您也不相信我?!”夏知素连为自己撑腰的人都没有了。 现在的母后该根本帮不了夏知素,她觉得我现在情绪激动,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禁劝。而她自己心里对这件事也有所怀疑,毕竟这之前类似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时她信错了人,把我得罪了,此时的母后定是要小心揣摩我的意思才是。 这场风波就此结束,我因为想起了当年的往事,“痛心疾首”的不愿意相信夏知素,为此我压根就没有惩罚李毅,连祠堂都没让他去跪,直接判他无罪。而夏知素却因为“故意”想陷害李毅,而被我贬为才人,迁入冷宫。 贾婉茹只是想让夏知素流产,但她知道夏知素与她的妹妹不同,没那么好哄弄,肯定会彻查,查到最后还是会查到自己的头上来。最后贾婉茹就干脆直接让身为太子的李毅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动手,还让何文柳看见,借着我对何文柳的信任对此事开脱。 不过对于我来说,我怎么会只让夏知素流了孩子那么便宜?我继续利用何文柳的言语,不仅让李毅没事,还让夏知素受了冤屈,被我打入冷宫。在旁人眼中,我只不过是想起了自己女儿的死而迁怒到这件事情上来,大家都会认为等我气头一过,就会原谅夏知素,让她重返宫中。我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一直想办了夏知素,可要么没理由,要么她被母后护着,现在好不容易把她治了罪,怎么还会让她回来?因此过不了几日,夏知素就会在冷宫里“死了”,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第52章 教育一下 夏知素被打入冷宫之后,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何文柳好好地教育一番,他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因此在当天下午,我就摆驾青鸾殿,刚好何文柳一个人在那里用完善,他看见我来了,虽然有些错愕,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声的给我多加了副碗筷,我们一起吃。 何文柳毕竟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再怎么木讷也多多少少能揣摩出我的心思与脾气来,他明显的感觉到我今天的心情不好,所以他在用膳期间什么话都不说,乖巧得很。 可我心里就很气愤,何文柳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我的话,之前让别人欺负了去,今天还在那里心思单纯的一心为贾婉茹跟李毅开脱,要不是我知道何文柳跟这次的事情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而且还能被我利用,我一定今天把他绑在青鸾殿,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慈宁宫。 所以我决定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让何文柳知道,既然呆在我身边,那就必须要乖乖听我的话。想到这里我开始给何文柳的碗里不停的夹菜,他必须得多吃点,免得晚上没有力气让我不能尽兴。 以前我与何文柳同桌吃饭时,我也会给他夹菜,但不会夹多,就那么两三筷子,可今日不同,我开始不停的往他碗里夹东西。在我的吩咐下,何文柳每顿最少要有十五道菜,而且每顿饭的菜色得不同,除非是何文柳喜欢吃的,要不然十天之内每道菜不能有重复。现在我每道菜上夹一筷子,总共十五筷子,何文柳的碗都堆得小山那么高。 其实打从何文柳生下孩子后,胃口已经恢复到从前,根本吃不了多少。他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脸色有些尴尬,可我装作没看到,还再给他夹筷醉妃鸡,和百叶黄花鱼,嘴上依旧那么宠溺道:“文妃,多吃点,朕发现你最近又瘦了。”何文柳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他不敢抱怨什么,只能乖乖的点点头,使劲得往嘴里扒饭。 吃饱喝足后,天色有些暗了,何文柳看我今晚要在他这里过夜,就先去寝室里准备一下。我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起去。何文柳猜不出我想做什么,他觉得应该不是他自己惹的我,也就没怎么多想,可他哪知道,我现在心里面已经不下一万次的排练着“教育”他的情景。 一进入寝室,我就一把抱起何文柳那纤细的腰,将他拎起,何文柳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皇上?您这是……”我没理他,直接走入屏风,来到紫檀木制成的大床前,将他扔在床上,万福之前早就把道具准备好放在床头了。 何文柳想从床上坐起来,我却俯下身子,与他热吻,把他的香舌吸到我的口腔中,不停的搅动着,我能感觉到他的舌头比以前的温度高了些。我手上的动作也没听,开始脱下他的衣服。我以前从不为他人脱衣的,更别说是穿衣了,我只会粗暴的扒开,有时候会把衣服扯烂,可最近与何文柳在一起时,我总喜欢自己为他脱衣,有时候早上起得早,看着内监们还没进来,我也会亲自为他更衣,一开始我还真不太会,而何文柳哪敢让我伺候啊,看我总是不依不饶的,就只得僵硬在那里,跟个木偶似的,仍凭我在旁边琢磨这衣服该怎么穿,有个词叫做“熟能生巧”用在我身上特别贴切,经过几次为他亲自服务后,我就熟练了起来。面对何文柳,我总会有些变态的想法,我觉得把他从衣冠整洁脱成一丝不挂,再从一丝不挂为他穿戴整齐的过程,对我来说十分享受。 就这样很快的,在我熟练的脱衣技巧下,何文柳已经全身赤裸了。接着,我从床头的托盘上拿出一条很粗的红绳子来,将何文柳的手腕绑住,固定在床头。然后我才松开他的双唇,何文柳因为刚才被我吻得太狠太浓烈,小脸涨得通红。 何文柳这时也发现自己被我捆住了,他来回挣脱了一下,可惜绳子够结实,他逃不开的。何文柳双手举过头顶,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而我就是那个宰羊人。 何文柳看自己挣脱不开,就开始可怜巴巴的看着我,道:“皇上,您放开微臣,我又不会逃走,您绑着微臣做什么?”以前我们行房时从不借用任何道具的,他不晓得我还会对他做些什么事来。 我笑了笑,就是不放开他,接着又从床头上拿出一个小金环,那金环很精致,宽度有扳指那么长,上面雕刻着富贵牡丹,牡丹的花瓣都由艳红色的宝石镶嵌着,而牡丹的叶子也是由翡翠制成,一看就是个精致稀罕之物。那金环是可以打开的,我将它缓缓的朝着何文柳的下身移去。何文柳突然明白我想做什么,开始扭动着身躯,摇头为难的说道:“皇上,不要,我不要戴环……”我没理他说什么,直接把金环戴在了何文柳玉根的根部,尺寸刚刚好,一点都不会隔着他,金环的外圈一侧有一个富贵锁,我将那锁锁好,把钥匙放入怀中,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个钥匙的话,金环是永远无法从他身上取下来的。 何文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白嫩的下身戴着这个精美又色情的东西,自己却无能为力,实在是难为情极了。我不管他是否难为情,又从旁边拿出一条红色的丝巾出来,用它遮住何文柳的眼睛,让何文柳看不见任何东西,五感之中缺了一感,人会变得更加敏感。 我现在的每个举动都与以往不同,何文柳的心慌了,声音都有些颤抖,“皇上?您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当然是想好好教育他一下,让他乖乖听话呀。我回答了他的话,“你需要反省一下。”然后起身离开寝室,将他一人留下。 我出了寝室门口,吩咐新月等宫人,无论听到寝室里有任何动静跟声响,都不准进去。接着我就去了书房,本来今天因为夏知素跟贾婉茹对峙的事情,让我把看奏折的时间给耽搁了,刚好我就先去批改奏折,顺便让何文柳好好的反省一下。 当我看完奏折已是二更天,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何文柳此时肯定是呆在寝室里担惊受怕了吧。他现在以那种姿态被我捆在床上,双眼被我蒙住,他根本无法感觉到过了多久的时间,或许只是一小会,或许已经过了好几天。房外的内监们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何文柳一定会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就怕有人会走进寝室,看见他这副模样。 当我再度进入寝室时,推开寝室的房门,发出了一点响声,这个声音很轻微,一般发现不了,可此时的何文柳眼睛看不见,所以听觉相当敏锐。就听到他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谁?谁在那里?我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快点走开。” 我怎么可能会走开啊,既然何文柳都发现我进来了,那我就大大方方的迈着步子走到床前。他听到了脚步声,害怕极了,说道:“走开,不要过来,我叫你走开你没听到吗?”何文柳还是傍晚时被我绑着的样子,我看见他的手腕上都是红印,他肯定是奋力挣扎过,可惜徒劳无功。 现在是九月天,天气虽然不冷,可何文柳毕竟是光着身子被我绑在床上,我怕他受凉,因此在我们还用膳的时候,就吩咐好万福在寝室里摆上几个火盆,何文柳不会分心感到冷,他只会满心的恐惧,害怕有陌生人的到来。 我还是不出声,坐在床上,何文柳顿时感到床的一边有些塌陷,他赶紧将身子移到另一边,恐惧的说道:“你……你是谁?” 我不再吓唬他了,免得过会把他吓唬哭了,“当然是朕了,要不你以为是谁?” “皇上?”何文柳一听是我,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道:“放开微臣吧,微臣应该没做过什么让您生气的事吧?” 没做过?!他做的还少吗?!我有些气急,看来他刚才根本没有在反省,反而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吧?好,他既然不知道,我慢慢的告诉他。 “皇上?啊~~~恩~~~您……”我开始亲吻何文柳的锁骨,这里是他的敏感带之一,每次我碰他这里的时候,他总会呼吸急促。他的锁骨都被我亲得有了淤血,我才开始转移阵地,往其他敏感的地方出发。 当我吸允何文柳的粉红时,他会发生甜美的呻吟,每当我的舌头在他的肚脐附近打转时,他就直接会尖叫起来,接着他的小玉根就会挺得直直的,没多久就会泻出。 可这一次,他那根可怜的小玩意被我用金环锁着了,因为尺寸刚好所以不会有什么感觉,可要是勃起了,那肯定是有罪受的了,不仅不能发泄出来,还被紧紧的勒着,那里毕竟是男人最柔弱的地方,滋味一定不好受。 这不,没过多久,何文柳的玉根就立了起来,底部被固定,根本无处发泄。 何文柳现在欲火难耐,前面又被我堵着,开始扭着身子,声音有些娇媚道:“皇上,您把前面松开吧,我…我好难受。” 我笑道:“那你有好好反省吗?” “我……我……”何文柳压根不知道自己改反省些什么,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 我的手边朝着他的后穴摸去,边说道:“看来你还不认错啊?” “我…啊~~~别,手指~~那里是~~”何文柳又开始喘息了。我的两根手指已经探入他的花芯之中,直接摸索道了让他浪叫的凸点上去。 内壁是很脆弱的地方,以前每次我的手指进入时,都只不过是触摸,可这次为了给何文柳一点教训,我开始用我的指甲轻轻扣动着他的凸点,每次指甲一划过,何文柳都会尖叫一声,他受不了我这么对他。 何文柳那本来白皙的玉根因为根部被我用金环套住,而变得胀红起来,何文柳看不见,他不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么的勾人,他使劲的扭转着身躯,哭着开始跟我求饶了,“皇上~,啊~~恩~~,别~~别这样,我~我受不了了,让我泄了吧,求~~求您了。” “放了你也可以。”我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下来,慢条斯理道:“知道做错了吗?” 这次何文柳学乖了,赶紧点头道:“错了,啊~~,我……我做错了,皇上,恩~~别弄了~,我认错,都是…都是我不好。” 我继续问道:“那你错在哪里?” “……”何文柳无语了,他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发泄。 我看他半天不说话,直接把手指从花芯内抽了出来,直接换上我的胯下之物,何文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这一顶,差点没让他昏厥过去,可他怎么会昏厥呢?他的下面还没发泄呢。 我每次都顶得比上次更深入,何文柳的身子受不了这种冲击力,次次都往床头移动一下,嘴里不停的大声哭喊着,声音魅惑极了。 我一边抽插着,一边俯下身去,舔舐着他的耳垂,何文柳受不了这种刺激,手不能动,下面不能射出,身体也不能逃开,唯一能做的就是嘴里发出妖娆的媚叫之声。我道:“文妃,既然你半天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那朕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说着,我将他的一条修长的腿放在肩上,换了个姿势,说道:“朕嘱咐你别被人欺负了去,你第二天就跑去跪祠堂,朕说过有人找你麻烦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朕,你就忘得一干二净,朕让你别去管别人的事,你却跑去为婉妃跟太子说情,怎么?你就这么不听朕的话吗?” “我……啊~~~慢一点~~~恩~~~”何文柳现在发不出呻吟以外的声音。我也不以为意,继续操弄他,不放过他。 我又抽插了上百下,才射入何文柳的体内。我离开何文柳的身子,坐在他的身边,这才将他眼前的丝巾取下。何文柳终于能看见我了,他满眼的情欲与迷离,苦苦哀求道:“皇上,让我射了吧,我受不了了……” 何文柳此时的玉根早就由红色变成了紫色,我要是还锁着他,真怕他废了。我拿出小钥匙,把富贵锁打开,将金环取下,在取下的那一刹那,何文柳立刻发出了一声舒服却又尖锐的叫声,他射了出来,一连射了四五股,最后一股已经不是什么白色的乳液,而是清水了。 发泄出来的玉根开始变回原来的颜色,我伸手去解开绑在床头的绳子,将何文柳手上的红绳松下。他的手腕上的痕迹因为挣扎而发紫。何文柳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没被我如此折腾过。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何文柳才渐渐的缓和过来,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开始皱眉头了,这又在身上留下了痕迹。 我笑了笑,从床头拿出一小瓶药膏,与何文柳相对而坐,我分开他的双腿,抚摸着他那柔软的部位。何文柳被我这一举动吓得惊慌失措:“皇上,您别……” 我看着他的玉根,根部有两道红印,都有些磨破皮了,于是我打开药瓶,挖出一下药膏在手指上,轻轻地给何文柳涂抹着,道:“疼吗?”让他受伤我心里也不好过,可谁教他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不……不疼。”何文柳说话的声音很小,我想他一定是不好意思了吧。我看了他一眼,他果然在低着头,我故意语气有些沉闷的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微臣知道错了。”何文柳就怕我问这句话,赶紧回答。 我把他下面的地方涂抹好后,就把他的手腕拉到面前,开始给他的手腕涂药,我继续问道:“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何文柳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知道了,微臣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有人找微臣麻烦微臣一定第一个告诉皇上,如果有人求微臣做事,微臣不会自作主张,会先找皇上商量的,您别气了,好不好?” 听完何文柳的保证之后,我相信他这次应该会学乖了吧。我拍拍他的小脑袋,表示我这次就不追究他了。 我搂着他躺下,准备睡下时,何文柳开口说道:“皇上,其实……”何文柳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我道。 何文柳想了想,但还是说出了口,“太子虽然不是故意推素妃,但他的确是撞了素妃一下,您就这样让太子无罪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听后,心里一沉,“怎么?文妃是想让朕治了太子的罪?”难不成何文柳想置太子于死地? “小孩子能治什么罪啊?”何文柳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想法,他不懂有些话不应该说出口的,何文柳靠在我的胸膛上说道:“他既然是太子,应该以身作则,做错了事,就要受罚,避免以后再犯错,皇上您这么宠着他,会让他骄纵不堪,他毕竟是储君,以后要继承大统的,您今日这个决定对他以后的影响可不好。” 听完何文柳的话后,我的心才松了,何文柳果然是单纯得要死,他只是担心我对太子李毅的教育问题,压根就不会深究里面的是非。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太子还小,你也说了太子不是故意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关系的。” 第53章 冷宫 一个月之后,宫人们将夏知素流产一事渐渐淡忘,这后宫里每天都有那么多是非,他们很快又关注了起新的八卦起来。 夏知素依然呆在冷宫,她在等着母后向我求情,我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因此我今日就决定让她离开皇宫。 我从当皇帝开始,还从来没有把那个妃子打入冷宫的,我还是比较怜香惜玉,冷宫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这里草木萧索,房屋破烂,有时候内监们忙了,或者心情不好时就会隔着好几天没送膳,让后宫里的妃嫔们饿着肚子,而伺候的内监宫人们也都是势利眼,看着住在冷宫的妃嫔失势,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好的了。 当我走进冷宫时,里面都不能用破烂不堪来形容,根本就是废墟一片,什么都没有,十分荒芜。我一进院子,就看见夏知素坐在冷宫的破石凳上向外张望,原来她一直没有死心,她相信一定会有人接她出去。 夏知素一看到我,欣喜万分,满脸笑容的向我跑来,她跑到我的面前,向我行礼,脸上掩饰不住着喜悦。夏知素虽然住在冷宫里一个月了,却依旧将自己收拾的十分体面,她本来就是个美人儿,现在脸色有些枯黄,却越发得有种娇态之美。 夏知素红着眼睛说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没有忘记臣妾。” 我笑道:“素妃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臣妾知道。”夏知素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离开冷宫,她要重返后宫之中,现在也就只能先忍让着认错了,“臣妾因为失去孩子心里难过,一时之间鬼迷心窍才陷害太子,请皇上恕罪。” “朕说的不是这件事。”我纠正她道:“朕说的是皇兄。” 当“皇兄”两字从我口里说出时,夏知素的脸色刷得一下白了,她是个聪明的人,她很快就会联想到我当初为何会这么爽快让她入宫为妃,为何会对她情意绵绵,为何会一口咬定她要陷害太子。夏知素向后退了几步,她看我的眼神害怕极了,好像我是什么吃人的野兽似的,接着夏知素转身拔腿就跑,她想要逃离,想要逃离我的身边,她知道我在为皇兄的死而报复,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她怎么能逃得出去?夏知素才跑了没两步,不用我下令,我身后的两个内监就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硬是将她押至到我的面前。夏知素被两个内监们抓得生疼,大叫道:“放手!你们只不过是奴才,敢对本宫动粗?” “素妃。”我看着她缓缓说道:“朕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朕会为你跟婉妃翻脸,治太子的罪呢?”夏知素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很有心计,她不可能想不到这都是贾婉茹害她的阴谋,可她还偏偏在与贾婉茹对峙当日看着陷阱就往下跳,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我这问题一问出,夏知素也不再挣扎了,她抬起头,对我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因为我以为你是真心爱我的,一定会为我做主。” 我会真心爱她?这个害死我皇兄的女人?我只不过将她封妃之后,对她关怀备至了些,热情度还不如当年对她妹妹那般好,甚至连碰都没碰她一下,她就觉得我爱她?!未免对自己也太有自信了吧? 我笑了,这又是一个因为爱而自掘坟墓的可怜人。我道:“难不成素妃你真的爱朕?” “对,我爱你。”夏知素直接承认了,她的眼里充满了深情,与她妹妹临死前看我的眼神一摸一样,“你每天都来看我,与我聊天,逗我开心,送我喜欢的东西,爱我们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不爱你,还能爱谁呢?” 我真的想捧腹大笑,之前我果然想得没错,她与皇兄感情淡薄,后来又住在太庙,根本不懂什么男欢女爱之事,我只不过施舍给她些温情,她就如此对我死心塌地,我看着夏知素那双深情的眼睛道:“没想到你与你妹妹一样,都是个会相信感情的笨蛋,朕还以为你会聪明些。” 夏知素听完我的话后,自嘲问道:“皇上想杀了我,就像柔儿一样?” “怎么会?”我笑道:“杀了你,怎么为我的皇兄报仇啊?” “皇兄?”夏知素愣了愣,接着面部表情开始扭曲,狂笑起来,就像疯子一样,她笑道:“你该不会以为先皇是我害死的吧?!没错,我是与先皇的感情不好,逼疯了很多他宠幸过的人,但害死他的另有其人。”夏知素为了活命,将自己知道的事说出:“害死先皇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们的母后!” 夏知素的话对我来说宛如晴天霹雳:“不可能,皇兄是母后的亲生儿子,母后不会害死皇兄的。” 夏知素冷笑道:“皇上还记得先皇的太子妃吗?你以为太子妃是一夜暴毙?其实他当年根本就是被母后害死的。”夏知素停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当年的往事:“太子妃从小就对花生之类的果仁过敏,如果食用了就会呼吸困难。那年母后为了夏家,为了让我能当皇后,她派人给太子妃送了一碗粥,粥里掺有花生粉末,使得太子妃过敏之后窒息而死,帮太子妃诊治的御医们全被母后买通了,因此就算查出死因也没敢告诉先皇,直到过了几年,先皇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这件事,这对先皇的打击究竟有多大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吧?亲生母亲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你皇兄心里郁结难消,不再相信任何人,最后就撒手人寰了,到死都没有原谅母后。” “不可能!”我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夏知素看着我,笑着说道:“你忘了太庙的事情了吗?要不是母后我怎么可能去找你?皇上,虽然虎毒不食子,可母后为了我们夏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夏知素的话并不可信,她有什么目的我还不清楚,也许她只是想挑拨我与母后之间的关系,就算夏家是她的娘家又能怎样?她不可能加害于自己的亲生儿子。 夏知素好像看出来我心里想些什么了,她继续说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将我心里那一丝丝希望全部抹平:“皇上以为夏家是母后的娘家吗?你错了,母后根本就不是夏家的人!”我一惊,立刻开口道:“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皇上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母后,或者自己去查。”夏知素不管我想不想听,硬是将母后的身世告诉了我,“母后与她的妹妹静昭仪本来只是西部的灾民,后来母后带着静昭仪逃难来到京城,遇见了我爹后与我爹一见钟情,可惜母后的身份低微,只能去夏府里给我爹做侍妾。可她刚进夏府没多久,那个本来要进宫选秀女的夏小姐跟情人私奔了,我爹实在无法,只得忍痛将年纪与那夏小姐相仿的母后送进宫,母后在后宫里那么拼命的生存,与人争宠,生下皇子,夺得后位,全部都是为了我爹。我爹为了安慰母后,还在外找了个跟母后长得相像的女子做了妾,那女子生下我后,我爹就让母后把我当成他们的亲生女儿看待,你说,母后能不疼我吗?” 夏知素口里母后的身世像把尖刀一样,刀刀刺在我的心上,难怪,难怪母后上世会被我气死,她最爱的夏太师被我杀了,她能不气死吗?我一直都知道母后在未进宫前,心里是有人的,但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就是夏太师!一个人为了心爱之人,的确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贾婉茹,何文柳不都是最好的例子吗?更何况是我那母后! 夏知素看我已经傻得不说话了,以为我像皇兄一样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她觉得我就算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动她的,“皇上,母后很疼我,当年我与先皇争执时,母后也是向着我的,您还是像您皇兄一样,别忤逆母后的意思了。我虽然不爱先皇,但是我真心爱着你,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 如果是上一世的我,说不定就对此妥协,可我现在重生了,我之前遇到的背叛,遇到的打击比现在这个大得多,我也挺了下来,这些事完全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抚平了内心波涛汹涌的愤恨,笑着说道:“素妃,朕与皇兄可不是一类人,他妥协可朕不会,朕好不容易把你打入冷宫,让你不在母后的保护势力之内,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什么?”夏知素本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可我就是抓着她不放。 这时,有两个内监戴着隔离面纱和手套,抬着一个女子进入冷宫,那女子所穿的服饰与夏知素一摸一样,身材也与夏知素类似,只不过那女子的脸上与手上长满了红斑,有些溃烂了。 夏知素看着那两个内监将那女子抬入自己的房内,惊恐的看着我道:“这是?” “这个女人就是你啊,素妃。”我说道,就好像刚才我没有听到那些可以将我打击致死的真相,“素妃你已经身染恶疾,因为没人看见,所以过几日就会全身溃烂而亡的。” “不!!”夏知素恐惧的看着自己的房内,她认为我一定会杀了她的,便开始挣扎起来,可惜在他身后的太监一直都将她狠狠的按住。 “素妃,你放心,朕不会杀了你的。”我笑着安慰她道。 “什么?”夏知素不可置信。 “你当皇后五年,就折磨了朕的皇兄五年,朕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让你去死?朕还没好好的折磨你呢。” 第54章 暗巷 暗巷,与京城的常年灯火通明的花街齐名,是里最肮脏,最低贱,最便宜的花街柳巷,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或者刑期已满被放出的罪犯,一些人老珠黄或者身体有缺陷的妓女小倌们因为离开了以前赚钱的地,而又没有一技之长,只得在暗巷里继续卖身,每个月给暗巷的蛇头一些保护费,就在这里成为了散户,只是赚得不如以前多了。 虽然这里的妓女小倌们的水平低下,但暗巷还是会有很多人光顾的。因为京城的消费很高,不是所有人都能逛得起青楼小倌馆的,所以那些没钱没势,三教九流之徒都会在暗巷里寻欢乐,暗巷的客人们都是些没钱的地痞流氓,市井之徒,我想把夏知素安放在这里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的马车在暗巷里停下,万福扶我下车,我打量起这个暗巷来,房屋破旧,空气污浊,原来就算是繁花似锦的京城也会有贫民窟啊。 这时一个男子朝我走来,他身材壮实,但是长着斗鸡眼,一口黄牙的朝我咧嘴笑,他的身后站着几名打手,这个男子是看管这暗巷的老大,也就是蛇头。 蛇头看我衣着华丽,器宇轩昂的,一定是非富即贵之人,不懂我为何到这暗巷来。问道:“这位大爷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啊?” 两个穿着家奴服侍的内监押着夏知素下了车,夏知素的发髻凌乱,脸上有些红印,嘴里被人塞着手帕,想必是刚才在马车里打算逃跑,可惜没成功,还被人教训了一顿。我笑道:“这位兄台应该是这里的大哥了?”我指了指夏知柔道:“我想把她安排在你这里接客,不知兄台是否愿意呢?” 蛇头走到夏知素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透出淫邪的目光,夏知素出身大户人家,何时被人用如此眼光看过,她使劲扭动的身子,想逃开,可惜有内监押着她,她只能乖乖的站在蛇头眼前。 夏知素长相本来就很美,再加上她一直从小接受女官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怕是放在青楼里也能遇到一些达官贵人,可以与其吟诗作对什么的,可是呆在暗巷,她脱光衣服张开双腿就行了。 蛇头道:“这位姑娘资质这么好,兄台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来错。”我说着,万福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递到蛇头手中,我道:“这些钱就归你了,你在这里养了这么多散户窑姐窑哥们,再多加一个不好吗?” 蛇头接过银票,赶紧答应了,我继续道:“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蛇头一看这银票上的数目,估计自己这辈子都赚不来,他点头哈腰道:“大爷请说,小的一定办到。” 我道:“首先,你得保证让这个女人活着,别让她被人玩死了,第二,她必须每天至少接十个客人,多得可以再加,但至少会有两次双龙入洞,第三,这个女人的价钱就一个铜板,只要一个铜板,谁都能上她,听清楚了吗?” 蛇头听完我的要求面色有些错愕,可还是点点头,虽然的确会有些权贵心里变态,把自己府里不听话的姬妾婢女们带到暗巷,让他们被男人玩,来达到自己的心里满足,但没有人会像我这样,这么折磨人的。接客那么多,价钱还这么便宜,要知道就算是暗巷里最便宜的妓女,一次也得十个铜钱,更何况是这位貌美如花的美人儿呢。 我走到夏知素身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就在这里为朕赚钱吧,放心,以后朕还会带你们夏家的子女来这里陪你的。” 夏知素瞪大啦双眼,使劲的摇头,她不敢相信我会瞒着母后这样对待她,她的嘴巴被手帕塞住,说不出话来,只能嘶哑的发出声音,并且开始挣扎。不过要是挣扎有用的话,她早就能逃跑了,哪还会来到暗巷啊。 蛇头的一个手下从内监手里接过夏知素,一只手就将她制服,拖进了暗巷深处。夏知素做皇后时一直折磨着我皇兄,她连死都不配,就好好的呆在暗巷里,张开双腿过她的下半辈子吧。 几日之后,冷宫里的一些人染上了一种怪病,起先皮肤会红肿,接着就会长出红斑,然后身体开始溃烂。御医阮涛在母后的懿旨之下前去查看,诊断过后,他立刻叫人把冷宫封起来,不得让人入内。 接着阮涛向母后前去复命,说冷宫里的人感染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瘟疫,只要接触了就会传染,治不得,只能把冷宫圈起来,让里面的人等死。母后当然不肯,因为她最疼爱的夏知素还在冷宫里面,于是立即找我,让我把夏知素带出来,免得让她染上瘟疫。 我答应了母后,可真正的夏知素估计正在习惯暗巷里的接客生活呢。于是我装作很关心她的样子,赶紧命人去冷宫里把“夏知素”接出来。被我派去的宫人们进入夏知素在冷宫里的寝室,看见躺在床上的“夏知素”后,吓了一跳,谁都不敢去碰触她,因为“夏知素”的皮肤早就开始溃烂了,这是要传染的。他们无法,连忙回来跟我复命。 母后一听,夏知素也被感染瘟疫,但还是不死心,说什么也让我接她出来,我在母后面前的戏演的十足,就打算听从母后的,不管夏知素病不病的,硬打算接她入宫。 御医阮涛早就是我的人了,他也在母后面前跟着我一块演,只不过我扮白脸,他扮红脸。阮涛一副以死进谏的架势,要制止我与母后的行为,他跪在地上,磕着头跟我们说着利害关系,他说这瘟疫根本治不好,这素妃娘娘早已染得,而且皮肤溃烂已经病入膏肓,别说碰了,哪怕离她进点,吸入了她呼出来的气,都准会传染,要是把她接入后宫,那整个后宫的人恐怕早晚也会染上。 没过几天,“夏知素”就死了,原因无非就是染上瘟疫全身溃烂而亡。母后让我将夏知素风光大葬的,我依旧听从母后的旨意,我前脚下旨,阮涛后脚立刻前来再度制止。他说这尸体比活人更危险,这尸体上有尸毒,根本保不住容颜,早晚会被虫子啃咬,这些虫子也会身带瘟疫,而虫子产卵什么的,到时候瘟疫一定会传播得更广。 母后听了阮涛的叙述,也觉得害怕,赶紧问那该怎么办?阮涛语重心长的给我们出主意,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素妃娘娘火葬,把骨灰放进瓷坛子里,然后找个深山老林的,挖地三尺给埋了,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给我们分析道,夏知素毕竟是妃子,这陪葬之物肯定不少,而且有守墓之人,盗墓贼子一般的肯定不会打妃子墓的主意,可万一有些不长眼的盗墓者盗了墓,不小心再次染上瘟疫,那这种治不好的瘟疫会再次在民间传播的。 所以最后“夏知素”就算死了,连个体面的葬礼都没有,匆匆被人火葬了去,骨灰也不知被埋在何处。 对于夏知素的死亡,由始至终母后都没有怀疑到我的头上,因为瘟疫之事死的不止夏知素一人,整个冷宫最后因感染而亡的有四五十人之多,而我一直与她一起关心着夏知素的安危,她只会觉得是夏知素自己福薄命薄,早早死去。母后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她心里一直当做女儿疼爱的素儿,此时正躺在京城最肮脏的窑子里,打开双腿,接受着世上最无赖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而那男人的身后,还排着一堆人呢。 对于夏知素口里母后的身世,以及她与夏太师的关系,我一直将信将疑,在瘟疫之事平息下来之后,我暗中派人潜入夏府打听此事。可这都过了三十多年,夏府的下人们都不知换了多少波,而夏府有地位有身份的老管家们就算知道,怎么可能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说出,问得多了反而遭人怀疑。 后来我一个亲信居然在外省找到了三十年前与情人私奔的夏家小姐,那夏家小姐遇人不淑,让人玩腻了后就被抛弃了,她当初重回夏家,直接被扫地出门,不认她这个妹妹,说真正的夏小姐已经入宫为妃,夏太师怕夏小姐跟别人乱说,干脆在扫她出门的当晚就派了几个人打算杀了她,斩草除根,那夏小姐身上被人砍了六刀居然大难不死,在巷子里被打更的更夫遇到就救了她,两人日久生情,最后为了活命,夏小姐伤养好后连夜与更夫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回去过。夏小姐亲口说明,当年夏家适龄入宫的女孩只有她一人,那个入宫为妃的女子根本不是夏家人。 一切的事情我都明了了,夏太师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不是我的舅舅,是我母后从年轻时就心里深爱的一个人。 母后在我回忆里是一个刚强坚韧的女子,父皇的妃嫔何其之多,母后居然杀出血路,站在最顶峰,赢得父皇青睐,成为皇后,可想而知母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母后在某种程度上跟贾婉茹很像,都是为了心爱的男人不得不入宫为妃,来讨皇帝的欢心。可贾婉茹要比母后幸福得多,瑞王心里一直都有贾婉茹,为了她终生不娶,而夏太师呢?他已经娶了十七房小妾,他的心里还会有我的母后吗? 母后再坚强又能如何?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夏太师很聪明,知道该怎样去哄一个人去死心塌地的深爱自己。母后常年来身处宫中,夏太师只需要偶然入宫来看望他这个“妹妹”,两人虽不能有什么逾越行为,但夏太师只需要淡淡的说句暧昧之语,就会让母后的心里波澜涌起。其实,母后也是个可怜人,就这样被夏太师利用而不自知。我早晚会让母后认清楚夏太师的真面目。 【第三卷:后宫新秀】 第55章 新的一轮 经过素妃这件事后,朝廷之上的所有官员们都清楚的明白了我究竟把太子李毅看得有多重要。无论他是否故意,夏知素的确是流了产,因为他被打入冷宫,最后染上瘟疫而亡,或多或少身为太子的李毅也要负些责任,可我却未动他一丝一毫,依旧疼爱万分,使得李毅将太子的位置坐得是稳稳当当。在李毅三岁时,离开贾婉茹的膝下,搬入东宫,我开始花心思为他找伴读,说白了,就是开始为未来储君培养势力。 经过我的千挑万选之后,我选择了李家的四公子李然,李家的当家人是李猛,他与皇族同姓,算起辈分来也与我有血缘关系,李猛的父亲是我爷爷的堂兄弟,我还得唤李猛一声堂叔,李猛从年轻时就带兵打仗,手里有兵权,在朝堂上说话也有些分量,李猛与贾家不同,是靠着一身本事打天下,现在位高权重,他手下的人一大部分都是国家蛀虫,贪污王法,而李猛自己自恃立过功威,有些目中无人,于是我干脆给李猛跟贾家牵条线,让他成为贾家党羽,回头我也好收拾了去。 于是年仅四岁的李家四公子李然陪伴太子李毅,入住东宫。 我上一世死之前除了李沉跟李毅外,还有六个儿子,所以又过了些时日,不出意外后宫里有两个妃嫔被诊断出怀有身孕,这次贾婉茹可真是派人将这两个妃嫔从里到外好好地让人照顾着,说什么都不能再发生流产之事了,后来这两个妃嫔都一人生下一个皇子,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李霁与韵儿不仅会翻身,还会爬了,而且是到处爬,尤其是韵儿,何文柳嫌韵儿的摇篮太小,爬得空间不够,就又把韵儿抱到自己的床上去了。来年年初时,刚好西域进贡来一批上好的羊毛毯子,那羊毛雪白雪白的,毛长得估计能盖住人的脚踝,我索性让人把毯子全部给我搬到青鸾殿,搬入韵儿的寝室,于是韵儿寝室大理石的地板上被人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我让何文柳把韵儿抱回去,让韵儿自个儿在毯子上爬。 接着韵儿和李霁渐渐长大,李霁很乖很听话,从来不哭不闹的,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玩的玩,一点都不用何文柳操心,当初我还怕儿子太皮,何文柳管不好呢。可我没想到皮的不是儿子,而是女儿,韵儿只要一睁眼,看见何文柳不在身边,肯定会嚎啕大哭,连奶妈都不给抱,只要何文柳,刚好,我就寻了个奶妈伺候不好的理由,把贾婉茹安插在何文柳身边的眼线给调走了,何文柳没办法,是好无时无刻不守着韵儿,韵儿就在何文柳怀里各种卖乖撒娇,看着我也喜欢。 这日,到了何文柳喝补品的时间,我就打算去青鸾殿盯着,走进主殿没看见何文柳的身影,新月告诉我,何文柳在韵儿的房内,我便去了韵儿的寝室,果然何文柳坐在羊毛地毯上,抱着韵儿哄来哄去的,就怕她哭,在韵儿房内的梳妆台上放着一碗燕窝,何文柳根本没心思吃。 何文柳见我进来了,就连忙站起来跟我行礼,接着我就拿着梳妆台上的燕窝跟着他一起坐在地毯上,李霁一直坐在何文柳的身边,瞪大的眼睛,看着我们。 我舀了勺燕窝,放在何文柳的嘴边,笑道:“怎么不先吃补品啊?”何文柳经常被我这么伺候着,估计已成习惯,也就不再抗拒,张着小嘴就让我喂,不觉得不好意思了,何文柳喝了口燕窝后,说道:“本来是想先把韵儿哄睡着了再吃的。” 我看了看韵儿,肉呼呼的小脸,在何文柳的怀里左蹭右蹭的,看着精神好得很,估计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我摸了摸韵儿的小脑袋,道:“韵儿还是很爱闹腾?” 我边说着,继续给何文柳喂燕窝,何文柳听我这么一问,小嘴也撅了起来,问道:“皇上,您说韵儿到底像谁啊?微臣小时候很安静的。”看来何文柳被韵儿缠怕了,开始跟我抱怨起来。 “肯定不像朕,朕不是小八,小时候从来不缠着母后的。”我赶紧撇清关系,我小时候虽然皮,可从不像小八那样天天缠着父皇母后撒娇的,我只会带着一群小太监们在宫里搞恶作剧而已。 何文柳笑了,他看我回答的挺认真,其实他只不过跟我开个玩笑而已,何文柳双手抱着韵儿,换了个姿势,宠溺的抱怨道:“韵儿,你什么时候能消停几天,让母妃休息休息也好啊。” 坐在何文柳身边的李霁好像能听懂我们的谈话,就开始咧嘴笑了,李霁的眼睛长得很像何文柳,每当李霁一笑,脸上立刻挂出两对小月牙,我看着李霁笑道:“那霁儿应该是很像文妃了,那么乖,从来不让你操心的。” 何文柳也低下头,满眼无奈的看着李霁,笑道:“霁儿也不像微臣,微臣小时候不如霁儿这么乖,霁儿从来都不哭不闹,不让微臣为难,霁儿太听话了。” 何文柳的要求太多了吧,觉得女儿闹腾,又嫌儿子太乖了,我把燕窝喂完后,就把碗放在一旁,道:“霁儿怎么听话了?难道你让他走他就走,你让他说话他就说话的?” 何文柳被我的话逗乐了,“他才一岁,怎么可能会走路说话啊?” 想想也是,我抱起李霁,将他举得高高的,然后放下来,轻轻掐着他的小脸蛋,随口说道:“霁儿,叫声父皇听听。” “护…皇…”接着我还真听到有人这么叫了,虽然不怎么清楚,但肯定是李霁发出来的,我吓了一跳,李霁不会是说话了吧?我看着李霁,他张着小嘴,露出四颗小小的乳牙,我有些不可思议,对着何文柳道:“文妃,霁儿刚才好像说话了。” 何文柳可能刚才没听到李霁声音,他笑着摇摇头道:“怎么可能?他还小呢。”何文柳不信,我就把李霁抱到他的眼前,让李霁面对着何文柳后,我道:“霁儿,你母妃竟然不相信你,来,叫声母妃,让你母妃听听。” 何文柳看着我,觉得我这个做法很幼稚,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说话啊,可李霁偏偏张开了口:“无……妃。”何文柳呆住了,然后从韵儿的房里传出一声尖叫“啊——,霁儿,你会说话了?再叫一声母妃~”。 我后宫的妃嫔很多,得宠的有不少人,但大多都是昙花一现,真正能长期蒙得恩宠的只有两人,那就是婉妃与文妃。其实列入妃位的人在后宫里大有人在,可如今两个妃子各自育有一子一女,在后宫里的位置难以动摇。朝上的大臣们对此无不担忧,但他们担忧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谁不希望自家的子女能够蒙获圣宠。 于是,在元景九年春,也就是我重生的第四年,他们开始向我母后觐见,认为三年一度秀女入宫的日子已过,而身为皇帝的我却依旧无动于衷,实为不妥,他们想让母后说服我打开宫门扩充后宫,说白了,就是让他们的子女入宫选秀女。 母后上次选秀女时让我把他们夏家三人选进宫,可结果呢,一个死了,一个被我故意冷落着,还有一个早就不知道忘到那去了,所以这次母后压根就懒得管,可大臣们三天两头的就来骚扰我母后,母后被他们骚扰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支支吾吾的跟我提起选秀女的事,我也没跟母后为难,就答应了母后,一切照她的意思办。 母后与贾婉茹的关系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两人表面上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贾婉茹本来就是个能干的人,在后宫里帮了母后不少忙,母后年纪也大了,很信任贾婉茹,于是干脆这次选秀女的事情全权交给贾婉茹负责,让她打点一切,这对贾婉茹来说是个莫大的殊荣,在后宫能直接插手秀女之事的也就只有皇后跟太后了,之前那次她也只不过打打下手。 两年多前,我送给何文柳一株别样的富贵牡丹,那牡丹夏天发芽秋天开花,让何文柳喜欢得不得了,看着他喜欢,我就让人在四处寻找这类牡丹花的种子,然后交到何文柳的手中让他种着玩,后来何文柳因为怀孕,带孩子什么的,就耽搁个播种的时间,今年春天终于寻着机会了,他在李霁寝室前的一片空地上,就打算种这种牡丹花。 一日,我前去青鸾殿,想让何文柳悠着点,别天天呆在院子里,在太阳底下晒着,对身体不好。一进入青鸾殿,何文柳果然在那里折腾他的牡丹,何文柳见我来了,就赶紧站起身,朝我请安。 我也就走了过去,看着院子里的牡丹发出的嫩芽,道:“别光弄你的牡丹了,你要是累坏了,朕会心疼的。”接着我就打算拉着他的小手离开花园。 可何文柳却不依,赶紧把手拿开,背到身后,朝我摇头。我有些气恼:“怎么了?朕关心你一下都不行?” “不……不是。”何文柳继续摇了摇头,又将背后的手伸了出来,将两只沾着泥土的小手摊在我面前道:“微臣刚才一直在花园里忙活,没洗手,所以手不干净,不想脏了……”没等何文柳说完,我一把抓住他那两只脏爪子,拉着他就往主殿里走,边走边说道:“来人,给文妃娘娘打盆干净的水来。” 很快的,青鸾殿里的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小铜盆走进主殿,将铜盆放在桌子上,那小太监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小宫女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摆着两条干净的锦巾,她将托盘摆在了铜盆旁边。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开始亲自伺候何文柳洗手了,我拉着他那双沾满泥土的小手放入铜盆内,水温刚刚好,不会刺激到皮肤,我又拿起一块干净的锦巾打湿了,开始慢慢的为他揉搓。 这哪有皇帝伺候妃子的道理啊,以前我为他更衣,喂他喝补品都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哪像今日,明明有那么多可以使唤的内监们,我还在这里给他干着干那的。 “别……这样不好。”何文柳想把手抽回来,我那里肯依他,把他的手抓得紧紧的,继续为他洗手,道:“怎么?朕没嫌弃你的爪子脏,你还嫌弃朕伺候的不够好了?”我是故意这么说的,何文柳的脸皮薄,他知道要是自己再反抗,指不定我还会说些什么来,只好乖乖的任我为他服务。青鸾殿的内监们对我的做法和态度都见怪不怪了,何文柳以为每次我伺候他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他哪知道,内监们全在门口候着呢,他们什么事都知道。 我洗得很慢,很仔细,直到把上面的泥土全部洗掉,何文柳的手露出原来的颜色来,我再拿着另一条干净的锦巾,给他把手擦干了。一切完毕后,再由小太监将铜盆端走。 我与何文柳坐下后,新月端着两杯茶进来,接着她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说何文柳遇到了些事。 还没等我开口问,何文柳自己倒是主动说了出来,“皇上,昨天婉妃来找微臣帮忙了。” “恩。”我继续听何文柳说下去。 何文柳道:“婉妃说选秀女她有些事情不太会操办,想让微臣帮她的忙。”何文柳顿了顿,声音有些小了:“其实…微臣也不懂这些。” 贾婉茹来找何文柳帮忙的确有她的道理,虽然母后把选秀女之事交给贾婉茹负责,可贾婉茹毕竟不是皇后。何文柳虽然与她不争不抢,但也是一位宠妃,贾婉茹这么做算是给足了何文柳面子,也会让我觉得贾婉茹是个识大体的人。 我试问道:“文妃不愿意?” “秀女之事微臣帮不了什么忙。”何文柳解释说道:“而且现在韵儿和霁儿刚学会走路,微臣还得在一旁照看着。”何文柳还是什么都不懂啊,他要是参与了选秀女的事,也算体现了他在后宫里的地位,顺便给那些即将要进宫的小主公子们一个下马威,既然何文柳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他。 我道:“你要是不想帮忙,怎么不跟婉妃说,反而跟朕说了?” 何文柳一听,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道:“这不是皇上您之前嘱咐微臣的吗?要是有人来找微臣帮忙,微臣一定会事先跟您商量。” “厄……”我一愣,接着就笑了,何文柳果然听话了。之前他自己做主帮贾婉茹跟李毅说情,当天晚上就被我压在床上各种折腾,估计是上次被我整怕了,心有余悸,这次遇到事情就赶紧告诉我了。我道:“文妃这么做很对,任何决定都得跟朕说。”我伸手抚摸着他的青丝,道:“这事你就别管了,回头朕跟婉妃说,以后再遇到什么不愿意做的事,直接告诉朕就行,明白吗” 何文柳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清楚明白了。 几日之后,我抽个空去了宝阁宫去找贾婉茹,贾婉茹看见我后有些惊奇,一般这个时候我都会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折的。 贾婉茹笑道:“皇上这个时候来找臣妾,应该有什么事吧?”贾婉茹很聪明。 我也直接开门见山说道:“那个秀女的事情,你就别去找文妃了,你自己操办就行了。” 贾婉茹错愕的问道:“是不是臣妾做了些什么没打点好的事情?”贾婉茹不知道我的用意如何,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我了。 我拉着贾婉茹的手,与她一起坐下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安抚道:“怎么会?婉妃你一直都做的很好,问题出在文妃。” “文妃怎么了?” “你见过文妃什么时候打理过宫里的事物?”我道:“他根本什么都不会,就连青鸾殿里的事情他都不怎么管。”接着我用着一种很是信任又有些宠溺的口吻道:“以后这种事情你就别找文妃了,朕知道你识大体,可你让他来帮忙,最后还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你自己做就行了,朕相信你。”我这么真真假假的说出口,贾婉茹也就把心放了下来。 我亲自去找贾婉茹谈论秀女之事,而且没让何文柳参与其中,这让宫人们都觉得,在我心里,果然何文柳还是比不过贾婉茹。 第56章 新人入宫 对于秀女准备之事,不能说麻烦,但繁琐的事情也不少。首先下达文书,凡年满十四至十八周岁身家清白的公子小姐都有机会报名,由宫里特别派去的管事公公与嬷嬷们先去地方上初次采选,初次被选中的人会跟着公公嬷嬷们来到京城,进行复选,这其中包括确定完璧之身,测量身高体重是否在标准范围内,身上是否有疤痕,以及是否身患隐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必须要样样精通等等很多需要确定的事,从而选出最为优秀的八十人,将这八十人安顿在京城郊区的宅子里。再命画师为这八十位秀女画画像,然后交到贾婉茹手中,贾婉茹再将这些画像交给母后以及我过目,等到良辰吉日开始进行最后一轮秀女时,八十名秀女才可入宫,我会从这八十人里选出二十名看着喜欢的小主公子来,让他们学会宫中礼仪,等待临幸。 有次我闲来无事就随手打开了几幅画像,看完后我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大臣们都急着把自家子女送入宫来,这批新人要比四年前的那批水准高出许多,可以说个个都是出身名门的绝色佳人,而且有几个新人光凭借画像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不仅因为他们长得美,还有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让我引起警戒多做了番考虑。 正当盛夏八月,酷暑时节,迎来我重生以来的第二次选秀女。这次我没想之前那样因为公事而晚到,下了早朝用完早膳,便坐着皇辇前去长亭殿前院了。 到达长亭殿,我被万福扶下皇辇,就看见蓝梅在皇辇旁站着,似乎母后让她来传个话。 蓝梅走上前,向我行礼后道:“皇上,今儿个太后娘娘早上起来后胸口有些疼,就让奴婢跟皇上说,她就不来了,太后娘娘说,只要是皇上看上的人,她都没有意见。”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顺便嘱咐蓝梅再去找御医来看看,母后最近一年胸口的病时不时的会发作一下,我还是很担心她的。 接着我就朝着长亭殿走去。母后不来,还有妃子坐镇,今年跟上次一样,作为妃嫔代表出席的是贾婉茹跟何文柳。从选秀女一开始,就由贾婉茹打点一切,事无大小她都做得仅仅有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母后汇报,拿不准主意时也会虚下心来跟母后请教,这让母后对她办事能力更为信任,再加上她又是太子的生母,因此被我当做皇后一样供奉着的贾婉茹自然是要到场。而何文柳作为另一位宠妃,不用我说,母后自己就下了懿旨让何文柳来参加今日秀女最后一次遴选。我的目的就是让那些新人们认清楚,后宫得宠的到底是谁,免得被有些不长眼的人欺负了去。 何文柳与贾婉茹一左一右的坐在龙椅旁的凤椅上,贾婉茹今日穿着粉艳桃红色上绣有四合如意的锦缎罗裙,梳着凌云髻,发髻上插有与衣服相配的镶有红宝石的八支步摇,她本来就是个美人儿,而现在更是比平时要艳上几分,她大大方方的等待我的到来,一副皇后风范。何文柳跟她相比就素雅了很多,何文柳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裙,裙上绣着只属于他自己的富贵牡丹,头上插着一支玉管,也算是细心打扮过了,何文柳的双眼一直在打量着站在自己对面新来的秀女们。他们看见我后,都赶紧起身,向我请安,站在长亭殿空地上的八十位秀女们也向我问了安,我就像往常一样让他们起身后,坐在龙椅之上。 我道:“母后今日就不来了,现在就开始吧。” 于是秀女的最后一轮选举开始了。每位秀女缓缓走上前来,先向我行礼,然后向左边的贾婉茹行礼,最后再朝右边的何文柳行礼,接着秀女会抬起头来,下巴微微朝下,开始简单的自我介绍什么名字族谱之类的。介绍完毕后,贾婉茹有时候会象征性的问上几句,好让我多了解一下,然后我会吩咐万福是否将人留下。 这八十位秀女都是一心想入宫为妃,希望一朝为凤,还是小女儿心思的他们当然会悄悄打量坐在他们面前的三个人。他们私底下经常也会八卦谈论一些皇宫里的秘事,比如作为皇帝我的喜好,比如后宫里哪些妃子最为得宠,比如宠妃究竟多得皇帝的欢心。 秀女们只是早上刚刚入宫,然后站在长亭殿外等候,然后贾婉茹跟何文柳分别到场,坐在凤椅上一起等我的到来。那些秀女只需要轻微的抬起头,就能够印证他们八卦的很多传闻。今日贾婉茹是坐着“狗马人”来的,秀女们都知道“狗马人”是皇帝亲自调教送给贾婉茹的宠物,并且不是皇后的贾婉茹居然坐在了皇后专用的凤椅之上,再加上她几乎无人能及的如花的容颜,就足以让秀女们清楚贾婉茹在后宫的地位。而何文柳的气场明显就比贾婉茹弱了很多,但秀女们看见何文柳穿着绣有富贵牡丹的长衫裙后,他们之中有心眼的人就明白了何文柳的地位不比贾婉茹低,因为在后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青鸾殿,除了何文柳外,任何妃嫔宫人们的宫殿以及身上都不会出现牡丹图样,哪怕是贾婉茹也是如此,就好像牡丹是何文柳的一种象征,谁都碰不得。 身为帝王的我没有皇后,只是作为妃子的贾婉茹与何文柳却能伴在君侧,与我一起选择新人入宫,这足以让秀女们知道,目前贾婉茹与何文柳在后宫里的地位几乎无法动摇,想从他们的手中夺得圣宠是件多么难的事。 这时,一个身穿雪白色锦衣的男子走上前来,向我行礼,接着他抬起头来,双眼看向我,微微一笑。不得不说我的心颤了一下,他真的很美,一头柔软乌黑的青丝,玉石一样的肌肤,眼睛像两个黑宝石一般闪耀着,他的嘴唇不像一般男子那样薄,反而饱满鲜红,配着他的白衣,就如天上的仙子一般,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相貌最好的了。但很快的,我就恢复平静,他是很美,可那又如何?我上辈子广纳美女入宫,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 那男子冲着我微微一笑,道:“奴家周陵,今年十八,是江林徐成人,乃徐成太守之子。”周陵对自己很有自信,的确,我是被他惊艳到了,就算贾婉茹再美,但看久了也会喜欢尝试些新鲜的。 但对自己太自信就是自负了,周陵只是向我行礼,而未向贾婉茹与何文柳行礼,似乎把他们当成了空气。并且周陵大胆的与我对视说话,这其实是会冲犯龙威,他觉得凭借他的美貌我定不会怪他。 我先用余光瞄了一眼贾婉茹,贾婉茹的嘴上依旧挂着笑容,对于周陵无视自己的态度,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接着我又看向何文柳,何文柳却轻微的皱着眉头,他就算对外界之事不管不问,但宫中礼仪他还是懂的。何文柳现在的表情很明显对周陵的态度不满。 周陵依旧站在那里,双眼注视着我,他在等我的答案,他觉得很明显以他的容貌我必是会将他留下的。我开口道:“文妃,你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个秀女你怎么看?”周陵听完我的话后,微笑僵硬在脸上,没想到我居然会无视他反而找身边一直沉默的妃子问话。 何文柳也错愕了,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向我摇摇头,想让我放过他。对于类似的场合,比如晚宴,祭祀什么的,何文柳只是静静的坐在我身边,我知道他不习惯在大庭广众面前发表意见说话,所以我一般的就让他坐在那里,被我看着就好,找他说话时只是低下头私底下说,从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文妃一点意见都没有吗?”何文柳刚才明明对周陵的态度皱眉了,我就故意这么问着。 “没……”何文柳小声的回答道。 贾婉茹也明白何文柳不喜于众人面前说话,于是跟我笑道:“皇上,您就别难为文妃了。” “那可不行,”我不买贾婉茹的帐,道:“就算婉妃帮忙说话朕也不答应,文妃必须给朕说些什么,要不然朕就跟你耗着。”我真是这么打算的,大不了就让周陵一直站在台前,等着何文柳开口。 “皇上,您别……”何文柳也不想选秀女的事被自己这么耽搁着,可他真不知要说什么。 贾婉茹见我还真要耗在这里了,于是朝着何文柳开口道:“文妃,要不你就说点什么,”贾婉茹想了想后,给何文柳出主意:“你可以随便问他点事情,或者嘱咐他些注意事项也行。” 何文柳还真的采纳了贾婉茹的意见,他沉默了会,就对着被我们晾在对面的周陵问道:“你刚才说你叫周陵是吧?” 周陵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笑着回答道:“奴家正是。” 何文柳一本正经的嘱咐道:“假如你有幸被选为公子入住储秀宫,那本宫建议你要跟宫里的嬷嬷好好学习宫中礼仪,别像今日这样,要不然会吃亏的。” 何文柳的话一说完,我跟贾婉茹一下子就笑出了声,而那周陵的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刚才故意无视了两个宠妃,而对着我暗送秋波,可他也明白这两个妃子是不会在我面前对此事发怒,所以刚才才会胆大而为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何文柳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心里的不满。其实何文柳压根没想那么多,他只不过听从了贾婉茹的意见而已。 贾婉茹笑了半天才止住了笑声,对我道:“皇上,臣妾觉得哪怕是为了让这周陵学会宫中礼仪,您也得让他进宫才是。”贾婉茹这话表面上只是一句玩笑话,但里面不免有对周陵的贬低之意,看来她也是对周陵刚才的态度十分不满。 而我就听从了贾婉茹的玩笑话,我笑道:“好,既然婉妃都这么说了,朕答应就是。”接着我对拿着名册的万福说道:“这个人给朕留下吧。” 此时的周陵再也笑不出来了,哪怕是假笑也笑不出。虽然结果与他想的一样,可这过程却大相庭径,非但没有得到我的青睐,反而被两个宠妃嘲弄了去。接着他应了声后还是只朝我行了礼,就下去了。 如果说之前底下的秀女们只是通过观察来确认我身边的两位宠妃身份,那么经过刚才周陵的挑衅,他们就意识到了何谓宠妃,何谓皇帝的圣宠,成为皇帝宠爱之人后,随便一句话玩笑话就能决定别人的死活。他们心里无一不羡慕坐在我身边的这两个人,他们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这两人一样坐在我身边成为宠妃。 接着继续开始选秀女,再也没有出现刚才周陵那样的事情来,秀女们知道想要赢得我的青睐,光靠外貌是远远不够的,周陵就是最好的例子。 跟上次选秀女时一样,我依旧让那些马上就要入住储秀宫的小主公子们清楚明白两件事,首先,我十分疼爱何文柳,谁也不能欺负他,其次,贾婉茹在我心里如同皇后,她(表面上)是可以为我做决定。 新人入宫,在不久以后,后宫里又会发生一系列的腥风血雨。 第57章 跳湖 新来的二十位小主公子们入住储秀宫后,就开始学习宫中礼仪,我不得不说,这批新人不仅是外貌,连吸引人的手段也比往年的高出许多。 平时在御花园,小花园,经常走的路上我总是会听见新小主们的嬉笑打骂声,接着就会被人撞个满怀。我有时候会去鱼塘那里站会儿,顺便喂喂鲤鱼这一习惯也被他们知晓后,每次我去鱼塘边时,总会看见落下的绣有名字的锦帕,或者一张纸,那纸上有某某小主写的诗词。有些胆子大的小主公子,知道我经常与贾婉茹在宫中树林里的小路上散步,他们便事先埋伏在树林里,装作附近没人似的,故意唱着小曲让我们听见,声音悦耳动人,贾婉茹对此嗤之以鼻,她很清楚的明白,就光这样做,根本无法引起我的注意。 因为有了四年前柔昭仪的经验,所以我这次在全面了解那些小主公子们底细之前,是绝对不会去临幸任何新人,免得又让我册封一个我原本不想册封的人。 直到一个多月后,终于有一个名叫刘莎的小主用了一个很异类的方式让我记住了她的,这个异类的方式,就是何文柳逼着刘莎跳湖了。 刘莎是刘国公刘仁的嫡孙女,也是名满京城的京城第一美人,自然她是从小备受呵护宠爱,因此不免有些嚣张跋扈了些。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这个称号,已经换了好几代人了,几乎是三四年一换,比如大皇子李沉的生母徐氏,还有贾婉茹都曾经拥有这个称呼。刘莎跟她的前几任相比没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她的相貌虽美,但也比不过与她一起被选入进宫的公子周陵。 这件事是这么回事,一日,储秀宫的一个小宫女若梅想要求见,本来储秀宫的事情属于后宫之事,秀女们的任何问题都应该直接去找贾婉茹才对,可那若梅又说,这事人命关天,一直央求万福想见我一面,万福无法,就跟我说了,我想着听听也无妨,就让万福把人领进来。 若梅见到我后,就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刘小主被文妃娘娘责罚后,不甘受辱,跳湖自尽了。” 我听完后第一反应,就是何文柳一定又被人陷害了。我道:“死了没?” 若梅错愕了,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问,她赶紧摇摇头道:“没有,幸亏被人看见了,救得及时,刘小主保住一条命。” 我摆摆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若梅张了张嘴,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皇上,您不去储秀宫看看吗?” 我还没发话呢,万福立刻尖声骂道:“混账东西!皇上要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若梅吓了一跳,赶紧磕头认错道:“皇上恕罪,奴婢……奴婢就是觉得刘小主太可怜了。”觉得人家可怜?骗谁啊?储秀宫里受委屈的小主公子们多了去了,怎么偏偏可怜起这个小主起来?一定是被人买通了专门给我报信的吧,储秀宫的事压根就不归我管。 若梅一走,我就让万福打听打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万福打听了一圈回来后,告诉我,原来还真是何文柳把人给逼得跳湖了,一堆内监们都看见了。 接着万福就把打听到的事细细跟我说来。 原来今日刘莎与其他几个关系较好的小主们在人工碧湖旁散步,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兴奋的谈论着以后的生活。刘莎毕竟是“京城第一美人”,旁边自然有很多人追捧着,他们在人工碧湖旁走了一会,就遇到了大皇子李沉。 李沉今年九岁,人越发得貌美,像极了他的生母徐氏。刘莎身边比较是非的人,说李沉不愧是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儿子,小小年纪就长得如此勾魂。刘莎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不乐意,她出身高贵,根本不待见生母贫贱的李沉,但一想到那个徐氏明明是个妓却跟自己拥有一个称号,还为皇家生下皇子,心里很是厌恶。 于是刘莎跟几个小主们在湖边围着李沉,说了些不怎么好听的话,李沉出身低贱,在后宫里一直一个人生活,根本没有靠山,那些跟着李沉的内监们又不敢得罪以后的妃子娘娘们,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李沉被人欺负。刘莎的话越说越难听,最后把的生母说得跟任人上的千人枕,万人骑一样,使得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幸灾乐祸的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李沉。 这时,一个小身影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他冲着刘莎就是猛得一推,很可惜小身影个头太小了,刘莎站在那里丝毫没动,那小身影自己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就算如此,刘莎还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就冲着身下的人大喊:“你干什么?找死啊?” 刘莎吼完后,就愣住了,因为刚才推她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六皇子李霁。李霁才两岁,被刘莎这么一吼,哇的一声就坐在地上哭了出来,小手抓着刘莎的裙摆不放。李霁与李沉不同,李霁的生母可是当今的宠妃何文柳,这使得刘莎走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得站在那里。 李霁这么一闹,在场的所有人都怕了,跟着李霁的内监们没一会就赶了过来,平时带着李霁的老嬷嬷在旁边哄着,可这不哄还好,一哄哭得更凶,这样让那老嬷嬷也慌着了,因为李霁一向很安静的,几乎从不掉眼泪,现在哭得那么凶就怕被何文柳怪罪。李霁这么一哭,连带着一直跟李霁一起玩的韵儿也开始掉眼泪了,这没多久,两个两岁大的公主皇子在一群宫人的围绕下嚎啕大哭。 李沉毕竟是大皇子,他赶紧让人去青鸾殿把何文柳请来,接着作为兄长的李沉也跟着嬷嬷们哄着李霁跟韵儿,韵儿好哄,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哥哥给自己擦眼泪,不一会就哄好了,可偏偏李霁就是软硬不吃,手就是抓着刘莎的裙摆不放,使劲得哭。 另一头,何文柳听说李霁在人工碧湖旁哭闹着,还不信,以为是弄错了,应该是韵儿在哭闹才是。何文柳就带着宫人们赶去,接着就看见李沉坐在地上哭得凄惨模样,一下子就着急起来,何文柳从来没见过李霁这么哭过,李霁一直很听他的话,也很乖巧,哪会像现在这样哭得如此可怜。 李霁一看见自己母妃来了,张开双手就要何文柳抱,何文柳头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主动要抱抱的,就赶紧把李霁抱起来,拍着他的背哄着,李霁这才慢慢不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给何文柳行礼问安。 何文柳皱着眉头道:“这都是怎么了?” 内监们都没啃声,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了,六皇子李霁就突然跑出来,接着就抓着刘莎的裙子哭。李霁倒是伸出小手,指着刘莎,声音都有些嘶哑了,说道:“母妃,她欺负我。” 刘莎的脸色立刻白了,刚才明明是李霁自己撞过来的,怎么变成她欺负人了?刘莎赶紧解释道:“奴婢…奴婢没有。文妃娘娘,是六皇子自己冒出来的。” 李霁一听可不愿意了,又在何文柳的怀里放声大哭,道:“母妃~,她是坏人,她真的欺负我了,你要相信我啊~呜~” 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今年的新晋小主,很明显何文柳当然是相信儿子了,接着何文柳又看见嬷嬷抱着的韵儿的双眼也是微红,小脸蛋上还有泪痕呢。何文柳环视了一圈为围着的内监们道:“她究竟有没有欺负六皇子?” 内监们应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刘小主没有欺负六皇子而是在欺负大皇子,而他们这些奴才们就在一旁看着?!这不是找死吗,于是所有内监们继续低头沉默着。 可何文柳却把他们的沉默当成默认。何文柳很明显的谨遵了我的教诲,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接着就吩咐身边的嬷嬷道:“给本宫掌她的嘴。” 都说文妃娘娘脾气好心地好,从来都不会为难人,而现在却要掌一个小主的嘴巴,那嬷嬷硬是没有反应过来。何文柳见她半天没动静,道:“没听到本宫说什么吗?” “凭什么?!”刘莎可没想到何文柳居然只听李霁这么一说,就断定她的罪?她道:“文妃娘娘您为何只听六皇子的一面之词?我……我不服!” 何文柳看了一眼小脸惨白的刘莎,冷漠说道:“不服?你算什么东西?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不服本宫,不服六皇子?”何文柳拍着李霁的小背,哄着让他不要再哭了,接着对身边的嬷嬷道:“掌嘴三十,然后让她在这里罚跪,直到她服了为止。”说完,扭头就抱着李霁带着一行内监们离开。 刘莎本来不打算理会这种责罚,她在家里都是被人疼被人护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敢打她?可惜,刘莎现在在皇宫中,别说册封了,连皇帝都没怎么见过,家世再好又如何,她在后宫里根本没有品级,现在只能是被挨打的份了。 很快的,有两个小太监走到刘莎的身后,抓着她的胳膊,让她不能挣扎,接着一个嬷嬷走上前来,刘莎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要被掌嘴了,她根本逃不了,啪————,掌嘴一下,啪————掌嘴两下,就这样刘莎硬是被人生生的扇了三十个巴掌。 三十下巴掌后,刘莎的面颊红肿,嘴角冒着血丝,她的脑袋早已昏昏沉沉,一起与她游湖的其他小主想扶着刘莎,却被嬷嬷们制止。嬷嬷们道:“文妃娘娘说了,得让刘小主跪着,直到服了为止。”接着嬷嬷对刘莎说道:“刘小主,其实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只需要说一句‘我服了’,就能够离开。” 刘莎何时受过此等侮辱?她的日子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这次就在众人面前受辱了?她不甘心!她要报复!刘莎的眼泪早就流了下来,她张着嘴,因为被人打,所以说话都有些困难了,慢吞吞的道:“我……我服。” 刘莎说完,才被人扶了起来,她甩来那些搀扶她的人,缓缓的走到湖边,就朝着湖跳了下去。顿时,本在一旁看戏的内监们都吓傻了,大喊:“刘小主跳湖了!!” 接着第二日,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消息,说何文柳无缘无故在众人面前羞辱刘莎,让刘莎不甘受辱,要投湖自尽。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不禁冷笑,这刘莎倒是还挺有两把刷子的,真的是想自尽干嘛还要再众目睽睽之下呢,明显的就是不想死,想被人救嘛。被人救起来后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受害对象,使得宫里所有的舆论都会指责何文柳的不是。刘莎还收买了储秀宫的宫女若梅,让若梅带消息给我,让我对她产有怜爱之意。刘莎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得实在不错,但可惜,后宫里比她道行深的人多了去了,刘莎这样就觉得自己能上位的话,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第58章 皇帝的态度 何文柳逼迫刘莎跳湖一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其中的过程又被添油加醋,最近几日我就没怎么去青鸾殿,这又让宫人们觉得我对何文柳这种做法很不满,以为过不了多久何文柳会失宠。实际上是因为我公事繁忙,天天不是在御书房皮奏折,就是找大臣们商讨对策,本来就有些身心疲惫了,到晚上我就干脆直接回自己的寝宫休息。 这跳湖之事我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之前就好好的教育过何文柳,不能太软弱,别让人踩在头上,我认为他这次处理得不错,反正人也没死,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而李沉却对此十分内疚,他认为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害得何文柳被我冷落的,今日就专门来找我,为何文柳开脱。 我记得何文柳还被我冷在后宫时,他只能和丹儿作伴,而李沉与丹儿一样不受重视,算是同病相怜,因此感情特别好,丹儿还总是说长大了要嫁给李沉为妻。打从丹儿死后,表面上李沉伤心一段时间后就没什么了,但他无形中却跟身边的人产生了距离,当初李沉是亲眼看着丹儿被人害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使得他一夕之间长大,冷眼旁观后宫里的一切。 李沉晚上专门来乾龙宫找我,我在书房里见了他。我在李沉的身上似乎看见了他生母徐氏的影子,那徐氏本是个青楼里的花魁,身上有股妖娆风尘之味,李沉虽然外貌与徐氏越发相似,但身上的气质完全不用,有着一种清纯脱俗之意。我觉得再过几年,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又该易主了。 我道:“这么晚了,沉儿找朕所谓何事?” 李沉跪在地上,抬头说道:“父皇,您别生文妃娘娘的气了。” 我一听,脑子半天没转过弯来,我何时生何文柳的气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且李沉也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怎么就为了何文柳的事情跟我跪下了?李沉接着解释说道:“那个刘小主跳湖,也是因为文妃娘娘护子心切,这都怪儿臣不好,儿臣当时没看好六皇弟,让他不小心撞着刘小主了,六皇弟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撞着疼了才哭的,文妃娘娘一向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才小惩了刘小主,父皇,您别怪文妃娘娘了。” 我听了李沉的话后,才反应过来,难不成他觉得是因为刘莎跳湖的事让我迁怒于何文柳了?也难怪李沉为何文柳说情了,李沉小时候经常被何文柳请去用膳,陪着丹儿玩的,哪怕是后来何文柳受宠了,李沉长大了,何文柳也是会三天两头的派人去李沉那里问候,现在他觉得何文柳有难,自然是要帮忙的了。 我道:“沉儿,你先站起来。” 李沉乖乖的站起身,我接着道:“朕没有生文妃的气,你想的太多了。” 李沉错愕的看了我一下,接着露出了笑容,像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李沉这一笑让我心里一疼,他不会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醉人,上一世有很多公子小姐,都想尽办法散尽千金万两只为博得他的一笑,可是李沉因为从小在后宫里受尽白眼,很少露出笑容,我所有的皇子都是瑞王在我面前一剑一剑的刺死的,只有李沉是因为不愿意让瑞王以及他的手下侮辱了去,咬舌自尽。虽然我不是很亲近李沉,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他像上一世一样,活得那么忧郁,死得那么惨。 我道:“霁儿是为了帮你出头,故意在文妃面前哭闹的吧。”李沉的身子一颤,他没敢抬头,只得站在那里听着我说道:“你是大皇子,有皇家的血脉,朕从未亏过你什么,你自己也得争气,别那么唯唯诺诺,霁儿不是次次都能帮你的,明白了吗?” 当我把话说完,李沉吃惊的抬起头看着我,他没想到我这个一向对他不管不问的父皇居然也会关心他,“儿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下去吧。” 李沉走后,我摆驾去了青鸾殿,李沉不会随便为了些小事就为人说情的,看来这事还真有些严重。我最近都没怎么去看何文柳,再加上宫里的舆论,情况似乎对他有些不利了。这刘莎还真是有些伎俩啊,就利用自己的受罚把一个宠妃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我到青鸾殿时已经夜深,青鸾殿里除了些守夜的宫人们外,其他人都已经就寝。那几个守夜宫人一看见我,表情说不上是忧是喜,一般的皇帝来找主子当然是好事,可现在何文柳因为逼人跳湖一事被众人议论着,再加上我好几天没来找他了,使得守夜的宫人们不知我今夜来的目的。我示意他们不用通传,直接进了何文柳的寝室。 寝室内光线很暗,也就只有灯台上的几个小花灯闪着火光,我走入屏风后,看见何文柳已经睡下了,他侧躺着身子,胳膊放在头边,睡得很沉。我也就不叫醒他了,而我早就很累,最近事物太多,根本处理不完,我草草脱下龙袍衬衣,接着掀开锦被,躺在何文柳的身边。 何文柳似乎也感觉到了身旁有人,只是皱了下眉,还是没醒,还往我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我将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收入锦被里,接着也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直到清晨,我到了习惯的时间醒来,万福也掐着点带着为我更衣洗漱的内监们进屋。我起身后,开始更衣,洗漱,何文柳还是在那里睡着,看着他的睡颜让我心里有些不爽了,我昨天那么累还跑到青鸾殿为他辟谣,可他倒睡得如此安稳? 于是我在洗漱时,故意发出些响声,万福在旁边看得都有些忍俊不禁了,我一般更衣洗漱声音很轻的,这次动作如此之大,不就是为了把何文柳吵醒。 何文柳果然被我故意弄出的声音给整醒了,他半天还没注意到现在的状况,只是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揉了揉迷离的眼睛,嘴上有些懒洋洋的道:“新月,今天好早啊。” “朕都要去上早朝了,还早啊?” 何文柳听到了我的声音,在眼睛上揉着的小手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小脑袋就看见我,我正好洗漱完毕站在他的床边。“皇上?”何文柳被我的突然出现着实有些吓着了,“您什么时候来的?”何文柳说着,就要起身下床,我压了压他的肩膀,让他不用起来,我知道何文柳早上一向起得比较晚,过会我走了他还得回到被窝里去,现在虽说是九月天,可一清早的还是会有些寒气,免得他病了。我笑道:“朕昨天晚上就来了,没想到文妃你睡得那么熟,一晚上都没发现朕就在你身边。” “那是你没叫醒我。”何文柳小声嘀咕了。但很快的,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又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您不生微臣的气?”何文柳不是傻子,他知道刘莎跳湖的事情也是自己逼的,我最近都没来看他,何文柳也就会觉得我在生他的气。 “文妃怎么这么问?”我明白何文柳所担心的事却故作不知,我昨天都那么晚了还来青鸾殿找他,就是为了让他安心,所以有些溺爱的说道:“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看朕什么时候跟你生气过?”我这说的是实话,哪怕是当年黄坤的事情,何文柳只会觉得那时我心情不好,找人发脾气时正好找着他了,其他时候,别说生气了,连大声骂一句都没有过,我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笑道:“你休息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回头朕再来看你。”何文柳见我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忐忑不安的心也就放平了,乖巧的点点头,又躺在床上。 当我走出寝室门外,早上起来忙活着的内监们先是一脸惊奇,接着脸色转喜向我问安,他们惊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出现在青鸾殿,因为外面对何文柳不利的传闻传得太厉害了,他们喜事发现我何文柳从何文柳的寝室里出来,说明我昨晚找何文柳侍寝,压根就没有因为刘莎的事而怪罪于他。 尤其是小绿子,那小眼睛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我笑道对他说道:“这都是怎么了?朕几日不来把朕都忘了吗?” 小绿子赶紧抹了把脸道:“皇上您这是哪的话啊,奴才以为您生了气,把文妃娘娘给忘了。” 万福一听,马上朝着小绿子呵斥道:“死奴才!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小绿子也知道自己刚才好像没什么资格这么说,马上给陪着笑脸道:“皇上,您可别介意,奴才是看着皇上来了,奴才高兴,奴才就知道,您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小绿子本就是个半大不大的少年,没啥心眼,跟着何文柳混,一心向着主子,想到什么说什么,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万福明白我的性子,就怕小绿子说错话把我惹毛,于是一脚踹在小绿子的屁股上,骂道:“你这个小坏蹄子,让你别胡言乱语你还在那里说?!” “万福公公,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小绿子揉揉自己的小屁股,辩解道:“外面传得可凶了,还说皇上要把文妃娘娘打入冷宫,奴才这能不着急吗?”小绿子跟新月不同,不是高级内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经常给人跑跑腿,在后宫里能听到很多事情传闻。 我会把何文柳打入冷宫?这种流言都能飞出来?这才过了两三天的时间,怎么会说得如此严重?我只是几日没来青鸾殿,马上就传出何文柳要被我打入冷宫的传言,这肯定不是普通的传言,一定是有人趁着刘莎跳湖这件事故意散播出去的。 我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些新人刚进宫的时候我就表态了,在宫里怎么斗都行,就是别斗到何文柳的头上去,他们也太不安分些了吧?!我冷声道:“万福?” 万福知道我想问什么,立刻跪在地上说道:“这消息是从储秀宫传出去的。” 原来万福早就知道了,那我心里的火就更大了,他既然查明流言的事,怎么就不跟我汇报啊?难怪李沉昨晚会来求我。万福明白我的心思,解释道:“奴才不跟皇上禀报,是因为奴才看着皇上最近事物繁忙,所以就耽搁了。”万福给我磕了几个响头,继续说道:“而且皇上,您已经留宿青鸾殿,这种流言马上就不攻自破了,所以奴才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事。” 万福说的没错,我昨晚都来找何文柳了,这种流言根本无所谓,皇帝的态度比八卦传闻真实得多。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要么找何文柳侍寝,要么就召他来御书房陪着我,反正是每日都会跟他见上一面,顺便再让万福去内侍局挑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给李霁和韵儿送去,尽显作为父皇对自己子女的疼爱。这样内监们都明白了,那个所谓可以与贾婉茹拥有同一称谓的“京城第一美人”刘莎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照样宠着何文柳,压根就没管那刘莎的死活,这再次证明了争宠可不仅仅是靠着那张脸。 就这样,何文柳被冷落的传闻在一夕之间烟消云散,储秀宫的小主公子们怎么也都想不到,我居然会放任何文柳就这样欺负一个新人主子而不管不问,还是宠着他。我这么做就给他们提个醒,别再折腾这种小心小计了,只要我的态度坚决,根本闹不起风浪。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可那刘莎却心有不甘,居然打算闹到母后那里。 第59章 新人问安 要不是我当初亲眼看着何文柳把孩子生下来,我还真觉得这俩孩子是不是都抱错了。 李霁为了保护李沉而陷害刘莎,他仗着自己年龄小,让宫人们以为只是小孩子闹脾气,接着利用他的母妃何文柳对他的疼爱责罚刘莎。李霁的性子不像我这般阴晴不定,更不似何文柳那么纯良,他小小年纪一点都不调皮,很稳当,从不让人操心。何文柳因为李霁之前的哭闹感到很欣慰,他一直觉得李霁过于阴冷,喜怒不显于色,很担心他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可如今看着李霁跟其他小孩子一样被人“欺负”了就又哭又闹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至于韵儿,我十分肯定她是八皇弟李暮冰的翻版,嘴巴又甜又讨喜,与不会说话的何文柳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在后宫上至母后下至御膳房里烧火的小太监,没一个不喜欢她的。以前韵儿是跟着李霁玩,但打从被李沉哄过后,天天带着小宫女们往李沉的宫殿里跑,韵儿现在一看到我,小手就拉着我的龙袍,身子左摆右摆的撒娇说道:“父皇~,大皇兄好漂亮的~,以后韵儿嫁给大皇兄当王妃好不好~”童言无忌,记得以前丹儿也这么说过,所以每次我就哄着韵儿答应了。 俩孩子的性格这样倒也不能说不好,韵儿现在被众人捧着关注着,就不怕有人暗地里下毒手,而李霁,我看得出,他一心向着他的母妃,他一定会保护何文柳,就像保护李沉那样。 自从传出何文柳要被我打入冷宫的传闻后,我暗暗观察了刘莎几日,发现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刘莎被李霁冤枉,在场的所有内监们为求自保没一人为她说话,接着她就被掌嘴罚跪,刘莎是刘国公的嫡孙女,娇生惯养从未如此受辱,心里万般不甘,被掌完嘴后心生一计,为报复何文柳而投湖。那么多内监们都看着,她当然死不了,马上被救上来。后宫内监没事就喜欢八卦,这件事就此传开。 刘莎被人救起后送回储秀宫哭的是暴雨梨花,其他小主公子看见后虽有些幸灾乐祸,但也知道如果自己在后宫里得罪了何文柳的话,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于是心里对何文柳有些忌讳,连带言语之间也没说什么好话,这储秀宫里的宫女们听见小主公子们的言谈后,也就将他们的话有些添油加醋的传出。刘莎接着又买通了储秀宫几个不懂规矩的新来宫女若梅等人,让她们把流言散布得更严重些,就说成是文妃嫉妒新晋小主刘莎年轻貌美,冤枉她欺负六皇子继而对她百般羞辱,让这位刚进宫心思单纯的小主不甘受辱投湖自尽。 紧接着流言就在宫里漫天飞,不过我太忙了,万福也没跟我说,所以根本不知道,又恰巧那几日我没怎么去找何文柳,这使得宫人们认为我为此冷落何文柳,再怎么说刘莎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而刘莎看我对何文柳的态度后,也以为我在生何文柳的气,于是再接再厉,继续传出更过分的流言,就有了我怪罪于何文柳,要把他打入冷宫的传闻。 按照刘莎所计划的,她觉得如果我听到将何文柳打入冷宫的传闻后,我就会怀疑何文柳的品性,毕竟无风不起浪,我会认为何文柳真的做过什么让自己被打入冷宫的事,接着我就会冷落何文柳并且开始同情刘莎这个受害人了。 可刘莎怎么都想不到,这些传闻没几天就不攻自破了,我别说怪罪何文柳,根本就当做没有投湖自尽这件事,继续找何文柳侍寝。这么一来刘莎之前所做的都白费了,宫人们都开始笑话她道:也不称称自己几两重,人家文妃娘娘在后宫里得宠这么久,什么风浪没见过,岂是被几句流言蜚语就能打到的。 对于这个结果刘莎哪肯接受,她觉得一定是何文柳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让我对她的事无动于衷,因此将此算在何文柳的头上。 一计不行再生一计,刘莎就把主意打到了母后的身上,她认为我耳根子软不治何文柳的罪,但母后手握凤印,掌管后宫,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追究到底,于是就找到了储秀宫的掌事嬷嬷青茜,装作好心提议道:“青茜嬷嬷,您说我们是不是该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啊?”刘莎给青茜分析解释道:“您想啊,这次秀女选取时,太后娘娘因为身体不适未能前来,我们这些小主公子们虽然还未册封,但以后也是得在宫里生活的人,太后娘娘统领后宫,我们于情于理也应该去问候一下,您说是不?” 青茜五十来岁,从刚进宫开始就在储秀宫里做事,为人忠厚老实,在后宫里不属于任何派系,做事能力也强,颇得母后青睐,于是就被提拔成了掌事嬷嬷。青茜被刘莎这么一提醒,觉得挺有道理,按照礼仪向太后问安也是应该的,青茜直夸刘莎聪明伶俐,对她喜欢了几分。接着青茜就派人去慈宁宫请示,能否带着新人来问安,母后也就答应了。 刚好问安那日我才抽出一点空闲时间来,想着最近都没怎么给母后请安了,母后之前胸口还有些郁疼,也不知好些没有,于是摆驾就摆驾气慈宁宫给母后请安。 在御书房里坐得久了,出了御书房我没想着坐皇辇,直接徒步走向慈宁宫,算是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当我快走到慈宁宫时,看见不远处慈宁宫的宫门口站着一些人,我定睛一看,准确的说应该是两拨人,一拨是储秀宫的掌事嬷嬷带着新人小主们,另一拨则是贾婉茹和她的宫婢们。 只听那贾婉茹说道:“青茜嬷嬷,本宫这么做事为您好,您今日就先带着小主公子们回去吧,现在给母后请安的人很多,您也知道,母后最近身子不好,这么多人吵吵嚷嚷的,让她头疼。” 青茜有些举棋不定了,想了想说道:“可是婉妃娘娘,奴才之前已经请示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准许我们今日来问安的。” 贾婉茹听后,笑道:“这个无碍,本宫会跟母后说明,您过几日等母后这里清静些了再来。” “婉妃娘娘,您这样做就不对了。”站在青茜身后的刘莎开了口:“奴婢们给太后娘娘请安,是得到恩准的,要是今日不去,太后娘娘怪罪下来,那该如何是好?”刘莎只是个小主,其实没有资格主动跟贾婉茹说话的,青茜一听刘莎这么口带挑衅的语气,立刻呵斥道:“刘小主,您不应该这么跟婉妃娘娘说话。”接着青茜赶紧赔罪道:“婉妃娘娘您别见怪,刘小主才刚进宫,不懂得宫中礼仪。” “无碍,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儿。”贾婉茹没生气,反而面带笑容说道:“本宫就说嘛,文妃从来都不为难人,前几日居然掌了人的嘴,现在看来,也难怪了。”接着嘱咐青茜道:“青茜嬷嬷要好好教导才是,免得下次被人掌了嘴,还得跳到湖里去。”贾婉茹说得十分轻巧,像是在说些无关痛痒的事,可那刘莎的脸色难看起来,身边的小主公子们听到刘莎这么被人嘲讽,心里不免有些称快,刘莎平时仗着自己貌美,家世又好,因此在储秀宫里对其他的人都有些瞧不起,平时说话语气有些趾高气昂的。 虽然贾婉茹跟刘莎都是名满京城的美女,但当她们站在一起时,可以明显的感觉出刘莎输了一截,并非刘莎相貌不如贾婉茹,而是她的年龄尚轻,阅历尚浅,因此没有那种后宫妃嫔应有的气质,她说话的语气,一颦一笑,不如贾婉茹那么温柔又勾人。 其实今日来向母后问安是刘莎一开始计划好的,就是因为问安的人多,她才会选择今天来。刘莎不明白贾婉茹为何要阻止青茜带着他们进入慈宁宫,她这么做事是为找何文柳向之前的事情报仇,碍不着贾婉茹什么事,再说了,贾婉茹跟何文柳都是宠妃,现在她打压何文柳,贾婉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在这里多般阻扰? 青茜看着贾婉茹都这么说了,也就作罢,毕竟贾婉茹算是代替母后掌管半个后宫,得罪不了,就顺了她的意道:“那奴才……” 刘莎哪肯就这么回去?她不知怎么的,眼睛刚好转向我,发现原来我就站在不远处,脸上一喜,立刻惊喜说道:“皇上?!” 刘莎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看向我,然后立刻行礼问安,于是我只好缓缓的走向前去,笑着问道:“这都是怎么了,围在慈宁宫的门口做什么?” 贾婉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刘莎抢先了去,她声音轻柔着说道:“我们这些小主公子们从进宫开始就没见过太后娘娘的凤颜,今日特别让嬷嬷带着奴婢们来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刘莎说完朝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魅惑百生。 我看着她不禁问道:“你是?” 刘莎再度向我问安,那行礼的姿势相当优美,道:“奴婢是京城刘氏,刘莎。” 我对她会意的笑了笑:“原来是刘国公的孙女,朕以前就听说过你”。刘莎被我这么一说立刻羞涩的低下头去。她截住贾婉茹的话,又引起了我的注意,很明显,她没有把贾婉茹放在眼里,觉得早晚都会与贾婉茹平起平坐,得罪了又如何? 刘莎此番作为自然引起贾婉茹的警惕,贾婉茹走到我身边笑道:“臣妾想让他们过几日再来,”贾婉茹很聪明,现在让刘莎等人进入,再跟母后聊几句,怎么都会聊到何文柳的身上去,投湖事件后她从我的态度中就看出我偏向何文柳,于是很是为我着想的提个醒,“这毕竟慈宁宫里还有众妃嫔在给母后问安呢。”贾婉茹没有指名道姓,但也不用想就知道“众妃嫔”里有何文柳。 听贾婉茹这么说后,我有些头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让这些新人们去给母后请安,指不定母后会整出什么事情来。 我刚打算让他们回去,可是这时从慈宁宫里走出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先给我请了安,然后朝着青茜说道:“怎么都还站在门口啊?不是说要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吗?还不快点进去。” 这一看就是母后派出来的,我也不好插手,那青茜赶紧答应了,带着小主公子们朝着我跟贾婉茹行礼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入慈宁宫时,我发现那个在秀女选取的当天跟我暗送秋波的公子周陵,他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似乎有些不太合群。 刘莎朝着贾婉茹露出一股轻蔑的笑容:贾婉茹这么费经八百的不让他们给母后请安,这不照样进去了。 第60章 母后的态度 我进入慈宁宫的正殿,母后正坐在主座凤椅上接受问安,顺便跟妃嫔们闲话家常,母后的气色好了些,前段时间太阳高照,气温极高,才让母后胸口闷疼,现在天气转凉,母后的情况也有些好转。 母后看见我进殿,十分高兴,赶紧向我招手让我坐在她的身边,贾婉茹向母后行礼后就归入妃嫔之列,我边走向母后,边不经意的瞄了瞄周围,果然何文柳也在场。 我走到母后面前,向母后请安,然后坐下,母后知道我最近政务繁忙,今儿个专门抽空来看她的,自然感到欣慰,笑道:“哀家很久都没有看见皇儿了,心里想念的很,你要是再不来看哀家,哀家可亲自到御书房里抓人了。” 我道:“朕这不是来看母后了,看着您今天心情不错,朕也就放心了。” 母后欣慰的点点头,接着转头看向殿中青茜和她身后的小主公子们,道:“半个月后哀家在长欢殿设宴,宴请官员们家眷或者一品夫人,算是妇道人家的聚会,储秀宫是不是也得出几个节目啊?” 青茜之前就收到母后的旨意,早就开始准备了,青茜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我们储秀宫打算让舞蹈最好的小主为太后娘娘跳上一曲,不知太后娘娘是否喜欢?”母后听后也有些兴趣:“舞蹈最好的小主?是谁啊?介绍给哀家认识认识。”青茜侧过身,将刘莎请上前去,介绍道:“就是这位刘莎刘小主了。”刘莎的舞姿的确在众小主里脱颖而出,又能讨好青茜,自是得到了这次殿前献舞的机会。 刘莎大方向前,向母后行礼恭敬说道:“奴婢京城刘氏,给太后娘娘请安。” 母后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不动声色道:“抬起头给哀家看看。” 刘莎缓缓抬头,她今日穿着碧绿百褶裙,发髻上插着一支做工精致的月季花式的步摇,将她衬得娇媚无骨,再加上刘莎那不输于贾婉茹的那仙女般的容貌,更是让她入艳三分。母后也很少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有些赞叹道:“刘小主果然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简直就可以与当年刚入宫的婉妃相比了。”贾婉茹进宫八年之久,一直受宠,她所生下的皇子被封为太子,现在母后将刘莎与她对比,可见母后对她的满意。 刘莎听到母后的赞美,羞涩的笑道:“太后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根本比不上婉妃娘娘。”贾婉茹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微笑的旁观一切。 母后接着对青茜问道:“哀家听说储秀宫里出了些事,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青茜很明白母后想问什么,刚问完刘莎的话,马上就问到储秀宫,这不明显的在说刘莎跳湖这事啊,可逼着刘莎跳湖的是宠妃何文柳,青茜得罪不了,只得笑着糊弄过去:“没什么大事,只是些小意外,太后娘娘您不用操心。” 刘莎听到青茜这么说,马上做出一副有些哀伤又有点委屈的样子,低下头去,她这点小动作母后当然看在眼里,接着母后的声音有些低沉道:“什么小意外,别以为哀家最近身体不适就不知道后宫里发生什么事了,这说到底都是文妃的错!” 我看见站在妃嫔之列的何文柳身子都有些发颤了,何文柳每次来给母后请安就是混个眼熟,母后从来没有刁难过他,可母后没刁难过何文柳但会刁难别人,母后的手段何文柳不可能不清楚。这明显就被吓着了。何文柳心里明白,我没追究他不代表母后不追究,于是马上出列,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认错道:“微臣知错了,母后您别生气。” 我给贾婉茹使了个眼色,贾婉茹会意后,笑着对母后说道:“这都是小事,母后您身体刚好,交给臣妾去处理就好。” 母后看了一眼贾婉茹,口气更不好了“文妃有错,可婉妃你也有错!” 堂下的小主公子们都有些错愕,尤其是刘莎,不懂母后这话的意思,她追究何文柳的过失是理所当然,是何文柳逼着刘莎投湖的,怎么也怪到贾婉茹的身上去了?贾婉茹不惊不怕,只是也与何文柳一起跪在大殿中陪笑道:“好好好,臣妾和文妃都有错,您别气坏了身子。” 母后冷哼一声,开口责骂说道:“哀家之前没去陪皇上选秀女,但你们俩去了,你说说你们两个都给皇上挑些什么人?皇上日理万机,天天为国事繁忙,后宫里应该平平合合才对。可如今呢?这些新人们才入宫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不懂宫中礼仪,欺负皇子,被逼跳湖,宫里流言四起,哀家白信任你们了!!” 刘莎才刚进宫,一点都不了解母后的为人,就算计着借母后之手报复何文柳。母后虽然之前病着,但她一直把后宫之事分析得很透彻,我跟贾婉茹一开始就知道,刘莎闹到母后这里来根本没好果子吃,母后最恨别人利用她做事,我之所以不想让新人给母后问安,是怕母后发威时牵扯到何文柳,把何文柳吓着,而贾婉茹阻止新人,只不过是想卖给青茜一个薄面,不过面子没卖出去也没啥损失。 这不,母后这指桑骂槐让青茜的脸色顿时发青,立刻带着半天还没摸着头脑的新人小主们跪下,请罪道:“太后娘娘,请息怒,是奴才没尽好本分。” 母后看着青茜一个劲的磕头,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青茜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对母后也算忠心,母后叹了口气,道:“青茜,哀家还是秀女入住储秀宫时你就在储秀宫里当值了,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哀家看得出你为人实在,做事有条不紊,所以提拔你当储秀宫的掌事嬷嬷,可你看看你管的储秀宫里都是些什么是非人!!”母后又看了看青茜身后的小主公子们接着厉声道:“文妃在后宫里安分守己,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得罪过你们储秀宫,可最近关于文妃所有的流言都是从储秀宫里传出的,而且越传越离谱。还有婉妃,哀家都把秀女之事让婉妃全权负责,你也说了,储秀宫里只是出了些‘小意外’,你不派人第一时间去通知婉妃,反而放任些不懂事的宫人们去找皇上?!你难道不知道皇上最近政务繁忙吗?!”母后不可能不知道宫里的事,不止流言的源头,连储秀宫宫女若梅来找过我母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青茜仍然在磕着头,那些不安分的宫女们都是今年新进宫的,她还没来得急管教。青茜这算是明白为何刚才贾婉茹阻止她给太后请安了,“太后娘娘,请息怒,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奴才知道错了,请您责罚奴才吧。” “青茜,你先起来。”母后说完,青茜战战兢兢的站起,接着母后继续说道:“哀家知道最近储秀宫里事情多,你很多地方都照料不到,所以就不责罚你,但你宫里那几个嘴碎的宫女们,全部给哀家贬到辛者库,好好的惩戒惩戒。”青茜赶紧领命:“奴才遵命。” 刘莎与其他小主们跪在地上,脸色越来越难看,母后对于跳湖一事避重就轻,压根就没打算治何文柳的罪,反而一直在含沙射影的呵斥他们这些新人们的不是。 “婉妃,文妃,你们俩先站起来说话。”母后峰回路转,又把话题扯到他们身上去了,何文柳与贾婉茹站起身,一副任凭母后处置的样子。母后又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无奈与威严道:“这事啊,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们两个选秀女时不好好把关,现在尽是些不安分的人入宫了,哀家怎么说都要罚你们,”母后想了想道:“哀家就罚你们二人回宫后禁足,一个给哀家抄《金刚经》五十遍,抄完了禁足令才解,知道了吗?”我在一旁听得都快要笑出声了,母后偏人比我偏得都明显,这样也算罚人吗? “是,微臣甘愿受罚。” “臣妾甘愿受罚。” 母后是对事不对人的,但我从她今天的口气跟做法看来,明显就是要给刘莎难看,我能看见母后的眼睛看向刘莎时表露出淡淡的厌恶。我心里不禁产生疑问,莫不是母后与刘莎有什么恩怨?可又觉得不是,这刘莎与母后才第一次见面,上哪结怨去? 我既然能看出母后对刘莎的态度,贾婉茹那么眼尖的人自然也能看得出。在慈宁宫宫门口,刘莎对贾婉茹说话语气嚣张,堵了又堵的,贾婉茹很少被人如此对待过,于是开口跟母后提议道:“母后,刚才青茜嬷嬷也说了,储秀宫里出了些‘小意外’,臣妾怕刘小主的伤没有养好,就得劳慈辛苦的练舞排舞的,对身体不好,要不咱们换个人跳吧。” 贾婉茹都能看出母后不喜刘莎了,那还不赶紧将她往地下踩,一来可以让自己出口气,二来也遂了母后的心愿。果然母后貌似考虑了一番后道:“婉妃所说有理,看你的口气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贾婉茹笑道:“有,臣妾觉得周陵公子就不错,虽然一开始他有些不懂礼仪,但在储秀宫里一直努力学习,臣妾也曾经去过储秀宫,见过周陵公子跳舞,那舞比胡姬跳得都好呢。” 刘莎本来脸色就很难看了,现在居然被提议将自己的殿前献舞换下让周陵上,这让刘莎的脸都变成绿色。周陵相貌比刘莎美,但家世不如刘莎好,父亲只不过是个五品太守,再加上之前被两个宠妃嘲弄了去,因此在储秀宫里一直被其他小主公子欺负,尤其是刘莎欺负的最厉害,现在贾婉茹居然让她最看不起的周陵代替自己,明显就是故意的。 “好,就照婉妃所言,换成周陵公子。”母后都没让周陵上前,看看他的相貌,就直接同意了贾婉茹的建议,这再次让我跟贾婉茹确定了母后对刘莎的不待见。 刘莎本想说些什么,但也能从母后的态度里看出母后对她的针对,因此只能作罢。而我只是坐在母后身边默不作声的旁观母后整顿后宫,旁观贾婉茹对付刘莎,只要他们别弄到何文柳的头上,我就没打算发表意见。 等所有人离开后,我仍然陪着母后做了一会,我看着母后的茶有些凉了,让蓝梅再去续一杯。母后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皇儿是不是想对哀家说些什么?” 母后都这么问了,我就开门见山道:“母后是不是跟刘莎有什么过节?”母后听完冷笑道:“怎么,皇儿看着哀家这么对待刘小主,心疼了?也对,人家刘小主的确是美若天仙,皇儿不心动才怪呢。” 我愣了愣,我只是提了一下刘莎,母后就话里带着无数根刺,赶紧解释道:“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朕只是看着母后今日有些不同,以往母后要办个什么人,不带这么拐弯抹角的,那刘莎只是个无品的新人,至于母后您这么劳师动众的?” 我觉得我说这话没什么,可母后听起来就认为我在袒护刘莎,母后冷哼一声,直接说道:“那哀家跟你直说了,你喜欢那刘小主,册封刘小主,哀家不管,但是哀家就是不喜她,以后她来慈宁宫一次,哀家就刁难一次,你要是不想她被哀家刁难,就别让她给哀家请安。” 我无语了,母后已经完全误解我,我这是第二次看见刘莎,母后就肯定我喜欢她?这什么逻辑啊?我拉着母后的手,问道:“别,母后,讨厌人也有个原因啊,您先告诉朕,您怎么就不喜她了?” 母后看了看我,突然恍然大悟,跟我说道:“哀家都忘了,你那时候还没出生。”接着母后双眼有些迷茫,只解释了一句话:“刘莎是刘国公的孙女,是你父皇第一个皇后刘皇后的侄女。”母后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淡,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咬牙切齿的架势。 我早就知道刘莎的身份地位,刘国公现在的家族势力远不如父皇那时,但朝廷里的大臣们大多会卖他一个面子。刘国公的女儿刘氏是我父皇的第一个皇后,也是瑞王的亲生母亲,算起辈分来刘国公是瑞王的外公,而刘莎是瑞王的表妹。那刘皇后还没死时,母后就入宫为妃了,估计刘氏没少打压过我母后,后来为立太子的事情,刘家又支持瑞王跟母后身后的夏家对着干,母后现在能给刘莎好脸色看嘛? 瑞王离京去往藩地后,渐渐的就跟刘国公的关系淡了,可前几个月,瑞王身边的探子传来消息,说瑞王又开始与刘国公有了联系,表面上只是在亲戚间的问候,可刘国公毕竟在京城,万一他想投靠瑞王那我就糟了,这就正好趁着秀女入宫,我把他的孙女选入,让他好好掂量掂量,是跟着藩王混好,还是跟着我这个皇帝混好。 第61章 皇后人选 打从李毅被册封为太子后,朝中大臣都有意无意的开始跟我提及册立皇后之事,但每次我都以孝顺母后为由,搪塞了过去。可现在母后对贾婉茹放了权,居然让她操办秀女之事,这似乎在说明母后心里的后位人选也是贾婉茹。 我对此有些头疼,因为我根本就不能立贾婉茹为后,我之前之所以给她一切皇后的待遇,就是为了让她安心,防止她心里惦念着皇后的位置,可现在母后都有所表态,朝中大臣不可能不动作,打从新秀女入宫后,想要立后的声响越来越大。本来我以为朝堂之上维持的贾家,夏家,何家三家鼎立互对的局面,会对立后之事有所拖延,可我万万没想到,这次贾凡,夏太师,跟何文言居然站在一条战线上,今日联名上书,希望我早日册立贾婉茹为皇后,还说什么就算册立皇后,我也是可以以表孝心,让母后保管凤印,我呸!等我母后归了天,这凤印不就理所当然的交到贾婉茹手中去了?我有那么傻吗? 贾家这么做无可厚非,贾婉茹是贾凡的女儿,还是当今太子李毅的生母,后位怎么也都算在她的头上。贾婉茹当上皇后后,贾凡便是国丈,之前在我的穿针引线之下,我的堂叔李大将军李猛已经是贾凡的党羽,现在贾家在京城内外更是嚣张三分,如果我现在册封贾婉茹为皇后,早晚都会像上一世那样让贾家外戚专权,给出去的权利就不好收回来了。 而夏太师居然同意让贾婉茹为后,这让我着实吃惊,母后给贾婉茹放权之前,一定跟夏太师商量过的,我不认为夏太师那么自傲的一个人会放下身段投靠贾家党羽,所以我现在还摸不清他到底有何打算。 至于何文言为何也会上书让我册立贾婉茹,我倒是能猜出个七八分。首先何文言就是个儒家迂夫子,什么都讲究传统礼仪,按照规矩办事,所以在他看来身为太子生母的贾婉茹必是皇后。还有一点就是他的三弟何文柳了,何文言看着贾婉茹在后宫里那么多年,与同为宠妃何文柳进水不犯河水,偶尔发生些小事,贾婉茹也没有落井下石,因此何文言认为贾婉茹当了皇后,也不会去刻意为难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弟弟。 因此这朝堂上的三股势力,虽然出发点不同,但都有着同一个目的向我咄咄相逼,就是要立贾婉茹为后。 其实之前我早就想好对策,心里有合适的后位人选,那就是刘国公的嫡孙女刘莎,她出身也高贵,姑妈也曾贵为皇后,如果我立了刘莎为皇后,就能够拉拢刘国公,让他断了跟瑞王的那条线,顺道以后还能让他们二人互相残杀。可偏偏母后之前就撂下狠话,她厌恶刘莎,厌恶刘国公,以及他们身后的刘家,我要是让刘莎当上皇后,那还没等刘国公与瑞王互砍,母后一定会先去找刘氏一族拼命的。 今日我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了,可贾凡,夏太师还有何文言三人不约而同的刀御书房求见,再次跟我说起皇后之事,我又不能明说着我对贾婉茹早就一点爱意都没有,只剩下一肚子的仇恨,只得继续找借口搪塞,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时间再拖得久了,他们都会起疑心的。 打发了他们三人之后,我也没有心思看奏折了。看来我得从后宫里挑出一个比较听话的妃嫔来当皇后了,这首先把贾婉茹排除,新人小主刘莎也得排除。何文柳就更不行了,我不想让他站在风口浪尖上,当皇后虽说很风光,权利大,但也不容易,何文柳没有母后的手腕,没有贾婉茹的心计,管理不了后宫不说,不小心还会被别人害了去,再加上他自己也有一个皇子,这样会让他的处境很尴尬,我不想让他为难。 我想,我要找的皇后相貌怎么样都是次要的,可必须听话,身后的家世不能太好,免得又出来另一个外戚专权,我琢磨着后宫里好像还是有几个妃嫔符合这些条件,等我将他们都一一了解清楚,选个最好掌握的当皇后就行。 这晚,我看着月色不错,独自在皇宫竹林的小路上散步,顺便想想皇后的事。这时,我在竹林里突然听到呜呜的哭声,在这种夜黑风高的晚上,竹林里居然有哭声,我不禁一身鸡皮疙瘩,其实我本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自从我重生后,觉得有些东西还不得不信。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枉死的人,无论是宫人还是妃嫔。我想莫不是什么人冤死之后,无法投胎就在竹林里困着了,晚上哭着吓唬人? 一阵冷风吹过,让我更加毛骨悚然,我有些后悔,怎么偏偏要独自一人选在竹林里散步,连万福都没带着身边。我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岩石旁,蹲着一个人,还穿着大红色的舞衣,就是他发出的哭声,我记得小时候宫里老嬷嬷说过,人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死了,一定是受了冤屈,死后必会化为厉鬼,找害死他的人报仇的,想到这里,我身体都有些颤抖了,撒腿就要跑。我刚没跑两步,被云彩当着的月亮渐渐出来,在月光之下,我看见那穿着红色衣裳的人的影子在地上显现出来。有影子就不是鬼了,这晚上的,一个人穿着这么鲜艳蹲在没有人烟的竹林里哭,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朝着那个红衣人走去,他哭得很专心,压根就没发现我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他哭了很久还没有看见我,这让我有些郁闷,问道:“你在这里哭什么?” “滚!”那红衣人的口气十分恶劣,也没转过身,继续蹲在地上,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样子,“我用不着你假好心可怜我!” 我愣了愣,上一世加上这一世,还没有人对我说过“滚”的。我好气又好笑的问:“那你能说说为何要哭啊?” 红衣人啐了我一口,满嘴嘲讽道:“还装,也是,你们一个个大家小姐公子的,最会装无辜了,欺负了人就不承认了是吧?” “没觉得做了什么欺负你的事啊。”我本故意这么说,想套套他嘴里的话,可那红衣人听我这语气,立刻站起身转过来,一双手就朝我的胸膛上往后推,可亏我站得稳,要不肯定坐在地上了。 红衣人开口骂道:“我呸!做了就要承认,你们不带这么陷害人的,你……”那红衣人看见原来是我,魅惑的双眸立刻瞪得老大,愣了一下,立刻跪在地上求饶道:“我不知是皇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请您恕罪。” “没事,你先起来,”那红衣人转身后,我算是知道他是谁了,今年的新晋公子周陵,我笑道:“那你现在能告诉朕你为何要哭了吗?” 我这一问,周陵的眼里又泛出泪花,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刚才他只是嘤嘤抽泣,那现在就是放声大哭,想把最近受的气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似的。周陵边哭着边道出了他今日受辱的事。 原来之前他代替刘莎殿上献艺,引起了众多小主公子们的嫉妒,于是他们想了个法子让周陵出丑,有几个“好心”的小主们说要为周陵亲自准备舞衣,周陵不好推辞,只得答应,今日晚上,周陵就穿着那几个小主公子们送他的红色舞衣在长欢殿上在母后,众妃嫔以及官员夫人们面前长袖善舞,周陵本认为自己跳得不错,母后会喜欢,可没想到他跳完后,整个长欢殿里鸦雀无声。只见母后虎着脸道:“前几日出个刘小主,今晚又来个周公子,一个个都是些不安分的人,还没得到皇上的圣宠呢,就先得罪妃子了。”说完,就直接让周陵离开,一点情面都不留,还命他永远都不得在众人面前舞蹈。 我听后有些糊涂了,道:“那朕的母后为何气你?” 周陵将指着自己的舞衣裙摆,道:“皇上难道没有发现我的舞衣上绣着什么吗?” 我低头一看,原来周陵身上大红色的舞衣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雪青色与金黄色的富贵牡丹,艳丽极了。也难怪母后会生气,因为宫里不成文的规定,牡丹是属于何文柳的,其他人身上不应有牡丹图样的东西。母后为难周陵,倒不是因为她袒护何文柳,而是觉得周陵仗着自己年轻貌美,不守宫规。 我笑道:“你不知道在皇宫里是不能随便穿绣有牡丹图样衣服的吗?” “怎么可能知道。”周陵摸了摸眼泪,道:“要不是我离开长欢殿时,一个好心的小太监告诉我,我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周陵还是单纯,貌似跟何文柳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道:“打从入住储秀宫开始,我就被他们孤立起来,因为我出身低微,都很看不起,根本不跟我说话,我是从江林来的,怎么可能之前会听说皇宫里的事?他们看我代替刘小主献艺,就送我绣有牡丹的舞裙,根本就是想害我。” 周陵说话时表情很生动,一点都不像之前第一次在长亭殿外那么谄媚,现在的周陵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似乎才是他真正的性情,以前的温柔妖娆大概都是装出来的吧。 我看着周陵道:“你变得与朕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了。” 周陵知道我话的意思,他笑了,他的笑容甜美至极,双眼充满温情,我心里微微一颤,觉得他的笑容好生熟悉,只听他道:“那我想着必须要进宫啊,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为什么必须要进宫?”我撇开心里的熟悉感问道,虽然周陵的父亲只是五品官员,但除了进宫之外,也应该能够为周陵找到更好的出路吧。 周陵想也不想,顺口就回答道:“要是不进宫的话,我爹会把我嫁给城里方员外为男妾的,那方员外比我爹都老了,我……”周陵突然反应过来了,立刻闭嘴不说话,因为堂堂太守嫡子怎么可能会嫁与他人为男妾呢? 周陵看了看我,我没说话,就好像是在等他说下去,周陵想反正都说漏嘴了,死就死吧,一股脑全部说出来,“我是我爹跟他的一个小妾生的,本是庶出,那方员外看我漂亮,就给我爹五百两银子的聘礼想娶我过门,我当然不肯了,就趁着我大娘回娘家时,给我爹喝了些酒,哄他将我过继到大娘膝下,然后让他写好文书盖好章,我就拿着文书来选秀女了。” 周陵看我仍然没说话,有些急了,道:“您不相信我吗?” 我道:“朕只是奇怪,你长得这么美,应该有很多人跟你爹提起过要纳你入房,你今年十八了,才会想着入宫躲避,那你之前怎么会一直安然无事呢?” 周陵听我的疑问后,笑了笑,嘴角出现了浓浓的温柔,他道:“我有一个大我八岁的姐姐,有个富户人家不嫌弃我姐姐的出身,娶我姐姐过门,姐姐就算嫁了出去心里仍旧念叨着我这个弟弟,我爹跟大娘忌讳我姐姐,所以也就没怎么为难我。”周陵停了停,眼里充满了思念之意,接着说道:“可是一年多前姐姐病死了,我爹没了顾忌,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故事,我跟周陵在亲情上倒有些相似,他有一个可以怀念的姐姐,而我有一个可以怀念的皇兄。忽然之间,我的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问道:“周陵,要是有一日你蒙获圣宠,会报复你爹跟你大娘吗?” 周陵冷笑道:“不会,不仅是我爹我大娘,还有所有欺负过我的人,我不但不会报复,而且会对他们很好,非常好,但我偶尔会跟他们闹闹脾气,这样他们一定会担惊受怕得要死,心里明明很忌惮我,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这样才是折磨人最好的办法。” “好,”我笑道:“那朕就许了你这个想法。” 几日之后,万福带着圣旨领着众内监们前往储秀宫,当着众小主公子的面,让周陵上前听封,万福宣读圣旨,册封江林徐成人氏周陵为大同王朝新一任皇后。 我满足了周陵的愿望,让他成为后宫里最高贵的人,接着他就可以折磨那些曾经嘲讽,欺负,不屑于他的人,周陵在其他小主公子们惊讶,错愕,和嫉妒的目光之下,跟着万福,入住皇后宫殿凤仪宫。 第62章 骨肉分离 我宣布要立周陵为后,接着就开始让人忙活册封大典,我这一决定打得贾家措手不及,在他们看来,李毅已为太子,贾婉茹在后宫地位与皇后无异,太后也开始向着贾婉茹,这皇后之位怎么看也都是非贾婉茹莫属,可如今杀出个周陵,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跑了,贾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而夏太师得知我要立周陵为后,也是十分错愕,但也没再表示什么,变成中立状态,貌似在他看来无论是贾婉茹还是周陵当皇后,对他都没什么影响。最让我头疼的是何文言,他天天在朝堂上跟我说什么祖宗遗训,认为没有为皇家生下一儿半女,而且出生低贱的周陵根本没资格成为皇后,最后我干脆令何文言在家里呆上几天,直到皇后册封大典完了,再让他上朝。 贾凡在朝中势力比我刚重生时貌似要壮大几分,今日他便带领他的一些党羽在御书房求见,说什么也要让我打消立周陵为后的想法。 贾凡在御书房的态度说的很明确,他认为周陵出身寒微,没见识也没有母仪风范,根本不适合当做皇后。 我听完贾凡的言辞后,冷笑道:“莫不是贾丞相认为这皇后之位必须要由你女儿婉妃来坐?” 贾凡立刻说惶恐,他心里也不免嘀咕了,毕竟一直以来我对贾婉茹的宠爱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就突然转了性子,去册封周陵,他道:“皇后之位是有能力者居上,那周陵本只是个新晋公子,突然就被册封为后,会惹人非议的。” “惹谁的非议?”我不慌不忙的道:“谁非议了,朕就会杀了谁,朕告诉你,朕喜欢周陵,朕就是要册封周陵为后,如果真连心爱之人都无法保全的话,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说着,我拿起一个奏折,扔在贾凡面前,说道:“贾丞相,你先看看前几日大理寺卿阎大人给朕上的奏折。” 贾凡从御桌上拿起奏折,打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色就惨白起来,他双眼瞪大看着我道:“皇上……这…这是……” 我依旧平静,笑着对贾凡说道:“这件事朕一直压着,就是看在婉妃的面子上,要是贾丞相还是要带领这众位大臣们跟朕施压,那奏折上的事情朕是一定追究到底。”我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周陵外,朕谁都不会考虑,贾丞相你可要想清楚了啊。”这就说明就算周陵当不了皇后,他女儿也别想当。 那奏折上是写着关于贾家大公子贾亮在大街上强抢民女,那王家的女儿最后被贾亮活活掐死,贾家本想给钱了事,可王家就只有那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们看着贾家时京城大官,官府根本不管王家的案子,刚好王家一亲戚在大理寺卿阎大人家里当小厮,就拜托那小厮将这件事告诉了阎大人,而那阎大人经过以前何文武的案件,表面上还是中立派,但实际上已经算是为我办事,于是他将贾亮掐死王家女儿的事写上奏折告知于我,而我现在就拿这件事情跟贾凡谈。 我道:“这事情怎么都得交给大理寺卿,人只要进入大理寺,根本不会活着出来,贾丞相你忍心吗?”贾亮是贾凡的长子,是贾婉茹的亲大哥,前几年被我安排进入御林军,现在已经是个五品小统领,在御林军里混得如鱼得水的,贾家虽然在各个部门都有党羽,但偏偏没什么兵权,这贾亮在御林军里的事业刚有起步,有贾家在后面打点一切,早晚都会掌握御林军的大权,可现在摊上这档子事,别说呆在御林军了,还得赔上一条命。 贾凡拿着奏折的双手有些发抖了,他道:“这是无中生有,皇上您真的要……” “只要贾丞相你别再干预朕立后之事,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打断贾凡的话。本来皇后的热门人选是贾婉茹,如果连贾婉茹的亲生父亲贾凡都答应我册封周陵,那其他官员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我道:“朕跟你保证,无论以后周陵是否生下皇子,都是由毅儿继承大统。”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凡也应该懂得知难而退,要不然别说后位了,连李毅的太子之位都保不得,我还拿着他大儿子贾亮的仕途跟性命做威胁,他还能怎么办。现在还有其他大臣在御书房,我刚才只不过单独让贾凡看了奏折,要是贾凡还在这里和其他群臣跟我觐见,那我一定会将奏折上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捅出来,到时候他儿子贾亮就必死无疑了,最后贾凡也就只得象征性的说几句后在众臣的错愕下离开。 一直住在凤仪宫的周陵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不懂我为何会突然要封他做皇后,他何德何能啊,所以周陵只是乖乖的宫殿里,也不敢跟凤仪宫里当值的内监们多说一句。 凤仪宫,皇后的宫殿,打从我重生以来就没有踏入过,但当我把周陵接入凤仪宫后,我几乎每天都会前来看他,安慰他,让他安心,这让其他人都认为我现在心念周陵,这个新晋公子。周陵却觉得一切都不真切,有一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很疑惑的问道:“皇上为何要册封微臣为后?” 我想了想道:“因为朕喜欢你。” 周陵听后微微一愣,接着笑了,那笑容再次让我有了一种违和的熟悉感,他道:“除了相貌外,皇上喜欢微臣哪里?微臣不觉得做了哪些让皇上喜欢的事。” “朕想是二见钟情吧。”我笑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二次交谈时你穿着一身红色的舞衣,蹲在地上哭吗?朕当时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就喜欢你了。”周陵回想到那天,脸就红了起来,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皇后册封大典前几日,一天,我照例去凤仪宫看望周陵,进入主殿门口,却看见我的母后带着贾婉茹和一行宫人们刚好在场,而周陵瑟瑟发抖的跪在母后面前。 母后肯定是不喜欢周陵,因为周陵的出身不好。但我在刚当皇帝时就跟母后约法三章,她不能干涉我册立皇后,所以当我决定封周陵为后时,母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到后来有些大臣们想找母后说说,希望母后来说服我打消念头,可母后每次都是称病不见任何人,怎么今日居然会来到凤仪宫? 我走上前去,跟母后问安,接着就将跪在地上颤抖着的周陵扶起,柔声问道:“她们难为你了?”“没,”周陵赶紧摇头,就怕我误会,解释说道:“我这刚问安,皇上就来了,太后娘娘跟婉妃娘娘只是刚刚才到。” “皇儿觉得哀家欺负你心爱之人了?”母后对于我的误会,也不气恼,只是说道:“皇儿为了立他为后,把反对的大臣们该罚的罚,该威胁的威胁,有些还贬了官,那么多忠臣都被你得罪了,所以哀家今日就是想看看让皇儿怒发一冲为蓝颜的人儿究竟长得如何,一看原来是那日在长欢殿上不知天高地厚穿着牡丹花样舞裙的周公子,”母后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她究竟是喜还是恼:“周公子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人儿,也难怪皇儿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我感受到身边周陵听完母后的话后身体微微一震,我拉着他的手,以表安慰,告诉他有我在他身边,他不用害怕,我道:“母后何必这样说呢?您忘了朕刚登基时您答应过朕什么了吗?” 母后叹了口气,说道:“哀家记得,可是…”母后说着将身后早已泣不成声的贾婉茹拉至面前,道:“哀家禁不住婉妃的苦求,所以就带她来凤仪宫,让她亲自来求求周公子。” 我听后有些纳闷,贾婉茹要求周陵?求什么?求他别当皇后?只见那贾婉茹跪了下来,哭着说道:“皇上,周公子,臣妾求求你们,能不能别搞皇后的册封大典,臣妾……” 我打断贾婉茹的话,声音有些冷了:“婉妃,你一向明白事理,怎么现在却如此糊涂,朕喜欢谁,想册封谁,跟你有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哀求未来皇后?”贾婉茹长大杏眼看着我,我这是头一次如此不给她情面,她觉得这个周陵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贾婉茹立刻回过神来,继续哭声道:“皇上,臣妾这么多年来从未做过什么让您生气难堪之事,为何您要如此对待臣妾?” “朕怎样对待你了?朕自问待你不薄。”我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贾婉茹,心里冷笑,这只是刚刚开始,你就经受不住,那以后我的折磨你该如何面对呢?我亲爱的婉妃。我继续道:“莫不是婉妃觉得,朕必须要找你当皇后不成?” “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贾婉茹就算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能这么说,她一直都认为后位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我以皇后的礼仪待她,李毅也被封为太子,她怎么可能会让突然跑出来的周陵将后位夺了去,贾婉茹摇摇头说道:“皇上,臣妾并非觊觎皇后位置,可是……可是您已将毅儿封为太子,可现在您却要将周公子封为皇后,那毅儿怎么办?您明明是最疼毅儿的,周公子以后会有自己的皇子,那毅儿的太子之位岂不是很尴尬?” 贾婉茹说的没错,这也是许多大臣反对我立周陵为皇后的原来,太子本应该是皇后的嫡长子,以前他们都觉得贾婉茹必为皇后,所以我册封李毅为太子时,他们也都没反对,可现在我却要立另一人为后,那李毅这个太子当的就名不符其不实,以后要是周陵再生出皇子来,那就会大大威胁到李毅的地位,朝堂上又得出现一次腥风血雨。 母后也开口说道:“皇儿,母后也是担心这个,你都立了毅儿为太子,可毅儿不是周公子的儿子,你让毅儿以后怎么办啊?” “这个好办。”我早就想好对策了,说道:“朕很疼爱毅儿,以后必须是毅儿继承皇位,可朕又喜欢周陵,皇后除了他朕想不出其他人选,所以朕决定将毅儿过继到周陵膝下,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我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我要让贾婉茹骨肉分离,让她与瑞王所生的孩子交到另一个陌生男子的手里抚养,让她有苦难言,痛不欲生。 “皇上!!”贾婉茹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做,她拉着我的龙袍潸然泪下,道:“不要啊,皇上,您怎么能让臣妾与毅儿分开呢?您明明是最宠爱臣妾的,为何要如此狠心?”我是很宠爱贾婉茹,无论是上一世的真心,还是这一世的表面功夫,我都深深的满足了贾婉茹的虚荣心,让她享受着我的宠爱的同时,还恬不知耻的心里念叨着那个瑞王。 而母后哪里知道李毅其实是贾婉茹跟瑞王所生,她认为我这个办法极好,既可以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之口,也能在不动摇太子之位的情况下册立皇后,母后拉着贾婉茹劝慰道:“婉妃,皇上哪里不宠爱你了?你怎么如此糊涂,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为了毅儿好啊,难不成你希望毅儿长大以后有其他的弟弟跟毅儿争夺皇位?” “不行的,母后,臣妾是毅儿的生母,”贾婉茹怎么可能让自己与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就这么交到别人手中,她哭着说道:“臣妾不能让别人抚养毅儿!不行!坚决不行!”贾婉茹的哭声十分凄凉,她的儿子已经不能认瑞王为父了,现在连她这个亲生母亲以后也认不得,她哭得能不凄惨吗。 “婉妃,毅儿都四岁多了,早就搬到东宫去住,你也常常去看他,他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他的生母?朕这么做只是个形式,这样可以保住他太子之位,毅儿会理解你的。”我笑着安抚她说道:“况且你还年轻,以后也可以再要一个儿子,如果你真的为毅儿着想,就应该放手。”贾婉茹能给瑞王生一个儿子都很不易了,因为瑞王不是年年都能进京的,她就是靠着照顾李毅来思念那个所爱的人,等到李毅过继给周陵,那按照宫规避嫌,贾婉茹就不能随便前往东宫探望李毅,她还思念个屁呀。 “不要!皇上,您不能这么做,毅儿他那么小,不能离开我的!”贾婉茹使劲的摇头,双手死死的撕扯着我的龙袍,力气很大,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母后在一旁看着不太对劲,觉得贾婉茹的情绪太过激动,会伤着人,赶紧让人把贾婉茹给拉开,贾婉茹还是嘴里哭喊着不愿离开李毅,母后教人把贾婉茹送回宝阁宫,免得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母后送走贾婉茹后有些狐疑:“婉妃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接着母后劝慰我道:“估计是婉妃太疼爱毅儿了,心里一时半会没法接受。皇儿可别怪罪于婉妃啊,她说到底也只不多是个母亲。” “朕明白,朕马上就宣御医,给婉妃开些安神的药,母后也帮朕好好安慰一下她。”我当然不会怪罪于贾婉茹,拆开她与李毅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63章 几分情意 母后就着皇后之事又在一旁叮嘱了周陵几句,周陵都连声答应,看周陵的架势,他貌似对母后十分忌惮,估计是之前在长欢殿被母后训怕了吧。 没多久母后打算离开,还让我送她到凤仪宫的宫门口,我知道她心里有疑问,她不想我们之间的谈话被周陵听到。 我走在母后身边,一直与她走到宫门前时,母后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我要作揖恭送她离开,母后才说道:“皇儿,你真的喜欢周陵?” 我愣了愣,不知母后此话有何用意,笑道:“母后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母后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淡淡说道:“哀家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文妃,你迟迟不立婉妃为后,哀家还认为你是不想让文妃伤心,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个周陵,皇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知子莫若母,母后的确观察细微,我用严肃又认真的态度对母后说道:“朕喜欢周陵,就像当年皇兄喜欢太子妃一样,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给他最好的,”我接着用商量的口吻道:“母后,以后周陵当了皇后,您在一旁多多指点,别难为他,好不好?”想要骗过别人,首先就应该要骗自己的至亲。 母后听到我提及皇兄跟太子妃,身子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她笑道:“好,哀家答应你,哀家绝不为难周陵,不会让皇儿难做人的。” 我再度回到凤仪宫的主殿,周陵还在那里凌乱着,他不懂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他明明很安分的呆在凤仪宫,就怕惹到人,先是太后带着婉妃而来,接着我这个皇帝又来了,看着婉妃苦苦哀求,不仅没让我打消立后的念头,还让我把太子李毅的抚养权夺走。接着太后又开始跟他说了一堆做皇后应该注意的事项,这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周陵看见我后,连忙说道:“皇上,我……我不当皇后了,您还是放我出宫吧,我还是去给方员外当男妾好了。”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发怒,哪有人放着皇后不做去当小妾的?而我此时我却不怒反笑道:“为什么?方员外比朕好看?比朕年轻还是比朕有钱啊?” 周陵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发怒了,好像在说您还有心思开玩笑,周陵想着刚才的情景,说道:“这皇宫太可怕了,刚才婉妃娘娘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我挑了挑眉,没有继续去接他的话,只是安慰说道:“你安心的当皇后好了,朕一定会保护你的。” 周陵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了,“皇上,其实吧,咱们相处的日子短,您还不怎么了解我,您说您喜欢我,无非就是我长得好,等我年老色衰后,您一定会后悔的,而且我……我对您没啥感觉,您就这么立我为后,对您不公平。”周陵终于把心里憋的话说了出来,这些话已经困扰了他很长的时间。 我笑了,然后突然咬噬着他那饱满粉红的双唇,有些粗暴但很激情,过了很久,我才放开他,接着拉他到椅子前坐下。周陵的脸有些红,以前没人这么吻过他,他有些迷茫的看着我:“您……” “感情的事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伸出手去,轻轻的捋了捋周陵额头前的刘海,说道:“朕就是喜欢你,想立你为后,而且朕有信心,让你也喜欢上朕的。” 周陵还能说什么,只能红着脸低下头去。 我道:“还有你刚才说婉妃的事,她只不过舍不得太子过继在你膝下,过段时间她就会想清楚,你不必放在心上。” 周陵见我提到太子的事,也有些为难了,他道:“孩子应该跟着生母会比较好,我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您要不别把太子过继来了,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我应该怎么跟我的孩子解释?” “太子已经大了,他住在东宫不跟你住一起,过继只是个形式而已,最多就是太子会每日给你请安,你有时间去东宫看看他就行,不用陪着他,他身边有伴读有太傅的,你不用操心。”我将周陵的问题一一化解,道:“你是男子,你以为男子怀孕很容易吗?文妃他……”我想起当初我为了安抚何文柳的丧女之痛,干脆化身一夜七次郎,天天播种,硬是让他怀上了,可到后来看着何文柳难产,心里却又后悔的要死,那种矛盾的心情现在想想也挺好笑的。 “文妃娘娘怎么了?”周陵见我说到一半不说话了,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不打算在周陵面前多提关于何文柳的事,将话题再度转移到李毅的身上,道:“毅儿必须要由你抚养,你是皇后,按照皇族惯例,太子只能是皇后的嫡长子,毅儿是朕最疼爱的儿子,朕只想把皇位传给他,为了保证毅儿的地位,朕只能这么做,周陵,就算你以后真的生下皇子,也不能觊觎太子之位,你明白吗?”我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着让周陵认为我是认真在为李毅着想。 “微臣明白了。”周陵听了我的话,笑道:“看来皇上真的很疼爱太子,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太子的。” 至此再也没人对皇后的册封有任何异议。很快的,不仅在京城,在大同,甚至在整个中原,所有人都知道大同的皇帝李暮景对一个名叫周陵的出身寒微的新晋公子一见倾心,不顾众议,扫除万难,立了周陵为后,因此周陵从一只民间麻雀,变成一个坐在皇帝身边的凤凰。顿时周陵这个人在中原声名鹊起,都说他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让我这个皇帝为他痴迷。甚至在茶楼里,有些说书的人专门编了个故事,叫《周陵传》。 而在皇宫,内监们早就将周陵看做是新一代的宠妃了,之前就算是贾婉茹或者是何文柳都没有让我这个皇帝如此上心过。周陵哪怕是得罪了我的宠妃,我也没有过问,比如之前周陵穿着牡丹舞衣在长欢殿献舞,陷害他的人本以为周陵这次一定会被我重重责罚,可没想到不仅没被责罚,反而被我立为皇后,接着婉妃低下身段去哀求周陵别搞册封大典,可册封大典照样如期举行,我还把婉妃的孩子过继给周陵,我一切的所作所为,都表明周陵深得我心意,我为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后宫所有妃嫔都前去凤仪宫拜会这个未来皇后,可偏偏贾婉茹跟何文柳没去,贾婉茹现在正为李毅的抚养权伤心呢,怎么可能会去,而何文柳不去,这倒是让我感到意外,即便是何文柳不会交际,但他身边的宫人们都应该提醒过他,我认为他是故意不去的。周陵对此没什么看法,他一点都不恃宠生娇,对于每个来凤仪宫看望他的妃嫔都以礼相待,十分大方得体。 在册封大典的前一天,我独自在乾龙宫用完膳,接着就去书房里看会书,我刚拿起书的时候,万福进屋道:“皇上,文妃娘娘求见。” 何文柳来见我?这是他很少主动找我的,我有些意外,这个时候来见我为了什么?明天就是皇后的册封大典,他要是阻止我册封皇后,时间是不是太晚了。 万福看见我迟疑,道:“皇上,奴才去回绝文妃娘娘好了。” “不用,”我道:“让他去寝室等我。” 我本想看一会书,再去找何文柳的,不过一想到何文柳在等我,我还真没心思看下去了,随便翻了几页后,就把书撂在一旁,起身朝着寝室走去。 进入寝室后,本坐在椅子上等我的何文柳赶紧起身向我问安。我最近没怎么见他,看他气色还算不错。 我拉着何文柳坐下,笑道:“文妃今天来找朕所谓何事?”让万福去倒杯茶递给何文柳。 何文柳接过茶后,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才找到话题开口道:“您真的要立周陵为后?”我点点头,道:“怎么了?” 何文柳看着我,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又过了一会才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微臣……微臣不喜欢周陵。” 不喜欢?我不觉得周陵做过什么得罪何文柳的事,我道:“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他穿了绣有牡丹的舞裙。”何文柳说出了原因。我向他解释道:“周陵他那次是被人陷害的,他以后不会这么做了。”在皇宫,牡丹只属于何文柳一人。 何文柳看了看我,苦笑道:“微臣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皇上就为他开脱,这是您第一次在微臣面前为别人说话。” 我知道何文柳喜欢我,特别特别喜欢,这次立后之事我连个风声都没透露,他也难怪会来找我了,不过我对他今日来见我跟我抱怨倒是让我挺高兴的,故意道:“难道你吃醋啦?” “吃醋?”何文柳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皇上,您还记得微臣刚进宫的时候吗?那时候您也算宠着微臣,可是直到婉妃入宫,有一次微臣在后宫偏僻的树林里看见你跟婉妃两人,你们肩并肩在树林里散步,聊天,您的眼里对婉妃满是爱意,那是微臣从未见过的,那时微臣才知道皇上您的心到底在哪里,所以后来微臣只呆在自己的宫殿中,静静的种着牡丹花,再也不敢走出宫殿,就怕再次看到您跟婉妃情意相浓的样子,哪怕是后来您注意到微臣,对微臣好,微臣也很少走出自己宫殿了。”何文柳说到这里停住了,接着又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开了口:“皇上,微臣就算吃醋,那对象也是婉妃,您对周陵毫无半分情意,他哪里值得微臣吃醋了?” 我早就记不得何文柳刚入宫时候的事了,因为他很快就被我冷落到一旁,但是对于贾婉茹我还是记忆犹新,她一进宫我就喜欢她,并且喜欢了二十多年。何文柳第一次跟我说起我,他还有贾婉茹之间的事,何文柳爱我爱得很卑微,所以从不过问我其他妃嫔的事,其实他只不过是在躲着而已。我一脸严肃的告诉他:“文妃,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给他最好的,朕喜欢周陵,所以必须要立他为后,文妃你一直不干预朕的册封之事,可你今日却总问着周陵,莫不是你也想当皇后?” “不是的!”何文柳马上否认,他小手有些颤抖,抓着我一只放在茶桌上的手,我以为他会像贾婉茹一样,矢口否认自己对皇后之位有所意图,但只听他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愣住了,何文柳不是纠结在皇后之位,而是纠结我喜欢周陵? 何文柳的情绪都有些激动,他好像不愿相信我亲口承认对周陵的感情,他说道:“您真的喜欢周陵吗?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不是应该给他最好的,而是应该给最适合他的。如果您真的喜欢周陵,就不会将他从一个新晋公子直接册封为后,而是慢慢将他升上来,这样才不会得罪后宫红眼之人,也不会得罪朝中大臣。如果您真的喜欢周陵,您明知道周陵出身寒微,就不会将他的父亲封个什么世袭的侯爷这种俸禄多的虚职,而是给实权来提高他娘家的地位。如果您真的喜欢周陵,就应该跟他有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抢别人的孩子过继给他养。皇上,喜欢一个人不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而是应该把他放在背后保护好才是(小柳啊,你难道没发现皇帝就是这么对你的吗?果然智商是硬伤啊~)。您刚才说的不是实话,对不对?” 何文柳居然变聪明了,分析的挺正确,我找周陵当皇后,就是看着他出身低微,背景好掌控,至于他长得美,刚好就可以当做我钟情于他的借口。 我伸手抬起何文柳的下巴,让他面对着我,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说朕对周陵没有半分情意,那你觉得朕对你有几分情意?” 何文柳被我问得有些懵了,想了想道:“反正比他多。”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笑道:“那文妃你对朕有几分情意?” 何文柳这次倒是没想,直接很肯定的回答:“一定比您多。” 何文柳的意思就是他喜欢我,多过我喜欢他,我心情大好,可何文柳的表情却很难看,我才不管他那么多,直接一只手将他拦腰拎起,何文柳被我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开始挣扎道:“皇上,您要做什么?” “让你在寝室等朕,当然是找你侍寝啦。”我拍了拍何文柳的小翘臀,道:“别乱动了,小心摔在地上。” 何文柳这么被我一打,立刻乖乖的不闹了,接着我就将他扔在龙床上,翻云覆雨起来。 一番欢愉过后,何文柳坐起身来,将床头柜上的单衣拿起,披在身上,打算离开,我却一把抓住何文柳的胳膊,不让他走,何文柳转过头来,有些无奈道:“皇上不是不喜欢有人留宿您的乾龙宫吗?” “你是例外。”记得我重生的第一晚,就让何文柳在这里留宿了。我现在就是不想让何文柳走,道:“你还没跟朕说你今天来找朕的原因呢。” “没什么特别原因。”何文柳将胳膊从我的手里抽出,站起身来背对着我道:“微臣很久没见皇上了,明天就是册封大典,估计还得有些日子见不到,所以今日只是来看看您。” “那你就再多看一会吧。”说着,我硬是将何文柳再度拉回床上,把他压在身下,一只手向下滑去,开始揉搓他的柔软,何文柳赶紧制止我的行为,抓着我那只不安分的手,有些为难得说道:“明天微臣要出席册封大典,您要是再来,微臣明天可就起不来了,您放过微臣好不好。” “不好,”我将他的两只胳膊拉起,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固定在床头,另一只手继续不安分,我道:“你不是不喜欢周陵吗,明天不去册封大典不正和你的意?” “恩~~啊~~轻点。”何文柳最敏感的地方被我上下撸动着,又有些硬了,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不是不喜欢周陵,而是…而是讨厌他。” “为什么讨厌他?”何文柳的态度转变的好快呀,刚才只是跟我说不喜欢周陵,这会而就说讨厌了。 何文柳看着我,他满眼的情欲却得不到发泄,“因为…因为…~~恩~~您在我面前承认喜欢他,哦~~,啊~~”何文柳的媚叫声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春药,听他叫两声,我自己也硬了,我俯下身去,在何文柳耳边吹着气,谈着条件说道:“文妃,你要是今晚把朕伺候好了,你明天就不用出席皇后的册封大典,而且朕还给你个特权,让你以后不用每日给皇后请安,怎么样?” 第二日,皇后的册封大典上,文武百官,后宫妃嫔通通来齐,只有两个人没有到场,一个是在乾龙宫累得还在睡梦中的何文柳,还有一个就是在宝阁宫称病下不来床的贾婉茹。 第64章 再见瑞王 周陵成为皇后之后,整个后宫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周陵年轻,很多东西都不懂,后宫里的事物都得一点一点的学。每天早上有后宫各个妃嫔来凤仪宫请安,这让周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因为那些妃嫔在后宫里的日子比他要长,按理说那些应该由周陵喊姐姐哥哥们的人,还得给他问安,这让周陵心里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己逾越了。不过周陵这个皇后当得还算顺畅,我很宠爱很信任他,因此周陵在后宫的威望也不比当初的贾婉茹差。 可事情毕竟不可能事事顺心,太子李毅就对周陵很不待见。周陵不是李毅的生母,在李毅眼中,皇后之位本来就应该是属于自己生母贾婉茹的,这突然杀出个周陵,李毅根本无法接受。因此每次李毅看见周陵免不了冷嘲热讽,或者干脆就是不理他,对此周陵压根就没办法,李毅不是他亲生的,他总不能骂他打他吧,这后宫里的人都看着呢。周陵也不想我为难,对李毅的态度处处忍让,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而何文柳就当做后宫里没有皇后这个人,得到我的准许后,他真的一次都没有去凤仪宫给周陵请过安。何文柳对周陵的态度冷淡到了极点,哪怕是去母后那里请安遇见周陵,周陵主动找何文柳搭话,何文柳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连母后都能看出有些不对劲了,回头就问我道“皇儿,你说皇后是不是哪里得罪过文妃了?”我还真回答不上来,我不相信何文柳所说的,他讨厌周陵是因为我在他面前承认喜欢周陵,毕竟以前我宠爱贾婉茹的时候,他与贾婉茹面子上还是过得去。 至于贾婉茹,她现在不能随便去看望李毅,每天还得去凤仪宫给周陵请安,这让一个曾经离后位宝座如此之近的人情何以堪。可贾婉茹不愧是贾婉茹,她哪怕心里不甘,存有怨恨,但不会写在脸上,在母后面前她没有表现出有一丝的不满,还是毕恭毕敬,她把手里母后发放给她的权利上交,很是识时务,大方得体,这反而让母后对她有些歉意了。对待周陵,贾婉茹不像其他妃嫔百般谄媚,也不像何文柳那般冷漠到底,她只是把周陵当做一个平常人,仅仅只是去请个安而已。我并没有因为册封皇后的事对贾婉茹冷淡下来,还是经常去找她,算是让她安心,可我们之间还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我从她对我敷衍的言语中看出,她已经对我心灰意冷了,不过没有关系,她早晚还得像只狗一样的求我。因为我还找贾婉茹侍寝的缘故,后宫其他妃嫔也就没有采取什么棒打落水狗的举动,只是在谈吐之间表达出了对贾婉茹的不屑与嘲讽。 因为皇后之事,一个宠妃不给皇后面子,另一个宠妃亲生儿子都被抢走了,这使得外人觉得何文柳与贾婉茹不如以前得宠了,于是很快的,又有新人上位,而这个新人就是母后十分厌恶的刘莎刘小主。刘莎在后宫里呆的时间久了,才明白过来自己之前锋芒过露,于是也就安分起来,也渐渐的摸清楚了我的喜好,知道该如何迎合我。就算母后不喜她,只要她把我伺候好了,成为宠妃,母后也拿她无法。刘莎升得很快,短短的四个月,从美人升为婉仪,再从婉仪升为召媛,她的肚子很争气,不久之前诊断出她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为此深得我意,再度从召媛破格升为刘妃。 年末的时候,我收到瑞王李暮之的请奏,他希望今年可以亲自入京朝拜,我想了想后准奏了。我将李毅过继到周陵膝下,与瑞王的计划背道而驰,他怎么也得亲自前来探探消息,而贾婉茹最近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我也心烦,也是该让她的爱情雨来滋润滋润了,让瑞王好好的“安慰安慰”她,而且如果我这次拒绝的话,或多或少会让瑞王起疑心,让他觉得我发现他的野心而有心拆散贾婉茹他们母子的。 因此元景十年三月,瑞王再度进京。我在长欢殿设宴,打算正式向他介绍太子李毅,以及我的皇后周陵还有其他妃嫔。 记得上一世我也是这一年在长欢殿宴请瑞王,那时贾婉茹已是皇后,李毅也是太子,他们被我介绍给瑞王,瑞王还直夸我享尽齐人之福,有那么漂亮善解人意的皇后,还有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现在想想简直让人觉得恶心。瑞王来了没多久,贾婉茹就出宫回贾府住几日,而李毅因为见不着自己的母后,也三天两头的吵着出宫要陪贾婉茹,我没多想就同意了,李毅那时已经五岁,早就懂事,估计也就是这个时候贾婉茹让李毅与瑞王相认的。 不过这一世他们相认就会很难,李毅已经没有养在贾婉茹的膝下,她想带着李毅出宫根本不可能。 在长欢殿上,瑞王与其他藩王和外来使臣一起向我朝拜,我跟他们介绍我的皇后周陵。周陵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人,因为我为了立他为后,怒发冲冠为蓝颜,将所有反对到底的人贬官砍头,硬是将他推到皇后的位置。周陵本就是个倾国倾城的人,他站出来完全可以让藩王跟外来使臣信服,我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 除了周陵之外,还有一些品级较高的妃嫔也出席宴会,比如贾婉茹。 贾婉茹比之前瘦了许多,不过风采依旧,处着桃红色纱织罗裙,头戴八支镶嵌紫色宝石的流苏步摇出现在长欢殿,其美艳动人也不比周陵差。 我拉着太子李毅将他与周陵一个一个介绍给我那些番邦的兄弟叔伯们。当我们走到瑞王面前时,瑞王看着李毅的眼神有些激动了。我有四年时间没看见瑞王,他与先前相比没有多少变化,仍然那么温儒尔雅。我笑着跟瑞王介绍道:“皇兄,这就是我的太子毅儿了。”说着,我拉着李毅让他站在瑞王面前,宠溺着说道:“毅儿,叫皇叔。” 李毅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很不喜欢瑞王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皇叔。”李毅对瑞王的冷淡让我有些吃惊,因为在上一世李毅一听贾婉茹说这个人是皇叔的时候,表现的十分高兴,像是一直想认识他这个皇叔。我估摸着,前世应该是贾婉茹在带李毅坚瑞王之前先给李毅透了透风,让他知道有瑞王这个人,所以李毅见到瑞王时才不生疏。而这一世李毅在周陵膝下,周陵怎么可能会有事没事的在李毅面前提起瑞王这个人。 现在瑞王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难免情绪上有些起伏,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李毅看,把李毅看得心里发毛。李毅赶紧朝后退了两步,躲到周陵的身后,有些怯怯的道:“母后……”周陵只当是李毅小孩子怕生,连忙抓着他的小手安抚,接着笑着对瑞王解释:“毅儿第一次见到瑞王,小孩子难免怕生,还请瑞王别见怪啊。” 瑞王脸色寒冷至极,他看周陵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现在周陵所享有的一切本应该属于他最爱的女人贾婉茹的,贾婉茹应该是皇后,李毅应该喊贾婉茹为母后的,假如没有周陵这个人的话!周陵见瑞王的眼神宛如毒蛇一般,着实吓了一跳,不就是小孩子闹脾气,瑞王至于脸掉得这么长吗?人也太小气了吧。可周陵哪知,瑞王心里记恨的不是李毅的态度,而是他霸占了人家贾婉茹的位置。 瑞王很快的恢复了神情,笑着摆摆手道:“没事,小孩子都这样。” 周陵赔笑着点点头,可李毅硬是抓着周陵的裙摆,说什么都不想再向前去。周陵不懂怎么哄小孩子,而且李毅跟他也不亲,总是刁难他。周陵无法,他看了看周围,恰巧贾婉茹出现在他的视线内,贾婉茹坐在自己的食桌前,眼睛不停的朝我们这里看着。周陵以为贾婉茹是许久没见着自己的儿子了,心里想念,可实际上贾婉茹双眼直瞄的是她日思夜想的情郎,瑞王。 周陵将李毅拉到面前,笑道:“毅儿,母后记得你很久都没见你的母妃婉妃了。”说着,手就指了指婉妃所在的地方,拍拍他的脑袋道:“你母妃就坐在那里,你不去瞧瞧?” 李毅虽是小孩子,但十分清楚宫中礼仪,他知道自己过继给周陵后是不能随便见生母了,现在周陵让他去找自己的母妃,他能不高兴吗?李毅的小手一下子就抓着周陵白细的手指,欢喜的问道:“我真的可以去找母妃吗?”周陵笑着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你快去吧。”李毅得到周陵的首肯,立刻跑去了贾婉茹那里。 瑞王的亲生儿子李毅要认我为父也就算了,可李毅连想同生母贾婉茹说句话都得得到别人的同意,这究竟多让人心痛也就瑞王自己知道罢了。不过瑞王表面上倒是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 瑞王转过身去,将身后的一人介绍给我,那人我再熟悉不过了,只听瑞王道:“皇上,这位是黄坤,算是微臣的一位谋士。” 我就说啊,按理说黄坤职位不高,几乎没在我面前出现过,上一世我临死前居然会认出黄坤这个人,原来是瑞王曾经介绍让我认识的。 四年前,在我私下授意,派黄坤去徐州剿灭山贼,徐州与藩地淮南接壤,黄坤怎么的也能认识瑞王,我想,与其让他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结识,还不如我亲自给他们穿针引线,让他们在我的监视范围之内。 “黄坤?”我想了想说道:“他不是何文武将军手下的将领吗?怎么跑到你这里去了?” 前世瑞王也是这么跟我介绍的,我只是当做一件普通的事听听就算了,没怎么过问黄坤的来历。现在瑞王的脸色微变,兵队的将领何其之多,我怎么会偏偏知晓黄坤的出处?瑞王不禁心里怀疑我是不是一直都在监视着黄坤的一举一动。 我就这么吓吓瑞王,可不能将底牌亮出来,我狐疑说道:“何将军在外打仗,按理说黄坤应该跟随何将军的,怎么又跑到皇兄那里去了,该不会是逃兵吧?” 瑞王听我这么一说,才算松口气,在他看来我监视的人不是黄坤,而是何文武。瑞王解释说道:“皇上可能是忘了,您在四年前派黄坤去徐州剿灭山贼,那山贼十分凶恶,最后微臣也派了兵与黄坤一起灭了贼窝。”瑞王笑了笑继续说道:“微臣看着与黄坤一见如故,就想着将他留在淮南,让他为微臣办事,微臣记得曾今上书给兵部的,难道兵部没有告知皇上?” “这么久远的事,朕那里还记得。”我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种事情兵部处理就好。”这件事兵部当然告知于我,还是我亲自下的命令务必别让黄坤回来,可我却在瑞王面前装作不管,就让瑞王觉得我还是原来那个只懂得吃喝玩乐不理国家大事的皇帝。 瑞王对黄坤道:“黄先生,还不快拜见皇上?” 那黄坤刚才处于愣神状态,眼睛根本不在我们这里,而是瞄着左前方的位置,被瑞王提了醒才反应过来,赶紧拱手作揖道:“草民黄坤,拜见皇上。” 我用余光顺着黄坤刚才的视线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何文柳就坐在那里!何文柳今日穿着水蓝色的锦缎棉裙,神态表面上与平时无异,但我能看得出,何文柳对黄坤的到来十分忌讳。因为平时无论是在公众场合,还是私底下我与何文柳两人,何文柳的目光总是随着我,他会有意无意的悄悄的瞄我几眼,可这次宴会,我就没再感受到何文柳的目光了。何文柳想避嫌,他要躲着黄坤。 周陵倒是个眼尖的人,看着黄坤刚才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何文柳看,笑着问道:“黄先生是不是认识文妃啊?” 第65章 文妃的刁难 无论周陵是否故意提及何文柳,这都让黄坤举手无措,连瑞王也有些吃惊,看着黄坤,貌似在说,你与文妃相识?我怎不知? 黄坤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对周陵所提的疑问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草民小时侯曾经借住于何府,与文妃娘娘算是旧识。”黄坤回答的不温不火,语气平淡,这完全让外人看不出他对何文柳深深爱恋。 “原来是文妃的亲梅竹马啊,”周陵笑道:“你们应该很久没见面了吧,本宫这就让人将文妃唤来,让你们好好聊聊。” 我不喜欢别人用“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形容何文柳与外人的关系,尤其是黄坤,我上一世的杀身仇人。我道:“唤文妃来做什么,他不喜在这种场合与陌生人交谈,就让他一人在那里呆着吧。”我这说的是实话,我以前曾经为何文柳做打算,想给他培养些势力,别什么都靠他的哥哥们,于是给他介绍过一些官员或者外国使臣认识,但每次何文柳只是打声招呼,不再多说一句话,久而久之的,我就放弃了这种打算,自己的人还是自己护着好了。 周陵倒觉得我这么做太管着何文柳了,他道:“文妃娘娘入宫快十年了,几乎从未出过宫门,应该没怎么见过自己的朋友了吧,黄先生对文妃来说怎么会是陌生人呢,微臣看着文妃每次在聚会上总是闷不啃声的,现在来个熟悉的人,他也能多谈几句不是?”作为皇后的周陵的确为何文柳考虑周到,要不是我知道黄坤从小就喜欢何文柳的话,我也很乐意让他们多谈谈。可如果我再反对的话,反而会让瑞王起疑心,也会让黄坤发现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周陵见我没再说话,就当我默许了,便让身后的贴身婢女桂花去何文柳桌前将何文柳叫来。 今晚的宴会就是让各个藩地的使臣或者藩王与其他国家的使臣之间多联系一下感情,可为了避免什么叛国罪,大家都是说些表面上的漂亮话,最起码在我面前是不会交心聊天的。 藩地使臣跟外国使臣早就知道我的宠妃何文柳身份是元马大将军何文武的亲弟弟,为此他们以前也专门讨好过何文柳,送着送那,说着各种好话,旁敲侧击的打听何文武的消息,可对何文柳接触久了,就发现何文柳根本不善与人相处,不懂后宫处事之道,也不会朝堂政治之理,说白了除了生着一副好皮囊之外就是废人一人。在他们看来,何文柳对我来说只是个很好掌控的玩偶,我将何文柳捧上宠妃的位置是为了安抚在外打仗手握兵权的何文武而已。 平时在宴会上从不吱声的何文柳今日居然被皇后周陵唤了去,这让那些边互相闲聊边不时的注意着我动向的使臣们都些新奇了,他们纷纷向我们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似乎是想观察一下新皇后与宠妃之间的关系。 很快的,何文柳跟着桂花来到我们面前,他朝我跟周陵行了个礼,我伸手将何文柳拉到我的身边,给他介绍道:“文妃,这位是我的皇兄瑞王,皇兄身边的这位是谋士,黄坤黄先生。” 何文柳面无表情,拱手向瑞王作揖道:“幸会了。”何文柳这架势与以前我给他介绍其他官员时无异,一句话都不多说,完全印证了旁人对他的印象,不会与人相处。 瑞王也听说过何文柳的性子,因此对他这冷淡的态度毫无在意,反而拍了拍身边黄坤的肩膀,对何文柳道:“这位是本王的谋士,黄坤,他以前是文妃娘娘您二哥手下的一位将领,不知文妃娘娘是否认识?” 何文柳看都不看黄坤一眼,回答了瑞王的话,“本宫并不认识此人。”一句话撇清了与黄坤的关系。 周陵却不相信了,他道:“文妃真的不认识吗?刚才黄先生还说与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你再仔细瞅瞅?” 何文柳听周陵这么一说,柳眉微皱了起来,他没想到黄坤居然在我面前说起他们的关系,此时何文柳终于抬眼看了黄坤一眼,仅仅是一眼,却充满了厌恶。 何文柳的声音里有些带怒了,他道:“微臣已经入宫为妃了,皇后娘娘为何非得将微臣与一个陌生男子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在皇上面前,这未免有些挑拨离间了吧?”这种直白的话也只有何文柳能说出口。何文柳不喜欢皇后周陵,这在后宫里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人家周陵好歹也是后宫之主,再怎么看不上眼也不能如此冲撞吧。 这不,周陵对何文柳这个态度也有些动怒了,他不顾我在一旁厉声道:“放肆,你怎么敢对本宫无理?” “可微臣也没有说错。”何文柳道:“微臣已经说了不认识黄先生,可皇后娘娘您还不停的强调着‘微臣与黄先生从小长大’,您这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 周陵被说的语塞了,他这是好心办坏事,本看着何文柳每次宴会上就在干坐着,这好不容易来了个熟人想让何文柳多聊聊,可何文柳不领情就算了,反而还说他挑拨离间。 黄坤看着何文柳在众人面前这么冲撞周陵,人家毕竟是皇后,黄坤怕何文柳会吃亏,赶紧开口解释道:“其实文妃娘娘不认识草民也是理所当然的。以前草民住在何府时总是跟着何将军去郊外练兵,文妃娘娘也老呆在院子里种牡丹,几乎没怎么碰面过,而且这都过了十年了,草民要不是事先知道面前这位是文妃娘娘的话,估计现在也认不出来了吧。” 黄坤这么解释,让旁人听了觉得有理,这十多年前的人了,谁还记得啊。可刚才何文柳对周陵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认为有好戏看了,在宴会上当众让新皇后下不了台,这不禁让人期待,这位新后会怎样处罚这位资历比他深的后宫宠妃呢。 何文柳对此毫无自觉,也不领黄坤为自己说话的情,他转身面向我朝我作揖道:“皇上,微臣身体有些不适,请恩准微臣提前离开。”何文柳这一做法,明显表示他没将新皇后周陵放在眼里,而旁观的众臣对何文柳的做法瞪大了双眼,何文柳从不是恃宠生娇的人,可今日却屡屡得罪新后。 周陵本来今天心情挺好的,有我宠着,外来使臣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这可是他作为皇后第一次这种国家的重大宴会里,可偏偏被何文柳坏了兴致。周陵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哪里得罪过这位文妃娘娘了。“你……”周陵本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拉着,我示意他别开口。我道:“好吧,那文妃你就早些回去休息。” 何文柳再度向我行了礼,转身就离开了,一点情面都不给周陵留。 晚上,凤仪宫 周陵坐在凤仪宫偏厅的贵妃上,脸色不是很好。在旁伺候的婢女桂花端了两杯茶放在茶桌上,站在贵妃椅旁候着。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搂着他的肩膀关切的道:“皇后,你怎么了?” 周陵双眼微红,声音哽咽道:“皇上,您真的喜欢我吗?” 我有些好笑的说:“当然喜欢了,皇后为何这么问?” 周陵不信我的话,他挣脱我的手臂,面对我,“如果您喜欢我?为何在宴会上我都被文妃当众羞辱成那样,您还让他离开?” 我解释道:“朕让文妃离开是最好的做法,你就算想以皇后的姿态惩罚文妃,但也不能在宴会上,刚才那么多使臣在看着,你难道还想再让他们看笑话不成?”其实就算何文柳不说想提前离席,我也会让他先走。 周陵听我解释的头头是道,心里更是委屈极了,他道:“可……可就算如此,微臣只是好心想介绍人给他认识,根本无心挑拨离间,就算微臣真的嘴上说错了什么,也不是有心的,外人都说文妃性子柔弱,从不与人生气给人难堪,可他今日却当着使臣的面让微臣下不了台。”周陵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从怀里掏出锦帕,给他擦拭,哄他说道:“别哭了,鼻子都哭红了。”接着我道:“朕之前就告诉你,别让你把文妃叫来,你还偏不听,这不就出事了啊。” 周陵见我还在维护何文柳,心里难受极了,道道:“皇上,微臣知道您与文妃十年夫妻,感情深厚,所以本不想说文妃的坏话,可现在微臣不得不说了。”周陵的眼泪再度涌出,好像的确被何文柳欺负的很惨,道:“微臣自问入宫以来本分守己,除了那次被人陷害穿绣有牡丹的舞衣外,从未做过任何得罪文妃的事,可文妃从未给微臣好脸色看,他不来给微臣请安,微臣可以不计较,但他平时在别处遇见微臣了也是当做没看到,连在母后面前也不给微臣留有丝毫情面,这让微臣何以在众妃嫔面前服众啊?皇上,您说说看,微臣到底哪里惹着文妃了?” 周陵问我,我去问谁啊?我哪知道何文柳怎么就如此不待见周陵啊?按照何文柳以前的说法,是因为我在何文柳面前亲口承认喜欢周陵,所以让何文柳讨厌,可这种幼稚的解释,谁信啊?我安抚周陵道:“好好好,明天朕就去趟青鸾殿,好好的帮你问文妃的罪,皇后别哭了好不好?” 第66章 误会 为什么何文柳会如此讨厌周陵,我实在想不出原因。周陵是江林人,而何文柳是京城人,按理说他们在入宫前不会相识。去年选秀女时何文柳也没怎么在意周陵这个人,可我打算封周陵为皇后时,何文柳已经在我面前表示过十分厌恶周陵了,这只能说明是周陵在入宫之后,当皇后之前做过什么得罪过何文柳的事。 为此,我派万福在宫里打探,看看周陵还是公子时有没有私下或者偶然的与何文柳碰面,发生冲突。可万福在外打听了一圈,回来跟我报告,周陵在未当皇后前没有与何文柳接触过。 既然昨天我都跟周陵保证了,今天要“问”何文柳的罪,当然今晚就去青鸾殿找何文柳侍寝了。 青鸾殿寝室内 何文柳与平时无异,穿着单衣,坐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拉起锦被给他盖好。我认为我今日必须好好的与何文柳谈谈,因为何文柳对周陵的态度太反常了。 我每次跟何文柳说什么事,从不拐弯抹角,主要是觉得没必要,我不会专门骗他什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怕他不懂我说的意思,答非所问,所以我面对何文柳一直秉承着有话直说的宗旨。 我道:“文妃,能告诉朕你为何处处针对皇后吗?” 何文柳知道我早晚会问他这个问题,可还是苦笑道:“皇上这是在为皇后抱不平吗?” 我能听出何文柳语气里对我的淡淡的失望,我心里顿时冒出一股无名的火,他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会认为我为了周陵而对付他? 我平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朕只想知道原因。”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何文柳将膝盖拱起,下巴靠在膝盖上,一副云淡清风的样子,道:“人都是很贪心的,总是无法得到满足,微臣也不例外。当初微臣只想离皇上近些,微臣就进了宫,接着微臣又希望皇上能注意到微臣,微臣就侍了寝,再往后微臣想与皇上之间有牵绊,微臣就生下了皇上的孩子,微臣想要的越来越多,可是打从皇后出现后,微臣觉得皇上不如以前那么重视微臣了,自然是看皇后不顺眼。” 我太了解何文柳了,这一世我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他一人身上,他的一颦一笑,任何表情我都拿捏的很准,我能看得出,何文柳的这番说辞是他事先想好用来搪塞我的。或许这是何文柳的真情流露,但却不是原因所在,何文柳居然对我有所隐瞒,他撒谎!根本不是因为他看周陵不顺眼。我看着何文柳语气十分严肃道:“文妃,你跟朕说实话,别拿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打发朕。” 何文柳目视前方,没敢与我对视,却还故作镇定的回答道:“微臣说的是实话,微臣就是看着皇上您对皇后好,心里妒忌了。” “文妃!你知道朕没什么耐心,别骗朕!”我是真的生气了,何文柳怎么就软硬不吃啊。周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何文柳根本不待见周陵,周陵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昨天的宴会上,周陵左一句“青梅竹马”,有一句“从小长大”的,明显的就是要我误会何文柳与黄坤的关系,我硬是装作没听到,一声没吭,接着在凤仪宫,周陵跟我哭诉何文柳怎么怎么不给他情面之类的话,我依旧处处维护何文柳,可何文柳自己呢?居然在这里说谎骗我?! 我与何文柳夫妻这么多年,几乎没给他摆过脸色,他见我板着脸,心里也慌了,他觉得我现在发火完全是因为我的心是向着周陵的,于是抓着我的手,急忙道:“微臣明天就去皇后那里认错,皇上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谁让他认错了?还给周陵?凭什么啊,要认错也是给我认才对!何文柳根本没弄清楚问题的中心所在!我最恨别人骗我,前世被贾婉茹骗了大半辈子,心里怎么都有个疤,我看清世间冷暖,每天带着面具跟人演戏,我已经够累的了,怎么连我唯一不防备的何文柳居然也开始谎话连篇? 我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何文柳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皇上……?”他已经向我服软了,我却更加生气。 我没理他,连头都不回,直接离开。我不能再呆在何文柳身边,我不认为我的脾气多好,如果我再跟何文柳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我一定会冲他发火吼人的,可我不想这么做,我必须忍着,所以现在我最好还是尽快离开,免得真朝着何文柳发脾气了。 我怒气冲冲的离开寝室,在门外守着的万福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询问:“皇上,您这是?” 我没停下脚下的步伐,边走边道:“把青鸾殿所有伺候的内监全部集中在主殿,朕有话要一个一个挨着问!” “是。”万福一看就知道我与何文柳闹变扭了,这使得我心情很不好,因此也不敢多问,就照我的吩咐来。 不一会,青鸾殿主殿内,我坐在堂前主座上,在这里伺候的宫人四十多号人全部都集中在大殿中央,低着头等我问话。他们估计事前探过万福口风,明白我不知为何原因正在气头上,只能精心胆战的跪在地上。 我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有谁知道文妃为何与皇后不对盘?” 堂下没一人说话,我看着也急了,这都是怎么了?好歹我也是皇帝,怎么也要出个声吧?我最讨厌那种我问话,下面连屁都不放的人,我厉声道:“说话!都哑巴了?” 跪在最前面的新月连忙磕头,惊慌说道:“皇上息怒,之前万福公公已经来青鸾殿打探过了,我们把能说的全说了,虽然我们都是伺候文妃娘娘的,可文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之间的过节奴婢们真的不知啊!” 跪在新月旁边的小绿子也解释说道:“皇上,新月姐姐说的是实话,文妃娘娘从未私下见过皇后娘娘,不可能与皇后娘娘结怨的。而且万福公公来打听的时候,奴才还专门问了一些其他院子里与奴才交好的小太监小宫女,他们也都没见过文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单独会面或者争吵过,请皇上明察!” 我看了一眼万福,万福朝我点点头,表示他曾经的确来青鸾殿打听关于何文柳与周陵的消息。 我可以十分肯定,何文柳与周陵的梁子是在宫里结下的,不可能没一人看见。何文柳不跟我说实话,周陵压根就不知道哪里惹着何文柳,这两个人都给不了我准确的答案,所以我只能问在他们身边伺候的人。我道:“你们都给朕再想想,文妃到底何时与皇后接触过!” “父皇?”一道童声而出,我顺着声音望去,是李霁,他穿着单衣,身披外套,趴在主殿门外,朝里不停的张望,像是看热闹一般。 李霁看着我没说话,大胆的走进主殿,向我请安问道:“父皇不困吗?在干些什么啊?”李霁毕竟才两岁多,再怎么老成也只是个孩子。 我看着李霁穿着单薄,于是将他拉了过来,抱在腿上,万福十分有眼色,不知从哪弄来一小薄被,双手递给我,我给李霁盖上,道:“父皇有些事情要问,倒是霁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李霁朝我的怀里蹭了蹭,似乎想取我的体温,他道:“儿臣刚才有些口渴,唤了守在门外的宫人,可没人应答,所以跑出来瞧瞧。”我那里桌上的茶壶,给李霁倒了杯水,递给他道:“喝吧,喝完了就去睡觉。” 李霁接过茶杯,乖乖的将水喝下,然后瞄了瞄我,试探问道:“父皇是不是要治母妃的罪?” “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我看了一眼李霁,他不可能是因为没水喝而跑出寝室的,他估计是听到什么动静故意来主殿的,我道:“你母妃又没犯什么错,朕干嘛要治他的罪?朕只是想知道他与皇后之间的误会而已。”我倒是想要看看李霁要为何文柳做些什么。 “皇后娘娘?”李霁偏着脑袋,像是回想了一下,道:“儿臣倒是知道件奇怪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着,就看了跪在堂下的内监们一眼,似乎有所顾忌。 万福赶紧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内监们得令后,连忙磕头跪安离开主殿。 等所有人都走后,我对李霁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霁点点头,跟我说了一件他觉得奇怪的事:“去年皇后册封大典前夕,皇后娘娘还是周陵公子时,有一日母妃带着我跟韵儿一起去祠堂。” “祠堂?”我愣了愣,这跟祠堂有何关系? “母妃隔断时间就会去一趟祠堂,有时候独自去,有时候带着我跟韵儿一起去。”李霁道:“可那天母妃的神情很奇怪,他在进入祠堂前还好好的,可在祠堂里转了一圈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接着就找来守着祠堂门口的宫女问话,问之前有谁来过,那宫女说,之前只有周陵公子来过。母妃接着一整天精神都十分恍惚,儿臣看着担心,于是晚上就跟母妃撒娇要跟母妃一起睡,母妃半夜做恶梦,儿臣被他吵醒,只听母妃嘴里喊着‘丹儿,丹儿’的,不过儿臣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候起,母妃就不喜皇后娘娘了。” 何文柳经常去祠堂这件事我知道,他是去给已经死去的女儿丹儿祈福。何文柳应该是在祠堂里看到了什么不想也不该看到的东西,才让他对周陵的态度发生转变的吧,至于何文柳看到了什么,他宁可骗我也不愿说,其实我也能猜得出七八分来,也难怪他会如此厌恶周陵了。 李霁见我不说话,开口问道:“父皇,丹儿是谁?” 李霁和韵儿还小,宫里人没跟他们说过他们曾经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姐。为了抚平何文柳的丧女之痛,更为了皇室的声誉,“丹儿”在后宫是个禁忌的话题。既然李霁都开口问了,我也没打算瞒着,直接回答道:“丹儿是你们母妃第一个孩子,在你们还没出生前就死了。”李霁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我却让万福带着他回寝室睡觉,现在都三更了,晚睡可对小孩子的身体不好。 这么一折腾,我也有些乏了,心里的怒火也消了大半,就近原则,还是回何文柳的寝室睡吧。于是我又再度折回到何文柳那里去。 别说守夜的宫人们了,连万福都对我这一举动错愕不已,毕竟在两个时辰前我是怒气冲冲的从何文柳的寝室里走出的,怎么看都知道何文柳惹着我了,而我现在就这么狗腿再度回去,着也太不像是我的作风。 我推开何文柳寝室的门,里面的灯已经全息了,我想何文柳应该已经睡下了,我走入屏风,何文柳果然躺下,他侧着身子,将腿绻起,手放在胸前,看起来睡得很熟的样子。 我褪下龙袍衬衣,脱下鞋袜,也上了床,躺在何文柳身边,我转过头去,何文柳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可能是因为光线太暗让我产生一种视觉上的错觉,我看着何文柳好像在轻轻的颤抖。 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伸出一只手,想将他翻过身来面对着我,果然,我能感觉到何文柳身子一怔,他虽然盖着被子,但身上的体温还不如我的手掌高呢。 我发现不对劲后,立刻坐起身,想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平躺着,“文妃?文妃你怎么了?”何文柳没回答我的话,当我的另一只手按在他的枕头上时,感觉上面都湿了,我的心顿时惊慌起来,朝着门口大喊:“来人!!快点来人!!” 外面守夜的内监们听我的语气就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马上就推门而入,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我道:“点灯!快点给朕点灯!” 内监们得令后,立刻拿起火折子将寝室里所有的灯都点着了,一下子室内灯火通明。 我看见躺在我身边的何文柳满眼泪水,抿着嘴,没吭一声,我问道:“文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伸手想握住何文柳的小手,可他的手握着拳头,握得死死的,不肯松开,而且他的手背也是一阵冰凉。我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看见他的掌心有几道红红的指甲印,看得我心疼极了。 何文柳没说话,我看着着急,吩咐内监道:“快点去给朕传御医。” 还没等内监回应,何文柳张了口:“微臣……微臣没事,皇上,您不用……” 我不管何文柳说什么,看着内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内监立刻跑去找御医。 何文柳知道我是个强势的人,他反抗不了我,只能乖乖受着。我又朝他的身边挪了挪,挨他很近,拉着他那只有指甲红印的手,叹了口气,道:“你哭什么啊?” “没…”何文柳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睛。 还跟我否认,我指了指他的枕头边,道:“难道这个不是泪水,是口水?” “微臣以为皇上生微臣的气,不理微臣了,微臣才……”何文柳解释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能听得见。估计是我刚才甩手离去让何文柳难过了吧。其实何文柳完全误会我了,我是生他的气,但我没打算不理他,我离开是想控制一下我的情绪,我怕我一发火把何文柳骂哭,可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哭了。 何文柳也坐起身,他就怕我还在生气,看着我说道:“微臣明天一定会去给皇后娘娘赔不是,您别生气了。”前世加今生,我与何文柳相识三十多年,他虽不是什么心高气傲之人,但是个不卑不亢很有原则的人,可每当他遇到我时,总会妥协,抛弃自尊,丢弃原则。现在为了讨好我,他可以压抑心里的厌恶,去给周陵道歉。 “不用,给他赔什么不是?朕是气你,但不是因为皇后,而是因为你跟朕撒谎。”说着,我拉何文柳拉过来,将他搂在怀中,我的体温比他高,给他传点热量,道:“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想说的,那就别说,回头朕自己也能查到,可你就别说谎骗朕。关于你讨厌皇后的事,你真的以为朕会一点不知?你是不是在祠堂看到……”我将我的猜测说了出来。 何文柳听后瞪大了双眼,貌似在说,你怎么知道?何文柳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您不会觉得是微臣无事生非?” “无碍,你以后别老想着骗朕就行了。”我道。何文柳不喜欢周陵那就让他不喜欢,何文柳误会我喜欢周陵那就让他误会,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何文柳陪着我就足够了。 第67章 黄坤的信 何文柳没再说什么,可我能看得出他还是有些后怕,这让我心里有些郁闷,我何时为了后宫其他妃嫔跟何文柳闹过?他也太不信任我了。 我本想说些话让他安心,这时在太医院今晚当差的御医全部赶来了,都侯在寝室门口等我召见,于是我将他们请入,给何文柳把把脉,何文柳刚才全身发抖手脚冰凉的样子着实让我担心了一番。 平时御医都是白天上班,晚上留三四个人轮流值班的,进屋的是个马姓御医,马御医一进入屏风来到床前,看着我跟何文柳的架势就有些不敢往里走了,何文柳也不好意思,毕竟这哪有御医给妃子看病,皇上在旁边陪躺着的?马御医进退两难,更不能说些什么,只得面带尴尬的站在一旁候着,不知如何是好。 何文柳推了推我,道:“皇上,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何文柳越这么说,我还越将被子往身上盖了盖,脸皮很厚的说道:“外面很冷的,文妃你忍心让朕冻着?”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撒娇之意,我很少在何文柳面前这么做,何文柳见我这么耍赖,还是在外人面前,这让何文柳更不知该如何打发我了。 那进门看诊的马御医跟王青不同,王青是我平时专门派去给何文柳有事看病没事养身的,他或多或少明白我与何文柳的相处方式,而这位马御医,并非我的人而是母后的人,今天也是头一次给何文柳看病,一般的给妃子看病,如果皇帝在场,都是守在屏风外的,哪有我这般还跟病患窝在一个被窝里的。 我看那马御医一直在愣神,笑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文妃看看。” 马御医听言,立刻上前为何文柳把脉,就怕耽搁了,何文柳见马御医慌慌张张的样子,开口道:“其实本宫没什么事,是皇上有些小题大做了。” 马御医也知道何文柳是在安抚他,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是,文妃娘娘,微臣以为……”马御医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嘴巴,好像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何文柳没听太懂,就没多问,马御医以为什么,我很清楚,但是没有说破他,毕竟他是母后的人。马御医他是以为我因为昨日何文柳让周陵下不了台的事,而让何文柳受了些皮肉之苦。今晚马御医在太医院值班,一看青鸾殿找御医,他才会急急忙忙的背着药箱过来,一来是为了看病,二来是为了替母后来观测我会如何对待何文柳,想必明日他就会把自己所见之事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给母后。刚好我就让这位马御医给母后传个意思,就算我立周陵为后,何文柳我还是照样宠着,让母后别因为何文柳不待见周陵的事而为难他。 马御医把完脉后,站起身回复道:“启禀皇上,文妃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 无大碍?怎么会?我摸了摸何文柳的手,果然还是冰冰凉凉的,皱着眉头声音有些低沉道:“你是不是庸医啊?文妃的手一直冰凉,刚才还全身颤抖呢,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给文妃瞧瞧?”何文柳见我好像又要发怒的样子,赶紧说道:“微臣的身子如何微臣自己知道,微臣真的没什么事,手凉捂一会就热了。” 马御医何许人也,能如得了母后的眼,必然是医术超群,他连忙作揖解释道:“皇上,据微臣诊断,文妃娘娘乃早产儿,天生骨根较弱而且体寒,纵然后天补养了得,可手脚发凉也是平常事,至于您说的,文妃娘娘全身颤抖,估计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是被吓着了,待臣给文妃娘娘开服安神茶喝,应该就没事了。”马御医果然不简单,就这么给何文柳把一把脉,能把何文柳的身体状况了解的一清二楚,估计回头这位马御医就会给母后报备了。 我让马御医退下后,牵着何文柳的双手,与他面对面的躺下,何文柳很快的就闭上眼睛,打算睡觉的样子,但我知道今晚的事情让他万分的不安心,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放下心来才是,盯着他薄薄的双唇,太简单了,美美的做一次就行了呗。 想到这里,我伸过头去开始啃何文柳的嘴唇,何文柳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得睁开眼,我的手开始熟练的解开他单衣的衣带,褪去他的单裤,便开始摩挲着,何文柳当然清楚我要做什么,他本想迎合我的,可又想到了什么,去扒开我的手,只听他道:“皇上,快四更天了,您明天还得早朝呢,还是快点休息吧。” “不要。”何文柳的力气小,我没几下就挣开了他抓着我的小手,我继续开始我的野兽行为,我翻过身来,压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带着一丝容不得你不同意的口吻道:“就一次,好不好?你想把朕憋坏了啊?” 何文柳被我说的反而不好意思了,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竖起食指道:“那说好了,就一次。”我没搭理何文柳的话,而是把他那只手握住,将他那竖起来的食指吸允在口中,“皇上,你别……”何文柳想把我口中的手指抽回去,这哪有人在床上吸允人手指的事,况且十指连心,他被我这么一弄反而春心荡漾起来。 何文柳渐渐打开双腿,环着我的腰,嘴里不自觉说道:“进……进来。”如果我真这么进去,还没扩张好呢,何文柳一定得受伤。我将手往他的胯下摸去,找到那朵菊花,将手指缓缓插入。接着春色无边起来。 翌日,我按点醒来,像往常一样万福带领众内监们为我更衣洗漱后,我就神清气爽的踏出何文柳的寝室。 在院子里,我看见李霁跟韵儿,小孩子起得倒挺早,不像他们的母妃何文柳有晚起的习惯。韵儿看见我后,笑眯眯的朝我跑来,伸手就要抱抱,我看着她那架势倒是很卖乖,跟我那个离开这里三年多的八皇弟李暮冰有得一拼了,我将韵儿抱起来,笑道:“韵儿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韵儿笑着说道:“儿臣是想早点起来陪陪母妃。” 韵儿可是被人宠得没心没肺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想起来要陪何文柳了?我道:“你今天就别去打扰你母妃了,他也挺累的,你去别处玩吧。”虽然我们说好的只做一次,但实际上何文柳被折腾到天快亮了才被我放过,我估摸着他怎么也得睡到晌午。 “可是霁儿说母妃最近可能会心情不好,我们得多陪他让他开心才是。”韵儿那双明亮的眼睛巴巴得看着我道:“父皇,你知道为何母妃会心情不好吗?” 打从我看见李霁开始,余光一直都瞄向他。李霁很吃惊我昨晚居然会在青鸾殿留宿,昨天晚上我可是怒气冲冲的从何文柳的寝室离开,他觉得我在生何文柳的气,所以今早才拉着韵儿打算到何文柳面前准备撒娇逗他开心的吧,不得不承认,李霁的确是个好儿子。 我捏了捏韵儿肉肉的小脸蛋,笑道:“谁说你母妃心情不好啦?昨晚朕一直陪着他呢。”我不想让韵儿进去打扰到何文柳休息,于是道:“韵儿,你要不今早上去给你皇祖母请安吧,顺便陪她吃个早膳,她老人家可喜欢你了。” 韵儿还是小孩,心思简单,听到能去母后那里倒也高兴,因为母后待她特别好,什么好东西都会留有一份给她,韵儿点点头高兴地说道:“好,儿臣一定去,儿臣也最喜欢皇祖母了。” 我放下韵儿,韵儿就拉着李霁还有平时陪着她的小宫女风风火火的要往慈宁宫跑。 李霁被韵儿拉着走了两步,还是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疑问道:“父皇,您不会再将母后冷落在后宫里的,对不对?” 我朝他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肯定。 李霁看我想也不想的,就点头答应了,嘴角的弧度也弯起,他没再多说什么,就跟着韵儿离开了。 瑞王这次进京,无非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来幽会他的情人贾婉茹了。上一世,瑞王几乎每隔一年都会上书想进京朝拜,贾婉茹也是在这种时候总想着要回娘家住几天,还有时候贾婉茹会向我撒娇想带着李毅跟碧儿去德州的避暑山庄住几日,又或者说是去南山的寺庙祈福之类的,我那时没怎么在意,还沉迷于酒色之中,心里爱着贾婉茹却还受不了新人妃子们的勾引,所以贾婉茹说想离宫住一段日子,我连忙满口答应,就这样贾婉茹每次一走就有一个多月,大概都是为了去幽会瑞王去了吧。这一世瑞王连续两年想进京觐见的折子都被我打回,贾婉茹也因为后宫争宠的事而不敢轻易离宫,所以他们有四年没见面了,心里想得要命,这不,贾婉茹没几日就跟我说想离宫回娘家住几日,我看着贾婉茹憔悴的样子,是该让瑞王给他好好的补一补了,于是就恩准她离宫,但是不准带着碧儿走,我就是要让瑞王又孩子无法认。 瑞王进京的第二个原因应该是为了来拉拢他的外公刘国公刘仁,刘仁是四代老臣曾经贵为国丈,因为刘皇后的死而家道中落,现在他的孙女刘莎入宫为妃,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这让他们刘家在朝堂上有东山再起的趋势。而瑞王是刘皇后的儿子,他无时无刻不想夺回王位,可是他位藩王,住在藩地,根本无法触及到我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在朝廷上有培养的势力,但那些势力都很小很小,还处于发芽状态时,就被我因为某些其他的事情“波及”到,最后被我“不小心”给抹杀了。所以瑞王为了让自己无时无刻都能关注我在朝廷上的事,所以就不得不求助于他的外公刘国公,必须要跟刘国公打好关系。瑞王在京这段时间,他前后两次公开去刘国公府邸拜访,美其名曰见见外公,但根据我在瑞王身边的探子回报,瑞王在京不过短短半个月,却跟刘国公和刘国公的儿子刘家琛私底下见过五次面,至于他们在谈论些什么,探子就不得而知了。 黄坤这次回京后,也专门拜访了一下何府,黄坤是何家兄弟的远房亲戚,以前因为何文柳被送进宫,黄坤闹腾得不行了,就被何文言赶出了府,可现在人家黄坤是瑞王的人,何文言再怎么不喜黄坤也不能将人闭门不见,于是就当走场亲戚,让黄坤进了府。 可黄坤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何文言答应带着黄坤入宫,去拜见文妃何文柳。何文言与黄坤进入皇宫,来到青鸾殿门口让人通传,小太监进去禀报后没多久,何文柳打发新月出来告知何文言,说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出来见客,让何文言请回,过几日身体好些了,何文柳自己会亲自请他大哥何文言入宫的。何文柳是摆明了要与黄坤撇清关系。这黄坤折腾了半天连青鸾殿的门槛都没进去。 何文言人情也算是给黄坤带到了,人家何文柳不愿意见,何文言也没办法,就跟黄坤说要不就回去吧,黄坤见求见无果,就跟在何文言的身后离开,可黄坤没走几步,就悄悄撇开何文言又折了回去,再度回到青鸾殿门口,他求着想见新月一面。 黄坤知道新月是何文柳的贴身婢女,好多何文柳不过问的事情,都是新月打理的,新月走出青鸾殿,看见本应该离开的黄坤还站在那里,心里肯定是讨厌了。新月心思通透,从何文柳的态度,还有何文言的言辞中哪能看不出黄坤心里的打算来。黄坤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让新月务必亲自交到何文柳手中。新月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本想拒绝的,但是又怕自己拒绝了,黄坤会找其他人递信,万一那人有个坏心眼,把信交给母后或者我的话,那以后何文柳还能在后宫里呆着吗?想到这里,新月不由的狠狠的瞪了黄坤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信,答应黄坤会交给何文柳的。 新月深知后宫规矩,妃嫔与外界是不得通信的,可新月自己都将信收下了,真不知到底该不该将信交到何文柳的手中。新月本想找人商量商量的,可是在青鸾殿自己是领头宫女,一般都是别人找她商量,让她去找别人商量反而会惹人怀疑。虽说新月在别的宫殿里也有关系比较好的宫女太监,可是各为其主,也不能交心。 新月想来想去,最后就打算找万福讨论这事。新月跟万福很像,都是为主子可以去送死的那种人,两人平时也算能谈得来,关系不错,再加上万福年龄比新月大,资历比新月高,后宫里的事没他不清楚的,新月觉得找万福,万福一定会给她出主意的。因此就把何文言带黄坤求见何文柳的事,还有黄坤还将一封信交给新月的事全部告诉了万福。万福一听,那还得了,赶紧拉着新月要来见我,说一定要把这件事汇报给我,新月一听,就啐了万福一口,道:“万福公公,我把你当成是朋友,才找你商量这件事,你却拉着我去找皇上,你是想害死文妃娘娘啊?” 万福听新月这么一说,笑道:“就是因为咱们是朋友,我才拉你去见皇上的,这事要是瞒着皇上,小心你的脑袋。” “我的脑袋不要紧,可这会连累文妃娘娘的,”新月说什么都不去,“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误会文妃娘娘给他戴绿帽子,以后文妃娘娘该怎么活啊?” 万福也知道新月一心为主,再加上他们两人的关系确实不错,干脆就跟新月说明了:“你当皇上什么都不知啊?皇上在好几年前就知道有黄坤这号人了,就是看着文妃娘娘想瞒着,才没说破的,黄坤进京以来做过什么事,皇上肯定会找人调查清楚的,到时候被皇上查出来你私自帮文妃娘娘传信,那才是害了文妃娘娘呢。” 新月一听我知道黄坤的存在了,又觉得万福分析的有理,着急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岂不是我害了文妃娘娘?这事文妃娘娘根本不知道啊。” 万福跟新月说道:“所以才让你去找皇上,你亲自跟皇上说都是你私自将信收下的,跟文妃娘娘没关系,你自己都坦白了,皇上就不会怀疑了,你说是不是?” 新月想了想,万福的确说的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拉着万福来见我。 当我在乾龙宫的书房里,看着万福跟新月跌跌撞撞拉拉扯扯的进入后,就觉得有些好笑了,新月这几年因为管理青鸾殿的事的确平稳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个不安分的主,这么冲撞进来倒情有可原,可万福是从小跟着我的,做事一向有条不紊,怎么今日跟新月一起连招呼都不打,就进我的书房来了? 我看着他俩的样子,开玩笑道:“你俩这是怎么了?该不是是想对食想朕恩准吧?” 新月一听,脸红了,道:“别,皇上您可别乱说,人家万福公公身份高贵,奴婢可高攀不起的。”万福也受不了我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毕竟万福跟了我这么久,我的确是想给他找个对食搭伙过日子的,可万福说什么都不要。 万福捣了一下新月,道:“还不快点说正事。” 新月立刻换上严肃的表情,将黄坤之事告知于我,双手将那封信递上前来,还不停的跟我强调,收下这封信是她一人的主意,跟何文柳毫无关系。 我说这黄坤就不能来点别的新鲜的?上次找人传纸条,这次找人送信,就不怕这么做会害死何文柳?我接过信,打开后一看,洋洋洒洒两页纸,上面写满了黄坤对何文柳的相思与爱慕之情,虽然没有那种才子佳人的肉麻,但写得的确是情深所致,我能看得出,黄坤根本没忘记过何文柳,信的最后一页,黄坤写明想三日之后在宫外与何文柳一见。 我就纳了闷了,黄坤怎么就会如此痴情,何文柳都很明确的拒绝他了他还能不死心(皇帝啊,小柳对你也很痴心…),我将信叠好,重新塞进信封内,交还给新月,吩咐道:“将这封信交到文妃的手中。” “皇上?”新月不明白我的用意,按理说我应该会去惩戒黄坤才对。 我想了想又道:“别让文妃知道朕看过这封信,也别让文妃知道朕知道有黄坤这个人。”何文柳一直对我瞒着黄坤的事,他既然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是。”新月领命而去。 信上写明黄坤约何文柳三日后宫外见面,何文柳是妃子,她要是想出宫,跟我说一声,就能出去。我记得何文柳已经入宫快十年了,却没有提过一次想回家住几日,这倒是让我有些奇怪,不过何文柳不提,我也就不多问。 何文柳要是真的打算与黄坤见面,那么三日之内,他必会求我,让我放他出宫回何府小住几日的。可第二天,万福就跟我来报,他从新月那里得来的消息,新月是有把信交给何文柳,可何文柳别说看了,拿都没拿,直接让新月把信连带信封一起烧掉,眼不见为净。我不得不感慨,何文柳对黄坤够狠心的,好歹人家也是痴心一片。(小柳心里只有你啊…)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瑞王就带着随从会藩地淮南了,黄坤也不得不跟着回去,他是注定见不到何文柳一面了。贾婉茹在瑞王离开的第三天红光满面的回宫,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的不行。 瑞王刚一走,朝堂之上立刻掀起一番风浪。 第68章 弹劾 瑞王离开的第三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弹劾八王爷李暮冰勾结然国奸臣打算起兵造反。 在金銮殿上,上书请奏的人是礼部尚书刘华,是刘国公刘仁的弟弟。这告发皇室成员可是大事,之前也得跟我通通气才是,刘华在金銮殿上站出来这么一说,我感到一阵头痛,因为我突然想起在几天前,在云溪殿与刘莎用膳时,刘莎无意中提到了皇室成员的事情来,她那时还不动声色的旁敲侧击了一下我对我的兄弟姐们的态度,我以为她提的是瑞王,瑞王在京城时与刘国公密切来往,可能瑞王有谋反之心被刘国公看出来了,刘莎向我提及我对兄弟的看法,我还想着借此来敲击一下刘国公,所以语气相当严肃,我当场就告诉刘莎,如果有人起反叛之心,我一定追究到底。可我没想到的是刘仁想要弹劾的人不是瑞王而是小八。 我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道:“你有何凭证?八王爷离京三年多,从不过问朝堂政事,怎么会造反呢?” “皇上,微臣所说的句句属实。”说着,刘华双手奉上一块白布,道:“这是然国使者交给微臣的,然国的忠臣们联名写的血书,现在然国国事已经被八王爷搞得乌烟瘴气的,然国归顺于我大同,是我们的附属国,我们怎么也得给然国国主一个交代啊。” 万福走下殿去,将血书接过,再递到我的手中,我打开一看,上面写满的小八在然国的罪行,句句铿锵有力,满腔热血爱国。我大致扫了几眼,发现小八这三年多来没少干过坏事。 他首先贿赂然国宦官,让他们在然国国主端木峰面前多为自己说好话,为自己在然国开路,利用宦官与端木峰见面,不知怎么地,居然跟端木峰称兄道弟,还能自由出入皇宫。接着跟然国的一些手不干净却深得端木峰信任的大臣们走得很近,投其所好,收为自己人,还帮着那些奸臣想办法,将贪污受贿的罪行全部抹掉。再将一些美女送入然国皇宫,有些美女还真让端木峰看上了,被封为妃,生下皇子,在后宫的势力都能和皇后平齐,那位妃子没事常朝端木峰耳旁吹枕边风,于是然国开始花重金大修皇陵,寺庙。与其同时小八顺便将那些在看他不顺眼的官员们通过自己培养的渠道开始打压,陷害忠良,有几个精忠为国的大臣已经被端木峰满门抄斩,现在整个然国百姓的生活不至于民不聊生,但大大不如从前,已经开始有些民生怨道了。 小八既然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不是仅仅长得漂亮就行了的,小八很会来事,也很有眼色,他从小就逛父皇的御书房,在母后膝下长大,很多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不做不说,不代表不懂不会,看他在然国做的这些事,就知道他没少得父皇母后的真传。当初我别说京中要职了,就一个闲职让小八当个差,小八的脸都皱得跟包子褶似的,一个劲的摇头说什么都不干,只想吃皇粮当米虫,没想到现在为了何文武,在然国步步为营,是打算颠覆整个然国了吧。 何文武带兵与郑国交战,中途必然经过然国,然国是小国,因为怕于何文武屠城的传说,干脆打开城门让何文武的铁骑经过,交换条件就是不能伤害他们然国百姓一分一毫,何文武是武将,直肠子一根,向我禀明见我答应后,就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大部分军队驻扎在然国的国土上。小八却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这仗除非跟郑国签订和平条款,否则怎么也得打个十来年,在这十来年的时间里,然国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让他国的铁骑在自己的国土上横行?现在仗才打了三年,然国还没给何文武下什么绊子,可不代表以后然国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国家在自己国土上行走,就算然国国主端木峰答应,可他手下的老臣们也不会答应的。我大同早晚都会占领郑国国土,那时候大同眼里很能容下与郑国之间的然国吗?然国被灭是早晚的事。现在大同与郑国打仗都不在自己的国土上,而是在然国的邻国大商的领土上,一旦我大同踏上郑国国土,之前座山观虎斗的然国为了自保,肯定会断了何文武的后路的,因为他们知道,只要郑国被灭,然国也逃不了灭亡的命运。 之前然国已经很我大同讲和,我国不可能大张旗鼓明面上再与然国开战交锋,所以只能背地里做事,小八在然国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为了给何文武开路,只要然国的朝堂上鸡飞狗跳,后宫里妃嫔争宠,端木峰怎么也都无暇顾及到我大同与郑国开战的事。小八还是年轻处事不牢靠,居然会让然国使者趁着给大同进贡的时候来给大同告密。 朝廷上的大臣们都被刘华的这次上书吓了一跳,八王爷李暮冰从不过问朝廷的事,一官半职都没有,离京这么多年都被人遗忘得差不多了,怎么现在突然就被人弹劾了啊?贾凡站出身对刘华道:“刘尚书,您会不会弄错了?八王爷年纪那么小,什么都不会,而且他手里没有半点兵权,怎么就想着造反了?” 刘国公刘仁道:“贾丞相,您说的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八王爷已经离开这么久,是个人都会变的,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也知道权利的重要性了,更何况然国国土上可不仅只有八王爷一个大同人,还有何文武何将军,何将军手里还有三十万兵权,您可别忘了,何将军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八王爷就整天喜欢围着何将军转,说不定八王爷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何文言一听,那还了得,怎么就跟自家弟弟牵扯上了?何文言赶紧出列解释道:“皇上,何将军一心为我大同与郑国开仗,绝无半点谋反之心,八王爷在朝堂上毫无建树可言,请皇上明察。” “怎么会毫无建树?”刘仁反驳了何文言的话,“皇上,您别忘了,八王爷的生母是静昭仪,养母是太后娘娘,夏氏一族可算是八王爷在朝堂之上的靠山了。”刘仁这话说的太直白了,虽然都是事实。 夏太师一直都是不说话的,就在旁听也能被人泼一身脏水,愤怒说道:“刘国公,您别含血喷人,您有什么凭证?”夏太师又对我说道:“皇上,您也知道,虽然微臣是八王爷的亲舅舅,可八王爷从小就不待见微臣,没给微臣好脸色看过,就算八王爷真的有心谋反,可这跟微臣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突然想起来,瑞王在京城时私底下跟刘家见过好几次面,莫不是这是瑞王的意思?瑞王想借刘国公刘仁之手,想让我对小八起疑心?那看来刘仁似乎是想投靠我的皇兄了啊。 如果我事先不知道小八对何文武有情的话,我的确会怀疑小八有密谋造反的可能,顺便我也会怀疑何氏一族跟夏氏一族是不是被小八收买了,接着我可能就会召回小八与何文武,无论谋反之事知否属实,就凭一封然国忠臣的血书,我就会将小八软禁,将何文武砍头,打压夏氏一族,以何文武的脾气,对于欲加之罪肯定不服,他弟弟何文柳已经生下皇子李霁,所以何文武很有可能就真的造反打算立李霁为皇帝也说不定,接着我再派兵镇压,这么一来一回一折腾,肯定会费不少兵力钱财,让我国的国力有所损耗,也会让何氏一族跟夏氏一族的忠臣们心灰意冷,这么算来算去,最后的得益者好像都是瑞王。 瑞王这步棋走的的确很对,只可惜我不是上一世的我,现在无论发生任何事,我第一反应就会联想到瑞王,我防瑞王防的是最严实的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头脑发热,而是会冷静的分析想清楚,小八一心只想当享乐清闲王爷,怎么可能会有造反之心?要不是为了何文武,让他在然国畅行无阻,他才不会费脑子费力的一点一点的侵蚀着然国内部。 我真搞不懂刘仁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会想着投靠瑞王?他的孙女已经怀有龙嗣,说不定会生下皇子,就算我现在已经立有太子,可皇位之说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可他怎么就这么眼巴巴的为瑞王卖命了? 我道:“刘国公,你除了这份血书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 刘国公作揖道:“回皇上,您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然国来的使臣,他一直在八王爷面前扮演奸臣的角色,才让八王爷放下戒心,出使大同的。” “朕也不能光听那使臣的一面之词,八王爷可是朕的皇弟啊。”我故作一副怀疑又头痛的样子道:“朕有些累了,今日就先到这吧。” 下朝后,走出金銮殿,我吩咐万福道:“最近别让其他官员进入后宫,尤其是母后那里,后宫之内所有信件全部给朕截住。” “是。” 第二日,刘国公刘仁就将然国使臣王万引荐至金銮殿,那王万一见到我,就立刻跪下俱声泪下的说着小八的罪行,关于兴修水利实际上是豆腐渣工程,增加税收,欺压百姓这些事,表面上看都是国主端木峰的下达的命令,但真正想到这些的却是我大同的八王爷李暮冰,可惜然国的百姓却不知,他们只知道他们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有些穷苦地区都有起兵反抗的苗头。 小八毕竟是我大同的人,然国的忠臣们就算恨死小八,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要是小八在然国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大同也就有借口攻打他们然国了,所以他们想来想去就只能向我告密,说小八的势力进入然国的朝政之上,有心颠覆朝政,自立为王,这样就可以借我之手除掉小八。 我耐心听了王万的控诉,并且好心安慰,我向他保证,一定会将事情调查清楚,还给然国一个公道,接着再过了几日,这位然国使臣便离京回国了。 接下来的几日关于小八谋反之说在朝堂上讨论的更是剧烈,逐渐的分为三个派别,首先就是夏太师跟何文言,他们坚决否认了自家人与小八的谋反之事,再来就是刘国公他们,认为小八野心极大,希望我立刻召小八回京,最后一派就是贾凡这种中间派别了,不发表任何意见,就算问他们,他们也只是觉得小八已经离京多年,人有没有变真是说不清楚,不敢多说怕冤枉了好人。 第69章 罪名 小八谋反之说越演越烈,朝堂上大臣们的说法也各有千秋,在民间也开始流传这件事,甚至有传闻说,当年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自己最疼爱的八皇子,但是因为八皇子年龄太小才作罢。这种事情都是空穴来风,但越传越让人觉得真实。还有些人私下认为,我皇兄还有我都没有安好心,这么宠着小八,是对他实行捧杀政策,让他专心玩乐,无心朝政之事,后来小八长大了,发现我的意图,一怒之下才离京出走的。说实话,要不是我是当事人的话,我也会觉得这些传闻都是真的。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内,刘国公一派的人不停的跟我弹劾小八,我故作伤脑筋的样子,不敢相信小八会背叛我,刘国公他们认为哪怕是为了还给小八一个清白,也应该立刻召小八回京,调查清楚这件事。可我一直压着,怎么可能会下旨召小八进京?如果小八不会来,那就是抗旨不尊,造反罪是坐实了,如果小八回京,那么他就会被押入大理寺候审,所以无论小八是否回来,都是死路一条。 很可惜,瑞王拉拢刘国公告发小八时,少算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的母后夏太后。 这日,金銮殿上,众大臣还是劝我快点召小八回京,几乎所有刘国公一派官员全部下跪,齐声哀求道:“求皇上召八王爷回京!” 看着殿下快一半的官员下跪的身影,这算什么?大部分中立派的人也开始倒向刘国公了,这算是跟我逼宫吗? “哀家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逼皇上让小八回京!”一道冷冽的女声传出,所有的官员们朝后望去,一个女子缓缓的走进金銮殿的大门,她一身素衣,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那两个小太监一手抱着一个灵位,那女子就是我的母后! 母后,您终于来了,我都快等不及了。 我连忙走下殿去,迎接母后,与她一起站在金銮殿红地毯的中央。母后的脸色十分苍白,气色不好,我想扶着她,“母后您这是在做什么?” 可母后却一把推开我的手,冷笑道:“皇儿,你瞒的哀家好苦啊,要是哀家再不来,你是不是就真的要召小八回京,痛下杀手了?”母后的言语带刺,直直的针对我,在众臣面前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我看得出来,我之前让万福将有人弹劾小八造反之事在后宫不让人传,因此母后直到现在才知道,这着实碰触到了母后的底线,看着母后这打算大闹朝堂的架势,是想跟我撕破脸了。 母后虽然不是夏家人,但是小八的生母静昭仪的的确确是母后的亲妹妹,在我的调查之下得知,当年夏太师为了巩固母后在宫里的地位,硬是拆散了静昭仪与她在宫外的情人,将静昭仪接进宫中与母后作伴,母后以为静昭仪会像她一样进了宫就会死心,可静昭仪进宫后就算有母后罩着,却仍然郁郁寡欢,生下小八没多久就死了。母后心里一直愧对于自己的亲妹妹,因此才将小八当做新生的一样抚养,算是对静昭仪的一点补偿。对于母后来说,我和皇兄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儿子,而小八只会是母后的儿子,最疼爱的儿子,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八被人弹劾而不吭声?! 母后侧着身子,看向我,手却指着身后两个小太监怀里的灵位,道:“皇儿,你看看,他们是谁?”那两个灵位上一个写着“大同同德帝之位”,还有一个上写着“大同同易帝之位”,这两人一个是我父皇,一个是我皇兄。 母后为了保住小八,还专门派人去太庙将父皇皇兄的灵位拿来压制我,看来她今天必然是要在朝堂之上将我骂个狗血淋头了。我也不想动小八,但是为了不让其他大臣们看出来我的私心,只能表面上做做样子。 母后看着我心虚的低下头,就以为我真的打算要办了小八,气得手都抖了,道:“皇儿,你在你父皇跟皇兄临终前都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他们会好好照顾小八的,怎么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你就为了自己的皇位听信谗言,要向小八下杀手了吗?” 我赶紧安抚母后道:“母后,您先别生气,朕还没想着杀小八,朕只是想先召小八回京,再慢慢调查。” 母后一听,啐了我一口,道:“你当哀家是傻瓜吗?只要你圣旨一下,无论小八是否回京都得死,你要是真的不想害小八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派人去然国调查找证据?” 我被母后堵得说不出话来,刘国公于是帮我说明:“太后娘娘,八王爷扰乱然国朝纲是有真凭实据的,然国的忠臣们都联名写血书了。” 母后瞪了一眼刘国公,年轻的时候就经常跟刘家人不对盘,现在居然还抓着她的小八不放,新仇加旧恨的,凉凉说道:“血书就叫证据了?改明儿个哀家也随便找人割破手指,写你刘国公贪赃王法,自立为王的,这也是铁一般的证据?” 现在轮到刘国公被母后噎着了,这女人谈论问题和男人讨论问题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因为有的时候女人根本就不讲道理。刘国公想了想又道:“太后娘娘,这血书只是其一,八王爷身后可是你们夏氏一族,夏家在朝堂之上算是老臣了,根基深厚,再加上八王爷还与元马大将军何文武关系很好,您要知道,那何将军平时不苟言笑跟谁都不深交,为何就偏偏与八王爷走得近?这三点加起来能不让人怀疑吗?” “怀疑?哀家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母后看着在场的各位臣子们,一副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架势,声音哽塞道:“你们以为小八为何会在三年多前离京出走,那是因为哀家那时候想让小八娶夏家的远方表亲为妻,小八一听压根不乐意,干脆就跑了,小八根本不喜欢夏家的人,怎么可能跟夏氏一族联手?!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问皇儿。”说着母后哀怨的看着我,搞得我就是个不孝子似的,我只得接话道:“这事朕也知道,小八当年是逃婚才离开京城的。” 母后接着又道:“你还说小八跟何将军关系好走得近,可何将军再怎么跟小八关系密切,也不及与文妃的关系吧,文妃是何将军的嫡亲弟弟,还生下皇子李霁,你说何将军究竟是会拥护小八这个外人呢,还是会拥护他的侄子李霁?你说的话根本不成立!” 刘国公被母后反驳的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此时刘国公的弟弟刘华出列,跟母后道:“太后娘娘,八王爷离京这么久,有很多事情您根本不知道,比如八王爷跟何将军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而是……”刘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母后最不喜欢别人这么吊着她的胃口,催促道:“你什么意思?别吞吞吐吐的,给哀家说明白了。” 刘华干脆就把话说明白了,道:“下官怀疑八王爷与何将军已有夫妻之实。”本来我貌似都打算召小八回京了,却被母后当场拦住,刘华看着计划就要被打乱,居然口不择言连小八跟何文武真正的关系都说出来了。 旁听的文武百官听刘华这么一说,都脸色发白,无论这是否属实,都是皇室丑闻,除非是和亲,要不根本就不会有皇子承欢他人身下的事。再说了,人家八王爷李暮冰从小就生得美,身边从不缺乏人追求,而何文武不能说相貌丑陋,但肯定不属于褒义词的那种,这两人除了身份和外貌的差距外,连年龄都相差甚远,怎么可能就会连在一起了? 小八当年追何文武不放,为了能把何文武勾上床,还专门跟我飞鸽传书取经验来着。所以我知道刘华说的是实话,但很可惜,这个实话没人会信,我曾经在书信中嘱咐过小八,别让人看出他与何文武的关系,小八也答应了,毕竟王爷跟将军厮混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刚才刘华也说了,只是“怀疑”而已,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母后听刘华说小八的事,更是怒火上心头,也顾不上礼义廉耻,直接一巴掌扇到刘华的脸色,大骂:“放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夫妻之实?” 刘国公想拉住刘华,让刘华别再说下去了,可刘华被母后打了一巴掌,也有些恼羞成怒,偏偏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口:“那个然国的使臣告诉过微臣,他曾经不经意间见过八王爷跟何将军之间有亲密举动,而且八王爷身边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小孩,他怀疑……” 这刘华话还没说完,母后的手直按着胸口,开始不停的穿着粗气,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了,接着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我赶紧将母后扶住,大叫道:“快点将太后抬回慈宁宫,宣太医!快点!” 大同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娘娘,居然在金銮殿被一个区区礼部尚书给气晕过去,这怎么看都是那个刘尚书刘华以下犯上了。人家太后娘娘只不过护子心切,想为儿子开脱,可那刘华居然别的证据不说,偏偏说太后的心尖肉八王爷李暮冰与一个三十多岁的鳏夫何将军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放到任何一个母亲的身上,都接受不了,这不,人家太后娘娘经受不住打击,昏过去了。 刘华没想到自己这么几句话,居然将太后老人家给气晕了过去,不管母后是真晕还是假晕,戏演到这份上我是心满意足,我抱着母后的身体,恶狠狠的瞪着刘华道:“要是朕的母后有何不测,朕一定会诛你九族!”刘华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辩解。 我抱起母后,离开金銮殿,母后的贴身婢女蓝梅早就在殿外候着,看我这急急忙忙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惊慌,只是朝我轻微摇头,好吧,我懂了,母后这是装的,她要给刘家安一个以下犯上有辱皇室的罪名。 第70章 太后的计谋 母后被我抱回慈宁宫后,立刻就有御医赶来,为母后诊治。 寝室门外,我来回徘徊着,虽然知道母后这是装病,但是作为孝子的我还是得把戏份演足,一副担心的样子。 后宫妃嫔们得到消息也都纷纷赶来,全部陪着我站在慈宁宫的院内,等待御医的结果。 周陵见我如此担忧,于是上前扶住我,安慰道:“皇上,您先别着急,母后她不会有事的,您可别自己乱了阵脚。” “是呀,皇上,您别太担心了。”刘莎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也在一旁劝着我,虽然母后不喜欢她,处处刁难,但刘莎还是得把表面上的功夫做足了,免得招人话柄,刘莎语气有些气愤道:“要臣妾说啊,都是那个给母后告密的人的错,皇上您都下令不让官员进入后宫,明显的就是不想让母后知道这事,还有人不长眼居然将这件事告知母后,皇上,您必须彻查,好好的治那人的罪!” 治那个人的罪?我眉毛轻挑,瞄了一眼与其他妃嫔一起赶过来的何文柳,果不其然,何文柳立刻跪在地上,马上主动承认错误:“皇上,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昨天得到消息后告诉母后的,请皇上责罚。” 我当然知道是何文柳告诉母后的,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了。当小八被弹劾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再后宫封锁消息,别说外人不得入宫了,就连任何信件和纸条也全部被我截住,就算有漏网之鱼,可得到消息的妃嫔们见我这态度也知道我是想故意隐瞒母后的,所以她们都会保持沉默。何文言应该也只是碰碰运气,让人给何文柳带封信,那封信也被我截住。所有官员都知道八王爷是母后最疼爱的儿子,何文言也就利用了这一点,于是那信上写明了,让何文柳去找母后求助,我看了那封信的内容后,就派人交到何文柳的手中。 何文柳果然一点都没怀疑,救兄心切立刻去找母后说了有人弹劾小八造反的事。母后了解何文柳的性子,知道他没什么算计,就赶紧派人四处打探,这一打探就什么都出来了。母后看见我是故意不给她放消息的,就怀疑我是真心要对付小八,心寒的要命,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跟我对抗到底了,所以就有了早朝时她抱在父皇皇兄的灵位大闹金銮殿的事。我想按照母后的计划,在金銮殿上,只要我稍有不逊,她必然会昏倒,接着就会骂我不孝以此来威胁我放过小八,只可惜刘尚书刘华却站在我的前面,在母后面前居然“污蔑”小八与何文武的奸情,母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害她昏倒的罪名往刘华身上安,看来母后是打算拉刘家下马了。 刘莎看着跪在地上认错的何文柳,轻蔑的说道:“皇上,原来是文妃跟母后嚼的舌根,您看这该怎么办啊?” 何文柳也是惊慌失措,他没想到母后居然会因为他的告密而在金銮殿被人气昏过去,只能跪在地上任凭我发落处置,也不敢多做解释。 我站在他面前心里倒是郁闷十分,何文柳也太老实了,就刘莎一句话立刻出来承认自己是告密者,其实谁是告密者都不重要,这与小八造反,母后大闹金銮殿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本来我是打算“不小心”遗忘了有人跟母后告密这件事,没想着让人查。 “行了,文妃你先起来吧。”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早晚都得传到母后耳朵里去,母后现在都被气成这样了,那要是母后再晚些知道,还不被气死?这事朕回头再跟你算账。”两三句就先把何文柳告密的事压下。 “皇上……”刘莎心有不甘,还想说些什么,可此时为母后诊治的马御医从母后的寝室内退出,朝我们走来。 我上前询问道:“御医,母后没什么事吧?” “回皇上,太后娘娘已经苏醒,微臣已经叫人去煎药了。”马御医作揖后,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太后娘娘现在依旧胸口发闷,有些气喘不上来,所以还是得好好休养。” 我一听,装作一惊,大声问道:“母后这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我知道马御医是母后的人,只听他道:“皇上,太后娘娘年岁已高,有心悸痛,平时别受什么刺激,得她心平气和才是。”马御医的话我可以解释为,母后现在身体不好,她胸口闷,心悸病都是因为小八的事情才复发的,要是我希望她快点康复,就得顺着她的意思来,别再做忤逆她的事。 我带领众妃嫔进入母后的寝室时,看见母后病恹恹的坐躺在紫颤木的大床上,母后见我进来了,立刻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逆子!你还进来做什么?还不快给哀家滚!” 我灰溜溜的走到母后床前,坐在她身边,哄着她道:“母后,您别生朕的气了,好不好?”这时,一个小宫女将煎好的药端进屋来,我马上将药接到手中,道:“咱们先吃药,吃完药了,再说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打从夏知素的事情开始,我与母后之间就有了隔阂,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真心的对待她了,不过在小八的事情上,我们两人的态度是一致的,母后必然要保住小八。母后冷笑道:“吃药?哀家病死了你不逞心如意?没有哀家这个绊子,你不就可以治了小八的罪?哀家告诉你,什么破药哀家都不吃,要死哀家跟小八一起死!” “母后,身子要紧,您还是先吃药吧。”周陵也走到母后的床前,跟着我一起安抚母后:“八王爷谋反是他的事,你犯不着自己也陷进去,后宫不得干政,您这么做不仅不讨好,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说着周陵看向何文柳。何文柳就算再讨厌周陵,但听周陵这么一说,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他知道周陵触及到了母后的逆鳞,何文柳轻邹眉头,朝周陵摇了摇头,想让他别再说下去,可周陵不明白何文柳的意思,还继续说道:“这说来说去都是文妃的不是了,跟母后说什么事不好,偏将这件事说出来……” 母后没等周陵把话说完直接将我手里的药碗打翻,一碗药全部泼在周陵的宫服上,碗也摔在地上摔得粉碎。“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母后被周陵的话完全激怒了,大骂道:“你是后宫之主,消息是最灵通的,为了讨好皇上,知道有人污蔑小八造反的事却不通知哀家?幸亏文妃不像你们,没那么多心眼,一知道这件事马上告知哀家了,要是再晚一些,小八送了命,哀家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母后这话一出,在室内的所有人全部跪下了,周陵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他也知道自己这说错了话。一直不说话的贾婉茹也是第一次看着母后被气成这样,看了我一眼,刚好我向她发出求救的眼神,贾婉茹明白我的意思,也忙着说好话道:“母后,您别气坏了身子,皇后娘娘也不是故意的,您忘了,皇后娘娘进宫的时候,八王爷早就离京了,所以他不知道八王爷是您捧在手心里的心尖肉,皇后娘娘刚才那么说,算是不知者无罪。”说着,贾婉茹赶紧回头朝着门口跪着的宫女吩咐道:“赶紧的,再给太后娘娘端一碗药进来。”就算贾婉茹因为李毅过继的事与我不如以前亲密,但她跟母后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毕竟母后才是手握凤印之人。 不一会,一碗新药端了进来,母后照旧不理,反而环视了屋内跪着一地的妃嫔内监们,发现有一个人居然没跪,那个人就是怀着五个月身孕的刘莎。每次刘莎去给母后请安都是做了场噩梦,因为母后一见到她就会冷嘲热讽百般刁难,这使得刘莎就算是宠妃,也总是受宫里人笑话,直到刘莎怀有身孕,母后才有所收敛,只是不理她了。可现在母后就挑对了理,对着刘莎冷笑道:“刘妃,你的膝下是有黄金呢,还是地上有绵里针,还不知道肚子里的种是男是女就这么大的架子,别人都跪下了,你腰板还站得挺直啊。” “母后,请恕罪。”刘莎立刻跪下。本来她怀着孩子,不用行大礼的,跪在地上对胎儿不好,所以刚才就没跪着,没想到就被母后抓着不放了。 我道:“母后,刘妃还怀着朕的孩子,您的孙子,您别太难为她了。” “哀家可不承认她怀的孩子!她的孩子是刘家的,不是哀家的。”母后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你也不是哀家的孩子,以后哀家就两个儿子,一个是你去世的皇兄,一个是小八,以后哀家就守着小八过日子。” 我掏出锦帕给母后拭去眼泪,想着继续说些好话,可见母后看了一眼刘莎后,直接开口说道:“哀家就直接跟皇儿直说了吧,你向着刘家要污蔑小八造反,哀家阻拦不了,可是在朝堂上只要刘家有一天针对小八,哀家就在后宫里让你的刘妃没好日子过,小八要是出什么事,总是有人要偿命的。”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母后这是跟我下最后通牒呢。 最后我把母后好哄歹哄,答应她以后朝堂上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再瞒她了,我会先跟官员们调查小八的事,“暂时”不会召他回京,这才算是将母后安抚好了,喂母后吃了药,看着她睡着后,才带领其他妃嫔离开寝室。今天在慈宁宫里母后跟我撒泼的事所有妃嫔都看在眼里,这迟早都会传到朝堂上官员的耳朵里,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孝子皇帝被夹在母后跟大臣们中间心力交瘁。 慈宁宫门外,众妃嫔一一向我问安请辞,万福见外人都走了后,才缓缓来到我身边,双手奉上一小卷纸,道:“皇上,这是您暗中派在八王爷身边的死士传来的消息。” 我拿起纸条,打开后,上面写道“八王爷私自离开然国回大同,十日之内必达京城。” 我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差点没吐血,这算什么?小八要自投罗网吗?本来我都跟母后上演了一出“母慈子孝”的话剧出来,回头母后再跟我闹几次,我肯定就会顶着孝子的名义答应母后不再想着召小八进京,反正大臣们都知道我很听我母后的话,他们会认为我这是愚孝,再跟我上书什么的,然后我再拖拖,这事肯定会不了了之,顺便还能遂了母后的心愿,将在金銮殿上把母后气晕的刘华给免职,让他回乡下种田去。 可现在呢?小八十日之内会回京,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臣弹劾了吧,我感到一阵头疼,要是小八回来,事情就难办了,刘家人一定会抓着他不放的。 我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前方,何文柳正带着他的宫人们朝着青鸾殿的方向走去,我灵机一动,跟在何文柳的身后,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何文柳没注意到我,直到我拉住他的袖摆,何文柳才停了下来,转头看见是我,有些疑惑道:“皇上?” “文妃。”我开门见山道:“朕记得你是不是从进宫开始就没回过何府了?” 何文柳点点头,但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道:“那朕就恩准你离宫回家住几日,你看怎样?” 何文柳的表情有些僵硬,可还是点点头,道:“好。”我就知道何文柳不会拒绝我的,就算我看出他十分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我。 “就半个月,半个月后你就回来。 第71章 京城偶遇 第二日,何文柳很听话的,收拾好包袱,带着几个贴身内监回何府小住了。 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一直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在外臣看来,我已经动摇了,打算召小八回京审问造反的事,但偏偏被母后这么一闹,让我犹豫起来。以刘仁为首的刘氏党羽在朝堂上开始不断向我施压,可我都以母后之名挡了回去。刘氏一族依旧不死心,派出了代表专门去慈宁宫拜访,希望母后不要插手朝堂的事,不知那官员怎么跟母后说的,又把母后给气昏过去了,使得我这个孝子一怒之下,将那个拜访母后的官员砍了头,这才让刘氏一族的态度不再那么激烈了。 这几日因为弹劾小八的事,母后身体抱恙的事,还有其他一些每天上奏来的小事,搞得我心烦意乱,因此我看准今日,打算出宫在京城里转转。 本来我下了早朝,换好衣服就出宫的,没想到半路上碰到了周陵,周陵见我穿着百姓服饰,就知道我要出宫玩了,就立刻拉着我的袖子,双眼衣服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撒娇的让我也带着他。 周陵虽然来京城已经半年多了,但他从来没有在京城里逛过,他刚来的时候,就是以秀女的身份住在郊区,后来入选进了宫,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出宫玩玩了,还不赶快抓紧啊? 于是我禁不住周陵的请求,便带着他,还有几个内监和侍卫们出了宫。 大同的京城繁花似锦,周陵的家乡江林根本没法比的,闹市里周陵拉着我,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里左转右看,就像是个从乡下来的人似的什么都没见过,都觉得新奇。我也不吝啬,带着周陵到处逛,我在没当皇帝前,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王爷,京城哪里好玩,哪里有趣我都一清二楚,所以我也就给周陵当了半天导游,带着周陵去了很多我以前喜欢去的地方,比如画舫啊,玉石斋啊,诗社啊,还有一条京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那里有一堆小商小贩的,各个都摆着摊子,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周陵跟在我身边,眼睛都直了,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我们转了很多小摊位,最后周陵的目光盯在了一个做糖人的小商贩身上。周陵走到小商贩身边,问道:“糖人多少钱一个?” “一文钱。” “是吗?”周陵笑了笑,接着就拉着我的袖子,指了指自己跟我后,对着小贩道:“那就按照我跟这个人的相貌,做两个糖人。” “好的,稍等啊。”小贩看了一眼我跟周陵,就开始动作起来。 糖人,我记得很久以前,我吃过这个东西,还是何文柳硬往我嘴里塞的,是那种甜的要死的零食。 很快的,糖人做好了,周陵付了钱,给了我一个,笑道:“您拿着,尝尝吧。”我接过周陵手里的糖人,花花绿绿的,一点都不像我,周陵也把他手里的糖人比划在我面前,道:“看,这个是我,跟你的是配对的哦。” “恩。”我笑了笑。 周陵一脸幸福的挽着我的胳膊,看着我们手里的糖人,语气充满了向往道:“我们就像是这对糖人,甜甜蜜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我看着周陵的侧脸,他的笑容让我再度有了那违和的熟悉感,我拍拍他的头,答应道:“好,我答应你,永远都不分开。” 周陵得到我的回复后,更是满脸的满足,与我继续逛着,他看我一直握着糖人,光看不吃,有些疑惑了,道:“您不尝尝吗?” “不了,”我道:“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尤其是这种甜的发腻的糖人,而且有些人,有些事是替代不了的。 周陵倒没看出什么,将自己手里的糖人放入口中,咬了一口,“果然,太甜了,难怪刚才看的只有小孩子光顾。” 逛了半日,肚子有些饿了,我就带着周陵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太白楼吃一顿,太白楼里的菜式多,味道好,当年我可是那里的常客。 太白楼开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中央,共有两层,我们一进店,小二就跑来招呼了,那小二看着我们衣着不凡,估计是富贵之人,于是赶紧赔笑道:“几位客官,我们店的包厢已满,但还有些散桌,不知您们能不能将就一下?” “无碍,就去二楼吧。”我道。 一楼已经客满,于是由小二带路,我们一行人朝着太白楼二楼走去。上到二楼,扫视一圈还有几个空桌,就想着随便找个空桌坐下的。 可就听周陵有些意外的说道:“咦?文妃怎么也在这?” 我先是一愣,接着就随着周陵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何文柳坐在靠着窗边的八仙桌旁,那张八仙桌旁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何文柳,而另一个是何文柳身边的内监小绿子,还有几个空着的凳子上放着几个锦盒,估计何文柳跟小绿子也是逛街逛累了,想到太白楼搓一顿的吧。那八仙桌上大概摆了七八盘菜,什么醉妃鸡,普洱排骨,椒盐虾,西芹百合的,都是太白楼的招牌菜,何文柳今日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衫,他好像已经吃饱了,一只手支着下巴,偏过头去,朝着窗外发呆,而小绿子的嘴巴还没听,一只手抓着排骨啃着,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往嘴里扒饭。 虽然刚才周陵的声音不大,可小绿子是做惯奴才的,平时耳听四面眼观八方,所以眼睛尖得很,一下子就看见我们了,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都掉在地上了,立刻从板凳上站起来,支支吾吾朝着何文柳道:“主……主子,皇……” 何文柳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看到了刚上楼的我们,脸色顿时也难看起来,他没想到出来吃个饭也能被我撞见。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在太白楼里碰见何文柳时很心虚,我知道何文柳讨厌周陵,所以我在皇宫里几乎不会让他看见我与周陵单独在一起的画面,可今日却被他撞个正着。 我与周陵朝着何文柳的那桌走去,何文柳赶紧也站起身,朝着我们行礼。周陵见到何文柳后,又觉得有些奇怪了,问道:“文公子现在不是应该住在何府吗?怎么可以私自出来?” 周陵这话一说出口,何文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要知道,妃嫔就算获得恩准可以回家小住,但是是不可以随便离府的,因为不合乎礼仪,可何文柳回家后离开在外面闲逛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我和皇后抓个正着,这要是追究起来,罪责可是不小啊。 被周陵一问话,小绿子马上跪在地上,跟我们解释道:“这跟文公子无关,是奴才,奴才自小住在宫里,从未在宫外转过,好不容易出了宫,就求着文公子带着奴才在宫外转转,文公子是禁不住奴才的恳求才私自离府的,所以……” “可是罔顾法纪,私自离府可是重罪,”周陵打断了小绿子的话,面前何文柳口吻有些严厉的说道:“文公子你身为后宫妃嫔,没有老爷的允许就在街上游荡,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周陵说的是实话,的确是何文柳犯错在先,所以何文柳也不好解释些什么,只能站在一旁看我如何处置他。 “小绿子,你先起来,”我道:“文妃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这跟你没多大关系,应该是他自己想偷跑出来的吧。” 我这话一说出口,小绿子更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何文柳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似的,脸色惨白,而周陵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万福发现我们这一行人都有些引人注意了,其他桌的人都朝着我们看,于是赶紧走到小绿子身边,小声呵斥道:“你还不赶快起身,没看见这么多人看着那吗?” 小绿子也自知不妥,赶紧爬起来,可是还不忘解释道:“真的不关文公子的事,是奴才嘴馋,贪玩害了文公子,要罚就罚奴才吧。” “别给他求情了,”我笑道:“文妃偷跑出府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他的事我还能不清楚吗?你说是不是?‘牡丹公子’?” 我的话让周陵一头浆糊,什么偷跑不止一次两次?什么“牡丹公子”?他发现原来我跟何文柳之间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何文柳面容姣好,从小喜欢种植牡丹,所以“牡丹公子”是他还没进宫前京城人士给何文柳起的雅称。我还是王爷的时候,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而暗恋我的何文柳为了见我一面,也悄悄的跟在我身后,为此还闹出不少笑话,后来被他大哥何文言抓住,没少被教育过,还被禁了足,可何文柳还是经常偷跑出府,为的就是能多看我一眼,不过何文柳这种糗事,我就算找人调查,估计也很难查到,可以前何文柳趁我装睡将所有的事都跟我说了,还沾沾自喜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何文柳像是被说中心事一般,愣愣的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以为然的望天道:“当年的‘牡丹公子’可是名满京城,我好歹那时也是个享乐王爷,你的那些事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啊?” 在一旁被我们晾着的周陵越听越糊涂,不懂我们在说些什么,不想被排除在外,于是插进话问道:“什么‘牡丹公子’?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对了,周陵你不是京城人,所以不知道,”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何文柳笑着跟周陵解释道:“‘牡丹公子’是文妃以前在京城时别人起的称号,他那时候也算是名人,受到不少人追捧,我记得他也荒唐过一段时间,然后就被家里禁足,可是他还是经常偷跑出来玩的,这些事在京城可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我看文妃这次是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喜欢偷溜出府到处玩了是不是?” 何文柳都能听出来我不想难为他,在给他台阶下,于是点头表示赞同我说的话:“是…是。”接着何文柳给小绿子使了个眼色,小绿子把凳子上的锦盒抱在手中,何文柳道:“也都说了,我是偷跑出来的,现在得赶紧回去才是,我就…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说罢,再度朝我们行了礼,带着小绿子就离去了,跟逃命似的,我也不拦着,就让他离开。 我与周陵找了张桌子坐下,万福跟其他几个随行人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接着我就开始点菜,将太白楼的特色菜全部都点了,让他们快点上菜。 很快的,菜就上齐了,五光十色的,看着就让人直流口水,可周陵看着菜,却,没了胃口,捡了两筷子就不吃了,我道:“你是怎么了?肚子不饿吗?” 周陵看着满桌子的菜,声音有些幽怨道:“您点的菜跟刚才文妃吃的那桌子菜很像,您是不是以前经常跟他一起在这里用餐?”周陵这可是冤枉我了,太白楼的特色菜也就是那些,何文柳点了之后就被我点了,这不,就让他误会了。 周陵的言语之间让我闻到一股酸味,莫不是他吃醋了?我笑着问道:“你吃醋了?” 周陵看了我一眼,眼睛就有些红了,他缓缓说道:“我是羡慕文妃,他出宫后私自离府都被您当场逮住了,可您不止不问他的罪,还替他开脱,而且您知道他那么多事情,什么‘牡丹公子’,什么‘名满京城’,他陪伴在您身边那么久,我怎么能比得过他?” “京城里的八卦流言多得是,你随便问问京城哪个王公贵族,他们谁不知道文妃就是‘牡丹公子’,那些都是虚名,”我掏出锦帕,在周陵的眼角擦拭,道:“陪伴我久了又怎样?也不一定能陪我道最后,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要不然也不可能会封你为后,我现在只想有你的陪伴。” 周陵握住我的手,看着我,很认真的说道:“我能看得出来,文妃他很爱你,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我比他更爱你。” 我听到周陵这种突然的告白,不禁笑了:“得了吧,我还记得有个人在册封大典前夕还跟我说,对我没感觉,不喜欢我来着。” “不是的,”周陵摇摇头,反驳我说道:“你后来对我很好,非常的好,所以我不感动是假的,我承认我渐渐爱上你了,比文妃更爱,你相信我,好不好?” “恩,我相信你。” 第72章 齐宝斋 在太白楼与周陵用完饭后,周陵还想再转一会,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让两个侍卫护送周陵回宫。 周陵离开后,我深吐一口气,本来周陵就不在我今日出宫的计划之内,我硬是陪着他逛了半日才让他没起疑心的离开,万福一直跟在我身后,见我还有在京城转的心思,便上前问道:“老爷,您还打算去哪里逛逛?” 我道:“去何府。” 何文言的府邸我曾经去过两三回,具体位置在哪里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我便顺着最近的路径朝着何府走去。 走了没一会,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两个身影,那不就正是之前离开太白楼的何文柳跟小绿子嘛,我还以为他们早早就回府了,没想到还在街上转悠着。 我想着快走几步追上他们的,可看着他们转眼间就走进一家店里去了,我跟随其后,看了看那家店的招牌“齐宝斋”,这家店倒是个京城老字号,卖些贵重的文房四宝,或者书籍之类的东西,可惜我不是什么学习的料,所以这家店我从来没有进去过,果然这种充斥着文墨气息的地方比较适合何文柳那种乖乖牌的人。 我一走进店内,就看见何文柳与小绿子站在柜台旁,不知跟老板说些什么,只听那老板道:“这位客人啊,我们这冷暖玉棋子的做工是非常好的了,哪怕是放在皇宫里,也算得上是上品之物,最少也得一百二十两,您这一百两也太少了吧。” 小绿子忙着杀价道:“可是我们手里现在只剩下一百两银子了,我家公子真心喜欢您这副棋,您就卖给我们吧。” 那老板也是一副为难样,道:“可我们也不能做赔本买卖啊,要不我为您把这棋留下,您回去再取二十两,我就卖给您。” 看来是何文柳看上什么东西了,钱没带够,正在那里砍价呢,我缓缓的走到他身边,瞧了瞧柜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副围棋,我问道:“你喜欢啊?” 何文柳被身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朝后退了两步,转头一看是我,倒也觉得惊奇,开口就问:“你怎么在这?” 我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凑上前去好好的看看是怎样的一副棋,那老板看着我开口找何文柳说话,那么就是这位想买他玉棋子的客人的友人了,于是赶紧开口道:“要不您可以先朝您的朋友借二十两?我这副冷暖玉棋子取材可是天山啊,是从天山山顶上的黑石矿与白石矿里开采而来,而且棋盘是由天山上生长了上千年的松柏树制成的,最低价一百二十两绝对不贵了。” 我从小生长在皇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副玉棋子放在民间肯定是稀罕之物,可放在宫里算不得上乘之品,要是何文柳喜欢围棋什么的东西,我完全可以让人去内侍局找些更好的来送给他。不过看着何文柳盯着棋子眼睛发光的架势,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我帮他垫钱好了。 想到这里,我打算拿出银票,买下这副棋,却被童声打断了,不知何时,我身边站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眉宇之间有些英气逼人,穿着一看也是个非富即贵的人,那小孩的眼睛也露着跟何文柳一样的精光,兴奋的说道:“一百二十两,我买了。” 我居然被一个小孩抢先了,那小男孩拉着身后一位壮年男子的衣袖,一副老成的口吻道:“爹,快付钱~” 小男孩口中的爹我还认识,是御林军的总教头苏忠义。那宋忠义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看见我这个真龙天子站在眼前立刻傻了眼,半天嘴里吭哧道:“皇……皇……” 如果说何文武的长相不是褒义词可以形容的话,那么苏忠义绝对是长得很丑的那一类型,苏忠义的身材壮得跟熊似的,长得是脸红脖子粗,脸上的横肉是一抖一抖的,一笑还满口的黄牙,要说有什么不要以貌取人的人,那一定说的是苏忠义了,苏忠义念得书不多,但是练就一身好武艺,为人踏实讲义气,在御林军里深得人心,上一世御林军都统的位置本应该由他来坐的,可我那时候已经不理会朝政,大部分的决定都是贾凡帮我做的,所以他们贾氏一族看着苏忠义不能被收买,干脆就给他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发配到边远地区去,最后苏忠义的下场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老板看着还有人想要这幅棋子,但是毕竟先来后到,便笑眯眯的朝着趴在自己柜台前的小朋友说道:“这位小公子,对不住了,这副棋子已经被您身边的这两位公子看上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那宋忠义一看自己带来的儿子居然跟皇帝抢东西,本来就很丑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了,想做解释道:“我……孩子他年纪还小……您……” 可人家苏忠义话还没说完,那小孩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貌似心里斗争了很久后道:“那…好吧,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副棋我就不要了,还有没有其他好的棋让我瞧瞧。”苏忠义很郁闷的朝着自己儿子的头上就是一个拳头,有些无奈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啊!” “噗嗤——”何文柳笑了,貌似是被宋忠义两父子给逗乐了,他看着小孩说道:“你才多大啊,还君子呢,得了,这副棋我不要了,让给你好了,要不然就变得我大人欺负小孩子了。” 小孩一副“这是你说的”表情,又开始拉宋忠义的袖子了:“爹,快付钱,这棋可是好东西,再不买就没了。” 宋忠义看着我,他可不敢从我这个皇帝的手里抢东西,我朝他点头表示许可后,他才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掏银票,从老板手里将玉棋子买了来,然后转身朝我们作揖道:“微臣……微臣谢谢了。” 我看着将棋盘当做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小孩,道:“苏教头,这是你的孩子吗?” 苏忠义愣了愣,他没预料到我能叫得出他的名字,但很快说道:“是,这是微臣的独子,苏卓。” 那苏卓倒是个大方的人,看着自己的父亲将自己介绍出去,便走上前来,很礼貌的打声招呼:“叔叔好。” 苏卓,这个人我也很熟悉,好像是我已经完全将手里的权利下放给贾氏一族的时候吧,一次科举考试,出现了一个文武全才,他既是文状元也是武状元,记得在金銮殿上面试时,我见过他的长相,的确是个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人,对于所出题目也是对答如流,把那榜眼不知都甩到哪里去了,他当时也是王公贵族和皇室乘龙快婿的最佳热门人选。接着在琼林宴上,一堆待嫁女孩们都在宫里想一睹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的风采,可这位文武全才却给所有人都放了鸽子。我当时专门派人去找他,可派去的人全部被他打趴下了,全身带伤的跑回来向我报告,将那苏卓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叙述出来,大致意思就是说他参加科举考试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实力,他认为大同的皇帝昏庸无能,外戚专权,官官相护,残害忠良,他还要多活几年,根本不想为国效力,我听完他的话后立刻恼羞成怒,又多派人手将他抓回,可人家那时早已人去楼空了,接着无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有苏卓这个人,再加上我的心思早就不在朝政上,找了一段时间后见找不到人影,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想想也难怪苏卓会说那些话了,自己的老爹是忠臣却被人陷害,他怎么可能会再入朝为官呢。再看看苏卓跟苏忠义的长相,除了同样姓苏外,真心找不到两人有任何相同之处了,我都有些怀疑苏卓是不是苏忠义在外面捡来的。 我拍了拍苏卓的头,笑道:“倒是个乖巧的人,”接着我对苏忠义道:“最近事情比较多,等过段时间没这么忙了,将苏卓带进宫来让我仔细瞧瞧,霁儿好像也该有个伴读了。” “伴…读?是。”苏忠义赶紧答应了,可心里依旧拿不准我到底想干什么,要知道他这个御林军总教头只是个六品小官,而且还是武官,儿子当伴读的事怎么落也落不到自家头上才是啊。 离开齐宝斋,我牵着何文柳的手与他一起朝何府走去,何文柳没买上心头好,我就在旁安慰道:“回头等你回宫了,朕再送你更好的棋。” 何文柳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您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安慰啊?!”何文柳边走边问道:“您不回宫吗?” “不回,朕也要去何府。咱们好歹也快十天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朕啊?” “……”何文柳沉默。 我见他不回答,只好转移话题:“你棋艺如何?” 何文柳淡淡道:“我师承百竹老人。” “百竹老人?”我有些不可思议,我记得百竹老人传闻是鹤发童乃半仙之体,活了快两百岁,他博览群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据说只要听他讲一天课,胜读十年书,可在十多年前这位百竹老人已经仙游了。我再转头瞅了瞅何文柳,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百竹老人的弟子,他要是得到百竹老人百分之一的真传,哪里还需要我护着? 何文柳貌似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回答道:“他什么都没教我,只是教我下了一年棋罢了。” “能告诉朕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好奇了。 何文柳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我六七岁时候的事了吧,那年我大哥看见有个老人在街边饿肚子,就给了那老人几文钱,可他却缠着我大哥不放,说什么孤家寡人想回老家却没有盘缠的,大哥又是个极为死板的人,觉得不劳而获是不对的,就把老人带回家,让他在何府干一年的活,自己赚盘缠钱,那老人年纪大了,也没干什么重活,也就是扫扫落叶什么的,我当时身边也没人陪我玩,那老人也闲来无事,就总拉着我要我陪他下棋,就这样跟他下了一年棋,直到一年之后,那老人把钱赚够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才告诉我和大哥他的身份。” 我听到这里,笑道:“那你大哥岂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何文柳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有段时间大哥总是问我,百竹老人平时都跟我说些什么。其实我与那老人家之间没多说过什么话,就只是下棋罢了。” “原来你还有这种经历啊,”我满脸沮丧道:“你都瞒着朕,你什么都不跟朕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仅限于你对我的坦诚。 “可您也没问过我啊。”何文柳有些委屈的说道。 “厄……”我被何文柳的话堵着了,的确,何文柳就是属于那种问一点说一点,不问就什么都不说的那种人,我就光以为他只擅长种牡丹了,没想到也喜欢下棋呢,我觉得顺便多问问他还擅长做什么:“那你还有什么特长?” “特长?”何文柳不懂我的意思:“您指那方面?” “什么方面都行呀,比如获得什么殊荣啊,或者比较喜欢做什么?”我要多多挖掘。 “照您这么说,我读书也不错,虽然不如我大哥。”何文柳一脸自豪的笑道:“当初我也是参加了乡试,中了举人哦。” “举人?那你怎么后来没参加殿试啊?”我有些惊奇,何文柳倒是挺聪明的啊。 “当时年纪太小了,大哥说想让我再等三年。”何文柳道:“后来就入了宫,也就没机会考科举了。” 幸亏没机会考科举,我还是比较希望何文柳能乖乖的呆在后宫,可我嘴上却装作遗憾道:“看来是朕耽误你了,说不定你还能入朝为官,在朝堂之上一展拳脚呢。” 我这么一说完后,明显感觉到被我握在手心里何文柳的手有些颤抖,我看向他,只见何文柳摇摇头,有些苦笑道:“就算考上状元也不代表什么,我并不适合做官。”何文柳这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的确不适合做官,因为他太容易相信人,心肠有些太软了,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说,怎么在朝堂上句句相逼弹劾别人来抬高自己啊? “假如你没有入宫,你会做些什么?”我继续问道。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后宫妃嫔是最不想被皇帝问的,哪怕是问了,也会东拉西扯的不会正面回答,因为哪种答案都不好,比如是男子回答,如果说想要一展抱负,那皇帝会认为此人具有野心必然除之,要是男子说只想安分过日子,反而会遭其他人耻笑,给家族丢脸。换做为女子被问这个问题,女子要是说会嫁个好儿郎,那皇帝就觉得自己戴绿帽子,要是女子说终身不嫁,根本没人信,皇帝反而觉得自己被骗,总而言之什么答案都不讨好。 不过对我来说,讨不讨好我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何文柳的想法而已。何文柳看了我一眼,问道:“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恩。”你在床上说过。 “我想如果我没机会进宫的话,我会离开京城,到处走走,然后多见见新鲜的人和事物,就会对你的感情淡下来,然后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再遇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然后我们种满院牡丹,一起过日子。”何文柳真的是不怕得罪我,就把他心里所想的全盘拖出,果然如果他不进宫的话,在他未来的生活里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听完何文柳的回答,我不经意间问道:“那为什么你要遇见一个喜欢你,而不是一个你喜欢的人呢?” “因为我喜欢的人有一个就足够了。” 第73章 小八回京 我与何文柳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直走到何府所在的那条街,何文柳在一个小巷子口前停下,指了指前方,道:“您再往前走二十丈远,就到何府的大门了,微臣就先在此与您分开了。” “为什么?你不与朕一起从正门进入?” 何文柳摇摇头,笑着解释道:“您忘了,我是偷跑出府的,怎么可以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回去?被大哥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说。” “那你是想走后门?”我问。 “怎么会?后门也有小厮看守着。”接着何文柳声音压得有些低,神秘兮兮说道:“我有‘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这倒是新奇了,反正我出宫来何府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何文言,没必要非走正门不可的,我笑道:“那朕就跟你一起走这‘秘密通道’好了。” “这…不太好吧?”何文柳有些顾忌了,毕竟是皇帝去臣子家,少不了通报,主人出门迎接的,他这么悄悄的带我回府,不跟做贼似的,而且于理不合。 “没事,出了什么大事有朕担着。”我一副有我给你撑腰的样子拍着胸脯说道。 何文柳见我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拒绝,就拉着我走进身边的小巷子里,身后小绿子,万福还有两个保护我们安全的侍卫都齐齐跟在身后。 巷子很窄,环境也不是很好,光线也暗得要命,要是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估计隔个三四个月都没人发现。 当我们走到巷子深处,何文柳才停了下来,他把墙边竖着的一个草席拿开,草席下是一块木板,何文柳又把木板移走,我才发现原来这墙是裂了一条缝,而且缝隙很大,一个成年人半蹲着侧着身子通过绰绰有余。 何文柳转过头问我:“您确定要从这里钻过去吗?”我是皇帝,哪有皇帝为了去别人家而钻墙缝的道理,身后的万福也觉得有些不妥,试探说道:“皇上,要不咱们还是走正门吧。” “不用,”我说着,弯下腰就从墙缝里钻了过去,直接进入到何府内院。 后面跟着的何文柳等人没想到我想都不想噌的就过去了,都吓了一跳,赶紧就跟在我的身后,一个个的都从墙缝钻过,当最后一个人通过后,小绿子将手里抱着的锦盒让身后的侍卫帮忙拿着,自己蹲下小身板,捡起墙缝旁的砖头垒起,算是将墙缝堵着了。 一看何文柳就是没少偷跑出门的,他带着我们穿过何府的小道,去他所居住的院子里,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 何文柳所住的是一个一进出的小院子,我们走进院内,我四处打量一番,格局跟布置简直与青鸾殿没法比,这院子的占地面积也就是青鸾殿一个墙角的位置,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何文柳怎么说也是我的妃子,回趟娘家也不至于住得这么简陋吧? 何文柳看出了我所想的,解释说道:“这是我的院子,我还没进宫前就住在这里,我比较念旧,就没让大哥再另外给我安排住处了。”何文柳接着跟我介绍,前面的是主屋,平时是会客用的,左右两边两个厢房,一边厢房是当书房和寝室,另一边是伺候他小厮的住处,在小厮住处旁还另开了个小炉灶,专门给他做饭。 何文柳顺便还告诉我,颜大学士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副上唐时期某位大师的真迹,他大哥何文言被那大学士请去鉴定那副真迹的真伪了,现在何文言不在府内,而他的大嫂黄氏带着他的侄女去参加京城贵夫人的聚会了,所以现在何府没有管事的人,他才能偷跑出来的。 何文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兴高采烈的跟我介绍,但我越听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总有种何文柳被人孤立圈禁的感觉,院子里伺候他的人我瞧了瞧,全部都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内监们,怎么何府的当家人都没有多派几个小厮给何文柳使唤的吗?我记得以前贾婉茹每次回贾府的时候,排场相当的大,贾府的人都以此为荣,京城的贵妇人们都挨个登门造访的,怎么换到何文柳这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他连偷跑出去都没人发现。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何文柳入宫十年都没打算回何府小住的了,原本他在何府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就算以宠妃之身回来,何府的人也没放在心上。 何文柳领着我去了主屋,让小绿子上茶,接着又吩咐一个小太监,让他去找何府的管家何福,让何福派人把何文言找回来,我却制止了何文柳,我道:“反正何丞相早晚都会回府,朕等等也无妨。”何文言今日会去颜大学士那里是我安排好的,就连颜大学士手中的画师真迹也是我给的,我暗地里让颜大学士今日去找何文言去他家里欣赏字画,何文言那种文人就是喜欢这种字画之类的东西,一看就知道那画是真的,然后再激动的跟颜大学士聊上几句,而我趁着何文言今日不在府里来找何文柳,不过运气比较好,居然在大街上遇见他。 如果我时间算的没错,今日下午小八就会进京,要是他不直接回宫或者自己的府邸,那他最有可能来的地方就是何府。前些日子我得到小八打算私下进京的消息,就让何文柳回何府小住,等到小八进京那天找借口将何文言从何府里支走,我就借着想念何文柳的名义来何府,虽然不一定会碰见小八,但保险起见,我不能让小八跟何文言见面,要不然他那造反的罪名就坐实了。 这不,茶水刚上来,还没喝完呢,外面的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进来,说道:“文妃娘娘,何福管家求见,说是有个自称是八王爷的人来了。” “我……”何文柳看了看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房里现在出现了我这一个陌生男子,不能让何福进来。 小八还是来访了,可现在何府里管事的主人都不在,又住着何文柳这个妃子,怎么也得来说一声。我道:“文妃,帮朕一个忙……” 何文柳听了我的话,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站起身,跟着小太监走出主屋,果然看见院子门口的何福在那里左右徘徊,等人回复。 那何福一见何文柳居然亲自走出,愣了愣,但是很快的就行了礼,何福毕竟是何府里的老管家了,就算心里将何文柳看得轻,但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仍旧毕恭毕敬道:“奴才给文妃娘娘问安。” 何文柳道:“说吧,什么事?” 何福答道:“回文妃娘娘,奴才是来跟文妃娘娘说一声,有一个自称是八王爷李暮冰的人想见咱们老爷,现在正在大门口等着呢。”现在能做决定的何文言以及他的夫人黄氏都不在何府,所以管家只好派人去把何文言跟黄氏找回来,而回府小住的何文柳只是被何福知会一声,让何文柳知道有这回事,毕竟人家的身份也是个妃子娘娘。 “本宫知道了。”何文柳心里了然,他道:“让八王爷进府,人家好歹也是皇上的亲弟弟,让他在门口等着也不是个什么事啊。” “文妃娘娘,这好像不太好吧。”何福开口说道:“这毕竟是何府的事,您是不是逾越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奴才居然指责本宫逾越?”何文柳的柳眉微皱,声音尖锐起来:“本宫也姓何,是这何府的小少爷,你有什么资格说本宫?!” 何福也自知自己的语气有些刻薄了,人家何文柳已经不再是何府里被人当做空气的何家三少爷,而是皇帝的妃子,这要是冲撞了何文柳,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且听何文柳刚才的责骂,也觉得这十年未见的何家三少爷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何福立刻跪在地上,道:“文妃娘娘,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不想让您费心而已,请您息怒。” 何文柳其实也不想摆宫威的,本打算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院子里住上半个月,然后就回宫,可我吩咐他务必要把小八接进何府,所以何文柳为达目的,怎么也得耍些手段了。何文柳道:“本宫费不费心用不着你来说,去,让八王爷进来,让人带他到本宫的院子里来,本宫与八王爷许久没见,好生想念,想与他谈谈。” “可是……”何福一听这还了得,让一王爷私下进妃子的院子,这传出去妃子的名声就毁了,再说了,八王爷李暮冰勾结何家夏家想造反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让八王爷进府,被人看见,那跳进黄河洗不清,何家可就完了。 “没什么可是的,出了什么事情有本宫扛着,”何文柳又怕何福半路上给耽搁了,对身边的小绿子说道:“你跟着一块去。” 何福听到这份上,就乖乖闭上了嘴,行了礼就离开了,反正何文柳都说出什么事自己扛着,那到时候何文言怪罪下来,或者何家为此遭受牵连,也就跟他何福无关了。 何文柳见何福领命离开后,自己跟着也走回主屋,坐在我身边,一起等着小八过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踏入,除了小八还能是谁,小八本来还挺奇怪,怎么是宫里的太监领着自己进府的,这一进屋,左右一瞅就看见我了,双眼一下子就红了,我刚站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小八就冲上前来给我一个熊抱,“皇兄,我想死你了~” 小八离京三年多,我还以为历练了不少,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啊,我拍拍他的背,哄道:“行了,这不是见着了,乖,都多大的人了,可别掉眼泪啊。” 小八点点头,摸了摸眼睛,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除了个子长高了点外小八还是老样子,弱柳扶风雌雄莫辩的,这些年来应该祸害了不少人吧。 小八一脸的感动,说道:“皇兄,你怎么知道我回京会先到何府?你是专门来接我的?” 我的嘴角抽了抽,小八果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弹劾了,还大摇大摆的道何府大门口求见,我还真不清楚他为何一进京就来何府,但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道:“小八,你被人弹劾了。” “厄……”小八一脸茫然,弹劾?他已经很久没在京城祸害人了,怎么会被人弹劾?他没干什么坏事啊。 看着小八不明所以的架势,我继续说道:“然国使者王万今年来进贡的时候,呈上了然国忠臣们的联名血书,说你妖言惑众,在然国横行霸道,魅惑君主,残害忠良,现在一群大臣在金銮殿弹劾你,说你结合了何文武的势力,要颠覆然国朝政自立为王,想让朕召你回京,你倒好,自己跑回来了。” 小八在听我叙述的同时,渐渐的眯着双眼,透露出一丝杀气,但很快的就恢复了原状,十分无辜的说道:“怎么会这样,皇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想着造反,你知道我很懒的,造反多麻烦啊,我就跟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一样,虽然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但也不是什么大错,是然国人自己小气嘛,皇兄,你可千万别轻信他们的话,实在不行的话,你派人去然国查也行啊。”小八不知道我在他身边安排了几个死士,那些死士每次只会跟我报告小八的人身安全问题,其他的事情只要我不过问他们也不会多说,所以当时刘国公第一次上书弹劾小八的时候,我就飞鸽传书让那几个死士将小八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给我详细报来,这然国早就被小八弄得乌烟瘴气了,就算我明面上真的派使臣去了解情况,也查不出什么的。 “朕要是不相信你的话,你以为你现在能走进何府?朕早就让人把你拖入大理寺了。”我道:“幸好朕今日想念文妃来何府看看他,要不然你也碰不上朕,估计你一进京城就被人跟踪了。”最近京城大门的主事也开始倒向刘国公一派了,在京城守卫的士兵们看见一个酷似八王爷的人还不快点上报。 “对哦,”小八恍然大悟,他回京就是专门找何文言问一些事情的,可没想到自己被人弹劾与何家人造反,现在门口肯定有人守着了,想到这里,小八立刻抓着我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皇兄,怎……怎么办?我没想着造反,我来何府……来何府是为了帮何文武送家书的。”小八这慌撒得也太牵强了,一王爷千里迢迢回京后第一件事是帮人送家书?谁信啊! 我也不拆穿他的谎言,他为什么回京第一件事是来何府,现在也没时间过问,回头再追究,何文言应该快被人找回来了。于是我大致上将刘国公刘仁如何在金銮殿煽动他的党羽以及中立派弹劾他,以及母后如何保住他统统告诉了小八,接着我语重心长道:“小八,朕是皇帝,朕就算想保住你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本来朕已经依照母后的意思将把把你召回京城的诏书压下,可你自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以后无乱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那我该怎么办?”小八问道,他被人弹劾,肯定是离不了京城了。 我出主意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母后能保住你,你现在立刻回宫,到母后那里寻求庇佑,”我继续嘱咐道:“别让母后知道你来过何府,而且你与何文武的关系在朝堂上已经被人传遍了,但那毕竟是谣言,要是有人问起,你必须一口否定。” 我想了想,小八现在要离开何府,可他八成已经被跟踪了,指不定有人守着大门口呢,要是小八现在走出去不是让人抓个现行,我转身朝何文柳道:“文妃,你帮小八找一套衣服,让他换上,再让小绿子带着他走那个‘秘密通道’离开何府。” 小八一看何文柳在旁边,突然想到,这事不问何文言问何文柳也行啊,于是趁着内监帮他找衣服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问道:“文妃娘娘,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黄坤的人?”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小八怎么会认识黄坤?接着就看向何文柳,而何文柳也被小八的突然一问惊了一下,何文柳悄悄的看向我,发现我正盯着他看,立刻收回的视线,就跟做贼似的,期期艾艾道:“我……他好像是…是我家的一位远房亲戚,有…有什么问题吗?” 小八听完何文柳的回答,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却听我说道:“黄坤这个人朕倒是有印象,今年你皇兄瑞王觐见,带了个谋士,就是黄坤,他以前是何文武手下的将领,小八,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就这么一问,我也忘了从哪里听说他的了。”小八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刚好小太监给小八找到一套衣服,他就拿着衣服到里屋去换了,接着就跟着小绿子从“秘密通道”离开何府返回宫中去了。 我知道小八刚才说了谎,当我说起黄坤是何文武手下将领的时候,小八双眼的瞳孔突然放大,虽然很快的就恢复自然,但仍旧没逃脱我的眼睛。我是看着小八长大的,对他的小动作实在太了解了,平时别看他嘻嘻哈哈乐天派的样子,有很多事情他都看得很清楚,刚才他瞳孔放大,说明我叙述的事情很明显触动了他的底线。 第74章 何府往事 小八走后,我看着何文柳擅长下棋,而且师承百竹老人,立刻来了兴致,我一向自我感觉棋艺还算不错,于是我硬是拉着何文柳,要他陪我杀两局。 何文柳拗不过我的性子,只好吩咐小绿子去书房把他的棋盘拿道主屋来,主屋的里间有个小茶室,我与何文柳个自坐在茶室茶桌的一侧,将茶具拿开,摆好棋盘,下起棋来了。 何文柳下棋的时候并不安静,偶尔会说说我的棋艺,问我最近在宫中的生活,还跟我说起他今日偷跑出去在京城街上的所见所闻,我也一一作答,跟他闲聊,我发现在下棋时候的何文柳在不经意间会跟我谈论很多东西,不像平时都是我在说,他在听,围棋似乎是我们之间交流的媒介了。 何文柳下得很从容,一盘棋下来,我输了两个子,但我总觉得何文柳没有用实力,他有故意让着我的嫌疑,我有些郁闷的说道:“你都让着朕了,还不让到底,让朕赢了多好,还非得赢朕两个子。” “厄……你能看出来我让着你了?”何文柳有些讪讪得看着我,不好意思嘟囔道:“我这不是不想打击你自信嘛。” 打击我自信?这话也太伤人了吧,从古至今,很多的政治策略,行兵打仗的战略都是从下棋中得到体会,所以大同的皇子们从小不管喜不喜欢,都会有棋师傅教其下棋,而我也是从小这么被教育长大的,我的棋艺在我的兄弟们中算得上是最好的了,连棋师傅对我都赞不绝口,怎么轮到何文柳下棋还得让着我啊? “那你觉得朕赢你的几率大吗?”我问道。 何文柳不语,只是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我再度郁闷了,就是不信这个邪,将棋盘上的棋子边收回边道:“咱们再下一局,你这次别让朕了。” “那……那好吧。”何文柳说着,也和我一起将棋子收回,开始与我杀第二局。 到第二局时,何文柳是听从了我的话,一点水都没放,他执黑子,从一开始每一步都认真思考,走得小心翼翼却步步逼紧,虽然我也小心应对,但明显他占了上风,很快的,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我便无子可下了,很明显的惨败,彻彻底底的输了。都说一个人的棋风与他的性格有关,可何文柳一直都是给我以云淡清风的感觉,可他拿出真水平跟我下棋,每一步都咄咄逼人,丝毫不肯松懈,让我无路可走,三两下就把我解决了。 我叹了口气,自嘲道:“原来朕的棋艺这么差啊,都不敢数输了多少了子了。” “也不是很差,算是中等偏上吧。”何文柳想都没想就给了我中肯的评价,可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这哪有直接评价皇帝的下棋水平的,就算皇帝棋真下得不怎么样,也得婉转点啊,何文柳赶紧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皇上您日理万机的,很久没下棋了,就生疏了,而且……”何文柳着急的都说不下去了,就怕自己刚才说错话惹怒到我。 我看何文柳焦躁辩驳的样子,笑了笑,这话要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我还真会怀恨在心,因为说我这个皇帝棋艺一般,这不变相的说明先皇对众皇子的教育不成功嘛,这要是说不好,可是治重罪的,可对于何文柳,我只是拍拍他的手,笑道:“别解释了,朕知道下不过你,以后陪朕多下几盘棋,帮朕把棋艺提高了就成。” “恩。”何文柳使劲的点头,跟捣蒜似的。 接着我与何文柳开始杀第三盘棋,何文柳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棋风又变得从容起来,偶尔让我几个棋子,或者当我走完一步棋时,他给我指导一番,告诉我这步怎样走会更好,我不得不承认,何文柳不愧是跟百竹老人那种仙人下过一年棋的人,因为他的确是心思通透,纵观整个棋局。 当我刚下得有些兴起时,突然有三五个人冲了进来,一副问罪的样子。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中年美妇,保养的不错,身穿一身华服,似乎是刚从聚会中回来的样子,那位夫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画着精致的妆容,她们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应该是给那个夫人小姐随身伺候的。 那夫人一进屋子,看见整个屋子里就何文柳跟我两个人,而且我们还很惬意的坐在茶桌上对弈,妇人不知怎么的,指着何文柳声音有些尖酸道:“文柳!你在做什么?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房里私会?就算你男子,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不懂得要避嫌吗?” 陌生男子?私会?避嫌?我看了看四周,貌似那个陌生男子跟私会对象都指的是我,我挑了挑眉,这都是什么事啊,心里有些不爽了,我多少也能猜出何文柳以前在何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可现在好歹也是孟获圣宠了,怎么还有人对他说话如此不客气? 何文柳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连忙站起身说道:“大嫂,您…您别误会,他不是什么陌生男子,他是…” “我知道,是八王爷嘛,”被何文柳称作是大嫂的人正是何文言的正妻黄氏,那黄氏听了何文柳的话后,语气更加的恶劣了,用怪罪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一心不管外面的事,但是现在满城都说咱们何家跟八王爷联手要造反,你大哥为此忙里忙外,你倒好,直接让人进了门,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何家你才高兴啊?!” 何文言的正妻黄氏,据说是个做金器的皇商家女儿,与何文言从小定亲,当年何家三兄弟的双亲去世时何文言刚二十出头,底下还有一个十来岁的何文武和一个两岁多的何文柳,何文言当时就懵了,因为他一直都是考取功名走仕途之路,虽然年轻可也官居三品,可他对宅内之事一窍不通,所以他急需要个女主人,为此在双亲去世的百日之内(要不然要守三年孝),就把未婚妻黄氏娶进家门,那黄氏本以为何文言高堂不在,自己会在何府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可没想到还有两个拖油瓶,作为皇商之女的黄氏,觉得自己吃了亏,这刚进门就帮别人养孩子,自然对何文武跟何文柳没什么好脸色。何文武是个直肠子的人,他看不惯黄氏每日背着大哥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于是年仅十三岁便参军走了,于是何府就留下了何文柳一人。 何文言作为何府当家人,一直贯彻着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他看着何文柳有自己的院子住,有小厮伺候着,每月黄氏分发的月例也没少,就觉得何文柳过得还算不错,所以何文柳在何府宅子里的事情很少过问,最多也就是督促督促何文柳的学业上的事。可黄氏对何文柳是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另一套,她冷嘲热讽的对象从十三岁的何文武变成了三岁的何文柳,可那时何文柳很小,什么都不懂,一直都觉得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所以无论黄氏说得有多难听也都闭嘴受着,而且哪个奴才不是见风使舵的,为了讨好当家主母,何府的下人们对何文柳的态度也就越发的冷淡起来,我想何文柳羸弱的性子,就是这样在何府里被磨成的。 在我的回忆里,我对何文言的发妻黄氏的印象并不好,上一世我为了扳倒何家,自然对何府的人物关系做了个调查,何文言为人死板正直,秉承着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理念,哪怕是成婚七年黄氏一无所出也没将其休弃,两人过得相敬如宾,黄氏一直怕有人抢自己的主母位置,所以就算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给何文言娶侧室,也就往何文言房里送了两个通房丫头,直到成婚七年后,怕被休弃,才不得不从牙婆手里给何文言买了个妾氏白氏,其实当时以何文言官居高位,完全可以娶个大臣家或者书香门第的庶出女儿为妾的,还专门有人去给何文言说媒,全部被黄氏给挡了回去,后来在他们成婚八年的时候,黄氏才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可生下来却是个女儿,那女儿好像是叫何晓珂,再过了几年,那个妾氏白氏才给何文言生了个儿子,那个儿子刚生下来就被黄氏抱走,任凭白氏怎么求黄氏也不让她跟孩子见面,后来还打算找个牙婆将白氏卖了,亏是何文言及时发现,跟黄氏大吵一架,怎么说白氏也是他的妾,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还给自己生个儿子,怎么能说卖就卖啊?最后白氏还是留在了何府。被养在黄氏膝下的白氏的儿子日子过得并不好,何文言因为忙于政务,疏于管教,黄氏更是对他不闻不问,一直到最后他都是碌碌无为。 又过了好几年,直到我以何文言因不愿我增加税收而对我出言不逊为由,将何文言罢官免职,连带着以何文言为首的右丞相势力被我逐个问罪,要么被贬要么免职,何氏一族就此在朝堂上销声匿迹了。俗话说墙倒众人推,何文言刚被免职,他的后院就起火了,黄氏见自己的夫家已经完了,长子罢官,次子远走边疆,三子冷落后宫,还连累自己女儿的丈夫也被贬官,觉得自己呆在何家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结合娘家的势力,硬是要跟何文言和离,何文言本来在仕途上刚受完打击,正需要安慰的时候,自己的发妻还要在背后插自己一刀,为此何文言一病不起,被逼无奈之下,只好签了合离书。黄氏因为之前一直被何文言信任,所以钱财方面也是由她所管,黄氏临走前不仅带走的自己的嫁妆,而且她还把何府几乎所有的财产一扫而空,给何文言留了个空壳子,最后在何文言临死之前,一直在他身边衣不解带照顾着,喂汤喂药的人却是他从未注意的小妾白氏。 我看了一眼黄氏,贵妇人的打扮,何文言肯定没少亏待过她,我承认上一世我是有心要灭掉何家,但是给何文言最后一击的却是他这个守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的发妻! 此时何文柳被自己大嫂骂得都愣住了,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生气的时候,明显的就是他大嫂会错意认错人了,眼前这位陌生男子可不是什么八王爷而是当今圣上啊!何文柳连忙连忙走上前,道:“大嫂,你别再说了,你误会了,他不是八王爷,他是……” 又不等何文柳把话说完,站在黄氏身边,何家嫡出大小姐何晓珂硬是挡在黄氏身前,不让何文柳靠近,还一脸的不可置信说道:“三叔,要是这位男子不是八王爷的话,难道还是你的情郎?你也太不知羞耻了,你明明是皇上的妃子,怎么还能跟别的男子共处一室呢?” 何文柳是男人又不是女人,为何不能跟别的男子共处一室?!还说我是情郎,我是真心发火了,真想恨铁不成钢的敲敲何文柳的脑袋,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还能忍得了? 何晓珂很讨厌何文柳,因为她觉得她不能入宫为妃,都是何文柳的错。何晓珂作为右丞相何文言的嫡女,必然是才情兼备,长相甜美,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还没及笄的时候,就有人登门造访说亲,而且后来说亲的人越来越多,何晓珂心高气傲,谁都看不上。直到有一次宫里的宠妃婉妃贾婉茹回娘家贾府小住,作为贵妇人的黄氏自然是要带着自己的女儿去探望的,虽然两府在朝堂上为政敌,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足功夫。当何晓珂第一次见到贾婉茹的时候,就被她的迎接排场给怔住了,那么多人捧着,那么多人给她行礼,那么多人供她使唤,贾婉茹所穿的宫服,头上所戴的步摇发饰,都是何晓珂所向往的。后来贾婉茹回宫,何晓珂偷偷溜出府去观望,就跟游街似的,贾婉茹坐着二十四人所抬的轿子里,那轿子用半透明的纱丝围着,轿子左右各跟着二十个内监,所以百姓都给贾婉茹让道,还不停的朝轿子张望着,想一睹皇帝宠妃的风采,从那时起,何晓珂就想入宫为妃。 何晓珂知道自己的三叔何文柳早年也入宫,现在也是皇帝的宠妃之一,受宠程度略比婉妃低一点,想到这里,何晓珂对何文柳又是一阵鄙视,她觉得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盖过贾婉茹的风头。何晓珂让自己的母亲黄氏推掉所有求亲的人,明确的告诉黄氏自己想入宫为妃,黄氏一想也是,自己的女儿人美又有文采皇帝不可能不喜欢的,十分赞同自己女儿的说法。何文言知道后根本不同意,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三弟现在虽然是宠妃,但是进宫的前五年日子过得十分凄惨,就算现在受宠,八成也是看在他们何家的份上,所以何文言还是想自己的女儿嫁个忠厚老实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是最好的了。 很可惜,黄氏跟何晓珂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人,不懂得何文言的苦心,去年宫里再次采选秀女,黄氏很积极的给何晓珂报了名,何文言知道的时候何晓珂都作为八十名候选秀女去京城郊区居住了,黄氏在一旁不停的跟何文言说,何文柳入宫快十年了,现在是宠妃不代表以后是,等皇帝的新鲜感过了,他们何府在后宫里就没有人了,而自己的女儿聪明伶俐,肯定能入得了皇帝的眼,说不定还能当皇后呢。接着黄氏又自认为是拉下老脸,以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进宫,去找了何文柳,要知道何文柳在入宫前黄氏就已经是诰命夫人了,但她从来没有主动去给何文柳请安过。黄氏一进青鸾殿,看见何文柳所享受的待遇,她认为这一切都应该是她女儿的,只要她女儿进宫为妃,日子过得一定比何文柳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氏的到来着实让何文柳吓了一跳,但还是接待了她,黄氏还以为此时的何文柳还是那个在何府里任人拿捏的三公子,说话丝毫不客气,一点都不带婉转丝毫的告诉何文柳,她女儿何文柳的侄女何晓珂也是候选秀女,让何文柳在我这个皇帝耳边多说说好话,务必让她的女儿选上,还说只要何晓珂能选上,一定就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到时候她女儿也会多照顾照顾何文柳的。何文柳无法,他告诉黄氏,他已经推掉了选秀女的准备工作,所以秀女之事他插不上手,何文柳只能跟黄氏保证,只要何晓珂能入得了后宫,他以后万事都会照顾着点的。黄氏一听这话,气都不打一处来,当场就发作了,指责何文柳不会办事,不懂得揽权,然后甩着头发就走了。 何文柳觉得自己被大嫂说说也就算了,可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新月早就忍不住了,她看着黄氏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想冲上去扇她两巴掌,但看自己的主子都没发话,所以只好忍着。接着新月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的主子可不能这么被欺负了,第二日就跑到我面前跟我告状,把之前黄氏找何文柳的事全部跟我说了。我一听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何晓珂入宫,何晓珂要是入宫的话,一定会踩着何文柳上位的,这是我不想看见的,能代表何家的妃嫔有何文柳一人就足够了。因此在选秀女当天,贾婉茹跟何文柳先是一起出现了,作为秀女的何晓珂站在长亭殿外,看着自己的三叔,心里一阵诧异跟妒恨,没想到在何府里被当做隐形人何文柳居然会跟自己羡慕的婉妃贾婉茹平起平坐。后来我这个皇帝来了后,就开始选秀女了,当何晓珂走上前来,给我们行礼,开始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还不等贾婉茹象征性的问何晓珂几个问题,直接让万福将她的名字从名册上划去,站在殿前的何晓珂脸立刻僵硬在一起,她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才学必然能得到我这个皇帝的青睐,可没想到自己却落选了! 落选后的何晓珂回到何府,怎么也想不通皇上怎么就没看上自己,他突然想到在选取的当天她那三叔何文柳不也在现场?他明明告诉黄氏他不能参与秀女之事,怎么后来又出现了?何晓珂觉得一定是何文柳在背后搞的鬼。又过了些时日,皇帝居然册立皇后了,而那个皇后是新晋佳人中一位叫周陵的公子,相传皇帝对周陵二见钟情,不在乎周陵出身低下,排除万难立他为后,何晓珂听得是又羡慕又嫉妒,从而更加记恨何文柳了,她觉得如果不是何文柳在后面给她使绊子,让她入不了宫,那皇后的位子哪轮得到周陵来坐,后位一定是属于她何晓珂的! 这次何文柳回何府小住本不是他的意愿,就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带着几个内监坐着马车就回来了,黄氏和何晓珂见何文柳回来得这么寒酸,再加上之前选秀女的事情,所以对何文柳的态度冷冰到了极点,何文柳倒是无所谓,他觉得在何府小住半个月就能回宫,只盼着日子能快点过。 第75章 赐婚 对于黄氏跟何晓珂的指责,何文柳着实是生气了,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想好好解释的,却被她们胡搅蛮缠盖了一堆罪名。 我也站起身走下来,冰冷说道:“你们一口一个文柳,一口一个三叔,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是入宫为妃了吗?一进门就大呼小叫,不懂得给娘娘请安?” 那黄氏刚才已从何文柳口中得知我不是八王爷,自然有恃无恐反而洋洋得意道:“就算他是文妃娘娘又能怎样?论亲戚关系,我乃是他的长嫂,自然以我为大,论君臣关系,我是一品诰命夫人,文柳只是侧一品的妃子,我的品级比他高,哪里有我给他请安的道理。” 反了,真的是反了,打从我庇佑何文柳开始,何时让他受过这种委屈,我忍下心里的怒火,继续问道:“文妃好歹入得了皇上的眼,为皇上生儿育女,皇上宠他还来不及,你这么说他,就不怕皇上怪罪?” 我话一说出口,何文柳愣了愣,赶紧安抚黄氏道:“大嫂,你别再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皇上啊。”何文柳知道我火了,他怕我迁怒于整个何府,又跟我解释道:“您别生气啊,我大嫂没有恶意的,就是说话直了点,咱们不计较了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黄氏从来就没将何文柳放在眼里的原因,似乎没听见刚才何文柳安抚的话,何文柳都说了我是皇帝了,可那黄氏偏偏得理不饶人道:“皇上怪罪我什么?如果皇上知道他的文妃在回家小住时居然在自己院子里藏男人,皇上还会宠他吗?他应该庆幸,这事是被我碰上了,我还能帮他瞒着呢。”黄氏的意思是说自己在帮何文柳藏野男人了?何文柳听见黄氏这么说,真恨不得干脆晕过去算了,看着何文柳摇摇欲坠的身子骨,估计是受不了自己嫂子的打击了,我朝着门口杵着的小绿子说道:“还愣着干嘛?不快点扶着你主子坐下?” “是。”小绿子说着,立刻冲进屋子里,扶着何文柳朝主屋的椅子前走去。 与黄氏站在一起的何晓珂的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黄氏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确是可以出入皇宫,但一般的都是去参加太后举行的京城贵妇人之间的宴会,那种宴会我从来都是没兴趣的,所以黄氏没见过我,只见过我母后,而何晓珂不同,她曾经当过秀女入过宫,在殿前瞻仰过龙颜,本来就觉得我有些面善,又听到刚才何文柳那么说,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黄氏就出言不逊对我说出混账话来,何晓珂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子不是什么八王爷,而是当今圣上! 想到这里,何晓珂立刻跪在地上,本来就娇美的脸庞又流露出一种柔弱之美,给我磕了个头,说道:“皇上,您是皇上对吧,您别生气,我娘她只是关心文妃娘娘,为文妃娘娘的清誉着想,只是话语之间尖锐了些,她没什么恶意的。” 皇上?黄氏呆住了,怎么会是皇上?之前她在朋友家参加聚会,小厮不是说是八王爷来访,让自己赶快回去吗?一回到府里,就听下人说何文柳已经让人将八王爷请了进去,黄氏听了就来气,觉得何文柳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怎么还能管何府里的事物,于是就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何文柳院子里兴师问罪了,可谁知到何府来访的人不是八王爷居然是皇帝?!黄氏想到这里心里把给自己通传的小厮骂了几百遍了。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何晓珂,问道:“你认识朕?” “是的,民女曾经入宫当过候选秀女,所以瞻仰过龙颜。”何晓珂说着,赶紧拉了拉黄氏的袖子,一副恳求的样子小声说道:“娘,快点给皇上认个错,皇上是个明事理的人,定是不会难为你的。”这就给我把高帽子戴上了,要是我难为黄氏,岂不是就不明事理了? 那黄氏立刻蹭的一下跪在地上,身后的丫鬟婆子也都齐刷刷的跪下,那黄氏惶恐说道:“民妇不知道是皇上您来了,刚才说话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接着黄氏又开口道:“这院子里的伺候的人也不懂得给民妇通传一下,让民妇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黄氏三两句话就把关系撇清了,她言语之间的意思向我表达,是因为没人告诉她皇帝在里面,她才会说出那些话来的。 站在何文柳身边的小绿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啊,小绿子赶紧也跪在地上,跟我辩解说道:“皇上,奴才不是故意不通传的,是因为刚才奴才在门口看见何夫人带着一群人兴师动众来势汹汹的往院子里闯,把奴才吓着了。皇上,您也知道,奴才从小就跟在文妃娘娘身边伺候着,来找文妃娘娘的人都是笑脸相迎的,哪见过何夫人这种架势,等奴才反应过来的时候,何夫人已经带人冲进来了。”小绿子是何许人也,就是人精一个,一下子就把罪状打回黄氏那里去了。 那何晓珂接着就朝何文柳跪着走去,来到何文柳脚边,拉着何文柳的裙摆,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一点都不含糊,哭着哀求道:“三叔,文妃娘娘,我求求你,你让皇上别治我娘的罪,你怎么说也是我娘一手带大的,你一直都那么善良,不会跟我娘计较的对不对?”何晓珂一副孝女的样子不停的哭着喊着让何文柳饶恕黄氏,这不知道事情经过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何文柳在欺负人家何晓珂呢。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何文柳,何文柳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仍凭何晓珂哭着哀求,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我这是看出了,何文柳心里是真心记恨黄氏,要是换做别人这么眼泪婆娑的求着他,他早就心软了。 何晓珂也知道何文柳必然不会帮忙,以前何文柳在何府里过得什么日子她怎会不知,可她就这么求着何文柳,这样就会让我这个皇帝觉得何文柳铁石心肠,顺便还能凸显出自己这个孝女。可宫里妃嫔争宠的招数可比她高明得多,何晓珂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我偏偏就像看戏一样看着何晓珂如何哭求何文柳。 这时又有一个人带着几个小厮进了屋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府当家人何文言。何文言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其子女儿外带丫鬟婆子跪在地上,何文柳正襟危坐在一旁一声不吭,而在主屋中央站得居然是我这个皇帝?! 何文言顿时傻了眼,这都是怎么回事?小厮不是说是八王爷李暮冰吗?何文言一回府就听说自己的弟弟何文柳将八王爷请进府了,吓得何文言带着小厮赶紧赶往何文柳的院子,心里想着一堆说辞,怎么把八王爷请出去,可一看,何文柳请进门的不是什么八王爷而是皇上,何文言就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何文言连忙给我行了礼,组织好了语言,道:“皇上怎么今日突然光临寒舍了?不先给微臣说一声,微臣都没怎么招待您的。” “不用,”我拜拜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今儿个朕只是一时兴起,本来朕的文妃前几日回府小住,这不走不知道,文妃离开的时间一长,朕心里想念得很,就来你这里看看他。” 我话说的清清淡淡,可底下听着的人却炸开了锅,尤其是黄氏,她只是知道何文柳被皇帝惦念上了,可没想到何文柳居然这么受宠,让皇帝专门出宫来看望他,一想到自己是怎么对待何文柳的,黄氏心里暗暗叫苦,真是后悔怎么没对何文柳好点。 何文言道:“拙荆只是个妇道人家,要是做了什么冒犯龙威的事,还请皇上见谅。” 何文言是在为自己的妻子求情呢,我也卖他这个面子,对跪在屋子里的人道:“都起来吧。” 所有人都起身后,我道:“何丞相,不向朕介绍一下你的家人吗?” 何文言赶紧跟将黄氏和何晓珂拉到我面前,道:“这是微臣的拙荆,黄氏,还有朕的小女何晓珂。” 我突然想到,黄坤也姓黄,还是何府的远方亲戚,小八来何府也是为了找何文言问黄坤的事,于是我张口就问道:“朕记得今年年初,瑞王身边的谋士黄坤曾经到访过何府,不知黄坤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问完后,何文言跟黄氏都有些沉默,他们不懂我这个皇帝突然问这个人有何用意,就怕又说错话惹恼了我,何文言本想着拣些好听的给我说,却被何晓珂抢了先,何晓珂道:“黄坤哥哥是我娘的表亲,算是黄家的一个分支,后来黄坤哥哥父母不在了,就寄养在了何府,”接着何晓珂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黄坤哥哥小时候可喜欢三叔了,还想娶三叔为男妻来着,可三叔不愿意,跟着就入宫为妃了,今年黄坤哥哥来我们何府还又专门问起三叔呢。” “混账!你给我闭嘴!”何文言听何晓珂这么没大没小把不该说的也全都说了,何文柳因为不喜黄氏的关系,就算跟黄坤关系再好中间始终都有隔膜,后来黄坤想娶何文柳为男妻,何文柳自然不愿意了。 何文柳一直低着头,看都不敢看着我,何晓珂看着何文柳心虚的样子,心里高兴极了,她觉得何文柳所受的宠爱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她的,她被何文柳弄得入不了宫,自然也不会让何文柳好过。 我冷眼看着何晓珂,这么明显的挑拨,难道她就如此想置何文柳于死地吗?我冷哼了一声,现在是在何府,又不是在宫里,我压根就不用装作听不懂或者想方设法的帮何文柳开脱,我问道:“你怎么知道黄坤的事情那么多?” 何晓珂见我主动找她搭话,十分受宠若惊,柔声说道:“黄坤哥哥也算是民女的远房表哥,民女自是知道很多黄坤哥哥的事情了。”何晓珂觉得现在是个机会,她要尽量讨好我这个皇帝。 我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何文言:“何丞相,你女儿今年多大了?” 何文言回答:“回皇上,小女今年十六了。” “也该到出嫁的年龄了。”我若有所思的说道:“回头朕就给你女儿赐婚,看着你女儿这么关心黄坤的样子,朕记得黄坤也尚未娶妻,干脆就把她赐婚给黄坤好了,也算是还了她的心愿。” 何晓珂听了我的决定后,脸色都白了,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皇帝因为黄坤的事情而迁怒于何文柳,怎么现在变成她要嫁给黄坤?嫁到藩地淮南?不!她不要! “这…”何文言当然不愿意了,京城官员不能与藩地的人过往密切,否则会被看做是谋反的,而且要是跟瑞王手下的人联姻,以后不就让人以为他跟瑞王时一伙的了?黄坤人虽好,可心一直系在何文柳身上,自己女儿嫁过去能有好日子吗? “放心,这是朕的赐婚,跟你们何府没什么关系。”我帮何文言解决他心里所担忧的问题:“朕会赐给你女儿丰厚的嫁妆的,而且黄坤那人朕见过,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也谈吐不凡,风度翩翩,想必以后也会有一番作为的,你女儿嫁过去,他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我这么一解说,何文言想想也是,既然是皇上赐婚,别人也不会觉得自己跟瑞王时同盟,黄坤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除了心里总是痴情于何文柳外,人真的是好得没话说,自己的女儿也不差,要相貌有相貌,要文采有文采,要是把女儿嫁给他,他迟早会发现女儿的好的。我看何文言不说话了,他算是应承下这个赐婚。 第76章 下场 何晓珂这个人解决完了,那么就该轮到黄氏了。我峰回路转将矛头指向黄氏道:“何丞相,朕觉得你的当家主母可不怎么样啊。” 何文言看着黄氏发白的脸庞,心里也有些了然,可嘴上却说道:“皇上何出此言?” “这本是你的家务事,朕不便过问,但是偏偏有人欺负到朕文妃的头上了,朕就不得不好好算算这笔账,”我看了看这屋子的四周,说道:“妃子回府小住,按照宫中规矩,府中应该要腾出最大的宾客院子,或者是主人所居住的院子给妃嫔居住的,可你们却把文妃安排在这种破烂的地方,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何文言一听愣住了,他是男子,怎么会懂得这些规矩,这都是当家主母所做的事情,当初何文柳住在这里,他也颇有微词,可黄氏却说这是何文柳自己要求的,也就不便过问了。 黄氏闻言后又跪在地上,结结巴巴解释说道:“这…这是文妃娘娘自己要求住在这里的,不关民妇的事。” “就算这是文妃自己要求的,你是不是应该也派几个丫鬟小厮过来伺候着?”我道:“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部都是文妃从宫里带出来的内监们,怎么,你们堂堂何府连几个伺候的人都拨不出来?” “我……”黄氏这次还真是无话可说了,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把何文柳回府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连个安都没有请。 我道就知道黄氏再也狡辩不出来了:“你自以为是诰命夫人,就怠慢了文妃?还端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架子当着朕的面污蔑文妃与陌生男子私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皇上!这话不能乱说!”何文言为自己的妻子辩驳,他看向黄氏,想让黄氏解释清楚,可我说的都是实话,一点都不添油加醋的,黄氏只能心虚的低下头,根本不吭声。 我冷笑道:“这么不懂规矩,朕看在文妃的面子上不会治你的罪,但是你这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头朕就给你撤了,将你贬为庶人。还有你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 “皇上。”何文言觉得我的做法十分不妥,诰命夫人被撤自己管不了,可黄氏毕竟是结发妻,就算是皇上不能管自己的私事吧,于是说道:“黄氏再怎么不济也陪伴了微臣二十多年,微臣不能将她休弃。” 我也知道自己管何府的私事有欠妥当,可我更不想以后何文柳回府小住的时候有人碍着他的眼,我笑着说道:“朕没说让何丞相你休妻,只是希望你能将你们何府当家主母的位置换个人做,别再找这种没规矩的了,今儿个怠慢文妃,那下次指不定会出什么差错,朕也是为你们何府着想。”何文言将黄氏当做自己的发妻,保护到底,可黄氏当何文言是什么?所谓患难见真情,上一世黄氏那么狠心,在何文言最潦倒的时候还踩他一脚,我现在这么做也算是为了何文言好,别让黄氏管家,要不然自己的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我道:“何丞相你应该有侧室的吧,你就让你的侧室管家,要不然就再娶个知书达理懂规矩的新人当主母,总是,这个黄氏朕是看不上眼,朕见不得朕的文妃受委屈。”先拿何文柳为借口,把黄氏拉下去,免得以后何文言再出现什么状况被黄氏出卖了。 何文言知道我一向很宠何文柳的,在宫里为何文柳开了很多先例,何文言知道自己再跟我争论下去,肯定会惹我不快,说不定就会闹得真的休妻了,只好闭口不言,当做默认了。 黄氏跟何晓珂今日算是从天空跌到谷底了,一个要被远嫁藩地,嫁给自己不爱的黄坤,一个被撤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官位,也没了当家主母的位子,一直到她们离开时,眼神都是呆呆的。 何文言本想请我去何府的大堂主屋的,我却拒绝了,我是来看文妃的,自然是要跟他呆在一起了,连晚饭我都决定要跟何文柳在这个破院子里吃了。何文言见我这么说,也就作揖离去,留下我跟何文柳两人。 何文柳坐在椅子上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眼睁睁的看着我将他最讨厌的人三两下就解决了,我见闲人都离开了,转身道:“文妃,来咱们接着下棋。”说完我就朝着茶桌走去,身后若有若无的飘来两个字,谢谢。 接着我边与何文柳下棋,边想着何晓珂刚才说的话,何晓珂说黄坤是黄氏的远方表亲,虽说一表三千里,可黄氏的娘家可是皇商啊,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就发生了以下的事。 后来我开始悄悄派人查为朝廷卖命的各路皇商时,发现瑞王的爪牙已经开始朝着大同的财政入手了,的确,造反怎么也得需要钱,亏得我发现的早,将与瑞王接触过的皇商不动声色的敲打敲打,告诉他们别吃里扒外,当然还得找个靶子杀鸡儆猴,而这个靶子就是金器皇商黄家。 我暗地里找人买通了黄家的铸金师傅,让他在流金里加了铜粉,所以黄家所做出来的金器没能通过审查,接着就有朝廷官员来查这件事,那官员是我派去的,随便审问两句就给黄家安了个偷工减料,私造金器的罪,这么做可是要当家人砍头,涉案人流放的罪,黄家这的确是被人冤枉了,想找女婿何文言帮忙,何文言本就是个正直的人,他也不信黄家会偷工减料,想亲自查办,我根本就没搭理他,直接将黄家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一时间所有的皇商都人人自危起来。 作为皇商黄家的女儿黄氏,失去当家主母的位置后,毕竟也是何文言的正妻,她极力反对何文言再娶一个新人来当主母,何文言也没说什么,就从何府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将侧室白氏接了出来,让白氏当了家,白氏知道自己资格不够,做事一直小心翼翼,从不得罪人,哪怕是黄氏的故意刁难,白氏也是忍气吞声。后来黄氏的娘家出了事,何文言一直在帮持着,可惜最后黄家还是被治了罪,有人劝何文言将黄氏休弃,免得拖累家族,可何文言是个念旧情的人,说什么都不休弃黄氏,依旧将她摆在正妻的位子上以礼待她。我想到前世何文言的下场,真不知道说何文言傻呢,还是说他重感情。黄家倒台后,黄氏在何府也就没了靠山,人微言轻,再加上她以前对人比较刻薄,所以下人对她不如之前尊重了,白氏以前也是被黄氏欺负惨了,看见黄氏失势后,立刻将的儿子接回自己的膝下抚养,对下人怠慢黄氏装作看不见,不闻不问,黄氏就觉得在何府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后来她收到远嫁淮南女儿的家书,她看女儿何晓珂过得很好,就想着要去投靠何晓珂,何文言为了避嫌当然不肯黄氏走了,黄氏一怒之下又逼着何文言签和离书,她觉得去淮南投靠女儿过日子一定比呆在何府好。何文言本不愿意签的,可黄氏就天天跟他闹,何文言无法只得放黄氏离开,接着黄氏带着自己的嫁妆去淮南投靠何晓珂,接着黄氏就消失了,我想她要么她就是路上遇见山贼被害,要么就是到淮南的时候被瑞王悄悄的灭口,总之没人再见过她了。 而被我远嫁去淮南的何晓珂日子过得也不好,瑞王跟黄坤不知道为何我会赐婚,觉得何晓珂是我派来的奸细,因此将她软禁,黄坤根本不喜欢何晓珂,除了洞房花烛夜那晚,压根就没碰过她。何晓珂受不了黄坤这么对待她,想写信给娘家求救,可被怀疑的何晓珂怎么可能将信传出?她写的所有的信都被瑞王截住,瑞王怕何文言会起疑心,就命人模仿何晓珂的字迹,每隔三五个月给何家写封家书,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之类的言辞,何文言跟黄氏看着何晓珂日子过得不错,就不再管她了。后来伺候何晓珂的人见黄坤根本不理她,对何晓珂也就怠慢起来,私自扣下何晓珂的月例,让她吃剩菜残羹,还守着门不让她出门口,何晓珂从小在京城就是被人追捧的才女,何时受过这种待遇,没过几年就郁结在心,病得下不了床,就这样伺候何晓珂的丫鬟也是拖了两个月才给何晓珂请郎中的,郎中来的时候何晓珂早就油尽灯枯,第二天就死了。 (先在这里说明一下~,以上都是之后好几年之内发生的事情) 我跟何文柳又下了两盘棋,用过晚膳,何文柳看天色已黑,估摸着时间,道:“皇上,宫门就快关了,您不走吗?” “你赶朕走啊?”我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故意说道:“你让朕走,朕还偏不走了,今晚朕就住在这里,让你侍寝。” “这于理不合,你明天还得上早朝呢,”何文柳没看出我这是故意磨他呢,他道:“这哪有早上从大臣家里去上朝的道理。” 我拉着何文柳的手,离开主屋,往旁边白天何文柳给我指的他的寝室走去,嘴里还痞痞的说道:“朕不管,朕今儿个就要跟你睡,你别想赖着,而且啊,朕还就睡在这个破院子里,你赶朕,朕也不走。” 现在院子里不仅是只有何文柳自己带来的内监们了,还有几个何文言派来伺候的丫鬟小厮,他们本来都战战兢兢的在门口守着,看着我这个皇帝拉着何文柳往寝室走,语气充满了宠溺的味道。这几个丫鬟小厮以前听说三少爷在宫里一直被皇帝护着,还不太相信,尤其是何文柳回府小住的时候,一点排场都不讲,主母也不待见,就觉得何文柳是宠妃这件事是谣传,可今日人家皇上都亲自来何府看望何文柳了,很明显人家三少爷是受宠的,因此他们做下人的心里不免有些唏嘘,亏是以前看着主母黄氏不待见何文柳时,自己没有落井下石,回头可得跟其他何府的下人们好好说说,免得将何文柳这座大佛得罪了去。 走进何文柳的寝室,我再度感慨好小简陋啊,整个房间里也就是放了一张床,一个八仙桌,三个板凳,然后就没了,我忍了忍,今晚上就睡这了。 何文柳看出我有些勉强,他商量着说道:“要不您就回宫休息吧,您说是来看我的,现在也看到了,这屋子您睡着不舒服的。” “那你跟朕一起回宫?” “我包裹还没收拾呢,而且怎么也得跟大哥请辞吧,要不您先回去,明天我收拾好了就回宫?” “不要。”我立刻否决何文柳的建议:“要回一起回,朕今晚上就是想跟你睡。”我这说的是实话,何文柳在宫里时,我隔三差五的就会找他温存一番,就算不是做全套,起码也能过过手瘾,哪像现在隔着十天不见面的,真的是憋着我了。 何文柳闻言后,指了指自己的床,再度跟我确认:“您确定要睡在这张床上?” 我顺着何文柳的手看过去,好吧,这张床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可能放在平常百姓家就是张普通的床,两个人躺着睡刚好,可无论是青鸾殿的床还是乾龙宫的床可是大得躺六个人有余,我是抱着何文柳到处滚的,可这张床估计我翻个身都觉得难受,不过为了今晚让何文柳侍寝,睡就睡,我点点头道:“恩,朕确定。” 何文柳见我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叹了口气,道:“那我让小绿子给我大哥说一声,您今晚在我这留宿,”何文柳说着就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打算给小绿子交代些事,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说道:“您睡里面吧。” “为什么?”我说着就坐在何文柳以前睡了十五年的床上,床虽小,但是坐着感觉挺舒服的,我说道:“不要,朕要睡外面,你怎么不睡里面啊?” “我这不是怕您掉下去嘛。”何文柳无奈了。 “……” 第77章 另类捉奸 寝室内,我侧坐在那张对我来说小得可怜的床上,何文柳躺在我的腿间,只穿着单衣单裤,单衣的衣带早已被我拉开,何文柳白皙的胸膛裸露无遗,看见他那两颗红缨,以及淡淡粉色的乳晕,我咽了咽口水,伸手开始挑逗起来。 何文柳的皮肤不错,而且手感极佳,经过我这几年的细心调养,还是有些肉的,抱起来舒服极了,他的乳尖本是粉红色,但每次我被蹂躏摩挲之后就呈为嫣红,更是让人看了爱不释手,有种诱人的气息。何文柳被我调教的在床上早就不似以前那么僵硬,他抬起头,奉上自己的双唇,将香舌送入我的口腔之中,与我热吻起来,没过一会,何文柳就被我吻得香汗淋漓。 我转身将他压在身下,开始找他的敏感点,各种爱抚与亲吻,而此刻的何文柳早已面带桃花,眼含春水,宛如一摊春泥躺在,我打开他的双腿,将一根手指探了进去,“呜~”何文柳发出一丝呻吟。 何文柳穴内那个最敏感的凸点我早就不知道捣了多少遍了,我的手指只是轻轻的从哪里擦过,不让他得到满足,我十天没碰他了,总觉得少点什么,我就不信何文柳能忍得住。我将手指拿出,却在他的穴口上打圈,一下一下的,我知道何文柳最受不了我这样对他,那里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了。 我的头从锁骨处向上移去,直到他的耳旁,便舔舐着他那肉呼呼的小耳垂,便朝他的耳边吹气着说道:“文妃,你想要吗?” 何文柳被我折磨的早就没了矜持,眼里满是春色,媚声眉骨的哀求道:“要~给我~~~” “要啊?”我的手还是在那最敏感的地方画圈圈,还坏坏的说道:“朕就不给你~” 何文柳郁闷了,不带这样折腾人的,把人的欲火撩上来了,就不帮人降火了?何文柳恨恨的瞅了我一眼,接着趁我不备之时,双手抵在我的胸膛上将我往后一推,我一时间没稳住,往后靠了一点,何文柳就趁着这个机会双手又搭在我的肩上,把我往下一按,跨坐在我的身上,臀瓣还不停的在我两腿之间摩擦着,着没摩两下我就硬了。 何文柳伸手扶着我那坚挺的部位朝着自己的穴口,就蹲了下去,一点都不含糊。这个坐骑式是何文柳最讨厌的姿势了,而且他刚才坐下来的时候有些猛,我还真怕伤着他了,“文妃,你……”我想起身换个让他舒服点的姿势。可他偏偏双手按着我,不让我起来:“别动~”何文柳就这样坐在我身上稍微缓了一下,感觉自己适应了之后,上下动作起来。 何文柳低着头,几缕青丝垂到我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摆动,让我痒得不行,:“恩~~~啊~~~”何文柳发出愉悦的呻吟,被他柔软紧致的内壁包裹着所带了的强烈快感也像我涌来。 这个姿势让何文柳很快的就没了力气,一注精水从他的小玉根射出,然后他动不起来了,可我让我发泄出来还早着呢,我扶着何文柳的背,一个转身压在他身上,将他的腿打得更开,更加猛烈的撞击着他内壁的凸点,这样激烈的撞击让何文柳再也受不了了,发出一连串甜美的浪叫,修长而又笔直的双腿缠上了我的腰。 —— 而此时何府大门外,一群穿有御林军特制兵服的人马将这个丞相府团团包围。何文言得到看门小厮的禀告后吓了一跳,御林军可是专门保护皇上,保护皇宫安全的,怎么会突然围住他们丞相府呢?而且御林军是听皇上的命令,这莫不是皇上的意思?这不对呀,皇上今晚还住在自己这儿了,何文言也不再多想些什么,本打算睡下的他又起身穿好衣服,带着一群身强体壮的下人们朝何府大门口走去。 一打开门,何文言看见齐刷刷几十号御林军点着火把在大门口候着,可何文言也不是吃素的,人家来砸场子怎么也得有个名头吧。 何文言朝着那群人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围着我们丞相府做什么?你们领头的是谁?” “是我。”接着就见那群御林军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个穿着御林军统领装的人走上前来,那人看着大概四十多岁,一脸英气,那人道:“我收到线报,八王爷已经入京,现在就藏匿在你们何府之内,还希望何大人你能通融一下,让下官带兵进去搜查。”那领头人乃是刘国公刘仁的侄子刘登,御林军的副都统,而御林军的正都统是尚前尚大人已经是个七十多岁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该告老还乡,所以现在手里御林军的权利几乎全部发放给了副都统刘登。 何文言一听八王爷李暮冰在自己府邸,顿时脸色僵硬起来,心里不禁狐疑,怎么会这样?之前听小厮说八王爷来访,自己赶回府后八王爷没看见倒是看见皇上了,自己还以为是小厮弄错了,又因为身份尴尬怕被怀疑,就不敢在皇上面前提八王爷的事,现在人家御林军的人都说八王爷在自己府里了,那肯定是有根有据的,莫不是八王爷偷偷溜进何府里藏起来而自己不知道? 刘登看见何文言一副心虚的样子,心里原来的猜疑全部都消下去了,他可以十分肯定,八王爷就在何府。今日下午,京城主事派人偷偷告诉刘仁和刘华,有士兵在京城门口看见八王爷了,那士兵上报后就悄悄尾随在八王爷身后,亲眼看着八王爷走进何府的大门,接着那士兵找了几个人看着何府的大门跟后门,接着就去找上级报告此事了。刘华的儿子就是御林军的副都统刘登,刘华吩咐刘登让人守着何府的大门,如果看见八王爷出来,一定要在何府门口抓获,要是八王爷一直没离开何府,那么晚上趁着何府人不备的时候来个突击搜查,定会将八王爷找到,到时候人证物证聚在,八王爷联合何家预谋造反的罪就坐实了。 刘登胸有成竹道:“何大人还请你行个方便,下官今日带的人很多,在你府里搜查花不了多少时间。” “刘大人,本官恕难从命。”何文言现在心里也没有底了,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哪还有心思管八王爷啊,万一八王爷真在自己这里,那何家就完了,“你有何证据证明八王爷在本府?” “那何大人又有何证据证明八王爷不在呢?”刘登知道,何文言越不让自己进府搜查,那就证明越有猫腻,刘登道:“何大人你如此阻拦下官,难道是想拖延时间让八王爷逃走?您别忘了,八王爷可是有造反嫌疑的,你这么做,难道真的跟他是一伙的?” “刘大人,你别乱说!”何文言好歹为官几十年,做人腰板挺德很直,一直都是精忠爱国之人,哪里容得了别人如此诬陷,“我乃堂堂一品大官,我的府邸岂是你说搜就搜的?你是御林军副都统,难道不知道御林军是归皇上直接管辖的?你就这样带人来闯我们何府找人,是皇上的旨意?你有圣旨没有?” “何大人,我敬重你是学识之人,但你也别给我摆官威,最好跟下官合作,免受皮肉之苦。”接着,刘登一声令下,所有的御林军都手拿武器,冲进何府大门。何文言身后带来的小厮再怎么身强力壮也不可能是日夜操练御林军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抓着制服了。 刘登走到何文言身边,势在必得的说道:“那就有请何大人陪下官一起去抓八王爷,下官让你心服口服。”接着何文言就这样半推半就的跟着刘登进了府。 —— 接下来何府被御林军搜得是鸡飞狗跳,从主人院,到宾客院,从丫鬟房道厨房,从小树林道花园,几乎都被御林军搜了个遍,御林军将何府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一个一个对脸,怕八王爷藏匿在下人之中。站在一旁的何文言快被气得吐血,那刘登也太目中无人了,自己的官位比他高,仗着现在带领御林军,这么欺负人! 眼看整个何府都被搜了大半片了,还是没有八王爷的影子,何文言提着的心根本放不下,因为八王爷是否在自己的府里,他心里也没个底。 就在御林军挨个院子搜查的时候,终于该轮到搜何文柳的院子了。何文柳的院子里现在住的可是皇上,何府里没几个人知道,何文言突然心生一计,今日所受奇耻大辱,怎么也得讨回来。 何文言见刘登带人往那院子里走去,故意挡在前面,说道:“这个院子你们不用搜了,这里乃是文妃娘娘未进宫前住着的地方,平时没人出入,你们进去打着摔着什么东西,我怕文妃娘娘知道后会不高兴。” “你也别拿文妃娘娘压我!”刘登见何文言之前见自己无论怎么在他府里搜查都不吱声,怎么就这个院子开始阻挡了,这个院子肯定有问题,于是朝着身后的人道:“给我搜!” “不能搜!”何文言挡在院子门口,继续吊着刘登的胃口:“刘大人,这个院子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还是带人去别处吧。” 这院子门口吵吵嚷嚷的,把本来都睡下伺候的人们都吵醒了,纷纷都穿好衣服出门查看,一看一群官兵站在门口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自己家的老爷站也站在门口,下人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旁边观望着,何文言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下人们都闭嘴。 刚才何文言还说这个院子没人出入呢,这接着就出来几个人,刘登越发的觉得何文言在撒谎,八王爷就藏在这个院子里,只要抓着八王爷,那么何家就死定了,而他们刘家马上就会代替何家成为朝廷上的新一代宠臣,于是刘登对几个手下下令道:“给我把何大人拉开,其他的人跟我进去搜!” “是!” —— 房内,我抱着何文柳躺下,看他沉睡的侧脸我不禁笑了,刚才何文柳是哭着跟我求饶我才放了他的,他都被我做的没有了力气,还在床上跟我嘟囔着让我睡里侧,可谁理他啊,我直接将他往床里面一推,盖上锦被,侧着身子将他一搂入怀。 突然的,呯的一声有人把寝室的门踢开,我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大喊:“八王爷!还不开束手就擒!” 八王爷?这都是什么呀?我缓缓的坐起身,居然看见有几个御林军在房内,为什么御林军在这里?小八今天的确是来到何府了,但被我截住,我还让他换了身衣服从何府的“秘密通道”离开,我能猜到小八进府前肯定会被人监视,以为最多也就是明天刘家给我上奏告知于我,然后我再派人搜查,可我没想到刘家胆子这么大,仗着自己是御林军的头头,敢私自调动御林军在没有我的授意下夜搜何府?! 那刘登本来觉得八王爷肯定在这里,虽然私下动用御林军是有欠妥当,但只要抓住八王爷,那么我这个皇上肯定也不会追究这种小事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床上坐起来的人是当今圣上! 刘登立刻跪在地上,心里惧怕极了,为什么皇上会在这里,“皇上恕罪,微臣不知道皇上在这,微臣不是有意冒犯的。”其他闯进屋的御林军也全部跪在地上。 我突然有一种被人捉奸的感觉,我跟何文柳缠绵完不久他们就闯进来了,我要是拉着何文柳再做得长一点,那我岂不是让别人看了一出活着的春宫图?!想到这里我的脸更加阴郁了。 刘登见脸色如此难看,赶紧大声跟我解释道:“皇上,微臣今日收到消息八王爷已经回京,而且就藏匿在何府,微臣并不知道皇上您也在这里,请您……” 刘登的声音明显的把何文柳给吵着了,我躺在我身边的何文柳皱起了眉头,似乎就要被吵醒,我瞪着刘登低声呵斥道:“给朕闭嘴!你吵着文妃了!” “皇上?”何文柳终究是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我赶紧给他拉拉被角,让自己心平气和,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哄道:“吵醒你了?没事,你先睡吧。”何文柳早就累得不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几个跪在地上的御林军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抬头居然看见床上除了皇帝外还躺着另一个人,而且也发现这个屋子里有一种暧昧淫靡的感觉,这明显是皇帝刚跟床上的人办完事,这几个御林军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怎么自己就这么好大喜功,非得跟着刘登闯进来,这次是闯下大祸小命难保了! 我看见何文柳睡下后,朝门口唤了一声:“万福。” 万福立刻手里捧着衣服走了进来,其实万福刚才看见有人要闯这个院子时,就躲到角落里去了,毕竟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人,被人看见了始终不好。 万福扶着我起身,接着为我更衣穿鞋,而由刘登带头的那几个御林军就一直跪着等我发落。 穿好衣服后,我走出寝室,朝着屋里的人冷声道:“跪着干嘛?还不快点给朕滚出来!” 屋外,何文言见我黑着脸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刘登等人,心里一阵痛快,脸上却装作十分难堪道:“刘大人,本官都说了,这屋子你不能进去,你还偏偏不信,这不,冒犯龙威了吧。” 何文言是当着刘登的面故意给我上眼药,刘登是有苦说不出啊,他知道这是何文言故意设计他的,可他没证据,人家何文言表面上还做了好人呢,刘登只能跟我解释说道:“皇上,今日下午有人见到八王爷进了何丞相家里,微臣怕八王爷跑了,情急之下才带人搜查的,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请您恕罪!”按照宫规,除非微服私访,皇帝时不能夜不回宫在外留宿的,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但其实有很多皇帝都是悄悄跑出宫玩,花天酒地,尝试新鲜玩意,而且我这个皇帝在未登基前是有名的享乐王爷,肯定没少玩过,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日却被他抓个正着。 “去你的八王爷!”我也不管礼仪不礼仪的了,直接破口大骂道:“朕今日下午一直就呆在何府,怎么就没看见小八?!你自己八王爷抓不到却跑到何府来抓朕的现行?真的是不想活了?!” 刘登吓得又跪在地上,连忙求饶。我理都不理他,直接往院子门口走去,何文言跟在我身边,问道:“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啊?” “回宫。”现在都被人抓着了,还能在这睡吗? “可是宫门已关了,要不您还是留在寒舍休息吧。” “不用。”我冷笑道:“人家刘大人连朕都敢抓,区区宫门还算什么,直接砸了便是!” 当我走到院子门口,看见小绿子也在守着,我想到躺在房里的何文柳又是一阵头疼,只能吩咐小绿子道:“明天让文妃回宫。”我想了想又道:“你顺便告诉文妃,要是有人问起他来,让他把所有的事往朕的身上推。” “是,奴才一定转达。” 第78章 高调回宫 第二日早朝,金銮殿内人人自危,我黑着脸坐在龙椅上望着地下的官员,他们连气都不不敢大喘一声,很明显,我昨天晚上没回宫夜宿何府被自己所管辖的御林军抓个现行这件事,满朝文武官员都已知晓,这个早朝就在一片冷场中结束,官员没敢说话,我这个皇帝也不啃声。 —— 何文柳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晌午十分,他按着酸疼的腰硬是从床上爬起来,唤守在外面的内监们给他烧水沐浴。他在浴桶里很舒服的泡了很长时间后,才将身上的乏气全部消除。 沐浴之后,小绿子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摆在桌上,因为差过了早上那顿何文柳已是辘辘饥肠,所以吃的倒是比往常多些,小绿子等到何文柳超不多吃饱喝足了之后,才将我嘱咐的事情说了出来:“文妃娘娘,皇上离开时交代过,让您今日回宫。” “恩,咱们收拾收拾就动身。”何文柳点点头,因为昨天晚上我就跟他提过回宫的事。 “厄……还有……”小绿子见何文柳现在这么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就知道何文柳对于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文妃娘娘,其实昨晚您与皇上休息下后……”接着小绿子将昨天晚上御林军夜闯何府搜人,最后搜到皇上头上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很详细的告诉了何文柳。 何文柳听着听着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文柳啊,你昨晚太累了~),被御林军撞着了,那岂不是整个京城早晚都会知道?皇帝在何府被抓,刚好他也是回何府小住,是个人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绿子知道何文柳担心的事情,又连忙劝慰道:“皇上还让奴才转告给您,说要是有人问您这事,您就只管往皇上身上推便成。” 何文柳匆匆忙忙的收拾完毕后,本想着与大哥何文言道别,顺便问问他具体的情况,可谁知何文言去上早朝后根本没回府,何文柳无法,只好跟管家交代了声后,就踏出何府的大门。 何文柳本来是坐着一辆马车,带着随身四个内监很低调很低调的会何府的,而且他也是打算很低调很低调的坐着马车回去,可谁知何府的大门一打开,何文柳就被眼前的一行人马给惊着了。 门口一行人一看见何文柳出现后,全部齐涮涮的行礼请安道:“恭迎文妃娘娘回宫!” 何文柳看见这架势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亏身边的小绿子掺合着。何府所在的那条街几乎都住的是京城有名人士,非官即商,非富即贵的,而且来来回回的行人们都不住的朝这里巴望着,都很好奇怎么一大早就有一批宫里的高级内监在何府大门口候着。 这时这批内监的领头公公走上前来,笑脸相迎道:“文妃娘娘,小的万吉,皇上觉得你乘坐的马车不舒服,特地派奴才接文妃娘娘回宫的。” 特地?何文柳一阵头疼,他是想很低调的回去啊,于是问道:“你们是不是等了很久?怎么不派个人进去催一下本宫?” 万吉似乎早就料到何文柳会如此问,笑着回答:“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您昨晚累着了,让奴才们在门口等着便是。” 累着了……何文柳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赶紧走下台阶道:“那咱们走吧。” 来迎接何文柳的是一个三十六人抬的宫轿,那轿顶乃紫色珊瑚所制,上面布满了海碗大的珍珠与夜明珠,轿顶的四个角各挂着长长的金制风铃,一阵风吹过,风铃四处摇曳,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而轿顶边左右以及后侧是镂空的红衫木围成,而轿子前侧是挂着一串串琉璃珠子,整个轿子长宽各七尺,别说是坐一人了,坐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而那宫轿的前后各跟着四十八名太监宫女,何文柳不知我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觉得这排场也太大了些吧。 何文柳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小绿子搀扶着上了宫轿,他坐在轿子里透过珠帘望着前方,不禁苦恼起来,回宫之后他究竟该如何面对?本来说,一个妃子回府小住不是什么大事,皇帝私下出宫不是什么大事,皇帝因想念妃子而去妃子住的府里看望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是皇帝在妃子的府里留宿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就算有人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偏偏就有不长眼的人带领了一群人撞破了这事,那这可就是大事了!何文柳清楚的明白他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不可能全身而退,他不想自己有事,但更不想将事情往我身上推。 “文妃娘娘。”一个声音打断了何文柳的思路,是站在轿子旁的万吉。 “什么是?” 万吉掀开珠帘,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小暖炉,道:“现在虽是四月天,但在轿子里还是会被风吹,皇上知道您体寒,手脚总是冰凉,特地嘱咐奴才为您准备暖炉。” 何文柳被万吉这么一说后,他也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手心冰冰凉凉的,连忙接过万吉手中的暖炉捧在手心里,道:“有劳万吉公公了。” 何文柳低头看着手里那铜黄色的暖炉,椭圆形状,雕刻着牡丹花开,一阵阵的温度传入了何文柳的手心,温暖极了。何文柳又抬起头,轿夫们已经抬着轿子返回宫中,他微微一笑,心里做好了决定。 我派去接何文柳回宫的一行人,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在京城的街上行走着,还专门有官兵负责安全秩序,让百姓们给这轿子让出一条道来,爱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在一旁围观着,私底下都纷纷议论,这究竟是从何府里接谁出来了?怎么这么大的排场? 一时间,这成为了京城里又一热门话题,不管是街上的小商小贩,还是住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都争相打探这轿中所谓何人。 这不,没多久就有消息从何府的丫鬟婆子口中传出了,这轿子里的人乃当今圣上的文妃娘娘。 一时间,关于何文柳的流言肆起,本来有关何文柳的传闻是很少的,跟当今的宠妃婉妃与新封皇后周皇后根本没法比,虽然都是宠妃,可何文柳过于低调了。百姓们都对这本来很低调突然却又高调起来的文妃娘娘十分干兴趣,这文妃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的,何文柳的各种流言从何府嘴碎的婆子们口里传了出来,有的是说作为妃子的何文柳回府后,还被自己的嫂子虐待,这让我这个皇帝知道后十分生气,于是在京城大张旗鼓的将何文柳捧起来,让那些不长眼的人都看清楚了,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还的就是御林军夜闯何府,非说八王爷在此,可偏偏却把与文妃私会的皇帝给搜出来了,皇帝这还如此高调的接文妃回宫,很明显,皇帝要保他。总而言之,这些流言都透露着一个信息,文妃深得皇帝的心。 我这么做算是表态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何文柳这一边。 —— 而此时的刘仁哪有心思管京城的流言啊,他心里已经把自己的弟弟跟侄子骂个千万遍了,之前他们收到消息说八王爷出现在何府时,刘仁就嘱咐过刘华不要轻举妄动,先跟皇上上奏打好招呼后再动用御林军,免得出了什么乱子,可惜刘华那人好大喜功,既然人都已经确定在何府了,就想着赶紧抓人,以防再出变数,所以就让自己的儿子刘登带领心他在御林军的心腹去何府抓人,只要抓到人,皇上就不会追究私下动用御林军的责任,可是他们八王爷没抓到也就算了,却抓到皇帝头上去了。 刘仁知道这件事会把他们刘家害死的,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在下完早朝后,刘仁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八王爷李暮冰真的回京了,现在就在慈宁宫里头!得到消息的刘仁心生一计,他可以让太后帮忙,八王爷已经回来,只要他们刘家一心继续抓着八王爷的事不放,那已在京城的八王爷必然回去大理寺接受调查,太后她老人家一向疼八王爷必然于心不忍,那不如他们刘家去跟太后讲个条件,如果太后能帮他们刘家渡过难关,那么刘家一定不再针对八王爷,太后一定会答应帮他们刘家的。 想到办法的刘仁急忙赶去弟弟刘华的府邸,找他商量对策,刘华已经是个快七十岁的老人,本来精神很好,很注重保养,可这一夜之间头发全白,眼眶凹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刘华一见是自己的大哥,一下老泪纵横:“大哥,我……我该怎么办啊?” 刘仁冷笑道:“怎么办?你之前不听我的意见,非要登儿私下调动御林军,现在出大事了吧?” “我也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刘华道:“登儿昨天都被关到刑部去了,大哥,咱们可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弹劾八王爷你也有份,帮帮忙想想办法吧。” 刘仁道:“办法不是没有,你去找太后娘娘帮忙的话,这件事就能圆满解决。” “太后娘娘?”刘华觉得自己大哥是不是脑子傻了,太后以前被他们家的刘皇后欺负的那么惨,还有立太子时刘家处处与太后作对,太后不恨死他们了,怎么可能会帮忙! 刘仁解释道:“我收到消息了,其实八王爷昨天真的回京了,但好像没去何府而是直接入宫,你只需要拿着八王爷跟太后讲条件,太后一定会答应的。” “这…这能行吗?太后娘娘真的肯帮我们?” “怎么不会?”刘仁一想到最近太后天天因为八王爷造反的事跟皇上闹,就知道太后一定会拼死保住八王爷的命的,刘仁道:“太后娘娘对八王爷比对亲儿子都好,你忘了,之前你派去跟太后娘娘谈判的官员,不就是被太后娘娘耍了点小伎俩而砍了头。” “那太后怎么帮我们?” “你就去跟太后说,我们不会再抓着八王爷不放,但是希望太后因为后宫妃嫔魅惑君主为由治了文妃的罪。”刘仁将自己的办法告知刘华:“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是登儿带着御林军在何府惊扰圣驾,发现皇上夜不回宫的丑闻,使得皇上恼羞成怒才将登儿押入刑部大牢,我们现在只需要找到一个替罪羔羊,而那个替罪羔羊就是文妃娘娘,早朝前咱们去刑部探望登儿的时候,登儿不是说过,皇上当时是躺在文妃娘娘的床上,那我们把所有的罪责推到文妃娘娘身上,如果不是文妃娘娘在何府的话,皇上会在何府留宿吗,说到底也是他把皇上勾引了过去的。文妃娘娘是后宫妃嫔,要治他的罪,只能求手握凤印的太后娘娘。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皇上不是傻子,我们登儿固然有错,可文妃娘娘也逃不了干系,只要太后娘娘将这件事的责任归在文妃娘娘的身上,皇上是孝子,他就算再宠文妃娘娘也不会不卖他母后这个面子的,到时候皇上的气也出了,登儿的命不也就保住了?” 刘华听了大哥刘仁的分析后觉得十分有理,于是立刻告别大哥再到刑部走一趟,让刘登好好说说看见文妃的经过,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第79章 回京原因 母后的贴身婢女蓝梅在晌午时,抽出时间偷偷跑出慈宁宫私下与万福见了面,向万福透露了个消息,刘华刚才拜访慈宁宫,与母后闭门长谈。 万福将这事报告给我后,我不禁冷笑,看了刘家人还挺会来事,懂得找母后来自保,我吩咐万福道:“小八现在应该在慈宁宫,你找些人把小八偷出来,让他到乾龙宫见朕。” “是。” 大约半个时辰后,我在乾龙宫偏殿内等到小八,小八被两个身穿太监服的人领了进来,其实那两个人并不是什么伺候人的太监,而是我专门安排在宫里供我使唤的高手,他们平时表面上是普通太监,但宫里必须要死些人的时候,他们就是最棒的助手。 小八一进门,笑着跟我说道:“皇兄,没想到几年没回来,你居然在宫里安排了这么多眼线,连母后那里都没放过。”小八昨日回宫后直接奔往慈宁宫,母后一看见他就朝他脸上打了一巴掌,问他为什么现在回来,接着哭着说他已经被弹劾的事,现在回来不是送死? 小八很聪明的听从了我的话,将造反之说,还有跟何文武之间暧昧不清的事推得干干净净,他知道现在能保住自己的只有母后,于是眼泪就开始往下掉,说自己是冤枉的,这次回来只是太想念我这个皇兄跟母后了,就是回来看看,他还说要是早知道自己被人冤枉造反的话,那打死都不会回京的。小八哭得真真切切,母后又是最见不得小八哭的,拍着胸脯保证要跟小八共生死。 接着母后调动自己在后宫的势力,将慈宁宫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就怕我带人来逼宫要人,可就这样,还有两个陌生人出现在小八面前,要带小八离开慈宁宫。小八一看那两人就是高手,自己根本逃不开,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只好乖乖的跟着那两人走。 小八缓缓走到我身边坐下,万福很有眼色的为小八上了一杯茶,我看着那两个太监离开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小八:“小八,现在时间紧急,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朕,明明都有人弹劾你了,为何你还会现在回京?” 小八也很急,他拼命的跟我解释道:“皇兄,我真不知道有人弹劾我,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罪名,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哪里还敢回来啊,我这不是好几年没看见你跟母后了,就想着回来住几天,这真的只是巧合。”小八说的话半真半假,他也许是不知道有人弹劾他,可他如果真想念我跟母后的话,为什么会一回到京城后不直接回宫而是往何府跑? 我耐下性子道:“小八,跟朕说实话。” 小八拉着我的衣袖左摆右摆的,开始他的撒娇招式:“皇兄~,你相信我好不好,真没有什么特别原因,我只是想念你跟母后了~” 这要是平常的小打小闹我也就随着小八的性子去了,可现在不同,小八既要自保还不跟我说实话,这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捧着茶杯,喝了口茶后,凉凉的说道:“小八,你说如果何将军知道然国的那个柳如诗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然国礼部尚书霍楼一家被灭门是谁在背后操作的,那何将军还会不会认为你是纯良无害的啊?朕记得你做过的事好像还不止这些吧?” 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小八的表情明显僵住了,他收回自己的手,抬头看着我,姣好的面容闪过一丝阴狠,“我是你弟弟,你却威胁我?” 小八只知道他出走时我派了侍卫保护他,却不知我还私下让几个死士跟着他,所以小八做事时瞒住了那些侍卫,却没逃过死士的眼睛。那些死士早就将小八在然国的所作所为统统报告给我了,我没想到他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真不愧是我的亲弟弟,有我们大同皇室的血脉。 柳如诗是然国将军柳无非的女儿,虽然是庶出出身,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何文武带兵在然国驻扎时,同为武官柳将军表面上与其交好,可私底下还是十分忌讳的,就想安排一个人在何文武身边,想借机监视顺便探取消息,于是就让自己的女儿柳如诗与何文武见了几面,想着让柳如诗给何文武当妾。这件事何文武自己还没答应,柳如诗就出了意外,据说是柳如诗有一日清晨去山上寺庙还愿时被几个地痞流氓缠住,被他们拖进树林,接着第二日在然国皇都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柳如诗被人轮番强暴了,因为她的贴身肚兜不知被谁挂在城门之上。柳将军丢不起这个人,就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庄子上不再过问,可那柳如诗在去庄子的途中又被那几个流氓堵着了,接着他们拉着柳如诗进草丛里再一次侵犯,完事后柳如诗被人泼了腐尸粉毁容,本来白嫩的身子也是坑坑洼洼的。这样一来柳如诗根本去不了庄子也回不了家,最后死在一条黑巷子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直到尸体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柳如诗下场这么惨,全拜小八所赐,强暴柳如诗的地痞流氓是小八找假扮的,柳如诗在被人侮辱时,小八就站在旁边观望着,还在那些人办完事后亲手将腐尸粉洒满了柳如诗的全身。至于柳如诗的父亲柳无非,没过多久就染了暗病,全身溃烂而亡,整个柳府因为当家人柳无非的死而衰败下来。 至于然国礼部尚书霍楼更是含冤而死。霍楼的为人跟何文言很像,正直,古板,是个忠心爱国的儒家子弟,何文武很是钦佩霍楼这个人。可就因为霍楼爱国,他根本不同意让大同的兵马经过然国去跟郑国交战,所以对何文武的态度一直不好,总是故意刁难,还在然国的朝堂上挑拨大同与然国的关系,何文武对此并不在意,毕竟大家所效忠的君主不同,而且霍楼的确是一门心思放在国家上。可后来在一次的科举考试,不知怎么的,居然在考试前夕有考试真题流出,可考试真题除了出卷的皇帝知道外,就只有发放试题的主考官知道了,而这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就是礼部尚书霍楼。要知道,科举考试是为国家选取优秀人才的,这关系到整个然国的未来,所以然国国主端木峰一怒之下直接将霍楼全家诛九族,以儆效尤。 其实科举考试试题是小八传出去的,小八知道然国国主端木峰的酒品不好,有一日故意拉着端木峰出宫去酒楼拼酒,装醉后耍酒疯,与端木峰勾肩拉背的一起闹,小八口无遮拦什么都说,让端木峰放下戒备,使得小八硬是套出了考试试题。酒品不好的端木峰第二日醒来怎么可能还记得跟小八说过些什么。 在我看来,小八在某种意义上与何文柳走了两个极端,何文柳很爱我,却爱得卑微,无论我把他放在哪个位置上,把他拿捏成什么样子,何文柳都无怨无悔。而小八却恰恰相反,他爱何文武,爱得扭曲,爱得强烈,占有欲极强,他见不得所爱的人身边有其他人,他更见不得所爱的人被人欺负,所以才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来。 “小八,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明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没为。”我看着小八那精致的面庞,不禁怀疑,他用他这张诱人的脸,纯净双眸到底骗了多少人?我道:“只要告诉朕你回来的真正原因,朕就帮你隐瞒你做过的所有事,还有你在然国没有斩草除根的地方,朕都处理干净,怎么样?” 小八听了我的话都轻微的皱着眉,他在思考,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开了口:“那皇兄能赐给文武一块免死金牌吗?” 小八真的是把何文武给爱惨了,“好,朕答应你。”我回答道。 小八得到我的答复后,将自己回京的真正原因说出:“我回京是来打听黄坤这个人。” “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怀疑他教唆文武投靠瑞王。”小八将他离开然国前发生的事情向我说来:“十多天前,我无意间看了文武的私人信件,看了那个黄坤给文武写的信,就觉得他很有问题,他信里的内容有很多地方提到了瑞王,上面写的什么瑞王有多好多好啊,多门怀念他们以前在军中的日子啊,还说什么让文武以后有空去淮南找他什么的。” “你就凭一封信怀疑黄坤拉拢何文武?”我觉得小八是不是太小题大做杞人忧天了? “什么一封?是三十九封。”小八白了我一眼,像是在说我是那么傻的人吗?他道:“文武出兵打仗四年,他就给文武写了三十九封信,几乎一年十封,这也太多了吧,要么就是他喜欢文武,要么就拉拢文武,我从信里看出那个叫黄坤的人好像跟文武算是从小长大的,所以我就想着回京找文武的大哥何丞相好好问问关于黄坤这个人。” 瑞王将自己的爪牙伸向何文武是我始料未及的,要不是小八偶然发现黄坤跟何文武书信,我岂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向小八伸手说道:“信拿出来,让朕看看。” 小八很无辜的回答:“信烧了。” “烧了?”这小八办事也太不牢靠了吧,我道:“你没有信让朕怎么相信你?” 小八一副你爱信不信的口吻道:“皇兄,我会留着让人认为文武投靠瑞王的证据吗?” 我问:“那你烧了何文武的私人信件,他没跟你生气?” “生气啊。”小八嘴上这么说,可却一脸得意的样子:“那些信本来是夹在他寝室书柜上的书里的,于是我把他整个寝室都烧了,所以他也不会多想,只是很生气的骂了我几句,我就装作很委屈的回京了~” 我有些无语了,小八果然还是没有成熟起来。 小八见我不说话,就继续将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我之前只是怀疑,可当我知道是刘国公他们弹劾我跟文武密谋造反后,我就彻底确定了那黄坤是有目的的。” “你怎么这么说?”我问。 “皇兄,你想啊,如果你不知道我与文武的关系,你会不会怀疑我们真的造反?”小八给我分析说道:“如果你怀疑我们就会召我们回京,那以文武的脾气,你觉得他会服气吗?他在前线为国卖命打仗,你却在京城怀疑他密谋造反,他能不寒心吗?当他无路可走的时候自然就会想起每个月给他写信的黄坤,然后就有可能投靠瑞王了,”接着小八阴阳怪气语气意味深长道:“皇兄,咱们的瑞王哥哥可真不简单啊,说不定要造反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呢。” “这都是你的猜测,别瞎说。”我表面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嘀咕,小八分析的实在太对了,这么看来的确都是瑞王的心思,瑞王在藩地有自己强大的军队,而且何文武手里有三十万兵马,如果何文武真的投靠了瑞王的话,那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啊。 我问小八:“你问朕要免死金牌,就是怕何文武有朝一日真的会投靠瑞王?你想保他一命?” “恩。”小八点点头,轻声说道:“虽然皇兄你没召文武进京,但朝廷上有人弹劾他造反的事早晚会传到他耳朵里,我怕他会心生间隙,投靠瑞王。”小八与何文武之间每次都是小八主动,为何文武做这做那的,我记得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儿子了,小八怎么还抓不住何文武的心呢? 我笑着拍了拍小八的小脑袋,还是安慰一下他吧,“行,朕答应你,不管何文武投不投靠瑞王,朕都会免何文武一死。”小八不知道,前世的何文武就算被我削兵贬职,大哥被我罢官逼死,弟弟被我遗忘后宫,他也没有投靠瑞王将我从皇位上赶下来,而是一直呆在边关,宁可过着艰苦的生活也不愿做个不忠不义之人。试想他前世尚且如此,何况是现在呢。 小八听我这么说了,终于松了口气,露出甜美的笑容,“只要能保文武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宠溺的看着小八:“你是朕的皇弟,朕能让你做什么?朕只希望你活得好好的,找个喜欢的人,幸福的生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苦苦的向一个人不配自己的人求爱。 “我早就找到了,文武就是啊~”小八幸福的说道。 “可是如果有一天,何文武知道你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他还会接受你吗?坦诚点会不会好些?”我试探问。 小八愣了愣,尴尬一笑道:“皇兄,你不是答应帮我隐瞒了嘛~” 就在这时,万福匆匆走进偏殿,向我问安后道:“皇上,青鸾殿的新月传来消息,文妃娘娘刚一进宫就被太后娘娘召进慈宁宫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了。”果然呢,刘家为了自保想让母后拿何文柳开刀。 小八看我忧心忡忡的,端起茶杯问道:“皇兄,怎么了?” “小八,帮朕一个忙,”我将昨晚之事说了出来:“昨晚我在何府留宿了,我跟文妃睡下后,被御林军撞破,所以……” 我话还没说完,小八就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看了我半晌后,嘴里冒出一句:“皇兄,你被人捉奸了?” “算……算是吧。”我郁闷的回答,心里暗骂,睡自己的妃子能叫捉奸?要不是小八你昨天出现在何府,御林军怎么会半夜闯进来?还不都是你害的。 “那让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呆在乾龙宫,在没有朕的允许下,哪都不能去。”也就是软禁。 第80章 峰回路转 何文柳刚入宫,连青鸾殿的大门都没进,就在半道上被一小太监截住,说是母后有请。何文柳早就料到会有人追究,向身边的贴身内监嘱咐几句后,就跟着那小太监去了慈宁宫。 何文柳踏入慈宁宫的主殿,就见母后穿着华丽神情严肃的坐在大殿高堂之上,她身边坐着皇后周陵,这后宫之中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等着他的到来,在大殿两侧站着刘华以及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几位官员,不过何文柳并不认识。 何文柳走到大殿中央向母后行礼。 母后看着底下的何文柳,就算我不表明,她也能猜出何文柳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可是为了小八,她不得不得罪我,母后开口道:“文妃,知道哀家为何找你吗?” 何文柳咬了咬牙,道:“是因为皇上私下留宿何府的事。” “哀家就奇怪了,”母后继续说道:“哀家记得昨日皇上出宫是带着皇后,怎么就突然变成跟你在一起了?” “我…”何文柳此时的脑子在打转,他怎么可能知道为何我突然心血来潮跑去找他了。 母后见何文柳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转头问周陵:“皇后,你说呢?哀家记得你是跟皇上一块出宫的。” “回母后,”周陵瞄了一眼何文柳,心里很是幸灾乐祸,但面无表情实话实说道:“昨天中午微臣跟皇上在太白楼用餐时遇见了文妃,皇上与文妃交言甚欢,还说了些微臣听不太懂的话,”周陵顿了顿又道:“现在想想,皇上就是在太白楼遇见文妃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用过饭后,皇上就说自己有事让微臣先回宫。” 母后本来是只随便问了周陵一句,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些事,道:“皇后的意思是说,皇上在去何府之前就与文妃见过面了?” 周陵本来就与何文柳不对盘,现在还不赶快除掉他,“没错,微臣认为,要不是皇上白天在京城的酒楼里看见文妃惦念上了,也就不会去何府找文妃做出夜宿何府,被御林军撞见的事情来了。” 站在一旁观望的刘华也开始夹缝插针道:“太后娘娘,按照皇后娘娘所言,文妃娘娘在出宫回府小住之时私下离府,这已经触犯宫规了。”其实一般的这种事情只要不被有心人拿来说事,就不会有人管,就跟皇帝夜不回宫一样,可惜何文柳这次偏偏遇见这些想方设法治他罪的人,必然躲不过了。 母后道:“文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何文柳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他决定,要自己全部扛下来,道:“没错,是微臣不懂规矩,私下离府,还让皇上撞见。后来皇上来到何府,是微臣央求皇上留宿的,要不是微臣的诱惑,皇上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都是微臣的错。” 何文柳打从被母后召进慈宁宫,就知道母后想将一切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毕竟他也是当事人。这责任必然不能让我这个皇帝扛着,而且御林军是我的直属军队,如果怪罪下来,肯定军心所失,所以还是让他承担会比较好。而且我很孝顺我母后,何文柳不希望我夹在中间为难。 何文柳这么快就认罪让母后始料未及,她本想着何文柳定会为自己解释说通一番,不过这样也好,让她省下麻烦,于是道:“既然你也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对,你可认罚?” 何文柳跪了下来,抬起头道:“认,微臣认罪,但是母后,这件事只是微臣一人所为,与何府其他人无关,是微臣恃宠生娇,让皇上留下来过夜,所以还请母后别连累其他人。” “文妃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刘华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打击何家的机会,“你大哥何丞相乃当朝一品大官,从小受儒家思想熏陶,更应该懂得礼义廉耻,明知道皇上私下在宫外过夜实为不妥,还任由为之,这怎么叫与其他人无关呢?” 何文柳斜眼看着刘华,直接反驳说道:“我都说了是我让皇上留下来的,是我为难了我大哥,皇上既然都要留宿了,难道你想让我大哥将皇上赶出去不成?” 在母后看来,只要文妃认罪就好,这样就能将刘华的儿子刘登的罪责减到最低,她心里巴不得刘家的人全部死光光,但现在为了保住小八,她只能向刘家妥协,母后道:“文妃,这说起来都是你的责任,要不是你仗着皇上的宠爱,让皇上夜宿何府,怎么可能让御林军撞见你们两个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这丑闻今日早就传遍京城内外了,为了皇家的颜面,哀家赐你……” 就在此时,外面太监通传道:“皇上驾到~~~” 我踏进慈宁宫主殿的门口,何文柳瘦弱的身子就跪在前方,我朝他走去,瞪了一眼站在旁侧的刘华,刘华立刻心虚的低下头,心里不知我来此作何打算。我走到何文柳的身边,看着坐在前方的母后,道:“母后是想赐文妃五十大板将他打个半死,还是赐他白绫毒酒直接要了他的命?” 母后问道:“皇儿,你是要保他吗?” 我道:“要不是御林军私闯何府,我与文妃的事根本不会被人撞破,文妃能有什么罪啊?” 母后也不是第一次跟我有争执了,她据理力争道:“文妃有什么罪?他回府小住却私下在京城里逛游,你遇见了非但不治文妃的罪还跑去何府在她那里留宿,要不是他勾着你,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吗?” “母后您怎么知道文妃私下离府?”我虽然是问着母后,但却是看向周陵。 周陵心里暗暗不妙,他没想到我会在此出现,更没想到我会为了保住何文柳而质问母后,连忙跟我解释道:“这是母后问起微臣的,微臣不得不据实回答。” 我真是没想到刘华要拿何文柳当替死鬼,周陵也在其中插上一脚,我正要开口,何文柳却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目光朝下,看见何文柳抬头向我摇摇头,让我别再说下去。 “皇儿,朕知道你宠爱文妃,但是也要看文妃领不领你的情,”母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文妃都已经承认了,是他诱惑你去何府,让你留宿的。” 什么承认?谁让他承认了?我不是都让他将所有的事我往我身上推,他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我一把抓住跪在地上的何文柳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让他面对着我,问道:“你都给朕承认什么了?” “我……”何文柳看着我还真说得出口:“是微臣承蒙皇上错爱,昨日让您为难了,您别与母后怄气,微臣甘愿受罚。” 他就算是甘愿受罚,我还心疼呢。免得再说出什么添乱的话,我将他拉到我身后,朝着母后道:“朕说与文妃无关。是朕自己想去何府探望他,也是朕非要留在何府让文妃侍寝的,母后要是追究那就往朕的头上追究好了。” “皇儿!你……”母后这下自己也头疼了,“后宫的事由不得你做主!” 这时一个小宫女匆匆来到母后身边,朝着母后的耳旁说了几句话,母后的脸色立刻惨白,她狠狠的拍了一下凤椅的把手,指着刘华尖声问道:“刘华!哀家的小八呢?!” 刘华被母后这么一吼,吓了一跳,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母后在说些什么,跪在地上直磕头:“太后娘娘恕罪。” 母后咬牙切齿道:“恕罪?!哀家都答应你在皇上面前保你儿子,你把哀家的小八藏到哪里去了?” 母后本来就对刘家心存恨意,再加上她一遇到小八的事就会失去理智,所以他与刘家这种同盟关系脆弱的要死,我只是让小八呆在我的乾龙宫里别到处到处乱走,母后一见小八不见了,第一个就会找刘华问罪。 “母后,小八怎么了?”我故意问道,边说着,我边走上前去,来到母后身边坐下。 母后也知道自己刚才情绪太激动说漏了嘴,不过她既然都说出了,索性全部拖出:“皇儿,小八回京了,就在宫中,不过现在失踪了。你要相信哀家,小八没有造反,他……” “母后,朕知道。”我对母后笑了笑。 母后看着我的笑容,脸色更加难看了,“皇儿,难道你……”母后已经猜到,小八在我手中。 我拍了拍母后冰凉的手背,让他安心:“您放心,小八可是被朕从小宠到大的,他有没有造反,朕心里有数。” 我看着堂下刘华和他的党羽,故作狐疑问道:“小八不见了,母后您问刘华要什么人啊?” 母后是什么人?浸淫在后宫多年,看得通透得很。她既然知道小八在我那里,我也不打算治小八的罪,而且我还专门来护住文妃,那此刻岂不是她对付刘家的最好时机!马上就转了矛头,顿时哭得暴雨梨花道:“皇儿,哀家知道你心疼文妃,哀家不是有意要与文妃过不去,而是……而是刘华今儿个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小八回来了,就来威胁哀家,让哀家将所有罪责推到文妃身上来保住他儿子刘登的命,要不然他会抓着小八不放,让小八去大理寺受审。皇儿,小八是哀家的心头肉啊,哀家不能坐视不管啊。”母后这说法肯定是添油加醋了,这哪有臣子不拐弯抹角直接跟太后讲条件的?母后还用了“威胁”二字,哭得那么委屈,看来母后是想利用我对何文柳的情意,和我这个“孝子”的名义杀了刘华。 我倒是心甘情愿的被母后利用,刘华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要拉何文柳做垫背,这着实碰触了我的底线。我立刻掏出锦帕给母后擦眼泪,开始跟母后共同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我向刘华责问道:“你敢威胁朕的母后?” 刘华胆战心惊说道:“皇上,微臣没有,请皇上明察!八王爷的确是有造反的嫌疑,而且他现在都已经回京,难道不应该彻查此事吗?”本来一开始都好好的,就算太后恨他们刘家,可为了八王爷也会帮忙,眼看着文妃就要被顶罪了,怎么太后的态度一下就改变了呢? 母后本来心念小八,但现在确定小八不会被我追究后,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挑拨离间的话谁不会说啊,母后冷笑道:“小八有造反的嫌疑?可在哀家看来你儿子刘登可是将造反的罪名坐实了!” 刘华看出母后是想置他儿子于死地,严肃的说道:“太后娘娘,下官敬重您是皇上的生母,但是您有些话不能乱说!我儿子忠心为国,一心事奉君主,您怎么能污蔑他造反呢?!” “哀家没有污蔑。”母后一想到之前刘华居然拿她的小八做筹码让自己帮忙,还差点得罪我,心里恨不得将刘华碎尸万段,所以现在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来:“皇儿,你想啊,昨晚刘登敢带着几十个御林军闯入何府,搞不好今晚就能带几万御林军闯进后宫呢。” 刘华一听母后的话,立刻磕头解释道:“皇上,犬儿只是得到消息,八王爷藏匿于何府,才带御林军搜查的,请皇上明察。” 母后冷哼一声,凉凉的说道:“然后呢?八王爷没抓到却抓着皇上了?让皇家的声誉受损。话说回来了,皇上下旨让你儿子去搜查何府了吗?” 刘华立刻不说话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就是因为他太过自负,以前有几次没在我这个皇帝的允许下调动御林军,后来事情办成了,我也没多问,所以他才敢让刘登带御林军搜人,只要搜到八王爷,我就不会责怪的,可问题是八王爷没被找到。 母后接下来就给刘华最后一击:“御林军是皇上的直属军队,你儿子刘登居然敢私下调用,难道他想当皇帝不成?” 母后的戏唱到这里就足够了,已经完全调动了我对刘登与刘华的怀疑,我黑着脸道:“刘登居然该私下动用朕的御林军,还让朕的颜面扫地,朕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来人啊,刘华为保儿子刘登,居然敢威胁太后,拖下去打入刑部,十日后问斩!” “皇上饶命啊!”刘华连磕几个响头求饶,他已经是个老人家了,怎么还能去刑部受这种罪? 与刘华要好的官员们也全都为他求情,道:“太后娘娘,刘大人只不过是救子心切,才冒犯了您,您是菩萨心肠,刘大人已经快七十岁了,求您饶了他吧。” 母后听了那几个官员的话气得吐血,难道她不放过刘华就是修罗心肠的人了吗?哪怕是刘家的党羽,她也想处之而后快。母后没说话,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我,看母后这受尽委屈的样子,得,这坏人还得我来做。 我对那几个官员说道:“看来你们与刘大人的关系还真好啊,那你们就去刑部大牢与他作伴,十天后一起与他上法场吧。” “皇上饶命啊~”官员们悔得肠子都青了,直接就被壮硕的内监们拖了下去。 何文柳就站在他们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拖下去,心里五味杂陈,他抬起头看着我,发现我也在看着他,而且眼里的怒气还没消下去,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话。 何文柳倒还能看出来我在生气啊,我道:“文妃你跪在地上做什么?” 何文柳连忙磕头道:“请皇上恕罪,微臣……微臣知道错了。”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不该不听你的话。 “文妃殿前失仪,违逆朕的旨意,在此罚你禁足两个月,罚俸禄半年,以儆效尤。” 第81章 皇后求子 刘华及其党羽被我定罪让人拖了下去,何文柳也领罚离开,母后见我把她讨厌的人都解决了,便收起了虚伪的眼泪。 “皇后,你也离开吧。”母后对周陵道。 母后对周陵一直很冷淡,周陵是男子,自古婆媳关系都是女子之间,让母后跟一个男子闲话家常她心里也膈应,周陵在母后面前根本不如贾婉茹那么吃得开,而且周陵出身不好,与同为男妃的何文柳没法比,所以母后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看不起周陵,至今也没有将宫里的任何事物交到他手上打理。说白了,周陵现在只不过是仗着皇帝宠爱而空得皇后虚名而已。 “我……”周陵不想离开,他刚才压错宝,认定我会放任母后去治何文柳的罪,为此他落井下石,可是最后我居然为了何文柳将那一干官员全部打入刑部大牢,他会错圣意,怕自己的下场与那些官员一样。 周陵忐忑不安的看了看我,而我声音很平淡的道:“皇后你先会凤仪宫吧,朕晚上去找你。” “是。”周陵见我没有怪罪他的意思,算是松了口气,站起身请安后离开。 母后看周陵离开后,直接问道:“小八人在哪里呢?” 我回答道:“在乾龙宫呆着呢。” 在母后看来,在乾龙宫的小八是变相被我软禁着,她想着就心疼,于是板着脸跟我说道:“哀家告诉你,你要是真的要把小八关进大理寺,哀家也不在宫中住了,哀家就在大理寺旁盖一间茅草屋陪着他,哪都不去,你要是砍他的头,哀家也不活了,你要是把他圈禁了,哀家就陪着他一起!” 母后为小八那大义凛然的样子让我不免有些吃醋,好歹我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吧,不带这么挤兑我的,我笑着安慰母后道:“朕之前都不打算召小八回京了,是小八自己犯傻跑回来的,您要是担心他,赶紧去乾龙宫把人给接回去,他在朕那里朕还觉得挤呢。” 母后见自己被我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埋怨道:“哀家也是担心他嘛。” “母后,不是做儿子的说你,”我对母后为了保住小八而牺牲何文柳的做法颇有不爽:“你是大同的太后,万金之躯,就连朕这个万人之上的皇帝也得看您的脸色做事,您怎么就偏偏被那个刘华威胁了去,”我看着母后庄丽的容颜,道:“您是太后,只有您向别人提要求,哪有别人跟您讲条件的道理,您在后宫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母后听了我一番言辞,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自己是太后,怎么就被区区礼部尚书牵着鼻子走,点点头赞同道:“皇儿说的有理,是哀家考虑不周了,”母后想了想后又道:“皇儿,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哀家也不跟你隐瞒了,那刘华说小八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然国内部,还说小八与那何将军不清不楚的,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刘华说的没错,小八为了给何文武在然国开路,已经影响了然国的朝政,可面对母后,我就让她放宽心,道:“朕早就派人去然国调查了,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小八就在那里瞎蹦跶而已,再说了,他在怎么折腾也是在然国折腾,又不影响咱们大同,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母后您多虑了。而且小八从小就喜欢大英雄大将军的,他缠着何将军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过段时大同再出一个将军,小八肯定就忘了何将军再缠另一个了,您说是不是?” 母后想想也是,自己养出来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小八能有多少野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母后也不再多说,她只需要我待小八如依旧就好,于是再跟我多说了两句,就让我回去了。 —— 晚上,我移驾凤仪宫,周陵早就坐立不安的等在那里。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都是因为我对他的宠爱而得来的,如果我变了脸,他一定会从天堂摔入地狱。 在我眼里,周陵不如贾婉茹懂事。作为皇后,一个可以与皇帝平起平坐的人,他太不会隐忍,被何文柳为难几次就立刻将他视为眼中钉,一遇到机会就开始打压,太小家子气,没有做皇后的胸襟。宠妃与皇后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妃子可以争宠,为了上位而争风吃醋,而皇后根本不用,因为皇后既然上了族谱,就成为定局,除非生老病死,那就不会换人的了。真正的皇后应该站在最高处,就像看戏一样看着底下那几个妃子相互利用,相互踩踏,只为得到皇帝的宠爱,母后做皇后的时候是这样,前世的贾婉茹做皇后的时候也这样,因为她们知道皇后只有一个,无论妃子再怎么蹦跶也动摇不了她们皇后的位置。可惜这个简单的道理周陵却不懂。 周陵见我踏进他的寝室,立刻跪在地上,想向我认错。我拉着他起来,一起坐在寝室内的插座旁,为他倒了杯茶,让他压压惊。 周陵接过茶杯喝下茶后,还是不停的跟我道歉解释道:“皇上,微臣知错了,微臣不应该在母后那里说出太白楼之事,微臣以后不会再这样把不该说的也说出去,您别生气,微臣认罚。”周陵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他真的是怕了。 我没打算找周陵的麻烦,毕竟他还是皇后最好的人选,我笑道:“皇后不必如此,朕没打算向你问罪,你也只是实话实说,何罪之有呢?” 我这么说完,周陵的眼泪哗啦一下就全部掉下来了,他不停的用手擦着,声音有些哽咽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其实是我妒忌心重。文妃不喜欢我,总是找我麻烦,我心里本来就堵着慌,后来我还发现皇上与文妃的关系那么好,文妃从您登上皇位就陪在您身边,还为您生儿育女,我还听说当年您为了帮文妃报仇,让害死文妃女儿的妃嫔殉葬,甚至还为了文妃进御书房的事而与母后翻脸,您对文妃那么好,我真的好妒忌好妒忌,所以我才想着打压文妃,想把你给他的爱全部抢回来。” “傻小子,文妃是文妃,你是你啊,”我一把拉过周陵,让他坐在我的怀里,我直接将手伸进他的衣领里,触摸到他光嫩的肌肤,挑逗着他的红缨。 “啊~~皇上,您别……”周陵那还有泪痕的脸上染上一片红晕。 我低头亲吻着周陵的耳廓,在他耳边道:“你是朕最爱的人,所以朕才排除万难将你捧上皇后之位,能坐在朕右侧的人只有你,你不喜欢文妃,想压着他,朕自然也不会过问。”可你不觉得以皇后的身姿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妃子有些掉价了吗? “皇上,我…我也爱你。”周陵享受着我的服务,任凭我的手从他的胸膛移至腹部,在探入他两腿之间,让我把玩着他的分身,没过多久,周陵就被我挑弄的情绪高昂,他转过身,跨坐在我双腿上,声音醉人得说道:“皇上,让我想文妃一样,为您生个孩子吧。” “好。” —— 第二日,我醒来时周陵早已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准备亲自伺候我洗漱更衣。每次我留宿凤仪宫的时候,第二日都是周陵伺候我起身,他大概是以前过得日子不好,什么都亲力亲为,穿龙袍的程序也算繁琐,但周陵却很熟悉的为我打理,知道先穿什么再穿什么,也知道怎么系扣,怎么打结。 看着周陵为我更衣,总让我想起我与何文柳的相处,不得不说,只要是我与何文柳过夜,不管当晚有没有滚床单,翌日早晨他一定比我晚睁眼,有时候我都离开了,他还在睡梦中,反正与周陵是没法比的,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放纵何文柳了。 我洗漱完毕后,突然想起周陵昨天晚上的话来,不禁问道:“皇后想要个孩子?” “恩。”周陵红着脸点点头,可又怕我误会连忙解释道:“这个孩子不会威胁到毅儿的地位的,我只是想亲自为您生一个。”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我的后宫,好像除了何文柳外,我没有哪个男妃怀过身孕,我道:“你是男子,可能会比较难吧。” 周陵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可文妃都为您生下三个孩子了。” 丹儿是怎么出生的,我的确是记不清了,可是为了让何文柳生霁儿跟韵儿,我当初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呢。 周陵既然都提出来了,我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好吧,朕记得文妃在怀孕之前,他的身子很不太好,所以专门找了王青为他把脉,开出一堆养身清单,让他吃补品吃补药的,可能多补补就比较容易怀孕,要不朕让王青也为你量身制定一张养身清单吧。” 周陵一听王青是为何文柳服务的,就摇了摇头道:“王御医就不必了,他还要照顾文妃,想必比较忙,我就自己找个御医来调理,皇上,您看行不?” “就照你说的办吧。”我也就不再过问。 —— 我离开凤仪宫准备去上早朝时,看见刘莎挺着大肚子在凤仪宫的宫门口张望着,她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十分萎靡,估计是为了昨天刘华的事情吧。 “刘妃,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你还怀着孩子呢。” 刘莎一见到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我的龙袍哭喊哀求道:“皇上,臣妾求求您,放了刘家吧,我叔公他已经七十岁了,在刑部根本受不住,就看在臣妾怀着您孩子的份上饶我叔公一命!”刘莎明白,自己的娘家不能倒台,要不然她在后宫就没有地位了,说不定以后生下的孩子都不能亲自抚养。 刘莎怀孕五个多月,我怕她出事,我拉着她让她先起来:“刘妃,这事咱们回头再说,朕要上早朝去,你先起来吧。” “不,微臣不起来。”刘莎本来就已经红肿的双眼又流下眼泪,她使劲的摇头道:“您就饶了我叔公一命吧,求求您了,叔公是从小看着臣妾长大的,与亲爷爷一样,臣妾不忍心看他问斩啊。” “刘华为了保住他儿子刘登,居然威胁母后,你叫朕怎么保他?母后是摆明了要你叔公刘华的命,朕真的没有办法。”我蹲下身子,伸手为刘莎拭去泪水,轻声说道:“你还怀着孩子,地上这么凉,万一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你岂不是更伤心?朕只能做到这件事不会波及到你爷爷刘仁。” “皇上,您是说……”刘莎从我的话里看到一丝曙光。 我先将刘莎扶起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威胁太后这件事情,朕可以当做是刘华一人所为,你让你爷爷刘仁快点与刘华划清关系,或者最近称病别上早朝,什么事都别管,朕会把所有罪责推到刘华身上。” 刘莎此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他们刘家这次死定了,要知道,拿八王爷威胁太后这件事刘华是执行者,可策划人却是刘仁。我现在算是变相包庇他们刘家了。 刘莎感激涕零,“皇上……”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认为我为了我们的孩子要放刘家一马了。 我笑着拍了拍刘莎的肚子,道:“快别哭了,到时候生下的孩子跟你一样是爱哭鬼就不好了,”接着我吩咐陪同刘莎一起来的内监们:“扶刘妃回云溪殿休息吧。” 刘莎见我已经保证放过刘家,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向我行礼后就离开了,我想刘莎定会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刘仁,刘仁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弃车保帅吧。 我心里冷笑道,刘仁现在还不能死,我还要拿他对付瑞王呢。 第82章 刘仁的选择 我从不认为我是一个明君,尤其是与父皇皇兄相比。 父皇是以军威治国,因为父皇年轻的时候曾经多次御驾亲征,次次都打胜仗凯旋而归,所以父皇在面对文武百官时总是一种军人的姿态,一板一眼,从不变通,做事雷厉风行,不讲究情面。对内,父皇施行强兵护国,强制征收男子入伍来增强国力,对外,父皇四处征战,一心要统一中原,所以底下的人都称我父皇为铁蹄皇帝。 而我皇兄是以仁义治国,虽然在位时间很短,却与父皇形成了两种不同的风格,皇兄从小博览群书,对国事有自己的见解,十五岁开始在父皇的扶持下参与政事,一向以德服人。皇兄登基后主张休养生息,韬光养晦,开始与其他国家建立良好的关系,不再像父皇那样不如意就带兵攻打,为大同在中原强国内博得好名声,皇兄也是出了名的仁德皇帝。 后来换我登基了,就成了所有大臣们的噩梦。因为我与父皇皇兄根本不同,他们一心为国为百姓谋福利,想让国家变得更强大更繁荣,而我却只懂得享乐贪玩,就算天天上朝批改奏折也是敷衍了事。我经常偷跑出宫玩,还像当王爷时候一样流连花街柳巷。我花重金在宫里打造牢笼,关押着亡国俘虏供我玩乐。曾经一度有一些大臣们向我上书,希望我能够反省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毕竟我是一国之君。可惜忠言逆耳,当年我也年轻,那几个大臣全部被我革职,后来有几个倚老卖老的老臣跟我闹得凶了,直接被我砍了头,还有一群为其求情的大臣也都被我拉去刑部,要不是最后母后劝着我,死的人会更多。 其实我重生之后有过洗心革面的打算,可是我怕死,不可能学父皇那样御驾亲征,我也不如皇兄那般善良有耐心,最后我还是走自己的老路,将玩乐昏庸进行到底。所以后来何文武屠城的消息传出,我非但不怪罪他还任由他为之。面对异国俘虏,我的手段也更加过分,经常让他们当着外人的面在殿前表演,不从的人就如那渊国国主一般,被人轮暴得离不了男人。我还将自己的皇嫂占为己有,玩弄了几个月后就扔在冷宫,让她染上瘟疫暴毙而亡。后来我还沉迷于美色,喜欢上一个美若天仙却出生低贱的公子,硬是排除异议立他为后,为此朝堂上又走了一批人。虽然我的私事比较混乱,但朝堂之事我就算讨厌也会硬着头皮完成,前方战事我会关心,国内的天灾人祸我也放在心上,可能不如我父皇皇兄做得那么好,可也算尽力为之。 我的手段不比我父皇软,而且与我皇兄那仁义道德的样子更是南辕北辙。我不知道我在大臣们眼中我是昏君还是暴君,但我肯定我一定不是明君,看他们在朝堂上的表现就知道了。 比如现在关于礼部尚书刘华被我打入刑部,十日后处斩,而底下的大臣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乖乖的闭上嘴站在一旁。其实刘华算是三朝老臣,没功劳也有苦劳,都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却被我这么一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文武官员都知道我母后一直不喜欢刘家的人,所以母后跟我告状说是刘华威胁她实在是言过其实了,还有他的儿子御林军副都统刘登我也不放过,刘登是下一任御林军都统的人选,是专门保护皇上的,怎么可能有谋逆之心?全部都是母后乱说的,可我就是要站在母后一边,就是要砍刘华与刘登的头,还有刘登那晚带着一起闯入何府的那几十个御林军我也没放过,一并被我问罪压入大牢,十日后一起杀头。堂下能陪着我到现在的臣子们都是人精,就算知道刘华与刘登罪不至死,也不会为他们求情。 而刘华的哥哥刘仁果然就称病不上早朝,呆在家里不出门,也不会去刑部探望刘华,摆明了撇清关系。本来刘家都致力与弹劾小八与何文武密谋造反,可现在刘家都出了这么大的事,自身难保了,谁还管小八的事啊。 母后却抓着刘家一直不放,她觉得死一个刘华根本不够,她想把刘仁拉下马,希望刘家就此灭亡。可我不能让刘仁就这么快死了,我还要拿他给瑞王添堵呢,所以不出意外的,刘华在刑部大牢里咬舌“自尽”,十日之后,刘登与那些与他交好一起夜闯何府的御林军们被拖去午门斩首,使得刘家元气大伤。 —— 经过刘家的事,最近朝堂之上安静了许多,大臣们也不敢上奏什么大事,更别提之前闹得那么凶的小八造反之事了。 一个月后,小八打算离开回到然国继续缠着何文武,母后这次没有阻拦,她与小八相处这些日子明显的感觉到,小八长大了。从前的小八调皮,爱玩,到处闯祸,总让我们这些长辈为他善后,而现在的小八却安静了许多,做事也成熟稳重起来,母后觉得都是小八出门在外锻炼的结果,所以母后也愿意让小八在外面多闯闯。 小八虽然对瑞王起了疑心,见我没多说关于瑞王的事,他就知道我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再多问了,只是心里暗下决定,以后关于所有何文武的私人信件他一定要先截住,自己看了没有问题后再交到何文武的手中,免得以后何文武真的被人拉拢了去。 这日,我送小八离开京城,我们一起做马车至京城城门口,小八还文邹邹的说了句:“皇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别过吧。” “等等。”我叫住他,我还有些事得交代他呢,我看着京城高耸厄城墙,问小八:“你知道父皇跟皇兄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小八不明就里的回答道:“当然是统一中原了。” “既然是父皇皇兄的心愿,你身份儿子弟弟的是不是该出分力呢?”上钩了。 “厄……”小八郁闷了,怎么又被算计了,很不情愿的说道:“皇兄希望我做什么?” “灭掉然国。”我将想法说出。 小八一副为难的样子,撅着嘴道:“我又不是将军,不会行兵打仗的,怎么灭啊,再说了,然国不是已经臣服我们大同了嘛,年年上供的,你想灭他可出师无名啊。” “既然要统一中原,然国早晚都得被我们灭了。而且让一个国家灭亡不一定非得有外敌侵犯,还有其他法子。”我看着小八故作可怜道:“你既然能为何文武在然国搞那么多事,难道就不能为了父皇皇兄的心愿直接毁掉然国?” 小八知道扰乱朝纲与颠覆国家是两个概念,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让何文武在然国畅行无阻,根本没想的要灭掉然国。可小八现在也经不住我这架势的请求,只好答应了:“好了啦,我试试看,要不然我都被你说成不孝子了,给我三年时间。”就算是打仗,三年也未必能攻下然国,我不知道小八是如何计划的,但我只要结果就好。 “好。”我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密封奏折,递到小八手中:“还有件事,这个帮朕保管好。” “这是什么?”小八接过奏折,好奇的问。 “朕的遗诏。”我道。 “什么?”小八愣了愣,表情有些严肃的问道:“你都已经册封毅儿为太子了,还要遗诏做什么?难不成京城里有人想害你,害毅儿?” “朕只是为毅儿做个保障。”这种事情我只能相信我小八,小八会按照的我想法完成的很好,我道:“朕现在不能对你多说什么,你只需记住,以后朕每个月都会与你飞鸽传书一次,如果连续两个月没有朕的消息,你就让何文武带着他手里所有的兵力从然国撤回,与你一起返回京城,宣读遗诏内容,保护新帝登基。” “皇兄……” “你是朕的亲弟弟,”我打断小八的话:“这件事朕只信任你。” 小八明白这事非同小可,他将遗诏放在怀中,没有多问,与我拜别后离开。 —— 送走小八后,我没有直接返回宫中,而是去了刘国公府,刘仁已经装病一个月不上朝了,我怎么也得亲自去看看,刘家可不能这么快就倒台。 到了刘国公府后,刘国公亲自出来迎接,刘国公最近在府里精心胆战过得很不好,本来半白的头发被他愁成了花白,刘仁是属于那种胖胖的很有福气的花甲老人,可现在刘仁整个都瘦了好几圈,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颧骨高高耸起。 刘仁将我领到他府里接待贵宾的阁楼里,恭敬的请我上座,他不知我今日来他府邸到底有何目的,之前我给刘莎透露消息,让刘仁装病不上早朝,与刘华划清关系,刘仁都照做了。可现在刘华都死了二十多天了,刘仁再也没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自然不敢上朝。 刘仁战战兢兢的亲自为我奉上一杯茶,我不动声色的接过,打开杯盖,喝了一口,看向刘仁问道:“知道朕为什么放过你吗?” 刘仁被我这么不咸不淡的一问,立马跪在地上:“微臣惶恐,还请皇上明示。” “刘妃现在怀着孩子,说不定以后会生下皇子。”我道:“如果你们刘家现在倒了台,你让呆在后宫的刘妃怎么办?以后刘妃生下皇子,一个没有后台的皇子怎么在朝堂上立足?刘国公,你考虑的太不周到了。” “是微臣鬼迷心窍,弹劾八王爷与太后对着干,还放任自己的亲弟弟拿八王爷的事威胁太后,微臣再次谢谢皇上保全微臣。”刘仁说着,又连忙给我磕几个响头。 我想现在刘仁应该把瑞王恨死了吧,要不是听瑞王教唆去弹劾八王爷,刘华与刘登哪会死啊,刘仁又不能说一切都是瑞王的主意,联通藩王可是重罪,刘仁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行了,朕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朕就这么算了,”我让内监将刘仁扶起来:“你是刘妃的亲爷爷,刘妃生下的孩子是你的曾外孙,他以后也要靠你好好扶持呢。” “微臣明白,多谢皇上提点。”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仁应该也就明白了,瑞王虽然是他的外孙,可刘莎可是他的亲孙女,而且刘莎还在为我这个皇帝生儿育女。瑞王再怎么努力他也当不了皇帝,除非谋反,还得背上个千古骂名,可如果刘莎以后生下皇子,那这个皇子就有可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虽然我现在立了太子,可太子毕竟不是皇后亲生的,以后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刘仁稍微动一下脑筋,就知道不应该选择瑞王而是选刘莎的肚子,未来的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陵想要孩子,刘莎要生孩子,这都是剧情需要,大家别忘了文妃也有孩子傍身的。 第83章 为儿着想 刘华被我砍头,小八去了然国,底下没有不长眼的大臣跟我叫板,一切恢复平静。何文柳这次又没有听我的话,自己跪在母后面前想将罪责全部揽上身,气得我直接将他禁足两个月。最近我才反应过来禁足对何文柳来讲不算是惩罚,因为何文柳很少离开青鸾殿,除非说给母后请安或者我专门找他,现在是五月,刚好是何文柳倒腾他满院子牡丹的时节。 何文柳喜欢下棋,之前还在齐宝斋看上一副棋子,最后把它割爱给了别人。今儿个看着天气不错,我让万福去趟内侍局,看看有什么好的做工精致的围棋,挑出来给何文柳送去。 我踏进青鸾殿的大门,一阵阵牡丹花香扑鼻而来,果不其然,青鸾殿里的牡丹依旧盛开。 院子里的小太监见到我后,赶紧朝里面通报。坐在不远处榆树下石凳上的何文柳被我的突然到访弄得错愕不已。当何文柳站起身时,我差不多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何文柳今日穿着淡蓝色的宫服,宫服上沾着些泥土,他的头发盘起,跟平时一样,发髻上插着一根玉管,一阵微风吹过,几缕青丝随风飘起,很是惬意。石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几个茶杯,看样子何文柳是坐在院子里品茶呢。 “您怎么来了?”何文柳行礼后问道。 我却有些不太高兴,怎么这么问,难道他想赶人不成,我反问:“为何朕不能来?” “您忘了吗?我被禁足了,这还没到两个月呢。”何文柳照实回答。 “……”这要别的妃子这么驳我的面子,我肯定扭头就走,这个妃子无论怎么受宠都得打入冷宫,可面对何文柳,我却赖赖兮兮道:“你禁足是不能踏出青鸾殿,可不代表朕不能进来吧。” 何文柳想想也是,好像宫规里的禁足是指不能出去,没说别人不能进来的。何文柳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淡淡对我说道:“皇上请坐。”接着拿出一个茶杯,为我倒了杯茶,道:“您尝尝,这是牡丹花茶,微臣自己泡的。” 何文柳依旧荣辱不惊,这要是换做其他妃嫔,禁足期间被皇帝亲自探望,说明皇帝已经不生气了,哪一个妃嫔在这种时候不是低声讨好,委婉动人,感恩戴德的样子。何文柳未免也太严肃了些吧,还在那里跟我数日子?!前世的何文柳不争不抢,乖乖呆在后宫,是因为我没理过他,压根没给他机会,可这一世,我对何文柳很好,可何文柳依旧关起门来过日子,哪怕是为了李霁的将来,何文柳也从未跟我要求过什么。 我也懒得跟何文柳计较,他也不是第一次不听我的话了,我本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算了,可谁知何文柳自己却先开了口:“皇上,您真的杀了刘华跟刘登?” “恩,连同那晚一起闯入何府的御林军,全部被朕砍头了。”我拿起那杯茶,那茶冒出淡淡的牡丹花香,我抿了一口道:“怎么了?” “您不应该杀他们。”何文柳看着我认真的说:“刘华是三朝元老,他是老人家了,最多让他告老还乡就是,为何非得要他的命?还有刘登,我记得他是下一任的御林军都统,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必然对您忠心耿耿,您与我都知道,那天八王爷的确来到何府,刘登并没有做错。您在知情的情况下砍刘登的头,您有没有想过以后被别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说你?那些为您效命的御林军心里会怎么想?” “你该不会是为了朕,才在母后面前说什么是你诱惑朕的?”我有些好笑的问道。其实我心里从来都不会管别人怎么看我,反正我上一世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所以外人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从没想过当什么贤君明主。还有那些御林军,在没有我旨意的情况下随意行动,还让我出那么大的糗,就当我小心眼好了,所以他们必须死。 何文柳没吭声,我继续道:“这件事必须要有个替死鬼,要么是他们,要么是你,朕都让你把罪责往朕的身上推,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意思呢?” “您是故意的?”何文柳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为什么?” 为什么?当我知道刘家开始往瑞王那里靠拢时,就没打算放过他们。杀掉刘华是为了给刘仁提个醒,让他记住我的好,记住我饶他一命,刘仁以后会死心塌地的为我卖命,会好好扶持他的孙女刘莎,以及刘莎肚子里的孩子。至于我顺便杀了刘登,是因为我不希望御林军以后掌握在刘家人的手里,我虽然忘了前世贾家是怎么从刘家手里夺得御林军的掌控权,可以防万一,这一世御林军必须要交到我信任人的手中,当然,这些原因我不会告诉何文柳。 于是我想了想道:“你难道就不为霁儿考虑一下吗?” “霁儿?”何文柳有些发蒙,怎么好端端的跟霁儿扯上关系。 我进一步说道:“你把这事一力承担,那霁儿怎么办?你一旦定罪,霁儿可能就不会再抚养到你膝下了,一个在后宫里没有母妃的皇子能存活吗?” “我……”何文柳不傻,我稍微这么一说他就能懂里面的道理。现在我有好几个皇子,虽然已经立下太子,但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李霁的后台是整个何家,对其他皇子来说是一大威胁,要是何文柳在后宫倒台,才刚三岁的李霁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我这次说的话何文柳应该是听进去了,因为他的底线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伸出手撩起何文柳的一缕青丝捋了捋道:“文妃,朕不会害你的,你不听朕的话,朕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朕只希望你以后做事时多为霁儿考虑一下。” 过了半晌之后,何文柳才若有若无的点点头,他抿着嘴,心里十分不好受,他觉得差一点就害死自己的儿子了。 所以说我之前一直希望何文柳生个女儿,这样他就不会如此为难。可现在除了韵儿外还有李霁这个儿子,何文柳不得不面对。 因为刚才严肃的话题我们一阵沉默,站在一旁的新月看得都急死了,之前何文柳受罚被禁足,这好不容易皇上来了,何文柳怎么就不挑些好听的说,非得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闷。新月明白只有何文柳受宠,他们青鸾殿才有好日子过,何文柳除了被罚禁足外,还被扣了半年俸禄,新月想想就心疼,因为何文柳没俸禄就等于自己没赏钱,想到这里,新月觉得有必要帮主子一把。 新月抬头,朝对面的万福一个劲的使眼色,万福,还不快点帮帮忙?赶紧说些什么。 万福哪里不懂新月的意思,可看着我跟何文柳之间的气氛那么僵,他可没那个胆子现在冒出头说话,于是万福摇摇头,别……这事我帮不了你,你没看见皇上与文妃娘娘的心情都不好吗? 新月挑了挑眉,万福,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文妃娘娘失宠我就没银子花了。 万福眨眨眼,没银子我借你,反正现在我不出头。 不知道何文柳有没有感觉到,我是很明显的感觉到身边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各种传递,最近奴才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在主子面前都能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了,我冷哼一声,怪罪口吻道:“你们两个奴才私底下交谈什么呢?眼睛眨得不累吗?” 万福与新月的脸立刻僵硬起来,惨了,被发现了…… 我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却让何文柳摸不着北,他狐疑的抬起头,却见新月与万福早已跪在面前:“皇上…皇上恕罪,奴婢(奴才)不是有意的。” “怎么了?”何文柳依旧没搞清楚状况。 万福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文妃娘娘,新月怕您失宠,在向我求救呢。福手看了眼里抱着木匣子,马上心生一计,道:“新月看着奴才手里抱着一个盒子,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这就跟奴才打眼色问问。” “盒子?”何文柳也注意到万福手里的东西了。 万福不提,我都忘了,今天我还拿着礼物来了呢,那木匣子里装的可是内侍局最好的一副棋了。 不用我使眼色,万福也知道后面的话他应该怎么说,万福将手里的木匣子呈上前去,摆放在石桌之上,恭敬的朝何文柳道:“文妃娘娘,这是皇上特地送给您了,您打开瞧瞧。” 何文柳看了看我,貌似在说真的是给我的? 我点点头,示意他打开。 那木匣子上雕刻着高山流水行云松柏,栩栩如生,何文柳将那匣子打开,朝里一看,顿时双眼冒光,里面是一副围棋,一副上好的围棋。 何文柳将里面的那两个棋罐端出来,打开罐盖,抚摸着罐里的棋子,我把匣子里的棋盘拿出,摆在石桌上,接着将一个装满黑子的棋罐拿到手边,笑道:“要不要跟朕下一局?” 何文柳摸着罐里的白色棋子,触觉真好,他向我问道:“这棋是用什么做的?” “这白色棋子是用和田玉打磨而成,而黑色棋子是由南云的玛瑙制成,比你之前看上的冷暖玉棋子不知好上多少倍了,你喜欢吗?” “喜欢。”何文柳毫不吝啬的回答,他真的是太喜欢了。何文柳冲我咧嘴一笑,那双月牙般的眼睛充满柔情,似乎把刚才与我交谈的不愉快全部忘掉了。 何文柳灿烂的笑容让我有些刺眼,他那么容易被满足,区区一副棋子就被打发了,不过她喜欢就好。 忽然之间,我站起身,手扶着何文柳的下巴深吻下去,何文柳薄薄的嘴唇有些冰凉,我的齿贝不停的撕咬着,与他交缠,何文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都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双手握拳抵在我的胸口,想把我推开。 “你……你……”何文柳粗喘着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朕都送你东西了,你怎么也得报答一下吧。”说着,我的手摸向他那紧俏的臀部。 “等……等一下。”何文柳一下拍开我的手,指了指石桌上的围棋道:“您刚才不是说跟我下棋的吗?” “可春宵一刻值千金,下棋什么时候都行。”我将何文柳拦腰一抱,让他坐在石桌上,接着俯身压下。 春宵??现在是白天啊!何文柳的身子左右摆动,想挣脱我抱在他腰上的手:“这里是户外,来来回回的都是人,您别……” “哪有人啊?”我让开身子让何文柳好好看看周围,现在别说是身边的万福跟新月了,就连院子里其他本在工作的内监也全没了踪影。我舔舐着何文柳的耳廓道:“咱们又不是没在院子里来过,你不用害羞吧。” “不行。”何文柳依旧死命不从,躲闪着我的亲吻:“我们回房,回房做,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听到何文柳这个允诺后我停下动作,一副不信的口吻道:“真的?” 何文柳犹如小鸡吃米的狂点头。 “你要用嘴服侍朕。”何文柳技术早就被我训练的很好了。 “好。” “姿势采用坐骑式。”这是何文柳最讨厌的姿势。 “……行。” “七次。”我那么久没碰他了,怎么也得做足了。 何文柳不干了:“七次?我又没想的怀小孩,太多了……” “不行?好吧,那咱们就在这吧。”我直接将何文柳压在石桌上,开始剥他的衣服。 何文柳再怎么反抗也没影响我脱他一副的速度,很快的何文柳被我剥的只剩下单衣单裤了,以前有一次何文柳在院子里跟我做过,接着他好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何文柳眼看自己就要被我扒个精光了,只好妥协:“好……好,七次就七次。” “这才乖嘛。” 第二日清晨我神清气爽一脸满足的踏出青鸾殿,而何文柳却是到晚膳时间才扶着腰勉强从床上爬起。 第84章 琼林宴 御林军副都统刘登被我砍头,正都统尙前尚大人还有半年归隐,一时间御林军群龙无首。我看御林军一时半会也找不出能代替刘登的人出来,于是下旨,让尙大人再多干半年,让他在一年的时间里好好发掘,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御林军是个肥差,爬得越高越得我这个皇帝的重任,在好几年前,贾婉茹曾跟我吹过枕边风,让他大哥贾亮加入御林军。前世的贾亮混到了御林军都统的位置,瑞王叛变,兵临宫前,他不但不抵抗,反而大打宫门,让我成为瑞王的阶下囚。这一世贾亮依旧被我送进御林军,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工作安排,都在我的监视范围之内。 不得不说,贾亮是个人才,他本就喜欢舞刀弄枪,在御林军里混得不错,外加上有贾家扶持,他升迁的速度极快,现在做到都尉的位置,刘登出事,只要得到我的首肯,贾亮很可能会代替刘登掌握御林军,可我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坐到那个位置,所以一直将这件事情压着。这要是换做以前,贾婉茹必然为了她大哥,为了巩固他们贾家的地位而娇滴滴的跟我撒娇,让他大哥得到御林军都统的位置,前世贾婉茹就是这么做的。可今世贾婉茹因为自己儿子李毅被我过继的事正跟我冷战呢,她现在都还没原谅我,怎么可能帮贾亮说差事,为此贾凡不止一次进宫找贾婉茹,就是希望贾婉茹跟我服软,让我将御林军交到贾亮手里。贾婉茹的性子我很了解,她被众星捧月这么多年,是个很骄傲的人,不会轻易向我屈服的。不过没关系,我依旧是那句话,总有一天,贾婉茹会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我脚边求着我的。 御林军的总教头苏忠义在刘登死后被我提拔上来,直接变成三品都尉,地位与贾亮平级。苏忠义最近这几日觉得像做梦似的,怎么就被天上掉的大馅饼砸中了呢,他还不知道,这馅饼还不算大,真正的大馅饼还在后面呢。这不,在苏忠义升官后过了几日,我又发了道圣旨,让苏忠义在六月十五的琼林宴上带着他的独子苏卓一起入宫。 苏忠义接过圣旨后整个人都傻了,琼林宴跟他这个武将没多大关系,怎么就得入宫参加呢?苏忠义忽然想起两个多月前在宫外碰见我跟何文柳,我当时好像是说过要给六皇子李霁找伴读来着,苏忠义一个念头闪过,自己的儿子该不会要入宫当伴读了吧?这事要是敲定了,又是一块馅饼啊。 —— 琼林宴是为殿试后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在宫里的琼林苑内,由我这个皇帝做东,宴请新科进士与群臣,大臣们当然可以携带家属而来,一般大臣们都带着家里的待嫁姑娘赴宴,有种变相相亲的感觉。能赴宴来琼林宴是一个巨大的荣耀,因为在此不仅可以品尝皇宫美食,作为千里马的新晋人才也可被伯乐相中,说不定还能成为朝中重臣的乘龙快婿,从此一步登天。 后宫有地位的妃嫔也会来此,一睹才子风采。宴会开始后,大臣们都开始高兴的畅饮起来,有些人还带着自家女儿开始向今年的新科状元,榜眼之流的人介绍,想必也是为了拉拢,那些小女儿家的,看到风流才子都羞涩的低下头去。 我坐在龙椅上喝着酒,看着底下带女奔波的大臣,心里不禁感慨,亏是我的女儿年龄都还小,要不然我也得像底下大臣一样带着女儿相亲了。 “父皇,您在想什么?”不知何时韵儿来到我面前,撅着的小嘴都能挂水壶了。 “怎么了?”我这才看见韵儿,看着她故作生气的样子有些好笑。 韵儿今儿个穿着鹅黄色的丝质纱裙,梳着公主髻,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却眯成一条缝,她有些气呼呼的道:“儿臣都在您面前转悠好久了,您都没看见。” “那韵儿来找父皇做什么?”我拉过韵儿,让她坐在我身边,刚想着嫁女儿,这就跑来一个。我的女儿不多,除了过世的丹儿,碧儿又不是我亲生的,算下来就只剩下韵儿了,自然是宠着的。 被我一问,韵儿刚平下来的小嘴又撅着了:“儿臣是来找母妃的,儿臣就跟小宫女们玩了一会,母妃就不见了。” 何文柳不见是常有的事,他本就不喜这种场合,一般的就静静的坐在那里,要是像这种可以自由走动的宴会,何文柳也就是出来露个脸,接着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母妃过一会就出现了,”我道,韵儿才三岁多,到出嫁的年纪还早得很,可能是今日气氛所感染,我冷不防的问道:“韵儿,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韵儿才多大一点,哪里会懂这些:“什么人?当然是嫁给大皇兄了。” 我就知道韵儿会这么说,她跟丹儿一样那么喜欢李沉,我道:“那除了沉儿呢?你喜欢什么样的?比如状元郎之类的?”前世的丹儿就是在这样的琼林宴上被一位状元相中的,所以我心里也希望韵儿以后能嫁给一个状元郎,幸幸福福的过日子。 韵儿依旧不太明白:“什么是状元?状元有大皇兄漂亮吗?” 韵儿很喜欢李沉,万事都拿李沉比较,我想就算把整个中原翻个底朝天,也很难找到比李沉漂亮的人了。不过我还不死心,指了指前面畅饮热谈的大臣与进士们,向韵儿解说道:“状元可是人中之龙,是优秀人才里的佼佼者,就是那些人里最厉害的人了。” 韵儿斜着眼,凉凉的问:“那那个状元有父皇您厉害吗?” “……”韵儿把我问倒了,状元再怎么有能力也抵不过真龙天子吧。 韵儿见我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有理:“那个状元没有皇兄长得漂亮,也不如父皇厉害,真不知道他在这里炫耀什么。”要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听到备受宠爱的五公主李韵儿这么评价自己,估计得憋屈死。 ——视角分割线—— 此刻被韵儿贬低德不能再低的状元夏知杰受不了琼林宴里的大臣把自己当金龟婿一样的对待,悄悄的离了场。 夏知杰是权倾朝野的夏氏一族里的一员,是夏太师夏离签的侄子,是荣马大将军夏离刚的庶出儿子,宫里妃嫔夏知源就是夏知杰的嫡弟弟。 夏知杰现年二十六岁,谈吐不凡,风趣幽默,出众的外貌使得琼林宴里的官家小姐们纷纷对他一见倾心。但是夏知杰不喜欢这样,他与朝廷里的官员们碰了好几杯酒,装作喝醉的样子,退出宴会,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让自己安心。夏知杰知道现在的一切来之不易,他本是父亲通房丫头所生,因为母亲出身低贱,所以他连喊那通房丫头一声“娘”都不行,夏离刚的儿子很多,根本不会去理会一个通房生的儿子,夏知杰只能自己拼命的向上爬。 所幸的是夏知杰生在夏家这个大家族,无论在家里怎么不被待见,在外面依旧光彩照人,夏家不会让自己的子嗣在外受欺负的。夏知杰从小聪明伶俐,去书院上学永远都被老师夸奖,就算是庶出孩子,也不能挡去他才子的风采。可是夏离刚是武将出身,对于文邹邹的儿子依旧不怎么上心,直到这次他这个自己漠不关心的儿子居然考中状元,这才让夏离刚意识到自己原来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此时的夏知杰早就对自己的父亲心灰意冷,可再怎么不喜欢也是亲生父亲,而且自己的仕途以后还要靠着夏家来维系。 皇宫很大,作为庶子的夏知杰要不是高中状元的话,一辈子都无法进来。夏知杰本想着躲开琼林宴上那些少女们羞涩却又爱慕的眼神,就随便转转,可是转着转着就找不着回去的路了,皇宫太大了,他不知道自己转到了哪里。 一阵微风拂过,夏知杰闻到了水的味道,他往前又走了走,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不算大的人工湖,人工湖上用白色的大理石搭起一座小拱桥,夏知杰见那小拱桥上竖立着一个绿色的身影,与那碧绿的湖水刚好形成呼应。 夏知杰鬼使神差的朝那里走去,他明明无法看清那人的相貌,却想用“仙子”二字来形容这个人。夏知杰见那人没有穿侍卫服或者太监服的,认为此人和他一样,是来赴宴的。 夏知杰走上拱桥,来到那穿着碧绿色长衫的男子身边,那男子依旧没有发觉他的到来,只是面朝湖水发呆,夏知杰开口道:“这位公子,不知道这湖水里究竟有什么让你看得如此出神?” 何文柳被这个意外来客吓了一跳,转过身往后退了两步,有些防备的看着夏知杰。在这种时刻,何文柳一个人呆惯了,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有意为之,何文柳私自离开宴席,来到清净的地方无论他做什么都无人打扰的,今天突然冒出个夏知杰,也难怪何文柳会有如此反应了。 夏知杰终于见到了何文柳的相貌,心里微微一颤,似乎有个声音在说,就是这个人了。夏知杰不自觉的又多看了何文柳两眼,又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似乎以前见过,他见何文柳一直没吭声,就自己打破这尴尬道:“这位公子也是来参加琼林宴的了?” 何文柳愣了愣,接着点点头,心里有些了然,看来眼前这位是今年新晋的人才,第一次进宫才不知这宫里的规矩,要是其他人见到他,都会悄悄的绕道而行,免得他被打扰。 夏知杰见何文柳终于理会他了,拱手作揖道:“再下姓夏,名知杰,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夏知杰的自报姓名并没有让何文柳震惊多少,何文柳没有参加科举考试,对于夏知杰这样的青年才俊并未放在心上。而夏知杰是将何文柳看做是今年的新晋进士有意结交,又被何文柳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心里突然有些欣喜,他原来是很不喜欢这个琼林宴的,但却在此时此刻遇见一个让自己如此钦慕之人,让夏知杰觉得不枉此行。 夏知杰本等着何文柳开口与他说话时,可万福的出现却打断了这美好的邂逅,“文妃娘娘,原来您在这儿啊。” 文妃娘娘?!这个公公认识眼前的这位人,原来自己攀谈的人是后宫妃嫔。夏知杰有些懊恼,看来要被这位娘娘当做登徒浪子了。 何文柳哪看得出夏知杰的心理变化,只是对突然万福的突然来访有些奇怪,这人一般不是三步不离皇上的,怎么出现在此了。 万福走上前去看到今年的新科状元也在此,心里不免狐疑,“怎么状元爷也在这里?” 何文柳倒是毫不隐瞒的笑道:“这位夏公子刚才还以为本宫是今年的新晋进士,所以前来结交的。” 夏知杰知道何文柳的真实身份,又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跪在地上,请罪道:“刚才草民多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不知者无罪,你起来吧。”何文柳没把突然前来结交的夏知杰放在心上,倒是来找何文柳的万福将夏知杰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心里盘算这回去就得把这事告诉皇上。 何文柳见万福怎么来找自己后就不做声了,于是开口询问道:“万福公公,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哎呦,瞧奴才这脑子。”万福被何文柳一问,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文妃娘娘,皇上这到处找您了,您快点回去吧。” 何文柳见是皇上找他,也不敢都耽搁,跟夏知杰点头示意后,匆匆忙忙跟着万福离开了。 何文柳走后,夏知杰还在回味这遇见何文柳时的情景,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一个十年前的人影,夏知杰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遇见的妃子是谁了,是十年前跟自己在同一家书院里读书的一个小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以小攻的视角有些地方很难交代清楚,所以出现了“视角分割线”,不过“视角分割线”出现的次数不会太多,如果大家不习惯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再修改一下ps:文中出现的贾亮,还有夏知源都是前文出现的人物,如果大家忘记的话可以回顾第十二章。 第85章 伴读 我看见苏忠义领着他儿子苏卓出现在宴会上,便叫人把何文柳跟李霁找来,我打算让苏卓当李霁的伴读。 苏忠义在朝堂上根基尚浅,现在我抛出橄榄枝,他也乐得接受。苏忠义这个人比较好拿捏,是个忠心为主的忠臣,他是我心里掌管御林军的最佳人选。对于他的儿子苏卓,我前世就知道是个人才,今世我还专门找人打听过,据说苏卓是个奇童子,他一岁能说,两岁认字,三岁会写,四岁出口成章,曾经教导出两个帝王的黄老太傅也对这个小孩子赞不绝口,甚至还有个算命的道士说苏卓是文曲星下凡。 没过多久,何文柳跟李霁就被领了过来。何文柳看见我面前的苏忠义就觉得眼熟,半天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何文柳走到我身边也没说话,倒是李霁先开了口:“父皇,您找儿臣有什么事吗?” “霁儿再过段时间就该去太学院里念书了,父皇给你找了个伴读,”我牵着李霁的手,向他介绍苏苏忠义身边的苏卓:“这个小公子是御林军都尉苏忠义的独子,快五岁了,父皇让他给你做伴读,你觉得如何?” 李霁闻言后打量着苏卓,苏卓也不吭声,没什么表情。苏忠义是个武将,不会能言善辩,更别说推销儿子了,所以苏忠义也是干站在一旁,等着李霁的答案。苏卓跟李霁是同一类人,话不多,有些少年老成,只是李霁有些阴暗,苏卓多了分淡然,在我看来他们应该会比较谈得来。 何文柳听是给儿子介绍伴读,便也开始观察苏卓起来,他刚才没认出苏忠义,但苏卓这个小孩子何文柳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一个小屁孩跟自己谈论君子之道想不记得都难。何文柳见李霁盯着苏卓看了好一会了,也没说要不要的,便开口笑道:“霁儿喜不喜欢个苏小公子?” 李霁心里对这个苏卓没多大感觉,谁当伴读对他来讲都不差,“儿臣没有意见,母妃喜欢就好。” “又不是母妃读书,”何文柳被李霁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关键在于你啊。” 被我们凉了很久的韵儿开口发问了:“母妃,什么是伴读?” 何文柳想了想解释道:“伴读……伴读就是陪在霁儿身边的人。” 陪在霁儿身边?韵儿可不乐意,她跟霁儿时连成一体的,怎么可以中间插一个呢?于是用戒备的口吻说道:“霁儿身边有我陪着,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还要伴读做什么?” “呃……”韵儿这是吃味了,我拍了拍韵儿的脑袋笑道:“你不是只配霁儿玩的吗?难道也想陪着霁儿读书?” “我不要陪霁儿读书,霁儿读书可闷了。”韵儿最讨厌霁儿读书了,霁儿明明认不得几个字,却看书能看好久,可无聊了。 此时李霁拉着韵儿的小手,哄着说道:“伴读只是陪着我读书,陪我玩的人当然是韵儿啦。” “这样啊。”韵儿这才看了苏卓一眼,恩,还挺顺眼的,好吧,以后陪霁儿读书这个苦差事就交给他了。韵儿向苏卓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叫韵儿,你叫什么名字?” “苏卓。” “那以后我陪霁儿玩,你陪霁儿读书,咱们三个人好好相处吧。” 最后决定苏卓成为李霁伴读的人不是李霁本人,也不是何文柳,而是什么都不懂的韵儿。 ——视角分割线—— 夏知杰私下离开宴会想透透气,在外面呆的时间久了也被人寻回。他心里对刚才偶遇的何文柳有些念念不忘。其实他早在十年前就对一起在书院里读书的何文柳有了私心,只是当时年纪小,自己的身份比何文柳低得多,才把这心思压了下来,后来何文柳没再出现在书院里,久而久之的夏知杰权当年少轻狂,忘了这个人,直到今日偶然的相遇。 夏知杰又与几位权臣干了杯酒,而眼睛却到处扫瞄,在找何文柳的身影。他看见前方皇帝身边,不正是何文柳在陪伴着。夏知杰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只能看见何文柳淡然的微笑,夏知杰心里一阵绞痛,他不懂,不懂为什么何文柳会选择这一条路,并非说入宫为妃不好,而是何文柳明明会有更好的出路。 夏知杰记得在书院里,何文柳是老师的心意弟子,他话不多,总是一个人静静的看书或者在书院的空地上栽种牡丹,学业与同为才子的自己不相伯仲,所以才得了“牡丹公子”的称号。夏知杰知道何文柳是何家嫡出子弟,只要以后考取功名,必然在仕途上前途光明,于是自己拼命用功念书,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何文柳一起入朝为官,为国效力。可如今他金榜题名,以状元之身参加琼林宴,在宴会上遇见了以前心仪之人,可十年之久,那人早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知杰,你在看什么?”夏太师打断了夏知杰的思路。 “没什么,大伯。”夏知杰回答。夏太师是夏家的当家人,今日的琼林宴上也是夏太师为夏知杰介绍官员,为他铺路。 夏知杰的眼睛依旧没有从何文柳的身上移开,反而故意问道:“皇上身边的人是谁?是那个皇上一直钟爱着的皇后吗?” 夏太师以为夏知杰不认识何文柳,便道:“皇后现在应该跟太子在一块,皇上身边的是文妃。” “文妃?”夏知杰变相打听何文柳的事:“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是不是不受宠啊?” “怎么会?文妃比较低调吧。”夏太师看早晚夏知杰要入朝为官,就把这朝堂后宫的家族关系与利害关系说了出来:“别看文妃这个样子,他在后宫的地位与皇上以前最宠爱的婉妃平齐。何家在十年前皇上刚登基没多久的时候,为了巩固家族地位才将年仅十五岁的文妃送入宫中的。” 夏知杰听了夏太师的叙述后心疼不已,原来何文柳成为了家族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难怪十年前突然消失了,夏知杰呢喃道:“文妃也是个可怜人呐。” “可怜人?”夏太师听夏知杰如此评价后,嗤之以鼻道:“文妃入宫前五年皇上压根就没记得这个人,突然有一日就蒙获圣宠至今,你以为他就没有一些手腕?” “怎么会?”夏知杰不信夏太师所言,他记忆里的何文柳单纯的跟张白纸似的。 “怎么不会?”夏太师觉得自己的侄子还是太嫩了,得好好教育教育:“后宫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咱们夏家也送了好几个人入宫,的确也有那么一两个爬到高位,可结果怎么样?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最后都死了,你以为这中间文妃就没有参与过?” 夏知杰没再接话,他知道夏太师所说的那两个死得很惨妃子,自己的堂姐妹,据说他们入宫后风光了好一阵子,尤其是堂姐夏知素,先为后再为妃,侍奉两代帝王,可结果呢?流了孩子,被打入冷宫,感染瘟疫而亡,死后连皇陵都入不了。夏知杰不明白,怎么就算这样,也有一群人挤破了头皮也想着入宫为妃。他抬起头,再度看向皇帝身边的何文柳,何文柳根本不知道有一个人用如此炽热的眼神看他。 ——视角分割线—— 琼林宴后的第二天,何文柳毫无征兆的病了,病得很严重,发烧发热,我一直都很注意何文柳身体的健康状况,他昨日宴会上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了? 本来何文柳嘱咐御医跟内监们,不能将病情告诉我,不过可惜,他们都是为我卖命的,晌午的时候,我才将手里的事情办完赶往青鸾殿。 给我来报的小太监说,昨天半夜何文柳不知怎么了,一身冷汗的冲出寝室,站在院子里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守夜的人劝着何文柳外面太冷,让他回屋休息,可何文柳就像没听到似的,愣愣的杵在那里,最后守夜的人无法,为何文柳批上外衣陪着他。 我走进何文柳的寝室时,他刚喝完药睡下,我来到床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何文柳没睡着,被我一碰触就睁开了眼。 “皇上?”何文柳想起身,却被我按在床上,我道:“你好好躺着吧,都病成这样了,还请什么安。” 我坐在床边,问道:“你昨天晚上怎么了?半夜跑出房门?” “你怎么知道?”他明明嘱咐过不要说的。 “这宫里所有的事朕都知道。”我一句话带过,直奔主题:“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何文柳偏过头,轻声道:“就是做恶梦了。” 何文柳都多大个人了,做恶梦都吓得连寝室都不敢回,我笑道:“做的什么梦啊?” “我……我都忘了。” 我又陪了他一会,便打算起身离开,我刚站起身的时候,何文柳突然抓住我的衣角,“皇上……” 我看得出何文柳有话要说,我道:“怎么了?” “我……”何文柳欲言又止,他停了好一阵子,本来发热而粉红菲菲的面颊变成了熟透的苹果:“你……你能陪我躺一会吗?” 这是在向我撒娇吗?我觉得何文柳病了也挺好的,平时哪有机会见他撒娇示弱啊,“好。” 我脱下靴子,与何文柳并排躺在一起,他往我身边蹭了蹭,似乎在找一个舒适的位子。我本来也有些乏,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在朦胧之间,我感到我的双唇碰触到两片温热的柔软,只是轻微的一下。 第86章 番外:单恋 何文柳小时候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多于的人,大哥跟二哥,一文一武,到自己这里就变成柳了,什么弱柳扶风,寻花问柳,残花败柳,柳啼花怨,反正关于柳的词语都不怎么好。何文柳的大哥何文言告诉他说,娘在分娩时忽然看见窗外的柳树枝条随风摆动,十分惬意,所以也希望何文柳也能如此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何文柳对何文言的话一点都不相信,如果娘这么疼他,为什么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爹一起离开,丢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那时候他连话都不太会说。大哥严厉,大嫂刻薄,连对他最好的二哥何文武也早早的参军打仗,几年都不见一次面,何文柳暗下决定,以后自己有小孩了,一定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给他世上最好的。 何文柳生的一副好皮囊,从小来自己家里串门子的官家夫人小姐都以为自己是大哥和大嫂黄氏的孩子,她们老夸大哥大嫂有福气,生下一个如此可爱的儿子。每次黄氏都很尴尬的解释,自己是小弟弟时,那些夫人小姐就会用怜悯的口气跟黄氏说些什么,那时候何文柳的年龄太小也不知道谈话的内容,他只记得那些人走后,黄氏总是对自己冷眼相对,大吼大骂。何文柳身子不好,大小病不断,总是吃很多药,养这么个药罐子在家,黄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黄氏从来不打他,估计是怕被何文言知道。渐渐的,何府里的下人对他也是冷冰冰的,就这样,何文柳的个性就有些羸弱了。 久而久之,何文柳只喜欢呆在自己住的院子里一个人玩,除了伺候小厮,还有何文言为他请的教书先生外,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更别说是同龄人了。直到有一次何文言想着何文柳长大了让他多见见世面,就带他入宫,参加里皇上开设的赏花大会,也就是这次的赏花大会,何文柳喜欢上了李暮景。 赏花大会那天早上,何文柳的身子就有些不适,可他又不敢跟何文言说,因为这次宴会是携家眷参加,除了自己外黄氏也会去,要是他在家里养病,何文言一定会让黄氏留下来照顾他的,他可不想看黄氏的臭脸,所以只能强撑着身子,跟着大哥大嫂进宫。 那日艳阳高照,何文柳进宫后还没走到御花园就面色发白,昏了过去。可都已经进宫了,总不能打道回府,何文言就拜托宫里的嬷嬷带何文柳去御花园旁的偏殿里休息。嬷嬷领着何文柳道偏殿后,就出去干活了。何文柳一个人躺在床上,趴在窗子边,听着御花园里人们的嬉笑声,心里不免有些羡慕,又想着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 “你在这里哭什么?”一个穿着华服的小公子出现了。 何文柳看着窗前向里巴望的小公子,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本来也能去御花园里玩的,但是我现在生病了,大哥就不让我去了。” 小公子有些不屑的道:“御花园里就那么几朵破花,没什么好看的。” 小公子越这么说,何文柳就越向往。小公子受不了何文柳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抓了抓自己的袖摆,从背后拿出一株白色牡丹花来,举到何文柳的面前,语气有一丝的不耐烦道:“喏,给你,这朵牡丹是御花园里最漂亮的了,我刚刚趁人不注意时悄悄摘的,现在送给你,你别哭哭啼啼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病的人感情特别的脆弱,小公子在何文柳眼里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再配上眼前这朵白色高洁的牡丹,何文柳感觉自己的心突然一热,胀胀的就像是要爆破一般。 何文柳伸手接过那朵牡丹花后,小公子转身就走了。何文柳看着小公子离去的背影,脱口而出问道:“你是谁?”话刚说出口,何文柳就捂住嘴巴,他从来不会主动去追问一个人。 那小公子倒没看出何文柳心里所想,他转过身回答:“我是四皇子,李暮景。”接着这位叫做李暮景的皇子还没等何文柳自报姓名就转身离开了。 何文柳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牡丹,心砰砰直跳,脑海里都是刚才李暮景的样子。不知不觉间何文柳就睡着了,直到他醒来,自己已经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那朵白色牡丹也没了踪影,这一年,何文柳六岁,李暮景十一岁。 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何文柳喜欢上了牡丹花,在自己住的院子里栽种着,何文言也不知何文柳这是怎么了,权当他小孩子有了一个新爱好罢了。 过了不久,又有一个人走进了何文柳的生活,那个人叫黄坤,是大嫂黄氏的远房亲戚。打从黄坤看见何文柳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毫无原因毫无目的的喜欢,就如同何文柳喜欢李暮景一样。黄坤比何文柳大五岁,他无时无刻都在以守护者的身份照顾着何文柳,总是打趣说以后要娶何文柳为男妻,何文柳年纪还小,只把他当过家家的玩笑话。 接着何文柳七岁的时候,被大哥送到青松书院里读书了,在那里都是跟何文柳年龄一般大的官家子弟。何文柳的成绩不错,虽然不是第一,但也属于拔尖的类型,为人谦虚谨慎,书院里的老师都挺喜欢他的。何文柳的比较低调,所以就算得到老师的青睐也没怎么受到其他院友的刁难,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朋友,他总是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书,闲暇时刻便在书院的空地上撒上种子,种牡丹。一时间,青松书院里最多的植物不是松柏,而是牡丹。 何文柳一直都没有忘记过李暮景,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留意这李暮景的消息。青松书院的学生的长辈大多数都是现今德高望重的高官重臣,那些长辈们在家里谈论的事被孩子听到了,回头就会在书院里讨论起来。 何文柳知道了,李暮景是皇后的儿子,是太子的嫡亲弟弟。不过当今圣上最看中的皇子有两个,一个是太子,还有一个是八皇子,而作为四皇子的李暮景只是个被放养的儿子。李暮景不喜欢争权夺势,只喜欢享乐玩耍,估计以后李暮景就是个毫无实权的清闲王爷,不会有什么建树的。 时间过得很快,在何文柳十一岁时发生了很多事,这一年,圣上去世太子登基,这一年,李暮景年满十六岁,出宫建府。 在李暮景看来,父皇母后最看重的儿子是太子李暮易,最疼爱的儿子是八皇弟李暮冰,对此,李暮景一点都不羡慕嫉妒。因为只有父皇母后不记得少看着点他,他才能够活得逍遥自在。他十六岁要离宫生活,新皇想给李暮景划一块肥沃的土地,让他去当藩王。李暮景说什么都不要,当藩王就是半个皇帝,既要管理治理,还得每年上供,想想都头疼。最后李暮景对新皇说:“皇兄要是真疼我,就让我留京吧,给我安排个清闲的职位,多发点俸禄就好。”新皇无奈,只好放任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留守京城,李暮景享乐王爷的生活就此展开。 当何文柳知道李暮景要留住在京城时,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日就到处打听李暮景在京城的府邸位置。接着守株待兔了半个多月,才见着一次打算出府玩耍的李暮景。 时隔五年的李暮景已经不是那个同情心有些泛滥的小孩,他早就经人事,他天天吃喝玩乐,与狐朋狗友逛花街柳巷,所以他与何文柳在大街上偶遇,也只是把何文柳当成是个刚刚下学回家的富家子弟而已。 何文柳就这样一有空就暗中跟随李暮景,不过他每次都离李暮景很远,李暮景光想着玩了,压根就不知道有何文柳这号人物的存在。 正因为何文柳跟踪了李暮景,去了很多李暮景去的地方,比如诗社,比如船舫,很多贵族聚集的地方,何文柳出现的次数多了,李暮景没注意到,倒是有很多其他人注意到了这个唇红齿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公子,再经人这么一打听,原来这位小公子居然是青松书院里的资优学生,还是何丞相府里的三公子呢。接着一传十十传百,何文柳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安上了“牡丹公子”的称号,在京城里也成了名人。 何文柳十五岁这一年又发生了很多事,首先青松书院的老师建议何文柳去参加科举考试,科举得从头开始考,于是何文柳参加了等级最低的乡试,本来没抱多大希望,可没想到最后还真中了举人,何文言觉得何文柳资历尚浅,于是让何文柳等三年去复试跟殿试。在何文柳中举没多久,圣上病危,因为没有皇子,便下诏书册立嫡亲弟弟李暮景为皇太弟,这诏书下来没几天,皇上病逝,李暮景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了新帝。 李暮景登基后不久,黄坤突然有一日堵着何文柳,说他大哥何文言为了巩固家族势力打算把他送进宫中,让何文柳务必不要答应。本来何文柳还不信,直到何文言亲自找他谈话,何文言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他更尊重何文柳的意思,如果何文柳不愿意,何文言决不强求。 在何文柳知道李暮景登基做皇帝后,是决定要忘记李暮景的。本来就两个世界的人在李暮景入宫当皇帝后,就变得更加遥不可及。可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何文柳面前,他只要牺牲自己的自由,自己的前途就得以入宫,继续暗恋着那个住在他心里很多年的人。因此,何文柳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何文言的要求,入宫为妃。 在李暮景登基的三个月后,何文柳进入后宫,作为拉拢人的李暮景也毫不吝啬的将何文柳封为文妃。 第87章 番外:单恋2 入宫后的何文柳与李暮景之间的距离算是拉进了一步,何文柳很傻,他不屑于争宠,或者说不懂争宠,前面活的十多年里,老师只教他书本上的内容,却无人给他提点如何在后宫里生活。可是何文柳对此已经很满足,因为在他看来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刚成为皇帝的李暮景日子过得也不轻松,突然这么一个重担压在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父皇皇兄没教过他如何做一个皇帝,他看着堂下那些迂腐官员,想着以后为国为民劳心劳力的生活,便是一阵头疼,不过李暮景也认了命,他就先试着当一个好皇帝吧。 何文柳入宫第三天就侍寝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李暮景让他紧张的要命,半天连句话都说不完整,李暮景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柳眉杏目相貌不输于京城最红小倌馆里红牌小倌的何家三公子,只不过是何氏一族拉拢自己的工具罢了,所以他对何文柳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很不耐烦,自然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怎么好了。 一个多月后,贾氏一族也为了笼络李暮景而将自家的宝贝女儿贾婉茹送入宫中,贾婉茹是个国色天香的可人儿,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作假,一入宫中就获得帝心,在后宫独领风骚夺得独宠。 李暮景真心喜欢贾婉茹,是那种掏心掏肺的喜欢。李暮景以前也算是阅人无数,流连花丛之间,但只有贾婉茹让他的心悸动,贾婉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带动着李暮景的情绪波动。贾婉茹美若天仙,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与李暮景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这让李暮景觉得封她为妃都是委屈了,应该封做皇后才是。深爱着贾婉茹的李暮景心里暗下决定,只要贾婉茹生下皇子,就马上立她为后,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他要将最好的一切都摆在贾婉茹面前。 已经被李暮景冷下来的何文柳也听说了有贾婉茹这个人,可何文柳依旧认为他喜欢李暮景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无论李暮景心里喜欢的人是谁。直到有一日何文柳闲来无事在后宫里的一片树林里散步,偶然发现了也在树林里散步的李暮景与贾婉茹。 何文柳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没让他们发现,何文柳悄悄的看着李暮景,就像在宫外时偷看一样。此时李暮景面对贾婉茹满眼的爱意是何文柳从来没见过的,李暮景的甜言蜜语,每一个动作都无不表现出对贾婉茹的体贴。何文柳不是没见过李暮景身边有人,可他不在乎,可今日,何文柳的心好痛好痛,痛得都快要裂开,原来他也会吃醋。 何文柳的胆子很小,打从他看见李暮景与贾婉茹那甜蜜的一幕后就呆在倚柳殿里,很少出去了,因为他心里害怕,害怕看见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偶然的去给太后请安时,或者妃嫔必要出席的场合里,何文柳还是能遇见李暮景的,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何文柳不是没想过跟李暮景表明心迹,可一想到李暮景看自己那如同见陌生人般漠然的眼神,便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在何文柳入宫一年多的时间里,李暮景还是偶尔找他侍寝几次,可就那么几次,何文柳怀孕了,十个月后,他生下一个女儿。李暮景曾经看过这个女儿两三次,给她取了名字叫丹儿。当时贾婉茹也生了个女儿,宠爱贾婉茹的李暮景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个女儿身上。 何文柳认为丹儿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让他与李暮景之间有了血缘的关联,接着何文柳就守着丹儿在倚柳殿里过日子。何文柳身边有两个对他不错的内监,一个是宫女新月,何文柳不管事,倒是新月帮他将倚柳殿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有一个内监是小绿子,小绿子喜欢八卦,总将宫里发生的事说给何文柳听,算是给他解闷。 而此时的李暮景也逐渐露出本性,他本来就是个轻浮享乐的人,与朝中那些古板严肃的大臣们压根谈不到一块去。 有一次打了胜仗后,带回一批皇室俘虏,那几个皇室成员明明都是阶下囚了,还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样子在大殿之上把李暮景骂得狗血淋头。李暮景不是什么好人,以前没少对付过不对眼的人,面对俘虏的辱骂让他的恶趣味涌上心头。李暮景一声令下,让人将堂下的俘虏无论男女全部扒光,扔到外面去。要知道,那时候可是寒冬季节,一个时辰后,一个年纪还小的小公主直接被冻死了。大雪纷落,李暮景手抱暖炉,身着虎皮大衣,身后跟随这打着伞的内监,他来到蹲在雪堆里赤身裸体的俘虏们面前冷笑道:“怎么?还有力气骂吗?” 经过这件事后,李暮景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当不了皇兄那样的好皇帝,他不愿意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不愿意刻守刻板规规矩矩,所以他将立志当好皇帝的伪装撕下,把劣根性暴露出来。李暮景变得阴晴不定,不再虚心听取大臣们的意见,不再没日没夜的批改奏折,倒是夜夜笙歌,饮酒作乐,连早朝能逃就逃了。 何文柳是一个很容易被满足的人,他有丹儿的相伴,能从小绿子口中知道李暮景的事,偶尔也能在宫中遇见李暮景,何文柳对此已经心满意足,他依旧觉得,喜欢李暮景是他一个人的事。 在何文柳入宫的第五年,突然有一日他被告知要去侍寝,他从生下丹儿后,就再也没被召过了,为此何文柳紧张了一个下午。 晚上,何文柳到乾龙宫时,李暮景的贴身太监万福悄悄给他提了个醒:“皇上今儿个心情不好,您伺候的时候小心些。” 李暮景的确心情不好,因为贾婉茹跟他闹脾气了,贾婉茹希望他将选秀之事往后延迟,可他不想让母后失望,便让贾婉茹别那么闹小性子,反正自己心里最爱的人永远是她就是了,可贾婉茹不依,好几天都没有理会李暮景了。 当何文柳踏入乾龙宫寝室的时候,李暮景正阴沉着脸坐在床上,他见何文柳走来,直接将他按在床上,撕扯开他的宫服,打开他的双腿,一挺而入。 没有爱抚,没有润滑,何文柳痛得要死,果然李暮景今日心情不好,以前侍寝的时候就算不好受,也没今日这么痛,何文柳强忍着别让自己发出不好听的声音,免得败坏李暮景的兴致。不知过了多久,李暮景泄入何文柳体内后,就转身躺在床上,眯上了眼。 就算何文柳喜欢李暮景十多年,就算何文柳为李暮景生了个女儿,可他们之间说过的话没超过二十句,所以办完事后的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谈。何文柳转头看见李暮景好像已经睡下了,便挣扎着坐起身,李暮景的寝宫是从来不留妃嫔过夜的,哪怕贾婉茹也是如此,所以何文柳拿起床头旁干净的单衣披在身上,勉强下了床,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何文柳的手臂,在这寝室里,除了李暮景外还会有谁?何文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暮景按在床上。 何文柳吓了一跳,李暮景转身骑坐在他身上,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他看。何文柳第一次被李暮景这么看着,何文柳觉得此时的李暮景就像蟒蛇一般,何文柳心里直发毛不敢与他对视,只好把头偏过去,可李暮景硬是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扳回来,俯下头就是一阵狂吻,手也朝着何文柳厄胯下探索而去。何文柳知道李暮景想做什么,他有些抗拒,他想告诉李暮景他们刚才已经做过了,要是再做的话他会下不了床的,可李暮景低声呵斥“闭嘴!”就将何文柳的话塞了回去。 何文柳提前已经直到李暮景心情不好,但没想到会不好至极。何文柳刚开始还能承受,可渐渐的,他体力不支了,开始哭着喊着跟李暮景求饶,甚至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不想再继续下去。可李暮景就像魔障了一样,动作越来越狠,直到把何文柳做昏了过去。 何文柳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他有些认床,在乾龙宫的床上睡得并不好,所以一向晚起的他一大早就睁开了眼,何文柳刚醒的时候脑子还有些不清楚,但当他看清房间里的摆设时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里是不留外人夜宿的。何文柳又猛发现李暮景就坐在床边,完了完了,何文柳心里暗暗叫苦,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没想到退得太后面,一下子掉下床去。 何文柳想站起来,可腿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李暮景昨天心情本来就不好了,今早看见有外人睡在自己的龙床上,那心情岂不是更糟?何文柳见李暮景朝自己走来,心里不禁盘算,李暮景会怎么对他?发一顿火?还是直接打入冷宫?虽然二人没多少接触,但据何文柳单方面的了解,李暮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何文柳心里已经想象着一千一万种下场,可没有哪个下场像现在这般被抱起来放在龙床上。 “文妃,你要还是累着,就先在朕的寝宫里休息。”李暮景道。 “不了,微臣谢谢皇上。”何文柳的嘴巴比脑子转得快,直接拒绝了。当何文柳注意到自己不应该拒绝时已经晚了,因为李暮景的脸上有些怒意,于是何文柳赶紧解释道:“丹儿醒来如果看不见我,会哭的。” 接下来何文柳完全体验到了小绿子口中,李暮景那喜怒不定的性子。前一刻,李暮景还兴高采烈的跟他要自己最宝贝的玉佩,然后挂在身上,后一刻,李暮景又怒气冲天的杖毙了御药房里的一个宫女。 后来李暮景去上早朝,何文柳也跌跌撞撞的离开乾龙宫。 站在乾龙宫不远处焦急万分的小绿子一见何文柳的身影立刻箭步飞奔过来道:“文妃娘娘,您没事吧?”昨天晚上何文柳去乾龙宫侍寝,小绿子就跟在身后,一般的侍寝完后妃子就该离开了,可昨天一晚上何文柳都没出来过,等在门口的小绿子心里焦急万分,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不太会说话,就怕他得罪了皇上。 “我没事。”何文柳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小绿子立刻上前搀扶着。其实何文柳能下床已经很勉强了,刚才李暮景在旁边,他一直坚忍着,现在周围没什么人,何文柳就松懈了下来。 小绿子扶着何文柳勉强站了起来,嘴上有些欢快道:“娘娘,看到您没事奴才就放心了,奴才昨晚上听说皇上的心情很不好,您又一晚上没出来,担心死奴才了。”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心情不好吗?”何文柳想到昨天晚上李暮景在床上如野兽般的样子也有些后怕。 “奴才听说皇上昨天是跟婉妃娘娘怄气了。” 何文柳闻言后一阵苦笑,原来李暮景是跟喜欢的人闹变扭了,难怪要找人当出气筒了。 第88章 番外:单恋3 何文柳回到倚柳殿后倒头就躺在床上,吓得新月等人以为他受了什么刑,其实只是他昨晚身体负荷不了,需要休息罢了。 何文柳以为这次侍寝跟以前没什么不同,直到晚膳时分,李暮景居然出现在他的宫殿里,当时惊得何文柳没站稳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李暮景没有觉得他失礼反而笑着说道:“你怎么每次见到朕,都喜欢坐在地上呢?”这是李暮景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何文柳不由得痴了。 李暮景的突然示好,让何文柳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暮景让何文柳迁入住进离御书房最近的青鸾殿,拨了好几十个内监伺候,他见何文柳舍不得原来宫殿里的牡丹花,就找最好的花匠连同地皮一起移植到青鸾殿。李暮景又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知道何文柳身体很不好,于是三天两头的往他宫里送补品补药,还找御医十天一次平安脉。 伺候何文柳的内监为他得到李暮景的青睐而欢欣不已,因为只有主子主子得宠了,他们这些下人才会有好日子过,青鸾殿里所有人都欢欢喜喜,但只有当事人何文柳除外。 何文柳再木讷,再傻但也明白事理,他不认为自己做过什么吸引李暮景的事,他要是真有本事能引起李暮景的注意,就不会暗暗喜欢他这么多年。李暮景对他越好,他就越害怕,李暮景不可能突然平白无故对他好,必然是有目的的。 何文柳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贾婉茹,据说这次贾婉茹闹得很凶,还把李暮景关在门外,李暮景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再怎么喜欢贾婉茹也不能这样被人驳了脸面,何文柳想,李暮景突然宠着她是为了给贾婉茹示威吧?这不,何文柳被宠没几天,贾婉茹就服了软,小鸟依人装的伏在李暮景胸前。 本以为贾婉茹重获圣宠后何文柳就又被晾在后宫,可事实并非如此,李暮景没打算将何文柳利用完就抛之脑后,反而将他捧上了与贾婉茹平齐的位置,这让后宫里本想看何文柳笑话的妃嫔都大跌眼镜。在朝堂之上本来对何家诸多不满的李暮景也渐渐和颜悦色起来,这让何文言认为是自己弟弟何文柳的功劳,后来何文言为了揣摩圣意,有时候会入宫来询问何文柳,可何文柳什么都不懂,他哪里知道李暮景的心思跟想法。 何文柳从不认为李暮景对他有什么感情,更别说喜欢了。在床笫之间,李暮景有一次对何文柳说过爱,那只是增加情趣的甜言蜜语,何文柳知道李暮景除了贾婉茹谁都不爱,可他还是欣喜万分,他告诉李暮景,他也爱他。可是后来李暮景再也没有对他说我爱你,哪怕是逢场作戏也没再开口。 何文柳一开始猜不出李暮景捧他上位的目的,直到李暮景又捧了一个人,何文柳才明白过来。李暮景的新任宠妃是夏家的夏知柔,而太后也是夏家的人,李暮景为了让太后宽心,为了安抚夏家,才册封夏知柔的吧,在何文柳看来,夏知柔连给贾婉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通过夏知柔的出现,何文柳反观自己,自己身后也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而且自己的二哥何文武还手握虎符在外打仗呢,李暮景对他这么好,也是做样子给何家看吧。 何文武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不出所料李暮景削了何家兵权,在庆功宴的第二天晚上,李暮景脸色铁青的来到青鸾殿,开口就问谁是黄坤。何文柳以前听说过李暮景要打压他们何家,虽然最近对何家态度好转,可谁也拿不准他的心思,黄坤从小就是何文柳的爱慕者,就算何文柳对他没意思,可要是被拿来说事,他小小的一个妃子完全能被治一个不守宫规不守妇德的罪,到时候何家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所以面对李暮景的询问,何文柳选择逃避:“微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可李暮景听了何文柳的回答更加暴怒不已,直接将何文柳扔在床上,几乎以强暴的形式折腾了何文柳整整一夜,紧接着,何文柳失宠。 何文柳又回到了被冷在后宫的日子,他经常回想着与李暮景之间发生的一切。何文柳没有与李暮景接触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是很了解李暮景的,后来得宠以后,何文柳才发现以前自己喜欢的李暮景是那么的片面,他印象里的李暮景懒散享乐,感情还算专一,虽然不能与先帝相比,但绝对不会是暴虐的类型。 可当与李暮景接触下来,何文柳觉得大错特错了。本该懒散享乐的李暮景却经常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折,有时候何文柳去陪他,一陪就是一整天。应该对贾婉茹感情专一的李暮景却把何文柳捧上宠妃的位置,后来来提携了夏知柔,后宫里的其他妃嫔李暮景也没忘记过,各占雨露,一碗水端平。在朝堂上李暮景居然放任何文武的屠城行为不管,后来何文柳还亲眼目睹了那个亡国君主在李暮景一声令下后,被人轮暴的场面。 就算如此何文柳也没感到失望,他只是觉得原本在心里那个片面的李暮景饱满了起来,他十分肯定,自己喜欢李暮景,无论怎样都喜欢。 当所有人以为何文柳已经成为李暮景后宫艳史的历史时,李暮景再度出现在何文柳的面前。 那天何文柳收到黄坤的纸条后,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赴约,那天他将守夜的宫人们全部遣走,身穿太监服,披着斗篷沿着小路去见黄坤。何文柳是个很心软的人,可就这样也受不了黄坤的苦苦纠缠,在何文柳看来,黄坤就是个不讲理的人,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黄坤偏偏觉得何文柳在后宫受了苦,被何文言所逼才迫不得已入宫,量何文柳脾气再好也会忍不住发气火来,他喜欢李暮景,他犯贱入宫,他就是为李暮景生儿育女,这关黄坤什么事?他凭什么管着自己? 何文柳当时真的是气急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一股脑说出口,根本不管黄坤受伤的眼神,扭头就走。何文柳的心很小,只装得了李暮景一个人。 何文柳见完黄坤后悄悄的返回寝宫,当他踏入寝室看见李暮景坐在床上等着他的到来时,何文柳腿脚一软一下子就跪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何家完了。 一个妃子遣走守夜内监,半夜离宫,何文柳一阵晕眩,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是欲盖弥彰,李暮景完全可以怀疑他与外人密谋些什么。 李暮景缓缓的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别坐在地上,地上凉。”语气还算温和,可在何文柳听来简直就是秋后算账前的平和。何文柳全身颤抖,他想跟李暮景解释,可李暮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今晚下雪了,文妃一定是出门欣赏外面的雪景去了。”这一句话敲定了一切。 接着李暮景拉着何文柳沐浴更衣,一起坐在床上,在此期间何文柳连气都不敢大喘,他等待着李暮景的质问,可李暮景没有,到最后李暮景只是亲吻着他的额头和他一起躺下,只说了一句:“睡吧。” 何文柳望着李暮景的睡颜,心里一阵酸楚,为什么就不问他今晚做了什么?如果是婉妃的话,他还会如此平静吗?何文柳不懂,李暮景怎么就能够装得如此坦然接受。 何文柳越想心里越难受,接着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趁着李暮景熟睡时向他告白。有很多话,何文柳放在心里不敢说,可今晚李暮景若无其事的样子着实把何文柳伤着了,何文柳想告诉李暮景,有一个人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一种习惯性的喜欢,无论他做过什么事,无论他成为什么样的人。 何文柳再度得宠的消息震惊整个后宫,只有何文柳自己清楚,李暮景这么做是另有打算,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何文武再次出兵,这次的目标是郑国。 何文柳小心翼翼的呆在青鸾殿,绝不参与后宫里的任何斗争。夏知柔不知好歹的到处蹦跶,争风吃醋,贾婉茹没将其当回事,依旧母仪天下,这些都与何文柳无关,他天天在院子里栽种牡丹,从不过问后宫之事。 就算何文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李暮景也完全没有忘记何文柳的意思,他抽空常去青鸾殿坐坐,宫廷宴会,好处赏赐从没给何文柳落下。 何文柳再怎么置身事外,也还是被其他的妃嫔嫉恨上了。何文柳是一个很能忍的人,所以他被人诬陷说害柔昭仪小产时他忍了,被太后责罚时他也忍了,受罚后大病缠身他还是忍了,可最后的结果呢?他在这世上最宝贝的女儿丹儿死了。 因为丹儿的死让何文柳的病情加剧,差点就跟着丹儿一起就这么去了。何文柳昏迷了三天后才醒来,何文柳睁开眼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他要给丹儿报仇。 一直咋旁照顾的宫女新月看见何文柳苏醒后喜极而泣道:“文妃娘娘,您终于醒了,您昏迷这几天皇上天天来看您,一守就是三四个时辰,都瘦了一圈了,您要是再不醒来,估计皇上也得病过去。” 何文柳愣了愣,李暮景真的如此重视他?何文柳心里突然冒出一想法,如果他趁着现在自己身体虚弱,哭求着李暮景彻查,彻查后无论是谁都得为丹儿偿命,李暮景会不会心软答应?何文柳巴不得将那个害死丹儿的人碎尸万段。 此时新月又道:“文妃娘娘,皇上已经将害死丹儿公主的人抓着了,是柔昭仪,连小产的事也是她一手策划的,跟您无关。” 夏知柔?为什么夏知柔要这么做?在后宫里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文柳想起夏知柔是太后的亲侄女,是李暮景一手捧起来的宠妃,他能动得了夏知柔吗?何文柳声音有些嘶哑:“那柔昭仪现在如何?” 新月哪知身体虚弱的何文柳脑子里已经思考了许多事,她道:“柔昭仪以及他那一宫的人被皇上关起来,说是要给丹儿公主殉葬。”接着新月有安慰他道:“文妃娘娘,皇上已经为丹儿公主报仇了,看起来在皇上心里还是您最重要。” 夏知柔殉葬?何文柳被这个消息惊住了,李暮景真的是为了丹儿这么做的吗?那夏知柔也是宠妃啊。 后来李暮景来了,何文柳见他果然清减了不少,人有些憔悴,少了些平时的意气风发。李暮景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丹儿她……” 何文柳不想李暮景为难,丹儿死了,自己难过,想必李暮景也不好受吧,于是打断了他的话道:“微臣知道了,微臣昏迷这几天看见丹儿了,丹儿告诉微臣,他的父皇已经为他报了仇,让微臣不用担心。” 李暮景听了何文柳的话后,眼眶有些红了,何文柳见着后心里微疼,为何李暮景会哭?难道是为了他吗?就算如此,何文柳还是装作平常的笑道:“好端端的,您哭什么呀?” 李暮景摸了摸眼角,赶紧将其擦干,缓缓说道:“朕以为你太想念丹儿,要抛下朕与丹儿一起离开。” 听到这话的何文柳那原本微疼的心此时已经转为剧烈的疼痛,何文柳清楚的知道为何自己会心痛,他见不得李暮景萎靡,他见不得李暮景举手无措,他更见不得李暮景哭,哪怕是为了他也不行! 此刻疼痛的心里又燃起一丝暖意,何文柳大胆的猜想,也许不是喜欢,但李暮景是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想到这里,何文柳伸出纤细的手,拉住李暮景的衣袖,笑着说道:“微臣跟您保证,微臣永远不会离开您,对您不离不弃。” “好,这可是你说的,对朕不离不弃。” 何文柳想不出应该对李暮景做出何种承诺,他喜欢李暮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可李暮景需要他做什么事呢?李暮景是大同的皇帝,是最高的统治者,没有什么他做不了达不到的事,而何文柳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李暮景的身边,履行那四个字的承诺,不离不弃。 第89章 番外:单恋4 何文柳本就话不多,性子有些沉闷,丹儿的死让他更加沉默,何文柳经常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寝室里发呆,一天下来几乎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李暮景为了安抚何文柳的丧女之痛,样样都迁就他,何文柳大病初愈后要给丹儿守夜,李暮景陪着他,何文柳要去太庙给丹儿立长生灯,李暮景也陪着他。李暮景是变着法子让何文柳把注意力从丹儿的身上移开,于是隔三差五的寻着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往青鸾殿里送,几乎每天都争取与何文柳见上一面,跟他多说说话,就怕他胡思乱想。 后来何文柳连侍寝的次数也增加了,几乎每次侍寝完后的第二天他都下不来床。就这样连续为李暮景侍寝了几个月后何文柳得到了惊天喜讯,他怀孕了。 男子怀孕实属不易,以前何文柳能怀上丹儿是一个意外,所以丹儿出生后何文柳异常的宝贝她,他一直将丹儿当做是自己的命根子,丹儿的死何文柳根本接受不了,他伤心欲绝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跌入谷底,没有丹儿的青鸾殿死气沉沉,也只有每次见李暮景时何文柳才会开口说几句话。李暮景为何文柳做了很多事,何文柳都看在眼里,他不想让李暮景担心,所以决定振作起来。接着没过多久,何文柳就怀孕了,他摸着平坦的肚子,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他又可以有与李暮景的小孩了。 何文柳很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何文柳小时候是药罐子,吃药吃怕了,可安胎药盛上来他一口气就能喝下,连眉头都不皱,何文柳的饭量不大,但为了宝宝多吃点,就各种加餐,把小肚皮吃得圆圆的。以往何文柳如果没什么重要事的话,是绝对不踏出青鸾殿的,但是御医说多散散步对胎儿好,何文柳就真的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在御花园里走走。何文柳侍寝时,哪怕当时李暮景的脸都黑着了,他也坚决不给李暮景碰。 总而言之,一切都已宝宝为主。 何文柳怀孕期间,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李暮景最疼爱的八皇弟李暮冰离京出走,原因是不愿太后逼婚,为此一直将李暮冰捧在心尖上的太后伤心了很久。接着李暮景与太后祭祖,太后从太庙带来一个名叫夏知素的道姑进宫陪伴,后来何文柳听说这个道姑是前皇后,太后十分喜欢她。 夏知素的到来让李暮景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冷到极点,无论李暮景对别人怎么坏,但对太后他一直都是十二万分的真心孝子一个,太后也很尊重李暮景,从不与他为难,可他们却因为夏知素这个外人,在后宫三天两头的大吵,那时候何文柳还不知道,这个曾经统领后宫五年之久的皇嫂,将会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李暮景与太后的矛盾波及到了何文柳与贾婉茹,贾婉茹颇有心计,自然会从他们的矛盾中全身而退。可何文柳不行,何文柳当时根本就不懂为何李暮景要与太后过不去,李暮景怕太后找何文柳麻烦,好说歹说的让何文柳听自己的话,要强硬一点,别被人欺负。果然第二日,太后懿旨下来,说何文柳不守宫规,恃宠生娇,要去祠堂罚跪。 如果可以的话,何文柳的确想听李暮景的话,强硬一点违抗懿旨。可何文柳不能独善其身,他的确是可以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李暮景这个后台不去祠堂,但青鸾殿其他人怎么办?说句难听的,违抗懿旨可是死罪,他的“强硬一点”会让青鸾殿上上下下四十多人全部收到牵连,李暮景能保住他,可谁来保住他青鸾殿的人?所以何文柳接受惩罚。 何文柳在祠堂跪了半个时辰后就被闻言赶到的李暮景救起。当天晚上何文柳难产,他痛的要命,连生丹儿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痛,他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御医见何文柳血越流越多,生不下孩子,血再流下去,估计连何文柳的命都保不住,最后御医只好去请示李暮景。 御医回来后,清楚的将李暮景的意思转达给何文柳,李暮景要舍掉孩子。 何文柳哪里肯依,他拼命的喊皇上,硬是把李暮景叫进寝室,他要告诉李暮景,他要孩子,他要他们的孩子,他不能让他们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死去。 可李暮景依旧是冷冰冰的,还是原来的意愿,舍掉孩子。 李暮景的冷漠让何文柳心里顿时一凉,李暮景怎么可以如此无情?这可是他的孩子呀,为什么不保他? 何文柳怀胎八月小心翼翼,就为为了等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此时何文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李暮景不保,那么他自己保,他要保住他们的孩子。眼看着御医的针就要扎入自己的穴位,何文柳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不顾疼痛的使劲用力,硬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在整个分娩过程中,何文柳除了痛还是痛,他的汗水淋湿了单衣,他的视线也早已模糊,何文柳能感觉到自己体下的血不断的涌出来,他察觉到自己是产后大出血,是血崩了吧。何文柳看见嬷嬷抱着孩子走入屏风,他伸出手,想看看自己拼下性命生的宝宝,何文柳真的好累好累,只要能看孩子一眼,他就安心了。 “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李暮景挡住了何文柳的视线:“朕不会让你现在看他们的。” “什么?” “是不是觉得看见自己的孩子后就能安心的死了?”李暮景微笑的俯下身,可语气十分冰冷的对何文柳说:“文妃,如果你敢死,朕就让你的孩子给你陪葬。” 李暮景的话让何文柳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最后“陪葬”二字深深的在他耳边回响,半晌之后何文柳满脸恐惧的拉着李暮景的龙袍:“您不会这么做的,他们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不信的话你就去死,等到了下面你也可以与你的孩子团聚。” 何文柳看着李暮景,他清楚的明白李暮景说的是真的,如果自己死了,宝宝会陪葬的,他不能就这么死去,他还没有见宝宝一面,他不可以死! 何文柳渐渐的昏迷过去,在昏迷期间他的脑海里一直闪过一个人,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那个人背对着他,熟悉的声音略带忧伤:“你不是答应过朕,要对朕不离不弃吗?” 何文柳再次醒来时两天后,他一睁眼就看见身边躺着一只瘦皮猴,于是伸出手去戳戳他的小脸蛋,那瘦皮猴睁不开眼,就用小爪子扒了扒,何文柳被这举动逗乐了。 “那是个皇子。”一道声音传出。 何文柳抬起头,看见李暮景就坐在床的另一侧。何文柳只觉得心里被堵得满满的,之前李暮景拿宝宝的命威胁他,他本应该恨李暮景才是,可现在却觉得有愧对李暮景,因为他曾经想想毁约,想离李暮景而去。想到这里,何文柳的鼻头有些酸酸的。 “怎么了?”李暮景疑惑的问。 “看来真的要把皇子当公主养了。”何文柳转移话题,不想让李暮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别,”李暮景将他的话当真了,连忙指了指小皇子身边的另一个宝宝道:“这个是公主,还是姐姐呢,你生的是龙凤胎。” 后来李暮景给俩孩子取了名,姐姐叫李韵儿,弟弟叫李霁。 何文柳躺在床上养身子的时候,新月告诉何文柳,那个懿旨是个误会,太后没有罚他去祠堂罚跪,是翰林院院士写错了,可这种借口连三岁小孩都不信,何况是何文柳呢。接着爱听别人墙角的小绿子悄悄告诉何文柳一个消息,那份写错的懿旨太后因为头疼没看,她让夏知素看了后盖了章。 其实这个消息太后早就下令整个慈宁宫谁都不准说,可小绿子天生爱八卦,缠着慈宁宫一老太监透露点独家消息,那老太监喝了点酒不小心说了出来,他特地嘱咐小绿子不能到处乱讲,否则要杀头的。小绿子没有乱讲,他只将这事告诉何文柳,何文柳是他主子,主子被人害那么惨还被人蒙在鼓里,那岂不是当冤大头了? 何文柳自以为与夏知素没结过怨,一个是先帝的前皇后,带发修行的道姑,一个是当今圣上的妃子,一点交集都没有,那夏知素没理由害他,何文柳认为这可能只是误会。 可两个月后,李暮景叔嫂乱伦,让前皇后夏知素怀孕的丑闻曝出后,何文柳才明白夏知素的真正意图。因为怀有龙嗣,因为有先皇娶寡嫂的先例,夏知素很容易的就重返后宫,她依旧年轻貌美,很快拢获帝心,与贾婉茹,何文柳共入三妃之列。 何文柳从没恨过什么人,就连从小刻薄他的大嫂他心里也念着养育之恩。可是面对夏知素,他真的满心恨意,他反应过来那道所谓弄错的懿旨是夏知素特意所为。他想不出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女人,如果他当初难产一尸三命的话,那么现在不就少一个人跟已是宠妃的夏知素争宠,少一个皇子成为她肚子里孩子的威胁?!何文柳没想过要与夏知素争什么,他们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夏知素怎么就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就算何文柳将这些事分析透彻不代表他会有所行动,他不是夏知柔夏知素,为了争宠上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何文柳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外人划清界限,什么事情都不参与,保护好自己,保护好韵儿跟霁儿。 可天不遂人愿,就算何文柳想置身事外,事情还是会找上门。 夏知素怀孕六个月时,被太子李毅不小心从百阶台梯上撞了下去,将已成型的男婴流出。那天夏知素滚下台阶时何文柳也在场,可当时情况混乱,何文柳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离开了。 几天之后,贾婉茹带着李毅来到青鸾殿,希望何文柳就当天的事做个见证。何文柳本不想答应,他已经选择对后宫之事明哲保身,怎么可能就此变卦? 贾婉茹见何文柳不愿意,拉着李毅就给何文柳跪下了,贾婉茹因为夏知素流产的事憔悴不已,她哭着跟何文柳哀求道:“文妃,你就帮帮我们母子吧,素妃一口咬定毅儿是故意推她下台阶的,当时你也在场,毅儿究竟有没有这么做你最清楚了,毅儿他是被冤枉的啊。” “婉妃你先起来,”何文柳也很为难:“皇上在众多孩子中最疼太子了,他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文妃,你不明白,皇上虽然公正,但也是性情中人,再怎么说素妃流产的确跟毅儿有关,她是受害者,皇上也会同情她的。”贾婉茹哭得是稀里哗啦的:“我没说不认错,可是……可是素妃冤枉毅儿,他说毅儿是故意的,毅儿他才三岁,他怎么故意啊?要是被定罪,毅儿会被圈禁的,他还那么小,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文妃,你也是为人父母,这哪有看着自家孩子被人冤枉的道理?” 贾婉茹的这句话说进了何文柳的心坎里,他看着李毅憋红的小脸,也是一阵心疼,夏知素流产,李毅的确有错,但他不是故意的,何文柳看见李毅是从夏知素身边跑过时,不小心撞了夏知素一下,而夏知素自己没站稳摔下去的。就算是受害者也不能利用这件事来毁掉一个三岁的小孩啊。夏知素这次想除掉的人是当朝太子跟婉妃吗? 何文柳将心比心,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跟李霁的身上,他也会像贾婉茹这样到处哭着跑着求人。所以他决定帮贾婉茹一回,将他看到的真相说出。(小柳啊,你看到的不是真相,你被人利用了……忘记这一段的人,可以回去看看正文哦~) 在贾婉茹跟夏知素对峙的当天,何文柳站了出来,他拍着胸脯作证,李毅不是故意将夏知素推下台阶。再后来李暮景震怒,将夏知素打入冷宫,一个月后,夏知素感染瘟疫暴毙而亡,这个服侍了两代帝王的宠妃也渐渐淡出众人的视野。(小柳,这也不是真相……) 对于夏知素的死何文柳没有任何看法,他依旧陪伴在李暮景身边,尽心的照顾李霁跟韵儿。 何文柳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所以韵儿的出世满足了何文柳这个愿望,他一直想把韵儿教导的乖巧懂事,就跟丹儿一样。但很可惜,韵儿就是个让人操心的主,调皮的跟只猴子似的,何文柳想管,可总被李暮景纵容着,何文柳有时抱怨道:“您再这么纵然韵儿,她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李暮景却笑道:“朕的女儿是金枝玉叶,追捧的人多了去了,文妃不用担心。”何文柳心里就嘀咕道,等韵儿变成粗枝大叶时,看还有人追捧没有? 而李霁跟韵儿完全不同,从来不给何文柳添任何麻烦。他总是静静的,可这样却吓得何文柳以为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专门请御医看了又看,御医检查下来说这六皇子身体没什么事,健康得很,但何文柳一直都不放心,直到李霁一岁时,张着没长几颗小牙的嘴漏风的唤着“父皇,母妃”的时候,何文柳这才安下心来,还为此兴奋了好几个晚上没睡着。 日子过得很快,接着又有一批新人入宫。这时的何文柳已经不是当初刚入宫什么都不懂的何家三公子,也不是才被李暮景看中战战兢兢小心度日的无名妃嫔,所以当他面对新晋小主的挑衅跟算计时,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意让人污蔑欺负了去。经过多年的洗礼,何文柳也懂得利用自己的品级跟地位来捍卫自己的利益。 俗话说,一代新人换旧人,何文柳心里也怕,他怕李暮景见着好的,漂亮的就忘了自己。有时候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何文柳已经习惯了李暮景的出现,习惯了李暮景的笑容,习惯了李暮景有事没事的把他放在腿上掂掂重量,习惯了李暮景与他一起逗着韵儿跟霁儿玩,何文柳无法想象李暮景会对他逐渐疏远。要不是何文柳曾经见过李暮景爱慕贾婉茹的眼神,何文柳真的会认为李暮景是喜欢他的,因为李暮景对他很好,总是有意无意的放纵了他许多事。有时候何文柳会错觉的以为,或许他对李暮景来说是特别的也说不定。(小柳,你终于真相了……) 新人入宫没几个月后,李暮景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立新晋公子周陵为后,这个决定震惊朝堂内外,几乎所有大臣都极力反对,这也包括何文柳,因为他讨厌周陵,非常厌恶。 第90章 番外:单恋5(完) 何文柳第一次看见周陵是在秀女选举的时候,周陵那倾城倾国的相貌着实把何文柳惊艳了一番,何文柳不是没有担心过会有新人取代他的位置,因为他入宫差不多八九年了,从十来岁的少年成长为二十多岁的青年,宫里比他年轻貌美的人也不少,不过李暮景倒是没有忘记何文柳的意思,该宠的宠该护的护,让何文柳沉浸在他的光环下无法自拔。 何文柳厌恶的周陵不是因为他的相貌或者年轻,而是他无意中发现周陵在祠堂里祭拜了他这辈子最恨的两个人。 宫中的祠堂是专门为皇室所设立的,当今皇上要是有什么先逝的妃嫔或者子嗣,他们的牌位都会安置在祠堂,直到皇上也驾崩后,这些牌位会随着皇上的灵位一起再移至太庙。何文柳几乎每个月都会抽空去祠堂拜祭丹儿,有一次他看见自己最恨的两个人的牌位前摆放着祭品和香炉,那香炉上的香还没有燃尽。皇宫是一个互相践踏互相算计的地,何文柳不认为这里会上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于是他问在祠堂里当差的内监,刚才还有谁来过祠堂。那内监想也不想的回答,今日除了文妃娘娘就只有新晋公子周陵来过了。 周陵?何文柳脑海里闪过了一抹不是很熟悉的身影,他与周陵只见过一面,他那时觉得周陵只不过是个仗着自己貌美而眼比天高的新人而已。何文柳记得周陵不是京城人士,父亲的官位很低,怎么可能会与那两个人扯上关系? 正当何文柳满脑子疑惑的时候,李暮景做了一个惊天的决定,他要册立周陵为后。 何文柳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直发寒,这个周陵一点都不简单,他究竟是如何获得李暮景的青睐?何文柳想到当年自己被人陷害,丹儿的惨死,还有后来自己难产时差点连命都保不住,这算起来都是那两个人害的,至于周陵,本来与那两人无关却还悄悄的去拜祭她们,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暮景为了周陵,得罪满朝文武排除众议立他为后,还彻底伤透了贾婉茹的心,让贾婉茹骨肉分离,硬是把太子过继给周陵抚养。周陵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李暮景为他痴心至此?何文柳冷眼旁观着李暮景为周陵所做的一切,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李暮景对周陵是很好,可未免好得有些过头。 或许是因为妒忌,或许是因为祠堂的事而心有余悸,何文柳无法心平气和的去面对周陵。何文柳第一次利用李暮景的宠爱变得恃宠生娇,他不去周陵的册封大典,也从来不去给周陵请安,就连周陵设宴他也不去。周陵虽被册封为后,可一点也没有皇后的架子,他性格开朗,与后宫的妃嫔相处的不错。周陵也曾经主动找何文柳攀谈,可何文柳一面对周陵就会想起祠堂的事,他觉得周陵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可他也没证据,所以每次何文柳都会给周陵甩脸,让他下不了台,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结下了梁子。 作为新宠的周陵如此被何文柳刁难,这让后宫的人都错愕不已,他们都怀疑何文柳的脑子是不是坏了,难道他就不怕被皇帝问责吗?后来李暮景还真的找何文柳长谈一番,何文柳都做好了被李暮景责骂的准备,李暮景也没骂他什么,两人谈着谈着不知怎么的就滚了床单,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李暮景对何文柳不能算是最好,跟周陵和贾婉茹比还差一截,但是他还是很迁就何文柳的,何文柳不喜欢做的事,李暮景绝不会让何文柳插手,何文柳看上什么东西,李暮景怎么也会给他弄来,有什么好东西李暮景绝对会算上何文柳一份。其实李暮景对何文柳的要求很简单,就两个字,听话。李暮景希望何文柳听话,就像玩弄玩偶一般,可玩偶也有生锈的时候,何文柳也有自己的看法,不是次次都听李暮景的话,他知道李暮景是为他好,可他又何尝不是把李暮景放在第一位。 刘登带领御林军夜闯何府的事,太后跟刘家是摆明了要拿何文柳做垫背,何文柳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的任人拿捏,李暮景大怒之下将何文柳禁足两个月,后来何文柳听说那晚夜闯何府的御林军全部被杀,整件事的策划者刘仁刘登两父子也被砍了头,何文柳不懂为什么李暮景要这么做,在他看来刘家就算有私心但也是一代忠臣,他们没有犯什么大错。直到李暮景有一日语重心长的对何文柳说:“文妃,朕只希望你以后做事时多为霁儿考虑一下。” 李暮景的这句话给何文柳当头一棒,之后他想了很多,李暮景说的没错,他要为李霁多考虑一下。韵儿是公主,以后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就好,最多给她多置办些嫁妆,可是李霁不一样,李霁是皇子,身后有他们何家支持,必然是其他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何文柳自己不小心犯了什么事,第一个遭殃被连累的肯定是李霁。 是个父母都希望儿女成龙成风,何文柳也不例外,可有个先提条件,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得有这个命才行。何文柳记得李暮景那一辈的兄弟们,除了嫡子活得好好的外,其他庶子但凡有一些出挑的,都不长命,活下来的那些庶子全部都是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何文柳不希望李霁像他那些早亡的叔叔伯伯一样,他宁可李霁平庸一些,这样就可以安安稳稳的活着。 李霁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可何文柳还是察觉到了李霁看太子时眼中那似有似无的敌意,何文柳也旁敲侧击的问李霁对太子的看法,李霁却不肯说实话。还好现在李霁的年纪小,李暮景还看不出李霁的心思,何文柳能做的就是让李霁远离太子,别让李霁太过出众,免得活不长。 不久之后的琼林宴上,李暮景给李霁找了个伴读,御林军都尉家的独子苏卓。一般的皇帝给皇子找的伴读,就能看出皇帝对皇子的期望。找一个三品武官的儿子给李霁当伴读,可想而知在李暮景不怎么看中李霁,其他人对皇帝对李霁如此不待见而嘲笑不已,但何文柳对此却十分满意。 何文柳看不懂李暮景,他从小就暗暗观察喜欢他也依旧不懂。李暮景的脾气阴晴不定,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突然有一日将冷在后宫多年的何文柳捧上高位,他为了前皇后跟太后翻脸却私下跟这个前皇后乱伦,他将捧在掌心多年的挚爱贾婉茹摔进谷底,让她骨肉分离,还另立了一个出身低贱的周陵为后,李暮景下一次想做什么,没人摸得准。 新人进宫,周陵代替贾婉茹的位置成为李暮景的最爱,还有那个宠妃刘莎仗着怀有龙嗣在后宫里横行,可最爱怎么样?怀有龙嗣又怎样?以前比他们风光的妃嫔多的是,可结果还不是惨淡收场,这都是有前车之鉴啊。 何文柳发现呆在李暮景身边的人几乎没什么好下场,总有一天也会轮到他的头上。何文柳怕,他真的害怕,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如何,是惨死还是孤老终身?陪伴李暮景一生这种事对何文柳来讲简直是痴人说梦。 琼林宴后的那晚,何文柳的身子异常的困乏,他回到青鸾殿一个人躺在寝室的床上,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恶梦,在梦里他依旧是单恋李暮景的何家三公子,他依旧入宫为妃生下丹儿,而李暮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在梦里,李暮景因何文武暴虐成性,屠杀渊国百姓而将他削兵贬职,贬到边境并下令让他无诏不得回京,心灰意冷的何文武去了边疆,何文柳到死都没有再见何文武一面。接着何文言因为不同意李暮景的高压政策而被免职,连同何氏一族何家党羽全部连根拔起,为此何文言大受刺激一病不起。何文柳因担心何文言的病情而回府小主,那时何府早已萧条不堪,大嫂黄氏在何文言失势之后立刻和离,带着嫁妆跟何家的全部家当离开,何文柳看着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大哥心痛不已,为什么李暮景要这么做,他们何氏一族个个都是忠臣,为什么李暮景要赶尽杀绝?没多久何文言过世。 何文柳依旧呆在宫中,他听说李暮景变了,他变得骄奢淫逸,好大喜功,贪图享乐将重担全部压在百姓身上。本该三年一次的选秀变成一年一次,后来李暮景变得残暴,他不知羞辱玩残了多少别国的皇室俘虏。 李暮景毁了何家后不久,就将魔抓伸向了夏家,夏家可是太后的娘家,当家人也是三朝元老。李暮景突然有一日下令诛夏太师一家三族,其余六族打入奴籍,连个罪名也不给夏家安。太后知道这消息时,夏家的人早就死的死亡的亡,本有心绞痛的太后就这样被李暮景活活气死。夏家被灭族牵扯到了八王爷李暮冰,这个李暮景曾经最疼爱的弟弟。李暮景了解李暮冰的为人,他怕李暮冰报复,却又下不了手杀了他,最后李暮景不顾李暮冰那失望伤心的眼神,将他押至荒凉的藩地软禁起来后,就不再做管。 何文柳一直被李暮景遗忘至倚柳殿,因为不受宠,所以丹儿能平安的长大。何文柳心里依旧念着李暮景,偶尔在后宫远远的看李暮景一眼,就能高兴好久。丹儿十五岁那年,不知怎么的被一个状元相中,那状元希望李暮景赐婚,这时李暮景才想起来有一个被自己冷遇多年的女儿。赐婚的旨意下来不久,丹儿落水而亡。丹儿死的时候身边没人跟着,因为是冬季,所以就当做是她不小心滑倒摔进了池塘,李暮景压根没调查就将这事当做意外处理,可这真的是意外吗?那位状元据说是众多公主郡主心仪之人,却偏偏看中无权无势的三公主李丹儿,可以说是李暮景的赐婚害死了她。 丹儿的死摧毁了何文柳活在这世上的唯一支柱,何文柳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彻底的垮了下来。何文柳不再吃药,他只想等死,死了就能看见丹儿了。何文柳环顾这冷冷清清的倚柳殿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后悔当年进宫参加赏花大会,他后悔接受了李暮景的那株牡丹,他更后悔如魔障般喜欢李暮景那么多年。如果他不喜欢李暮景,如果他没有入宫,那么在何文武被贬离京时他就能给何文武送行,见何文武最后一面,何文言病重时他也可以在旁照顾,说不定可以多活几年,何府也不会就此衰败下来,因为还有他扛着,还有丹儿,丹儿也就不会出生在皇宫,她会在宫外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嫁了,然后幸幸福福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何文柳最重要的人全部都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年,何文柳过得浑浑噩噩的,他没有活下来的欲望,拖着一身病的身子在宫中熬日子,渐渐的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知道自己油尽灯枯就快要死了。突然有一日夜晚一群穿着陌生兵服的人围住了他的倚柳殿,那群人一进来后二话不说,拿起刀将自己的内监全部砍杀,何文柳当场就愣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那个带头士兵举到砍向何文柳时被人一声喝止,一个高大魁梧身披盔甲的人走了出来,士兵们都唤他“黄将军”。何文柳认出了那个人,他小时候的玩伴黄坤,自己入宫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黄坤见着了何文柳是又惊又喜,连忙遣散了士兵。何文柳可没有什么与旧识重逢的喜悦,他似乎听到了倚柳殿外的吵闹声,他问道:“你知道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黄坤笑道:“大同该改朝换代了,李暮景那个狗皇帝被赶下台了,现在我们攻陷了皇宫。”黄坤侃侃而谈,说着自己的军功伟绩,说这仗是如何打的,老百姓们是怎样的民不聊生,何文柳一点都听不进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李暮景被赶下台了。 何文柳心急的打断黄坤的话问道:“皇上已经死了吗?” “什么皇上啊,他已经是阶下囚了,”黄坤没有发现何文柳神情的变化,幸灾乐祸说道:“那狗皇帝被我们关押道宫里的监牢里了,他不是喜欢以欺辱俘虏为乐吗,那就让他自己当当俘虏的滋味,他已经被我们关了三天了,不饿死也渴死了。”黄坤说着,还炫耀这摆弄了摆腰间的钥匙道:“关押狗皇帝的钥匙还是我保管的哩。” “是吗?”听了黄坤的话何文柳淡淡一笑,紧接着一脸惊恐的看着黄坤的身后,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黄坤也以为自己身后有人,毫无防备的转过身去,就在此刻,何文柳拿起案几上的一个花瓶朝着黄坤的头就猛砸了下去,黄坤昏倒在地。 何文柳以最快的速度脱下黄坤的军服穿在自己身上,随便收拾了些细软,拿起监牢钥匙就跑出倚柳殿。 何文柳满脑子就想着一件事,他要救李暮景,他不能让李暮景就这么死掉。何文柳觉得自己很犯贱很可笑,他一直以为丹儿死后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他早就对李暮景死心了,他听到李暮景有难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会担心?何文柳意识到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李暮景,依旧那么爱他,哪怕他毁了他的家族,毁了他的女儿,毁了他一辈子。 被攻陷的皇宫乱作一团,夜晚穿着叛军服的何文柳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很快的又找到一套衣服。何文柳在皇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找到一条安全的路抵达监牢。 被关在监牢里的李暮景有些昏迷,何文柳给他喂了些水才让他清醒过来。何文柳递给李暮景一套叛军服,等他换好后,两人一起离开,从此开始了逃亡生涯。 何文柳想带李暮景去边关投靠何文武。他租了一辆马车,买了些干粮和水,与李暮景一起赶路。在赶路期间,何文柳与李暮景没有任何交谈,何文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没有什么话题,可就这样何文柳就已经幸福的要命,因为他最爱的人坐在他的身边。 何文柳本来就已经油尽灯枯,再加上连续几天的颠簸,何文柳一天比一天咳得厉害,一天比一天脸色苍白,在第五天时,他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何文柳从马车上摔下昏了过去。 当何文柳再醒来时,他躺在一间破庙的杂草上,李暮景就坐在他身边,何文柳想起身,却被李暮景按下:“你还是躺着吧。” “皇上,”何文柳觉得嗓子都好痛,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现在能醒来都算是回光返照,但有些话现在必须说出来,要不然就没有机会了,“微臣……微臣的身子不行了,不能再陪着您,您不要放弃,您去边关找我二哥,我二哥手里还有一些兵力,一定会为您出兵的。” “文妃你说笑了。”李暮景淡淡的说道。 文妃?原来李暮景知道他是谁,他们逃亡这五天来没怎么说话,李暮景还记得他,记得他是文妃,何文柳觉得死而无憾了,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缓缓的递到李暮景手中:“您拿着这块玉佩去边疆,找我二哥,只要我二哥看见这枚玉佩,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二哥都会答应的,你相信我……”接着何文柳就是一阵猛咳,从肺里咳出了血。 李暮景从怀中掏出锦帕为何文柳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良久后问道:“文妃,你为何要救朕?” 为何?当然是因为爱你,从小就爱你,一直爱你,何文柳想告诉李暮景,可千言万语压在嗓子里却无法说出,何文柳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好不容易与李暮景在一起,好不容易与他说上话,他不想就这么死去,最终何文柳的眼前全黑。 何文柳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原来他已经变成一抹幽魂飘荡在破庙上空,他看见躺在草堆上的自己和坐在一旁的李暮景,何文柳确定自己已经死了。 李暮景愣愣的靠着墙壁上发呆,何文柳不懂为什么李暮景不离开,难道已经放弃了吗?他飘到李暮景的面前,朝他大喊,让李暮景快点离开这里,不久就会有追兵追来,这里不安全。可是何文柳已经死了,李暮景不知道有一抹魂魄还在他身边,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坐在那里放弃了一切。 接下来的两天,李暮景动也不动,就如死人一般,何文柳却依然不放弃,想方设法的让李暮景知道自己的存在,但很可惜他们早已人鬼两隔。 两天之后追兵赶来,何文柳做梦也想不到带头人居然是黄坤。何文柳心里十分悔恨,早知道就不应该拿花瓶砸晕他了事,应该杀了他才对。 何文柳眼睁睁的看着黄坤拔出剑,直接朝李暮景的胸膛刺去。何文柳奋不顾身的张开双臂挡在李暮景面前,可他忘了,他已经死了,此刻的他只是个谁也看不见谁也听不见的魂魄而已。果然,那把剑如同穿过空气般刺透了何文柳的身躯直接刺进李暮景的心脏。 李暮景倒下了,何文柳看见李暮景看向自己的尸体,呢喃着说:“对不起,文妃,朕最终辜负你的好意。” 李暮景死了,死在何文柳的面前,何文柳捂着胸口觉得好痛,原来魂魄中剑也是会痛的,何文柳想哭,却怎么也掉不下眼泪,他想抱起李暮景,可他的手却从李暮景的身体穿过,何文柳无法接受这一切,他那么爱他,怎么可以救不了他? 何文柳只觉得心越来越痛,猛的一下,他张开了眼,坐起身,四周昏暗一片,何文柳看了看屋内,熟悉的摆设,这里是青鸾殿?!那也就是说刚才是场梦了?一场如此真实的梦。 何文柳刚刚从恶梦中惊醒,他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他下了床,赤脚的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也没有找外套,只穿了件单衣就冲出寝室。 何文柳跑进院子里,手依旧捂着胸口上,他一身冷汗,粗喘着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那不是真的,李暮景没有死,他也没有死。 守夜的太监看见何文柳单薄的站在院子里,赶紧上前询问:“文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外面天气凉,您要不还是回屋休息?” 何文柳摇了摇头没说话,他现在睡不着也不敢睡,他害怕睡着后又做了那么恶梦,那个他一无所有的恶梦。 守夜太监见何文柳不愿回屋,就赶紧找个厚一点的披肩给何文柳披上,然后乖巧的陪着何文柳一起站着。 何文柳本来就出了一身冷汗,半夜赤足站在院子里吹冷气,想不病都难,何文柳就这样站了一夜,快到清晨的时候才体力不支昏了下去。 何文柳病了,他不想让李暮景知道,所以专门嘱咐了内监跟御医别告诉李暮景,可晌午十分李暮景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还是来青鸾殿看他。 李暮景见着何文柳开口就问:“你昨天晚上怎么了?半夜跑出房门?”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做恶梦了。”何文柳轻声回答。 李暮景闻言后笑道:“做的什么恶梦啊?” 做的什么恶梦?何文柳应该怎么回答?他梦到李暮景孤立他二哥何文武,害死他大哥何文言,还有他们的女儿丹儿也是因为他的赐婚而死,他还梦到有人将李暮景赶下皇位,梦到李暮景死在自己眼前,可这些能说吗?何文柳只能道:“我……我都忘了。” 李暮景又陪着何文柳坐了一会,就起身打算离开,可突然何文柳抓住李暮景的衣角:“皇上……” “怎么了?”李暮景的语气充满了宠溺。 怎么了?其实何文柳也没什么大事,昨晚的恶梦让他有些心有余悸,李暮景的冷漠无情,李暮景的残暴不堪,还有李暮景的死,何文柳的确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憋了好一会才红着脸开口道:“你……你能陪我躺一会吗?” “好。”李暮景权当是何文柳趁着病着在跟自己撒娇呢。 李暮景脱下靴子,与何文柳并排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之前就有些累了,李暮景很快就睡着了,何文柳爬起身,看着李暮景睡着的容颜,他还活着,真好。何文柳俯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李暮景的嘴唇。接着有朝李暮景的怀里蹭了蹭,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心里默默念道:“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那个梦是不是真的,我都喜欢你,一直都是。” 番外完 第91章 自摸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用在何文柳身上十分贴切,本来只是晚上吹风着凉有些感冒,到后面演变成发烧发热,连带着脾肺都有些问题,硬是让何文柳病了将近两个月,情况才渐渐好转。何文柳皮肤惨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我看着心里也着急,三天两头的问御医关于何文柳的病情,御医只说何文柳的身子根基差,不易痊愈,得慢慢调理。 何文柳的病情时好时坏,每次我去青鸾殿的时候,何文柳都在吃药,黑稠稠的药光看着就很难以下咽,更别说喝下去了。何文柳不喜欢吃药,可为了养好病不得不吃,何文柳端起药碗皱眉闭眼一口气全吞进肚子里,那架势看着比吞毒药都受罪。 六月末正是太阳高照的时节,今儿个我批阅完奏折就打算去青鸾殿瞧瞧,上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不,何文柳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在院子里晒太阳?!我看见他站在院子里,面前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又是宣纸又是彩墨的,不知他趴在桌子上画些什么。 其实是这么回事,何文柳觉得自己老是躺在床上对身体也不好,所以看着天气不错,就下了床在花园里走走,恰巧牡丹盛开,何文柳一时兴起就想写实画幅牡丹图,于是让人从书房里搬出书桌和文房四宝,于是就有了我看见的这一幕。 何文柳认真的画着,根本没注意到我来了,我让看见我的人都别出声,悄悄的走到何文柳身后,猛地一下将他抱住。 何文柳冷不防的被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笔给掉在画纸上,我笑着问道:“你在画什么?”其实我也就这么问,何文柳除了牡丹外什么都不会画。 我伸头看去,果然是牡丹,在何文柳的画技已经是大师级别的了,他笔下的牡丹与真的无异,我看了看画纸上的牡丹,大朵而又鲜艳,已经画好了三朵,这第四朵只是还勾了个边,我笑道“这画得还不错。” “那是,”何文柳三两下就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他抬头示意前方道:“微臣这是一比一写实画的。” 我朝前方看去,土丘上正好排列着四朵牡丹,那妖娆盛开的样子恰是何文柳画中所表现的。 我就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问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微臣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多谢皇上关心。”何文柳说着就为我倒了杯茶,递到我面前。 何文柳今日穿着水蓝色纱质长衫裙,让他的肤色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苍白,可能是生了一场大病,又有些瘦了,所以现在所穿的宫服都有些撑不起来。 “痊愈了就好。”我把何文柳拉近,抱在腿上,习惯性的称称重量,果然是轻了不少,“你还是把自己养胖一点,朕可不想晚上抱骨头睡觉。” “微臣知道了。”何文柳说着还自己专门摸摸胳膊上的肉,好像是少了一点。 我望了望四周,怎么青鸾殿内如此安静?韵儿可是个不安生的,于是道:“韵儿和霁儿呢?” “现在这时候估计霁儿才刚下课,至于韵儿嘛,”何文柳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她是去太液湖那边划船去了。”韵儿就是何文柳心里的一块宝,打不得骂不得摔不得碰不得,久而久之的,韵儿这孩子就玩野了。 “没事,就让她去玩吧。”我道:“倒是霁儿,他去太傅院读书有一个月了吧,他的功课如何?” “微臣觉得还不错。”何文柳想了想笑着回答道:“前几日我还考问了他几句,都能答上来,比我小时候聪明。昨天霁儿还很显摆的跟我说,太傅院新来的老师夸赞他了呢。” “太傅院新来的老师?”我稍微回想了一下,那个新来的老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夏知杰吧。 夏知杰本来是要进翰林院的,但是太子太傅黄太傅年事已高,就快要退休了,他临走前就跟我推荐了夏知杰,虽然我有些忌惮夏家人,但夏知杰的确是个人才,又有黄太傅担保,我就让他进了太傅院,专门教导皇子们读书。 我若有所思的说道:“文妃,你认识那个太傅院新来的老师吗?” 何文柳有些疑惑:“不认识,那是谁啊?” “是夏知杰,今年的状元,他之前还跟你有一面之缘呢。”我“好心”提醒说道。不仅仅是琼林宴上的一面之缘,在我得知夏知杰与何文柳攀谈后专门调查了他们二人有个关联,原来何文柳在入宫前在青山书院读书,与夏知杰还是同期院友呢。 “呃……”何文柳依旧摇头道:“没印象,微臣应该认识他吗?” “没事,朕也就是随便问问。” 何文柳是不在乎的事根本就不往脑子里记,看来夏知杰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那夏知杰虽然是人才,也许是忠君爱国,但很可惜他投错了胎,是夏家的庶子,呆在太傅院,早晚都得死。 何文柳没再问,他站起身来,又缓缓的走到书桌前,提起画笔,继续开始画他的牡丹。 我坐在何文柳的身后,看着他纤细的背影,明明是个隽秀的人,却让我觉得妖娆万分,顿时我的恶趣味又涌上心头。 走到何文柳的背后,他刚调好颜色,准备给第四朵牡丹上色,我再度从身后抱紧了他,一只手不安分的朝他的下身移去。 何文柳很明显的僵住了,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我:“您别这样,我这还得画画呢。” “朕知道啊,”我在他耳边轻喘着气:“你画的挺不错,回头画完了裱起来送给朕,朕挂到御书房去。” “你这样我怎么画呀?”何文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的手早就从旁深入何文柳的长衫内侧,探进他的单裤内,握住了他的玉根,他软着的部位被我轻轻的抚摸着,这种力道不够若有若无的摩擦才最让人难以抗拒了。 我亲吻着何文柳的侧脸,轻咬这他的耳廓,另一只手也很不安分的从长衫的衣领处深入,挑逗着着他的红缨。 “别……”何文柳的脸染上一抹红晕,他那只拿着画笔的手开始微颤起来。 “文妃,你的笔可要拿稳了,可别毁了这幅画,这画你还得送给朕呢。”我边说着,拇指微微的在何文柳玉根的小孔上打圈:“你赶紧画,朕等着呢。” “你……”何文柳粗喘着气,被我从背后贴身抱紧,身体被我弄得有些欲火焚身,他还真拿着画笔给牡丹上起颜色来,只不过画画的速度很慢。 “哎呦,你还真能挺得住啊。”我靠在何文柳的肩膀上,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低下头伸出舌头开始舔何文柳那白皙的脖颈。 “你起来,你好重的,啊……恩……”何文柳双眼都有些迷茫了,他一只手也伸进了自己的裤子里,想抓着我的手让我停下来:“在外面这样不好……” “咱们现在衣衫还算整齐,只要你不出声,没人知道咱们再做什么。”我在户外这么调戏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这殿里的内监早就见怪不怪了。我挣脱了他的手,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的手向自己的玉根移去,终于让他摸到了自己那肿胀发烫的部位。 何文柳只是碰触了一下,就想收回手去,可惜他的手却被我牢牢地固定着,让他自己摸索着自己那最隐秘的地方。 “文妃,你有没有自己用手弄过?”我在他耳边轻轻问道。 何文柳立刻耳根子都红了,“你…我没……” “不会吧?!”我故意惊叹说道:“你都经常帮朕弄的,怎么不帮自己弄出来啊?” “我…我你别问了好不好?” “好,不问了,朕今儿个就教你怎么弄自己的。”说着我握着何文柳的手背,让他的小手被动的握住自己的男根,“来,自己上下摆弄着。” 何文柳手上没动作,另一只拿着画笔的手也不动了,他就愣愣的靠在我的怀里仍凭我折腾。 “怎么,还要朕手把手教啊?”我说着握着他的手背开始上下肆动着,何文柳整个人都僵硬了,没过多久就洒了出来。 我拉着何文柳的手离开单裤,让他张开手心,呈现在我们眼前,浓稠的乳白沾满了手心,我笑道:“文妃你多久没泄过了?怎么这次这么多?” 何文柳哪还会回答我啊,现在巴不得找个洞钻呢。 我拉着何文柳的手腕,把他的手心移到我的嘴边,我伸出舌头,舔舐着何文柳手掌的粘液,道:“还挺浓的啊。” “你……”何文柳立刻脱离我的怀抱,与我站在对立面上,不知该说什么好。 “朕?朕怎么样?”我松开何文柳的手腕,道:“朕不介意你在不侍寝的时候用手发泄,毕竟憋着对身体不好。”我得了便宜又卖乖:“朕对你不错吧,还手把手教你呢。” 何文柳被我急的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只想赶紧把收上的东西擦掉。何文柳用那只干净的手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的,可一条干净的帕子都没找到,他又朝四周瞅了瞅,本来在周围的内监们不知何时都自动消失了。 第92章 换药 “把手伸出来吧,朕有帕子。”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色的锦帕。 何文柳很听话,听我这么说后乖乖的把沾满自己粘液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来。我拿着锦帕给他擦拭,何文柳的头一直低着,估计他没想到被我挑弄三两下就这么快泄出来,这让他难为情了吧。 从我的角度往下看去,何文柳的领口有些凌乱,是我刚才把手伸进去时故意扯开的,还有他那白皙的脖颈,被我舔得有些湿漉漉的,有一种凌辱之美。 刚才只是前餐过了过手瘾,我主菜还没上呢,何文柳现在毫无防备的站在我面前,我想如果我现在突然把他抱到书桌上要了他,他也反抗不了吧,搞不好还能跟他讲讲条件,让他明天下不了床。 想到这里,我一只手就打算突然环抱住何文柳的腰,把他拎到桌子上。 可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很扫兴的声音:“奴婢参见皇上,参见文妃娘娘。” 这谁啊?这么没有眼色?我有些郁闷的看过去,一个陌生的宫女提着一个食篮向我们问安。 “你是谁?”我看着宫女的宫服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内监。 “回皇上,奴婢小珊,是御药房的宫女,专门给文妃娘娘送药的。”名叫小珊的宫女回答。 “你还需要吃药?”我转过头问何文柳。这病没养好就敢在外面大太阳底下晒着? 何文柳见我脸色难看,赶紧解释道:“微臣的病已经好了,但御医说以防万一多吃几天,今天吃最后一副药,明天就不用了。”接着就朝那宫女嘱咐道:“把药放在桌子上,你就下去吧。” “是。”小珊起身,将食篮打开,端出一碗青花瓷碗所盛的汤药摆在桌子上,又拿出一个盛着三颗果脯的青花瓷小碟,然后再度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快喝药吧,药凉了就不没效了。”我催促着,实际上是想何文柳赶紧喝完药我好办正事。 “恩。”何文柳端起药碗,递在嘴边。 本来何文柳是要一口气喝完的,但喝了一口后就停了下来,他有些疑惑的盯着药碗。我以为他是怕这药太苦,我从小碟中拿出一颗果脯来道:“是不是药太苦了?先吃一颗果脯再喝药吧。” “不…不是的。”何文柳把药碗原放回桌子上,有些疑惑的说道:“这药不是我平时喝的,这药好像是安胎药。”他好歹也把安胎药喝过小两年,怎么也会认得这药味。 “安胎药?”我挑了挑眉,盯着何文柳平坦的肚子,问道:“你怀孕了?”我记得御医说过何文柳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 “怎么会?”何文柳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忽然微皱眉头,脸色苍白无色,嘴唇发紫,整个人摇摇欲坠站不稳了。 我连忙上前将他扶住,这到底是怎么了?何文柳的肩膀微微颤抖,我抓着他的手,怎么这么凉?在片刻之前手还是温热的呢。 “文妃,文妃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呐!!”我大喊道。 万福立刻现身:“皇上有何吩咐?” “传御医!!把所有的御医都给朕叫来!!” “是,奴才马上去办。”万福领命后飞奔而去。 “皇上…”何文柳的搜死死的抓着龙袍。 “文妃,咱们先回屋躺着,御医马上就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何文柳的病明明好了,怎么突然又严重了呢? “我……噗……”何文柳还没说出什么话,突然心口一酸,嗓子一甜,硬是呕出一口鲜血出来,那血刚好呕在了何文柳之前还没作完的那幅画上,把第四朵未上色的牡丹染得鲜红,妖艳无比。呕出一口血的何文柳两眼一黑,腿脚早就软了,立刻倒了下来。 “文妃?!文妃?!”我想叫醒他,可何文柳像是没有了意识。 早已闻言出现的内监们也是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新月此刻比较镇定,新月道:“皇上,先把文妃娘娘扶到寝室里去吧,现在艳阳高照的,别把文妃娘娘晒着了。” 新月说的没错,我也不让别人帮忙,自己直接将何文柳抱起,往寝室走去。 我心里怕,真的害怕,上一次何文柳在我面前呕血是在前世,他呕完血后接着就死去了,一句话也没对我说。我不能让他再在我面前死一次,我明明一切的保护措施已经做到最好了,怎么还会出状况?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突然想到了何文柳之前说,那碗药不是他平时喝的那种,我连忙转头向身边的新月嘱咐道:“去,把院子里桌上的那碗药给朕收好,那药有问题。” “是。” 太医院坐镇的御医一炷香的时间内全部都赶过来,王青领着两个资历深厚的御医进了寝室为何文柳诊断,其余的御医都在门外等候结果,回头大家再商讨一下。 我也在门外来焦急万分的来回走动着,周围的温度降到极致,门口候着的御医跟内监们连气都不敢大喘,就怕惹到我。 当然他们中间也有例外,比如那个直来直去说话不留情面的御医阮涛。 阮涛见里面何文柳有人诊治,他们这些外面守留的御医应该先问问这事出的原因,他之前听说何文柳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阮涛道:“皇上,您知道文妃娘娘病发前都做了些什么,或者吃了些什么吗?” 其余御医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暗骂,你不要命了?没见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说实话,要不是我事前知道何文柳吃错了药,我真的会把这些御医拉出去砍头,毕竟是他们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过,说何文柳痊愈了。 我道:“今天御药房送来一副你们开的药,文妃喝了一口,说那药不是平时喝的那种,是安胎药。” “安胎药?”阮涛跟其他几个御医脸色变得不太好。 新月将刚才何文柳喝的那碗药端到阮涛他们面前,阮涛小尝了一口,然后朝身后那几个御医点点头,御医们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药有问题?”我问道。 “不,这药本身没有问题。”阮涛解释道:“但是文妃娘娘之前为了养病喝了两个月的养脾肺的药,这才出了事。” “这是什么意思?” 阮涛继续道:“皇上,是药三分毒,文妃娘娘之前养病喝的药跟这安胎药的药性相冲,产生了毒性,文妃娘娘本来身体就不好,没能抵抗得住这毒性,所以才会呕血昏厥。” “你是说文妃中毒了?”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给她换的药?我道:“这毒性大不大?文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文妃娘娘喝的不多,依微臣推断文妃娘娘他……” 阮涛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个小宫女冒了出来,双眼通红的跪在我面前:“皇上,皇上救命啊!” “万福?!”我头疼一片,这都是怎么了?哪冒出来的宫女? 万福连忙也跪下来道:“皇上,奴才说要禀报的,可这宫女不听奴才的,还趁着奴才不注意自己跑了过来,请皇上恕罪啊。” “皇上,您别怪万福公公,是奴婢救主心切,”那小宫女说着就给我磕了几个响头道:“皇上,您快点救救刘妃娘娘,刘妃娘娘怕是要早产了!” 我定睛一看,这宫女不就是刘莎的贴身侍婢若梅啊,于是道:“先起来,告诉朕刘妃怎么会这样了?”何文柳中毒,刘莎早产,这事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啊。 若梅站起身后哭着说道:“不久之前刘妃娘娘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个没站稳,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扶住,文妃娘娘就倒在地上,羊水就破了,奴婢赶紧去找人请御医来,可去了太医院后那里的内监说御医们全在这里,奴婢就马上来了青鸾殿了,皇上,稳婆都已经到了,您赶紧派几个御医去刘妃娘娘那里吧。” 阮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若梅:“刘妃娘娘今天有没有吃药?” 若梅回想了一下:“有啊,在刘妃娘娘倒地前不久,御药房就送来了安胎药,娘娘喝了一口后就全吐了出来,她说今天的药特别的苦,让她难以下咽就没喝。”若梅说着说着脸色发白了:“这……这该不会是药的问题吧?有人像毒害刘妃娘娘?” 刘莎嫌今天的药太苦?我记得御医给何文柳所开的要是那种苦的要命的药,这该不会是谁把他们俩的药给换了吧?谁那么大的胆子?! 我吩咐阮涛道:“你带着几个御医去云溪殿,守着刘妃,估计她也中毒了吧。” “微臣遵旨。” 阮涛与其他御医离开后,我接着给万福安排事情:“给朕去查今天有哪些非御药房的人进入过御药房。” “是。” 我重生以后,为了让后宫全部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推行了一些小政策。比如说各宫各院都不能私自开小灶做饭熬药,如果发现违例者全部杖毙,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防止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宫里上至太后下至辛者库内监如果有病,必须要请御医医治,由御医开出药单才能去御药房抓药,并且只能在御药房内熬药,熬好后才能带出御药房,而且无论是饭菜还是补品必须要由御膳房所出,不能私下自己做饭。太医院,御药房,御膳房都是独立个体,太医院只负责看病开单,御药房负责购药抓药还有熬药,至于御膳房是把买办做膳独自包办,假如宫里有人食物中毒或者生病后非正常死亡,那么有嫌疑的只可能是太医院,御药房跟御膳房了,像这次的何文柳跟刘莎中毒的事,只可能是从御药房下的手。 没过多久,王青与两位御医从房内出来。 我问道:“文妃情况如何?” “回皇上,依老臣所见,文妃娘娘是喝错了药中毒。”王青将诊断结果告知:“所幸文妃娘娘喝的药不多,所以毒性不算大,只需要好好静养,微臣会再给文妃娘娘开张药单,这次可不能再弄错药了啊。” 第93章 珠胎暗结 刘莎也是因为中毒从而导致早产,不过还好她这一胎生得比较顺利,产下一个女儿,我赐名为娴儿。 刘莎的生产后的脸色不比何文柳好到哪里去,那药她就喝了一口,还吐了出来,只有少许咽下,就这样她还是两眼一黑摔到在地。刘莎以为是自己身子弱不小心摔着了,没想到是药的问题,她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这后宫究竟有谁这么恨她,就算是母后也不会拿自己的亲孙子弄事,刘莎也就是刚进宫的时候锋芒外露有些骄纵,打从怀了孩子后她也算是安分守己了,就怕得罪谁让人把主意打到她的肚子上。所以当我旁敲侧击的问刘莎,这宫里最近有没有跟她过不去的人时,刘莎直摇头。 至于何文柳,在宫里与他恶交的人只有周陵,可他们的关系没有到那种水火不容的地步,而且周陵不傻,他是皇后,只要不出错,他就永远比何文柳和刘莎高一头,所以应该不会去做换药的事,一时半会的我还真猜不出换药的人到底是谁。 换药人找不到可换药的地点可以确定,按照宫规只有御药房可以熬药,把汤药带走,所以要是有人想换药,只可能是在御药房。 何文柳跟刘莎中毒的事我让人全部压下来,一点消息都不透露,接着就把御药房主事,还有专门给刘莎何文柳熬药送药的内监们全部叫到乾龙宫问话。 乾龙宫主殿内,御药房主事宝禄还有他身后带来的三个内监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全部战战兢兢的跪在我面前,低着头,仍凭我发落。 我道:“说吧,一个一个都给朕解释解释,这药是怎么熬的,是怎么送的?” 宝禄连忙磕头回答道:“回皇上,奴才有件事要禀告。” 我继续问:“什么事?” “这……皇上饶命!”宝禄又磕了几个响头满脸冷汗的回答:“给刘妃娘娘煎药的太监小高一听说皇上召见,心虚撞墙死了。” 我一听就火了,直接把手旁案几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他这算什么?找个死人了事? “皇上息怒!”宝禄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所以赶紧将心里的疑惑说出:“奴才觉得小高自杀不是因为他换药。刘妃娘娘跟文妃娘娘的药药性相克这件事,除非是懂医术的人,或者是药剂师才会知道,小高只是个熬药的小太监,连字都不认识,怎么会懂得药性相克的道理,小高不是换药的人,他自杀应该有其他的原因。” “他不懂不代表别人不懂。”我冷冷说道:“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太监就敢有胆子给妃嫔换药?他身后肯定有主使人,他现在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你这个御药房的主事人是不是该负上全责?” 宝禄的脸色顿时发青,让他负责?他可不想死啊!于是赶紧说道:“皇上,微臣还有别的证据证明小高与换药的事情无关。” “什么证据?” “快…快端上来。”宝禄朝身后的内监说道。 很快的一个内监端着个托盘坐进主殿,托盘上放着两个碗,一个碗是翡翠碗,一个碗是青花瓷碗。 “这两个碗能说明什么?”我问道。 “皇上,您有所不知,按照宫规,宫里品级不同的人,所用的药碗也是不同的。”宝禄道:“皇上,太后与皇后娘娘所用的药碗是羊脂玉碗,而等级高的妃嫔是用绿翡翠碗,皇子公主用水晶制的碗,而等级较低的妃嫔还有高级内监才会用青花瓷碗。” 关于这宫里的吃穿用度的讲究我还真不太清楚,我几乎没生过病,压根就不懂这些,现在经宝禄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好像的确每次何文柳所用的药碗都是翡翠所制。但只有今天不是,我记得何文柳今天用的药碗是青花瓷的,是用青花瓷碗所盛的安胎药! 宝禄见我没说话,就继续跟我道来:“皇上,宫里现在只有刘妃娘娘一人怀有身孕,就算文妃娘娘喝错了刘妃娘娘的那碗药,也应该是翡翠碗,可不知怎么的变成了青花瓷碗,御药房每次送完药后都会把碗收回,奴才在来之前刚点算完药碗,可偏偏少了一个翡翠碗,奴才怀疑小高是私下多熬了一碗安胎药,以为事情败露才自杀的。” “多一碗安胎药?”我挑了挑眉直接把话说开了:“你是暗示朕宫里有人珠胎暗结?” “奴才惶恐,现在少了一个翡翠碗,所以奴才才……”宝禄越说声音越小,直接就不出声了。 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还以为是有人私下给何文柳刘莎调换了药,可现在看来,被调换的药不止两碗,应该是三碗才对,一个翡翠碗一个青花瓷碗的安胎药,以及一碗翡翠碗盛的养脾肺的药,接着不知被谁把三碗药对换了,刘莎喝了何文柳的药,何文柳喝了那碗不知名的安胎药,而刘莎的那碗药应该是被另一个悄悄怀孕的人喝了吧。 居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地下秽乱宫廷?胆子也太大了,私下怀孕不赶紧把孩子处理掉,居然还养着?如果让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把那个孽种丢出去喂狗! 我冷声道:“万福,给朕挨个的查,一定把那对奸夫淫妇给朕查出来!” 我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但依旧让万福打了个寒颤,他在我身边那么久很了解我的脾气,现在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等查出来后,指不定会怎么发作呢。 万福对这宫里上上下下的运作十分清楚,他深知这种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做,于是建议道:“皇上,奴才认为现在应该按兵不动,万一打草惊蛇,那贱人将孩子流掉,咱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万福想了想道:“奴才倒是有个法子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找到那怀着孽种的人。” “好,朕交给你去办。”万福办事我还是听放心的。 接着我对宝禄道:“这最多只能说明小高多熬了一碗安胎药,不能证明他没有换药。”换药的人我怎么都得找出来。 宝禄道:“这…皇上,奴才在御药房当差三十多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把药送错这种事,现在突然有人送错药,害得两宫娘娘病危,还让奴才无意中发现多出一碗安胎药,您不觉得这都太巧合了吗?” 在我看来宝禄是在推卸责任:“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与你们御药房无关?是外人所为?” “奴才不敢断言些什么,”宝禄明白这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只不过宫里任何人生病,药都是在御药房煎的,如果是内监病了,要么自己取药要么就是让人代领,所以有机会换药的人很多。而且奴才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我最讨厌别人给我打哈哈了。 “是,”宝禄可是宫里资深高级内监,把事情分析的很快很通透的,他道:“奴才觉得这多一碗安胎药的事可不仅仅是小高一人就能完成的,这太医院的御医也脱不了干系。按照规定,领药的人必须有御医亲手所开的药单才行,御药房每日都会查询送出去的汤药与药单的数量是否相符,就怕多送害人少送拖了人家的病,要是没有御医的药单,这副安胎药根本送不出去。” 宝禄不愧是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三两下就把苗头转向太医院,可不得不承认,宝禄的话说的很对,没有御医的帮忙,就不会多出一碗安胎药。 估计是有人收买御医开出一张让人长期服用的假药单,而小高就多熬出一碗安胎药,这么算起来药单与送出去的汤药数量一致,谁都不会怀疑。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身影排除,这宫里宫外到底谁那么大能耐,买通御医,买通御药房煎药太监,宫里除了我的眼线外,还有母后的,贾婉茹的眼线,要是真有人珠胎暗结怎么会没有人察觉到呢?还有,到底是谁换的药? 接下来的日子我听取了万福的建议,按兵不动,依旧把换药的事压着,所以宫里人就连母后都认为何文柳只是病情突然严重,刘莎不小心摔倒早产,根本没想着他们中了毒。 万福从小生活在宫里,对宫中的生存法则十分熟悉,查出那个怀了孩子的贱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在换药事件的两天后,万福又一次从宝禄口中确认那个翡翠药碗没有被还回御药房,这宫里药碗的等级制度他这个从小服侍我的现任内监大总管都不是很清楚,更别说是别人了,估计药碗等级的事也就只有御药房的人才分得如此仔细。现在那翡翠药碗不见了,怕是喝药人的身份太低,没见过这种宝贝,就悄悄的将那药碗扣下,再随便找了个青花瓷碗送回御药房,那么现在来说,谁拿了翡翠药碗,谁就怀了孩子。 接着万福找了两个私下倒卖宫里器件的太监,让他们高价回收翡翠碗。这俩倒卖太监一看万福来找他们还挺害怕,毕竟把宫里的东西往外卖是不允许的,可一看原来是万福找他们帮忙,他们也乐得帮,回头也能让大总管欠他们个人情。 很快的,宫外有人想高价买上好的翡翠碗一事传遍了整个后宫,手里有翡翠碗的内监们纷纷都找着俩太监让他们帮忙把手里的翡翠碗倒卖出去。 短短五天,那俩内监收回二十多个翡翠碗,大的小的高的低的都有,统统交到了万福的手中,万福再悄悄的把这些翡翠碗带到宝禄那里,让宝禄挨个找,挨个认,看哪个是御药房丢失的药碗。 与御药房的翡翠药碗款式相同的碗有三个,宝禄把这三个碗都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御药房的翡翠碗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果不其然,其中一个翡翠碗的确有药香,万福拿着这个碗查它的出处,很快就查到这翡翠碗是一个名叫安晴的嬷嬷手里得来。而安晴是在宫里一个很偏僻的院子泰华苑里做事,伺候夏锦,锦才人。 第94章 夏锦 夏锦虽是夏家旁系的女儿,但实际关系比那种一表三千里还远,打个比方来说如果我要是将夏家诛九族的话,她也不会被连累到。 当我知道与人私通的人是夏锦后着实很吃惊,说实话宫里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夏锦长什么样我早就忘了,我只记得她出身贫寒,是个唯唯诺诺胆小的人,当年夏家送了三个人入宫,夏知柔,夏知源还有夏锦。过了这么多年,夏知柔死了,夏知源被我故意冷落,而夏锦呢?我看她也算是个可怜人,跟我恨的夏家没多大关系,所以刚入宫的时候就把她安置在宫里很偏僻的院子里就不再理会,虽然只是个才人身份,但好歹也是主子,只要她安分守己,在宫里的日子不会难过,就跟前世的何文柳一样。 除了夏锦外,万福还查到一件事,为夏锦诊断的御医是吴御医,那御医在五个月前给夏锦开了张药单,是专治长期肺病的,那药几乎得每天喝,在吴御医给夏锦诊治不久后,本喜欢赌钱的他更是在轮休日时整日泡在赌坊里,而且次次都是大手笔出钱,输多少都能把帐给填上,像是发了笔横财,可在三个多月前吴御医在一天清晨被发现死在赌坊后巷,前一天在赌坊里赢的银子全部不见了,怕是他最近太有钱太招摇被抢匪看上了,所以被谋财害命,至今衙门也没把案子破了。 在我看来“谋财害命”只是表面上的事,实际上是因为吴御医开了张假药单而被灭口。 夏锦看似是夏家出身,但夏家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当初送她入宫无非就是看她长得漂亮,也许能入了我的眼,可实际上我只召她侍寝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她,再加上后来夏家连续出了夏知柔夏知素两个宠妃,夏家人怎么可能还记得她呀?早就把她当成一颗弃子任她在后宫里自生自灭了。所以吴御医的死一定不可能是夏锦所为,因为她没有那么大的后台,可以延伸到宫外,这么分析下来,夏锦的那个姘头,多多少少都有些势力,最少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吴御医而不被怀疑。 万福给我报告完毕后,我想了想说道:“去,派人把夏锦还有她那院子的内监全部给朕带到太液庭。” “呃……这……”万福愣住了,怕自己听错,太液庭是什么地方?是专门供我施虐玩乐之地,太液庭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就建在太液湖附近,我平时心情不好了,或者想出了些恶整人的新点子,总是会在太液庭执行,不过执行的对象都是些带罪的他国皇室俘虏,被我玩死玩残了不少人,但我从来不会对宫里人动手,就算是把我惹怒了也就是杖毙,可现在我却让把一个妃嫔带到太液庭,这让万福有些无法接受。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做!” “是。” 万福赶紧出门安排,他多长了个心眼,这毕竟是皇室丑闻,我现在要大张旗鼓的在太液庭办夏锦,这不明摆着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了?平时我在太液庭干什么坏事了,总会有一大群内监围观,回头就报告主子,或者就在宫里传这皇上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折磨俘虏了。 万福怕我做的太过,收不了手,又找了两个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原委为我办事的心腹,让他们把这事告诉母后跟周陵,好让母后和周陵也去太液庭劝着点我,别让我做得太出格。 接着,我坐着皇辇,身后跟着一群皇帝专属仪仗队浩浩荡荡的朝着太液庭了,这宫里来来往往的内监们见了,就知道又有好戏看,也都跟着一起去太液庭看热闹去了。 太液庭是类似于一个露天刑场,里面摆放的刑具应有尽有,从夹棍道钉子床,从拶指到木驴,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的刑具。 我这一到太液庭,就看见母后和周陵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我冷冷的看了一眼万福,万福心里一寒,立刻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母后走上前来,开口道:“别怪万福,他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听母后的话,你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拷问那个贱人。” “既然母后都知道了,还来劝朕做什么?”我没打算怪罪万福,这事早晚都得传开,我压根不想暗地里解决,就是想拿到明面上来,我道:“您了解您儿子的性子,朕饶不了她。” 我扶着母后,周陵走在母后的另一侧一起走到太液庭里我那专门为欣赏行刑所设的观望台前,让母后先坐下,我与周陵再各坐一边。 母后依旧跟我商量道:“皇儿,把夏锦交给哀家处置,这毕竟是丑闻,是后宫里的事,你别出面,哀家一定会向那个贱货口里问出奸夫是谁,这事闹开了会给皇室抹黑的啊。” “母后,这事要是您先知晓,您爱怎么处理朕都没意见,可怪就怪在她落在朕的手里,”我对母后的手段还算清楚,交到母后手中不见得下场就会好到哪里去,这女人在后宫里折磨人的手法多了去了,像什么掌嘴往身上扎针眼都算是轻的。 母后知道劝我无果,就只好坐在那里不说话了,我看着不远处万福派去的找夏锦的一干人都朝这里走来,我对母后道:“母后,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等朕问出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您?” 母后是打算坐在这里不走了:“不必,哀家也想看看这夏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敢秽乱后宫,珠胎暗结?!” “那皇后,你呢?”我转头问周陵。 周陵本想也劝着我的,可一看母后的话我都不听,便也把话咽下肚子里,他对我笑了笑道:“微臣也在这里陪着母后。” 好吧,他们都不离开,我这么做事为他们好,我怕过会我逼问的手段有些极端,或者过于血腥,母后的心脏不好,周陵又是个新来的,怕他们受不了。 侍卫们带着两个人走进太液庭,其中一个女子穿着宫服,挺着个大肚子,看那肚子就比刘莎的小一点,我和母后还没说话呢,周陵首先就不淡定了,他睁大眼睛道:“这……怎么会这样?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后宫里没一个人发觉的?” 我与母后对视了一眼,是呀,怎么会没人发觉?我们的眼线遍布整个皇宫,就算夏锦身份低住得偏僻,可怀着孩子这么久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这只能说明有一个人,切断了整个消息源。 夏锦与她身后的宫女一起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她们知道自己今天死定了。 “别跪着了,”我道:“跪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来人,把锦才人扶起来。”我的语气平静,一点都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一时间,在一旁看热闹的内监们都炸开了锅,这…这是有人通奸,还私下怀了孩子?!内监们窃窃私语互相打听着这女子究竟是谁?看她穿着宫服,一定是宫里人而不是他国俘虏。 夏锦立刻就被两个嬷嬷强行扶起,夏锦怯生生的抬了一下头,一与我的双眼对视后,吓得就将头低下,看了过了这么多年,夏锦的性格依旧没变,胆怯懦弱。夏锦长得很美,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婉约柔弱之美,要不是她出身夏家,说不定还真能入我的眼。 “说吧,经手人是谁?”我道。 夏锦摇了摇头,不肯说。 我冷笑:“怎么,就这么爱那个奸夫?” 夏锦震了一下,又使劲的摇头。 我记得伺候夏锦有两个人,一个宫女一个嬷嬷的,怎么现在少了个人,我道:“怎么少人了?” 一个负责找人的侍卫跪下请罪道:“奴才去泰华苑押锦才人及其一干内监来太液庭的途中,其中一个叫安晴的嬷嬷趁我们不备时,看见一口井,就突然逃开投了井。这都是奴才押至不利,请皇上责罚。” 知道事情不对头就投进自尽了?安晴嬷嬷倒是挺聪明的,看见翡翠碗就私自扣下,卖出去多一笔银子,主子怀孕的事败露,立刻自杀,免得活着受刑,我摆摆手,让他侍卫下去:“无碍,她本来就该死,这么个死法太便宜她了。” “那你说说吧,你家主子的奸夫是谁?”我转而问夏锦身边跪着的宫女。 那宫女一听话题转向她了,立刻跪下来不停的磕头,接着就跟我摆手摇头,手无举措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我道。 “回皇上,”万福接话道:“这宫女叫若兰,是个哑巴。” “哑巴?”我冷笑道:“怎么就给夏锦配了个哑巴宫女?这内务府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也不小,在场看热闹的太监宫女们全都听到了,其中就包括一个内务府的太监。 那太监一听心里就暗叫不妙,这宫里有人私通就是死罪一条,谁跟这扯上关系都不得好死,这偏偏就把内务府牵扯在内了,这要是被皇上追究起来,内务府可就遭殃了! 太监想到这里,立刻跑了出来,跪在我面前,与那若兰跪成一列,着急道:“皇上,这…这内务府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是他们自己要求的,请皇上明察!” “你是谁?谁准你出来说话了?!”我这问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钻出一太监打岔啊?! “我…我…”那太监看我有些动怒了,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万福跟我解释道:“皇上,这位公公的名叫万宝,是内务府的一位管事公公。” 万宝十分感激的看了万福一眼,连忙道:“对…对,奴才是…是内务府的人。” 我就给他个机会解释解释:“那你倒说说你们内务府是怎么安排的?” “是。”万吉回想了一下道:“大概在五个月前,安晴嬷嬷曾经来内务府说他们泰华苑的一个宫女病死了,说泰华苑伺候的人手不够,想让我们多派个人过去,安晴嬷嬷还说他们家主子喜静,最好找个哑巴,这才把若兰要了去,这都是他们自己要求的,我们内务府就是安他们要求的做而已,请皇上明鉴啊。” “现在安晴死了,你说什么都行了。” “皇上,您相信奴才吧。”万吉真是百口莫辩,拼命的为内务府找证据:“当时安晴嬷嬷来内务府要个哑巴宫女时,有好几个人在场的,他们都能作证。” “皇上,”万福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万吉与奴才同期进宫的,是奴才放在内务府的心腹,人很老实,是咱们的人,奴才觉得他说的话八成是真的。” 我看了眼万福,接着对万吉说道:“朕姑且先信了你,若兰是哑巴,那她认字吗?” 万吉松了口气,回答:“回皇上,不认字,这也是安晴嬷嬷要求的。”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万吉领命退下。 一个不认字,不会说话,而且伺候夏锦才五个月的宫女,看来就算若兰见过那奸夫,现在也无法指出来。 我还是把话头转向夏锦道:“锦才人,朕最后问你一次,要是现在你不说以后就是想说,朕也不会给你机会,经手人是谁?” 夏锦依旧是摇头,闭上了眼,死心说道:“你杀了我吧。” 想死啊?死都要保全那个奸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就算夏锦对我来说算是陌生人,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戴得我很不舒服,更何况就因为她这事,害得何文柳刚把身子养好后,又病得下不了床了。 我没再理会夏锦那视死如归的样子,折磨一个人,我方法多的是,我道:“若兰是吧?” 若兰抬起头一脸恐惧的看着我。 我笑道:“你不会说话,不认字,那你能不能听见?” 若兰使劲的点头,表示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 “既然你能听见,那朕就给你两个选择,选择一,你被杖毙,选择二,你自己拿着棍子把你主子肚子里的孽种给朕打下来。” 第95章 打胎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节有些重口味,血腥,慎读!!! 看得不爽或者心理有些不能接受的亲们请不要拍我,不要举报,不要负分~谢谢支持~ “既然你能听见,那朕就给你两个选择,选择一,你被杖毙,选择二,你自己拿着棍子把你主子肚子里的孽种给朕打下来。” 不知是不是若兰吓傻了,半天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见似的。我本就没多大耐心,就算夏锦不说出奸夫是谁,我也有办法查出来,最多就是费些力而已。 “不说话,是想选择一被杖毙吗?”我道。 若兰惊得立刻摇头,脸色僵硬,一直用手比划着,像是不想死的样子。 “选择二?” 若兰使劲点头,她选择二,她还不想死。 很好,我朝着身边守着的太监道:“你们下去,把夏锦那个贱人给朕扒光了,吊在柱子上。” “是。”两个太监领命朝着夏锦走去。 夏锦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她一直在宫里深居简出,哪里懂得折磨人的手段。夏锦想逃,可她根本逃不开,有两个嬷嬷正一左一右的抓着她不放,她眼看着那两个太监朝她伸出手来,大叫道:“不要!!不要碰我!!你们干脆杀了我吧!!” 夏锦知道自己与人私通罪无可恕,杀头就行,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羞辱她?脱她的衣服,让她在室外露天被一群人看自己的裸体?她还怀着孩子呢! 夏锦的叫喊与挣扎根本没什么作用,那两个太监是专门在太液庭附近当差,听从我差遣折磨异国俘虏的,像夏锦这种哭闹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无论夏锦再怎么反抗,双拳难敌四手,那两太监也是熟练之人,三两下就把夏锦全部脱光,连底裤跟肚兜也没放过。接着就拿了条麻绳将夏锦的手腕绑在一起吊在柱子上,将她全身托起,脚不能着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哪怕是已经被去势的太监看着夏锦这个二十多岁大着肚子的年轻美妇的裸体,也都忍不住咽口水,夏锦是个美人,怀着孩子让她的身材走形了却也依旧美丽,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双乳要大了许多,在挣扎的时候,乳房不停的左右摆动,一个太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顺手掐了一下夏锦的左乳,夏锦轻声尖叫,居然有一股奶水喷了出来,夏锦羞愧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夏锦被吊在柱子上后,面对一双双观望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不要!快点放开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夏锦哭得越惨,我就越兴奋,这样就受不了要死要活的,真正的责罚还没开始呢。 周陵看着夏锦有些于心不忍,虽说这种事放在民间是要浸猪笼的,可也不带这么羞辱迫害人的啊,于是开口对夏锦道:“锦才人,你就快点说出那个奸夫是谁吧,他不值得你如此维护,只要你说出奸夫是谁,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 “不行,我不能。”夏锦看见周陵对她有一丝怜悯,就开口求着道:“皇后娘娘,您大发慈悲,直接给我一个了断吧,不要这样羞辱折磨我了,我求求您了。” “你……”周陵有些无语了,这夏锦怎么如此执迷不悟! 母后冷哼道:“皇后,你不用劝她,要是她真的想说之前早就说了,还会等到现在?”接着母后从案几上拿个杯茶,喝了口道:“想知道奸夫是谁,就必须得用刑!” 这周陵虽然是皇后,可凤印在母后手中,宫里的事物也不归他管,他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哪里懂得该如何处理?周陵看向我,我朝他点点头,表示母后所说极是。 那俩太监将夏锦绑好后,从一侧拿出一根有成人男子手臂粗的黑色大木棍,立到若兰面前,尖声道:“拿着吧。” 若兰为了活命,只能双手发颤的接过那根木棍。 太监不耐烦的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不要!!若兰!求你,不要!”夏锦眼睁睁的看着若兰举起木棍,朝着她那圆鼓鼓的肚子狠狠的打去,顿时疼痛万分:“啊————”夏锦一心求死,砍头,毒酒或者白绫都行,可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 夏锦的那一声尖叫,吓得若兰把棍子丢在地上,站在旁边动都不敢动了。 夏锦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现在被人一棍子狠狠的打在肚子上,必然动了胎气,估计这一棍子打得她连胎位都不正了,几道鲜血从夏锦的大腿内侧缓缓流下。 夏锦尖叫着,哭喊着,她痛极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下身的鲜血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她知道,孩子就要掉下来了。 我道:“奸夫是谁?” 夏锦仍然不回答,只是像被吊着的从水池里捞出的鱼一般,左摇右晃,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看来夏锦还挺能忍的,我朝若兰道:“给朕继续打。” “不要!”夏锦看向若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哭着求道:“若兰,不要,我好痛,我的孩子就要生下来了,你再打的话会把孩子打成死胎的。” 若兰本想把地上的棍子捡起来,可又被夏锦如此哀求,若兰就是个小女孩,让她将孩子打下来,她怎么下得了手?! 夏锦的孩子是活胎是死胎对我来讲都无所谓,只要把那个孽障打掉就好,若兰迟疑片刻还不动手,我道:“下不了手的话你替她挨打吗?” 若兰无法,她不想被杖毙,她要活下来,想到这里,若兰拿起棍子就朝夏锦的肚子上打去,一次比一次快,一下比一下狠,夏锦的血流的越来越多,染红了地面,更染红了若兰的双眼,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宫女,从此将万劫不复。 夏锦的叫声一声比一声犀利,一声比一声叫绝,最终,夏锦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全身用力的大喊:“啊————————” 从她的下身掉出一块东西来,是一个婴儿,头朝下,直接摔在染满鲜血的地面上,没了声,不知这胎儿是掉在地上摔死了,还是被打成了死胎。 若兰看见孩子下来了,立刻松手将棍子扔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后挪动,她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地上那死物,她杀人了,她杀死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夏锦因为刚才的生产而痛得晕了过去,早在一旁候着的太监提了一桶冷水,就朝夏锦的脸上泼去,本来就身子虚弱的她立刻被冰醒了。 提水的太监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胎,开口跟我报告道:“皇上,是个女婴。” 我点头表示知道,此时的夏锦双眼无神,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气,她的孩子没了,就这样被人打了几下掉在地上没了。 我道:“夏锦,这个女婴的生父究竟是谁?” 不出所料,夏锦依旧不作答,她一点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她似乎觉得我再怎么折磨她,她也心如死水了,血还在不断的流着,她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了吧。 “锦才人,你该不会以为你不说话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她也太小瞧我的手段了吧,就算她快要死了,我也有办法撬开她的嘴:“来人,给朕牵一只西域送来的藏獒过来。” 听我这一声令下的周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拉着我的衣袖问道:“皇上,您要做什么?” “过会你就知道了。”我微笑着拍了拍周陵的手。 “皇上,她就快要死了,”周陵有些后悔留下来了,他建议道:“您先找御医给她止血吧,要是她过会死了,您还怎么找奸夫啊?”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母后倒是一脸严肃的坐在我的身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母后可是踏着层层尸骨上位的,当年我父皇也是个铁腕的人,没少用过刑,所以母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没什么反应。 很快的,一个侍卫牵着一只黑色半人高的巨大藏獒朝太液庭走来,那藏獒十分凶残,有段时间我对斗狗很感兴趣,所以就找狗跟它打,那藏獒从来没有输过,两三下就把对方咬死了,连狼都不是它的对手,从斗狗上我又想出一个新的惩罚方法,那就是咬人,曾经有两个试图反抗的俘虏就是被这只藏獒咬死的,那俩人的惨状被其他俘虏看见后,他们再也没有反抗过,甚至连私下低语都不敢了。 因为藏獒凶残,除了训练它的侍卫外,谁的命令都不听,见人就咬,所以平时都是被关起来,它的食物是一些带血鲜肉。 那藏獒一进入太液庭,鼻子很灵敏的闻到血腥味,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它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训练自己的侍卫叫着,似乎是想吃东西了。 我道:“若兰,把那个孽种捡起来,喂给藏獒吃。” 我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夏锦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劈开一道裂缝,夏锦没想到就算如此我还是不会放过他!孩子已经死了啊,居然还要拿出去喂狗?!夏锦因为之前不停的叫喊,声音有些嘶哑了:“这个孩子是孽种,但她已经死了,你难道就不能放过她吗?” “只要你告诉朕奸夫是谁。”我依旧是那句话。 “我…”夏锦这次明显的有些动摇了。 我见她还是不肯松口,于是道:“若兰,还不快点做!” 若兰怕极了,但她不能不听话,她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去,捻着女婴的足踝,颤抖的将她拿起,接着缓缓的走到离那藏獒不算太远的地方。若兰毕竟是个女孩子,对藏獒这种凶残的犬科动物当然是怕的要死,能躲就躲了。 那藏獒早就闻到了血腥味,看见若兰口中的沾满鲜血的死胎,就觉得那是他的食物,所以立刻想朝着若兰飞奔而去,也亏的是侍卫牵着链子,那藏獒跑不了几步,就这样还是把若兰下个半死,她一把把手里的死胎扔到藏獒面前,接着就晕死过去。 那藏獒低下头就开始撕咬着那死胎,美味的咀嚼着,在场观望的有些内监们受不了了,吃生肉跟吃人可是两回事啊,他们看着那藏獒满嘴鲜血的吃着婴孩,这不,没多久两三下就被藏獒下了肚,直接性受不了这一血腥场面的人当场就呕吐了起来,比如坐在我身边的周陵。 当他看见若兰拎起死婴时就有些恶心捂着嘴了,然后藏獒咬着婴孩,发出嘎子嘎子的声音时,周陵再也忍不住了,胃里一阵酸楚恶心,亏他的贴身侍婢桂花眼精手快,赶紧递个痰盂接住了,让周陵往痰盂里吐,“呕~~~~。” 夏锦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藏獒吃了,而她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的双眼一片模糊,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发出嘤嘤的哭声。 我道:“你再不说出奸夫是谁,那个孽种就是你的下场,你是想留个全尸呢,还是想成为藏獒的肚中餐?” 夏锦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毒怨眼神看着我:“杀了我!” “好,有骨气!”我为了它拍手叫好:“来人,再给朕多牵几条藏獒过来。” 第96章 谁是奸夫 我让人把吊着夏锦的绳子解开,夏锦倒在地上的血泊中,微喘着气,她知道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趴在地上微抬着头,看着前方。 “后悔了吗?”我幽幽的问道。其实我真正想问的人不是夏锦,我在想如果此刻躺在地上的人是贾婉茹,那该有多好啊。 夏锦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宛如一抹清泉,我看得出夏锦与其他宫里的妃嫔不同,她淡如清风,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很快的侍卫们又牵了三条藏獒过来,守在离夏锦不远的地方,那藏獒们闻到鲜血的味道,都开始嘶哑叫嚣,想挣脱铁链,朝食物奔去。 夏锦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那三条藏獒张嘴吐舌,尖利的牙齿和流在地上的口水,怕得全身颤抖,她想移动身子,但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 “朕最后问你一次,奸夫是谁?” “杀了我!”夏锦苍白而无力却依旧坚定如铁。 “好!”我也懒得废话,就算她不说,我找别的渠道查出来:“给朕……” “不要!!!”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围观的内监们都吓了一跳,这到底是谁啊?这么不要命了!敢截皇上的话?! 从人群中跑出一抹湖绿色的身影,那人气喘吁吁,像是刚跑过来,仔细一看,这人却是夏知源! 夏知源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夏锦,立刻朝她飞奔而去,他俯下身子,将夏锦扶在怀中,衣服上也沾满了夏锦的血。 打从夏知柔被殉葬后,我就故意将夏知源冷落起来,像是宫里没有这个人似的,夏家也知道这件事是他们自己理亏,所以只好放弃夏知源,现在夏家本家里只有夏知源一人在后宫,掀不起什么事,却没想到他与夏锦怀孕的事有关。 夏知源被我故意冷落了这么些年,现在的他似乎少了分刚入宫时的算计,多了分认命的淡然,他们夏家出来的妃嫔没有一个好下场,他要是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出来惹事。 我冷声道:“源容华,你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您放了锦姐姐吧,微臣求您了!”夏知源看向我,十分恳切的说道。 我看得出来,夏知源不是做戏,他是真心想救夏锦。 “源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母后尖声道。母后现在心里十分后怕,这秽乱宫廷可是大罪,搞不好连带家族都会被问罪的!夏知源可是夏家出来的人啊。 夏知源明白母后的意思,但他不能不管夏锦,他哭着说道:“母后,您放过锦姐姐吧,锦姐姐也不想这样的,锦姐姐是被逼的,你们相信我!” “你知道奸夫是谁吗?”我问道。 “知道,微臣知道!”夏知源使劲的点头,他要救夏锦,他不能再让夏锦被人折磨:“那人是……” “阿源!不要说!”夏锦一把抓住夏知源的衣袖,哀求道:“求你……” “你都被折磨成这样了,还念叨别人做什么?”夏知源没理会夏锦的哀求,直接朝着我说道:“那个人是御林军都尉贾亮,是他逼锦姐姐的,他知道锦姐姐怀孕后,就拿锦姐姐的家人做要挟,要锦姐姐在宫里把孩子生下来,皇上,你相信我!” 事情峰回路转啊,孩子居然是贾亮的?! 母后一听,这才松了口气,与夏家无关就好,可母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啊,疑惑的问道:“贾亮身为御林军,的确有机会踏入后宫,但是他为什么非得要锦才人给他生孩子?他难道不知道与妃嫔私通是死罪吗?” “这……微臣就不知了。”夏知源也不明白贾亮的目的,“可经手人就是贾亮,微臣可以确定的,微臣有好几次都看见贾亮出现在锦姐姐的院子里。” 为什么贾亮非得夏锦给他生孩子?这个原因太简单了,贾亮是个好淫之人,他的府里的小妾没十个也八个了,可连个蛋都没给他下过。我记得前世贾亮四十岁时膝下都还无子,他专门找了一个神医瞧了瞧,那神医说贾亮的元阳是很难让女子怀孕,这一消息把贾亮打击得不行,后来他变得更加荒淫,玩死了不少女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现在贾三十好几,一个儿子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人给他怀上一个,不管怀他孩子的人是谁,他都会让那人给他生下来,这样他就有后了啊。这么分析下来,夏知源八成说的是真的。 我心里不禁冷笑,贾亮可是御林军都统热门人选啊,最近贾家为了让他能上任而拉帮结派,我还想着怎么找个理由将他治了罪,打击一下贾家,他自己就蹦跶出来了。 夏知源见我半天没说话,不知我心里是否还想折磨夏锦,他跪下来给我磕头说道:“皇上,您行行好,留锦姐姐一个全尸吧,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微臣求您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夏知源不为功利,没有目的的为一个人求情,哪怕当年为了他的堂姐夏知柔他也带着一抹算计,也许在夏知源心里,这个与他毫无利害关系的夏锦,是唯一一个让他真心对待的人。 我看夏锦也快没气了,那就圆了夏知源一个心愿吧,我站起身,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把贾亮给朕押到太液殿。”接着,我对母后说:“母后,咱们也摆驾去太液殿吧,去那里好好的审问审问贾亮。” 母后了然,我是要放过夏锦,让她自生自灭,于是也站起来,有我搀扶着,一起摆驾去太液殿。 我们一行人离开后,夏知源依旧跪在夏锦身边,他目睹着夏锦生命的流逝而无法挽救,他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为什么不能保护好她,夏锦抬起苍白的手,轻轻拭去夏知源流下的眼泪,笑道:“别哭了,你可是男的啊。” “锦姐姐……”夏知源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你何必站出来趟这趟浑水?”夏锦无奈的说道:“现在你把人说了出来,我的家人该怎么办啊?” 家人?夏知源心里恨恨的想,锦姐姐,你的家人把你卖进宫里受苦,自己在宫外吃香喝辣,哪有这么好命的事?!既然你就要死了,当然也要找人陪着你!虽然心里如此想可嘴上却抽泣道:“没事的,锦姐姐的家人会没事的,现在贾亮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着你家里的人?” 被夏知源安慰的夏锦终于松了口气,是啊,家人不需要自己保护了,她看向夏知源,这个有些叛逆有些小聪明的弟弟,这个受气躲在偏僻林子里哭的小孩,他已经长大了,她道:“阿源,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凡事不能强出头,皇上他们审问贾亮,你千万别把自己牵扯进去,好不好?” “……”夏知源没有说话,他怎么能放过贾亮?要不是他夏锦怎么会受这等折磨! “阿源……”夏锦怎会不了解夏知源,她不希望他有事:“答应我,不要做傻事,好好的活下去,求你……” “好好。”夏知源只能先安抚着夏锦。 夏锦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子也不觉得疼痛,她终于解脱了。 夏知源眼睁睁的看着夏锦闭上了眼,他的心也渐渐麻木了。夏锦,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当他被孤立的时候,受气的时候,被家族放逐的时候,唯一对他伸出援手的人只有夏锦,夏锦是他那阴暗面的一缕阳光,带他走出灰色的生活,可以说夏锦是他的救赎也不为过。如果不是夏锦的存在,夏知源会走上一条极端扭曲的路,不过现在看来,夏知源只不过是将走那条路的时间推迟了而已。 太液殿内,我与母后一起坐在大殿的龙椅上。至于周陵,他刚才目睹了夏锦被行刑的全过程,他入宫不到一年,根本无法接受这些,我看他脸色发青,却还硬撑着陪母后一起,也怪难为他的,就让他先回凤仪宫休息去了。 刚才在太液庭看热闹的内监那么多,这奸夫可能是贾亮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到贾婉茹的耳朵里去,贾婉茹当场差点没昏过去,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亲哥哥会做这种事?!淫乱后宫?与妃嫔通奸怀孕,还不让把孩子打掉?贾婉茹立刻带人赶往太液庭,她不相信贾亮会做这种事,他怎么不找自己商量一下?该不会是被人诬陷了吧?对,一定是被人诬陷了! 这不,没过多久,贾婉茹求见,母后让她进来,她是贾亮的妹妹,这事说不定与她还有关呢。 贾婉茹行完礼后,我道:“怎么,听了消息赶过来了?” 贾婉茹见我开门见山,也就直接把话说开了:“皇上,这会不会有误会?微臣的大哥一向本分,他也许是被人陷害的啊。” 母后一听脸就立刻黑了下来,说贾亮被陷害不就等于把矛头指向他们夏家了?!母后道:“婉妃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啊,哀家记得当初是你一力推荐你大哥进御林军的,现在出事了,你是怕被责罚所以故意推脱?” 贾婉茹的脸色变了变,她这也想起来贾亮是她自己跟我吹枕边风才进的御林军的,于是赶紧解释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这事真的是臣妾大哥所为,身在宫中的臣妾怎么毫不知情?” 母后冷冷哼道:“幸亏你毫不知情,要不然你早就把夏锦肚子里的孽种给流掉了,哪还容得她肚子都那么大了才被人发现!?” 贾婉茹被母后堵得哑口无言,不过母后说的话很对,贾婉茹聪明得很,这事要是让她事先知道,别说流孩子了,估计连夏锦都会被灭口。 第97章 夏知源的转变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人有时候在一瞬间所产生的念头会带来致命的后果,此时的夏知源就是这样,他怀里的夏锦渐渐冷去,满地的鲜血无比刺眼,还有藏獒的叫嚣声,内监们的低语声,让他的心思极乱。 夏知源觉得心好痛,如同被刀割一般,他好恨,他好恨上天的不公。夏锦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只希望在宫里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为什么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她?她是被逼的啊,当夏锦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时,只想自我了断,要不是夏知源正巧赶到,怕夏锦那时早就死了,在夏知源的询问下,夏锦说出了他与贾亮那难以启齿的关系,贾亮逼了她五年,整整五年! 原来夏锦不受宠,一入宫就住在偏僻的院子里,那院子附近除了平时按点来巡逻的御林军侍卫外,一般的根本没人来。贾亮刚进御林军当差时,作为巡逻人他几乎每天都会经过夏锦的院子,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江南韵味的美人。贾亮是个好色之徒,他发现自从夏知柔的事情后,我对夏家的人敬而远之,全部冷落,所以贾亮色胆包天,进屋强要了夏锦,还收买的伺候夏锦的那两个内监,从此以后,每次贾亮进宫当差,都会找夏锦温存一番,夏锦本来性子柔弱,不被我待见,她反抗无果后,对于贾亮的禽兽行为,只能逆来顺受。到后来贾亮升迁了,不用巡逻,夏锦本以为噩梦就此结束,可没想到贾亮照样经常晚上悄悄潜入,爬上她的床! 夏知源知道夏锦怀孕后,当机立断,要夏锦把孩子打掉,可伺候夏锦的安晴嬷嬷却将夏锦信期延迟可能怀孕的事告诉了贾亮,贾亮得知后立刻进宫,逼迫夏锦把孩子生下来,还拿夏锦在宫外的家人们的性命做要挟,对此夏锦妥协了,她只要求贾亮在她生下孩子后别再来骚扰她,贾亮爽口答应。 夏知源无论怎么劝,夏锦都决定要生下孩子,她想要自由,不想再被人胁迫。夏知源无法,他深知在后宫,在皇帝,宠妃,太后的眼线下私通生子几乎不可能,最后,他不得不帮助夏锦瞒着,他为了夏锦,利用贾亮除掉了伺候夏锦的另一个宫女,因为他看出那宫女胆小怕事,怕她告密。然后她再让安晴去找一个又聋又哑的宫女来伺候,可安晴最后只能找到若兰这个哑巴小宫女。为了安胎,他再次让贾亮出面收买好赌的吴御医,让他开出假药单,然后再灭口。他又让贾亮掌控住御药房太监小高的家人,以此要挟他多熬一碗安胎药。 夏知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锦,在他的计划下,夏锦悄悄的把孩子生下来送给贾亮,然后他们就能一起在宫里安安稳稳互相扶持过日子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夏锦怀孕八个月时事情败露,她被人当众扒衣打胎,惨死在夏知源的怀中! 如果不是贾亮的话,夏锦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夏知源伸手轻轻的拂去夏锦面颊上的一缕青丝,锦姐姐,你让我好好活下去,可是没有你的皇宫对我来说如同冰窖一般,我如何能活!锦姐姐,我不是你,无论你怎么感化我,我都不会怀着感恩的心在这个世上苟活!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源容华。”夏知源身边有人在叫他。 这个声音很耳熟,是万福,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估计伺候的人里,皇上是最信任他的了吧。夏知源的眼里划过一丝阴狠算计,他缓缓的抬起头,双眼空洞无神,迷茫万分,如同失魂了一般。 万福见夏知源如此,怕是他打击大了吧。万福知道夏知源在很久以前就不受宠了,这皇宫里一向是红顶白,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看样子夏锦活着的时候没少照顾过夏知源,现在夏锦落得如此下场,夏知源如此伤心难过也是在所难免。万福躬下身子道:“锦才人已经去了,还请源容华节哀,皇上还在太液殿等您问话呢。” “皇上?”夏知源的瞳孔大了一下,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他抓着万福的衣袖,声音僵硬的说道:“万福公公,皇上…皇上会不会也杀了我?我……我还不想死啊,我也是被逼的啊,那个贾亮说……说要是我把锦姐姐的事情说出去,他会……他会杀了我的……” 万福劝慰道:“只要您说实话,皇上不会对您做什么的。” “万福公公,您不知道,锦姐姐人可好了,她……她一直都在陪着我,她在临死之前还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夏知源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是贾亮逼锦姐姐的,贾亮他好坏的,他杀了好多人,他……他也逼我不要往外说,他还……”夏知源说着说着就突然昏了过去,怕是刚才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源容华!”万福连忙把夏知源扶住,转身吩咐身后的太监:“快点,先去把御医给咱家找来!” 太液殿内,我,母后,还有贾婉茹一起等着侍卫们把夏锦怀孕的相关人等押进来。 不一会万福一个人先走了进来,我有些纳闷,我不是让他去找夏知源了吗?我道:“怎么就你一人?源容华呢?” 万福回答:“刚才源容华情绪有些激动,就昏了过去,奴才让人去叫了御医,御医正在为源容华诊治,源容华过会就会苏醒了。” “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昏了啊?”母后询问道。 万福照实回答:“怕是受了些刺激吧。” “受什么刺激了?”根据我对夏知源的了解,总觉得他不是那么简单。 万福将自己所见的说出:“估计是锦才人的死让源容华难过了,源容华好像很牵挂锦才人的样子,他刚才不停的跟奴才说,说锦才人是个好人,一直陪着他,还说……”万福看了一眼贾婉茹,后面的话他还真不敢说出口了。 “还说什么?”我道:“别给朕吞吞吐吐的!” 万福没法,现在只好得罪贾婉茹了,“源容华说,这一切都是贾亮都尉逼的,他还说贾亮都尉杀了好多人。” “骗人!”贾婉茹怎么能容人这么诋毁他大哥:“这是胡说,我大哥他一直为国为民,忠心于皇上,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给哀家住口!”母后一声呵斥:“你大哥有没有罪自有皇儿与哀家定夺!哪容你这小小的妃子插话的地!” 母后骂得贾婉茹不出声了。 没过多久,夏知源与若兰两人踏入太液殿,跪地问安。 若兰衣服是湿的,大概是她被那藏獒吓昏后,被人用谁泼醒的。至于夏知源,那的双眼通红,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低着头。 “源儿,”母后开口问道:“你说经受人是贾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夏知源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你别怕,”母后安慰他道:“哀家是你姑妈,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哀家都会保全你。” 听到这话的夏知源像吃了定心丸,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姑妈!姑妈,锦姐姐是无辜的,她是被逼的,那个贾亮禽兽不如,他逼锦姐姐五年了,他还拿锦姐姐的家人做威胁,逼锦姐姐就范,姑妈,锦姐姐也姓夏,您一定要为锦姐姐报仇啊!” 贾婉茹听到夏知源如此污蔑她大哥,本想张嘴反驳,却被母后一眼瞪了回去。 我对夏知源此时的态度十分感兴趣,在我记忆里的夏知源,他有心计,有手段,最善于利用别人当枪使,自己却全身而退,当初丹儿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可此时他居然会为了夏锦,这个一点都不出众的低等妃嫔站出来说话,夏知源的变化可真够大的啊。 我玩味的说道:“源容华,朕有一点很奇怪,你为什么要站出来给夏锦说话?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谁沾边,谁没命,淫乱后宫立罪当斩啊。” 夏知源听了我的话,微微一愣,接着苦笑了一下,他道:“皇上,人是会变的啊。”夏知源幽幽的说:“我知道我现在处境都是咎由自取,我以前害过不少人,皇上不问我的罪是皇上您慈悲,给我们夏家面子。我在宫里时间久了,报应就来了,当年被我跟我堂姐害过的人,没有不落井下石的,我的家族也将我放弃了,我一开始真打算死了算了,一了百了,那时候唯一陪在我身边的人就是锦姐姐,她很温柔,很善良,总是对着我笑,有一次我生了重病,我本希望就此一死了之,可没想到锦姐姐居然衣不解带的在病床前照顾了我整整五天,直到我真开眼,锦姐姐才安心的昏过去。皇上,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锦姐姐就像是我的亲姐姐,我的亲人,我怎么能见疼我爱我的亲人受难而坐视不理呢?” 夏知源声情并茂,真真切切的叙述着他与夏锦在皇宫里互相扶持的生活,我相信夏知源所说,当一个在最落魄的时候,有个人送一块骨头,都觉得那人是好的。 “哀家信你,”母后知道这几年夏知源在后宫的日子并不好,她也很是心疼:“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夏锦与人私通了,她再怎么对你好,你也不能帮她瞒着啊。” 夏知源看出来母后还是心里疼他,向着他的,于是哭着说道:“姑妈,您不知道,那天我去找锦姐姐,锦姐姐都把白绫挂在房梁上了,要不是我拦着,她早就自杀了,后来在我的逼问下,她才说出了贾亮的事,她说她怀了孕,我当时就傻了,锦姐姐跟我都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才好,后来我打算将这件事悄悄告诉姑妈您的,您是后宫之主,您一定会想办法处理的,可谁知贾亮突然知道了这事,就逼着锦姐姐把孩子生下来,他说锦姐姐的家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就这样逼锦姐姐就范!” 母后觉得夏知源说的没错,她是后宫之主,这种事情应该她着手处理才是,于是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哀家?夏锦被逼着把孩子生下来,难道你也被逼了吗?” 夏知源摸着眼泪点点头,他也是被逼的呀。 贾婉茹再也忍不住气了,她的哥哥她心里清楚,根本是个空有武力的无脑之人,贾亮不可能有那个脑子让夏锦在宫里的眼线内安安稳稳的养胎,而一点风声都不露,贾婉茹怀疑,贾亮或者夏锦的身边一定有人帮持着,这个人八成就是夏知源。怕是现在事情败露,夏知源想保全自己找她大哥当垫背的,就像当年的夏知柔一样! 贾婉茹一针见血的问道:“我大哥逼你?他有什么能耐逼你?你是荣马大将军夏将军的嫡出小儿子,你身后有整个夏家,我大哥他能对你做什么?!” 贾婉茹,贾亮的嫡亲妹妹,皇上的宠妃,夏知源心里全都记恨上了,婉妃娘娘,对不住了,谁让你是贾亮那个混蛋的妹妹呢,你就陪他一起受罚吧,于是面对贾婉茹的责问,夏知源幽幽怨怨可怜兮兮的说道:“婉妃娘娘,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初贾亮逼锦姐姐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妹妹是皇上最疼爱的妃子,以后掌管整个后宫,他侄子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只要他妹妹朝着皇上那里随便一说,就让锦姐姐连才人都当不了,让锦姐姐为奴为婢,一辈子过不了好日子!” 一盆脏水从头泼到脚,贾婉茹这个什么都不知情的人也被夏知源拉下了水。贾婉茹顿时脸都青了,指着夏知源大骂:“胡说!你胡说!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婉妃,你闭嘴!”母后打断贾婉茹的话,道:“清者自清,你先让源儿把话说完!”她没想到原来贾婉茹的野心会如此之大。 夏知源有母后撑腰,就大胆的继续说:“我知道锦姐姐怀孕后,本来是想告诉姑妈的,可是贾亮威胁我,不让我说,贾亮说他是御林军,可以随便进出皇宫,他说他既然能进得了锦姐姐的院子,也就能进我的院子,贾亮说他马上就能掌控整个御林军了,到时候宫里进了刺客,丢了东西,什么罪名都能往我身上安,”夏知源说着说着摸干的泪水再度涌出:“姑妈,皇上,就算我身后有夏家扶持,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管我了,我父母就算想管,他们能管进宫里来吗?贾亮随便给我安个罪我都能死个千万次了,我只能听他的,不将锦姐姐怀孕的事情说出啊!” 我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椅扶手:“这皇宫到底是贾亮的,还是朕的?!”我能让贾亮坐上御林军都尉的位置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我早就巴不得他摔下来!我压根就没心思让他掌管御林军,他就能口出狂言,我上一世可是让他掌管御林军整整十年,他到底拿着这个名头压迫了多少人!贾亮这个人已经不能留了! 夏知源明白他已经成功的让我迁怒到贾亮贾婉茹这兄妹俩了,他可没说谎,贾亮的确是拿着他妹妹贾婉茹来威胁夏锦的。 锦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在黄泉路上让贾亮为你做牛做马,让你不再孤单。 第98章 百口莫辩 现在贾亮还没有被带到太液殿问话,夏知源尽可能的给我们上眼药,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到贾亮身上,等他到来之后,最好是把他的罪都定的差不多了。 夏知源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人的角度,开始了他颠倒各种是非黑白之说!夏知源心里组织语言,策划,无论如何要在贾亮不自知的情况下尽快把他逼上绝路:“皇上,姑妈,我说的都是实话,贾亮他为了保守锦姐姐怀胎这件事,杀了好多人,我……我不想死啊,我也是没办法才隐瞒的。” “你别胡说,”贾婉茹不能再让夏知源说下去了,他大哥现在不在这里,夏知源说的话怎么能信?!她道:“这里是皇宫,我大哥只是御林军,负责保护皇宫安危,怎么可能会在宫里杀人呢?”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是真的。”夏知源哭着道:“以前伺候锦姐姐的宫女不是若兰,是一个叫春娟的宫女,那个宫女本来就对贾亮缠着锦姐姐的事很害怕,后来锦姐姐怀孕了,春娟怕有一日被人发觉而连累她,所以她想把这事上报来着,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贾亮知道了,贾亮怕春娟走露风声,就把她掐死了。” 我想了想,之前内务府的人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于是问道:“可内务府的人告诉朕,之前伺候夏锦的宫女是病死的。” “皇上,不是病死的,真的是被贾亮掐死的。”夏知源的脸色变得惨白,像是想起了那日春娟被害时的情景,他道:“我记得很清楚,在五个多月前,春娟是在锦姐姐的院子里被贾亮掐死的,我当时也在场,春娟就死在我的眼前,贾亮还说,如果我多嘴的话,就和春娟的下场一样!” “混账东西!”母后越听越气:“贾亮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后宫妃嫔?!” “母后息怒,”我先在旁边劝慰,这事不是夏知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我道:“源容华,口说无凭,人都已经死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夏知源向来心思紧密,踏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二三步他早就计划好该如何走了,他连忙点头道:“我有,皇上,您可以去验尸,春娟的尸体还放在宫里的殓房内,她的家人还没有来认领,您可以去让御医仵作瞧瞧,那春娟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掐死的。” 既然夏知源有证据,我就吩咐万福,让他去太医院找个御医,让御医去殓房查证一番。 看见万福的离去,贾婉茹知道我开始相信夏知源说的话了,她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那个宫女是被人害死的,也不能证明是我大哥杀的,也许是夏锦怕被人知道,她自己亲手杀了那个春娟也说不定,”接着贾婉茹将矛头指向夏知源本人:“还有,我看得出来,你跟夏锦的感情很好,那也说不定是你为了保住夏锦,保住孩子,你杀了那宫女,或者说,你才是奸夫?!” 夏知源听贾婉茹这么一说,更加委屈了,也不管礼仪等级什么的了,反驳道:“我没有!你冤枉我!贾亮是你大哥,你当然为他说话!谁不知道婉妃娘娘您十年来圣宠不衰,宫里没有你不知道不掌握的事,说不定害死锦姐姐的人中你也有份!” 夏知源是不仅要找贾亮报仇,还想顺便扳倒贾婉茹啊,不得不承认,夏家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我心里这么想,可表面上的戏还是要做的:“放肆!婉妃入宫比你久,品级比你高,源容华,注意你的语气!” 母后听我训斥了夏知源,立刻掉下了脸,道:“皇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维护婉妃?!哀家觉得源儿说的没错!这事婉妃脱不了干系!” 我就知道,只要我为贾婉茹说话,必然会引起母后的不满,所以我故意说道:“母后,婉妃是婉妃,贾亮是贾亮,婉妃久居深宫,与他大哥不怎么见面了,怎么会跟婉妃有关?!” “你也知道婉妃住在宫里。”母后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说你把婉妃宠成什么样了?以前没立皇后的时候,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让处于妃位的她享有皇后的待遇,要什么给什么,可现在你有了皇后了,你还把婉妃当皇后一样供着,可这么久以来,婉妃有没有给你好脸色看?她恃宠生娇,后宫里有多少人为她办事你知道吗?夏锦珠胎暗结,要是没有人故意封锁消息,哀家跟你怎会不知?” 母后分析的很有道理,贾亮一个人不可能宫里做那么多事,他毕竟是外人,很多事情不方便插手,他在宫中必有内应,不过我有些怀疑,这个内应真的是贾婉茹吗?贾婉茹有这么傻吗?妃嫔与外臣私通可是死罪,还带着孩子,根据我对贾婉茹的了解,无论贾亮怎么求她,贾婉茹都不会放过夏锦的。 不过怀疑归怀疑,既然母后说了这事与贾婉茹有关,那就与她有关好了,是该搓搓她骄傲的个性了。我装作听了母后的话恍然大悟的样子,狐疑的看向贾婉茹:“婉妃,母后说的是真的吗?” 贾婉茹脸色大变,她怎么都没想到我居然会不相信她!或者说她对她自己太有信心了,说实话,她在我身边那么多年,耍过不少小性子,我都由着她,哪怕当年她故意害夏知素流产我都不去细查,可见我有多喜欢她,虽然后来立周陵为后,夺了她儿子的抚养权伤透了她的心,但我依旧宠着她爱着她,这都让贾婉茹觉得我心里是有她的,可我现在居然跟母后一起怀疑她,突然间,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贾婉茹走下堂去,跪在地上,摇头解释道:“皇上,母后,锦才人的事我毫不知情,而且你们现在只听了源容华的一面之词,我大哥不会做出秽乱后宫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情来!” 就在此时,穿着御林军军服的贾亮被侍卫们带了进来。 贾亮还在当值中,就被宫里的侍卫叫了去,他本来以为没有什么大事,可一进太液殿,看见我,母后,脸色铁青的坐在大殿中央,贾婉茹,夏知源还有若兰跪在堂下,贾亮知道,事情败露了。 贾亮走到与夏知源并排的位置,故作镇定的向我们问安。 我道:“贾亮,朕召你来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微臣不知。”贾亮好歹为官好几年,什么时候该装傻他也是懂的。 “不知?”我冷笑道:“住在泰华苑的锦才人你认识吗?” “锦才人?”贾亮想了想,像是在脑海里搜索片刻,道:“微臣认识,微臣刚进御林军当差时,在泰华苑巡逻,与锦才人算是有点头之交。”贾亮现在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关于他与夏锦的事,所以说话多做保留。 我也懒得跟他打马虎眼,直接说道:“夏锦与外人私通,珠胎暗结,有人告密说经手人是你,你作何解释?” “我……”贾亮怕了,他畏畏缩缩不知该怎样回答,悄悄的瞄了一眼贾婉茹,贾婉茹微皱眉头轻轻的摇头,示意贾亮要慎言。 贾亮不是傻子,他看了看四周,现在跪在太液殿的人只有夏知源跟若兰,而安晴和夏锦都不在,照理说最起码夏锦这个当事人应该在场才对,或许夏锦现在是被人关起来了,贾亮很了解夏锦的为人,心软善良,拿她的家人做威胁,她不会说出是谁的,贾亮看了一眼身边的夏知源,八成就是他出卖了自己。 贾亮定了定神,抬起头斩钉截铁的回答:“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的确与锦才人认识,但与她之间是清清白白,还请皇上明察!” “明察?!你让皇上怎么明察!”母后可不相信贾亮的这一说法。 “您们可以请锦才人出来,微臣愿意与她当面对质!”贾亮道貌岸然的说,他有夏锦的把柄,不怕她乱说话。 “夏锦那个贱人早就被朕杖毙了。”我倒是想看看贾亮如何为自己开脱:“可是源容华跟朕说,你是夏锦的奸夫。” 杖毙?夏锦已经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贾亮睁大了双眼,但很快恢复状态:“皇上,这不可能!也许微臣在宫里当差时,曾经偶遇过锦才人几次,与锦才人打过招呼,被源容华看见过,怕是他误会了吧。” “你混蛋!”夏知源恨死贾亮这个衣冠禽兽了,指着鼻子骂道:“你敢做就敢承认,明明就是你强暴了锦姐姐,你现在居然敢推得干干净净?!” 贾亮胸有成竹的问道:“源容华,你这是在污蔑下官,您只是嘴上这么说,您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证据?夏知源说道:“锦姐姐亲口告诉我的,难道我还冤枉你不成?” “锦才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贾亮冷笑道:“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了?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母后开口说道:“锦才人是死了,可伺候锦才人的宫女还在,”母后说着,吩咐若兰道:“你给哀家好好认认,你家主子的姘头是不是这个人?!” 若兰看了一眼贾亮,使劲的摇头,不停的给我们比划些什么,母后不耐烦道:“她怎么了?” 我倒是不心急,道:“伺候夏锦的宫女若兰是个哑巴。” 贾亮拱手作揖道:“皇上,为了证明微臣的清白,微臣愿意与这个宫女对峙。” “好,”看来贾亮是有备而来,夏知源这一仗可不好打呀,我就看看贾亮如何为自己开脱:“若兰,你既然能听见,那朕问你话,如果是,你就点头,如果不是你就摇头?” 若兰赶紧知趣的点点头。 “你的主子是锦才人?” 点头。 “锦才人怀着孩子?” 点头。 接着我指了指堂下的贾亮道:“你伺候锦才人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若兰摇头,她似乎可以很确定,她从来没有见过贾亮。 我挑了挑眉,莫不是贾亮是无辜的?我不认为夏知源会冤枉他,问道:“那你见过谁进出过夏锦的院子?” 若兰缓缓的抬起手,指向了夏知源。是的,若兰伺候夏锦这五个月来,见过的外人只有夏知源。 贾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道:“皇上,这一切都很清楚了,这个宫女没见过微臣,那就说明微臣与锦才人毫无关系。” 贾婉茹脑子转得很快,她知道这事会查到底,必须要拉个人出来顶罪,要不然皇家的威严何存?!于是道:“皇上,臣妾的大哥是冤枉的啊,若兰也指证源容华经常出入夏锦的院子,依臣妾所见,奸夫八成就是源容华!” “你们含血喷人!我没有!”夏知源解释道:“皇上,如果我真的是奸夫的话,就不可能跳出来说话了,我与锦姐姐是姐弟俩啊,如果真是我所为,那岂不就是乱伦了?” “拒我所知,源容华你与锦才人只是远方表亲的关系。”贾婉茹据理力争道:“我记得你刚入宫的时候与锦才人的关系并不好,怎么现在对她如此上心?该不会是相处了这几年有了感情?你和锦才人都不受宠,在后宫里很寂寞吧,一男一女的很容易擦枪走火吧?” “你……你乱说!我没有!”夏知源百口莫辩,解释不出些什么,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算计着些什么,很希望自己被人冤枉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比较混乱~ 我看了读者的留言,很多人都觉得夏锦很可怜,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我觉得在后宫里妃嫔们的生活就是这样。 这篇文章里不会出现什么好人有好报,恶有恶报之类的事,文章里无辜死去的人太多了,像是丹儿,小攻的哥哥,太子妃,作恶的人却活得好好的,比如小攻小攻的复仇之路必然是要踏着无数人的鲜血和尸骨而行,无论那个人是否无辜,小攻是很自私的,为了复仇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必然是恶人一个,不过他不会有恶报滴,他是主角的说。 第99章 替死鬼 夏知源不停的申辩他与夏锦只是纯纯的姐弟之情,没有做出任何不规矩的行为,可是出现了一个人证若兰。 母后也越听越糊涂,不是夏知源说贾亮是奸夫吗?怎么现在却被反咬一口?她无论如何也不信夏知源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 母后问道:“若兰,那在夏锦的院子里,除了源容华外,你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若兰指着夏知源直摇头。 贾婉茹见状后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伺候锦才人这段时间以来,只见过源容华一人来过?” 若兰使劲的点头,贾婉茹一语道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若兰只是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了而已!”夏知源有些语无伦次,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贾亮见形势越来越有利于自己,便拱手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微臣身为御林军都尉,保卫皇宫安全,怎么可能做出危害皇宫,危害妃嫔的事?锦才人的事情微臣从始至终都毫不知情,一切只是源容华的一面之词!”贾亮知道夏知源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与夏锦的事,知情的人除了夏锦夏知源外,只有安晴嬷嬷和宫女春娟,可现在夏锦,安晴嬷嬷,春娟都死了,夏知源一人之词根本不足以让人信服。至于新来的宫女若兰,贾亮得要好好谢谢夏知源呢,当初他把春娟杀了后,夏知源就不让他再去找夏锦了,说是怕他来得勤被人发觉,所以若兰从来没有见过贾亮。 贾婉茹也为贾亮开脱道:“皇上,臣妾的大哥忠心为主,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贾婉茹边说着,杏眼微红,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一副受尽委屈却又不敢多言的样子,这要是换做前世的我,肯定心疼的要命,并且就此妥协,贾婉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做错什么事我都能原谅,谁教我爱她呢? 可惜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爱贾婉茹爱得死去活来的昏庸皇帝了,她的示弱委屈在我看来不过是争宠上位的手段罢了。不过我还是向着她的,捧得越高,摔得才越惨! 可我表面上还是得宠着她,所以连忙心疼说道:“婉妃,你先别哭,朕也没说你大哥有罪,这事朕还得慢慢查。”说着我走下堂,将跪在地上的贾婉茹扶起。 母后见我为了一个妃子居然如此妥协,气得要命:“什么慢慢查?!难道你怀疑源儿不成?要是源儿是奸夫的话,他干嘛自己跳出来让我们怀疑?” “母后,朕与婉妃夫妻十载,朕相信她,您也别再难为她了。”为了贾婉茹,我就跟母后杠上了,前世我也这么做过,抢了母后的凤印,伤透了母后的心,不过这一世只是演戏而已,我余光瞄了一眼夏知源,他很绝望的跪在那里,只不过低垂的双眸中透露了一丝得意。 “皇儿!你真是气死哀家了!”母后捶着胸口,有些气喘了。 此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禀告道:“皇上,御医阮涛求见。” “宣。” “是。” 接着阮涛就走了进来,朝我们行了礼。 我不想再刺激母后,就转移话题问阮涛道:“阮御医求见所为何事?” 阮涛愣了愣神,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皇上,您刚才不是下旨去太医院,找个御医去殓房验一个宫女的尸体吗?” 经阮涛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好像刚才我的确去派万福办这事去了,于是问道:“那你检验的结果是什么?” 阮涛回答道:“殓房的名册上写这个叫春娟的宫女是因为风寒入体而亡,不过微臣查看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这个宫女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被人掐死的。” 夏知源听了阮涛的回答,像是看到了希望,赶紧说道:“皇上,我说的没错,春娟是被人掐死的,那个掐死她的人就是贾亮!” “皇上,不是的,这最多只能说明那个宫女死于非命。”贾婉茹也辩驳道:“也许她是被锦才人,或者源容华掐死的也不一定,这与我大哥无关啊。” 我没有应答贾婉茹的话,继续询问阮涛:“你觉得呢?” 阮涛看了一眼夏知源,接着实话实说道:“皇上,依微臣所见,那宫女应该不会是源容华所害,至于锦才人,应该更不可能了。” “这是为何?”我问道。 阮涛详细的解释道:“那名宫女身材比一般女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平时做体力活的。我验尸的时候发现,那宫女的咽喉已经被人掐断,而且依照脖子上的掐痕来看,是被人单手拧断的。我看就源容华的身子骨应该没有那个力气吧。” 我道:“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会武功?” 阮涛想了想后道:“不一定,微臣猜想掐死宫女的人应该是成年男子,会不会武功不好说,但一定是个孔武有力之人,最起码单手就能拧断别人的脖子。” 夏知源感激的看向阮涛:“皇上,这证明了,人不是我杀的啊。” 贾亮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没想到春娟的尸体还在宫中,更没想到我会验尸,但他很快的镇定下来,道:“皇上,这只能说明源容华没有亲手杀害那宫女,说不定他收买了别人动手呢?” “我没有!”夏知源恨恨的说道:“人明明就是你杀的,你为何不承认?我收买人?我收买谁?这宫里不是宫女就是太监,谁会有力气单手掐断别人的喉咙?” 贾亮被夏知源逼问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好像从很久以前,他就陷入了某个圈子里。 我忽然想起了给夏锦开假药单的吴御医,他不是也死于非命了吗,怕也是贾亮下的毒手吧。我问道:“阮御医,你与之前去世的吴御医熟吗?” 阮涛不太懂我怎么就突然转移话题了,但还是回答道:“还行,大家都是在太医院当值的同僚。” 我道:“那吴御医死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应该没有吧,平时在太医院当差,或者出门就诊的,”阮涛回想了一下:“不过吴御医死之前手头很宽裕,突然变得有钱了。微臣记得吴御医有些好赌,欠着一些赌债,前一段时间赌债全部还清了,还在休息日时请了太医院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御医喝酒来着。” “你知道他那笔钱是哪来的吗?”我看了一眼贾亮,他的手握紧了拳头,有些颤抖。 阮涛淡淡一句:“应该是贾亮贾都尉给的吧。” “你这是在栽赃陷害!”贾亮恶狠狠的瞪着阮涛:“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我与吴御医非亲非故的,给他钱做什么?吴御医已经死了,也由不得你乱说!” “我没有乱说,”阮涛依旧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其实吴御医有两个嗜好,一个是赌钱,还有一个是嗜酒,每次他喝醉了就会乱说一些事,等他清醒了就全忘了,这事在太医院不是什么秘密。”阮涛看向我接着说道:“微臣刚才不是说过吴御医有了钱后请几个御医喝酒吗,我当时就在场,记得在酒家里,一个御医开玩笑问吴御医是不是最近赌运比较好,所以有钱请喝酒,吴御医当时喝醉了,支支吾吾的说是帮贾都尉办事,办成了后给的赏钱,皇上,微臣没有说谎,那天陪吴御医喝酒的御医可不止微臣一人,您可以再宣其他御医,他们都能作证。”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贾亮,看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果然贾亮马上开口道:“皇上,阮御医也说了,吴御医是喝醉酒时说下官给他钱,这人喝醉酒后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啊,下官跟那御医毫无瓜葛,他是喝多了乱说的啊!” 贾婉茹也为他说话:“皇上,请您相信我大哥,他不可能收买御医,更不可能杀人啊!” 夏知源冷眼看着贾亮那苍白的辩解,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是该给他们最后的一击。想到这里,夏知源立刻换上一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像是抓到了希望的曙光,他连忙抬头说道:“皇上,微臣……微臣想到一件事,是之前锦姐姐跟我说过的。” “什么事?”我就知道夏知源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人斗败。 夏知源伸手指向贾亮道:“我记得锦姐姐曾经跟我说过关于贾亮的事情,她说贾亮刚开始强迫她时,她拼命反抗,挣脱不开的情形下,她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朝贾亮刺去,可贾亮当时闪躲的很快,他没有被刺中,只不过在他的胸膛上划过一道伤口,因为那道伤口很深,所以留有疤痕。皇上,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让贾亮脱下外衣,看看他的胸膛。” 贾亮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他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夏知源居然会知道,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皇……皇上,微臣…微臣身上是有疤痕,可那疤痕是微臣练武时不小心弄伤的,而且微臣是武夫,经常跟着兄弟们袒胸露背的,所以……所以有很多人都知道微臣胸前有伤,这……这不能说明什么啊。”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一直旁听不说话的母后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你根本就是奸夫!你还好意思陷害别人?!宫女被你杀了,你说是源儿所为,御医被你买通,你说是他酒后乱言,你明明被夏锦所伤,却说是练武弄伤的,夏锦她一个深宫中的女子,怎么可能知道你身上的伤疤在何处?除非你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贾亮根本无法再辩解什么了,因为母后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败露了。本来都还好好的,就算夏锦被抓,只要她不供出来,谁都不会想到经手人会是他,可偏偏夏知源冒了出来,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既然夏知源出卖了他,他也不会让夏知源好过,所以干脆一切往夏知源身上推,自己的妹妹贾婉茹在一旁推波助澜,眼看着夏锦就要被定罪了,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事,三两下就把所有的矛头指向自己?!贾亮抬起头看见夏知源微翘的嘴角,露出了讽刺胜利的笑容,贾亮恍然大悟,这都是夏知源计划好的?! 一切都很清楚明了了,我严肃的问道:“贾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贾亮认命了,他无话好说,只能用沉默代替。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用很失望的口吻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陷害源容华?” 贾亮依旧没有回答,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反正都难逃一死了。 我刚准备叫人把贾亮给拖下去,却被母后打断了:“皇儿,先别急,这事咱们得好好抓一抓,夏锦与人私通,怀上孩子这事被人捂得这么严密,哀家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要不是文妃跟刘妃的药不小心被人换了,这事根本就查不出来,依哀家所见,光凭贾亮一个人他怎么会在皇宫里上下打点的如此妥当?肯定身后有人帮持着!你说对不对啊,婉妃?”母后的目光冷冷的射向贾婉茹。 贾婉茹这次真的是冤枉了,她摇着头,哭着说道:“母后,这跟臣妾没关系,臣妾根本就不知道锦才人有孕啊,我没有帮我个隐瞒,母后,请您明察!” “你没有帮贾亮?”母后嘲讽的说道:“那刚才是谁跟贾亮一唱一和跟唱双簧似的,想把一切都安在源儿的头上?!” 贾亮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被自己连累,当他知道夏锦怀着他的孩子时,他就打算瞒着贾婉茹,要不然以贾婉茹的为人,肯定不会留下那个孩子,自己三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妃嫔,也要冒着风险让她生下来,他要给自己留后啊!贾亮解释道:“皇上,太后娘娘,这与我妹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她帮我出主意,帮我打点的。” “不是她?那是谁?”母后反问。除了贾婉茹这后宫里还有谁会帮助贾亮。 贾亮一咬牙,把所有的事都说开了:“是源容华,都是源容华在一边为我策划的。他告诉我春娟想告密,所以我杀了春娟,也是他告诉我吴御医好赌,经常没有赌本,让我用钱去收买他,还有御药房的熬药太监小高,也是源容华让我用他家人的性命去威胁的。” “你胡说!你又想诬赖我!”夏知源很委屈的跟母后哭诉道:“姑妈,您别听他乱说,不是我让贾亮杀的春娟,还有什么御医,御药房太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要是那么听我的话,当初我知道他玷污的锦姐姐,我骂他让他去死,他怎么就不去死呢?姑妈,我,呜……” 母后听了夏知源的话直点头,安慰他道:“源儿,没事,有姑妈给你做主!”接着母后厉声道:“贾亮,你好大的胆子,再三污蔑后宫妃嫔,你一开始为了脱罪,说源儿是奸夫,现在事情败露,你为了保全你妹妹婉妃,居然又想污蔑源儿?!哀家怎么能让你如愿?!” 贾亮真的是说不清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都是夏知源设计好的,他想拿自己的妹妹当替死鬼! 母后催促问我道:“皇儿,你看这事该怎么办?你难道要放过婉妃?” 我失望透顶的看向贾婉茹,心里却爆笑不止,贾婉茹,你居然也有今天,被一个不受宠的妃嫔算计,你太轻敌了!我心里不禁在想,到底该怎么折磨她呢?要慢慢来才好玩啊。 贾婉茹一脸的绝望:“皇上,您不信我?” 我也是很受伤的表情:“你让朕怎么信你?”谁让你刚才为了帮贾亮咄咄逼人,要是你动点脑子,沉默不语,夏知源能把你拉下水? 贾婉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似乎心痛万分,如刀割一般,“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帮我哥隐瞒,这件事我从头至尾都不知情。” “你要是不知情的话,为什么会帮着贾亮一口咬定源容华是奸夫?”我道:“如果不是你封锁消息,那夏锦怀孕的事怎么会现在才被发觉?” 贾婉茹使劲的摇头,抓着我的衣摆道:“我没有,我没有封锁消息,我也是被人瞒着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婉妃,你太让朕失望了!”我一把甩开贾婉茹的手,朝着门口喊道:“来人,把贾亮给朕拖下去,削去他御林军都尉一职,明日午时,在午门腰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宫女死了五个月,尸体处理问题,我先说明一下~古代宫女死了都是火葬,但是为了剧情需要,就让她先躺着吧不过在民间,要是有人客死异乡了,尸体是要落叶归根的,所以都放在义庄,等家人来领,古时候消息闭塞,很多尸体都等了N久时间才被认领,所以一般的都会做一些防腐工作。 在这里我稍微小开一下金手指,让那宫女像是被放在义庄防腐一下吧。 第100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谁是赢家 被判明日午时腰斩的贾亮坐在刑部牢房的杂草堆上,他的心里有些侥幸,在被侍卫拉出去的时候妹妹贾婉茹还在太液殿,他与贾婉茹一母同胞,他又是贾家的嫡长子,贾婉茹不会坐视不理的,他相信,以皇上对他妹妹的宠爱,他一定能逃过这一劫,过不了多久,他的父亲就会亲自来这里接他出去。 刑部的牢房阴暗潮湿,贾亮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这里十分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贾亮再一次默默的骂自己太容易相信他人,他以前只觉得夏知源不受宠,柔柔弱弱的,与夏锦一样怕是没什么心眼,殊不知从他得知夏锦怀孕的第一天起,就踏入了夏知源编织的陷阱。 呯——砰——一阵开锁声响起,应该是有人来接他出狱了,贾亮站起身,心里有些得意,看吧,只要妹妹在一旁说情,皇上一定会放过我的。 贾亮抬起头,却做梦都想不到看见的人不是自己熟悉的家人或者下属,而是夏知源! 夏知源第一次来刑部,他走下台梯,看看周围,这环境也太差了吧,没有光线不说,地下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染了些什么东西,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怪味,夏知源皱了皱眉,用衣袖捂着鼻子道:“这里也太脏了吧。” 陪同夏知源前来为他开门的守卫赔笑道:“监牢都是这样,况且这里是关死囚的,环境自然差些。”守卫殷勤谄媚,为夏知源开路:“容华娘娘,您小心些这里,这里有滩水。” “行了,我知道了。”夏知源早就看见了贾亮,他正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夏知源对那侍卫道:“你先出去吧,本宫有些话要与贾都尉私底下说。” “是。”那侍卫赶紧恭顺着应答:“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叫奴才一声。”说完,转身离去。 夏知源缓缓的走到贾亮被关的牢房前,站着与他对立着,看见贾亮现在这副丧家犬的样子,心里着实顺畅许多。 夏知源顺畅了,可贾亮却堵得不行,“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探望你了,”夏知源的语气里带有说不出的欢愉,他道:“怎么?你还想奢望你妹妹婉妃来救你?或者还是觉得你父亲贾丞相会去皇上那里为你求情?别做梦了,你家族已经放弃你了,他们谁都不会出现,也只有我看在咱俩曾经合作的份上,来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 “你少骗人了!”贾亮死命的抓着牢房栏杆,手上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他混了这么多年,才到了御林军都尉这个位置,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掌管这个御林军,这样算来,贾家终于能握有兵权,家族怎会在此刻放弃他! 夏知源像是看透了贾亮的心思,发出一阵嗤笑,“弃车保帅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不会的,”贾亮开始惊慌起来,他怕,他怕他的家族真的舍弃他:“婉茹呢?婉茹不会对我这个大哥见死不救的!”没错,他还有妹妹,他与贾婉茹的感情从小就很好,妹妹一定会救他的。 “你还在想着婉妃娘娘,不应该是婉才人才是。”夏知源咧嘴一笑,像是在讲笑话一般,讲述着贾亮被带走后太液殿里发生的事:“你妹妹见你被判刑后,方寸大乱,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指责皇上,说皇上不念旧情,不爱她了?!哼,我以前还真是高估她了,居然相信帝王的感情,没想到她这么没脑子。你妹妹她大庭广众之下拨了皇上的面子,皇上恼羞成怒,也把你妹妹定罪了,说她知情不报,帮你隐瞒,秽乱后宫,皇上念她是太子的生母,就将她贬为才人,禁足宝阁宫了。” “不可能!”贾亮一点都不信夏知源的话,皇上怎么会这么做?怎么可以不调查就怪罪于贾婉茹?贾婉茹根本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夏知源所为!夏知源!夏知源!都是这个贱人,要不是他设计陷害,他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夏知源对贾亮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毫无感觉,反而冲着贾亮笑了,只是那笑容毫无温暖:“怎么?你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可惜呀,你这辈子都没希望了,你明天就乖乖的受刑吧。”夏知源抬头看向贾亮,双目恶毒无比,寒气逼人,宛如一条饥饿已久的毒蛇一般,“你知道锦姐姐是怎么死的吗?她被人扒光衣服,绑在太液庭,在众人围观下被若兰拿着粗棍杖毙的。” 夏知源没有理会贾亮那发白发青的面色,自顾自的说着夏锦的遭遇:“锦姐姐流了好多血,然后在我的怀里死去了,我抱着锦姐姐逐渐变冷的身体,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你给她陪葬!” “夏知源!”贾亮听不下去,想打断它。 可夏知源如同发疯一般,陷入自己的世界,将所有的恨意全部发泄出来:“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锦姐姐的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女儿,那个孩子可是活生生的从锦姐姐的下身流出的,最后皇上把你的孩子扔出去喂狗了。” “你别再说下去了!”贾亮无法阻止他的言语,只能捂着耳朵不再听下去。 夏知源却依旧如故,用最朴实的语言最大限度上的刺激着贾亮,他享受的看着贾亮痛苦的表情,那都是他自找的,夏知源笑了,如同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笑容:“你的孩子早就成为野狗的腹中餐了,不,应该已经变成粪便排出去了吧,皇上做的实在是太好了,锦姐姐的肚子里根本就是一颗毒瘤,现在那颗毒瘤变成了一坨粪便,呵呵————哈哈————你贾亮日思夜想所期盼的孩子是粪便!哈哈哈哈————” 夏知源疯子一般的惨笑响彻整个大牢,凄惨无比,他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笑了好久好久,才将笑声忍住。 而贾亮早已抱头蹲在地上,不愿意与这个疯子交谈,更不想从他的嘴里再听出什么疯言疯语,夏知源不以为意,躬下身子,将没有说完的话说完:“我听说被腰斩的人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得苟延残喘一阵子,对你女儿的遭遇,你想感同身受一下吗?我向皇上求得一件事,皇上也恩准了,明日我送你一件礼物,好好的替你送行!” “还有哦,你家人一定心里对你这个分不清轻重的嫡子失望至极了吧,花了那么多物力财力才让你离御林军都统只有一步之遥,可惜呀,一盘错,满盘皆落索,为了一个区区锦才人,让你成为家族最大的污点,不过也没关系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嫡亲弟弟对不对?叫贾什么来着?贾恒?你说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贾亮站起身,猛踢栏杆,碰的一声,发出巨响,朝着夏知源吼道:“我已经被你害得落成如此下场,婉茹也被皇上责怪,你还想怎么样?你已经赢了!” “赢了?”夏知源眯了眯眼,转过身去,语气带有一丝哀伤:“如果赢了的话,锦姐姐怎么会死呢?我从一开始就是输家。”夏知源的声音很小,像是给自己说的一样。 夏知源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知道在贾亮死之前是不会有人来看他的,所以他就来了,来看看这个害死夏锦的混蛋那悲催的倒霉样。他看见了,的确够惨的,阴暗的牢房,一蹶不振的神情,他心满意足。 夏知源打算离开,他走上阶梯,走到死囚室的大门前,抓着把手想要把门打开。 贾亮看着夏知源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悲鸣,他开口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爱上夏锦了?” 夏知源停下脚步,愣了一下,侧脸看向贾亮,嘴角微起一个弧度,让人不易察觉:“我没有爱上她,最起码这辈子没有。我不会像你一样害她的。” 夏知源说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砰————牢房的门被关闭。 死囚室内,又剩下只有贾亮一人,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响,半晌之后,坐在草席上发呆的贾亮呢喃自语:“夏锦……” 其实有些事,贾婉茹不知道,夏知源也不知道。 贾亮第一次看见夏锦是在深秋时节,那时他刚进御林军,只是一个小兵,负责一片偏僻的区域巡逻,因为刚上岗不久,对宫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所以他迷了路,左转右转的,硬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时,一个身着银白色宫服的女子出现了,她美如扬州三月的烟花,这个人就是夏锦,她见贾亮那着急的样子,不禁笑了:“你迷路了吗?” 就此,夏锦那嫣然一笑,深深的映入贾亮的脑海,可这是夏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贾亮露出笑容。 或许是夏锦的美貌震撼了他,也或许是枯燥的巡逻生活想让他找一点调剂品,在贾亮知道夏锦是皇上故意遗忘在后宫的时候,就趁着工作便利悄悄的潜进夏锦的房中,将她强暴了。 夏锦出身低贱,性子羸弱,根本不敢到处伸张,贾亮就是看中她这一点,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夏锦反抗不了,只能逆来顺受,每次贾亮来找她,她都是冷冰冰的,久而久之,贾亮也乏味了,后来他的位置升迁,不用在做这种巡逻的事,他也便不再去找夏锦,将她抛在脑后。 贾亮不是什么长情的人,看他房中有几房小妾便知,还有他养在外面的几个外宅。每天陪在他身边睡觉的人络绎不绝,他根本就记不起夏锦这个人。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天,贾亮在宫里行走,听到一个小花园内一阵嬉笑的声音,他只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就走去看看。 他看见凉亭上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的夏锦,另一个就是夏知源。 那时的夏知源正处于生命里最颓废最黑暗的时刻,他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冷眼瞧着夏锦在一旁唱着独角戏。就算夏知源不搭理她,夏锦也依旧我行我素,她给夏知源讲笑话,讲八卦,时常夏知源没反应,夏锦自己却笑了。 贾亮偷看着夏锦的笑容,心里微疼,他不懂,为什么夏锦可以对那个冷冰冰的夏知源露出那么甜美的笑容,而面对自己时,永远都是拉长着脸,十分不待见。 小花园的事贾亮按下心里的不愉快,开始忙于自己的事,他们贾家相比于其他家族来说,手上几乎没什么兵权,所以他进入御林军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贾家获得兵权,在家人的扶持和自己的努力下,他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小兵升为都尉,在御林军中培养势力,争取尽快掌控御林军。 贾亮成为御林军都尉后,他不知怎么地心血来潮的想去找夏锦,不是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如今他是都尉了,在宫中他可以照顾她,他想成为她的靠山。 贾亮去找夏锦那天阳光极好,他走近院子时,就看见院子里的两抹身影,此时的夏知源已经走出阴霾,与夏锦一起站在阳光之下。 夏锦坐在院子内的石椅上,石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夏锦手里握着笔,似乎在写些什么,写了两个字后,坐在她身边的夏知源噗嗤一声笑了,说夏锦的字写得难看也就算了,居然还写错字。夏锦被说得脸红了,直追着夏知源一阵怒打,两人嬉笑了一会后,夏锦再度握笔,夏知源站在她身后,握着夏锦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原来夏锦之前不会认字,夏知源正教她写字呢。 贾亮看着夏锦夏知源两人的身影,和谐的要命,根本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足,贾亮觉得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却又说不上来为何。那天晚上,他又潜入了夏锦的房里,撕扯她的衣服,夏锦挣扎的很厉害,贾亮把的手腕绑在床头,然后再一次强要了她,他看着身下的夏锦,夏锦显露出许多表情,惊恐,愤恨,失神,落寞,却惟独没有笑容。后来贾亮几乎每过两三个月,就会找夏锦温存一番。 在贾亮得到夏锦怀孕的消息后,兴奋不已,他终于有后了,而且还是夏锦怀的!他大白天的冲进了夏锦的院子,却听见夏锦与夏知源的交谈,夏知源让夏锦打掉孩子,这怎么可以!贾亮踢门而入,当场就威胁夏锦把孩子生下来,要不然就杀了夏锦在宫外的家人。 夏锦妥协了,无论夏知源如何劝说,夏锦都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交给他,她只求贾亮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再到后来,因为汤药被换,宫里两大宠妃中毒,皇上掩盖消息,暗里派人彻查,没得到消息的贾亮自然不会防着,最后夏锦珠胎暗结的事被查出,杖毙于太液庭。 当贾亮在监狱里听夏知源述说夏锦是怎么死的,他的女儿是怎么死的,他的心如同掏空了一般。其实由始至终,他要的并不多,他只希望夏锦也能给他一个笑容,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第二日午门 午门是离皇宫大门最近的一个广场,每天清晨御林军都会在这里集合操练,分配工作任务,贾亮就要在这里,在所有御林军面前腰斩。 当贾亮看见面前的铡刀时,他才认命,夏知源说的没有错,他的家族已经放弃他了,从他被进刑部到现在,去牢房里看过他的人只有夏知源。 贾亮看向四周,有不少围观的内监侍卫。不远处一个侍卫牵着两只藏獒过来,贾亮见状后,想起了昨天夏知源所说的话,让他感同身受一下那女婴的遭遇,这就是夏知源向皇上求来的送给他的礼物?贾亮心里不免发寒,夏知源真够狠的! 行刑官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已到,行刑!” 两个行刑侍卫把铡刀拉开,铡刀上有一层学锈,上面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贾亮不想死,他扭动着身躯,死命挣扎,却被三个侍卫按得死死的,将他拖到铡刀之上,将他固定好后,铡刀猛得拉下,贾亮被拦腰斩断,鲜血喷了旁边行刑侍卫一身。 贾亮的下身痛得要命,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分离,果然夏知源说的没错,被腰斩的人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就在这时,贾亮听到一阵犬吠声,闻到血腥味的藏獒挣开铁链,朝他飞奔而来!贾亮拼命的向前爬着,他不要被狗咬,但他爬的速度怎么能抵得过狗跑的速度! 刺啦一声,贾亮又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内腔内拉出,看热闹的内监侍卫们此刻脸色青紫,因为他们看到贾亮那粉红色的肠子居然被藏獒拉得一米多远,看着藏獒津津有味的咬着人肠,有些人早已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贾亮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他的思路却越来越清晰,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弄清楚,夏锦被人发现与人私通,是因为有人换了何文柳与刘莎的药,可究竟是谁换的药?夏锦这件事被捅穿了最大的得益者是谁?自己和夏知源肯定不是,是刘家或者何家?也不可能,刘莎跟何文柳都中了毒,也不可能是皇上,如果皇上知道的话,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到底谁才是这一切的策划人? 恍惚之间,贾亮看见正前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的车帘被人拉开,车窗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在朝着自己张望,贾亮的视线已经模糊,他看不清楚那小人儿到底是谁,他眯着眼,仿佛看见那小人儿轻蔑的一笑,以及那双如月牙般的眸子。 贾亮不再去想那些事,他就快要死了,好痛!那藏獒又咬着他的什么器官了吧。 渐渐的,贾亮闭上了双眼,在那之前,他似乎看到前方有一个穿着银白色宫服的女子,那女子转过身,冲他盈盈一笑:“你迷路了吗?” 第101章 得益者 我没想到贾婉茹会如此的不着调,也许是贾亮的事让她乱了阵脚,在贾亮被人压出去后,贾婉茹跪在我的脚边,不停的抓摇着我的衣摆,哭诉乞求我放过贾亮。 我当然不会答应,贾亮或许现在是忠心为主,可以后呢?当他知道太子李毅是瑞王的儿子后他还会忠心吗?现在不铲除他更待何时?要是没有前世的事,要是我依旧深爱贾婉茹,此刻的我还真会大事化小,饶了贾亮一命。 贾婉茹见我无动于衷,悲痛万分道:“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我大哥真的是无辜的,您明察啊!” “婉妃!”我还没说话,母后的脸面就挂不住了,她知道我向来疼爱贾婉茹,对她的话几乎言听计从,这与妃嫔私通可是大罪,母后怕我心软向着贾婉茹,要是这样皇室的威名何在!母后厉声道:“皇上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就应该烧高香了,还有胆要求皇上这个那个的?!” “我……”母后是长辈,贾婉茹无法反驳。 我拉下身段劝慰道:“婉妃,母后说的事,这件事朕不会追究你,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贾婉茹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皇上,您不信臣妾?臣妾没有隐瞒锦才人的事,为何要负责任!” 我有些不耐烦了:“婉妃,你不要挑战朕的耐性,夏锦与贾亮有染这是铁铮铮的事实,这消息被封得这么密,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说着,我瞄了一眼夏知源,他心理素质挺好,雷打不动的跪在旁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变了。”贾婉茹是受刺激大了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口喷出,她面色铁青,泪眼婆娑:“您为何不信臣妾?您忘了当年我们之间的誓言了吗?” 当年?什么当年?我思绪飘忽了老久,到底有什么誓言。 贾婉茹见我狐疑的样子,更是痛心疾首,她声音颤抖道:“你……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站在臣妾这一边,你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臣妾……” 贾婉茹说的越多,我的心跳的就越快,我是想不起来了,可突然就这么被人把往事翻出来,从前的事如同洪水一般通通涌入我的脑海之中。 我依稀记得当年的贾婉茹还是个碧玉年华的少女,什么都不懂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而那时的我也是刚刚登上皇位,兢兢业业的应对着朝堂上老奸巨猾的臣子们,我们之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后来与她相处的时间久了,就越发的被她所吸引,他开朗不失温婉,骄纵不失贤淑,我真心爱她,将她视为我心中唯一的伴侣,可为了巩固地位,宫里的妃嫔越来越多,为此贾婉茹的笑容却越来越少,我不忍心她如此意志消沉下去,我带她来到我们经常一起散步的小树林,像往常一下,与她十指相扣,向她许下我这辈子对感情的第一个承诺。 我告诉她,我的心里永远爱她,永远把她排在第一位,无论她受了什么委屈我都会是她最坚强的后盾,以后只要她生下皇子,我必会立他为太子,而册封她为皇后,我皇陵旁边的位置必为她留! 当时贾婉茹是什么反应?好像是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吧,她那时也没想到自己能获得帝王情,她受宠若惊,哭得稀里哗啦的当场紧握住我的手,也向我许下诺言,她必不负我! 哼!必不负我!就这四个字,我相信她,宠爱她二十多年,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她张开玉臂投入瑞王的怀抱,儿子,女儿都不是我的!长欢殿上我被叛军压制住,她与瑞王相拥而来,她一直不敢抬头见我,是不屑还是心虚?我扪心自问,前世的我对不起父皇皇兄,对不起母后小八,对不起一心为我的忠臣,对不起所有人,却惟独对得起贾婉茹!可她却将我的真心扔在地上,踏得粉碎! 此时的我听不清贾婉茹含泪说些什么,只是一阵耳鸣,头昏目眩,我不想再回想起当年傻得要命的过往,我的身体有些站不住了,开始倾斜,手无意之间抓着某人,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连忙起身将我扶住道:“皇上,您没事吧?” 声音圆润却带有一丝冷漠,我微转头,原来是夏知源啊。 母后以为我身体有什么不适,赶紧让阮涛来给我看看,我挥手示意不用,我知道我只是对以前的是有种排斥感。 夏知源见我能站稳后,立刻将手松开,不愿再与我有任何接触。 贾婉茹真的是心急了,这次竟然这般没有眼色,嘴上依然说着过往之事,她说当年我是如何爱她,为她做了多少事,当年我们是如何的恩爱,当年我们的互相承诺,当年…… 当年!当年!当年! 我不想再听当年的事了,为什么她就不给我闭嘴! “闭嘴……”我有些有气无力道。 贾婉茹似乎没有听见,还在那里诉说着。 我的头越来越痛,她怎么还在说?!我受不了了,扬起手,朝着贾婉茹的左脸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朕叫你闭嘴!你没有听到吗?!” 顿时太液殿内鸦雀无声,别说其他在旁伺候的内监了,连母后都睁大了双眼,半晌过后赶紧摸摸我的额头,以为我真的生病了。 因为我打了贾婉茹,那个我一直捧在手心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贾婉茹! 贾婉茹没再出声,她那白嫩的手捂着微肿的侧脸绝望的看着我。 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打她!不过也无所谓,是该打击打击她了,对她太好,她就不懂得珍惜了。 母后搀扶着我坐在龙椅上,让内监给我上一杯茶让我顺顺气。 我接过茶盏,冷眼看向堂下颤栗发抖的贾婉茹,打开茶盖,小抿了一口茶水,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下。 我道:“传朕旨意,婉妃贾氏,恃宠生娇,妒忌成性,对其兄长奸污后宫妃嫔一事知情不报,理应与其兄长一起问罪当斩,但量其是太子与二公主的生母,免其死罪,贬为才人,禁足宝阁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能踏出宝阁宫半步!” “皇上……” “因被降为才人,身份低下,不配养育公主,现将二公主李碧儿交至淑妃膝下抚养!” “皇上!”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让贾婉茹快崩溃了:“你不能这样做!毅儿已经不在跟着我了,我不能再让碧儿离开,您不能让我们骨肉分离!” “还愣着干什么!”我瞪着在旁错愕不已的内监们:“还不快点把婉才人带回宝阁宫!还让她在这里碍着朕的眼吗?!” 本来站在旁边看戏的内监们都不好动手,毕竟人家贾婉茹可是当今皇上最爱之人,谁知道皇上是不是在气头上,万一哪天皇上气消了想起这位婉妃娘娘,那他们岂不是遭殃? 可经我这么一吼,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两个太监一人抓着贾婉茹一个胳膊,嘴上还是恭敬着说道:“婉才人,得罪了。” 贾婉茹就这样,被人硬拖出了太液殿,她挣扎着,嘶吼着,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何我会突然这样待她! 其实我给过她机会了,我说过不追究的,想再捧捧她,可谁让她那么不长眼,非得在我面前述说我们以前的事?!那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我认人不清,居然看上贾婉茹这朵残花败柳,还如获至宝般的百般呵护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恶心! 贾婉茹的声音逐渐消失后,太液殿内寂静一片,谁都不敢大喘一口气,就怕往枪口上撞! 没人能猜到前一刻还宠冠后宫的贾婉茹会被我当场扇巴掌,被我贬,被我禁足,被我剥夺女儿的抚养权,就那么三言两语的时间,让她从云端跌到谷底。 过了好一会,还是母后先开了口:“皇儿,你这是……”她也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对贾婉茹。 我不想让母后担心,更不想让别人看出我情绪的波动,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朝母后笑了笑,道:“儿臣没事,让母后担心了,您能让儿臣单独呆会吗?” 天晓得我的笑容有多勉强,母后的担忧都写在脸上,但听我这么说也便知是下了逐客令,不好再说些什么:“那皇儿你先呆着,母后先走了,其实婉妃的脾气都是你宠出来的,你别太放在心上。”母后安慰了两句。 “恩。”我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皇上!”夏知源突然跪下:“微臣有个请求,请皇上恩准。” “请求?”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呢,他自己倒站出来了:“什么请求?” 夏知源抬起头与我对视,他那宛如沼泽般的黑眸中透露着点点寒光:“判贾亮腰斩太便宜他了……” “源儿!”母后打断夏知源的话,她不希望夏知源再在贾亮的事情上跟我起冲突。 “行了,源容华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朕准了。”我摆摆手,夏知源的杀气太重,我要是不答应他,还得防着他背后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谢皇上。” 直到第二天,贾亮被行刑后,才有人跟我禀报夏知源让侍卫牵了两条藏獒去午门,腰斩后的贾亮被藏獒咬的体无完肤,变成了肉块,后来收尸的人连个人身都没有拼出来。 母后以及其他人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太液殿发呆,很快的平复了情绪,开始考虑整件事情的始末原委,其实一开始,我一直以为是有人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毒害何文柳或者刘莎,才命人暗中彻查,可这么一查换药之事,连带的把夏锦珠胎暗结的事也揪了出来,紧接着又查到奸夫是贾亮,两件事之间表面上没有任何关系,这只能说明换药之事是个幌子,搞那么多事,无非就是希望我名正言顺不得不办了贾亮,贾亮才是最后的目标吧。 “万福。”我朝门口唤道。 万福走进:“奴才在。” 我道:“朕之前让你查的换药一事你查的如何?” “奴才……”万福有些支支吾吾的:“奴才目前还没有头绪,换药那天出入御药房的人员奴才已经悄悄挨个查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万福从小就跟着我,二十多年在我身边服侍,他了解我的脾气喜好,我同样也了解他的,万福只要说谎,头就会比平时低得更低一些,而且有时舌头会打结,比如现在。 “跟朕说实话,一个怀疑的人都没有吗?” 万福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寒气,蹭的一下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道:“奴才之前是有过一个怀疑的对象,后来又因为锦才人的事情没有深查下去,不过奴才觉得不可能会是他。” “你查出了谁?” “是六皇子。”万福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文妃娘娘是六皇子的母妃,他还那么小,应该不会……” 李霁?我挑了挑眉,是呢,还有李霁,我差点把他给忘了。 仔细分析下来,如果贾亮死了的话,李霁的确是最得益的人,但就是因为他年纪小,所以才不会被人怀疑。 李霁话很少,很安静,这点跟何文柳很像,他虽然年纪还小,没有长开,但是五官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与何文柳像极了,也许是被他的外貌骗了吧,我一直以为他的个性与何文柳无异。可我忘了,李霁长得再怎么像何文柳,他的骨子里也流着我们李家皇室的血统,李家皇室的人,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 想想过往的每一个人,皇兄两岁时就在母后的扶持下夺得太子之位,小八为了在后宫活命,抱紧了父皇母后的大腿,瑞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不属于他的皇位。还有我的儿子们,李沉秉性善良无害,不照样对后宫陷害与不平之事冷眼相待,明哲保身,李毅三岁时为了保住太子之位,故意推夏知素下楼,害她流产,而我,我干了多少坏事,我自己都忘了。这种例子实在太多太多,其实李霁跟我们是同一类型的人,为了生存上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区区换药而已,对李霁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你为什么会怀疑霁儿?”就算得益者是李霁,这也得有证据支持才行。 万福见我也不是很生气,胆子也大了些,回答道:“奴才之前去御药房问话的时候,有个药剂师说在换药当天六皇子曾经去找过他,六皇子说文妃娘娘的药实在是太苦了,每次见文妃娘娘难以下咽的表情很是心疼,就问药剂师能不能将药调个味什么别那么苦,奴才记得换药那天的药是文妃娘娘喝的最后一剂,所以奴才才……” 是呀,那是何文柳的最后一剂药,要是李霁真的心疼何文柳喝药痛苦为何不早去,偏偏等何文柳喝了最后一剂药的那天才去?时间未免太巧合了吧。 “万福,再去打听一件事……”我道。 晚上乾龙宫 打听好消息的万福面色难看的来向我汇报结果,我让万福向跟着李霁的小太监问话,李霁在换药前几天有没有出现在夏锦住的泰华苑附近。 那小太监很明确的回答,的确有一天韵儿拉着李霁玩捉迷藏的地点就在泰华苑附近! 整件事情很明确了,李霁八成是跟韵儿玩捉迷藏的时候见到大着肚子的夏锦,又从夏锦或者伺候夏锦的下人们那里偷听到了什么,猜出奸夫是贾亮。 贾亮是御林军的都尉,下一任御林军都统的热门人选,现在贾亮倒台,那么人选的就轮到了我前不久新封的都尉苏忠义头上,苏忠义的独子苏卓是李霁的伴读,这么算下来,要是苏忠义真的掌控了御林军,那这御林军可就属于李霁的势力了。 想来李霁为了拉贾亮下马做了不少调查吧,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御药房多熬了一碗安胎药? 他表面上为何文柳着想去御药房询问药苦之事,实际上偷偷的换了何文柳,刘莎跟夏锦的药。李霁知道何文柳是药罐子,肯定能察觉出药味的不对,大概在他的算计下,何文柳肯定会把自己喝错药的事告诉我,我就会查,怎么也能查出夏锦跟贾亮的事情来。 李霁算计的没错,大致上的确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不过不知道李霁有没有算到,他给何文柳换的药跟以前喝的药产生了毒性,他差点毒害了自己的母妃! 说实话,我也有心想让苏忠义掌握御林军,但并不代表接受有人算计到我的头上来。 现在何文柳还因为中毒的事在床上养着呢,要是再让他知道是他儿子亲手换的药,指不定得受什么打击,这事我看还得瞒着。 思索了片刻,我道:“记住,换药的人是专门为刘妃熬药的太监小高,他已经畏罪自杀了,其他的事情不准再提,明白了吗?” “是。”万福捏了把冷汗,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查为好啊。 第102章 文妃的心思 何文武领兵在大商的国土上与郑国交锋,损失最严重的还是大商,本来打仗不关它的事,可惜它的国土夹在大同与郑国的中间,所以两国开战,战场比然是大商。 大商是郑国的附属小国,万事都对郑国俯首称臣,所以在打仗期间大商给郑国开了一切便利条件,可以说大商与郑国唇亡齿寒,两国合起兵力一起抵抗我大同的铁蹄,不得不说,何文武这仗并不好打。 何文武发现要与郑国正面交锋必须先灭掉大商,便上书将自己的看法告知与我,我倒是无所谓,我想统一整个中原,大商早晚都得灭亡,所以我大手一挥,让何文武该怎么打就怎么打,灭掉一个国家算一个。 一开始在大商的国土上何文武还是很忌讳的,能不扰民就不扰民,可得令以后,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兴奋不已,放开身段,发动了与大商的全面战争。 大商无论是在兵力,物力还是财力上与强国大同根本没法比,要不是身后有强国郑国的支持,怕是过不了两年就会被灭国。为了抵抗我大同,郑国皇帝欧阳海派遣了他的二皇子欧阳楚带兵联合大商与何文武抗衡。 欧阳楚从小在兵营里历练,十五岁便带兵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打了不少胜仗,挣得军功,大名也算响彻整个中原,年纪轻轻就被封为纯郡王,是比较得欧阳海心意的皇子,也是皇位的热门候选人之一。 要说欧阳楚有多强,看何文武就知道。何文武刚开始打得并不费力,一口气占领了大商四分之一的土地,直到他兵临一座名为凤凰城的城池之下,遇到欧阳楚,何文武便止步不前了。 凤凰城是大商国三大城池之一,十分繁荣,人口达近十万,地理位置属于大商的中枢地带且易守难攻,欧阳楚联合大商的将军兵队们坚守凤凰城,关紧大门,何文武想从别的路突破,奈何地势险要,只有一条路可走,却被欧阳楚防得死死的。 何文武就这样与欧阳楚僵持了快半年,他几乎很少遇到像欧阳楚这种防御能力极高的对手,根据我对何文武的了解,他应该快要暴走了。再后来的几次小八跟我的通信中,他很隐晦的告诉我何文武的脾气暴涨,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举动,至于是什么“不太好的举动”,我很清楚,无非就是杀降! 何文武在几次攻不下凤凰城之后,偶然之间发现了凤凰城的水源问题,凤凰城的百姓一般都是用凤凰河的水,而凤凰河是凤凰城外五十里处一条大河的一个分支。当何文武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当机立断断了凤凰河的水源,让河水从别的分支流走,一时间,凤凰河干涸,接着连老天都帮何文武的忙,两个月没下雨,要知道,没有水源的城池宛如一座死城。 就这样,断了水源的凤凰城没有水去灌溉农田,所以也就断了粮。两个月下来整个凤凰城百姓人心惶惶,士兵们有军粮,可百姓们没有,为了防止有探子出入,凤凰城紧闭大门,既不让人进来,也不让人出去,这样一来,百姓们就不愿意了。 欧阳楚很快的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他还没有想到问题解决时,凤凰城的百姓自己组织了一队民兵,他们要活命,他们想向何文武投降,所以在一天晚上,欧阳楚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凤凰城发生了暴动,百姓们擅自打开大门,向何文武的军队举起白旗,欧阳楚被活捉带到何文武面前。 就是让欧阳楚做最坏的打算,他也不会向何文武投降,因为何文武的大名他早就如雷贯耳,几乎中原所有国家的人都知道,大同元马大将军何文武如果在一个月内没有攻下目标,之后无论对方降与不降,一律屠杀。欧阳楚坚守凤凰城抵抗足足八个月,现在才投降,根本不能保命!欧阳楚本来计划着在凤凰城后方悄悄打开一个城门,让百姓们逃往别的城去避难的,可没想到城门已经被打开。 欧阳楚料想的没错,何文武进入凤凰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就算投降也于事无补,近十万百姓全部被屠杀,整个凤凰城血流成河。 不知是不是小八给何文武提了个醒,何文武怕言官再度弹劾,于是在屠城之后专门上书,向我抒发了一下打仗的艰难,顺便将屠城一事一带而过,主要告诉我他抓到了郑国的二皇子欧阳楚,准备派人将欧阳楚送回京城。 在贾亮被腰斩的第二日,押解欧阳楚的囚车抵达京城。 活捉了郑国二皇子欧阳楚这件事着实让我兴奋了一番,因为我的牢笼里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新的囚徒了,恶趣味一下子涌上心头,很想目睹一下这位封王又有军功在身的年轻皇子的风采。 最近几日京城一直都是阴天,昨夜更是下了场暴雨,让本是酷暑时节的七月气温下降了许多,何文柳一直在养病,每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他都喜欢把我往外赶,说怕把病传染给我,我听完反笑,这哪有中毒会传染人的啊,何文柳八成是不希望我见到他病弱的样子。 何文柳越是这样,我越爱天天朝他那里跑,美其曰探病,看着他逐渐好起来,我也放心。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去看他时会跟他有话没话的闲聊几句,喂他喝药什么的,可我今天去看他时,感觉到这气氛完全不对劲。 今天何文柳在面对我是很僵硬,他在我未进门之前是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我没有让人通传,因此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到来。何文柳身着水蓝色的宫服,像平时一样随便将青丝挽起,在发髻上插一支玉管,白皙的脖颈总是有种诱人禁欲的味道,他紧闭双目,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想一些事。 我不喜欢何文柳蹙眉的样子,更确切的说,我不喜欢何文柳存有心事有烦恼的样子。 伸出手去,轻轻的抚平他那微皱的柳眉,突然被人碰触的何文柳惊了一下,猛地张开双眼看见是我,赶紧站起身向我问安。 我笑了笑,想把他拉入怀中,可何文柳不知怎么地,下意识的闪躲,不愿意与我碰触。 “怎么了?” 何文柳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劲,摇摇头否认道:“没……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何文柳一切都以我为主,说句自负的话,跟我无关的事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别跟朕说谎,有没有事朕能看得出来。” 何文柳的身子微颤,他看向我但很快的就把目光移往别处:“真没什么,只不过昨天听小绿子说了些宫里最近发生的事。” 最近宫里发生的事?不就是贾亮被斩,贾婉茹被贬嘛。这的确算是大事,宫里八卦满天飞的,传到何文柳耳朵里很正常。 我还以为何文柳遇到什么事了呢,原来只是听了些八卦,道:“都听说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何文柳听了我的语气之后脸色更加的难看,有些试探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您真的贬了婉妃,还将二公主交给淑妃抚养?” “她已经不是妃子品级了,”我的声音有些严肃,何文柳是从来不过问这种事情的,怎么今儿个会突然跟我提起:“被降为才人,身份低下,根本没有资格抚养皇子公主,朕这么做也是为了碧儿好。” 最近这几年,我的子嗣多了,在后宫里也有了一种不成文的趋势,我的妃嫔,无论是否受宠,只要生下皇子公主,母凭子贵。一律册封为妃,比如淑妃,不算太入我的眼,可肚子争气,是八皇子李谦的生母。 何文柳还是无法理解,他追问道:“可……可她是婉妃呀,无论她做了什么,您让她骨肉分离未免太残忍了。” 我知道何文柳心善,可没预料到她能心善到这个地步!何文柳喜欢我,爱我,在他的观念里我爱的人是贾婉茹,按道理他应该妒恨贾婉茹才对,现在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居然还关心起来,我都怀疑何文柳是不是菩萨在世了。 我冷笑道:“朕对她做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管得也太多了吧?” “我……是,我是不该过问。”何文柳捏了捏拳头,还是抬起头将想说的话说出:“婉妃是您最爱的人,为您生有一子一女,陪伴您这么多年,您怎么下得了手?还有贾都尉,与妃嫔私通的确是死路一条,可是他忠诚于您,为您办了那么多事,好歹也该给他留个全尸,可您将他腰斩后还放任让狗去咬他的尸首,您这样做……太狠了。” “你现在才觉得朕狠?”我向前走近一步,伸手捏住何文柳的下巴:“怎么?你想为婉才人抱不平?你认为朕应该怎么做?赐死贾亮后还要为他风光大葬?对贾婉茹的包庇行为不管不问?文妃,你什么时候与贾婉茹的感情这么好了?” “我……”何文柳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他想挣脱我的手,可被我压制的死死的。 我继续道:“宫里被贬被赐死的人多了去了,文妃你从来是视而不见,怎么突然对贾婉茹这么上心?是不是有人跟你嚼了舌根?说!” “没有……”何文柳否认。 “跟朕说实话!”我可不信,要是没有人跟何文柳乱讲,他会眼巴巴的跟我开口? “没有。” “文妃!”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何文柳不想再被我逼问,双手抵在我的胸膛前将我一推,脱离了我的怀抱。 我愣住了,以前的小打小闹只不过是增加情趣,这是何文柳第一次这么用力的反抗我。 而何文柳也被自己的这一举动惊着了,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立刻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微臣……微臣不是有意冒犯的。” 我没有让何文柳起身,反而居高临下的问道:“文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帮贾婉茹说话?帮她开脱?” 何文柳抬起头急忙解释道:“我……我没有想着帮她开脱。” “那你是何用意?” “我……” “说!”我再三逼问。 “我……我只是在想,”何文柳说着,抱着自己的胳膊,似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声音有些发抖道:“婉妃在皇上心里占着什么地位,有目共睹,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微臣心里有些害怕,怕有一日微臣也做了些惹您生气的事,微臣害怕……”害怕与婉妃一样,哥哥惨死,自己骨肉分离。 听了何文柳的话,我心里一阵堵得慌,说不气愤是假的,我没想到何文柳会这么不信任我,可他凭什么信任我?这么多年来,贾婉茹作为我心里第一人,一直宠冠后宫,被我包容,在我的宠爱下她做了不少事,我都一笑而过不予追究,可现在说贬就贬,亲生孩子随便就交到别人手中,不仅仅是何文柳,后宫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帝王爱有多缥缈,看贾婉茹的下场便是,也难怪何文柳没有安全感了。 何文柳说完话都就一直低着头,他知道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只等着我发落。 我不知该对何文柳说些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他,他想的太多了,抓着他的手向他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像对贾婉茹那样对待他?多矫情啊,我还真做不出来。 此刻,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粉色的小身影冒了出来,甜甜声道:“父皇~” 韵儿的出现打断了我与何文柳的谈话。 我本就不愉快了,现在心情更是差到极点,这都是怎么了?门口难道就没有太监守着吗?仍凭韵儿这么闯入? 很快的,一小太监跪在门口,求饶道:“皇上,五公主一回来听说您来了,就吵着说要见您,奴才们没拦住,请皇上恕罪。” 韵儿也发现此刻情况有些不太对头,自己的母妃何文柳正跪在地上,而我的脸色也不怎么好,韵儿有些怯怯的问道:“父皇,是不是韵儿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生气也不能冲着小孩子发火,更何况我还是很疼韵儿的,说着,我将何文柳扶起来。 一般韵儿跑出去玩累了回来时,何文柳都会朝她招手嘘寒问暖一番,可今日却没有,小孩子比较敏感,韵儿撅着嘴问道:“父皇跟母妃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啊。”我否认道,我可不希望韵儿知道我跟何文柳发生争执,于是转移话题道:“韵儿找父皇有什么事?” 被我一问,韵儿也想起来找我是有目的的,马上变了脸,堆满了笑容巴巴的望着我笑道:“父皇,儿臣想学骑马,可练教场的师傅不让,父皇,您去帮儿臣说说呗~” “女儿家的,学什么骑马。” 韵儿可不依,拉着龙袍小身子板左摆右摆的道:“可是大皇兄,太子哥哥,霁儿都能在练教场骑马射箭,儿臣好羡慕的~,父皇,您就答应儿臣吧~” 小孩子活泼点也无所谓,骑马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迁就了韵儿的意思:“行了,回头父皇给你说说,然后再专门给你挑匹好马” 韵儿一听两眼放光,说风就是雨道:“那好,咱们现在就去。”小手抓着我的食指就往外拽。 要是不答应韵儿,指不定她有得怎么闹腾,我也就随着她去了,临走前看了眼何文柳,他依旧低着头,我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韵儿一看能骑马了,兴奋的要命,还没走到青鸾殿的大门时,刚巧碰见下学的李霁,一脸显摆道:“霁儿,父皇答应我可以骑马喽~” 李霁笑了笑,拱手向我请安:“见过父皇,父皇是来看母妃的吧?” “恩。” 李霁纯真一笑,仿佛真的是无害的孩童一般。其实想想,要不是李霁搞出换药那么多事,何文柳怎么会中毒,现在又怎么会因为贾婉茹的受罚而担惊受怕? “韵儿,”我道:“你先到门口等朕,朕有话要跟霁儿说。” “好的~” 韵儿走远后,李霁恭敬的问道:“父皇有何吩咐?” 小小年纪就会打官腔了,我懒得旁敲侧击,开门见山道:“霁儿,你母妃当年难产,哭着求朕,才保住你跟韵儿的,朕只希望你以后做事能稍微为你母妃想想,有些事情朕不彻查不代表朕不清楚。” 李霁面色有些僵硬:“儿臣……” 我不想听李霁的解释,道:“有些东西是你的,朕也不会让你得到,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朕也能送给你,你懂朕的意思吗?”这么小的年纪就要争夺权势,有点太早了。 “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好了,你去看看你母妃吧。” “是,儿臣告退。” 书房内 刚下学的李霁靠在何文柳的怀里,似乎在追寻着抚平心里波动的些许安慰。 “怎么了?”看着李霁,何文柳的脸上挂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李霁的声音很小很小。 何文柳没有听清:“什么?” 李霁摇摇头,从何文柳的怀里探出小脑袋来,有些俏皮道:“没事,就是今日的骑射课,儿臣刚才开始学骑马,腰被马颠得疼了~” 原来李霁是在向他撒娇呢,何文柳敲了敲李霁的额头,笑道:“小小年纪还有腰了。” 李霁吐了吐舌。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最近卡文卡得很厉害,请各位亲们见谅啊~关于皇帝的包子有几个,小虞先一一列举一下了大包子,李沉(徐氏所出) 二包子,李碧儿(婉妃所出) 三包子,李丹儿(已殇,文妃所出) 四包子,李毅(太子,婉妃所出) 五包子,李韵儿(文妃所出) 六包子,李霁(文妃所出) 七包子,未出场 八包子,李谦(淑妃所出) 九包子,未出场 十包子,李娴儿(刘妃所出) 关于包子配对的问题,小虞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李沉与李霁不会配对,否则后面的剧情无法展开,希望他们配对的亲们要失望了~Ps: 话说小虞的朋友介绍小虞看了部冷门动画叫《最高机密》,小虞看完后觉得简直是神作啊,是耽美向悬疑破案的,二十六集,女王受X忠犬攻,尤其是动画的ED,听了特别有感觉~看完动画后我又上网搜了漫画,把全集都看完了,真心是经典的说~要是亲们有时间的话,强烈介绍你们看哦~,风行上就有。 第103章 青花蛇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黑暗,鬼畜,无下限,有兽交,不能接受的亲们请跳过 现在本该阳光普照的季节却阴雨绵绵,京城已下了小半个月的雨,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总弥散着一丝懒散的气息。 我本就讨厌阴雨时节,黯然的天色,淅沥的雨声让我提不起精神,有一抹忧愁涌上心头,再加上之前贾婉茹拿以前的事情刺激我,还有何文柳不理解,对我抱有疑虑,全都让我的心情压抑不已,所以最近几日我总阴沉着脸,脾气异常的暴躁,跟在我身边伺候的内监们全都战战兢兢的,就怕惹到我后拿他们开刀。一时间,后宫人人自危,就连平时相互争宠的妃嫔都安分许多。 后宫与朝堂是分不开的,在贾凡,何文言与夏太师等人听说我最近心情不佳后,三个党派不约而同分别进宫向我旁敲侧击的建议了一下关于对待郑国皇子欧阳楚的问题。 这几个从我登基就跟在我身边的老狐狸,对我的为人处世十分了解,我心情不好或者心有怨气总是喜欢发泄一番,而我那所谓的“发泄”,就是折磨人,折磨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亡国贵族。我这一喜好与做法为人所不齿,是暴君或昏庸之人所为,贾凡何文言等人没少劝过我,可我总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依旧我行我素。 在我看来,那些亡国贵族们被我凌辱都是他们自找的结果,如果一开始,他们打开城门,乖乖向我投降,我也会毫不吝啬的封他们做异姓王,虽然没有兵权,但是地位财富还在,保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一生荣华。可惜他们不懂得审视夺度,非要反抗到底,既然如此就要做好受辱的准备。 最近我心情欠佳,刚好就有人把郑国二皇子欧阳楚送到我面前,我自然要好好的与他玩乐一番,可贾凡何文言那几个人老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让我厚待欧阳楚,以客礼之,免得遭人话柄,让中原其他国家认为我大同没有待客之道。 可在我眼里,欧阳楚根本算不上是客人,他带兵坚守凤凰城,让何文武苦战八个月,凤凰城降城后,要不是何文武忌讳欧阳楚的皇子身份将他送之于我,怕是那欧阳楚当时就跟着凤凰城近百万百姓一起被屠杀了吧,现在他能活着来京城已经算他命大了。 我特别烦那几个老家伙说着说那的,虽说都是一心为主,可忠言逆耳的话我还真不大愿意听,所以在我见欧阳楚这天,我专门叮嘱万福,今儿个无论谁来,都给我挡在门外面,我谁都不见,免得有人来扫兴。 我见欧阳楚这天依旧是阴天,看那天色似乎还得下雨。长欢殿上,我设下酒宴,就像是要款待贵宾一般,等待着欧阳楚的到来。 舞姬们又编了新舞,衣着寸缕,手舞轻纱,翩翩起舞,看得倒也新颖,我煮杯酒热酒,一口饮尽,没一会,欧阳楚就被俩侍卫押入殿内。 欧阳楚大概也就二十六七的年纪,他虽然被俘,却一点都不害怕,英姿飒爽的走进来。他皮肤比一般人黑些,身材壮硕,一看就是那种呆在军队里的,跟我这种天天寻欢作乐的人不同。 欧阳楚在某种意义上跟我的父皇很像,都是靠军功争皇位,巩固身份之人,不得不说就这点我还是很佩服他的,不是每个皇子都能吃得了军队里的苦,最起码我就不行,而且欧阳楚身上有种皇家惯有的气质,郑国不愧是强国,就连培养出来的皇子资质都如此优秀。 我无视欧阳楚对我发出那寒冷的目光笑道:“早就听闻郑国纯郡王欧阳楚的大名,知道你是武人出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你何必假惺惺的!”欧阳楚对我的话丝毫不感冒,冷声道:“成王败寇,栽在你的手上,我无话好说,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手里那些无辜人的性命,因果报应,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我有些茫然:“无辜人的性命?”没反应过来欧阳楚在说什么。 欧阳楚见我这样子,更是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装作不知道?凤凰城上百万人全部被何文武那贼人屠杀,要是没有你的首肯,那何文武敢这么做吗?你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 原来他是说凤凰城被屠城这件事啊,我冷笑道:“欧阳皇子,你说错了,凤凰城的百姓并非无辜,而是死有余辜。” “什么!?”欧阳楚瞪大双眼,什么叫死有余辜?那些都是手无寸铁之人啊!屠城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欧阳楚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被抓后,何文武把他押到凤凰城最高的楼上,让他俯视观看着这一切,他看见那些大同兵人们如同嗜血狂魔般屠杀着百姓,男女老少,老弱病残谁都没有放过,从早晨开始凤凰城内哭声求饶声一片,直到傍晚才消失,并非何文武心软放人了,而是所有百姓已经全部被屠!杀降为不祥,是行兵打仗的大忌!当时欧阳楚就质骂何文武,难道就不怕你们大同的皇帝问罪吗?!当时何文武是怎么回答来着?他好像只是冷冷的说,只要把你送回去就好。 欧阳楚没有反驳,但他的表情很明显不认同我的说法,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欧阳皇子,就算朕放手让何文武屠城,这与你何干?如果朕记得没错,凤凰城是大商的城池,而你是郑国的皇子,大商哪怕是被屠国也不关你的事吧?” “纵观历史,有哪个皇帝会放任手下去杀降的?!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就这么有成就感吗?”欧阳楚虽然不是大商人,但他好歹也在凤凰城驻守了近一年,带兵与那里的百姓一起生活,一起反抗,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城民死去,他怎么能接受的了!欧阳楚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你野心大,想统一中原。可你别痴心妄想了,你父皇皇兄做不了的事,就你这个只懂得吃喝玩乐,喜欢杀人的皇帝能完成吗?你以为那些个被你灭被你降的人是真的服你吗?他们只不过是怕被你屠杀而已!我记得你皇兄一直想要施行仁政,要是让他知道你滥杀无辜,他会不会气得从皇陵里跳出来?!” “闭嘴!”我越听脸色越难看,将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我这辈子最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说我皇兄了! “恼羞成怒了?”欧阳楚继续激怒我道:“你不懂得宽厚待人,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 我本来就没打算当皇帝的!我本想这么反驳,但这样不就上了欧阳楚的当了,我转移话题看了眼殿内的舞姬们道:“欧阳皇子站着说话也累了吧,要不然先坐下与朕一起欣赏舞姬们的新舞如何?” 舞姬跳舞?!欧阳楚明显的身子有些僵硬,他想起了一些传闻,但很快的,又镇定下来,轻蔑的说道:“怎么,你是想让我跟那个渊国国主陈元一样,在殿前为你跳上一曲,还是找两个侍卫把我强了?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吗?” 我挑了挑眉,不明所以的笑了,还挺了解的啊。 “你以为我这样就会屈服吗?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欧阳楚根本就不屑于我的任何折磨。 我伸手为他鼓掌,那掌声在安静的长欢殿内异常的响亮:“好!有骨气,朕喜欢。”接着我吩咐身边的太监道:“欧阳皇子都那么说了,还不赶快去做,去,先把他固定到铁架上,再把的裤子拔下来。” “是。” 我当皇帝这么多年,羞辱的人无数,宫里都见怪不怪了,很快的,三个侍卫从殿外抬进一个铁架子,那铁架子中央有一案台,可以让人半个屁股坐在上面,铁架上下方分别朝两侧固定着两根柱子,可以把人的四肢固定绑在柱子上,这样一来被绑在铁架子上的人就以一个大字张开。 这不,很快的,欧阳楚上身衣着整洁,下身被脱得干干净净面朝着我张开双腿被人绑在铁架之上。 欧阳楚大概是第一次以这么放荡的姿势展现在外人面前,他的大腿与面部肤色不同,还算白皙,不过并不纤细,十分健硕,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他的下身一点体毛都没有,光滑的要命,他的男根可不小,而且颜色很深,没有体毛的遮掩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欧阳楚就算表面上再怎么镇定,心里肯定是接受不了:“你……混蛋……” “呵呵。”我很流氓的打了声口哨,有些猥琐的笑道:“景色不错啊,你下身没有毛哎,是天生的,还是自己剃的?” 欧阳楚不里我语言上的挑拨。 我依旧故意说道:“自己剃是不太可能的,是不是专门有人帮你啊?顺便帮你发泄发泄?” “你……你住口!” 我继续猜测:“朕记得你还是个将军呢,平时在军队里除了去军妓那里外应该还会去找一些比较清秀的小兵玩玩的吧,是不是他们帮你剃的?看来你的身子挺熟悉男人的嘛。” 欧阳楚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他在军队里还是很洁身自好的,他觉得军妓不干净,也不愿意仗着皇子将军的身份去染指那些小兵,所以一般要么用手,要么就去河里洗个冷水澡,让燥热降下来。根本不会像我说的那么龌龊。 我有些头疼的考虑道:“你的身子似乎早就习惯男人了呢,在军队里应该有人上过你了吧?那样就不好玩了。”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笑着向身边的内监道:“把朕的小花带来好了。” 在等待小花来的期间,欧阳楚一直紧闭双眼,不想看见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什么,我玩味的找着话题:“其实害死凤凰城那么多百姓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哦,欧阳皇子。” “你什么意思?!”欧阳楚没想到我会说到这个问题上来,也顾不得别的了,睁眼向我询问道:“什么叫做被我害死的?” 我为自己倒了杯酒,拿起酒杯摇了摇,看着欧阳楚道:“朕说的是实话,你是郑国皇子,还行军打仗多年,怎么会没听说何文武的大名?你应该早就知道何文武是那种一个月之内攻不下城的话,之后无论投降与否一律屠杀,在你打算驻守凤凰城与何文武对战时就应该做好被屠城的准备,你抵抗了八个月,中间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你朝着大商国土内侧打开城门,让百姓避难,可你都没有这么做,反而向凤凰城的百姓们隐瞒了何文武会屠城这一习惯。所以说他们的死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初隐瞒何文武屠城习惯一事是军事上的策略,欧阳楚不能让凤凰城的百姓民心慌慌,再后来何文武切断凤凰城的水源,他已经打算对内开城门让他们逃命,但是他慢了一步,百姓们已经为何文武打开城门投降了! 我将酒杯里的酒饮尽道:“所以说呢,欧阳皇子,真正杀死凤凰城近百万人的人是你啊。” “你胡说!你……”欧阳楚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眼神很快的就被身边的事物所吸引,他的脸上顿时就没了血色,“这……这是什么?” 欧阳楚的身边刚下一个被内监搬来的半透明的琉璃箱,那箱子里爬着一条幼童手臂那么粗的蛇,那条蛇的颜色是青色与银白色相间,它似乎也注意到了箱外的场景,看见架子上被人脱裤的欧阳楚,不停的吐着信子。 我兴高采烈的介绍道:“这个呀,它叫小花,是南蛮送给朕的蛇,好像是条青花蛇吧,朕养它养了三年了,一开始它只有人小手指那么细,现在已经长大了,放心好了,它很有经验的。” 我说小花有经验可不是骗人,的确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看它与人缠绵,看那些俘虏面对小花时那种害怕惊恐再到后来被小花挑弄的欲罢不能的浪荡摸样,总是让我兴奋不已。好像有一个韩国世子,跟小花玩得上了天,居然自动要求与小花同食同寝,后来玩了一个月就精尽人亡了。 “不要!不要!”欧阳楚本来是不该怕这种东西的,要是放在以前一剑就斩断了,可现在他手脚被绑着,而这条蛇就会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爬行了,想到这里,欧阳楚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要不要,我可不管:“动手吧。”我已经好久没看见小花与人玩耍的样子了。 首先一个太监从衣袖内拿出一个小药片,他将药品打开,伸直手指进去,将里面的液体沾在手指上,然后再将有液体的手指在欧阳楚的穴口上抹了抹,又将手指伸入穴内,将液体染在内壁上。 “呜……”欧阳楚发出一丝鼻音,那液体过于冰凉,让他的穴口有些瘙痒。 接着太监将琉璃箱打开,小花很快的就爬了出来,刚才在欧阳楚小穴上涂抹的液体会散发出花蛇喜欢的特有的味道。 这不,小花一被放出来就朝着欧阳楚爬去。 欧阳楚不停的挣扎,但可惜他被死死的绑住,根本逃不开,小花来到欧阳楚的脚踝之下,像爬柱子一般盘旋而上,蛇本来就是低体温的动物,欧阳楚一感觉到小花上了他的身,挣扎动静更大了,嘴里不停的骂道:“滚!给我滚开!” 可小花依旧向上爬行,绕过脚踝,膝盖,大腿,直至大腿根部,它仰着头,观察着欧阳楚紧闭的穴口,不确定的吐出信子朝那里轻轻一舔。 “啊————”欧阳楚吓了一跳,发出了与身份不符的尖叫,他最敏感的部位居然被一条蛇碰触了! 而小花已经确定了吸引自己气味的来源,兴奋的一头钻进了欧阳楚的后庭内,来回的翻滚。 欧阳楚的后穴没有被润滑扩张,就这样被小花硬是挤了进去,必然的,欧阳楚的后庭被撕裂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小花的蛇皮缓缓流下。 “呜……嗯……”欧阳楚全身扭摆着,想把小花甩出体外,可没想到小花越钻越里。 我好心提醒:“你不要扭动,否则……” “啊————”欧阳楚小声叫了一声,很快的他的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桃红色。 我好像提醒晚了,但还是把该说的话说完:“你不能扭动,否则小花会生气,它会在你的内壁上咬上一口的,小花可是有毒的。” 有毒?!听到此话的欧阳楚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笑着摆摆手道:“放心,毒不死人,只不过小花的毒液是最棒的春药,你中了淫毒。” “混蛋!狗皇帝!你不得好死!”欧阳楚破口大骂。 说实话,经常有人这么骂我,耳朵都长茧了,我只是静静的笑着看欧阳楚的丑态。 淫毒发作了起来,欧阳楚面色春桃,全身上下不自然的抖动着,貌似在忍耐着身体最深处的欲望带给他的折磨。 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这还远远不够,应该让这条蛇再往里些,可心里的意志却还是占在上风,他是郑国的皇子,不应该就此妥协! 小花的脑袋摩擦到他穴内的某一点时,欧阳楚全身都痉挛了,像是升天了一般,他那粗壮的男根早已勃起肿大,小孔上吐着白色的液体,他马上就要射第一股了。 “朕可不是让你利用小花享乐的啊。”我对站在欧阳楚身边的内监道:“把他前面的孔给堵上。” “是。”太监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玉簪子,那簪头朝着欧阳楚的尿道口直插下去,也亏那太监动作快,要不然欧阳楚一挣扎,肯定得插歪了,这样是会受伤的。 “啊————”欧阳楚痛得差点连眼泪都掉下来了,男子的龟头,尤其是尿道孔是最敏感,最薄弱的地方,现在却被人如此蹂躏着,欧阳楚咬着牙,忍着痛对我道:“你就这点能耐吗?这么弄人就会满足你那变态的欲望,你也不过如此!” “还嘴硬啊。”我也不动怒,任由他挑拨:“你现在应该求朕,让你射出来,憋着对身体可不好。” “滚!你做梦!” “很好,那咱们继续。” 第104章 认错 殿外依旧夏雨绵绵,我隐约间能听见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而殿内正上演一场人蛇大战交配春宫图。 欧阳楚满脸红晕,任凭小花在他的后穴里四处翻滚,也不愿求饶。 他越是如此不肯服我,我就越想蹂躏他,我倒是很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还能忍受些什么。 欧阳楚看着我,紧闭着嘴不愿发出一丝呻吟,像是在说,你就这点能耐吗? 我本来心情就不佳,还被他的眼神如此挑衅,心里更加不爽了。欧阳楚的男根早就翘得老高,因为小孔被堵,而无处发泄。我玩味道:“看来你还挺习惯的啊,要不再给你戴个环吧。” “什么?”被情欲焚身的欧阳楚没听清刚才的话。 只见原本守在欧阳楚身边的太监离开,不一会他又端着个托盘进来,那托盘上有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乳环,乳环上雕刻着不同的花纹,做工精致,颜色多样,所有乳环的唯一共同点就是那尖头尖锐无比。 我手撑着下巴道:“欧阳皇子,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款式,朕让人帮你戴上。” “你……你变态!”欧阳楚朝着面前的托盘吐了口口水,以表自己的厌恶。 “原来你喜欢蓝色的啊。”欧阳楚刚才那口水刚好落在托盘内蓝色有祥云图案的乳环上,我笑道:“欧阳皇子你皮肤比较黑,应该戴浅色的会比较好吧,不过你既然喜欢蓝色的,朕就成全你好了。”说着我下令道:“给欧阳皇子把环戴上。” “是。” 太监拿起那蓝色祥云的乳环朝欧阳楚的右乳头穿了过去,欧阳楚的乳晕很大,但是乳头却很小,颜色不算浅,当乳环的针头穿过乳尖时,欧阳楚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啊————” 欧阳楚凄厉的叫喊没有让我满足,因为那个太监弄错了地方,我责怪道:“死奴才,朕说的戴环是指下面,谁让你戴到上面去了!” 那太监立刻跪地请罪:“是奴才愚笨,没有领会皇上的意思,请皇上再给奴才一个机会。” 听我这么说后,欧阳楚的脸上有一丝扭曲,戴在下面?难道是要在自己的子孙根上穿环吗?! 欧阳楚终于有些害怕,我想找几个人陪他玩好了,穿环嘛,干脆去监牢找两个手生的俘虏,让他们穿,要是成功了,欧阳楚就戴着这个屈辱过一辈子,要是不小心穿坏了,最多就是废了而已。 想到这里,我唤着应该在身边的万福道:“万福。” 随叫随到的万福此刻并没有守在我身边,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墙角,在跟身边的小太监说些什么。 “万福?”我又一次唤道。 这次万福听见了,连忙走来道:“是,皇上,有何吩咐?” 万福在侍奉我的时候做别的事,这让我有些不愉快,质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回皇上,”万福见我问了,就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文妃娘娘在长欢殿外跪了半个时辰了,奴才看外面还在下雨,湿气太重,文妃娘娘大病初愈的,就让人给他送个披肩披上。” 我一听,顿时傻了眼,何文柳在长欢殿门外跪着?他跪在那里干嘛?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要跟我申诉吗?怎么不直接来见我?我有些恼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文妃给朕弄进来!” “是。”守在长欢殿门口的两个内监马上跑出去找何文柳。 我问道:“文妃出什么事了?干嘛无缘无故的跪在外面?” “呃……”万福支支吾吾道:“文妃娘娘之前来求见皇上,这没见着就跪在外面了。” 没见着?怎么就见着呢?我发火道:“文妃来见朕,你怎么不通传啊!?” 万福欲哭无泪啊,心里很想反驳说,皇上,这不是您今天下的命令,无论谁求见,一律挡着不见的。 我知道,何文柳跪在门外八成是因为我。何文柳陪我这么多年,一直很听话,也就偶尔闹点小矛盾,这闹矛盾的事一般的放在贾婉茹之类的妃嫔身上,都是我去哄他们,算是一种闺房之乐,可何文柳却恰恰相反,他很怕我生气不理他,所以总是他先低下头来赔不是,想着法的讨好我。前几天在青鸾殿我与何文柳发生争执,他今天来见我,估计是来认错的。 何文柳很少主动找我,但只要他来找我,无论我正在做什么,都会把手头上的事情放在一边,先见他。可这一次因为我事先的下令,把不知情的他挡在门外,他还以为我在生他的气,这不,就跪在门外请罪。 万福见我面色不虞,便知我心系何文柳,他俯下身看了眼堂下的欧阳楚,在我耳边道:“皇上,文妃娘娘既然要来了,您看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位欧阳皇子请下去,文妃娘娘的病才刚好啊……” 幸亏万福提醒我,我可不能让何文柳看见欧阳楚被凌辱的画面。 何文柳很少见到我辱乐俘虏,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只是听宫里的传言而已,传言与眼见可是两个概念啊。 我刚准备开口,让人赶紧把欧阳楚给弄走,不过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何文柳已经进入殿内。 何文柳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湖绿色的宫服上沾了些雨泽,看来他还是淋了些雨。何文柳以为我在与他怄气,十分惶恐的向我问安,根本没注意到长欢殿内发生的事。 何文柳诚惶诚恐的站在我对面,想开口却欲言又止,摸不清我心思的他半天也不敢说话。 我轻叹了口气,想他伸出一只手,不咸不淡道:“文妃,过来。” 何文柳愣了愣,不知我是何用意,可还是很听话的向我走来,当他走到我伸手能够得到的范围内时,我一把将他抓着拥入怀里,像平时一样坐在我的大腿上。 怀里的何文柳有些发抖,他的身子很冷,怕是寒气入体了吧,我抱着他,让他最大限度的汲取我的体温。 “皇上?”何文柳不明所以。 我训斥道:“你是傻子吗?朕既然说不见了,怎么不先回去?外面还下着雨呢,你还想躺在床上喝药吗?”我的语气虽然恶狠狠的,可却很轻柔的握着何文柳冰凉的手。 “我……对不起。”何文柳低下头。 我没接他的话,给他倒了杯刚煮好的热酒,递在他面前:“先喝杯酒,暖暖胃。” 何文柳接过酒杯,却没有饮下,只是盯着杯中酒发呆。 “怎么不喝啊?”我捋了捋何文柳垂在胸前的青丝,忽然想起好像何文柳打从知道自己酒后乱性后就滴酒不沾了:“不喝酒,那咱们喝茶好不好。”说着我吩咐万福道:“给文妃上杯热茶。” 很快的,万福端了杯热茶放在案几上,可何文柳也没有去拿那杯茶。 我询问着看向何文柳:“怎么了?” 何文柳的双眼早已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我吓了一跳,伸手为他擦拭,可越擦何文柳的眼泪掉的就越多,我拍拍他的背道:“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还真觉得有人欺负何文柳了,这些年我没怎么见他哭过,最起码在我面前没有。 何文柳摇头抽噎道:“没……没人欺负我,就是……就是你对我那么好,我还要指责你,对不起……” 何文柳这也太容易满足了,给他倒杯酒,倒杯茶的就是对他好了?他可比其他妃嫔好哄多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何文柳因贾婉茹的事指责我我可以理解,其实应该有很多人都想指责我不念旧情,只不过他们不敢而已。 我嗤笑的敲了一下何文柳的额头道:“文妃,告诉朕你今年多大了?” 何文柳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我今年二十五了。” “真的二十五了吗?朕怎么觉得你才五岁啊?”我无可奈何的拿出锦帕擦拭着何文柳的眼角,道:“都是两个孩子的母妃了,怎么还跟朕哭啊,回头朕告诉韵儿他们,看他们怎么笑你。” “我……我不哭了,”何文柳这才止住的眼泪,被我这么一说脸都红了,但声音还是略微哽咽:“皇上,以后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意见,都依您,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承认我最近心情不佳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何文柳,可平心而论,何文柳也没有做错什么,况且他这次又是主动先跟我低下头,我真不想再为难他,于是笑道:“朕没生你的气,你想的太多了,今儿个朕没打算见任何人,不是有意把你拦住为难你的。” 其实何文柳在前几天将心里的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总想等着下次见到我立刻跟我解释,可我好几天没踏足青鸾殿,所以今天打听到我在长欢殿,便主动前来跟我认错,却没想到却被挡在门外,这是他第一次求见被拒,这让他以为我还在因为他的指责而恼火。现在知道我没有生他的气,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何文柳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好像是长欢殿,长欢殿是皇帝用来接待贵宾之地。一开始他光想着认错了,听说我在长欢殿就立刻赶来,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他这才察觉到自己这么鲁莽的进来,坐在我的腿上哭好像很不妥,于是立刻红着脸从我的怀里站了起来。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何文柳以为我宴请宾客,刚才哭的摸样岂不是被外人都看见了?何文柳一想到这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这周围怎么这么安静?只是偶尔听到人的喘气与丝丝呻吟声,该不会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这里吧?何文柳有些胆怯的抬起头,他本应该感到无比庆幸,因为长欢殿内的贵宾只有一人,可这种庆幸他宁可不要,因为长欢殿内唯一的贵宾就在他的对面,被绑在架子上,张开双腿。 对面的陌生男子,像娼妓一般的扭动着,他的下身连结着一条长长的东西也在不停的翻滚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尾巴呢。 何文柳被眼前的男子吓到,腿脚一软坐在地上,转头面无血色问我道:“皇上,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亲们认为渣皇帝不应该这么虐待欧阳楚,或者认为103章没意义,小虞先声明一下哦,103章算是一个伏笔(貌似伏笔太多了…),如果不这么写后面的剧情无法继续哦~话说小虞本打算开始虐文妃的,但是在敲键盘之前听了一广播剧,叫《一拜天地》,虐得小虞大半夜的把枕头都哭湿了,最后就不敢虐了,过段时间再虐吧~介绍亲们去听听《一拜天地》,超级好的故事梗概,声优很萌的说~,尤其是小受先让亲们看看《一拜天地》的故事梗概吧,虐死人了~他一生做过三次新郎 第一次,他是大王,把地主的儿子当女儿抢了,索性压着少爷做了压寨夫人;第二次,他投了革命,拉着少爷去首长那领本本,不给,干脆自己画了一个;第三次,他们被揪斗,并排跪着,造反派要他们磕头,他不干,少爷笑着唱“一拜天地”—— 两个头磕下去,再没抬起,终做了一世夫妻。 谢谢支持~,下回文妃继续出场哦。 第105章 代玩 何文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他以前很少遇到现在的情况,或多或少都是我有意为之,有些掩耳盗铃的我不想让他亲眼目睹我最阴暗的一面,我怕他知道我的真面目后会躲着我,害怕我,甚至唾弃我。 何文柳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与蛇共“舞”的欧阳楚,不经意间与欧阳楚那双包含情欲的双眼对视,何文柳看得出欧阳楚眼里的冷漠,不甘,恨意,以及算计。 此时的我心里暗暗叫苦,恨不得时间倒流,可以在何文柳到来之前把欧阳楚弄走,或者干脆今天就没见欧阳楚都比现在好过。 我俯身将何文柳扶起,把他再度抱在腿上,他瑟瑟发抖紧紧的贴在我的胸怀内,头靠在我的肩膀之上,朝我的颈间蹭了蹭,不愿再看欧阳楚一眼。我搂着他,安抚的握着他发凉的手:“他呀,他是新抓来的俘虏罢了,不碍事的。” 我抬头朝万福使了个眼色,万福很识相的小声安排,让人把欧阳楚弄走。 负责养蛇的太监抓着蛇身,将小花从欧阳楚的后穴内抽出,动作有些发狠,欧阳楚又是一声尖叫:“啊————” 怀里的何文柳被这叫声吓得又是一怔,他怯怯的抬起头,看见太监手里的小花,正朝着欧阳楚张着血盆大口。 欧阳楚气喘吁吁,面颊绯红的看向我,他可不相信这就算完了,断断续续十分轻蔑道:“怎么?这就完了吗?李暮景你折磨人的方式也不过如此!” 我冷笑道:“朕还看不出你有受虐的潜质啊,欧阳皇子还想再来吗?放心,朕会把你跟小花关在一起,让它时时刻刻的伺候你。” 欧阳楚一想到自己还要被一条蛇玩弄,心里立刻发麻:“有本事你杀了我!” “朕怎么舍得杀你呢?朕还没有跟你玩够呢。”我没再理会欧阳楚的话,朝着他身边的太监嘱咐道:“让小花好好的陪一赔他,还有,别忘了给他的下面穿个环。” “是。”太监们领命准备离开。 “等一下。”怀里的何文柳不知为何颤抖的开了口。 “文妃?”我有些吃惊:“怎么了?” 何文柳扯着我的衣袖,抬头与我对视道:“饶了他好不好?” “啊?”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突然这么说?”何文柳与欧阳楚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吧。 “没……微臣就是有点害怕。” 我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没什么好怕的,朕以后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就算是这样,微臣…还是会怕。”何文柳依旧不依不饶:“皇上,您饶了他吧。” 何文柳很少为外人说话,何况欧阳楚还是外国俘虏,我有些摸不清他心里所想:“为何突然为他求情?” “微臣……微臣没有,”何文柳极力否认道:“就是害怕……” “是吗?”我故意说道:“可是之前是谁跟朕说,以后无论朕做什么,都不会有意见,都依朕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啊?” 何文柳被我说的涨红了脸,他刚刚还再三保证以后会听话的,不会再忤逆我的意思:“我……” “好啦,”我也不跟何文柳在这事上纠结,吩咐太监们道:“听文妃的,先把他扔到殿外吧。”这次我很识相的不跟何文柳刨根究底了,才跟他和好,我可不想再闹矛盾,而且我还真怕把他吓着,他的病才刚好,免得他又躺回床上。 “是。” 何文柳依旧靠在我的身上,他没再说话,我牵起他的手,摆弄着他那柔软的指腹,低下头就看见他雪白的脖颈,顿时我下腹一阵热流,话说我很久都没有碰他了。 何文柳也察觉到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顶着了,脸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想赶紧站起来,奈何被我死抓着不放,我的另一只手还很不老实的从他的衣领处深入,摩擦着他光滑的胸膛,挑弄着他的红缨。 “您……”何文柳扭动着身子,想让我住手:“白天宣淫不好……” 这句话可说服不了我,我与他白天不是没做过:“朕都听你的话放了一个玩具了,你得补偿朕才对啊。” “什么……什么补偿……”何文柳是一百个不愿意在长欢殿与我欢好,以前在青鸾殿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寝宫,也不会被外人说三道四的,可长欢殿可是公共场合,要是现在服了软,指不定明天会在后宫里传出什么,想到这里何文柳双手抵着我的胸膛,死活不让我靠近。 我低下头撕咬着何文柳的耳垂,诱惑道:“朕本来打算让他好好陪朕玩玩的,现在朕依你的愿放了他,那是不是你该陪朕玩啊?” “等……等一下。”何文柳可不会这么容易屈服:“这里是长欢殿,您别……” “没关系。”我笑道:“这里已经没人了,不信你看看四周。”内监们早就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何文柳四处瞅了瞅,偌大的长欢殿真的没人了,就剩下他与我二人,何文柳郁闷了,他实在不想在这里被吃:“就……就算是这样,这里没有床,咱们去偏殿好不好?” “不要。”我就是想在这里上他,我手臂一挥,将案几上的酒壶酒杯,几个食盘扫到地上,把何文柳拦腰抱起,让他坐在案几之上,面朝着我,伸手开始解他的衣衫腰带。 “可是……没有床微臣会腰疼……” 不知何文柳是不是装的,可他那可怜巴巴的口气着实让我忍俊不禁,笑道:“没事,回头朕再多赐你些补药,补回来就成。” “哎……” 不等何文柳说完,我探下身去,一口含住他那白嫩的玉根。 何文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本来身下疲软的部位突然被火热的口腔包围住,而且包围他的人还是这个国家的帝王,一国之君居然在长欢殿这种公共场所为他口交!万一有奴才偷看那该怎么办?何文柳真想一把把眼前人给推开,可惜对方身份高贵,而且技术又好,他还真下不了手。 我的舌尖不停的在他的龟头上打转,不停的挑逗着,何文柳的分身很快的硬起,肿大,颤抖,就在他马上要泄出来的时候,立刻将我往后轻轻一推,自己也下意识的往桌子后面挪动着,本该在我嘴里玉根暴露在空气之中。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何文柳,不懂他这举动是何意。 何文柳期期艾艾的解释道:“微臣……微臣就快要射出来了。” “恩?”所以呢?我又不是第一次为他这么做了。 “……”我不想射进你的嘴里,何文柳心里默念。可这种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何文柳不说话,我坏坏一笑,忽然握住他的分身大幅度的撸动着,本来就快要泄出来的何文柳哪还经得起我这般捉弄,没弄两下他就喷得我满手的白色。 “嗯~~~啊~~~~” 空无一人的长欢殿内何文柳的媚叫声异常的清晰响亮,而且还有回音。 当何文柳从那快感中回过神时,也反应到刚才响彻整个宫殿那令人耳红心跳缠绵的声音正是从自己嘴里发出,于是立刻羞愧的捂着嘴。 我可不依他这样,拉下他挡在嘴前的手,笑道:“叫就叫呗,反正殿内没人,谁都听不见。” “您……”殿内没人,可殿外守着一群人呢! 紧接着,长欢殿内一室旖旎…… (视角切换一下) 何文柳睁开双眼已是第二日清晨,他坐起身来望了望周围陌生的环境,这里好像不是青鸾殿。他回想起昨天在长欢殿里自己放浪的模样,耳根都红了。 这时寝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宫女走进屋来请安。 “这是哪里?”何文柳问道。 “回文妃娘娘,”宫女恭敬的回答:“这里是长欢殿的偏殿,皇上已经派人去青鸾殿传话了,他让您在这里好好休息。” 何文柳一听到“休息”二字,更是不敢在这里呆了,现在他都对长欢殿有阴影了,拉开锦被,想下床,可惜一站在地上,不知怎么的,腿脚发软,竟然没站稳,眼看就要摔过去,亏那宫女动作开,连忙上前将何文柳扶住,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宫女好心建议道:“文妃娘娘,要不您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不了,”何文柳拒绝,吩咐宫女道:“去烧些热水来,本宫要沐浴更衣。” “是。” 何文柳沐浴完后总算是消除了些倦气,最起码他能站得起来,他穿上新的宫服,宫婢为他梳好发髻,他推开房门,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白皙的脸上,真好,终于出太阳了。 何文柳要离开长欢殿,必然要从正殿门口经过,就这样在正殿前院碰到了昨日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欧阳楚。 昨天李暮景下令是说将欧阳楚扔到殿外,然后就什么话都没有了,今儿个一大早李暮景又去上早朝,早就把欧阳楚忘在脑后了,所以欧阳楚就这么被晾在外面一天一夜。 何文柳走上前,看了一眼坦胸露乳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欧阳楚,不禁有些皱眉,朝着旁边看守他的内监道:“把他送回监牢,再找御医给他看看,别让他病着。” “是。”内监领命。 “还有,”何文柳继续说道:“把他身上的环取下来,好好的养养,别让他身上留疤。” “是。” 欧阳楚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居然开口让人照顾他?他是俘虏啊,这男子是不是有病?欧阳楚问道:“你为何救我?” 何文柳看了欧阳楚一眼,没有回答,但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少自作多情了。” 欧阳楚认得这男子的声音,是昨天出现在殿前那狗皇帝的妃子,李暮景唤他文妃,昨日欧阳楚没有看清,现在他算是见着这个文妃的相貌了,的确是个清逸隽秀的美人,只是身子过于单薄,有些病态,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实话,欧阳楚看不起这种人,明明是男子,却如同女子一般雌身另一个男子身下,谄媚不已,在郑国的时候,他对父皇身边的男妃从来都不给好脸色。昨天他在雨中可是将眼前这位男子在皇帝身下发出的呻吟声听得一清二楚。 欧阳楚厌恶的说道:“用不着你假好心救我,我不稀罕,身为男子屈意承欢,被人压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你难道是犯贱吗?” 何文柳并不恼怒,看着欧阳楚淡淡的说道:“奉劝你一句,皇上比本宫的脾气差多了,你最好别挑衅他,你的目的本宫很清楚,小心得不偿失。” “你……你什么意思?!”欧阳楚露出一丝惊慌。 “如果本宫记得没错,你是欧阳海的二儿子,出身较于其他皇子算是低贱,不得不参军靠军功来巩固势力,算是比较得欧阳海的心意,却不是最受宠的皇子,对吗?”何文柳不咸不淡道:“你现在被俘,假如受尽屈辱折磨,等到仗打完了,如果郑国赢了,在签订停战协议的时候,你们肯定会拿这件事说事,逼我们大同签下不利的条约,若是我大同打赢了,你父皇看你在大同受了这么多苦,也会动恻隐之心,将你赎回,本宫说的没错吧,欧阳皇子?”要是换做平时,李暮景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何文柳不会多说一句话,可欧阳楚不一样,郑国还没有灭国,他还有回郑国的可能,万一大同战败,那么被大同俘虏的欧阳楚就是郑国谈判的最佳筹码,只要欧阳楚有任何损伤或者死了,大同都得做出赔偿!何文柳可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 “你……”欧阳楚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自己心里的打算被这个男妃参透的一清二楚!没错,他早就听闻李暮景的残暴不堪,所以昨日故意挑拨让李暮景发火折磨自己的,为的就是能够以后自己回郑国好过一些。本来他是在大商打的败仗,被屠杀的也是大商的百姓,与郑国没多大关系,欧阳海不会太追究他。 “如果你真的这么打算的话,本宫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监牢里。” “你懂什么!”被说中心事的欧阳楚一时间没忍住,朝何文柳吼去。 何文柳被欧阳楚这么一吼,顿时愣住,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他可没想到郑国二皇子会是个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他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本宫不需要懂什么,”何文柳转过身,不再看他:“皇上折磨人的法子本宫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昨日皇上不是说要给你下面戴环的吗,要是真的被戴环,你可就废了,等你回到郑国,一个废了的皇子还有机会夺得皇位吗?” 何文柳多于的话也不再说,就离开了。 欧阳楚望着何文柳离去的背影,脑海里不断的闪现出刚才他那嗤笑的面庞,他他看得出来,这个被李暮景唤作“文妃”的男子是个有才学有胆识之人,可为何他要以色事主?!那男子笑时眯起的月牙眸子深深的印在欧阳楚的心里,在很多年以后,欧阳楚遇见了另一双近乎一模一样的月牙眼,便马上为那双眼所沦陷,别说是下身戴环了,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附录:前朝韵事】 第106章 番外:宫廷往事1 作者有话要说:  看正文的亲们应该都发现了,很多事情都牵扯到前朝往事,每次一与前朝的事挂钩了,小虞就得以渣皇帝的视角诉述出来,很麻烦的说,到后面,还有许多事得与前朝相关,所以小虞就开了这篇番外,把以前的事情全部都介绍清楚~,这样后面的文也好写一些,不会很长的说~,反正不入V,大家权当消遣吧~此番外与正剧无太多关联,但是是正剧里很多事发的原因,比如为什么渣皇帝那么恨夏家,小八如何从一枚单纯小白受成长为一个妖孽狠辣受,太后为什么无条件的偏袒夏家,李暮易跟他太子妃的事,还有夏知素怎么当的皇后番外里都会说明~,好吧,我又剧透了…… 文章里的人物我先说明一下: 夏姬,夏妃,夏皇后——正剧里的夏太后 刘皇后——正剧里瑞王的生母 皇帝,同德帝——正剧里渣皇帝的父皇 夏静——正剧里的静昭仪,小八的生母 夏离签——正剧里的夏太师 后面出来的人物到时候再说…… PS:小虞今天登陆时发现文章有几个章节被被管理员锁了,亲们,小虞恳请各位高抬贵手别举报,我承认有些重口,如果不喜欢看点X就好,小虞写文不容易啊,如果是管理员自己瞅见的,那小虞就自认倒霉了……(其实后面还有好些重口的地方,小虞还是酌情考虑一下再写吧~) 话说只要修改一下,再去管理员那里申诉就会解锁,不过小虞发现被锁的章节无论怎么改都还是会有OOXX,鬼畜,兽交,所以就不改了,小虞听说只要是晋江会员就能看被锁的章节,我想看文的亲们应该都是会员吧~,或者亲们可以教教小虞怎么把被锁的章节能重新放在网上~谢谢支持~ 大同能成为中原数一数二的强国,是从同德帝统治时期开始,同德帝是大同历史上为数不多喜欢御驾亲征的皇帝,大同一半的国土都是他亲自领兵攻打下来的,外人都称他为铁蹄皇帝。 因为同德皇帝常年在外行军打仗,有几次好几年都不曾回宫,所以年届不惑了膝下还没有子嗣,皇帝以为是自己的杀戮太重,影响皇室根基,所以带兵回朝,休养生息。 同德帝与其皇后刘氏是少年夫妻,所以他很放心的将宫中的一切都交给刘皇后打理,这刘皇后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多年无子,更不愿意让其他妃子在她之前生下皇子来威胁自己的地位,所以得皇帝宠爱的妃嫔没少被刘皇后打压欺负的,甚至有一次皇帝在外打仗,宫中有一妃子怀了孕,刘皇后将这件事掩埋下来,还趁着皇帝不在宫中让妃子流了产,那妃子一时之间经受不住打击,没几个月就死了,皇帝回宫也只不过听说有个妃子病故了而已。 皇帝回朝后不久刘皇后终于怀有身孕,但不知她是不是以前坏事做的太多遭了报应,生下皇长子李暮之后,身体极度虚弱,没两个月就死了。 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刘皇后就陪着他帮他夺位,他外出打仗刘皇后为他治理后宫,现如今与自己在一起二十多年的发妻突然离开,这让皇帝伤心欲绝。 不过后宫的妃嫔却对刘皇后的死而欣喜万分,他们之中几乎没人不被刘皇后责罚过的,都巴不得刘皇后早死早超生,所以刘皇后丧期一过,大家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皇帝面前,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宠幸,就在这时,夏妃不经意间出现在皇帝的视野之内。 夏妃是京中权贵夏氏一族的嫡亲女儿,但只有夏家内部的几个当家人知道,真正的夏家小姐在入宫前夕跟着情郎私奔了,而代替夏小姐入宫的女子是夏家掌权人夏离签的一个名叫夏姬的得宠侍妾。 夏姬本是西部一小镇的农家女,天生丽质,貌美动人,在她父母死后,当地的地主儿子看她无依无靠就想强逼着她纳入房中,夏姬嫌弃这个小地主不学无术,于是连夜打包行李带着相依为命的妹妹夏静从西部逃难来到京城,在夏姬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被京城望族夏家当家主夏离签所救,那一刻她就爱上了夏离签,她本打算安安心心的在夏府做姨娘,却经不住心爱之人夏离签的恳求,代替了夏家女儿入宫为妃,只求夏离签能好好的待她妹妹夏静。 此时成为夏妃的夏姬做梦都预料不到她以后将成为大同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夏妃长得珠圆玉润,额头饱满,她与那种扬州瘦马,弱柳扶风的美人不同,举止之间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媚人之气。说实话,她是代人入宫,对皇帝没什么感情,只想在宫中安心度日,没打算争宠。可就算如此,刘皇后也没放过她,夏妃长相出众,放在妃嫔之中,哪怕她穿得再朴素,可气质就摆在那,想不让人注意都难。有段时间,夏妃的日子很不好过,那时候皇帝在宫中修养,刘皇后怕皇帝注意到夏妃,所以有事没事的就找夏妃的茬,夏妃被罚跪祠堂,禁足抄佛经,抄女戒都算是轻的,甚至有一次无缘无故的被杖责,让夏妃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为此夏妃只能忍气吞声,躲在宫殿里不出来。 当刘皇后亡故后,夏妃兴奋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就差在自个儿的宫殿里放鞭炮庆祝了。现在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出宫殿,不怕碍着别人的眼了。 夏妃在后宫里人缘还不错,有很要好的妃嫔,平时串串门子聊聊天什么的,是她在后宫里最大的消遣。以前她去别的妃嫔的宫殿都是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可现在不同了,她大大方方的出门。 今儿个夏妃像往常一样去串门子,她手里提着食篮,里面是她在自己宫殿的小厨房里亲自做的家乡小点心,想送去给要好的妃嫔尝尝鲜的。 夏妃一般为了节约时间都是绕着小路走,可这回绕着绕着路过一小凉亭时就见着皇帝了。这后宫里唯一能穿明黄色衣服的人只能是皇帝,她想装着看不见都难,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问安。 皇帝是专门找个僻静的地方独自呆着,刘皇后的死让他心里十分难过,人还没有缓过来,后宫妃嫔一个两个的就开始大显神通,他实在是懒得应付,这刚找到个清净地,怎么又被打扰了?!皇帝皱着眉头想冲夏妃发火的,可抬头见夏妃那绝美的容颜,把嘴里要骂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有些试探的问:“你是……夏妃?” “正是臣妾。”夏妃有些错愕,她只是刚进宫受封时见过皇上,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自己。 皇帝当然记得夏妃,他见夏妃那次着实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后来还想找她侍寝来着,可不知怎么的,夏妃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夏妃见皇帝面色萎靡不佳,她听说过皇帝与刘皇后是青梅竹马,从小互相扶持到今日,现在刘皇后就这么走了,皇帝必是为此伤神不已,夏妃心里再怎么记恨刘皇后,可面对皇帝还是得昧着良心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挂念皇后娘娘,但您也要注意身体,否则皇后娘娘泉下有知,也会走得不安心的。” “恩。”皇帝还想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夏妃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顿时脸冒黑线,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她听见九五之尊的肚子在叫?!眼前的帝王饿肚子了?! 皇帝最近没什么胃口,伺候他的太监也劝皇帝稍微吃一些,可他还是食不下咽,可这不知怎么地,今天碰见夏妃肚子就叫了,皇帝有些郁闷。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还是夏妃打破了僵局,夏妃小声道:“那个……皇上,臣妾做了些糕点,您要不要品尝?” “甚好。” 于是乎夏妃走入凉亭之内,将手中的食篮放在石桌之上,打开盒盖,把那些花花绿绿卖相还算精致的点心端出。 皇帝随手拿了一个,让在嘴中咬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甜而不腻,还飘着一股玉兰花的馨香,两三口就吃了一块,不经意间问道:“这种点心好像是西部的风俗小点,夏妃你是京城人士,又是夏府小姐,怎么会做这种东西呢?” 夏妃被皇帝这么一问,心里暗叫不好,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夏家女儿,于是支支吾吾解释道:“这个……臣妾家的厨子是西北人,小时候臣妾贪吃,就悄悄跟这个厨子学的。”夏妃越说声音越小心越虚,这种解释她自己都不信,涨红着脸低下头。 可在皇帝看来夏妃脸红大概是害羞了吧,他打量起眼前的美人儿,她粉墨未施,一身素色宫服,让皇帝眼前一亮。刘皇后死了没多久,宫里其他妃嫔衣着光鲜亮丽,浓妆艳抹的天天在皇帝面前转悠,这让还在丧妻之痛中的皇帝心里十分膈应,所以夏妃如此的妆扮很得皇帝心意。 如果此时夏妃知道皇帝心里所想,怕是又得满脸黑线了,世间哪个女子不爱美?她不是不想穿得漂亮鲜艳,抹脂涂粉,而是以前她被刘皇后打压怕了,能低调就低调,哪敢穿得漂亮让刘皇后找着由头惩治自己的,所以夏妃所有宫服一律都是素色,想穿鲜艳的也没有。 这天,他们两人相遇,皇上对夏妃的第一印象很好,于是夏妃平静的后宫生活就此结束,侍寝生涯就此展开,迎接她的将是后宫与朝堂的惊涛骇浪。 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刘皇后去世半年之后,朝堂之上就有人上书让皇帝另立新后,皇帝想想也是,后宫妃嫔那么多,大大小小一堆事,怎么也得找个人出来管管,关于皇后的人选在皇帝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夏妃。 在皇帝眼里,夏妃乖巧懂事,从不争宠,不给人上眼药不给人穿小鞋,每次他去找夏妃时,夏妃总是淡淡的,宠辱不惊。其实夏妃不算是皇帝最宠的妃子,她甚至想把自己的能见度降到最低,但人家皇帝不管啥事都能想到她,大概是因为夏妃对他过于平淡了,他想看看夏妃因为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可惜皇帝怎么都想不到,夏妃不像其他妃嫔喜欢邀宠,是因为夏妃心里从来都没有他,不爱他,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怎么会花心思去讨他欢心呢? 在御书房皇帝与几个心腹大臣商议立后一事时,多多少少表达出想立夏妃为后意愿,顶着夏家嫡女身份的夏妃出身高贵,在后宫安分守己,大臣们也没多大意见。 得到风声的夏氏一族对皇后之位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得晕晕乎乎的,当年选秀名单上报之后夏小姐不知所踪,这可是欺君之罪,夏离签不得已才让心爱的宠姬代替夏小姐入宫小选,封妃之后,夏离签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宠姬,可现在他想见见她,因为他想知道,夏妃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获得皇帝的青睐。 夏离签以兄长探望妹妹为由,入宫拜见了多年未见的夏妃,此时的夏妃比呆在夏府时更是艳丽三分,夏离签以为夏妃靠的是她美艳的相貌虏获帝心,可与夏妃交谈几句,却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夏妃的字里行间里透露出对皇帝的疏离,他又察觉到夏妃眼里的丝丝情意。顿时夏离签心里有了个大胆的假设,他遣走了在一旁侍奉的太监宫女,当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夏妃与他两人时,他语气不佳的质问道:“夏姬,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被说中心事的夏妃立刻低下头去,不敢面对夏离签。 “我们是不可能的了,”夏离签真想把眼前的人掐死,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原本以为夏妃入宫后对他的心思就会淡下来,谁知夏妃居然是颗痴情的种子,至今对他念念不忘:“你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夏妃没有妄想什么,她只是把这份爱意藏在心里而已,没想着招惹夏离签的。 夏离签没给夏妃解释的机会:“皇上有意要立你为后。” “什么?”夏妃傻了眼,她不觉得皇帝有多喜欢她,除了每个月皇帝会召她侍寝几次外,就没有跟皇帝有多少交集了:“这……这不可能!” “皇上已经给大臣们透过口风了。” “我不要!”皇后的位置夏妃想都没想过,她是什么身份?她是假的,万一事情被揭露出来,她就没命了。 夏离签看出了夏妃的心思,开口道:“你放心,真正的夏家女儿已经死了,以后你才是我们夏家真正的嫡女,你可以安心登上后位。” “你说什么?”夏妃以前好歹也陪伴夏离签一些日子,对他含有深层含义的话还是十分了解的,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你……你怎么下得了手?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亲妹妹?如果那个贱人当自己是亲哥哥的话怎么会抛下家族跟一个穷酸的野男人私奔?!在被玩腻了后有脸回来?!这不是一次又一次的陷他们夏家于危险之中吗!所以夏离签早就派人把那个不要脸的赔钱货灭了口。 “是呀,是我的亲妹妹,”夏离签面无表情道:“夏姬,别忘了你也有个亲妹妹啊,她还在我手中。” “静儿?”夏妃想起了自己入宫前拜托夏离签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你……你威胁我?” “怎么敢,”夏离签耸耸肩道:“我只是希望夏姬,不应该是夏妃娘娘您能顺顺利利的登上后位。” “你……”夏妃还想说些什么,但两眼一抹黑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夏离签见夏妃突然昏厥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现状况,皇上前脚要立夏妃为后,后脚夏妃跟自己单独呆一起就出了事,要是让皇上追究起来那就完蛋了!夏离签扶起夏妃,朝着门口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夏妃娘娘晕倒了,快去叫御医!” 在御医为夏妃把脉期间,夏离签心急如焚的在屏风外等候,他刚才太失策了,不应该与夏妃硬碰硬,拿她的妹妹做要挟,他很了解夏妃的性子,硬得很,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要是夏妃将他们夏家上下欺君瞒主的事告诉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没多久,御医就从屏风内退出,夏离签连忙走上前去询问夏妃的状况。 那御医只是笑意满面道:“夏妃娘娘是怀孕了,都两个多月了,突然昏倒只是受了些刺激,以后小心点就好,我这就去开副安胎药,夏大人也赶紧派人去通知皇上吧,老臣就先在这里恭喜您了。” 夏妃怀孕了?夏离签错愕,如果是这样他就更不能与夏妃撕破脸了,要是夏妃成为皇后,以后生下的皇子就是嫡子,嫡子即位,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爷了,那么他们夏家也会水涨船高成为皇亲国戚。夏妃不是爱他吗?那就让她爱好了,只要她能死心塌地的对自己,对夏氏一族,他不介意说些谎话骗骗她。 想到这里,夏离签走进屏风,那时夏妃刚好醒来,她坐起身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夏姬,刚才抱歉了。”夏离签道。 夏妃有些茫然的看向夏离签。 夏离签解释道:“我……我不该拿你的妹妹威胁你,你知道的,我没有想伤害你妹妹的意思。” “没关系,”夏妃朝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慌不择言。” 夏妃的那一笑让夏离签的心头一酸,但他很快就压下那种感觉,声音中带着些悲怆道:“夏姬,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可咱们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让你去当皇后是为你好,你现在还年轻貌美,皇上心里想着你,那以后呢,你人老珠黄了,该怎么办?万一有其他妃嫔欺负你,你该如何自处,唯有当了皇后,才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把持住这一切!” 夏妃听了夏离签的话后,只是轻微的摇摇头,苦笑道:“你不用说的那么好听,我很了解你,你的野心,你的抱负,假如我当上皇后,你身后的家族也会更加的兴旺吧,放心,我会去争取到皇后宝座的,谁让…”谁让我喜欢你呢。 “夏姬……”夏离签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只知道夏姬真的是爱惨了他,他开导道:“你现在不仅仅是为了我,你还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下才是。” “孩子?”夏妃愣了愣。 “恩,你怀孕了,你在后宫这些年应该也知道皇室的孩子,尤其是皇子,是很难存活的,”夏离签一针见血道:“特别是这个皇子在没有强硬母妃的情况下。” 夏妃沉默了,她明白夏离签说的是实话,她清楚的记得曾今有个妃嫔不小心怀孕,被刘皇后大雪天罚跪在长亭殿外的雪堆里,没多久那妃嫔就见了红,疼得满地打滚,刘皇后也没叫御医前来,后来妃嫔是活下来了,可惜这辈子都不能再怀孕,心灰意冷之下那妃嫔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死了。夏妃知道如果不去争取皇后的位置,万一以后上位的是比刘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那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必死无疑! 夏妃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男人,有些颤抖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希望你能说实话。” “恩?”夏离签点点头。 “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以前?” “我……” 夏离签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突然到访的皇帝打断了。 皇帝本来是在御花园散步的,突然听说夏妃在宫殿晕倒,心里担心极了,他才刚动了要立夏妃为后的念头,怎么人就昏倒了,他都怀疑自己的后位是不是会克人了。 皇帝进入夏妃的寝室,看见夏离签在旁边守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愉快,虽说他们是兄妹吧,可怎么也该避避嫌啊。 夏离签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自然是看出了皇帝心里的变扭,于是赶紧笑容满面的拱手跟皇帝作揖道:“恭喜皇上,夏妃娘娘怀有身孕了,您要做父亲了。” 皇帝一听大喜,他膝下只有刘皇后生的暮之这一个孩子,现在又马上有一个了,赶紧走到夏妃的床前坐下,有些担心又有些喜悦道:“夏妃,是不是真的?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臣妾很好。”夏妃依旧不卑不亢。 “朕听说孕妇的口味会变的,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一定要告诉朕,朕让御厨给你做。”皇帝继续狗腿。 “臣妾现在还不饿。” 夏离签冷眼的站在一旁,旁观着皇帝笑意绵绵的嘘寒又问暖,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看得出皇帝的心里是有夏妃的,否则怎么立后第一个就想到她!可夏妃蒙了眼,看不清真正对她好的人是谁,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全部,最起码不是他夏离签的全部。 第107章 番外:宫廷往事2 八个月后的夏妃,不,应该是夏皇后在凤仪宫诞下皇帝第二个儿子,赐名暮易。 李暮易的到来让李暮之的地位尴尬不已,李暮之是元后刘皇后之子,李暮易是继后夏皇后所生,俗话说,立嫡立长,大同皇朝历代以来所传皇位,所立太子都应该是嫡长子,可原本为嫡长子的李暮之生母已亡,按理说他应该要放在夏皇后膝下抚养,可夏皇后怀着孩子,无力抚养李暮之,要是把李暮之放在别的妃嫔那里又有损他的身份,于是他在宫中便一人生存,无依无靠。 刘皇后的早亡让她身后的家族刘氏一族大伤元气,如果刘皇后健在,那太子之位必属李暮之,可继后生下另一个皇子之后,一切都成了未知数。本该是国丈的刘国公刘仁哪肯接受这种状况,他早年帮皇帝夺位,多年来在旁辅佐,他所提的意见皇帝一般的都会采纳。 所以以刘仁为首的刘家趁着先皇后去世不久,皇帝心里还念叨着她,就赶紧上书希望皇帝册封暮之为太子,立嫡立长,李暮之两样都占着,现在李暮之的生母已殇,册立他为太子也算安抚了刘皇后的在天之灵。 皇帝没两三下就被说动了,李暮之没有生母,一个人在后宫举步艰难,让他当太子的话生活应该会好过些。 当夏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时脸都绿了,刘皇后活着的时候一直压着她,好不容易熬到她死了,自己登上后位,这屁股没做热就让她的儿子来压自己?!夏皇后怎么会答应!本来事情很好解决,李暮之年纪还小,不认人,要是夏皇后将李暮之养到自己膝下,好好对待,不比亲生儿子差,但可惜夏皇后一看到李暮之就想起他生母,心里说什么也喜欢不起来,所以当皇帝透露出让夏皇后抚养李暮之时,夏皇后干脆装不懂。 夏皇后成为母亲后人也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漠不关心了,她得养儿子,得为儿子的未来铺路!皇帝要立李暮之为太子,那李暮易怎么办?她被刘皇后打压也就算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还得向刘皇后的儿子低头。 这次不用夏离签的提醒与说服,夏皇后主动联系自己所为的娘家夏氏一族,表明了要为儿子争位,于是乎长达近两年热热闹闹的太子之位争夺战拉开序幕。 夏氏一族是京中权贵,但与根基深厚的刘氏一族实力还差一大截,所以在太子之位争夺初期,夏家一直处于下风,被动地位,在朝堂上处处被刘家打压。元后已死,刘家也有妙龄待嫁的女儿,想法的往宫里塞,只要入得了皇帝的眼,被封为妃,再让她抚养李暮之,那朝堂之上后宫之中依旧是他们刘家的天下! 刘家的计划很好,却偏偏算计错了一个人,那就是夏皇后。以前夏皇后被元后欺负时唯唯诺诺的样子,这让刘仁等人以为夏皇后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所以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可他们哪知这个夏皇后根本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中毫无主见的大小姐,想当年夏皇后还是夏姬的时候,父母双亡一个人扛起整个家,带着年幼的妹妹一路逃亡,入宫之后无论刘皇后怎么刁难还是拼命的隐忍,才活到今日。夏皇后是个聪明的人,她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如何去做这些事。 不得不说夏皇后无论是做妃嫔还是做皇后都是十分成功的。她还是夏妃的时候性子淡薄,从不给人下绊子上眼药,所以妃嫔都喜与她来往。至于当了皇后,说实话,前面有一个妒忌心那么重的刘皇后,所以夏皇后根本不用做什么,就与刘皇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宫的妃嫔眼睛尖得很,刘家三天两头的往宫里塞人,或者宴请皇帝去刘府家宴的,自然也是摸清刘家的目的。之前刘家的刘皇后把她们折磨的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死了,可不想再有刘家的人入皇帝的眼,万一刘家又有人得宠养了李暮之,那她们在后宫还过不过日子了?! 后宫的利益与朝堂之上的党派纠纷是分不开的,要知道绝大部分的妃嫔都是出身名门,娘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当朝官员。在太子之位的争夺战中,那些妃嫔就算不站在夏皇后那边,也是保持中立状态,反正是不想让刘氏一族得逞,妃嫔们的态度也就代表了其娘家的态度,于是很多原本还保持中立的官员权贵都倒向夏氏一族。 前前后后断断续续近两年的你争我夺,皇帝的暗中观察,最终夏皇后与夏氏一族胜出,年仅两岁的李暮易被册封为太子。 太子之争胜利后不久,夏皇后再度怀孕,十月怀胎后,生下了皇帝第四个儿子,李暮景。 皇帝与夏皇后的感情依旧是淡淡的,其实他们交集也就这三四年而已,日子偏偏过得像二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其实皇帝对夏皇后还算不错,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外,也会有五六天的时间在她那里过夜。午休也常往夏皇后的凤仪宫跑,虽然只是盖上被子纯聊天,聊的也就是宫里长宫里短,比如给大皇子李暮之找什么样的伴读,怎么教育太子,或者怎么收拾调皮捣蛋的李暮景等等。其实夏皇后一点都不了解皇帝,她想问又不敢问,为什么要立她为后?为什么在太子之争的最后站在自己这一边?每当夏皇后不明所以的看向皇帝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时,皇帝总是敲了敲夏皇后光亮的额头,笑道:“别发呆了。” 李暮易被封为太子后,夏皇后的位置算是坐稳当了,她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胸襟宽广,做事有条不紊,将后宫上下打理得很好。夏皇后为人还算公证,对宫里的姐姐妹妹们一视同仁,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不会故意去克扣某人,要是宫里哪位姐妹怀孕了,她是各种补品补药的往其宫里送,亲自嘱咐御医三天一次平安脉,总而言之,何为强国最最贵女人的典范?看夏皇后便是。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年,后宫里一片祥和,争风吃醋的事在所难免,但也就是小打小闹,没整出什么大事情来,直到有一次的三年一度选秀时,一个名叫贾玲的秀女把平淡的后宫掀起了无数波浪。 贾玲是宣州人士,父亲是宣州太守。贾玲的相貌生得很美,她的美与夏皇后的不同,夏皇后是那种艳丽之美,而贾玲却是有清丽脱俗之气,宛如一朵洁白的百合花一般。 贾玲很快的就入了皇帝的眼,在皇帝看来,贾玲性子柔弱善良,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总是想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在他身后,深深的激发了他作为男人的保护欲望。很快的,贾玲从玲常在一跃被册封为贾妃。 贾妃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宠妃,皇帝对贾妃太好了,几乎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可人家贾妃的脸上总是有股淡淡的哀愁,无论皇帝为他做什么,她都不开心,问她她又不说,在中秋节那日,本该全宫上下妃嫔陪同皇帝一起过节的,可贾妃却偏偏病了,焦急的皇帝撇下宴会上所有的妃嫔,赶往贾妃的宫殿,他看见贾妃独自一人看着月亮默默的擦着眼泪,皇帝这才明白,敢情贾妃是思乡了,想念家乡的亲人。 皇帝袖口一挥,充分了作为大同王朝最高统治者的才能,他给贾妃的父亲调职,让他们全家举迁至京城,安置大宅,给了贾父一个大学士的位置坐,于是仗着宫中备受宠爱的贾妃,贾家一跃成为京中新贵,贾妃的嫡亲哥哥名叫贾凡,很多年以后,他成为贾氏一族的当家人,带领贾家挤进了权倾朝野的三家之列。 贾妃听说自己的家人会来京城,欣喜万分,可这一悲一喜的情绪浮动过大,就这么病着了,她本来就是柔弱的人,皇帝更是担心不已,天天陪在她身边,后宫的妃嫔早就对贾妃的如此行大为不满,只不过是仗着自己长得柔弱争宠罢了,还跟皇帝吹耳边风,让她的家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病着还霸占着皇上不放,真是贱人一个! 对此发生的一切,夏皇后还是像平时一样,冷眼旁观,别人争宠碍不着她的事,只要这位家妃娘娘别恃宠生娇欺负到她这个皇后的头上来就好。 贾妃越发的得宠,一个月竟有二十余天让皇帝留宿在她的寝宫,有时候皇帝要去别的妃嫔寝宫,经常被贾妃截了去,比如今儿个贾妃身子不适昏倒了,明儿个贾妃做了什么小点请皇帝品尝啊,后天贾妃学会跳了新舞让皇帝欣赏啊,总而言之,花样层出不穷。 贾妃这一作为让后宫的妃嫔越发的不淡定了,后宫那么大,妃嫔那么多,皇帝就一个,你一人占了那么多天也就算了,怎么还抢别人的?现在有三四个月没见着皇上放任妃子比比皆是。有一个叫兰妃妃子性子比较直,被贾妃截了人后咽不下这口气,在御花园偶遇贾妃后,拐弯抹角的说了她几句。这贾妃立刻小脸一白,双眼一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兰妃一看贾妃那柔柔弱弱故作可怜的样子火就上了心头,搞得她怎么地似的,所以怒气中的兰妃没忍住,开口就骂,贾妃低着头什么都不说,就光流眼泪,兰妃骂完舒心后就离开了。 贾妃那天在御花园看着兰妃消失在视野中后,立刻闭眼就倒在地上,被人送回寝宫,皇帝听闻后马上赶来,询问情况,贾妃那欲语还休可怜样着实抨击着皇帝的小心肝,贾妃不说可御花园里的内监多了去了,随便找了个一问,就知道是谁害的本来身体虚弱的贾妃昏倒的,于是乎第二日皇上下旨,说兰妃嫉妒成性贬为常在。 兰妃立刻傻了眼,接了旨后就去夏皇后那里哭诉,其实来找夏皇后哭诉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有好几个妃嫔不知怎么的就“冒犯”了贾妃被皇帝责罚,或者不待见了,夏皇后也就是口头上的安慰安慰,她可不想跟皇帝硬来,可兰妃不同,夏皇后刚进宫时被刘皇后刁难,是兰妃在旁安慰,被杖责也是兰妃悄悄的帮她抹药,现在兰妃有难,她怎么也得帮上一把。 夏皇后安抚完兰妃后就带着人去找皇帝,那时候皇帝见他心爱的贾妃娘娘身子好转,就拉着她的小手在御花园散步呢。 皇帝一听说是夏皇后求见,倒也觉得新奇,一般的夏皇后来找他都是有什么事的吧,于是赶紧召见。 夏皇后见到皇帝,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自己求见的原因,想为兰妃求个情。 这夏皇后的话刚说完,贾妃蹭的一下就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惹兰妃娘娘不高兴了,您别生皇上的气了~” 天地良心啊!夏皇后的语气温温顺顺,她哪只耳朵听到生气的语气了?!这要是换做其他妃嫔早就忍不住开口辩解了,可只要辩解与皇帝生气的事可就坐实了。 可夏皇后压根就没理贾妃,她又没让贾妃跪,是她自己跪的,看都不看贾妃一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皇帝求情。所以夏皇后没上贾妃的当,皇帝专心听着夏皇后的话,没注意到其他的事,没人让她起身,所以她只好跪着。 皇帝听完夏皇后的诉说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朕记得之前也贬过几个人,你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光为兰妃求情啊?” 夏皇后被皇帝问得语塞了,她总不能说你的前皇后以前老欺负我,那时候只有兰妃帮过我之类的话吧,夏皇后沉默片刻,昧着良心道:“皇上,除了刘皇后姐姐外,就是兰姐姐陪在您身边的时间最长了,您以前出门在外打仗,后宫里的事都是兰姐姐帮着刘皇后姐姐打理的,您就是看在刘皇后姐姐的份上,就饶了兰姐姐这一回吧。”兰妃有没有帮助过刘皇后,夏皇后不知道,反正死无对证了,她可是知道皇帝心里最是一直都有刘皇后的位置的,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果然皇帝听了夏皇后的话就心软了,随手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敲了一下夏皇后的额头道:“就看在你为兰妃求情的份上,朕就放她一马。” “那臣妾就代兰姐姐谢谢皇上了。”夏皇后脸上笑道,可心里却暗骂,皇上,你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拜托你别做出与年龄不符的举动行不?! 接着夏皇后又与皇帝聊了几句,就行礼告退了。 在夏皇后行礼的时候,贾妃偷偷的抬起头本想打量这位皇后,却没想到与夏皇后对视了,吓得贾妃又赶紧低下头去,就那么一眼,贾妃看见了夏皇后眼里的轻蔑与不屑,像是在说,看清楚了吗,这就是皇后与宠妃的差别! 宠妃想陷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演戏又是装病,好不容易打发一个,可人家皇后一来,跟闲话家常似的跟皇帝闲聊几句,随随便便就能把刚贬下去的人又提上来,这就说明一点,她夏皇后压根就没把贾妃放在眼里。 时光匆匆,又是一年,贾妃将皇帝的心抓得越发的紧了,现在除了初一十五皇帝没再踏入过凤仪宫。 皇帝的这么做后宫妃嫔心里不爽这是必然的,可宫外的夏离签也是心急如焚,他怕夏皇后失宠,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再送人进宫,帮着夏皇后争宠。朝堂政事,或许夏离签能分析透彻,可后宫之事他根本就不懂,皇后根本就不需要皇帝的宠爱,皇后上了族谱就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废后除非是皇后做了什么罪大恶极比如谋反之类的事才会发生,可夏皇后把后宫打点的妥妥当当,安分守己,皇帝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可惜呀,夏离签看不透,他只看到在朝堂上皇帝开始重视贾家这一新贵,后宫贾妃又过于得宠,夏离签可不得不为他们夏家做打算啊。这打算打算的就把主意打到了夏皇后的妹妹夏静的头上来了。 夏静随着夏皇后进贾府的时候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之后过了不久夏皇后就代替原本的夏家小姐入宫,而夏静还是被养在夏府,也就只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一年以后,夏家的另一位与夏静年龄相仿的嫡亲女儿突染恶疾,暴病而亡,夏离签却秘不发丧,悄悄的将这件事掩埋下来,让夏静顶替了这位夏家女儿的身份,反正小女孩年纪还小,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几个人见过她的相貌,等长大了见了外人,就算样貌不同也只能说是女大十八变,就这样,夏静与其姐姐一样,成为了假冒的夏小姐。 夏静很乖很懂事,她知道自己能穿金戴银,能吃好喝好全是因为宫里的姐姐,她很小心翼翼的在夏府生活,夏家人也将她当做真正的夏家女儿来教养。其实想要成为一个独树一帜的大家闺秀谈何容易,夏静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每天早起晚睡,学这学那的,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夏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女红,无一不精,偶尔的陪夏家夫人去贵妇聚会时,言谈举止之间都体现出其淑女般的气质。 后来有一次夏府宴请宾客,当朝太子太傅黄老太傅也在贵宾之列,那黄老太傅吃了会宴席后就离席出去透透酒气,迷了路偶然遇见在庭院里坐着看书的夏静,老太傅好奇的凑过去看,原来夏静手里拿着一本关于孟子的文集,里面主要记录了些孟子的生平事迹语录等等。老太傅看一个小女娃怎么看这类书籍,便开口就着其中的某一观点与夏静询问起来。夏静并不知眼前的人是谁,就觉得只是一位面善慈眉的老人家而已,没想那么多,那老先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老先生越问越满意,直到有同僚出来寻他他才离开,临走之前对夏静道:“汝若是男子,吾必收为徒矣。” 人家黄老太傅是什么人?不仅仅是当朝太子的老师,也是当今圣上的老师,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这样夸奖了个黄毛丫头,这件事被传遍整个京城内外,京城内无人不知夏家最小的小姐夏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才女。本来夏静的贤良淑德在贵妇圈内就是出了名的,现在又有了才女的称号,一时之间来夏府为夏静登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夏离签看这夏静已经长得落落大方,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如果把她送进宫里,就不信那个贾妃还能如此得宠。 想到这里的夏离签找夏静好好的畅谈一番,他告诉想让她参加下一次的选秀,还把后宫里一些对夏皇后不利的事情说出,夏静一听立刻就答应了,她能生活的这么好都是因为夏皇后,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在后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夏离签得到夏静的首肯后就进宫将此事告知夏皇后,说是夏静自愿入宫帮助她。夏皇后当时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夏离签把夏静接进宫中,她要亲自跟夏静谈一谈。 几日之后,近十年没见面的俩姐妹终于在凤仪宫相见了。夏静一见到夏皇后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夏皇后心里也十分酸楚,二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夏皇后问起了夏静打算进宫的事。 夏静觉得只要能帮助姐姐,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可夏皇后哪需要夏静做什么事,她只想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能幸幸福福的生活,与相爱的人一起生儿育女,相互扶持一直到老,她只要夏静过得好好的。 夏皇后笑问道:“静儿,你有喜欢的人吗?” 夏静想了想后摇摇头,她很少能遇见异性男子,更别说喜欢的人了。 “傻丫头。”夏皇后笑道:“姐姐不用你帮忙,姐姐只希望你能找一个爱你的人,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就好。” “可是……”可是夏哥哥说你在后宫的生活很艰难。 “没有什么可是的啦,姐姐的事情姐姐可以自己解决。”夏皇后想了想道:“反正离下次选秀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最近别老是蒙在府中,多出去走走,要是遇到一个逞心如意的人就要好好把握,姐姐一定无条件支持你,好不好?” “好……” 如果夏皇后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夏静以后的悲剧,那个她一定不会去劝说让夏静出门散心,她会好好叮嘱夏静乖乖呆在夏府,物色一个上门提亲门当户对的人,离夏离签,离夏府远远的,一辈子都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看番外的亲们就对不住了,最近会一直更番外,因为番外事情不交代清楚道后面正剧就无法下笔~这次文里出现的贾妃在正文里也有出现哦,在第三章跑了龙套,小攻回忆里的人物~,贾妃是个重要角色,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以后的贾氏一族,也是因为贾妃的缘故,夏静才进宫成为静昭仪的,小虞好像剧透了~很多人都讨厌正文里的夏太后,看完番外后亲们应该就会对夏太后有个更全面的认识哦,小虞不是想洗白她,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又剧透了OTZ。 第108章 番外:宫廷往事3 夏静在皇宫与夏皇后彻夜长谈之后就返回夏府,她倒是很听夏皇后的话,不再老呆在深闺,开始多出去走动,可夏静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可能抛头露面在大街上转悠,最多也就是去京城附近比较有名的寺庙拜拜观音之类的。 就是因为夏静去京城郊外的观音庙内拜观音,认识她这辈子最爱的男子。 事情的经过很俗套,无非就是官家小姐带着小丫鬟拜完观音回途中遇见了几个喝醉酒的流氓,那些流氓见夏静一身华服,相貌姣好,不免起了歹意,就在夏静与这几个流氓纠缠不清时一个路过的路人出手相助,英雄救美。 那路人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英挺不凡,浓眉大眼的,夏静本就见过的男子不多,这么被人救起不免脸红心跳。后来还是这位路人将夏静及其丫鬟送回夏府。 路人名叫张单,是个平常的百姓人家,父亲是老衙差,他就子承父业是个无名的小衙差。张单没读过什么书,但他知道喜欢的东西就该去争取,在他救了夏静那时起就对她一见钟情,一有空就在救了夏静的路边守株待兔,希望可以再一次见到她。 话说夏静心里也是对张单念念不忘,在府里呆了半个月后就又出门,打算再去观音庙走一趟,看能否再遇见心仪之人,果然在半路上又见到了日思夜想之人。你情意绵绵,我芳心暗许,两人就这样偷偷的好上了。 之后夏静每隔十来天就出门,打着拜神的名义悄悄与张单私会,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从小伺候夏静的贴身丫鬟小妙,小妙算是半个红娘,她能随意出府,于是就帮着夏静跟张单互通情信。于是乎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与此同时宠冠后宫的贾妃怀有身孕,越发的嚣张起来,她的身子本来就弱,总是以动了胎气为由,明目张胆的派人去其他妃嫔那里截皇帝。妃嫔们现今可是敢怒不敢言,人家贾妃娘娘可是怀着孩子呢,万一被自己随心的一句话打击了,动了胎气,流下眼泪,最后皇帝肯定得怪罪。她们只能心里暗骂道,平时也就算了,你说你都怀孕了,还霸占着皇帝不放,你就不能消停点啊!! 直到十月十五,本该帝后共寝的,可谁知贾妃居然大胆的派人去凤仪宫找皇上,原因还是万用万灵的那个,“皇上,贾妃娘娘不小心动了胎气,您快去瞧瞧吧。” 皇帝看向夏皇后,夏皇后的表情依旧平淡如水,道:“贾妃妹妹体弱,现又怀着孩子,怕是很辛苦,皇上就去探望探望她吧。” 皇帝听夏皇后这么一说,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皇帝前脚刚离开,夏皇后就拂袖把面前桌子上的精致小菜全部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的食盘碎了一地,吓得殿内伺候的内监们全都跪在地上。夏皇后这次火了,真的火了,打从她当上皇后开始就没人敢这么明着给她没脸,贾妃不是老动胎气吗,那就好好的让她动一动,最好把孩子动下来! 第二日众妃嫔给夏皇后请安,那贾妃居然晚来了,妃嫔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夏皇后,看吧,谁让你不早收拾贾妃那个贱人,她现在可是蹬鼻子上脸踩到你这个皇后的头上了。 贾妃姗姗来迟,一副娇病的样子,进入殿内就给夏皇后请罪道:“皇后娘娘,臣妾今儿个早上身体不舒服,这才晚来,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生气呀。”昨日截人,今日晚到,她就不信这夏皇后就真的这么沉得住气,只要夏皇后发难,她就昏过去,再以动胎气为由让皇帝以为皇后不贤。 不过可惜,人家夏皇后还真沉得住气,只见她笑道:“贾妃妹妹别这么说,你还怀着孩子,不用跪了,一切都以肚子为主。”说着夏皇后吩咐身边的侍婢道:“赶紧扶着贾妃妹妹坐下,孕妇站久了可是对胎儿不好。” 别说众妃嫔了,连贾妃都傻了眼,以为皇后的脑子坏掉了,她做了那么多挑战皇后威严的事,这都不生气? 夏皇后关心的询问道:“贾妃妹妹昨日又动了胎气,是不是胎儿怀的不稳啊?” “这……”贾妃还真说不出来,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装的,御医赶来后都诊断的没事,可见皇帝焦急那样,就不敢说贾妃是装的了,就顺着贾妃的说法。 夏皇后担心道:“要是胎儿怀的不稳,那就少出来走动,本宫免了你的问安,直到你给皇帝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臣妾谢谢皇后娘娘关爱。”贾妃口不对心道,可心里冷笑,夏皇后虚有其表了,还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可贾妃并没有注意到,她无缘无故的被皇后安了个怀胎不稳的源头。 又过了两个月,夏皇后在翻阅内侍局的册子时偶然间发现今年西部进贡了三套精美的彩釉器具,一套给皇帝是用了,一套在她这,还余下一套。夏皇后小时候无意间听人说过,彩釉有毒性,普通人用了无事,但如果孕妇使用的话会致使流产,彩釉出产量很少,只有小部分的富贵人家才有,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几日之后,恰逢六皇子的周岁生日,这可是这个小生命来到世上的第一个生日,宫里自然是热热闹闹的给他办。皇帝,妃嫔们也都准备了精美的礼物,而夏皇后就出手送出了一套精美的彩釉。这彩釉颜色鲜亮,做工精致,眼亮的人不难发现这类彩釉只有帝后才能使用,六皇子的母妃受宠若惊,连忙行礼道:“皇后娘娘,这礼物太贵重了,使不得。” “什么使不得呀,”皇后一派母仪笑道:“本宫看着六皇子可爱,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说着不经意的瞄了贾妃一眼,果然贾妃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 贾妃得宠后,皇帝都把她宠到天上去了。她见六皇子生辰时夏皇后送出去的彩釉太稀有了,自己也想有一套,这不,就撒娇的跟着皇帝讨要。这种贡品之类的东西皇帝都是交给夏皇后打点,所以他见到夏皇后后就透露了口风,“那彩釉要是还有多余的话,别忘了贾妃。”夏皇后得皇帝吩咐后,心里叫嚣道,是你让我送的,出了事可跟我没关系。第二日,夏皇后就把第三套彩釉送到了贾妃的宫殿。 半个月后,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的贾妃流产了,贾妃恸哭万分,御医们请脉后对皇帝道:“贾妃娘娘身子较弱,怀胎不稳,又动了胎气,所以才流产。” 之前贾妃三天两头的动胎气,请御医的,宫里不知何时起就传出贾妃怀胎不稳的谣言来,所以现在流了产,众人只会觉得是她自己没保住孩子。可只有贾妃一人知道,她怀孩子的时候小心翼翼,她的胎儿很健康,一定是有人想害她,于是贾妃开始下令彻查,查她的宫殿,这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彩釉,彩釉可是皇后赐下来的,是皇后想害她! 贾妃立刻将彩釉一事告知皇上,本来身子还没恢复的她更是娇弱无比,她哭哭啼啼道:“皇上,臣妾知道不应该占着您大部分的宠爱,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皇后她想害我们的孩子,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说着说着贾妃就哭晕了过去。 皇帝安顿好贾妃后就去了凤仪宫,当面指责了夏皇后的不是。 夏皇后怎么容得下一小小妃子上眼药!她承认贾妃流产是她一手策划的,但是如果贾妃不眼红六皇子的彩釉的话,她至于流产吗,挖个坑就往下跳啊?!于是夏皇后火一下子就上涌心头,与皇帝吵了起来,明明是你让我送彩釉的,现在就指责我了?! 这是皇帝跟夏皇后第一次吵架,他们以前不算甜蜜,但肯定不僵,现在居然在凤仪宫内大声争执,在旁的内监们巴不得自己化为隐形人,他们可不想被殃及无辜啊。 夏皇后劈头盖脸的冲着皇帝就是一顿反驳,皇帝愣了愣,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见皇后情绪有如此大的波动,以前夏皇后遇到高兴的事也就是微微一笑,遇到不愉快的事微皱一下眉而已,哪像现在啊,起得脸都圆了。 皇帝看着夏皇后气得圆鼓鼓的面颊,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气不起来了,抬起手来轻敲她的额头道:“得了,这事是朕错怪你了,你别生气了啊。” 于是彩釉一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贾妃因流产,伤心欲绝,皇帝心疼万分,给贾妃赏赐了珠宝首饰,药品部品,天天留宿她的宫殿安慰,在朝堂上,皇帝又提了贾父的官位,开始重用贾凡等贾家的青年才俊。 皇帝的做法让朝堂大臣,后宫妃嫔头一次不约而同的想念起早逝的刘皇后,这夏皇后脾气太好了,居然被贾妃给压制住,要是刘皇后还在的话,哪里还容得了贾妃到处蹦跶,早就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夏离签也十分着急,贾妃太得宠了,他就怕她诞下皇子,威胁太子,威胁他们夏家的地位!眼看着选秀的日子将至,夏离签本计划着把夏静送入宫中,可谁知夏静居然变了卦,她不想入宫了。 夏离签心急如焚,怎么可以这样?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夏离签赶紧派人去查,这才查出了夏静已经心有所属,只是这所属之人身份低微,是一个小小衙差。夏离签一下子怒火中烧,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爱上一个死穷鬼,还天真的以为爱情就是一切? 夏离签得知张单的存在后,又去找夏静长谈一番,夏静见他开门见山,也就不瞒着了,直接说道:“夏哥哥,谢谢你与夏家对我的养育之恩,但我真的爱张单,我不想入宫了,您就成全我吧。” “那你姐姐怎么办?你忍心见她在后宫里举步艰难吗?” “姐姐……”夏静想起了之前夏皇后所说的话:“姐姐说过,她只希望找一个爱我的人,让我与那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说她会支持我的。” “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夏离签苦口婆心道:“你以为你与那个叫张单的穷小子在一起会幸福吗?你在夏家吃的一盅补品就得花张单半个月的饷银,你是夏家小姐,是京城权贵,那个张单只是个衙差,你跟他能吃得了苦吗?自古讲究门当户对,你要是喜欢一个家世与我们夏家差不多的我也就答应了,可那个张单绝对不行。” 夏静早就料到夏离签会反对,可她依旧不死心的哀求道:“夏哥哥,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入宫,你就饶了我吧。” “你就算不入宫,也不能跟那个张单在一起。”夏离签根本不松口:“夏姬就你一个妹妹,她怎么能看着你跟个穷小子过日子?就算我答应了,你姐姐会答应吗?她就算支持你,也得是个身份配得上你,保你一生荣华的人!你好好想想吧。” 夏静承认夏离签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姐姐现在贵为皇后,她能容得下自己跟一个穷小子在一起吗?如果姐姐从中阻拦,夏静根本没有办法反抗,皇后想除掉一个人不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接下来的几日,夏静一直在想该如何说服夏离签跟夏皇后,忽然之间,她心里有个念头,如果张单愿意带她私奔,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那该多好。 想到这里的夏静鼓起勇气,提起笔就给张单写了封信,心里的内容大概是说他们之间的事夏家长辈不同意,问张单是否愿意带她离开。丫鬟小妙将这封信送出,没多久夏静就得到回复,那页纸上短短写了几个字,四月初四,子时,南门桥下见。 夏静知道张单会带她私奔后,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下来,开始不动声色的收拾细软,四月初四那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夏静带着收拾好的包袱悄悄的跑出了夏府的后门,朝着南门桥跑去。 四月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但夏静却一点都不觉得,到达南门桥后,张单还没有来,月光之下的南门桥有一丝阴森的感觉,夏静满脑子都是张单的身影。 夏静就这样等着等着,四周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夏静那颗火热的心冷却了下来。 本该黑暗的天空出现了一道白光,有些买早点的小贩已经开始打开大门做准备了,可张单依旧没来。 夏静一动不动的站在南门桥下,她的腿早已站得酸楚,可依旧不肯坐下,生怕一不注意就错过的张单的身影。 最后,夏静等到了来接她的人,可那人不是张单,而是夏离签,夏离签带着一批下人们在大街上奔走着,终于在南门桥下看见夏静。 夏离签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拿着一个厚厚的斗篷给夏静披上。 夏静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张单没有来?他们不是说好的永远在一起的吗?他不是爱她的吗?他不是说过要带她离开的吗?为什么不来接她? 夏静低着头听到夏离签安慰她道:“别哭了,静儿,你还有夏哥哥,你还有姐姐,你还有夏家,忘了他吧。”却没有看到夏离签那算计得逞的笑意。 与此同时,北门槐树下,一个年轻的男子焦急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等待着。 后来夏静乖乖的报名选秀,在那之前夏皇后又找夏静谈论了一番,她还是希望夏静能找一个爱她的人,别在后宫里耽误青春。可被张单伤害的体无完肤的夏静不想再谈论什么感情了,她只想入宫陪伴在夏皇后左右。夏皇后发现夏静变了,虽然夏静的性格不算活泼开朗,可绝不是那种愁云惨淡之人,夏皇后看得出,夏静的状态很不好,问她什么她都不说。 无法的夏皇后只好去问夏离签,夏离签就把夏静喜欢一穷小子,想私奔,却被人放鸽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夏皇后一听就火了,一个小衙差居然敢玩弄她妹妹的感情?当下就像将那张单除之而后快。 最后夏离签得偿所愿,把夏静送入后宫。 在选秀前夕,贾妃再度怀孕,这次她算是安分了些,没有仗着肚子在后宫里惹是生非,这秀女之事也能正常进行。 如果说夏皇后是妖冶之美,贾妃是柔弱之美,那么夏静就是婉约之美的人,皇帝在第一次见到夏静的时候,就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才华之气。就算皇帝久居宫中对夏静是才女之事也略有耳闻,他倒是想要看看夏静这个才女的才华底蕴到底有多深。所以刚进宫的夏静就入了皇帝的眼,再加上她是夏皇后的亲妹妹,皇帝毫不吝啬的直接册封夏静为静昭仪。 静昭仪既然是才女,皇帝总想考考她,考得越多,越发现这女子深不见底,什么都难不倒她。皇帝让静昭仪弹琴,无论古筝还是琵琶,随便点首曲子,静昭仪都能弹出,并且弹得很好。她还能歌善舞,一点都不比舞姬跳得差。皇帝找静昭仪下棋,虽说每次都是他赢吧,可静昭仪只输了一个子半个子的,似乎有意相让。 于是皇帝不服气了,又跟静昭仪考论一些四书五经上的言论,静昭仪也是很轻松的一一作答,而且这让皇帝发现静昭仪不仅仅只懂四书五经,根本就是博览群书之人。就这样,皇帝三天两头的想到了某个书本上的问题或者观点,就跑去静昭仪那里考她,顺便就留宿了。 不得不说夏离签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夏静,也就是静昭仪无意中就分走了皇帝花在贾妃身上的一半心思。后宫妃嫔对这个新来争宠的静昭仪也没多大意见,人家是夏皇后的亲妹妹,也就不敢有啥意见,再加上静昭仪比贾妃好的多,最起码不会给人穿小鞋。 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愁的人就是贾妃,贾妃现在怀着孩子不能侍寝,又不敢像以前那样装动胎气引起皇帝的注意。现今眼看着皇帝的注意力都被静昭仪分走了,贾妃不会坐以待毙,立刻故技重施,把皇帝给抢过来。 招数不在乎简单,重复,只要有用就好,所以贾妃依旧是那招装可怜,脸白,红眼,地上倒,只不过这次被“恰好”经过的皇帝撞见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打算去给夏皇后请安的静昭仪在路上“偶遇”贾妃,还被贾妃无缘无故“亲切”攀谈了几句。静昭仪没入宫前是个深闺小姐,入宫后又被夏皇后保护的好好的,根本就不懂宫里的弯弯曲曲,很快的就中了贾妃的语言陷阱,没由来的说了几句“冒犯”贾妃的话,于是贾妃立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圆圆滚下,昏倒在地。 刚好在静昭仪“冒犯”贾妃时,皇帝路过了,亲眼见着贾妃受不了刺激昏倒,现在贾妃怀孕五个月,上一次她也是在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时流掉了孩子,皇帝一下子就担心了起来,赶紧冲上前去扶起贾妃,又朝着静昭仪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让她滚回宫殿别出来,接着就抱着贾妃离开了。 当时静昭仪就傻了眼,根本没摸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贾妃就哭了,然后就晕了?皇上经过二话不说就打了自己?这都是什么事啊?不知是不是刚才皇帝打得狠,静昭仪站得晕晕乎乎的,两眼一黑,也晕了,不过她是真晕。 当静昭仪再度醒来时,已经被人送回宫殿,夏皇后就坐在床边,静昭仪一看见夏皇后,立刻委屈的就哭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怎么就被皇帝打耳光了? 夏皇后不用想都知道是贾妃做的好事,连忙安慰静昭仪。 静昭仪觉得这事她必须要解释清楚,她没对贾妃怎么样的,说着就想要下床找皇帝。 夏皇后赶紧把静昭仪按在床上,不让她下来走动。她知道静昭仪单纯,哪里是那个贾妃的对手,安抚说道:“这事你别管了,姐姐帮你给皇上解释,你就乖乖的呆在殿里养胎知道不?” “养胎?”静昭仪没反应过来。 夏皇后宠溺的点了一下静昭仪的额头,笑道:“傻妹妹,你以为自己怎么会晕倒?那是因为你动了胎气,刚才御医来过了,你才怀孕一个月,胎儿不稳,你可不能到处乱跑了,万一孩子没了,有你哭的时候。” “可是皇上……” “没有什么可是的,”夏皇后打断她的话,拉好锦被給她盖上:“在后宫里只要你有孩子傍身,没人敢动你,你就让那个贾妃蹦跶吧,总有她哭的时候,你再休息会,姐姐守着你。” “恩。”静昭仪听话的点点头,安心的闭上了眼。 从小到大,夏皇后一直都护着静昭仪,哪怕后来入了宫,还让夏离签照顾着,从没让静昭仪受过任何委屈,可现在自己的宝贝妹妹被贾妃给算计了,夏皇后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看见静昭仪沉沉睡去后,夏皇后原本微笑的脸渐渐的冷下来。 第二日,宫中就传出了静昭仪怀有身孕,这让贾妃咬碎了一口白牙往肚子里咽,她本来想趁着昨天的事情让皇帝贬了静昭仪,可现在静昭仪怀孩子了,这哪有妃嫔怀孕没有赏赐反而被贬的道理?皇帝看在静昭仪是初犯还怀着孩子的份上没再多为难她。后来每次贾妃见夏皇后时,总能感受到她眼里的冷意,她觉得夏皇后好像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是贾妃平时除了给皇后请安外,几乎不出宫殿的门,安安心心的养胎,还把自己殿里的人员仔细的调查了遍,各种注意小心。 五个月后,贾妃小心翼翼的熬到预产期,瓜熟蒂落,躺在寝室内生孩子,皇帝焦急的在外面等候,夏皇后就陪着皇帝一起等。 贾妃的身子骨较弱,生孩子的时候没什么力气,在床上痛叫了三个时辰后,才将孩子生了下来。 接生的嬷嬷推开门,战战兢兢的跪在皇帝跟夏皇后面前,不敢说话。 夏皇后道:“怎么样?是皇子还是公主?” “是……是个小公主。”说着,嬷嬷连磕了几个响头,才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是个死婴……” 夏皇后的嘴角起了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室内的贾妃得知自己产下一死婴后昏死了过去,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了。 一个月后,深受打击的贾妃依旧卧床不起,身体越发的虚弱起来。 这日皇后前来贾妃的宫殿探望,夏皇后走入寝室后,遣走了所有内监,就留有她与贾妃二人。 贾妃病恹恹道:“谢谢皇后娘娘来看望臣妾了,臣妾无法下床,请您见谅。” “没关系。”夏皇后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这宫里的姐妹们给皇上生了六个皇子了,皇上总吵着要个公主才好,要是小公主活着的话,怕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吧。” 夏皇后的话让贾妃心如刀割:“皇后娘娘,请您别这么说……” 夏皇后像是没听见贾妃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呢,想让一个婴儿断气,方法很简单,只需要用手轻轻的捂住她的口鼻,时间不用长,一小会就好,别人都不会发现的……” 贾妃越听脸色越惨白,她猛得坐起身,抓着夏皇后的衣袖,声音颤抖道:“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告诉皇上!我要告诉皇上!” 夏皇后一把将袖子从贾妃的手中抽出冷笑道:“你有证据吗?你知道是谁做的吗?告诉皇上?本宫不怕告诉你,你第一个孩子的确也是本宫整没的,可结果如何?皇上怪罪了吗?你太天真了。” 夏皇后说的没错,当时在产房里,有两个御医,两个嬷嬷,三个打下手的宫女,谁都有机会下手,贾妃根本不知道是谁。 贾妃的眼泪再度流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当你次次挑战本宫的耐性,算计本宫的妹妹时,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是你自己太不安生了。” “我承认我为了争宠耍了些小手段,可我从未伤及他人性命啊,你呢,皇后,你谋害皇上子嗣,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鲜血?!” 夏皇后没有接贾妃的话,反而说了件更打击她的事:“你知道吗,这次生产你伤了根基,怕是以后都不能有孕了,本宫猜想你的家族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放弃你这颗棋子吧?你在后宫得罪过那么多人,等你人老珠黄,没有皇子傍身,下场一定会很惨的吧?” “……”贾妃双眼无神,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夏皇后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如果本宫是你,还不如死了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死了还能以宠妃之礼下葬,皇上也能记得最美好的你不是吗?黄泉路上你也能陪伴你的女儿,她那么小的年纪,你不怕她迷路啊?” 接着夏皇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离开了。 贾妃有没有跟皇帝告密,夏皇后不知道,只是在当天晚上,这位大同皇朝第一宠妃就此香消玉殒。 第109章 番外:宫廷往事4 贾妃去世后,后宫又回到原来的祥和平静时期,几个月后,静昭仪在起宫殿内产下八皇子,赐名为暮冰。 一开始皇帝知道静昭仪生的是皇子时,还是有点小失望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女儿缘,妃嫔们一连给他生了六个皇子,好不容易贾妃生下个女儿,却是死婴,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皇帝这做梦都想都想要个女儿。 可当皇帝见到李暮冰的小脸时,什么小失望小失落的全都无影无踪了。一般的新出生的婴儿都是皱皱巴巴,身子绯红,闭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刚出生的李暮冰却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粉雕玉琢的,一下子就让皇帝产生了眼缘,不由自主的嘴里就冒出一句“小八”,于是乎宫里的妃嫔都顺着皇帝的叫法,亲切的唤八皇子为小八,就连请安的内监们也跟着唤他为小八殿下。几个月后李暮冰,也就是小八,其五官越发的精致,其他小孩这个时候都是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跟藕似的一节一节的,让人看得喜庆,可小八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总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保护欲,人见了他都会小心翼翼的将其捧在手心中,就怕摔着碰着。 其他皇子小时候都喜欢软绵绵,香喷喷的东西,总是让其母妃或者嬷嬷们抱着,皇帝是个身子骨硬邦邦的男人,小孩子谁会喜欢?所以皇帝一抱他们就又哭又闹的,后来皇子们长大懂事了,也就知晓了皇帝的身份,人家首先是帝王,其次才是父亲,所以每次见面都得行君臣之礼,因此皇帝跟自己儿子的感情不算亲密。可小八的出生让皇帝完全享受了做父亲的感觉。 小八不知怎么地,对黄色的东西特别有感觉,只想抓着玩,所以皇宫里某个天天穿明黄色的衣服的人自然就成了小八抓玩的对象。小八只要看见皇帝,抓着他的衣袖就不放手了,也不害怕,冲着皇帝就是甜甜的一笑,这让皇帝身为人父的虚荣心爆满。皇帝天天早朝完后,先去静昭仪那等小八醒来,逗着他玩一会才去批奏折或者办公。 后来有一次皇帝上完早朝后被一些要事缠身,要与大臣们去御书房谈论。小八一见每天同一时间点找自己玩的明黄色今儿个没来,就哭了起来,无论静昭仪怎么哄都哄不好,后来才想到小八是不是想念皇帝了?于是赶紧派人找皇帝,皇帝赶来后,小八立刻向他伸手要抱抱,被皇帝抱着的小八马上就不哭了,把自己的眼泪鼻涕在皇帝的龙袍上左蹭蹭右抹抹的。这让皇帝的成就感十足,看吧,小八还是跟朕亲,你们怎么哄都不行,朕一来他就不哭了。 小八第一次爬走,是朝着皇帝,小八第一次说话,喊的是父皇,小八走的第一步,是皇帝搀扶的,后来小八去太学院念书,写的第一个字也是皇帝手把手教的,可以说,皇帝把自己多年未完成的父爱一股脑的全部倾注在小八的身上,很明显,小八是皇帝膝下最疼爱的儿子。 太子与皇帝最喜爱的儿子都是夏家女儿所出,这样一来,夏氏一族挤掉了之前权倾朝野的刘氏一族,成为了京城第一权贵。 可夏离签并没有为此而自满,花无百日红,今日他能挤走刘家,明日别人就能挤走他(你真相了,未来的夏家被贾家崩掉了……),他必须要未雨绸缪,为夏家的未来做好打算才是,于是夏离签将注意力转移到太子李暮易的身上。李暮易可是未来的新皇,要是能抓住他的心,夏家未来几十年都没什么好怕的了。 李暮易已经快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该选太子妃,一般的来说,为了防止外戚专权,不可能连续两朝皇后出自同一家族,可假如这个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是李暮易自己选的呢?如果李暮易真心喜欢上了一个夏家女儿那该如何?历史上怒发一冲为红颜的帝王为数可不少呢,于是夏离签计划将一个夏家女儿送入宫中养在夏皇后身边,就在此时,夏知素,一个庶女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 一日夏离签上朝完回府,府里乱作一团,夏离签的唯一的嫡女被一个庶女吓着了,现在还昏着呢。 仔细一问原来是这么回事,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不小心冲撞了嫡女养得波斯猫,嫡女气得跟主母告状,主母就将那庶子打了板子,庶子有个庶女姐姐,那姐姐见弟弟这么被人欺负心里自然记恨,于是趁着夜晚没人的时候抓着那只波斯猫,将其开膛破肚悄悄的扔在了嫡女的床上,嫡女早上一起来,看见一被子的血跟一只死猫,当场一声尖叫就吓晕了。可庶女没将血衣藏好,很快的就被主母抓了起来,怕是难逃一死了吧。 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在中原各国,嫡庶之分非常明显,尤其是贵族之中,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连府里的高级小厮都不如。本来夏离签没打算阻止妻子惩罚庶女的,他是打算将嫡女送入宫,要是嫡女被吓傻了他也会恶惩那庶女。 当夏离签看见那庶女的相貌时,立刻叫妻子住手,让人先将这庶女关到柴房。这个庶女眉宇之间竟与夏皇后有四五分的相似,尤其是她那种保护弟弟的架势,睚眦必报,更是与夏皇后如出一辙。而这个庶女,就是夏知素,未来的另一个夏皇后。 夏知素的生母为霍氏,是一个早就被夏离签不知忘在哪里的姨娘。当年夏离签把夏皇后送入宫后,着实伤心了一阵子,这时他偶然间发现在夏府做烧水丫鬟的霍氏居然与夏皇后有几分相像,于是立刻纳了霍氏为妾,可惜那霍氏身上根本没有夏皇后应有的气质,夏离签很快的腻了,几乎不再去霍氏房里。要想到一个本来是个丫鬟命的小丫头居然摇身一变成姨娘,这夏府里头多少人都妒恨着呢,所以不受宠的霍氏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当夏离签去了霍氏的房里,见到许久未见的霍氏时,都不禁怀疑自己当年长得什么眼啊,怎么就瞧着霍氏像夏皇后了,人家夏皇后虽然已三十好几了,却风韵犹存,妖娆依旧,可霍氏却是一脸蜡黄,骨瘦如柴,根本不复当年的美貌,现在她更恶病缠身,怕是命不久矣。 夏离签没跟霍氏闲话家常,只是扔给她一个药瓶,道:“你要是想让你的孩子们以后荣华富贵,就吃了它,否则……” 霍氏还能说什么,就算不吃也会被强逼着,既然夏离签都这么说了,她只能照做,只希望夏离签能好好地善待他们的孩子。 夏离签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逼霍氏服毒这件事被人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趴在门外,透过门缝目睹着这一切。 霍氏死后,夏离签去找了被关在柴房的夏知素,告知她她的母亲已经油尽灯枯,死了。 夏知素的身体颤了颤,低着头,双手紧抱着臂膀,隐忍着泪水不流下来。 夏离签走到夏知素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想哭就哭吧,有爹在。” 终于夏知素忍不住痛哭起来。 许久之后,夏离签拍着她的背,道:“母亲死了,有没有考虑过你弟弟妹妹的事?” 夏知素止住了哭声,是啊,弟弟妹妹该怎么办?自己的年纪还小,根本保护不住他们。 夏离签诱惑道:“素儿,你想不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想不想成为嫡女?” 夏知素疑惑的看向夏离签,不懂他的意思。 夏离签笑道:“你是爹的好女儿,爹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入宫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 入宫?夏知素愣住了,这对她这种不受宠的庶女来讲简直是天方夜谭。 “怎么?不愿意吗?” 夏知素摇摇头道:“柔儿他们怎么办?”如果她离开了,谁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 夏离签恍然大悟后笑道:“放心,爹把他们跟你一起将名字记在主母名下,以后你们就是夏家的嫡子嫡女,没人再会欺负你们了,等柔儿长大了,如果她愿意,爹也把她送进宫,就像你两个姑姑一下。” 后来那个被夏知素吓着得嫡女最后真的疯了,一天到晚疯疯傻傻的,而且特别怕猫,几年之后,长大懂事的夏知柔悄悄的告诉嫡女,猫是最怕老鼠药的,吃了老鼠药猫就不来了,第二日这位夏府的真正嫡女误食老鼠药而亡,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于是夏知柔与夏知素成为了夏家的唯二嫡女。 夏离签让嬷嬷们把夏知素好好的打扮了一番,便带着夏知素入宫见后去了。 当夏知素看见夏皇后的相貌时再明了不过了,自己的母亲霍氏,那个被人欺凌久病缠身却依旧在房里等待父亲的霍氏,只不多是眼前这位大同最尊贵女人的替代品而已。 夏离签遣开外人偷偷的告诉夏皇后,当年她入宫后,自己就遇见了夏知素的母亲霍氏,因为见其与夏皇后相貌相像,就纳入房中,生了女儿夏知素还记在主母名下。最近霍氏殇了,他很疼这个夏知素,可男子不应多插手后宅之事,他怕女儿没了生母庇佑被人欺负,问能否把女儿送入宫放在夏皇后身边。 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可他们的那段情意夏皇后还是记得的,而且夏知素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也很可怜,她的两个孩子,一个住在东宫,一个嫌弃自己管得多了,也另找宫殿住下,现在养个小女孩就当做做伴吧。于是夏皇后答应了。 就这样年仅八岁的夏知素进宫陪在夏皇后身边,夏离签一直在向她灌输一个思想,太子会爱上你,你一定能成为太子妃,一定能成为皇后。 夏皇后没有女儿,所以对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夏知素很好,几乎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夏知素为了能当太子妃,为了能让弟弟妹妹过好日子也是尽可能的讨好夏皇后。 话说这太子李暮易倒是个孝顺的主,几乎每天都去凤仪宫给夏皇后请安,所以夏知素见李暮易的机会很多。夏知素想方设法的让李暮易注意自己的存在,可惜李暮易只当夏知素是个普通的小表妹而已。夏知素偷偷的观察了李暮易很久,发现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温儒尔雅,对谁都是笑脸迎人,却无形中与之保持距离,只有面对嫡亲弟弟或者他那个伴读的时候,才会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不过夏知素并不死心,现在他们年纪还小,总有一日,他会注意到她的存在,成为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 小八在众人的宠溺下渐渐长大,无忧无虑,身为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享受一切荣华,长大之后想去藩地,皇帝就会给他划一片沃土,想留京城当闲王,皇帝也就给他准备好最好的皇粮,总而言之,他本该是大同皇朝最单纯,最幸福的皇子,可是身为皇室一员,他真的能单纯幸福到底吗?有时候表面上越无害的人,他的心才是越黑的。 小八快两岁的时候,能说能跑,被李暮景那个小捣蛋一撺掇,也有往捣蛋鬼发展的趋势,天天在宫里四处乱跑,见什么都想玩玩。可他毕竟年龄太小了,这一出去后头跟着一大群人伺候着,生怕出了什么事。 有一天,小八又跑出去瞎转悠,就跑去了南陵门,看看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他是趁着静昭仪没注意,所以步伐有些急,这不,还没到南陵门呢,一不小心脚下没站稳,摔了过去。 一小孩子摔到了必然是要哭的,小八也不例外,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暗暗叫苦,这小八殿下已经被皇上给养刁了,平时哭了的话,除了静昭仪或者皇上,其他人哄都不行。 这不赶紧的,一个小太监跑回去找静昭仪,另一个小太监在一旁先哄着,不管有用没用,可别让这个小祖宗哭得更厉害就好。 小孩子的哭声惊扰了守在南陵门的侍卫,于是派出个侍卫前去查看,就看见一穿着华丽的小孩子,坐在地上直哭,旁边的小太监也快急哭了。 那侍卫是个新来的,认不得眼前的小孩就是八皇子。他走上前去,一手将小八拎起,又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道:“男孩子怎么可以哭呢。” 旁边那小太监被侍卫的举动吓到,半天才吭哧出俩字:“大胆!” 侍卫压根没理会小太监,他看小八还在哭,便从怀里掏出一小油包,打开油纸哄着说道:“你别哭啊,叔叔这里有松子糖,不哭的话给你糖吃。” 小孩子是总喜欢糖果的,一看有糖吃,还是自己没见过的,小八立刻停止了哭声,喃喃道:“我要吃糖……”说着就张着没长全牙齿的小嘴。 侍卫笑了笑,丢了一颗松子糖到小八的嘴中。 小八感到嘴里一阵甜腻,好好吃哦,接着就用很崇拜的眼光看着这个侍卫,心下做了个决定,好吧,以后他来哄我,我也不哭了(小八,原来你是故意的……)。 小八被哄好后不久,静昭仪就赶到了,“小八。” 小八一听是母妃叫他,转身看见静昭仪就朝她跑去,拉拉她的裙摆要抱抱:“母妃~” 静昭仪被撒娇的儿子逗乐了,蹲下身子将小八抱起,看着他脸上的泪痕,笑道:“刚才不是哭了吗?被谁哄好了?” 小八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指了指前面的侍卫道:“那个叔叔给儿臣糖吃哦~” 静昭仪顺着小八的小手看去,却见到了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个侍卫就是当年静昭仪想私奔的对象,张单! 那张单此时也错愕了起来,刚才这小孩叫她什么?母妃?!她怎么就入宫了?! 话说张单自从静昭仪失踪后萎靡了好一阵子,他不懂为什么明明说好要一起离开的,怎么人没有出现。可他不是静昭仪,有人养活,他也要生活,所以他收起了心里的不愉快,继续去当他的小衙差。衙差头头跟他感情很好,就给他走了个后门,进宫当差,虽说是三等侍卫,可饷银多了些,而且凭张单的才能,早晚也能晋升,这不,张单进宫后就被派去守南陵门了。 静昭仪直愣愣的看着张单,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懂这个人为何还要出现,难道余情未了不成! 此时静昭仪身后的太监发出声音:“大胆!区区三等侍卫竟然敢与昭仪娘娘对视!” 张单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请罪道:“卑职罪该万死,请昭仪娘娘恕罪!” 静昭仪听到张单那句昭仪娘娘时,都有些站不稳了,幸亏身边的宫女搀扶着,静昭仪不敢,也不愿再见到张单的脸,扭头便离开了。 在静昭仪走后,张单很容易的就在侍卫群里打听到了这位昭仪娘娘的身份,原来这位静昭仪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为皇上育有一子,又是才女,很得帝后二人的宠爱。 张单心里冷笑,原以为夏静对自己是真心实意,愿意与自己过苦日子,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荣华富贵,自己当初的一片真心,全被她当成狗肺,亏自己还对她念念不忘,现在该死心了吧。 静昭仪决定以后誓死不踏进南陵门一步,张单也打算忘记静昭仪,可是这种大人之间的情情爱爱小八哪里懂得,他只知道那个侍卫叔叔给他好吃的松子糖,而且他还要吃。 就这样小八经常跑去南陵门找张单,其实张单是很不愿意见到小八的,在他看来小八的存在是静昭仪背叛他最有力的证据,可人家小八是皇子,不能不待见,而且每次小八那张精美的脸配上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张单着实狠不下心去,于是就不情不愿的每次进宫都买些民间零食,像是松子糖,梅肉,雪花糕之类的,所以每次小八去找张单玩,他的小肚子总能得到最大的满足。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静昭仪发现小八的变化,他以前每次都能把盘中的点心吃光光,可最近碰都没碰,于是就问小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八笑道:“儿臣没事,是因为侍卫叔叔每次都从宫外给儿臣带来很多吃的,不仅有松子糖哦~” 不用想都知道那侍卫叔叔是谁,静昭仪听完后惊慌失措的朝着南陵门赶去,张单到底想怎样?!当年招惹她也就算了,为何现在还来招惹自己的儿子! 到了南陵门,静昭仪让外人先退下,周围就剩下她与张单二人,接着开门见山道:“张单,当年你抛弃本宫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们情意已决,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本宫的儿子!” 张单碍着现在身份,不能以下犯上,他只是低着头道:“卑职惶恐,不懂昭仪娘娘您的意思。” “你少跟本宫打官腔!”静昭仪将当年的事情摊开了说:“当年你明明答应本宫带本宫走了,本宫四月初四那晚在南门桥下等了你一整晚,你却没有来,现在你还好意思站在本宫面前!” 张单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是北门槐树下吗?” “什么槐树下!你还想骗我!”静昭仪急红了眼,都过了这么多年,张单还以为她像以前那么傻吗?! “我……我没有骗你。”张单急忙解释,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泛黄的纸页来道:“这是你当年写给我的信,我一直都带在身边。” 静昭仪颤颤的接过那信,将其打开,上面只写了短短一行字“四月初四,子时,北门槐树下,带我走。” “带我走。”这是静昭仪当年的心愿啊,这虽然是她的字迹,可她没写过这封信,到底是谁做的?! 静昭仪潸然泪下:“不!这不是本宫写的,本宫当年真的去等你了,应该是在南门桥下,你相信本宫。” 张单退后一步,苦笑道:“现在说还有意义吗?” 是啊,还有意义吗?离他们约定好的四月初四已经过了三个了,早已物是人非。 静昭仪很快的用锦帕擦了擦眼角,道:“你说的没错,刚才是本宫太激动了,还请张侍卫见谅。” “哪里,还请昭仪娘娘保重身体。”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谁都回不到过去,无法原谅,无法弥补。 虽然当年的事无法挽回,但静昭仪可不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她必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出卖了她。想到第一个人,就是从小服侍她的丫鬟小妙,当年是她送的信! 静昭仪把小妙叫到跟前,问道:“当初本宫让你给张单送信,你有送到吗?” 小妙惊了一下,怎么静昭仪突然问起这件事来,这事本是个禁忌,没几个人知道的,小妙陪笑道:“昭仪娘娘,您快别提这事了,万一被有心的人听到……” 没等小妙说完,静昭仪狠拍了下桌子,厉声道:“别给本宫转移话题,你不想说是不是?本宫就打着让你说。”说着就朝屋外唤内监们进来,下令道:“把这个贱婢拉下去,杖毙!” “昭仪娘娘饶命啊!”小妙暗叫不好,怕是静昭仪知道以前的事了吧,可她也没办法,夏离签逼问她静昭仪的心仪对象,还假冒了两封信分别送出,就是为了让静昭仪死心,乖乖进宫。其实小妙也不想出卖静昭仪的,可她只是个小丫头,他们全家人的卖身契都在夏离签的手上,她不能不同夏离签的呀! 静昭仪听着小妙叙述着她与张单的误会,夏离签的挑拨,脸都白了,怎么会这样?她可是把夏离签当亲哥哥的呀,为了夏离签,为了夏家,她没少给皇帝吹枕边风,可夏离签却牺牲了她的幸福与爱情,把她当做棋子一般利用! 小妙哭着说道:“昭仪娘娘,奴婢也不想出卖您,可奴婢虽然命贱,却也想清清白白的过一生,可是老爷他说奴婢要是不干的话,就把奴婢卖到青楼,把奴婢的弟弟卖到小倌馆,奴婢也是没办法的呀!求昭仪娘娘看在奴婢从小陪在您身边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吧!” 静昭仪觉得头痛得就要裂开了,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除了夏皇后就是小妙了,可没想到小妙在很久以前就跟她不是一条心了,或者说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她只是夏离签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罢了。静昭仪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你先下去吧。” 小妙见她面色发白,便知不好,想伸手去扶住她,却被静昭仪狠狠的躲开:“本宫叫你滚,你没有听到吗?!” “是。”小妙委屈极了。 小妙出了静昭仪的屋后前思后想,还是打算将这件事告知夏离签,毕竟她全家人的性命都在夏离签的手上。 夏离签得到消息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打听张单的下落,想杀人灭口,却不想张单已经进宫当了侍卫。夏离签为此暗暗叫苦,进宫当差在宫里都是有记录的,有谁死了伤了的话宫里是会派人彻查的,万一查到自己头上就不好了,他不能亲自下手,看来得利用别人了。 于是夏离签让夏知素带给夏皇后一个消息,也就一句话,“当年抛弃你妹妹穷小子张单进宫当差了。” 夏皇后一听这还了得!万一被人知道了那就完了,后宫里的流言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没的说成有的,这张单伤她妹妹一次也就算了,还要再来害她一次吗?!于是完全不知静昭仪与张单之间误会的夏皇后立刻下令,杖毙张单,连个由头都没给他加。 就这样,可怜的张单连死的原因都没有! 第110章 番外:宫廷往事5 张单被杖毙的第二日,夏知素就去静昭仪的宫殿拜访。静昭仪本来对夏知素这个小侄女还不错,可她知道自己与张单的分离是夏离签一手策划的后,心里就对夏知素这个夏离签的女儿产生了隔阂。 虽然心里不待见,可静昭仪依旧面带微笑道:“素儿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别看夏知素年龄小,说起话做起事情来狠劲有的是,她道:“张单昨日被皇后娘娘杖毙了。” 喷头就是这么一句,静昭仪根本无法接受:“什么?为……为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夏知素不咸不淡道:“皇后娘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什么……什么意思?” “你与张单的事万一被皇上知道了,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可……可那都是从前了,本宫早就与他毫无瓜葛。” “你说没瓜葛,谁会信?”夏知素冷哼道:“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知道,昭仪娘娘你入宫多年,难道不知?” “我……” 静昭仪脑子里昏昏暗暗的,张单死了,因为自己的关系张单死了,她害死了张单,她害死那个永远憨憨的笑着,见到她会脸红的张单,她知道这辈子与张单有缘无分,可依旧希望张单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能与心爱的人生儿育女,儿孙满堂,而不是因为与自己有一段情被人杖毙!张单是无辜的啊,姐姐怎么能下得了手! 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静昭仪根本无法负荷,两眼一黑,就栽倒在地。 夏知素看着躺在冰冷地板上的静昭仪,非但没有扶她反而幸灾乐祸道:“昭仪娘娘,您可别恨我,我爹说你既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就不可能专心致志的为我们夏家,没有用的弃子,还是早点丢掉比较好。”说完转身离开。 夏知素并不知道在屋里还有第三个人,那人就是在里屋睡午觉的小八,本来刚睡醒的小八还有些迷糊,看见母妃静昭仪跟夏知素说话时也就没有吱声,还是小孩子的他哪里能听懂她们之间的谈话,但他可以肯定,那个夏知素肯定不是好人,因为她见母妃昏倒了都不去扶她,所以小八心里决定了,要讨厌她! 夏皇后知道静昭仪昏倒后,因为宫务缠身,无法亲自探望,于是赐了一堆补品补药,刚好司制房的宫婢们最近制作好了一些金饰,夏皇后挑了一套最精美的顺便也往静昭仪的殿里送了去。 静昭仪看着夏皇后派人送来的东西,心里不免发寒,为什么姐姐她不自己来?如果姐姐来了,无论她跟自己解释什么,自己都会信,她们是亲姐妹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不来找自己商量一下?姐姐何时变得如此专政,冷酷无情了,是从贾妃死的时候起吗?或者是更久以前,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静昭仪啊,你想的太多了……) 静昭仪打开夏皇后送下来的金器盒,里面的金饰闪闪发光,项链,耳环,手镯,步摇,还有个金坠子啊。静昭仪伸手拿起那金坠子,雕工精美,色泽纯艳,一看就是上等的精品。可是金饰再美又如何,还不是冷冰冰的东西,就跟人心一样。静昭仪看着那条金坠子,抚摸着上面精致的花纹。 此时正打算去食用晚膳的小八走进静昭仪的寝室,小八虽然年幼,但也能看出自己的母妃最近心事重重,这让他很担心,于是想着法的让静昭仪高兴起来。 小八见静昭仪正盯着那金饰看,金饰的光泽十分耀眼,可不知为何,这让小八看得很不舒服,他不想让自己的母妃碰触那盒金饰,总觉得不吉利。 “母妃~”小八撒娇的走到静昭仪的身边,撅着嘴道:“那盒闪闪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静昭仪被突然到来的小八吓了一跳,很快的将盒子关上,似乎不想让小八安里面的东西,“你不是最喜欢黄色的东西了吗?” “现在不喜欢了~”小八说着,就拉着静昭仪的手道:“母妃,咱们去用晚膳吧~” “母妃不饿,你自己去吃好不好?” “不要啦,人家就要母妃陪~”小八开始了他那左摇右摆撒娇式:“儿臣要母妃喂儿臣~” “好。”静昭仪无奈的笑了笑,下了床,穿好外衣,牵起小八的手去正殿用膳。 在用餐的时候,小八不停的讲笑话,想逗静昭仪开心,可今晚的静昭仪更加的心不在焉,不管小八说什么,她只是淡淡一笑,晚膳也没怎么用,而脸色却更加苍白了。 到就寝的时候,小八又缠着静昭仪陪着他一起睡,静昭仪本不愿的,却架不住小八的缠绕,就只好答应先哄小八睡着。 打从小八下午看到那盒金饰起,心里就隐隐约约感到不安,他总觉得母妃就要离自己远去,他怕一闭眼静昭仪就不见了,所以躺在床上明明困得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却依旧不肯入睡。 静昭仪无法,只好轻拍盖在小八身上的锦被,清唱着歌谣哄他睡觉,终于把小八哄进了梦乡。 看着儿子可爱的睡脸,静昭仪不禁涌出了眼泪,小八,对不起,母妃太不坚强了,只觉得好累,母妃想要离开了,你别怪母妃好不好? 此时静昭仪感到胃部一阵绞痛,看来时间到了呢,静昭仪坐起身,她想离开,不能死在小八面前,他还那么小。 静昭仪本想站起身,却没想到睡着的小八的小手依旧死死的抓着静昭仪的衣摆,怕她离开。 静昭仪不敢过多动弹,怕把小八惊醒,只好轻轻的加开衣衫,脱下外套,最后亲吻了宝贝儿子的额头,转身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伺候静昭仪梳洗的宫婢们进入了其寝室,很快的就发现不对劲了,静昭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发白,唇色又有些深。 宫女们都不敢上前做任何确认,只是赶紧去找了夏皇后,夏皇后听说静昭仪的身子不好了,还以为是昨日昏迷的后遗症,于是赶紧派人传御医,自己也赶去静昭仪的宫殿。 御医倒是比夏皇后先到,一见到夏皇后后就跪在地上,请夏皇后节哀,夏皇后一阵晕眩,以为自己听错了,静昭仪本来健健康康的,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夏皇后问了详细情况,那御医战战兢兢的回答说,静昭仪是自杀的,吞金自杀。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吞金……,夏皇后想起昨天自己赐给静昭仪的那盒金饰,赶紧让人在房里找了出来,打开盒子朝里一看,果然,里面少了一个做工精致有棱有角的金坠子! 夏皇后想起了自己杖毙的张单,难不成妹妹是因为张单的死而殉情?!她怎么那么傻!那种男人有什么好?他活着的话,早晚是个威胁,妹妹怎么就不明白呢?吞金自杀?那金还是自己赐下的东西,难道就这么恨自己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啊! 夏皇后看着那盒不完整的金饰,过了半晌,双手将那盒子高高举起,又狠狠的摔在地上,视线模糊,泪流不止,静儿啊静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姐姐啊,你怎么能抛下我离开呢! 此时刚下早朝的皇帝也匆忙赶来,他见院子里,屋子里跪满了人,就知道这静昭仪八成是不在了。 夏皇后站在床前,看着静昭仪的遗容,捏紧了拳头,一声不吭。 皇帝走到夏皇后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皇后……” “静儿从小就与我相依为命,”夏皇后喃喃自语,“有人欺负她了,我也会帮她讨回来,我从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夏皇后说着看向皇帝,双眼早就涌满了泪水:“她就是我的心头肉啊,她怎么可以自杀?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过于悲伤的夏皇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靠在皇帝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小八醒来时天早已大亮,他身边空空如也,只剩下静昭仪宫服的外套,突然间小八的心生疼,像是被击碎了一般,他跳下床去,光着脚丫就冲向门外。 此时宫殿的院子里跪满了内监,小八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跪着?母妃在哪里呀? 小八跑向一直照顾自己嬷嬷的身边,问道:“嬷嬷,嬷嬷,我母妃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她?” 老嬷嬷一听眼就红了,这八皇子年纪还小,就得经历这种生离死别的,哽咽着道:“小八殿下,您别多问,过会……过会您就知道了,您…您还没用早膳吧,奴才带您吃点东西去如何?” “不要,我要母妃带我去~,我母妃在哪里呀?”小八不依不饶。 小八见老嬷嬷不再说话,就满院子的到处乱跑,喊道:“母妃,母妃~,你在哪啊?小八饿了,你在哪啊?”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满院子的内监也不敢阻拦。 小八在院子里居然看见了夏知素的身影,这让他想起来那日母妃昏倒时的事,于是跑到夏知素面前,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又来招惹我母妃了?你是不是又把她弄晕了还不扶她?你是坏人!我要告诉父皇!” 本来夏知素看着奔向自己的小八时还想着怎么安慰他呢,没想到他却说出这么惊人的事!这小孩到底知道多少?!是静昭仪告诉他的吗?静昭仪说的话他能听懂吗?! 本在屋里的帝后二人听到院子里小八的大吵大闹,于是都赶紧出来,看见小八光着小脚丫在院子里乱转,现在可是九月天了,天气早就开始转凉,皇帝赶紧上前把小八抱起来,不让他脚着地,免得病着。 小八痴痴的看着皇帝:“父皇,母妃呢?” “小八,你……你母妃不在了。” 小八年纪再小,可看着这满院子跪地的内监们,还有夏皇后哭肿的双眼,怎么可能不明白皇帝口中“不在了”的含义! “骗人!父皇也是坏人!我的母妃才没有不在!”小八挣扎着不让皇帝抱了,哭着喊着叫到:“昨天母妃还喂我吃饭,哄我睡觉,给我唱歌听,怎么会不在了,你们骗人!你们骗我!你们都不是好人!” “小八……”本来已经止住眼泪的夏皇后又再度哭了出来。 “我要母妃~呜~~母妃在哪里~~” 小八年幼,一大早不吃不喝的在院子里找静昭仪,后来情绪有大浮动波动,又哭又闹的,最后在皇帝的怀中哭昏了。 皇帝当天就下了令,让小八搬去凤仪宫,让皇后养着,反正小八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下来,其实,皇帝不说,夏皇后也有这个打算,小八是静昭仪的孩子,她怎么能不管呢! 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小八住在凤仪宫的第二日,就开始全身发热发烧,下不了床,御医看了后都说这只是普通的风寒,吃两服药就没事,可是小八吃了药后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直接昏迷不醒。 夏皇后一怒之下,下令彻查整个凤仪宫,看是不是有人怠慢了小八,可此时夏知素说了话,她觉得小八生病一事实在蹊跷,如果连御医都治不好的话,会不会是有人施了巫蛊之术,或者下了降头? 夏皇后一听觉得言之有理,于是将彻查的范围扩大至真个皇宫,在搜查期间夏皇后天天守着小八,以泪洗面,就怕静昭仪唯一孩子的命保不住,要是这样的话,她就太对不起静昭仪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能查出一些明堂来,侍卫们居然在华妃的寝宫里搜出了写着小八生辰八字的纸人。华妃当时就变了脸,拼命的解释,她只是眼红八皇子得宠,晚上打了一次小人而已,她没有给八皇子下降头,弄巫蛊。 可心念小八的夏皇后哪里听得进去,现在有人说了小八的坏话都是罪大恶极,当场就赐了华妃一杯毒酒,不,应该是说让内监们给她灌了一杯毒酒,为了让小八活命,夏皇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话说这还真挺灵的,华妃刚被毒死,一个时辰后小八就退烧了,身体也不发热了,御医们都说小八这是福大命大,挺了过来。 小八张开眼,就看见一脸着急又转喜的帝后二人,这让他心头一热,有些后悔之前骂他们是坏人了。就在这时,小八的视野里出现了第三个人,这个人就是夏知素,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接着也是一脸的担心。可就那么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小八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小孩子趋吉避凶的天性让他觉得这次生病绝非偶然,有人想害他! 小八的床边坐着帝后这两座大山,他要活命就一定得抱紧这两座大山的大腿! 于是小八伸出小手,像往常一样拽着皇帝的龙袍,声音沙哑的说道:“父皇,儿臣好想你。” “父皇知道,”皇帝一听宝贝儿子的声音都哑了,赶紧倒杯温水,慢慢的给他喂下。 小八喝了水后嗓子总算是润了润,开口继续说道:“父皇,儿臣昏迷这几日看见母妃了,母妃说想带儿臣走,可儿臣不想走,”小八说着,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抽泣道:“儿臣不想走,儿臣舍不得父皇~,父皇,儿臣好怕~~呜~~” “不走,不能走,小八做的很对,父皇也不想让小八走……”皇帝五十多岁知天命的年纪,却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儿子小小年纪就多灾多难的,母妃刚走,自己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心里更是怜爱了。 夏皇后看着小八大病初愈,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动容了,当下就道:“小八,以后再见到你母妃无论怎么想她也绝不能跟她走,以后本宫安排十个人给你守夜,屋外五个,屋内五个,本宫倒是要看看那些牛鬼蛇神的还敢不敢来找你!” 小八感动极了,说实话,后宫妃嫔里对自己最好除了母妃就是夏皇后了,便脱口而出道:“母后……” 本来按照宫规,小八应该唤夏皇后为皇后娘娘的,可这一句软绵绵的母后偏偏叫进了夏皇后的心坎里去了,夏皇后将小八搂在怀里道:“好,以后本宫就是你的母后,你是本宫的亲儿子,本宫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管他是鬼是神都动不到你头上来!” 就这样,小八得到了帝后二人无限的怜爱,是他们的心头肉,手中宝。 站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夏知素心里纠结万分,她没想到小八的命这么硬。小八患病本是她一手策划的,小八在搬进凤仪宫当晚,夏知素给为小八守夜的内监的饭菜里下了药,让那内监守夜时打不起精神昏睡一晚,而夏知素就悄悄的潜进小八的寝室,打开窗户,让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吹了一夜的冷风。后来夏皇后说要在凤仪宫彻查,夏知素怕查到她身上,就转移的夏皇后的视线,就刚凑巧抓找了华妃打小人一事,不得不说,是华妃自个运气差,无缘不顾遭了秧。 后来夏离签知道夏知素私下让小八生病的事后,狠狠的教育了夏知素一番,“八皇子现在是帝后二人最看中的皇子,你设计他生病,万一被查到,别说你太子妃的位置了,怕是我们整个夏家都得被牵连,你没我的嘱咐,别轻举妄动!” “可是……”夏知素想起来之前小八的话:“我怀疑八皇子已经知道静昭仪的事了,我怕……” “怕什么?八皇子才多大?他能弄什么?你太杞人忧天了。”在夏离签看来生母是静昭仪的小八依旧是他们夏家的人。 很多年以后,夏离签落入小八的手中,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时,才后悔当初没听夏知素的话。(小虞剧透了OTZ……) 静昭仪吞金自杀一事,是皇室的丑闻,试想一个很受皇帝皇后疼爱的妃嫔,还为皇帝诞下皇子,在宫中过得风调雨顺,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自杀呢,所以皇帝也不再下令追查,对外宣称静昭仪生下皇子后身子没调养好,落下病根,抑郁而亡。虽然后宫里偶尔会流传吞金的事,但时间一久,大家也就忘了。 至于出卖静昭仪的丫鬟小妙在知道静昭仪身故后,罪恶感涌上心头,如果不是她告密的话,静昭仪就不会死了,凭良心说,这么多年来,静昭仪对她很好。静昭仪死后,小妙一直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她知道那么多事,就怕夏离签灭她的口,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夏离签忘了,还是他的势力根本渗透不到后宫,小妙在宫里倒是安安全全的过几年,等到年满二十五可以出宫的年级时,受不了良心谴责的小妙偷偷的找了小八,那时的小八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很多,小妙告诉小八他母妃静昭仪,张单,还有夏离签之间的事,在小妙的诉说过程中,小八一字不吭,静静听着,小妙说完后,小八转身便离开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后来小妙出了宫,她知道夏离签不会放过她,所以打算一出宫就逃离京城,可她想的太天真了,小妙刚离开京城不到十里地,就碰到了夏离签派出来的人,她依旧没有逃离夏离签的魔掌。 太子李暮易十三岁开始遗精,为太子整理床铺的太监们发现后,连忙将此事告诉夏皇后。夏皇后知道该往太子的房里塞人了。 夏皇后亲自挑选了两男两女,都是相貌出众十六七岁含苞待放的少年少女。 话说太子一日接到夏皇后旨意,早点回宫,教养嬷嬷会传授新知识。 太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教养嬷嬷还能教他什么啊?自己跟那个调皮捣蛋的四弟不同,可是很听话的,不需要再学宫规了吧? 抱有疑问的太子回到东宫,发现等待自己的不止有教养嬷嬷,还有四个美少年美少女啊,而且受教的地方不是正殿,不是书房,而是寝室。 这教养嬷嬷是母后派来的,太子自是恭顺十分,先打了招呼,边道:“嬷嬷,我准备好了,你要教我什么啊?咱们开始吧。” 教养嬷嬷得令后,便朝着那四人道:“脱吧。” 脱吧?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面前四具白花花,赤裸裸的肉体,这……这唱的是哪出啊? 教养嬷嬷问道:“太子殿下是想先了解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下半身?”是什么意思? 太子明明说的是疑问句,可教养嬷嬷偏偏听成了肯定句。教养嬷嬷指着一男一女道:“你们两个弓下腰,让太子殿下了解一下男女私处有何不同。” 这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被这么一说不免脸红,但还是很快的将臀部面向太子,将腰弯下,私处暴露无遗。 此时太子的脸跟煮熟的螃蟹一般,这还不知道母后想干什么他就是傻子了。 太子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东西,也就顾不得礼仪不礼仪了,转身踹开寝室的大门,就朝着凤仪宫跑去。 夏皇后看见来找自己的太子不免有些错愕,开口就道:“这么快就结束了?皇儿,你有没有实践一下?” 实践个鬼呀!太子心里叫嚣,表面依旧一副平和的样子:“母后,您别给儿臣整这些了,儿臣不喜欢。” 夏皇后没悟出太子的意思,笑道:“不喜欢他们?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告诉母后,母后再给你找找。” 太子满脸黑线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觉得这种事应该跟心爱的人做。” 夏皇后这次听出太子话里的意思了,敢情是她宝贝儿子情窦初开有心仪之人了,笑道:“那皇儿告诉本宫,心爱之人是谁,本宫好帮你说说。”虽然太子年纪还小,但是定了婚也是可以的。 “真的?母后真的愿意帮儿臣?”太子欣喜万分。 夏皇后点点头,表示答应。 “儿臣喜欢的人是儿臣的伴读,杜温。” “……”沉默中。 太子见夏皇后半天没说话,试探道:“母后?” “皇儿,你再说一边心爱的人是谁来着?” “……” 第111章 番外:宫廷往事6 太子李暮易第一次见到杜温是在三岁,那时他该去太学院念书,皇帝精挑细选了几个朝中大臣的儿子入宫,让太子李暮易自己挑选伴读。 在御花园内,被选为伴读候选的小公子们站成一排,李暮易走上前去一一打量了一番。杜温就在这些小公子之中,那是杜温已经八岁了,年龄来说不是很合适,但是其爷爷是大同第一大学士,门生一片,德高望重的,所以皇帝就卖了杜大学士一个面子,给了杜家一个名额,而杜家此时却没有年纪与太子相仿的男孩,于是就让长孙杜温进宫走个场,压根就没指望能选上。 其实杜温也是这么想的,他因为出身书香世家,又是长孙,因此一直被长辈们当做重点的培养对象,别看他才八岁,现在已经略有所为,出口成章,也是个走仕途的料子,所以杜温不是很想入宫去当一个三岁小奶娃的伴读。 可李暮易观察了一圈之后,又回到杜温面前,抬起小脑袋巴望了良久,然后指着杜温对皇帝道:“父皇,儿臣选他当伴读~” 这毕竟是李暮易为自己的未来做的第一个决定,就算觉得杜温不适合皇帝也没想反对,他觉得李暮易早晚会来找他换伴读,因为三岁小孩跟八岁小孩还真玩不到一块去。可皇帝怎么也没想到这杜温不仅当了太子伴读,未来甚至还当了太子妃。 于是杜温的伴读生涯就此展开。 第一日,太学院内,两人书房内等老太傅的到来。 “杜温,杜温,”李暮易默念了几遍杜温的名字,然后笑道:“以后我就叫你温温吧~” “呃……”杜温连忙跪在地上:“微臣惶恐,还请太子殿下直唤微臣杜温便是。” 李暮易蹲在地上与杜温对视道:“别微臣微臣的,我听了就烦,你就说‘我’吧,还有哦,你也别叫我太子殿下了,叫我暮易就行。” 杜温此时手心都出汗了,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带坏太子殿下的:“这样于理不合,要是被言官发现,他们会弹劾太子殿下您的,还请您三思。” “这样啊……”李暮易托腮想了想:“那以后就咱俩的时候,我叫你温温,你叫我暮易,这样总该行了吧。” “可是……”杜温还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李暮易打断了他的话,坏坏一笑道:“我是太子,你就得听我的,趁现在没人,叫声暮易让我听听。” 杜温低下头,握了握拳头,硬是从牙缝里冒出两个字:“暮易……” “乖哦~,温温。” 第二日,放学后 李暮易趴在杜温的书桌上,一脸崇拜道:“你好厉害哦,《三字经》这么难的东西都能一字不漏的背出来~” 杜温真不知李暮易是夸他还是损他,《三字经》这种东西是入学时必学的第一本书吧,让杜温倒着背也能背出来,托这位太子的洪福,他又得再学一遍了,每天晚上回府自己还要开夜车偷偷的学习新东西,他容易么! 李暮易哪会知道杜温心中所想,继续缠着他道:“你那么聪明,教教我呗,我也想早点会背《三字经》,等我会背了,就背给母后听,得了赏赐分你一份~” “……”太子殿下,现在已经放学了,您能不能别再这么缠着我。 第三日书房,案桌前 李暮易咬着笔杆向杜温撒娇道:“温温,温温,快过来,教教我你的名字怎么写?” 杜温站在一旁斜眼道:“太子殿下,您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吗?” 李暮易憋红了小脸:“你先教教我嘛~” 李暮易叹了口气,一般学写字,得先学写自己的名字才对。这小太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就想学写别的了? 李暮易不乐意了,撅着小嘴道:“我不管,本太子命令你,教我写。” “是。”人家是太子,杜温只能听他的。 杜温走到李暮易的身后,握着他那只抓着笔杆的肉呼呼的小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杜温”。 写完后,李暮易的双眼再度发光:“温温,你的字写的好漂亮哦,教我好不好~” “……”你有完没完啊。 第四日太学院门前 李暮易顶着微黑的眼圈,手里拿着一沓纸,纸上曲曲扭扭的写满了字,仔细一看就两字,“杜温”。李暮易从那一沓纸里翻出一张来递到杜温面前,显摆道:“是不是跟你写的字很像,我练了一晚呢。” 杜温看去,其实那字只能算是工整,与自己那手隽秀的小楷相比还差了一大截,不过已经很不错了,于是杜温认同的点点头。 李暮易得到杜温的称赞后,大为开心道:“是吧是吧,我母后也是这么说的哦~” 接着李暮易的语气里又带点小失望:“可母后说我应该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说着就可怜巴巴的望向杜温:“温温,你教教我写我自己的名字吧。” “……”我昨天就让你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小太子李暮易像块狗皮膏药一般天天围着杜温转,杜温一开始还诚惶诚恐的,就怕哪里惹着这位未来新皇不愉快,可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发现李暮易就是个需要人陪着玩的普通小孩而已。他知道李暮易在皇室里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哥哥,可是因为之前的太子之争与那哥哥的关系有些僵硬了,他的弟弟们还在呀呀学语中,没人跟他玩这才缠着自己的吧,想到这里杜温也有些心疼这个太子殿下了,就渐渐的,也把李暮易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来对待,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跟在自己身后跑感觉也不错,于是杜温接纳了李暮易,两人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杜温的爷爷爸爸,叔叔伯伯们全都走了仕途,因此杜温从小就对君臣之道,用人之途耳濡目染,而渗透于杜温心里的某些思想就在无形之中传达到李暮易的身上,所以李暮易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身为太子,未来帝王的重担与责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变得成熟起来,或者应该说是年少老熟。李暮易很聪慧,也很刻苦,尊师重道,为人温和谦虚,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能力也很强,一点错都挑不出来。无论是帝后还是朝廷官员都对这个完美无缺的太子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但是,当李暮易跟杜温单独呆在一起时,经常会出现以下场景:“温温~,刚才真是幸亏你给我打眼色,要不然那问题我就答不出来了,老太傅到底是从哪里整出这么纠结的论点啊~,好讨厌~,他怎么不快点退休回家种田~” “温温~,父皇又给我派事情做了,我上午去太学院,下午去练校场,哪有那么多空闲啊~,他一点都不体谅我~” “温温~,今天我在练教场碰到陈将军了,他非得跟我比射箭,还给我那么重那么硬的弓,我根本拉不动,摆明的以大欺小,不公平~” “温温~,我上午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她又摆出那些自制小点,你知道我最讨厌吃甜食了~,母后都不了解我~” 天天听李暮易如此撒娇抱怨的杜温,怎么可能会认为当朝太子成熟稳重?在杜温看来这全部都是装出来的,李暮易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拿太子身份压人的小屁孩而已。所以杜温每次都是口不对心的安慰着他,好让他继续扮演众人眼中那独当一面的完美太子。 当李暮易十二岁时,老太傅就跟皇上说太子殿下已经把书本上的东西学得差不多了,是该到锻炼锻炼太子的时候。既然老太傅都发话了,于是皇帝大笔一挥,下令李暮易以后不用去太学院念书了,派他去六部,熟悉熟悉工作,让他深入了解国家的运作。可怜的李暮易就这样苦逼的在六部里开始了他认为的“非人生活”,直到三年之后,六部的人都对这位太子赞不绝口时,皇帝才把他弄回来,让他开始上朝议事。 话说李暮易刚进六部的时候,日子过得真不好,皇帝为了历练他,悄悄下旨让六部各官员好好的让太子“学习一下”,本来还想讨好李暮易的官员们不得不遵从皇帝的旨意,有意无意之间,对其各种刁难,出了一堆难题,李暮易面对这一切依旧笑如春风,虚心讨教,可回头就跑到杜温哪里诉苦去了。 杜温在李暮易离开太学院后,自己的伴读工作也算完成,皇帝对他还算不错,安排他进翰林院修书,翰林院里的院士可是科考选拔出来的人才,杜温本就要跟着家里人一样,考科举走仕途,所以他在修书的同时顺便向院士们讨教,并且准备下一次的科举。可杜温在翰林院呆着没两天,就看见李暮易黑着脸来找自己了。 杜温见李暮易的面色着实不好,怕是在六部里吃了苦头,还不等李暮易跟自己抱怨,杜温先开口安慰了他,给他做思想工作各种开导,“人家不畏你是太子,为难你,那是为你好,能让你多学点东西,要是都个个趋炎附势的讨好,等以后登基,有你头疼的时候。” 杜温见李暮易依旧不吭声,只是可怜巴巴的求安慰,无奈之下叹了口气道:“好了啦,看你那么辛苦,下次沐休日我陪你出宫转转可好?” 李暮易闻言后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说好喽~” “恩。” 沐休日那天,整个京城热热闹闹的,小商小贩们都摆着小摊位,开始叫卖。李暮易穿着普通服饰与杜温在路上闲散的走着。 李暮易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表面上一副小大人的摸样,这出了宫没了熟人,就跟个飞出鸟笼的小鸟一般,兴奋的到处转悠。 杜温见李暮易面上的笑容,这才安下心,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于是买了根糖葫芦递到李暮易面前。 李暮易的面色难看了:“你这是做什么?当我是小孩子啊?” 杜温没回答,只是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反问,难道你不是小孩子吗? 李暮易撇开脑袋很不待见道:“我讨厌甜兮兮的东西。” 就在这时,突然间人流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李暮易被匆匆而过的路人不小心碰了一下,脚下没站稳的他眼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一只手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衣袖将他向前一拽,李暮易又被拉了回来,靠在一个较为单薄的胸膛上。 “小心人流,站稳了啊。”原来刚才抓着李暮易的人就是杜温。 李暮易能感受到杜温胸膛的温暖,能听到他的心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猛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当李暮易想在确定一下心跳的时候,却被杜温扶着站好了,杜温把糖葫芦塞到李暮易的手中,然后又牵着他的另一只手往人烟不那么稠密的地方走去:“抓紧我,小心别走丢了。” 就这样,一个青年牵起一个少年的手,大的在前,小的在后,走在闹市的街道之上。 李暮易跟在杜温的身后,杜温手心的温度从李暮易的手背直达他的心房,他看着杜温的背影,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出现了一句诗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忽然觉得就这样跟杜温手牵着手永远在一起,也是是件很幸福的事。 当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时,杜温才松开抓着李暮易的手,他转过头去,见李暮易好像怪怪的,询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在人群中被人撞疼了?” “没……”李暮易有些扭扭捏捏道。 “是不是哪里难受啊?怎么脸红了?” “……” 夜晚,李暮易平躺在东宫寝室的大床之上,想起白日自己莫名其妙的脸红,还有杜温询问时的窘态,羞得他只想把头往枕头里钻,独自一人在床上翻腾了好一会,也越深人倒是越清醒了,李暮易发现自己不对劲了,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喜欢上温温了吧……” 喜欢……喜欢?!李暮易突然被自己的这一想法惊到了,心里暗道,这不会吧?温温不是美人,把他扔到大街上,就是个路人乙,连路人甲都不是,估计也就我能认出来,等等,我干嘛非得在路上认出他来啊!! 于是第二日,几乎一夜都未睡的李暮易找了个空闲又跑去翰林院找杜温了,昨晚经过他整夜的考虑,觉得自己应该去找杜温确认一下。 而杜温看顶着熊猫眼的李暮易时,还以为他生了病,就赶紧拉着李暮易坐下,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这不摸还好,一摸李暮易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李暮易看着杜温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果然,我果然喜欢他。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杜温见李暮易一直都没说话,又神色萎靡,真怕他身体是不是因为顶受不住工作压力,垮了下来,想到这里,杜温站起身道:“你先坐着,别乱动,我去给你请御医。” “温温~”李暮易忽然之间就抱着了杜温的腰。 “怎么了?”杜温被李暮易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以前李暮易经常这样抱着他抱怨这抱怨那的。 “我好累~” “没关系,挺一段时间就好。”杜温拍了拍李暮易的背部,以表安慰,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暮易吃尽了豆腐。 后来李暮易三天两头的去翰林院找杜温求安慰要抱抱,顺便吃豆腐。 如果问李暮易为何喜欢杜温,或者喜欢杜温什么,何时喜欢他之类的问题,李暮易着实回答不出来,他小时候找杜温做伴读,是因为杜温是所有伴读候选里唯一一个没向他谄媚讨好的人,后来跟杜温相处久了就发现他虽为人有些死板,却温润如玉,待人谦和,对自己很好,是发自内心的好,可能就是这么不知不觉的喜欢上的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某一天晚上,李暮易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杜温坐在他的床上,身不着寸缕,面朝着他笑,那张平凡的脸却让他觉得妖娆万分,杜温在梦里轻轻的唤他:“暮易……” 当李暮易从梦中惊醒时,身下已经湿了一片,我居然对着温温做春梦了?!这要是让温温知道的话,不知他会作何反应?话说温温到底喜不喜欢我?应该会喜欢吧,我抱他,小时候亲他他都没有反对。本还打算起身沐浴的李暮易想着想着又睡着了,接着又做了那个春梦。 春梦做了没几天,夏皇后就往李暮易的房里塞了几个人,平心而论,那几个人美得都能把杜温甩过好几条街,可李暮易看着他们就是没感觉,反而有种对不起杜温的罪恶感。 于是乎李暮易撇下房中的美人直往凤仪宫冲,找到夏皇后后直接表明心迹,自己喜欢的人是杜温,这辈子非杜温不娶!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番外里前朝的人很多,人物关系也很复杂,看了亲们的留言,小虞把前朝出现的皇子们一一列举出来,大家别弄乱了哦~大皇子:李暮之(正文里的瑞王)——刘皇后所出二皇子:李暮易(太子,正文里的先皇)——夏皇后所出四皇子:李暮景(正文里的渣皇帝小攻)——夏皇后所出八皇子:李暮冰(正文里的小八)——静昭仪所出。 第112章 番外:宫廷往事7 夏皇后听李暮易说要娶杜温为太子妃,当下沉默了会,也没给答复,不动声色的让李暮易先回去,然后立刻起身去找皇帝,将此事告知。 皇帝知道后也傻了眼,不禁心里纳闷,虽说民间有娶男妻男妾的风俗,先帝也有男妃,可他就喜欢不起来,不是有什么歧视,而是他觉得男子身子太硬抱着不舒服,所以自己的后宫一个男妃都没有,没自己的以身作则,李暮易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呢?要说那杜温是个美人也就罢了,可根本就不是,而且年龄还大李暮易五岁,怎么看怎么不配啊。 夏皇后没怎么见过杜温,只知道他是李暮易的伴读,不禁猜想跟皇帝说,是不是那杜温是个狐媚子,把年龄尚小的太子给勾引住了? 皇帝想了想,摇头道:“不会,杜温出身杜家,杜家门第森严,对其子嗣的教育比皇室还苛刻,所以杜温做不出什么逾越的事来,朕看,这事八成是太子一时间蒙了心,好好跟他说说,必是可行的。” 可不说还好,一说李暮易是铁了心的要娶杜温。 第二日帝后二人把李暮易叫到御书房长谈一番,好说歹说,说了一堆原因,什么杜温其貌不扬,再加上他是杜家的嫡长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你把人家继承人娶走了,杜家人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意见,还有你们的年龄也不配,你现在还太小,等你以后长大了遇见更漂亮的人,肯定会后悔的,最主要还有一件事,你喜欢杜温,可那杜温喜欢你吗? 皇帝苦口婆心说了一堆话,其中心思想就一个,他不答应。 李暮易不急也不恼,只是看着皇帝轻描淡写说道:“父皇,儿臣刚当太子时,您教育儿臣的第一件事,您说,儿臣是太子,以后是这大同的皇帝,这世上只有儿臣不想要的,没有儿臣得不到的。” 皇帝被李暮易说的哑口无言,他的确就是这么教育太子的,但太子却拿着自己的教育跟他叫板,这让皇帝有些恼怒了,他刚才说的那么多话都白说了!当下就打了李暮易一个耳光,怒骂道:“逆子!”接着拂袖而去。 守在门口的内监们都听到了皇帝的那声“逆子”,目睹着皇帝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出,黑着脸离开,然后皇后也是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的出门,最后才是李暮易顶着半张红肿的脸从御书房走出。 顿时,后宫之中,朝堂之上都炸开了锅,皇帝向太子发火了!皇帝居然向自己最满意的儿子发火了!还打了他!就连皇后都没有求情!这一系列的消息让人都不免想知道,太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帝后二人有如此大的火气。 众人眼中的太子是最得帝后二人欢心的,就算以往太子做出了什么与皇帝不合之事,皇帝也从不怪罪,会悉心教导,可先如今不仅被责骂,还被打,于是所有人都在相互打听八卦,到底太子做了何事,让帝后如此动怒,可惜呀,不知是不是帝后有意封锁消息,大家什么都没打听到,这样一来,更让众人好奇了。 这好奇人之中就有四皇子李暮景,话说这四皇子是太子李暮易的嫡亲弟弟,夏皇后第二子,可是性格,为人处世上都与李暮易大相庭径,每每帝后谈论这个第三嫡子的时候,总会很头疼的道:“要是老四有太子十分之一好,朕(本宫)就安心了。”倒不是说李暮景被帝后厌恶,而是他太过顽皮,天天在宫里惹是生非了。 李暮景一听说自己的完美二哥居然一次性把父皇母后都惹怒了,立刻前往东宫,凑凑热闹,去看看李暮易究竟做了些什么。 李暮易被自己的弟弟缠来缠去的逼问着,也就服了软,在后宫里他与李暮景的感情最好,而且李暮景的鬼点子多,说出来找他讨论讨论,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出出主意,于是乎李暮易把自己喜欢杜温想立杜温为太子妃,可父皇母后不答应一事告知,让李暮景帮他这个皇兄想想办法。 李暮景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看了看李暮易,道:“要让父皇母后答应也不是难事,臣弟是有办法,不过就看皇兄你能不能受那个苦了。” “什么苦都能受。”李暮易当下表明心迹。 “也不是什么大苦大难的,”李暮景看他皇兄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就绝绝食,饿几天。” “啥?”绝食?这是什么办法?李暮易怀疑的问道:“能行得通吗?” “能~”李暮景拍着胸脯表示,戏里都是这么演的。 原来这宫里的妃嫔都喜欢看戏,李暮景觉得好奇就跟着夏皇后看了几出,戏里的内容无外乎都是一些痴情怨女的东西,什么一对情侣因为家里人不同意而被迫分开,女的天天以泪洗面,男的也是日日思念食不下咽,当女方眼睛快哭瞎,男的快饿死的时候,双方的长辈终于妥协,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小情人终于在了一起。李暮景觉得这种戏俗得要命,可偏偏夏皇后和各宫妃嫔看得泪水连连。 因此当李暮易说起自己的事情来时,李暮景想这不就是戏文里的内容,那就让皇兄学学那戏文里的男子,饿上那么一回,母后肯定心软,母后一心软就会跟父皇求情,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李暮易这是头一次与帝后二人意见不合,还真不知该如何解决,现在李暮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的方案可行,那何不试上一试。要是李暮易知晓弟弟的灵感来自戏文,不知会作何感想。 接着李暮易就开始无故旷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开始绝食抗议,就这样饿了三天,惊动了皇帝跟夏皇后。 不得不说李暮景这法子还挺有效,二人进到李暮易的寝室,看着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太子,立刻心酸了。别人的儿子都是越长越成熟,可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倒回去了,绝食抗议?他怎么做得出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李暮易这样不就是在割夏皇后的肉吗。怕是帝后二人千思万想都想不到,会被两个儿子“算计”了去。 夏皇后想跟李暮易说说话,劝劝他吃点东西,可李暮易就哼哼唧唧说的不说话,对夏皇后手里端来的粥视而不见,反正就是不理她,其实李暮易根本就没那么严重,可在夏皇后眼里三天没吃饭的儿子就瘦的跟骷髅似的了,当下就开始掉眼泪了、皇帝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李暮易以前很懂事的,从未让他操心,现在倒好,不认错也就算了,反而跟他闹起脾气来。 夏皇后可见不得儿子受苦,跟皇帝求着道:“皇上,要不您先让那个杜温过来看看皇儿吧,他劝皇儿,皇儿应该会听进去,怎么也先让皇儿吃点东西。” 皇帝想想也是,立刻下旨召杜温进宫。 杜温在赶往东宫途中,与他随行的小太监悄悄跟他透露,太子前几日跟帝后吵架,最近正怄气呢,好几天不吃不喝,皇帝见着着急,这才召他进宫劝劝太子,最起码吃些东西。 杜温当时没在意,权当李暮易在闹小孩子脾气。 杜温进了李暮易的寝室,帝后都还守在那里,杜温上前去给二人请安,然后走到李暮易的床边,不禁惊了一下,还真消瘦了不少。他是笨蛋吗?都多大了还闹绝食? 杜温轻轻的唤道:“太子殿下?” 李暮易听到熟悉的声音,本来闭目养神的他立刻睁开眼,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还以为是做了梦:“温温?”声音有些沙哑。 杜温点点头,顺势坐在李暮易的床边,他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碗薏米粥,摸了摸碗身,恩,还是热的,于是就将那碗薏米粥端了起来,盛了小半汤匙递到李暮易嘴边,像是想要喂他。 李暮易顿时受宠若惊,马上就将绝食的目的抛之脑后,居然乖乖的张嘴,喝了一口粥。李暮易咽下后有些皱眉,撇过脸抱怨道:“粥是甜的。”他讨厌甜食。 伺候李暮易的小太监向来清楚主子的口味,连忙道:“奴才这就去换一碗。” “不用了,”杜温叫住了那小太监,示意他不用多跑,看了眼李暮易:“事多。”说着又盛了一汤匙的甜粥再度递到李暮易的嘴边:“张嘴。”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李暮易还真乖乖的张嘴,任由杜温喂他,不一会,一碗粥就下去大半。 此时不仅屋内的内监,连皇帝跟夏皇后都瞪大了双眼,算是被惊到了。帝后二人刚才哄了李暮易那么久,李暮易都没搭理他们,人家杜温一来,李暮易就跟了小哈巴狗似的黏上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差屁股上有个小尾巴甩呀甩的了。 皇帝看着李暮易被杜温一勺一勺喂着喝粥那一脸幸福的表情,叹了口气,罢了。 杜温压根就不知道太子与帝后闹矛盾的原因,让李暮易吃下东西他就算任务完成,而且在帝后面前他也不能像平时那样对李暮易想什么就说什么,就说了些李暮易要好好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当日,在杜温离开后,帝后二人遣走了寝室里的内监,单独与李暮易畅谈一番,至于谈论的内容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上早朝,皇帝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册封杜氏一族的嫡长孙杜温为太子妃,并于三个月后大婚。 杜温的爷爷,杜大学士也是天天上早朝的,他一听到皇帝的决定后,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年纪大,耳朵背了,让自己的孙子当太子妃?!这根本不可能,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直到下朝后,各路大臣都纷纷前来笑脸迎人的跟他拱手道喜,他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问题。 言官们被皇帝这一决定也吓了一跳,这杜温是太子以前的伴读,怎么就突然被封妃了?言官想上奏反对,却找不出由头来,因为杜温的出身,学识,才德完全符合一个太子妃的标准,可是符合太子妃标准的官家小姐公子不在少数,怎么就选了杜温?言官们思前想后的,还是跟皇帝建议,让皇帝再考虑考虑,太子年纪还小,才十三岁,成亲早了些,而且那杜温比太子大五岁,年龄不太适合,您现在就为太子选妃,万一以后太子不满意了,还得埋怨您呢。 皇帝无奈的看着言官,该说的他早说了,还用得着你们来提醒朕啊?于是凉凉的说了四个字:“太子喜欢。” 当杜温知道自己将三个月后大婚时,整个人都懵了,他要嫁给那个小屁孩?嫁入皇宫?当太子妃?不行!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不想成为李暮易的枕边人,而是想成为李暮易,这个未来君主手下的第一贤臣。他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走仕途,而不是跟一群妃子在后宫争宠! 接下来的几日,杜温去找李暮易,他们之间必须要好好说清楚,应该有什么误会,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娶他?可是不知是不是李暮易故意躲着他,每次都见不着,最后李暮易身边的小太监干脆说道:“杜公子,这大婚之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见面了就不吉利,您还是先回杜府准备待嫁吧。” 杜温见找李暮易无果,而且他现在还没有为官,所以见不到皇帝的,考虑一番之后只好去凤仪宫求见夏皇后。 夏皇后倒是很客气的接待了这位未来儿媳。 杜温在凤仪宫给夏皇后行礼后,直接将心里的话说出,他不想当太子妃,这不是他心中所愿,而且他对太子没有那种感情,由始至终都只把他当做弟弟来看。 夏皇后心道,难怪太子这么急着娶杜温了,敢情是他一头热啊,先把人霸占了再说。夏皇后道:“皇上已经下旨了,你必须要嫁给太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不喜欢太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喜欢你。”夏皇后打断了他的话,暗下就对杜温有了些了解,作为太子妃杜温有些嫩了,看来等他入宫后还得好好练就一番才是:“你以为太子为何跟皇上和本宫置气?你以为太子是为了谁才绝食的?他做那么多事,无非就是想得到你罢了,做父母的哪有不帮儿子完成心愿的呢。” 听了夏皇后的话,杜温心里暗恨,原来李暮易绝食是为了娶自己为太子妃?早知道就不去看他,亏自己还那么担心他,让他直接饿死得了。 杜温道:“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还小,他对微臣只是一时迷惑而已,等他长大了,会遇见一个真心爱的人,您是他的母妃,想必不希望他到那时才后悔吧,皇后娘娘,还请您说服皇上。” “说服皇上?你连本宫都说服不了,你让本宫如何说服皇上?”夏皇后挑了挑弯柳般的眉,打量了一眼这个其貌不扬的杜温,笑道:“太子已经长大了,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是以后后悔了,他也是自找的。再说了,太子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很了解他,别看他表面上温温和和,待人有礼,好像很君子似的,可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必要弄到手,哪怕是不择手段。太子喜欢你,他不会放了你的,你早晚都会成为他的人,别做无谓的挣扎,现在入宫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杜温有些地方没听懂,声音有些微颤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呢?” 夏皇后笑了笑,跟这位单纯的未来儿媳解释道:“在本宫看来,你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回杜府待嫁,三个月后你是大同王朝最盛大婚礼的主人之一,嫁入东宫,上族谱,记录史册,成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光宗耀祖。第二条路,你可以想尽办法找皇上求情,要是皇上心软答应,解除你与太子的婚约,如果本宫猜得没错的话,你会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娶妻生子,继承家业,生活平静。但总有一日皇上会驾崩,太子会继位,本宫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太子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个朝中大臣从金銮殿拉到龙床上,压在身下,让你成为天子身边的第一佞臣,遗臭万年。杜温,你会选择哪条路?” “我……”杜温被夏皇后这一系列的分析吓傻了,“太……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做的,他……他不是那种人……” 夏皇后嗤笑道:“他是不是那种人?你可以选择第二条路试试。” “……”杜温低着头,不敢多言了,她不清楚夏皇后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夏皇后看着已经被堵得说不出话的杜温,认为教育到此就可以了,打个皮鞭給颗糖,于是安慰道“杜温,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按照政治婚姻来讲,你嫁入皇室对你们杜氏一族是百利无一害。” 杜温猛的一惊,抬起头来,困惑的看向夏皇后,为何夏皇后要这么说? 夏皇后笑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带兵打仗,可以说是重武轻文,就算你爷爷德高望重,门生满天下,依旧得不到皇上的重视。要是你嫁入皇室,嫁给太子,那么你身后的家族就会水涨船高,到时候杜氏一族自然就会被皇上重用了,本宫说的很对吧?” 第113章 番外:宫廷往事8 杜温忘了自己是怎么踏出凤仪宫,离开皇宫,回到杜府,夏皇后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回响着。先不管太子是怎么想,皇上是怎么想,可家人呢?难道双亲,爷爷真的会不顾他的意愿为了家族的未来把他嫁入皇室?不,不会的! 本来阿还抱有一丝幻想的杜温回到家后,看见从皇宫运来的批批聘礼,络绎不绝前来拜贺的朝廷官员,还有爷爷父亲挂在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杜温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下来,不用问了,家族当真是想要牺牲自己,就算他是嫡长孙又如何?杜家还有嫡二孙,嫡三孙,根本就不缺继承人,他离开了,再培养一个便是。 整个杜府都在喜庆的气氛中度过,所有的人都觉得杜温命好,居然被皇帝,被太子相中,可他们之中却无一人察觉到杜温脸上那淡淡的哀愁。 杜温出嫁那天的情景可算是空前盛世,怕是大同历史上很少有这么盛大的婚礼,那日四十八人所抬的花轿停在杜府门前,十里红妆,百人送嫁,千人仪仗,万人敬仰,整个京城都浸溺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之中,几乎所有店面今日休业,只为一睹皇室娶亲的风采。 那日杜温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可面容上却看不出一点喜色。杜温是男子,所以不会抹脂涂粉,也不用盖着红盖头,只是他的那件喜服比新郎的款式要花哨些。 整个婚礼的过程相当繁琐,先是祭拜先祖,再跪拜帝后,然后接受满朝文武百官的朝拜。 婚礼结束后,李暮易赶回东宫,轻轻的推开新房的门,走了进去,红烛火光,一片温馨。 “温温?”李暮易朝着房内的屏风走去。 杜温坐在床边,听见李暮易喊他后,抬起头冷眼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暮易自动无视掉杜温那冷漠的表情,走到被红布铺着的桌子前,倒了两杯酒,又走到李暮易的身边坐下,递个酒杯到李暮易面前,笑道:“新婚之夜,必须要喝合卺酒的,这样以后才会圆圆满满。” 杜温狠狠一挥胳膊,将李暮易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 “温温?”李暮易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杜温站起身,不愿与李暮易太过近距离接触,他往后退了两步,才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我是问您为什么要我嫁给您!” “我……我喜欢你……” 喜欢?虽说之前听夏皇后提起一次,可这次李暮易亲口说出,还真给杜温带来的冲击不小,“您喜欢我?您凭什么喜欢我?我到底哪里惹到您了!” “我……” “太子殿下,我给您当了九年伴读,事事以您为主,日日为您操劳,可您是怎么对待我的?!”杜温冷笑道:“可以说您是比我爷爷还了解我,您知道我的抱负,我的志向,我的目标,我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造福百姓,而不是被您压在身下,夜夜在后宫等您宠幸的太子妃!” “我……我不管!”李暮易当然知道这些,就是因为知道杜温胸怀大志,他才会不择手段的先把杜温弄进宫再说,要不然等他真的当了官,那就晚了:“我……我是太子,以后全天下都是我的,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 听到李暮易这一番言词的杜温仰头狂笑不止,笑得连肚子都抽筋:“您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喜欢拿身份压人,每次我与您意见不统一时,您就会说您是太子,让我必须听您的,您还是没有变。” 李暮易见心爱之人误会自己,赶紧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温温,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这样,我就是喜欢看你无可奈何吃瘪的样子,就是耍着你玩的,没有其他意思。” “耍着我玩?这次也是吗?”杜温自嘲着笑道:“毁了我的前途就是为了耍着我玩?” 李暮易从未见过这样的杜温,杜温一直对他很温柔的,不会这般冷言嘲讽,李暮易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哪里能承受得了这些,眼泪立刻就冒了出来,抓着杜温的喜服哭着说道:“温温,不是的,你别这样对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比谁都喜欢,以后就算我当了皇帝,我的身边也就你一人,谁也不要,谁也不娶,求求你,不要生气了,不要讨厌我,原谅我这一次,呜……” “让我原谅您?”杜温挑了挑眉冷笑道。 “恩。”李暮易貌似看到了一丝曙光,使劲的点头道:“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别生气,别不理我……” 杜温冷声道:“好啊,您今晚滚出去,别出现在我面前。” 听到这种要求的李暮易小脸刷的惨白,半晌后才断断续续的开口道:“这……这不好吧,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 “怎么?还想跟我睡?顺便把我压在身下吗?”杜温鄙夷的上下打量了李暮易一番,道:“您有这个本事吗?” 两人年龄上的差距也造就了体格上的差距。李暮易比杜温矮了足足一个头,而且身子骨也没长开,两人要是用起强的来,八成是李暮易输。 李暮易小脸涨得老红,咬了咬牙,道:“那……我在下面。你压我总行了吧,温温,求你了,别让我走。” “把您压在身下啊……”杜温故意拖着长长的音,慢条斯理道:“可我觉得恶心至极,滚!” 于是李暮易成为了大同百年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新婚之夜被赶出房门皇子。 第二日在书房哭了一夜的李暮易红肿着眼出房门时,他昨夜被赶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上午时分,李暮易跟杜温按照惯例去长春宫给帝后以及妃嫔们问安,众人一看就能看出这对新人是貌合心不合,不过杜温还是很识大体彬彬有礼的给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妃嫔们请安。 昨晚之事一大早就传到帝后二人的耳朵里,其他妃嫔们都是来这里凑热闹,想看看这位虐待了帝后二人最满意的儿子的太子妃究竟会受到什么惩罚。 其实夏皇后一看到李暮易那双哭红的双眼,还真差点没忍下这口气,李暮易是她第一个儿子,也是最得她心意的儿子,怎么可以任由别人欺负了去!这就刚准备开口责骂的,不料却被皇帝私底下拉了拉衣角,皇帝给夏皇后使了个眼色,让她别管。 夏皇后想想也是,李暮易要是真觉得委屈,早就来告状了,怎么会强忍到现在,这说明李暮易摆明了要保他。现在杜温是李暮易的心尖肉,谁都碰不得,要是她开了口,指不定儿子怎么跟自己对战呢。于是夏皇后叹了口气,还是跟皇帝站在统一战线上吧。 大家聊了会家常,夏皇后才道:“太子,对你的太子妃还满意吗?他可是你自己选的呀。” “满意,当然满意了。”李暮易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儿臣最喜欢温温了,会对他很好很好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喜欢温温,无论他做什么我都喜欢,谁都不能找温温的麻烦。 得到答案的夏皇后很母仪天下的点了点头,转移话题聊别的事情去了。 众妃嫔全都傻了眼,她们没想到帝后会对昨晚的事视而不见避而不谈。人家太子的生父生母都没说话,她们这些做妃子的就更不好说话了,于是太子被太子妃弄哭赶出婚房一事大家谁也没提。 不过后宫的人不提,不代表朝堂的人不提,几日之后,就有言官跟皇帝弹劾太子妃,说太子妃罔顾礼节,冒犯太子,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原来大婚后的几日,杜温跟李暮易依旧分房而睡,杜温睡正殿寝室,李暮易睡书房,言官们知道此事后就很不淡定了,又听说新婚之夜李暮易被赶一事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到皇帝那里好好说说这位太子妃,别刚嫁进皇家,地位还没巩固呢,人就嚣张起来。 这些言官这次就撞在枪口上了,他们前脚弹劾完,李暮易后脚就跳出来为杜温说话,只听他对那几个言官道:“这只是我的家事,几位大人未免管得也太多了吧,难道你们就没有因为一些小事跟夫人斗嘴而被赶去书房睡觉的经历?”最后皇帝还是遂了李暮易的愿,没追究杜温。 弹劾一事被杜温知道后,他也发现自己霸占主殿有些逾越了,所以立刻搬出主殿让给李暮易住,他自己挑了一个东宫内离主殿距离最远的偏殿住。 那偏殿因为过于偏僻,所以几乎没人打扫,李暮易一听说杜温要住进去,连忙去找他,让他别搬了,住在主殿变好,可杜温根本不理他,无法的李暮易只好派人去把那偏殿从里到外好好翻新一遍,又把屋里的家具全部换掉,在把偏殿门前打扫干净,搬来种些花花草草,也算是养人。 杜温虽然不给李暮易好脸色看,但他心里已经认命了。熟知律法的他清楚的明白太子妃跟皇后是一个性质的,只要上了族谱,那位置几乎就动不了了,除非太子被废,或者太子妃做了什么谋反之类的大事。而杜温哪怕是为了杜家也绝不可能犯事的。 夏皇后怕杜温闲着,就天天“欺负”李暮易,她想了想后就决定给杜温找点事情做。之前李暮易住在东宫时,因为没有太子妃,所以整个东宫一切事宜都由夏皇后一人打理,而现在她以有太子妃为由干脆撒手不管,最后整个东宫就落在了杜温的头上。杜温无法,这东宫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收拾的不好自己住得也不舒服,便开始着手打理东宫,所幸的是整个东宫里人不算多,而且也没有侧妃侍妾,所以不会有什么大的纠纷,杜温打理了两个月也就得心应手了。 夏皇后见杜温在短时间内就能将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免对杜温青睐了几分,就干脆让杜温开始帮她打理后宫,夏皇后知道自己早晚也得退下来,那就现在开始教教杜温宫里的事宜吧。所以杜温开始接触内务府,内侍局,敬事房,四房等等一堆跟后宫有关的部门,经常要在各个部门之间奔走,然后再将决策交给夏皇后,就这样,在夏皇后的“折磨”下,杜温的“苦逼”日子也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下攻,亲们别站错CP。 第114章 番外:宫廷往事9 成婚之后,不管李暮易做什么讨杜温欢心,杜温都是冷漠面对,冷眼相待,语出嘲讽,各种不待见。不过李暮易的脸皮倒是比城墙还厚,哪怕是杜温当场给他没脸,他都能一笑置之,继续缠着杜温。 人家李暮易是人中龙凤,从小被封太子,是被帝后,妃嫔,宫女太监们捧着长大的,杜温不把李暮易当回事,可别人却把李暮易当成宝,看着太子天天在太子妃那里碰壁,宫里的其他人都心疼的要命,可又不敢多言,就觉得时间久了,李暮易的耐心也被杜温那臭脾气磨没了,外面的美人那么多,李暮易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最后事实证明,李暮易真的在杜温那棵树上吊死了。杜温的冷漠非但没有让李暮易望而却步,反而让他越发的粘人,天天花心思找新奇的玩意给杜温送去,就为了博他开心一笑。后来久而久之的,后宫里的人也见怪不怪了,都说一百对夫妻,就有一百种相处模式。而太子与太子妃这对新人肯定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型的,所以大家也只能心里暗暗为太子加油,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也亏得李暮易曾经让杜温当伴读,他对杜温的喜好算是了如指掌,比如杜温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菜,喜欢收集什么东西,爱看哪些书,闲暇时刻喜欢做些些什么,这些李暮易都知道。所以李暮易为了讨好杜温,三天两头的往他偏殿里送东西,可杜温总是视而不见,丢在一旁不加理会,李暮易不气不恼,反而再接再厉。 话说有一日李暮易又在内务府翻腾到一个前朝名家的书法拓本,书法拓本在后宫里是个很冷门的东西,李暮易本来对此没抱什么希望,却又找不到别的好东西入杜温的眼,就先拿着拓本送过去,回头再找些好东西。 与此同时的杜温是一个头两个大,打从他帮夏皇后整顿后宫起,天天都有做不完的事,现在看着快要入冬,又是置办冬衣,又是分配煤炭的,杜温坐在东宫的花园里看着花册不住的揉着太阳穴。 “温温~”一道声音传出。 杜温没搭理,不用看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果然,李暮易很狗腿的出现在杜温的视野范围之内,坐在杜温身边。 李暮易关心的问道:“温温,你怎么了?头疼吗?”转头就朝着身后的小太监道:“快点去找御医。” “不用。”杜温的态度依旧疏离:“您找我有事吗?” “有哦,”李暮易继续无视杜温的冷淡,笑道:“今天我也有好东西给你。”说着就从身后搬出一块石板来,将那石板放在石桌之上:“这个好像是哪个名家的真迹拓本吧,我在内务府偶然间瞧见的,我记得你好像没见过这种东西,就拿来给你开开眼界。” 当杜温看见那拓本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伸手抚摸着拓本上的纹路,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个真品。 “温温?”李暮易看不出杜温是否喜欢,只见他盯那拓本发呆。 杜温喃喃自语道:“这拓本并不完全,只是残片。” “呃……是吗?”李暮易不喜这些东西,自是不会深究,只是拿来讨杜温欢心罢了,他听杜温现今如此说,不知是何用意,便赶紧道:“没关系,下次我再去找找,把其他部分找全了,一并给你送来。” “不必了。”杜温道。原来其余四片拓本正是他们杜家的传家之宝,家里人一直都在找寻第五片拓本,没想到原来一直放在皇宫,机缘巧合下又被李暮易拿到自己面前。杜温抬起头看向李暮易,确认问道:“真的赠与我?” 李暮易两眼放光,脑袋像捣蒜一般的点头,道:“你喜欢吗?” “喜欢。”杜温不经意间朝他微微一笑。 第二日,李暮易的心情好得不行,嘴角都咧到耳边了,见谁都笑得十分灿烂。后宫跟六部的看着都奇怪,这太子殿下是怎么了,宫里没发生什么喜事才对。后来经多方打听,原来昨日太子妃跟太子多说了两句,还对着太子笑了。知道太子高兴原因的众人不免都觉得太子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之后,李暮易算是摸到门路了,送去给杜温的东西里,十件里有那么一两件让杜温很喜欢,杜温喜欢了,李暮易也就高兴了。众人也算是看明白了,要是有天李暮易笑得跟朵花似的在宫里转悠,那就表明昨儿个太子妃给李暮易好脸色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李暮易的好,杜温不是看不到,他也不是什么心狠之人,心里早就不那么恨李暮易了,可也没那么容易接受他。杜温与李暮易相识多年,在把他当做太子的同时,也将他视为弟弟,朋友,主子,未来要侍奉的君王,压根没往恋人方面想。李暮易要求与杜温成婚那年才十三岁,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能懂什么?他知道什么叫爱情?什么叫喜欢?什么叫夫妻?所以在杜温看来,李暮易当年娶他做太子妃这一决定根本就是个错误,早晚有一日,李暮易会后悔的,不过他没有料想到,这一日永远都不会到来。 往后的日子里李暮易对杜温很好,非常好,什么都惯着他,把他的脾气都养刁了。天气转凉,李暮易天天叮嘱杜温多加衣服,夏天炎热,李暮易让人去冰窖里搬了大块的冰去杜温的偏殿里,用于祛热,杜温病了,李暮易衣不解带的在他床前照顾,直到病好为止,要是杜温多看某样东西几眼,李暮易第二日就弄到杜温面前。可以说,除了平日里去六部办差外,李暮易是一直围着杜温转的。 成婚多日杜温也不愿与李暮易同房,这种后宫秘事言官不知道,可帝后二人必是知晓的,毕竟敬事房的册子上可从来没有他们同床就寝的记录。可每次杜温去见皇帝跟夏皇后时,他们也没拿此事为难,杜温不用想也知道,八成是李暮易背着他跟帝后说了些什么。 夏皇后见儿子这么迁就杜温也不是个事,再怎么说李暮易也到了年纪,就算不跟太子妃同床,也得有几个侍寝的呀,于是挑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宫女派去东宫伺候,等她们给李暮易侍寝完,就给她们提位当姬妾,这样也能顺便刺激刺激杜温,好让他知道这宫里头想巴着他儿子的人多了去了。 本来夏皇后计划的好好的,却没想到那几个宫女全部被李暮易弄出东宫,接着他又跑到夏皇后那里哭诉,道:“母后,您以后可别再把美人往儿臣宫里送了,儿臣就对温温有感觉,对别人提不起兴趣,要是那几个美人勾不住儿臣,反而把温温勾走了,儿臣找谁哭去呀~”夏皇后当时就气急了,从而决定以后再不插手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 宫里人多,是非多,流言就更多,作为太子妃的杜温必然也是这些流言的主角之一,只不多在李暮易的封锁下,杜温几乎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除了那个意外。 事情是这样的,一日,杜温在后宫里行走,路过一座假山,偶然间听到假山后面有两个宫女在谈论一些有关自己的事,仔细一听,原来是在半年前,后宫里传了些自己善妒的传闻,被太子得知后,直接彻查,抓着了十几个太监宫女,全部杖毙,硬是止住了流言。 杜温是偷听到别人的话,他觉得这不可信,李暮易真的会为了几句区区流言杖毙了十几个宫人?他不会那么狠吧杜温回东宫后问了身边的内监,那内监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那内监越是如此,这件事的可信度就越高。所以当杜温见到李暮易后,直接就问了他关于半年前因为流言而杖毙宫人一事。 其实这事还真发生过,半年前夏皇后往东宫送了几个美女,李暮易怕杜温乱想,趁着杜温尚未察觉就把人送走了,还嘱咐东宫的人谁都不准提,可后来宫里就传出杜温善妒的谣言了,说他对太子不好,还霸占着太子的宠爱,眼里容不得别人,将夏皇后送入东宫的姬妾赶了出去。李暮易压根就不想让杜温知道夏皇后曾经给他送美人的事,宫里传出这种谣言,李暮易当然坐不住了,立刻让人抓了十几个谈论这事的人,当场杖毙,这眼明的人都能看出太子是怕太子妃知道才下手如此狠毒,所以大家都在杜温面前闭了嘴,很多事都瞒着他。可谁想到半年之后,杜温还是从别人的闲聊中听到此事。 李暮易不傻,既然杜温开口发问,那就表示他听到了什么,现在如果说谎否认,万一杜温认真起来要追查,那他在杜温面前的形象又会大损,所以这次他很乖的承认了,“恩,那时候我的确因为一些事杖毙了十几个宫人。” 杜温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可置信道:“就因为一些流言?” 李暮易抓着杜温的衣袖,语气有些委屈,道:“我……我也没办法,那时候我年纪小,沉不住气,听到别人在背后说你,而且说的可难听了,一时间没忍住,就抓了几个造谣生事的人以儆效尤,我后来也挺后悔的,温温,你别生气,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那时还不懂事,以后……以后我绝对不会那么做了,温温,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半年前的李暮易还不到十五岁,或许真的不太懂事吧,杜温如此安慰自己,他看李暮易快要哭出来还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解释,也有些于心不忍,道:“我没生气,只是后宫本来流言就多,嘴长在别人身上,您也管不住,清者自清,您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好,好,”李暮易安下来心,笑道:“我很听话的,温温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温温不生气就好。” 只是后来,宫里多了两个犯事的宫女,其下场依旧是杖毙。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暮易渐渐长大,变得真正的成熟稳重起来,他终于熟悉了六部的工作运作,被皇帝召回,他开始上朝议事,与众大臣们一起商讨国家大事。下朝后李暮易总是跟在皇帝的身后,与皇帝一起办公,皇帝也开始将一些比较简单的奏折交给李暮易批阅,朝堂上下,李暮易的能力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而私底下,李暮易依旧是那个天天围着杜温打转,对其嘘寒问暖的少年。 在李暮易与杜温成婚第四年的除夕夜,全宫人都守在长欢殿里守年岁,吃年夜饭,看歌舞,一起等待新一年的到来。 聚会结束后,帝后,妃嫔们都各自回宫。 李暮易与杜温也结伴朝东宫走去,那夜,天上飘起了大雪,地上已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两人一开始并排走着,身边跟着两个提灯探路的小太监,宴会结束后二人都有些累了,此刻谁都没有说话。 积雪太后,路并不好走,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吱吱的踩雪声。杜温脚底一滑,没站稳,眼看着就要倒进雪堆里,亏得李暮易眼尖,一把将杜温拉回,拥入怀里。 “温温,小心一点。”李暮易说着,把杜温扶着站好,看着杜温那冻红的面颊。 “恩。” “免了,还是不相信你。”李暮易牵起杜温的手,走在前面,让杜温跟在身后,踩着自己的脚印走,这样不容易摔跤。 这次,少年在前,青年在后,两人没再有什么交谈,只是默默的走着。 杜温看探路的灯光忽明忽暗,就看向两侧那提着灯笼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们都缩着脖子,抱着手臂,就怕冷风入体,而他们手上所提的灯笼在寒风下左右摇摆着,杜温这才发现,他们正处于逆风的方向,可为何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寒风?杜温抬头看着前面站得挺直的身影,原来李暮易让他走在身后不仅是为了防止他摔到,还为他挡住了寒风,顿时,杜温鼻头有些酸酸的。 当年那个矮他一个头,身体偏瘦的少年已经长高长大,没事时总是跟在他身后,撒撒娇卖卖乖,出了事,那少年便站在他的前面为他遮风避雨,为他考虑周全。 两人走回东宫,本来一个回正殿,一个回偏殿,可李暮易怕杜温半路上出什么岔子,执意亲自把杜温送回偏殿再说。 偏殿屋檐下,李暮易为杜温拍去落在大氅上的雪花,嘱咐道:“我过会让人给你煮碗姜汤,可别忘了喝啊,大过年的病着可不好。” “恩。”杜温点点头。 李暮易见杜温算是安全抵达,便转身打算离去,杜温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以及耳边呼呼的风声,他想现在说这是暴风雪也不为过了吧。 李暮易没走两步,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抓着他那披在身上的大氅,李暮易转过头去,见杜温低着头,只是抓着大氅不放手。 李暮易以为杜温还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便问道:“温温,怎么了?” “现在外面风雪太大,这里离正殿还远,您要不要先在我屋里坐一会,等雪小点了再走?” 李暮易先是一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惊喜道:“温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杜温松开了李暮易的大氅,转身推开门,打算走入寝室。 “谁说我不愿意了。”李暮易就怕杜温反悔,还不等杜温进屋,自己先一脚踏进去再说,杜温的屋子里很暖和,大概是伺候杜温的内监们觉得差不多主子快回来了,就先在屋子里架好炉子。 杜温也跟在李暮易身后进了屋。屋子里虽然点着几个花灯,但也不算太亮,杜温走到灯前,拿起火折子又点亮了几盏灯,这才将寝室照的灯火通明起来。 此时李暮易早就跑到火炉前,伸手去烤火:“好冷哦,还是温温好,心疼我,让我进屋烤烤火。” 杜温没接话,让李暮易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然后抖了抖那大氅上的雪,挂在了衣架上。这时伺候杜温的小太监端着托盘走进来,将托盘上的两碗姜汤摆在桌子上,然后很识相的迅速离开。 杜温走到桌子旁,唤道:“太子殿下,先过来喝碗姜汤吧,过会再烤火。” “好。”李暮易很狗腿的朝杜温走去,停在他面前,伸出双手,用微烫的手掌捂住杜温冰凉的面颊。 一股暖流直冲杜温的心房:“您……” “暖和了许多吧。”李暮易笑道:“刚才在外面看你脸都冻红了,看得我心疼,怎么样,现在不冷了吧?” 原来他一进屋就去火炉边烤火是为了自己,想让自己暖和起来!杜温本来之前鼻头就酸酸的了,现在更是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就这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湿润了捂在他面颊上的手。 见杜温哭了,李暮易吓了一跳,连忙把杜温拉到床边坐下,急切询问道:“温温,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刚才把脚扭到了?”李暮易想到在回来的路上杜温差点摔倒,便赶紧把他的鞋袜脱下,看看脚踝有没有事。 “没……我没事。”杜温连忙阻止了李暮易的动作。 李暮易见他说没事才放下心来,道:“那你好端端的掉什么眼泪呀?” “我……”杜温抬起头与李暮易对视,反问道:“那您为什么总对我那么好呢?” “嗄?”李暮易被这么一问,顺口就道:“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啦。” “那您为什么喜欢我?”杜温继续问着,眼泪依旧忍不住的直淌:“您眼睛有问题吗?还是您受虐啊?我对您一点都不好,我根本就不喜欢您,您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我不值得您这么做,您懂不懂啊?” 当杜温说出那句“我根本不喜欢你”时,李暮易的心里针扎一般的疼痛,他尽量不表现在脸上,只是笑着安慰他道:“我不需要你喜欢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喜欢你就行了。” “您……” “都说被一个人爱比爱一个人幸福,我希望你是幸福的那一个,最起码要比我幸福,因此只需要我爱你就好。”李暮易说着,伸出手去擦拭着杜温的泪水:“我喜欢你,会永远宠着你,对你好,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所以温温,你不要哭了,你掉那么多眼泪我会心疼的。” “对不起……”听了李暮易的话,杜温哭得更凶了,李暮易的对他的好,他是很感动,可是他也很矛盾,因为这一切都是牺牲了他的未来,他的理想,他的自由而得到了,因为李暮易,他要永远被困在皇宫当李暮易掌中的金丝雀,杜温一再的问自己这值得吗?现在杜温有了答案,对他来说是值得的吧,正如李暮易所说,被一个人爱是件很幸福的事,他现在就很幸福,幸福得以至于能忘掉自己的初衷,自己当年的宏图伟志,心甘情愿的呆在那个爱他人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小虞有天上网时发现一片很重口味的古文,非常的重口味,BL 高H ,兽交,通过此文小虞发现古人里也有无三观,无下限,无节操的~看不懂文言文的亲们请面壁哦~ 小虞把这篇古文贴出来大家分享看看,很肉很香很有情节的说~荆州严子俊,商贾子,年十五六,容颜殊丽若女子,为人雅善,工诗书,读于县学,父母钟爱之。 偶适荒野,遇狂风,瞬几沙石闭目,严生扑地抱头避之。须臾,风止,起身视所在,不复荒野矣。乃居一庭中,花木扶疏,楼舍连亘,赫然宅第宏阔之大家。生觉异,顾盼不知来路,惶惶间,二仆至,锁生至堂下,问罪于主人。主人乃一魁梧男子,年二十余,左目眇,戾气殊甚,视生若仇焉。 生惧,力白之,“非擅入门户,实为狂风吹至,尚祈恕,释吾归。” 男子反曰:“汝昔年伤吾目,今系汝至此,以汝身偿之。”命左右绑缚入内室。 生忆往昔,独不知伤人事,撕声辩其冤,男子唯冷笑耳。俄顷,生缚于榻,男子入视,裂其衣锦,裸之。生惊惧失色,肌粟僳。男子执生踝,折于胸前,露其股,手扪之,待穴启,执阳具入。生未尝识床第事,羞怒无以自容,俄而大痛,冷汗濡濡,啜泣求免。男子弗听,攻益急。至精出,濡生穴,并鲜血齐流,红白夹杂腻股间。生厥,不省人事,男子稍歇,冷水倾生面,使醒。复执生阳具把玩,待茎挺,男子就铃口吮,初稍缓,后愈急,生不能持,泄初精于男子口。男子吞咽入腹,不以为污,再三吮之。经四五次,生精尽,痛难抑,而男子犹不足,舌自口出,细若柳枝,矫如游蛇,长几达三尺,黏液附着,自铃口入茎探其精,始知男子非人也。生惧极,痛甚,然不能拒,精尽血出,男子吸食殆尽,修己身元阳,始释之。 翌日,生醒,耻身污,欲自缢,为男子阻,复折辱于床第,经此四五日,生具不举,几与阉宦无异矣,男子始弃食其精,唯弄后穴不辍以为乐。 男子夜辱生身,日命仆使生役,视之若囚,担柴挑水,粗待之,稍不从,辄诟诅鞭楚。生以为苦,数萌死志,思及父母,苟活以求归家日。 积年余,生稍惯沉徭,日出而作,不复初时不堪状,然每至夜则侍寝若姬妾,雌伏男子下,悲恨终不释怀。 会值清明,生除草庭院,闻雷鸣,顷刻阴云四合,电闪隆隆。目视四周,众仆役或幻蛇虫,或化兔犬,皆逸无踪。生亦惧,欲走避,忽见一穿山甲卧园中,团身瑟瑟,暴雷落身周。生性仁厚,虽知其妖亦不忍见死,遂抱于怀,入假山洞中避之。移时,云雨俱散,生出,释之,荷锄犹作。 至夜,男子至,覆生上,生闭目待辱,候良久,不见与狎,微奇之,犹疑张目,见男子凝望己身若有思,生不知其意,僵身颤粟,男子察之,拥生眠,不复云雨。生初有疑,合目假寐,久不见异动,睡渐深。 翌晨醒,男子披衣起,视生曰:“吾名甲龙,汝当晓。前遭天劫得汝救,其恩可偿旧债。今免汝杂役,客居此,无再辱君。”生始悟其乃穿山甲化,闻言,喜,求去。甲龙忧其仇报,不允,犹禁之,然不予重役,不使陪寝,衣食供给皆精美,任生宅中游。 生无劳作苦,遂思笔墨,幸宅中藏书者众,最为生悦,每流连书斋,必至日暮方去。月余,知甲龙亦喜读,常于斋中遇,生初难安,久则泰然。 生阅书众,常见书中杂批语,多精辟入理,遂奉纶音,逢妙句,辄录之诵吟。当是时,甲龙必莞尔凝注,似遇知音,偶与生谈,甚相得。日久,乃知批语皆出甲龙手,生由是敬其才高,闻其过人言,益赞服之,然忆昔日辱,黯然不乐。 甲龙似有悔,一日与生言,“汝七岁,以石击一穿山甲,伤其首及目,几致死,无记否?非死恨,焉得侮君! 生思良久,恍悟缘由,惊以告,“非吾,乃孪生兄长为之。”知兄恶行累己身,怒且悲,泪潸潸堕。 甲龙大惊,乃知误,然错已铸,束手汗然,视生泣不可抑,惭而怜之,拥入怀,软语求恕。生得慰,复念兄过,己身苦痛非无由,遂释怨怼,不复恨矣,视甲龙若友朋。 仇既消,相处甚洽,常对弈共读,情愈弥。甲龙爱生才德,渐倾慕,念昔时床第欢,遂求肌肤亲。生视交媾为苦,惧恶之,坚不从。甲龙无法,渴日甚,然不敢稍露轻侮意。 一日,甲龙酒醉,入生室,遇生眠,视其娇容,性起不能止,解衣覆其上,狎之。生醒,力拒不得,为其逞。阳具入后穴,痛甚,哀吟不绝。甲龙醉渐解,知错,而箭已在弦,退不能,遂款送轻抽,抚生穴,柔语求欢,不复前时暴虐。生得温存待,稍解苦楚,渐识趣,穴自开合吸吮,口唇叠交,两相欢愉。然生具已废,后穴酥麻愈甚,精终不能出,焦躁难耐,初时甘美尽化酷刑,声撕泪沱,求止。甲龙见生不堪状,大愧,取冰水拭其身,欲火方解,然生已委顿若大病。 甲龙甚悔,乃寻良法使生愈,辗转灵山间,得仙草,哺生食,痊其疾。疾愈,强携生燕好,款款以待,生始不惧床第事,唯念男子身行女子事,终不豫。 居日久,生求还,甲龙不舍,恐生怒,不敢强阻,劝留。生默然,以泪洗面。奈何,赠金珠数斗使归。 生至家,拜父母,家人惊,谓其三年无踪,皆忖其死,今见携巨金还,不胜喜之,诘三年居所在并金出何处,生不语,久之,不问。 又三年,甲龙思生益甚,往寻之。至生家,贺客盈门,询四邻,言生娶亲,如遭雷亟,茫然无措。混迹宾客入贺,见生有得色,知无望,怆然神伤图一醉。于众宾客间狂饮,一时人皆侧目。 向晚,醉甚,混沌不知归路,天曦乃醒。视所在,一雅室,窗前一人背身立,闻声回眸查,严生也。 生见甲龙起,怒谓曰:“汝来何意?众目下犹狂放若此,不虑现原身乎?” 甲龙悲言:“吾为求汝归,不意汝已身有属,自恨昔日鲁莽伤汝身,复伤汝心,今祈比翼不可得,悲不自胜,死已不惧,岂顾他哉!” 生愕然,“娶妻者吾兄也。” 甲龙由是知复错,骤而转喜,跪执生手求同归。生感其情深,亦爱其才,然念承欢高堂,垂首不应。甲龙待良久,见不允,怒升,揽其腰腹悍然曰:“不允,则缚汝归,并系汝兄偿其债。”生恐其言真,急首肯,遂别家人,言与友贾于外,偕归。 是夜,共赴巫山。生穴紧窒,甲龙恐伤之,幻长舌濡其中,触花心使性起,生觉甘美,吟息喘促,津液自穴汩汩出,类极女子牡户,体态妖娆若游蛇,状甚淫,诱人心魄。甲龙亦难自禁,阳具暴涨,急攻之,抽送不绝,至勃发处,与生精同出。自此,琴瑟相偕。 生居甲龙处,每两年还家,归则携巨金,家人终不疑之。积十年,高堂并逝,始绝往来。 又年余,生得甲龙助,同修道,齐仙之。 结局还是蛮好的。 第115章-120章预留番外章节 【第四卷:皇子之宠】 第121章 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把番外锁了几个空白章节,回头会填满,因为番外后面就该虐了,小虞写了后觉得写得不好,找不对感觉,就先锁着。番外里很多东西都交代清楚了,还有一些没交代完的小虞会在涉及正文之前交代完,请大家放心。 话说小虞真的本打算30W字练笔完结本文的,但是没把握好情节,就成为长篇了,后面还有很多东西要写,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小虞啊~时间匆匆,又是一年,这年里瑞王再度上书,想要入京朝拜,却被我压了下来。现在贾婉茹被贬,瑞王想回来八成是为了安慰心上人吧,我怎么能如他的愿。不能进京的瑞王只能在藩地愁苦着脸,日日相思,夜夜想念,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而被贬成才人的贾婉茹,连去凤仪宫,慈宁宫请安的资格都没有,我故意还在恼她,将其遗忘,这让本来就已无子无女傍身的贾婉茹的日子更是苦上加苦。 我的孩子们也逐渐长大,开始崭露头角,众多皇子里,李霁是个特殊的,他从小不爱粘人,话少喜静,不与人玩乐,十分刻苦。偶尔我去太学院考察皇子们的课业时,李霁永远是回答的最好的那个。每次我去青鸾殿问起李霁,何文柳总会有些无奈,但也很安慰的道:“霁儿八成是在书房看书吧。” 李霁跟其他皇子皇女比,十分乖巧,除了之前那次换药的事件外,从没让何文柳为难。也不会像韵儿那样做出什么撒娇的举动来。李霁去见何文柳,除了请安外手里总拿着书,想向他母妃讨教一二,何文柳未进宫前好歹也是个举人,进宫后闲来无事,不是种花就是看书了,所以倒也能耐下性子给李霁讲解几句。 有一次,何文柳带着李霁像往常一样去给母后请安,母后也是个关心孙子学业的人,她知道太学院里的太傅还有练教场的师傅都对李霁这个学生赞不绝口,于是也开口出了几个小题考考李霁,李霁倒也大方,对答如流,讨得母后的欢心,母后笑道:“霁儿今儿个表现,倒是让哀家想起了先皇来,先皇小时候就跟霁儿一样,问什么会什么,跟个文曲星似的。霁儿以后也要好好努力才是,可别学你父皇那般调皮了。” 母后的这番说辞含有很多内容,先皇是谁,那是我父皇母后最满意的儿子,是“完美”二字的代名词,谈起先皇,朝中上下没人不竖起大拇指的,要不是他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皇位也落不到我头上来。不过在我看来,李霁跟我那皇兄一点也不像,皇兄从小笑脸迎人,兄友弟恭,对人谦和,不管他内在怎么样,但表面上的功夫是到家了,而李霁呢,除了对他母妃何文柳给个笑脸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年纪太小,不懂得藏拙,根本不如皇兄会做人。母后无意中说李霁像先皇,这句话让后宫里,朝堂上出现了新的格局。 一日,太学院太傅夏知杰请奏,想带着入学的皇子们去太液湖游湖,应景作诗,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当下就允了。 游湖当日,李霁的面色有些难看,夏知杰问李霁是否不舒服,李霁直摇头。当李霁走到太液湖边,看着面前那片碧绿的湖水时,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当他抬起脚准备踏入停靠在太液湖旁的画舫上时,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在画舫上没走两步,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要不是夏知杰眼尖抓着李霁,怕是就要这么掉进湖里去了。 夏知杰吓了一跳,以为这画舫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让其他皇子们都离开,当下解散了这次游湖,抱着李霁,在其他太监的指引下,朝着李霁所居住的青鸾殿赶去。 当我知道李霁在太液湖晕倒后,便放下手里的事物前去探望。我的皇子皇女们不算早殇的,但凡活下来的身子都十分健康,没什么大病大难的,怎么李霁无缘无故的昏了呢? 我走到李霁寝室旁时,刚好听见里面有人在交谈。 “本宫为何入宫为妃,与你何干?”这是何文柳的声音。 “是下官逾越了,只是文妃娘娘您才学……” “知道自己逾越那就闭嘴。”何文柳的语气明显不快:“区区太傅,教好皇子才是你的分内事,居然敢插手后宫之事,被皇上知道了,小心你的脑袋。” 听到这里,我朝万福使了个眼色,万福立刻尖声道:“皇上驾到————” 我推门而入,看见何文柳正坐在床边守着李霁,夏知杰恭敬的站在一旁。两人见到我,连忙请安,我示意起身后,走到李霁的床前,随身坐下。李霁的面色有些苍白,皱着眉头,依旧昏迷不醒。 我转头拉着何文柳的手询问道:“霁儿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晕了?御医来了吗?” 何文柳笑了笑安慰我道:“御医已经来过了,御医说霁儿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过会醒了喝碗压惊的药就好,现在御医正下去写方子呢。” “没事就好。”接着我朝着夏知杰道:“夏太傅,多谢你把霁儿送回来,朕会赐你些赏赐,你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夏知杰说着就退下了,只是在离开房门时不经意间看了何文柳一眼。 夏知杰离开后不久,李霁便醒了。李霁猛的睁眼后,一下就坐起身来,眼睛有些空洞的望着四周,突然情绪有些失控喊道:“母妃,母妃在哪?我的母妃在哪里?!” 何文柳赶紧走到床前,扶着李霁道:“霁儿,你怎么了?母妃就在这啊。” “母妃?”李霁抬起头,看着何文柳的面庞,终于安下了心,一把抱住何文柳的腰,靠在其怀里,声音有些哽咽了:“母妃,母妃还在就好。” 我头一次看到李霁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笑道:“霁儿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刚才昏迷时做恶梦了?” 李霁愣了愣,然后红着脸点点头,小声道:“恩,儿臣梦见母妃被大妖怪给吃了。” “哪有什么妖怪啊。”何文柳失笑的拍了拍李霁的背,果然还是小孩子。 这时,刚从教养嬷嬷那里下课的韵儿也干了过来,她进门后先给我跟何文柳请安,然后就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李霁面前,道:“霁儿,听说你晕倒了,别说做姐姐的不照顾你,这是我刺绣作业的第一个成品,我还专门找太庙的方能大师开过光呢,肯定能保你平安,好好收着吧。” 我好奇的看去,韵儿手里是个湖蓝色的香囊,那香囊的正面用银色的线歪歪扭扭的绣了个“霁”字,而其背面用粉色的线绣了两个圆坨坨的东西。 我一时半会的看不出那两个圆东西是什么,便问道:“韵儿,你绣的这两个是……大饼?” 我刚发问完,何文柳噗嗤一声笑了,道:“什么大饼啊,皇上,您可别这么打击韵儿。” 我看向韵儿时,她已经撅着个小嘴,眼泪蠢蠢欲下的了,于是连忙安慰道:“韵儿,父皇眼拙,可没有打击你的意思,要不你告诉父皇,这两个圆家伙是什么?” 韵儿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指着上面的两个圆道:“这两个是人脸,是儿臣跟霁儿,父皇没看见上面儿臣都绣了头发,眼跟鼻子了?” “呃……朕还以为那是饼上的芝麻呢。”我又不小心打击她了。 这不,韵儿这次真哭了,握紧小粉拳,直打我的腿,说我坏。我跟何文柳无奈之下只好安慰她。床上的李霁摸了摸手里韵儿送来的香囊,然后很宝贝的放入怀中,露出满足的笑容,那双月牙的眼睛像极了何文柳。 晚上,我留宿青鸾殿,让何文柳泄出一次后,便与他躺在床上闲聊起来。 想起白日无意中听到的内容,我心里总有些放不下,道:“今日那个夏太傅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您听到了?”何文柳转过身面朝着我。 “一点点。” “哦。”何文柳漫不经心道:“其实也没什么,那夏太傅原来以前跟微臣在同一书院念过书,他今日认出微臣,就问微臣为什么不为官之类的。” “然后呢?”我心里不免有些计算了,夏知杰是夏家人,怎么突然就想搭上何文柳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何文柳就没把他当回事:“虽说是院友,但微臣现在都没想起他是哪一位来,估计是因为他是庶出,圈子不同,所以没怎么说过话。” “庶出……”以前有人跟我汇报夏知杰的事时好像说过:“嫡庶的分别就那么大吗?” “皇上您是嫡子出身吧,又是真龙天子久居宫中,自然很难明白民间的一些事。”何文柳很耐心的跟我讲解道:“在民间,尤其是在富贵人家,嫡庶的差别十分明显,比如嫡子要继承家业,而庶子成年后就会净身出门自立门户,而且庶子活在本家里都得藏拙,不能抢了嫡子的风头,要是嫡母心里记恨上,搞不好会小命不保吧。其实看看夏太傅,也挺不容易的,那么出类拔萃也能在夏府里存活,考取功名,微臣想以后夏家怕是嫡出的人都得给他让路了。” 听了何文柳的言语,我挑了挑眉道:“听文妃的口气,倒是挺看好这位夏太傅的。” “倒也不是,微臣……”何文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支起身子看着我,语气有些欣喜道:“皇上,您怎么今儿个老跟微臣说那夏太傅,该不会是吃醋了?” “……”我问何文柳这些事只是想知道那夏知杰的目的,夏家人都贼得跟狐狸似的,不想让何文柳与其有太多接触,却不料他往别处想了。 何文柳见我没啃声,就认为自己猜对了,立刻起身坐在我的腹部,双手支着被单,低下头看着我,他的青丝划过我的胸膛,有些痒痒的。 “怎么了?你……” “微臣很高兴哦,皇上居然吃醋了,”何文柳说着,一只手很不老实的摸向我的下身,揉搓的我那半硬的部位,语气带着一丝妖娆的魅惑道:“放心,微臣的心里只有您,容不得第二个人。” 我一把抓起何文柳那只不老实的手:“文妃,你应该知道,朕比较喜欢自己主动吧?” “微臣知道啊,”何文柳嫣然一笑,俯下身来,舔舐着我的耳垂,“可是皇上,您刚才还没有泄出来,还是让微臣帮您吧。” 第122章 凶子投胎 从年初起,母后见周陵皇后的位置算是坐稳了,也便渐渐的放权给他,好让其熟悉宫中的事物,周陵就像当年的太子妃一样,天天为了母后忙进忙出,打理后宫之事,到了秋初之时,母后干脆把凤印交给周陵,自己也乐得清闲。 母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愿再争,就喜欢热闹,经常邀请几位比较谈得来的诰命夫人入宫闲聊。母后最近没那么多事做,就清闲了许多,那些诰命夫人也常常给母后讲讲宫外的奇闻异事,博得母后一笑。有好几次我去慈宁宫请安,就见几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聚在那里吐沫横飞的谈论着各种八卦,诰命夫人见我来了,便拘谨的什么都不敢说,母后嫌我碍事,刚问完安就把我往慈宁宫外赶。 一日,几位老太太又聚在慈宁宫,跟母后闲话家常起来,一位诰命夫人任氏跟母后说起一件奇事来。 最近京城内香火最旺的感业寺里来了位道士,名为半日仙,摆摊专门为人批字算命,结果很灵验,在京城里算是小有名气,任氏的表妹有一个宝贝儿子,那儿子认识了个姑娘,郎情妾意非卿不娶,那姑娘任家表妹见过,长得还算标志,人也端庄贤淑,一般的成亲之前长辈都会拿新人的生成八字找个算命师傅算上一算,求个心安,于是任家表妹就拿着儿子心仪之人的八字找半日仙算算,那半日仙看了女孩的八字后劝任家表妹,千万别娶那姑娘进门,其实那姑娘的命格不差,就是与任家表妹的儿子相冲,这要是娶进门了,三个月之内必办白事。任家表妹一听也不想让儿子娶那姑娘过门了,可儿子偏偏痴情的要命,天天跪在任家表妹面前求母成全,任家表妹也是个心软之人,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后来姑娘进门后,没半个月任家表妹的公公突然病重,直接咽了气,一个月后任家表妹嫁出去的女儿在夫家也难产死了,三个月后,宝贝儿子失足落水也殇了。 短短几个月,任家表妹接受的打击是一个又一个接着来,最后无奈之下她又去感业寺向半日仙求助。那半日仙见任家表妹居然憔悴成这副摸样不免惊奇道:“夫人该不会真的让贵公子娶那姑娘过门了吧?”任家表妹这也想到自己当初遂了儿子的愿,娶那扫把星过门,于是回家立刻将新媳妇扫地出门,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母后听了任氏的讲述,只当个笑话来听,道:“本来生老病死不归人所控制,是不是你那表妹受的打击太大才信了江湖术士的话” 一旁的侍郎夫人霍氏惊呼道:“太后娘娘,有些事您还不得不信啊。” 母后乐了:“怎么?难道你也找那半日仙算过命不成?” “臣妾没找过,可臣妾有个庶侄女找过,”霍氏很邪乎的说道:“您还别说,就是因为找了半日仙算过命,臣妾的庶侄女才能逃过一劫。” 几个贵妇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八卦,她们一听赶紧催促霍氏说说这详细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氏看了眼母后,母后也是一副药听故事的样子,也就大胆的开了口:“我那侄女是我哥哥家的庶女,因为母亲出身太低,最后只能嫁个小商人,不过小两口日子过得倒也美美满满。几个月前我那侄女去感业寺拜观音时顺便就找那半日仙算了一卦,算算以后是否能与侄女婿天长地久,那半日仙说只要六月十五会有一劫,只要躲过那一劫,以后我那侄女的婚姻生活必会圆圆满满,儿孙满堂。 侄女回家后又被告知,她相公要亲自送批货去南州,一来一回的得两个月,侄女算了算时间,六月十五自己的相公不正好在送货的路上?侄女越想心里越不安,劝侄女婿别去送货,可侄女婿不听,后来我那侄女一横心,去药方开了付让身子虚弱的药,在侄女婿送货前夕喝下,也亏得我那侄女婿是个疼媳妇的主,一见侄女病倒了,也不去送货,打发店里的伙计去送,自己留下来照顾。这后来送货的商队半道上遇见抢货的山贼,最后货被抢了,送货的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现在想想要不是那半日仙事前的提点,我那侄女婿早就被山贼杀了,我看那半日仙还真的特别灵验。” 母后见霍氏说的那么玄乎,不禁也对此感兴趣了:“真的有那么准?命理之说都是骗人的吧。” 任氏笑道:“哎呦,太后娘娘,看风水的能骗您十年八年,可这半日仙看相算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事,咱们妇道人家,不能在事业上帮助儿子丈夫,也就只能求个佛,算个命,挡挡煞,求个心安了。” 母后跟那几个诰命夫人聊了一下午关于那半日仙的事,心里也不由的有几分相信了,当晚就找人通知我,说是明日早晨想去感业寺拜拜菩萨,我当时也没多想,母后年纪大了有些信佛,还以为是感业寺的香火旺,母后觉得去那里拜观音会比较灵验,于是我大手一挥,多派了几个侍卫化为小厮,跟在母后身边保护着便是。 第二日上午,母后兴高采烈的妆扮成个富家老夫人带着贴身婢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感业寺,也见着了半日仙,那半日仙不知母后身份,见母后说要算算家族命理,也就给母后算上一卦,可最后的结果把母后气得差点将半日仙的摊子给砸了。 我刚在乾龙宫用完午膳,准备小憩一下之时,万福来报,说是蓝梅求见。 我本来还纳闷,这蓝梅今儿个一大早不是陪母后去感业寺拜菩萨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于是就让蓝梅进来说话。 蓝梅走进乾龙宫的主殿时,脸色明显很差,她还没来得急换宫服就急忙往我这赶了。 “什么事啊?”我道。 蓝梅向我请安后连忙道:“皇上,太后……太后娘娘她心情很不好,现在正在慈宁宫里发脾气呢,您快点去看看吧。” “母后不是去感业寺了吗?怎么就气着了?” 蓝梅是我安排在母后身边的心腹,她必然是知无不言,听我这么一发问,蓝梅蹭的一下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太后娘娘去拜观音只是个名头,实际上她去找了那个京城有名的半日仙算命,结果就……” 我笑道:“怎么?是算出朕的命理不好吗?” “不,不”蓝梅连忙否认,她道:“跟皇上您没关系,只是那半日仙说……说六皇子是凶子投胎,因不知太后娘娘的身份便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这才把太后娘娘气着了。” 我听后倒觉得新奇,怎么就说李霁是凶子投胎了,该不会又有人兴风作浪了吧,我道:“蓝梅,给朕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日母后装作普通老夫人坐在半日仙的摊位上,求其算算家族之事。半日仙让母后将家里直系男子的生辰八字拿出,然后一一点算。本来半日仙说的都是些好听的话,什么长命百岁了,平步青云了,成就大业了,母后听了心里也畅快,可偏偏半日仙看到李霁的八字时面色不虞,只是摇头道不好。 母后有些着急问道:“这是我第六个孙子,是个聪明的人儿,难道他命中有劫?” “命中是否有劫,贫道还测不出来,”半日仙如实相告道:“但这位公子命里带煞,这煞气不是普通人能抵挡得了的。” “什么意思?”母后的脸色当下就难看了,皇室子弟必是有天神护佑,怎么可能有煞! 半日仙没注意到母后眼里的杀气,既然听人家询问了,自然是要解释清楚:“这位公子前世身披红衣,自尽而亡,化为厉鬼,投胎转世想要报仇,他不报仇不会罢休,就您孙子这命理,轻则杀兄轼弟,屠杀所有忠于您家族之人,重则克父克母,毁掉你整个家族。”半日仙停了停,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挡在母后的耳边轻声道:“如果没有这个公子,你们家族必然风调雨顺,看老夫人的气质应该出自名门望族,为您整个家族着想,您应该把这位公子给……”说着,半日仙伸出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胡扯!”居然有人教唆她杀孙!这怎么可以!母后狠拍一下半日仙的算命桌,就差掀桌了:“霁儿他从小懂事,十分孝顺,怎么可能是凶子!根本是你这个臭道士瞎说!” 那半日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说了些“真理”让前来算命的人破口大骂,他也见怪不怪了,半日仙冷笑道:“老夫人不信贫道也罢,等家破人亡的时候有得您后悔的。” “你……”母后被人恭敬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受得了半日仙的冷言冷语,捂着心脏气得说不出话来。 蓝梅自小在母后身边伺候,自是知道母后被气得心疼了,连忙上前搀扶着,嗔骂道:“臭道士,还不快闭嘴!想气死我们家老夫人啊!” 半日仙当然不知自己已得罪了大同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倒还有些沾沾自喜道:“世人都知忠言逆耳,却依旧爱听好听的,贫道只是如实相劝,老夫人现在只是生气,以后必会后悔,为您以及您的孩孙将来着想,还是将……” “给哀家闭上你的嘴!”母后被气得忘了改掩饰身份,直指着半日仙骂道:“你居然该诅咒哀家家破人亡!哀家就先让你家破人亡!哀家一定要诛你九族!” “老夫人!”蓝梅见母后已经口不择言了,在其耳边道:“这里是感业寺,很多人都看着呢,您可千万别在这儿暴露了身份。” 可惜呀,蓝梅的劝说已晚,母后一口一个“哀家”,一口一个“诛你九族”的,是个人都知道眼前这位贵妇是谁了。 那半日仙的脸色当下就垮了,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旁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来凑热闹看看究竟发生何事,蓝梅见状不好,劝着母后先回宫再说,别人外人看了笑话。 于是母后就这么气冲冲的回宫,回到慈宁宫见着什么摔什么,还让蓝梅把我叫去,蓝梅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来乾龙宫找我。 第123章 谣言肆起 我刚踏进慈宁宫没走几步,几个伺候母后的老嬷嬷赶紧上前来跟我唠叨,说母后不知怎么的回宫后大发雷霆,甩了一堆东西后就把自己所在寝室里不出来,现在连午膳都还没用呢。 我一听乐了,母后怎么越来越老顽童了啊,生气就不用膳了?也不怕把自己弄出胃病来。 母后寝室门口守着几个内监,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盛着碗粥,相必是给母后送点吃的却被挡在门外了吧。 那几个内监见到我后连忙问安,我示意起身后将内监手中的托盘拿走,推开母后寝室的房门,亲自给她送去。 我走进屋后还没把门关上,便听到里面母后的声音:“哀家说了,哀家没胃口,你们难道听不懂话吗!” 我朝里屋走去,见母后正坐躺在她那张豪华无比的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呢,我笑道:“母后,到底什么事啊,瞧把您气成这样。” 母后听是我的声音,也就睁着眼,像是在说,你来了啊。 我走上前,坐在母后身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贵妃椅旁的桌子之上,又将托盘里的碗端在手中,哄着母后道:“咱们先吃点东西,吃饱了再生气好不?” “皇儿这是哄小孩啊?”母后压根不吃我这一套,摆摆手道:“去去去,拿开,都说了哀家没胃口。” 我陪笑只好把粥放在桌子上等母后饿了再吃,我转身一副孝子状道:“不吃就不吃,那母后是不是该告诉朕您到底为什么生气?” 母后挑了挑眉道:“怎么,蓝梅那丫头没告诉你吗?” “她那嘴巴紧得跟个什么似的,”我说谎都不眨眼道:“朕就多问了几句她就哭了,说什么不敢多言之类的,朕就只好来问您了。” “恩,”母后听后倒是安下心来:“蓝梅倒是个懂规矩的。”有些事是不能从奴婢嘴里说出的。 “那您告诉朕,今儿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母后便将今日去感业寺找半日仙一事说出,其内容与蓝梅所说的几乎一致,看来母后没有故意隐瞒我些什么。 我安慰母后道:“明明知道他是个江湖术士,您还去凑热闹,江湖术士的话您听听也就算了,想信就信,不信了就当做耳旁风便是,您跟他置什么气呀。您这么一闹,朕看整个感业寺都知道您是太后了。” 母后接着我的话道:“哀家本也不想如此计较,可那个什么仙的三番两次示意哀家,说什么要保住家族必须要杀了霁儿,所以哀家才……” “为了保住家族杀了霁儿?”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李霁就算再成熟也只是个小孩,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而且他也是皇室一员,怎么可能做出毁灭家族一事?我想了想后问母后道:“那您有没有拿朕的八字给那所谓的半日仙瞧上一瞧?” 母后点点头。 “那个半日仙是怎么批朕的命理的?”我是重生而来,如果那半日仙能算得到,那我就相信半日仙真的是神机妙算之人。 母后冷笑道:“除了霁儿外,那半日仙给你还有你其他几个儿子都说什么长命百岁,心想事成,一帆风顺之类的言辞,反正都是些好听的。” 我听了那半日仙给我的批言差点没笑出声来,看来那个假道士只不过是靠上下嘴唇忽悠那些无知妇孺的骗子而已,他给母后所说的话八成都是编出来的吧。说我长命百岁?我前世只活到四十五岁,还不到百岁的一半呢。说我心想事成?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当懒散王爷不理朝事,可还不是被赶鸭子上架当了皇帝。还说我一帆风顺?我要是风顺的话,就不会被瑞王赶下台,惨死于破庙了。由此看来那半日仙所算的卦一点都不准。 接着我又安慰了母后几句,临走前母后再三叮嘱我,让我一定要把那半日仙诛九族,我先表面上安抚答应,可实际上那半日仙早在知道得罪了当朝太后后,立刻回家收拾包裹跑路了,当我派人去找他时,早已人去楼空。 命理之说本就不可信,这事要是发生在民间寻常百姓家,也就当做茶后八卦,说说也就罢了。不知是不是母后当初去半日仙那里闹得太凶,暴露了身份,又或者是当初在感业寺有其他权贵夫人认出母后,几日之后,在贵妇圈,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母后听闻半日仙大名,亲自前去感业寺找其算命。 紧接着短短几日,那半日仙给母后批的算命结果,也就是李霁是凶子之事传遍整个京城,身披红衣,自尽而亡,凶子投胎,杀兄轼弟,克父克母,毁灭家族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在百姓口中传诵着。这算命的结果只有半日仙,母后,还有母后身边的婢女蓝梅知道,母后跟蓝梅当然不会把这种丑闻传出,那唯一将此事说出口的只有半日仙,可半日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查不出是不是有人指使,故意跟母后说出李霁命格凶险一事。 可因为那半日仙十分灵验,很多人都是靠着半日仙的指点才消灾解难,所以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接着又有谣传说皇家会照半日仙所言杀了李霁而保全江山。 不过谣言归谣言,皇室不会做出什么的,仅凭区区江湖术士这么一说,就能动摇皇子的地位,甚至要了皇子的命?这种做法未免太天真了些。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不禁自嘲,原来真正天真的人是我。 民间的谣言越传越凶,杀李霁保江山这一说法很快的就传入宫中。我听到这一传闻保持缄默态度,弑子这种事我当然不会做,哪怕我的孩子罪恶滔天我也会留他一条命的。 一日,我闲来无事,去太液庭逗逗那些可怜的俘虏们,据说看守俘虏的内监为了博我一笑,专门找了胡姬教几个年轻的皇子跳艳舞,排练了很久,今儿个就请我去瞧瞧。 这不,在我面前站着五位年轻男子,他们面色僵硬,赤裸的身躯只裹着半透明的纱布,跳艳舞本来就是得穿得香艳点才是,只是现在是秋季,一阵微风拂过,就让他们冷得发抖。 音乐响起,五个男子随乐舞动,他们不是女子般柔韧,也没有从小培养,所以动作僵硬,毫无节拍,连跳梁的小丑都不如,这倒也能惹得我哈哈大笑。 这几个皇子跳了没多久,万福凑到我身边,道:“皇上,文妃娘娘求见。” “恩,”我道:“让他过来吧。” “那……这些人?”万福看了一眼还在舞动的俘虏们。 万福倒是提醒我了:“让他们下去吧,动作快点,别让文妃看见了。” 于是万福很利索的指挥着内监们赶紧清场,什么俘虏,刑具的统统弄走,很快的,整个太液庭空荡荡的一片,然后万福才唤人把何文柳请了过来。 何文柳急匆匆的走到我面前请安,我看得出他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便直接问道:“文妃,找朕有什么事?” 何文柳有些欲言又止,思虑片刻后还是开口道:“皇上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何文柳都这么说了,我也便清楚他所指之事,外面都谣传我会为保江山杀李霁,何文柳想必是当真了吧。 我笑了笑,向他伸出手道:“来,到朕身边来。” 何文柳不知我是何用意,只能乖乖的将自己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向我走来。我像平时一样习惯性的将他抱在腿上,把玩着他的指腹。 “皇上……” “那都是谣言,朕不会杀霁儿的。” 何文柳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我居然会说的这么直白,很快悬着的心放下了,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笑道:“相术之说没有理据,而且霁儿那么乖,朕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听信外面的传闻呢。”接着我试探问道:“霁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人中伤,怕是最近都是一蹶不振的吧?” 何文柳笑着摇摇头,这一点他还是很安心的,道:“没有,微臣让青鸾殿里的人不要乱说,所以霁儿什么都没有发现。” 虽然何文柳这么说,可据我所知,李霁早就知道外面谣传他是凶子投胎一事了,青鸾殿里没人谈论,可太学院,教练场等地,谈论此事的人比比皆是。我派去跟在李霁身边的眼线告诉我,当李霁得知此事时,脸色突变,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毕竟是小孩,接受不了这种谣言跟打击,最近几日本来话就不多的他,变得更加孤僻了。李霁未免何文柳担心,所以面对何文柳时怕是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听说的样子,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个孝子呢。 看着何文柳那安心的笑容,想了想后,我觉得我还是提点他一下为妙:“文妃,你还是想办法止住这些谣言吧。” 何文柳面带疑惑的问道:“您不是不信那命理之说?” 我是不信,可不代表别人不信,尤其是那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臣们。我心里有些无奈,何文柳进宫这么多年,心思还是单纯的要命,难道以为我不信那些谣言就万事大吉了吗?这里是皇宫,李霁是皇子,身后有何氏一族做靠山,多少人盯着他倒台,现在有个什么半日仙的神算子说他是凶子转世,不管是真是假,以后只要出现任何天灾人祸,保不准有人就会把脏水往李霁身上泼,就因为李霁是“凶子”。我看以何文柳那心眼,根本就想不到这方面上来。 第124章 邪风入体 进入深秋时节,天气早已转凉,秋风萧瑟,树上已不留一片枯叶。关于李霁是凶子的传闻并没有随着气候的降温而谈下来,反而被谈论的更加如火如荼。我提醒过何文柳不要对流言掉以轻心,不过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我也就懒得再说。 十一月初八,刚出生的不到三个月的十二皇子李并突然得病,身上滚烫的要命,御医们前去诊断后,说是得了风寒,邪风入体,导致发烧发热,开几副药服用就好了。可是李并喝了药后依旧不见好,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了,没日没夜的哭着,哭得嗓子都哑了,李并的母妃丽妃整日以泪洗面,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可就这样,李并依旧没有逃脱病魔的魔掌,在染病后的第五日清晨,终于停止了哭声,离开了这个世界。 前世的李并身体健康,平安长大,最后他是在我面前被瑞王一剑穿心而亡。按理说,李并最少也能活到十八九岁,怎么可能会现在突然感染恶疾就死了呢,有着前世记忆的我不用想也知道李并的死不是什么意外。 说我薄凉也好,说我无情也罢,李并的死我几乎一点都不难过,在我心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其实这一世的我对子嗣的感情都很淡,非常淡。当然了,这一切都拜贾婉茹跟瑞王那对奸夫淫妇所赐,前世的我虽然昏庸无能,但摸着良心说我还是很关心我的孩子,尤其是李毅,我对李毅的栽培就像当年父皇对皇兄那样,我是真心希望李毅能继承大统,作一个好君王,可结果下来却为他人做嫁衣,这件事在我心里开了一个洞,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洞,这个洞让我懒得再去想什么栽培下一代,或者做个仁慈的父亲。 李并死的那天早晨,我下完早朝,准备回乾龙宫先用早膳,然后再计划着干些别的事。当我的皇辇停在乾龙宫门口时,便听到一阵嘈杂声,下了皇辇,就看见丽妃蓬头垢面,身上的宫服也是乱穿一气,完全不似以往那端庄贤淑之态。 丽妃一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她的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朝我飞奔而来,万福怕丽妃伤到我,连忙挡在丽妃的前面。 丽妃怕是好几晚都没有睡,眼窝有些凹陷,她一手趴着万福的胳膊,朝我恸哭道:“皇上,皇上,咱们的孩子没了,并儿……并儿他没了,求您,求您再看他一眼,好让他走的安心。” 丽妃的出身不算太高,要不是有了孩子,估计根本封不到妃位上,可以说,她以后要是想出头,李并是她在后宫里唯一的筹码,可现在李并就这么死了,丽妃难免会受打击。可我没料到她居然敢抱着李并的身体出现在我面前。李并的死我今早上朝前就已经得知,一下朝丽妃就抱着孩子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这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吧,我不免怀疑她到底是受了打击而神经失常,还是早就计划好先要利用李并的死来博取同情,如果是后者的话,怕是要让丽妃失望了。 我叹了口气,道:“丽妃,既然并儿已经去了,那你就该让他走得安心,何苦还要在这大冷的天抱着他的来回的走动呢。” “皇上,皇上,臣妾……”听到这里的丽妃已经泪流满面,这是她的孩子,是她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无缘无故的病死了,她心里的痛与苦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啊:“皇上,求您再看看并儿一眼吧,他还那么小,连声父皇都不会叫就这么走了,臣妾……臣妾怕他心有不甘啊,皇上,求您,大发慈悲,再瞧瞧并儿他最后一眼,求您了……”丽妃如此痛哭流涕,连围观的内监们都为此动容,不免为这个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感到心酸。 看着丽妃哭得那么悲痛,我也不好就此拂了她的哀求,于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被抱在怀里的李并,李并已经死了,面容上却像是睡着了一般。李并已经快三个月大了,不像是新生儿那般瘦皮猴似的,可以看出丽妃将他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一脸的富态,真的是可爱极了。 丽妃像是哄小孩似的对李并道:“并儿,你的父皇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父皇一眼好不好?母妃求你了……” 身体早已冰凉的李并永远无法听到丽妃的呼唤,看着将要奔溃的丽妃我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安慰道:“丽妃,你别太伤心,你还年轻,咱们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就算有可那也不是并儿了,”丽妃湿润的眼睛痴痴的望着我,突然跪在地上,哭声道:“皇上,如果……如果您真的疼爱并儿,觉得并儿可怜的话,求您将害死并儿的人处罚了吧!”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丽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妾的意思皇上难道不懂吗?”丽妃的表情逐渐扭曲,咬牙切齿道:“是六皇子!是李霁!是他命硬,克死了我的并儿!并儿才三个月大,根本抵抗不了六皇子的邪气,他……” “闭嘴!”我恶狠狠的打断了丽妃的话:“丽妃,朕看你是丧子之痛受了刺激,朕不与你追究,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六皇子是凶子一事!听说那半日仙算命从来就没有不准过!”丽妃抱着李并的尸首不断的颤抖着,她尖声道:“臣妾知道,臣妾在皇上的心里比不过文妃娘娘,臣妾的孩子自然是比不过文妃娘娘的孩子,可是皇上您不能为了庇护文妃娘娘而不顾您的子嗣,您的命数,还有您的江山吧!” “丽妃!朕叫你闭嘴,你没有听到吗?”丽妃越说越过头了,李并的死给她的刺激太大,她已经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吧,就算外人谈论李霁也是私底下,因为那只是算命之理,上不了台面,绝不会摆在明面上说,更不会当着我的面谈起,我摆摆手下令道:“丽妃因丧子之痛,精神失常,现禁足于其宫殿里养病,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更不得有人探望!” “是。”万福得令后,赶紧示意内监们将丽妃拉回走,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丽妃哪里肯依,不停的挣扎着,嘴上还在叫嚣道:“皇上,求您,求您听了半日仙的话吧,那半日仙说的开始应验了啊!杀兄轼弟!我的并儿就这么被他害死了,难道你还要等到克父克母,等李霁害到您头上时才做出反应吗————” 丽妃已经完全魔障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了口,万福的额头上不断的毛冷汗,丽妃满嘴胡话的被责罚也就算了,就怕我一时气怒,连累着在场所有内监们一起做陪葬,连忙给压制着丽妃的内监使眼色,那内监倒也是个通事理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塞住丽妃的嘴,让她不再胡言乱语,然后赶紧拉着丽妃带着一群内监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我的视野范围,怕被连累到。 丽妃被带下去后,万福才松了口气,回头向我请示道:“皇上……” “除了心腹外,把今日见到此事的所有人全部处死。” 万福身体一颤,只得回答:“是,奴才这就着手去办。” 并不是我非得帮李霁,而是所有的事串在一起未免巧合太多了些吧。如果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或者通过另一种渠道让李霁背负“凶子”之名,说不定我就会相信,李霁被认定为“凶子”后没多久,原本身体健康的十二皇子李并突然暴毙身亡,丽妃再抱着李并的尸首这么一哭闹,这想让人不怀疑李霁都难,要不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信半日仙所算的“凶子之说”,估计早已对李霁动了杀心。 李霁在我心里的地位跟李并没多大区别,说句难听的,就算现在病死的是李霁我也不会有多难受,可现在居然有人在我眼皮子地下算计着害他,今儿个那人敢害皇子,明儿个就敢害我了,我怎么也得把那人揪出来才是,免得夜长梦多。 想要害李霁之人丽妃可以第一个排除,她不可能牺牲儿子去害一个目前与自己没有多大利益冲突的皇子,毕竟虎毒不食子。可是丽妃就算没想着去害李霁,也免不了被人利用,她的儿子病危时,肯定是心急如焚,如果这时有人稍微给她提个话,“不小心”将李霁是“凶子”一事与李并生病之事联系到一块,这么一来,丽妃肯定会认为是李霁害死了李并,就上演了早上那出戏来。 我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一夜夫妻百夜恩这种话在我这里狗屁都不是,丽妃死了儿子,恐怕是会破罐子破摔,免得她又在那里说胡话,当晚我干脆让万福赐她白绫,丽妃死后就说是受不了皇子殇了,自尽而亡,然后就治了丽妃宫里所有内监伺候不力的罪,全部让他们殉葬,硬是把丽妃抱着李并尸首跟我胡闹之事遮得严严的。 事情远没有结束,在李并病殇的三天后,十一皇子李立也开始发病,其症状与李并一摸一样,无缘无故邪风入体,感染风寒,发烧发热,紧接着,刘妃所生的十公主李娴儿开始有类似症状,几日之后,就连韵儿,李毅那几个比较年长的皇子皇女们也得了类似的病而卧床不起,甚至最年长的皇子李沉也是如此,他虽然不至于病躺在床上,但脸色明显不好,声音沙哑,不停的咳嗽着。 后来整个宫中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状态,因为宫里病的人只有皇子皇女们,从大皇子到十一皇子无一幸免,唯独六皇子李霁,居然健健康康的什么事都没有,配着着“凶子投胎”之言,正好应验了半日仙所批李霁命数里的那句“杀兄轼弟”,这使得李霁“凶子”这个名头稳稳当当的坐实了。 第125章 囚禁祠堂 宫里上下人心惶惶,几乎所有的皇子皇女们重病在床,太医院坐镇的御医再多,一次性要治疗这么多身份尊贵的病患也是头一次,御医们也每天提着脑袋过日子,这才去了一位皇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御医们给所有的皇子皇女们诊断结果是一致的,邪风入体,导致发烧发热。而这股“邪风”,不言而喻指向了唯一没有得病的李霁。 如果此时我是何文柳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也让李霁得病,让他泡凉水澡也好,吹冷风也罢,必须要让李霁也病着,才能保他一命。不过何文柳不是我,他没那么多小心思,不懂得怎样耍手段做到保全,更何况让他伤害自己的儿子,打死他也做不出。更何况最近何文柳已经分身乏术了,他一门心思放在卧病在床的韵儿身上。韵儿病得很厉害,一天到晚都昏昏沉沉的,都开始说胡话了,吃什么吐什么,何文柳连续好几日彻夜未眠照顾韵儿,哪还能分出精神还顾及李霁。当何文柳发觉李霁面临危险时,为时已晚。 半日仙说过,想要阻止灾难的发生,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李霁。现在李霁的命理里“杀兄轼弟”一说已经发生,死了一个皇子,其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得了同一类型的病,这不正好说明是李霁这个“凶子”在作祟吗。 我还没有出手,母后就早我一步下令抓了李霁,锁入慈宁宫,不得任何人探望。母后的手腕有时候比我都狠,就算李霁是她的亲孙子,可只要母后想杀他,未必下不了手! 所以当我得到母后软禁李霁的消息时一点也不惊讶,但我还是得去找母后谈一谈,问问她想如何处置李霁。 我离开御书房,坐着皇辇前去慈宁宫,皇辇到达慈宁宫宫门前停下,我由万福扶着下了皇辇,只见一个瘦弱的身躯长跪在慈宁宫前,那个背影我熟悉的要命,正是何文柳。 慈宁宫门口的人见到我后都纷纷跪地请安,惟独何文柳对我的到来没有察觉,依旧静静的跪在那里。陪伴何文柳而来的小绿子见到我后,赶紧上前问安。 小绿子的确是个忠心的主,见不得主子这么作践自己的,见我来了就赶紧求着我道:“皇上,您去劝劝文妃娘娘吧,要不然他就得一直这么跪下去了。” 我倒是有些纳闷了:“文妃不好好的在青鸾殿照顾韵儿的吗,怎么就跑来跪慈宁宫了?” “回皇上,太后娘娘将六皇子带到慈宁宫来了,”小绿子急忙解释道:“外头都在传六皇子殿下是凶子,还说杀……,”小绿子立刻打住了,这种话可不是他们这种做奴才说的。 “外头还说什么?”我逼问道。 小绿子蹭的跪下,磕了几个头,才战战兢兢回答:“外头都说,只有杀了六皇子殿下才能保住其他皇子皇女殿下们的命,所以……所以文妃娘娘怕六皇子……,”小绿子支支吾吾不明不白道:“太后娘娘不愿……,文妃娘娘无法,见不到太后娘娘,所以就跪在这里……”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跪在前面的何文柳问道:“文妃跪了多久了?” “回……回皇上,有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何文柳的身子受的了吗?现在是深秋时节,就算天气干燥,可何文柳的膝盖抵抗得了地面的寒气吗?我心里不免有些冒火,何文柳太不知轻重了,身体可是本钱啊,熬坏了身子他还拿什么去救他的宝贝儿子,这点道理他都不懂吗! 我有些怒气冲冲的从何文柳身边走过,没做停留,直接走进慈宁宫,不愿回头再看何文柳为李霁求情那副可怜样。 我进入慈宁宫的主殿,母后正饮茶等我到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要镇定,我走到母后身边请安后坐下,母后为我煮了杯茶,递给我。 我不得不佩服母后的定性,后宫里都乱成一团了,母后居然还能悠然的喝茶。母后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笑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哀家可不是宫里那些小辈们,遇到一点解决不了的小事像无头的苍蝇乱蹦哒。” 小事?她的皇孙们几乎个个都命在旦夕,居然说是小事?看来母后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案了。 母后拿起茶杯饮了口茶,道:“皇儿来找哀家可是为了霁儿的事?” “是。”既然母后都打开话题了,我也没想藏着掖着的:“您也知道,什么半日仙给霁儿批的命数,所以……” 母后打断了我的话,犀利直入主题:“所以皇儿是打算杀了霁儿来保全你其他孩子的命?” 我愣了愣,一时半会没明白母后意下如何,就先装是孝子:“朕一切听从母后安排。” 母后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窗外,慢条斯理道:“其实哀家还挺喜欢霁儿那孩子的,虽说性子冷了些,但是个勤奋好学的主,这一点跟你皇兄很像,”母后顿了顿,双眼有些迷离,若有所思道:“哀家看着那么用功的霁儿,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霁儿是不是暮易的转世……” “嗄?”我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母后居然会把李霁和皇兄扯到一块,我下意识的否定道:“不可能,霁儿跟皇兄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母后转过头,见我一脸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哀家只是说说,他们当然不会有任何关系。” 其实我跟母后都很明白,退一万步讲,就算半日仙所言是真的,李霁真的是凶子投胎,那“凶子”肯定不是皇兄。皇兄死的时候我们一群人都在他的病榻前围着呢,皇兄穿的是明黄色的单衣而非什么红衣,而且皇兄是抑郁得病而亡,不是自杀死的,所以李霁跟皇兄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从母后的言语间我多少能听出她还没对李霁起杀心,于是试探问道:“母后的意思是保全霁儿?” 母后听了我的话冷哼道:“皇儿你的皇子那么多,霁儿又不是嫡子,少了他没什么损失,哀家保全他做什么?哀家可是为了咱们大同皇室着想!” 母后见我似乎没反应出她讲的重点所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解释道:“皇儿!你也不想想,那个半日仙算什么东西!他说杀霁儿那就非得杀霁儿?咱们要是真照他的说法做了,传到民间,传到别国人的耳朵里不知还得怎么笑话咱们李家!他们肯定会说咱们大同泱泱大国,居然会靠江湖术士来保全皇室,以后谁还看得起大同,看得起咱们皇室?!再说了,就算真的杀了李霁,你能保证李霁死后,你其他皇子皇女们的病就能好起来?万一好不起来,还赔上霁儿的命,那不是得不偿失,还贻笑大方了吗!” 不得不说,母后分析的的确很有道理,有些地方我还真没想到,还是虚心请教母后道:“那母后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这么把霁儿软禁在慈宁宫不是个事啊,其他皇子们也都还病着呢。” 母后冷笑道:“那半日仙不是说霁儿是凶子投胎吗,那你先把霁儿囚禁在祠堂,找些得到高僧围着祠堂念佛经,再找些道士来做几场法事,要不然请些萨满大师跳萨满也行,就当是给霁儿驱邪。” “驱邪?”我还是搞不懂母后的用意:“母后您还是相信那半日仙所言?” “哀家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因果报应!”母后浸淫在后宫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识过,她道:“哀家让你这么做,是让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明白,咱们算是相信了半日仙的话,但是又不愿意放弃霁儿,所以才找人驱邪的。”母后很聪明,很懂得如何掌控大局:“你这么做了,那些背地里做事的人才会放松警惕。你趁机赶快把那半日仙给找出来,好好的拷问拷问背后主使人是谁。再派人把御药房,御膳房,还有其他四房全部查一遍,皇子皇女们得病八成就是由那些地方弄出来的。” 母后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私底下早就派人这么做了,表面上我装作恍然大悟道:“母后的意思是有人陷害霁儿,还想毒害真的孩子?” “这些事情肯定是人为,”母后拿着小调羹,挑弄着杯里的茶叶,眼神逐渐狠戾起来:“世上哪里有什么投胎转世,重生报仇,要是那样的话,哀家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母后说着抬起头看向我,眼光变得柔和起来:“哀家老了,就不掺合这些事情中去,皇儿你自个儿查吧,但是记住,哀家让你查后宫,你最好派自己的心腹查,别把这事透露给你的任何一个妃子,包括皇后。” “是,朕谨遵母后教诲。” “行了,下去吧,哀家也累了,过会哀家就派人把霁儿送到祠堂去。” “那朕就告退了。” 走出慈宁宫主殿,一阵寒风吹过,我打了一阵哆嗦,看来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万福赶紧捧着意见狐皮大氅给我披着,然后随着我一起走出慈宁宫。 慈宁宫门外,何文柳依然跪在那里,他瘦弱的身躯寒风之中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我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去,不愿再见何文柳受苦。我走到何文柳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文妃,站起来。” 何文柳像是没有听见,还是长跪不起。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揪起他的胳膊往上一拽,硬是让他站起来,何文柳被这么一弄才惊得回了神,注意到了我,不免有些吃惊。 何文柳跪的时间太长,膝盖早就承受不住,此时的他别说站直了,根本就站不起来,我刚一松手,他立刻腿脚一软再度跪在地上,呯的一声,骨头砸地面上,发出响声。 “嘶……”何文柳嘴里吐出一丝痛苦的呻吟,但很快的就忍住了,一声不啃的继续跪着。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糟蹋自己,又一次将他拉了起来,不过这次我没再松手,而是让他靠在我的身上,有个支撑,别再跪下。 “文妃,你先回去吧。”我尽量语气平和道。 “不行,”何文柳直摇头,道:“母后把霁儿带走了,不让我见霁儿,我不能走,霁儿……霁儿他会…”会没命的。何文柳好歹也给母后请了十几年的安,多少也了解母后的手段。 何文柳的脑子里一片迷茫,早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扶着我的胳膊,微肿的双眼有些湿润了,他机械的呢喃道“霁儿不是凶子,他是无辜的,他真的不是凶子……” “霁儿不会有事的,”我安慰他道:“母后没想着动霁儿,只是先让他再祠堂呆段时间,过几天就会放出来了,你别太担心。” “祠堂?”何文柳从我的话里听到了重要信息,他挣脱着我的怀抱,想离开:“那我也去祠堂,我要去祠堂陪他……” “文妃!”我狠狠的摇了摇他的肩膀,让他清醒过来,告诉他李霁被关押在祠堂是想给他吃颗定心丸,告诉他李霁目前不会死,而不是让他跟着李霁去祠堂受罪。 “放开我!我要去祠堂!我要陪霁儿!”何文柳像是风魔了一般,嘶吼着,挣扎着,这要是其他妃嫔如此跟我闹脾气早就被贬关冷宫了。 不过何文柳不是别人,只要他不背叛我,他做什么我都能容忍,我抓着何文柳的胳膊,让他无法挣扎,另一只手将他拦腰抱起,不管他如何捶打,直接往皇辇走去,皇辇旁的内监们见我阴沉着脸,哪还敢说合不合礼仪,赶紧将皇辇的门帘掀开。我很不温柔的一手将何文柳扔进皇辇里,然后起身登入皇辇,朝着前门运行的内监道:“去青鸾殿。” “我不回青鸾殿,我要去祠堂!”何文柳一心念着他的儿子,想从我身边离开,甚至打算跳下皇辇。 可我哪能让他如愿,将他冰冷的身子入怀里,让他无法逃开,何文柳不住的扭动着,哭着喊着求我道:“皇上,求您了,让微臣去祠堂吧,微臣要陪着霁儿,他那么小,怎么受得了这种折磨?我必须要陪着他!” 我怎么可能放他去找李霁,于是幽幽的说道:“朕可以放你去找霁儿,那韵儿怎么办?谁去照顾韵儿?” “韵儿……”何文柳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他还有个高烧不退卧病在床的女儿! “霁儿是男孩子,受点磨难不算什么,他也没生病,就是呆在祠堂几天,出不了大事,”何文柳在我的怀里已经不再挣扎了,我继续引诱道:“可韵儿不同,她正在生病,如果没有你在身边照顾,韵儿的情况岂不是会更糟?文妃,你先回去看看韵儿吧,要是韵儿没什么大碍你再去祠堂陪霁儿也不迟啊。” 何文柳已经六神无主了,如果他一个人能分裂成两个人的话,怕是早就这么做了吧。他只能微微的点点头,随着我往青鸾殿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是攻控,一百年不动摇,虐天虐地无论虐谁,坚决不虐攻~小虞最近太忙,看了亲们的评论就不一一回复了,但还是谢谢亲们的评论哦~小虞写文的想法想在这里跟亲们说明一下。 小虞看过许多重生文,大部分渣攻前世惨死重生变忠犬了,对小受各种好各种宠各种温柔,但是小虞总有疑问,小攻前世死得那么惨,为啥重生后就变好了呢?总觉得不合逻辑。 所以小虞写的这篇文是想写出小虞心里的渣攻重生的故事,小虞文里的渣攻不可能变忠犬,他前世跟小柳小受就没多大交集,都是小柳自己单恋而已,难道就有别人喜欢你,你就必须喜欢别人的道理?这不科学啊!!渣皇帝前世就不喜欢小柳,难道就因为小柳救过渣皇帝,今生的渣皇帝就得喜欢小柳吗?!小虞在此告诉各位,这不可能~~小虞写不出忠犬,也写不出宠溺,渣皇帝知道小柳喜欢他,小柳想接近他却又不敢,爱得很卑微,所以渣皇帝就主动去接近小柳,让他不那么卑微了,这样就够了吧,有时候两个人相濡以沫的在一起,互相扶持着生活不一定就得攒咋着轰轰烈烈的爱情~小虞在文案里强调过,渣攻贱受啊~~~~ 如果不能接受小虞这么写的亲们就抱歉了,小虞不能满足每个人的需要,小虞只想写出自己笔下的渣皇帝跟小柳的故事来。 第126章 杀子 何文柳在慈宁宫前跪了那么久,膝盖早就受不了了,到达青鸾殿后,他下了皇辇,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就朝青鸾殿里走去,我本想叮嘱他让御医看看他的膝盖,别落下什么病根,以后天阴下雨的疼痛难忍,可新月突然焦急的冒出,不经意间打断了我想说的话。 “文妃娘娘,您终于回来了,”新月的表情快是要哭出来了:“韵儿公主……韵儿公主她病情加重了……” “什么?”何文柳慌忙上前询问道:“韵儿怎么了?” 新月哭着道:“韵儿公主之前好歹还能说些话,能喝下药,可现在已经病得连一点意识都没有了,任凭我们怎么叫,韵儿公主都没醒过来……” “御医呢?御医怎么说?”何文柳的声音明显开始颤抖。 “御医说……御医说……”新月一咬牙,干脆脱口说出:“御医说韵儿公主要是这几日熬不过去的话,怕是……就不行了……” “不!!”何文柳像是脱了缰额野马就像往韵儿寝室的方向冲,可何文柳的膝盖根本没有力气,没走两步就倒了下来,亏是被身边的内监扶住。 “文妃娘娘当心啊!” 何文柳被搀扶着,全身几乎没有一点力气,我是想着把他送到青鸾殿就可以了,可现在我真不忍心看着何文柳独自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儿子被囚禁在祠堂,女儿病得昏迷不醒。当年丹儿的死对何文柳的打击有多大我不是不清楚,可以说他将给丹儿所有的爱全部转嫁到了韵儿的身上,可现在韵儿生死未卜,这岂不是让何文柳再承受一次丧女之痛! 我现在不能扔下何文柳一人面对这一切,所以决定留下来陪他。 韵儿紧闭双眼躺在她寝室的闺床之上,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要不是看着她额头不时地冒出细细的汗珠还有滚烫的体温,我会觉得此刻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小孩的尸体罢了。 现已是深秋,韵儿盖着厚厚的锦被,额头上还盖着由凉水打湿的锦巾,但这些貌似毫无作用。 何文柳来到韵儿的床前,拿开她额头上的锦巾,再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不已,轻轻的摇了摇韵儿的小身子,唤道:“韵儿……,韵儿……” 韵儿早已昏迷不醒,哪还听得到何文柳的呼唤。 韵儿身体很好很健康,从来没生过什么病,一直咋咋呼呼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如今安安静静的躺在病榻上,让我不太习惯了。 何文柳一声又一声的唤着韵儿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我站在何文柳的身后,以为何文柳是想叫叫韵儿看能否醒来,可渐渐我觉得不些对劲了。 刚开始何文柳只是轻微的碰触韵儿,生怕弄疼她,可他见韵儿毫无反应后,像是魔障了一般,不停的摇晃着韵儿的身子,“韵儿,你快点醒醒,韵儿……,”眼看他手劲越来越大,像是要把韵儿的骨头摇散了。身边的内监们哪敢在此刻插嘴,全都静悄悄的候着。 “文妃!”我走上前拉住何文柳的胳膊,让他快点住手,要是又把韵儿摇出什么毛病来。 “我的女儿……不能这样,”何文柳听到我在唤他,他痴痴的转过头,机械的道:“不能这样,我不能让韵儿离开我,不能让她像丹儿一样……丹儿……丹儿……”何文柳默默的一遍又一遍念叨着丹儿的名字,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来何文柳根本没忘记过那个在他最孤独时与他相依为命的女儿。 我伸出手抚摸着何文柳的后脑,让他的额头靠向我的胸膛,拍拍他的背,尽量安抚他,希望他别再这样,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谈,我不想再在言语上给他什么刺激。何文柳的身子很单薄,还散发出丝丝寒气,有一些颤抖。刚才何文柳大力推摇韵儿的样子着实吓着我了,何文柳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像是随时就要崩溃了一般。 过了很久,何文柳算是安静下来,可突然他将我狠狠的往后一推,想脱离我的怀抱,不过力气太小,我没有移动半分。 “松手……”何文柳抬起头看向我,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文妃,你些冷静点。”我没理会何文柳的挣扎,继续安抚他。 “冷静?您让我怎么冷静?”何文柳的表情有些扭曲,他躲过我的视线,抿着嘴想尽量将泪水止住,可谁知越哭越凶:“我何文柳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五年前,丹儿没了,现在连韵儿也要夺走吗?!”何文柳说着,撇过头看向韵儿,他那原本可爱活泼却不得不卧病在床的女儿,悲戚而又无助道:“丹儿死的时候才四岁,现在韵儿也四岁,是不是四岁是一个坎,我的孩子根本跨不过……” 也亏得对方的何文柳我才能耐下性子好好劝导,“文妃,你别这样想,韵儿不一定就会出事,而且……” “而且?而且什么?您是不是想说而且霁儿不是还好好的?”何文柳嘲讽道:“怕是霁儿还不如韵儿命长呢!” “文妃!” “我难道说错了吗!”何文柳有些阴冷的看着我,冷笑道:“霁儿被关在祠堂,怕是所有人都认为霁儿是凶子了吧,然后呢,是不是皇上您再劝微臣说,想保住韵儿的命就得牺牲霁儿?因为霁儿是凶子,霁儿命硬要克死韵儿?” “何文柳!你适可而止!”我将何文柳拉近恶狠狠的警告道:“揣摩圣意,你不要命了吗!”我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之前能那么哄他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我怒气一出,屋内所有的内监全部跪下。 “命?我需要什么命?我说错了吗?”何文柳倒是没有丝毫惧意,依旧奋力想摆脱我的束缚,像是发疯了一般叫嚣着:“霁儿被囚禁在祠堂,这不明摆的说明您也认为霁儿是凶子?过不了多久朝堂上下所有官员都会知道,然后他们就会跟您上奏,让您杀了霁儿!”何文柳说到这里时明显的停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双眸难以置信道:“该不会这是故意的吧?让母后将霁儿关押至祠堂,是想借大臣之手杀了霁儿?!” 何文柳不傻嘛,这么快就反应出来了。没错,凶子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只要我不信,底下的大臣还有宫里的妃嫔都不会有什么动作。所以母后的做法很正确,囚禁李霁,正好说明了我对李霁的命理开始有所怀疑,那么怀有鬼胎的人必会推波助澜一把,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也就是说只要谁第一个开口让我动李霁,那个人就算不是主使人也和主使人有关了。 何文柳见我半天没说话,便知道自己算是猜对了,无法接受这一切的他俱声泪下,“霁儿不是凶子,您怎么能这样!您……”估计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何文柳先是跪在慈宁宫前那么久,然后李霁被囚,韵儿病得不省人事,再加上又得知我想要了李霁的命,一连串的打击让何文柳无法负荷,在我怀里挣扎了没一会人就昏迷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内监们赶紧起身,将何文柳扶好,我看了眼何文柳满脸的泪痕,叹了口气,让人把何文柳扶回寝室,再找御医好好瞧瞧,他的身子本就不好,情绪再这么激动,别又旧疾复发了。 都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子也是臣,而且又不一定真的会要李霁的命。而何文柳刚才那么闹腾,按照宫规来说实在是过于逾越了,我所认识的何文柳不是这种不能控制情绪的人。我没再青鸾殿多做停留,看见何文柳昏躺在床上后,就离开了。 第二日,按照原本的计划,李霁被囚于祠堂一事我会让人暗地里故意散播给所有官员,看看他们有何反应。 可在消息散播之前的早朝上,右丞相何文言突然站出,跪在金銮殿的正中央,老泪纵横道:“皇上,您已经听信了什么半日仙之言,杀了六皇子吗?!皇上,您怎么能这么做啊!” 何文言突如其来的言语把我打得措手不及,怎么就突然说我杀了李霁?别说动手了,我还没开口啊,我被何文言给我安的欲加之罪弄得晕头转向。 我愣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何丞相何出此言?朕没有杀霁儿啊。” 何文言也愣住了,抬起头看我的眼神像是在说“您敢做就该敢认”,何文言徐徐道来:“皇上,您别骗微臣们了,您已经听信了江湖术士的胡话,杀了六皇子,可您看看,现在其他皇子皇女们的病都还没有好,那半日仙是骗子啊,他才是想毁我大同江山之人!” 最近凶子之说闹得很凶,可我一直闭口不谈,哪怕是我的孩子们全部无缘无故得了病也无动于衷,所以朝堂上的大臣也不敢多加判言,他们不知我信不信那命理之说,万一说错话惹得我发怒,就得不偿失了。可现在右丞相何文言居然先开了头,把这张纸捅破,居然在金銮殿上众目睽睽之下说起此事来。 何文言说的不明不白,旁听的大臣们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压根不明白何文言说这话的意思。 跟何文言同为丞相的贾凡出列,挑眉一阵见血询问道:“何丞相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认为皇上杀子了不成?” “正是。”何文言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大胆!”我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指着何文言大骂道:“你居然敢指责朕!说朕杀子?!你何时见朕杀子了!”我心里一阵郁闷,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何文言出来捣什么乱啊! “微臣不敢,”何文言赶紧磕了几个头,继续道:“最近六皇子的命理之说越传越烈,六皇子本身只是个四岁的小娃娃,又是微臣的侄子,微臣怕他想不开,所以早就递了牌子,想进宫好好安慰安慰他,让他别多想,可是昨日当微臣去了青鸾殿,却没看见六皇子,而文妃娘娘也是卧病在床,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连照顾五公主的力气都没有。微臣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所以微臣才……” “所以你就认为朕已经瞒着众人杀了李霁?!”我冷笑道:“何丞相真是好想象力啊。” “微臣不敢!”何文言好歹辅佐我十来年,知道我暴虐的性子,解释道:“六皇子是微臣的侄子,所以微臣昨日见六皇子失踪,文妃娘娘又不愿多言,所以担心不已,今日才会冲撞龙颜,请皇上息怒。” 我心里不停的暗骂,何文言早不进宫,晚不进宫,偏偏昨日去见何文柳了,昨日我跟何文柳发生争执,我看得出他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李霁被软禁在祠堂,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何文言李霁在哪,这不,无意间就让何文言误会李霁被我灭口了。 李霁没有死,最起码现在没死,我看着堂下战战兢兢长跪不起的何文言道:“朕没有对霁儿做什么,他现在在祠堂,何丞相你昨日没见到他是理所当然。” “祠堂?”何文言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皇上为何要让六皇子呆在祠堂?他还年幼,什么都不懂,您这么做难道是真的打算听信半日仙的话,牺牲六皇子的性命?” 贾凡见何文言越说越无理了,他怎么还念叨着不放啊,便道:“何丞相,您这就不对了,说句难听的话,这算是皇上的家事,皇上既然都告诉你六皇子在祠堂了,根本就没碰他,您怎么还问这问那的!” 何文言听了贾凡的话后反驳道:“祠堂一般都是犯错的人才会去的地方,六皇子根本没做错任何事,却要在祠堂中过夜,这根本就不合礼数,”说着,何文言问向我道:“皇上,您将六皇子囚禁在祠堂,是不是认定了六皇子是凶子之身?想要牺牲六皇子的性命?您……” “满口胡言!”我大声打断了何文言的话,心里恨不得将何文言千刀万剐!我本来将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可一个早朝下来让何文言全都打乱了,问我是不是要牺牲李霁的性命?要我怎么回答?! 要是我回答说没这回事,那朝下大臣们都得知我是不信凶子之说,不会杀李霁,那我还怎么引蛇出洞啊?要是我说我是打算杀了李霁,那不就正好得了幕后人的心意,最后无论能不能查出来主使人,杀不杀李霁,我都得背负个杀子的罪名。那何文言也太能坏事了吧! “皇上……”何文言似乎还想知道我的答复。 这次真是把我逼急了,好好的计划全被打乱,我深吐一口气,按了按眉心,只好道:“朕只是看着就霁儿还算健康,让他在祠堂为他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祈福。况且朕的孩子,无论错得有多离谱,朕都不会杀他,这下你该放心了吧,何丞相。”可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又不能发作免得引起怀疑,于是没好气道:“可何丞相,你居然怀疑朕会杀子,你这是居心何在啊?难不成在你心里朕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何文言求饶道:“是微臣逾越了,不该胡乱猜测皇上的心思,还请皇上饶恕微臣。” “放心,你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朕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支着侧脸慢慢的说道:“可是朕最近看着你闹心,你就回家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得上朝,罚俸禄两年,好好反省反省。”先把何文言赶回家,免得以后他再为李霁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谢皇上。” 被何文言这么一闹,是不能从朝堂的大臣身上查了,看来我得另辟蹊径了。 第127章 巫蛊之术 傍晚,晚膳后,我散步于后宫的小路上,顺便听听万福汇报的调查结果。这些天,我私下派人在后宫里多方打探,搜证,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所有御医给皇子皇女们看病后都得出一个结论,普通风寒引起发烧发热,吃几副药就会好,可现在谁都没有痊愈,反而病情更加严重了。 御药房,御膳房的药物,食物没有问题,内务府平时也没有送什么有害的器皿,四房之内没有任何嫌疑,按理说,后宫里所有的事物暗地里都被我掌控着,怎么会突然失控了呢。 我边走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嘈杂声。 我朝着声源方向看去,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吵吵闹闹,像是有人在念咒语一般。 我好奇的走了过去,原来前方是祠堂,按照原来计划,把李霁关在祠堂,再找人诵经念佛跳萨满来驱邪的。 祠堂的前方搭起高高的篝火,一群身着怪异戴着诡异面具的萨满大师在围绕着篝火乱跳着,手里拿着不知什么长矛似的东西,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如同鬼魅一般,在夜晚看得还挺渗人的。 隐隐约约的在我耳边传来一阵哭声,那声音很耳熟,方向也是祠堂,在祠堂里面。是李霁! “母妃……救我,我不是凶子,母妃……,他们好可怕,我不是凶子,为什么要关我,母妃……,你在哪里啊……” 李霁的哭声凄凉无比,他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明明身份尊贵却被锁在祠堂,门外一堆陌生人像鬼魅一般的又唱又跳,是个小孩子都受不了,本来像小大人的李霁,也忍不住哭喊起来。 李霁的哭声让我闹心,我没有走到祠堂前,转身绕别的路离开。 回到乾龙宫后,我第一时间让人把新月暗地里叫来。虽然昨日我与何文柳不欢而散,但我也不想他再受什么刺激,要是让何文柳知道李霁被一群疯子一样的萨满大师围着的话,别又会崩溃。于是我再三嘱咐新月,让她瞒着何文柳这件事,别让何文柳外出,尤其是不能让他去祠堂见李霁。 新月为了让我安心,道:“皇上,您放心吧,文妃娘娘最近一直都在照顾韵儿公主,根本没有心思顾忌其他,除了召过何丞相外,连一个外人都不见。” 听完新月的话后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眯着眼问道:“文妃召何丞相?什么时候的事?”何文言可是说是他自己递牌子进的宫。 “昨日,”新月听出了我语气的不对劲,但也不敢多加隐瞒:“昨日皇上您离开后,文妃娘娘就醒了,让奴婢拿着令牌去找何丞相,后来何丞相跟文妃娘娘在书房里谈了好一会,因为没让人伺候,所以奴婢不知谈话内容……” “行了,别让文妃知道,朕知道这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新月走后,我一把将桌子上的香炉扔扫到地,心里不禁冷笑,何文柳真是出息了,在后宫浸淫了那么多年,终于懂得利用家族做事了。 我就说啊,以前的何文柳总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当初丹儿死的时候无论他背地里怎么难受伤心,也绝不会在我眼前表露出来,可昨日他居然像个女人一般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原来都是在套我的话,看我是不是真的想杀李霁。今早这招先发制人做的不错,如果对象不是我的话,我都会为何文柳鼓掌了。 青鸾殿伺候的人很多,但何文柳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从伊柳阁带出来的新月跟小绿子,小绿子年纪小,嘴巴收不住,所以我就把新月收拢了过来,何文柳做梦都想不到新月既辅佐他又在为我卖命吧。 要不是新月的话,我一点都不会怀疑何文柳,真的只会认为何文言是误打误撞认为我杀了李霁,都说为女则弱,为母则强,这句话放在何文柳身上照样适用,为了保住李霁,居然算计到我的头上! 夜晚 我正准备睡下时,万福进屋说刘莎的婢女若梅求见,我示意让若梅进屋说话。 若梅见到我后,哭着告诉我刘莎所生的十公主李娴儿刚刚也殇了,求我是否去云溪殿看看。 娴儿现在才一岁多一点,还不会说话,当初是刘莎早产生下的,身子本就差一些,病情来势汹汹,她也没有躲过,就像李并一样。 天色已晚,我先打发若梅回去,心里万分纠结,现在还死了一个皇女,事态又严重了些。 娴儿跟李并不同,娴儿的母妃刘莎出身高贵,是刘氏一族,无论母后再怎么不乐意,我也硬着头皮故意让刘氏一族再度复苏,让他成为重新成为京中权贵,来制衡与警戒其他三家。 现在娴儿死了,就刘莎那性子怕是会不依不饶,现今凶子之说如此激烈,刘莎八成也是会信的吧,估计明天刘莎就会联系她的家族。本来是想让主使人自动现身的,可被何文柳与何文言一闹,而娴儿又殇了,不用主使人出面,刘氏一族会首先开口讨伐李霁的吧。 一想到明后天的早朝,以刘仁为首的刘氏一族咄咄逼人的嘴脸,我又是一阵头疼。 若梅走后没多久,御医阮涛又来求见,本就不愉的我当下就火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人都晚上求见,第一个让我知道何文柳的算计,第二个告诉我娴儿死了,这第三个还想告诉我什么?难道有人逼宫不成?! 我挥手道:“不见!让他明天再来!” 万福却觉得不妥,道:“皇上,奴才见阮御医十分着急,怕是有要事,您还是见见他吧。” 我一想起阮涛那副死人脸就一阵反胃,不过他几乎没有连夜求见过我,难不成他也给我带点什么“噩耗”?算了,万福既然这么说,就见见吧。 第二日,又殇一女之事传遍整个后宫,再度惊动了母后,母后把我叫到跟前,恨铁不成钢的询问我是怎么办事的,这么久了连个影子都查不出来,居然又死了一个,不过好在母后不待见刘莎,更不待见刘氏一族,所以没有太为难我,只是决定亲自将这件事查个究竟。 当日下午,太医院所有御医全部被叫去慈宁宫问话,我就乖乖的站在母后身边,看看母后会如何处理此事。 御医们的回答依旧是原来那个,邪风入体,发烧发热,母后可不是那么好哄弄的,当下就狠拍凤椅道:“就没有别的要说的吗?要是普通发烧,怎么会那么久不好?哀家已经痛失两个皇孙,你们是不是要让哀家所有的皇孙都没了才找出病因?!” 母后一发怒,堂下所有御医都跪地求饶,只说会好好的治疗皇子皇女们的病,不敢有任何怠慢。 就在此时,不出所料的,阮涛出面说了另一种结论。 阮涛拱手跟母后道:“太后娘娘,微臣最近几日在翻查皇家的病录,想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病史,微臣发现二十年前到是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但是记载的并不详细,所以……” “什么病症?”母后看了眼这位有胆子说话的年轻御医冷声问道。 阮涛将手里的病录打开,翻到有疑问的那一页,呈递到母后面前,道:“病录上记载,二十年前,八王爷曾经有类似的情况,突然毫无征兆的发烧发热,连续好几天病得昏迷不醒,根本吃不下汤药,这情况与现在的皇子们的情况相似。可病录里没有记载八王爷是如何被治愈了,微臣想,只要知道八王爷当年是怎么痊愈,用相应的办法来救治皇子们,假以时日,必会康愈的。” 阮涛年轻,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只是就事论事,可其他御医哪个不是老油条,听到阮涛居然说起当年的事情了,都跪在地上僵硬住了,要知道,当初八王爷久病不愈是因为宫中有人弄巫蛊之术啊! 母后听了阮涛的话后,心里猛得一惊,觉得阮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事跟当年的事的确很像,当初小八病得快要死了,她也只是怀疑有人玩弄巫蛊之术就下令彻查一番,没想到真的抓住华妃那个贱人打小人,于是立刻赐死华妃,华妃死后,小八的病就不药而愈了。因为巫蛊之术实在恶毒,当然是不会记录在病录上的。 母后的表情逐渐寒冷起来,道:“阮御医,你确定哀家的皇孙们的情况与当年小八类似?” 阮涛回答道:“微臣只是提出一种假设,既然现在没办法,何不往这放心考虑考虑?” “大胆!还不快给哀家闭嘴!”母后怒骂道。 阮涛不懂为何母后会如此大怒,只能不明所以的立刻跪地。 母后没再理会长跪不起的御医们,朝着伺候她的太监道:“传哀家懿旨,让侍卫们挨个宫殿搜,仔细的搜,哀家倒是要看看,过了这么多年,谁还敢玩巫蛊之术!” 母后的话说完,阮涛心里咯噔一下,吃惊的看向我,我报以一个笑容给他,让他安心,这种事牵扯不到他的头上来。 接着,侍卫们拿着母后的懿旨在后宫里搜查,母后倒是留了个心眼,让侍卫们白天按兵不动,夜晚才开始,这让很多已睡下的宫人妃嫔们毫无准备。就这样宫殿里的任何角落都没有放过,在后半夜,侍卫们在泰华苑搜出了十一个背后贴着生辰八字,前面被扎得千疮百孔的手工娃娃。 泰华苑以前的主人是夏锦,夏锦死后,夏知源请旨从原先的宫殿里搬出,住进了偏僻的泰华苑,本就备受冷落的他早已淡出了后宫的舞台,可谁知峰回路转,居然是下巫蛊残害皇子们的幕后黑手?!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亲们的留言,很多人都认为何文言应该属于渣皇帝的势力,如果这样想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渣皇帝心里只觉得文妃不同,不会连带着对何文言改观,前世渣皇帝灭掉何家除了婉妃在旁煽风点火外,渣皇帝自己也很忌讳何家的势力,想想看,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妃子,这一世,小八又跟何文武厮混到一块,所以渣皇帝不可能眼看着何家势力庞大而无动于衷。 还有有些亲们认为文妃是娘受,这个小虞要澄清一下,文妃是弱受,不是娘受!而且文妃非小白!他扰乱渣皇帝的计划是因为他要救李霁,渣皇帝可以没心没肺的,文妃不可能,他与渣皇帝的目的不一致,他之前做那么多只为了保住李霁而已~这章所提的二十年前关于小八的巫蛊之术,好吧,这个也是小虞N久前就埋下的暗线,如果忘了的亲们请重温31章,和110章。 第128章 陷害与被陷害 夏知源的宫殿里搜出巫蛊娃娃,我想在后宫之中也就只有我,阮涛,还有主使人知道夏知源是冤枉的了。 表面的证据是从夏知源房内搜出的十一个巫蛊娃娃,除了李霁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外,其余皇子皇女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贴在那娃娃的背后,这一切看起来像是夏知源陷害李霁,利用巫蛊之术让李霁的“凶子”之名坐实,还能顺便害死其他的皇子皇女们。 夏知源的聪明狡猾我领略得不止一次两次的,他做事时从不会亲自动手,总会找人当枪使,就算事情败露也能全身而退,他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房内藏有巫蛊娃娃,还那么容易被人搜出,不用想就知道是被栽赃陷害的了。 夏知源当晚就被人拖去了慈宁宫,慈宁宫的正殿里,众妃嫔都被母后唤了过来,我看得出,母后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夏知源身穿素色宫服,不卑不亢的跪在大殿之上,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排巫蛊娃娃。我上一次见夏知源还是在夏锦的事情上,一年多来,他深居简出,连给母后请安时都称病不去,母后也体谅他的心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本想着他就此孤独终老,却不知被牵扯进巫蛊的事情中来。 母后也还算了解夏知源,知道他不干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所以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解释:“源容华,这些巫蛊娃娃是从你的宫殿里寻出的,你有什么话要说?” 夏知源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娃娃,又看了一眼坐在母后身边的我,似笑非笑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既然是从微臣宫里搜出来的,那就是微臣做的了。” 我以为夏知源会为他自己辩解呢,他那么聪明,有的是办法脱身。昨晚阮涛来找过我后,我便知道幕后主使是谁,还想着利用夏知源把那幕后主使给揪出来,却没想到他大大方方的认了罪,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源容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知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沼泽般的黑眸中透露出一丝鄙夷,他点头似笑非笑冷漠道:“微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微臣承认,是微臣记恨皇上杖毙了锦才人及其肚中孩儿,所以微臣也想让皇上尝尝失去骨肉的滋味。” 夏知源的这番说辞倒是合情合理,他与夏锦在后宫姐弟情深,夏锦被我杖毙,打击最大的就是夏知源,他想为夏锦报仇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挑了挑眉,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害得朕的孩子们得病的?” 夏知源低下头,不咸不淡道:“很简单,江湖术士说六皇子是凶子,那微臣就做了几个巫蛊娃娃来诅咒除了六皇子意外的其他皇子,没想到还真灵验,所有皇子们都得病了,健康的六皇子也就真的成为凶子了,微臣还计划着皇上背上个杀子的罪名,看来是被识破了,本来是个一箭三雕的好办法呢。” 我见过无数次陷害一个人去陷害另一个人,却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这么陷害自己的,而且陷害得这么有理有据的,这夏知源明见火坑还专门往里跳啊。 母后却相信了夏知源所言,冷声道:“就为了夏锦那个贱人做那么多事?哀家的孙子是无辜的,源容华你不要命了吗?” 夏知源不再说话,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母后见夏知源已经认罪,于是让人拉下去赐毒酒。 我不懂夏知源为何要认罪,一夜未睡,清早在上早朝前我去见夏知源最后一面。 从认识夏知源的第一刻起,我就把他摆在了敌对的位置,原因他姓夏,姓夏的都不是好人。我记得第一次看见夏知源时,我以为他跟何文柳是同一类型的人,但后来见他左右逢源,混得风生水起,才发现他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丹儿的死,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我几乎可以直接确定夏知源才是真正的出主意的人。见识到夏知源的手段后,我开始故意冷落他,没有帝宠怎么算计都是白搭,任由心高气傲的夏知源自生自灭。直到夏锦的事夏知源再度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这让我再次见识到他的手腕有多厉害,为了给夏锦报仇,夏知源扳倒了贾婉茹,还让贾亮死无全尸。 这样一个精于算计,不容别人践踏分毫的夏知源,却任由别人陷害了去,我有些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夏知源被关在慈宁宫一个简陋的小房间内,当我过去时,恰巧看见小太监举着一杯毒酒递到夏知源面前。 小太监们见我进来后都纷纷请安,我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跟源容华谈谈。” 小太监们离开后,房内就剩下我与夏知源了,夏知源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虑,开口问道:“找我做什么?皇上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嗄?”我没搞懂夏知源话中的意思。 夏知源冷哼一声道:“六皇子才华出众,却不懂得藏拙,被别人陷害了去,难道不是皇上您救子心切,把巫蛊娃娃放入我的寝宫,让我背上一切罪名?” “你怀疑这是朕做的?”我反问道,难怪夏知源不为自己辩解。 “难道不是吗?”夏知源那双漆黑的双眸看着我,理所当然道:“您想救六皇子,却又找不出真正害他的人,不得找个人顶罪?既然您想让我死,我干嘛还得费口舌开脱?” “巫蛊娃娃不是朕找人放的。”我跟他解释道:“朕没打算让你为霁儿顶罪。” 夏知源笑了笑,抿了一下粉红的双唇,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想为自己开脱了,我有点累了。” “源容华,你……”我没想到夏知源居然变得这么无欲无求了。 “以前还有锦姐姐作伴,可锦姐姐死后我真的生无可恋了,呆在后宫里等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早点投胎去陪锦姐姐呢。”夏知源顿了顿,似乎在想些什么:“您要是想找到幕后主使也不是很难,您还记得曾今伺候过锦姐姐的那个哑巴宫女若兰吧?她应该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 “若兰?”我脑海里闪闪呼呼的划过一个人影,好像有点印象,“你怎么怀疑到他了?” 夏知源回答道:“当初是她拿着棒子打下锦姐姐的孩子,将锦姐姐杖毙的,他一直在泰华苑做事,若兰知道我与锦姐姐关系好,后来我搬进泰华苑后,若兰很怕我,大概是怕我报复吧,给她个陷害我的机会她能不抓紧吗?八成就是她受人指使将巫蛊娃娃藏入我的房内。皇上要是想抓住主使人的话,还是快点找到若兰,免得她被人灭口。” 听完夏知源的叙述,我不免感慨,果然,夏知源要是想洗脱罪名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三两下就能抓住问题的所在点了。 我笑了笑道:“朕早就知道是谁想陷害你,本想利用你去扳倒那幕后主使人,却没想到你居然认罪了。” “利用我?”夏知源笑道:“那能告诉我,是谁想这么毒的法子来害我?” “是皇后。”我毫不隐瞒的告知。 没错,是周陵,这个我几乎不可能怀疑的人。 当年我立周陵为后,一是因为他出身低微,好掌控,二是因为他漂亮,能让外人以为我贪图美色才这么做,说白了他就是我一挡箭牌,我每次见他只需要装作深情饱满的样子就行了。 记得以前周陵跟我说想要个孩子,然后向找个御医调养身子,我当时没多想让他随手去做,后来周陵在那群御医里挑来挑去就挑到了阮涛,据说是因为阮涛跟周陵是同乡,这让周陵倍感亲切。周陵以为阮涛是新御医无帮无派有意拉拢,阮涛在我的授意下,就投靠了周陵。 凶子一事发生之后,宫外找不到半日仙的身影,宫内也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就连我想利用李霁来引出主使人的计划被何文柳扰乱,正当我一筹莫展时,阮涛带给我一个惊天的消息。 在昨日阮涛为周陵请平安脉后,周陵遣走了所有内监,偷偷示意阮涛,让他故意在母后面前说皇子们得病的症状与当年小八的类似。阮涛表面答应后,晚上立刻来见我将此事告知,这才让我抓住了主使人的小尾巴。 “皇后?”夏知源愣了愣,才道:“我与皇后没多大交集,他为什么那么恨我?还那么恨我们夏家?” “这个朕就不得而知了。” 我让阮涛听从周陵的安排,就是想看看周陵能扯出什么人来,最后周陵居然栽赃嫁祸给夏知源。夏知源本就是无辜的,就算赐死他,皇子皇女们也不可能痊愈,这样一来,外人会说是夏知源的咒下得太狠,就算死了也无法解开,这么残害皇室成员可是要诛九族了,这一牵扯就把夏氏一族完全定了罪。 夏知源沉默了半晌后,道:“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不会那么早碰皇后。” “为何?”我疑问道。 其实当我知道这件事跟周陵有关后,立刻起了杀心,因为我不需要不听话的皇后。本来想着利用夏知源名正言顺的除掉周陵,可夏知源自己认了罪,那我就随便找个理由杀了周陵就好,最多也就是大臣们唠叨几句罢了。 夏知源看了我一眼,回答:“皇后是什么出身,您以为以皇后的家族敢做这些事吗?要不是有人授意,谁敢这么做?你的皇后可不简单呢。” 第129章 被套 夏知源说的没错,是我太小看周陵了,本来我只是想找个出身低微听话的皇后来堵住众大臣的悠悠之口,可现在看来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现在杀了周陵不仅找不到他背后的支持者,还会打草惊蛇。 夏知源真的很聪明,我搞不懂为何夏家要把他送进宫,要是他为夏家出谋划策的话,夏家要比现在棘手得多啊。 “你不让朕杀皇后,那你怎么得到清白?” “这无所谓,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夏知源看着桌子上的那杯毒酒,纤细的手指沿着杯口一圈一圈的划着,半晌之后道:“我刚才说过,就算我死了,您孩子们的病也好不了,巫蛊之术实属滑稽之谈。” 听夏知源这胸有成竹的口吻,我问道:“你有什么头绪?” “既然知道下手人是皇后,那我倒是能猜透七八分,”夏知源抬起头,跟我讲起条件道:“如果我能帮您搞定此事,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让我换个死法,”夏知源的嘴角微翘,那笑容带着一丝暖意:“我不想喝毒酒,我想在太液庭被杖毙。” “好,朕答应你。” 夏知源得到我的答复后,让我派人去悄悄将得病皇子们的贴身衣物,还有床上的被子,枕头什么的全部拿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让人去丽妃的宫殿将已殇的李并所用之物取来,那些小孩子的衣物,枕头,小锦被统统摆在眼前,夏知源随后摆弄了几下,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然后让人拿把剪刀来,当下就将那锦被剪开。 夏知源将锦被的被套反过来,却见那草绿色的丝滑面料的另一侧,居然缝着几块半旧的布匹,那布一看也不是什么好料子,像是从什么衣服上裁剪下来的。 一切都显而易见了,那几块破布上大概被病患用过,然后被人缝在被褥的内侧,而这些被褥都是给皇子皇女们用的,他们年纪小,自然就被传染上了,无论喝多少药,在养病的时候盖这样的锦被,他们的病能好吗? 看着眼前被夏知源剪得破碎的锦被,我诧异的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几日我派人在宫里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什么都没查出来,怎么夏知源只是知道是周陵做的,立刻就能反映出周陵的手法? 夏知源放下手中的剪刀,答非所问道:“在权贵的家宅之中,都说是嫡子明面上打压庶子,让其碌碌无为平庸一生,熟知庶子为了上位,暗地里也没少下过黑手害嫡子的。”说着夏知源意味深长的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皇后娘娘族谱上记载是嫡出,但实际上只是区区低贱的庶子而已吧?” 当日早上,我在早朝的同时,夏知源被杖毙于太液庭。 后来我暗里下令让驱邪的萨满法师说皇子皇女们的屋子不干净,所用之物都已经被沾染上脏物,必须全部清烧掉,就这样,所有的病皇子全部搬出寝室,另外找寝宫住下养病,所有用物全部去内务府领新的,再将其已用的东西全部烧毁。 事实证明真的是那些被褥出了问题,在清理了皇子们所有之物以后,他们的病都渐渐好转起来。 在外人看来,果然是夏知源下的巫蛊之术,这不,夏知源一死,所有的皇子皇女们都无碍了。 周陵对我做的事没起什么疑心,他只觉得是凑巧而已,凑巧我听信了萨满大师的话,这才让我的孩子们躲过这一劫。 我之前查过御药房,御膳房,内务府,内侍局,还有四房等地,没有一点可疑之处,当我知道问题出在夜晚所盖的锦被上之后,又顺着周陵这条线再查一遍,终于查出了些源头,问题出在了辛者库,辛者库里的宫女太监都是有罪之人,一般就算得病了也不能请御医,任其自生自灭。据打探周陵作为后宫之主,看着辛者库有几个久病未愈的宫女们可怜,就私下放他们出宫找人医治去了。 皇子们得病时所用的锦被都不是新的,那些被褥在入秋之前全都送去辛者库洗过,怕是周陵那时就收买了几个辛者库得病的宫女做事,然后答应他们事成之后让她们离宫,所以得病的宫女们将自己的衣物裁剪后缝制在皇子们锦被的内侧,然后再送回去,到了入秋时节,天气转寒,皇子们就会用这些做了手脚的被褥而得病。这时我再查,那些宫女早就离宫,我根本查不到什么。 如果不是夏知源,我怕是要永远被蒙在鼓里了。 夏知源死后,我的孩子们也不再发病,每日按时喝药,很快的就都康复了,而康复的人中,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韵儿。 韵儿本来也渐渐退烧,不再昏迷,可却像变了个人一样,躺在床上不说话,无论何文柳或者其他人怎么逗她,她都是呆呆的,不理不睬。哪怕是痊愈了,也是谁都不理,说话结结巴巴,又哭又闹的鼻涕直流,谁都不认识了。 后来御医给韵儿从里到外又检查了一番,最后摇头跟何文柳说道,“怕是韵儿公主之前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不认人了,以后都会痴痴傻傻的。” 何文柳与我本在冷战期,可韵儿出事我不能不管,韵儿是何文柳的心头宝,之前那么多事压在何文柳身上,我怕他会像丹儿死时那样一病不起。 李霁被囚,韵儿痴傻,何文柳又惹怒了我,所以青鸾殿内一片愁云惨淡。 我再度见到何文柳时,他正守在韵儿的床前,给韵儿喂粥,韵儿一见到我就像个受惊的小老鼠一般,抓着何文柳的衣袖不放手。 何文柳转过身看见我,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以为我还在跟他生气才是。何文柳连忙起身请安。以前韵儿一看到我就缠上来各种撒娇的,而现在她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我,一脸的防备,完全没有了平时开朗活泼的笑容。 何文柳见韵儿对我的敌意,赶紧解释道:“皇上,韵儿她还……” “朕已经从御医那里听说了,”我走到何文柳的身边,也坐在韵儿的床上,韵儿立刻往后移了移,怕得要命,我拉着何文柳的手,想着尽量安慰他道:“你……你别太难过了,韵儿她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公主,等她长大了,朕一定给她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皇家的女儿不愁嫁。” 何文柳闻言后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如阳光,月牙般的双眸中透露着丝丝暖意,他瘦弱的身躯靠向我,另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之上,轻声道:“微臣谢谢皇上,请皇上别担心,韵儿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会好起来的。” 这才是何文柳真正的反应,他无论心里有多难受都不会表露出来,反而说些好听的让我安心,其实我更希望何文柳像上次一样哭出来会好些。 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陪他坐着,何文柳给韵儿喂完粥,轻轻的哄韵儿入睡。韵儿,这个本该众星捧月的公主,却因为宫里的争斗而变成傻公主,想必她以后的日子会很尴尬吧。 韵儿很快的就睡着了,我的手不经意间搭在何文柳的膝盖上想站起身,就听见何文柳的嘴里发出似有似无的呻吟,“嘶……” “文妃,你怎么了?”我低下头看何文柳的面色有些苍白。 “没什么。”何文柳说着,随着我一起站起来。 我可不信他的话,刚才我好像碰到他的膝盖了,想到这里,我抓着何文柳的胳膊将他拉近,另一只手掀起他的水蓝色的宫服,摸索至他的腰间,想给他解开腰带。 “别……这里是韵儿的房间,咱们……咱们换地……”何文柳以为我想在这里要他,吓得他连续往后退了好几步,死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动作。 “闭嘴,”我没理会何文柳的哀求,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硬是要把何文柳的裤子给扒下来:“声音再大一点,韵儿就被你吵醒了。” “你……”何文柳不好挣扎,只能眼睁睁的让自己在韵儿床前被我脱裤子。 很快的,何文柳那双白皙笔直的腿暴露在我面前,我看见他的膝盖红肿不堪,忽然想起他之前为了李霁在慈宁宫门口跪了三个多时辰的事,我有些责问道:“朕不是让你去找御医看看的吗,怎么还肿成这样?” “我……”何文柳吭吭哧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八成是因为李霁跟韵儿的事忙里忙外的,哪还顾得上自己啊。 我二话没说,一把将他抱起,惊得何文柳差点叫出声来,我抱着他踏出韵儿的房门,室外守着的人见到后都纷纷下跪。 现在是深秋时节,冷风吹过,何文柳一阵颤抖,他红着脸将头埋在我的脖颈之间,想想也是,他的底裤都被我退下,要不是有宫服给他挡着,怕是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光屁股了。 还好何文柳的寝室离韵儿目前所住的寝室距离较近,很快的我就抱着何文柳走进他的寝室,进入寝室前,我嘱咐万福,让他打盆热水来。 进入寝室后,我将何文柳放在靠窗边的软榻上,万福也很快的端了盆热水进屋,然后很有眼色的遣散了内监们,让我跟何文柳单独呆着。 我拿起木盆旁的锦巾,放入热水中打湿,再让何文柳在软榻上坐好,让他的双腿也搭在软榻上,我掀开他的宫服,让他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之中。我将木盆中的锦巾拿出拧干,敷在何文柳红肿的膝盖上,这样应该能让他好受些。 何文柳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好,“微臣……” “朕曾经翻查过入宫记录,最近这三个月何丞相都没有递过牌子,”我没有抬头,专心的为何文柳按摩着膝盖:“他是你故意召进宫的吧?” 何文柳的脸顿时僵住了,就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我……,对……对不起,”何文柳说着就想起身给我赔罪,却被我压制下来:“好好给朕坐着,没见着你自己的膝盖肿着呢吗?” 何文柳全身僵硬,抓着我的衣袖不停的跟我解释:“微臣……微臣当时是没法子了,微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霁儿被冤枉而无动于衷,而且……而且最后不也证明了霁儿是无辜的了,是……是源容华陷害他的。” 我沉默片刻,还是没有把夏知源背黑锅一事说出,反正他已经死了,是谁都不重要,而且何文柳本就对周陵存有敌意,要是再让他知道是周陵陷害李霁,免不得何文柳会多想再做出些我计划范畴以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夏知源必须死,因为他姓夏,渣皇帝不会放过任何姓夏的人~韵儿病傻了,这是剧情需要,请亲们不要因为这个设定拍小虞,小虞会给韵儿一个幸福的结局滴。 第130章 第四大家族 后宫的阴谋与争斗,与朝堂上的家族紧密相关。不难看出,我手下所维持的三大家族,都元气大伤了。 贾家自是不用说,嫡长子秽乱后宫,作为宠妃的女儿知情不报,个个都是死罪,最近一年来,贾家在朝堂上都是舔着脸过日子,任由其他家族打压而不吭声。 何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后要辅佐的皇子李霁突然被安了个“凶子”之名,虽说后来的事证实是被陷害的,但是曾经给李霁批命的半日仙还没有找到,而且半日仙之言在民间相当灵验,很多人都信的,所以李霁的“凶子”之说还很难以洗清。 而夏家居然出了个是用巫蛊之术谋害皇嗣的夏知源,也亏得夏知源死后,皇子们全都康复,要不然就是拿整个夏家陪葬都不够。 就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第四个家族奋然崛起,那就是曾经在我父皇那时权倾一时的刘氏一族。在一年前的夏锦珠胎暗结的事情上,刘家的女儿刘莎被无故牵连,喝药中毒导致早产,最后还算顺利的生下十公主李娴儿,一年后的“凶子”一事,还有巫蛊事件上,刘莎再度成为无故的受害人,她一岁多的宝贝女儿娴儿早殇。在外人看来,我为了安抚刘莎的丧女之痛,开始重用刘氏一族,因此,刘家的势气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直逼其他三大家族,成为能与之抗衡的第四大家族。 刘氏一族的复出,其他家族必然不能坐以待毙,可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贾家在后宫最大的筹码贾婉茹被我软禁在宝阁宫,被我冷落至今,连个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探我的口风或者吹耳边风。何家就更不用说了,何文言闭门思过三个月,现在连何府的大门都出不去,而何文柳根本不管朝堂上的变动。 而唯一能走动的就是夏家,夏家与母后向来是连成一线,再加上母后痛恨刘氏一族,在我打算将驻扎在京城周围的兵权放发给刘莎的嫡亲哥哥刘琰时,母后第一个跳出来强烈反对,可我这次逆了母后的意思,硬着头皮跟母后对着干,伤了母后的心,使得我后来好几次去慈宁宫请安母后都闭门不见,说是什么年纪大了,要专心礼佛,不问外界之事。 母后对刘氏一族的偏见纯属私人恩怨,打从刘莎入宫,她没有一次给刘莎好脸色看,各种刁难接踵而来,刘莎也是个娇身肉贵的大家闺秀,被母后如此不待见还能忍耐至今,我看连八面玲珑的贾婉茹也没有刘莎这耐力。所以在李娴儿死后,我应该要更加的怜惜这位可怜的母妃才是。 在夏知源被杖毙后的第五日,所有皇子们完全康复,该去太傅院的去太傅院,该咿呀学语的咿呀学语。这时母后才下旨,把李霁从祠堂放出来。 想起前几日散步到祠堂附近时,偶然间听到李霁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便不让何文柳去祠堂接李霁了,韵儿的事已经让何文柳身心疲惫,免得李霁又出了什么状况再让何文柳徒增烦恼。 祠堂外那些诵经念佛的僧人,跳萨满舞的萨满法师早已全部离开,祠堂附近静悄悄的一片,显得有些阴森。 守在祠堂门口的内监见我来了,连忙请安,然后将祠堂的门锁打开,再把门推开,请我进入。 我踏进祠堂,看见里面狼藉一片,连供方着妃嫔们的排位都东倒西歪,贡品,香炉全部被摔在地上,祠堂里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李霁的确是被关锁在祠堂里,现在却一点声音都不出,怕是藏到哪里去了吧。 “霁儿?”我试探的唤道:“霁儿,是父皇,父皇来接你了,没事了,你在那里?快出来。” 依旧没有动静,祠堂里没人没声。还好祠堂本就不大,我四处走了走,看看李霁是不是藏在哪个角落里不敢出来:“霁儿?霁儿你快出来,你母妃还在青鸾殿等你呢。”无奈之下,我只好搬出何文柳,李霁在宫里也就跟何文柳最亲了。 咯噔,我听到个一个响声,顺着声源望去,好像是从祠堂正中央的供桌发出来的,而盖在供桌上的桌布有一丝抖动。 内监们想进屋帮我一起找,我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缓缓的走到供桌前,蹲了下来,掀开桌布,果然,李霁抱着胳膊躲在桌子底下。 李霁双眼红肿,白嫩的面颊上有着丝丝泪痕,全身都在发颤,我伸手想将他拉出来,可李霁像是受惊的鸟儿一般,吓得往后退,不愿与我碰触。 我心里暗叫不好,该不会李霁在被关押祠堂这几日被外面僧人跟法师吓傻了吧。李霁再怎么成熟也只是小孩,被关了这么多天无人搭理,而门外一群人对他诵经念咒的,不崩溃才怪。 想到这里,我一把抓着李霁的小胳膊,将他从桌底下拽出,李霁闷闷的低着头不说话,我将他身上的尘土打了打,轻轻的安抚着他的背,柔声道:“霁儿,没事了,父皇都来接你了,你怎么不说话?” 李霁半晌后才抬起小脑袋,那双清澈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抿着嘴,眼眶湿润了起来,使劲的摇头,就是什么都不敢说。 看来李霁还是能听得进我说的话,我笑了笑,拍拍李霁的小脑袋,让他放心:“跟父皇说说话,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跟父皇说说,父皇为你出气好不好?” 听到我这么说的李霁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小手拉着我龙袍的衣摆,哭声道:“父皇,求您别再把儿臣关起来了,儿臣不是凶子,儿臣没有害其他兄弟们,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儿臣不是凶子!” 我掏出锦帕,给李霁拭去泪水,不想他越流越多,小孩子受了委屈,还是任由他发泄出来比较好,我安慰道:“谁说霁儿是凶子了,霁儿不是凶子,是朕的儿子。” “他们都那么说,”李霁边抽噎着边指着门外:“如果儿臣不是凶子,为何门外会有那么多穿的奇装异服的人?他们念好多好多咒语,他们说儿臣是凶子,是会坏了大同的基脉,他们还说父皇跟母妃不会要儿臣了,呜……,父皇,您跟母妃真的不要儿臣了吗?儿臣不是凶子,儿臣是你们的儿子呀……” 从李霁的话里我倒是听出一点端倪来:“谁说的你会坏了大同的基脉?朕跟文妃会不要你了?” “给儿臣送饭的太监们都这么说,”李霁想也不想回答:“儿臣想让他们给母妃传个话,可他们不愿意,就这么说儿臣的……” 我听后给万福一个眼色,万福微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去处罚那几个多嘴的太监。 我拉起李霁肉呼呼的小手,笑道:“霁儿当然不是凶子,父皇这不是来接你了,咱们回青鸾殿吧,你母妃怕是要等急了。” “恩……好。”。 我把李霁送回青鸾殿门口便离开了。 守在门口的小绿子见到李霁后,欣喜的跑到他跟前:“六皇子殿下,文妃娘娘等您好久了,您赶紧去见见他吧。” “好,可我怎么也得先梳洗一番,”李霁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要是让母妃见我这么邋遢的,怕是会担心的。” “还是六皇子殿下想的周到,奴才这就去给您打水。”小绿子说着,就很狗腿的下去为李霁准备梳洗事宜。 寝室内,李霁让屋内的内监们都下去,独自一人呆在寝室里,他缓缓的走到木盆前,伸头将脸伸进木盆的温水之中,过了一小会,貌似李霁实在无法在水中憋气时,才从水里出来。 李霁抬起头,看着铜镜里一脸水渍的自己,伸手将脸上的水擦抹干净,露出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容。 “霁儿?”一抹声音发出。 李霁转身一看,原来是何文柳匆匆而来。 何文柳本就等李霁等得着急,一听说李霁回来了,就赶紧跑来看看。何文柳快步走到李霁面前,拉着他的小身子骨左看右看的,埋怨道:“怎么不先过来向母妃请安?” 李霁笑道:“儿臣想先梳洗一下,让母妃担心了。” 何文柳见李霁还是这副小大人的样子,算是有些安心,看来李霁被锁入祠堂时没受什么太大的罪,可看摸了摸李霁的身子骨貌似又瘦了不少,又心疼起来。 李霁见何文柳没说话,只是满眼的心疼,便赶紧转移话题:“母妃,儿臣没事,就是在祠堂呆了几天而已,对了,韵儿呢,平时就她叽叽喳喳的了,现在这么清静,儿臣都有些不习惯了。” “韵儿,韵儿她……”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何文柳还是告诉了李霁韵儿生病后可能会痴傻,却没有注意到李霁藏在袖子里握紧的拳头。 凶子之事就此结束,夏知源背了黑锅,李霁被陷害后又得到平反。夏知源猜得没错,陷害他将巫蛊娃娃藏在他寝宫的人就是若兰,因为若兰在夏知源被杖毙的当日就服毒“自尽”。还有半日仙,那个推算出李霁是凶子的江湖术士怎么也找不到,像是蒸发了一般,外人猜测八成是被人灭了口。只是在十几年后,人们都早已淡忘这件事时,京城里又出现了个半月仙,据说他推算命理,消灾解难,准得不能再准,一时间名满整个京城。 第131章 番外:夏知源的一缕阳光(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又是番外~,呵呵,亲们不要拍小虞,这个番外最多也就两三回,不长哦~小虞很喜欢自己塑造的夏知源这个角色,从他一出场开始小虞就想着为他写篇番外,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在正文里的夏知源阴狠,会算计人,可是小虞相信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变坏,所以这篇番外会把夏知源这个人的形象变得饱满起来哦~还有到文里夏知源与夏锦的感情什么的,小虞会给他们一个非常好的结局,小虞是个大团圆的忠实拥护者嘛~PS:话说小虞开了新坑,这个应该也不入V,是篇现代文练笔,求戳啊~我叫夏知源,是大同王朝权倾朝野夏氏一族的嫡出子嗣,我活得光鲜亮丽,虽然不是长子,但是只要我想要,我肯定会在夏家占有一席之地,可是那样的你争我夺真的很累。 夏氏一族的当家人是我的大伯夏离签,他是个文官,而我的父亲夏离刚是个将军,他们一文一武双剑合璧,再加上他们的嫡亲妹妹,我的姑妈是当朝太后,这么算来我们夏家几乎是京城的第一权贵了。 在外人看来,我这个荣马大将军夏离刚最小的嫡子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事实上的确如此,父亲长得很粗犷,其他兄弟们都遗传了父亲的长相,惟独我没有,我长得像我母亲,伶俐极了,父亲没想到自己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来,对我自然是千倍宠爱,在荣马大将军的夏府没有人敢忤逆我的意思,父疼母爱,嫡亲的哥哥姐姐对我也很好,其他庶出的兄弟姐妹们都不敢惹我,我活得很逍遥自在。 随着我年龄的长大,我看透了很多事,父亲是个好父亲,但他却不是个好丈夫,他朝三暮四,花天酒地,房里的姨娘一房又一房,还不算外面外宅养的。我的庶出兄弟姐妹们如同雨后春笋般个个往外冒。 我的母亲袁氏出身书香世家,本是个大家闺秀,我想她当初嫁给我父亲时是对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可经过多年的磨合,母亲应该心灰意冷了吧,父亲花心的要命,作为当家主母的母亲为了维护自己的门面与尊严,明明不愿意却还要为父亲张罗打理,两人就这样过着半温不火相敬如宾的生活。 小的时候我不懂事,不懂为什么母亲从不给我庶出兄弟们好脸色看,有事没事的就在那里打压姨娘,我觉得姨娘们都很漂亮,温柔可人,总会给我做糕点吃,虽然最后那些糕点都被母亲发现然后扔掉。因为这种事我老是跟母亲发脾气,母亲苦口婆心的跟我说那些姨娘不是好人,可我不停,姨娘那么好,怎么会是坏人?我认为坏人是母亲才对。 我的嫡亲哥哥们年纪都很大了,都去学堂上学,或者领差事做,就剩我一人在大宅子里,无聊透顶,其他庶出的兄弟姐妹们都怕于母亲的威严,不愿意跟我玩,就在这时,一个庶出哥哥不惧畏母亲,愿意悄悄的跟我一起玩。 庶出哥哥叫夏知北,年纪尚小的我总会甜甜的叫他一声北哥哥。我眼里的北哥哥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他会给我带很多好玩意,我喜欢跟他一起玩,就算母亲不许,我也总会悄悄的跑出去,北哥哥对我真的很好。 直到那次北哥哥说要带我出府转转,那时我年纪小,才五岁,被母亲保护的好好的,很少出府,每次北哥哥从外面带什么糖葫芦的都让我羡慕极了,所以最后我决定与北哥哥一起悄悄的出府玩玩。北哥哥带我走的是后门,有几个姨娘看见我了,却装作什么也不知,任由我随着北哥哥出了府去。 我跟着北哥哥出府,大街上一堆好玩的东西,我拉着北哥哥到处转,开心极了,转了好一会,北哥哥说肚子疼要方便一下,让我在树下等他,我听信了他的话,眼看着北哥哥消失在人群中,当时的我真的相信他会回来找我。 我等了他很久,我不敢到处乱跑,怕北哥哥回来找不到我,可是太阳下山北哥哥也没有回来。这时我肚子饿的都咕咕叫了,一个身穿布衣的大婶看我饿得可怜,递给我一个饼,我丝毫没有怀疑的就将它吃下,没过多久我就昏迷不醒了。 当我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小屋子里,屋子里有好几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孩,我问他们这里是哪,他们只会哭,什么也不回答。 估计是小孩的哭声吵着了外面的大人,屋门被打开,我看见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走进,恶狠狠的让我们不要哭了,要不然砍了丢出去喂狗。 我怕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告诉那几个壮汉,我是夏家的小公子,只要他们放我回去,父亲一定会给他们很多很多钱,可那几个壮汉根本不相信我的话,笑着说,看你长得白白嫩嫩的,不用找你爹,直接将你卖了,我们照样能赚很多很多钱。 我吓得顿时就哭了,我不懂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在树下等北哥哥接我,怎么就要被人卖了? 我不知道与其他小孩一起关了多少天,每天都会有新的小孩进来,还有些别的小孩离开,刚开始我与其他小孩一起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搭理。囚禁我们的人每日只给我们半个馒头,一碗水,本来我很不屑于吃这些东西,母亲养的狗都不吃,可我不吃,不代表其他小孩不吃,他们很快的就将我的食物分完,我饿了几天之后,也不再绝食,居然还觉得那些我本该难以下咽的东西那么美味。 几日之后,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将我从小孩堆们抓出,给我洗了把脸,把我带进了另一间房子里去。那个房子里还有其他几个男孩,我们站成一排,似乎在等买家。 没过多久那个买家来了,买家我也认识,居然是我们夏府的管家夏福,看到熟人我立刻冲上前去,抱着夏福的大腿就哭喊:“福管家,福管家,是我是我啊,快点救救我!” 夏福被我这么一抱,惊了一下,低头就看见我,顿时又惊又喜:“小祖宗,您怎么在这儿啊?夫人少爷们都找您找了好几天了。” 就这样我又被夏福领回了夏府。 其实事情倒是挺离奇,本来夏府缺几个小厮,夏福就去牙婆那里买人,而我刚好就落入牙婆手中,就这样碰到了夏福。 我回到家后,嫡亲哥哥姐姐们上前就给了我两耳光,骂我不懂事,原来我失踪这几日,母亲除了派人出去找外,自己也亲自大街小巷的找我,后来又淋了场大雨,就这样母亲病倒在床上,心里还是不停的念着我。 父亲抓住了牙婆及其同伙拷问了遍,查出了北哥哥和他的生母赵姨娘与这件事相关,他们原本给牙婆一笔钱,想让牙婆把我卖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可牙婆见我长得美,觉得在外地卖不出太高的价钱,所幸就偷个懒把我在京城里卖了得了。也亏得是管家夏福去买小厮,要不然我这个夏家小公子怕是要给别人当一辈子的下人了。 经过这件事我长大不少,我终于看透了夏府里每个人的嘴脸,或许嫡亲哥哥姐姐们跟我不亲近,但他们不会害我,因为我们一母同胞,而那些笑脸相迎唯唯诺诺的庶出兄弟姐妹们,其实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无害,实际上个个心思歹毒,想着法的害嫡出之人。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不让我跟庶出的兄弟姐妹们玩,为什么不让我吃姨娘们送来的糕点。我清楚的记得北哥哥带我出去玩时,明明有姨娘看见了,却装作不知。 我想我这辈子无法忘记北哥哥与赵姨娘被赶出夏府时的嘴脸,我真的把他当做亲哥哥来对待,为何他要把我卖给人口贩子,卖给牙婆?北哥哥离府时那恶毒又厌恶的眼神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亲哥哥?你少恶心我了,小少爷,我最恶心的就是你用你无辜的眼神北哥哥北哥哥的叫,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弟弟,你是高高在上的嫡子,以后有的是机会继承夏家,我算什么,哪敢啊!” 北哥哥的话让我一夕之间彻底长大,我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府小少爷,我懂得了嫡庶之分,懂得了要捍卫自己的地位与权力。 北哥哥是被净身出户的,一文钱我母亲都没给他,而且还打了他一顿板子。后来我无意间听说北哥哥在京城根本混不下去,就连讨饭都没人给他扔铜板,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赵姨娘离开京城生活。不过根据我对我那几个护短的嫡亲哥哥姐姐的认识,我不认为北哥哥能活着走出京城。 我冷眼旁观着夏府每天发生的一切,庶女之间的你踏我踩,庶子之间的互相攀比,当他们同时遇到嫡母或者嫡子时,就露出与心里完全不相符合的嘴脸,让人看了就想吐。 大宅之内,只要我细心观察,可以发现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底数之间的纷争,我的哥哥们打压着有才华的庶子,而那些庶出的姐姐们却无时无刻的都在讨好我的母亲,因为我的母亲是主母,以后她们的婚配都得我母亲做主,为了能寻上一户好人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母亲因为我的失踪焦虑万分,后来身体就垮了下来,三天两头病着,还好我算是懂事了,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再也不会无理取闹让母亲为难。 在我十岁那年,父亲又抬回一个张姨娘回来。这个姨娘的身份可不一般,她好像是朝中某位三品大臣家的嫡出女儿,长得真的是国色天香,就算是送进宫里选妃也能选得上,我就纳闷了,一嫡出怎么就想着去给一个年龄可以当爹的男人做妾了? 七个月后我得到了答案,那位张姨娘生了女儿。看来八成是父亲在外面鬼混弄大了别人的肚子才不得不娶进门的吧。一个三品官员的嫡女给人当侧室,想想就可笑。 这相处下来,我慢慢领略到这个张姨娘跟其他的姨娘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其他姨娘最多也就是小门小户,或者干脆就是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字都不认,可这位张姨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怕是以前家里就是把她往主母的方向上教育,但可惜呀,给人当了侧室。 张姨娘的到来深深的威胁到了其他本来很受宠的姨娘,于是宅内的乱斗又开展了,不过这都与我跟母亲无关。 张姨娘的确是个有手段的人,三两下的就摆平了宅内不安生的侧室们,还有几个狐媚的通房居然被张姨娘撺掇着让父亲找牙婆卖出了府。 父亲对张姨娘宠爱得不行,几乎什么要求都答应。人都不是可以满足了,张姨娘把手伸到了正房。张姨娘说的很好听,她说我母亲身体不好,管着这么大的夏家会很吃力,想帮我母亲管家。 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本想跳出来反对的,却被母亲挡住了,母亲说,既然张姨娘敢提出,这里面八成也有父亲的意思,最后母亲很大度的点头,让张姨娘一起管家。 张姨娘一开始时,倒是很虚心,万事以我母亲马首是瞻,做任何事都会先找母亲商量再决定。这些年来,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她的孩子们除了我以外,都成了家,而我又天天围着她转,十分懂事,所以母亲不会再去争什么了。 夏府内的日子平静了几年,直到张姨娘再度怀孕,十月怀胎后生下一个儿子。这时的张姨娘就不得不去争了,是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庶出,我从张姨娘贪婪的眼神里看出,她盯上了主母的位置。 果不其然,生了儿子的张姨娘对母亲越发的不恭敬起来,就算母亲已经不过问大宅之事,但也不是任由侧室欺负了去,也没少在外人在场时拨了张姨娘的面子。就这样,张姨娘备受委屈的跟父亲哭诉,父亲就因为张姨娘的几滴眼泪跟他的发妻大发脾气,还骂着说:“你要是不能管家,就交给能管的人管,你就好好的呆在院子里养着就行!”这是他们成亲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母亲被父亲的话气得昏了过去,当我赶到母亲的病榻前,看着她苍白的面庞时,我觉得我有必要做出些什么,让张姨娘好好安分下来才是。 几日之后我在集市上看中了一块玉,那玉倒不是说有多好,就是看着雕工花哨,小孩子看着都喜欢。我拿着这块玉在张姨娘的四岁的女儿面前显摆了两下,那女儿见了羡慕的不行,当下就跟我讨要,我这个嫡出哥哥不缺好东西,就大大方方的将这块玉送给了张姨娘的女儿。不出三日,张姨娘那里传来噩耗,她那未满周岁的宝贝儿子死了,据大夫诊断,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噎死的。 像那些一两岁的小孩子看见喜欢的东西,都会往嘴里放,我知道张姨娘的女儿很喜欢找她弟弟玩,送块玉给她,就能不费吃灰之力的除掉张姨娘的心头宝啊。 后来张姨娘看我的眼神都想要杀了我,可是她有证据吗?是我把玉给她儿子的?还是我撬开她儿子的嘴把玉塞进去的?除掉一个人方法多得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张姨娘因为死了儿子,天天泪眼婆娑的装可怜,而我的父亲就吃她那一套,一个月里几乎有二十天都睡在张姨娘的房里,去安慰她的丧子之痛,就这么安慰着安慰着就安慰到床上去了,就这样张姨娘再度怀孕。 母亲的身子本就不好,天天喝药,天气一旦转凉必会发寒感冒,如果母亲就这么倒下的话,我想父亲会第一时间立张姨娘为新的夏家主母,不过前提是张姨娘有那个命才行,我可不会让一个不尊重我母亲的下贱侧室在我母亲离开后,代替她的位置。 张姨娘似乎也发现了,只要我夏知源在夏家,在大宅之内,她这辈子都无法出头,更不可能当主母。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除掉我,我是正正经经的嫡出,而且我才十五岁,就算外出办差年纪也太小。 就在这时,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要开始三年一度的选秀。皇帝选秀,所有秀女们第一个条件就是嫡出!张姨娘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虽然我是男子,可相貌姣好,又是夏家嫡出,张姨娘就跟父亲吹枕边风,说什么为夏家出一份力,也应该让我进宫。 其实我大伯家已经打算让他们家的嫡女夏知柔堂姐去选秀,有没有我都无所谓,可张姨娘不知给父亲下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给我报了名,当我得知时,我的名字早就报了上去,如果反悔就是欺君了。 我必须要入宫选秀之事尘埃落定,张姨娘挺着她那五个月大的肚子在我面前露出胜利的姿态,只要我不呆在夏府,就没人能干扰得了她。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我的嫡亲姐姐早就嫁人,哥哥们也在外办事,除了我之外,谁还能护得了母亲。 张姨娘的这一做法触动了我的底线,我不想入宫,本来我是等着成年后跟哥哥一样在父亲的帮助下找个事做,再找一个我看得顺眼的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等到分家了,就搬出去,偶尔接母亲去我那里小住。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都被张姨娘这个贱人破坏了。 她不是相当主母吗?她不是想生儿子吗?那我就让主母之位成为他她这辈子最大的奢望,让她永远都生不了儿子! 现在张姨娘就算怀孕了,还霸占父亲不放,三天两头的撒娇让父亲去他房里陪她睡。 而我知道父亲有一个习惯,就是半夜会醒来喝点水,所以我买通了一个给张姨娘寝室打扫的嬷嬷,让她把春药的药粉在张姨娘屋内的茶杯口抹上一抹。 半夜父亲喝了那杯带有春药的茶水,欲火焚身,拉着张姨娘就要办那事,张姨娘为了讨我父亲欢心,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我下的春药可是猛烈得很,怕是他们做了一晚吧。 第二日张姨娘果然见红,下人们赶紧去请大夫,大夫看后就说孩子保不住了,而且五个月才流产,伤了根基,怕是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大夫很轻蔑的看了眼张姨娘,道:“怀着孩子就不应该有那么强烈的房事。”这话把张姨娘臊得都抬不起头见人。 那大夫是专门给权贵贵妇们看病的,他嘴巴还挺长,很快的就将夏府的张姨娘因房事过度而流产一事说出,这不,几乎上流权贵们都笑话张姨娘是个不折不扣的“淫妇”,我想就算以母亲不在了,顶着“淫妇”骂名的张姨娘也不可能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几日之后,没有儿子傍身,又名誉扫地的张姨娘在自己房内搭了条白绫,自尽了。 紧接着,选秀一事接踵而来,我毫不意外的通过了初试,复试,以及各种选拔,很快的成为了最后殿试的八十位候选人之意。在离家之前,我见了母亲最后一面,我很爱我的母亲,她为我付出了很多,因为我是她最小的儿子,她总是想把最好的留给我。如果不是出现了北哥哥的那件事,我想我会永远在她保护的羽翼之下,永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家小公子。 母亲把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她看着我蜕变,却又无法阻止,心里肯定不好受,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双手沾满鲜血。母亲告诉我,人之初,性本善,她希望我在入宫后不要迷失自己,不要再去算计别人。 我拍拍母亲的手,让她放心,其实我从来没有迷失过自己,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出意外,我那个所谓的堂姐夏知柔也入了选。其实夏知柔并不是大伯真正的嫡女,只是在族谱上入了大伯母的名下,而大伯母的亲生女儿在小时候不知怎么的疯傻了,后来误食了老鼠药身亡。可我不认为这件事夏知柔能逃得了干系,庶出之人为了上位什么事做不出?! 另外还有一个夏姓的女孩也入了选,那女孩名叫夏锦,比我大两岁,她是那种江南风情的女子,柔柔弱弱的,说白了就是扬州瘦马,大部分男子都会喜欢她那类型的。我不知大伯是从哪里找到夏锦这个人,听夏知柔说她只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大伯看她长得美才顺道让她也入宫,帮得了我们夏家必然是好,帮不了就让她在宫里等死便是。 说实话,我根本看不起夏锦这个人,不会弹不会写,除了长得漂亮点外根本一无是处,而且还特怕生,说句话断断续续的,还容易脸红,我看她之前的初选,复选什么的都是大伯给走的后门吧。这时我还不知道,这个我看不上眼的夏锦,会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第132章 番外:夏知源的一缕阳光(中) 不出意外,我,夏知柔还有夏锦通过了最后殿选,入宫成为新晋小主公子。 在储秀宫时,对于宫里的动态走向我了解了不少。皇帝二十岁登基,在位五年,期间除了这次外,之前还举办过一次选秀,还有他刚登基时为了安抚朝堂,后宫里进了不少官员家的子女,再加上其他小国每年进贡时也会送美人来大同,算算下来,后宫里的妃嫔不在少数。 盛传皇上最宠爱的两个妃子,一个是婉妃,一个是文妃。这两个宠妃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皇帝登基初期入宫。婉妃很美,国色天香,为人处世十分圆滑,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我看在这届的秀女里几乎没人能比得了她,皇上宠了她五年,她为皇上诞下一子一女,虽然还没有册封,但却是个隐形皇后的存在。我想她应该是皇上最爱的人吧。另一个宠妃文妃是男子,人如其名,是个很文静的人,育有一个女儿,这个人除了相貌好点我找不出他的任何优点,据说他之前一直被皇上冷落着,最近才突然被捧。我猜想皇上捧他八成是忌惮他身后的家族,文妃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兄长。 在储秀宫里学宫规的日子很枯燥,夏知柔很快就受不了了。她不停的跟我抱怨宫里规矩太多,其他小主的水平也不怎么样,见不到皇上的面之类的。对此我一笑而过。我们夏氏一族已经连续出了两个皇后了,大伯貌似将所有的希望押在夏知柔身上,想让她成为第三位皇后。 父亲也从宫外给我带信,让我与夏知柔结成同盟,快点引起皇上的注意,别再让皇上老是宠着他的婉妃了。 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想与夏知柔打交道,首先她是庶出,就算族谱上把她的分位抬高也抹灭不了她低贱的庶出血统,从小我就对庶出之人怀有很深的敌意。其次,夏知柔太嚣张跋扈了,心高气傲,用鼻孔看人,还没见到皇上就已经得罪了一群人了。就因为她是我堂姐,很多事我都无故被牵连,平白的遭人白眼,也亏得我脾气好,尽量与夏知柔保持距离,就这样多多少少为自己赚回一点人缘。 我本来就没打算进宫,更没想着被另一个男子压在身下娇颜声喘的,而且我不了解皇上,不知道他的喜好,万一贸然出手,不但没有讨好到他还惹得他龙颜大怒了岂不得不偿失。反正身边有个夏知柔,争宠这种事还是交给她去做吧。 只要知道皇上的作息时间以及习惯,就很容易分析到他平时在特定的时间会在哪里出现。听太监们说,文妃的身体不好,平时要吃很多补药,皇上经常会去监督。文妃喝补药的时间是在下午特定的某个时段,而皇上每次去找文妃都会抄小路路过一个小花园,想要见到皇上,只需要事先在小花园埋伏好便可。 我故意将这个想法告诉夏知柔身边的婢女桂枝,得到这个消息的夏知柔以为我要去小花园见皇上,她第二日就迫不及待的先下手为强在小花园里守候,果然见到皇上了。 紧接着,夏知柔孟获圣宠,被封为柔妃,宠冠后宫。一时间与婉妃,文妃并为三大宠妃之列。 皇上的宠爱很大程度上满足看夏知柔的虚荣心,她认为皇上是真心爱她,没少跟我显摆,为此我不发表任何意见,我不知皇上心里如何做想,但如果是我,我真心爱一个人,就肯定不会去宠去碰第二个人。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的绿头牌也摆在了皇上的面前。我第一次正面接触皇上时就有一种错觉,他戴着一张面具,一张永远无法摘下来的面具,在床笫之间他会对我说爱我,明明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还能看在姑妈的面子上给我封个容华,房事上我们的节奏一点都不合拍,可他居然还召我侍寝。其实这些都是小细节,就算留心也未必注意得到。但就是这些小细节让我觉得皇上很假,假的要命。 表面上我与夏知柔的关系不温不火,但内在里我听从了父亲的安排,与夏知柔连成统一战线,尽量辅佐夏知柔得到皇后的宝座。 可是我了解下来,夏知柔真的不是个做皇后的料子,她妒忌心极强,打从她知道皇上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婉妃后,她就处处针对婉妃,而且手段低劣,每次都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劝过夏知柔很多次,让她收敛一些,可她那嚣张的架势,根本就不听我的。一开始我还能为夏知柔出谋划策,比如让她抱紧太后姑妈大腿,最好在宫里为太后办事之类的,可后来她自己能力不行,办事不如婉妃牢靠,到头来还怪我的主意不好,最后我也懒得再给她想办法了。 没过几个月,夏知柔怀孕,本来只要她生下皇子,我们夏家就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可在她怀孕后没多久,有一天清晨,我刚起夏知柔身边的婢女桂枝跑来找我,说夏知柔可能会小产。我听后郁闷不已,真不知夏知柔到底是个什么脑子的人,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我的思绪转得很快,既然孩子没有了,那干脆就利用这件事打击打击其他宠妃吧。婉妃那里不好下手,而文妃就单纯得多,说难听点就是傻乎乎的。而且夏知柔怀了孩子后不知为何就认为皇上最爱的人是文妃,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打击他呢。那我就帮帮夏知柔好了。 很快的在我的计划之下,夏知柔流产一事怪罪到文妃头上,我知道文妃身体不好,还故意设计他在大雨里跪了一天一夜,其实我没打算要他的命,只是想把他身体的根基弄坏,最好让他以后难以有孕。可我没想到夏知柔对文妃怀有那么深的妒意,居然害死了文妃唯一的女儿,给本已躺在病榻上的文妃最后一击。 不过既然要害人,我拜托夏知柔能不能做的干净点,她派自己的心腹宫女亲自动手也就算了,居然在动手途中被大皇子亲眼目睹。夏知柔的结局可想而知,皇上一怒之下把夏知柔及其宫殿内所有的人全部殉葬! 夏知柔要被殉葬,我大伯必然不肯,求了太后姑妈去说情,皇上也没软下心来,这时候我也得装装样子,最起码在大伯和父亲面前装得很在乎夏知柔,不希望她死的样子。所以我明知道文妃不会搭理我我也得去求他,反正功夫做到家便是。 可我万万没有预料到会碰见皇上,皇上告诉我,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为夏知柔出谋划策的人是我,知道真正陷害文妃的人也是我。我当下就慌了,我明明做得天衣无缝,在宫里我故意与夏知柔保持距离,让她独占高头而不自知,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与夏知柔的关系并不亲,我毫无头绪,不知皇上是怎么查来的。 我一直以为皇上会为了他的文妃杀我,可他没有这么做,想想也是,都已经杀了一个夏家送进宫的人了,不可能这么快再杀一个,可就是从这时起,我的生活才真正陷入黑暗。 自从夏知柔死后,皇上就没再召过我,像是完全的将我忘却。可大伯和父亲将希望放在我的身上,希望我能代替夏知柔重获帝宠。我所有的底牌都被皇上知晓了,他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我再在他面前怎么表现,他都只会觉得我矫揉造作而已。皇上已经将我冷落至极,很明显他是不想再看见我这个人了,我还怎么在他面前蹦跶? 当大伯他们知道我在宫里的处境后,毫不犹豫的把我像弃子一般丢弃一旁,不再过问。 皇上的态度,家族的态度,决定了我在宫里的生活,一片黑暗。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曾经托夏知柔的福,她吃肉我喝汤的,皇上对我还算不错,可现如今却把我打入了冷宫一般。宫里一向红顶白,见我失势的人大多数都会才上一脚。 来年三月,宫里又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前皇后夏知素,夏知柔的亲姐姐。 我对夏知素没有多大印象,在我刚出生没多久时她就进宫陪太后姑妈了,后来先帝登基,就成为了先帝的皇后,不过据说她与先帝的感情并不好。 虽然我在宫里几乎是个透明人了,可该知道的消息我还是知道的,比如夏知素是太后姑妈硬接进宫的,比如皇上为了夏知素进宫之事跟太后姑妈撕破脸皮。不过这都与我无关,直到夏知素亲自来找我。 夏知素来我的宫殿找我时,我正无聊的趴在窗户前,看着新春的枝芽发呆,我的思绪都不知飘忽到哪里去了。回过神时就看见一个很像太后姑妈的女子站在对面,她一身素服,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夏知素来找我的目的居然是想让我帮她,帮她上位! 对夏知素的要求我嗤之以鼻,就算我的近况大不如从前,可我也有我的骄傲,不是家族里用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工具。夏知素想上位?凭什么?就凭她顶着嫡出的下贱的庶女身份?还是凭她那副长得像太后姑妈的尊容? 身份来说她是前皇后,是皇上的皇嫂,不好好的在青莲寺吃斋念佛敲木鱼,居然还春心荡漾想爬上皇上的床,跟皇上搞乱伦?! 我一点搭理夏知素的心思都没有,只回了他一句:“你和你妹妹的嘴里一样,让我觉得恶心。” 夏知素的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她说总有一天我会后悔。 三个月后,就算没有我的协助,夏知素照样上位。方法跟当年我家里那个张姨娘一样,先搞大肚子,到时候对方想不认账都难。 很快的,夏知素代替其妹妹夏知柔的位置,再度荣登宠妃之列。据说皇上对夏知素很好,很迷恋她,为了讨她欢心对她千依百顺,很期待夏知素肚子里孩子的到来。 一日,我独自在皇宫的石子路旁散步时,再度遇见夏知素。此时的夏知素肚子已经隆起,身穿宫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记得夏知柔活着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幸福的笑着,可结果呢,还不照样被殉葬。笑得幸福不算什么,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我本想转头就走,却被夏知素叫住,她现在是素妃娘娘,身份比我高级,我只能停下脚步给她行礼。 夏知素笑道:“源容华,你现在还有心思在宫里散步?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母亲袁氏三天前已经病死了。” “你说什么?”我愣住了,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我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病死。 “啊呀,本宫都忘了,”夏知素掩面嗤笑道:“源容华你已经是夏家放弃的人了,哪还有什么能力保住袁氏啊。”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害了我娘?”我疯狂的上前,想拉着夏知素的衣袖问清楚,可守在夏知素身边的内监们却把我狠狠的按跪在地上,让我止步不前。我脑袋里飞快的旋转,会是谁害我母亲,我明明在离府之前把那些刺头,有野心的姨娘全部铲除了,难道是父亲娶回的新姨娘干的? 夏知素俯视的看着我,语气带着幸灾乐祸:“这只是夏家的选择,你母亲的娘家已经落败,而且身子那么差,还霸占着骠骑大将军府主母的位置,你认为她还能坐稳当吗?”夏知素弯下腰,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你的嫡亲哥哥们都不在京城,姐姐也已经出嫁,而你在宫中已经被遗弃,还有谁能保护你母亲?本来本宫给过你机会,可你不懂得珍惜,本宫说过,你会后悔的。” 我全身颤抖,抬头看向夏知素,声音嘶哑道:“我跟你有仇吗?” “本宫听说柔儿还活着的时候一直是你在为她出谋划策,为何她被殉葬了,而你却能全身而退?” “柔堂姐被殉葬是她咎由自取。”我算是听出来了,夏知素把夏知柔的死归到我头上!我承认是我拿她当枪使,陷害文妃。可我没让她用那么低劣的手法去害文妃的女儿。如果夏知柔听我的话,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吗?”夏知素冷笑道:“那你母亲突然猝死,也是她咎由自取啊,谁让她生了一个这么不省心的儿子。”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后来夏知素说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我只知道我的母亲死了,因为家族的放弃,我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不知何时夏知素与她的内监一起离开,而我依旧跪坐在冷冰冰的石子路旁,毫无头绪,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视线早已模糊不清。 忽然之间,有人递了一块银白色的锦帕到我眼前。我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你……你没事吧?” 恍惚之间我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当年与我一起入宫的另一个女子,夏锦。 我没有接她的锦帕,而是冷眼愤恨的盯着她。 夏锦被我的眼神吓着了,双颊有些微红,半晌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偷听你跟素妃娘娘的谈话的,我只是碰巧路过……” 她不知道多说多错吗?我没有理她,我不需要别人来可怜。 夏锦见我一直跪坐在地上也不是个事,于是伸出手,搀扶着我的胳膊想将我扶起,“源容华,你先站起来,地上凉,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你……” 我一把将夏锦推开,我不至于落魄到让一个才人出手相助!站起身,不再理会身后的夏锦,我晃晃悠悠的回到宫殿。 夏知素的话我不信,母亲怎么会死?我派人去联系父亲,可父亲对我的人十分回避,连续两天都视而不见。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找早已嫁出门的姐姐,很快的姐姐悄悄的给我写了封信。她告诉我,我在宫里失势之后,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而家族最近想联姻的一个大官,她家女儿不嫌弃父亲年纪大,却想要骠骑大将军当家主母的位置,所以儿女不在身边的母亲不得不做出让步,几天前母亲不出意外的“猝死”了。 姐姐在信中说,两天之后母亲就要出殡了,她希望我能出宫参加母亲的葬礼。 看完姐姐的信,我感到一片寒冷,冷得彻骨,我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族里,就算父亲与母亲没什么伉俪情深,但是母亲年轻时她的家族没少为夏家出过力,而且母亲这么多年将大宅里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们怎么可以将母亲像个用废的破纸一样的丢弃!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两天之后母亲就要出殡了,我一定要回去,我一定要见母亲最后一面! 后宫妃嫔要出宫,得到太后或者皇上的首肯就行。我知道皇上不愿意见我,因为文妃的事厌恶我至极,但我没办法了,只能去求他。不用他见我,我只需要他点头,让我出宫一天回家就好。我在乾龙宫前跪了一夜,皇上无动于衷,在他心里我就是个举无轻重的人。 后来皇上的贴身内监万福公公见我可怜,他说就算我跪到死皇上也不会理睬,还不如娶求太后。 如果可以去求太后姑妈我早就去了。夏知素那个贱人从小养在太后姑妈身边,深得太后姑妈的喜爱,我去求太后,不正中了夏知素的下怀。 但毫无办法的我只能去太后姑妈那里碰碰运气,果然我到了慈宁宫,守卫的内监说今天太后姑妈不见人,谁都不见。 就在此时,今日不见外人的慈宁宫内夏知素走了出来。她看见我这般落魄的样子轻蔑的笑了,“怎么,源容华想见姑妈?你还是明天再来吧,今儿姑妈头疼,哦,对了,你娘好像明天出殡,不知你还来不来得及?” “素堂姐为何这样苦苦相逼?”我咬牙切齿的问道。 夏知素缓缓的走到我身边:“你求本宫啊,你求本宫本宫就帮你给姑妈说说。” 求她?去求一个低贱无耻的庶女?! 这种没尊严的事如果是以前,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去做。可现在不是,我要去见我母亲,我不想遗憾终生,下跪磕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二话不说我立刻跪下,我求她,我求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求她大发慈悲,帮我说说,让我回府可以去见见母亲。以后她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我不停的哀求着,抓着夏知素的裙摆磕着响头,只为可以送我母亲最后一程。 夏知素看着我笑了,那笑容诡异的极了。顿时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她突然捂住肚子,大叫好痛,然后整个人蠢蠢欲坠,接着就被身后的宫女扶住。 接着御医来了,说夏知素受到惊吓,动了胎气,而那个让她动胎气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在夏知素故意装可怜额哭诉下,太后姑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她看在我是初犯,又是夏知素堂弟的份上,给了我她认为很轻的惩罚,她让我去祠堂为夏知素肚子里的孩子抄一百遍育儿经,抄不完不能出祠堂。 第二日,母亲出殡的日子,我非但不能出宫相送,反而要在祠堂为一个下作女人肚子里的毒瘤抄育儿经! 想我夏知源,夏府小公子,从小到大都只有我算计别人的份,而这次却输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一百遍育儿经,其实用一天一夜的时间足矣,可我却抄了整整五天。每当我提起笔,抄着着令人反胃的经书时,总会想起母亲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身边为她哭丧的人其实个个都巴不得她死,这让她怎么能安心上路?想到这里,我便会潸然泪下,打湿了刚抄好的经书。 五天后,抄完育儿经的我踏出了祠堂,明媚的阳光照在我寒冷的身上,可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现在本是初夏,一片勃勃生机的景象在我眼里,全都是黑白两色。我觉得我活的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冰窟,被家族丢弃的我连宫里最下等的内监都不如。我终于深刻的认识到“身不由己”这四个字。 我没有直接回宫殿,而是甩开身后的内监,我想要发泄,我想要一个人好好的呆呆,我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我漫无目的在宫里的小路上疯狂的跑着,反正这种地方不会有人出现,我边跑边哭着,喊着,叫着。 不知不觉跑到了很偏僻的地方,这附近怕是很少有人来,所以内监们偷懒不来打扫,我突然的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我没有爬起来,反而像个三岁小孩一般,在地上打滚嚎啕大哭,我一直以为附近没有人,所以放开了嗓门,将心里的痛楚难耐发泄出来。 我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身上没有了力气,才转为抽泣。 就在此刻,我的视线里又出现了一块锦帕,抬头看去,又是夏锦,她蹲在我面前,眼里露出一丝担忧。 不等我开口,夏锦急急忙忙解释道:“我……我这次也不是故意要偷听你哭的,我……我的院子就在这附近,你哭的声音很响所以……” 我没理她,说实话我跟她一点交集都没有,用不着她卖人情给我。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早就沾满了尘土的宫服,转身就想里去,我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 可夏锦却抓着我的袖子,不让我离开。 我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放手 。” 夏锦被我冷冰冰的话吓到,立刻松开了手,我刚走没几步,又听见身后传来声音:“那个……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可是你的脸已经哭成花猫脸了,而且衣服也脏了,你回去的话肯定会被人议论的。”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夏锦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的院子里人很少,你要不要先来梳洗一番?” 夏锦的所住的泰华苑与我的宫殿简直没法比,但也没办法,谁让她是宫里只比高级内监品级高一点点的才人呢。 泰华苑的装潢很朴实,但我能看得出夏锦是很认真的在打理。夏锦让她的下人给我打了盆水,我将脸洗净,只是衣服实在是换不了了,总不能让我穿着女子的宫服回去吧。 夏锦很安静,我们没有交谈,我将自己收拾完毕后,连句谢谢都没有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除了去给太后姑妈请安外,我再也没有踏出过宫殿半步。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我都懒得去听,我也没有胃口去吃什么,迅速消瘦下来,就过一天是一天的等死。 我没想着报仇,我有什么仇?找谁报?生我养我十五年的家族?还是入宫前疼我疼到骨子里的父亲?在这个世上我爱的人离我去了另一个世界,我本该恨的人却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至亲,而夏知素,家族最大的骄傲,她怕是要被扶持再度成为皇后了吧,我还拿什么跟她斗?我早就完败了。 一个月后,夏锦出现在我的宫殿里。她看见精神萎靡的我后又有些皱眉了。 我与夏锦没有多大交情,我不懂她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夏锦只说今日天色很好,想约我出去走走。 本来后宫男妃与女妃最好不要有太亲密的联系,要不会很容易被人说是秽乱宫廷,不过我与夏锦之间不会有这种问题,因为我们姓夏,血缘上来讲她是我姐姐。 我本不想与她出去,但夏锦却一直粘着说外面有多好多好,有什么新奇事物,要不是见她说话断断续续胀红了脸,我还真以为她是个话捞子呢。 最后为了防止耳边那带着害羞和口吃的聒噪声,我就跟着夏锦出来门。 一路上夏锦不再说话了,她果然不是个健谈的人。 我不知道夏锦要带我去哪里,只是与她并排行走。她说的没错,今日的天色是很好,好到那阳光晒得我反胃。 我们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甚至与夏锦住的地方有的一拼了。 终于在一座废弃的宫殿前停下。那宫殿门上方的牌匾写得很清楚,冷宫。 第133章 番外:夏知源的一缕阳光(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冷宫门上的牌匾,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宫里一向红顶白,指不定哪一天我再被人陷害,就住进去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冷宫的门并没有全关,还被打开一条缝,夏锦朝着门缝看去,缓缓说道:“素妃娘娘现在就被关进了冷宫。” “什么?”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她不是怀有龙嗣,又有皇上跟太后姑妈的宠爱,怎么可能会被打入冷宫?!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宫殿之内,消息太不灵通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素妃娘娘流产了,”夏锦将自己知道的事实道出:“据说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夏知素那个贱。人流产,皇上应该更加怜惜她才对,怎么会被打入冷宫?!太后姑妈居然也放任不管?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仅仅是惊讶而已,夏知素怎么样已经与我无关,不过,我也不介意落井下石。 “你不想进去看看她现在落魄的样子吗?”夏锦转头问我。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跟夏锦不熟,可以说是陌生人,她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何在? “你应该很恨素妃娘娘吧,”夏锦没有回答我的话,“因为她你连你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跟你有关吗?”我心里对夏锦很是忌惮,因为她见过我最无助最彷徨的样子。 “你进去看看她吧,她现在过得很不好,皇上也没来过,似乎已经把她忘了,”夏锦拉起我的衣袖,往冷宫门口走去,“你见了她,把你心中不愤怒发泄出来,就会好了。” “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我一把甩开夏锦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防备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去冷宫见那个贱人?!” “我想你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算计过吧?心里不服气是理所当然。”夏锦完全忽略了我刚才不善的语气,她说道:“你母亲跟我说过,你曾经是个很无忧无虑的人,只是在大家族里长大,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才变得心狠手辣,你母亲拜托过我,让如果有一天你在宫里出了事,让我帮你一把。” “你认识我娘?”我没想到中间居然有这层关系,本来我还想再多问几句,却突然看见前方的拐角处一行人朝着冷宫的方向走来。 那行人的排场不大,中间抬着一顶普通的蓝色轿子,但我也好歹风光过一段时间,该认的人我都认得十分准,那顶蓝色轿子旁跟着一个臃肿的身影,看他的宫服,不用猜都能想到,这个人就是皇上的贴身内监,万福。 万福从来不离皇上三步之远,多半蓝色轿子里就是皇上本人吧。一般的皇上出行都是坐皇辇,身边至少30多人随行,可现在居然只带着几个人,坐着小轿子来到冷宫,这摆明了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我不是傻子,这要是被皇上发现我们在冷宫门口,指不定会被连累到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我拉住夏锦往冷宫门旁的石狮子雕像后藏去,所幸这雕像够大,要不然这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往哪藏。 “源容华……”夏锦还搞不清楚状况,想开口询问,眼看着皇上的轿子就要到了,我哪敢让她出声,于是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按着她的肩膀蹲在石狮子后面,免得被发现。 轿子停在冷宫门口后,果然,从轿子里出来的人是皇上。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认为皇上是来接夏知素的,如果皇上真的宠爱她,想亲自把她从冷宫这破地接出,应该会大张旗鼓才对,而不是这么低调。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我的想法被证实了,我看见夏知素被两个体格健壮的内监抓着拖出冷宫的大门,夏知素跟个泼妇似的叫嚣着,反抗着,可这都于事无补,还有一内监拿出一条绳子来将夏知素绑住,拿手帕塞住她的嘴。 就算被打入冷宫,夏知素还是妃子,身份摆在那里内监们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除非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当我想到这里时,皇上也从冷宫里走出,他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夏知素痛苦挣扎的样子,皇上明明是面带笑容的,可那笑容却让我不寒而栗。 皇上一行人走后,我才松开了手,站了起来。而夏锦明显是被刚才的景象吓住了,我拉她起身,“害怕了吗?” “我……”夏锦虽然也是宫中妃嫔,身份却是最低等的那种,平时别说皇上了,连身份高点的内监都见不到,怎么可能遇到过这种事。 “刚才不是还想带我去见素妃?”我才懒得管她有没有被吓到,“你应该感谢我刚才及时拉你躲着,要不然被带走的人可不止素妃一人了。” “怎么会这样?”夏锦完全的不懂,她向我求证道:“皇上不是很宠爱素妃娘娘的吗?怎么能这么对她?” “你刚才不也说了,皇上已经把她忘了。”我冷笑道,“这种事情咱们还是装作没看见吧,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拍了怕蹭在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对于那日在冷宫出现的事,我跟夏锦都守口如瓶,没多久,冷宫爆发瘟疫,很多人都感染,太后姑妈想找人把夏知素接出来,却没想到“夏知素”也染了病,面部溃烂的让人辨认不出,皇上下令封锁这个冷宫,让里面的人等死,这说白了就是杀人灭口的把戏。 我想皇上根本就不喜欢夏知素,或者说是憎恨,夏知素被悄无声息的带出冷宫,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估计过着生不如死,还不如得瘟疫死得痛快吧。 如果不是偶尔发现皇上亲自向夏知素动手,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察觉到皇上的用心,怕是皇上心里恨不得将我们夏氏一族连根拔起,铲除彻底。 看看夏家送来宫里的人,从夏知柔到夏知素,还有我跟夏锦,谁都没有好下场,皇上是故意的,故意捧高,然后狠狠摔下。 夏知柔跟夏知素都曾经是皇上的宠妃,可宠妃又算什么?要是皇上真的喜欢她们,怎么可能在她们流产后作出最狠的一击,皇上是巴不得她们死。 “夏知素”死后,我在宫外那久未联系的父亲突然又跟我熟络起来,现在夏家在宫里的人只有我跟夏锦了,夏锦就是个充数的,对夏家的形式不了解,所以父亲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他跟大伯想让我代替夏知柔与夏知素的位置。 早在夏知柔死后我就告诉过他们,皇上的宝贝文妃出事,是我一手策划的,他不可能待见我。现在我又摸清了皇上的心思,怎么可能还把自己往虎口里送,我可不愿意成为下一个夏家的牺牲品。 我是个很怕死的人,所以很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明讲,我只告诉父亲,让他快点辞官,告老还乡,说不定能保一命,父亲根本就不听我的,反而认为我在记恨母亲的事,认为我是白眼狼。后来我收到了父亲的一封信,是断绝关系的书信,父亲说他没有我这种自私自利的儿子。 我也给哥哥姐姐们写过信,可收到的却是断绝兄弟情义的断绝书。我看到那些信后,心里犹然的感到绝望,就因为我不想帮忙,就因为我让他们放弃,他们就要跟我断绝关系?夏家的势力够强大的了,他们还想怎样?想颠覆皇权自己做皇帝吗?我是为他们好啊。 母亲的死亡,父亲的断绝,哥哥姐姐们的不理解,我真的觉得好累,累得喘不过气,每天睁开眼看见外面的景色都是黑白的,毫无生气可言。我不知道我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只能在宫里慢慢等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也渐渐消瘦下来,甚至一病不起。内监们想为我请御医,却被我制止,我想就这么死了算了,早死早超生。 我生病的事被夏锦知道,她带着御医前来为我诊治,喂我喝药,看着那碗褐色的汤药,我一阵作呕,把药碗推洒在地,摔得粉碎。 “滚!”重病在身的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推夏锦她都不为所动,“我叫你滚啊,不用你可怜我,我早就不想活了,你还管我做什么?” 夏锦没回答我的话,只是转身让内监再端一碗药过来,她亲手用汤匙舀了一勺汤药,递到我嘴边,“源容华,你喝药吧,喝了药病才能好。” “我说了,我不想活了,你能不能别来管我!”我再度打翻了夏锦手中的药碗,像个疯子一样的咆哮着,“母亲死了,父亲要跟我断绝关系,哥哥姐姐们也要与我划清界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啊?!” “源容华……”夏锦并没有因为我的性情大变而吓得离开,而是坐在床边轻拍着我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我,“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 “我好累,真的好想解脱……”我的声音颤抖着,视线一片模糊,头越发的昏沉,刚才的哭喊已经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恍惚之间没了意识。 当我醒来之时,已经是5天之后了,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依旧是夏锦,她靠在我的床沿旁闭目养神。那么久时间不吃不喝,嗓子都快冒烟了,我试图坐起身,想唤人为我倒杯水,“来……来人。”我几乎发不出声音。 夏锦似乎睡得很浅,我稍微一动就把她惊醒了,她看见我已经清醒,欣喜万分,“你醒了,醒了就好,御医说只要你醒了,就没有大碍了。” 她的意思是说我还得苟延残喘的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生活。 我很想颓废着过每一天,就这样让自己渐渐的腐蚀掉,可是夏锦,那个出身低贱的扬州瘦马,因为我之前生病差点死掉,她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宫殿里,哪怕我让内监们告诉她不见客,她也会悄悄的潜进来,只为陪我说说话,别再放弃自己。 我病好后不久,夏锦也悄悄的塞给我一封信,说是我母亲写给我的,我问夏锦这信是从何得来,夏锦说是她入宫前我母亲交给她的,假如有一日见我一蹶不振了,就让我看看这封信。 我从夏锦的手里接过信,别说看了,根本就没打开,把信放到烛火太前,连着信封一起烧掉。 母亲想跟我说什么,我也能猜出来。最多就是让我放宽心,别去算计别去计较,安安稳稳的在宫里度日。我现在不就这样么,想算计都没得算计,想死也死不了。 “你为什么不看那封信?”夏锦微皱着眉头,语气里略带责怪:“这里面都是你母亲对你的嘱咐与思念啊。” 我冷哼一声,道:“怎么,你偷看过?” “没有,”夏锦连忙摇摇头,“我只是猜的。”我没啃声,夏锦以为我不信,有些着急,她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我说的是真的,而且……而且我根本就不认字。” 看着夏锦脸憋得通红的样子,我笑了笑:“我不看那封信,是因为看了后会很悲伤,所以还是烧掉的好。” 后来我知道,夏锦入宫前日子过得很苦,因为弟弟生病,差点被父母卖去给别人当小妾,那时候我母亲在世,天天吃斋念佛,看在是同族的份上派人送了笔银子给夏锦的父母,这才让夏锦逃过一劫。母亲的日行一善,让夏锦感恩戴德,天天想着怎么报答,这不,报答报答的,就报答到我身上来了。 夏锦不希望我活得像个活死人,她天天来找我,给我讲述宫里发生的事,我就纳闷了,夏锦的心态怎么就那么好,她现在的境遇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吧,说白里就是在宫里守寡等死。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就被皇上召过一次,然后就被冷到一边了,摊上夏家这个背景,无论夏锦长得多美,她这辈子算完了。 夏锦是个好女人,单纯,善良,乐于助人,就连我宫里的内监们都对她赞不绝口,说锦才人人漂亮心也好,要是有朝一日被皇上看中,必能飞黄腾达,是啊,有朝一日,可那一日永远都不会来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夏锦从未间断的来找我聊天,总会把宫里的八卦事讲给我听。 “阿源,你知道吗,皇上要开始选新的秀女了。” “……”阿源,是夏锦自己非要这么唤我,说这么叫着亲切,虽然身份高低有别,我也懒得较真。 “你居然没有反应?宫里好多妃子都恨上眼了。” “阿源,据说文妃娘娘逼刘小主跳湖了,这事都闹到皇上那去了。” “……”那个刘小主脑子有问题,闹事之前也不打听一下文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这不,几天之后又听夏锦说道:“那个刘小主不知怎么了得罪太后,失去在殿前跳舞的机会。” “阿源,你知道吗,皇上要立皇后了。” “……”这是迟早的事,皇上的太子都立了,婉妃早晚都要被立后的,可是下一句却听夏锦道:“皇后的人选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公子。” “你说什么?新人?”我愣住了,皇上怎么会立不是婉妃的人当皇后?! 平时夏锦来找我,都是她自己说自己的,我从来不接话的,被我这么一问,夏锦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将她所知道之事全都告知,“恩恩,好像是江林徐成人,父亲是个五品太守。据说皇上对他二见钟情,连太子都交给他抚养了。” 夏家一直都希望出第三位皇后,现在却杀出个程咬金,被一偏远地区的低等官员的儿子占了去,我以为夏家会为此坐不住,会再来找我,让我去打听一下那个新任皇后究竟是何许人也。可这次我的父亲大伯居然沉得住气,一点都没有联系我的意思,看来他们已经把我当做弃子一般遗忘在宫中。 不得不说,夏锦是我在宫中唯一的救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这么认为,也许是我生病时她照顾我的时候,也许是她明明不擅长交谈却不得不在我面前找话题的时候,也许是看着外面天气好,她拉着我出去散步的时候。 夏锦亲切的笑容让我这黑白的世界出现了一缕阳光。夏锦用她自己的方式让我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了人生。 或许是我们入宫前的生活境遇大相庭径,夏锦对宫中的生活十分满意,她不认为在宫里等着老死是件痛苦的事,夏锦曾经笑着对我说:“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一堆人伺候着,怎么就叫过苦日子了?阿源你的要求太高了。” “……”我却认为是夏锦太容易满足了。 “不过在宫里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孤单了。”夏锦抬起头面朝我,微笑着说道:“不过现在好了,有阿源作伴,以后就不会孤单了。” 在阳光的沐浴下,夏锦那如桃花般的笑容深深的映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我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好啊,我会陪着你。” “真的?”夏锦听我这么说,有些不太相信,伸出小拇指在我面前,“拉钩,拉钩了才算数。” “好,拉钩。”我边笑着,也伸出小拇指,与夏锦拉钩,“这样算数了吧。” “恩,”拉完勾后,夏锦又想到了些别的事情,“阿源,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姐姐啊,我怎么说也大你两岁。” “……” 后来经不住夏锦老在那里磨着,我才不得不开口唤她一声“锦姐姐”。 如果可以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叫她“锦姐姐”,我更希望以“阿锦”,或者“锦儿”之类的小名称呼她,但是这不允许,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身份上她的确是我的姐姐,而且我们同为皇上妃嫔,有些感情是不能有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一个人,入宫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入宫后身份已定,也没往那方面想,可我现在喜欢上的夏锦,那个一直把我当弟弟看待的可爱女人。 在宫里,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能有的,最起码表面上不能有,夏锦只是把我当做弟弟一般疼爱,我也不会在她那里把这层纸捅破,我会扮演一个好弟弟的角色,在心里默默的喜欢她。 夏锦不认字,我一笔一划的教她,夏锦想学琴,我带着她一起去拜访宫里教小主弹琴的老嬷嬷,夏锦突发奇想的要做家乡小点,我们一起去御膳房,端出主子的架子,在厨房里折腾了大半天,跟夏锦在宫里互相扶持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我的心渐渐的放宽了,被放逐,被冷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需要计较利益得失,不需要步步为营算计他人,我以为我会跟夏锦在宫中永远这么过下去。 当我彻底向夏锦敞开心扉时,我发现偶尔之间,夏锦也会愁眉不展,我问过她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她只是苦笑的摇摇头,说是想念宫外的亲人了,我在想,如果那时候我再多留留心,多询问一下,夏锦是不是就不会死得那么惨。 一切都来得很突然,那日我去夏锦的苑子找她,事先没叫人通报,想吓吓她闹着玩,却没料到居然看见她拿着三尺白绫掉在房梁之上,要是我再晚来一步,她怕是就要上吊自杀了。 在我的逼问下,夏锦全身颤抖得全盘托出,她怀孕了,珠胎暗结,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以死了事,希望可以保住家人的安全。 珠胎暗结?!怎么会有这种事?这是秽乱后宫的大罪啊!以为自己死了就能完事,根本没那么简单,妃嫔自杀,肯定会有老宫女验尸,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皇上一定会下令彻查,服侍夏锦的内监都得死,就算夏锦死了,也会被株三族的吧。 “经手人是谁?” “阿源,别逼我……,我不能说的……”夏锦近乎崩溃,她死咬着双唇,也不愿说出奸夫是谁。 我一阵恼火,那个男人有什么好?要是真的爱她,就不应该碰她!现在出了事夏锦还想护着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按住夏锦的肩膀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能说?!你就那么爱那个男人吗?!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我不爱他!”夏锦哭着反驳,使劲的摇头,“我根本就不爱他,他逼我的,阿源,我也不想这样,可他一直在逼我……” “他逼你多久了?” “五……五年……” 五年!这五年来夏锦都不懂得反抗的吗?“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咱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在宫中结伴度日,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承担?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啊。” “我……我不能说啊,阿源……”夏锦抽噎着,泪水不停的从眼眶涌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怕你知道后会看不起我,会离我远去……,我不想这样……” “锦姐姐,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将她拥入怀里,第一次与她这么亲密的接触,“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的。” 这个孩子绝不能留,夏锦只是后宫众多妃嫔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她的身份过于低下,所以连一些重要的场合都没有资格出席,把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打掉,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像当初夏知柔流产一样,准备些薄荷就行,薄荷这种玩意在后宫随处可见,当我拿着一盆薄荷去夏锦那说服她把孩子流掉时,见到了夏锦一直闭口不谈的奸夫,贾亮。 贾亮是贾家的长子嫡孙,现在仕途如日冲天,以后御林军都是他掌管的份,难怪夏锦只能忍气吞声,贾亮的嫡亲妹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婉妃啊。 贾亮得知夏锦怀了孩子,逼着她把孩子生下来,这种事我当然反对,珠胎暗结本就是死罪。夏锦为人低调,现在根本没人察觉,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把孩子打掉才是,要是东窗事发,别说夏锦了,连贾亮都自身难保吧。 可贾亮拿夏锦在宫外家人的生命做威胁,让她生下孩子,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逼她。夏锦答应了,她只求家人平安,只求贾亮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夏锦哭着求我,让我帮她隐瞒,我怎么能不答应,只要是她的要求,我都会满足。 在后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产是件很难的事,不过夏锦身份低,住的地方偏僻,如果计划的好,不是没有可能。我让贾亮调派御林军在宫里的看守位置,以及巡逻时间,夏锦的苑子附近本来就很少有人出没,现在更是不会有人擅自闯入。我让夏锦没事绝不能出屋,连在院子里散步都不行。 怀了孩子自然要喝安胎药的,好在现在宫里的刘妃也怀有身孕,而且月份跟夏锦差不多,我告诉贾亮,让他去收买太医院的吴御医开假药单,找御药房的小太监小高多熬一碗安胎药个夏锦送去,甚至后来我发现伺候夏锦的宫女春娟的胆子太小,可能会将这件事捅出去,也是故意将这个信息透露给贾亮,贾亮亲手掐死了春娟,又在内侍局找了个又哑又不能识字的胆小宫女来代替,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在背后主使着,没有出面。 可惜事情还是败露了,在夏锦怀孕快八个月时,因为换药一事,文妃中毒,刘妃早产,皇上一怒之下派人彻查,查到夏锦的身上,当我得到消息赶到太液庭的时候,夏锦已经被人扒光衣服打得奄奄一息了,孩子流掉,据说是被皇上拿去喂藏獒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夏锦死在我的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逐渐变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夏锦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在宫里度日,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 夏锦让我不要做傻事,让我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她都离开了让我怎么独活?如果不是贾亮,夏锦可以无忧无虑的在后宫里平淡的过一辈子。现在夏锦死了,我怎么也得拉一个垫背祭奠她的死亡。 我从小就是在算计中长大,贾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有他的妹妹婉妃,我还以为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的婉妃是个什么狠角色,给她设个陷阱就往下跳,还惹怒了皇上,被贬为才人,而贾亮也被判腰斩。 可腰斩怎么够呢,在贾亮被行刑的那天,我得到皇上的准许,命人带着几只藏獒过去,锦姐姐的孩子成为了藏獒的腹中餐,我也想让贾亮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我夏知源,一个后宫不被宠爱的容华,居然斗败了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太子的生母婉妃,并且从淫乱后宫的事件中全身而退,这让我的父亲和大伯再度看到我的利用价值,就算我不受宠,就算皇上不待见,我想办到的事照样可以办到。 父亲又开始给我写信传消息,与我套近乎,他的信里说的很明确,夏家又安排人入宫了,让我好好扶持,我这次不再跟父亲纠结,直接向太后姑妈请旨,搬出宫殿,搬进锦姐姐的泰华苑住,不再过问任何事情。 太后姑妈看着我也可怜,当下恩准,也免了我的请安,我就独自住进了泰华苑,住在满是锦姐姐气息的地方,缅怀着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我的日子过得很枯燥,看看书,写写字,有时候一连近一个月都没怎么开口讲话,锦姐姐不再的日子,我眼里的世界又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 本来我以为我就这么赖活着,直到有一日,皇后的轿辇停在了我的苑外。 皇后是男子,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很美,美得超乎性别,别说宫里了,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难怪皇上哪怕伤了文妃婉妃的心,也要立他为皇后。 我向皇后行了礼,“皇后娘娘来找微臣,所谓何事。” “源容华,本宫觉得你很聪明,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本宫做事?” 皇后说话可真是开门见山啊,这是想让我为他卖命?我连父亲那边都没答应,专门搬到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帮助这个只有相貌毫无根基的皇后呢。 我婉言谢绝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微臣只想安心度日,不想再参与宫里的是是非非,还希望皇后娘娘海涵。” 皇后听完我的回答,并没有生气,只是再度向我确认:“你真的不愿意帮本宫吗?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 “微臣只能向皇后娘娘保证,在微臣的有生之年,绝对不会主动做危害皇后娘娘的事。”我夏知源做事从不后悔。 后来的日子,宫里还算太平,偶尔会起一些小风波,但都与我无关,我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待与夏锦相聚的那一刻。 可是一年多以后,后宫再度风云涌起,凶子之说传遍整个京城。传闻六皇子李霁是凶子转世,杀兄轼弟,克父克母。这一开始只是传闻,但没多久传闻变真了,皇子皇女们个个染上了怪病,年纪尚小的直接病死,惟独李霁活得好好的。 或许皇上会杀了李霁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或许皇上会找一个替死鬼,代替李霁成为罪人,而那个替死鬼就是我。 内监们在我的苑子里搜出的巫蛊娃娃,说明我才是害得皇子皇女们得病的真凶,对此我没做任何辩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那么恨我们夏家,想让我死还需要理由吗。 夏锦不在,我活着也没意思,索性认了罪,太后姑妈大怒,赐我毒酒。 当毒酒摆在我面前时,我又见了皇上一面,皇上问我为什么认罪,我说这不是皇上您的意思? 皇上告诉我,不是他陷害我的,而是皇后。不过这都对我来说无所谓了,反正横竖都是死,我真的累了,不想再算计了,就当是他赢了好了。 我跟皇上讲了个条件,我帮他分析了“凶子”的真正原因,而他答应我,让我换个死法,杖毙于太液庭。 我不知道杖毙会有多疼,很想尝试一下,亲身体验夏锦当初到底有多痛苦。 在太液庭,在我被杖毙之前,皇后居然前来看我,他这是死也不让我死得安稳啊。 记得一年多前,夏锦杖毙在太液庭时,皇后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怕得要命,现在居然敢亲自来太液庭看我,这变化可真够大的,或者皇后一直都是在伪装。 皇后遣走了行刑的内监,说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我谈谈。 我望着皇后貌美的容颜,说他心如蛇蝎吗?这好像是形容女人的,而且我也没资格这么说他,思索片刻后,我很直接的问道:“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怎么知道是本宫?”皇后不答反问。 “我实在找不出在临死前还能看见皇后娘娘您的理由。”我只能这么回答。 “本宫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本宫说过,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皇后这么回答算是默认了吧。 我与皇后的这个场景,这个对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发生过。对了,我想起来了,在夏知素入宫没多久的时候,她也是这副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狼狈万分。 我看着皇后,不停的思索之前发生的事,父亲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里说,夏家送新人入宫了,这个人是皇后吗?如果是皇后,怎么会陷害我呢,我也是夏家的人啊,搞巫蛊之术,可能会被连累株九族的。 我记得皇后的本名叫周陵,周陵,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个人,心里嗤笑不已,“皇后娘娘,您能稍微上前些吗?我有些悄悄话想对你说。” 虽然行刑的内监站在远处,但皇后的贴身内监还在旁边,这些话我只想让我们两个人知道。 皇后随下给内监们一个眼色,当外人退开五步远后,我才轻声的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如果皇上知道你骗了他,你还能活命吗?我是应该叫你周陵,还是叫你夏知凌?” 皇后立刻脸色微变,退后几步冷笑道:“源容华,你果然够聪明,可惜你没这个机会告诉皇上了。” 我没这个机会了?!听了皇后的话我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呵呵——你说的真对,我没这个机会了!”我没这个机会看你怎么死了。 想想夏家送进宫里的人,夏知柔殉葬,“夏知素”感染瘟疫而亡,夏锦被杖毙,而我也落得如此下场,皇后啊皇后,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行刑开始,内监把我吊在柱子上,双脚离地,就像当初的夏锦一样,一个身材壮实的内监拿着粗大的棍子向我走来,再过不久,我就能得到解脱。 —— 人死后会到阴曹地府,会过奈河桥,会喝孟婆汤。这是老人们经常说的话,我从来都不信。 而现在那座桥就在我的面前,我要走过它,去我的另一个轮回。 桥边上,一个相貌略微丑陋的老婆婆向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后,她递给我一碗汤,“小伙子,过桥前要喝碗孟婆汤,忘掉前世的纷纷扰扰,干干净净的去投胎。” “老婆婆,有一个人在一年多前死了,她是不是也喝了这碗汤,过了这座桥,去投胎了?” “是啊,每个人都得喝了汤才能去投胎转世。” 我笑了笑,没再多问,将碗里的汤喝了一口,向老婆婆辞行,向奈河桥走去。 我走了很久,向后看了看,已经看不见桥头,又望了望四周,桥上也没有同行的人,我走到桥边,将口里含着的那口孟婆汤吐了出来,然后擦了擦嘴角,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夏知源的番外就此结束,不知亲们有没有看懂,夏知源吐了孟婆汤,他想带着记忆转世,去找夏锦。这应该算是个美好的结局了吧?(顶着锅盖逃走~) 今天只是把番外补完,正文下周一正是开更~谢谢支持。 第134章 傻公主 经过“凶子”一事,李霁总算懂得藏拙了。他年纪小,性子冷,用功刻苦,很有才华,在已经册封太子的情况下如此锋芒外露,连母后都不止一次夸他像先帝,可想而知他无形之间给自己竖立了多少敌人。 而现在,李霁变得圆滑许多,不再那么冷冰冰深沉的样子。最起码表面上不再像以前那么用功,会拉着小太监到处玩耍,也会搞些恶作剧之类的事,跟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差别,甚至更顽皮了。 我对我每一个孩子的性格都了如指掌,我很清楚李霁只是装装样子罢了,他很懂事,也很聪明,因为他之前过于出众,差点让自己送命,还连累到何文柳,他终于明白,作为一个非嫡非长的普通皇子,在羽翼丰满之前,一定要平庸到底,不能有一点出彩的地方。 韵儿因为之前高烧不退,变得痴傻,御医诊断说,怕是韵儿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当一个心智不健全的傻公主。 韵儿是何文柳的心头宝,我怕何文柳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有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去青鸾殿,想开导开导他,希望他能看得开些。 可我到了青鸾殿后,见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何文柳并没有一蹶不振,就算韵儿像见陌生人一样的怕他,就算韵儿又哭又闹。何文柳总是微笑着耐下心来,“韵儿,韵儿”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哄着她。 后来时间久了,韵儿总算不怕他,愿意被他牵着手,在院子里走走。因为心智的损伤,韵儿的生活几乎无法自理,连话都说不全,断断续续的连句“父皇,母妃”都叫不出来。何文柳慢慢的教她,让她出声,让她多说说话,韵儿这才能蹦出几个单音节来。 时间匆匆过了两个月,秋季到来,御花园里菊花盛开,各式各样种类很多,颜色各异,几乎每天都会有妃嫔们在御花园里赏花散步。 一日,我在母后那里用完午膳,看着天色不错,便也想着去御花园走走。御花园很大,我可不想来着什么“偶遇”之类的事,只想一人散散心。所以只带着万福在御花园边缘处的林荫小道上走走。 本想着在偏僻的地方应该碰不见什么人,却不料还是听见不远处沙沙作响的声音,得,该不会又要上演妃嫔“偶遇”,“撞怀”之类的戏码了吧。 我刚这么一想,果然前方出现一小身影,蹭的一下就撞到我身上了,不,应该说是腿上才对,我定睛一看,撞着我的人居然是韵儿。 韵儿傻愣愣的看着我,小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涌出来了。以前韵儿只要看见我,就会“父皇,父皇”甜甜的叫着,然后撒撒娇卖卖乖什么的,而现在的韵儿很怕生,每次我去青鸾殿,她总是躲在何文柳的身后。 我尽量露出慈爱的笑容,“韵儿,你怎么在这里?没有人跟着你吗?” 韵儿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然后就往后退。 “韵儿公主,您在这儿啊。”一道声音适时的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小绿子从一旁的草丛堆里钻了出来。 小绿子看见韵儿的同时,也见着我了,连忙请安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看着小绿子在这儿,那何文柳就应该在附近了吧,“文妃呢?” 小绿子愣了一下,才反应出我问的问题,恭敬的答道:“文妃娘娘就在前面不远的凉亭里。” 我看了一眼小绿子,见他手里提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几朵颜色不一的菊花和一把小剪刀,“你这是要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小绿子笑着道:“文妃娘娘今天带着韵儿公主来御花园散步,韵儿公主想摘花,文妃娘娘拗不过韵儿公主的性子,这不,就让小的跟在韵儿公主的身后,看着韵儿公主想要哪朵,奴才就剪哪朵,刚才奴才一不小心把人跟丢了,这才冒冒失失的跑出来。” 这倒是很像何文柳的性子,何文柳不喜与人交往,就算出来散步也是找偏僻的地,这么巧就被我遇到了,“行了,那你继续跟这韵儿摘花吧,可别再把人跟丢了。” “是,奴才遵旨。” 我又朝着前方走了二十来步,就见不远处一座有些荒凉的小亭子,何文柳正坐在亭子的石凳上,低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顺着阶梯走上凉亭,站在何文柳身后的新月见到我后赶紧在何文柳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给我请安。何文柳惊讶的转过身,恰巧看见我向他走来。 “皇上?”何文柳行礼后,道:“您怎么在这里出现?” “就散步随便走走罢了。”我笑着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坐下,像往常一样,把他拥入怀里,让他坐在我的大腿上。最近何文柳的气色不错,没什么烦心的事,该吃的吃,该补的补,掂量掂量他,身上总算长了些肉,“文妃,你是不是胖了?” “……”何文柳被我这么一问,蹭的从我腿上站起,双眸有些窘迫又有些怒气。 “怎么了?”我向他伸出手去,“好端端的站起来做什么?” “您不是嫌微臣胖么。”何文柳赌气的说道。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嫌他胖,而且他根本就不胖,只是长肉了而已,这是好事啊,“你想多了。”说着我又把他拉了过来,可这次何文柳说什么都不坐下来了。 与我拉扯了好一会,后来我做了退步,让他坐在离我最近的石凳上。何文柳坐下身后,嘴里嘟囔道:“以后您别让微臣坐在您腿上了。” “朕可绝对没有说你胖的意思,是文妃你想歪了。”这是我跟何文柳相处多年的模式,怎么能说不坐就不坐了。 “没,微臣只是觉得微臣的年龄不太适合这样了……”何文柳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低下头,不吭声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着何文柳肩膀上垂下来的青丝,笑道:“什么叫年龄不适合?你是七老八十的小老头吗?” “可是……都这么多年了,被别人看见了不好,会说……” “会说什么?说明你文妃魅力大呀,”我探过头去,吻了吻何文柳的眉梢,“就算以后你是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头,朕也一样会抱着你坐在朕的腿上……” 当我低下头时,看见何文柳的面颊红得跟苹果似的,貌似刚才我的话让他产生了误解,我也没说破。 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茶点,还有一本书,我翻来一看,是本很普通的《论语》,我挑了挑眉,问道:“怎么看这书?” 何文柳边为我倒茶,边回答道:“带韵儿出来时随手抽了一本,想着闲来无聊时看看。” “朕还以为是霁儿又有什么不会的东西问你,把你问住了,所以你才拿这书恶补呢。” 何文柳听我把话题扯到李霁的身上,有些无奈的笑了,“霁儿现在哪儿会问我学业上的事,他别给我捣乱我就烧高香了。” “怎么了?”听何文柳的口气,好像李霁又做了什么为难他的事。 “前几天霁儿带着小太监们胡闹,把霍修仪的波斯猫的毛给剪没了。”何文柳想起前几天的事就头疼,“霍修仪把那波斯猫当亲子一样的疼爱着,可被霁儿这么一弄,霍修仪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这事都闹到母后那儿去了。” 李霁剪猫毛的事我刚才从母后那里听说,母后还责怪李霁不懂事,尽给自己的母妃添麻烦,说李霁跟我小时候就如出一辙。之前母后还说李霁像皇兄来着,这就改口说像我了,当然,我承认我小时候没少给母后惹事。 “以前微臣还觉得霁儿性子冷,人小鬼大的小大人一个,可现在看看,真心是长大了,也皮实了,就开始到处惹是生非。”何文柳虽然嘴上抱怨着,可脸上满是宠溺笑容。 据说后来李霁被母后罚禁足,抄50遍《孝经》才被放了出来,出来后也没怎么收敛,该怎么玩还怎么玩,该怎么闹还怎么闹的。 没过一会,韵儿和小绿子一起回来了,韵儿刚才在御花园里跑得额头有些出汗,何文柳把韵儿拉到身边坐下,拿着锦帕为她拭去头上的汗水,又倒了杯水喂她喝。 韵儿把水喝完后,何文柳为她擦了擦嘴角,问道:“韵儿,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点心?” 韵儿点点头,何文柳将石桌上的茶点端在韵儿面前,鼓励她说道:“韵儿想吃哪一个,自己拿。” 茶点做得很精致,花花绿绿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种类,韵儿迟疑了片刻,才伸出小手拿了一块点心放入嘴中。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韵儿这么安静,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样总比刚大病初愈时又哭又闹要好得多,“韵儿还是不愿意与陌生人说话吗?” “恩,不过现在好多了,”何文柳抚摸着韵儿柔软的秀发,为她插好有些歪斜的发钗,“最起码现在走出青鸾殿,愿意在外面散散步了。” 以前的韵儿可是天天往外跑,何文柳拦都拦不住,就怕她变成一个疯丫头,可自从韵儿变得痴傻之后,却一直呆在青鸾殿里了。 我看着刚才小绿子放在石桌上的花篮,里面满满的一篮子菊花,“韵儿似乎很喜欢摘花。” “对呀,”何文柳点点头,说道:“青鸾殿里的花都被她摘没了,微臣这是没法,才带着她来御花园的,反正御花园的花多,摘不完。” 听何文柳的口气,似乎对那些花很是不舍呢,“怎么,你心疼了?” “当然心疼了。”何文柳想着自己满院子的花就这么被韵儿玩没了,心就在滴血,那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种的。 “行了,回头朕派几个一等花匠去你那里瞧瞧,看看能不能补救,大不了重新移植一批新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阔别近三个月,小虞又回来了~小虞在重新更文前重头把文章看了一遍,赶脚写得好稚嫩啊,谢谢亲们长久以来忍受小虞粗糙的文笔追文至今~么么哒~因为严打的关系,小虞把文案稍作修改,前面的某些内容删了一下,但是完全不影响阅读,也不影响主线,亲们请放心~有一些读者亲们应该是从炮灰逆袭转追这里的,温馨提示哦,千万不要把炮灰逆袭的节奏带入此文,否则会被虐得很惨很惨很惨…… 第135章 制衡 在小凉亭内坐了一会,何文柳见韵儿有些困乏,便起身告辞带韵儿回青鸾殿休息。我也站了起来,干脆与何文柳一同前行。 我们几乎从没有一起散过步,别看夫妻那么多年,这一路上走来气氛略显尴尬,何文柳话很少,是那种很闷的人,我们只是这么并排的走着。 “文妃,咱们牵手走吧。” 我打破僵局,握住何文柳略微冰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微臣……”何文柳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怎么抗拒,就任由我握着。 我拉着他继续前行,边走边找着话题,“我们这样好像还是第一次呢。” “什么?”何文柳不懂我话的意思。 “就是像现在这样,”我将他的手举到面前笑着说道,“咱们夫妻也有十多年了吧,第一次这样手拉着手,一起散步。”何文柳一直把自己关在青鸾殿内,就算有时候在一些必要的场合出席,也很少与我这样单独呆着。 “这不是第一次。”何文柳很认真的说道,“微臣与皇上有这样散步过。” “是么?”我回想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什么时候?” “六年前,”何文柳记得清清楚楚,他看着我微笑着说道:“您忘了吗?那时候我二哥被押入大理寺候审,您带着我去听审来着。后来想着既然出宫,就顺便逛了逛京城的夜市,当时您还怕我走丢了呢。” “六年前的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我诧异的问道。 “有些事情当然是想一辈子记住的,”何文柳倒是不以为然,他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是有些单纯了,“微臣记得那时候,您牵着微臣的手在夜市的人群中穿梭,可微臣的脸皮薄,一路上一直红着脸。” “现在就不会脸红了吗?”我玩味的反问道。 何文柳看了我一眼,很肯定的说“当然不会,微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打住,紧接着把手从我的手掌心内抽出。 “文妃?”他怎么了? 只见何文柳看向我的身后,刚才还面带微笑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何文柳很恭敬的行礼请安,但声音有些清冷,“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我转过身,见周陵的仪仗队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周陵在内监们的簇拥下朝我们走来。 周陵朝何文柳笑了笑,“起来吧。”说着又向我请了安。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何文柳,硬是将何文柳的敌意装作没看到,“皇后这是要去哪儿啊?” “微臣见今天阳光不错,就出来走走,”周陵笑着回答,“这不,刚好巧了就遇见您跟文妃了。” “既然是偶遇,那就一起吧。”我建议道。 这话刚说完,却见何文柳躬身作揖道:“皇上,微臣就不陪着了,韵儿也累了,微臣要带她先回青鸾殿休息,还请皇上见谅。” “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回去吧。”我一直弄不懂何文柳对周陵的敌意从何而来,之前问过他,可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逼问,我不会勉强何文柳做任何事。 毕竟身份在这里摆着,何文柳拉着韵儿轻声说道:“韵儿,跟父皇说再见。” 韵儿看了看我,立刻躲在何文柳的身后,死抓着他的裙角,不愿开这个口。 “韵儿……”何文柳有些为难。 我笑着摆摆手作罢, “文妃,你别逼她了,以后慢慢来。” “是,”何文柳苦笑着点点头,“那微臣告退。”说完牵起韵儿的手,带着随身内监离开,没再理会站在我身边的周陵。 何文柳走后,我有些无奈的对周陵说道:“皇后,你别在太在意,文妃他就那性子。” “微臣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周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而安慰我道:“文妃与微臣也不算不对盘,充其量就是文妃话少而已,倒是皇上您别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了。”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我绝对相信,周陵是我自己选的皇后,应该是被我操控的傀儡才是,可是我看走了眼,他根本没表面上那么简单,我总觉得何文柳不是单纯的讨厌他。 “还是皇后贴心啊。” 周陵要比何文柳健谈得多,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周陵与我聊了很多,后宫的大小事,挑些有趣的说给我听,倒也博得我哈哈大笑。 “凶子”一事平息之后,我派人将周陵的背景又查了一遍,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越是这样就说明周陵背后的人的势力不容小觊。 朝堂之上的所有党派,还有瑞王我也下手查过,也找不出周陵与他们的关系。 本来想借助李霁的“凶子”之名,找出背后黑手,却不料被何文柳打破计划,硬是让我在金銮殿表态,绝不杀子。 使得周陵不得不去找替罪羔羊,这才让他露出马脚,让我察觉到他的不简单。 我曾经一度怀疑过周陵是夏家派来的人,可是后来周陵陷害的人是夏知源,还用巫蛊之术这么毒的计,这不明显的就是要将夏家往死里整,毕竟巫蛊之术闹大了,诅咒皇室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上?”周陵唤道。 “嗯?”我的思绪被周陵唤回,“怎么了?” 周陵有些郁闷,微皱着眉说道:“您走神了,刚才我说的笑话您一定没听。” 我笑着宠溺的刮了一下周陵挺翘的鼻梁,笑道:“抱歉啦,再给朕说一遍,这次朕一定认真听。” “不讲了,”周陵撅着嘴,闷闷的说:“您是不是觉得跟微臣走在一起很没意思?” 我一直给周陵最大包容的宠爱,就像对待贾婉茹似的,这让周陵偶尔也敢大胆的跟我闹闹小脾气了,我哄着他道,“怎么会没意思呢,朕很喜欢跟皇后在一起。” “可是您都走神了,”周陵没买我的帐,反而说,“如果对象是文妃的话,您一定不会这样。” 何文柳?要是对象是何文柳的话,我可就不止走神走一会儿了,因为他根本不会把神游的我叫回来。听了周陵的话我逗着他道:“皇后这是不是吃醋了?朕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微臣……”周陵像是被我说中了心事,红着脸干脆大方承认:“是啊,微臣是吃醋了,刚才微臣见皇上您牵着文妃的手,在花园里散步就嫉妒了,您从未与微臣牵手散步过。” 那是因为周陵是皇后,皇后要做的就是母仪天下,任何时候都应该是规规矩矩,大方得体,而不是像个妃子似的争风吃醋。看来周陵依旧不懂皇后与宠妃的差别。 在我的记忆里,父皇也从未在我面前牵过母后的手,前世我立贾婉茹为皇后后,贾婉茹也懂得身份的尊卑,决不再公共场合与我过分亲密,因为这是掉价的表现。 不过想想周陵喜欢吃醋是好事,不管是真是假,这倒是给我提供了个机会,把他身后的靠山给找出来。 “好,朕现在就牵皇后的手,然后带着皇后在御花园里好好的转一圈,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有多恩爱。”说着我拉起周陵柔软的手背。 这才使得周陵又喜笑颜开。 我立周陵为后,就是为了打击贾婉茹,之前那么些年,我把她捧得高高的,把他的儿子封为太子,让她做隐形皇后的位置,让她认为一切都是她的囊中之物,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剥夺。从高处摔落,从最受宠爱的婉妃贬为被禁足的才人。 很多事情都是双面性的,就像我既然能利用周陵打击贾婉茹,那照样可以倒过来利用贾婉茹打击周陵。 今天仅仅是跟何文柳并肩走着,牵牵手而已,周陵就能吃味,我想是该给贾婉茹一颗糖的时候了。 又过了几日,我造访淑妃的淑芫殿,淑妃不算得宠,但是育有皇子李谦,李谦已满三岁,刚好是去太学院的年纪。 傍晚我踏入淑芫殿时,淑妃与李谦正在用晚膳,一听是我来了,惊喜万分,连忙出殿迎接,毕竟我很少找她侍寝。 刚好我晚膳也未用,便让内监多加一副碗筷,与淑妃,李谦一起用膳。 “谦儿这几日在太学院学得怎么样?”我边用膳,边与淑妃闲话家常起来。 “谦儿还太小,玩心根本收不住,”淑妃笑着回答:“要是谦儿能像当年六皇子那样刻苦用功就好了。” 淑妃这算是给李霁上眼药吧,李霁的“凶子”传言才刚平息下来,现在谁都心有余悸,而淑妃却跟我说李霁刻苦用功,试想一下,哪个皇帝会喜欢“杀兄轼弟,克父克母”的皇子才华出众。 “六皇兄才不刻苦,他可喜欢恶作剧了,”李谦还小,不懂得里面的算计,只是不乐意听自己母妃去夸别人,于是马上告状了,“今天六皇兄还逃课了呢。” “是么,回头父皇会好好教育一下他,”我摸了摸李谦的小脑袋,顺着他的话说道:“谦儿可别向你的霁儿学,要好好的用功知道吗?” “恩,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待。” 接着我转移话题,开始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对了,朕怎么没看见碧儿?难道你们都不一起用膳的吗?” 第136章 碧儿 碧儿是我登基以后所得的第一个孩子,又是贾婉茹所出,可想而知曾经是多么的受宠,前世碧儿就是我的掌上明珠,连皇子都不如她说的话分量重,都说女儿是父亲贴心的小棉袄,她贴的不是我的心,而是瑞王的。 因为贾婉茹被冷落被贬,连带着碧儿也受到牵连。我把她交给淑妃抚养,美其曰淑妃的身份够,毕竟养得了皇子皇女的必须是妃位以上的人才是。 碧儿是瑞王的孩子,无论她有多无辜,多善良,我都无法忘记前世她在我面前喊瑞王“爹”的那副场景,就算这一世我想尽办法的让她没有机会与瑞王相认,在碧儿眼里我依旧是那个捧她在手心的父皇,我也没打算放掉这个无辜的孩子。 皇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如若我真的是为碧儿好,就绝对不会把她交给已经孕有皇嗣的妃嫔抚养。假如抚养碧儿的妃嫔没有子嗣,那他必然对碧儿是实打实的好与关心,最起码在自己怀有身孕之前,毕竟记在自己名下以后就有了寄托,而且又能提到妃位,何乐而不为呢。 但我偏偏把碧儿交给淑妃抚养,表面上这的确配得起碧儿的身份,可淑妃已有李谦这个亲生儿子傍身,面对曾经万千宠爱集一身的碧儿,她怎么真心得起来,因为在外人看来,我对碧儿,比对李谦上心得多。 我提起碧儿,淑妃的面色微变,赔笑着说道:“碧儿身体不适,所以不便出来一起用膳,这个时间想必她是已经用过膳了。” “怎么会身体不适?”我当然知道碧儿过得不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接着我便吩咐在淑芫殿伺候的宫女,“把碧儿唤出来吧,告诉她父皇来看她了。” 大概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碧儿才珊珊到来,我看得出她已经是精心装扮过了,却依旧藏不住面部的憔悴。碧儿已经9岁,眉宇之间隐隐约约有着贾婉茹的影子,显然一个小美人胚子。 打从贾婉茹被贬,碧儿从来没有主动求见过,哪怕是在公共的聚会场所,碧儿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我,不敢向前来,怕是她早就心灰意冷了吧。 碧儿走到我面前,停在五步远的位置,然后向我行礼问安,声音略带生硬的说:“儿臣参见父皇。” 我慈爱的向她招招手,让她过来,“父皇好久都没见到碧儿了,怎么站得这么远?快走进点让父皇瞧瞧。” 淑妃一听,连忙在一旁打趣道:“碧儿是害羞了吧,毕竟是女儿家,长大了就不敢在父皇母妃面前撒娇了。” “碧儿长大了也是朕的掌上明珠,”我责怪的看了淑妃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碧儿想要什么的,朕都会给她弄来,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朕也会想法的给摘下来。” 说着我就把碧儿拉到面前,仔细的打量着,“碧儿是不是瘦了啊,刚才淑妃还说你身体不舒服呢,怎么不找御医看看,也不给父皇说。” “父皇……”碧儿被我的嘘寒问暖感动得一塌糊涂,都有些热泪盈眶了。 我见状后惊呼道:“碧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快坐下来。”我把碧儿牵到身边的椅子旁坐下,掏出锦帕为她拭去泪水。 “淑妃,你是怎么照顾人的?”我转头质问道:“朕把碧儿交给你,就是让你好好照顾她,你看看她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皇上……皇上恕罪。”淑妃面色一僵,立刻跪在地上请罪:“臣妾……臣妾一直视碧儿为亲生,从未怠慢过。” “父皇,淑妃娘娘对儿臣很好,您……您别怪她。”碧儿也在一旁为淑妃说情,只是碧儿张口就是“淑妃娘娘”,显得很是生分。 我十分不满的看了淑妃一眼,“起来吧,既然碧儿说你待她好,朕就不追究了。” 我让人又多添了一副碗筷,摆在碧儿面前,然后为她夹了一块肉,笑着哄她说道:“淑妃说你已经吃过了,那就再陪父皇吃一点,看你瘦成这样,也得好好补补了。” “是……是。”碧儿点头应和,拿起筷子拣起那块肉,就要往嘴边递时,突然“咕——咕—— ”的一阵声音响起。碧儿立刻脸红的低下头去,不敢看我。 我顿时恼火起来,狠狠的将碗筷放在桌子上,“碧儿,你是不是饿肚子了?” “儿臣……儿臣……”碧儿支支吾吾的不敢多言。 “淑妃!”我再度把矛头指向她,“好你个淑妃呀,你就这么照料朕的女儿?!” “皇上……皇上恕罪……”淑妃马上伏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她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又重新记起碧儿的吧。 淑妃属于那种比较爱计较的人,喜欢争风吃醋,虽不得我的眼,可肚子争气生下李谦,她对李谦的要求很高,前世我是一心想把皇位传给李毅,假如我的皇子们公平竞争,李谦绝对有很大的胜算。 像淑妃心眼那么小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多年受宠事事压她一头的婉妃的女儿,估计暗地里没少刁难过碧儿吧。 看到淑妃担惊受怕的在地上求饶,我冷笑一声,把饭桌上的碗碟全都扫到地上,碗碟摔落在地,响声极大,在室内伺候的内监们全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就怕我发怒被连累到,而原本坐在椅子上李谦,也吓得眼泪直流,抿着嘴陪着他母妃一起跪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指着淑妃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淑妃,朕信任你才把最宝贵的女儿交给你,你倒好,让朕的女儿饿肚子?碧儿堂堂大同二公主,金枝玉叶,却被庶母饿着肚子,传出去我大同的脸还往哪搁?!” “没……不……不是的……”淑妃慌忙解释道:“可能……可能是内监们今天迟了,臣妾怎么会让碧儿公主饿肚子……” “内监们迟了?!”我冷哼道:“碧儿是主子,他们是奴才,居然还有奴才忘记伺候主子的道理?根本就没把主子放在眼里!这种奴才要来有何用!”接着我吩咐身边的万福道:“传朕旨意,把在淑芫殿伺候碧儿的内监们全都给朕抓起来,他们不是要饿碧儿的肚子?那朕就饿他们的肚子,全都给朕饿上半个月,饿死也就算了,要是活下来都给朕打入辛者库!” “是,奴才遵旨。”万福很了解我的性子,得令下去办事。 “父皇……”碧儿有些惶恐,想想也是,我很少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得如此阴冷。我笑着拍拍碧儿的手背,以表安慰。 “皇上……”淑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我懒得再听淑妃解释,“行了,朕知道你还有谦儿要照顾,碧儿就不劳你费心,朕带回乾龙宫自己照顾。” 淑妃听后惊道:“皇上,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反问道。 “这……这样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我听到此话,凉凉的说道:“那你让碧儿饿肚子就很合理吗?” “臣妾……” 我站起身,拉着碧儿的手,瞧了一眼颤抖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冷声道:“朕不追究你,你倒怪起朕于理不合了?” “臣妾……臣妾不敢……” 我没做逗留,拉着碧儿离开。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把碧儿带走,而且要名正言顺的带走。 第二日,淑妃放任内监怠慢二公主李碧儿被我发现一事,传遍整个皇宫,很多妃嫔,尤其是没有子嗣的妃嫔都等着我再为碧儿选新的母妃,甚至有些妃嫔,为了尽显母爱风范,没少往乾龙宫跑,为碧儿送着送那的,目的都是想把碧儿记在自己名下。 碧儿在乾龙宫住的这段日子,总算是把身体养得好些,不像之前那么憔悴不堪了,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我也是慈父一般,每天嘘寒问暖,各种东西赏赐,就是为了让外人知道,碧儿依旧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有不少妃嫔给我吹枕边风,说跟碧儿投缘之类的话,我故意装作听不懂,回头再问问碧儿的意思,碧儿一听脸色有些挂不住,直摇头,最后干脆说,要学李沉那般自己一人住住宫殿,反正也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我当然也不会答应碧儿的要求,这不还得靠着她搬出贾婉茹么。 碧儿在我的宫殿住了小半个月后,母后派人把我叫了过去,好好的问问碧儿一事。 “哀家已经好好的说过淑妃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母妃边品着茶,边说道:“你再挑个老实点的妃嫔照顾碧儿吧,碧儿再怎么说也是女儿家,就算你们是父女,让她住在你的宫殿里也不是个事。” “这事……这事朕得考虑考虑,”我自然不会接受母后的建议,“这不是亲生的根本就照顾不好,朕的女儿本来就少,碧儿是唯一一个健康的了,朕真怕再有什么闪失。” 母后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她不动声色的为我添了杯茶,问道:“皇儿这么急着拒绝哀家,该不会是为了婉妃,不,应该是婉才人吧?” 我吃惊的看着母后,像是被她说中了心事一般。 母后对我的反应倒是不以为然,“当初你贬了婉妃,又让她在宝阁宫里禁足,哀家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知子莫若母,”我有些讪讪笑道:“儿臣是有些想念她了。” 第137章 复出 母后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皇儿,你说说你,这都何必呢,当初你非要立周陵为后,伤了婉妃的心,后来闹脾气把婉妃给贬了,现在倒好,又觉得离不开人家了?” 我陪笑道:“母后您也清楚,朕众多妃嫔中婉妃是最得朕心意的,之前是朕火气大,这不有了个说法把她升回来,朕不就想问问母后您的意思。”所谓的说法就是怕外人照料不好碧儿,养母毕竟不如生母之类的云云。 “问哀家做什么?”母后听了我的话失笑道:“这后宫是皇儿的后宫,你想升谁就升谁,别人都管不了。” 母后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毕竟是长辈,很多事情先请示她会比较好。现今听母后的口气,完全处于中立态度,不偏不倚,看来周陵在后宫的同盟里必是没有母后的。 得到母后的首肯,一切都好说了,我本就没打算贬贾婉茹来着,是她一年多前太放肆了,在我面前不停的说当年的事,说我不爱她了,忘记誓言什么的,硬要提醒我有眼无珠,把她这双破鞋当宝一般的疼爱,我一时没忍住火气,就把她给贬了。 很多事情不言而喻,我起身作揖向母后笑道:“那儿臣就多谢母后了。” 母后摆摆手,懒得跟我来表面上这套,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后,叹了口气道:“哀家这几日还是躲得远远的吧,免得有妃嫔吃醋到哀家耳边嚼舌根。” 母后这话的意思我懂,贾婉茹毕竟是犯了宫规,我力排众议的非要把她升上来并不难,类似的事情我没少做过,就是母后耳根怕是清净不了了。 我打趣道:“瞧母后您说的,您还想躲到哪儿去啊?” “哀家的年纪大了,实在是不想参与后宫和朝堂的纷争,皇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母后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道:“哀家决定去南山住一段日子,顺便为咱们大同祈福。”别看母后现如今开始吃斋念佛,讲究佛法,有事没事的总让太庙的大师为她讲解佛经。可该狠时从来没有手软过,母后曾经说过她不信什么鬼怪神灵。 “既然母后已经决定了,那朕就命人准备相关事宜。” “恩。”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母后带着随身侍婢,还有保护随从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去南山。母后前脚一走,我后脚就带着碧儿去了宝阁宫。 宝阁宫内略显冷清,却绝不荒凉,院子内连颗杂草都没看见,院子里当差的内监们看见我跟碧儿来了,都惊喜万分,纷纷下跪问安。 就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一阵悠然的琴声,我忽然才想起来这个时间一般都是贾婉茹弹琴的时候。我没有让人通报,就带着碧儿朝琴室走去。 一路上路过宝阁宫内的亭台楼阁,走廊小花园,我都细细的观察一番,跟平时的宝阁宫无异,看来贾婉茹就算被贬,也依旧把宝阁宫打点得很好。 来到琴室,站在门口朝里望去,只见贾婉茹一身素服坐在琴桌前,面朝窗外背对着我们,慢慢的抚琴,琴声悦耳动听,贾婉茹的琴技很好,不,应该说她琴棋书画,歌舞刺绣无一不精。 贾婉茹很用心的弹着,就像往常一样,完全不知道我们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碧儿看见许久未见的母妃,当下就忍不住了,带着哭声唤道:“母妃……” 琴声戛然而止,贾婉茹身体微微一颤,转过身来,就见我与碧儿站在离她不远处。贾婉茹连忙站起身为我行礼。 看到她的正脸,我稍微的打量了一下,“人比黄花瘦”这句话用在此时此刻的贾婉茹身上实在太贴切不过了,被禁足一年的贾婉茹消瘦不已,弱柳扶风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皇上……”贾婉茹声音颤抖,站在与我五步之远的地方,迟迟不敢前行。 看来她心有余悸,不懂我突然造访之意,我拉着碧儿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尽显温柔与怜惜的说道:“碧儿想你了,朕也想你了,你想我们了吗?” 我话一出,贾婉茹早已热泪盈眶,她看着我,又低下头看了看碧儿,抿嘴一笑,“臣妾也想您和碧儿了,臣妾一直在这里等着……” “母妃……母妃……”碧儿看见一年多未见一面的生母,早就按耐不住情绪,哭着嚷着钻进贾婉茹的怀里,“儿臣……儿臣也好想念母妃,父皇说了,让儿臣回来跟母妃同住,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碧儿……”贾婉茹抚摸着碧儿的发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我,似乎不敢相信碧儿所说的话。 我点点头,对贾婉茹说道:“恩,朕决定了,还是你抚养碧儿最好。” 贾婉茹闻言之后,立刻跪在地上不起来,诚惶诚恐道:“多谢皇上厚爱,臣妾是戴罪之身,恐怕不能委以此任,臣妾……臣妾现在能再看碧儿一眼,就很满足了。”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看到原本高贵的她这样低三下四的贬低自己,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都会发自内心的怜惜,当然,我也会很“心痛”不已,“你别这么说,什么戴罪之身,朕说你没罪!” 我连忙把贾婉茹扶起来,懊恼的说道:“怪朕,是朕的错,因为当年的事朕在气头上,正好你在身边朕就拿你做出气筒了,这一年多来,让你受苦了。” “皇上……,”贾婉茹伸手捂住我的嘴唇,“您是九五之尊,怎么可以这么说?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恃宠生娇,是臣妾仗着皇上的宠爱……” “婉妃,”我的语气有些哽咽了,“朕没有忘记你刚入宫时朕对你说过的话,是朕没有遵守诺言,让婉妃你受委屈了。” “皇上……皇上……”终于,贾婉茹在我的怀里痛哭失声起来。 当夜我留宿宝阁宫(河蟹原因,省去若干字)。 接着一连几日,我天天在宝阁宫过夜,宫里的人都看得出,贾婉茹这是要重获恩宠。而且我喜她更胜从前。 贾婉茹得宠,朝堂之上又得重新洗牌,这毕竟是我的私事,官员们哪敢多言,没法子就只能想找个人劝劝我,毕竟贾婉茹之前被贬是因为“秽乱宫廷,知情不报”,没有赐毒酒就已经算是开恩了。 母后有先见之明,早早的躲到南山祈福,不见外人,摆明了是不想管此事,这不,言官们无法,只得求见作为皇后的周陵。母后真正给周陵放权也就这半年的时间,周陵的根基根本不稳,可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后,有些事情也就只有他有资格,有身份跟我讨论了。 天气渐渐转寒,青鸾殿内早早就搭起火炉,何文柳依旧像往年一样,呆在殿内不出门,看看书,作作画,除非我唤他去御书房。 韵儿的情况有些好转,除了何文柳外,她也开始接触其他人,像是李霁,李沉,尤其是李沉,韵儿看见李沉后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黏上去,愿意被李沉带出青鸾殿玩。想想也是,李沉那越发妖娆的相貌,看见的人无人不喜。 这日,我去青鸾殿坐坐的时候,韵儿居然走到我面前,小手伸出,捧着一个油纸包,包里放着好几块浅褐色糖,我有些受宠若惊道:“韵儿,这是给父皇的吗?” 韵儿没有说话,只是稍微的点点头。 我伸手拿起一块,朝坐在我身边的何文柳笑道:“这糖是哪来的?专门找御膳房的厨师做的吗?” “没有,是霁儿的伴读从宫外带来的。”何文柳给我说了说最近几日韵儿的情况,“韵儿现在跟大皇子亲近了,霁儿有些吃醋,这不就拜托他的伴读从宫外找些好玩的东西送给韵儿,想着把韵儿抢过来。” “……”我还真没想到,李霁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看来他是演戏演全套啊,“就送来这种糖?”我边说着,边把糖放入嘴里,好甜,绝对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甜兮兮的。 “什么都送,”何文柳想了想堆在韵儿寝室的那些玩意,失笑道:“布娃娃,泥人,风车,糖葫芦,发钗,首饰,香囊,霁儿是想到什么送什么,但是韵儿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接着何文柳回忆起前几天的事来,“后来,霁儿的伴读苏卓那日偶然间从衣兜里掉出了糖包,据说是他父亲硬塞给他的,还没处理掉呢,就被韵儿瞧见了,韵儿伸手就要,现在霁儿除了李沉的醋外,连苏卓的醋也吃,说他把韵儿拐跑了。” “是么,”我不以为意的说道:“要是韵儿喜欢,回头朕就找全天下最好的松子糖师傅,天天给韵儿做。” “那她还不把牙吃坏了。” 何文柳说完,唤着专门伺候韵儿的嬷嬷内监们,带韵儿出去玩。 别看当公主风光尊贵,但想当一名合格的公主,一个真正的金枝玉叶,要吃很多苦,从小就要学规矩,琴棋书画,歌舞刺绣都得找姑姑学,而且要学得精,学得好。公主的生活并不比皇子轻松,只是皇子早起去太学院念书,公主早起跟姑姑们学礼仪。 以前韵儿一直在走这条公主必走之路,三岁起开始学习,天天喊苦喊累的,我记得她第一个刺绣作品是两个香囊,我还笑话她绣的是两块大饼呢。 可现在的韵儿,别说学习礼仪了,连最基本的规矩也不会守,我也就任由她去了,算算看,我似乎跟父皇一样,没有女儿缘,登基至今有四个女儿,两个早殇,碧儿非我亲生,唯有韵儿还健在,所以能宠着就尽量宠着她。 第138章 贵妃 我与何文柳的相处总是淡淡的,他把自己关在青鸾殿内,只要与霁儿韵儿无关,他都不管不问,过得十分无欲无求。 比如最近几日我重宠贾婉茹一事,何文柳不可能没听到风声,他和往常一样,在我面前选择了缄默,不发表任何言论。我就是喜欢何文柳这样,听话,懂事,不闹腾。 何文柳没问,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只是与他默默的一起下了两盘棋,直到下午时分才离开。 已是深秋时节,秋风萧瑟,皇宫里所有树的树叶都飘零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一片。这日,用完午膳后想起有几份奏折没批阅完,便迈起步伐回御书房。 我懒得乘皇辇,刚用完善,权当散步消消食了。 正当快走到御书房的大殿门口时,只见前方一人带着头朝我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定睛一看,原来前方的人是李沉。李沉在宫内一直低调行事,只可惜他那张皮囊着实让他低调不起来。今日李沉穿着一件很朴素的淡紫色宫服,可就这样让人看了,都觉得如仙子一般。 “沉儿找朕有事吗?”我问道。 李沉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站在御书房门口了,连忙摇头说道:“儿臣只是路过此地,儿臣……” “大皇兄……”一道怯怯的声音发出。 我这才看见躲在李沉身后的韵儿,她小手死抓着李沉的衣角,有些防备的看着我。 记得何文柳跟我提起过,李沉是为数不多的目前韵儿肯接触的人,想必是李沉带着韵儿在宫里玩吧。 李沉拉着韵儿的手,哄着她说道:“韵儿,跟父皇打个招呼吧。” 韵儿使劲的摇头,就是不敢往前站,我也不恼,让万福去御书房拿个披风来,看韵儿的小脸蛋有些红,估计是被风吹的,给她个披风披上应该会好些。 正在等着万福取披风的时候,又见一阵凤仪仗浩浩荡荡的前来,周陵从凤辇上被内监搀扶而下,走到我面前请了安,之后李沉也朝着周陵行礼问安,惟独韵儿,依旧拽着衣角躲在李沉的背后。 周陵见我对此没说什么,他也就没当做看不见。 “皇上怎么站在门口啊?”周陵笑着问道。 “朕让万福去给韵儿取个披风来,免得她吹风着凉了。” 周陵由衷的说:“皇上真的是很疼爱韵儿公主。” 我笑而不答,刚好万福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氅而来,不知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看这尺码韵儿穿着虽然有些大,但绝不会像成人衣服那样托在地上。 我从万福手中接过大氅,本想亲自为韵儿披上的,但是瞧着韵儿这防备的眼神,还是作罢了。 我把大氅递到李沉手中,李沉双手接过:“儿臣代韵儿谢过父皇。” “无碍,你们去玩吧。” “是。” 李沉转过身为韵儿披好大氅,再度给我们行礼后,拉着韵儿的手与一行内监们离开。 周陵看着李沉他们远去的背影,说道:“听闻大皇子虽是男子,却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平时与他没什么接触,都是匆匆扫过一眼,今日见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恩,沉儿长相像他的母亲。” 边说着,我与周陵一起走进御书房,周陵笑道:“今年大皇子才十一岁吧,小小年纪就这么美,以后不知有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当王妃。” 我闻言失笑道:“堂堂大同大皇子怎么会娶不到王妃呢。” “就是因为他太美了,让别人都自惭形秽,不敢嫁他。”周陵想了想问道:“再过五年大皇子就该出宫了吧,皇上您打算怎么安排?” “你也说了还有五年,时间还早,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其实关于李沉的未来,我做好了打算,等到他刚出宫的年纪,我会征询他的意见,他要是想去藩地,我就给他划一块地让他当藩王,他要是想留京城当闲散王爷,我也乐得养他这一闲人。 我们走入殿内坐了下来,万福让内监们去准备茶点,我问道:“皇后专门来御书房找朕,有什么要事吗?” “恩,言官来找过微臣,”周陵说着声音有些轻了,语气有些试探“是关于婉……婉妃的事。” “你就别管了,朕喜欢谁,还轮不到言官们插手,”我笑着朝周陵的额头上轻轻一弹,“皇后你也太好说话了,以后他们再求见你,装病不见就行。” 听我这么一说,周陵的脸色有些难看,“皇上,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欠妥当?” “婉妃她毕竟是犯了事,您……” “皇后,你的意思是让朕继续冷落婉妃?”我挑着眉毛问道。 “这不是微臣的意思,而是言官们的意思,”周陵很圆滑的就把球踢了出去,“您要是再这么下去,估计会收到言官们的弹劾书,那时候婉妃的处境岂不是更尴尬?” “婉妃的事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他们弹劾的事情还少吗?我早就见怪不怪了,“朕会想办法处理。” “皇上……” “皇后。”我皱着眉头不愿意再听他多言,“你真该学学文妃,别什么事情都揽上身。” 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严重的口吻与周陵说话,周陵显然有些吓住,他也有脾气,干脆就跟我说开了,“是,微臣不如文妃,文妃对您的事情不管不问,让您放任自如,可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如果真心爱一个人,怎么会容忍他心里还有别人,微臣承认微臣有私心,看见婉妃得宠妒忌了,那是因为我爱您,可文妃呢,他真的爱您吗?” “皇后!”我打断了周陵的话,“你是皇后,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朕与文妃的关系,用不着你来插嘴吧。”听周陵的口气,似乎是在挑拨呢。这要不是早就摸清了周陵与何文柳的底,我还真相信周陵所说的。 周陵也发现他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有些冒犯了,“皇上,”周陵惶恐的跪在地上,解释道:“微臣……微臣刚才只是……” “朕知道你平时因为文妃刁难的事心里不舒服,”我叹了口气,将周陵扶起,让他又坐回我的身边,“有些事朕不能跟外人说,不过你是皇后,是朕名义上的正妻,朕就告诉你好了。” “是。”周陵松了口气,认真倾听。 “皇后觉得朕对文妃怎样?”我先询问道。 “很好。”周陵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那你认为文妃有什么资格让朕对他很好?” “文妃他……”周陵停了一会,大概是在组织语言,“文妃他脾气很好,相貌也不错,为皇上您先后生下两女一子,而且他身后还有何家的扶持。” 听了周陵的一一列举,我笑了笑:“说了这么多原因,只有最后一点是最重要的,文妃是何家的人。” “您的意思是说,您宠文妃完全是因为他背后的家族?” “要不你以为,就文妃那性子,真能入得了我的眼?估计早就被我忘在后宫,孤独终老了吧。”我说的也是事实,前世的何文柳不就是这样在后宫里过了大半辈子。 “文妃的大哥是右丞相,二哥也是个手握重兵的元马大将军,不管怎么说,朕也得安抚安抚他们吧。”我拉过周陵的手,拍拍他的手背道:“朕知道你在文妃那里受气,你再忍忍,何家不会风光太久的。” “什么?”周陵瞪大了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似的,“皇上,难道您想动何家?” “有何不可?这是早晚的事,”我陈述着事实,“何文武带兵打仗手握兵权,而何文言在朝堂上已有辅佐霁儿的趋势,何家的势力太大,朕不得不防啊。” “势力大?”周陵想了想后,问道:“那……那还有夏家呢,他们的根基要比何家深,皇上您也打算动夏家吗?” “不,”我冷笑道:“夏家成不了气候,他们手中半天连个可辅佐的皇子都没有,有何好惧怕的。” “皇上说的是呢,”周陵思索了片刻,“您先想宠着婉妃,是不是也想……” “怎么会,朕对婉妃是真心的。”我苦笑了一下,对周陵说道:“如果皇后要骂朕滥情,花心什么的,朕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朕知道对你不公平,朕不可能为了你散尽后宫独宠你一人,而且这样对婉妃不公平。” “皇上……”周陵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朕喜欢你,但朕也放不下婉妃,婉妃是朕这辈子真心对待的第一个人,她陪伴朕很多年,朕不能辜负了她。”我紧紧的握住周陵的手,就怕他在我一不留神之时把手抽回似的,“皇后,朕希望你能理解,很多事情朕心不由己。” “微臣知道啊,皇上。”周陵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让我安心,“只要皇上的心里有微臣,微臣就死而无憾了。” 几日之后,我又把贾婉茹给升了上来,不仅仅是妃位,而是贵妃,一般的皇帝的册封后宫妃嫔里,贵妃只有四个位置,仅次于皇后,之前一直悬空着,现在终于有人占着了。 第139章 然国覆灭 贾婉茹再度得宠,又位于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之位,面对这一切,她只是宠辱不惊的淡然面对,只是我能感觉得到,我们之间有些地方变得不同了。 人就是这样,在他最无助的时候,随便一句嘘寒问暖,对方都能感动得不行。贾婉茹这如同于在冷宫度日,这期间没人探望,瑞王曾经请奏进京朝拜也被我回绝,我还专门命人注意宫内消息的传递,尤其死瑞王给贾婉茹的书信必须要截住。儿女不在身边,瑞王的书信被我故意扣下,心灵一点支柱都没有的贾婉茹早晚会崩溃受不了吧,在这个时候,我这出现在她面前,来解救她,来告诉她爱她,乞求她的原谅,贾婉茹会很感动,感动的连我本是始作俑者这件事都会忽略。 贾婉茹十分会演戏,前世在瑞王攻破宫门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爱我的,重生后,我注意起她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她隐藏的很好,甚至在我面前很少表露出真实情感,她生气,或者喜悦,撒娇什么的,都不是发自内心,而是带有某种目的。 可现如今我能感觉到贾婉茹朝我渐渐的靠近,也许是戏演久了离不开角色,也许是我做的事真的让贾婉茹感动不已,毕竟今生的我比前世花了更多的心思去讨好她,总而言之,我看得出她的动摇。 转眼间秋去冬来,母后在打算住在南山,她的生辰没法在宫里过,不过我该准备的都落下,送的礼,每年的母后必挑出来的贡品我全都派人给她送去南山了,再时不时的写信问候一下,做足了孝子的样子。 来年春初,小八送给我一份大礼,去年一整年然国彻底爆发内乱,而现在然国差不多算是灭亡了。 我与小八曾经有过三年之约,他向我承诺三年之内必覆然国,现在只是过了两年,他就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想灭掉一个国家,不是只有出兵打仗这个方法,天灾,疾病,人祸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一个国家的元气大伤,甚至走向灭亡。 小八离京之后,每个月都与我有一次书信往来,他会把自己的近况告诉我,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也毫不吝啬的向我开口。几日之前小八来信,说然国完了,然国那些叛乱的之人决定投靠我们大同,为了表达忠心会把活捉的然国皇帝端木峰及其皇室成员一起交给我。 几日之后,然国果然派使者前来,在金銮殿上说明来意后,满朝文武百官全都唏嘘不已,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看怎么不真实,当下大多数官员都认为其中有诈。 可他小小的一个附属之国能诈我们大同什么?况且这看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可实际上都是小八一步一步按部就班计划来的。 小八之前在然国算是做客的身份,后来何文武打仗打到大商境内,小八也就跟着一起去了,所以后来然国国内百姓起义作乱,根本没人怀疑到小八的头上。 之前小八为了何文武在然国畅行无阻,安排了好几个美人进宫,她们看起来像是三年一选的选秀秀女,可实际上都是小八的人。而这几个秀女的身份也很特殊,她们的父辈都是大同人。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探子,大同也不例外,为了得到其他国家的情报和军队情况,大同没少派奸细潜入别国境内。然国也有大同的探子,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在然国娶妻生子,表面上过着平民老百姓一样的生活,暗地里继续给大同传递消息。 当奸细要做好迟早被抓的准备,有几个大同奸细被发觉后,连同其家人一起处死,当然其中就有漏网之鱼,那些漏网之鱼渐渐长大,知道自己身有大同血统,父辈被然国皇帝杀害,杀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的。 小八找到这些人,利用他们的仇恨开始办事。 后来小八与我许下三年之内必灭然国的承诺后,回到然国开始了他的计划。小八将收买大同探子的遗子们分成两路,一路还是之前那些被送进皇宫的美人,让她们继续蛊惑端木峰,大肆修建皇陵,今天要珍珠,明天要夜明珠的,让端木峰尽可能的搜刮民脂民膏,本来就有些民不聊生了,这不更让百姓哀声怨道。 刚好连老天也帮了小八的大忙,水灾,旱灾,虫灾,饥荒什么的全被然国对上了,可就这个节骨眼上,端木峰非但没有开仓赈粮,还继续增加税收,后来然后境内还发生了几场不小的瘟疫,这我不知是不是小八出手做的事,可以说然国百姓的日子过得非常惨,百姓们对这个端木峰这个皇帝的统治越来越不满,而此时,小八手里的另一路人就此发生作用。 这一路人大多数为男子,表面上与平常老百姓无异,像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似的,干脆拉着其他人说咱们去抢粮仓。就这样一个人带头,所有人都跟着上,一个村子,一个城的粮仓被抢,那紧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可抢粮仓是掉脑袋的事,官兵带人镇压,又把几个主犯砍了头,这样做可就完全让百姓们寒了心,这时,那些大同探子的遗子们再发动群众们一起揭竿而起,叛乱起义,一时间整个然国炸开了锅。 要知道闹起义的人几乎是些吃不饱饿肚子的平民,他们就算抢了粮仓,闹起义,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那小八之前派去第二批人便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他们很具有领导才能,或者说应该是小八透过他们去领导这些闹事的百姓。 一个国家的官兵再怎么强盛,其数量绝对不会超过百姓的数量,更别说向然国这种小国了,国家内乱,官兵根本镇压不住,而且端木峰从一开始就不得不分出一股兵力来防备何文武,毕竟是他国的军队在自己的国土上踏过。本来的一个附属小国内乱,完全可以去从强国内借兵力去镇压,可是然国却处于特殊情况,端木峰别说借兵了,连内乱这个消息都封得死死的,就怕我得知后给何文武下令,让他转攻然国。 于是就这样,端木峰完全没有能力去抵抗百姓起义的情况下,被攻陷皇城活捉了。 这场起义,本来就是小八策划的,而起义的带头人也是小八安排的,说白了也是大同人。皇帝被抓之后呢?闹起义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绝大部分百姓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于是当起义的带头人决定投靠大同时,百姓们也没什么反应,只要不饿肚子生活得好就行。 对于然国起义首领送来的求和书我欣然接受,非常的乐意,接着也派使者大臣们去然国考察情况。我没让小八回京,而是让他继续在何文武身边呆着,因为他手里有我的遗诏,他还没到回来的时候,我继续跟他每个月通一封信,从未间断过。 半个月后然国皇室端木一族被押解到京城,长亭殿外,我看着他们个个面如死灰的站在我面前,想必他们也早就听说过了吧,我那最喜欢欺辱折磨他国皇室的恶趣味。 他们不得不跪在我面前,颤抖着低着头,尤其是中央的端木峰,看他跟我年纪差不多大,此时狼狈不堪担惊受怕的样子哪还有一点皇帝的气势。 “你就是端木峰吧?”我手背在身后笑着问道。 “你……你想做什么?”端木峰向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我。 我玩味的笑了,这然国皇帝的胆子未免太小了点吧,不过想了想,这端木峰先是经历了百姓叛乱,逃命没逃成反而被抓,接着又被送来大同,估计这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的,怕自己丢了命,现在落到我手里,不害怕才有鬼吧。 “朕的八皇弟受你照顾了。” 端木峰听我这么一说,面色顿时难看起来,看来他是知道里面的实情的,端木峰有些愤慨的说道:“朕真心拿李暮冰当朋友,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利用朕,你真的就那么信任你那个八皇弟?他心思那么毒小心有一天你也栽在他的手上。” 我闻言后失笑道:“别挑拨朕与小八的关系了,小八那点小九九,朕清楚得很。”说着我朝他走近道:“咱们玩个游戏吧。” “……”端木峰沉默不语,只是惶恐的看着我。 “朕最喜欢看人跳舞了,尤其是被抓俘虏跳的舞。”我边说着边朝在旁的内监们打了个手势,他们很清楚我想要什么,都下去准备了。 “不要……我不要……”端木峰一听吓得连“朕”都忘了说了,看来他也是听说过的,我当年让陈国国主跳舞的事。他转身就想跑,可是在我的皇宫内,身边强壮内监的看守下,还能跑到哪去?连身子还没转过弯,就被人死死的按住。 “放心,朕不会让人碰你,咱们玩些新花样。” 这时万福搬了张椅子来,放在长亭殿前的台阶之上,然后走到我身边扶着我做下。 第140章 端木峰 现在初春时节,冰雪还没有融化,长亭殿外的端木一族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过没关系,过一会我就能让他们全都热起来。 然国皇室的人丁不算旺盛,端木峰也算是踏着自己兄弟们的尸骨登基的,目前活下来的那些王室贵族们几乎是平庸碌碌无为之辈,被端木峰封为闲散王爷变相软禁在京城。这不正好,一同抓来给我。 “皇上。”万福站在我身旁,恭敬的递来一暖炉。 我接过后握在手中,顿时暖和了许多,“还没准备好吗?” “正推上来呢。”万福笑着回答。 没过多久,由八个内监推着一五尺宽十尺长的铁板推车,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铁板推车,铁板的下方架起高温火炉,将整个铁板烧得发红了,这要是有人赤足在上面走一圈,那双脚不算被废,但也超不多了吧。铁板的温度那么高,与其说是在上面行走,倒不如说脚底烫得乱蹦,就如跳舞一般。 现在天气寒冷,有这么大的火炉在面前,即可以烤火,又能看人跳舞,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游戏没怎么实施过,本来就是我新想出来的,可年末年初的一会要过年,一会要接受朝拜,几乎没有时间找人来尝试,现在才得以闲空,刚好又有新的俘虏来,那就玩玩好了。 高温冒烟的铁板车被推在端木一族的面前,他们都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看,没什么太惊怕的表情,估计是不懂这玩意的用途。 “知道这东西怎么玩吗?”我笑着问道。 庭下自然无一人回答。 “这样好了,我找人给你做个示范吧。”我自顾自的说道,边说着边在庭下瞅着:“找谁呢……” 我看到端木峰身后一穿着类似内监服的人,拍手一指,“就你好了。” 那内监的内监服应该是然国皇宫内太监们所穿的,看那质料是上等货色,又紧贴在端木峰身后跪着,估计那内监八成是贴身服侍端木峰的,就如我身边的万福一样。 内监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瘦瘦高高,因为阉割的缘故,嗓子要比一般男子尖锐许多,“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他看着几个强壮的内监朝自己走来,伸手就要反抗,可双拳难敌四手,没两三下就被拖到前方来。 那内监不停的回头向端木峰大喊,“皇上,皇上,救救奴才吧,皇上……” 端木峰哪里敢出声,现在巴不得将自己的能见度降到最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腹内监没人带走。 内监见端木峰对此不管不问,连忙将恳求的对象转向我,不停的朝我磕头饶命,“大同皇帝,求求您了,奴才……奴才贱命一条,饶了奴才吧,奴才做牛做马也会感谢您的不杀之恩。” 我听了那内监的话不禁失笑道:“放心,朕不杀你,朕刚才说了,只是想让你给你的主子做个示范罢了。” 说着我给万福使了个眼色,万福尖声吩咐道,“还愣着干嘛,快动手吧。” 两个侍卫将然国内监按住,另外两个内监立刻上前将其的鞋袜脱掉,让他赤足踩在地上。然后然国内监被推推搡搡的弄到高温发红的铁板车前。 如果这样那群端木一族还不懂我想做什么的话,他们未免太没想象力了,果然,见到此状的端木峰脸色立刻铁青。 被脱掉鞋袜的内监想逃,可身后却有两个侍卫抓着,怎么可能逃得掉,他双手双脚挣扎着,可还是一步一步的朝前被推着。 最终内监还是被推上了铁板车,当他的脚底挨着铁板面时,只听“嘶——”的一声,铁板上冒起了白烟,内监尖叫着,哭喊着,他根本受不了这种折磨,他想从铁板车上跳下去,可我怎么能让他如愿? 当内监踏上铁板车的那一刹那,铁板车的四周很快的就被竖起了网格栏杆,放眼望去就像是一个人被锁在笼子里罢了。 内监无处逃脱,脚底下滚烫的温度让他不停的跳跃着,来回的换着脚,手舞足蹈的样子真的跟跳舞无异。 “乐师在哪了?赶紧给朕奏乐。”既然要看人跳舞,当然是要有音乐伴奏的。 内监在铁板上乱跳了近两柱香的时间,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肉烧焦的味道,只见那内监的乱蹦的频率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白,怕是快要支撑不住了,果不其然,内监最终停下了步伐,摔倒在铁板之上,发出惨痛的叫声。 本来只有脚底挨着铁板,可现在几乎真个半个身子都贴在铁板上了,内监惊呼的跳起来,他脚底早就血肉模糊,被烫得伤口发黑发焦,哪里还有力气,刚又踏在铁板上,双腿一软,内监又摔了过去,这次内监没有叫,而是没了知觉。 我摆了摆手,得令的侍卫们将铁栏杆放下,把趴在铁板上已经毫无知觉的内监拖了下来,又是“嘶——”的一阵声音。 那内监像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除了脚底已经烂的不堪入目外,他的左边侧脸甚至整个左边的身子也有很严重的烧伤,刚才他摔倒时就是左边身子挨在铁板上。 一侍卫上前去摸了摸内监的脉搏,又翻了他的眼皮看了看,回头请示道:“人没死,只是昏过去罢了。” “知道了,拖下去吧。” “是。” 端木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贴身内监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当内监从他面前拖过去时,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他知道下一个人就是他自己了。 “示范看清楚了吗?”我笑着问道:“端木峰?” 听到我唤着他的名字,端木峰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他吓得坐在地上,不停摇头,“不……我不要……,你……你怎么能这样?成王败寇我无话好说,大不了一刀杀了我,为何还要如此折磨人?!” 原因很简单,我回答道:“因为朕喜欢啊。”从前世起就喜欢这种恶趣味的游戏了。 “不……这……”端木峰支支吾吾的,思绪乱飞,忽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像是看到一丝曙光,“你……你平时俘虏别国皇室,是因为……因为对方没有投降,因为他们不服你,可是……可是然国一直是大同的附属国,然国一直很服从大同的。” “所以呢?”这端木峰是在跟我讲条件吗? “我……我们成为俘虏并不是因为与大同打仗,而是国家内部发生战乱……,如果……”端木峰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听得我有些不耐烦了。我大概也能懂他的意思,干脆直接帮他把话说全了,“你的意思是说,假如大同与然国发动战争,你会无条件投降?毫不反抗?” 端木峰闻言使劲的点头,回答道:“对,我……我就是这个意思,然国不会反抗的……” 这种话谁说得准,当年陈国不也是大同附属国,年年上供,最后打仗的时候可说什么都不降,死命抵抗了整整两年才被拿下,现在端木峰为了活命说什么都行了。 “好吧,那朕就姑且相信你好了,”我换了个姿势,手靠在面颊上,打着商量的口吻道:“但是朕还没有玩得尽兴那该怎么办?” 我话一出,端木峰面如死灰,他深知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 “这样好了,”我还是给他个希望吧,伸手指了指他身后跪着的一排年纪尚且年幼的皇子皇女们,他们应该是端木峰自己的骨肉吧,“你就从后面那群孩子里挑一个来代替吧。”我倒是想要看看作为父辈的端木峰该如何选择。 端木峰转过头去,看着自己骨肉,这该让他怎么选?!难道自己不被折磨就得推孩子出去送死吗?!端木峰环顾了好一会,那些孩子们都胆怯的低下头去,怕被选中。忽然之间,端木峰的眼神一亮,他找到可以代替的人了。 端木峰三步跨两步的走到一个六七岁小女孩的面前,猛得将她拉出来,拉至到铁板车前,大声的对我说道:“让她!让她代替我!” 小女孩长得很可爱,白白嫩嫩的脸蛋带着些婴儿肥,就这么被突然拉出来,惊吓不已,“皇叔……皇叔你想要做什么?”小女孩看着面前烧得冒烟的铁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她怕得哭了出来,小手想掰开端木峰的手,可力量悬殊,“皇叔……皇叔……,求求你……,求求你饶了馨儿吧,馨儿不想跟苏公公一样,馨儿会乖乖听话的……” 端木峰怎么会听小女孩的求饶,死命的抓着她的胳膊。刚才我也听到了,小女孩喊她皇叔,那也就是说她并非端木峰亲生的了,难怪会那么容易拉出来代替呢。 我说话一向算数,既然从身后那群跪着的小孩里找出一个代替了,我也就暂时不再为难端木峰。 “好吧,那就她好了。”死在我手里的小孩也不差她一个。 “不要!!馨儿不要!!”小女孩哭着朝庭下跪着的人群里叫道:“父王……父王……,父王快救救馨儿吧……,馨儿不想死……” 就在此时,一个跪在端木一族人群里的瘦弱身影站了起来,“等一下,让我替她。” 第141章 端木晨 就在此时,一个跪在端木一族人群里的瘦弱身影站了起来,“等一下,让我替她。” 那人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俊秀,他全身散发的气息让我莫名的感到熟悉。 “他是谁?”我侧过脸问了问站在身后负责押解的官员。 官员向我介绍道:“他……他是晨王爷端木晨,是端木峰同父异母的皇弟。” 那个名唤端木晨的男子似乎也害怕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向前来,他把小女孩拉至身后护着,不让人碰一丝一毫。 “父王……”小女孩拉着端木晨的衣角,哭着说道:“馨儿……馨儿不要像苏公公那样……,父王……,救救馨儿吧。” 这回用不着我开口询问,官员便将他们略微复杂的关系情况告诉我,“那个女孩原名是端木馨儿,是端木晨的亲生女儿,端木峰为了制衡他,便把他的女儿册封公主抱进宫抚养,说白了,就是人质。” 所以现在找个人出来送死,端木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个抱养的公主。 “我……我是她的生父,我来替她。”端木晨跪在地上,向我请求,“求您了,馨儿她年纪还小,受不了这种折磨。” 我略微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晨王爷,瘦弱的身躯,虽然皮囊不错但是没什么气场,站在皇室人员中过于透明,这样的他也难怪能从端木峰的手里活下来。我总算知道看见端木晨的第一眼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何文柳。 端木晨给我的感觉很像何文柳,他们眉宇之间恰巧有三分相似,但真正相像的并非长相而是那种气质。 比如作为新生儿子的李霁相貌与何文柳有九成相似这个自然不必多说,但是他们的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李霁之前近乎阴暗冷漠,现在是阳光满满,而何文柳一直是那种淡淡的漠然,就算他们长得再像,从气场上也能分辨得出。 而端木晨却不同,因为他身上散发着与何文柳类似的气息,尤其是现在要保护自己最重要人时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玩味的看了一眼端木晨,问道:“你不怕吗?” “我……怕……”他当然怕,看他抖成那样是个人都能看出。 我冷声道:“怕你还跪在朕的面前做什么?还不快点滚到一边跪着去!” 并不是我故意加重语气,而是刚才端木晨的神情跟何文柳太像了,一瞬间让我有种是何文柳求我的错觉。 我一时的发火让本已找好替代者的端木峰惶恐不安,就怕我生气变卦,他连忙拉住端木晨,责怪道:“九皇弟,你这是做什么?你要送死吗?” “皇兄,我……我不能让馨儿送命……”端木晨不理会端木峰的劝阻,执意跪在我面前不停的磕头道:“让我代替她吧,求求您了……” 真是护女心切,伟大得不行呢,我拍拍手掌笑道:“好,朕答应你,由你代替她。” “好……”端木晨连忙磕头“谢恩”。 紧接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不得不说,他的背影与何文柳更像了。 端木晨缓缓的走到,深吸了一口气,迟迟不敢动作,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内监有些不耐烦了,推了推他道:“还不快点,需要咱家帮你么?” 知道这是躲不过了,端木晨弓下身去褪去鞋袜,赤足的站在地面上,他双足白皙,脚踝也很是纤细,一步步的朝着前方铁板走去。 “父王!!你要做什么?!”馨儿这才反应过来,端木晨是想替自己受罚。她小小的身影立刻前去抱住端木晨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让其前行,“父王,你疯了吗?没有看见刚才苏公公是什么下场?” “馨儿,乖,”端木晨轻柔的将馨儿的手掰开,拍拍她的背,扶着她让她转过身去,安抚道:“没关系的,馨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转身,知道吗?” “不……不要,父王……”馨儿哪里肯答应,死命的拽着端木晨的衣角。 “皇兄,”端木晨向一直站在身边不为所动的端木峰求助道:“帮我拉住馨儿。” 闻言后的端木峰只得不情不愿的拉住馨儿,让端木晨快点代他受完这罪。 我看着端木晨一步一步走向烧红冒烟的铁板,不知为何,他的背影渐渐的跟何文柳的背影重叠在一起,他们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很像。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幼稚,我知道面前的那个人不是何文柳,可就在端木晨靠近铁板车时,我的面上已没了笑意,他抬起脚,就要踏上那火烫的铁板时,我立刻冲到他的身后,一把把他扯回来,因为他们的背影太像了,“你疯了吗!文……” 端木晨被我用力一拉,退到我的怀中,他睁大双眼吃惊的看着我,很快的,眼眶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皇……皇上?!”万福没想到我会突然起身拉住端木晨,他赶紧跟在我身边,有些不确定道:“您这是……?” 我瞄了一眼四周,所有的再场的内监们,侍卫们都惊讶的看着我,不知我为何这么做。是我失态了,刚才那一刹那我误以为是何文柳要代人受罚。我随手就把端木晨甩在地上,转过身去。 “皇上?”万福轻声问道。 “朕没心情玩了,把他们都押下去吧。”我随即摆摆手懒洋洋的吩咐道。 “奴才遵旨。” 当我坐上皇辇打算离开时,不经意间回望了一眼,看见端木晨跪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只是当那个叫馨儿的小女孩奔向他身边时,他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脸上满是安心与满足。 “摆驾青鸾殿。” “奴才遵旨。” 踏进青鸾殿,没朝前走几步,就见何文柳打开偏殿的窗子,坐在窗边,趴在窗沿上无聊的发呆。 很快的他便发现了我,赶紧站起身出门迎接,我将他扶起,触摸他的手腕时发现有些冰凉,现在冰雪未化,他不好好的在屋子的暖炉旁呆着,在窗户边吹什么冷风?! 我皱着眉把他拉进屋里,“身子那么凉还在窗户口呆着,不怕病着吗?”我语气不善,何文柳也不敢多言,任由我拉着。 走回偏殿,我拉着何文柳在软榻前坐下,将他拥入怀里,缓缓的躺下,连鞋子都没脱。 何文柳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失常,笑着问道:“您怎么了?” “没什么。”我伸手轻轻的拂过何文柳垂在肩膀处的青丝,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文妃,你是不是会为韵儿做任何事?” “恩?” 我刚才在皇辇上不禁就在想,如果换了对象,不是端木晨跟他的女儿,而是何文柳与韵儿的话,何文柳会不会也像端木晨一样,为了保护孩子挺身而出。 “会,”在我思绪飘走的那一会,何文柳回答了我的话,“为了韵儿跟霁儿,让微臣做什么微臣都愿意。” “哪怕让你去死?”我再度问道。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何文柳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问,可他依旧很认真的回答:“哪怕让微臣去死。” 听到何文柳的答案,我心里一阵怒火中烧,我平稳了一下情绪,不想让何文柳看出什么端倪,道:“那朕怎么办?” “嗄?”何文柳眨了眨眼。 “你不是答应过朕,要对朕不离不弃的吗?”我轻轻的抚摸着何文柳有些冰凉的面颊,“如果你死了,那朕该怎么办?” 何文柳不知道刚才端木晨发生的事,他只当是我跟他撒娇闹着玩,何文柳噗嗤一下笑出声,哄着我说道:“在微臣心里自然是皇上最重要,连韵儿霁儿也要靠边站,皇上放心,微臣答应皇上的事,是不会食言的。” 何文柳像哄小孩一样的哄着我,可我却觉得他那话的可信度一点都不高。不过这都无所谓,我一定会让何文柳陪着我,永永远远的陪着我。 我在长亭殿外面对然国俘虏端木晨失态一事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后来我留宿贾婉茹的宝阁宫时她也好奇此事。 欢爱过后,贾婉茹侧躺在我身边,笑着问道:“皇上是不是看上那个然国晨王爷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出贾婉茹说的是谁,“婉妃怎么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贾婉茹笑着跟我说起最近几日皇宫里谈论最激烈的事,“都说皇上您前几天一反常态,亲自拦下本要赤足上铁板的晨王爷,如果不是看上他了,臣妾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看上倒不至于,觉得无聊罢了,” “皇上要是看上他了,就收他入宫吧,”贾婉茹靠在我的胸膛上,呢喃道:“刚好宫里也该加些人了。” 我闻言笑道:“往后宫里加人,那婉妃你还不吃醋?” 贾婉茹看了我一眼,笑道:“这是母后的意思。”说着她起身,在床头的小匣子里取出一封信来,递到我手里,“前几日母后来信,说也该开始三年一次的选秀了。” 我打开一看果然是母后的字迹,她只是委托贾婉茹替她这个不在后宫的太后代办啊。我有些不懂母后的意思,这事不应该先告知周陵么,好歹周陵是皇后吧。 “告诉皇后了吗?”我问道。 “臣妾还没有,想先问问皇上的意思。”贾婉茹很聪明,要是把这封信直接交给周陵,不等于当众打皇后的耳光,贾婉茹可不会做这种事。 我想了想道:“皇后也是最近这一年才开始熟悉后宫的事物,他从未参与过选秀,可选秀的流程婉妃你都懂,母后说的没错,这事你得从旁协助。”既然我有了皇后,贾婉茹是没有资格再参与选择秀女的事,不过谁让我“宠”她呢,这种能体现“宠爱”她的事我自然是要多做的啊。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想必此时的贾婉茹按下内心的欣喜,面上还是一副有些在意的样子,“皇后……皇后娘娘那里说不过去,之前臣妾参与是因为后宫无主,可如今……” 我打断贾婉茹的话笑道:“这是母后的意思,你不也手里有母后的信?母后毕竟是长辈,她也是体谅皇后太年轻不能胜任啊。” “那臣妾就遵旨了。” 几日之后,我登基以来的第三次选秀,正是拉开序幕。 第142章 颖妃 有了母后的旨意,作为孝子的我自然是不会违背,就准了让贾婉茹与周陵一起准备选秀一事,周陵或多或少的有些不乐意,我随手赐了些赏赐,让他放宽心,告诉他,我心里还是有他的。 选秀的流程跟上次一样,有贾婉茹坐镇,出不了什么差错,很快的三个月过去,经过初次选拔,复选,琴棋书画等一系列的考察,终于选出八十位候选秀女在京城郊外暂住。 在最后殿选选拔前几日,贾婉茹故作无意识间跟我提及的何文柳,她问我最后殿选需不需要何文柳出席。 其实按理来说何文柳是不应该出面的,前两次参与选秀一事那是因为母后的懿旨在那,他不得不从,最后出席了也跟个摆设似的,不发表任何意见。 贾婉茹应该很希望何文柳出席的吧,因为这样会给周陵添堵,宫里是个人都知道何文柳与周陵不和。虽然表面上贾婉茹对周陵恭恭敬敬,但实际上谁会对一个抢走本属于自己后位,抢走自己儿子抚养权的人有好感,只不过贾婉茹与何文柳不同,就算厌恶讨厌也绝不会写在脸上。 就我而言,权衡一下也觉得何文柳出来走一趟会比较好,就跟之前两次的目的一样,这是巩固他在后宫地位的一种表现。于是思索片刻,我大笔一挥,圣旨一下,让何文柳出席最后殿选。 圣旨下达的第二天,青鸾殿派人前来求见,传话的内监问安后跟我说,何文柳最近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出席后天殿选,还请我不要见怪。 何文柳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但这近大半年多的时间调养得当,好了很多,面色也红润了,除了手脚有时还会发凉外,几乎与一般人无异,连御医王青也向我保证,何文柳只要注意好身体,活个六七十岁根本不成问题。 可现在何文柳忽然身体不舒服,这让我不免有些担心,就怕他旧疾复发,当下就带着随从一起去青鸾殿探望。 但当我进入青鸾殿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现在已是五月季节,青鸾殿内栽种的牡丹花含苞待放,在主殿前的空地上,只见何文柳站在中央,被纱布蒙着眼,他伸出双手摸索着什么,嘴里笑道:“韵儿?韵儿你在哪?” 这些日子来,韵儿开朗了很多,也喜欢拉着何文柳或者李沉李霁他们做游戏了。看样子他们现在正在玩呢。 “母妃,这里……”韵儿站在离何文柳五步之远的地方,朝他唤道。何文柳顺着声音摸去,马上就要摸到时,韵儿小身子板一蹲,从何文柳的胳膊下钻过,跑到他身后,笑道:“母妃,找错了,韵儿在这里……” 站在一旁守着的内监们见我来了,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赶紧大声通传道:“皇上驾到——” 这不,何文柳一听立刻停止脚下的动作,站在原地,把捂在眼上的纱布取下,看见我后有些窘迫了。 韵儿见何文柳拿下纱布,撅着小嘴跑向何文柳问道:“母妃,不玩了吗?” “来人,”我开口道:“把韵儿带下去。” 很快出现了两个嬷嬷,牵着韵儿的手迅速离开,周围的其他内监们也都很识相的站得远远的。 “文妃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朕还以为你不能下床了呢,现在看你生龙活虎的,那后天的殿选你是能来了吧?” “皇上恕罪,微臣……微臣不是故意装病的,只是……”何文柳怕是没想到吧,只是派个人跟我说一声身体不适不能去殿选,这就让我亲自前来了。 “只是什么?”我拉起何文柳的手,走向前方榆树下的石凳前坐下,顺理成章的抱他在腿上掂量着。 “微臣不想去殿选。”何文柳撇过头去,有些变扭的说。 “不想去殿选就跟朕直说,”我口吻有些责怪道:“也不能装病吧,朕会担心的。” “对……对不起。”何文柳低着头,不再多言。 我叹了口气,其实何文柳装病我没太生气,总比他又病了的好吧。我抚摸着他的发梢,道:“那可以告诉朕,为何不想去殿选?”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后宫的妃嫔想都别想的事,何文柳怎么就不愿意呢。 何文柳偷偷的瞄了我一眼,见我貌似没因为他装病的事发火,才安下心来,很笼统的说道:“您也了解微臣,微臣不太擅长应付那种场合。” “你走一圈就行,朕跟你保证,绝对不为难你。”我这也算是为何文柳好,每次新人刚入宫,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让何文柳去殿选,算是让他们认认人,要不就何文柳这处事作风,任谁都想不到他是宠妃。 “虽然身体没事,”何文柳依旧摇摇头,轻轻的说:“可是心里会很不舒服,所以微臣不想去。” “怎么?”怎么就心里不舒服了? “新人入宫,预示着微臣变老,”何文柳歪着脑袋靠在我的肩上,继续说道:“也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微臣,他们会取代微臣的位置,会得到您的喜爱,这些都不是微臣想看到的。” “既然知道朕可能会变心,那你还不多做些让朕喜欢的事?非得装病来惹朕?”我伸手刮了刮何文柳的鼻梁,笑道:“好了,朕知道了。” 何文柳闻言,双眼就亮了,确认道:“微臣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你就仗着朕宠你,”我点点头,当是答应他了,“以后别装病骗朕了。” “恩,好。” 何文柳真是多虑了,不会有人代替他的位置,谁都不会。既然他不想去,那就不去好了,我不会勉强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只要他乖乖听话就好。 在长亭殿外的殿选当天,我,周陵,还有贾婉茹三人一起,选出新入宫的二十位新人。 整个过程跟以往类似,有些枯燥乏味,就挑几个顺眼的就行,直到一个前世让我倍感熟悉的身影出现,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触,他还是来了呢,颖妃。 前世我最爱的人是贾婉茹,她是我的皇后,母仪天下,表面上与我感情一直很好。可那时候我是个昏君,骄奢淫逸,后宫的宠妃多不胜数,而最得我宠爱的人就是邓程颖,颖妃。 虽然是女儿家的名字,但是邓程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据说是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活下来,家里找人算命,算命先生说要取个女孩名方能保命,并且是大富大贵之命。 那算命先生果然没有说错,后来邓程颖入宫选秀,成为新晋公子,紧接着被我相中,一跃成为淑容,后来又育有一子被提为妃位,成为颖妃。 可以说邓程颖是前世的我最宠爱的妃子,他宠冠后宫多年,恃宠生娇没少做过坏事,但谁让我喜欢呢,我就装作看不见,只要别太出格就好。邓程颖为我生的儿子名为李琪,相貌与我十分相像,所以李琪是除了李毅外最得我喜爱的儿子。 前世如此锋芒外露的邓程颖下场有多惨可想而知,邓程颖的野心很大,他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贾婉茹的地位,邓程颖的目的不仅仅是后位,还有皇储的位置也想一并抢来。后来瑞王把我赶下台,邓程颖被贾婉茹用发簪划花了脸,扔给最下等的军队里充当军妓了。我其他的儿子是一剑穿心毙命,唯有李琪的身体被捅成了马蜂窝。 而现在,前世的邓程颖就站在我面前,他依旧那么年轻漂亮。邓程颖是男生女相那种人,妖娆万分,却毫无违和感,让他入宫,想必后宫会热闹不少吧。 “皇上?皇上?”万福把思绪漂浮到从前的我唤了回来。 我看了一眼邓程颖,他满脸的自信与势在必得,我朝他笑了笑,“留下吧。”让他走前世的老路。 选秀完毕后,按照惯例被选出的新人小主们被安排住入储秀宫。 可选秀刚选完没过一炷香的时间,新人小主们就出事了,而出事的那个人就是我前世的宠妃,邓程颖。 我这刚坐着皇辇还没回到乾龙宫呢,就被周陵派来的人内监拦截,说新人出事了。我详细的一问,原来是李霁,他调皮捣蛋的逃课,穿着小太监服混进了长亭殿的选秀中,刚才悄悄的拿着火折子把邓程颖的头发给点着了,现在整个长亭殿乱作一团。 李霁爱玩爱闹的,偶尔做出出格的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这次,他玩闹搞恶作剧搞到邓程颖的头上,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李霁不是仅仅闹着玩这么简单。 这事我可以不用出面,可后来想了想,还是再去一趟会比较好,免得出什么岔子。 当我坐着皇辇再度回到长亭殿外时,看见地上一滩滩的水渍,邓程颖正全身湿透的跪坐在地上,其他十九位新人小主默不敢言的站在一旁。 与此同时,我还看到另一个瘦弱的身影,何文柳。想想也是,李霁闹出来的事,怎么也是何文柳为他擦屁股。之前何文柳还不愿意来长亭殿外见新人呢,这现在兜了个圈,还得来。 第143章 恨意 “皇上,您怎么亲自来了。”周陵等人看到我后都纷纷行礼,我摆手让他们起身,边朝着他们走去。 “想看看霁儿又惹什么事了。”我说着,看向站在周陵他们面前的小身影,穿着小太监服的李霁。 李霁偷偷的瞄了我一眼,发现我正表情严肃的看他,吓得立刻躲在何文柳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求救,“母妃……” “别叫你母妃,”我微皱眉头质问道:“霁儿,你好端端的烧别人的头发做什么?” 我的语气并不好,李霁被我这么一说双眼就红了,撅着嘴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低着头半晌才说道:“对不起……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上,您就饶了霁儿吧,他就是贪玩,现在知道玩火危险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何文柳对待孩子们疼得紧,平时一点委屈都让着受着,现在赶紧帮着说情。 “这也不能坏了规矩呀,文妃,”现在母后不再宫中,作为皇后的周陵是后宫掌权最大的了,很多事情都得代替母后,“六皇子一直在你膝下抚养,你是怎么教育他的?他这么玩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你要是教不了六皇子大可以说出来,皇上可以把他托付给别人养。” “我……”何文柳被周陵堵得说不出话来,这的确是他的失职,他只能沉默不语。 周陵又将刚才发生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选秀完后,被选出的二十位新人排成两列,在嬷嬷的带领下前往储秀宫。邓程颖就站在其中一列的最后面。本来秀女们走得好好的,忽然之间闻到一股烧焦的问道,便好奇的互相看了看,就见邓程颖背披着的青丝被点着了,冒着烟。 当下几个胆子较小的小主就尖叫起来,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周陵贾婉茹他们也还没走得太远,听到声音都前来查看,这时的邓程颖已被前来救火的内监们泼成了落汤鸡。 邓程颖下巴微低,欲语还休,显得十分楚楚可怜,皇子恶作剧怎么就被他给遇上了呢。 “霁儿怎么也得受罚,”我想了想道:“回去抄五十遍金刚经,抄不完不准休息,不准出青鸾殿,知道吗。” “又是抄五十遍,”李霁听后撇撇嘴,有些不太情愿,“就不能新颖点。” 闻言后我道:“也是,霁儿每次受罚都是抄经书,怕是已经抄习惯了吧,那朕给你一个选择吧,要么你抄,要么你母妃代你抄。” 李霁是很孝顺何文柳的,这种让自己母妃受委屈的事,他怎么会做,果然,李霁立刻说道:“母妃没有做错事,为何要母妃为他抄劲金刚经?”李霁说着很深邃的看了邓程颖一眼,怕是他口中的“为他”的对象就是邓程颖了吧。 “你母妃是为你抄,”我玩味的笑道:“谁让他生了你这么个劳神费心的儿子。” “儿臣不用母妃代替,也不用母妃为儿臣抄。”李霁有些不乐意了,闹变扭说道。 “那还是你抄五十遍金刚经吧。” “恩,儿臣遵旨。” 李霁在与我说话期间,有三次眼神瞄向邓程颖,两世为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很多事情我看得很通透。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李霁对邓程颖有着某种恨意。 人也罚完了,该散的都散了吧,我道:“行了,都下去吧,朕也算处罚霁儿了。” “是。”两个太监走到邓程颖身边,将他扶起,看来邓程颖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只得由着太监搀扶着跟在秀女之列的后面走。 李霁看着邓程颖的背影,拉了拉何文柳的手,十分天真的问道:“母妃,那个人都烧成秃头了,还能当新晋公子啊?”不知李霁是不是故意的,他说话的声音十分之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其实邓程颖只是被烧了发梢,被水泼了后略显狼狈,可李霁偏偏说他边秃头。 几个陪在一旁的小宫女都差点笑出声,连贾婉茹和周陵都有些忍俊不禁了,可毕竟童言无忌。何文柳十分尴尬的低声训斥道:“霁儿,别乱说。” “本来就是嘛,”李霁偏偏不听何文柳的话,故意以审视的眼光打量上下打量了邓程颖一番,“都淋成落汤鸡了,头发也烧没了,父皇后宫里的妃嫔都是美人才对,怎么能让丑八怪进来?” 凭心而论,邓程颖绝对不丑,反而美艳极了,男子生得如此妖冶,后宫里几乎没妃嫔能比得上他。可李霁却叫他“丑八怪”,似乎是在故意给他抹黑。 李霁的左一句秃头,右一句丑八怪的,邓程颖被说得都快哭了,身份只是个没有品级的新人而已,他根本不能反驳。 “皇上,您看这位公子是不是……”周陵也被李霁的“童言”影响了,这毕竟邓程颖出了丑。 “不用,让他下去吧。”我不知道李霁的目的何在,只觉得他很想把邓程颖赶出宫去。这要是换做平时,我也就随着去了,少一个邓程颖对我没多少影响,他不在我的目标范围之内,但是我也不想就这么被李霁利用了去。 今天李霁这么一闹,就算邓程颖成功留在宫中,可后面的日子估计过得不会轻松,因为他的名声算是被李霁毁了大半。 ——————视角转换一下—————— 夜晚,李霁坐在书房内,拿着笔抄写金刚经,不应该是抄写,是默写才对,他早就滚瓜烂熟了。 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何文柳端着一个小碟子进来,碟子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糕点。 何文柳走到书桌旁边,将碟子放在桌上,笑道:“霁儿,先别写了,累了吧,吃点点心。” 李霁看着碟子里的糕点,咽咽口水,可嘴上却说道:“父皇说了,不让儿臣休息。” “别管他,反正没人盯着,”何文柳将李霁手里的毛笔拿走,道:“你都抄到半夜了,母妃看着心疼。” “儿臣的速度很快的,再抄十遍就抄完了,”李霁边说着,小手就往碟子里伸,再怎么说也是小孩子,抵抗不了糕点的诱惑,拿着一个往嘴里塞。 何文柳见李霁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笑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说着拿起桌边的茶壶,为他倒了杯茶水,喂着李霁喝下,“小心别噎着。” “母妃你对儿臣真好,”李霁撒娇说道:“哪像父皇,动不动就罚儿臣……” “那也是你自己太调皮了,”何文柳想起白天的事就一阵郁闷,本不想去殿选的,最后还是出现在那里,看着个个貌美如花的新人进宫,“你跟那新人无冤无仇的,怎么就烧人家的头发了,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能有损害的,损害了就是不孝。” 李霁压根就没把何文柳的说教放在心里,十分任性的说道:“儿臣就是讨厌他。” “你讨厌他什么啊?”何文柳无奈的问道。 “他会跟母妃争宠的,”李霁说着就将选秀之时,李暮景看着邓程颖愣神一事告知何文柳,“母妃你说说看,父皇现在就被他迷住了,那以后还得了,他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以后欺负你了怎么办?” 何文柳听李霁叙说完后心里有些酸涩,果然吧,今天不出席选秀是正确的选择,看不见是最好的,这样就不用难受了。 “母妃?”李霁见何文柳发愣,还以为他是忌惮自己所说的那个人,于是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何文柳闻言后笑道:“谁会欺负我呀,只要你别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霁吐吐舌头没再多言,默默的把糕点吃完,继续提笔写字,刚写了两行,发现何文柳还在书房窗子旁的空椅上坐着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开口道:“母妃,您不用陪儿臣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我就在这呆着。”宝贝儿子还在熬夜呢,何文柳怎么能安心入睡。 李霁知道何文柳身体不好,自是不愿意让他陪着,便故作苦恼说道:“您就去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万一您陪着儿臣熬夜后病了,这要是被父皇知道,那儿臣又是五十遍金刚经了。” “瞧你那嘴伶俐的,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容易病,”何文柳是铁了心的要陪着了。 李霁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那就让母妃陪着吧,自己写得快点就行,“那您别坐在窗子旁,会吹冷风的。” “好,都听霁儿的。”何文柳乖乖的站起身,朝着李霁走去,“那母妃帮你研墨吧,这样速度也能快些。”说着也不管李霁愿不愿意,就开始往砚台里倒水了。 李霁继续抄写着他的金刚经,偶尔间微侧着头看了看何文柳,何文柳正专心的为他研墨,忽然之间李霁感到心里暖暖的,他真希望可以跟何文柳永远这样下去。 母妃,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大同王朝最尊贵的人。 第144章 分割 八月盛夏,又发生一件大事,郑国派使者前来,送我一封密函,希望与大同停止战争,转而分割大商。本来大商与然国是夹杂在大同与郑国之间的两个附属小国,大同与郑国开战以来,两个小国分别各自投靠了相邻的大国。然国由于内乱已经灭国,其领土归入大同之内。现在还被牵扯进来的小国只有大商了。 郑国皇帝欧阳海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我共同并吞大商,想想看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也没有什么好算计的,反正早晚也得灭掉大商。不过就此看来,郑国与大同一样,表面上看都是小国的保护伞,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吞并对方。 我私底下召了几位老臣来御书房,当然并不是想跟他们商量,而是告知他们,我打算跟欧阳海合作,一起吞掉大商。一向被儒家文化熏陶的何文言对欧阳海这种做法所不齿,毕竟人家大商是信任郑国,与郑国联盟,郑国怎么能背后插大商一刀?! 要是何文言知道然国的覆灭也是我让小八一手操控的话,不知他作何感想,毕竟然国也是信任大同年年上供的同盟小国。何文言的思想与作为只适合于守业时期,或者说是和平安乐的时期,现在中原各国战争不断爆发,为了打赢胜仗,为了扩充疆土,怎么能不耍些手段呢。 做完决定后,我连夜给何文武下道密旨,告诉他我已与欧阳海联系,打算停止打仗,转而与他一起分割大商领土,但是未免被大商怀疑,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让何文武表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跟郑国军队偶尔小打小闹一下,别再有大规模的打仗了。我全权授意何文武,让他可以与郑国对战将军有私底下的书面来往,让他们好好想想作战方案,怎么分割大商的领土。 本身而言就算我知道何文武的为人,可我依旧不信任他,我不信任任何人,况且何文武仅仅只是善于用兵打仗,他不懂得算计计谋,很多陷阱他看得不通透,要不然前世我也不会那么容易从他手里夺回兵权。所以我顺便给小八写了封信,让他从旁协助何文武,在与郑国交涉时,小八必须知道每一步环节,别让大同吃亏了。 三个月后,何文武与郑国将军吴聪指定好计划,表面上他们像打算在年前开打最后一仗,规模十分之大,二者出动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兵力,地点在离大商皇城商城五百里外,这仗要是真的打下去,肯定会让双方的元气大伤,不过这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在开战前两个月,何文武已经将手里兵力分成两拨,其中一拨悄悄的往郑国军队的驻扎处移去。并且连夜缝制了郑国的兵服。于此同时真正的郑国军开始换上百姓服装,分批次的朝着商城进发。 大同与郑国年前的最后一仗只是何文武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同时郑国将军吴聪在大商以为郑国与大同打仗之时,向大商皇城商城发动猛烈攻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一日之内商城被攻陷了,吴聪活捉了大商皇帝梁成翼。 擒贼先擒王,何文武与吴聪都觉得与其花费心思占领大商的各个城池,还不如直捣黄龙来得干净利索。在由谁发动兵力攻击商城上吴聪自告奋勇,毕竟在大商与郑国结盟的时候,吴聪去过商城,对那里的地形环境十分了解,打起来会轻松许多,何文武也就同意了其作战方案。 果不其然,在皇城被攻陷,皇帝被俘后,整个大商陷入了一片恐慌与混乱,很快的,守卫城池们的太守纷纷递来投降书,愿意打开大门只求保命。在十二月的时候,整个大商被大同与郑国共同占领。 大商被灭后,紧接着就该讨论如何与郑国平分这块土地了。好在商城处于大商的忠心地段,我们决定以商城为分界点,以东归大同,以南归郑国,具体情况我派使者与其交涉。年前又得到一片疆土,真是新年最好的礼物。 本来一切都会很顺利,但是欧阳海给我提了个要求,他不会跟我平分商城,而是把商城全都让给我,并且还把活捉的大商皇室梁氏一族一并送给我,只希望我能归还他的二儿子,欧阳楚。 我就说么,怎么郑国主动请缨攻打商城,原来是为了能够活捉梁氏一族跟我交换人质啊。 欧阳楚在之前与何文武的凤凰城一战中不幸被俘,然后被当做俘虏送来京城。要不是欧阳海提出来,我差不多忘了这事了,毕竟我的俘虏多不胜数。既然对方是郑国皇子,我还以为他没死差不多也被玩残了,我派去找欧阳楚的内监跟我说,欧阳楚现在还好好的被囚禁在俘虏营呢,没什么损伤。 这还真不像我的作风,我隐约记得曾今好像也玩过欧阳楚,居然还能让他活得好好的,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给多跟欧阳海讲条件,要是欧阳楚被我玩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怕是过不了多久又得开战了吧,打仗那么多年,也该休养生息了。 我告诉欧阳海,归还欧阳楚是可以,但是商城加梁氏一族是不够的,我还想多要十座城池。欧阳楚是欧阳海儿子中比较出众的,要不然也不会跟我费尽唇舌的讨要。后来欧阳海又讨了讨价,最后决定以七座城池,外加商城与梁氏一族交换郑国二皇子欧阳楚。 平分协议我让小八代我签的,小八办事我放心,就他那机灵的脑子是不会让对方占便宜的。 来年春季,母后从南山回来,看样子有些清减,眉宇之间少了分威严多了分淡然,总觉得她有些地方不一样了。母后的日常寝食都会有人定时汇报给我,没有什么异常,母后身上肯定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母后去南山的时候蓝梅陪同,我晚上悄悄唤蓝梅前来,问问她关于母后在南山的情况,蓝梅说母后在南山过得很好,每天抄抄经书,听听佛经,日子很清闲。 母后的改变其中有一点就是信佛,人老了多多少少会信这些东西,母后去南山前也是这样,但是绝对不像现在这么虔诚。母后只吃斋菜,每天在祠堂念佛两个时辰,下午又是抄佛经,有些无欲无求了。夏太师在母后回京后没几天便进宫求见,可母后没有召见他,后来一连好几次都回了夏太师的请求,似乎不想再过问朝堂之事了。 蓝梅告诉我,母后在南山的一个尼姑庵里结识了一个法号为静妙的师太,那位静妙师太造诣很高,与母后也很投缘,母后在南山就是听她讲佛经。 后来母后回京,三番四次的找过静妙师太希望她能与之前行,现如今静妙师太就住京城郊外的一个小尼姑庵内,母后还是会隔三差五的出宫听静妙师太讲解佛经。 我派人查了静妙师太的底,就是一普通的尼姑,之前作为难民逃到南山,快饿死的时候被尼姑庵的尼姑救了,静妙师太觉得是佛祖可怜她,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便削发为尼一直住在南山的尼姑庵内,近二十年来,连尼姑庵的大门都没迈出过,没有一点可疑之处,看来母后真的是被这位师太影响了开始信佛。 既然母后要信那玩意,那我自然也要出出力的,为了表明对母后的孝心,我花重金修葺了静妙师太所居住的尼姑庵,还以静妙师太法号中的一个字为名,为尼姑庵起名为“静庵”。这样一来也算是半个皇家寺庙了,一时间静庵香火旺盛不已,几乎所有京城的妇道人家都会来静庵里拜拜,听听静妙师太讲解佛经。 三月初,母后让我召小八回京,吓得我以为母后知道小八与何文武的事,可后来经我稍微一问,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一回事。 母后念着手里的佛珠,告诉我,“哀家只是有些想小八了。” 这要是平时我就让小八回来见母后一面,但是这才刚刚与郑国签署停战协议,城池的划分,欧阳楚的护送,还有与郑国的外交这都是事,我还得靠小八帮我办呢,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召他回来。又不能明着面的拒绝,只得听母后的话,下道圣旨召小八回京,然后再暗里写信让小八别回来,该做什么做什么。 小八很听话的,回头就写个奏折说自己很忙很忙,说我交代的事情没办完没脸回来什么的,我把小八的奏折拿给母后看,母后这才作罢,可我觉得母后召小八回来,不是只有想他那么简单。 对于后宫之事,母后也算是完全放手不管了,凤印交到周陵手中,也不怎么栽培他,让他自己慢慢琢磨慢慢做,根本不加理会,我记得当年她没少花功夫训练皇兄的太子妃如何成为一国之母,可能真的是母后年纪大了,不愿意管了吧。 第145章 忘了她 然国与大商覆灭,而大商的土地被我大同与郑国分割,现在说来中原最强的两个国家土接壤,虽然签署了停战协议各自休养生息,可在边界之处,小纠纷不断爆发。 与郑国商定的七座城池已经全部接手,欧阳楚也被安全送到边境,归还与郑国,接下来的几年需要休养生息,下次开战就要一统中原了。 停战协议签署完毕后,贾家,夏家与刘家联名上书,希望尽快召何文武回京。因为何文武军功太过,又再度手握重兵对其他三大家族始终是个威胁,在他们看来,我在用兵方面太过于依赖何文武了,万一何文武有起叛之心,大同会爆发前所未有的内战。 我现在的确给何家的权利过大,但目前只能这样,我会削了何家的权,可不是现在,何文武还有用,不能让他回京,我让何文武继续驻守与郑国接壤的边境,美其曰怕郑国不遵守协议内容,让何文武好好看着。 皇宫最近也不怎么太平,新入宫的邓程颖成为新人中最受宠的妃嫔,一跃列为宠妃之位。 我宠爱其他的妃嫔,多多少少有些功利的政治因素,连贾婉茹与何文柳也是这样,可邓程颖不同,我宠爱他完全是因为他真的很合我的心意,并非喜欢,而是很对胃口,为了表示我对他的喜爱,直接将他封为颖妃。 邓程颖出身不算高贵,跟贾婉茹他们是不能相比的,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毫无顾虑的跟我撒娇,跟我要这要那,以我而并非家族为靠山,在后宫恃宠生娇。某种意义上来讲,邓程颖跟我父皇当年最宠爱的妃子贾妃一样,以博取帝王之爱踩踏着其他妃嫔一步一步向上爬。 邓程颖在后宫的人缘并不好,或者说他也不在乎,妃位在那里摆着,除了面对我,母后,周陵还有贾婉茹必须要请安问候外,对于其他人他要是不愿意可以理都不理扭头就走。完全不同于其他妃嫔之间的相处之道。比如刘莎与贾婉茹在御花园里偶然相遇了,不管其家族之间的火药味如何严重,她们肯定是笑脸相迎表面上做足了功夫互相寒暄。哪怕是何文柳,就算他再怎么不喜与人相处,也会停下脚步与对方点头示意。 可邓程颖却觉得这是虚伪的表现,他面对其他妃嫔时从来不做什么表面友好的事来,不顺眼就是不顺眼,根本没有讨好结盟的意思。 邓程颖的高调明显惹毛了其他妃嫔,品级比他低的得忍气吞声,品级与之相平或者高出的火药味十足,我记得前世邓程颖得宠也是这个情况。 一日我去青鸾殿找何文柳时,却被告知何文柳不再殿内,没说去哪,只说是带着新月出了青鸾殿,我倒是有些惊讶,平时这个时候何文柳应该吃补品的时间,我也经常挑这个点出现,他从来不选这个时间外出的。 我开口问守留在青鸾殿的小绿子,“文妃出什么事了么?” “奴才……”小绿子有些支支吾吾的,不太敢说。 这时一个声音冒出,“今天有人欺负母妃了!” 扭头看去,是李霁,他牵着韵儿的手朝我走来,身后跟着他的小伴读苏卓。看样子他们刚才正在花园里玩呢。 李霁与苏卓走到我面前恭敬的请安,韵儿也是朝我甜甜的一笑,我宠溺的摸了摸韵儿的小脑袋,问道:“谁欺负文妃了?” 李霁撇撇嘴说道:“还不就是那个颖妃娘娘,他今天对母妃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母妃听了很不开心,回来后没多久就又出去了。” “颖妃都说了什么啊?”居然能惹得没脾气,淡然如水的何文柳不开心。 李霁拉了拉韵儿,说道:“韵儿,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告诉父皇,今天御花园里颖妃娘娘都对母妃说什么了?” 韵儿怕生,抓着李霁的衣角怯怯的回答道:“今天在御花园里有个漂亮的哥哥,他说……说母妃有命生没命养,说死……”韵儿怕是有些紧张,后面的话舌头打结说不出。 李霁见状,干脆帮韵儿把话说全,“颖妃娘娘说母妃有命生没命养,生得多又有何用,死的死,傻的傻,还有一个名声那么臭……” “霁儿!”我皱着眉头打断李霁的话,“你的宫规哪去了?怎么可以如此说自己的长辈?!” “欺负母妃的人才不是儿臣的长辈!”李霁不乐意了,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不信的话父皇可以问小绿子,小绿子也在场,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侧过脸盯着小绿子,小绿子立刻跪在地上猛磕几个头,默不支声。 “小绿子,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皇……皇上,”小绿子只是个小太监,搬弄主子的是非可是要掉脑袋的。 “说,朕赦你无罪。” “其实……”小绿子的声音有些微抖,缓缓的将今早发生的事道来,“韵儿公主想去御花园玩,文妃娘娘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后来就遇见了颖妃娘娘,其实……其实也没什么,颖妃娘娘说的那些话不是当着文妃娘娘的面说的,只是他跟自个儿身边的内监说,就是声音有些大,被文妃娘娘听见了……” “才不是呢,”李霁不等小绿子说完,插嘴道:“他是故意说给母妃听的,母妃又没跟他结怨,他干嘛那么说母妃!” 邓程颖一直都是这样,从前世起就没有变过,我拍了拍李霁的后脑勺,让他跟韵儿取玩,转身带着人离开青鸾殿。 万福扶着我踏上皇辇,试探问道:“皇上,奴才去打听一下文妃娘娘现在在哪吧。” “不用,”我吩咐道:“摆驾祠堂。” ****** 青鸾殿内 李霁摘了一朵何文柳种在自己寝室前的浅紫色发蓝的牡丹,戴在韵儿的头上,“韵儿刚才说的真好,不枉费我之前那么教你。” 韵儿侧了侧脑袋,有些不懂李霁的意思,只是问道:“霁儿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李霁为韵儿戴好花后,捋了捋她的发髻,“韵儿对我真好。” 小绿子站在一旁哭丧着脸道:“小祖宗,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要是让皇上知道咱们把话说了一半,那回头怪罪下来,奴才的脑袋可就搬家了。” “怕什么,我会护着你的,”李霁看了一眼小绿子,冷声说道:“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你,韵儿,母妃,还有颖妃娘娘及其身边的人,这事谁先说谁就是受害者,只要你管住自己的嘴,别把不该说的说出去就行。” 小绿子听着李霁的话,只觉得全身发寒,这可一点都不像不到七岁小孩的心思,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道:“奴……奴才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坐在石凳上的韵儿哪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无聊,瞅见站在李霁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卓,便跳下石凳,走到苏卓面前,向他伸出手去,“还有松子糖吗?” “嗄……”苏卓愣了愣,他可没想着怕陌生人的韵儿会主动找他说话。 “还有糖吗?”韵儿再次问道。 苏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作揖道:“今天没有,要是公主喜欢,微臣明天一定会双手奉上,可以吗?” “好,”韵儿朝苏卓微微一笑,“我叫韵儿,你叫什么名字?” “苏卓。” “你跟霁儿是什么关系?”韵儿继续问道:“为什么天天跟在他身后?” “微臣是六皇子殿下的伴读。” “那……什么是伴读?” “伴读,就是陪六皇子殿下读书的人。” “读书啊……”韵儿听到读书两字,立刻皱起眉头。 此时,李霁接着话笑道:“恩,苏卓陪我念书,韵儿陪我玩,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韵儿不记得了吗?” 韵儿闻言,木然的摇摇头,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李霁见状一把将韵儿拥入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温和的说道:“没关系啊,韵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卓看着面前两姐弟相拥的画面,思绪回顾到几年前,自己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好像也是类似于现在的场景,可惜物是人非。 ****** 皇辇停在祠堂前,我刚下皇辇就看见守在门口的新月,果然我猜得没错,何文柳来了祠堂,他来祠堂无非就是见我们死去的女儿,丹儿。 丹儿是何文柳心里最痛的伤口,估计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祠堂祭拜丹儿。 新月看见我后连忙跪下请安,我踏上台阶走到她身边停下,还没开口问,新月就很主动的回答我了,“文妃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后精神恍惚,把韵儿公主送回青鸾殿后就来了祠堂,已经呆着里面两个时辰了。” “朕知道了。”我说着,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何文柳坐着蒲团上,面对着丹儿灵位发呆。 我缓缓的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坐下,叹了口气道:“文妃,忘了丹儿吧。” 可能是我进屋的声音太轻,何文柳没有听见,我忽然就这么吱声,把他吓了一跳,想站起来给我请安,我拉着他的手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文妃,答应朕,忘了丹儿吧。” “微臣……”何文柳转过头,再度看向丹儿的灵位,轻声说道“丹儿一个人会很孤单,微臣只是想陪她说说话,让她别那么寂寞。” 第146章 朕信文妃 “微臣……”何文柳转过头,再度看向丹儿的灵位,轻声说道“丹儿一个人会很孤单,微臣只是想陪她说说话,让她别那么寂寞。” “文妃……”我我拉了拉他的手,希望他别沉浸在过去,何文柳感受到我的触摸,扭头看着我,笑了笑,道:“微臣没事。” “微臣刚入宫那几年住在倚柳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除了发呆也没其他的事做,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晃过去了。”何文柳的双眸有些涣散,思绪回顾到了刚入宫的日子,“可是有了丹儿,生活就变得不那么无聊了,别看丹儿那么文文静静的,婴儿的时候也是个会哭会闹的主,微臣这一颗心全悬挂在她身上,有丹儿作伴,微臣就没那么孤单了……” 何文柳的叙述让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要不是我重生过来的话,要不是我非把何文柳推上宠妃之位的话,丹儿便会活得好好的,最起码会活到十五岁,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不想再把何文柳遗忘在后宫了,只想把他安置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就那么呆着就好。我拍拍他的手背,笑道:“文妃是不是怪朕当年把你冷落得太久了?” 何文柳瞅了我一眼,试探的问道:“皇上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要不我干嘛还问他。 “真话啊……”何文柳想了想回答道:“当年没感觉,可现在是有点那个了……” 我挑了挑眉,没听太懂。 何文柳见状笑着解释道:“微臣说过,如果微臣得到的越多就会越不满足,当初就觉得只要您能看微臣一眼就好,可现在您给微臣的远不止那些,微臣有时候就会想,为什么您一开始就不能对微臣那么好呢。” 我探过头,将何文柳的薄唇含在嘴里,猛烈的亲吻着,刚开始他还能回应,可没多久就没力气了,他双手抵在我的胸膛上,想把我推开,我又狠狠得亲了亲才把他松开。 何文柳面颊微红,粗喘着气,半晌才道:“您……您想憋死微臣啊?” 何文柳的口吻,怎么听怎么像撒娇,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手指缓缓的移到有些微肿的嘴唇上,轻轻的碰触着,“朕以后会一直对你好,所以文妃就不要怪朕了。” 本来何文柳的脸只是微红,可被我这么一说刷得一下通红不已,他有些无措的站起身,整理自己的宫服,不再多言。 我也跟着站起来,看低下头的何文柳的耳根都红了,打趣道:“文妃,你不要害羞嘛。” “微臣……微臣没有害羞。”何文柳说着,头就更低了。 “那为什么脸那么红?”我没想这么简单放过他。 “有吗?”何文柳一听,赶紧双手捂着面颊,不让我看。 何文柳在祠堂呆的时间够久的了,要是再不回去,怕是韵儿会哭闹。他是走着来祠堂的,这回去了我就干脆拉上皇辇,送送他吧。 皇辇内,我想平时一样抱着何文柳坐在我的大腿上,把玩着他的手指,不动声色的问道:“听说你今天受委屈了?” “什么?”何文柳没太明白的样子。 “御花园……”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明显的感到何文柳在我怀里身子一僵,看来他是真的跟邓程颖起冲突了。 “微臣……”何文柳的面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现在邓程颖是新宠,他怕是在我心里的位置不如邓程颖吧。 “文妃怎么就不能对朕多些信心呢?”我最讨厌何文柳这样,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憋在心里,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让他与我对视,并且明确的告诉他,“在朕眼里,你要比颖妃重要得多。你懂吗?” 何文柳下意识的点点头,估计我的话没听进去,“……” “受了委屈就跟朕说,朕会给你做主,别总自己闷着。”邓程颖的锋芒外露我都无所谓,只要保持后宫平衡就好,可后宫的平衡之一,就是别有事没事的骚扰何文柳,可邓程颖却偏要打破平衡,那就别怪我不念前世的情了。 “颖妃是有些嚣张跋扈了,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给你气受。” “其实……”何文柳听了我的话,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就何文柳那种性子,想说什么我也能猜出来,多半就是求情之类的,反正他算了解我,知道只要是我心里打算的,求再多情也没用。 邓程颖出身于皇商世家,虽然是个大家族,可毕竟士农工商排下来,他的身份在妃嫔中就会低很多,哪怕再得宠,家里人也不会因为他的裙带关系升官。所以我一直怀疑邓程颖之所以在其他妃嫔面前如此嚣张,是想掩盖他出身低微的事实。 从贾婉茹到刘莎,周陵,我宠他们都带着一定的目的,可邓程颖却不同,就像前世一样,美人一个,和我心意,就像养个小狗喜欢了逗逗,不喜欢了丢一旁就好,本来选妃就是要选自己看得顺眼的,只是恰好邓程颖就属于顺眼的人。 送完何文柳回到乾龙宫后,我第一件事就是下一道圣旨,大致是说邓程颖恃宠生娇之类的云云,贬为贵人,迁出所居住的颖溪殿。 这要是换做其他妃嫔早就夹着尾巴灰溜溜搬走了,但邓程颖却没那么做,当夜他便前来乾龙宫求见,寻个说法,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着我不高兴了。 我没打算理他,让万福出去把他打发走,可他就偏偏长跪不起,非得见着我的面才行,硬是在乾龙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 后来我还是把他召了进来。 邓程颖面色苍白,怕是在外面跪久了,可见到我后又跪了下来,十分委屈的哭着说道:“皇上,微臣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您要如此惩罚微臣?” “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反问。 “……”邓程颖没说话,只是一脸的茫然。 我拿起身边桌旁的茶杯,喝了口茶后,才慢条斯理道:“你不知道宫里没人会去打扰文妃的吗?连皇后都不难为他,你今天倒好啊。” “文妃?!”邓程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不敢相信的问道:“文妃跟您告状了?他……他怎么敢?!” 我听邓程颖这么一说,立刻就火了,今天何文柳还真不敢跟我过多说这事,“他为什么不敢?就算你们品级相同,他也比你早入宫,你倒好,欺负他性子软,什么话都敢说啊。” “微臣……”邓程颖僵了一下,摇头说道:“皇上,不是这样的,文妃他乱说的。” “乱说?你难道没说什么文妃有命生没命养之类的话?你可别忘了,文妃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你这么做是诅咒皇室,论罪当诛,朕只是贬了你而已,已经很念旧情了。” 邓程颖听到“论罪当诛”这四个字时顿时傻了眼,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微臣……,您也知道,微臣嘴无遮拦,性格就是有些直,没有什么恶意的……” “就你这没有恶意,就让文妃在祠堂里呆了两个多时辰,那要是有恶意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我也懒得废话,朝身边的内监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得令后很快走到邓程颖身边,准备把他请出去。 邓程颖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他说道:“皇上,您别听信文妃的一面之词,您以为他就那么好那么善良?根本就是假的,您以为文妃会傻傻的站在那里任人欺负吗?” “你想说什么?”我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微臣知道微臣的言行有时有欠妥当,可微臣人前人后都是一个样子,而文妃却不是,别看他表面上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今天他可当着微臣的面,说微臣没生孩子的命,就算生了也是满身铜臭味,污染皇室血统。”邓程颖想起白天的事就一肚子火,他就算声音大好歹也是背着何文柳说的,可何文柳倒好直接堵着他的路当面说。两人都是妃位,邓程颖就算再火气也不能动手,也没权利去责罚何文柳。 “不可能,文妃不可能那么说。”何文柳的嘴巴有那么利么?我一点都不信邓程颖的话。 “微臣说的是真的,不敢有半句隐瞒作假。”邓程颖着急得流着眼泪,不停的解释道:“您以为文妃是受了委屈才去祠堂的?这根本就是他算计好的,他是妒忌,妒忌微臣得宠,他想博取您的同情,挑拨微臣与您的关系,皇上,您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与微臣随行的内监们,他们都能作证。” “你也说了,是与你随行的,那都是你的人,不都听你指挥。”这种证人的可信度可一点都不高啊。 邓程颖闻言瞪大了双眼,“皇上,您不信微臣?” “由始至终,朕信文妃。” “皇上……”邓程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我不想再跟他纠缠,摆摆手让站在他身后的内监快点动作。 俩内监一人拉着邓程颖的一个胳膊往门外拉,邓程颖却拼命的挣扎,他不服,他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不信?!他不服! 第147章 受孕 也许是刚才邓程颖的情绪太过激动,被内监们拖着没走两步直接昏了过去,亏是被内监扶着才没倒在地上。忽然一个内监惊呼道:“皇上!颖妃娘娘见红了!!” 见红?我看了看邓程颖的脚下,有一小滩血。 前世的他就怀了孕,生下皇子李琪,这该不会又因为我的关系,孩子提前没了吧。 万福连忙开口道:“皇上,还是先叫御医吧。” “恩。”我点点头,让万福下去办。 邓程颖被安排在乾龙宫的偏殿,很快的御医王青赶来了,为其把脉后告知我邓程颖已怀有身孕,不过有些不太稳当才流了血,孩子保住了,以后记得调养就行。 在王青把脉的时候,邓程颖已经醒来,当他知道自己怀了孕,又惊又喜,他开心的抬起头看向我,“皇上,皇上微臣怀孕了,咱们有孩子了。” 可看见我并没有露出他所期望的欣喜时才反应过来,他才刚刚被我贬了。邓程颖坐起身,由于刚才的突然昏厥嘴唇略微苍白,他哀求道:“皇上,您看在微臣怀有身孕的份上,原谅微臣这一次吧,微臣会去给文妃道歉的……” 我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让他去给何文柳道歉,那不是给何文柳添堵么。 邓程颖见我没吭声,掀起锦被下了床,跪在我面前抓着我的衣角不住的恳求,“皇上,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吧,求您了……”说着说着,邓程颖失声恸哭起来。 刚才王青才说他怀胎不稳,要好好养着,这立马就跪下了,苦肉计未免有些太明显。我不留声色的把我的撇开邓程颖的手,万福很有眼色,赶紧上前扶着邓程颖起来,“颖妃娘娘,龙胎要紧啊,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皇上又会怪罪了不是?” “皇上……”邓程颖边抽泣边望着我,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好好养胎吧。”我吩咐万福道:“派人送颖妃回颖溪殿。”说完不再看邓程颖一眼,起步离开偏殿,只留得他一人在那里磕头谢恩。我想经过这次教训,他以后见着何文柳都会绕道走了吧。 ****** 青鸾殿内,小绿子出去办完事刚回来,就被一宫女叫住,说何文柳找他。 话说小绿子被净了身送进宫后,一开始就被派遣去倚柳殿伺候何文柳,那时候小绿子才八岁,可以说是何文柳看着长大的,何文柳受宠后,小绿子也水涨船高,没少有人巴结的,在宫里走一圈,别人也会恭敬的喊一声绿公公。 小绿子走进主殿,何文柳就坐在主座上等着他,小绿子赶紧笑着脸迎向前去请安道:“娘娘,您找奴才有何吩咐?” “皇上怎么会知道御花园的事?”何文柳丝毫不含糊,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天本宫去御花园,就只有你一个内监在身边,你给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小绿子一听,蹭的跪在地上,哭丧着脸磕头解释道:“娘娘,奴才什么都没说,只是后来皇上问起了,奴才才不得不回答。” 这话何文柳可不信,“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问?” 小绿子早就想好了说辞,“是六皇子殿下,他跟皇上说您受委屈了,您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再皇上面前提这事啊,娘娘要不信的话,可以问六皇子殿下。” “霁儿?”何文柳想想觉得不对啊,李霁今早没跟自己去御花园,他怎么会知道?于是问道,“你告诉霁儿了?” “奴才谁都没有说,六皇子殿下知道,是韵儿公主说的。”在这次小绿子说了谎,的确是他告诉李霁的,不过李霁嘱咐过他,要是何文柳问起,他应该怎么回答:“韵儿公主怕是没说全,六皇子殿下只知道您受委屈了,这看着皇上来了就想为您出头,奴才……奴才拦不住啊。” “你是说霁儿是说了一部分,没说全?”难怪皇上这一路上一直安慰自己,何文柳算是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韵儿心智是长不大,不能很好的给李霁叙述事情的原委,李霁就断章取义的认为自己被邓程颖欺负了。 “是这样的,而且……而且奴才也怕掉脑袋,”小绿子想起今天早上何文柳的回击,说实话,他可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娘娘这么反击一个人,那时怕是真的在气头上吧,“所以皇上问什么,奴才就答什么,多的话一点都不敢说。” 何文柳见小绿子那胆小怕事的样子,一下子被逗乐了,“你倒挺机灵。” 小绿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娘娘教育得好。” “别拍马屁了,下去吧。” “是。” 小绿子退出殿后,才松下一口气,这可是他第一次骗何文柳,心里紧张的要命。上午何文柳跟邓程颖发生冲突后,小绿子心里气不过,就跟新月抱怨了两句,正巧就被李霁听了去,后来李霁又暗地里找他详细的问一遍。 李霁算好了皇上会来青鸾殿,想拿这事扳倒邓程颖,小绿子本来有些犹豫,可谁让李霁是主子呢,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气不过,这不,就有了今天的一出戏。 小绿子出去就是为了给李霁打听事情,谁知刚回来就被何文柳叫了去,这一退出来小绿子立刻朝李霁的寝室走去。 已经是到了天黑就寝的点,小绿子见到李霁的时候,李霁已经准备睡下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打听到事,不来了呢。”李霁下了床,把外套披在身上,走到八仙桌前坐下。 “奴才刚才被文妃娘娘唤去了,这才晚了过来。”小绿子笑着解释道。 “母妃没怀疑什么吧?” “您放心,文妃娘娘只是随便问问,信了奴才的话了。” “那就好,”李霁话题一转,“你打听到了什么?” “殿下,您可真是神算啊,皇上今天下午真的下旨贬了颖妃娘娘了。”小绿子是从万福那里回来的,算起辈分来万福应该是小绿子的师傅,小绿子没少孝敬过他,万福对小绿子也很信任,有些话在小绿子面前不由自主的就泄露了出去。 “只是贬了而已呀?”李霁冷笑道:“贬成什么了?” “本来是要被贬为贵人的,可是出了些状况……” “什么状况?” “颖妃娘娘怀有身孕了。”小绿子从万福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真是不得不感慨这颖妃的命实在太好,这个节骨眼上怀了孩子,皇上再怎么样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放颖妃一码。 李霁闻言后脸色突变,“你是说那个贱人怀了孕?!” “是的,所以皇上就没再追究,让颖妃娘娘养胎。”小绿子据实回答,可见李霁的面色十分难看,以为他是怕以后邓程颖再对何文柳说什么难听的话,小绿子安慰他道:“不过殿下,您放心,颖妃娘娘以后会老老实实的,奴才听说本来颖妃娘娘专门去乾龙宫求情来着,可皇上根本不理,一点情面都不讲,要不是他怀了孩子,皇上哪会放过他,估计以后他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绿子走后,李霁把八仙桌上的茶具猛的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应该是这样的,本来计划得好好的,把邓程颖贬了,让他淡出皇上的视线,然后一点一点的折磨他,可计划的第一步就没事实现,他居然怀孕了?!那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 第二日,邓程颖怀孕一事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我的妃嫔里男妃育子的只有何文柳一人,毕竟是体质的缘故,男子不是那么容易,可现在多了一个邓程颖,必然就会有人心里不舒服了,这个人就是周陵。 周陵得知邓程颖怀孕后,该送的送,该赐的赐,补品汤药什么都不落下,很有皇后的风范,只是每次周陵见着我时,都会不冷不淡的。 我笑着问他这是怎么了,他直说我偏心,说我宠爱邓程颖多过他。 天地良心,作为挡箭牌的周陵在外人看来一直是我最喜爱的人,邓程颖哪能比得过啊。 后来我才知道,周陵是羡慕邓程颖怀有身孕了。几年前周陵就跟我提过,想要个孩子,我也答应了,孩子都是随缘的事,他天天找着御医调养身子,就是为了怀个孩子,可偏偏怀不上,这时一个新进宫没多久的男妃怀上了,周陵的心里必然不好受。 得知周陵的心思,连续半个月我都留宿在凤仪宫,与他颠鸾倒凤,让他安心,告诉他,我很想跟他有个孩子。 但实际上,别说半个月了,连续半年,半辈子,周陵也休想怀上皇室骨肉。“凶子”之事让我重新审视了周陵,他不是在找御医阮涛调理身子么,可他不知道阮涛是我的人。每次周陵吃的药里我都让阮涛多加一副红果,抑制男子怀孕的一味药材,吃多了对身体也没害,就算周陵找其他御医把脉也查不来。 看着周陵那么羡慕邓程颖的样子,我就解了对邓程颖的禁足,再度宠他,我倒是想看看周陵还会有什么反应。 第148章 溺杀 八个月后邓程颖不出意外的诞下一个男婴,我的第十三个孩子,赐字琪,名为李琪。 母后看到李琪的第一眼就愣住了,然后笑着说,他与我小时候长得一摸一样。我当然知道李琪跟我很像,不仅仅是长相,连性格也差不多一样,所以很得我的心意,要不然李琪也不可能是我前世最宠爱的儿子。 因为之前与何文柳争执的事被我训斥,邓程颖最近收敛了许多,再加上有了孩子,一颗心全都扑在孩子身上。 看着李琪粉嫩的小脸,我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我前世最疼爱的孩子,也是死得最惨的孩子,我不想让前世的事重演,希望李琪可以平平安安,别像前世死得那么惨。我想弥补一些前世的遗憾,所以对李琪的疼爱越发的明显,比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他,逗着他玩,赏赐他很多东西,就像当年父皇对小八那样。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疼李琪反而是害了他。 八月盛夏,天气炎热不已,只有到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了才让人感到有些凉爽。我在凤仪宫与周陵共用晚膳时,突然一个侍卫求见,说大事不好,太液湖那边发生了意外。 侍卫被传召进宫后,见到我赶紧请安道:“皇上,太液湖……太液湖那边出事了,十三……十三皇子怕是没了……” “没了?!”我以为我的耳朵听错了,厉声质问道:“你胡说什么?!琪儿怎么会没了?!” “皇上,您先别着急,”周陵连忙安抚着我,转头问那侍卫,“十三皇子怎么出事了?颖妃呢?颖妃怎么不照顾他?” “奴才……”侍卫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颖妃娘娘……颖妃娘娘也昏迷了……” “他们在哪里?” “回皇上,奴才们已经把颖妃娘娘送回颖溪殿了,也叫了御医。” 我站起身,哪还有心思吃饭,“摆驾颖溪殿。” “皇上,微臣跟您一块去吧。”周陵也随我一起站了起来,他是皇后,后宫里出了意外他也是要过问的。 一路上,那侍卫给我们简单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们在执勤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呼救,赶上前去看见李沉站在太液湖边,是他在呼救,侍卫们跑到他面前问怎么回事,李沉指着湖中,说那里似乎有人在挣扎,侍卫们看去时,已经没有了挣扎痕迹,只是湖面上泛起了连连波纹。 侍卫们便知大事不好,怕是有人掉入湖中,翻腾得太久不行了,便纷纷跳进湖里救人,没想到打捞上来的是已经昏迷的邓程颖和溺死的李琪。 颖溪殿内一片死寂,殿内的内监们见我与周陵来了,纷纷跪倒在地,大喊节哀。看来李琪真的是已经死了。 我冷着脸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内监们,问道:“为何颖妃今日会去太液湖?” “回皇上……”颖溪殿的掌事宫女落樱道:“颖妃娘娘看着傍晚天气不那么热了,便抱着十三皇子出殿散散步,没想到……” “出殿散步难道就没有人陪同吗?!”我青着脸问道。 我话一说完,一个太监立刻磕头求饶道:“回……回皇上,奴才……奴才是陪着颖妃娘娘的,但是……但是在太液湖旁,颖妃娘娘说有风,怕小皇子被吹着,就让奴才回颖溪殿给小皇子拿个小披风过来,颖妃娘娘就抱着小皇子在太液湖旁等着。” “也就是说颖妃跟琪儿发生意外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守着,跑去拿什么披风?!”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太监止不住的磕头。 我直着他吩咐其他内监道:“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 过了一会,御医从床旁退出,请安道:“皇上放心,颖妃娘娘的性命已无大碍,现在已经醒了。” 邓程颖穿着单衣躺在床上,发丝有些凌乱,面色嘴唇苍白的要命,但人还是醒来了,他见到后,伸出手急切的问道:“皇上,皇上……琪儿呢?” 我没做声,周陵有些看不过去,觉得邓程颖可怜,走上前去为他盖好锦被,安慰道:“颖妃,你还年轻,以后……以后还有机会……” “不……我不要……”邓程颖从周陵口中听到这个噩耗,瞪大了双眼,抓着周陵的手,眼泪不停的流着,“琪儿……我的琪儿……”本来就意识模糊的他再度昏了过去。 御医连忙上前,掐着邓程颖的人中穴才让他逐渐醒来。邓程颖再度恢复意识后,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他道:“皇上,您要为琪儿报仇,有人……有人要杀我们母子,微臣……当时是……是有人推微臣下水的。” “颖妃,话不能乱说。”周陵闻言惊呼道:“是不是琪儿的事让你出现什么幻觉?怎么会有人推你?会不会是你不小心失足落水的?” “皇后娘娘,微臣……微臣抱着琪儿,怎么会失足?!”邓程颖回想起刚才的事,全身发寒,到底谁那么大的仇恨,居然要推他们下水,“微臣能感觉到,微臣当时就站在湖边,想抱着琪儿看看水里的鱼,但是……但是忽然就有人从后面推了微臣一把……” “你见着推你人的相貌了吗?”我问道。邓程颖是嚣张跋扈,但也不至于说是被人记恨到要被害去性命的地步,我也有些摸不准,是谁想害死他们。 “微臣……微臣没有……” 邓程颖摇了摇头,“微臣当时也想翻过手抓住推微臣的人,可没有抓住就……就掉进湖里去了……” “没事……”我拍拍邓程颖冰凉的手背,道:“朕会还你跟琪儿一个公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这时一个宫女前来,收拾了一下邓程颖脱去的湿衣物,将其放在篮框内。周陵不经意间朝那里瞄了一眼,突然看见一个蓝色鼓鼓囊囊的东西,那东西虽然布料精致,但绣工实在是差得可以,应该是个香囊,但是已经湿透,看不出上面的花纹来。 周陵伸手将那香囊拿出,前后看了看,问道:“颖妃,这个香囊是你的吗?” 邓程颖对自己身上有什么配饰十分清楚,肯定的说道:“不是……不是微臣的,微臣没有蓝色的香囊,那东西……”邓程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激动的说:“是凶手的,对,一定是凶手的,微臣抓着那人的时候,可能是从他身上抓下来的,皇上,从这个香囊查,一定能找到害死琪儿的人!” 周陵将香囊递给我,我看了看上面的绣着的图案,隐隐约约觉得熟悉,猛的在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李霁! 对,是李霁,这个香囊是韵儿绣给他的,那是韵儿未傻之前唯一的绣品,李霁一直当做宝贝似的从不离身。难道是李霁推邓程颖下水?!他有那么傻么?! “皇上?皇上?”周陵叫了叫我,见我在想事情,“您是不是知道这香囊的主人是谁?” “朕还不清楚。”我将把香囊狠狠的握在手掌心中,问身边的侍卫:“沉儿呢?不是说沉儿发现颖妃的吗?沉儿在哪里?” 侍卫赶紧回答道:“大皇子殿下见颖妃娘娘被救上来后,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先回寝宫去了。” 我闻言后唤万福吩咐道:“把沉儿叫到乾龙宫,朕有事要当面问他。” “是。” 接着我有安抚了邓程颖几句,便先离开了。当我回到乾龙宫时,李沉已经在宫殿里等着我。 李沉见我回来后,问安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恩,幸亏当时你及时呼救,颖妃才保住一命。”我边说着,边走到主座龙椅前坐下,“可怜你那十三皇弟,还不满周岁就这么去了。” 李沉微微一怔,但很快的表现的很镇定,表情也很难过,十分惋惜道:“要是微臣能早点发现就好了,说不定十三皇弟就不会……” “沉儿,父皇问你一件事,你去太液湖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李沉可以说跟这个皇宫格格不入,他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太液湖了呢。 “没有,儿臣谁都没有看见。”李沉的语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时……那时湖边没有人。” “湖边没有人,那你好端端的去湖边做什么?”李沉性子单纯得很,又没有母妃教导,怕是连最基本的谎话都说不好,“别骗父皇。” “儿臣……儿臣没有骗您,”李沉惊了一下,赶紧摇头,“儿臣没有骗您,儿臣没有看见……”说到这里,李沉止着说不下去了。 “你没有看见什么?”我顺着他的话问道,“沉儿,跟父皇说实话,你是不是看见霁儿了才跑去太液湖边的?” “没有!儿臣没有看见霁儿!”李沉跪在地上矢口否认,他怎么能说,怎么能说得出口,他看见李霁站在太液湖边,站了很久很久,像是在欣赏着什么,还在不停的笑,他本来是想悄悄的走过去吓一吓李霁的,谁想自己还没过去,李霁便离开了,当他朝湖里看去的时候,就见一人慢慢的沉入了湖底,当时他吓得什么都不敢思考,只想大声求救,可现在想想,这不是害了霁儿?! “是吗?”我冷笑问道:“那这是什么,是从湖里一起被打捞上来的。你想保住霁儿,难道琪儿就不是你弟弟了吗?”说着我就把那湖蓝色的香囊扔在李沉面前,他跟韵儿的关系很好,这是出自韵儿的手工,他不会不认得。 果然,李沉看到香囊的那一刻脸色铁青,跪都跪不住,双脚一软,坐在地上,他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了,都是李霁干的。 第149章 挨打 我怒气冲冲的冲向青鸾殿,只见殿内李霁拉着韵儿在石桌上玩,好像是又从宫外弄来什么东西都韵儿开心。 开着李霁那么灿烂的笑脸,我真心是气都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前一刻亲手推邓程颖下水,害死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带着姐姐玩?!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李霁跟韵儿看见我后,停下了玩耍,都很恭敬的过来请安。 “父皇,您怎么来了?是来看儿臣跟韵儿的吗?”李霁天真的看着我,他装得实在是太好了,顶着与何文柳类似的面孔,却完全不同于何文柳的行事作风。 “父皇?”李霁见我没回答,而是冷冷的看着他,他有些害怕,怯怯的问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霁儿,你为什么要推颖妃下水?”我直接问他,也不拐弯抹角的了。 李霁愣了愣,陪笑道:“父皇,您在说什么呀?什么下水?儿臣……儿臣听不懂。” “别糊弄朕,霁儿,朕没有耐心跟你打哈哈,”我质问道:“琪儿他还不满周岁,你怎么下的了手?!” “琪儿?”李霁继续跟我装着,“十三皇弟怎么了?” “溺死了。”我冷笑道:“不正是想要的么?” 李霁一听脸色大变,立刻跪在地上跟我磕头解释道:“父皇,您是听谁说的,儿臣没有,儿臣没有害死十三皇弟。” “霁儿,”我叹了口气,他真是不死心啊,“你动手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次李霁是真的变脸色了,他抓着我的衣角反驳道:“那是栽赃陷害,儿臣没有……” “而且你没发现你的贴身饰物不见了么?”我甩开李霁的手,根本不信他。 李霁闻言立刻开始低头查看自己什么东西不见了,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腰间挂着的韵儿送他的香囊没了踪影,他连忙抬起头解释道:“香囊……香囊可能是儿臣今天去太液湖边玩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那附近了……” “霁儿……”李霁还是太嫩了,被何文柳养着也是个不会撒谎的主,两三下就泄了底,“朕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颖妃是被人推入太液湖的,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儿臣……儿臣……” 李霁有些慌不择言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饰物居然会掉在太液湖附近,“因为儿臣……儿臣今日只去了太液湖玩,所以……就是掉在那里的……” “可是你的香囊是跟颖妃一起被打捞上来的,”我一点一点的拆穿李霁的谎言,“颖妃说那香囊是他从推他人身上扯下来的,霁儿,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当我告诉李霁颖妃还活着的时候,李霁的表情明显得有一丝扭曲,看来他不止是想要李琪的命,连邓程颖的也一块要了去。 “儿臣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李霁苍白的否认道:“儿臣没有推颖妃娘娘下水,儿臣没有害死十三皇弟。” “李霁!”我呵斥道:“事到如今,你还嘴硬?!” 李霁看着我,那眼神我从未见过,冷漠,厌恶,还有恨意,这是儿子该对父亲的眼神吗?!李霁从小到大,我自问待他不薄,他是我跟何文柳的儿子,所以无论他再怎么算计,心机深沉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一次,残害手足,皇室不容啊! 除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城府外,或许李霁还有我不知的另一面,比如他刚才一闪而过浓浓的恨意,不过现在我懒得纠结他恨不恨,而且他有什么好恨的,邓程颖还有李琪能跟他有什么仇?!需要他亲自动手杀人?! 看着李霁那执迷不悟的样子,我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我吩咐道:“拿皮鞭来。” “皇上?!”万福惊呼道:“这……” “少废话!朕让你拿皮鞭来你没听到吗?!”我上前狠狠的打了李霁一个耳光,这是我第一次动手打自己的孩子,“这种逆子,朕要他有何用!” 李霁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他依旧跪在我面前,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放在大腿上,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我也看不见他现在是何表情。 很快的万福双手举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蛇皮做的鞭子,我二话不说拿起鞭子就狠狠的朝李霁身上抽去,李霁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任由我打。 站在一旁的韵儿早就吓傻了眼,顿时嚎啕大哭,不知如何是好。 李霁年纪小,身子骨弱,没被打两下就支撑不住趴到在地,全身冒着血渍,他一点都没有求饶的意思,而且他不经意间看我的那一眼,冷得要命,我顿时怒火中烧,干脆打死他算了! 第150章 挨打2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作者有话要说小虞放在文章开头前,亲们看文之前一定要先看看这里!! 文章写了很多很久了,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关于文章小虞觉得还是先说明几点会比较好。 首先,这就是个练笔!!不V!!脑洞炒鸡大!!各种伏笔各种暗线!!反正不V,亲们瞅瞅就行了,别当真啊~然后,亲们一定要看文案!!小虞写文绝逼不会超过文案的范畴!!此文非宠溺,非温馨,非甜文!!木有忠犬!!木有金手指大开!!千万别把此文当做是小攻前世知道小受的好,今生只爱小受一人各种宠之类的梗!! 其次,有很多读者亲们一直留言说渣皇帝为啥老在后宫转悠,老宫斗,其实主要原因是小虞的文笔问题,小虞不太会写战争,政斗,木有那个概念,宫斗写得比较顺手,还是那句话,亲们瞅瞅就行了~再其次,很多亲们都在猜,李霁是不是丹儿的转世,小虞现在就剧透给大家好了,李霁就是丹儿的转世(雷女重生男成攻的亲们,小虞在这里抱歉了~),关于李霁有N多伏笔,有一个伏笔是半日仙给李霁批命,说他“身披红衣,自尽而亡,凶子投胎,杀兄轼弟,克父克母”,这个伏笔已经说明了李霁重生的目的了吧~(关于重生的人,就两个,一个是渣皇帝,一个是李霁,再木有多的了~) 最后,小虞再度强调,渣皇帝不爱文妃!!渣皇帝除了自己外谁都不爱!!渣皇帝会渣到底!!(谁在对此提出疑问,小虞就咬他~~~~~) PS:最近都在走虐的节奏,亲们不要太当真,还记得N久前小虞写到夏知素给渣皇帝下药时,很多读者亲们都接受不了,可现在回过头再看看,真心没什么吧,现在的文章走向也是如此滴说~再次谢谢亲们长久以来的鼓励与支持~ 可能是院内的动静比较大,惊动了何文柳,或者是内监们怕我真的就这么打死李霁,偷偷的去求救,当何文柳赶来的时候,李霁已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不要!”何文柳见我也不请安了,只想冲过来抱住李霁,我怎么能让他如愿,直接挥手道:“拦着文妃。” 就这样,何文柳被两个内监死死的抓住,不能上前,眼睁睁的看着李霁满身是血的在那里喘息着。 当时何文柳就腿软了,跪在地上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哀求我,“皇上……,皇上,别打了,霁儿……霁儿会没命的……” 李霁的命硬着呢,怎么会没命。 我的脾气是阴晴不定,但是在何文柳面前我一向十分和善,就算有小争小吵也是我跟他闹着玩,过两天何文柳就诚惶诚恐的低着头过来认错,算是我跟他的一种相处方式。可这次不同,我是真的火了,手足相残在皇室是有,可那也是长大了为争夺皇位,哪有现在这样,一个七岁多的小孩去害死自己未满周岁的弟弟?! 李霁似乎也在恍惚间听到何文柳的声音,他吃力的抬起头,看着母妃就跪在离自己不到七步之远之处,顿时双眼通红,嘶哑着哭了,“母妃……,救救儿臣……,儿臣,儿臣不想死……” 装的,李霁这绝对是装的,他从小到大何时如此哭闹过,尤其是在何文柳面前,他永远都是好儿子的形象,不让其为难的小大人,可何文柳哪会想那么多,他看到的是他的儿子在他面前苦苦挣扎着向他求救! “皇上!求您了,先别打他,问清楚好不好……”何文柳眼泪止不住的流着,他怎么能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活活打死,“微臣求求您了……” 李霁这变脸比翻书都快,刚才还满脸恨意的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何文柳来后立刻变得楚楚可怜,李霁很清楚,对于何文柳的请求我从不会拒绝,他这也是算计好的吧。 我顿时火上加火,现在他还想着利用何文柳脱身?!想得太简单了吧!渐渐的我下手的力道加重了,李霁挨了两皮鞭直接昏迷过去。 我没想着就这么放过他,抬起手再抽他一下的时候,不知怎地,何文柳居然突然冒出来,挡在李霁面前,我没反应过来,十分的力道狠狠的打在何文柳的腹部,就那一下,何文柳面色苍白得直接被打趴在地上。 怕是何文柳以为李霁被打得没气了,使劲挣脱了拉住他的内监,挡下打在李霁身上的鞭子。 他强忍着疼痛,转过身护着李霁,背部朝着我,亏是我下一鞭子收回来了,要不就打到何文柳的背上。 何文柳的突然出现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立刻扔下手里的鞭子,俯身扶着他,焦急的问道:“文妃,你没事吧?”我没想着伤害他,刚才我可是使出了全力呀。 我让何文柳转向我,他额头冒着虚汗,一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衣袖,“皇上,求您了,饶了霁儿吧,别……别打他了……” 何文柳话还没说完,捂着肚子一阵呻吟,“好……好疼……” 是我下手太狠了,我扶着他,让他靠在我怀里,抬头朝着万福唤道:“传御医,快点!” 当我再看向何文柳时,他已经昏了过去,一只手死死的捂着肚子,宫服的大腿根处一片殷红。 王青为何文柳把脉诊治后退出屏风,战战兢兢的走到我面前,蹭的就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文妃没事吧?”我坐在何文柳的床边,他还没有醒,面色依旧还是苍白如纸张一般。 “文妃……文妃娘娘小产了……”王青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闻言后我立刻站起身,这不可能,何文柳怎么可能会怀孕?!我走到外屋,王青很有眼色的跟上来。 “你之前是怎么说的?!”我质问道:“你说过文妃上次难产元气大伤,不会可能再怀有身孕了。” “微臣……微臣是那么说过。”王青跪着请罪道:“当年文妃娘娘的体质太差了,所以微臣才认为文妃娘娘无法再孕有子嗣,可最近几年皇上您一直吩咐微臣,好好调养文妃娘娘的身子,文妃娘娘的身子比之前好了许多,所以……” “所以又怀孕了,只不过刚才被朕一鞭子打没了?”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王青哪还敢再接话,立刻猛磕几个头就不再多言。 “文妃怀孕多久了?” “回皇上,”王青赶紧回答道:“不足一个月,要是月份足的话,微臣在为文妃娘娘把平安脉时就能察觉。” “这件事情瞒着文妃,也要从太医院的记录中划去,明白吗?” “微臣遵旨。” 第151章 处罚 托李霁的福,我今天连续失去了两个孩子。坐在床边看着何文柳还在昏迷中苍白的面庞,心痛不已。 李霁绝对不能留!以前我一直觉得李霁是护着何文柳的主,可现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样,或许他是很爱他的母妃,可是光“爱”有什么用?他已经不止一次把何文柳拖下水了,之前的中毒事件我就警告过他,别想有的没的。可他倒好,不仅没听进去,反而更加阴狠。 过了一段时间,何文柳逐渐转醒,他睁开双眼,想坐起身,我伸手扶着他,把软枕放在他背后靠着。 何文柳没想到我在他身边陪伴,有些惊讶,“您……” “醒了就好,”我笑了笑,抚摸着他略微冰凉的面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文柳皱了皱眉眉,手不自觉得捂住小腹,“肚子……,微臣的肚子有些痛……” “没事,吃了药就没事了。”我边说着,边把床边刚放在熬好的药端在手里,瓦了一汤匙,递到他嘴边喂他吃药,“是朕刚才下手太狠了,没关系,御医说只是皮外伤。” 王青告诉我何文柳怀孕不足月,他自己肯定没有意识到,既然如此那我必然是要瞒着他,我不想让何文柳伤神,一个李霁已经够折腾他的了,而且我不想让他知道,因为我的失手关系让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何文柳闻言后突然反应到了什么,推开我手里的汤匙,掀开锦被就要下床,“霁儿,霁儿他怎么样了?” 他这才刚流产,王青再三叮嘱过,必须要好好卧床养着,免得落下病根。我按着何文柳不让他下来,“文妃,你先好好休息。” “霁儿……” “放心,霁儿他死不了。”我冷哼道。 何文柳抓着我的袖子,惶恐的问道:“皇上,霁儿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您要打死他?” 我拍拍何文柳的手背,“先把药吃了吧。”说着我再度端起药碗。 “皇上……”何文柳依旧不死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先吃药,吃完药咱们慢慢说。” 何文柳不再多言,任凭我把又黑又苦的药汁往他嘴里送,直到整碗药被他咽下肚中,紧接着我将蜜饯递在他嘴边,“张口。” 何文柳乖乖的张开嘴巴,将蜜饯含在口中。 “皇上,现在可以说了吗?”何文柳两三口就把蜜饯咬碎吞入腹中。 我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这事根本瞒不住,“琪儿死了,是霁儿干的。” 何文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话,“这……这不可能,霁儿跟十三皇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 “霁儿把颖妃推下太液湖,当时颖妃抱着琪儿,颖妃是捡回一条命,可琪儿就没那么好运了。朕也想知道为什么,琪儿才多大一点,连话都不会说,霁儿怎么就跟他结怨了。”想着之前李沉的描述,李霁可是站在太液湖前好一阵子,看着人沉下去了才离开的。 “不会的,”何文柳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李霁是他的儿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做出残害兄弟的事情来,“皇上,这一定是误会,霁儿不会那么做的,微臣……您……您……” 看着何文柳焦急的样子,我道:“朕知道霁儿是你的孩子,你担心他,觉得他是冤枉的是理所当然,可霁儿也是朕的孩子,朕没有偏倚过谁,也没有冤枉他,人证物证俱在。” “什么人证?什么物证?!”何文柳不相信有那种东西的存在,他的孩子是无辜的,一定是无辜的! “颖妃被人推下水的时候,他从推他人的身上扯下来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霁儿从不离身的香囊,文妃你也应该有印象吧。”那个香囊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不……不会的……”何文柳想着理由为李霁开脱,“也许……也许是有人偷了霁儿的香囊,嫁祸给他。他才七岁,他还那么小,怎么会有害人的想法。” “……”是啊,他还那么小,可偏偏就是那么小人心思毒辣得要命。 何文柳见我再说话,当下就急了,勉强下了床,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不要……不要杀霁儿……,霁儿真的是无辜的,微臣……微臣会去找证据……” 刚才我思绪不在,没看住何文柳,才让他下床。我一把将地上的何文柳拉起来,“文妃,你先起来……” 何文柳挣扎着想摆脱我的手,“不要……我不起……”他死命的抓着我的龙袍,“不要杀霁儿……,求您了……” 可他的力气哪会有我的大,三两下就被我扔回到床上,何文柳却依旧不死心,在床上还是跪着的姿势,眼睛红红的,“不要动霁儿,要杀杀微臣好了,微臣……” 我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伸手拭去他眼角的将要涌下的泪水,“朕之前就说过,朕不杀子的,所以文妃放心好了。” 第152章 处罚2 我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伸手拭去他眼角的将要涌下的泪水,“朕之前就说过,朕不杀子的,所以文妃放心好了。” 虽然不杀他,但我也不打算就这么饶了他。残害手足这个罪名可是不小,估计到明天整个会传遍整个朝堂,我就坐等着言官们弹劾李霁吧。 “微臣想去看看霁儿……”何文柳见我一直不让他下床,觉得是我以为他受了伤,让他养着,“微臣的肚子不疼了,也不用呆在床上。” 可是王青说过,务必要好好养着,最好三五天都不得下床。我扶着他躺好,安慰道:“朕既然说过不杀子,就说到做到,你先睡会吧。” “那您呢?您……” 此时万福推门而入,站在门口恭敬的禀告道:“皇上,颖妃娘娘身边的内监小青子求见。” “什么事啊?”我问道。 “回皇上,”万福抬起头稍微的瞅了一眼何文柳,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颖妃娘娘因为失去小皇子,精神恍惚,而且身子也不好,一直以泪洗面的,刚才哭晕了过去,小青子请您过去看看。” 何文柳的身子僵了僵,他始终不相信是李霁做的,可邓程颖没了孩子也是事实,他低着头,朝着床里面坐了坐。 我看着何文柳这动作,不禁笑道:“怎么,文妃这是给朕挪位置,想让朕陪你睡吗?” 何文柳可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远离居然让我说出这种话来,他连忙看着解释道:“没……,微臣没有这个意思。” 我没管他说什么,倒是脱掉鞋就往何文柳的床上蹭,我掀过锦被一起盖在我的身上,“那朕就陪着你好了。” “皇上?”万福惊讶了一下,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做,这毕竟死了孩子的人是邓程颖,而何文柳的孩子确实罪魁祸首,我非但不去看邓程颖,反而要在青鸾殿陪何文柳睡觉。 我朝万福摆摆手,让他下去吧,“去给颖妃叫御医,朕去看他他也好不了,御医可比朕有用得多。” “是。”万福得令而出。 何文柳想了一会,他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过问,可还是问道:“您真的不去看颖妃吗?” “怎么?文妃是想把朕忘颖妃那里赶吗?”我说着,就把何文柳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青丝,“朕说过,在朕眼里,文妃要比颖妃重要得多。” “……” 我不知道何文柳会作何感想,会觉得我薄情,寡凉,或者其他什么都好,我现在只想呆在青鸾殿,看着何文柳入睡,“睡吧,朕会在这里陪着你。” 没过一会,怀里的人就没什么动静,呼吸匀畅,估计王青给何文柳开的处方里就有安神的药吧。 在床上躺了一会,我也觉得有些困乏,便闭上眼眯了一会。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万福进屋发出的响声把我吵醒。已是到了晚膳的时间,万福是问我是否起身用膳。 此时偌大的床上就我一人躺着,本该何文柳躺着的位置一片冰凉,而何文柳早已不见了身影。 “文妃呢?文妃去哪里了?”我皱着眉头问道。何文柳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吧。 “怕是……怕是在六皇子那边吧。”万福支支吾吾的回答。 的确,除了在李霁那边外我也想不出何文柳会去哪里。我起身穿好鞋,披着外衣推开房门就朝着李霁的寝室走去。 走进寝室内,何文柳果然在那里。他坐在李霁的床边,靠着床边的护栏,似乎睡着了,怕是看着李霁没事才安心睡下的吧。 我想就算我把何文柳叫醒,让他回到寝室床上睡,估计到了半夜晚上,他又会悄悄的爬起来,来这边守着李霁。 我把刚才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拿下,盖在何文柳的身上,又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李霁,暗下决定,我绝不会再让李霁这么闹腾下去,是该把他打发的远远的了。 第二日早朝,一批以贾家,刘家为首的言官出列开始批斗着李霁溺杀弟弟李琪一事,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希望我必须要严惩李霁。 严惩?!我怎么严惩?杀头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我再找人打他一顿?!这都不现实。 不过肩负这么大罪责的李霁以后是不可能有好日子过了,我不会让他再在皇宫,在京城呆下去,不将他逐出族谱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让。我决定让他去封地,永不召回。 一般的除了太子外,皇子年满十六岁都是要搬离皇宫在外有府邸的,有些在京城当闲散王爷,有些就直接被划块地当藩王。在京城当闲散王爷一般的分为两种,一种是皇帝忌惮之人,必须在眼皮子地下被监视着,还有一种就是小八那样只想吃皇粮当米虫。 而在封地当藩王除了自由外,其他的就都说不准了。藩地说白了就类似于一个附属小国,除了年年上供外,还要上缴六成税收,并且时常要面临着被怀疑是造反,被削藩的危险。 我就直接让李霁去封地得了,当然去封地可不是让他去享福,之前不是跟郑国分割了大商,那我就打发李霁去大商好了。给他三座贫乏的城池,是死是活我就不管了,总而言之,永世不得入京,否则一律被认定为造反。 我的决定一下达,整个朝堂上鸦雀无声,言官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毕竟让一个七岁的小孩独自一人去封地,那等同于流放,就是让他自生自灭。 第153章 陪同 李霁算是被我打得皮开肉绽,虽然没伤到胫筋骨,也卧床半个月,当他还在床上养病的时候,我一道圣旨就下去了,大致意思就是我念在父子之情,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惩罚,让他伤好后赶紧收拾收拾去封地,这辈子都别回来。 大商才刚刚亡国没多久,国家一分为二被其他两个大国占领,所以局势很不稳定,现在让李霁迁往大商,有得苦要受的。大商的一个城池云城位于其国家西部,资源匮乏,穷的要命,我直接将云城作为藩地,封给李霁。 几日之后,何文柳来御书房求见,他可是从不主动到御书房找我的,现在来无非就是为了李霁,八成是为李霁说情的吧。 本来我是打算无论何文柳怎么求情,我都不会放过李霁,必须要把他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才好! 可没想到何文柳见到我后,向我提出的请求却不是这个,只见他跪在地上恳请道:“皇上,微臣求旨,想与霁儿一起去云城。” 我以为我的耳朵听错了,何文柳要跟李霁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文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何文柳抬起头,十分坚定的看着我,再次说道:“微臣想与霁儿一起去云城,希望皇上成全。” 再听何文柳说一边,我直接把案几上的砚台摔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何文柳猛的一震,可还是不依不饶的说:“请皇上成全。” “文妃!” 突然的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万福和几个小太监赶紧进来,估计是他们守在门口听到房内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才推开门看看。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万福他们,“进来做什么?!滚出去!” 他们也看出我与何文柳起了争执,知道我脾气本就阴晴不定,现在更是在气头上,未免被波及,马上诚惶诚恐的说着“奴才该死”之类的话,又赶紧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朕当做没听见,”我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文妃你回去吧。” “霁儿是微臣的孩子,出了事是微臣教导无方,微臣甘愿受罚,就让微臣与霁儿一起去云城。”何文柳哀求我道:“让霁儿一个人走,太可怜了,让微臣与他作伴吧。” 其实按理来说是有皇子去藩地,其母妃跟着一起去的例子。不过那都是皇帝开恩,让妃子去藩地陪伴皇子,或者是皇帝驾崩了,妃子才被皇子接去颐养天年。我还没死呢,怎么可能放着何文柳离开。 “霁儿是什么性子的人,朕清楚得很,文妃何必揽上身,”我站起身,走到何文柳身边,低下头去与其对视,“你忘了你答应过朕什么么?” “……”何文柳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道:“是微臣对不起皇上,可微臣……” “你答应过朕,要对朕不离不弃。”这是我与何文柳之间唯一的一个约定,我们说好的,他会永远陪着我,“文妃难道都忘了吗?” “微臣没有忘,”何文柳脸色变了变,我看得出他的不忍心,他的不舍,可他还是狠下心说道:“但是微臣放不下霁儿,皇上身边有很多人,对皇上不离不弃的大有人在,皇上不一定非微臣不可,可霁儿不同,霁儿身边除了微臣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听着何文柳的言语,我的心宛如刀割之痛,不知者无罪,何文柳永远都不知道前世的我也是如他那么想,对我不离不弃的人多了去,可真正陪我到最后的却只有他一人,所以今生我不需要别人陪我,我只要他就好,可世事无常,没料到他为了李霁选择离开我。 我忍下心中的怒火,不想迁怒于他,尽量以平和的口吻道:“文妃,朕不会答应的,你下去吧。” “皇上……” “那韵儿怎么办?”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难道何文柳要丢下韵儿不管了吗? “韵儿……”何文柳顿了顿,闭着眼睛回答道:“韵儿会跟着一起离开,我们一起去封地。” 连韵儿也要带走?!何文柳真是好样的,要不要顺便把丹儿的墓也移到云城去得了?!我冷笑道:“文妃,为了李霁那个孽子你至于要牺牲那么多吗?” “微臣不觉得这是牺牲,微臣是霁儿的母妃,没有教育好他的确是微臣的责任。”何文柳后来不是没有问过李霁事情的经过,可李霁一直闭口不谈,眼神冷漠得要命。李霁是他生下来的,就算总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却还是了解他的性子的,何文柳知道,李霁有事瞒着他,事情不想表面那么简单,奈何圣旨已下,他除了陪伴李霁外,也做不了什么了。 “霁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换药一事告诉他,“你放弃霁儿吧。” “微臣怎么能放弃他?!”何文柳闻言,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了,他摇头哀求道:“霁儿是微臣拼命生下来的,微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皇上,求您了……” “你不能见霁儿受苦,难道就让韵儿受苦吗?”无论何文柳带不带韵儿离开,韵儿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在宫中一个没有母妃的傻公主怎么生存下去?!而去那么贫瘠的封地,没有了锦衣玉食,生活突然的变化让韵儿怎么适应?! “微臣……微臣可以照顾好韵儿,”何文柳边说着便磕头道:“求皇上成全。” 成全?!别说今生了,就算是前世我也从来不知道这二字怎么写?!我是皇帝,只有别人“成全”我,哪有我去“成全”别人的?!何文柳也不例外!他别想着离开。 “来人!”我朝着门口唤道。 万福带着人推门而入,听后差遣。我下令道:“文妃殿前失仪,禁足祠堂半个月,以儆效尤。” “皇上?!”何文柳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不……我不要……”霁儿五天后就要去封地了,现在却把他禁足祠堂,那他岂不是再也见不到霁儿了?! 我没去理会何文柳伤痛的眼神,朝万福他们道:“还不快点,带文妃下去。” “我不要!您不能这么做,您不能把微臣跟霁儿分开!”何文柳甩开想搀扶他的内监,挣扎着,哭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去祠堂!!我要见霁儿!!” 我不为所动,反而向万福他们呵斥道:“还不快点,把文妃关进祠堂!” “不!!”何文柳想逃开,却被内监们抓得死死的。 “文妃,如果你想让霁儿在路上少受点苦的话,就应该乖乖的去祠堂。”我向他下达最后的通牒。 “霁儿也是您的孩子啊,”何文柳没想到我居然会如此狠心,“您怎么能这样?” 狠心?这就叫狠心了吗?李霁的心可比这狠得多!看来我刚才的话起到了作用,何文柳不挣扎了,就呆呆的任由人紧紧的扶着,双眼一片空洞,如同死水一般。 “文妃,你有生之年还是可以见着霁儿的。”我安慰他道。 何文柳像是见到一丝曙光,期待的看着我,只听我说道:“只要你活得比朕长久,等朕死了,朕会让你去封地陪伴霁儿的,可现在,你得陪着朕。”其实我说了假话,如果我比何文柳先死,我一定会让何文柳殉葬,让他死了也陪着我,不过现在得给他希望不是么。 何文柳听完我的话,微微一笑,那笑容带有一丝苦涩,他低下头呢喃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微臣绝不独活……” 何文柳最终还是被我关进了祠堂,五日之后,李霁在伤还没有痊愈的情况下动身去了云城,何文柳连李霁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一个被流放的皇子,一个有凶子之名被流放的皇子,可想而知李霁的处境有多么的尴尬,离开那日,除了苏卓和韵儿外,没再有人为他送行,连何家也没有出面,这么大的丑闻,何家怕是巴不得撇清关系的吧。 就这样,两辆马车,一小批护送队,护送着李霁离开了。 李霁离开的那日,我下了早朝打算去母后那里请安顺便用早膳,在路上看见迎面而来的李沉。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太学院念书才对,我看着李沉走来的那条路好像是通往宫城门口的路。 李沉没想到今日会遇见我,连忙问安。 “起来吧。”我随口问道:“去送霁儿了吧。” 李沉怔了怔,却摇摇头,自责的否认道:“儿臣没有去送霁儿,儿臣只是站在宫城墙上,看着霁儿离开罢了。” 我挑了挑眉,看着李沉精致的面庞,“怎么了?”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么? “是儿臣对不起霁儿,儿臣无脸面再见霁儿了。”如果他没有去找霁儿,如果他没有喊人救命,如果他保持缄默,那霁儿就不会被流放了。李沉想到这里双目微红。 “沉儿,你别太善良了。”我所有皇子中就属他最单纯,最心善的了,再加上他那绝世无双的容貌,真不知以后该如何过活。 第154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我会回来 李霁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沉住气,看见邓程颖抱着李琪落单后居然不经思考的就偷偷的跑到他们身后,一把将他们推入太液湖中。 当他看着邓程颖抱着李琪在水中挣扎,看着李琪断气沉入湖底,看着邓程颖渐渐失去力气就要活活溺死,心里舒畅无比。 就算后来被发现了,被李暮景打得快断气,可李霁丝毫不后悔,哪怕再重新来一次,他也会忍不住下手,因为他恨透了他们! 只是这样连累到了他的母妃何文柳。李霁被打得失去了意识,当他再度醒来,看见何文柳坐在他床边,怕是一直在守着他。那时天色全黑,他昏迷了整整三日。李霁看着何文柳憔悴的面颊,很想对何文柳说句抱歉,他总是连累他,对不起他,可望着何文柳见他醒来后欣喜的表情,这句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何文柳不是没问过李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绝不相信李霁会下手残害自己的弟弟,可李霁对此闭口不谈,他能说些什么呢?他不想何文柳对他失望,他想在何文柳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听话稳重的儿子,而不是尽给他惹麻烦的“凶子”。 当李霁勉强能下床时,李暮景的圣旨便下达到他的寝室,流放他去云城,永世不得入京。李霁听到这个惩罚后不免冷笑,他可没想到那心狠手辣的父亲会放自己一条活路,毕竟他害死的可是李暮景最疼爱的儿子。 何文柳得知了圣旨的内容后根本接受不了,他不忍心李霁去云城受苦,直接开口逼问,问到底是不是他动的手,何文柳真的希望李霁是被冤枉的。 李霁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诚恳的看着何文柳,问道:“母妃,您能陪儿臣一起去云城吗?”说着说着,李霁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他靠在何文柳的怀里,抱着他腰,哽咽的哭道:“儿臣好怕,儿臣好怕一个人去云城,儿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母妃了,儿臣不要这样……” 李霁的哭声让何文柳心如刀割,他也舍不得李霁啊,会有哪个做母亲的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送死?他是爱着李暮景,爱到无法自拔,毫无理由的爱着,所以就算李暮景流放李霁他也无法恨他。他知道这么做对不起李暮景,对不起自己的感情,可李霁怎么办?何文柳没有丝毫的考虑,他选择李霁,选择这个未来将孤苦一生的儿子,“好,母妃答应你,母妃这就去跟你父皇请旨,与你一起去云城。” “恩,好。”李霁抽泣着,何文柳没看见他眼角那一抹寒光。 既然要离开,当然是要带着母妃韵儿一起走,李霁知道何文柳在皇宫里并不快乐,李暮景不爱他,宠着他完全是因为忌惮何文柳身后的何家。 如果是换做其他妃嫔怕是会放弃这个皇子,巴不得留在皇帝身边再生一个以保卫自己的地位,可李霁不希望何文柳这么做,他不想让何文柳再呆在这里,呆在冷酷无情的父皇身边。 李霁以为李暮景会很乐意何文柳的请旨,一个自己不喜欢又不得不做做样子宠的妃嫔想要离开,李暮景应该会恩准才是。可李霁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暮景会以殿前失仪为由禁足何文柳在祠堂,不准人探望。让李霁临走之前也未能再见何文柳一面,这恐怕是李霁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没有母妃在旁边打点,自己又是戴罪之身,可想而知李霁的处境有多么凄凉,甚至该收拾些什么包裹李霁都不知道。不过没有何文柳的同行,带什么离开都不重要了。 李霁离开皇宫那日,只有新月牵着韵儿陪他走到皇宫门口,门口苏卓在等着他,也是为他送行的吧。 皇宫门口停着两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一辆是用于装行李,还有一辆用于乘坐。 成王败寇,李霁知道被流放是自己活该,只是苦了何文柳。李霁看着身边一直拉着自己手的双生姐姐,“韵儿,我要走了。你能好好照顾母妃吗?” “能,”韵儿天真的点点头,“霁儿会回来看我的对不对?” “恩,”李霁微微一笑,“我会回来的,韵儿记得要等我。” “六皇子,”苏卓朝李霁微微行礼,他给李霁当了四年伴读,感情好自然不必多说,“一路保重。” “恩。”李霁略带抱歉的口吻道:“苏卓,真是对不起,你是我的伴读,发生这种事你家也会被波及到吧。” “六皇子多虑了,要是真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来送你了。”苏卓笑了笑,一笔带过。 其实李霁说的没错,苏家的的确确受了些影响,最近几年皇上对苏卓的父亲苏忠义越发器重,没少有人眼红的。现如今出了这事,言官们除了弹劾李霁外,外带苏家也多多少少被上奏过。今天一早,苏卓还想着怎么从家里溜出来给李霁送行,没想着却被苏忠义赶了出来,苏忠义大大咧咧的嗓子一吼,“你主子都要走了,还不快点去送送!”完全不把言官们的弹劾放在心上。 “对了,”苏卓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袖口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大皇子殿下让我把这样东西交给你,他说他没脸见你了,说对不起你。” 李霁接过苏卓手里那物一看心里了然,那是一个湖蓝色的香囊,那个韵儿送给他他从不离身之物。 “六皇子殿下,时辰到了,咱们该启程了。”站在马车旁,一个护送侍卫说道。 “我知道了。”李霁说着便朝着马车走去。马车旁站在一个与李霁差不多大年纪的小太监,是专门派来一路上服侍李霁,他连忙伸出手去,扶着李霁上了马车。 韵儿看着李霁要离开,双眼立刻红了,哭咽着说道:“霁儿,你一定要记得想我,想母妃,不能把我们忘了,要不……要不我再也不跟你完了。” “不会忘的,”李霁趴在马车的车窗旁,伸出手摸去韵儿面颊上流淌下来的泪水,“韵儿别哭了,哭了就不漂亮。” “你会回来的,对吧。”苏卓确定的说。 李霁没有回答,只是嘱咐着说道:“苏卓,最后再帮我一件事吧。” “……”苏卓看了看李霁。 “帮我好好照顾韵儿,别让她被欺负了去。”李霁满脸温柔的看着韵儿,“等韵儿长大了,该嫁人了,一定要好好的查查那驸马的底,不能让韵儿受一点委屈。” “好,我知道了。” 马车离开皇宫,朝着京城郊外驶去,李霁坐在马车内,低下头去,抚摸着苏卓刚才交给他的那个香囊,那个歪歪扭扭的“霁”字。突然猛得一下,他将香囊攥在手中,他拉开车帘,探出头望着后方渐行渐远的皇宫,微微的笑了,只是那双酷似何文柳的月牙眸子散发着冷冷的寒光: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第五卷:四家之平】 第155章 玉佩 何文柳被禁足于祠堂半个月后才得以放出,而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那时我正站在池塘边喂鱼,万福告诉我何文柳求见。 半个月不见,何文柳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都有些摇摇欲坠了,衣着有些凌乱,怕是一离开祠堂连青鸾殿都没回,就来这里见我了吧。 “皇上,”何文柳走到我身边立刻跪在地上,“让微臣去云城吧,求您答应微臣吧。” 我有些气闷,何文柳怎么还说这事,这根本就是免谈,去云城?!就他现在这精神状况,怕是还没赶上李霁就病倒了,“文妃,咱们说过这事,你别想了。” “……”何文柳呆在祠堂那半个月,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李霁哭着求他,求他一起去云城,那是他的孩子,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事了,丹儿没了,韵儿痴了,如果李霁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李霁在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 何文柳无助而又迷茫的看着我,几度想张开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服我,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忽然那的双眸一亮,看向我的腰间,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猛的抬起头,道:“皇上,您还记不记得您曾经问微臣要过一块玉佩?” 何文柳话一出,我的手摸向腰间,那是我重生的第一天从何文柳手里要来的,是何文柳的宝贝,我一直随身带着。前世何文柳临死前将这块玉佩交给我,让我去投靠何文武,可我没有动身,只是呆在那个破庙里看着玉佩发呆,直到两天后被叛军找到惨死剑下。这块玉佩不仅仅对何文柳意义非凡,对我也是如此,它陪伴我过了我前世的最后两天,也是最安静最沉默的两天。 “文妃你想说什么?”我不懂何文柳为什么突然提起它。 “您曾经说过,拿这块玉佩作为交换,”何文柳急急忙忙的说道:“您可以答应微臣一件事,只要微臣提出来。” 何文柳这么一说,我倒是依稀记起来了。我重生大概有八,九年了吧,那么久远的事,而且后来何文柳曾经提过一次,好像是为了何文武,可又不了了之了,再后来他没再提,我也就差不多忘记了。 何文柳见我了然的表情,就知道我还记得,他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抓着我的衣角恳求说道:“微臣不求别的,就求您,让微臣带着韵儿去云城与霁儿相聚,皇上,您……您不能言而无信。” “文妃!”我低声呵斥道:“你说话太放肆了!”就算在怎么受宠也不应该指责皇帝的不是。 “微臣……”何文柳惊了一下,他也发觉自己说话的口气有些不妥,可还是咬咬牙,为了李霁,他豁出去了,“您答应过微臣的,微臣希望皇上说到做到。” “何文柳!”这可是何文柳第一次这么强势的与我对立,还是为了那个不省心的李霁?!“是不是把你禁足祠堂半个月这个惩罚太轻了?!你还想再呆一阵子?” “只要能去陪霁儿,罚微臣做什么都行。”何文柳用肯定的语气与我对视着。 我跟何文柳根本说不清,这不是罚不罚的问题,而是我从没打算放他离开过,我俯下身去,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朕不会罚你做什么,也不会放你离宫陪霁儿,你就乖乖的给朕呆在青鸾殿,哪都别去。” “不……”忽然之间,何文柳的心冰凉彻底,我几乎从未拒绝过他的任何请求,但这次除外,他想都别想。 我笑了笑,拍了拍何文柳颤抖的肩膀,转过身走到池塘边,拿起刚才被我放在石桌上的鱼食碗,向池塘里撒着鱼食,欣赏着百条鲤鱼的游耍。 万福是很有眼色的,看得出我与何文柳算是谈完了,他恭敬的走到何文柳的身边,“文妃娘娘,您请回吧,皇上过会还要召见其他大臣呢。”万福说着,扶着何文柳起身,嘱咐一起而来的小绿子好好照顾,目送着他们离开。 第二日下完早朝,我打算回乾龙宫用膳,却在门口见着了蓝梅,蓝梅说母后有事找我,让我去慈宁宫一趟。 我到慈宁宫的时候母后正在用早膳,见我来了便为我加了双碗筷。我倒是也不客气,问了安就坐在母后身边,端起薏米粥开始食用。 早膳过后,内监们将食盘撤下,母后才悠悠然然是我跟我说起了正事。 “文妃昨日来见哀家了。” 母后为我倒了杯茶,说道:“哀家看他也怪可怜的。” “他来找您做什么?”我明知故问道。 “为了霁儿,”母后叹口气道:“哀家与文妃相处不深,他为人木内,也从不主动找哀家,可昨天他居然出现在慈宁宫,苦苦的求哀家答应放他去陪霁儿,哀家看他都快崩溃了吧。” 何文柳倒是很聪明么,知道我不答应就来找母后,只要母后开口同意了,那么孝顺的我一定会顺从母后的意思放他走。我问道:“母后答应了吗?” “自然没有。”母后深邃的看了我一眼,她不傻,宫里有她的眼线,何文柳来求我被我驳回这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不会在这件事上驳了我的意思,就算她再怎么同情何文柳。 “那儿臣多谢母后了。” “昨天哀家拒绝了文妃的请求,文妃就跪在慈宁宫外,”母后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上面的茶叶,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哀家没理他,他却跪了一夜,今早哀家一起床,就有内监来报,说文妃还在慈宁宫门口跪着呢。” 是么,可我刚才来的时候怎么没在门口看见何文柳啊?母后看出了我的疑问,说道:“最近他身上发生那么多事,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早朝的时候他跪晕了,现在还在偏殿躺着没醒呢。” “叫御医了吗?” 母后听出我语气里的担心,“皇儿,你就放文妃走吧,哀家看得出你中意他,可他的心不在这,锁着他又有什么用呢?” 我噗嗤一声笑了,“心在不在这无所谓,人在这就可以了,心早晚都能收回来。母后都说朕中意他了,朕中意的人,怎么能放走呢。” 母后对我的性子很了解,她知道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宁可毁了也绝不会放手,也就没再劝我,摆摆手道:“行了,哀家也就说说,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去看看文妃吧,既然不想松手就对他好点。” 母后的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真真正正是有慈悲之心了,居然怜悯何文柳,让我对他好?要是换做从前,她才不会管那些,哪怕何文柳跪死在慈宁宫门口,估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第156章 隐瞒 母后的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真真正正是有慈悲之心了,居然怜悯何文柳,让我对他好?要是换做从前,她才不会管那些,哪怕何文柳跪死在慈宁宫门口,估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儿臣知道该怎么做。”说着我站起身,还有一堆奏折等着我批阅呢。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小内监走进来,请安说道:“皇上,阳城太守派人送八百里急件,说是有要事禀告。” “什么事啊?”我愣了愣,阳城?那里是与已被灭然国接壤的城池,然国被灭掉了,并且我派去的人接手十分顺利,还能有什么急事? “奴才……奴才不知。”小内监回答道:“对方看样子十分着急,说必须等见到皇上了才能说出。” “让他去御书房等朕。” “传他进来吧,哀家也想听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母后却道。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后,一个身穿兵服的男子走进慈宁宫,入门后立刻诚惶诚恐的给我们请安。看他那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急件呢?”我问道。 男子赶紧双手奉上,万福走下去接过,然后递到我面前。急件由蜡油密封着,我打开将里面的信件拿出一看,上面的内容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这不可能!太凑巧了! 我向那男子问道:“你确定吗?!” “奴才确定,请……请皇上节哀。”男子边说着边使劲的磕头。 “皇儿?这是怎么了?”母后被这情况搞得云里雾里摸不清状况。 “霁儿死了。”我直接将信件上的内容告诉他。 “什么?”母后以为她听错了,“怎么会?他……他这才离开几天啊?还……还没有到云城吧。” 我把信件递给母后,让母后自己看信件上的内容。李霁一行人一直按部就班的朝云城赶路,在途经阳城附近时遇到一群山贼,那些山贼是然国灭国是遗留下来的起义兵,他们不愿意投靠大同干脆当了山贼,三天两头的打劫过往的路人。 李霁是戴罪之身,排场以及保护随行的人员自然不会太多,当时处于混乱之时,护送的侍卫让李霁先跑,随后活下来的侍卫们杀出重围,去阳城太守那里搬救兵。虽然李霁是被流放,可再怎么也是皇子,阳城太守二话不说立刻派出所有兵力搜索李霁的下落。 直到三日之后,在河边找到李霁的尸首,估计是逃命时失足落水而亡。 对于信件上的内容我不怎么相信,李霁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失足落水?这太巧合了吧,就算李霁不愿意去云城,可这么脱身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回不了京城,甚至连唯一能保障他生命安全的皇子身份都没有,一个七岁的小孩该如何生存?! “你确定找到的尸首是霁儿?”我再度确认道。 “奴才确定,虽然遗体被水泡得有些发胀,但是根据衣物已经随身物品判定,那的确是六皇子殿下。”男子说明道:“太守大人一得到消息,立刻派人地毯式的寻找六皇子殿下,只是阳城郊外地势险要,否则也不会有山贼出没,所以搜索的时间有些长,当我们找到六皇子殿下的时候,他早已在河边断气。” 听了男子的话,我心下了然,接着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回皇上,这事太守大人一直压着,想让奴才先来禀告皇上。”男子回答。 “霁儿这是偿命给琪儿了啊。”母后闻言对此唏嘘不已,“只是苦了文妃,不知他能不能接受这个打击。” 他当然接受不了,所以我没打算将这件事公诸于众,我朝着那男子道:“很好,记住,你们没有找到六皇子的尸首,六皇子还活得好好的,已经经过阳城前往云城了。” “皇儿!你……你这是想做什么?!”母后吃惊的看着我,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做,“你要瞒着?怎么瞒?” “那还不简单。”我随口说道:“随便找个小孩代替就行,云城的人怎么知道霁儿的相貌。” “皇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母后的声音有些尖锐,她难以置信,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霁儿他死了!你居然……” “朕知道他死了,朕这么做自有打算,还请母后不要过问。”我打断母后的话,李霁既然死了,那就让他死得有点用处好了,我要利用李霁的死,把手里相互牵连相互平衡的四家局面打破。 “皇儿,哀家知道你疼琪儿,可霁儿也是你的孩子呀,而且逝者已矣,你这是要抹杀他的存在。”母后想劝阻我这一决定,“而且……而且你根本瞒不了,你别忘了霁儿的二舅舅何文武还在云城附近驻扎,他早晚也要见霁儿啊。” “那就让他见好了,”我无所谓的说道:“何文武没见过霁儿,而且霁儿是被流放,就算是为了避嫌两人也不可能多有接触,哪怕多说一句话都得掂量掂量,他看不出什么端倪了的。” 母后已经不过问后宫与朝堂之事,所以就算她知情也不会插手。母后见她根本说服不了我,失望的叹了口气,让我请安离开,自己独自一人去慈宁宫偏殿的小佛堂念经,大概是为李霁超度,希望他早登极乐。 当我走出慈宁宫的时候,碰上了刚刚苏醒的何文柳,他比昨天见我时的面色更加苍白。他见着我从慈宁宫出来,没有请安,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倒是他身边一直陪着的小绿子哭红了眼,见着我了,赶紧跪下来,哭着说道:“皇上,皇上您来了,您劝劝文妃娘娘吧,他……他还要跪,娘娘,娘娘他身体根本受不住啊。” 李霁都死了,何文柳还想着去云城做什么,我拉起何文柳纤细的手腕,向皇辇走去,“文妃,别白费力气了,回青鸾殿去。” “不……不要,我要陪霁儿,”何文柳的嗓子有些沙哑,别说进食了,怕是连口水都没喝,“放开……放……放手!” 何文柳挣扎着想摆脱我的禁锢,可就他那点力气根本就不够,也就面对何文柳我能如此耐下心来与他拉拉扯扯,这要是换做别人,早就以以下犯上之罪被处罚了。 守在皇辇旁的内监们都纷纷低下头去,当做没看见,何文柳就这样硬是被我拽上了皇辇。 “文妃,你老实点!”我一把将他拉近,警告说道:“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再这么闹下去,你连韵儿都见不到了。” “你……”何文柳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眼眶里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掉着,他抿了抿嘴唇,过了好久才幽幽的冒出一句,“我做错了什么,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抬起手捋了捋何文柳披在后背的三千青丝,扶着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拭去他留下的泪珠,“你答应过朕的,对朕不离不弃,不能食言。” 第157章 告密 也许是我的警告起了作用,何文柳没再闹腾下去,如往常一样,乖乖的呆在青鸾殿,守着韵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是他淡然的神色中多了一抹淡淡的忧愁。在青鸾殿里,李霁是个禁忌的话题,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似的。 这样也好,没什么卡坎过不去的,现在想想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沉住气,拿着皮鞭抽打李霁,反正都是要被流放的,我还费那劲做什么,还不小心失手打到何文柳身上,让他流产,要是那孩子没有流掉,最起码可以分散他点注意力,顶了李霁的位置。 李霁一事并没有影响何文柳在宫里的地位,我依旧很宠他,与他下棋,看他种花,有事没事的把他抱在腿上掂掂重量。韵儿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喜欢笑,见着我也不往后躲了。我瞒着何文柳李霁死亡的消息,算是给他一个希望,让他觉得有生之年可以再见到他的儿子。 不过很可惜,这个希望没过多久就破灭了。 三个月后,夏去秋来,日子过得十分平静,直到一日新月晚上来乾龙宫求见。新月算是我安插在何文柳身边的眼线,每次青鸾殿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趁着晚上自己不当值的时候来向我传递消息。 新月进屋问安后,向我说明来意:“今日文妃娘娘与平常一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可在回来途中遇见一小太监,那小太监偷偷的交给文妃娘娘一封信,文妃娘娘回青鸾殿看了那信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对劲,午膳与晚膳都没有用,把自己锁在寝宫。” “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吗?”我心里油然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新月摇摇头,而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来,“奴婢不知,不过奴婢趁着文妃娘娘睡着,从他的寝室里偷出来了。”新月说着,双手奉上。 我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字写得十分好,不过没有署名,我估计的没错,让何文柳脸色大变的事,无非就是李霁之死被泄露了出去。信里写得很清楚,李霁在阳城附近遇到山贼已经遇害,而作为皇帝的我却一直将这件事隐瞒。 我瞒着李霁的死亡,就是想看看朝堂上的那几个家族有何动静,不知是哪个家族先出手了,将这件事告诉何文柳。 “知道这信是谁写的吗?”我问道。 “奴婢不知,”新月想了想后,说道:“既然有信,那皇上可以对照字迹,找到那个写信的人。” “不用。”我说着,把信重新叠好,交到新月手中,“把这信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别让文妃发现了。” “是。” 对方这么做就是想让何文柳崩溃,然后爱子心切的跟我闹,在他们看来以我的脾气肯定会因为此事厌恶何文柳,从而让他失宠,再牵连整个何家,没有可支持皇子的何家根基可没那么稳了。 想要打击何家的人,无非就是夏家贾家,或者刘家他们,是谁都无所谓,他们四个家族在大同兴旺得够久了,所谓风水轮流转,他们的风水也是该转一转的时候了。 我的想法与那个写信的人一致,何文柳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受不了,会跟我吵。再去青鸾殿之前,我想了一肚子安慰他的话,打算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迁就他。 可何文柳的态度大大的出乎了我意料,他见着我时与平时无异,出门迎接请安,仍旧那么云淡清风,一点都不像是听到噩耗的样子。 “文妃?”我试探的看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恩?”何文柳笑了笑,“怎么了?皇上这个时辰来找微臣,是想陪微臣下棋吗?” 何文柳装作不知道李霁已逝的消息,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看他既然想这样,那我也便不把这层纸捅破,“朕看文妃你今日有些憔悴,眼睛有些肿呢。” “是么?”何文柳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随口说道:“估计是微臣昨晚没睡好,没事。” “昨晚没睡好啊?”我顺着他的话说去,一把将他抱住,“是不是因为朕不在你身边?今晚朕就陪着你。”说着我朝他的脖颈吻去(JJ严格要求亲近仅限于脖子以上,小虞私以为是包括脖子的~),压着他朝床边走去。 然后河蟹爬过……╮(╯▽╰)╭ 其实想要查到谁是给何文柳告密的人很简单,只要找到那个传信的小太监就行,我一直以为何文柳与那人就有那一封信的关系,可当我派人盯着那小太监后,才发现他们打从那封信后一直保持这联系。 大概每隔七五天,何文柳就会收到那人的封信,而何文柳也会回信,他们信件的往来内容在交到对方手中之前,都会被我过目一边。 从那人的字里行间我能看出,他对何文柳的关心与爱护,写信无非就是安慰他别因为李霁的死而难过之类的云云。直到有一封信那人又告诉了何文柳一个我隐瞒他的秘密,那就是他曾经被我失手打得流产了。 何文柳流产一事,我可是封锁住了所有消息,知道的人就只有我,王青还有万福这些心腹之人,当然,还有一个人在我的授意下也知道这件事,那个人就是周陵。 周陵的心腹御医阮涛其实是我安插在他身边的,我让阮涛装作偶然知道这件事,然后告诉周陵,就是想看看周陵对此会有什么举措。我一直摸不清楚周陵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支撑,这次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一早就查明跟何文柳互通信件的是夏知杰,那个夏家庶子,那个被我任命为新的太学院太傅的新科状元。我记得何文柳在入宫前与夏知杰是同一书院的学生,而夏知杰又是李霁的老师,所以他们之间或多或少的会有些交集。 夏知杰是夏家的人,而他又知道何文柳曾经小产的秘密,除了是周陵透露的外,我实在找不出还有谁会说出,这也就是说,周陵的身后是夏氏一族。我就说啊,我那老狐狸舅舅夏太师怎么这几年这么安静,没再往我身边塞人,估计他可能感觉到了,我对夏家人的戒心,所以悄悄弄进来一个表面上与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周陵。 不得不说,夏太师很了解我的喜好,周陵长得美,身份好把握,无论出于私人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都会看上周陵这个人。 先是告诉何文柳霁儿之死,却见他毫无反应,所以打算再来致命一击吗?!我是不会让何文柳知道他曾经又失去过一个孩子,便找人悄悄模仿了夏知杰的字迹,按照他的口吻语气随便写了封嘘寒问暖的信给何文柳,而真正的信自然是被我销毁。 第158章 信 就在我慢慢摸透周陵底的时候,刘莎被御医诊断出怀有身孕,这的确是件喜事,我先后走了两个皇子,是该添添喜庆了。 刘莎已经不是当年刚入宫那么嚣张跋扈的官家小姐,为人处世变得圆滑了许多,虽然不及贾婉茹那么八面玲珑,却也是不那么得罪人了。 之前刘莎为我诞下十公主李娴儿,才一岁多就死于宫斗之中,所以对于腹中的孩子,刘莎异常的宝贝,每天安安心心的养胎,各种吃补。要是这次刘莎生下的是皇子,那他们刘家未来的筹码可就更多了。 刘莎的事暂且不提,倒是何文柳与夏知杰过密的书信往来让我有些不爽,我不喜欢何文柳与外人有太亲密的接触,而且这根本就不符合何文柳的性子,他不会无缘无故的与一个人相谈甚密,却不避嫌。 一个多月后,终于出事了。 如今已是冬季,我正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煮酒暖身呢,母后那边就派人来找我,说宫里的事她懒得管,让我自己看着办。 当时把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懂母后的意思,那个来报信的太监赶紧跟我说明情况,原来那个为何文柳与夏知杰传递消息的小太监不知怎么的被人搜了身,就搜到了夏知杰给何文柳写的信,这就被说成何文柳与夏知杰有私情,闹到母后那里去了。 “是谁搜得那个小太监的身?”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搜到他身上了。 “回皇上,”带话太监回答道:“是颖妃娘娘,当时好像是颖妃娘娘外出散步时丢东西了,就顺原路回去找,看着那小太监可疑,就搜了他的身。” 邓程颖做的?他这不明显的被人当枪使么。不过想想也是,估计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李霁了,可李霁不在宫中,那报仇的对象自然是变成了李霁的母妃,何文柳。 看来这事闹得还挺大,当我进入慈宁宫的时候,何文柳已经被传召来了,站在一旁低着头看不见其面上的表情。 太监通传后,主殿内的人纷纷向我请安,我来到母后身边,问安后坐在母后身边,皱着眉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什么叫文妃跟外人有私情?” “哀家也说不清楚,”母后看了眼站在躺下的邓程颖道:“颖妃,你说。” “是,”邓程颖行了礼后,缓缓道:“微臣今日散步时丢了一块玉佩,那是皇上赐给微臣的,所以微臣赶紧回头去找,正巧在半道上遇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太监,十分可疑,微臣以为是他拿了微臣的玉佩又不想交出来,于是让人搜了他的身,没想到搜到一封信,那信是太学院太傅写给写给文妃的,那信里的措词言语尽显暧昧,微臣觉得这事情不对,就来请示母后了。” 邓程颖边说着的时候,母后就把那封信交给我看,在送信的小太监拿到那封信之前,我就看过信里的内容,之前何文柳有一次写信告诉夏知杰,说因为霁儿的事他每晚都睡不好,想让夏知杰从宫外捎一个名为石兰的草药来,石兰有有助于睡眠的作用,夏知杰二话不说,没两天就买通宫人给何文柳带了一包石兰。 而我手里这封信的内容就是问何文柳最近食用石兰如何,睡眠有没有好一点之类的闲话家常,只不过用语方面有些亲昵了,夏知杰貌似喜欢何文柳,在他刚当上太傅时我就能看出来。 我打开那封信,随便扫了一眼,便抬头看向何文柳,问道:“文妃,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微臣是被冤枉的,”何文柳这才抬起头,十分镇定的看着我道:“微臣根本不知道这信是怎么来的,还请皇上明察。” 何文柳说了谎,他否认了,看来他是不想让我误会。 既然何文柳不想承认,那就算了,我也不逼他,便道: “颖妃,朕知道你因为琪儿的死对文妃有所偏见,那信是真的吗?” 邓程颖之前跟何文柳发生过冲突,知道我会站在何文柳那边,他聪明的话就该知道,这个时候就要收手。可惜我高估了邓程颖,他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或者他压根就想趁着这个机会为李琪报仇,依旧死不松口道:“难道皇上以为是微臣陷害文妃?微臣没有这么做,不信的话,您可以传召送信的小太监,还有夏太傅,他们都能作证。” 我还没发话,母后却开口道:“夏太傅哀家已经派人去叫来了,先问问那个送信的小太监吧。” 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我也就顺了她的意愿,把那个小太监唤了进来。 那小太监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他穿的宫服的款式,也就是个普通的三等太监。怕是小太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宫里地位最尊贵的人,这一进屋就跪趴在地上颤颤抖抖的请安。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小的……小的小春子。”小太监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 “你是为文妃与夏太傅传信的?”我继续问道。 “是,奴才……奴才是这么做的。”小春子的声音越说越小,这毕竟为宫里宫外传递消息是不允许的。 “怎么传递?”我明知故问道。 “奴才……,文妃娘娘平时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奴才就在文妃娘娘的归途中等着,将信交给他。”小春子支支吾吾的说道。 他说的倒不假,他们一直这样传信来着。 母后一听有些生气,传递消息也就罢了,还是利用来给她请安的时间,这让她多多少少觉得不被尊重,“文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何文柳看了眼小春子,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似的,“回母后,微臣今日是第一次见这个小太监,之前从未见过,他说谎。” 小春子闻言立刻急了,他没有说谎,文妃着不是在害他么?!不可置信的说道:“文妃娘娘,您怎么能说从未见过奴才?!奴才帮您传过好几次信了呀。” 站在一旁的邓程颖从中听到了新的信息,赶紧开口问道:“小春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传了好几次信了?难道这还不止第一次?”邓程颖边说着忽然恍然大悟道:“当然不是第一次了,看被搜出来信的内容就知道。”接着又问道:“小春子,你还记得你帮文妃与夏太傅传过多少次信吗?” 小春子也发现自己失言了,连忙猛磕头道:“皇上饶命,奴才……奴才是因为家里的父亲病了没钱治病,本想着要把奴才的弟弟送进宫来换钱的,可那是奴才家唯一的男丁了,奴才不能见家里断了香火,所以奴才才想着多帮文妃娘娘传几次信,赚点银两好给父亲治病。” “你叫小春子是吧?”何文柳面色有些难看,语气不善道:“本宫往日与你无怨近日与你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本宫?” “奴才……奴才没有啊!”小春子急的连眼泪都掉下来了,他算是明白了,文妃为了自保要反咬他一口。 “母后,皇上。”何文柳为自己开脱道:“微臣每次来慈宁宫给母后请安,身边都是有内监随从的,他们可以为微臣作证,微臣每次在请安归途中从未见过这个小太监。” 邓程颖听了何文柳的解释后,冷哼一声道:“你也说了,是你身边的内监随从,他们都是青鸾殿的人,还不都乖乖的听你指挥。”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内监进门通传道:“太后娘娘,皇上,夏太傅已在门外等候。” “让他进来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关于这章中出现的“石兰”,是小虞随口现编的草药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第159章 偏袒 夏知杰被请进慈宁宫的主殿后,看见正前方坐着我与母后,堂下跪着个小太监,旁边站着何文柳,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上前来,跪了安,表面上却毫无异色。 “夏太傅,”母后开口问话道:“你与后宫妃嫔有私底下的书信来往,这事你做什么解释?” 夏知杰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春子,道:“微臣不懂太后娘娘说些什么。” “好个不懂,”母后冷哼一声,将信件扔在他的面前,道:“信都被人搜出来了,你还说不懂?难道这不是你的字迹?” 夏知杰不是傻瓜,这种事就算做了也不能承认,这不仅仅关系到自己,可能还会连累他身后整个夏家,想想当年秽乱后宫的贾亮的下场就知道了,“太后娘娘,”夏知杰立刻趴在地上喊冤:“字迹也是可以模仿的,这……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微臣与文妃娘娘清清白白。” “哀家可从未说过后宫妃嫔是文妃呀。”母后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微臣……”夏知杰一时语塞,没想着就这么被套出了话,支支吾吾的想着解释道:“微臣看着堂下站着文妃娘娘,就以为……” “堂下站的可不只是文妃啊,”站在一旁的颖妃像是抓到了他的小辫子似的,笑着说道:“本宫也在,夏太傅怎么就不说是本宫呢?还是你根本就和文妃有来往!” “没有……微臣没有。”夏知杰三两下就被问得汗流浃背,他毕竟涉世未深,就算入朝为官充其量也只是个教书先生罢了,哪懂得这种弯弯道道。 “夏太傅,本宫与你无仇吧,”何文柳冷漠的对他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说着何文柳也跪在地上,抬头道:“母后,皇上,他们……他们都是胡说的,微臣没有,微臣与夏太傅没有任何往来。” “文妃娘娘,你……”夏知杰被何文柳这冷漠的言行有些惊住,却也不能说些什么,怕是没想到何文柳会这么急着跟他撇清关系吧。 何文柳想瞒着,想说谎,这都无所谓,只要他别背叛我,我都会由着他,“朕知道了,你起来吧。” “皇儿?!”母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刚才她随便那么一试,就让夏知杰泄了底,没想到就算如此我都不追究了,“这事你就不管了吗?” 我朝母后笑了笑,道:“文妃刚才不都说了么,他是被冤枉的,朕也是这么觉得的,朕跟文妃夫妻十多年,还有什么不了解他的呀。” 何文柳闻言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我,抿了抿嘴,想开口说些什么,我丢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不要在意,这件事我完全站在他那边。 “皇上!”邓程颖简直不敢相信,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居然依旧选择相信何文柳,“您别被文妃娘娘的表象蒙蔽了!他真的跟夏太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刚才送信的小太监不也承认了么,他可不止为二人送过一两次信!” “闭嘴!”我语气严厉的打断他的话,“颖妃,朕知道你因为失去琪儿而对文妃不满,可这是一码归一码的事,朕现在不追究你,你最好赶紧闭嘴!” “皇上,”邓程颖双眼一下子就红了,不过也是,我偏心偏得太厉害了,也难怪他会伤心,“微臣知道您一直无条件信任文妃,可也得看看他值不值得您的信任呀!” 邓程颖这真的是找死,估计是因为李琪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总想着整垮何文柳为李琪报仇,却没发现他自己本身的言行就很有问题。 “文妃值不值得朕信任,朕心里有数,倒是颖妃你,”我冷笑一声,问道:“你只是‘无意之间’从小春子身上搜出一封信,就这么咬着文妃与夏太傅有染,未免太牵强了吧。” “那是因为文妃与夏太傅之间本来就有关系,”邓程颖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文妃娘娘在入宫前与夏太傅为同一书院的院友,他们在入宫前就认识。” “什么?!”母后听了后惊呼道:“文妃,这是真的吗?!你与这夏太傅早就认识?” 何文柳面色一白,估计也没想着邓程颖会知道自己与夏知杰曾是院友的关系,“是,微臣……微臣是与夏太傅在同一书院里念过书,可……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念书的时候微臣与夏太傅根本没什么接触。” “你承认了吧,”邓程颖见何文柳不如之前那么镇定了,便知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你说没接触就没接触?皇上,”邓程颖向我请示道:“既然那小春子说了,说为文妃与夏太傅穿了好几封信,皇上您可以去搜搜青鸾殿或者夏太傅的府邸,搜出其他信件不就证据确凿了吗。” 邓程颖的话一出,夏知杰早就支持不住瘫在大殿的地板之上。对于夏知杰与何文柳的书信往来我一直了如指掌,何文柳每次看完信后,就会随手烧掉,绝对不留任何证据把柄。可夏知杰不一样,他喜欢何文柳,所以何文柳的回信他都一一保存,这些都是探子告知我的,连保存地点在夏知杰书房的书柜上的盒子里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刚才听邓程颖那么肯定的口吻,怕是他也知道,夏知杰保存了何文柳的信件。这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在监视着夏知杰的一言一行,以及他与何文柳之间的往来。 “是吗?”母后显然是相信了邓程颖的话,她十分气愤,“前几年夏锦的事宫里人还没长记性吗?!居然还敢与外人私通?!”说着就唤人道:“来人,派人去青鸾殿,去夏太傅的府邸,给哀家好好的搜,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信搜出来!” “母后先别动怒,”我赶紧安抚她,为她递去一杯茶,“先喝杯茶消消气。”见母后接过茶杯,喝下茶水后我才道:“文妃与夏太傅是院友一事朕在几年前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秘密,您别大惊小怪的。” “哀家大惊小怪?!”母后见我居然还责怪她,心里不免有些不爽,“皇儿,文妃他要是真的与夏太傅有什么的话……” “母后,朕信文妃,而且只信他。”我十分坚肯的说道。 母后是了解我的,她是我的母亲,或多或少能看出来我对待何文柳的与众不同,也知道我的脾气,见我都这样了,那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听进去的。 “皇上!”邓程颖想再开口,却被我制止住。 “颖妃,朕刚才跟你说了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微臣都是为了皇上好,”邓程颖是知道的,信件就在夏知杰的书房内,只要搜出来,那何文柳通奸的罪名可就坐定了,“皇上,请您一定要相信微臣,您先派人去搜,要是搜不出来,微臣就任您处置。” 我给过邓程颖机会的,是他自己不珍惜,非得要送死,“那朕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无论信搜没搜出来,朕现在就处置了你!” “皇上?!”邓程颖愣住了,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为何要处置他?! 第160章 见死不救 我给过邓程颖机会的,是他自己不珍惜,非得要送死,“那朕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无论信搜没搜出来,朕现在就处置了你!” “皇上?!”邓程颖愣住了,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为何要处置他?! “颖妃你那么肯定的让朕派人去搜青鸾殿与夏太傅府邸,是不是你早就把信藏在那里想栽赃陷害?”反正我是皇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容不得别人反驳。 “皇上,您……”邓程颖惊得有些语无伦次,有些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您……你含血喷人,我没有,我没有藏信件,我没有陷害文妃!” “颖妃!注意你的言辞!”我厉声呵斥,然后朝着门口的侍卫唤道:“颖妃嫉妒成性,给朕拉下去,杖毙。” “皇儿?!”母后制止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就算邓程颖再怎么样,也罪不至死吧,更何况不久之前他才经历了丧子之痛。 我丢给母后一个眼色,让她别管,邓程颖这明显的就是被人利用当枪使,我还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呢。 我站起身,走下堂去,来到何文柳的身边,俯身将他扶起,“朕刚才让你站起来,你没听到吗?”我的语气虽然不善,但是动作还算温柔。 何文柳的身子很僵硬,此时的他八成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摸不清我的下一步的打算。 “皇上……”邓程颖这才从刚才的“杖毙”二字中反应过来,连忙跪着到我腿边,拽着我的衣角,面色苍白得不行,“皇上……,皇上饶命,微臣……微臣刚才不是有意冲撞皇上的……” “颖妃,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一把将衣角从他的手里抽出,“朕在很久前就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朕都信文妃,让你别去招惹他,你难道就不懂吗?” “我招惹他?!”此刻的邓程颖哪里还受得了,他的面目早已扭曲不堪,他指着何文柳吼道:“微臣何时招惹他了?!微臣打从那次之后见着文妃都是绕道而行,可他的儿子呢,他的儿子想杀我,杀琪儿!我福大命大被救上来了,可琪儿才多大一点,他有什么错?!他连句母妃都不会叫呢!”邓程颖的最后几句话是哭着喊着说出来的,李琪的死他根本难以忘怀,这恰巧就被别人利用了去。 “霁儿已经被流放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何文柳默默的说道:“就算真的是他下的手,他欠十皇子的也已经还了。” “还了?这就算还了?”邓程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忽然之间又用恶毒至极的口吻道:“这根本不够!我要的是李霁偿命!我要他生不如死!”邓程颖说完自嘲的笑道:“我邓程颖不如你,你跟着皇上那么多年,皇上什么都想着你,为你打算,连你的儿子,李霁那个杀人凶手也保着他的命……” “反了反了!”母后坐在主座上越来越听不下去,就算李霁真的做错了,那也是姓李的,是皇室的人,哪容得了外人如此说三道四,母后指着门口的侍卫们道:“还不快点把颖妃给哀家拉出去!刚才皇上说什么来着,杖毙,对,杖毙,拉出去杖毙!”母后再怎么吃斋念佛的,其本性还是改不了,该狠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狠呀。 “不要!不要!!”邓程颖使劲的挣扎着,可他的力气哪有侍卫们大,三两下就被两个侍卫拖出了门口,我给站在门外的万福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的跟了出去,现在邓程颖可不能真的死了。 大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侍卫进门来报,“太后娘娘,颖妃娘娘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还来问哀家吗?!”母后厌恶的说道:“难不成还让哀家看看他的遗容?!” 侍卫一听便知母后的还在气头上,赶紧磕头告退。 我一直扶着何文柳站在,他的手明明被我握着,可冰凉无比,这毕竟邓程颖是因为他才被杖毙的,我笑着安抚他道:“文妃,你别在意了,让你闹心的人朕都替你处罚了。” “您为什么……?”何文柳双目有些浑浊,半天也问不出全句话来。 “因为朕最在意的人一直都是文妃,这个原因行不行?”说着我下意识的看了夏知杰一眼,他依旧跪坐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您……” “好了,今天的事朕完全相信你,晚些朕再去青鸾殿找你,现在你先回去好不好?”我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他。 过了好一会,何文柳才点点头,给母后请辞后离开。 何文柳走后,我才正面朝向夏知杰,“夏太傅,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罚你才好呢?” 夏知杰一听,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跪在地上磕头解释道:“皇上,微臣与文妃娘娘是清白的,请您一定要相信微臣呀!” “朕当然会相信文妃,”我知道夏知杰也是被害者,可我就是不爽他,夏家人早晚全都得死,夏知杰也不例外!“可朕为什么要信你?无论你是不是被人陷害的,你都影响到朕的文妃了,就凭这一点,朕就想要了你的命。”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夏知杰怎知自己那一点点的爱慕之心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他不停的求饶,看着坐在前方的母后,连忙开口道:“太后娘娘,微臣……微臣也是被冤枉的呀,求太后娘娘帮微臣说说,饶微臣一命吧。” 夏知杰倒还挺聪明的,母后的娘家毕竟是他们夏氏一族。母后皱着眉头看了夏知杰一眼,伸手朝着蓝梅唤道:“哀家乏了,扶哀家进去休息。” “是。”蓝梅很乖巧的前去扶着母后起身,朝着里殿走去,母后没走几步,转头对我道:“皇儿要是事情办完了,就直接离开吧,不用请示哀家了。” “朕知道了。”母后的这一表现着实惊着我了,这可是明显的见死不救啊。这太不像母后的行事作风了,以前母后可是为了夏家劳心劳力的前后跑呢。 此刻不仅仅是我,连夏知杰也对母后的态度大为错愕,大伯父夏太师曾经跟他说过,太后与夏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太后会帮助夏家做任何事,可太后明明是坐视不理! 我心里不禁有一丝怀疑,该不会是母后与夏家之间有裂痕了吧,记得母后回宫后就不怎么召夏太师入宫了,就连夏太师递的牌子也是十个里面挡九个。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不大张旗鼓的铲除夏家,除了要名正言顺不想让忠臣们寒心外,还有一点就是顾及母后的感受,毕竟前世我可是把母后活活气死的。 夏知杰见母后不管,又不得不再求我,“皇上,饶命啊,微臣……微臣真的没有想着影响文妃娘娘。” “行了,朕知道了,”本来还想着趁这件事杀了夏知杰得了,反正也有了好的理由,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得让他活着,他活着回去,才能告诉夏太师母后的转变不是么,“真不会真的要你的命的。” “谢谢皇上,谢谢皇上。”夏知杰听到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这才松下一口气,不停的磕头谢恩。 “但是朕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我峰回路转道:“来人,把夏太傅,不,夏知杰拉出去打五十大板,丢出宫外,永不录用。” 第161章 茶水 当我去青鸾殿找何文柳时已是傍晚时分,正巧是晚膳的时候,我便拉着他一起用膳。 一般晚膳的时候都有韵儿作陪的,今儿个韵儿倒是没了身影,我笑着问道:“韵儿呢?” “她白天玩得有些累了,现在正在睡觉吧,”何文柳以为我要见韵儿,“皇上要是想见她,微臣这就派人把她叫起来。” “不用,”我摆了摆手,道:“有你陪着朕就好。” 晚膳期间,气氛略微尴尬,估计就是白天邓程颖闹的,何文柳坐在我身边那小心翼翼的架势让我颇为不爽。 用膳用到一半,我便放下手里的碗筷。何文柳见我停了动作,他也不再食用,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我愤懑的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拉到的身边让他坐在我的大腿上。何文柳有些惊着,双手抵在我胸前,“皇上,放开微臣,这……这还在用膳呢。” “那又怎么样,”我跟他闹起了小孩脾气,“咱们不经常这样吗。”何文柳越抵触,我就抱得越紧,让他都有些呼吸困难了。 “您……您先松开些,”何文柳苦笑着说道:“微臣有些喘不过气了。” “不准下来。”我先跟他讲条件。 “恩,不下来。”何文柳有些无奈道:“您怎么跟小孩似的。” “朕知道因为白天的事你心里有疙瘩。”我边说着,边把他的碗筷拿起,递到他手边,让他坐在我腿上用膳。 何文柳的手刚碰到那双碗筷的时候,听到我的话不禁一阵颤抖,差点把碗都打了,不过还好接住。 何文柳为什么跟夏知杰有联系我猜到了七八分,不过他现在依旧想瞒着我,那我也就不说破了,想看看他能瞒我到什么时候。 “皇上一点都不怀疑吗?”何文柳看着我,双眸闪烁不定。 “朕怀疑什么?”我笑道,“只要是你说的,朕都信。” “哪怕微臣骗你?”何文柳突然冒出一句,当他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这话有些不妥,连忙想站身解释来着。 被我按了下来,我搂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反问道:“你骗过朕吗?” “……”何文柳沉默了一下,想了片刻,“好像骗过,上次选秀的时候……” 经何文柳这么一提,我倒是也想起来了,他不想出席秀女殿选装病的事,我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那事朕就不跟你计较,可真正的大事上,文妃有没有骗过朕?” “没有。”这次何文柳回答的十分肯定。 是的,何文柳从来没有骗过我,最多只是隐瞒,比如隐瞒了他知道李霁已死,隐瞒了他与夏知杰的过密接触。 “既然文妃从未骗过朕,朕自然是要相信你的了。”我笑着说道,然后又为他舀了一碗汤,“喝口汤吧,朕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我将盛着汤的汤匙送入何文柳的口中,亲自喂他喝着,看着他那么配合我,我满意的笑道:“要是文妃一直都这么听话就好了。”就像我的木偶娃娃,永远的陪着我。 我本就要夜宿青鸾殿,用过晚膳后也没打算离开,拉着何文柳跟我下棋,何文柳的棋艺十分高超,有些深不见底,所以每次他都会让着我,有时候还会教教我,可就这样过了几年,我依旧没有能下过他。 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帝,何文柳觉得老是赢着我会让我面上无光,于是曾有几次故意输了几个子,被我发现后,就被我拉到床上好一顿折腾,让他第二日连去给母后请安的力气都没有,后来就被我折腾怕了,就不得不赢,当然,还是很照顾我,从不会赢我多过三个子。 我喜欢跟何文柳下棋,我喜欢看他认真思考或者发呆的样子,淡淡的从容,不聒噪,十分恬静。他本来就话少,刚得宠那几年我们之间经常会冷场,他甚至不知道面对我该说些什么,该如何讨我欢心,不过这时间久了,久到习惯,哪怕我们在一个房间内十二个时辰不交谈,也不会觉得冷场。 下了一盘棋后,我不出意外的又输了,伸了个懒腰,把棋子收回打算再下。 何文柳见我似乎有些累了,便站了起来,出了屏风。没过一会,他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他走到我身边,将茶水递到我面前。我笑着接过,这是我们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唯一有眼色为我做的事,偶尔会为我泡茶。 我打开茶盖,茶水有些烫,还冒着热气,我吹了吹后,朝他笑道:“朕还记得文妃你第一次为朕泡茶时,朕是十分受宠若惊。” 何文柳面色有些苍白,勉强一笑:“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微臣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朕可记得呢,”那时候他是为了何家探我口风,很直白的把他兄长的意思表达出来,害得我差点没把刚喝进口的茶水给喷出来,“就你那木内性子,能讨好朕的就那么几件事,朕想忘了都难。” 说完,我用茶盖撇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端着茶杯就要将茶水喝下。 “不要!”就在此时,何文柳突然伸手,猛地一下将我手里的茶杯打翻,茶水洒在地上,茶杯摔成几瓣。 何文柳粗喘着气,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水渍,默不作声。 “怎么?不忍心杀朕吗?朕是不是该谢谢你呀,文妃。” 何文柳恐惧的抬起头望着我,“您……您都知道。” 我微微的点点头,冷笑道:“文妃,你太心慈手软了。” 第162章 最后悔的一件事 “怎么?不忍心杀朕吗?朕是不是该谢谢你呀,文妃。” 何文柳恐惧的抬起头望着我,“您……您都知道。” 我微微的点点头,冷笑道:“文妃,你太心慈手软了。”说着我捧着手里的半杯茶,放在嘴边。 “别喝!”何文柳见我还想着喝茶,连忙伸手要制止我这个行为。 “别怕,没关系的,里面没有毒。”说着我喝了一口茶,味道跟他平时泡的无异。 饮完茶后,我顺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向何文柳,他面色苍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的想法早已被我识破了吧。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文妃。”我想听听他的解释,我今世最信任的人,为何要下毒害我。 “我……”何文柳什么都不想多说,只来了一句,“杀了我吧。” “朕不忍心下手,只要你跟我说清楚,朕既往不咎。”我是真的下不了手杀他,但往往有时候,一个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折磨人的手法多了去了。 “对……对不起……” 何文柳声音有些哽塞,虽然是他递给我有毒的茶水,但最后他却想把茶水打翻,我知道,他根本下不了手。 对不起?!就这三个字?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文妃,”我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抱入怀里,何文柳的身子明显的在颤抖,我让他靠在我的胸膛,道:“朕想听的不是‘对不起’,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哪怕骗骗朕都好。” “骗?”何文柳疑惑极了,什么叫骗?他应该骗什么? “比如说你可以骗朕,说都是夏太傅挑拨你这么做的,本来你不想,还有那包石兰,也是夏太傅交给你的,不是你问他要的。”我抚摸着何文柳披在胸前的青丝,继续说道:“你可以所有的过错推给夏太傅,只要你说,朕就信,朕说过的,朕会无条件的相信你。” “你……”何文柳猛的挣脱了我的怀抱,站起来面对着我,神色充满了恐惧,“你知道的,你知道颖妃没有说谎,你知道我与夏知杰有书信来往,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杖毙颖妃?” “因为你说你没有,所以朕就信了。”我宠溺的说道:“朕知道你因为霁儿的死怨恨朕,你不是真的想杀朕,你与夏知杰有书信往来也是因为霁儿,而颖妃却因为此事咬着你不放,朕当然是要偏向你的了。” 听完我的话,何文柳双眼有些失神,他有些站不稳了,跪坐在地上,呢喃自语道:“我是真的想杀您……” “文妃,都过去了,你别再想了好吗。”我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蹲在地上想将他扶起,“忘了霁儿吧,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忘?我怎么能忘?”何文柳看着我,他双眼充满了泪水,“您先让我忘记丹儿,再让我忘记霁儿?然后呢?还让我忘记什么?是不是也让我忘记我曾经还流掉一个孩子?” “文妃!”他怎么知道?!我明明将夏知杰的信件换了,而他流产一事连敬事房的册子里也没载入,我把消息封锁的很严实,为何何文柳还会知道?! “您为什么当初就不放我陪霁儿一起走?”何文柳擦了擦自己止不住的眼泪,无比悔恨的说道:“如果您让我跟着霁儿一起离开,那霁儿死之前最起码有我的陪伴,不会那么孤单的死去,而我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曾经又失去一个孩子,还是被您亲手打掉的。” “文妃,这是谁告诉你的?”我拽起他的手腕质问道:“究竟是谁向你告的密?” “是谁重要吗?”何文柳的捂着平坦的小腹,“我甚至差点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就是希望何文柳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何文柳很聪明,非常的聪明,懂得利用夏知杰。他看得出夏知杰对他的感情,却不避嫌,除了想利用他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何文柳与夏知杰的信件往来多了,便让夏知杰放下了戒心,然后让他从宫外带来一种名为“石兰”的药材,石兰本来没有毒,只能有助于人睡眠罢了,但有句话要药性相克,当石兰跟毛尖混在一起被泡茶时,那可就跟砒霜差不多了(这里是小虞乱编的,考据党请勿较真)。 在宫里抓药,那都是经过严格记录的,所以他只能从外获取,他不能求助于自己的家族,因为一旦我真的被毒死,那第一个被调查的一定是何家,所以他才会选择夏知杰,让夏知杰给他带药,最后就算被查,也是查到夏知杰的身上,连累的只可能是整个夏家。 “文妃,听话,”我尽量以平和的口吻说道:“告诉朕是谁给你告的密,咱们就当这件事一笔揭过,永远不提。” “我不想听话了,”何文柳低下头,他累了,真的累了,默默说道:“是我辜负了您,杀了我吧。” 何文柳这话一说,我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叫杀了我?让我杀任何人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杀何文柳,我根本做不到!让他说出是谁告的密有那么难吗?我不都说了既往不咎了吗?! “你不想陪着朕了?”我恼怒的说道:“你答应过朕,要对朕不离不弃的!你不能食言!” 何文柳自嘲一笑:“不离不弃?!您别拿‘不离不弃’这四个字来制约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答应您,对您‘不离不弃’!”如果没有这个誓言,您就不会有理由强留我,我便可以去陪霁儿了。 心痛!我的心第一次这么剧烈的疼痛着,就算前世贾婉茹的背叛也没让我感觉这么痛过!何文柳不应该这样的,他明明不会想要离开我,他明明会永远陪着我,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说这种话来激怒朕,然后让朕怒火中烧杀了你?”我冷笑一声,一把将他拉起来,拉着他走出殿外,来到院子里,“你别做梦了,朕会让你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第163章 血洗青鸾殿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说这种话来激怒朕,然后让朕怒火中烧杀了你?”我冷笑一声,一把将他拉起来,拉着他走出殿外,来到院子里,“你别做梦了,朕会让你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何文柳足不出户,在宫里没有关系特别亲密的人,要是真的与外人有什么接触,新月一定会跟我汇报,比如黄坤,夏知杰他们,所以何文柳对外的交往我了如指掌。就这样他还是知道我要瞒他的事,那就只能说明是青鸾殿里的人告诉他的。而青鸾殿里所有的内监都是我让万福精挑细选安排过来,按理说都是听我的话才对,可没想到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我怒气冲冲的把何文柳扯到殿外,院子里忙活各自事情的内监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好请安。 “皇上?”守在门口的万福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在我身边伺候那么久,很明显就看出我现在正在气头上。 “把青鸾殿里所有的人给朕叫到院子里来!”我吩咐道。 很快的,我面前恭恭敬敬的站着在青鸾殿做事的四十位内监,他们十分惶恐的请安,然后丁丁的站在那里任凭发落差遣。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何文柳,不善的质问道,“文妃,告诉朕,他们之中是哪个内监告诉你,你流产的消息。” “这重要吗?”何文柳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与我对视着,“我流过产,而您瞒着我,这是事实对不对?” “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朕?”我对他失望至极,“你为了霁儿那个孽子连朕都不要了吗?” “那您告诉我,霁儿有没有死?我有没有又失去过一个孩子?” “文妃,朕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我叹了口气,“朕只是不想你太受打击。” “可我知道了啊,”何文柳原本止住的泪水再度流下,他似乎处于崩溃的边缘,尖叫的哭道:“我一心一意的喜欢您,可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您杀了我两个孩子还不让我知道?他们也是您的孩子啊,难道您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直在我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感觉?我能有什么感觉?我承认我薄凉,我对我所有的孩子都没什么感情,更何况李霁根本就是一只白眼狼,他有这个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我记得上次何文柳不顾身份的跟我哭闹是为了救李霁,这次又是为了李霁,因为李霁何文柳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啊! “文妃,告诉朕,到底是谁给你告的密?”我向他下最后一次通牒,我手法多的是,这个是最温柔的一个,只要他乖乖说出来,那什么都好商量。 “……”何文柳沉默不语,他是铁了心的不想说。 好,何文柳他真是好样的,看来我真是以前太宠着他了,以为我真的不会办他是不是? “新月!”我怒吼一声,把站在内监堆的新月叫出来。 “皇……皇上……”新月立刻战战巍巍的跪在地上,不知我想做什么。 “告诉朕,文妃最近与青鸾殿里哪些内监有所接触?”我这是气急了,也不管暴不暴露新月是我在青鸾殿最深的眼线一事。 “新……新月?”何文柳不是傻瓜,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面前不敢抬头的新月,在他看来,新月应该是他的贴身内监,与我并无接触才对。 “怎么?觉得吃惊?”我冷冷的看着何文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新月是为朕办事的,文妃,你想瞒着朕的事,朕全都知道啊……” “不要,不……不会的……”何文柳捂着耳朵,他不信,他不要听。 我怎么能让他如愿呢,我得告诉何文柳,我是多么的迁就着他。我把何文柳的双手拉下来,让他与我面对面,看着我的眼睛,“你所有的秘密朕都知道啊,像是你与那个叫黄坤的人,你们之间的过往。你为了保住李霁的命,居然与你大哥何文言联合起来算计朕。还有,你想毒杀朕,利用夏知杰对你的爱慕给你送药,这些事情朕了解的一清二楚。” “您……”何文柳恐惧的看着我,这些事情他打算瞒一辈子的,没想到早就被识破了。 “文妃,你说朕对你这么好,什么都包容你,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说完,我不再理会何文柳的惶恐与害怕,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站在我身边,与我平齐的站着,我转向底下的内监们,“新月?”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只注意了文妃娘娘与青鸾殿外人的接触,青鸾殿内奴婢无从知晓,请皇上恕罪。”新月回答完话后,连忙磕头,不敢看何文柳的眼睛,她一直在出卖对待她如亲人的主子,无脸再见何文柳了。 “新月,你……”你一直都在出卖我?何文柳几度欲张口质问,可他还用得着这么做吗,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新月你也不知道啊,”我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面前那四十个内监,他们貌似感受到我不愉的目光,全都战栗的跪在地上,听天由命。 “说,”我朝着那四十个内监道:“你们是朕派来青鸾殿的,是谁吃里扒外,向文妃告密,将他流产一事说出?” 我话音一落,在场几乎所有的内监们大为吃惊,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这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内监们大呼冤枉,说不是自己所为。 “只要告密者自己站出来,朕可以留一个全尸,或者你们发现你们之中有谁最近跟文妃接触过分亲密,也可以报出来。” 这是我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这么不识相,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过了好一会,底下那几十个内监交头接耳的,却没一个人站出来,看来是没人承认了是吧,好,很好,“万福,”我直接下令道:“把青鸾殿门口守着的侍卫们叫进来,将他们这几十个狗奴才拉下去,凌迟处死!” “皇上,皇上饶命啊!”底下一片哭天喊地的求饶声,他们怕是没想着我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毕竟这么些年来,凭着我的何文柳的宠爱,从未为难过他们这些下人。 “万福,”我催促道:“愣着干嘛,还不去叫人!” “是。” 没一会,这院子内四十个内监全都被抓,侍卫们拖着人就往外走,内监们怕极了,他们都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陪葬,他们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 忽然的,一个内监哭着喊着道:“文妃……文妃娘娘,求您救救小的们吧,您就告诉皇上到底是谁告的密,您的大恩大德,小的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个内监开头,后面其他内监们都跟风着哭求着何文柳。 “文妃,你说,还是不说?”我第一次这么威胁他,“青鸾殿上上下下四十余条人命可都掌控在你的手里了。” 何文柳面色惨白不已,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道:“他们都是无辜的,您……” “不说是不是?”我懒得再听何文柳求情,转向侍卫们道:“拉出去!” “不要!”何文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青鸾殿里的人送命,再怎么说他们已经伺候他有八九年的时间了,都是有感情的,让他面对伺候自己这么久的人被凌迟处死而默不作声,他做不到!何文柳猛的跪在我的面前,拉着我的衣角,使劲的点头,“我说,我都说,饶了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求求您了……” “告诉朕,是谁告的密?” “是……是春兰。”何文柳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青鸾殿内那么多号人,我哪知道谁是春兰,我望了一眼新月,新月会意后,连忙跟我解释道:“是……是负责膳食的婢女。”新月说着就朝着内监们望去,找到目标后,赶紧走过去向我确认道:“皇上,她就是春兰。” 那个叫春兰婢女看起来十分普通,她跟其他内监一样瑟瑟发抖的低着头,放在人堆里一点都不起眼。那春兰见事情败露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为了保全性命,只听她道:“皇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也是被逼了,皇上想知道什么,奴婢一定去全都告诉您,绝无隐瞒!” 既然知道告密者是谁,那剩下的事情都好办了,“行了,朕知道了,”我摆摆手,向侍卫们说道:“不用凌迟了,直接杖毙,一个都别放过。” “皇上!”何文柳依旧跪在我的脚边,他错愕的抬起头看着我,“您答应过微臣,会放过他们的。” “朕没有答应过你,而且朕留他们全尸,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啊,文妃。” “不要!”何文柳站起来,想冲过去,制止侍卫们的行为。 我哪会让何文柳过去,直接吩咐他身后的两个内监,“把文妃给朕拉住!” “是。” 何文柳就这样被两个强有力的内监们死死的拖住,一步都往前不了,他看着青鸾殿里的所有内监们被拖出去,不久又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后来那惨叫声越来越小,直到没音。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个侍卫来报,那四十个内监全被杖毙,无一活口。 “好了,文妃,朕会再派新人来服侍你的,这事咱们就算过去了。”我将跪在地上的他拉起,不顾他的颤抖与发冷,“朕不会追究你什么的。” “为什么不追究?追究了不是更好?”何文柳无法接受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四十个内监都是因为他而死,“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朕从来没有折磨过你,文妃,是你想的太多了。”他还是我的何文柳,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你不可以食言。” 第164章 打入冷宫 “朕从来没有折磨过你,文妃,是你想的太多了。”他还是我的何文柳,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你不可以食言。” 何文柳抿着嘴看向我,眼神极为复杂,“不离不弃”这四个字对我们来说包含着太多的千言万语。他曾经一度遵守着这个单方面对我的承诺直到死亡,前世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今生待他不薄,所以我认为他依旧会默默的站在我身后,一直在那里。 “你不要多想了,”我将他拥入怀中,动作十分轻柔,“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只是想让他平静下来,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他遵守对我的承诺,我都可以容忍。这或许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我怀里的何文柳在不停的颤抖着,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害怕。 “文妃,你感到冷吗?我们回屋好不好?”我象征性的征询了一下他的意见,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回往殿内。 刚踏进屋子,何文柳却猛地将手抽回,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想与我拉开距离。 “文妃?”我微皱起眉头。 “怎么办……”何文柳双手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蹲坐在地板上,呢喃道:“我……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别多想了,”我走到他面前,与他一起蹲在地上,抚摸着他瘦弱的肩膀,“这次是朕的不对,是朕让你失望了,别跟朕计较了好不好?” “您为什么这么说?”何文柳抬起头痴痴的说道:“我是真的想下毒杀你,为什么……” “可朕没有死啊,”我一点都不责怪他,“朕知道你于心不忍。”握着他冰凉的手,我语气温和的说道:“咱们把这些都忘了吧,重新开始。” 何文柳听到这句话,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苦闷,全都爆发了出来,他哭了,哭得声音很大,哭得撕心裂肺,我想他最近一定压抑的很厉害吧,明明知道李霁死了,知道自己流了产,却不得不在我面前,在所有人面前装作毫无事情发生,把所有的痛楚一人咽肚。 我抱着他,让他靠在我的胸膛哭个痛快,希望他哭完后就能忘了,然后继续是我的文妃,继续呆在青鸾殿,继续在后面默默的看着我。 可这次我估算错了,何文柳有些挣扎的离开我的怀抱,他用袖子擦了擦面颊上的泪痕,却依旧忍不住眼泪的涌出,只听他断断续续的哽咽道:“对……对不起,我……我做不到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在面对您了,对不起……” “文妃,别胡说。”我想伸手将他拉过,却不料他猛的躲开。 “我没有胡说,我没有办法忘记霁儿的死,”何文柳嗓音微哑,眼睛早已哭得又红又肿,“我……我甚至……甚至找不到当年喜欢您的那种感觉了,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我到底喜欢您哪里……我想了好久好久,却想不出一点源头来,我好像……好像不喜欢你了,我……我……” “文妃……” “我不想这样的,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很想喜欢你,就像……就像以前一样,暗暗的喜欢,暗暗的注视,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了,”何文柳一边抽噎着,一边自言自语着,“甚至现在跟您呆在同一屋檐下都让我感到窒息……,我……对不起……”说着,何文柳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不想再坚持了,让您错爱了……” “文妃!”我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好累,您杀了我好不好?这样就不会那么累了,”何文柳的侧过脑袋,若有所思说道:“我不想在面对你的时候,满心愧疚的念着霁儿。” 刚刚褪去的痛心之感再度涌来,何文柳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说了不追究,我所有的事情都能包容他,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跟前世比,我对他好得不能再好,而他却想远离我?!就为了那个李霁?! 我与何文柳之间的很多事情都与前世不同了,前世的我压根就没记住有这个人,他却心心念我近三十年,最后死在我身边,我一直认为,今生只要我对他好,他一定会更死心塌地的爱着我,会毫无保留的为我付出一切,可却没料到居然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何文柳不如前世那么爱我了么?我倒不认为,只是前世他爱得很单纯,很片面,很纯粹,而如今,我们中间夹杂了很多其他的因素,比如家族,比如皇宠,比如李霁。 “文妃,你是认真的吗?”我语气淡淡的问道:“你就这么恨朕?” 何文柳低下头去,没有回答我这句话,只听他毫无感情的说:“怎么会呢,恨一个人也是要浪费感情的,而我对您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只希望以后别再见您,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些。” 我们夫妻十几年来,这是何文柳对我说的最狠的一句话,好,非常好,这就是我这辈子放在心里最特别的存在?!没想到我真是看走了眼呢。 我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依旧蹲坐在地上的何文柳,我觉得我没有这个必要再跟他耗费下去了,何文柳想让我杀了他,说实话,我不忍心,但我唯一能做的也仅仅是不忍心杀他。我不会让他死,就算他不爱我了,不想再看见我了,我也要把他的命吊着,让他好好的活着,陪着我走下去。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跟你废话,你去冷宫呆着吧,好好的反省一下。”我背着手,转过身不再看他,“等你什么时候反省好了,知道自己错了,就来找朕,朕依旧会原谅你,但是朕不会再主动找你了。” “……” 我推开门,吩咐守在门口的万福道:“把韵儿抱去乾龙宫。” “皇上!”何文柳闻言惊呼,要把韵儿带走?!这怎么行!他现在只剩下韵儿了! 我冷哼一声,斜眼看去,“现在才想起还有韵儿吗?你早干嘛去了?你以为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还有资格养育皇女吗。”要是何文柳多为韵儿着想一下,也不会对我说出这么狠心的话,哪怕是骗骗我这个皇帝也好不是么。 “文妃,呆在冷宫也得给朕好好的活着,”我走之前,最后给他提个醒,“要是让朕知道你死了,朕一定让韵儿去陪着你,这样,你也许可以跟你死去的孩子们在地府团聚了。” 第165章 打探 不再理会身后何文柳的反应,我头也不回的离开青鸾殿。 韵儿被我抱养进乾龙宫,她是睡着的时候被人抱走的,醒来见着陌生的环境,吓得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言。本来伺候韵儿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被我杖毙,在乾龙宫内她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缩在床脚,无论谁找她说话,她都不去回答。 不过还好,韵儿她认得我,而且也愿意与我说话,当她看见我出现时,满脸的防备总算有些懈怠,她拉着我的衣袖问道:“父皇,母妃呢?” “他在冷宫。”我实话实说。 “那……那韵儿也要去冷宫,韵儿要母妃。”以韵儿的心智,怕是她这辈子都不知道冷宫是个怎样的存在。 “不行,你不能去,留在这里陪父皇吧。”我坐在床边,笑着对韵儿说:“韵儿乖,父皇会重新找个新母妃照顾你。” “我不要,”韵儿一听不能找何文柳,立刻哭着跳下床,她要去冷宫,她要找母妃,什么新母妃,她才不要呢。 韵儿没跑几步,就被我拉了回来,我耐下性子跟她说道:“韵儿,别闹了,听父皇的话。” “不要!我不要听话,你是坏人,父皇是坏人!”韵儿哭着喊着,想从我的禁锢中挣脱,“为什么不让韵儿见母妃?韵儿再也不喜欢父皇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韵儿敢说出,因为他分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也不会跟她计较,倒是在一旁的内监们脸都白了,气都不敢大喘一声。 韵儿的哭闹我早就料到了,不再多做纠缠,让新派来的人好好伺候着便是。 我以为过不了几天何文柳就会低头,到我面前认错。我们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从我重生以来,我与何文柳有过争执,有过不欢而散,但每次都是他主动妥协,跑来找我,就怕我生他的气。他对我向来如此,爱得卑微得要命。 可这次我估计错了,我等了半个月,他也没有来找我,要是换做从前,最多三天他就会一脸忧郁小心翼翼的出现在我面前。何文柳乖乖的住进了冷宫,一步都没有踏出过。 几年前的那次瘟疫,冷宫里的人死了一大片,本就荒凉的地更是死气沉沉,送饭的小太监们觉得那里晦气,连饭都是三两天送一次,可想而知住在冷宫里的前朝妃嫔,戴罪内监们的日子过得得多惨。而何文柳宁愿过那种惨日子,也不愿意跟我低头认错。 一天之内,宫里两个宠妃一个杖毙,一个被打入冷宫,一时间后宫喧哗一片,流言肆起。不过当着我的面,就算有多好奇,也没一个人旁敲侧击这件事,包括母后。而且最近由于何文柳的态度问题让我的心情很不好,满心的情绪写在脸上,不会有人那么没眼色往枪口上撞的。 可是没过几日,倒还真有个胆大的人,专门跑去冷宫找何文柳了,这个人就是贾婉茹。 当天我去宝阁宫,贾婉茹见我兴师问罪的样子丝毫不害怕,恭敬问安。 我摆摆手让她起身,直接开门见山的质问道:“你去找文妃做什么?” 贾婉茹笑着回答:“皇上您最近心情不佳,怕是与文妃有关,臣妾是想去劝劝,让文妃回心转意。” 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今生,贾婉茹也是最了解我的人,不过我可不认为她的目的仅仅是劝何文柳,我挑了挑眉,“是么,文妃怎么说?” 听我这么问,贾婉茹收回刚才的笑容,面色颇为惋惜,叹了口气道:“文妃说,他只想一辈子呆在冷宫,无论臣妾怎么劝,他都是铁了心的。” “那就让他呆着好了,”我毫不在意的说:“朕的后宫,不缺他一个。” “皇上,您要是真这么想,那臣妾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贾婉茹随口道:“文妃明明不是狠心之人,可今日臣妾去见他时,他的态度十分坚决,真不知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贾婉茹做这么多事是想打探何文柳被贬的原因啊,我冷哼一声,“婉妃,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连皇后都没有问朕,你瞎操什么心。” 贾婉茹见我动怒立刻跪在地上请罪解释道:“皇上息怒,臣妾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啊。臣妾知道您心里还念着文妃,却不想拉下身段去找他,所以臣妾便想着劝劝文妃,让他看得开一点,可文妃却说臣妾什么都不懂,还说什么他会好好活下去的,臣妾这听得云里雾里的,臣妾不是有意打探皇上与文妃的事,请皇上明鉴。” 看着贾婉茹演戏演得这么卖力的份上,我也不为难她,“起来吧,朕知道的。”她不是想知道我跟何文柳发生什么事了吗,那我告诉她好了,“霁儿在去云城的途中遇到山贼,死了,朕瞒着这个消息,但还是被文妃知道了,所以他这就跟朕闹了。” “六皇子没了?”贾婉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您……您怎么能瞒着呢?” “朕这么做有自己的原因,”我道:“而且文妃身体不好,朕怕他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您也不该瞒着啊,”贾婉茹对朝堂之事了解的十分清楚,“就算六皇子做错事,被流放,可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儿子,您有没有想过,要是何家知道这件事,您不怕……” “朕怕他做什么,就算朕隐瞒霁儿之死,与何家有何关系?”我不屑的说道:“而且何氏一族手中的权利有些大了。” 贾婉茹闻言,失声说道:“您打算将何家……”贾婉茹很聪明,随便提点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我笑着拍怕她的手背,不再多言。 不仅仅是何家啊,还有夏家,刘家,这些个从我父辈那时就在朝堂上活跃的家族,是该到了被踢出的时候。 第166章 花匠 第二日早朝,万福扶着我上皇辇,往金銮殿驶去。万福在皇辇旁边跟随着,一路上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皱了皱眉,万福很少这样。 万福愣了愣,赶紧躬身,边走边道:“皇上明鉴,被您看出来了,奴才有心事。” “说吧,是想求朕什么事么?”我一手支着皇辇内的靠椅问道。 “是……是……是小绿子。”万福支支吾吾的说道:“小绿子……小绿子跑来求奴才,说想去冷宫陪文妃娘娘……,这……这奴才做不了主……”其实他是可以做主的,后宫内监总管他最大,调派个谁不都是挥挥手指的事,但小绿子是青鸾殿出来的,青鸾殿的人都被杖毙了,文妃又在冷宫里呆着,这明显的是皇上动怒了啊,他可不敢强出头。 “小绿子没死吗?”我有些疑惑。 “没有,他那时候刚好出去办事,”万福恭敬的回答。按照辈分来说他也算是小绿子的半个师傅,小绿子平时没少孝敬他的,能帮还是尽量帮一下,“皇上,您看……” “那就让他去吧,”让何文柳一个人呆在冷宫,我有些于心不忍,虽说冷宫里也有人伺候着,可就何文柳那性子使得动人家么,我想了想后,吩咐道:“让新月也去,好好的看着文妃。” “这……”万福当天也在场,十分了解当时的情况,新月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恐怕文妃娘娘不会再接受新月了,您看是不是另派个人再去?” “不用,告诉新月,要是呆不了冷宫,就让她别回来见朕。” “是。” 新月伺候何文柳那么多年,应该很清楚何文柳有多心软,只要好好哀求,好好认错,何文柳不会放任不管的。 在外人看来邓程颖因陷害何文柳被我杖毙,这只是让给邓程颖消息的人松懈罢了,实际上我只是将他软禁,我还有很多事情得问他呢。 差不多宠妃被贬被杖毙这些八卦被新的传闻代替的时候,我才去皇宫内一处十分偏僻的小殿内见邓程颖,那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 此时的邓程颖消瘦不堪,完全没有当初风华正茂的妖娆,他双目无神,发丝凌乱,本来一开始是被杖毙的,但不知怎么的,就被带到一个陌生的殿内关了起来,没有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默默的等待着。 “颖妃。” 邓程颖终于听到有人说话了,他抬起头看见我,顿时不敢相信,想冲上前来却被内监们拦住,“皇上,皇上……” 邓程颖充满血丝的双眼里涌出了泪水,他就知道,知道自己还是被惦念着的,不会那么容易死,“皇上,微臣……微臣知道错了,微臣不应该陷害文妃,皇上,求您饶了微臣吧,微臣是因为琪儿的死,迷了心智,皇上……”邓程颖泪声俱下,恸哭不已。 我懒得听邓程颖的哭诉与解释,如果他乖乖的,就算没有李琪,我会让他享有一世荣华,只可惜他太不消停了,一次又一次的惹麻烦,“朕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是怎么得知文妃与夏太傅有通信往来的?” 听我问话的口吻,邓程颖猛的回过神来,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道:“您……您是知道的?!” “……” 邓程颖哪肯接受这个事实,他尖叫道:“您知道的,您知道文妃与夏太傅私通信件?!为什么?!为什么?!您知道我没有说谎,没有陷害文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朕很久以前就跟你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朕信文妃。” “可是他说了谎!您明明知道却要包庇?!”邓程颖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比不过何文柳,所以得知何文柳与夏知杰私下有来往时才会捅出,因为任何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戴绿帽子不是么,“文妃他……他秽乱后宫,您再喜欢他,也会容忍?!他值得您这么做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与何文柳的牵绊没有必要给邓程颖这个外人解释那么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顿了顿后,又冷声道:“别想着骗朕,或者不说,朕折磨人的法子可多着呢。” 邓程颖闻言立刻面色惨白,他很了解我的手段,除了坦白,没别的路可走,“是……是御花园里的一个花匠,他告诉我,告诉我看见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与夏太傅接触后,又与文妃接触,刚好凑巧那花匠有个远亲在夏太傅府上做工,偶然间发现了文妃写给夏太傅的信件。” “颖妃,你别骗朕,一个花匠的话你就信?”邓程颖没那么傻,没有任何把握就去找何文柳的麻烦? “当然……当然不是,虽然那个花匠看起来像是知道我因为丧子之痛记恨文妃,所以告诉我文妃与夏太傅的事,想从我这里捞点奖赏,但我找人查过那个花匠,那个花匠与我无冤无仇,不会害我,而且我还打探到,那个花匠有个对食,是凤仪宫的三等宫女。”邓程颖当然会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去斟酌一下应不应该去做。这事很明显,是皇后要利用他,打击文妃,据说在他入宫前,皇后与文妃就不对盘了。由于自己恨透了文妃,所以根本毫不在意是否被皇后当枪使,他只想报仇。 “你觉得皇后是主使?”这个结果倒是让我颇为惊讶,我怀疑过很多人,贾婉茹,刘莎,甚至是淑妃也在我怀疑对象之内,毕竟打击何文柳,打击何家对他们家族都有天大的好处,除了周陵! 根据我的试探,周陵应该是夏家的人,但他这么做,要是我真的追究起何文柳跟夏知杰的话,那他们夏家就完了。想想当年贾亮的事,贾家有好长一段时间被其他三个家族联合挤压,要不是有贾婉茹,有太子李毅,估计贾家根本撑不住。真是照邓程颖的说法,我看我得推翻自己之前的结论了,到底周陵是跟夏家站在统一战线的,还是根本把夏家当仇人啊?! 看邓程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骗我,我姑且相信他好了。既然目的达到,话问完了,我也就不做停留,转身离去,不再管邓程颖的哀求,只是临走之前丢给万福一个眼神,万福会意。 邓程颖本就该被杖毙,让他多活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第167章 休养生息 随着邓程颖被杖毙,何文柳被贬,李霁已死这件事在朝堂上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以何文言为首的何家,对此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上书认为我不该隐瞒李霁出了意外,并且为何文柳说情,希望我可以饶了他,毕竟丧子之痛,几乎没人不痛彻心扉,更何况何文柳还流了一个。 不得不说,何文言的确是个好哥哥,他算不准我的心思,不敢向我请示,反而跑去向母后求了个进宫的牌子,他想去冷宫探望何文柳。母后这几年吃斋念佛,尤其是从南山回来之后,更加不理朝堂后宫之事,凡事以我为主,完全没有了我刚重生回来时的气势,所以对于何文言的请求,母后自然不会当场答应,而是找人来问问我的意思。 对此我当然会点头答应,作为亲哥哥来劝劝何文柳,他应该会听吧,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何文柳肯低头,我就会原谅他。 不过事与愿违,没想到何文言也吃了闭门羹。为何文言带路的小太监回头来报,何文柳把自己关在房内,连门都没有给何文言打开,不管何文言在门口说了些什么,怎么劝他,他都不言不语,何文言在门口站了足足两个时辰,硬是等天色暗了,宫门该关了,才不得不离去。 我真不知道何文柳跟我闹什么,难道他就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么,宁可在冷宫里像个活死人一般的吊着,也不愿出来见我一面?! 这是我们之间最长的一次冷战,冷宫中的何文柳心境如何,我是猜不到了,但是我的心情很糟,非常糟。因为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不求回报真心对待我的人,也把我放弃了。 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的不对劲,或者说,我不想让外人知道何文柳对我而言的特殊,所以我只能通过别的方法来发泄,比如玩乐,比如选秀,比如打仗。 所谓玩乐,不过就是来个民间查访,逛逛窑。子画舫,或者又想些无聊好玩的花招方式,跟我那些可爱的俘虏们一起玩玩,至于选秀么,哪个皇帝不好色呢,新的佳丽入宫,让宫中多加新鲜面孔,看着他们在那里蹦跶着,也算是一种娱乐吧。关于这些事,大臣们都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毕竟不是什么大事,除了打仗。 由于跟郑国打仗的时间前后算算,长达7年,虽然大同获得了绝对的胜利,但是国家损耗的兵力财力的确有些多了。而且还有刚刚覆灭的然国,大商,他们的子民还有旧臣们都需要安抚,万一安抚的地方不到位,惹得他们来个起义就不好了。所以大同现在所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 可是我不想闲着,不想休养生息,那就打仗好了,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一统中原的,除了郑国之外,其余小国我根本没放在眼里,现在不灭,更待何时。 当我这一说法在早朝上提出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何文言。我就觉得何文言这人吧,太过耿直,不会转弯,忠于君主是很好,但我觉得他应该更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现在形势,如果惹得我这个皇帝不快让我不待见的话,哪还有君主让他可忠心的呢。 何家现在的地位很尴尬,他们所支持的皇子李霁意外身亡,而何文柳被我打入冷宫,正常情况下,何家应该低调行事才对,现在居然还敢跟我唱反调,完全不会看人脸色。 何文言道:“皇上,现在国家国库空虚,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再去征战,微臣认为,现在最该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扩充国库,如果现在打仗,万一郑国看此漏洞,想要对我大同再度出兵,咱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咱们休养生息,郑国不也得休养生息?他们不会出兵的。”都是帝王,将心比心,我对郑国皇帝欧阳海的心思还算能摸得准。欧阳海差不多六十来岁,过了壮年之时,已经没有那个野心去到处征战,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的下一代,我想欧阳海现在最需要的是平静,安度晚年,然后再在那些良莠不齐的皇子里们选出一个新的接班人,来接替他的皇位。 欧阳海的儿子不少,反正比我多,为了皇位,郑国内部也会有大的变动,哪还有心思管我们大同打不打仗啊。 “就算如此,国库内也没有足够的银两来支持打仗了啊。”何文言着急的说道:“而且行兵打仗劳民伤财,不仅要征兵,可能还有加重税收了。皇上,这样老百姓们该怎么活啊!” 我耸耸肩,无所谓道:“那就增加税收好了,百姓们会理解的。”苛刻重税的事我前世又不是没做过,那时候我重税十多年,百姓们不也任劳任怨的。 “皇上!”何文言依旧极力反对,“请您三思啊!” 这次还不等我开口,贾凡站了出来,打断何文言的话,“何丞相,你先冷静点,皇上是说打算打仗,这仗还不一定能打得了呢,你急个什么劲啊。” 贾凡分析的很对,这仗还真不一定能打得了。因为小国永远都是依附大国而存在,除了每年为大同或者郑国进贡的小国外,还剩下两个小国处于中立派,假如对这两个小国中的任意一个国家发动攻击,他们三条路走,第一奋力反抗,第二向大同投降,第三投靠郑国。 这三条路很明显,只有向大同投降,才能将损失减小到最低。 “打仗的消息一传下去,百姓必然哀声怨道。”贾凡说的道理,何文言岂会不明白,这万事都有说不准的时候,就算不一定真的要打仗,可前期的准备必不可少,这都是要剥削民脂民膏的事,“皇上,咱们与郑国的战争才刚刚结束,万事都需要休养,实在不是该出兵的时候啊。” 这就是我前世今生都不喜欢何文言的原因,过于耿直,就算是为了国家好,为了帝王好,却拨了天下最有权力人的面子,说白了,他是个忠臣,但不是贤臣,“何丞相,你刚才没听贾丞相说么,仗还不一定能打成呢,你何必一副大义凌然,慷慨激昂样子?” “皇上……” “行了,”我摆摆手,懒得再跟何文言计较,“朕说会出兵,那就是会出兵,你别再多言,还有什么事么?没有咱们就下朝吧。” 早朝过后,我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母后在慈宁宫的小佛堂里念经,我在门口等着她,不让内监们去打扰。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母后才离开佛堂,出门见到我一脸的惊奇,“皇儿怎么在这里等着?也不派人叫叫哀家?” “看母后那么虔诚,惊扰了菩萨就不好了。”我笑了笑,上前扶着她。 母后大方的伸出手去,任由我搀扶着,“皇儿用过早膳了么?要是没有的话,陪哀家用点斋菜吧。” “是。”刚好我来找母后也是有目的的。 从一开始的三家,到这几年提拔出来的刘家,朝堂上的四大家族一直相互制约,维持的表面的平衡。可我腻了,不想再让这个平衡继续下去,这四个家族都是三朝元老,仗着自己功高,我还真怕他们震了我这个主,朝廷是该有些新的血液了。 扶着母后来到慈宁宫的偏殿,负责膳食的内监们早已将斋菜准备好了。我扶着母后坐下,母后看了我一眼,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往我的碟子里拣了一个素包,道:“皇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跑来哀家这里献殷勤,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还是母后您了解朕。”我撇撇嘴,故意借着早朝何文言跟我唱反调一事跟母后抱怨,“还不都是那个何文言,朕就纳了闷了,他那种性子当年皇兄怎么受得了,怎么就提拔他当了丞相?!” 母后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哀家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何丞相又说了些让皇儿不高兴的话了。”母后拍拍我的说,劝导道:“忠言逆耳利于行,你皇兄当年看中的就是何丞相的这种有话敢直谏的性子,你心平气和的听听,多考虑一下,对你有好处的。” “朕就不是皇兄,当不了皇兄那种帝王,”何文言一心想辅佐的皇帝大概就是皇兄那样的,可就算现在杀了我,再让我重活一世,我也修炼不成皇兄那样,“朕为了完成父皇的遗愿,想统一中原有什么不对,现在出兵打仗是个好时机,可那何文言偏偏跟朕说什么休养生息,咱们休养生息,难道其他小国就不修养了么?非要等到他们变成强国了再去攻打?” 我这么大概说了一下,母后算是明白我与何文言置气的原因,她笑道:“何丞相说的也有道理,守业要比创业难,稳扎稳打并无坏处。皇儿为何不去考虑一下他的建议呢?” 听母后这么一说,我有些不乐意了,“母后,您这是在帮何丞相说话么?朕本是想找你诉诉苦水,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呀?” “哀家这是帮理不帮亲。”母后有些无奈了,“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多听听大臣们的意见,没有坏处。” “反正朕不喜欢何文言,也不喜欢何家。”我冷哼一声道:“何家在朝中打滚这么多年,也该消停消停了。” 母后哪会听不出我言语中的意思,她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皇儿,你该不会是因为文妃故意跟何家过不去吧?你这……儿女私情与国家大事不能相提并论啊。” “怎么会?”无论我跟何文柳有没有冷战,何家都不会长久,不过,拿何文柳当幌子,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朕只是觉得何家的权利有些过大了。” 第168章 对食 虽说母后从南山回来后,对夏家的热情锐减,但我依旧不会把想办掉夏家的打算告诉她,毕竟曾经被她算计过,我只告诉她我对何家的不满,让她认为何文柳是何家衰败的导火索。 最终,我压根就没有将何文言“休养生息”的政策听进去,派了荣马大将军夏离刚出兵,攻打中立小国,大燕。在夏离刚出兵前夕,我秘密召他进宫,亲自嘱咐他,无论大燕是降是守,定要活捉大燕皇帝姬泽,因为在我还是皇子的时候,无意中知道,姬泽手中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我顺利颠覆现在四大家族的根基。 就在夏离刚出兵不久,刘莎在宫中诞下一子,十四皇子,赐名李威。 时间匆匆过了两个月,五月春末,宫里应我之要,又开始大选秀女进宫,对此大臣们颇有微词,因为距离上一次的选秀才过了刚刚半年的时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言官们曾经进宫找母后劝阻,但母后一心礼佛,根本不管。作为皇后的周陵也没有多言,言官们这风声大雨点小的,就这么不了了之。 按照惯例,依旧是二十个小主公子入住储秀宫。小主们入宫前都是非富即贵的富家小姐,每届都会有些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典型,而且每次小主入宫都会整出这样或那样的事来。这就是我非要选秀的目的,现在宫里的妃嫔们个个都是有眼色会做人,面和心不合,所以想闹出些花样,还得靠这些小主。 小主们入宫一个月后,由储秀宫掌事嬷嬷青茜带领,来慈宁宫给母后请安。请安当天,众妃嫔也在场。恰巧小八从边境送来一块翡翠玉枕,不仅可以防治头疼,还有定神压惊的功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送到母后手中,我就挑着这个时间给母后送去。 进入慈宁宫主殿,众妃嫔分站两旁,小主们正站在中央,听候母后的问话。 众人见我来了,边纷纷下跪行礼,我摆摆袖子让他们起身,然后兴致勃勃的朝母后走去。母后见我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着打趣道:“今儿个什么风把皇儿吹来了?该不会是来看望我这个老婆子的吧。”言下之意就是我是为了来慈宁宫请安的年轻貌美的小主们来的。 “哪儿的话呀,朕是专门来说母后您的。”说着我兴高采烈的坐在母后身边,道:“小八从边疆给您带礼物来了。” 母后一听是小八,惊喜得不行,上下打量了一番,“皇儿你两手空空,小八的礼物,你藏到哪了?” “儿臣让万福去取了,马上就能送来。”我笑着回答。 母后听说小八带礼物来了,也便没有心思再与小主们问话,底下的小主们,各个女儿家的心思,偷偷的抬头往上瞄,我只当做看不见。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母后等的都有些着急了,万福才抱着礼盒,大汗淋漓的走了进来。万福跪在大堂之上请安,双手将礼盒奉上。 母后身边的蓝梅走下堂去,双手接住,然后递到母后面前,等待母后打开。 我瞅了万福一眼,万福会意,接着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母后打开锦盒,里面的翡翠玉枕让母后喜爱不已,她连忙将其拿出,此玉枕晶莹剔透,雕工精致,触摸之感十分之好,并不冰凉,反而温暖不已。很显然,母后对这个礼物满意得不行。 因为对礼物的喜爱,母后对万福的姗姗来迟并不在意,反而打趣道:“万福,你这跑腿的时间也太长了些,是不是身子太沉重了?”近几年,万福人如其名,的确有些发福了。 万福连忙磕头赔笑道:“奴才在半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下,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我顺着万福的话,随口问道:“什么事啊?比给母后送礼都重要?” 万福面上惊了一惊,像是没想到会被我这么详细的询问,他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万福越是这样,表示他越有问题,母后也看出来万福的不对劲来,“万福,给主子回话,还需要想的么?” 万福赶紧磕头求罪,面色绯红,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就是奴才……,奴才在取玉枕前,抽空去看了一趟奴才的对食。” 所谓对食,就是宫里的太监宫女搭伙过日子的意思,毕竟在宫里当奴才,日子苦闷,有人作陪也是好的,对食这种事,在宫内是司空见惯的。 母后听了万福的回答不免有些吃惊,万福是宫里的大总管,又在我这个皇帝的身边当差,可以说是宫里内监们地位最高的一个,按理说,万福有了对食宫里人都知道的才对,怎么就今儿个突然就冒出来了?母后好奇的问:“万福,你的对食是哪个宫女啊?哀家怎么不知道?” 万福低头不语,十分的害怕,既然太后娘娘问了,又不得不说,他战战兢兢的回答:“是……是新月。” 听到这两个字,我顿时变了脸,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的盯着万福。我的变化母后岂会看不见呢,这便更让她好奇了,“新月?哀家没听说过这个宫女,在哪个宫任职?” 这次万福是死都不敢再开口了,使劲的磕头认错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这……”母后被这个场景搞得一愣一愣的。 蓝梅立刻微弓下身子,在母后耳边小声说道:“新月是青鸾殿的掌事宫女,现在跟着文妃娘娘正在冷宫里呆着呢。” “青鸾殿?”母后想了想,发觉有些不对劲了,“当初青鸾殿所有的内监都被杖毙了,怎么还活个掌事宫女?” 就知道母后会这么问,万福早就将想好的应对说了还出口,“回……回太后娘娘,青鸾殿出事时,新月刚好有事不在殿里。其实……其实奴才本打算跟皇上请示此事,但是青鸾殿出了事,所以奴才与新月就不敢说出来了……” “侥幸逃脱,也是个戴罪宫女,”母后冷哼道:“怎么,她是不是受不了苦,跑来跟你这个大总管哭诉,想离开冷宫?” “回太后娘娘的话,新月并不是这样的人,”万福为新月开脱道:“奴才也想着利用手里的便利给新月安排轻松点的活,但是新月不愿接受,她说文妃娘娘待她好,不愿就这么离去,便自己去冷宫陪伴文妃娘娘了。” 母后听了万福的解释,点头道:“这个婢女倒也忠心。” “就是因为她忠心于文妃娘娘,”说着万福潸然泪下,道:“这差点要了她的命!” 这次万福便不再等母后问话,直接将自己所看到之事缓缓说出,“奴才与新月说好的,每个双日旁晚在离长亭殿不远处的榆树下见面,可是这一连半个月,奴才都没见着新月的影子,心里就急了,所以今日偷偷的跑去冷宫瞧瞧,奴才万万没想到的是,新月被人打了板子,躺在床上半个月,就剩下半条命了。” “这……这怎么可能,”何文柳的性子母后还是了解的,“文妃不是心狠之人,哀家可从未见过他处置过哪个宫人的。” “这自然不是文妃娘娘下的手,”万福继续说道:“其实在冷宫伺候的,还有一个叫小绿子的太监,他给奴才说,半个月前冷宫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人,她们带了几个宫女太监,趾高气昂的在文妃娘娘面前指手画脚,还把文妃娘娘在院子里种的花全都踩了……” 其实何文柳在冷宫里种的东西被人毁坏这件事,还蛮让我高兴的,当然,这种高兴可不能表现在脸上,我依旧冷着个脸。 母后听万福这么叙述,就觉得不怎么对味了,“什么叫‘两个陌生人’?这宫里头不是内监,就是妃嫔,哪来的陌生人?!” 蓝梅在一旁适时的解说道:“太后娘娘,您忘了么?文妃娘娘已经进冷宫快一年了,新月也在冷宫里跟了一年,对宫里进来的新人自然是不认识的,可不就是‘陌生人’了么。”蓝梅若有所指,指的就是堂下来请安的新晋小主公子们。 母后瞅了一眼低着头的小主们,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都不是省油的灯!”接着继续问道:“新月怎么就被打板子了?” “因为她气不过,”万福想着趴在床上的新月,也有些心疼,大家都是帮皇上办事,新月这是苦肉计,被那几个人打得皮开肉绽的,差点连命都没了,“文妃娘娘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什么事都忍着,可新月却忍不了,嘴里不饶人的说了几句,紧接着就被人压在板凳上打了二十大板。” 站在右边第一位的周陵忍不住问道:“那文妃呢?文妃就不管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文妃娘娘想管也管不了,”万福怯怯的看了我一眼,语气明显变低,:“据说新月被打的时候,文妃娘娘想上前阻止的,却被几个宫人拦着,他们说……他们说……妃娘娘是戴罪之身,早已大势已去……” 顿时,整个殿内鸦雀无声,连喘口大气的人都没有。 第169章 目中无人 万福说完话,头低低的,就差贴地板上了,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刚才慈宁宫主殿内颇为活跃的气氛,现在却异常的诡异。别说妃嫔们了,就连母后也是沉默不语,因为他们算不准我现在对何文柳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在我这里,青鸾殿,何文柳,以及六皇子都是禁。忌的话题,没人敢在我面前提起。青鸾殿所有内监全都被我杖毙,所以宫里没有人知道何文柳曾经想毒杀我。在他们看来,何文柳被打入冷宫,追根究底,是因为跟我闹了脾气。要知道,当初李霁溺杀了未满周岁的十三皇子李琪,被我被发配藩地,而我一点都没有追究何文柳的意思,可想而知,何文柳被我看得有多重要。 可现在,何文柳在冷宫里住了一年,我却不管不问,外人根本就闹不清楚,我到底是还在跟何文柳怄气,还是早就将他厌恶。 我冷声问道:“万福,你这是在为你的对食抱不平,还是在为文妃说话?” 我的语气很平淡,妃嫔们无法察觉我的情绪,这下他们就更不敢多言了,就怕惹祸上身,心里不停的咒骂那个没事去冷宫挑事的“陌生人”。 万福惶恐万分,不停的哆嗦磕头,似乎在后悔自己之前的多言。 主殿里的气氛越来越冷,直到贾婉茹站出列,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皇上,您别怪万福公公了,”贾婉茹看着我说道:“要不是万福公公将此事说出,咱们还不知道文妃居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听了贾婉茹的话,我朝她轻微点头会意。不得不承认,贾婉茹果然是后宫所有妃嫔里最了解我的,将我的心思琢磨透顶了。 我挑着眉毛道:“婉妃何出此言?” 堂下的妃嫔有的错愕,有的幸灾乐祸,毕竟要是贾婉茹说错了话,押错了宝,那下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可就是她了呀。 贾婉茹就事论事道:“就算文妃现在暂住冷宫,但皇上您并没有贬他,因此他依旧位于妃位。在宫里,能动得了文妃的人,只有母后,皇上,和皇后娘娘,哪怕是臣妾这个贵妃,也没这个权利。所以皇上,这事必须得追究。” “婉妃所言极是,朕正有此意。”接着我转向周陵道:“皇后。” “是。”周陵赶紧躬身作答。 “你是后宫之主,朕就把这事交给你,”我向他下派任务道:“当日谁去过冷宫,你给朕调查清楚,朕……” 我这话还没说完,大殿中央站着的二十名小主公子中有两个人立刻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着,母后见状冷笑道:“皇儿,你也不用让皇后费心思查了,人家自个儿都跪下了。” 母后话一出,那两名妙龄少女立刻磕头求饶,“皇上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青茜嬷嬷,她们是哪来的小主?”周陵皱眉问道。 此时的青茜也是一身冷汗,她知道每次新人入宫多多少少惹些是非,也就是小打小闹,可这次时态严重了,弄不好自己也得受牵连, “回皇后娘娘的话,左边这位是礼部尚书的嫡女郑媛,郑小主,右边这位是侯爷府的千金叶翠儿,叶小主。” 可以说青茜回答的特别有技巧,她不仅仅将二位小主的姓名告知,顺便将她们的家世也说了出来,这变相在告诉我们,她们二人身份地位高,从小家里宠得紧,不免有些嚣张跋扈,自己忌惮她们的身份,对于她们去冷宫一事,根本不敢多言。就这样三俩下就能撇清关系。 这不,母后闻言便冷哼道:“原来是出身名门啊,难怪目中无人。” 郑媛和叶翠儿做梦都没料到何文柳居然还会被我这个皇帝挂在心里。她俩因为好奇,所以才悄悄的带着宫人们去冷宫看。走进冷宫,宫人们给她们指了指那个穿着半旧长衫,在院子土堆里忙活的身影,说那就是文妃。看到皇帝曾经最疼爱妃子的落魄样,二人不免有些轻视,想上前损两句,可何文柳根本不加理会,俩人一气急,就踩坏了何文柳刚种下地的苗子。 伺候何文柳的新月哪能让自家主子受委屈,嘴里必然会说些不好听的,郑媛和叶翠儿怎么容忍一个婢女骂自己,当下就让随行的内监们打新月板子。 这宫里头一向红顶白,何文柳在冷宫那么久,怕是这辈子就这样了,而郑媛和叶翠儿可是新晋小主,以后说不定就是新一代的宠妃了,因此内监们为了讨好新来的二位主子,二话不说,便打了新月板子。当时何文柳想上前拦着,却被几个内监拉住,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婢女被打而无能为力。 此时郑媛与叶翠儿怕得连魂都没了,只得跪在那里,也不敢多做解释,因为根本解释不了,的确是她们逾越了。 现在后宫之事多半是周陵拿主意了,他想了想道:“皇上,这二位小主还没册封,她们也算犯了宫规,依微臣所见,就收了她们的小主之位,将她们赶出宫作为处罚吧。”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狠狠的拍了一下左手边的扶手,厉声道:“将她们拉出去,杖毙。” 这话一出,堂下所有的小主公子以及随行内监们全都下跪,并非要为这两个小主求情,而是怕被迁怒。 新晋小主们个个都花容失色起来,毕竟是新人,没见过这种场面。而郑媛和叶翠儿早就开始大叫饶命,下次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皇上,这会不会有些严重了?”周陵觉得不妥,他建议道:“让这两个小主给文妃道个歉,然后也打顿板子扔出宫便是。” 我没搭理周陵的话,反而冷冷的说道,“就算文妃住在冷宫,但他在朕心里的位置从未变过,连朕都没给过文妃脸色看,现在居然有人敢给他难堪,要是朕不来个杀鸡儆猴,指不定以后有谁还会去冷宫欺负文妃了。” 接着母后又发话了,“皇儿,你要是真心疼你那宝贝文妃,就赶紧把人从冷宫里接出来,这都一年了,闹也该闹够了。”母后拍拍我的手背,似乎是想让我消消气,“就是因为你把文妃晾着,所以别人才以为你不在意他,现如今文妃受了委屈,说到底,你也有责任。” “母后,这您可错怪皇上了,”贾婉茹笑着解释道:“文妃刚入住冷宫的时候,臣妾就去劝过他,让他别跟皇上怄气,只要他低头认个错,皇上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可文妃却不愿意。” 瞧瞧,母后,周陵,贾婉茹,他们多厉害,三言两语的就能把何文柳捧得高高的。 我曾经或多或少向他们透露过我要办掉何家的心思。他们不是傻子,万福是我的心腹,今天突然在慈宁宫里闹这么一出,硬生生把呆在冷宫一年的何文柳牵扯出来,肯定是有目的的。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我要拿何文柳当幌子,把何氏一族从朝堂上剔除。因为所代表的利益家族不同,母后他们自然是乐意在后面助助阵了。 “皇儿,婉妃说的是事实么?”母后求证道。 “没错,朕是跟文妃杠上了。”我大大方方的承认,还以一种颇为不爽的口吻道:“本来文妃就跟朕怄气,不愿回头,现在还被两个新人欺负,要是朕不严惩她们,让文妃寒了心,那文妃可就更不愿离开冷宫了。” 说白了,我的意思就是,为了给何文柳出口恶气,我定要杖毙这两个小主。 在母后他们看来,仅仅以两个小主的性命,就能将何氏一族连根拔起,他们何乐而不为呢。果然,母后叹了口气,摆摆手,恨铁不成钢道:“随你吧,哀家也懒得管了,哀家就怕文妃不领你的情。” 根据我对何文柳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领情的。 现在就连母后都放任我不管了,我朝着身边的太监们命令道:“还愣着干嘛,还不拖下去,立刻杖毙,还有那日一起跟随前往的太监宫女们,一起处死!” “是。”太监们得令,立刻走下去拖着郑媛与叶翠儿往殿外走。她们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哭喊着,毕竟是大家闺秀的弱女子,根本无法摆脱,硬是要被太监们拉下去。 那叶翠儿在惊恐万分之时,居然慌不择言,扭头朝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刘莎哭道:“表姐,不,刘妃娘娘,刘妃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刘妃娘娘,帮奴婢说说话吧。” 在一旁站着的刘莎此时的脸都白了,心里不禁咒骂,自己被杖毙也就算了,干嘛要拿她做垫背?! 本就讨厌刘家,进而不喜刘莎的母后见状,自然是能察觉出个一二分来,“哀家就说么,两个新人怎么就好端端的跑去冷宫闹事了,原来是有人挑拨啊。当年有些人刚进宫还是新人的时候,也闹出不少事情来呢。” 母后的含沙射影刘莎怎会听不出,她立刻跪在地上解释道:“母后,臣妾……这跟臣妾一点关系都没有,虽说叶小主是臣妾的表妹,可臣妾没有指使她去冷宫找文妃的麻烦。” 贾婉茹听后,不禁莞尔一笑道:“母后也没说是你指使,刘妃你何必对号入座呢。” 第170章 辞官 “跟你没有关系就好,”我对此漠不关心,只朝那几个太监们道:“还不快点把她们拉下去!” 两个小主哭着闹着,声音还挺大,一直被拉进院子里,主殿内还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的惨叫声,怕是已经开始行刑了吧。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内监进殿来报,“皇上,两位小主已经去了。” “扔到乱坟岗。” “是。” 今天算是给后宫所有人,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妃嫔小主,他们都会清楚的明白,何文柳的地位一直没有变过,哪怕他现在还在冷宫里呆着。我想,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能传到大臣们的耳中。 何文柳被我不管不问这么久,几乎所有的妃嫔们都很在意,我现在是否还惦念着他,但是他们自己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得罪了我,下场不就是刚才那两个小主那样。 我也知道宫里妃嫔们不会以身犯险,自己去招惹何文柳,所以我才以选秀为名,让宫里多增加几个新面孔,好让人拿她们当枪使。郑媛与叶翠儿之所以无缘无故去冷宫看何文柳,那完全是被刘莎撺掇的。 叶翠儿是刘莎的表妹,所以她进宫后会去云溪殿给刘莎请安。恰巧请安那日叶翠儿随身带的玉佩上雕刻着一朵富贵牡丹。要知道,在皇宫内,牡丹是何文柳的标志,哪怕这时候何文柳在冷宫里呆着,宫里也没人会大摇大摆的佩戴牡丹图案的饰物。 刘莎便以长辈的姿态,“好心”的给叶翠儿说了宫里种种的忌讳。比如这带有牡丹的东西,是万万使用不得的。那叶翠儿是侯爷府的嫡女,从小众星捧月,再加上牡丹也是她喜爱之物,现在要因为一个所谓的宫内不成文的规定而取下,她自然是不乐意的。 叶翠儿问了刘莎,到底是哪个妃子居然如此嚣张,怕是连皇后娘娘也没这种殊荣吧。何文柳曾是宠妃一事在宫里没什么好隐瞒的,刘莎便直接告诉了叶翠儿,是文妃,顺便还将当年文妃如何受宠,如何风光一并描述给叶翠儿听。她“告诫”叶翠儿,虽然文妃人在冷宫里,但对后宫依旧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没人敢得罪之类的云云。 刘莎这并不算挑拨,奈何叶翠儿心高气傲,有是个幸灾乐锅喜欢看人落魄样的人,所以不仅没把刘莎的“告诫”放在心上,还将此事在储秀宫大肆宣扬一番。 储秀宫里今年新进入的宫女,是我特意让万福安排的,就是让这些宫女们煽风点火,放任新晋小主去冷宫。果不其然,叶翠儿几日之后便拉着自己的闺中密友郑媛一起去了冷宫。 当初贾婉茹,何文言都去冷宫里劝过何文柳,何文柳根本没有理会,更何况面对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小主。所以叶翠儿他们恼羞成怒也是理所当然,在我的授意下,新月定是要得罪叶翠儿她们,哪怕是出言不逊,所以新月被打是必须的,这样一来,才给了万福借口,在母后这边闹。 就这样,郑媛与叶翠儿被杖毙,让后宫里所有妃嫔们都明了,我心里还是很在意何文柳的,哪怕现在我们还在冷战中。 几日之后,新晋小主去冷宫打扰了何文柳的清净,被我下令杖毙一事迅速在朝堂上传开。对此最开心莫过于何文言了。李霁一事,外加上何文柳被贬让他对这个弟弟不报有任何希望,后来又因为他反对打仗而被我冷落,在四家之中已处于下风趋势。 现在突然得知,我这个皇帝心里还是何文柳的,哪怕何文柳住在冷宫,我也一直没忘记他。 何文言知道这是个机会,自己的弟弟必须要重返后宫,不能再在冷宫里安稳度日了,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着想! 就此何文言三天两头的递牌子进宫,就是为了去冷宫劝何文柳跟我低头认错。何文言说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知道你受了委屈立刻替你出头,你都在冷宫里呆了一年了,皇上还心心念着你,你别太固执了。 可何文柳依旧是老样子,不管何文言说什么都无动于衷。何文柳的性子有躲倔,我比何文言这个当哥哥都了解的清楚。这要是换做别人,可能还奏效。比如贾婉茹,我之前不也冷了她一段时间,后来借碧儿之事跟她示好,立刻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放在何文柳身上,除非李霁能活过来,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过了半个月,估计也是被何文言缠得够呛,何文柳便悄悄的给何文言写了封信,让新月找个机会交到何文言手中。新月倒是个聪明的,当初为了取得何文柳的原谅,在冷宫门口跪了五天五夜,不吃不喝,毕竟跟新月是交了心,何文柳还是心软了,他相信经过这次新月不会再背叛他。我想他做梦都想不到,新月转手就将他写给何文言的信交到了我的手中。 我打开信封,大致瞄了一下心里的内容,便原封不动的合上,然后再让新月把信交出去。我做了这么多事,就是要何文柳写这封信给何文言。 何文柳信中的内容很简洁,首先表达一下自己有负兄长厚望,感到抱歉之类的话,然后再说明原因,原因当然就是李霁之死,他的小产,以及给我下毒的事。 李霁发生的事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李霁被山贼所杀,至于小产一事被瞒着,不也是为了何文柳自己好么。但最要命的就是给我这个皇帝下毒了。 何文言拿着信,手一直在不停的抖着,他没想到性子羸弱的何文柳居然会这么做!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何文言立刻将自己书房的灯点上,然后将信烧掉,不敢留下一点证据。 何文言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青鸾殿内所有人被杖毙,大概为了封锁这件事的消息吧。伴君如伴虎,何文言好歹辅佐了我那么久,他对我残暴的性子是很了解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折磨人玩。 何文言在收到何文柳的信之后的三天里,称病没上早朝,在第四天,他面色萎靡,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前来,在金銮殿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辞官!何文言病恹恹的表达,最近身染恶疾,郎中诊断,要是再不找个春暖花开的地方修养,怕是命不久矣。何文言请求我看在他劳心劳力是三代老臣的份上,接受他的辞官吧。 现在何文言不过五十来岁,仕途正是上升时期,突然说要辞官,在朝堂上引起了一片喧哗,像贾亮,夏离签那几只老狐狸,明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但面部上一副为难兼依依不舍的样子,求我这个皇帝收回成命。 前一句贾亮他们刚求完,后面何文言当场呕了血,并以当场昏迷来告诉众人,他这个病得的有多严重。 我先装模作样的让何文言回家去养病,说要考虑看看。后来的半个月,连发着两次传出何文言病危的消息,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他再不去养病,就得去见阎王了。我看他装病装得那么可怜,便下旨准了他的辞官。 何文言之所以能被我吓得辞官,有两点原因,首先,他自以为是,觉自己能猜到了我的想法,其次,身为儒家子弟的他太在意自己以及家族的名节了。 何文柳明明想杀我,而我居然还为了他去杖毙两个小主,这只能说明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做戏罢了。他清楚的知道,我今天能借着维护何文柳的名义杀掉两个小主,明天也照样能为这个原因诛掉两个家族,这样一来,何文柳跟妖妃妲己有何区别!何文言知道这种手段叫做捧杀,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惨。谁让何文柳跟我怄气呢,我可以为博他的欢心,搜刮民脂民膏,修建宫殿,反正怎么劳民伤财怎么来,这么做定是将他们何家推到风口浪尖上。 何文言又是个最注重名誉的,让他坏了自己的名声,还连累到家族,那倒不如让他去死来的痛快。 思前想后,何文言觉得除了辞官,别无他法。 我准了何文言的辞官后,第一时间让新月告诉何文柳,因为何文言可是打算辞官归隐,并且归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呆在京城,要是何文柳不去相送的话,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当然了,何文柳要是想出宫送何文言,必须要经得我同意,所以我很期待何文柳来求我,跟我认错。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他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不过这次我的希望又落空了,何文柳没有来求我,他依旧呆在冷宫,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了。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来,在何文言动身离开的那一天,何文柳把自己锁在房内,不吃不喝。我想何文柳大概十分自责吧,因为他发现了,是他自己写的那封信出了问题,迫使何文言不得不辞官离开。 第171章 说明一下 有些话放到作者有话要说里,估计读者们都不怎么看吧,所以我就借着正文的内容说明一下。 从写为皇一开始,我就说了,渣皇帝不喜欢文妃,文妃倒贴,主攻文,鬼畜,非宠溺,非温馨,非甜文! 渣皇还没有到最渣的时候!渣皇不喜欢文妃!渣皇帝不喜欢任何人! 对此希望读者们就别再在评论吐槽了,非常感谢! 我一直在说,我能够毫无违和感的圆成HE,一定是文妃先低头!如果还有读者质疑的话,真的,别看了,强迫症也别看了好么。 以下请让我发泄一下! 我在JJ就是个小真空,希望有些读者亲们可以高抬贵手,你们的评论真的很影响我。如果你们不喜欢此文的话,就别看了,别再不披马甲在评论区找存在感了。我不想因为评论弃文,真的。 最后谢谢亲们长久以来的支持与鼓励。 第172章 相似 何文言走后,朝堂之上重新洗牌,遗留下来的何家党羽要么保持中立,要么开始投靠其他三个家族,而我在静静的等待时机,等待夏离刚的归来,开始谋划我下一个开刀的家族。 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频繁出宫逛花街柳巷,选了两次秀女,起兵攻打大燕,三天两头的和我那群可爱的俘虏们做游戏。我一直在等,等待何文柳回头,可他是铁了心的打算老死在冷宫了,其实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没有他,我的生活并不缺少些什么。 九月中旬,秋高气爽的时节,太液庭前,内监们又牵出一批皇室俘虏来,供我玩乐了。去年年末驻扎西北部的高将军抓到一只沙皮虎,凶猛得不行,高将军便将这只虎作为新年贺礼送与了我。所以最近我一直在玩人与虎的游戏。 游戏简单粗暴,我先命人打造了一个巨大的铁笼,这个铁笼占了半个太液庭,再把沙皮虎放进笼子里。之后我再找那些个曾经骁勇善战的皇室子弟,给他们兵器,再把他们丢进笼子。这样一来,他们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杀了沙皮虎,要么成为沙皮虎的腹中餐。 这个游戏目前为止玩了三四次,那只沙皮虎每次都吃得饱饱的。 今天看守监牢的内监们又带来四个皇室囚徒,根据内监们的禀报,他们之中,两个来自然国,两个来自大商。 此时的沙皮虎在牢笼里跃跃欲试了,因为每次玩这种游戏的时候,我都会事先饿上他两天,这样才能让它面对食物时,变得更加凶残。 我坐在龙椅之上,内监们已经将那四个皇室囚徒领了过来,我随即瞟过一眼,顿时直愣愣的盯着那四个人中的一人不放。 内监走到我面前,恭敬的请安道:“皇上,人已经带到,咱们开始吧?” 我没有回答内监的话,反而指着十米远处从右边数第二个囚徒,道:“你,上前来。” 那四个皇室俘虏都害怕得低着头,哪能看见我指着人呢。 内监见状,立刻走过去,推了推那人,那人惊恐万分,怕是刚才连我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那人戴着手链脚链,艰难的走到我面前,依旧不敢抬头看。他穿着半旧长衫,身子有十分瘦弱,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我玩味一笑,唤道:“端木晨。” 端木晨总算是抬头看我一眼了,他满脸写着错愕与不可思议,没想到我居然会记得他,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罢了。 端木晨,这个然国皇室端木一族的九王爷我当然记得,因为他的眉宇间,他的气质,以及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太像一个人了,那个一直跟我怄气的何文柳! 上次见到端木晨是在两年前,他跟端木一族一起被俘的时候,那时我就差点把他当作何文柳了。与两年前相比,端木晨更加的消瘦,怕是在牢房里吃了不少苦吧。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他给我的感觉似乎跟何文柳更像了呢。 “咱们玩个游戏吧。”我下意识的说道。 “……”端木晨没有回答,但他抖动的身躯出卖了他,看得出来,他害怕极了。 我这才意识到,是我吓到了他。因为每次我想玩。弄哪个俘虏时,总会说一句,“咱们玩个游戏吧,”紧接着,那些人被我整得不死也残了。我想端木晨应该是在监牢里听过类似的传闻,才害怕得要命吧。 “不用害怕,”我笑着安慰他道:“朕只是想跟你下盘棋罢了。” 接着我问道:“你会下棋吗?” 端木晨依旧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内监却急了,刚想要出声呵斥,却被我一个眼色挡了下来,对于端木晨的沉默,我并不在意,反而再一次的问:“你会下棋吗?” 这次端木晨总算有些反应,他点点头,表示会下。 “会下就好,朕也好久没下棋了。”打从何文柳入住冷宫开始。我向万福吩咐道:“去,找付其来,朕想与端木王爷下盘棋。” “是。”万福连忙退下,不过一会,就带着两个小太监,捧着棋盘与装棋子的盒子而来。 小太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便站在一旁。 “给端木王爷赐座。”我吩咐道。 “是。”另一个小太监立刻搬来一个凳子,放在桌子的另一侧,然后恭敬的说道:“端木王爷,请上座。” 现在的端木晨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似乎不受控制,耳中传来声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不懂,也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有何打算。 我将一盒棋子放在端木晨的手边,道:“咱们开始吧。” 端木晨颤抖着打开了棋盒,总算是开口说话了,“您先请。”就连音调都与何文柳类似。 “好,那朕就不客气了。”我说着,执下第一枚黑子。 紧接着端木晨开始下第二枚,从下棋的一开始,我就处于上风,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端木晨在让着我,想想也是,他怕赢了我这个皇帝后,会被我迁怒吧。看透了他的心思后,我道:“端木王爷,忘了提醒你,要是你输了的话,朕会将你们端木一族全都屠杀。” 我话一出,端木晨本该夹在手指间的白子掉了下来,怕是已经当真了吧。 我道:“所以端木王爷,拿出你的实力,赢了朕吧。” 可惜端木晨毕竟不是何文柳,他的棋艺只能算是中等,更何况一开始他故意让了我那么多步棋,不到三炷香的时间,他便输了个精光。 “你输了呢,”我瞅了一眼棋盘上惨不忍睹的结果,顺口说道:“你的棋艺跟文妃简直没法比么。”果然呢,只是相似,不是一摸一样。 下一刻端木晨便跪在了我的面前,他磕着头不停的求我,“您饶了我们端木一族吧,求求您了,让我做什么都行。”端木晨的声音哽咽,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哪怕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也不希望家族就此覆灭,他的馨儿还那么小,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端木王爷,你先抬起头。”我毫无感情的说道。 端木晨不敢不从,他战战兢兢的将头抬起,刚才他磕头磕得太狠,额头上都有了红印。平心而论,端木晨长得很漂亮,只是两年的监牢生涯让他狼狈不堪。 我伸出手去,手指轻轻的在他的眉角处划过,“你跟他真的很像。” “……”端木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与我对视。 我微微一笑,“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端木晨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您能放过我们端木一族。” “好,”我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轻问道:“那朕让你侍寝呢?” 作者有话要说:端木晨之前就出现过,具体请回顾141章→_→文妃要在冷宫呆很长一段时间,亲们不要着急。至于端木晨,相信亲们都看出来了吧,他是文妃的替身,真的只是替身!! 第173章 中意 当我向端木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本跪在地上的他身子一软,向后倾斜,只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我的眼神表达出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愤怒。 端木晨有什么反应我也能料到,就算他现在是阶下囚,但好歹也是然国的王爷,身份尊贵,让他雌身于他人身下,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吧。 我也不想强迫他,就算他胆子小,不敢寻死,可每天对着个苦瓜脸也是我所不喜的。我问道:“你的答案呢?” “你杀了我吧。”端木晨的声音虽小,却很清晰。 “可是朕很中意你,舍不得杀你。”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看上了端木晨,因为他和何文柳太像了,所以可舍不得再把他关到监牢里。 听了我这么说,端木晨皱着眉说了句不符合身份的话,“我哪里让你中意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了,端木晨也是个好玩的人,我想了想道:“朕记得你有个女儿,你忍心她小小年纪成为俘虏,每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监牢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你想对馨儿做什么?”端木晨的声音颤抖,都带着哭腔了。 人间最可贵的莫过于骨肉亲情,端木馨儿果然是端木晨的软肋呢。我笑道:“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也不会拿她威胁你。”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答应朕,以后陪着朕的话,朕可以放了你的女儿,甚至放了你们端木一族。” “……”端木晨没说话,可他的眼神里满是怀疑。 我向他保证道:“当然,朕不可能放了他们不管不顾,这样对朕也是个威胁。不过朕可以让你的族人迁至别的地方,比如南方那边,那里气候宜人,适合休养,但是朕还是会派人在那里将他们软禁,但是放心,吃穿用度都是皇室标准,只是有人监视着罢了。虽然依旧限制自由,可比呆在监牢,被人打骂,生不如死的好。” 我一口气说那么多,也不知端木晨听进去没有。说实在的,我提出的条件非常好,端木晨没有理由不答应。 过了一会,端木晨才开口道:“那馨儿呢?” “一起去南方。”我道。 “……” 我看得出端木晨已经动摇了,他心里唯一挂念,唯一打算的人就是端木馨儿了吧。对此我继续引诱他道:“就算让你的女儿一起去南方,这并不代表你以后见不到她,朕可以让你们见面。” 果然,我这么一说,刚才还失落万分的端木晨立刻露出期待的表情。 “只要你活得比朕长。”这是端木晨有生之年可以见到端木馨儿的唯一条件,我说道:“如果朕死了,而你还活着,那么朕准你去南方度过余生,这样一来,你们不就又团聚了么。” 我这么说也算是给端木晨一个希望,免得端木一族一离开,端木晨来个郁结攻心死了之类的事,这样太不划算了。 端木晨一直沉默着,我明白突然之间向他提这种要求的确难以抉择,不过我也不着急。我蹲下身子,与端木晨平视,抚摸着他有些干枯的头发,道:“你也不用太害怕,就算你不答应,朕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你们端木一族永远要被囚禁在监牢,跟着其他国家的皇室成员一起被我折磨致死。” 端木晨吓得面色惨白,他不会不知道其他俘虏的下场,如果不答应,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就是他们端木一族的最后归宿。 我伸手触摸着他的面颊,他的面颊冰凉不已,我想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我笑道:“朕知道让你很难选择,你不需要现在告诉朕你的答案,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可以先跟你的族人们商量一下。”我相信他们很乐意把你送给我。 ——视角转换一下—— 皇上是什么时候走的,自己是什么时候跟着看守内监们回到监牢的,这些端木晨都记不住了。当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监牢门口了。 关押皇室俘虏的监牢是宫里偏僻的旧宫殿,常年没有修葺,十分潮湿,里面阴森的恐怖。宫殿里被许多个铁栏杆隔开,形成了监牢。各国的皇室都关押至此,每当皇上想玩的时候,那些内监们就从中挑选自己看不顺眼的,给皇上送去。 宫里的内监,尤其是太监,毕竟身子少了一部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变。态,在宫里他们都是伺候人的,伺候天之骄子,在那些妃嫔皇室面前,他们就得装孙子,各种谄媚讨好,就算受了气也得忍着。可现如今,那些看守其他国家的皇子公主们内监们,心里的某些不满,愤恨都得以发。泄了。 越是清高,越是用鼻孔看人的俘虏们,他们被欺。辱的下场越是惨,皇上那边只是一方面,在牢房里,太监们自行也组织一些“游戏”,折磨得俘虏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把人玩死了,给上报过去说人病死了便是,反正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理会,所以这些皇室俘虏们有两个下场,要么被皇上折磨死,要么被太监折磨死。 不过今儿个在监牢看守的内监们,和被关押的俘虏们都吃惊的睁大了眼,因为被带出去的四个俘虏们居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那个带头的太监,平时欺。辱俘虏最凶的那个,竟然弓腰驼背的走在端木晨身边,一脸的谄媚,亲自送端木晨回到被关的监牢,将锁打开,笑道:“端木王爷,您请。” 端木晨茫然的走了进去,下一刻牢房里的端木馨儿冲了过去,一把抱住端木晨的腰,焦急的问道:“父王,父王,您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端木馨儿的声音送算是把端木晨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满脸焦急的宝贝女儿,端木晨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很好,馨儿不用担心。” 当初被关押进来的时候,太监们就把端木晨和端木馨儿关在一间牢房里,不过旁边隔着栏杆就是端木峰和他的几个儿女们。 端木峰刚才见看守的太监头头一反常态就知道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他朝着端木晨问道:“九弟,九弟,到底出什么事了?九弟?” 端木峰在那边瞎嚷嚷,可端木晨却一点都不想理会,满脑子浆糊的他悻悻然的坐在草席上,思绪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174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晨妃倒V至此 端木晨生在帝王家,除了相貌好些,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了,正因如此,他一直被先皇无视,根本没把他放入储君的考虑范围。 后来端木峰继位,几乎杀光了所有的当年与他争夺皇位的兄弟们,但偏偏留下的端木晨,并非不想杀,而是找不到理由,给端木晨安不上罪名。 端木晨一向安分守己,与世无争,可端木峰依旧不放心,所以在端木晨十五岁那年,为他选了王妃,逼迫端木晨生下子嗣,就这样,一年之后,端木馨儿诞生了,而那个无辜的王妃“难产”而死。在端木馨儿三岁那年,端木峰册封她为公主,将其接入宫中,无论端木晨在大殿之外如何恳求,端木峰也不松口,硬是让他们父女分离。端木峰这么做很明显,用端木馨儿做借口,牵制端木晨。 再后来,然国覆灭,端木峰被俘,作为皇室一员的端木晨自然是逃不掉,与端木一族一起,押到大同,被大同的皇帝当做畜生一般的玩。弄着。 端木晨静静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他偏过头去,端木馨儿正靠在他的身上昏昏欲睡,看着端木馨儿蜡黄的面颊,端木晨心中无比酸楚。自己的女儿身份尊贵,本该锦衣玉食,有人服侍,可现在的样子,怕是连街边的小乞丐都不如了吧。在监牢这两年,端木馨儿的个头一点都没长。 哐啷哐啷的几声巨响,这个时辰该发放膳食了,俘虏们一天一顿饭,每次发放食物的太监们趾高气昂,他们会把盘子摆在地上,放那些皇室成员们像狗一般,趴在地上吃,而且指不定食物里加了什么料呢。 可今日,气氛略有不同了。只见两个小太监搬了一张上好红木的八仙桌,后面跟的小太监板着一个凳子。随后而来的几个宫女们手端食盘,阴暗的监牢里传来一阵饭香。 监狱里的俘虏们趴着栏杆张望,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行内监缓缓的来到端木晨的监牢前,看管俘虏的总管太监万庆打开监牢大门,谄媚说道:“端木王爷,奴才在这里给您请安了。” 那万庆折磨人的手段,端木晨可是亲眼目睹了不少次,他怕得要命,赶紧站起身,把端木馨儿护在身后,“万庆公公,您大人有大量,有什么事找我便可,馨儿还小……” 万庆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只能说他平时当恶人当的太成功了。万庆咳了咳嗓子,陪笑道:“端木王爷,您真会开玩笑。”说着身子往旁边一侧,身后的太监宫女们该搬桌子的搬桌子,该上菜的上菜。 端木馨儿被这一动静吵醒了,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父王……好香啊……”本还迷迷糊糊的她被一阵饭香弄醒了。 万庆笑道:“上头吩咐下来,让奴才好好照顾您。” 被关在旁边监牢的端木峰瞪大了双眼,看着香喷喷的饭菜口水直流,他抓着栏杆,朝端木晨大声问道:“九皇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有这种待遇了?” 端木晨没有回答他,因为他自己也傻了眼。可那头的端木峰依旧不依不饶,虽然已是阶下囚,但端木峰在亲弟弟面前的优越感还是有的,那端木晨从小唯唯诺诺,对自己的话不敢不从,现在居然听而不见,这让端木峰怎么接受得了! “九皇弟!你倒是说句话呀!”端木峰吼道。 端木晨只是皱了皱眉眉,旁边站着的万庆很有眼色察觉到端木晨现在并不想开口讲话,于是立刻转身向端木峰呵斥道:“住口!你太吵了,要不要咱家拿针把你的嘴巴缝住?!” 下一刻端木峰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他知道万庆说得出做得到,之前还真有个郡主,因为性子火爆,被关到监牢里还谩骂不止,直接被万庆命人用针线一下一下的把嘴巴缝起来。只是拿针在嘴巴上扎孔而已,是死不了人,但那种折磨与疼痛,比死还难受。那郡主后来嘴巴流脓,溃烂,过不了几日郡主便死了,只是不知是伤口感染而死,还是渴死饿死的。 这会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摆放好了,桌子上有十五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看起来准备饭菜的人也是有心了,知道端木晨常年被关在监牢里,怕做的口味重了对身子不好,所以菜色几乎都是蒸闷煮制成。 万庆恭敬的请道:“端木王爷,请用膳吧。” 端木晨这么被人伺候着,真的是十分不习惯,自己坐着别人站着,自己吃着别人看着。万庆宫里打滚那么多年,主子一个神色就能知道对方想什么,更何况是端木晨这种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 不等端木晨为难,万庆笑道:“端木王爷,奴才们在门外守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便是。”说着,便领着众人出了监牢,齐刷刷的站在门外。 端木馨儿毕竟是小孩子,看着满桌子可口的饭菜,眼睛都直了,他拉了拉端木晨的衣角,问道:“父王,这些东西真的都是给你吃的吗?馨儿能不能也吃?馨儿好饿。” 端木晨迟疑了片刻,还是坐在了凳子上,再将端木馨儿抱在腿上,柔声问道:“馨儿想吃什么,父王给你夹。” “我要吃鱼,馨儿最喜欢吃鱼了。”端木馨儿欢愉的说道。 “好,父王给你夹鱼吃。”端木晨夹了一筷子清蒸鱼放入面前的碟子里,细心的挑着刺,然后喂入馨儿的口中。 端木晨一点胃口都没有,倒是什么都不知的端木馨儿吃的不亦乐乎,她吃得饱饱的,然后向端木晨撒娇道:“父王,这是馨儿吃得最美味的一顿饭了,咱们以后可以天天这么吃吗?” 端木晨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两人吃十五盘菜,根本吃不完,更何况端木晨几乎没怎么吃,在旁边牢狱的端木峰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也很久很久没吃正常的饭菜了,他想开口让端木晨给自己分点,可害怕外面站得那群变。态内监,只得作罢,自己不停的咽口水了。 用完善,内监们又进来,将碗盘收走,桌子搬走。跟着又拿了一堆东西进来。 一个小宫女捧着一个香炉将它放在墙边,万庆笑着解释道:“这牢狱环境艰苦,虽说现在是秋天,但难免还有蚊虫叮咬,这香炉用来驱虫的,也有宁神静气的作用。” 监牢的环境有多恶劣,端木晨再体验不过了,冬冷夏热,每到夏天,端木馨儿的小胳膊小腿上会被蚊子叮咬几十个包包。 接着另一个小宫女抱了两床棉被进来,在地上的草席上铺好。万庆看着一切都打点好了,拱手道:“端木王爷,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唤奴才便是,奴才今晚在外面给您守夜。” 夜晚,裹着棉被的端木馨儿既兴奋又满足的小声说道:“父王,父王,棉被好柔软哦,而且晚上一点都不冷了。” 端木晨躺在女儿身边,为他掖了掖被角,哄着说道:“既然不冷了,怎么还不睡?” “人家睡不着嘛,”端木馨儿朝端木晨的身边靠了靠,满足的说道:“有那么多好吃的,还有棉被可以用,还有那几个内监,平时凶神恶煞的,今天也完全不一样了。万一这是梦怎么办?睡醒就没了。” “怎么会,你想的太多了。”端木晨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脸蛋。 “真希望以后每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端木馨儿由衷的说道:“有吃有睡,不必担心被那群阉人折磨,就算是梦,也希望做梦的时间能长一点。” 不一会,端木馨儿便进入了梦乡,而端木晨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尊严,身份,都不是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全部,所以这些东西是可以舍弃丢掉的。端木晨看着女儿的睡脸,眼里充满了不舍与悲哀,他呢喃道:“馨儿,放心,父王会让你一直把这个梦做下去。” 接下来的三日,端木晨依旧呆在牢房里,伺候的太监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端木峰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找不到机会,而端木馨儿陪在端木晨的身边,年纪尚小的她看不出端木晨的心事,她咋咋呼呼的,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 三日之后,宫里派人来了。 万庆赶紧在门口迎接,他低声细语的讨好道:“万福公公,您怎么亲自来这里了,也不怕脏了您的鞋。” 万福与万庆是同期入宫,都是为皇上办事,交情还算不错,万福笑道:“得了啊,万庆,你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是皇上派我来的。” 皇上吩咐的什么事,万庆自然晓得,立刻亲自为万福引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入监牢。 在万庆的带领下,万福等人站在了端木晨牢房的门口。最近监牢里奇异的事情太多,俘虏们都看得出,这与然国的九王爷有关。他们趴在栏杆巴望着,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福道:“端木王爷,皇上差奴才来问问您,事情都考虑得怎么样了?” 端木晨抬起头,想再确认一次,“他真的答应,会放过我们端木一族?” 万福并没有回答,因为他不能代表皇上说些什么,只听他道:“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端木晨沉默了一会,艰难的开口道:“好,我答应,希望他说到做到。” 万福丢了个眼色给万庆,万庆立刻开锁开门。端木晨缓缓的走了出来,而端木馨儿想跟在他的身后,却被万庆挡下,“父王……” 紧接着,万福请安,躬身道:“奴才参见晨妃娘娘。” 万福的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内监们全都请安道:“奴才(奴婢)参见晨妃娘娘。”声音齐刷刷的一片,响彻整个牢房大殿。 面对眼前的场景,端木晨差点没支持住,腿一软,就要摔过去,却立刻被万福身后的小太监冲上来扶住,“晨妃娘娘,您当心着点。” 端木晨这才缓回神,他瞄了一眼那个扶他的太监,看起来十五六岁,脸圆圆的,长得十分讨喜,那小太监道:“奴才小蓝子,是专门前来伺候晨妃娘娘您的。” 接着万福让路道:“晨妃娘娘,咱们走吧。” 端木晨转过头去,朝一脸错愕的端木峰道:“皇兄,帮我照顾馨儿吧,这算是皇弟对您最后的请求。” “父王?父王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里?”端木馨儿被万庆牵制着,根本挣脱不开。 “馨儿不要担心,”端木晨向端木馨儿微微一笑,“总有一天,父王会去找你。”这是他唯一能给女儿做的承诺了。 端木晨说完,便随着万福离开,他能听到,能听到身后端木馨儿的哭喊声,可是他不能回头,回头就会心软,心软了就会留下来,留下来他们端木一族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端木晨只能忍住眼泪,握紧拳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第175章 拉拢 清晨,醒来之后,看见身边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想念不已。我伸出手去想抱他温存一番,可看清他的容貌后,我猛然清醒,不禁失笑,是我认错了人。 我意识到,躺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何文柳,而是我拿他当做替代品的端木晨。 在我给端木晨考虑的三天时间里,我派人给新月传话,让她像是无意之间打听到的样子,告诉何文柳,我找到了一个跟他相似的人,而且我会宠那个人,非常的宠,就像我宠他一样。 我想,如果何文柳吃醋,或者在意有人代替他的位置的话,他就会出现,跟我低头认错,不过他没有,他依旧呆在冷宫,像是没听到这回事。我这才发现,这招好像不管用,我记得何文柳以前跟我说过,他会吃醋,但却无可奈何,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青鸾殿,尽量不外出,不与人交涉,不管宫里的事,这样他就不会听到一些不想知道的事,让自己心里难受了。这就是何文柳在后宫的生存之道,四个字“不管不问”。 我侧着身子,观察着还在睡梦里的端木晨,跟他相处得越久,我就越有把他当作何文柳的错觉,虽然不是一摸一样,却有八成的相似,淡然,好静,喜欢发呆,甚至在床笫之间的反应也很像。 我册封端木晨为晨妃一事,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颇有微言,不过也仅限于有微言罢了。反正我做的荒唐事不少,更何况在历史上,很多国家覆灭后,其后宫妃嫔不是被敌国皇帝赏给将军勇士,就是自己纳入后宫,只不过在我这儿,妃嫔变成了王爷而已。 给端木晨以妃位,让他住在莱仪殿,一来是他身份的确高贵,端木一族的皇室,二来是他地位尴尬,从俘虏变妃嫔,给他高一点的位置,就是希望他能在后宫好过一点。 我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划过端木晨的眉毛,这是我面对端木晨时最喜欢做的动作,因为他与何文柳的眉宇间是最为相似的。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叹了口气,要是现在躺在身边的人是何文柳就好了。 此时,寝室的门被打开,万福带领众内监进来,是该到了起身的时间。我坐起身子,由内监们服侍更衣。在更衣的时候,我顺带瞄了一眼仍然沉睡的端木晨,其实端木晨刚开始侍寝的时候,他为了讨好我,早上硬是逼着自己跟我一起醒,看着他那副惺忪朦胧的眼睛,我就又让他躺下了,我告诉他,不用早上那么早起,想睡就继续睡吧。他就连这一点也跟何文柳很像,起得很晚,我不想打破这种感觉。 更衣,洗漱完毕后,我离开了莱仪殿,该去早朝了。 万福扶着我坐上皇辇后,辇车缓缓得朝金銮殿驶去。 我坐在辇车里,万福跟在辇车旁边,他边跟这边说,“皇上,苏都统今早来了消息,端木一族已经全部被……”说着,万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会意的点头,问道:“做干净了吧?”我可不希望被言官发现之后,让他们找借口闹腾。 “回皇上,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万福道。 “恩。”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端木一族活着离开?!让他们走这无异于放虎归山,杀了才能永绝后患。其实对于那些俘虏来说,早死早超生,总比担惊受怕被折磨得强。至于端木晨,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端木一族已灭亡一事,除了我,万福,苏忠义等几个心腹外,谁都不知。 之前因为李霁轼弟一事,苏忠义也被牵连了进去,只因为他的儿子苏卓是李霁的伴读,对此我没有追究,反而对他信任有加,将他提拔至御林军都统,可以说是御林军最高指挥官了,只听我的调派。 至于苏忠义的儿子苏卓,他很聪明,是个人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李霁的事他多半不知情,否则一定会阻止。所以李霁被贬后,我也没将他治罪,过了段时间,我便下旨让苏卓去给八皇子李谦当伴读,李谦比李霁小一岁,比苏卓小两岁,年龄相差不算大,如果苏卓好好扶持李谦,别起什么异心的话,他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皇上,”关于苏忠义,万福还有些话要说:“最近几日,夏太师,刘国公,还有贾丞相都有意拉拢苏都统的意思,您看……” 有意拉拢是必然,大同的兵力,要么在打仗,要么驻守边关,只有苏忠义手里的御林军留在京城,可以说,苏忠义站到谁那边,谁就有绝对的优势。 我想了想问道:“苏忠义有什么想法?” 万福回答道:“根据奴才派去监视的人来报,苏都统谁都不靠拢,摆明的说一切以皇上您马首是瞻。” 听万福这么说,我按了按太阳穴,看来苏忠义只会打打杀杀,根本不懂得为官之道。之前三家不去拉拢苏忠义,那是因为苏卓还是李霁的伴读,在他们看来,苏忠义是站在何家那边的,现在何家已经衰败,而我依旧是重用苏忠义的意思,那么那三大家族还不赶紧讨好拉拢。 我知道苏忠义那个人直板,既然要为我卖命,那必然是不会再去投靠别人,可他有没有想过,他这么直接的表态,不就等于把那三家全都得罪了。夏太师,刘国公,贾丞相,哪个不是三朝元老,想拉一个人下马,三天两头的找言官弹劾变成,苏忠义这都统的位置根本做不久。 到了金銮殿前,万福扶我下了辇车,在上早朝前,我向万福吩咐道:“告诉苏忠义,说是朕授意的,让他去亲近夏太师。” 万福错愕,他是知道的,我有多厌恶夏家,“皇上,这……” “你是想让朕告诉你原因吗?”我反问道。 “奴才不敢,”万福立刻诚惶诚恐的回答道:“下了早朝奴才就去找苏都统。” “恩。”慢慢来,不着急,出师无名,就诛杀夏氏一族这种荒唐事,我这辈子是不会做了。 早朝过后,用完早膳,我像往常一样,去御书房批改奏折了。 以前我在御书房的时候,总是有事没事的找何文柳来陪我,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妃嫔无要事是不得进入的,但何文柳是个例外,这是宫廷内外人尽皆知的事。 现在何文柳在冷宫,那么代替他来的自然是那个替代品,端木晨了。 我派人把端木晨请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端木晨一身宫服走进御书房,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十分抗拒。 见他那样,我失声笑道:“晨妃,你不用紧张,朕只是想让你来陪陪朕而已。” 端木晨抿了抿嘴,道:“这里是御书房……”他的意思很明显,御书房是我的办公重地,国家大事,军机机密都是在这里讨论的,指不定这里还有什么秘折呢,而他的身份可是亡国王爷,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 “没有关系,过来吧,”我向他招招手,笑道:“朕很信任你。”其实这跟信任无关,我只想他像何文柳那样陪着我而已。 端木晨迟疑片刻,还是朝我走来,我笑着将他拥入怀里,抱在腿上,然后打开奏折,开始批阅。我能感受到端木晨的身子几乎都僵硬了,他立刻从我身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我狐疑的问道。 “您在批奏折,微臣不应该距离那么近的。”可能会不小心看到。 “没关系,朕不是说相信你了么。”我笑道,“别那么不自在,以后你会习惯的。”记得何文柳第一次来御书房陪我也是如此,不过被我召唤的次数多了,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端木晨还是摇了摇头,他是懂规矩的,这于理不合。 此时,万福在门外恭迎得说道:“皇上,夏大将军派人送来八百里急件,求您召见。” “让他进来吧。”我道。 端木晨闻言,想着请安打算离开,“那微臣先告退了。”军务大事,回避是好。 “朕只是想让你陪朕,你不用那么防备,”我叹了口气道:“要不你就坐在软榻上,下下棋,看看书,哪怕睡午觉都成,就是不能离开。” 端木晨无法,只得朝窗边的软榻走去。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着兵服的人风尘仆仆而来,他进入御书房后向我问安道:“微臣张成,参见皇上。” “什么八百里加急?”我问道。 张成看了一眼坐躺在软榻上的端木晨,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开口,毕竟军事机密实在不该在妃嫔面前谈及。 “不用理会晨妃,”我道,“直接说事吧。”以前何文柳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完全拿他当隐形,该与大臣们怎么讨论还怎么讨论的。 “是。”张成得命,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来,双手奉上,“这是夏大将军命微臣八百里加急交到皇上您的手中。” 万福从张成的手里接过卷轴,然后转身交到我的手中。 我将卷轴打开,阅读着里面的内容,里面的自己铿锵有力,还附带着燕国皇帝姬泽的签名与玉玺盖章,“这是……降书?” 第176章 降书 夏离刚被我派去攻打燕国,这还没半年呢,燕国就自动投降,这未免有些太快,太顺利了吧。 我给夏离刚指定的任务很简单,活捉燕国国主姬泽。虽然我是有考虑过燕国会投降,但却没想过会这么快就投降,几乎都不带抵抗的,那还让我怎么捉姬泽为俘虏啊?我是不介意封他做异姓王爷,可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张成跪在地上拱手道贺道:“恭喜皇上,不费一兵一卒,便攻下大燕,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我现在没心思听这些好听的了,我问道:“你入京以来,有没有与其他的大臣谈及此事?” “军务要事,微臣必会先请奏皇上。”张成答道:“微臣今早刚刚回京,回京后直接入宫,谁都没见。”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在军队里,还有谁知道燕国投降了?” 张成想了想后,回答道:“燕国的派使者前来,亲手将降书交到夏大将军手中,按照军规,无论前线发生任何事,都该先向您汇报,所以知道降书一事的,除了微臣,夏大将军外,并无他人。” “很好,”这就好办了啊,我向万福吩咐道:“朕突然觉得有点冷,出去端个火盆来。” “是。” 不一会,万福从外面端了个火盆踏进御书房,将火盆放在地上。 我站起身,朝着火盆走去,火烧的十分旺盛。万福道:“皇上当心,别被烫着。” 要是真想烤火,用暖炉便可,我让万福从外面拿火盆进来,当然是用来烧东西的了,我一把将手里的降书扔进火盆里,看着他被点着,燃烧,化为灰烬。 张成见此状,长大了嘴巴,“这……” “张察使,”我看着张成,深意的说道:“燕国从来没有送过降书,你明白吗?” “微臣明白,”我是皇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由不得他反驳,但张成心有疑问,“可……可为什么……” 我无所谓的说道:“如果燕国投降了,朕还有什么理由跟燕国皇帝‘玩游戏’?所以只有打仗啊,他不服从大同,被亡国,被俘,被关进监牢,朕这么说,张察使你能懂吗?” “……”张成沉默了,他怕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吧。 我继续说道:“所以你回去告诉夏大将军,当做没有降书这回事,继续攻打燕国,活捉燕国皇帝。” “皇上,夏大将军恐怕不会从命的,他不是……”张成的话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了。 但我能明白他言下之意,我顺着他的话说道:“你是想说,他不是何大将军,不会杀降的,对吗?”杀降这种事的确也只有何文武能做得出来。 张成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不停的磕头的道:“微臣该死,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请……请皇上饶命!” “没有关系,这件事情是朕授意的,朕会给夏大将军一封密函,所以你不用担心,更不用怕事后被言官发现,连累夏大将军被弹劾,”我安抚他道:“你想想看,燕国投降,夏大将军也无法立下军功,但如果降书被毁,夏大将军不就可以一展拳脚,在他的军功上记上最辉煌的一笔,而朕也能名正言顺的把燕国皇帝变成俘虏,供朕玩乐,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 我回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展开宣纸,让万福研墨,将信写好,放入信封,再用蜡油将封口封住。 接着万福帮我把信递给张成。 我道:“今日之事,除了夏大将军外,不要跟任何人说,你今天就往回赶,别再京城逗留,明白了吗?” 张成道:“微臣谨遵圣意。”说完,由万福带路请安离开。 降书的事解决掉,我伸了个懒腰,瞄了一眼坐在软榻上的端木晨,见他刚好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笑道:“晨妃有什么想跟朕说的吗?” 端木晨倒还真不客气,直接开口说道:“您为了一己之私,烧掉降书,攻打燕国,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为你打仗的人,他们也是有家人的,你这么做,太让那些为你卖命的人寒心了。” 我挑了挑眉毛,不动声色的问道:“那……晨妃,你这是在指责朕?” 端木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出言顶撞了,立刻跪在地上,惶恐的说道:“微臣说错话了,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明明有更好的法子,为什么非要将燕国逼上绝路?” “因为好玩。”我回答了他的话。 端木晨睁大了眼睛瞅着我,像是听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我笑了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他怕极了,我拉着他坐在软榻上,笑道:“放心,朕没有生你的气。” 端木晨低着头,不敢多言了,我伸手抚摸着他光滑的青丝,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是朕登基吗?” 端木晨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微臣记得,当年您被册封为皇太弟。” “是呀,皇太弟,”我轻轻的说道:“而并非皇太子。” 端木晨闻言,看我的眼神里流露一丝怜悯,八成以为我想说什么抢夺皇位之事,毕竟以前他经历过那些,为了皇位,兄弟之间可以手足相残。 我看出他心中所想,失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朕从一开始就对皇位没有兴趣,哪怕现在也是。” “怎么会,您……”端木晨明显的不相信我,他的兄长为了皇位杀了多少人,他还是知道的。 “朕的确是嫡子,但并非嫡长子,先皇是朕的皇兄,从小被立为储君,与朕感情很好,朕从未窥视帝位,只想当个享乐王爷而已,可皇兄英年早逝,没有子嗣,朕就被推了上来,朕的父皇从未教导过朕如何当皇帝,更何况朕根本就不想当。父皇与皇兄的遗愿是想统一中原,而朕一定会帮他们完成这个遗愿,至于如何完成这个遗愿,那就是朕说的算了。” “……” 我看着端木晨,继续说道:“晨妃,你也曾经贵为一国皇子,如果换做是你,端木峰死了,你的兄弟们都死了,众臣们硬是把你推到皇位上,你该如何自处?” “微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端木晨淡淡的回答。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站起身,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刚才朕说的都是朕心里的秘密,先皇不知道,母后不知道,皇后也不知道,就连……”就连文妃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端木晨曾经也是皇子的缘故,情况多多少少与我类似,所以我才不知不觉得说了些心里话。 “可是……微臣认为有了什么身份,就该承担什么责任。”端木晨刚才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也站了起来,与我平视,无比认真说道:“您是皇子时,身份尊贵,享受着荣华富贵,被众人追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您的家族,您的血统给您带来的,家族有难,您应该挺身面对,而并非逃避抱怨,荣耀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难道您只顾享受身份带来的便利,而无法承受身份带来的压力吗?” 我被端木晨说得是目瞪口呆,说实话,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教育我,胆子真的是太大了!我算是找到了何文柳与端木晨的不同之处,何文柳很聪明,他看得通透,却从不点破,因为他知道那影响不了我,如果真的有什么对我不利的事,他会自己做主,为我承担。而端木晨就傻得可以了,明明都自身难保,还敢把心里所想之话脱口说出,真是不怕死啊。 我刚想到这,却看见端木晨涨红的脸,得,我还是收回刚才的最后一句话,端木晨还是很怕死的,他身子都颤抖得不行,怕是也察觉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我想,也许端木晨就是抱着这种使命感,才答应我的要求,让他的家族得以存活下去。 “这么多年来,朕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教。”我笑道:“朕也是受益匪浅,晨妃有心了,朕会有心当这个皇帝的。”不得不说,端木晨的话句句在理。 “微臣……微臣只是一时嘴快,并……并不是说您逃避责任……”端木晨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看端木晨这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又笑出了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笑道:“你不用害怕,朕没有生你的气。” 看着心有余悸的端木晨,又让我不由的想到了何文柳,何文柳也是这样,每次他觉得可能惹到我了,立刻掉回头来,不停的解释道歉,殊不知越解释越说不清,而我就是喜欢看他这种慌乱的样子。 我伸手抚摸着端木晨的面颊,不知为何,突然倍感失落,不由的说了一句,“如果是他给朕道歉就好了。” “嗯?”端木晨有些迷茫的看着我。 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将他拉至书桌前,让他坐在我的腿上,我继续批改我的奏折,端木晨依旧想离开,我搂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听话,乖乖坐着,要不然朕的奏折就看不完了,或者是你想帮朕念奏折?” “……” 这招还挺管用,端木晨立刻安静了。 第177章 杖责 本想着降书一事就此揭过,谁知第二日早朝,刘国公便出列,询问了一下关于张成从大燕边境带回八百里急件一事。 刘国公道:“皇上,是不是打仗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得不感慨,这刘国公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我都尽量遮掩了,他还是能察觉得到。 “没有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国公却依旧不依不饶道:“皇上,打仗可是大事,更何况是八百里急件,您与其自己苦恼,还不如说出来让微臣们为您分忧。” 刘国公貌似很想知道急件上的内容。可降书一事,绝对要隐瞒,我便随口编了个谎话道:“现在已经年末,夏大将军只是问朕能否先就地驻扎,等来年春天,在起兵攻打,刘国公你觉得这种事情会让朕苦恼吗?” 我想着这么把刘国公打发了,可刘国公的表情告诉我,他并不相信,却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 又过了几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这个皇宫白茫茫的一片,倒也算是一番美景。天气虽然冷,可我还是来到御花园散散步。 我专门挑没有打扫的地方走,走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忽然看到不远处,凉亭上有几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贾婉茹和服侍她的几个宫女。 于是我便悄悄的走过去,走近之后,见宫女桃红似乎在很隐秘的跟贾婉茹说些什么,我想吓吓她,就故意突然冒出声,“婉妃。” 我这么一出声,果然把贾婉茹吓着了,连带着她身边宫女们都面色发青,立刻跪在地上。 我走上凉亭,见贾婉茹是在煮酒,我笑道:“边赏雪景边饮酒,婉妃真是好兴致,不知朕能否向你讨杯酒喝?” “皇上这是哪的话呀,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贾婉茹很快的笑脸相迎,拉着我坐下,然后亲自为我倒了杯酒,递到我的面前,“皇上先喝一杯,暖暖胃。” 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本想着跟贾婉茹聊聊天什么的,却见凉亭里这几个宫女的脸色还没缓过来,我不禁怀疑,刚才我就这么吓人,还是贾婉茹她们在说一些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我故作开玩笑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小九九呢,朕来了都不知道。” 这下倒好,不仅仅是桃红这几个宫女面色有变,就连贾婉茹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她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皇上,这事……臣妾不能说。” “什么叫不能说啊?”我就有些听不懂了,“究竟出什么事了?” “这……这……”贾婉茹有些难以启齿,似乎很难开口。 “朕恕你无罪还不能说吗?”我退一步,继续问道。 贾婉茹踟蹰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后宫之事,皇上真的不该管。” 此时,站在贾婉茹身边的桃红看不下去了,立刻跪在地上,说道:“让奴婢说吧,这跟婉妃娘娘无关,是奴婢,是奴婢嘴长,什么事都跟婉妃娘娘说,皇上您别逼问婉妃娘娘了。” 我这是越听越糊涂了,我可不觉得这样算是逼问贾婉茹。 桃红磕了几个头,将事情原委说出,“奴婢……奴婢今天路过太液庭时,见司政房的人朝太液殿走去,奴婢……奴婢就是好奇,问了一下司政房的小太监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太监说,他们是被皇后娘娘召去的,说……说是晨妃娘娘犯了事,要被杖责,奴婢……奴婢刚才跟婉妃娘娘说这事时,您就突然出现,所以……所以奴婢吓了一跳……” “晨妃犯事?”这不太可能吧,端木晨才入宫多久啊,估计连妃嫔的面都没认全呢,我问道:“他犯什么事了?”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桃红想了想说道:“其实也就杖责二十,晨妃娘娘不会出事的。” 宫里罚人的手段有多阴暗,我是很了解的,要真想杀一个人,杖责二十足以致命,要是想饶过一人,就算杖责两百,半个月后也可痊愈。 真不知周陵想闹些什么,要拿端木晨开刀,我站起身,打算离开去太液殿瞧瞧。可刚没走两步,就被贾婉茹挡住了。 “皇上,您不该去。”贾婉茹道。 我安慰她道:“放心,这事不会牵连到你,朕不会让皇后知道,朕从你这里得到的消息。” 贾婉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不想让您与皇后娘娘之间有隔阂。” “……”我没吭声,等着听贾婉茹的解释。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太宠着晨妃了,” 只听贾婉茹慢慢向我道来:“晨妃身份尴尬,就算然国没了,晨妃也依旧是端木一族的人,您平时宠着他,皇后娘娘也不会多言,但问题是您把他带进了御书房。臣妾猜测,皇后娘娘怕晨妃在御书房里偷听到什么机密,又心念然国,所以皇后娘娘才会……” 贾婉茹的话很隐晦,可我也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皇后是在借杖责之名,杀了晨妃?” 贾婉茹沉默一会,开口道,“就算如此,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贾婉茹表面上像是在为周陵开脱,可实际上却是坐实了周陵要杖杀端木晨这一事实。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代替何文柳的人,周陵居然想杀了他?!“万福,”我朝他吩咐道:“快点派人去太液殿,快点阻止皇后下手,就说是朕的旨意,谁敢不听就是抗旨,朕一并斩杀,哪怕是皇后也不例外!” “皇上,”贾婉茹故意一副为难的样子,想阻止道:“您这样会让皇后难做的。” 我没理会她,赶紧朝着太液殿赶去。贾婉茹自己倒也没落下,小心翼翼的跟在我的身后。 赶到太液殿时,大殿里的确站着不少司政房的人,他们见我进来后,都纷纷请安,让出一条路来。 大殿中央,放着一条长凳,端木晨就趴在这个长凳上,旁边站着行刑的人。 周陵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来了,立刻上前迎接,“皇上,您……” 我直接将他无视,走到端木晨旁边,低头看了一下,端木晨面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估计已经被杖打了好几下后,我派去的人才赶到阻止的吧。 “晨妃。”我唤了一声,想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端木晨似乎还有意识,听到了我的声音,他十分勉强的开口道:“微臣……微臣……” 知道他还有气就好,我向身边的小太监道:“扶着晨妃回莱仪殿,再去请御医为他诊治。” “皇上!”周陵有些尴尬,这么做算是实实在在的拨了他的面子。 我根本不想听周陵怎么说,“晨妃都被打得快断气了,皇后还不想放过他?” 周陵抿了抿嘴,开口道:“晨妃不能留。” 闻言后我冷笑道:“朕当年封你做皇后,是觉得你耿直,善良,可瞧瞧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事!晨妃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就因为微臣是皇后,所以微臣必须这么做!”周陵据理力争道:“晨妃是然国人,您却把他往御书房里带,那日前线八百里急件送往御书房,这是军机大事,可晨妃居然也在。您或许不知,今天晨妃在与刘妃聊天的时候,聊的就是这八百里急件的事!要不是路过的小太监偶尔听见告诉微臣,您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刘妃?!”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刘妃人呢?!你不是说两人一起聊天的么,怎么光处罚晨妃,却放了刘妃?!” 这回周陵的底气明显不足,“刘妃说是晨妃先提及的,所以微臣就让刘妃先回去了……” “刘妃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冷冷的说道:“皇后,朕对你太失望了。” 周陵顿时僵在那里,眼圈红了,作为皇后,他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就因为端木晨深得帝心,所以才不得不除,“就算是刘妃先问起的,晨妃也应该回避才对,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微臣罚他是理所当然!” 我知道周陵这么做是职责所在,他没有错,我叹了口气,将态度缓和下来,“晨妃只剩下半条命了,朕相信,晨妃算是得到教训了,皇后,这次就作罢吧。” 我这么做也算是给周陵一个台阶下,周陵也不会不买我的面子,便答应了。 不得不说,刘家最近的动向很奇怪,他们十分在意前线的八百里急件,在朝堂上,刘国公无法从我口中得知,便让刘莎去接近端木晨,想旁敲侧击的打听到,看来刘家这是狗急跳墙了吧,毕竟我下一个要收拾掉的就是他们! ***视角转换一下*** 皇上走后,司政房的人也被撤走,偌大的太液殿只剩下周陵和贾婉茹这两拨人。 此时的周陵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他是真心想帮皇上,那个端木晨就是个祸害,无论如何都要铲除,为什么皇上就不能理解。 贾婉茹看透了周陵的心思,她向前走了几步,放低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别跟皇上去计较晨妃的事了,跟皇上闹翻了可不值。” 周陵却不这么认为,“不行,那个端木晨是亡国奴,让他亡国的就是皇上,现在皇上这么宠着他,本宫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他成为祸国殃民的妲己吗?”贾婉茹给了周陵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这不可能。” “可皇上连御书房都让他进了。以后说不定连国玺也给他玩呢。” “皇后娘娘,您真的是多心了,”贾婉茹一步一步的给他分析道:“要是晨妃真有您说的这么危险,根本不用您出手,第一个饶不了他的人就是母后,可您瞧瞧,晨妃入宫这些日子来,母后有为难过他吗?根本就没有吧,还有,您有查敬事房的册子吗?皇上依旧是在您那边休息的天数最多,说晨妃迷惑皇上,根本就没有理据啊。” “……” “况且你不觉得晨妃很像一个人吗?”贾婉茹终于说到了重点。 周陵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他想不出端木晨像谁。 “像文妃啊。” 周陵听到“文妃”二字,面色顿时难看起来,毕竟他与何文柳的关系并不好,何文柳被打入冷宫后,周陵着实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可能,他们长得……”接下来的话,周陵始终说不出口了。 “您也发觉了吧,长相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气质,他们的气质太像了,皇上根本就不喜欢晨妃,只是拿他当作是文妃的替代品而已。”贾婉茹为周陵分析着端木晨入宫以来发生的事,“文妃还在的时候,皇上每个月最多去他那里休息五六次,因此这个月晨妃侍寝了五次。皇上喜欢找文妃下棋,所以皇上也会拉着晨妃下棋,可据臣妾所知,晨妃的棋艺并不好。每次需要众妃嫔参加的宴会里,文妃永远坐在臣妾的对面,上次宴会,坐在臣妾对面的人就是晨妃。还有,皇上以前会让文妃去御书房里陪伴,所以晨妃才会出现在御书房,可以说,除了牡丹的事情外,晨妃身上到处都是文妃的影子。” “……”周陵没有再说话,虽然难以接受,但贾婉茹分析的很正确,端木晨之所以被皇上看中,完全是因为文妃。 “臣妾要说的只有这么多,就看您能不能听进去了。”说着贾婉茹请安告退。 太液殿外 桃红乖巧的跟在贾婉茹身后,她瞅了一下四处无人,这才敢小声问道:“婉妃娘娘,您干嘛那么好心,给皇后娘娘提这个醒?最好再让皇后娘娘多为难为难晨妃娘娘,这样一来他绝对会被皇上厌恶,那皇后之位……” “别胡说!”贾婉茹低声呵斥,有些话放在心里知道便可。她向桃红道:“本宫只是卖给皇后一个人情罢了,就算本宫不说,今日之事传到母后那里,母后也会提点皇后的。”当然,还有一点,她还想看看,当皇后知道皇上心里根本没忘记文妃时,那种心痛失落的表情。 两人走了不一会,就见太液庭前已经停了宫轿,是专门来接贾婉茹回宫殿的。桃红先走到轿子前,为贾婉茹拉开轿帘,扶着人坐进去,只听她撅着嘴小声嘀咕道:“皇后还真幸运。” 贾婉茹听到了桃红的抱怨声,轻微一笑,不再多言。 在宫里,获得皇上青睐光靠是美貌是不够的,一代新人换旧人,容颜总有不再的时候。能够在皇上身边呆的长久,最主要的是能迎合皇上的意思。端木晨是文妃的替身,她贾婉茹看出来了,太后也看出来了,但偏偏皇后看不出来。这种没有观察能力,无法揣摩皇上心思的皇后,早晚会被嫌弃,会倒台。而她贾婉茹,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第178章 谁是文妃 端木晨的伤势很重,被抬回莱仪殿的时候人都昏迷了,御医来给他疗伤,上了药,开了单子,给莱仪殿伺候的内监们嘱咐了很多事才离去,过了两天,端木晨才恢复意识,怕是得趴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走动。 据说近几日端木晨的情况有所好转,于是下了早朝我便摆驾莱仪殿去看看他。 走进寝室,穿过屏风,见端木晨可怜兮兮的趴在床上,因为伤在臀部,只能盖着薄薄的鹅毛毯,如今又是冬季,所以寝室里满是暖炉,免得他伤还没养好,有伤风感冒了。 “晨妃。”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现在还很疼吗?” 端木晨的面色并不好,可他还是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您放心,微臣屁股上的肉还是蛮多的,没伤及到胫骨。” 他没有哭诉,没有告状,反而有心思跟我说笑,不得不说,端木晨也是个识大体的人。我道:“你与刘妃谈及八百里急件一事,皇后重罚你也是无可厚非。” 端木晨态度非常好得认错道:“这个微臣明白,的确是微臣有错在先,皇后娘娘这么做是应该的。” 端木晨这么爽快的承认,那我也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既然知道不应该与刘妃谈论八百里急件一事,那你为什么还要说?” “那微臣能否先问您一个问题?”端木晨偏过头,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表示可以。 端木晨想了想道:“微臣进宫这两个月来,您很宠微臣,可微臣身无长处,实在不知到底哪里获得您的青睐,您能告诉微臣,您看上微臣哪一点了?” “朕记得朕回答过你,”我伸出手,习惯习惯得用手指划过端木晨的眉梢,“因为朕很中意你,或者说,朕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真的是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像何文柳了。 这似乎不是端木晨想要的答案,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但微臣可以感觉得出来,您在透过微臣看另一个人,我跟那个人就那么像吗?” 端木晨的言语是我始料未及的,顿时,我冷下脸来,“晨妃,你想的太多了。” “是么?”端木晨可不这么认为,他进一步的问道:“那……谁是文妃?” 何文柳是个禁忌的话题,打从我上次为了他杖毙两个小主后,后宫更是无人敢提,现在端木晨居然说了出来,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然后站起身,看向寝室内伺候的内监们,“是哪个不长眼的内监给你嚼了舌根?” 这句话让寝室里的内监们吓得全都跪在地上,他们拼命的为自己解释,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说。 看着一屋子的内监跪地求饶,端木晨发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了,他连忙拉了拉我的衣角,解释道:“跟他们无关,是微臣,是微臣自己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端木晨的话我可不信,他被封妃的的时候,何文柳早就在冷宫里呆着了,除非有人在他面前提及。 “呃……”虽然有些难以启齿,端木晨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是皇上您没发现,有时候,您唤微臣为‘文妃’,所以……” “……” 端木晨见我没说话,便以为惹得我不快了,他一着急,把所有的事全都脱口而出,“微臣说的是真的,是皇上您叫错了人,所以微臣才知道有文妃这个人,莱仪殿的内监们真的什么都没跟微臣讲,微臣还专门问他们来着,他们全都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说着说着,端木晨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了。 “你跟他真的很像。”我打断端木晨的话。 “嗄?”端木晨愣住了。 “文妃跟你一样,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等说完了才发现不妥,再回头跟朕道歉。” “他……是不是不在了?”端木晨十分小心,轻声的问道,“所以您才……” “他还活着。”我道。 “呃……微臣不是要咒他死的意思,”端木晨现在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了,“微臣的意思是……”他很想问,既然人还活着,怎么就不去找本尊,偏偏来找他当替代品?!不过这种话,他端木晨再傻也不会问出口,于是他尴尬的转移话题道:“其实……今日微臣与刘妃偶遇,她问及微臣御书房里发生的事,而微臣又很想知道文妃是谁,所以才闲聊了几句,但是,微臣向您保证,微臣绝对没有透露一点消息给刘妃。” “朕知道了,朕相信你不会说些不该说的。”我笑了笑,不去追究他的话是真是假,“那你好好养伤,朕明日再来看你。” ***视角转化一下*** 等皇上一行人离开了莱仪殿的大门,整个莱仪殿的内监们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可不想像青鸾殿那样,一下子全都被杖毙。 小蓝子哭丧着脸跪坐在端木晨的床边,“晨妃娘娘,您可吓死奴才了,文妃娘娘的事宫里不能提,尤其是在皇上面前,刚才皇上动怒,吓得奴才差点尿裤子。” “本宫问你们文妃的事,你们谁都不说,那本宫只能问皇上了。”其实端木晨自己也没想到会触动皇上的逆鳞。 虽然刚才皇上没有回答,但是他的举动却说明了所有,端木晨一开始只是怀疑,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自己就是“文妃”的替身。 端木晨摸了摸自己面颊,“我跟文妃相貌就那么像?” “我的晨妃娘娘,您就别问了,”小蓝子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见嗖嗖的刮着冷风,“文妃娘娘的事真的不能提。” “现在寝室里就咱们俩,你就跟本宫说说吧。”端木晨侧着脸,手支着脑袋,带点半威胁半说笑的语气道:“你要是不跟本宫交代清楚,回头本宫又在皇上那里说错了话,咱们都得遭殃,是不是?” 小蓝子沉默片刻,觉得端木晨说得也挺有道理,“那您就听听,千万别说是奴才告诉您的。” “知道了,”端木晨向小蓝子保证道:“出了这个房门,本宫就全都忘了,好不好?那你总该可以回答本宫刚才的问题了吧?本宫到底长得有多像文妃啊?” 小蓝子有些为难的回答:“文妃娘娘以前总呆在自己的宫殿里,奴才没近距离瞻仰过文妃娘娘的容颜,所以奴才也说不准,不过奴才听说,六皇子殿下跟文妃娘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奴才见过六皇子殿下。” “那本宫跟六皇子像吗?”端木晨继续问道。 小蓝子摇摇头,“不像,可能是六皇子年龄小,没长开。” “你这不是说了等于白说么。”端木晨想了一下,接着问道:“刚才皇上说文妃娘娘还在,那在哪啊?民间?” “不,在冷宫。” “……”端木晨挑了挑眉,冷宫?直接把人接出去不就成了么。 小蓝子也猜到了主子心中所想,便将当年之事说出,“是皇上把文妃娘娘打入冷宫的,所以……” 既然皇上心里还念叨着那个文妃,想必是没再怪他了,那干嘛还呆在冷宫?端木晨问道:“就没有人去冷宫里劝劝?” 小蓝子闻言,脸色巨变,连忙给自家主子说道:“您可千万别去冷宫,上回就有两个新晋小主去了冷宫,回头就被皇上以打扰文妃娘娘清净为由给杖毙了,晨妃娘娘,您可千万别冒这个险。” “本宫知道。”其实这种宫廷秘闻端木晨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可以离开去南方,可以与女儿团聚。 小蓝子几乎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端木晨,他见端木晨有些乏了,便起身告退,刚走两步,听见端木晨又开口问了一个问题,“文妃因为什么事被贬冷宫的?” “是因为六皇子殿下……” 第179章 姬泽 冬去春来,派去边关打仗的夏离刚连连告捷,燕国的防守溃不成军,不过倒也可以理解,他们本就打算投降,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突然敌国发动攻击,措手不及也是理所当然。 夏离刚的攻打政策与何文武完全不同,何文武是那种毫无耐性,动不动就杀降的,每次出兵都搞得敌国人心惶惶,而夏离刚却是不管与敌军怎么对战,绝不会迁怒于手无寸铁的百姓,每次攻破城池,都会一一安抚,所以他的口碑很好,很受人爱戴。 很快的,就在盛夏来临之际,夏离刚终于攻破燕国的首府燕都的大门,包围皇宫,将打算窜逃的燕国皇帝姬泽一举拿下,顺便洗扫了一番皇宫,说白了,就是将姬氏一族的宝物钱财一部分中饱私囊,一部分充公。不过这种事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家打仗不容易,捞点油水也是应该,像之前小八弄垮然国,抄端木一族的家时,把账上的近乎一半的东西都划到自己名下,我也没说什么。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完成了我分派的任务,其余的事我都会尽量满足。 燕国,地处中原边界,所以环境比较恶略。燕国南面与大同接壤,北面与西域交界。西域大多数为胡人部落,与中原的礼仪之邦完全不同,他们骁勇善战,经常滋扰燕国百姓,使得燕国苦不堪言,为此燕国皇帝以前没少问大同借兵,来抵挡胡人的攻击,所以燕国一直是依靠大同而存在的。不过这几年胡人因为内部的党派纠纷,开始发生内战,这才给了燕国喘气的机会,但可惜这口气还没喘多久,它就被大同给灭了。 燕国皇帝姬泽,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他前年才登基,龙椅还没坐稳,就当了亡国君被押往大同。 七月末,押解军队抵达京城,像往常一样,姬氏一族被押至我的面前。 太液庭前,姬氏一族东倒西歪跪了一地,我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面还在瑟瑟发抖的姬泽,他还是一副少年摸样,看起来根本不是挑大梁的料。 以前每次新的俘虏第一次见我时,都是怕得要命,恨不得将自己的能见度降到最低,而燕国的皇帝姬泽,倒是见了我后像是见到一个救命恩人似的,似乎很是期待我的出现。 “大同皇帝,朕……朕有话要跟你说,”姬泽本想冲上前来,但奈何被身后两个身材壮硕的内监压制住,“放手!朕有话要说!朕……” “你在那里说就好,”我坐在龙椅上,支着头,慢条斯理道:“你就站在庭下说吧,是想向朕求饶吗?” 姬泽只得站在庭下,他解释说道:“你不能这么对朕,朕知道,只要投降,你就不会对皇室做什么,朕明明已经投降了,还派人给你们的将军发了降书,朕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我当下就否定了姬泽的话,冷哼一声道:“朕从来都没有收到你的降书,如果你以为说这种谎话就能逃过一劫,未免太天真了吧。” “朕没有说谎!朕说的是真的!”姬泽很明白,如果不能让我相信他的话,那么他们姬氏一族必死无疑!“就在你们的夏大将军兵临边境时,朕就与众大臣商议,决定投降,以保百姓平安!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一起被俘的大臣们,他们都能作证!” “那些大臣都是你燕国之人,让朕如何去信?”反正死无对证,我一口咬定道:“朕根本就没收到过任何降书。” “一定……一定是被人给毁了!”姬泽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姬泽在被押往大同京城途中,左思右想之下,觉得只有这个原因,他的降书被毁了! “被毁?”我挑了挑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你也是皇帝,你觉得降书被毁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这可等同于谋反,要被诛九族的!” “是真的!”姬泽苍白的说着,“这么多年来,燕国一直依附大同而存在,向大同俯首称臣,年年上供。两国实力悬殊,所以我大燕根本就没打算打仗,一开始就想着要投降!大同皇帝,你自己也分析一下,这明显是一场会输的仗,而且输了就会被俘,朕怎么可能会去做?!” 姬泽说的没错,他赢不了,不管是对姬氏一族,或者还是整个燕国,投降的确是最好的出路,只可惜,那降书被我烧了,他也无可奈何。 我装作一副略有犹豫的样子,沉默一会,问道:“照你所言,你认为是谁毁掉降书?” “是夏离刚,夏大将军!”姬泽咬牙切齿道,“除了他,朕想不出还会有谁这么做!” 我冷笑道:“记恨夏大将军灭了你们燕国,你就在朕面前诋毁他?成王败寇,你怨不得人。” “没有,我没有冤枉诋毁他!”姬泽一着急,连“朕”这个称呼也换了,“我说的是事实!你想想看,如果燕国投降,那夏离刚还怎么挣他的军功?!他怎么立威?而且只有他攻破城门,才有机会自己点数宫中财物,你知不知道他贪了多少?!那个夏离刚根本就是为了他自己!没有降书,他就能攻打燕国了!为了名誉,财富,他有什么不能做的?!” 看见姬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那里大声叫喊着,我想如果我告诉他其实那个降书是我烧掉的,想必那样就更好玩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说。 我像是故意被姬泽的话触怒了,狠狠的把身边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你给朕闭嘴!夏大将军是朕的二舅舅,他不会这么做的!你就这么想挑拨朕与他的关系,让朕失了军心吗?!” “我……我……”姬泽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他害怕极了,他说的是真的啊,他真的派人松了降书,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很快的,我恢复了情绪,向姬泽笑了笑,“姬泽,咱们玩个游戏吧。” 之前姬泽还惨白的脸,现在更是白得发青,他使劲的摇头,想逃开,可他怎么逃得了,身后一群内监围着呢。 就在我打算正式开始的时候,万福匆匆来到我的身边,小声道:“皇上,刘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若梅求见,看起来很急,说是十四皇子殿下今日突然高烧不退,刘妃娘娘哭得都昏过去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这也太巧合了吧,今天我与燕国皇帝见面,那头十四皇子李威就病了?这很明显,怕是刘莎根本不想我与姬泽多接触。 我考虑片刻,反正也不在乎这一会,要是不去的话,万一引起刘家人的警觉就不好了,我摆摆手道:“好吧,今天就到这儿吧,朕去看看刘妃。”说着,我低声吩咐万福道:“让监牢的人好好看着姬泽,别让他死了。” “奴才知道。” 云溪殿 刘莎还在榻上躺着,似乎才刚刚清醒的样子,她见我来了,连忙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我上前去,扶着她,道:“刘妃,你不舒服就躺着吧。” “不行,臣妾……臣妾……”刘莎本就是个美人儿,现在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又将她的美貌艳上三分,“威儿病了,威儿高烧不退,他还那么小,臣妾必须去看看……”说着就朝里屋张望着,李威就躺在里面。 “那边有御医瞧着呢,倒是刘妃你要注意身子,别威儿好了,你却又倒下了。”我口不对心的说道。李威的乳娘是我私下找人安排的,对此刘莎并不知情,在我赶来云溪殿的路上,那乳娘就悄悄的传来消息,李威之所以会病,那是今早刘莎抱着他在凉水盆里泡了半个时辰。虽说现在是炎炎夏季,但李威毕竟才刚刚周岁,身子骨哪经得起这种折腾,得病是必然。 “皇上,皇上!”刘莎靠在我的肩上,失声痛哭起来,想想也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刘莎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吧。 只听刘莎痴痴的说道:“娴儿已经没了,臣妾不能没有威儿啊,皇上,臣妾好怕,臣妾好怕威儿也这么离开。” 这是在跟我打亲情牌吗?当年娴儿的死的确给刘莎很大的打击。我伸手拍拍刘莎的背,安慰她道:“放心吧,威儿不会有事的,要是威儿真出了什么事,朕让全太医院的人陪葬,好不好?” “恩……”刘莎这才从我的肩上起来,用锦帕轻轻的擦拭着自己那挂在眼角的两抹泪,她恳求我道:“皇上,求求您,就今天,陪臣妾一起守着威儿吧,您是真龙天子,身上有龙气,一定能护住威儿的。等威儿醒了,见他的父皇在身边,一定病好得更快。” 看起来刘莎是今天不希望再去接触姬泽了,虽然不晓得刘家有什么打算,但我还是遂了刘莎的愿,“好,朕跟你一起守着威儿,直到威儿醒来。” 第180章 烤肉 昨日姬泽在我面前所说的事,立刻传遍宫廷内外。 这种状况也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在太液庭召见姬泽时,让那么多内监围观着,姬泽叫喊声又那么大,想不被人听到都难。 于是在第二日早朝,几乎所有言官上书弹劾,夏离刚销毁降书一事。 昨日消息一传出,言官们立刻去找证据,他们去审问了一起被俘的燕国的大臣,问是否有降书一事,其中一名顾命大臣表示,那封降书是燕国皇帝亲手写的,也是他亲手盖的印章,然后交给众位心腹大臣过目后,才派出使臣去两国交界处,给夏离刚送递降书。 早朝之上,以贾凡为首,率领众言官将燕国大臣的证词双手奉上,贾凡拱手说道:“皇上,夏大将军不顾法纪,私自销毁降书,等同于叛国。不过微臣觉得,夏大将军是不会背叛大同,他只是好大喜功罢了,还请皇上从轻发落。”我发现贾家人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明明嘴头上是在帮人说话,可实际上却是死命的将人往下踩。 万福走下殿去,接过贾凡双手递给的证词,然后又快速来到龙椅旁,将证词交到我的手上,我大致扫了几眼,就将它放在一旁。 怎么说呢,其实这种敌国的证词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他究竟能否有效,完全是看皇帝怎么想。也就是说,不管这份证词是真是假,只要皇帝认为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根本反驳不了,假如皇帝认为它是假的,照样可以说得通,毕竟是敌人提供的东西,谁知有没有诈。 夏太师是夏大将军的亲大哥,这种事闹不好是要株连九族的,他连忙站出位给自己的弟弟开脱,“皇上,这绝对是子虚乌有啊,夏大将军为国征战三十余载,一直以德服人,哪怕是敌国的百姓也对他爱戴不已,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销毁降书这种事情来?!”夏太师说着,回头朝着夏离刚道:“夏大将军,你倒是为自己说句话呀!” 看夏太师那副着急的摸样,我就知道夏离刚没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夏离刚,穿着官服的他昂头挺胸的站在那里,完全的不害怕,他大声说道:“微臣绝对没有做出扣押降书,毁灭降书的事,如果做了,天打雷劈!” 夏离刚这毒誓发得也蛮有技巧的,因为扣押降书,烧毁降书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他只是知情而已,所以天打雷劈绝对劈不到他。 被堂下那群大臣们吵得我头都疼了,我以为少了个一天到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口诛笔伐的何文言,我的朝政会清静许多,事实证明,这是我想多了,只要在金銮殿上有两张嘴,那绝对是安静不了的。 “行了!你们都别吵了,”我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事儿朕相信夏大将军,他不可能做出有损大同的事,朕看八成是燕国在挑拨罢了。” “皇上,请您三思呀!”贾凡是很想扳倒夏家的,现在何家没了,只要夏家倒台,而刘家那边,还有太后在打压着,这一算下来可就是他们贾家独大了,所以最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夏家掌控兵权的夏离刚给拉下马! “该三思的人是你,贾丞相。”我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要是夏大将军朕的毁了降书,那他干嘛还活捉燕国皇室及大臣,还将他们押往京城,送至朕的面前,他就不怕燕国人告状吗?” “对!皇上说的没错,”夏太师闻言,连忙跟着附和,朝贾凡说道:“贾丞相,你也不想想,如果夏大将军真的隐瞒降书一事,他还会留姬氏一族的活口吗?他这不是给自己留把柄吗?” 贾凡被反驳的哑口无言,毕竟我说的句句在理。 降书一事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言官们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区区几份燕国证词根本不足为虑,只要我说我相信夏离刚,他们根本无法。 “皇上,”下一个站出位说话的是刘国公刘仁,他道:“微臣也相信夏大将军是无辜的,一切都是燕国人妖言惑众,他们打了败仗,不服于心,还妄想让皇上猜忌,将夏大将军治罪,这实在可恶。” 听了刘国公的话,我不禁挑了挑眉,这真是奇特了,刘家向来与其他几个家族不对盘的,现在居然帮着夏家说话,“那照刘国公所言,朕应该如何处理?” 刘国公建议道:“微臣认为,还是早些杀了那几个满嘴胡言的燕国人较为妥当,否则指不定他们为了活命会胡编乱造些什么了。” 看样子,刘国公是想借我之手,杀光姬氏一族。看来刘家与燕国的姬氏一族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啊。 “这件事朕知道了,”我没有当场表态,“还有什么事要启奏的吗?没有的话,咱们就退朝吧。” “皇上……”刘国公还想再说些什么。 “行了,燕国人的事,朕会考虑的,”我不耐烦的打断道:“一大清早的,你们吵来吵去的不嫌烦啊。” 大臣们看得出来,我心情不好了,也便悄悄的不再多言,各自再作打算。 如果有内监从太液庭旁走过,他便会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着并非花香或者胭脂香,而是一股烤肉的香味。 今晚的太液庭,并不像往常那样安静无光,反而灯火通明,在太液庭上,内监们架起了高高的火架,然后从御膳房扛来一只新鲜的宰好小羊羔,在小羊羔的身上和腹腔之中抹好作料与香料,然后拿起铁制的钎子将小羊羔串起来,放在火架上烤,大致烤上两个时辰,将羊肉烤得外焦里嫩,阵阵飘香,这个西北风味十足的烤全羊就完成了。 烤全羊是属于西域胡人的饮食,但是大多数中原人是吃不惯的,他们嫌羊肉味膻。不过与西域交界的燕国倒是很能接受胡人的饮食。 就拿燕国皇帝姬泽来说吧,他最喜欢的一道菜就是烤全羊,尤其是鲜嫩的小羊羔肉,他几乎天天都吃。只是后来被俘,上顿不接下顿的,现在烤全羊摆在他面前想必已是口水直流了吧。 姬氏一族的人全被带到太液庭,他们看着内监们搭火架,串羊肉,现在羊都烤好了,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不知这是何用意。 “姬泽,看清楚这羊肉是怎么烤的了吗?”我笑着问道。 “什么?”姬泽不懂我的意思。 “朕听说过,你最喜欢吃鲜嫩的烤羊肉了,”我笑道:“看你最近奔波疲惫,怕是没吃过什么好的了吧,朕今晚就请你吃烤肉吧。” 姬泽闻言,不知为何从心中发出一丝寒意,“为什么要请朕吃羊肉?” “朕可从来没有说要请你吃羊肉。”我向旁边的内监使了个眼色。 内监们得令后,便离开,过了不一会,领了一个全身脱得光溜溜的小孩过来。那小孩还很小,看起来也就两岁,他不只没穿衣服,并且全身上下都涂满了刚才小羊羔身上涂着的香料。 姬泽看见那小孩,顿时面上全无血色,那正是他的独子姬展!姬泽还不到二十岁,所以子嗣单薄,现在膝下只有一个皇子姬展而已。看见姬展这副摸样,姬泽怎会不知我想做什么?!他转头睁大眼睛道:“你……你不是人!你该不会……” “你想的没错,”我证实了他的想法,“你的儿子还那么小,跟小羊羔没什么差别吧,放心,等他烤熟了,朕会让太监一口一口的喂你吃。” “不要!你……你……”姬泽已经被刺激的说不出话来,这是要做什么?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当做羊羔一样的烤?!这怎么可以?! 姬泽想上前阻拦,却被内监们死命按住,其他姬氏一族也没料到我会出手如此之狠,有哭的,有谩骂的,有求饶的,整个太液庭都是他们的声音。 而那个姬展,还不到两岁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如何处置,他只是被眼前的这副景象吓到,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我根本不管这些,给内监做了一个摆手的手势,内监得令后,尖声说道:“串钎,上架!” “不要!不要!”姬泽怎么忍心见爱子被如此折磨,他还那么小!连话都说不全啊!“你干脆杀了我吧!直接杀了我们!何必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我冷声道:“你诬告夏大将军自私毁掉降书,这是你咎由自取!” “我没有诬告!我说的是实话!”事到如今,姬泽依旧不肯改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是夏离刚为了军功,毁掉我大燕的降书!” “你简直执迷不悟!”像是被姬泽的话气着一般,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果然!果然刘国公说的没错!你们燕国人妖言惑众,必须除之而后快!朕一定会将你们折磨到死!” 姬泽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信息,“刘国公?” “没错,刘国公。”我向姬泽说道:“刘国公力挺夏大将军,说夏大将军是无辜的,你们这些燕国人含血喷人!必将你们姬氏一族全部诛杀!”说完,我吩咐内监们道:“还愣着干嘛?!快点动手!” “等一下!”姬泽见自己的儿子就要上火架了,慌不择言道:“那个刘国公就是刘仁对不对?他……他是想杀人灭口!想保住他们刘家通敌卖国的秘密!” “你说什么?”表面上我震惊不已,可心里嗤笑道,姬泽,你终于说出来了。 第181章 通敌卖国 姬泽也发觉是自己失言了,他知道这是秘密,他不应该说! “你说刘国公通敌卖国?!混账!”这种话作为皇帝的我怎么可能信?!“刘国公是三朝元老,更是跟随朕的父皇立下汗马功劳!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姬泽一阵沉默,他是在考虑掂量,是否该将此事说出,看他还那么犹豫不决的样子,我再下一剂狠药,“你之前说夏大将军销毁降书,现在又陷害刘国公通敌卖国?!刘国公果然说的没错!你们姬氏一族满嘴胡言,留不得!”说着,我气呼呼的朝内监们唤道:“不光是他儿子,去,多找些内监来,朕要将他们姬氏一族全都扒光衣服,放在火架上烤!” 我这么一说,姬泽立刻妥协,他是听说过我的暴虐无情的,为了他们姬氏一族,他只能这么做了,更何况是刘国公不仁义在先的! “我说的是实话!刘国公曾经给我大燕送过大同的战事情报!”姬泽决定全盘托出。 “哼,”我冷笑道:“你还说大燕给夏大将军送过降书呢。”言下之意,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活命而胡乱说话。 姬泽听我这么一说,便以为我说的是这次打仗的事,他连忙说明道:“我说的不是这次战役,是三十多年前的事!” “三十多年前?”我像是听到一天大的笑话,“那时候别说你了,连朕都还没出生呢,你这谎撒得也太没边际了吧?” “我说的是实话!我有证据的!”姬泽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妃嫔,他不得不做出选择,“只要你放了我们姬氏一族,我就把证据交给你!” “……”我要的就是姬泽这句话啊。 姬泽见我沉默不语,就认为我对此摇摆不定,他坚定的说道:“那个刘国公,什么三朝元老,他根本就是个通敌卖国的老贼,他就是想让你杀了我,好让这个秘密永远被埋藏起来!” 我语气上明显的不相信他,赌气说道:“好,只要你拿上证据,朕就免你们姬氏一族一死!” 姬泽得到了我的保证,便开口说道:“证据就在那个升空飞天的屏风里。” 紧接着,姬泽告诉我,当年刘国公与他爷爷燕国先帝姬羽的信件就藏在一个屏风里面。那个屏风本是给姬羽做陪葬品的,但姬泽的父亲继位后看着喜欢,就扣下了,所以屏风一直放在燕国皇宫皇帝的寝室里,屏风的风面是银线织成,在用金线绣着一条敖幼祥空的巨龙,在屏风的侧面有个机关,打开机关后会弹出一个小夹子,小夹子里便藏着刘国公与姬羽的信件。 听姬泽叙述完后,我便派万福去找那个屏风。毕竟那个屏风也是个稀罕物,八成是被当做战利品运回京城。可亏得屏风上绣着的是一条飞龙,夏离刚也就没敢贪到自己名下,所以万福在内务局里找到了屏风,也找到了那几封信。 两个时辰后,万福将信件送入我的手中,纸张已经发黄。我打开信,确认了一番,毕竟批改了那么多年的奏折,刘国公的字迹我还是认得的。这的确是刘国公的字,上面还盖着他们刘家的印章。 我将信件折好,放入信封后,问道:“为什么你爷爷要留下这封信?”其实我也就是打个赌罢了,因为刘国公那里一点证据都没有了。 姬泽微微一愣,貌似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苦苦一笑,道:“爷爷说,他害得刘国公成为不忠不义之人,怕是这辈子都没脸再见,所以留着这封信,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我嘲讽道:“朕是不知道刘国公与你爷爷有什么交情,但朕看得出来,你爷爷很想一直很维护刘国公,而你这个做孙子的,为了活命,居然不惜违背你爷爷的旨意,你还真是不孝。” 被我说中的姬泽窘迫不已,先皇的的确确告诉过他,刘国公曾经有恩与他们姬氏一族。可又一想,是刘国公为了自保想加害于他们,自己做的没错!于是姬泽底气十足跟我说道:“证据都给你了,可以饶了我们姬氏一族的命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可以让你们去死了。 接着我吩咐内监们放了姬泽的儿子,带姬氏一族回监牢。 其实刘国公“通敌卖国”的事我是知道的,不仅我知道,就连我的父皇,我的皇兄都知道。 三十多年前,还是我父皇在位的时候,他是个喜好征战的铁蹄皇帝,多年来一直南征北讨,打下大同半壁江山,而燕国只是一个常年受胡人滋扰的弱势力国家,它自然也成为了父皇想要征伐的国家之一。 当时执。政的燕国皇帝姬羽不想成为亡国之君,遗臭万年,他便向刘国公求救,而刘国公一直是跟随在父皇身边行兵打仗的,可以说对父皇的性格非常了解。所以他偷偷给姬羽写了封信,帮姬羽想了一个对策。姬羽按照刘国公所说,以经常被胡人骚扰为由,向大同示弱,并且借兵用来抵抗胡人。 想想看,一个国家向另一个国家借兵,除了出于信任外,说明被借兵的国家是军事上的强国。那时的父皇连年胜仗,有些飘飘然了,根本没把大燕放在眼里,还耻笑姬羽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国家都守护不了,要靠借兵保以太平,就这样,父皇与姬羽签订了许多除了年年上供外,其他不平等条约,然后才借兵给了燕国,根本不屑于攻打它,就此燕国得以摆脱亡国的命运。 当年我年纪很小,只知道后来父皇还是得知了刘国公帮助燕国皇帝姬羽一事,但是父皇选择了原谅,原因无他,父皇的元后刘皇后是刘国公的嫡女,他们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哪怕刘皇后死了,父皇的心里依旧惦念着她,更何况父皇能够登上皇位,能够打下大同半壁江山,刘国公实在功不可没。所以最后将功抵过,父皇不再追究。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其实是因为当初知道刘国公通敌卖国的人不止有父皇,还有皇兄,当年的皇兄已是十二岁,已经被父皇辅佐着开始参与朝政,他希望父皇严惩刘国公,以儆效尤,免得再人做出不利于国家之事。可父皇没有采纳皇兄的意见,他将刘国公与姬羽相识的所有证据全都销毁,包括知道他们是相识的证人也都不费余力的诛杀,并且嘱咐皇兄,要他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不得拿这件事治刘家的罪。皇兄对父皇的做法十分气愤,所以跟我抱怨过几句,所以对此我很有印象。 也是因为这件事父皇与刘国公产生了隔阂,这对本就有些衰落的刘氏一族更是雪上加霜,皇兄继位后,自然对刘家十分忌惮,所以刘家更为没落,直到我登基,才将他提了上来。 其实刘国公有没有通敌卖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一开始真的很想重用刘家,甚至有过要册封刘莎为皇后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因为母后的不喜而打消,可我对刘家一直都是很不错的。 我曾经妄想过,在我的新朝堂上,给刘家一席之地。可我差点忘了,我那可爱的大皇兄瑞王,就刘国公的亲外孙。当年刘国公弹劾小八谋反一事,就是被瑞王撺掇的,这很明显,没落的刘国公想投靠瑞王!只是后来,弹劾一事不仅失败,还连累了刘国公的弟弟刘华及其党羽被斩。我看在刘莎的面子上,没再追究刘国公,反而将他捧上四家之位,此后,刘国公对我十分感激,并且忠心耿耿,不再有其他想法了。 可这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晚了,当我知道刘国公有意靠往瑞王的时候,就动了杀机,刘家绝对不能留!这么捧着他,就是为了将他狠狠摔下,利用他对付瑞王。 我利用儿时的记忆,知道刘国公曾经与燕国的一段秘闻,于是借一统中原为由,起兵讨伐燕国,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夏离刚一定要活捉燕国皇帝。只是这中间出了点差错,没想到燕国那么快投降,还送来降书,这么一来,我不仅不能活捉姬泽,还要封他为异姓王,那我还怎么从姬泽手中得到刘国公与姬羽的信件啊?所以那封降书必须烧毁,这样我才有由头让姬泽变成阶下之囚,逼迫他交出刘国公通敌的证据。 今晚在太液庭里只有我的心腹,因此没有一个人外人知道,我又召见姬泽一次。接下来的几天,我也一直都没有再见姬氏一族的意思,仿佛是将他们当做普通的俘虏一般,丢弃在监牢之中。 十日之后,监牢那边传来消息,姬泽暴毙而亡。这事不用想都知道是刘家人干的,谁让他们心虚呢,他们大概以为我之后就没再见过姬泽,所以在姬泽可能会将三十多年前的事说出来之前,先下手为强。我想他们大概做梦都料不到,我还正等着他们痛下杀手呢。 这不,当天晚上,万庆就悄悄的告诉我,刘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跟监牢里的一个小太监是同乡,两人最近接触很多,而姬泽死之前吃的那顿饭,就是那个监牢小太监分发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信息量比较大,小虞在前面埋了N多伏笔: 第61章(渣皇帝有立刘莎为后的打算) 第67章(瑞王拜访刘国公) 第68-82章(刘国公弹劾小八) 附录:前朝韵事:宫廷往事1,2(刘氏一族的兴衰) 第168章(渣皇帝嘱咐夏离刚,活捉姬泽) 如果以上亲们忘记的话,可以抽空回去看看→_→PS:最近走剧情流,宫斗写得腻味了,小虞就试着写(伪)政斗吧,如果粗线大BUG,亲们请见谅~ 第182章 借刀杀人 姬泽死后的第三天,我下了早朝跑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这时母后刚用完早膳,正在主殿里接见大皇子李沉。 李沉见着我,本与母后交谈甚欢的他立刻起身,向我问安:“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数数年纪,李沉也快十四岁了吧,也许是从小在宫中孤独惯了,待人接物有些漠然。经过几年的洗礼,李沉已经渐渐脱去稚气,越发的妩媚起来。哪怕是我这个前世今生广阅美人的皇帝,真的找不出比李沉还美的第二人。 几个月前,李沉在太学院的学业已经完成,我没有问他的意见,直接让他去礼部报道,让他从主事坐起,由于李沉领了差事,便时常在民间走动,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无不被他的相貌所吸引,正如我所想,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立刻易主,李沉当之无愧。我记得前世这个名号一直在他头上戴着,直到他咬舌在我面前自尽。 虽然李沉为人冷漠,但过于单纯。我忘了我前世是怎么培养李沉的,或许根本就没理过他。这辈子我不需要李沉有大作为,更不需要他能够独当一面,我只希望他别再像前世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情世故了。有美貌做利器,别再那么心慈手软,李沉未来定是可以混得如鱼得水。 李沉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出我今日来找母后是有要事相谈,便道:“儿臣想起今日礼部还有事情要做,就先行告退了。” “那你先下去吧。”我道。 李沉又向母后寒暄了几句,才俯身退出。 我笑着走到母后身边,坐了下来,问道:“母后怎么今儿个想起召见沉儿了?” 母后回答道:“哀家只是听说皇儿让沉儿去礼部任职,就想问问他,在礼部是否习惯。” 母后这几年专心礼佛,不再过问朝堂后宫之事,但有些时候,她认为不妥的地方,也会偶尔向我提出。母后握着手里的佛珠,若有所思道:“沉儿今年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了,紧接着又该王妃,皇儿,你都做好打算了吗?” 听了母后的话,我就知道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便道:“不知母后是想作何打算?” “沉儿的相貌越发的艳丽了,”母后念着她的佛珠,道:“再过几年,别说京城了,怕是大同里也无能人及。” “还请母后说的明白一些。”我依旧不懂母后的意思。 “哀家的意思是,皇儿,你的女儿本来就少,你大可以将沉儿当做公主养着,”母后对现在各国的形势还是十分了解的,“现如今中原里唯一能跟大同抗衡的国家就是郑国,郑国皇帝欧阳海已经年老,怕是几年之后就归西了,他的皇子就该继位,那时候沉儿也长大了,你可以以和亲为由,将沉儿嫁入郑国,以沉儿的美貌,定是能够将那郑国新皇迷得神魂颠倒,最好让那郑国皇帝失了民心,你收复郑国就指日可待了。” 母后的意思是想让李沉当蓝颜祸水了? 母后的建议从未在我的算计考虑范围内,并非我不会去利用,而是我没有那个意识去做。我知道,在历史上,在其他国家,用和亲来换取一时太平是常见的事,但是这种事我自己从未亲身经历过,我的父皇没有女儿,我的皇兄连子嗣都没有,他们从未和亲来缓解与他国之间的关系。而我就两个女儿,碧儿非亲身,韵儿是个傻子,我不可能利用她们去和亲。 母后现在让我考虑李沉,可一想到李沉前世惨死的摸样,我便立刻否决掉:“不行,沉儿是朕的皇子,除非他愿意,否则朕绝对不会让他雌身他人身下。” 母后无所谓的笑道:“哀家只是建议而已,如果皇儿不愿意,作罢便可。” 我向母后笑了笑,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母后说的没错,郑国的老皇帝早晚得死,可他年轻的时候没有立下储君,老皇帝的儿子那么多,又都那么优秀,指不定会为了皇位发生内战呢,到时候大同隔山观虎斗,在郑国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将他一举拿下便是。 母后忽然想到了些什么,问道:“哀家还没问你呢,今儿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么想着来看哀家?” “是因为刘国公一事。”说着,我的神色变得冷冽起来,我告诉母后,燕国皇帝姬泽为了活命,把刘国公三十多年前通敌卖国的罪状全盘拖出,“母后,朕想办了刘家,他们私通外敌,朕留不得!” 当母后听到姬氏一族的事情时已经神色大变,得知刘国公曾经帮助过燕国的时候,脸色变得更是难看起来,“不成!哀家不答应!你不可以因为这件事情办了刘家!”母后紧握住我的手说道。 我见母后居然反对,脸色也不好了,“母后!您没问题吧?!您不是很恨刘家的么?怎么现在反而维护起他们了?!” 母后告诉我道:“当年你父皇就知道这事了,他下达过旨意,不能借此事为由治刘家的罪!所以哀家再怎么不待见刘家,也不会拿这件事情作威胁。” “母后!”我却不依不饶道:“他们通敌卖国啊!你难道就让朕这么算了?!” 母后对此也是决不让步妥协:“可这是你父皇的旨意!你要是将刘氏一族治罪,等母后归西了,你让母后在九泉之下怎么面对你父皇?!” “那您当做不知道就好了!是朕要抄刘家满门,与母后无关!父皇要怪就让他怪朕就好了!”我负气道。 “皇儿,你有证据吗?”母后对当年的事很了解,她知道父皇为了保住刘氏一族将所有证据都销毁了。 我有证据,从姬泽手里得到的刘国公写给姬羽的信,不过这事我绝对不会让母后知道,于是我据理力争道:“可是……可是就在朕见了姬泽没几天后,姬泽就死在监牢里了,朕派人查过,是刘妃下的手,她要是不心虚,干嘛杀了姬泽?!” “现在姬泽已经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皇儿,你手里根本没有证据,”母后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要是对刘家起了戒心,那就别再重用就是,你想办了刘家,哀家也会全力支持,但是绝对不能拿‘通敌卖国’这件事。哀家是恨刘家,但是哀家绝不会违逆先皇的意思,不因此事动刘家,是你父皇的旨意,皇儿,难道你想成为不忠不孝之人吗?” 被母后一通阻拦,气得我拂袖离开慈宁宫。 其实我知道母后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维护刘家!当年皇兄因为父皇偏袒刘家而恼火,他抱怨的对象其实并不是只有我,还有母后!其实当初我只是旁听到了一点而已,母后知道的实情要比我多得多。 母后强硬手段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假如她也想利用“通敌卖国”来治刘家的罪,当年父皇驾崩皇兄继位的时候,母后早就下手了,可她却一直装作不知道,这表明她遵从父皇的意思,并且会遵从到死。 我今天找母后,专门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当初刘国公“通敌卖国”的事,就是为了让母后阻止我,因为除掉刘国公,我不会亲自动手,我要借刀杀人。 打从与母后“不欢而散”后,这几日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无缘无故的发了好几顿火,还杀了几个犯了一点小错的官员,搞得朝堂内外,人心惶惶。 就在我心情恶劣到极点的时候,温柔似水的贾婉茹出现了,她撒娇的拉着我陪她去小树林里散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经常与她这样一起散步,谈谈心,聊聊天,增进感情。 贾婉茹先是给我讲了好几个宫里趣闻,硬是把我逗乐了,才安下心道:“看见皇上您笑口颜开,臣妾也就放心了。” “朕心情差得有这么明显吗?”我摸了摸下巴问道。 贾婉茹顽皮的点点头,“真有,虽然不知道皇上您发生了什么事,但臣妾也或多或少的听闻到,您是与母后怄气了吧。” 我叹了口气,牵起贾婉茹的手,与她并排走在林间小路上,“朕就闹不明白母后的心思了。” “如果皇上愿意的话,臣妾想为皇上分忧解难。”贾婉茹善解人意的说道。 前世的贾婉茹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从我口中套出了很多事,而我却浑然不知。我故作沉默了一会,说道:“婉妃,你帮不了朕的。” “皇上究竟为何事苦恼?”贾婉茹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很是为我担忧。 我苦笑一下,“朕可以告诉你,但你得跟朕保证不可以告诉别人,毕竟朕答应过母后,不再追究了。” “恩,臣妾保证。” 紧接着我便将刘家当年通敌卖国一事全都告诉了贾婉茹,还告诉她,对此我已经气愤不已,想找母后商量如何惩治刘氏一族,但是母后死活不答应,并且以死相逼,决不让我借此为由动刘家一根汗毛,所以我的心情当然不好了。 贾婉茹没想到居然打听到这个大秘闻,不由得长大嘴巴,“可……可是据臣妾所知,母后很仇视刘家的,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皇上您对着干呢?” “因为父皇向着刘家,母后不想违背父皇的意思。”我解释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也是母后告诉朕的,”我抬起头看向前方,意味深长说道:“母后说,当年瑞王与先皇的太子之争,就是因为刘家通敌卖国的事被父皇得知,所以才使得瑞王被父皇厌恶而败下阵来,毕竟刘国公是瑞王的外公啊。”这些话是我编给贾婉茹听的,母后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实际上,瑞王没当上太子与刘国公通敌卖国的行为没有一点关系,因为当父皇得知刘国公与姬羽有来往时,皇兄早就成为太子了。 此时,贾婉茹的表情有些复杂了,“那您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刘国公的话,那当年的皇位可能就传到瑞王头上了?”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为的就是让贾婉茹这么误会下去。 没过几日就是八月十五,这个中秋过得并不团圆,因为与母后怄气,宫里的宴会我并没有出席,所有的人都看出,我跟母后的关系冷到了极点。 中秋节过后,贾婉茹突然想问请旨,说这几日噩梦缠身,搞得她精神萎靡,想去南山住一段时间,养养身子,祈祈福。我当下就准了她的旨意,我知道南山祈福只是个幌子,她想要私见瑞王,毕竟她知道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第183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牡丹花灯 冷宫是历届皇帝的戴罪之身的妃嫔所住的地方,再加上前几年的一场瘟疫,冷宫里的人死了大半,等何文柳住进去的时候,冷宫里几乎没几个活人了。 在他住入冷宫的第一天,大皇子李沉悄悄的拜访过他。李沉告诉何文柳,他亲眼看见李霁将颖妃推下湖,看着十四皇子李琪断了气才从湖边离开。李暮景没有错怪李霁,李霁被贬去云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李沉将这些事说出,是想解开何文柳与李暮景之间的结,殊不知何文柳早就知道了,他的儿子他很了解,只不过他一直在骗自己,李霁是无辜的,现如今李沉这个证人站在他面前,何文柳才不得不认清事实。 何文柳以为自己可以适应冷宫里的生活,可逐渐的他发现,原来被李暮景宠过后,再去过那种透明般的日子是如此困难,更何况冷宫的日子比被冷在后宫的日子更难捱。 没有人伺候,何文柳一切都亲力亲为,送饭的小太监也是隔个两三天才送一次饭,这让何文柳第一次尝试到饿肚子的滋味。由于体寒,哪怕是夏天何文柳也会多加一层被子,可冷宫里连一条多余的棉被都没有。 在何文柳入住冷宫的半个月后,贾婉茹亲自拜访。她见何文柳面色很是病态,便知他在冷宫被人怠慢了,于是立刻把冷宫里的掌事嬷嬷文敏,还有为冷宫送菜的小太监叫到跟前来,挨个问罪。 贾婉茹看着这冷宫的环境,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文妃在冷宫里呆住,可皇上没有贬了他的妃位,那他就是冷宫里最大的主子,你们倒好,看着文妃脾气好好欺负,就如此怠慢,要不是本宫今天来看望文妃,怕是要被你们一直蒙在鼓里了。” “婉妃……不,贵妃,婉贵妃娘娘饶命啊!”文敏嬷嬷和送饭太监小梅子吓得连忙磕头求饶,可心里不禁也在犯嘀咕,这宫里头一向是墙倒众人推,婉妃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帮文妃出头了?他们可没听说过俩人有什么交集啊。 就是因为没有交集,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贾婉茹才会来冷宫探望何文柳。如果说后宫妃嫔里谁最得李暮景心意,最能揣摩到李暮景的心思,那绝对非贾婉茹莫属了。贾婉茹看得出来,李暮景将何文柳打入冷宫只是暂时的,只是想搓搓何文柳的锐气罢了。 “你们俩下去,一人自领二十大板。”贾婉茹道。 “是……是,多谢贵妃娘娘饶命……” 贾婉茹转过头,叹了口气,劝道:“文妃,你看,冷宫的环境如此之差,你受得了吗?本宫记得你身体不是很好,万一你病了,皇上会心疼的。” “微臣多谢婉妃娘娘担心,微臣受得了。”何文柳淡淡的说道。 “文妃,你这是何苦呢,”贾婉茹好心劝慰道:“本宫是不知道你因何事跟皇上闹脾气,可皇上心里还天天念叨着你,你想想看,你是六皇子的母妃,六皇子做出那等事情来,你难辞其咎,可皇上问你的罪了么?就连言官那里的弹劾书皇上也替你压着,皇上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就让你回头,认个错,有这么难吗?” “有……真的很难。”何文柳如此回答。 “文妃!”贾婉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何文柳抿了抿嘴,抬头问道:“是微臣对不起皇上,让他错爱了,还请婉妃娘娘不要再逼微臣了,微臣只想好好在冷宫度日。” 贾婉茹见何文柳是铁了心的要呆在冷宫里了,不免有些郁闷,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悻悻然离开,“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本宫讲。” “微臣多谢婉妃娘娘抬爱。” 贾婉茹走出何文柳所居住的偏房,见院子里文敏嬷嬷和小梅子已经领完板子晃晃悠悠的朝这里走来。 还不等他们二人请安,贾婉茹开口道:“照顾好文妃,要是文妃少了一两肉,仔细你们的皮!” “是,是。” 出了冷宫大门,桃红扶着贾婉茹上了宫轿。内监们抬着轿子朝宝阁宫走去。 半路上,贾婉茹拉开轿帘,向跟随在轿子旁的桃红说道:“过会你去冷宫看看文妃缺什么,都给他补齐了,还有,找御医去给他看看,要是文妃不愿意,也别勉强,知道吗?” “婉妃娘娘,您干嘛对文妃娘娘那么好?他在冷宫里,不就少个人跟您争宠了么。”桃红抱不平道。 “并非本宫对文妃好,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贾婉茹向来明白该如何去讨好李暮景,“皇上拉不下脸面去做,那本宫就顺水推个人情罢了。” 桃红想了想道:“可文妃娘娘已经在冷宫了,后宫妃嫔多得是,皇上惦念不了他多久,娘娘您还是别管他为妙。” “你别管那么多,本宫自有打算。”贾婉茹也不多说,重新坐在轿辇里。 有了贾婉茹的关照,何文柳在冷宫里的生活档次提高了好几层,冷宫里的掌事嬷嬷,和为数不多的内监们每次都朝他笑脸相迎,不再怠慢。 几日之后,冷宫里总算来了两个何文柳熟悉的人,新月和小绿子。 小绿子好不容易见着自家娘娘,立刻趴在其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娘娘,奴才来陪您了。”而新月却是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 可以说,新月是何文柳在宫里这么多年来最信任的人,可新月都做了些什么,将他出卖给李暮景?! 对于新月的做法,何文柳无法接受,却能够理解,李暮景是皇帝,他要求新月为自己办事,要是新月不从,那只有死路一条!平心而论,这些年来,新月帮了他很多,青鸾殿的大小事务也是新月一手操办,如果不是李暮景挑明了新月的身份,怕是何文柳会将她一直信任下去。 新月在何文柳的寝室门口不吃不喝,跪了五天五夜,命都快没了。最终何文柳原谅了新月,毕竟新月由始至终没有真正伤害过他些什么,身份败露的棋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果自己再不收留新月,新月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有了新月和小绿子的陪伴,何文柳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倚柳殿的时光,那个没有恩宠,没有算计,被人遗忘的时光,也是何文柳最平静,对李暮景感情最纯真的时光。 何文柳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是变得更加沉默,有时候十来天也说不上一句话,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静静的发呆,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亏得小绿子在后宫的人缘不错,他见不得何文柳这么消沉下去,就偷偷的跑出冷宫,找到御花园里感情较好的花匠,想要些牡丹花的种子来,可宫里能出现牡丹花的地方只有青鸾殿,御花园的花匠自然是没有的,花匠就给了小绿子其他花的花种,什么月季,海棠,蔷薇的。 小绿子拿到花种后,就将它交给了何文柳。让何文柳种种花,养养草,也总比一天到晚失神发呆的好。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直到那日,冷宫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新晋小主想渐渐昔日宠妃的落魄样。那两位小主的下场可想而知,最后直接被李暮景以打扰文妃清静为由,直接杖毙。这算是给宫里所有妃嫔们提个醒,有事没事都别去找文妃的麻烦,人家皇上心里还是有文妃的位置的。 算算日子,何文柳在冷宫里呆了快两年了,李暮景说过,只要何文柳愿意认错,他既往不咎。可每次都首先低头的何文柳,这次却死死不肯让步,并非不爱了,而是无法面对,找不到当年坚持下去的理由。 何文柳知道,错不在任何人,没有发泄对象的他只能将一切埋怨在李暮景身上,以来寻求自己的心理安慰,他何文柳从来都不是个坚强的人。 当初在青鸾殿,何文柳抓着李暮景的衣袖,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好像不喜欢您了”后,下一刻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种话,他看着李暮景受伤的表情,真的想道歉,想解释的,但李暮景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让他去冷宫里好好反省。 是啊,反省,在冷宫里反省一番后,被李霁之死冲昏头脑的何文柳也清醒了,他这次不会低头,不会解释了,既然无法面对,永不相见是最好的选择。 ****** 今年宫里的中秋节气氛实在惨淡,据说中秋节前几日,皇上在慈宁宫里跟太后大吵一架,虽不知所谓何事,但很明显,皇上的气还没消,中秋节宫宴当晚,皇上压根就没出席,太后老人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没呆多久也离开了。 众妃嫔见宫里两大人物都不在了,没什么意思在待下去,也就纷纷离席而去。 端木晨与其一席内监们绕人工湖回莱仪殿,走在半路上,听见小花园里一阵嘈杂声。出于好奇,端木晨便折路过去瞧瞧。 小花园内,只见三五个内监围着一个小女孩转,那小女孩大致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锦缎宫服,梳着公主髻,鹅蛋脸,看着娇憨可爱。 小女孩红着眼睛的说道:“大皇兄不在,苏卓也不在,都没有人陪我玩,你们都是坏人!”说着说着,小女孩就哭了。 三五个内监赶紧哄着,解释道:“大皇子殿下因为礼部的事没做完,在晚宴刚开始就告退了,至于苏公子,今儿个是中秋,苏公子自然是要回家跟家人一家团圆吃月饼了,小祖宗,明儿个他们就全都来陪您玩了,您就别哭了……,今儿个我们陪您玩,好不好?” 小女孩眼睛红红的,嫌弃的说道:“你们不如大皇兄漂亮。” “……”内监们无语了,这世上相貌能比得过大皇子的人应该还没出生吧。 “而且……”小女孩继续嫌弃道:“苏卓会给本宫带松子糖,你们有松子糖吗?!” “……”内监们又被问住了,松子糖乃是民间之物,宫里怎么会有?!一小内监连忙机灵的说道:“那除了松子糖呢?除了松子糖,您想要什么宝贝,奴才们都能为您找到。” 小女孩想了想道:“那你给本宫弄朵牡丹花来,本宫要看牡丹花。” “……”内监们这下可真是没法子了,牡丹花可是宫里的禁物,更何况现在的季节,就算不是禁物也早该凋谢了吧。 小女孩见内监们一个个为难的样子,又开始掉眼泪了,“你们就是坏人,说要陪我玩,却什么东西都拿不出,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端木晨见到眼前的景象有些皱眉,跟在身边的小蓝子连忙在他耳边说道:“前面那位是五公主,韵儿。” “本宫当然知道她是公主了。”端木晨丢给小蓝子一个白眼,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一个公主居然会无理取闹到这个地步。端木晨记得自己的女儿馨儿,被端木峰接入宫中没三个月,就被教养嬷嬷们训练的一举一动散发着公主风范了。 小蓝子看出主子心中疑虑,便出言解释道:“韵儿公主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在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所以心智不全,才会得如此。” “倒也是个可怜的人。”端木晨叹了口气,朝着韵儿他们的方向走去。 哄着韵儿的几个内监看见了端木晨,便请安道:“奴才参见晨妃娘娘。” “起来吧。”端木晨来到韵儿身边,看着这个小女孩,不由的想起自己的女儿来了,馨儿比这个公主小个三四岁吧,却要懂事得多了。端木晨从怀里掏出锦帕,蹲下身子给韵儿擦了擦,“别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霁儿……”韵儿听见有人这么说,这是李霁当年离开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韵儿连忙抬起头,她以为李霁回来了,却看见一个陌生的人,一直怕生的她立刻躲在伺候自己内监们的身后,怯怯的问道:“你是谁?” “初次见面,本宫是晨妃。”端木晨友好的笑了笑。 “我……我不认识你……”韵儿十分的防备。 “韵儿公主不是想要牡丹花吗?本宫可以送你一朵。”端木晨站起身笑道。 “真的吗?”韵儿喜出望外,从内监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没有骗我?” “本宫不会骗你的,”端木晨想了想问道:“韵儿公主喜欢什么颜色的牡丹?” “白色。”韵儿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因为她母妃也最喜欢白色的牡丹。 端木晨得到答案后,转头向小篮子吩咐道:“去给本宫找三张白纸,一张绿纸,一把剪刀,一根蜡烛,还有一些浆糊来。” “是。”小蓝子虽不知主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却也很快取了来。 端木晨带着韵儿来到附近的一座宫殿,那里有光,端木晨也能方便些。端木晨先将一张白纸折了好几下,动作十分娴熟,再将纸打开,用剪刀随着上面的花纹开始裁剪,紧接着又用笔在另外两张白纸上勾画类似花瓣的图案,然后再用剪刀减下来,在花瓣的底部抹上浆糊,一片一片的粘在一起,接着再折叠那张绿色的纸,弄成绿叶的花座,最后再将那个粘好的牡丹花固定在绿叶花座上,一朵纸质的白色牡丹花就做好了。 本来还躲在内监身后的韵儿看着端木晨手里的动作后,眼睛都直了,被端木晨的巧手吸引着,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看,直到牡丹花做好,韵儿兴奋的拍手道:“晨妃娘娘,你好厉害!着朵牡丹花跟真的一样。” “这是河灯,”端木晨笑着介绍道:“韵儿公主既然喜欢牡丹,本宫就做个牡丹花的河灯送给韵儿公主,韵儿公主就别哭闹着为难您的内监了。” “河灯?”韵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什么是河灯?” 端木晨笑道:“就是可以放在河上,任其漂流的灯。” “刚才不就有条人工湖么,放在湖上也可以漂的吧?”韵儿现在是一点都不害怕端木晨了,拉起他的袖子说道:“晨妃娘娘,咱们去放河灯吧。” 于是乎,在韵儿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又来到了人工湖旁,端木晨将一根小蜡烛固定在牡丹花灯的花芯之中,然后用火折子将蜡烛点着,整个花灯亮了起来。 “好漂亮。”韵儿看着这朵牡丹花,眼睛都直了。 端木晨把河灯捧在韵儿面前,让她接过,然后指着人工湖道:“把河灯放在水里就好了。” 韵儿听话的俯下身,把河灯轻轻的放在水中,河灯浮在水面上,一阵微风吹过,河灯逐渐向湖心漂去。 “韵儿公主,许个愿吧。”端木晨建议道,他小时候放河灯玩,都是会许愿的。 “能许两个吗?一个有些少。”韵儿为难的说道。 “当然可以了。”端木晨心里很明白,向河灯许愿就能实现之类的话都是假的,不过哄哄小孩也是可以的。 韵儿双手合十,闭上眼,十分虔诚的许下心里所想的愿望。 愿许好了,韵儿心满意足,他转过身,上下打量着端木晨一番后,立刻黏了上去,“晨妃娘娘,你真好,如果你不是我父皇的妃子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端木晨笑着拍了拍韵儿的小脑袋。 “这样我就可以招你为驸马了。”韵儿天真的说道。 这时,伺候韵儿的内监们有些忍俊不禁了,打趣道:“韵儿公主,您不是还想着嫁给大皇子殿下当王妃的么,怎么又想招驸马了?” “大皇兄都不陪我玩,还是晨妃娘娘好。”韵儿决定以后心里喜欢人的第一位要换人了。 “那本宫多谢韵儿公主的厚爱。”童言无忌,更何况韵儿心智不全,端木晨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好奇的说道:“不过韵儿公主还真贪心,一盏河灯许两个愿望,能告诉本宫韵儿公主许的是什么愿望吗?” “可以呀,”韵儿兴高采烈数着手指比划道:“我希望我的弟弟可以回来陪我玩,我还希望能够跟母妃见面。” 端木晨这才发现,自己跟这位韵儿公主聊了那么久,还不知她是哪位妃嫔所生,“那你的母妃和弟弟是谁呀?” 端木晨的话一问出,全场跟随的内监们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像是怕被波及到什么似的。端木晨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有些错愕,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可韵儿对此熟视无睹,反而笑得无比灿烂的回答道:“我母妃是文妃娘娘,我的弟弟是六皇子,李霁。” ****** 小绿子泄气的回到冷宫中,坐在何文柳寝室的门前,准备守夜。 何文柳本是要上床睡觉了,他上了床,打算将窗子关好,却见小绿子坐在窗下,不免有些诧异:“小绿子,本宫不是准了你出去玩的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往年的中秋节一直热闹非凡,又是从宫外请戏班子了,又是才艺表演了,小绿子一大早就跑来给自己请假了,说想去凑凑热闹。 小绿子见自家主子还没睡,赶紧起身行礼,然后郁闷的解释道:“今年的中秋节可无聊了,据说皇上跟太后娘娘怄气,连晚宴都没来,宫里人自然是不敢大肆庆祝的。” 何文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忽然见小绿子手里捧着个东西,定睛一看,“你手里拿的是……牡丹?”这个季节还有牡丹花? 小绿子闻言,立刻笑道:“文妃娘娘您也看错了吧?奴才当时也以为这是朵真牡丹呢,见它漂到人工湖的湖边上,就打捞了起来,谁知手一摸,原来是假的,是纸糊的。”说着,小绿子上前来,双手将这朵牡丹花奉上,“奴才就捡来了,不知娘娘您是否喜欢。” 何文柳看着这朵牡丹花,如果不仔细看,的确会让人误以为真,他伸手将这朵花接过,恍惚之间,这个场景,这个动作,让人倍感熟悉,二十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坐在床上,透过一扇窗子,从那人的手里接过一朵白色的牡丹花。 当晚,何文柳将这个纸质的牡丹花放在枕边,盯着那朵花发呆,他怕,他怕自己睡去后,一觉醒来,这朵花会没了踪影,就像当年一样。 第184章 桃青 中秋节一过,秋老虎也随之而去,气温明显的降了下来。又很快的,秋去冬来,到了年末,今年瑞王像往常一样递了折子想请奏进京朝拜,我知道他这次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以为我会像往年一样,扣下请奏,让他留在封地。 自从我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瑞王后,就开始慢慢的向他的封地里投入我的探子,甚至有些我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成为了他的心腹。说实在的,要不是我重活一世,我怎么都看不出来,瑞王有造反之心,自认为做事很小心的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早已躺在我编织的网格里。 我在等,一直都在等,等时机成熟,拿下瑞王。就在今年,瑞王封地淮南那边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动手。恰巧这时,我也想借瑞王之手收拾掉刘家,所以今年瑞王的请奏,我批准了,批准他春天进京朝拜,好让我目睹一场他手刃亲外公的好戏。 今年不知为何,一场雪都没有下,现如今已是腊月中旬,由于没有瑞雪,天气十分寒冷干燥。几乎每个宫里都加了好几个暖炉。 批改完奏折,从御书房里数来,明明已经披着厚厚的虎皮大氅,可我打了个寒战,真的好冷。我记得何文柳是很怕冷的,不知这个冬天他能在冷宫里熬得住。 我不会去找何文柳,只会站在原地等他过来,可何文柳那个倔脾气丝毫没有跟我低头的意思,所以私心里,我很希望何文柳在冷宫过得不好,要是他受不了冷宫里的日子,说不定会乖乖的来跟我认错,可我又见不得他受那个苦,不喜欢他病态的样子。总而言之,我发现何文柳在冷宫的这两年,我变得矛盾了许多。 “皇上,”万福跟在我的身后,报告道:“奴才已经吩咐过内务府,冷宫那边煤炭,暖炉,锦被都不会少,文妃娘娘那边您不用担心了。” “你倒是挺勤快啊,”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我还蛮希望何文柳因为熬不了这个冬天,而乖乖跟我低头,现在万福都把过冬用的东西吩咐人送去了,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没了,“朕有让你这么做吗?” “奴才该死!”万福先是错愕,然后立刻跪在地上请罪道:“奴才不该胡乱揣摩圣意,请皇上饶了奴才,奴才这就命人去冷宫里把东西拿回来。”说着转头就要叫人。 “行了,送都送出去了,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我也懒得跟万福计较这些,他做的也没错,就何文柳那破身子,这个时候要是病了,估计得病一个冬天,到时候心疼的还是我,我摆摆手道:“朕也没怪罪你,你起来吧。” 万福这才挺着他那臃肿的身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继续跟在我身后,瞧着这天太冷了,劝导:“皇上,您这是打算去哪?不管去哪儿,还是坐皇辇吧,辇车里有暖炉,您可别受冻了。” “朕的身子不至于那么弱,”我无所谓的说道:“朕只是想四处走走。” 大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我隐隐约约的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那声音我还挺耳熟,我那宝贝女儿韵儿。 自从两年多前何文柳入住冷宫,我故意将韵儿与他隔开后,韵儿就再也没有理过我,更别说给我好脸色看了。 我的子女中也就韵儿敢跟我摆谱,也是因为她心智不全才会这么做,我也不会迁怒与她,毕竟我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能宠就尽量宠着些。这些年,我没将韵儿交给其他妃嫔抚养,而是让她跟李沉一样,自己一人住在宫殿里,我多派一些内监们照顾她,陪她玩便是。 我顺着声音走去,见前面小花园的榆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个人是韵儿,另一个人居然是端木晨。 石桌上冒着热气,定睛一看,原来上面摆着一炉子,炉子上架着一个小锅,石桌上摆着一些肉食和蔬菜,看来他俩是在吃火锅。 端木晨与韵儿各自坐在厚厚的软垫上,韵儿笑得很开心,看得出,她很喜欢端木晨,这或多或少让我有些吃惊,因为韵儿除了熟悉的人,比如李沉,或者一直陪她玩的苏卓外,遇见其他人都是害怕的躲在照顾她内监的身后。 我不知道端木晨用了什么法子获得了韵儿喜爱,不过我很喜欢看见他们这副场景。端木晨从涮锅里夹了块羊肉放入韵儿的碗中,韵儿似乎撒娇朝端木晨说些什么,端木晨笑着无法,又亲自将那块肉喂给韵儿吃了。突然的,我可以理解端木晨曾经说过的话,他说我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而此刻的端木晨也是在透过韵儿看他心里念的那个人吧。 我本不想打扰他们,但伺候在端木晨身边布菜的小太监眼尖,瞅见我们一行人了,便连忙低头告知了自己主子。 端木晨朝我这个方向看来,立刻站起身,请安迎接。 那我也只好走上前去,打个招呼,笑道:“晨妃倒是好兴致,大冷的天在室外吃火锅。” “皇上是否愿意一起?也就是加双筷子。”端木晨热情邀请。 可他话音刚落,韵儿就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衣摆,使劲的摇头,说什么都不愿意。 端木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怕我生气,忙着解释道:“皇上,其实韵儿公主她只是怕好吃的动被吃没了,不是……” 我笑着打断啊道:“放心,朕没有生气的意思,韵儿的性子是怎样,朕可比你清楚得多,朕就是来打声招呼,不会扫韵儿的兴的。朕就先离开了,你们继续吃,只是天气寒凉,小心别着凉了。” “微臣多谢皇上关心。”端木晨算是松了口气,他侧脸见韵儿依旧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便拍拍她的额头,说道:“韵儿公主,父皇要离开了,你是不是该跟他打个招呼。” 虽然很不乐意,可韵儿还是听了端木晨的话,朝我行礼道:“父皇慢走。” 我顿时受宠若惊,两年多来,这可是韵儿第一次开口主动跟我说话,虽然言语上是赶我走的意思。 回到乾龙宫,我找人打听了一番,原来最近不知怎么的,韵儿缠上了端木晨,总是喜欢找他玩。以前韵儿都是缠着李沉玩的,可现在李沉去礼部当差,怕是没那个闲工夫了,所以韵儿才跑去找端木晨的吧。端木晨的性格跟何文柳很像,韵儿喜欢他倒也是理所当然。 年后,二月初,本在南山与贾婉茹一聚的瑞王不得不装作从从淮南而来的样子,进京朝拜。我安。插在瑞王身边,还有贾婉茹身边的眼线同时告诉我,贾婉茹也随着瑞王回到京城,就住在瑞王的行馆里。 如果现在我派一行人突然闯入瑞王行馆,说不定能搜出来贾婉茹,可然后呢,最多也就是贾婉茹被赐死,瑞王被贬而已,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瑞王是藩王,假如对他强行用兵,除了会遭受抵抗外,也会引起其他藩王的不满,要是瑞王联合其他藩王的话,那可就有我头疼的了。我想废掉瑞王,但我不想为此丢掉一兵一卒。 接受朝拜那天,我看着堂下的瑞王,他依旧那么意气风发,对我十分恭敬,一点都让人看不出他的野心,我笑着让他起身,告诉他,我们是兄弟,不必多礼,演戏要演足么。 二月中旬的一天,我看着天气好,就去凤仪宫相邀周陵出宫转转。周陵自然十分乐意的应邀前往。因为刚过年没多久,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还贴着新对联,新窗花,看着喜庆极了。 我拉着周陵在大街上转悠,新摆出摊的小商小贩们在街边吆喝着,街头还有些演杂耍的,热闹非凡。我跟周陵在小贩摊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什么都新鲜。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我们面前走过,贾婉茹的贴身侍婢,桃青! 我既然看见了,周陵也必然看见了! 果然,周陵拉了拉我的衣袖,道:“您……您看见了吗?那个人……” “你看见谁了?”我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探头四处张望道:“你看见熟人了吗?哪位大人啊?” “我……”周陵的脸色变了变,最终摇了摇头,道:“是我看花了眼,可能是走得久累着了吧。” “你不要紧吧?”我拉着他朝路旁走去,免得被来来往往的人撞着,“咱们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就在我们向路边走去的时候,周陵又看见了,桃青就在街道的另一边,似乎在跟小商贩们买点东西。 我们来到路边后,周陵的面色很不好的样子,他扶着太阳穴,跟我请辞道:“微臣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有些难受了,微臣能否先行回宫,找御医看看?” “那朕陪你一起回去吧。”我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 “不用了,”周陵连忙推辞道:“微臣不想打扰了您的兴致,就让微臣的内监们陪微臣回去便可。” “这样也好,”我嘱咐道:“你路上多加小心。”我与周陵就此分开。 周陵找借口说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宫,那绝对是假话,因为他看见了桃青,那个贾婉茹信任有加的心腹侍婢,他又不敢跟我说,怕自己看走了眼,让我觉得他在挑拨我与贾婉茹的关系,所以只能自己先去确定一番。我想周陵这么急着离去,怕是想去追寻桃青的踪迹。要知道,现在全皇宫的人都以为贾婉茹在南山,她的贴身侍婢们也都跟去了,怎么会突然有一个冒出在京城?!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吧?! 那个桃青,表面是是为贾婉茹做事,但实际上是我安插。在贾婉茹身边的眼线,今天她的出现是我授意的,让她故意出现在我们面前被周陵看见,我就是要让周陵怀疑,让周陵怀疑贾婉茹没有去南山,以及她与瑞王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桃青是渣皇帝眼线一事,小虞前面有伏笔(这个伏笔也埋了好久~) 第20章桃青出场 第30章说明是渣皇帝的眼线 第39章,第49章,第50章帮渣皇帝办事 忘掉的亲们可以再回顾一下~ 求收藏~,求评论~,求推荐~ PS:不知道有多少读者亲们是炮灰和为皇一起追的,小虞回头看了一下,觉得这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你们有这种感觉咩?感觉自己都精分了→_→。 第185章 朝堂吐血 与周陵分开之后,我来到京城最红火的酒楼太白楼,在那里订了个包房,点上太白楼的特色菜,等待着瑞王的来临。 今我故意将刘国公通敌卖国的事告诉贾婉茹,还编造说瑞王争夺太子失败就是刘国公这事牵连的,我想贾婉茹应该会把这事告知瑞王。一大早我就派人以刘国公的名义给瑞王送去了封邀请函,请他来太白楼一叙,瑞王定会应邀前来。 小二刚将饭菜摆上,瑞王就出现在门口了。我笑着向他招手,他先是有些错愕,但很快镇定下来,走进屋子,向我问安,“皇上,您怎么会在这里,微臣……” “是朕以刘国公的名义约你出来的,”我大大方方的承认,“朕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们私下见过面,还希望皇兄你不要见怪。” “皇上多虑了。” 我请瑞王坐下,让房内的人除了万福外全都出去,瑞王见我这架势便有些坐立不安,“不知皇上私底下找微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回答,先给瑞王倒了杯酒,然后自己拿起酒杯,先干为敬,瑞王见状,也喝下我递去的的那杯酒。 酒喝完后,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放在瑞王的面前,示意他打开来看。 瑞王把信从信封里拿出,看着里面的内容,可下一刻,只见他面色难看起来,“这……这是……” “是三十多年前刘国公通敌卖国的罪证啊。”我叹了口气,道:“朕就把它交给你了。” 瑞王闻言,吓得立刻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皇上,您为何要这样做?!要将这种东西交给微臣?!” “朕也没法子了,”我让万福将瑞王扶起来,道:“朕去年灭了大燕,大燕皇帝为了活命,将刘国公三十年前通敌卖国之事说出,他怕朕不信,就把当年的信件作为证据交到朕的手中。” “……” “朕很想治刘家的罪,通敌卖国,论罪当诛。”我叹了口气,向瑞王说起年前发生的事情来,“朕本想着在文武百官面前定罪刘家前找母后商量一下,谁知母后不同意,母后说父皇当年知道刘家的罪过,却饶过了他们。母后坚持父皇的意愿,不惜以死相逼。朕违背不了母后的意思,这个罪证也就没用了,刘国公是你外公,朕就把它交给你,眼不见为净。” 我对瑞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贾婉茹也告诉了瑞王我想办刘家却被母后阻扰一事,所以瑞王不会怀疑。 瑞王沉默片刻,道:“皇上,可微臣拿着这个证据也没有用啊。” “没有用你就烧了他吧,”我向瑞王强烈的表达了对刘家的不满,“反正朕以后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东西,虽然刘国公是你外公,朕还是劝你一句,以后少跟他接触,朕信不过他了。”是的,我要告诉瑞王,权倾朝野的刘氏一族已经被我彻底的厌恶了。 ****** 几日之后,瑞王居然也出现在早朝上,引来大臣们的纷纷议论。 我接受了瑞王的礼拜后,问道:“不知皇兄今日出现在早朝,所谓何事?” 瑞王抬起头,看着我认真的说道:“微臣这几日寝食难安,痛定思痛之下决定前来,微臣今日有一人要弹劾。” 我微微挑眉,“谁?” “刘国公,刘仁。”瑞王回答。 我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瑞王一定会来弹劾刘国公。原因并不难想,于公我已经充分让瑞王知道我想办刘家,却因母后的阻拦办不了,就算我放刘家一马,心里难免对其产生芥蒂,防备万分,瑞王知道自己作为刘国公的外孙,也会让我有所防备,这是他所不希望的。于私瑞王在我的诱导下,以为自己没了太子之位是刘国公拉的后腿,心里对刘国公自然是记恨上了,所以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弹劾刘国公对瑞王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故作狐疑的问道:“刘国公犯了什么事了,让皇兄你这个藩王拍京城弹劾?” “回皇上,”瑞王大声的说道:“刘国公曾经与燕国皇帝姬羽互通信件,帮其出主意让当年的燕国避免了与我大同的战事,这让我大同收复燕地晚了三十多年,此等通敌卖国之事,实在让人难以饶恕!” 瑞王的话一出,整个金銮殿震惊一片,大臣们纷纷喧哗起来,别看刘国公七十好几的人了,跪在地上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他惊恐的为自己辩解道:“皇上,冤枉啊皇上!微臣从未做过对不起大同之事,还请皇上明察!” 此时刘家党羽,与刘国公的学生们都纷纷出列,一起为刘国公开脱,他们认为这都是无稽之谈,是瑞王估计嫁祸给刘国公的。就连一向与刘家站在对立面的夏家和贾家此时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通敌卖国的罪是要抄满门的。 瑞王却据理力争道:“微臣常年住在淮南,与刘国公从未结怨,况且刘国公又是微臣的外公,如果是微臣陷害刘国公的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接着,瑞王双手奉上前几日我交给他的信件,“而且微臣有证据啊,这封信是当年刘国公亲自写给燕国皇帝姬羽的,上面还有刘家的印章呢,还请皇上您过目。” 瑞王此话一说出口,刘国公惊恐的看着他,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瑞王会趁他不备背后插刀。 在众臣的瞩目下,万福走下堂去接过信件,将其交到我的手中,这封信我都看了好几遍了,这次也就是装装样子,看到上面的字迹和印章后,我打发雷霆道:“刘国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啊!”刘国公苍白的解释道:“那封信……那封信……是假冒的!对,一定是假的!” “假的吗?”我冷笑一声,把信递回给万福,吩咐道:“将信展开,给堂下的大臣们挨个看一遍,都是同朝为官,尤其是刘国公的学生们,不可能不认得刘国公的字迹。” “奴才遵旨。”万福按照我所说,把信打开,像做展览似的,向堂下走去,每走在一位大臣面前就停一下,让他们好好认认字迹。 万福走了一圈后,底下刚才争吵不休的官员们都鸦雀无声了。因为他们知道,那封信伪造不了,字迹像也就算了,上面还有刘家的私印,私印这种事,要么是写奏折,要么是要在信件上确认身份才会有的。一般的,一个大家族的私印花纹是相当繁琐,就是为了防止别人盗用。而且雕刻印章是手工活,再厉害的雕刻师也不可能刻出没有丝毫偏差一摸一样的印章来,所以认得刘家私印的人都看得出,这个私印不会有假。如果还有人不信,那就随便取一份刘国公曾经上表过的奏折来,做个对比便是。 “刘国公,”瑞王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国公看着这个亲外孙,他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瑞王之事,甚至前几年听信了瑞王的话,弹劾八王爷,迫使自己的亲弟弟被斩首。就这样刘国公也没记恨瑞王,只是逐渐疏远罢了,可瑞王都做了些什么?!居然要将自己这个亲外公往火坑里推? 刘国公红着眼,咬牙切齿的问道:“微臣想知道,这封信瑞王是从何得来?” 对此瑞王早就想好了由头,“去年燕国被灭,姬氏一族并没有被夏大将军全部抓获,还有几个漏网之鱼到处逃亡,恰巧有一个逃到了淮南,当时本王以为是他国奸细,抓来严刑拷打一番,他为了活命将刘国公你的事情说出,并且双手将你当年写的信奉上。” “来人,”看着事情发展的差不多了,我也就该叫人将刘国公收押,“把刘国公给朕拉下去,关到大理寺!朕要好好的审问审问!” 立刻有两个侍卫进来金銮殿,一左一右的把刘国公架了起来,刘国公拼命的挣扎,还是不肯死心道:“皇上!皇上!您不能因为区区一封信件就定了微臣的罪啊!更何况……更何况先帝……”后面的话刘国公实在不能说出口了,这让他怎么说?!说先帝已经知道但还是饶过了自己?!那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曾经给燕国情报?!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时间刘国公郁结攻心,一口血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差点昏了过去。 瑞王见刘国公口吐鲜血,大惊失色,想上前扶住,却被刘国公狠狠的甩开,他浑浊的双眼看着瑞王,声音里带着一丝凄惨,“瑞王殿下,我是你的亲外公啊!” 瑞王的面色十分难看,毕竟气得外公吐血这种大逆不道的不孝之事普天底下没几个人做得出。我是感受不到此时瑞王内心的想法,复杂?悲伤?心痛?这都与我无关,又不是我拿刀架在瑞王脖子上逼瑞王弹劾刘国公,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啊,亲自将刘国公逼上绝路。 刘国公被侍卫们抬下去后,一群大臣纷纷下跪想为刘国公说情,毕竟刘国公是四朝元老,为国家的江山社稷没少出力,再加上刘国公已有七十好几,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实在禁不住这种折腾,大臣们都希望我念在刘国公这几十年来辅佐好几代皇帝的份上,饶了他一命。 可我怎么能饶了他?!看着跪在堂下的大臣们,我大发雷霆指着骂道:“通敌卖国是要诛九族的!谁再为刘国公求饶,朕就将他一同治罪!” 第186章 吞金自杀 刘国公的一生可算是功绩显赫,他在我爷爷在位期间入朝为官,然后将女儿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父皇,可以说父皇的大半生都是由刘国公辅佐着,父皇登基后,刘国公也成了国舅,他伴随父皇出兵打仗,立下汗马功劳,一时间刘家是大同皇朝内最显赫的家族。虽然后来随着刘皇后的早亡,刘家稍显衰落,可这几十年来刘家在大同的地位从未动摇过。直到我登基,已是白发苍苍的刘国公又再次带领刘家挤入大同四大家族之列,再度风光无限,但真是可惜,瑞王的弹劾注定让刘国公晚节不保了。 刘国公本就是垂暮老人,如今在朝堂上大受刺激呕了血,又被关押进大理寺。大理寺是审问戴罪官员之地,进去的人几乎就没完整无缺的走出来的,年事已高的刘国公哪能受得了大理寺的审问,在他被押进大理寺当晚,在监牢里呕血不止。 当母后知道此事时,刘国公早就吐血身亡。母后亲自去御书房来问我,问我刘国公的死是不是我算计好的,对此我怎么可能会承认?我将所有罪责往瑞王身上推,反正证据是瑞王在金銮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母后对此也无可奈何,她觉得对不起先帝的嘱托,又把自己关进小佛堂里诵经念佛了。 刘国公一死,刘家彻底倒台,无论是贾家夏家,还是其他中立家族,他们全都上书请奏,务必严惩。这正合了我的心意,刘国公死后的第十天,我下令,将刘国公一家满门抄斩,诛三族,其他六族发配边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大同四大家族之一的刘家,彻底覆灭。 我没有忘记刘家还有一个女儿刘莎。算算日子,刘莎入宫陪我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争宠上位,育有皇子,要不是刘家倒台,她的生活就跟其他普通妃嫔没什么两样。 平心而论,刘莎在后宫里没有什么太过于出彩的地方,虽然她也曾是艳压群芳的京城第一美人,但跟与她同期进宫的周陵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而心思方面就更不如贾婉茹那般细腻。都是在深闺中被宠溺长大的大家小姐,刘莎刚进宫的时候不免也有些嚣张跋扈,得罪过人,但时间久了,刘莎也收起了大小姐脾气,懂得审时度势,揣摩圣心,所以刘莎也算和我心意,要不然也不会生下十公主李娴儿和十四皇子李威。 虽然刘家出了事,但早就进了宫,所以不会被波及到,我也不会赐她白绫毒酒之类的东西逼她去死,毕竟她是皇子的生母。如果她愿意,依旧可以在后宫当她的妃嫔。 刘家被抄满门当日,云溪殿的一个小太监前来通报,刘莎吞进自杀了。 此时的云溪殿萧条万分,当我踏入之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来到刘莎的寝室之内,见刘莎躺在榻上,她还没有死,在忍受着吞金之后的折磨。 刘莎苍白的面庞上泛起丝丝汗珠,她的嘴唇呈现暗红色,这是金属中毒的特征。看来刘莎已经活不了了,只能垂死挣扎。 我走到她的榻前,坐在她身边,伸手为她拂去额头上的汗珠,“刘妃,你这又是何苦呢。” 刘莎听到了我的声音,恍惚的睁开眼,想坐起身子,却已是全身无力。 我扶着她起身,给她身后放一个大枕头靠着,“刘家一事与你无关,朕从未想过要你的命,你……” 刘莎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家族出事,臣妾怎能独活?!” 我沉默不语,看来刘莎是想跟刘家共存亡。 刘莎苍白的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衣角,她看着我,双眼已是迷离,“皇上……,这么多年来,臣妾从未求过您什么,求您……求您看在臣妾与您十年夫妻的情分上,答应臣妾一件事吧……” “刘妃但说无妨,”我算是允诺,“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一定答应你。” “求皇上……求皇上好好照顾威儿,”如今刘莎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她那个才一岁多的儿子,“臣妾……臣妾不求威儿成为人中龙凤,也不求……也不求那个位置,臣妾只希望……只希望威儿能无忧无虑的长大,当个闲散王爷就好。” 刘莎选择自杀,一部分原因是不愿家族覆灭自己独活,而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李威吧。有一个通敌卖国的外公,以后李威必定会被人指指点点,在众皇子面前抬不起头来。李威的年纪还小,还不记事,现在刘莎死了,那李威就会被交给其他妃嫔抚养,如此这般,以后李威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刘妃放心,朕一定会好好照顾威儿的,”我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衣角从刘莎的手里抽出,道:“朕决定,将威儿交给皇后抚养,皇后是一国之母,定能够善待威儿。” 刘莎闻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她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说道:“皇上!您……您……怎么可以?!”她以为李威会被记在普通妃嫔名下,却没料到要交给周陵!周陵是皇后,被皇后抚养那就是半个嫡子,谁都知道皇后与太子的关系从未好过,现在把自己的威儿交给皇后,那指不定皇后会利用威儿做什么! “皇上!威儿是您的儿子!您不可以这么狠心!”刘妃鼓足了所有的力气,想我靠了过来,她跪在床上,不停的哀求我,“臣妾只希望威儿被普通妃嫔养着,份位低也没有关系,别把他交给皇后!求求您了!皇上!” 我笑而不语,没再理会刘莎的哀求,站起身子打算离开,想必刘莎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我向屏风外守着的万福吩咐道:“派人把十四皇子接走,抱给皇后。” “不要!”刘莎想拉住我,可自己的身子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一下子就滚下了床,她缓缓的爬到我面前,哽咽的哭了,“您……不要啊,皇上,威儿还那么小,太子……太子会记恨威儿的……臣妾快不行了,威儿以后就没有生母了,要是让他知道他的父皇这么对他,他得多伤心啊……,求您了,别将威儿交给皇后……”刘莎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她的哭声并不大,却异常的凄凉,在临死之前,得知自己的儿子以后会身临险境,会被人利用,她这是死也死得不甘心啊! 这是刘莎自己选择的路,她选择抛下李威,追随家族,那也怪不得我心狠了。我没有理会刘莎的哀求,打算离开。 就在我推开寝室房门的那一刹那,听见身后刘莎幽幽的说道:“人之将死,臣妾总算明白为何文妃宁可呆在冷宫,也不愿再出来见您一面,心如冷灰了不过如此了吧。” 我并没有因为刘莎的话而动怒,宁可我负天下人,勿让天下人负我,对我心灰意冷的人又何止他们几个,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达到目的就好。 当天下午,刘莎身亡。 晚上,我来到凤仪宫,见周陵正逗着床上的李威玩。李威才刚刚学会说话,连路都走不好,得让人搀扶着,一点也不怕生,看起来也蛮喜欢周陵的样子。 周陵见着我来了,立刻起身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起来吧。”我牵起周陵的手,与他一起坐下。 周陵为我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问:“皇上,十四皇子他……” “刘妃自杀了,”我开门见山的说道:“她死之前拜托朕好好照顾威儿,朕知道你为人正直,定不会像淑妃那般苛刻其他妃嫔的孩子,所以朕决定将威儿交给你抚养。” 周陵一直是想要个孩子的,但是这么多年了一无所出。想想也是,男子怀孕太难了,后宫里除了文妃外,其他育有皇子的全是女子。 周陵知道这是个天大的馅饼,李威年纪还小,根本不认人,要是好好抚养,不比亲生的差,“微臣一定竭尽所能,好好养育十四皇子。” “朕相信你啊,皇后。”包括你身后的夏家。 刘氏一族被抄满门,诛三族,发配边疆六族,大大小小前后牵连的有两千人之多,包括刘氏一族的党羽,刘国公的学生们也都受到连累,大多被贬职或者干脆罢职。 我曾经在重用刘家之时,任命刘莎的哥哥刘琰为京城城门的主事,这个职位本来是贾凡的学生兵部尚书秦天朗担任的,当年秦天朗被我砍头,现在刘家也没了,这个职位自然也就空缺下来。我二话不说,提拔了夏离刚的大嫡子夏知晨来接任,夏知晨也是武将一位,成年后镇守边疆,让他担任,再适合不过了。 何氏一族衰落,刘氏一族被抄家,大批大批的官员被杀被贬,朝堂之上又要有新的格局变化,以前四个家族互相制约,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先后没了两个,贾凡和夏太师那俩个老狐狸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安分了不少,就怕被我抓到小辫子。 第187章 被擒 刘家抄家后不到一个月,瑞王请辞,该回封地了,我准了他的请奏。在瑞王就要离开的前一天,我又派人邀瑞王来太白楼一叙。 到了下午,瑞王应邀前来,依旧是那个包厢。瑞王让随从在门口候着,然后走进包厢,给我行礼。我连忙扶着他起身,笑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皇兄不用多礼。” 瑞王被我邀请上座,道:“朕今天请皇兄来,不为别的,就是皇兄明日要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皇兄这次进京帮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朕真想好好谢谢皇兄。” 瑞王知道我所说的是刘国公一事,他拱手说道:“替皇上分忧,是臣应该做的。刘国公通敌卖国,实在留不得。” 好一个实在留不得!我喜欢他这句口不对心的话!瑞王之所以狠心弹劾刘国公无非是刘国公被我厌弃了,瑞王怕受连累,所以他自己主动替我把刘国公收拾掉,不仅可以打消我的疑虑,还能卖我一个好。 可当瑞王真正这么做的时候,心里一定难以接受吧,在朝堂之上,看着亲外公被自己气得吐血,看见母后的家族因为自己的弹劾而被诛被杀。根据我安。插在瑞王身边的探子说,瑞王得知刘国公死的当晚,在房内喝得酩酊大醉,痛哭不已。 其实瑞王的感受我很能了解,前世的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我厌恶夏家,背着母后将夏氏一族全都杀了,我的母后就是这样被我气死了。那时我站在母后的床边,母后心绞痛发作,根本不想看见我,她大声喊着将我赶出屋外,我当时也很气愤,拂袖离开,当夜我便得到了母后死亡的消息,她是被我活活气死的,当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接着就昏了过去,后来我在母后的棺前跪了跪了三天三夜,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根本挽回不了了。 看见亲人因为自己的缘故遭受不幸,那种心灵上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对此我深有感触,我就是想让瑞王也尝一尝这种感觉罢了,瑞王除了我们这几个皇室兄弟们外,唯一的亲人就是刘国公了吧。 我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倒了杯酒,递到瑞王面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杯酒就当是为皇兄你践行。” 瑞王没有丝毫的怀疑,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我会意一笑,也将自己手中杯里的酒喝下,放下酒杯,我看着瑞王,说道:“皇兄,咱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又都是皇后所出,你的母后还是元后呢,其实你比我更有资格坐上皇位。” 瑞王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跪了下来,脸色巨变,“皇上慎言,您喝醉了。” 我就喝了一杯酒,怎么可能醉,我漠然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瑞王,“朕刚才所说的,应该是皇兄你心里这么多年多想的吧。” “皇上,您真的喝醉了!”瑞王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从未觊觎帝位,一直在封地安分守己,还请皇上您明察!” 请我明察?!瑞王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吗?!我重生十几年来,不停的派探子,派奸细前往淮南,早已渗透进入瑞王府内部,可怜的瑞王,却什么都不知道啊。 “呵呵,”我轻笑几声,拍了拍瑞王的肩膀,他抬起头,与我对视,我笑着说道:“朕知道,朕都知道啊,瑞王,你在淮南以兴修水渠为由,集结人马练兵制器,朕还知道,手握兵权的将军们,你个个都有拉拢过,还有,京城的户部尚书,兵部侍郎都暗中投靠你了吧?” “皇上……”瑞王瞪大了双眼,恐惧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朕知道这些?”我慢条斯理的再为自己倒杯酒,喝下后说道:“那是因为,为你训练士兵的教头是朕派去的探子,那些被你拉拢的将军,和投靠你的京城官员都是朕的人,是朕故意让他们这么做的。” “……”瑞王跪坐在地上,还想苍白的辩解些什么,但双眼渐渐的迷离起来。 “还有啊,”我继续说道:“还有婉妃,你跟婉妃的事朕很早很早就知道了,现在婉妃还在你的行管里呆着呢吧。” “你……你……”瑞王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他四肢无力,头脑晕眩,刚才他只喝了一杯酒而已,“你……你在酒里下毒……”说完,瑞王昏了过去… 只是下药而已。下毒?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瑞王昏迷后,包厢的门被打开,几个穿着老百姓服侍的人走了进来,我看了他们一眼,道:“把他抬走吧。” “是。” ****** 瑞王醒来之时天色已黑,他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应该是个水牢之类的地方,而他自己正五花大绑的被绑在铁架之上。 “皇兄,你醒了。”我坐在离瑞王不远处的椅子上,一直在等他睁眼。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瑞王扭转着身子,根本挣脱不了,“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是藩王,你就这么把我软禁了,淮南那边你无法交代!大臣那边你更加无法交代!” “朕只是先下手为强,没什么不对吧。”对于瑞王的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这些年来不是一直在策划着要反朕吗?朕为了活命,软禁你也是应该呀。” “我……我没有,”瑞王这才想起了白天在酒楼里与我的对话,他连忙辩解道:“我作为藩王,要有自己的兵力也是应该,而且我也不算拉拢人,只是谈得来而已!皇上,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啊!” “皇兄,你何必强行狡辩?”我站起身子,朝瑞王走去,再度仔细的打量着瑞王。瑞王相貌堂堂,十分英气,有我们李家皇室的气质,“朕知道,你恨朕,恨朕的皇兄,如果不是刘皇后早亡,你应该是太子,应该是皇帝。” “……” “你也很清楚吧,朕的性子不适合当皇帝,或者说不适合当明君。”我看着瑞王,自嘲的笑道:“但是没有办法,上天就是这么安排的,你一心想要皇位,却只能远赴藩地当藩王,而朕不想当皇帝,却是必须要当。虽然朕对皇位无意,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哪还会让人赶下来的道理?!你说对不对啊,皇兄?” 瑞王沉默了好一会,道:“你就这么囚禁我,对外人你根本无法交代!你说我有谋反之心?!但我谋反了吗?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这么做,其他藩王一定不服!他们会认为你要削藩!历届帝王,只要削藩,定会国家内乱,皇上,你这步棋走错了。” “藩王之事朕从来不在朕的考虑范围内。”我知道瑞王言下之意,瑞王被囚,没有定时回到淮南,定会被淮南的地方官员怀疑,那些官员也许会向其他藩王求救,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就在此时,水牢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侍卫服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名为张远,是瑞王的心腹,瑞王做什么事都带着他,许多交心之事也会找他讨论,可以说,他是瑞王最亲近,也是最了解瑞王的人。 “张远,为什么你……”瑞王的话问到一半也就不问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很明显,张远是我的人啊。 我刚重生那年,瑞王进京后,我赐了他很多贡品,因为无法带回,我就从京城调了一些侍卫护送押运,张远就在那些侍卫里。张远混进淮南瑞王府,一步一步的获得瑞王的信任,好几次为瑞王挺身犯险,又为瑞王献上很多良策,可以说,是瑞王身边的第一谋士了。 “皇兄,”我开口问道:“你绝不觉得张远很像一个人?” 其实张远的相貌很令人难以恭维,他一脸的络腮胡,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青斑,像是胎记,这样的相貌真心让人看不出他长得像谁。 我丢给张远一个眼色,张远得令后,伸手撕开了粘在下巴上的额络腮胡,然后又去打了盆水,在水里撒了些药粉,再将脸洗净。 当张远再度面朝瑞王之时,瑞王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了,“你……你……”因为他发现,张远居然跟他长着同一张脸! 是的,张远跟瑞王长得很像,但一开始并不是完全一样,只是后来由御医施以针灸,用药,按摩等等一系列的方法,才使得本只是七八分相似的相貌变得一摸一样了。我让张远易容,再派他常年潜伏在瑞王身边,观察瑞王的一举一动加以学习,包括瑞王的字迹,语气,走路姿势,还有喜好。由于张远成为瑞王身边的第一谋士,所以瑞王身边的其他大臣,心腹,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张远要取得瑞王的信任,要成为瑞王身边的谋士,那都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一直压着,慢慢的等待,等待时机成熟,等待张远告诉我,他一切准备就绪。 “看到了吗?”我对瑞王说道:“张远会代替你,回到淮南,而你就乖乖的在京城里陪朕玩吧。” “你以为……区区一个张远就能瞒天过海吗?!”瑞王叫嚣道:“你当淮南的官员们是瞎子啊?!” “那咱们拭目以待了。”在淮南那边我安。插的人又不知张远一个,从瑞王府,到淮南各个官邸,都有我的人,我精心部署十几年,自然可以瞒天过海。 瑞王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但是他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着说道:“怎么?你想杀了我吗?” “皇兄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筹码?”我轻笑道:“是婉妃?还是太子?” 下一刻,瑞王只觉得坠入了无底深渊,“你……你怎么……”他惊恐的看着我,眼神已经将他出卖,“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都这时候了,还跟朕打哈哈就不好玩了吧,”我冷笑道:“李毅不是朕亲生的,碧儿也不是,这件事朕很早就知道了,你猜……朕为何还那么宠他们?” “你……你杀了我吧!”瑞王的面孔扭曲成一团,他的身子也不停得挣扎着,“李暮景!你不得好死!”我的手段如何,别说瑞王了,怕是整个大同没人不知,落到我手里,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朕可不能杀你,”我摆摆手说道:“朕要是杀了你,婉妃会伤心难过的。” “你要对婉茹怎样?!你已经知道了,你想杀了婉茹吗?!”瑞王此时已经气红了眼,心爱之人现在还在瑞王行馆,他怕我痛下杀手。 “怎么会?”我笑了笑,让瑞王安心道:“朕最爱的人就是婉妃,怎么忍心杀她?放心,朕会让你们一家团聚,好好过日子的。” 此时水牢门被再度打开,万福躬身前来,“皇上,宫门快关了,咱们该回去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侧身朝瑞王道:“那下次朕再来陪你玩了。” 第二日,按照计划,张远扮作瑞王的样子,上朝告辞,然后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京城,前往淮南。而真正的瑞王,被我锁在京城郊外一处大宅的水牢里,他这辈子都别再想离开了。 【第六卷:宫廷政变】 第188章 父女情 “瑞王”班师回藩地后的第五天,贾婉茹从“南山”回来了,算算日子我们分开也有小半年了。 前世的贾婉茹皇后之位做的很稳当,二十多年来无论我怎么广纳后宫,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爱的那个,那时候的她有恃无恐,仗着我的宠爱没少吹耳旁风,这或多或少就是瑞王撺掇的吧。可是今生我给了贾婉茹太多的打击,与皇后之位擦肩而过,亲生儿子被过继,还一度被我贬为才人,而且总是会冒出这个或那个美人把我吸引了去,这无时无刻都在微威胁着贾婉茹的地位,因此她的无理取闹相较于前世而言收敛了很多。 贾婉茹归来,我在宫内举办盛宴欢迎她的回来,小半年未见,贾婉茹没什么变化,依旧那么温婉可人,紧接着,连着一个月,我留宿宝阁宫以解我的相思之苦。 五月初,春暖花开,阳光和煦,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瑞王”回到淮南后,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只是突然少了个谋士张远这件事偶尔被人提及,“瑞王”随便找了个由头打发掉了。 瑞王那边暂且不提,夏家和贾家最近安分得要命,朝堂上不多说一句话,就连奏折也少了很多。就现在贾家跟夏家的情况分析来看,贾家占领了绝对的优势,女儿是贵妃,外孙是太子,地位看起来无法动摇。而夏家送进宫里的几个人全都因为犯事被处死,他们非但没有给帮忙,还尽扯家族的后腿,再加上母后最近两年不知何故对夏太师越发的冷淡了,可以说夏家的形势越来越不好。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夏家的手里还有筹码,那就是我的皇后,周陵。第一次怀疑周陵,是当年凶子一事,有了夏知源的提醒,对于周陵的背景我越发的清晰明了起来,周陵与夏氏一族的这层关系,怕是连我母后都不得而知吧。 这日用过晚膳,我独自在花园里散步,权当消消食。走着走着就听到一阵悦耳的欢笑声,闻声而去,看见不远处的长亭前韵儿正和端木晨坐在那里,两人的面前摆着一个屏风,他们在屏风后面似乎在比划着些什么。 好奇之下,我走了过去。走进了才看清楚,原来屏风后面点着灯,屏风上有两个小人在舞动着,大概是小孩子的玩意,我看着也新颖。 在后面点灯的内监们看见我来了,都纷纷起身问安。端木晨与韵儿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迎接我的到来。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这是皮影戏,是民间的东西。”端木晨向我请安后回答。 “韵儿喜欢这个东西吗?”我伸手从地上的木箱里拿出一个皮影来,这个皮影是个妙龄女子,做工精致,上色很新,似乎才刚完成没多久。 “喜欢,”韵儿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是晨妃娘娘亲手做给韵儿的。” 我微微一愣,看向端木晨不禁笑道:“没想到晨妃的手倒还挺巧的。”前段时间韵儿天天缠着他要学什么做花灯,今儿个又做出几个皮影来。 “恩,”端木晨也不隐瞒,说道:“微臣以前无聊之时在民间学着玩的。” 托端木晨的洪福,韵儿对我的敌意减少了许多,不知他对韵儿说了什么,韵儿开始愿意对我笑,与我说话,偶尔也会跟我一起用膳了。韵儿很喜欢端木晨,不过与对何文柳的态度不同,韵儿喜欢在何文柳面前撒娇,而跟端木晨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在玩耍,韵儿似乎从未将端木晨当做是长辈,而是把他当做亲密无间的朋友,就像李沉那样。 “父皇要来一起玩吗?”韵儿撅着小嘴,发出邀请。 “不了,”我笑道:“父皇看着你们玩就好。” 韵儿刚拿起皮影时,一个小宫女端着食盒走了过来,行了礼后,笑着说道:“韵儿公主,您爱吃的红豆沙来了,您先休息会,吃了红豆沙再玩吧。” 小孩子都爱吃这种零嘴的东西,一见到好吃的东西端上来,韵儿早就馋得流口水了。宫女将食盒放在八仙桌上,打开合该后,将那碗红豆沙端出,豆沙味很浓很甜腻,连我都闻到了。 这时,端木晨突然脸色变了变,捂着嘴巴站起身,快速走到树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干呕。 旁边的太监小蓝子见状,赶紧掏出锦帕递给端木晨,“主子,您没事吧?” “没……没事。”端木晨的面色有些苍白。 看见端木晨这样,忽然的我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走上前去,扶着端木晨,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孕了?” “呃?”端木晨被我这么一问,有些错愕,他摇摇头道:“怎么会?怕是今早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微臣是男子,哪有那么容易……” 这可说不准了,当年何文柳在不受宠的情况下怀上了丹儿,更何况我跟端木晨好了近两年。不过端木晨的身份太特殊了,他是亡国皇室,本该是被诛杀的下场,如果真怀了孩子,女儿倒还好说,要是皇子的话,可就留不得了。 我的顾虑也正是端木晨心中所想,他见我沉默不语,想了想后,说道:“要不微臣去找御医查一下吧,如果真的有的话,微臣会悄悄……” “如果你想保住这个孩子,就不要去找御医。”我打断端木晨的话,我与端木晨挨得很近,交谈的声音也很小,服侍的内监们应该是听不到的,我低声说道:“假如真的怀了,就别吭声,别去找御医,要瞒住所有人,尤其是皇后,知道吗?” 端木晨狐疑的看着我,他不知我是何用意,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晨妃娘娘,你没事吧?”不知何时,韵儿走到我们身边,两只手各自抓着我们的衣角摇了摇。 “本宫没事,”端木晨笑着拍拍韵儿的小脑袋,安慰她道:“倒是韵儿公主,你的红豆沙再不吃可就凉了。” 被端木晨哄了一番后,韵儿才乖乖的坐在石凳上吃甜品。 端木晨刚想开口,继续之前的话题,却被另一个声音插。入,“皇上与晨妃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转头看见,见周陵带着一行人朝我们走来。等走到我们面前,周陵先向我行礼,然后端木晨再向周陵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可能是刚才我说的让端木晨心有余悸,他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周陵,我瞅着端木晨这架势有些无语,他这也太藏不住事了吧?我稍微用力的捏了一下端木晨的手,他这才回过神来,抿着嘴低下头。 自从上次周陵想用皇后权利杖毙端木晨无果后,他对端木晨的态度很是冷淡,他不喜欢端木晨,非常的不喜欢。端木晨的性子跟何文柳很像,有些逆来顺受,所以对于周陵偶尔的刁难也是能忍就忍了。 “皇后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开口问道。 “带威儿出来转转。”周陵说着侧开身子,我这才看见他身后还站着李威的奶嬷嬷。 由于年纪太小的缘故,李威对刘莎之死毫无印象,最多也就是刚到凤仪宫时哭闹了几天,现在他跟其他小孩一样,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没心没肺的,怕是等他长大之后,连刘莎是谁都不知道了吧。 我走上前去,伸手逗着李威笑道:“几日不见,威儿好像又长大了,看来皇后你把他养得很好。” 周陵欣然一笑,“既然是皇上的嘱托,微臣自然会好好抚养十四皇子。” 李威见着我笑得很欢,口齿不清的唤道:“父……父皇……” 我不禁有些惊喜,“威儿会说话了?” “是啊,昨天刚学会的。”周陵微微的叹了口气,低下眼帘,“只是可惜刘妃她……” 我没接周陵的话,从奶嬷嬷手里抱过李威,是个可爱的孩子,胖乎乎的,对谁都笑。李威瞅着了坐在石凳上吃红豆沙的韵儿,便向她伸出手去,啊啊的叫着。 我抱着李威朝韵儿走去,唤道:“韵儿,你看谁来了?” 虽然韵儿怕生,但也不至于怕小孩子,只是有些胆怯的问道:“他是……谁?” “是威儿。”我向他介绍,“你皇弟。” 却见韵儿摇摇头,接着说道:“不对,我的皇弟是霁儿,不是他。” 韵儿的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变了脸色,内监们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我没有说话,端木晨不了解以前的事,所以也沉默不语。倒是周陵尴尬的开口解释道:,“韵儿,六皇子与你是同一母妃,威儿是其他妃嫔所出,但你们都是皇上的孩子,所以威儿是你弟弟。” “那是不是就跟那个死掉的十三弟一样?”韵儿嫌恶的看了李威一眼,立刻绕到端木晨的身后,惊恐的说道:“把他抱远一点!离我远远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就会怪在我身上!就像霁儿那样!” “韵儿!”我大声呵斥,把韵儿吓哭了,她死死的抓着端木晨的衣摆,哭声说道:“父皇生气了,父皇因为其他弟弟生气了!我不要!我不要去云城!我要等母妃和霁儿回来!” “韵儿!”周陵惊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父皇?!快点跟他认个错。” “我没有错!要是这个皇弟再出个什么事,父皇一定会怪在我身上!”韵儿不依不饶,认着死理哭闹道:“到时候……到时候我就会被送往云城,就像霁儿那样!我不要……” 就算对后宫之事一无所知,可现在这场景这份上,端木晨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想为韵儿说情,“皇上,您知道的,韵儿公主她心智不全,您……您别跟她计较……” 我面无表情的将怀里的李威托给奶嬷嬷抱着,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监们,厉声问道:“是谁跟韵儿嚼的舌根?” 底下的内监们都抖成一片,谁还敢多说一句。 “好,很好。”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么?我冷笑道:“万福,把伺候韵儿的内监们全都拉出去,杖毙!” “不要!”杖毙两个字,韵儿还是懂的,她忽然冲了出来,握着小拳头就朝我身上打,使劲的打,“你是坏人!为什么要杖毙他们?!父皇是坏人!”她已经知道当年青鸾殿里的人是怎么死的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五公主居然指责自己的父亲?!还动了手?! 端木晨第一个缓过神来,他立刻上前拉住韵儿,免得她再做出触犯龙威的人,“韵儿!韵儿!冷静点,冷静点!” 韵儿毕竟是女儿家,年纪也小,没什么力气,所以打在我身上不算太疼。 韵儿被拉开后,周陵连忙上前关心的询问道:“皇上,您没事吧?韵儿公主她……” “不碍事。”我拍了拍龙袍,向韵儿走去。 端木晨赶紧将韵儿护在身后,怕我要做什么似的,“皇上……” “韵儿,你是不是不希望你的内监有事?”我低下头,向韵儿露出微笑,告诉她我并没有生她的气。 “……”韵儿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鼻子眼睛通红。 “只要你告诉父皇,是谁跟你说了霁儿的事,父皇就饶了你的内监好不好?”我哄着她说道。 端木晨看出我已经做了让步,他也帮我劝韵儿道:“韵儿,你看,你父皇一点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会去云城的,你就跟你父皇说说,是哪个内监与你说了不好听的事,好不好?” 就算对我再怎么不喜,韵儿是很听端木晨的话的,她抬头看向端木晨,端木晨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说出来。过了好一会,韵儿才伸出手,指着跪在角落里,那个刚才给韵儿送红豆沙的宫女道:“是她跟我说的,她说如果还有皇弟出事,那下一个被送往云城的人就是我。” 第189章 太子的陷害 韵儿伸出手,指着跪在角落里那个刚才给她送红豆沙的宫女道:“是她跟我说的,她说如果还有皇弟出事,那下一个被送往云城的人就是我。” 我侧脸看去,那个宫女正低着头,瑟瑟发抖,当韵儿指证出来时,她猛得一惊,大呼饶命。 韵儿靠在端木晨身边,她怯怯的看着我,问道:“我说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云城?不会杀我的内监?”她很喜欢这个宫女姐姐,因为这个姐姐会给她讲故事听,给她带好吃的东西。 我没啃声,没打算在韵儿面前用刑,我不想吓着她。万福会意,让两个壮实的内监把这个宫女抓了起来,宫女惊慌不已,嘴里还不要命的喊道:“韵儿公主!韵儿公主,救救奴婢吧!韵儿公主!” 韵儿见状,想跑去拦住却硬被端木晨拉回,韵儿急了,朝我说道:“父皇,你答应过我,会饶了我的内监的,父皇!”是啊,我是答应过她,但是这个宫女并非韵儿的内监。 那宫女哭着,喊着,不停的朝韵儿求救。可韵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拖走。 就在拉扯之间,那宫女突然全身抽搐,然后口吐鲜血,两眼翻白,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旁边的内监连忙上去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摇头道:“断气了。”八成是服毒自尽了吧。 韵儿看着躺在地上,嘴角冒血的宫女,小脸惨白,明显的被眼前这副场景吓到。不应该的,明明不用死的,为什么会这样?韵儿完全无法接受眼前这一事实,她只觉得胸口好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端木晨察觉到了韵儿的异状,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韵儿却倒地昏迷。 所有的内监都慌乱起来,韵儿虽说心智不全,但是身体一直很好的,怎么就突然昏了过去?我让人把韵儿送回了她住的倚韵阁,再派人去把御医叫来,给韵儿诊治。在场的周陵和端木晨也不好走开,也都跟着去了倚韵阁。 倚韵阁内 御医为韵儿把了把脉后,告诉我们不碍事,韵儿只是受到刺激才昏了过去。御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他把瓶盖打开,让韵儿闻了闻,由于气味刺鼻,韵儿这才渐渐苏醒。 韵儿醒来后,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当她看见我时,脸色巨变,她很害怕,像是见到鬼一般,她不停的喘着粗气,别说说话了,连个音都不敢发出。 御医和内监们看了出来,韵儿是见着我以后,全身紧绷,呼吸苦难的,很明显,韵儿是怕我,我是她犯病的原因所在,但是他们谁都不敢上前多说一句,倒是周陵实在看不过去了,他建议道:“皇上,您看,韵儿公主才刚醒,她还需要休息,要不咱们过两天再来看她吧。” 我点点头,从床边起身。走出屏风后见端木晨也跟着来了,便叮嘱道:“晨妃,韵儿很喜欢你,朕暂且把韵儿交给你照顾了。” “是。” 我与周陵一起离开倚韵阁,周陵让奶嬷嬷先抱着李威回去,他私底下似乎有话想对我说。“皇上,”周陵好心劝道:“五公主这样也不是个事,还是找几个教养嬷嬷教教她吧,大同的公主本该金枝玉叶,韵儿她就算心智像孩童,但该懂的规矩还是要懂,您看看她,现在连给长辈请安都不会。” 韵儿这样的确让我恼火,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也不至于傻到让周陵挑拨了去。 韵儿身边所有的内监都是万福安排的,他们没人该乱说话,惟独那个送糕点的宫女,她是御膳房的人,因为嘴甜能哄小孩子所以颇得韵儿的喜欢。韵儿因为何文柳的事本不待见我,可最近一段时间她愿意与我说说话了,好不容易找回点父女情时,那个送膳宫女就出现在韵儿身边。这个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吧。 今天送膳宫女故意在韵儿面前自尽,不就是为了让韵儿大受刺激,从而恨上我么。托送膳宫女的洪福,我跟韵儿的关系怕是很难修补了。 周陵见我不语,便进一步说道:“皇上,微臣知道您宠着韵儿公主,但她这样对您实为大不敬,这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实在不好听。” “那个宫女,是你安排到韵儿身边的吧。”我冷笑着问道。 周陵一阵惊慌,脸色变了变,“皇上,您说什么啊?!” 我无视掉周陵的错愕,冷声说道:“无论韵儿做错什么,她都是朕的女儿,她是文妃唯一的孩子了,朕不能再让她出事,所以皇后,你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微臣没有!”周陵为自己辩解道:“难道皇上以为那个膳食宫女是微臣安排的?微臣冤枉啊,微臣没有这么做过,您有证据吗?” “人都死了,还怎么找证据?”我瞪了一眼周陵,道:“韵儿是公主,母妃失势,在后宫里对谁都没有威胁,唯一看她不顺眼的只有你了,朕知道你不喜欢文妃,现在文妃在冷宫被厌弃了,你不就是希望朕连韵儿都厌弃吗?” 周陵面色难看起来,“微臣绝对没有挑拨您与韵儿公主的意思,微臣只是就事论事,韵儿公主她的确礼仪不合。” “不合就不合!”我厉声说道:“她又不是皇子,也不用担什么大任,你管理好你的后宫便是,别乱操心了!” “我……” 我不再理会周陵,撇下他拂袖离开。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这么苛刻的呵斥周陵吧,他怕是早已吓傻了眼。的确是我冤枉了他,那个膳食宫女不是周陵安排的,是太子李毅的人。 李毅不到四岁就过继到周陵名下,当太子也有八九年的时间,他与周陵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本来皇后的位置应该是自己生母的,却被周陵占了去,李毅自然是不乐意了,这么些年来,周陵不是没有用尽心思的拉拢过李毅,但是只要李毅的生母贾婉茹还活着,周陵做什么都是惘然。 刘莎死后,我把李威过继到周陵名下,这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李毅的地位,毕竟记在皇后名下,最少也算半个嫡子。所以李毅才想着这招陷害周陵,最好让我厌恶他,好慢慢的将他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既然李毅都做到这份上,那我就跳进这个坑,让他利用一番也无妨。 “万福。” “奴才在。” 我吩咐道:“给皇后留点线索,让他知道,是谁陷害的他。” “是。” 几日之后,韵儿的情况总算有些好转,周陵为了挽回帝心,专门约我一起去倚韵阁探望。今儿个太阳不错,来到倚韵阁见韵儿在院子里晒太阳,院子里除了服侍她的内监外,还有五六个少年。 少年们见我与周陵来了,连忙站成一列,齐声道:“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 我倒是有些惊奇,除了在外办公的李沉外,我的皇子们一个个到韵儿这里来了。 李毅看出了我的疑问,他是在场皇子中年龄最大的,又是太子,于是出列道:“儿臣前几日听闻韵儿身体不适,所以今儿个太学院下学后,便和众皇弟们前来探望。” 周陵早就查出了是李毅陷害他,可他苦无证据。他见李毅这副慈爱兄长的样子自然心里不好受了,只听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太子殿下还真是关心妹妹。” “韵儿在宫中孤单,互相照应也是应该。”李毅说着,牵起韵儿的手,笑道:“韵儿,父皇来看你了,快点请安。” 可韵儿哪敢再跟我说话,立刻躲在李毅身后,使劲的摇头。李毅哄着说道:“韵儿,害怕什么呀,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跟父皇撒娇的么?” 韵儿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抓着李毅的衣角,颤抖的说道:“太子哥哥,别,我不要去父皇那里……” 很明显,韵儿因为膳食宫女之死的事根本无法接受我。我跟韵儿的关系又冷到了极点。 韵儿的不买账让李毅有些难做,他似乎害怕韵儿被我责罚,连忙说情说道:“韵儿她不懂事,父皇您别怪她,她会懂得父皇的苦心的。”李毅话一出,其他皇子们纷纷附和。 “没事,朕不会怪她。”我笑着摆摆手,却侧脸狠狠得看了周陵一眼,怕是周陵现在恨不得撕烂李毅那张嘴了吧。 韵儿那么怕我,我也不好再呆下去,既然见着她没事,能下地跑了,我便能放下心来,又交代了内监们几句后离开了,留下周陵一人在那里面对。 随着李毅年纪的长大,他越发的想把周陵赶下后位,所以处处刁难,这次周陵在李毅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被我不喜,我倒是要看看周陵要如何反击,能忍多久。 离开倚韵阁,万福跟随在我身后,低声询问道:“皇上,五公主殿下的情况要不要告知冷宫那边?” 我思虑片刻,道:“别说了,瞒着。”就算让何文柳知道了,他只会在冷宫里焦虑不安,而不是向我低头。 “是。”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关于包子的事小虞以前罗列过,怕大家记不清了,就再列一次吧大皇子:李沉(徐氏所出) 二公主:李碧儿(婉妃所出) 三公主:李丹儿(文妃所出,已殇) 四皇子:李毅(婉妃所出,太子) 五公主:李韵儿(文妃所出) 六皇子:李霁(文妃所出,被贬) 七皇子:未出场 八皇子:李谦(淑妃所出) 九皇子:未出场 十公主:李娴儿(刘妃所出,已殇) 十一皇子:未出场 十二皇子:李并(丽妃所出,已殇) 十三皇子:李琪(颖妃所出,已殇) 十四皇子:李威(刘妃所出,过继给皇后) 十五皇子:未出场 后面的包子:未出生→_→ 第190章 反击 经过上次被陷害后,周陵对李毅彻底死了心,就连表面上作为嫡母的嘘寒问暖也没有了,李毅照宫规去请安,周陵也是称病不见,所谓眼不见为净吧。李毅几次请安不被召见后,干脆称学业太忙索性就不去了。 现如今周陵把所有的育儿心思都放在李威身上,他待李威很好,教他说话,扶着他走路,夜晚亲自哄他睡觉,李威也很喜欢周陵。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六月末,贾婉茹忽然昏倒,宝阁宫赶紧请御医去诊治,结果传来喜讯,贾婉茹怀孕了。 我倒是对此有些吃惊,毕竟这跟前世不一样了,前世的贾婉茹只生下李毅跟碧儿,再无所出。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孩子不是我的,八成是贾婉茹前段时间离宫跟瑞王私通怀上的吧。不过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因为就算我听之任之,周陵也不会再多让一个威胁他地位的皇子出世。 来到宝阁宫,贾婉茹正靠在榻上,面色有些苍白,她见我来了,想坐身请安,我连忙上前扶住她,笑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这种琐碎的礼节就免了吧。” “臣妾多谢皇上。”贾婉茹一脸的幸福样,是啊,怀上心爱之人的孩子,幸福也是应该。 我坐在她身边,挽着她的手,问道:“怀了多久了?怎么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害的朕以为你得病了呢。” “才一个多月,”贾婉茹靠在我的肩上,有些羞涩的轻声说道:“应该是臣妾刚回来之时怀上的。” “母妃,母妃,您没事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寝室内就听见李毅在外面大喊了。 不一会儿就见碧儿跟李毅纷纷赶来,他俩先给我请了个安,然后立刻关心询问道:“母妃,您身子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就昏倒了?” “你们母妃没事,”我笑着安抚道:“就是有身子了,你俩以后可别调皮了,让她好好休养。” 李毅与碧儿闻言,都惊喜万分,贾婉茹也是一脸慈爱,“你们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都喜欢。”李毅笑着回答,“您应该问问父皇。” 话题到我这儿,我也就顺势说道:“当然是女儿了,朕比较喜欢女孩子。”因为我膝下都是皇子,公主太少了,以前韵儿没出事的时候,三天两头的缠着我要这个要那个,现在耳边清静了许多。说实话,我挺怀念那时候的,要是以后我再有个女儿,我一定把她宠到天上去。 我说想要个女儿是心里实实在在的话,可李毅与碧儿闻言后脸色有些僵硬,因为别管是在皇家了,哪怕是民间,生下儿子也要比女儿富贵得多。 最了解我的莫过于贾婉茹,她没有被我的这句话吓到,或者心有不安,反而欣然一笑,道:“皇上与先皇一样,想女儿想得紧,臣妾也觉得生个女儿好,女儿是小棉袄。” 这时一个小宫女进屋,手里端着托盘,请安道:“婉妃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朕来,”说着我将托盘上的药碗接过,看了那宫女一眼,“你是谁,这种事情应该都是贴身婢女做的。”而进屋的宫女我看着眼生。 那宫女躬身回答道:“本该是桃青姐姐送药的,但是今儿个没见她踪影,所以桃红姐姐让奴婢先把药端来。” “桃青那丫头贪玩,”贾婉茹对此没有任何怀疑,“行了,你下去吧。” “是。” 我喂贾婉茹吃完安胎药,然后哄着她躺下先睡一觉。我得让她养足精神,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贾婉茹有孕的消息很快的传遍整个皇宫,毕竟贾婉茹入宫十几年来恩宠不衰,所以宫廷内外并无多大反应。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炎热起来,这种时节最容易散播传染病,甚至瘟疫。地方官员来报,离京城不远处的淮阳暴发瘟疫,死了很多人,很多淮阳的老百姓为了避免被传染,都向其他城池迁移。地方官员怕病源扩散,要是传染到京城就难辞其咎了,所以他们请求派兵,武力镇压,将淮阳城围住,直到瘟疫源被控制为止。 为了瘟疫之事,我与众大臣在御书房商讨了很久,决定除了镇压之外,还是要派专人去医治,否则只会引起民众的不满,到时候怕是武力也解决不了。 我一直与大臣们商量到晌午,才算想出了个大家都比较满意的方案,剩下的就是派给地方官员去办理。大臣们离开后,也该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我打算去慈宁宫跟母后请安,顺便蹭顿饭。 来到慈宁宫,见主殿内一群人,大概今天应该是众妃嫔给母后请安的日子。不过我有些纳闷,都这个时辰了,请安也该回去了,怎么人都还站在不动。 此时慈宁宫里的气氛十分紧张,所有妃嫔们都低着头,像是很害怕什么似的。我踏进主殿,问道:“这都是怎么了?” 妃嫔们听到了的声音,知道我来了,都纷纷让路,脸上大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由于妃嫔们的让路,我看见前方贾婉茹正瑟瑟发抖的跪在主殿中央。母后坐在主座之上面色不虞,周陵站在母后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 主殿里除了贾婉茹,还跪着一个妇人,那妇人穿着粗布麻衣,是宫外人。 “婉妃,”我赶紧走上前去,想将她扶起,“你怎么跪在地上了,还怀着孩子呢。”贾婉茹惊恐的躲开,不敢与我碰触。 贾婉茹如此害怕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用想也知道是母后让她跪下的,“母后,到底出什么事了?” 母后知道我喜欢贾婉茹,这种枪口她是不会往上撞的,只见她闭了闭眼,语气间有些疲惫但带着一丝狠戾道:“皇后,你告诉皇上,婉妃做了些什么事。” 周陵点点头,然后向我说道:“皇上,您听了别动怒,婉妃她……与人私通。” “胡扯!”我立刻变了脸色,心里不禁拍手叫好,果然周陵没让我失望呢。 周陵娘家无后台,他只是靠着那副好皮囊才荣登皇后之位。他这么多年来一无所出,与太子的关系岌岌可危,之前又因为韵儿的事被我不喜,他知道如果再不做出反击,早晚会被拉下皇后之位。 我马上表明立场,坚决站在贾婉茹这边,“朕与婉妃十几年夫妻,她从朕刚做皇帝时就陪着朕了,她与人私通?这不可能,你有证据吗?!” 周陵当然有证据,而且是铁证如山,要不然他也不会闹到母后这里来。周陵先问道:“皇上知道婉妃私通的对象是谁吗?” “哼。”我没搭理他,我只相信贾婉茹。 “是瑞王。”周陵说着,指了指贾婉茹身边跪着的妇人,道:“这个妇人袁氏,是婉妃在贾府的奶妈,她是从小照顾婉妃长大的,婉妃进宫之后她一直留在贾府,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去。可以说婉妃是女儿家时候的事情,她都知道,您可以问问袁氏,婉妃在入宫前是否认识瑞王,是否爱慕瑞王。” 还不等我开口,那袁氏自己全都招认了,在贾婉茹刚满十六岁那年,一次出府游湖,偶遇了同在游湖的瑞王,当年的贾婉茹是小女儿家心思,袁氏是她奶娘,所以情窦初开什么都跟袁氏说了。袁氏说,当年要不是贾家为讨好我将贾婉茹送进宫,那瑞王早就向贾府提了亲。 其实那袁氏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在我刚重生那年就暗地里派人去查了瑞王与贾婉茹相识的经过,那个探子也是从袁氏口中套出的话。 “那又如何?!”我依旧不为所动,反驳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皇后何必紧抓不放呢?!” “十几年前的事?”母后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册子交给婢女蓝梅,让蓝梅转交到我的手上,“你看看吧,皇儿,每次瑞王进京,婉妃不都找借口回府小住?这未免太凑巧了,更何况……”母后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婉妃三次有孕,每次都是回府小住后回宫不久就怀上了,皇儿,你确定孩子是你的吗?!” “母后!”我厉声道:“请您慎言!毅儿是朕的太子,是朕最宠爱的儿子,以后他要继承朕的大统,您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您这样做婉妃的清誉将毁于一旦!” 我是那么的爱贾婉茹,怎么肯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低下身去,握住贾婉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与她平视。此时的贾婉茹全身颤抖,双眼充满了泪水,“婉妃,”我轻声唤道:“只要你说你没有,朕就相信你,朕那么爱你,你不会辜负朕的,对不对?” “我……我……”贾婉茹已经慌乱的没了边际,她今天只是照常请安而已,没想到周陵突然在母后面前把她的秘密说出,并且连人证都找到了,她根本毫无防备,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皇儿!”母后见我如此执迷不悟,气得都有些心绞痛了。 周陵见着母后身体不舒服,连忙上前扶着,他劝道:“皇上……” “你住口!”我根本不想听周陵说的任何话,气得直冒火,“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朕知道你与太子关系不好,但你也别仗着朕宠着你,就敢胡作非为。你应该还记得吧,朕立你为后的时候就说过,太子之位是毅儿的,谁都动不得!你现在居然撺掇着母后,说婉妃私通?!还让朕怀疑毅儿非朕亲生?!你认为朕不敢废去你的皇后之位吗?!” 废后之词一说出口,周陵立刻跪在地上,他明白我不是说着玩的,但万事都得放手一搏,他还有证据! “皇上,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您好,太子真的非您亲生!”周陵丝毫不肯改口,斩钉截铁道:“微臣还有证人!” “好!”我冷笑道:“那就让朕看看你的证人是谁!” 两个内监听随周陵吩咐,去把证人带了上来,那个证人不是别人,正是桃青! 桃青面颊微肿,嘴角又血丝,发髻凌乱,这明显就是被人用了刑了。她跪在袁氏身边,精神十分萎靡。 周陵见证人被带了上来,便继续开口说道:“皇上,您还记得今年三月末,您与微臣一起出宫的事吗?” “这与婉妃有何关系?”我故作疑问道。 “那日微臣居然在集市看见了桃青。”周陵看了一眼桃青后,道:“桃青是婉妃的贴身宫女,三月末她应该跟婉妃一起在南山才对,可她却在京城出现,这难道不可疑吗?!” “……”当然可疑了,是我让桃青偷偷溜出瑞王行馆,故意被周陵看见的。 “后来微臣派人去查了,”周陵不知道已经踏入了我所设好的陷阱里,“原来桃青一直住在瑞王的行馆,微臣顺着桃青这条线查下去,这才查到了婉妃身上!” 第191章 漏洞 母后听了周陵所言,立刻质问堂下桃青道:“桃青,你是婉妃的贴身宫女,伺候她十来年,她的行踪你最清楚,你告诉哀家,皇后说的是否属实?婉妃与瑞王是否有来往?” 桃青偷偷的瞄了一眼贾婉茹,她满脸的歉意,点头道:“是真的。” “桃青?!”贾婉茹万万没想到贴身心腹会将自己出卖。她这才想起难怪最近桃青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被周陵抓了去。 周陵嘴角微翘,他知道贾婉茹完了,只要证实贾婉茹与瑞王有染,提出李毅身世的疑问,最好将事情闹大,李毅的太子之位根本坐不稳,早晚会被废掉。 “桃青,”周陵说道:“把你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若有隐瞒,定会重罚!” “是,是,奴婢定将如实禀告。”桃青身子一阵哆嗦,像是被周陵的话吓住,只听她期期艾艾的回答道:“奴婢……奴婢可以证明,婉妃娘娘与瑞王的确有染,他们这十几年来关系从未断过,每次……每次瑞王回京,婉妃娘娘都会……都会求旨回府小住,其实都是去私会瑞王。” 周陵进一步问道:“那是不是婉妃与瑞王私会后,回宫不久就有了身孕?包括怀有二公主,和太子之时?” “是。”桃青点头答道。 “……”此刻的贾婉茹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身子软了下来,桃青的证词的确是最有利的证据! 周陵见贾婉茹这般摸样,便知胜利在望了,“桃青,那你说明的详细一点,一字不落的讲给皇上,太后听。” “是,”桃青说着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每次婉妃娘娘回府小住,奴婢都有跟随,碧儿公主,太子都是婉妃娘娘与瑞王私会后不久怀上的,包括这次有孕也是……” 桃青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妃嫔的一阵喧哗,他们都吃惊的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贾婉茹宠冠后宫,居然还跟瑞王有染?!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其实桃青的话里有一个巨大的漏洞,贾婉茹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注意不到。倒是母后,她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来,她迟疑片刻,问道:“桃青,婉妃怀上太子之前的那次回府小住,你也跟着去了?” 桃青点点头,十分肯定道:“是的,每次奴婢都跟婉妃娘娘回去。” “你简直就是胡扯!”母后大声吼道,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这让她的心脏更加疼痛起来。 我见状不好,也顾不得怀中的贾婉茹了,连忙上前扶住母后,从旁边的桌子上倒杯茶让她喝下,顺顺气。 过了好一会,母后才缓和过来,她看着我,指着桃青问道:“哀家记得,毅儿出生那会儿,这个叫桃青的宫女还没进宫呢,这个宫女满嘴谎话。” 没错,母后意识到了,桃青话里的漏洞。桃青刚才说了,每次她都跟随贾婉茹与瑞王私会,她指证李毅是贾婉茹与瑞王私通后所生,但是实际上李毅出生那时,桃青根本就不在宫内! 周陵抓住桃青后,为了让她开口,定是做了一番严刑逼供,所以我让桃青装作难以忍受用刑,将贾婉茹的事全都说给周陵,并且故意告诉周陵,她可以证明太子李毅是瑞王与贾婉茹所生。周陵入宫的时候,桃青已经在贾婉茹身边伺候了好些年了,所以根本没有怀疑。 母后的言语点醒了贾婉茹,她也才意识到就算桃青说的是真的,但是时间上对不上号,那根本不足为虑。贾婉茹好歹在后宫打滚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反应,只见她猛地上前抓住桃青的衣袖,哭着说道:“桃青!你从十二岁就跟着本宫,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你为何要陷害我……” “我……我……”桃青一脸的自责,最终痛哭失声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婉妃娘娘,奴婢也不想的,可是……可是皇后娘娘他……是皇后娘娘他逼我的!”桃青说着,将手伸出,又把袖子拉开,她的十指骨间发紫发红,手臂上都是针眼,她这就是在告诉众人,是周陵向她用了酷刑,她忍受不了屈打成招。 贾婉茹见状,心痛不已,她转身怒目周陵道:“皇后娘娘!桃青自小跟着我,连我都不忍心责罚她,你居然……居然这么对她?!你好狠啊!” 此时倒是周陵变得说不出来话了,他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最关键的证人就是桃青,可没料到桃青的证供一点都不可靠,反而让自己落得一个动用酷刑的名头。 其实审问犯人哪个不得用点刑,只要招认了就好,但问题是对方招认了后又被翻供,这就明显的变成了以权谋私,屈打成招了。 贾婉茹从桃青的眼中看出了她的懊悔,她认为桃青只是一时迷糊而已,突然被人以酷刑,熬不住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的贾婉茹除了放手一搏,再次信任桃青外,就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 贾婉茹站起身,她痴痴的看着我,那目光柔情似水,却又包含屈辱,泪水夺眶而出,“臣妾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臣妾对您的心意从未变过!现在被人怀疑,只能以死明志!” 说着,她一头就朝大殿内的红柱子上撞去,在场的所有内监全都愣住,谁都没料到贾婉茹会这么做! 只有桃青,桃青知道,因为贾婉茹在撞向柱子前的那一刹那,不经意间瞄向自己,桃青抓准时机,立刻上前阻拦,“婉妃娘娘!” 人是必须得拦住的,但是也得撞在柱子上,要不这苦肉计得怎么演啊?!所以结果就是桃青稍微迟了那么一小步,虽然拉住了贾婉茹的衣袖,但贾婉茹还是一头撞在柱子上,额头流血,昏了过去。 我本计划着桃青的证供被推翻后,我借以滥用宫刑,挑拨是非之名再给周陵施点压,现在贾婉茹这么一头撞向墙去,不就正是向我们控诉,是周陵逼死她的么,贾婉茹这一招走得可真好,直接变成受害人,把周陵推向风口浪尖上。 “婉妃!”我惊呼一声,上前将她抱住。 我怒目周陵,恶狠狠道:“你满意了吗?!要是婉妃出了什么事,朕绝对饶不了你!” “皇儿……”母后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她没想到贾婉茹的性子居然这么烈,为表清白连命都可以不要。 “母后,儿臣先行告退,还望您能见谅。”紧接着,我抱起贾婉茹,转身离去,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走出主殿,我吩咐万福道:“快去叫御医,朕绝不能让婉妃出事!” 我抱着贾婉茹坐上皇辇朝着宝阁宫赶去,来到宝阁宫时御医已经在那里候着了。他们为贾婉茹检查了一下伤势,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御医退出屏风之外,我赶紧上前问道:“婉妃没事吧?有没有生命危险?孩子保住了么?” “皇上请放心,”御医对我的提问一一回答道:“婉妃娘娘受的只是皮外伤,现已苏醒,孩子怀的稳当,并无大碍。” “那就好。”得知贾婉茹醒来了,我迫不及待的冲进寝室内,来到她的床边。 此时的贾婉茹额头绑着白色绑带,嘴唇苍白无血色,她见我来了,支撑着身子坐起,拽着我的衣袖,哭着说道:“您为何要救臣妾?还不如让臣妾死了算了!” “婉妃……”我搂着她,心疼的说道:“你不要这样,朕那么爱你,怎么会不相信你?你别再做傻事了。” 贾婉茹抽噎着说道:“臣妾的奶娘臣妾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她了,她如今这么突然冒出来,一口咬定臣妾与瑞王有染,一定是记恨以前被赶出贾府之事,她是陷害臣妾的……” “瑞王回京之时,臣妾恰巧回府小住,这些都是巧合啊,皇上,臣妾跟瑞王只是点头之交,皇后娘娘她……她居然将桃青屈打成招,非要说臣妾与瑞王有染……” “皇后娘娘做这么多,不就是不喜欢毅儿么,因为毅儿是臣妾所出,又是太子,所以与皇后娘娘不亲近,不交心。可他……可他也不能这么陷害毅儿啊,居然说毅儿是瑞王的孩子?!他这么做不就是要把臣妾,把太子往绝路上逼?!” 贾婉茹说的话,句句在理,她现在病恹恹弱柳扶风样,让人看了怜惜不已,我不禁动容,将她抱在怀里,“别说了,婉妃,朕信你,朕全都信你,朕信你跟瑞王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多想了。” 贾婉茹哭得很伤心,仿佛她真的是被冤枉似的。我哄了她很久,不停的告诉她,我信她,让她安心。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我才缓缓从寝室离开。 寝室门口,李毅早就一脸铁青的杵在门边,他看见我,两眼通红,怕是已经打听到了慈宁宫发生的事了。我看得出,李毅想上前请安,却又怕我真的对他的身世产生怀疑,所以在那里摇摆不定。 我向李毅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毅儿,是来看婉妃吗?她刚睡下,你下次再来吧,别打扰了她休息了。” “父皇……”李毅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眼泪流了下来。 我向李毅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朕的儿子,以后还要继承皇位的,这么爱哭可是不行。” 我这么说,就代表了我的立场,我向李毅表明,不管外人说什么,我始终相信,他是我的儿子。 此时李毅内心一定五味陈杂,又感动不已吧。父皇那么信任他,那么疼他,那个瑞王就算真的是亲生父亲,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指出上一章有大BUG,其实关于渣皇帝与婉妃那啥时用后面的梗小虞没有忘记。本来在小虞的主线里,还会有些香艳的事情发生,但是JJ河蟹期,小虞就把那个梗砍掉了,(渣皇帝走后面外,还往婉妃身上抹药来着,这个是伏笔,不过严打,就用不了了)那个梗大致就是婉妃情意迷乱是分不清前后那样→_→,所以才渣皇帝十分确定孩子不是他的。 亲们就当婉妃那啥时分不清前后吧【拍飞】 PS:关于这章桃青何时进宫的,在第20章有说明。 第192章 废后之举 此时李毅内心一定五味陈杂,又感动不已吧。父皇那么信任他,那么疼他,那个瑞王就算真的是亲生父亲,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毅是否得知瑞王是他的亲生父亲,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在我有意为之下,李毅从未与瑞王单独见过面,培养不了什么父子亲,都说生母不如养母,父亲也不例外。 我对李毅非常好,在所有皇子中最偏心于他,让他稳稳的坐在太子之位上,从不动摇,李毅这么些年来日子过得很顺,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如果非要说什么让他心有不甘的话,那便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贾婉茹的后位被周陵坐了去。 “皇后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会信,”我看着李毅,这个我前世今生都最宠爱的儿子,慈爱的说道:“朕看着你出生,教育你长大,我们是世上最亲近的父子,谁都挑拨不了我们的关系。” “父皇……”李毅当场痛哭起来。 “别哭了,”我把这个身高刚到我胸口少年搂在怀里,安慰道:“父皇一定会替你跟母妃讨回公道。” 之后周陵又来求见,我根本不理他,甚至动怒将他禁足在凤仪宫三个月,让他好好的面壁思过。此刻的周陵恨贾婉茹恨得要死,他以为桃青之事是贾婉茹故意给他下的套,却不知桃青的指使者是我。 算下来这是周陵当皇后以来第一次与贾婉茹正面冲突,可惜惨败而回。不过这还远远不够,还没把周陵逼到最急的份上,我还有再给他最后一击。 周陵挑拨的贾婉茹与瑞王有染一说并没有如他想象般的顺利进行,再加上这是皇室丑闻,我明显偏向贾婉茹跟李毅,所以皇宫里头的消息藏得严严的,谁都不敢往外传。 虽然我将周陵禁足三个月作为惩罚,可这对贾婉茹来说怎么够呢,既然周陵能查出来瑞王的事,那等周陵的禁足解了,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贾婉茹在这三个月里,一直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以泪洗面,犹豫不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种明显的苦肉计我当然会上当,在贾婉茹若有如无的挑拨下,我对周陵越发的不喜欢,终于决定,我要废后。 按照寻常来讲,废后很麻烦,如果皇后没有做出什么通敌卖国,或者颠覆朝政之类的大事,一般情况下是废不掉的,毕竟皇后是上了族谱的事。所以我要废后的话,那事先还是得找母后通通气。 我来到慈宁宫,向母后说明了我已有废后之意。母后并不知道周陵是夏家的人,她对周陵不讨厌也不喜欢,前几年已经把凤印交到周陵的手上,不过问后宫之事了。 母后坐在榻上,为我续了杯茶后,说道:“皇儿,不是哀家说你,你看看你都闹的是什么事儿啊。” “母后,”我有些讪讪的道:“朕不喜欢皇后了,更何况婉妃现在被他弄得精神恍惚,朕……” “当年你立周陵为后的时候怎么跟哀家说的?”母后可懒得听我的解释,“你跟哀家说,你是真心喜欢皇后,婉妃求你的时候你不也挺狠心的?众大臣反对的时候你是力排众议,谁的劝阻都不听,现在倒好,要废后?!你当立皇后是过家家吗?” 既然对象是母后了,我也就不含糊,一副跟她坦白的架势,“好吧,朕承认,当年是朕猪油蒙了心,被美色迷惑,朕现在后悔了还不行么?朕心里最爱的人,始终是婉妃。” 母后沉默片刻,说道:“皇儿,也许哀家说的不好听,但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婉妃跟瑞王的关系?就算桃青的证供是假的,但是皇后调查出来,每次瑞王回京朝拜时婉妃回府小住这也是事实。” “母后,”我冷哼一声道:“皇后说婉妃根本没去南山,而是留在京城在别馆里陪瑞王,还说他们十多年前就认识了,可朕都派人查过,根本没那回事。瑞王与婉妃几乎算是陌生人。” “你心里有数便好。”母后点点头道。 “皇后是一国之母,他应该会把握时局,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我说道:“可周陵都做了些什么?陷害婉妃居然拿瑞王当由头?!瑞王是藩王,万一朕听信谣言,认为婉妃与瑞王有染,那到时候朕该如何面对瑞王?削藩吗?这么一来国内定会大乱。” 被我这么一分析,母后也发现了不妥之处,瑞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的。母后不禁皱眉道:“皇后这也太拎不清了。” “所以呀,母后,”我商量着说道:“朕打算废了他,好不好?” 母后闻言,不免讽刺道:“只要你拿出当年立他为后时的决心与手段,想废掉他也不是难事,皇后的母家没有后台,没人会帮持着的。”虽然母后的话说的难听了些,但也没错,一般的皇后都是家族身份显赫之人,所以要被废掉除了祖制的制约外,最大的阻碍还是家族的影响。而周陵之所以能当时皇后,那是因为我喜欢,可现在我不喜欢了,想废掉他,也不难,谁让他出身低贱呢。不过有一点要值得考虑,那就是周陵的背后还隐藏着夏家。 “朕知道朕当年荒唐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朕不可不能再动不动就罢免官员了。”我被母后损得都有些无言以对了,“所以母后,您帮朕探探大臣们的口风。” “探口风?”母后挑眉,问道:“你想让哀家怎么做?” 母后一向顺我的意思,这次也不例外,我笑道:“朕想了一下,大臣们那边估计会分为两派,贾家为了婉妃肯定是支持废后的,问题是夏家,朕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从中阻拦。” 母后听出味来了,直接说道:“你是让哀家探探夏太师的口风?” “朕就是这个意思。”我立刻恭维道:“母后您真是冰雪聪明。”其实我只是想借母后之口,告诉夏太师,我要废后了。 第二日,母后就顺着我的意愿,召夏太师入宫,两人长谈一番,根据蓝梅给我的消息,夏太师已经知道周陵算是彻底被我厌弃。我下一步就是要等着看夏家该怎么做了,舍弃周陵另辟蹊径,还是反对废后,暴。露自己是周陵最大的后台。 周陵的禁足被解之后不久,气温开始下降,树叶飘落,宛然到了秋天。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变化多端,而我又不注意的缘故,所以最近几日感到十分疲惫,身体开始发烧发热。 召御医来看过病,他们说只是受了风寒,不要紧,开了几副药让我喝下,多休息便是。但是几天过去了,我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不仅是身体难受,而且身上还起了一些小疹子。 今早我向往常一样去上早朝,本以为受得住,可是多走几步后,却感到身子越来越乏,眼前模糊,坐在龙椅上,根本听不清大臣们在启奏些什么,只觉得一阵耳鸣。紧接着忽然之间,我眼前一白,就昏了过去,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当我再度睁眼时,已经昏迷了大半天,外面的天色已黑,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看见母后坐在身边守着我,她双眼微红,面色十分忧虑。 母后见我醒了,连忙唤御医道:“皇上醒了,快点,快点来为皇上诊治。” “母后,”我揉了揉太阳穴,头好疼,“这是怎么了?” “皇儿,”母后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你上朝的时候忽然晕倒了,你可吓死母后了。” “儿臣没事,”看着母后为我如此担心,我有些内疚的说道:“只是略感风寒,休息一下就好了。” “风寒?”母后心疼的说道:“要只是风寒,你哪儿还会病这么久?!”说着她转头向前来的御医道:“一定是御医断错了症,要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哀家要你们全都陪葬!” 御医们全都诚惶诚恐的应承着。御医王青走上前来,为我把脉后,问道:“皇上,您的脉搏还算稳定,按理说应该已经痊愈了。” “痊愈?!”母后闻言大骂道:“明明是越病越重!你们太医院都是些庸医吗?!” “母后,母后。儿臣真的没有大碍。”我拉拉她,让她别动怒,王青是我信任的人,他不会对我隐瞒病情的。 “皇上,您除了身体发热,四肢无力,头晕外还有没有其他症状?”王青进一步的问道:“比如身体哪里比较痛,或者呼气困难之类的。” “那倒没有,不过朕最近身上起了一些疹子,你看是否跟这个疹子有关?”说着,我拉起衣袖,将手臂伸出,手臂上有好几个小红点。 “微臣逾越了。”王青行礼后,上前将我的手臂摊直,观察着上面的红疹,顿时面色大变,立刻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像是害怕些什么似的。 母后见状,便知出了大事,她怒声问道:“皇上究竟得了什么病?!” “微臣……微臣才疏学浅,”王青战战兢兢的回答,有些事情可不能乱说,“微臣觉得请其他御医一起诊断,微臣怕诊断错了。” “朕到底出什么事了?!”王青这样让我心里很是不安,“快点说!” “是……是瘟疫。”王青的声音很轻。 “瘟疫?!”母后瞪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皇宫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瘟疫?!” “微臣不敢确诊,”万事不能说话说绝对了,王青赶紧说道:“也许是微臣诊断错了,再请其他御医看看吧。” 结果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请了个遍,他们的口径一致的认为,这是瘟疫! 我,李暮景,大同皇帝,堂堂九五之尊,被感染到了瘟疫! 几日之后,宫里陆续出现了几个相同病状的内监们,同样的发烧发热,身上起红疹。母后下令严查,这病源究竟是从何而来。 原来今年淮阳城爆发瘟疫,淮阳城本就距离京城不远,虽然当初我下令包围隔离,但还是有了漏网之鱼,有些城民们偷跑出城,来到京城,他们为了生存,将年幼的儿子送进了刀子房,可那小孩本就感染了瘟疫,进宫没多久就死了,当时宫里的内监们没多疑,只以为是这孩子是因为动了刀子没挺过去。就这样,瘟疫传进了宫里,大批的人被传染了。一时间,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恐慌。 第193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颠覆 瘟疫是传染病,那些感染瘟疫的内监们全都被送出了宫,安置在京城郊外的宅子里,专人看管,隔离起来。 而李暮景被传染到瘟疫的事也瞒不住,他一连十日称病不上早朝,大臣们想不怀疑都难,最终太后顶不住压力,将李暮景也感染瘟疫一事说出。 李暮景今年三十有四,正直壮年之时,从未生过什么病,按理说他至少还能坐在皇位上个二十年,可现在突然来了场瘟疫,李暮景就此病倒,众大臣们一时没了主意。 因为感染瘟疫,李暮景也不得不被隔离在乾龙宫内,除了专门的内监们和御医外,任何人都不得探望,就怕再有人被传染。其实就瘟疫这种事,御医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法子,开的都是写治标不治本的药物,瘟疫本来就很难治愈,要不然也不会每次死那么多人了。 现如今李暮景不再上朝,他只能留在乾龙宫慢慢养病,朝野之事全都交给太子李毅打理,再由其老师在旁辅佐。由于宫内的消息瞒得死死的,大臣们根本不知李暮景病况如何,万一真是病入膏肓,那就不得不考虑新帝登基的事情了。 凤仪宫 周陵正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品着茶,顺手逗着怀里的李威玩。这时,其贴身宫女桂花前来禀告,“皇后娘娘,夏太师在殿外求见,您见不见?” “让他进来吧。”周陵道。 “是。” 不一会夏太师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似乎时刻都要发作的样子。夏太师给周陵问了安,然后道:“皇后娘娘,微臣有些私话要与您说,您看能否先让旁人退下。” “凤仪宫内所有的内监都是本宫的人,”周陵无所谓的笑道:“夏太师有话不妨直言。” 夏太师看了一眼守在殿内的内监们,低声询问道:“都是您做的吧?皇上感染瘟疫一事。” 周陵微微一笑,道:“夏太师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陵儿!”夏太师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大声的指责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陷咱们夏家于不义!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又如何?!”现在的周陵根本不会管这些,“难不成要坐以待毙,让皇上废了我?!” 夏太师叹了口气,道:“咱们可以从长计议,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从长计议?”周陵闻言,冷笑道:“让你们把我放弃,让我像夏知源那样在宫里像个活死人一般度日?!我可不会想他那么傻!” “陵儿!”夏太师涨红了脸,想做出解释。 只听周陵说道:“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咱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除了听我的,你别无他法。” “你要做什么事,别拉我们下水!”夏太师惊恐的看着周陵,道:“你不是很爱皇上吗?怎么突然就想让他死了?!” “爱?”周陵自嘲的笑道:“是啊,是很爱,可他不配我爱他!”周陵刚当皇后那会,简直就像做梦一般,李暮景待他很好,好得可以让他忘掉仇恨。 周陵曾经真的万事以李暮景为主,什么都为他考虑,可有的时候人心真的难以估计,就当他周陵想跟李暮景一生一世的时候,李暮景却变了心,不,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心,他看中的只是自己这副好皮囊而已。 周陵渐渐的意识到,自己在李暮景心里的位置远不及他人,他比不过贾婉茹的善解人意,能够随时迎合李暮景的喜好,也不如何文柳那么有手段,呆在冷宫了还让李暮景念念不忘。他周陵作为皇后,真心有为李暮景谋划过,可李暮景将他的真心当做驴肝肺! 周陵站起身子,抱着李威,缓缓的走向夏太师,来到他的身边,然后轻声说道:“夏太师,别忘了,瘟疫的传染源可是你派人弄进宫来的,现在除了听我的外,你别无他法。” “陵儿!!”夏太师瞬时双腿发软,差点没站稳,过了半晌,他才道:“你当初跟我说……说是可以除掉婉妃,可以重获帝宠,我才帮你,我没让你害皇上……”当初周陵告诉他,他可以挽回帝心,并且除掉贾婉茹,他才帮周陵弄到了患有瘟疫之人所穿的衣服,偷偷的送进宫中,并且暗地里派人诱使几个从洛阳城而来难民,将孩子送进宫中。 周陵侧目而笑,他要是不这么骗夏太师,那瘟疫的病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搞到手,“这有区别吗?都是害人,还不如……” 夏太师实在受不了周陵这轻浮的语气,他粗喘着气道:“我是你爹!你身上流着我们夏家的血脉,你这么做会连累整个夏家诛九族的!” 当周陵听到夏太师那句“我是你爹”时,原本敞开撑着李威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在掌心都刻出了红印。周陵沉默了好一会,拼命的让自己不要发作,要忍耐,当心情平复后,他才开口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夏家好,等皇上一死,那朝野上就是咱们夏家的天下了。” “夏家的天下?!”夏太师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太子身后是贾家,到时候哪还会有咱们夏家的位置?!” 周陵却不这么认为:“只要我还是皇后,咱们夏家有的是希望!” “就以你跟太子的关系?”夏太师觉得周陵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你跟太子水火不容,你以为他登基了会乖乖的尊你为太后?!你想得太美了。” “谁会拥立那个小子为新皇?”周陵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所谓太子,立嫡立长,现在的嫡子可不止他一个了,皇上之前就把威儿过继在我的名下。咱们可以拥立威儿为新太子,让他登基,他年纪那么小,不都得听我的,听我的不就等于听夏家的。”周陵说着,笑着朝怀里的李威做鬼脸,“威儿,给母后笑一个,好不好?”果然,李威很听话的笑了,露出两两颗刚长出来的牙齿。 “你……你要废太子?!”夏太师看着周陵怀里的婴孩,这个做法太大胆了吧,皇上一心要把帝位传给太子李毅的。 周陵嘴角微翘,道:“有何不可?我是皇后,皇上已经无法料理朝政,无法做出判断,我理应从旁协助才对。” 夏太师直摇头,说什么都不答应,“你就不怕皇上痊愈了?到时候他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您这么说是不了解皇上的病情。”周陵想起上午去乾龙宫探望李暮景时的情景,他道:“皇上怕是真的熬不住的。” “你的意思是……?”作为外臣,夏太师是无法去见李暮景的,但是周陵不同,周陵是皇后,他应该最清楚李暮景现在的情况了。 周陵闭了闭眼,默默的说道:“我今天去见了皇上,他已经全身起满了红疹,面目全非了。他脾气很差,把我赶了出来,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根本不想见人,最多再过一个月,皇上必死无疑。” “你……”夏太师惊恐的看着周陵,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所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定要废掉太子,立威儿为新皇!”周陵抬起头,与夏太师对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说道:“你敢赌一把吗?” “……” “现在手握重兵的将军们除了二叔外,其余所有人都在京城以外的地方驻扎,没有皇上手谕,谁都不能私自带兵回京,否则等同造反,连藩王也不例外。而京城城门的主事好像是二叔的儿子夏知晨吧,就连御林军的都统也是咱们夏家党羽,这么算下来,京城内外,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贾家手里没有兵权,只要在必要时机拍兵将整个贾府团团围住……” 夏太师还是觉得不妥,“不可能,废太子你出师无名,没人会站在你这边。” “让太子在后宫里犯点事是轻而易举的,”周陵老早就想好好的惩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了,“我贵为皇后,手握凤印,皇上想废后的事除了母后外无人得知,现在皇上根本出不了乾龙宫,整个皇宫相当于被我把持,到时候立威儿为新皇之事,只要母后点头,那还怕得了什么呢?” 夏太师紧闭双目,抿着嘴唇,迟迟不肯做出表态。 “夏太师,只要过了这一个月,立了新皇,那朝堂之上就是咱们夏家的天下。”周陵是知道的,从自己谋害李暮景开始,整个夏家的后路就被断得一干二净。 夏太师身子微微一怔,咬了咬牙:“好……好。” 得到了夏太师的答复,周陵满意的笑了。此时玩累的李威靠早周陵的怀里睡着了,他听不懂两个大人在说些什么,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夏太师回府后,立刻秘密召集了弟弟夏离刚,以及自己的心腹们讨论此事,路已经全部被切断,他们别无它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周陵,废掉李毅,立李威为新皇! 第194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谋杀 三年,何文柳在冷宫里呆了整整三年,除了刚来的那段时间被人怠慢外,他过得还算不错,当然不能与在青鸾殿相比,应该是类似于刚入宫前五年在倚柳殿的日子。 在冷宫里,除了偶尔倒腾一些花花草草外,何文柳最多的时候就是在发呆,天气好了,在院子里坐着,天气冷了,就回到屋里。 发呆时,何文柳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如果”,如果没有入宫,如果没有遇见李暮景,那自己是不是就不会痛苦了。 何文柳不禁幻想,在没有李暮景的人生里,自己的孩子会在寻常百姓家出生,丹儿会快快乐乐的长大,韵儿不会变傻,李霁也不会远走他乡死于非命,而自己的兄长何文言,更不会为了保命而辞官归隐。而他自己,一定会遇见一个喜欢他的人,跟他种着满院子的牡丹,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但幻想毕竟幻想,生活还要继续。 其实当何文柳得知李霁已死的消息时,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孩子在冰冷的另一个世界,自己却锦衣玉食,这种生活何文柳无法接受,他求过李暮景,求李暮景杀了他。可李暮景是怎么做的来着?拿韵儿的性命做要挟,要挟何文柳活下去。这已经不是李暮景第一次拿孩子的性命威胁他,何文柳知道李暮景说到做到,所以他只能吊着自己的命,不能死。 三年的时光,何文柳没有踏出冷宫一步,心如止水,他只要等着,慢慢等着,等着韵儿长大,等她嫁一个好驸马,他就可以放下一切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直到秋末,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何文柳清静的生活。 这日阳光还算不错,何文柳多加了见衣服,来到庭院之内,像往常一样,丁丁的坐在石桌上,随意的瞅着某处,心思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在何文柳愣神之际,突然身边有人唤他道:“文妃娘娘。” 何文柳稍稍一怔,转身看去,只见夏知杰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位置,还很恭敬的请安。 冷宫里的人本就少,又是天冷的深秋时节,所以庭院内除了何文柳外,再无他人。 “你来冷宫做什么?”虽说有些错愕,但对夏知杰的到来何文柳并不在意,“如果是因为以前我利用你的事,你现在追究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三年未见,夏知杰一直挂念着何文柳,或者说,打从他们还是少年在同一书院读书时,他就很在意这位文妃娘娘了吧,“微臣是专门来见文妃娘娘您的。” 何文柳不是不知道夏知杰的心思,他的语气更冷了些,“见本宫做什么?本宫不喜欢被人打扰。” 夏知杰的脸有些微红,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微臣……微臣想带文妃娘娘您一起出宫。” “出宫?”何文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脑子没事吧?” 夏知杰自然知道何文柳的言下之意,他连忙解释道:“皇上……皇上就快要驾崩了,最近宫里宫外乱作一团,要不然微臣也不会这么容易进宫来见你。等皇上一驾崩,皇后娘娘辅佐新帝登基,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驾崩?!听到这两个字,何文柳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的问道:“皇上的身子好好的,怎么可能就要驾崩了呢?” “是瘟疫,”夏知杰将宫里发生之事向何文柳全盘托出,“皇上无意间感染了瘟疫,起先御医们以为皇上只是感染风寒,但当察觉到的时候,皇上身上开始起红疹,据说现在皇上已经全身溃烂了。怕是活不了多久。” “本宫知道了。”瘟疫,风寒,红疹,溃烂,何文柳扑捉到了这几个关键的词眼,他站起身,送客道:“你回去吧,本宫就当你没来过。” “文妃娘娘!”夏知杰是知道的,如果何文柳还留在皇宫,必死无疑!“您难道还要为皇上守节不成?!您与皇后的关系一直不好,等皇上死后,他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皇后?”虽然从不过问后宫之事,但该知道的事情,何文柳还是知道的,“等太子继位,怕皇后根本无暇顾及本宫,他饶不了本宫,可太子也饶不了他。” “不是的!你不懂,现在宫里宫外的情况十分危急,”夏知杰急匆匆的说道,他为了让何文柳能相信自己,咬一咬牙,干脆将周陵连同夏家即将逼宫一事说了出来,“皇后娘娘不会让太子继位的,他打算另立新皇……” 何文柳不动声色的听着,听夏知杰诉说一切,他的身子微微靠向石桌,手支撑在上面,尽量让自己别颤抖起来。直到夏知杰说完,何文柳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照你这么说,皇后是势在必得了?” “是啊,”夏知杰点点头,他以为何文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为了活命,您必须离开。如果您不愿与韵儿公主离开,那……那微臣可以再想办法。” 何文柳闻言,为难的说道:“可本宫是妃嫔,怎么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皇宫,会引起怀疑的。” “没有关系,微臣早就替您打点好了,没人知道微臣来见您,”夏知杰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令牌来,是出入宫廷的令牌,他多弄到一个了,“只要您换一身内监的服饰,就能跟着微臣一起离开了。” “是么。”何文柳盯着夏知杰手里的令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好,本宫愿意与你一起走。” “太好了。”夏知杰兴奋的向前跨了几步,可何文柳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夏知杰也发现自己逾越了,连忙说道:“那文妃娘娘,您赶紧进屋换衣服,微臣在这里等你,趁着没人看见,咱们得快点。” “好,那你等会。”何文柳说完,转身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 夏知杰心满意足的坐在石凳上,内心澎湃不已,他在来的时候一直忐忑不安,他怕何文柳不答应,怕何文柳觉得他轻浮,但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那个人愿意与自己走! 他夏知杰由始至终与何文柳没说过几句话,甚至算是陌生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何文柳现在对自己没有感情,可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自己可以慢慢感化他。 就在夏知杰向往未来的时候,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地上,由于太阳光照射的缘故,他看见地上有一个影子在悄悄的靠近,那个影子举起手来,手中似乎拿着什么,正要猛得向自己砸来。 幸亏夏知杰反应及时,他身子一侧,只听呯的一声,东西砸在了石桌上。夏知杰由于闪躲的时候没有保持住平衡,他猛的摔在地上,回过头去,却是何文柳站在他的身后!地上,石桌上都是花瓶碎片。 “文妃娘娘,您……”夏知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何文柳是想拿花瓶砸自己吗?为什么?! 此时的何文柳也是面色苍白,粗喘着气,他头一次做这种事,却失了手。夏知杰想站起身,但是何文柳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只见何文柳随手捡起一快花瓶碎片,然后立刻压在夏知杰的身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何文柳握着碎片,用最尖锐的地方狠狠的划过夏知杰的脖颈! 顿时,夏知杰的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何文柳的宫服。 割断喉咙的夏知杰根本活不了,他努力的挣扎着,想问何文柳为什么!可何文柳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因为何文柳捂住了他的嘴,让他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夏知杰就这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死死的盯着何文柳,见他的眼神从害怕到恐惧,从恐惧到安心,从安心到漠然,惟独没有内疚!没有歉意!没过多久,夏知杰的就不再动弹了,他双眼怒睁,死不瞑目! 就在此刻,在屋内听到有东西打碎声音的小绿子和新月走了出来,他们被院子里的情景吓了一跳。新月赶紧冲上前去,拉开何文柳,“文妃娘娘,文妃娘娘,您这是……” 何文柳在新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其实他不想杀人的,他只是想拿花瓶把夏知杰砸晕而已,可谁让夏知杰躲开了呢。 “小绿子,”现在可不是惊吓的时候,何文柳边喘着气边说道:“你曾经跟本宫说过,在冷宫的外的一个墙角处有个枯井是不是?” “是……是。”小绿子战战兢兢的回答。 “那就好。”何文柳丢掉手中的瓷器碎片,然后吩咐道:“小绿子,你跟本宫一起把尸体抬到枯井那边丢掉,新月,你留在这里,清理现场,把血迹擦掉。” “文妃娘娘,您的手!”新月看见何文柳的右手正在不停的滴血,她抓着何文柳的手摊开一看,只见手掌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不碍事的,”何文柳把手抽回,“快点做事,万一被文敏嬷嬷他们看见那就糟了。” 何文柳先让小绿子取一个床单来,把夏知杰的尸体包住,免得抬的时候还会有血滴在地上。然后两人抬起夏知杰的尸体走出了冷宫的大门,来到小绿子口中那个偏僻的墙角。先把尸体放下,何文柳搜了搜夏知杰的腰带,找出了之前看到的那两个出宫令牌,紧接着将尸体抛进枯井之中,头也不回的与小绿子离开。 回到冷宫,新月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现场清理干净。三人回到屋里,新月忍不住问道:“文妃娘娘,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个人是夏太傅吧?他怎么出现在这?” 何文柳皱着眉头,对此不愿多谈,“你们别多问,知道的少才能活命。”他顿了顿,开口道:“小绿子,去采一些臭草,然后放入水壶里煮,等水煮开了,再等半个时辰,然后将水倒进盅里,端给本宫。” “是。”平时小绿子是最怕掉脑袋的,既然主子这么说了,他更加不会多问。小绿子立刻离开房内,去做何文柳交代的事情了。 “文妃娘娘,您先包扎一下伤口吧。”新月见地板上又滴下了三四滴血珠,担心不已,自家主子何曾受过这种伤?!不等何文柳说什么,新月已经在翻箱倒柜的找纱布了。 何文柳根本不在意手上的伤,他道:“你先帮本宫找两套内监服饰来。” “是……是。” 小绿子在煮臭草,新月在找衣服,何文柳恍恍惚惚的走到榻前坐下。他以为经过这三年的时间自己已经死心了,已经放弃了那段无知偏执的感情,可当他听到李暮景有难的时候,所做出的一系列举动都没经过大脑。现在的何文柳才反应过来,自己从来没有变过,一直爱着李暮景,深爱着他。此刻的何文柳终于感觉到了手掌的疼痛,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的划过那道深深的伤口。 疼痛的感觉,流下的鲜血,他不禁笑了,何文柳,你真是犯贱呢。 第195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为时已晚 换好了太监服饰,何文柳让新月找个大一点食篮来,接着他打开那盅臭草看了一眼,里面墨绿色黏黏糊糊的盛得满满的,刺鼻的味道顿时布满整个房屋。 “文妃娘娘,您煮这个东西做什么?”小绿子好奇的问道。 “救皇上。”何文柳轻声说道。他从新月手里接过食篮,先将另一套衣服放进食篮里,再把那盅臭草也放了进去,“宫里最近发生的事,你们俩都知道对不对?” “……”小绿子跟新月一时语塞。 其实何文柳知道这不怪他们俩个,小绿子和新月没有故意瞒着他,是他自己对外界不闻不问,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 “皇上在哪里?”何文柳问道。 “在……在乾龙宫。”小绿子见主子问了,也就说了出来,“被隔离在乾龙宫了。” 何文柳点点头,他拿起新月送来的纱布把手随便包扎了一下,然后拿起食篮后,道:“本宫去乾龙宫,如果有人问起,你俩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是……是。” 何文柳穿着内监服,提着食篮离开了冷宫。好歹在皇宫里住了十几年,他自然知道走哪条路线能最快到达乾龙宫。何文柳低着头在宫里穿梭着,就像一个普通内监一般,他边走边细心观察宫里的状况,他发现宫里的气氛很不对劲,倒不像夏知杰说的乱作一团,反而十分冷清,哪怕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也几乎没看见几个内监,大家似乎在避开些什么。 根据夏知杰的描述,李暮景得病初期,已经任命太子李毅监国,让太子太傅从旁辅佐,可后来李暮景病入膏肓,有些神志不清,周陵趁机把持后宫,将太子软禁,宫外夏家接应,守住城门,防止消息传出。何文柳摸不准周陵下一步的打算,可有一点不言而喻,就算周陵要辅佐李威登基,前提也要李暮景得先驾崩了才行。 何文柳不会给周陵这个机会的。人算不如天算,何文柳在小时候陪着百竹老人下了一年棋,除了棋艺变得高超外,也在下棋期间从百竹老人口中听说了很多奇人异事,那时候刚好也闹瘟疫,瘟疫的症状也是风寒,红疹,身体溃烂,百竹老人曾经说过,要抑制这种瘟疫有个偏方,那就是臭草。 臭草属于稀罕物,成活率低,味道刺鼻,而且外貌跟杂草没什么两样,所以百姓家里不会种这种东西。可物以稀为贵,宫里偏偏就有这种草的种子,花匠们认为这种草名字难听,又不开花的,所以一直放在杂物房,没在御花园里栽种。后来小绿子为了冷宫里的何文柳,缠着花匠要种子时,花匠就顺便把臭草给了去。 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愈,但值得一试啊!何文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暮景去死,他都想好了,既然从夏知杰手里得到了两块出宫令牌,他就可以带着李暮景出宫,逃出京城,好好治疗,然后去投靠何文武,何文武手握重兵,一定可以帮助李暮景夺回皇位的。 终于,何文柳来到了乾龙宫,乾龙宫的大门口有专门的侍卫把守,侍卫们都面戴口罩,生怕被传染了去。 “你是谁?”侍卫挡住了何文柳的去路。 “奴才是王御医派来的,”何文柳早就想好了说辞,他低着头道:“来给皇上送药。” 侍卫觉得可疑,又多问了两句,“送药不是这个时辰,而且平时送药的内监也不是你吧。” “是新配的药,”何文柳不愿多说,怕露出破绽,“这药得趁热喝,你要是耽误了皇上喝药的时间,小心被追究罪责!” 侍卫被何文柳这么一糊弄,还真有些怕了,便赶紧让开身,让何文柳进去。 何文柳踏进了乾龙宫,见里面异常萧索,只有三三两两服侍的内监在院子里走动。何文柳来到乾龙宫的寝室门前,推门而入。 寝室里的光线很暗,满屋子的药味。屋子里没有服侍人的影子,连万福都不在。何文柳听夏知杰说过,李暮景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不愿见人了。 他轻轻的朝屋内走去。穿过屏风,来到李暮景的床边,厚厚的床帘被拉下。 何文柳伸手拉开窗帘,终于看见了三年未见的人。 此时的李暮景真的可以用“面目全非”这四个字来形容了,他十分消瘦,正闭目养神,因为穿着衣服又盖着锦被,李暮景只是露着个脸,他的脸上布满红斑,有些红斑上开始溃烂,那样子着实惨不忍睹,几乎都没有了本来的面貌。 何文柳将手里的食篮放在床头柜上,他轻轻的坐在床边,摇了摇李暮景,“皇上,皇上。” 被吵着了的李暮景皱了皱眉,不知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打扰自己的清修。李暮景睁开眼,眼前出现的人居然是何文柳?!他猛的坐起身,“你为什么在这?”下一刻李暮景往床的另一侧移了移,很明显,他不愿何文柳的接近。 “皇上……”何文柳伸手,下拉住李暮景。 可李暮景却将他的手狠狠的甩开,厌恶的说道:“别碰朕。” “……” “朕得了瘟疫,就快要死了,”李暮景冷笑道:“你是想看朕怎么死的吗?” “我没有。”何文柳丝毫不在意李暮景的厌恶,就算被推开了,他还是不死心的抓着李暮景的被角,鼓起勇气说道:“不一定会死,我有办法,我一定会救你。” 李暮景低下头沉默一会,看见何文柳的右手缠着绷带,绷带是新的,上面还有丝丝红迹,“你的手怎么了?”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何文柳想把受伤的手抽回,却被李暮景拉住。 李暮景看了看他的手,然后将绷带的结打开,一圈一圈的把绷带解开,何文柳的手掌心内的伤没有及时处理,他的伤口还没结疤,白肉外翻,还冒着血珠。李暮景自言自语道:“应该很疼吧。” “不疼。”何文柳轻声说道。 “真的不疼吗?”李暮景确认的问。 “恩,一点也不疼。”何文柳点点头。 “是么。”李暮景若有所思的看了何文柳一眼,玩味一笑,紧接着居然把自己的手背狠狠的压在何文柳的伤口上,十分的用力。 “嘶……”顿时,何文柳的脸色煞白,可他却没有反抗的意思,任由李暮景折磨着他的伤口。 “现在疼吗?”李暮景再度问道。 “不疼。”何文柳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是么。”李暮景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何文柳的右手摊在床上,已经血肉模糊成一片了。 李暮景举起了自己的手,在何文柳的眼前晃了晃,他的手背上除了有刚才被染上的鲜血外,还有由于瘟疫而溃烂的斑点,那些斑点还流着脓,“看到了吗,那些毒脓已经融入你的伤口里去了,你怕吗?” 何文柳摇摇头,如往常一样的云淡清风,他上前搂住了李暮景,感受着心爱之人的气息与温度。何文柳头靠在李暮景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 寝室内一片寂静,可片刻之后,李暮景扯开何文柳的胳膊,将他推了出去。身体上的差异让何文柳根本无法坐稳,他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发出剧烈的响声。 “晚了。”李暮景冷漠的说道。 就在此时,在院子里听到声响的内监们推门而入,万福带头进来,“皇上,出什么事了?”接着就看见坐在地板上的何文柳,他一时半会儿没认清人,“这……哪儿来的内监?!打扰皇上的休息?!” “他是文妃,”李暮景不再看何文柳一眼,他抬起头,向万福吩咐道:“把他赶出去,一个冷宫的妃嫔哪还有资格来见朕?!” “我不要!”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来到这里,怎么可以就这么回去?!“您说过的,只要……只要我回头,您就会原谅我的……” “是么?”李暮景冷哼一声,嘲讽道:“三年时间,你当你是谁啊?你真的觉得朕会等你那么久?” “万福,把文妃拉出去,朕不想再看见他!” “是。”万福眼色一使,旁边的两个内监立刻会意,上前拉住何文柳,开始往外拖。 “我不要!我不要走!”何文柳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可还是被人一步一步的从屏风内拉出,退出了寝室,何文柳眼睁睁的看着寝室的门被关上却毫无办法。 院子内,内监们终于松开了手,何文柳下一刻就冲到寝室门前,他想再度推门而入,可谁料门已经从内部反锁。 “开门!皇上,开门!”何文柳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寝室大门,焦急得哭了,“求求您,开门好不好……”自己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明明可以阻止的,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李暮景去送死?! “我错了!是我错了!您原谅我吧……”何文柳哭声说道,他的声音异常凄凉,“是我任性,我知道您对我好,是我……是我恃宠生娇,伤了您的心了,您别生我的气了……” “文妃娘娘,”万福于心不忍,他看着寝室的门上血迹斑斑,何文柳还在用力的拍打着门,万福上前好言劝道:“您先回去吧,别让奴才为难了,皇上的病会好起来的,等他好起来,一定会去见您的。” 可何文柳对万福的话充耳不闻,他依旧朝着门里哭声说道:“您到底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当年我说的都是气话,我没有要离开您的意思,您明明说过,只要我认错,您既往不咎的,我向您认错,求求您开门好不好……” “您一直对我很好,我都知道的,我身体不好,您就时常督促我吃这个吃那个补着。当初丹儿死了,您怕我伤心,所以天天找我侍寝,让我怀上韵儿他们来转移注意力。柔昭仪的事,刘妃的事,您都站在我这边,替我撑着。我经常不听话,惹您生气,您也不跟我计较。我为了何家,为了霁儿算计过您,瞒过您,您都知道,却从未责怪过我……,还有……还有霁儿,我明白的,我明白霁儿是罪有应得,您已经放他一条生路了,是我……是我不知好歹,非要跟您闹……,对不起,皇上,是我错了,您不要生我的气了,求求您开门吧……” 何文柳哭着说了很多很多,直到嗓子都哭哑了,双手痛得没有知觉了,门依旧没有打开。何文柳终究体力不支,跪在门前,他靠着门沿,泪水忍不住的直流,“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 一个时辰后 万福出现在李暮景的寝室内,自家的主子依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万福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免得惹着主子了。 万福拿起之前何文柳放在床头柜的食篮,正准备离开,只听床上的人出了声,“篮子里是什么东西?” 万福闻言,赶紧打开篮子看了看,答道:“是一个炖盅,还有一套内监服,还有……还有两个出宫令牌……” “恩,你下去吧。” “是。” 第196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似曾相识 何文柳私自离开冷宫去见李暮景的事在宫内不胫而走,现在宫里从妃嫔到内监,人人自危,谁还管得了他,大家只听说李暮景大怒,将他打得浑身是血,贬回冷宫,几日之后冷宫内传出何文柳也感染瘟疫的消息,现如今冷宫也被隔离起来。 由于李暮景无法现身,太子李毅代为监国,所以大臣们也都不用上早朝,平时的奏折文书都是交给宫里内监送往东宫,可谁知李毅近乎已经变相软禁,所有的消息在周陵的阻拦下都不发传出。 太后一心礼佛,每次去探望李暮景时,都被闭门不见,为儿忧心的她对宫里的变化一点察觉都没有,除了问御医李暮景的病情外,太后请平时为她讲解佛经的静妙师太请进宫,陪她一起在小祠堂内诵经念佛,只为求得李暮景可以渡此难关。 几日之后,李暮景的病情越发的严重,有好几次都昏迷不醒,怕是命不久矣。太后得知此事,差点没晕死过去,也就此一病不起,根本管不了事,就此整个后宫落入周陵的手中。 太后为李暮景一事心绞痛得下不了床,根本不能受任何刺激,周陵率领宫内所有妃嫔,皇子皇女们前去探望,太后已经无力应付,随口便将人打发了。 可众人不知道,前来探望太后仅仅是个幌子,周陵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众妃嫔们离开慈宁宫大门,周陵提议道:“咱们去乾龙宫探望皇上吧。” 虽然李暮景的脾气变得暴躁不已,会把前来探望的人赶出去,可人家皇后既然发话了,众妃嫔也不会不从,反正被骂被赶大家都是一起的事。 要从慈宁宫去乾龙宫,必须经过御花园的长廊,长廊蜿蜒曲折,周陵与众妃嫔们走到长廊的百阶梯前,只要走下这百阶梯,然后从前面的路绕过,就能到达乾龙宫了。 周陵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本宫刚进宫的时候好像听人提起过。” 在场的只要是入宫差不多近十年的妃嫔们顿时脸色大变,他们是宫里的老人,当年的事自然十分清楚,那个先为后,再为妃,伺候两代帝王宠冠一时的素妃就是在这里出事的,她被人从百阶梯前推下,滚下楼梯,流掉了六个月大的婴孩,最终被打入冷宫,死于瘟疫。 为何周陵会突然提及此事?!作为那件事的始作俑者,贾婉茹心中突然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腿都有些发软,幸亏太子李毅发现的及时,连忙上前扶住,“母妃,当心。” “婉妃,你怎么了?”周陵闻声转头问道。 贾婉茹护住隆起的肚子,摇摇头道:“臣妾没事,怕是……怕是有些累了。” “大着肚子,的确该小心为上,要是你再出了事,皇上的病情定会加重的。”周陵看了一眼贾婉茹的肚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阴狠。 贾婉茹感受到了周陵的目光,下意识的将身体缩了缩,她真怕周陵会做些什么出来,现在李暮景出事,宫里的气氛异常诡异,贾婉茹不得不防啊! 一向护母心切的李毅站在贾婉茹面前,挡住周陵的视线,他语气不善道:“多谢母后关心,母妃她不碍事的。” 周陵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太子还真是关心婉妃呢,那你得好好扶着婉妃了,这百阶梯可是陡峭得很。”说着,周陵转身,一步一步的从从楼梯上走下,其他妃嫔们也都跟在后面。 贾婉茹喘了喘气,她总觉得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自己却说不上来。 众人们已经从百阶梯上走下,开始绕路去乾龙宫了,李毅皱着眉头道:“母妃,要不咱们别去了吧,父皇会理解的。”其实李毅自己对这个地方也是心有余悸,那是他第一次算计人。 “没关系,”贾婉茹笑了笑,让李毅安下心来,现在的长廊上只有他们二人,贾婉茹大着肚子,的确不好走下楼梯,李毅便扶着她,免得出现意外。 周陵慢慢的朝前走着,其他妃嫔与内内监们跟在身后,本来一切相安无事,直到下一刻,身后传来贾婉茹的尖叫声,“啊——————” 大家连忙转身看去,只见贾婉茹正从百阶梯上滚了下来,她身后的李毅顿时脸色惨白,等他反应过来时,贾婉茹已经滚远了。 “母妃!!”李毅大叫,紧接着朝着贾婉茹飞奔而去,他想拉住贾婉茹,奈何人越滚越快,终于贾婉茹滚到了百阶梯下才停了下来,此时的她捂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痛的要命。 当其他妃嫔赶上前去时,只见地上一片嫣红。 贾婉茹并没有昏过去,她必须忍受着肚痛的折磨,他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正在打转,身。下的血液也在不停得流着,孩子保不住了! 此刻李毅也从百阶梯上跑下,他搂着贾婉茹,焦急的说道:“母妃,母妃,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 “痛,我好痛……肚子……”贾婉茹断断续续的喘着气,她拉住李毅的衣袖,道:“我的孩子……” “没关系的,母妃,”李毅抬头朝着内监们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叫御医!” 可内监们闻声不动,丁丁的站在那里,李毅气急道:“你们想造反吗?!” “太子殿下,这句话是本宫想问你才对。”围观的众妃嫔们让出路,周陵缓缓的走来。 “你……你……”李毅惊恐万分的看着周陵,“是你……是你要害我母妃!” “本宫?!”周陵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母妃出事的时候,本宫可离得很远呢,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倒是你啊,太子殿下,本宫前一刻才交代你好好扶着婉妃,可你下一刻居然将人从百阶梯上推下?!就算你过继给本宫,可婉妃还是你的生母,你如此狠下手去,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没有!我没有推我母妃!”李毅辩解道,他只是扶着贾婉茹而已,可是突然不知怎么地,贾婉茹就这样摔了过去!他当时根本来不及抓住啊! 周陵哪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李毅,“百阶梯上,就只有你跟婉妃,连个内监都没有,除了是你下手外,还会有谁?!” “我……我……”李毅百口莫辩,他想上前拉扯周陵,想要理论,却被贾婉茹死死的拦住,她知道周陵这是想激怒李毅,只要李毅动手,那不敬嫡母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贾婉茹痛得快要死了,她的额头开始冒出丝丝汗珠,可她必须要保住李毅,贾婉茹用尽全身的力气,为李毅开脱道:“皇后娘娘,这……这不关毅儿的事,是……是臣妾自己没有站稳,摔过去的……”此刻的贾婉茹必须要违心说出这些话,其实她感觉到了,身后有人推她,可无凭无据,周陵只会说推她的人是李毅! “婉妃,慈母多败儿,你这么护着太子殿下可是不行的,”周陵怎么可能会给贾婉茹开脱的机会,只听他道:“在场所有的人都看见了,是太子殿下推的你。” “你……”贾婉茹已经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陵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十分扭曲,“桂花,告诉本宫,你有没有看到太子殿下推人?”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看到了。”婢女桂花斩钉截铁的回答,“是太子殿下推的。”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看到了吗?”周陵继续问道。 “看到了,奴婢(奴才)看到了……”其他内监们纷纷附议,居然全都指证李毅! 周陵转过身,面朝着其他在场瑟瑟发抖,恨不得就此消失的妃嫔们,“你们看到了吗?是不是太子推的人?” 众妃嫔们哪敢说话,都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是个透明人。 周陵并不恼火,他随便点了个人名,问道:“霍修仪,你有没有看到太子推人?” 那霍修仪早已花容失色,这明摆着皇后要除掉太子跟婉妃的,她真心不愿参合进去,“臣妾……臣妾最近得了眼疾,怕是……怕是没看清楚……” “原来是这样啊,”周陵用一种可惜的口吻说道:“皇上最喜欢你的眼睛了,说又大又亮,炯炯有神,会说话似的。既然得了眼疾,就获得不了皇上的喜爱了,那还要它有什么用呢。”周陵说着,看了身边的侍卫一眼,那侍卫是周陵的心腹,他走到霍修仪面前。霍修仪惊恐万分说道:“你……你想做什么?” 只见那侍卫一只手抓住霍修仪,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居然生生的将霍修仪的两个眼珠挖了出来!霍修仪的脸上顿时流下两行血泪,那样子惨不忍睹! “啊————”霍修仪一声惨叫,捂着脸在地上直打滚。 其他妃嫔都吓傻了,他们没料到周陵居然敢出手,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就算皇上病入膏肓,那也还活着,如今周陵这么做,再傻的人也知道他这是要逼宫了! 不一会,霍修仪就痛得昏死过去,内监们面无表情的将他抬走。 周陵对此熟视无睹,他继续问道:“霍修仪没有看见,那谁看见了?” “臣妾……臣妾看见了……”一个份位不高的美人颤抖的说道,她不想死,除了迎合周陵,别无他法! 一个人改了口,其他妃嫔们都纷纷效仿,“微臣看见了,是太子动的手。” “臣妾也看见了。” “臣妾也是……”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周陵笑了,他一副胜利者的样子俯视着贾婉茹,轻声说道:“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场景似曾相识?” 第197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报复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周陵笑了,他一副胜利者的样子俯视着贾婉茹,轻声说道:“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场景似曾相识?” 周陵的声音很小,也就只有贾婉茹听得到。似曾相识?!简直是一摸一样!当年夏知素也是这么流掉孩子的! “你是谁……?”贾婉茹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冒出这三个字来,眼前的这位皇后太深藏不露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居然没看出他一点破绽?! 周陵笑而不答,声音更加低沉,“你只需要记住,这是你的报应啊,婉妃。” 贾婉茹处事圆滑,能屈能忍,可李毅不会,李毅是被李暮景捧着长大的,众星捧月,以后是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任由周陵诬陷了去?! “你以为随随便便威胁人就万事大吉了吗?!”李毅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太子!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父皇怎么可能听你们这帮人的挑拨?!等着吧,等父皇好了,今天谁诬陷本太子,本太子一定追究到底!” 一边是要逼宫的皇后,一边是将要继承大统的太子,妃嫔们恨不得自己像刚才那位霍修仪一般,昏死过去得了! 周陵对李毅的话一点都不恼火,反而若有所思的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呢,虽说宫里美人如云,但皇上真正信任的,能说得上话的却没几个。”周陵看了看前方的百阶梯,“本宫记得有一个人说的话,皇上一定会信。”说着周陵转过头,看向妃嫔那里。 “您该不会说的是文妃吧?”贾婉茹苍白的面庞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既然周陵都捅破了,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文妃早就被皇上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还感染了瘟疫,在冷宫里出不来了!怎么,想历史重演吗?你先看看文妃能不能下得了床吧。” 被贾婉茹这么一说,周陵也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何文柳也被隔离,正在冷宫里自生自灭,周陵动不了他!周陵心里最恨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贾婉茹,还有一个就是何文柳,自己最亲的人,就是被这两个人联手算计而死的! 周陵当皇后这些年来,贾婉茹就算心里膈应,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最起码面子上得做足,可何文柳呢,从当年选秀女时无意间的羞辱,再到后来若有若无的敌意,何文柳从来没给过周陵好脸色看。周陵出身低微,为了保持在李暮景面前的完美,善良,所以对何文柳的种种敌意都故意装作不在意而一笑置之,可谁知内在里,他恨不得将何文柳撕成碎片! 周陵自认为条件也不错,可以与后宫荣宠不衰的妃嫔们有的一拼,要不然李暮景也不会力排众议立他为后。可是然后呢?比不过真的是比不过啊。 贾婉茹因为兄长秽。乱后宫而被贬成才人,可才一年多的时间李暮景就受不住了,眼巴巴去殿里接人,将贾婉茹所犯的过错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还将她升为贵妃。 何文柳被贬入冷宫三年,李暮景还对他念念不忘,冷宫里从不会短缺何文柳什么,那都是李暮景私下吩咐的。现在李暮景病了,把文妃打得不成人样,可据乾龙宫服侍的内监说,李暮景后来就后悔了,病情加重,昏昏沉沉满口都是文妃文妃的叫着。 跟他们相比,他周陵又算得了什么呢?李暮景真是狠心啊,他皇后的位置说废就废。说什么当年只是看上他的好皮囊,心里最爱的人还是贾婉茹。当周陵从夏太师口中听到李暮景这么看待自己时,心就像是挖空了一般。他是真的爱李暮景,他幻想的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全都被那句“好皮囊”击得粉碎。 周陵被贾婉茹激怒得直发抖,他努力得克制自己,“是啊,本宫动不了文妃呢。”只听他下一句峰回路转道:“晨妃!晨妃在哪里?!” 周陵的话一出口,众人到处寻找端木晨的影子,只见端木晨颤抖的站在后面。刚才贾婉茹从楼梯上滚下来时,大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往前挤,端木晨被落在后面。 在众人的注目下,端木晨不得不朝前上去,他身边一直跟随着韵儿,韵儿躲在他的身后,根本不敢出来见人。 周陵打量了一下端木晨,由于瘟疫一事,众妃嫔们都躲在宫殿里不出来,所以他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这位晨妃了。端木晨本来身体单薄,可现在看来有些富态,周陵冷哼一声道:“皇上看上你,就是因为你神似文妃,人家文妃可没你这么臃肿,就你这样,怕是在皇上那里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周陵说完,又将目光放在韵儿身上,韵儿当场就被吓哭了,哭声特别大。端木晨又不能现在哄她,他怕周陵会迁怒,所以连忙把韵儿护在后面,“皇后娘娘,韵儿她本来如此,您……您别放在心里去……” 周陵见端木晨这般维护韵儿,心里更是愤恨,他冷哼一声道:“皇上只是暂时把韵儿公主交给你照顾,你还真当自己是她母妃了?区区亡国奴,上了龙。床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吗?你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在场的人再明白不过了,皇后是要秋后算账,当年在后宫里与他作对的人,他这会一一报复,太子与他常年不对盘,婉妃威胁他的后位,霍修仪恃宠生娇给他摆谱,还有文妃,文妃与皇后不合在宫里不是秘密,但是现在的文妃被隔离,所以皇后撒气的对象转移至抚养文妃的女儿,晨妃身上! “百阶梯前发生意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当年文妃遇到类似的事是怎么跟皇上说来着?”周陵又把话题绕到了何文柳的身上,他随便点了个名,问道:“那时候本宫还没入宫,所以不清楚,但你应该很清楚吧?温婕妤,毕竟你是宫里的老人了。” 温婕妤是从美人升上来的,他性子淡然,如果非要说他参与过什么宫廷纷争的话,那就是几年前,太后写错懿旨一事,他与何文柳的两份懿旨弄错了,害得何文柳在祠堂跪了半个时辰,还差点一尸三命。 温婕妤闹不懂,自己从未得罪过周陵,为什么要拿他开刀?! 周陵慢条斯理道:“可别像霍修仪那样说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本宫可不接受。” 温婕妤抿了抿嘴,开口道:“文妃娘娘说,当年的事太子不是故意的。” “那你认为文妃说实话了吗?”周陵进一步的问道。 这种问题让温婕妤怎么回答?!当初皇上就是信了文妃的话,才定了素妃的罪,现在让他说不信,那岂不是怀疑皇上的抉择?!可要是说信了,那自己就是第二个霍修仪! 温婕妤脸色煞白的跪在地上,哀求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饶命,微臣……微臣从未得罪过您,您饶了微臣吧,求求您了……” 周陵没理会温婕妤的求饶,他又将视线转向了端木晨,“晨妃,那你觉得文妃的话是真是假?” 端木晨哪会知道以前的事,他入宫没几年,身份尴尬的要命,平时其他妃嫔串个门子,小聚一下的也不会叫上他,其他内监们在李暮景的警告下,根本不敢与他嚼舌根。端木晨连他们口中的“文妃”的面都没见过啊。 端木晨觉得挺冤屈,他算是知道为何周陵总是为难自己了,这不明显的,后宫争风吃醋,周陵趁着李暮景病入膏肓,开始折磨那些曾经与他有过节的人,那文妃周陵是折磨不了了,所以就轮到他这个替身身上了。 “微臣当年也没进宫,不知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他只能这么回答。 “瞧本宫这记性,也是忘了,”周陵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温婕妤,道:“温婕妤,告诉晨妃当年的事吧。” “是……是。”对此温婕妤不敢不从,只听他缓缓说道:“差不多八九年前,有位妃子,也是从百阶梯上滚下,流了孩子,那妃子说是太子殿下故意推他的,可是太子殿下矢口否认,并且找来文妃娘娘做人证,皇上相信文妃娘娘的话,认为太子没做过,还……还打那妃子入冷宫,那妃子没多久就病死了。” 周陵听完点点头,道:“温婕妤果然对当年的事十分了解,”他侧过脸问端木晨道:“同样的事在太子身上发生了两次,难道不可疑吗?晨妃,你觉得当年的文妃的口供是不是有差呢?” 周陵现在是把端木晨当做何文柳那般的逼迫,可端木晨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这能让他说什么。奈何周陵的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端木晨无法适从,他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地上靠在李毅怀里,苦苦挣扎的贾婉茹。 那贾婉茹此时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青紫,过于疼痛而没人医治让她那面容扭曲起来,从毫无血色的嘴唇内发出丝丝呻。吟。可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让人恐惧的是贾婉茹的下。体已经血海一片,她原本白色的裙裤染得鲜红,而且地上的血渍还在缓缓的蔓延着,血腥味在空中飘散着。 仅仅是一眼,端木晨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那种想呕吐出来的感觉想压也压不下来,忍不住的他捂着胸口,立刻走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因为是秋末,端木晨衣服穿得厚的缘故,他站直了身子还真看不出来,最多只让人觉得胖了些,可当他稍微弯腰,就能看见腹部微微隆起。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这是怀有身孕了。 端木晨干呕了好一阵子,直到闻不到血腥味了,那种恶心之感才算消去,当他再度抬头时,只见周陵就站在他面前,一步之遥。端木晨吓了一跳,想躲闪,却被周陵一把抓住。 端木晨惊恐极了,他不知周陵想做什么,“皇后娘娘……” 周陵的另一只手摸向了端木晨的肚子,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到,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呢。 端木晨被他摸得全身发麻,那种诡异感让端木晨全身鸡皮疙瘩竖起,只听周陵带着一丝羡慕又嫉妒的口吻道:“你怀孕了吧,真好呢……” 看得出端木晨怀有身孕的又何止周陵一人,在场所有的内监,妃嫔们都看见了,包括贾婉茹!贾婉茹看见周陵那副羡慕不已的熊样,顿时笑开了花,“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后娘娘,您可真是可怜呢……咳咳,”贾婉茹忍住腹部的疼痛,笑道:“被皇上宠了那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过……哈哈哈哈……男子怀孕是不易,可文妃还生了三个呢,就连晨妃也怀有身孕了,哈哈哈……” 贾婉茹虚弱的声音不停的刺激着周陵,是啊,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了能怀上孩子,天天找御医调理,李暮景来找他侍寝的次数是最多的,可为什么就怀不上孩子?就连……就连端木晨,那个亡国奴,只是个替身罢了,也可以为李暮景孕育子嗣,为何就自己不行?!难不成自己连个替身都不如?! 贾婉茹像是看出了周陵心中所想,她看着周陵,狂笑不止,哪怕这么笑会让她的血流更加迅速,“呵呵呵……,你想知道为什么就你怀不上孩子吗?那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因为皇上根本不想让你怀,皇上最疼爱的儿子是毅儿,他……他是不会让你生下嫡子,去威胁毅儿的地位的……皇后,你以为皇上真的爱你吗……他只是……他只是看上了你那副皮囊罢了,哈哈哈……” 被如此挑衅的周陵终究是没忍住这口气,他二话不说的甩开端木晨,朝贾婉茹走去。来到贾婉茹身边,周陵抬起脚就踩在了贾婉茹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踩着,狠狠得踩着,只听贾婉茹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终于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李毅当场就傻了眼,他看着周陵的鞋子从鹅黄色变成鲜红色,当反应过来时,周陵已经被贴身宫女桂花拉了开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息怒,息怒啊,这样下去婉妃会死的……” 妃嫔们被眼前血腥的场面惊吓得目瞪口呆,当周陵回头将目光扫向他们时,他们纷纷低头,就怕周陵下一个目标是自己。 可事情还没完,贾婉茹前一刻昏死过去,下一刻同样目睹了周陵凶残行为的周陵也倒在地上,怕是被刚才的景象刺激到了。 第198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假扮文妃 当端木晨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被人抬回了莱仪殿,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孩子还在。他还以为自己惹怒周陵,落得跟贾婉茹一样的下场。 “你醒了。” 刚刚才放宽心的端木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一颤,他侧脸看去,周陵就站在他的榻边,深意的看着自己,不,应该是自己的肚子。 端木晨猛的坐起身,他想离开床榻,给周陵请安,不料却被周陵挡下,由始至终,周陵的双眼一直盯在端木晨的肚子上。 周陵的眼里发出的寒光让端木晨全身发毛,他哪儿还顾得上周陵的阻扰,立刻跪在地上,“皇后……皇后娘娘,饶了我,我……我错了……” “错了?”周陵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毫无暖意,“晨妃何出此言呢,能为皇上生儿育女乃是天大的荣耀吧。” 端木晨终于明白为何李暮景嘱咐自己,如果有了身孕,必须瞒着,尤其是瞒着周陵。皇子出身的他对后宫纷争怎会不了解?作为妃嫔,唯一能够让自己站稳脚跟的筹码就是有孕,无论生下的是皇子还是皇女,他的地位都无法再动摇了。周陵给当皇后有好些年头了,最起码他端木晨进宫的时候,周陵就已经是皇后,周陵是男子,怀孕不易,可现如今就连比他入宫晚的自己都怀了子嗣,那周陵能不心存怨恨吗?! “御医说你怀孕快七个月了,比婉妃怀的时间都长呢。”周陵笑着问道:“你瞒得还真隐秘呢,怎么?怕本宫伤了你的孩子不成?” “……”端木晨沉默不语,其实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世上,他不是没想过悄悄打掉,可每次下定决心时,却又下不了手了。 周陵以为端木晨是害怕了,便开出条件说道:“本宫需要你做件事,只要做成功,本宫可以饶了你的孩子。现在孩子这么大了,就算是喝药怕也是流不下来。本宫问过御医,也问过宫里的老嬷嬷,要把孩子打掉,就得找个铁钩,从你的下。体穿入,把孩子从腹腔内钩出来……” “皇后娘娘是在威胁我吗?”端木晨惨然一笑,这样也好,自己下不了手,有人代替也成,“想打掉就打掉吧。” 周陵算是看出来了,端木晨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不免有些错愕,“怎么?你不怕吗?” 端木晨默默的说道:“他本来就不该生下来。” 周陵真的很讨厌端木晨这样,这种淡然什么都不管不问的神色,跟何文柳实在是太像了。难怪李暮景会找他做替身。周陵再次问道:“你真的不愿帮本宫?” 端木晨摇摇头,不管帮不帮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李暮景这些年来待他不错,做人不可以这么不知好歹。 端木晨如此冥顽不灵,周陵也不气恼,他道:“本宫记得,端木一族被皇上放了,软禁在南方,对吗?” 端木晨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他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周陵。他怎会听不出周陵的言下之意,他是拿端木一族的性命做威胁!“就算我帮了你,我怎么知道你守不守信用。”在端木晨眼里,周陵跟疯子没什么差别了。 “你有的选吗?只要本宫现在下令,你们端木一族必死无疑,本宫记得你还有个女儿吧。” “……”端木晨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妥协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只要你说服皇上,让他写下诏书,废掉太子。”周陵道。 “这不可能!”端木晨觉得像是在听天方夜谭,“我何德何能,皇上怎么可能听我的?” 李暮景信任的妃嫔只有两个,一个是贾婉茹,还有一个就是何文柳,贾婉茹现在还躺在宝阁宫里昏迷不醒,所以只剩下何文柳了。别看前几日何文柳被李暮景打出了寝室,赶回冷宫感染瘟疫,可现在李暮景无论是昏迷还是清醒,嘴里喊得都是何文柳的名字。而周陵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皇上是不会听你的,但他会听文妃的。”周陵摊开的说道:“想必你也应该很清楚,皇上之所以那么宠你,那是因为你是文妃的替身,你只需要假扮文妃,博得皇上的信任,告诉皇上,太子将婉妃推下百阶梯,并且拒不认错,实在难以继承大统……” “我跟文妃一点都不像。”还不等周陵吩咐完,端木晨便打断道:“我打听过,我与文妃相貌,声音,根本不同,我怎么假扮文妃?” “你没见过文妃,可本宫见过,多亏婉妃提点,本宫才察觉得到,你们的气质很像,言谈举止,性格喜好,还有待人接物。”周陵暗中观察过端木晨,不免将二人做了一番比较。 “可毕竟是两个人啊……”与其找他这个替身,还不如去冷宫里找本尊更有把握吧。 “乾龙宫寝室内光线阴暗,加上皇上病得不轻,精神恍惚,只要你不出错,应该可以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废太子那么大的事,区区妃嫔的几句话李暮景会信么?端木晨问道:“如果被皇上识破了呢?哪怕是真的文妃,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说服皇上的吧。” “假如你失败了,那就让你们端木一族跟着一起陪葬吧。”周陵冷漠的回答。真的文妃?!就算真的文妃没得瘟疫,周陵也不会去冷宫里找他帮忙。 周陵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计划得妥妥当当,废太子一事最好要有李暮景的诏书,这样名正言顺,好办很多。如果李暮景不写,那自己也可以指使言官弹劾,捏造出李毅的十大罪状,李暮景病得精神萎靡,做不了判决,自己这个皇后只要推波助澜一把,李毅照样得废! 端木晨迫不得已,只得跟着周陵来到乾龙宫,由于上次何文柳的突然闯入,整个乾龙宫的守卫森严了许多。 万福一直守在寝室门口,他见周陵带着人来了,赶紧上前请安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周陵关心的询问道:“皇上最近病情如何?是否好转?” 万福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最近皇上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精神状况更加的不好。希望皇上洪福齐天,能够顺利渡过此难。” 周陵面上也是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他道:“你也知道,皇上最近嘴里老喊着文妃文妃的,可文妃感染瘟疫,万万不能带来见皇上,所以本宫就带晨妃来了,还请万福你行个方便。” 万福是李暮景的贴身内监,也是掌握李暮景最多秘密的人,他自然知道端木晨的存在对李暮景来说是何文柳的替身,心病还须心药医,他连忙让路道:“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到,希望皇上见了晨妃娘娘后,了却这个心病。” 寝室的门被打开,万福带着周陵和端木晨走了进去。许是开门声吵着了李暮景,从屏风后面传来声音,“谁呀?朕不是说了,不希望有人打扰。” 万福一听李暮景的语气,就知道主子动怒了,连忙缩了缩,朝周陵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去,免得挨骂。可谁知周陵根本不为所动,他拉着端木晨走进内屋,入了屏风,掀开窗帘,把端木晨推入床边,道:“皇上,您看看,谁来了。” 打从李暮景被隔离后,端木晨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现在突然看见李暮景那张流着毒脓的脸,差点没把端木晨吓昏过去。端木晨想逃离,可后背却被周陵死命的往前推。 “你……你是……” 端木晨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面对,“是我,皇上……”下一句的我是文妃,他死活说不出口。 怕是李暮景病得恍惚,神志不清了,他看着端木晨,端详了很久,忽然之间,欣喜万分,连忙拉着他坐下,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你是文妃,你是文妃对不对?” 果然呢,李暮景把人认错了。只听李暮景说道:“文妃,朕就知道,你一定会跟朕低头的,朕等了你好久。” “让皇上久等,是微臣的不是了。”端木晨只得顺着他的话回答。 “你还痛不痛?朕不是故意打你的,朕只是气急了,”李暮景一脸的懊悔,他拉起端木晨的右手,道:“有没有找御医?别留下疤痕,朕会心疼的。” 端木晨见李暮景疯疯癫癫的样子,真的有些于心不忍,好好的一个人,九五之尊,因为得了瘟疫而变成这副鬼摸样,之前涌上心头的厌恶与恶心烟消云散,端木晨轻声说道:“不痛了,微臣很好。” “太好了。”李暮景看了看端木晨的右手手心,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的确呢,你的手好了,连疤都没有。” 端木晨笑了笑,他身后的周陵又在背后推了推,示意他快点开口说太子李毅的事。可还不等端木晨开口,李暮景却道:“文妃,你怀有身孕了吗?”因为是坐在床边,端木晨的肚子显怀了出来。 顿时,周陵跟端木晨都被李暮景的问题吓了一跳,何文柳在冷宫里呆了三年,怎么可能怀上孩子?!端木晨急得额头直冒虚汗,他知道根本骗不过去的! 可是李暮景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他笑了,笑得很温柔,伸手摸向了端木晨的肚子,轻轻的抚摸着,笑道:“真好,文妃,这样一来你就能忘记丹儿了吧,不枉费朕天天找你侍寝,以后咱们又有孩子了。” 万福在床边都快哭出来了,看来自家主子病得实在太重,连记忆都混淆了。 “丹儿……?”这是端木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免有些疑惑,他转头看向周陵。 周陵怕露出破绽,赶紧在一旁补充道:“文妃,你忘了么?丹儿是三公主,是你第一个女儿啊。” “女儿?”端木晨觉得这角色真心是扮演不下去了,李暮景要是过会再从嘴里冒出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人或事,那准穿帮。 周陵的突然插嘴惹得李暮景不快起来,“你是谁?!朕与文妃说话,你插个什么嘴?!” “皇上,他是皇后娘娘啊。”端木晨赶紧说道,“就是他带微臣来见您的。” “他是皇后?这怎么可能?”李暮景摇头晃头的说道:“不对,这不对,朕还没有立后,朕心里的皇后人选是婉妃才是,怎么会立他?朕根本就不认得他……” 周陵面色难看,尴尬不已,这算什么?李暮景心里有贾婉茹,有何文柳,就连端木晨这个替身他都心念不已,偏偏就不认得自己了?! “万福,万福!”李暮景大声唤道。 “是,皇上。” 李暮景指着周陵,下令道:“把这个奴才拉出去,杖毙!居然敢冒称皇后?胆子也太大了吧!” “皇上!”周陵想上前辩解,想告诉李暮景,自己真的是他的皇后。可万福却把他挡了回来,万福将周陵拉出屏风之外,来到外室,低声道:“皇后娘娘,您就多担待着点吧,皇上他精神不好,认错了人。” 周陵无法,只得忍气吞声。 这时,又从屏风内传来李暮景的声音,“万福,万福,快去把文妃的补品拿来,朕要喂他吃。” “是,皇上。”万福连声应和。紧接着推开门,照着李暮景的吩咐拿补品去了。 第199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李沉的噩梦 没过一会,万福端着一盅血燕进屋,走入屏风交到李暮景的手上,又恭迎的退了出来,他这个奴才是知道的,自家主子现在完全把晨妃当作了文妃,按照以前的相处习惯,他们这些下人都该下去才对。 就这样,万福与周陵在屏风外守了近半个时辰,周陵一直竖着耳朵在听。李暮景拉着端木晨聊了很多,聊他与何文柳的孩子,聊他们的过往,端木晨提心吊胆的一一应和了,大致过了半个时辰,才见端木晨捧着个盅出来,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万福连忙上前接过盅,问道:“皇上他……” “放心吧,我刚哄皇上睡下,不碍事的。”端木晨道。 “晨妃娘娘有劳了。”万福说着,请安告去。 周陵给端木晨使了个眼色,端木晨会意,便跟着周陵离开。俩人走到乾龙宫宫外,周陵才开口问道:“本宫让你做的事,你都忘记了么?你怎么不跟皇上说废太子的事?” 端木晨摇摇头,“我没敢跟他提。”李暮景有多宠爱李毅,他端木晨又不是瞎子,这不明显的找死么。 周陵闻言,脸色巨变,“那你还跟皇上聊那么久?!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没有,”端木晨叹了口气,道:“你一直在屏风后面,皇上说了什么话,你应该也听得一清二楚了,皇上已经神志不清了。” “你任务失败了呢,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周陵讽刺道:“看来你们端木一族的性命对你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等……等一下,”端木晨惊慌说着,他怕周陵对端木一族痛下杀手,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锦帕,那锦帕里似乎包着东西,他将锦帕递到周陵面前,“这个……这个比诏书要管用得多。” 周陵接过锦帕,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印章,“这是……?” “是皇上的私印。”端木晨解释道:“刚才皇上喂我吃血燕的时候,这个私印从他的袖口里掉了出来,我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起来。” 私印?这么隐秘的东西,他周陵派人找遍了整个御书房,乾龙宫都没找到的东西,居然就这样出现在端木晨的面前?这么巧合的事周陵可不信,“晨妃,你怎么知道这是皇上的私印?你到底要耍什么手段?” “我……我没骗你,”端木晨拼命的为自己辩解道:“我在御书房的时候,皇上从来不避忌我,我见过皇上的私印,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不信的话你去找人查。” “……”周陵沉默一会,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这未免太顺利了,可见端木晨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最终周陵收下了那个皇帝私印,大不了找个认识皇上私印的人,辨认一下真伪便可。 印章分为好几种,比如办理一些国家大事,或者祭祀活动时,需要的是国玺,国玺朝中大臣都认得,就放置在御书房,周陵也很快的将它掌握在手中。但问题是李暮景的私印他始终没有找到。 历届皇帝登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印章,这个印章是皇帝驾崩之时,一起被陪葬的。这印章用于一些秘密的任务,皇帝想办理一些不希望被人知道的事,或者是军事密函的时候,在盖上国玺的同时,也会盖上属于皇帝自己的私印。那私印的花纹很别致,四周是飞龙升天的雕花,中间刻着皇帝的名字。比如李暮景的印章,上面就刻着“李暮景玺”这四个字。 当夜,周陵找了夏太师来,辨认这个私印的真伪,夏太师从未帮李暮景做过什么秘密任务,虽说知道这私印长得什么样,可具体的实物着实没见过,无法之下夏太师向弟弟夏离刚寻求帮助。 夏离刚在攻打大燕国时,由于降书被毁一事,接到李暮景的密函,虽然那种密函是看完就得烧掉,可密函上李暮景的私印的花纹款式夏离刚还是记得的,他一眼就认出了夏太师手里拿来的印章图案,那是李暮景的私印,绝对不会有错!夏太师以防其中有诈,有偷偷的旁敲侧击了几位朝中大臣,包括投靠自己的御林军都统苏忠义,那苏忠义也帮李暮景暗地里处决了不少人,自然收到过李暮景的密函,他一口咬定,那个私印定归李暮景所有。 经过一系列的查证之后,证实了端木晨没有说假话,那私印是真的。既然有了皇帝的私印,那还骗李暮景写诏书做什么?废太子的诏书上本也该有皇帝的私印,现在私印到手,他周陵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废掉太子了! 几日之后,周陵以皇后之名,约金銮殿百位大臣入宫宣布了废太子诏书。就此引起一片喧哗。以贾凡为首的贾氏一族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吵着嚷着要见皇上,要见太后。可周陵以皇上重病,太后清修为名,挡着不见。 在夏氏一族党羽的弹劾下,李毅不敬嫡母,不尊师重道,不友善兄弟姐妹,最令人发指的是残害生母等罪行一一被曝出。如今贾婉茹还昏迷在宝阁宫,其他妃嫔又怕被周陵记恨落得霍修仪那般下场,根本不敢站出来为李毅说一句话! 在金銮殿上,李毅矢口否认,自己绝没做过伤害生母贾婉茹的事,可他苦无证据证明,那日在百阶梯前,贾婉茹滚下阶梯时,的的确确只有他在身边。周陵见李毅在金銮殿众叛亲离的样子,内心得意不已,他就是要让贾婉茹母子尝尝,明明是受害者却百口莫辩的滋味! 其实那日在回廊里,周陵带着众人走下百阶梯时,偷偷的留下一名身材娇小的内监,当时在场近百号人,少了一个不起眼的内监没人会察觉,那内监一直躲在回廊的柱子后面,抓准时机,在李毅搀扶贾婉茹走下百阶梯的那一刹那,冲出去将贾婉茹猛得推下,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柱子后面。 当时贾婉茹惊恐尖叫,惹得众人的目光全都放在贾婉茹身上,谁还会注意长廊的柱子后面多出来一个人呢?!等众人离去之后,小内监才悄悄的从柱子后面出来。当夜,那小内监去凤仪宫领赏时,周陵除了赏他千两黄金外,还顺便赏了他一杯毒酒,神不知鬼不觉。 周陵拿出了废太子诏书,说这是李暮景旨意,因为这诏书上除了有国玺的印章外,还有李暮景的私印,以夏太师为首的夏氏一族立刻站在周陵这边,支持废除太子,在场的大臣们就算明白周陵这是逼宫也无可奈何,祖制如此。 就此,不管贾家及其党羽如何质疑,如何反对,太子李毅终究还是被废掉了。由于被废,李毅无权入住东宫,硬是被人周陵派人押到偏远宫殿软禁起来。而贾凡回到府中再想对策时,夏家早已按照周陵的吩咐,派兵将贾府团团围住,连只虫子也飞不出去。 几日之后周陵又将祖制提出,在没有储君的情况下,太子理应立嫡立长。说白了,周陵就是要立过继在自己膝下的李威为太子,可李威现在连路都走不好,皇上又随时都会驾崩,那皇位岂不是让一个奶娃娃来坐?这样一来,就等于让周陵把持朝政。 言官们第一个就不答应,立嫡立长,除去身份过于低微的大皇子李沉,被废去的三皇子李毅,已死的六皇子李霁,那顺下来应该是七皇子李绍才对,李绍就算年幼,也总比才牙牙学语的李威强吧。 于是站在中立位置的官员们派出代表,打算拥立七皇子李绍,可周陵怎么会如他的愿?!他一横心,当夜就以扰乱朝纲的罪名,抄了那官员的家,连同一起被求情的同僚额没放过。无奈之下,其他官员见状如此,也都只能忍心吞食了。 因为在京城的官员们大多是文官,有兵权的武将们都在京城之外,没有皇帝的诏书不能入京,否则视为谋反。现在国玺,私印都掌握在周陵的手中,那些武将们就算得到消息也不会轻易离开驻守之地。而京城之内,唯一握有兵权的就是夏氏一族,而夏氏一族不仅是只有兵权那么简单,荣马大将军夏离刚还有虎符,有了这道符可以调动大同一半的兵力!现在夏氏一族明显的站在皇后周陵那边。京城的百官们个个都是老油条,以卵击石的做法打死他们也不会做,所以都保持观望态度。 太子被废,贾家被包围,立李威为新太子一事被提上日程,周陵如今胜券在握,这使得他终于暴露了本性。那个温润开朗的貌美皇后,变得心狠毒辣起来。而第一个要承担他血腥手段的,就是日。日与他作对的李毅! 他命人把李毅全身扒。光,丢在御花园里,在众妃嫔们的围观下,玩起了以前李暮景羞。辱俘虏的游戏来。以前周陵见着李暮景玩。弄俘虏时惊吓不已,其实那都是装的,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这些游戏都强加在李毅身上!李毅就此被周陵折。磨得只剩下半条人命,被抬回宫殿的时候,全身上下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无损! 李毅半死不活后,周陵将魔抓伸向了其他皇子,按照大小排列,接下来遭殃的就是李沉了。李沉为人冷漠,从不参与宫里宫外的任何党派纠纷,哪怕最近形势紧迫,他也不为所动的每天按部就班的去礼部抱到。 李沉早晨按时起身,在内监们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刚打算用早膳,只见自己的宫殿里急冲冲的进来一群侍卫,二话不说动手抓人,硬是把李沉押到了御花园。 李沉昨天下午回宫后,不是没从小太监口中听说关于李毅在御花园里被。辱之事,可李沉当时觉得应该跟自己无关,他与皇后毫无过节。可当被人抓来御花园,被押到假山下的时候,李沉才发现,这个皇后是打算活活的逼疯自己! 御花园的假山对李沉来说是个噩梦,每当他途径这里时,都闭着眼睛加快脚步。他怕回忆起当年的一切,眼睁睁的看着丹儿摔得满身是血而不敢动弹,看着丹儿气绝身亡。 今日的御花园如昨日一般,依旧围满了妃嫔。这些妃嫔们都是被周陵威胁而来,昨日他们目睹了李毅的丑态,今日该轮到李沉了么! “大皇子殿下,”周陵看着李沉玩味一笑,“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 “不……不要……”李沉边摇头边往后退了几步,却被身后的内监们按住。 “啧啧啧……,美人就是美人,受了惊吓依旧是美人。”周陵由衷的称赞道。他自己当年就是凭着美貌吸引了李暮景,获得后位,周陵可以很自信的说,在妃嫔里,相貌能比得过自己的根本没有,哪怕是贾婉茹也略低一筹,可跟李沉一比,也得靠边站了。 李沉颤抖的说道:“皇后娘娘,我……我没得罪过您,您饶了我,求您了。”李沉的声音也是悦耳动听,他柔弱又无助的样子,让旁边的侍卫们看了直吞口水,恨不得将这个美少年压在身下狠狠的蹂。躏。 可李沉的求饶非但没有让周陵心软,反而激起了他的虐。待的欲。望,他笑道:“本宫听说大皇子殿下十岁之前经常做噩梦呢,梦到了什么?是不是梦到了这个假山?梦到了假山下的洞岩?还有血淋淋的……” 周陵言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李沉的神经,他想捂耳逃离却无法动弹,“不要……不要……” 李沉越是如此,周陵越不会放过他,只听周陵说道:“来人,请大皇子殿下入。洞。” 李沉挣扎着,哭着,喊着,哀求着,可还是被内监们一步步的推到假山下,内监们本不想多粗,奈何周陵在身后催促,“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把大皇子殿下请进去!” 内监们无法,心里一横,按着李沉的头,将他推进了洞里。 李沉哪敢在里面呆,下一刻就想逃出来,可是假山旁站在两个侍卫,他们人手一根粗棍硬是把李沉挡在里面,“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我不要呆在这里!” 紧接着从御花园的另一侧走来一排内监,他们人手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白布,他们来到周陵面前问了安。 周陵扭头,想那被迫围观的妃嫔们道:“你们每人拿起托盘里的一样东西,然后爬上这假山,给本宫丢下去。” 妃嫔们都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周陵不耐烦的随便点名道:“淑妃,你先来吧。” 被点了名,淑妃无法,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掀开了托盘上的白布,那托盘上竟然放着一只死猫!那是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可它的白毛已经被血染得鲜红。 淑妃一直养尊处优,哪见过这种玩意,顿时吓得腿脚一软,坐在地上。 “淑妃,”周陵可不管她是否被吓得花容失色,“没听见本宫的吩咐吗?还是你想让八皇子殿下替你?” 淑妃一听周陵居然要让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她立刻连滚带爬的起了身,颤颤抖抖的接过托盘,然后从假山的后面向上攀爬,直到爬上最顶峰。 接着淑妃紧闭双眼,心里默念,大皇子,你别怪我。下一刻就把那只死猫甩了出去,刚刚好掉在了假山下洞岩的前面。 李沉正在惊恐之中,突然看见从天而降的一只猫,就算那只猫早就死了,可在他眼里,浑身是血的猫是摔死的,是在他眼前活活摔死的! 此时,李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失声尖叫起来,“啊——————” 第200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八王爷归来 在周陵的逼迫下,每个妃嫔都不得不捧着托盘爬上假山,再把托盘中的东西甩下。 李沉见着眼前的一只只死物,瞪大了双眼,当年的噩梦涌入脑海,是的,丹儿就是这么从假山上摔下来,死在自己的面前。李沉失了神,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般,直愣愣的看着那些浑身是血的猫猫狗狗。 刚开始还能听到李沉的尖叫,到后来洞岩内已经传不来声音,周陵以为李沉被吓昏了过去,让内监前去查看,只见李沉呆呆的坐在地上,双眼失去了焦距,宛如人偶一般,怕是再丢下几只死猫,李沉就会被逼疯了的吧。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赶来,向周陵问安后,说道:“皇后娘娘,八王爷回宫了。” “八王爷?”周陵脸色变了变,这个节骨眼上,他回来做什么?!“把他拦下,别让他入宫。” “不行了。”侍卫为难的说道:“八王爷已经进宫了,正前往慈宁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什么?”周陵怒骂道:“你们都是饭桶吗!怎么让人随随便便进宫!”进宫都必须是要递牌子的,现在他把持着后宫,没有他的允许,人怎么可能进的来?! “皇后娘娘息怒,”侍卫连忙解释道:“八王爷手里有皇上亲自分发的入宫令牌,以前是为了他方便进宫陪太后娘娘的,后来八王爷离京后,这令牌他也带走了,刚才他就是拿出这令牌来,末将不敢不从,这不,赶紧来通知您了。” “行了,本宫知道了。” 现在可不是再折磨大皇子的时候,周陵当下遣散了妃嫔们,也不去管蹲在假山洞岩里的李沉,立刻带人去截住八王爷。 还好周陵速度够快,在慈宁宫门前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娇弱身影,周陵立刻唤道:“八王爷,请留步。” 那人闻声而止,转过头来。周陵不是第一次见到八王爷李暮冰,几年前刘氏一族弹劾李暮冰造反时,他恰巧回京,李暮景曾经为自己介绍过,不过只是点头之交,没有单独相处过。 李氏一族的皇子们大都英姿飒爽,不过中间总有例外,刚才的李沉是一个,眼前的李暮冰就是另一个。李暮冰身材娇小,十分阴柔,就他那张脸,说是女子也不为过。 “你是……?”李暮冰挑了挑眉,完全没有认出周陵的意思。李暮冰这是故意的,就算认不得人的相貌,可周陵那身皇后的宫服也不是白穿的,他这是给皇后下马威呢。 李暮冰的用意周陵岂会不知,眼前这位八王爷不像朝中大臣那么好打发,他可是先皇和太后最宠爱的皇子,就连李暮景提起这位八弟的时候,也是满脸的宠溺之意。 周陵完全没在意李暮冰的轻视,笑着说道:“本宫是皇后,几年前咱们见过一面,怕是八王爷您忘记了吧。” 李暮冰“哦”了一声然后转身继续继续朝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周陵快走两步,挡在李暮冰面前,他身后的内监们也赶紧跟了上来。 “皇嫂这是如何?”李暮冰有些诧异,“本王多年未回京城,今儿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探望母后,你这么挡着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应该本宫问八王爷才对,”周陵丝毫不肯退让,“这么多年来母后念叨您,您说什么都不肯回,怎么如今皇上病重,您就眼巴巴的回来了,本宫不得不防。” “防?你防什么?”李暮冰冷笑一声道:“本王不是藩王,回京不用写折子,更何况八王爷府邸就在京城,本王想什么时候回京就什么时候回京,皇嫂你管得未免太多了点吧。” 周陵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能让李暮冰进去,打从太后得知李暮景病危之后,一直称病,这也遂了周陵的愿,在周陵看来,太后根本不足畏惧,因为已经凤印到手,后宫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只要太后乖乖的,到时候新皇登基,他也会尊称太后为太皇太后,要是太后敢耍一点小花样,他不介意给太后下点猛药,让她因忧心皇上而心悸病复发早登极乐。 “八王爷,母后病重,您还是改日再来吧。”周陵道。 “病重?”李暮冰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皇兄病重了不能见也就算了,怎么母后也如此?皇嫂,你该不会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你……放肆!”周陵气急,这几日他过得舒舒坦坦,不用再装,哪个妃嫔见了他都唯唯诺诺害怕不已,这个八王爷居然敢口出狂言?! “说本王放肆?皇嫂你的口气才大呢!”李暮冰是什么角色?他在皇宫当小霸王的时候,这周陵还不知道在哪过苦日子呢,仗着自己美貌当了皇后就以为了不得了?李暮冰太了解自己的皇兄了,立皇后对李暮景来说根本就是过家家,喜欢了就宠宠,不喜欢了立刻就废,李暮冰冷哼道:“难怪皇兄要废掉你,你这么不长眼色不长脸的,连婉妃娘娘的一半都比不过。” 周陵彻底的被李暮冰的这句话刺激到了,“住口!”是呢,李暮景也说过,自己比不上贾婉茹。贾婉茹那个贱人有什么好?!背着李暮景跟瑞王幽会,搞不好连李毅跟碧儿也是瑞王的种,就那种贱女人李暮景居然还痴心不已?宠了她十几年?!凭什么! 其实废后一说只是李暮冰随口而出,却见周陵反应那么大,他就知道自己说中了,皇兄是打算废后的。 六年前,李暮冰与李暮景有约,以后每个月都会通一封飞鸽传书,如果连续两个月没有李暮景的消息的话,李暮冰就得返回京城。这两个月以来,李暮冰没再收到李暮景的任何书信,按照约定,李暮冰回来了,听到的却是宫里突发瘟疫,李暮景被传染,现已病得神志不清。对自己亲和友善的婉妃因流产昏迷不醒,何文武的弟弟文妃在冷宫养伤。李暮冰对京城的情况,对宫里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太后。可周陵一直挡着不让见,越是这样就越有问题。 “皇嫂何必动怒?”李暮冰嗤笑道:“本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八王爷!请您注意身份,本宫是皇后,手握凤印,后宫还轮不到你撒野!”周陵怒气冲天的说道:“你以为本宫不敢动你吗?!母后清修,不会见任何人,你要是再不离开,就别怪本宫动手了!” “你是千岁,本王也是千岁,本王从小到大,想要做什么还没人能阻拦得了!”李暮冰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周陵这几句话吓到,他看了一眼周陵,以及他身后的内监,冷冷的说道:“要是敢碰本王一根汗毛,本王定将你们的手剁下来!” 李暮冰说完,绕过周陵等人,继续朝慈宁宫走去。被一而再再而三无视的周陵直接向内监们下命令道:“给本宫抓住八王爷!” 这些内监都是周陵的心腹,这几日跟着周陵做了不少事了,昨日折磨前太子,今日吓疯大皇子,他们的胆子都大了不少,有主子皇后撑腰,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两个身强力壮的内监出列,边挽着袖子边朝李暮冰走过去,道:“得罪了,八王爷。”虽然这么说,可语气里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伸手就要朝李暮冰抓去,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三个人来,他们都是普通侍卫的打扮,其中两人抽出刀来,直接将那两个内监的胳膊砍断,四只手臂就这样掉在地上。那两个内监顿时惨叫不已,地上一片嫣红。 周陵被突如其来闯入的三人惊吓到了,他大声问道:“八王爷,在宫里动手?你想造反?!” “造反?本王刚才说了,谁敢动本王,本王就剁掉他的手,”李暮冰嘴角微翘,轻蔑的说道:“看来皇兄真的是不宠爱你啊,他在我身边安排了多个侍卫的事都没告诉你,他们只是奉旨办事,是他们想伤害本王在先。” 如果可以的话,周陵目前还不想跟李暮冰为敌,奈何他咄咄相逼,看来现在必须要收拾掉这个皇弟了。李暮冰不是藩王,只是四处游走罢了,没权没兵没土地,他身边有再多的侍卫保护,数量也比不过自己可以调动的侍卫!周陵决定,现在就要除掉他! 周陵刚打算下命令,调派更多的侍卫前来时,从慈宁宫里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袈裟,手拿佛珠,眉目慈祥安宁,是被请进宫陪太后念佛的静妙师太。 “阿弥陀佛,施主们有礼了。”静妙师太朝他们缓缓前来。 静妙师太是太后身边的红人,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周陵道:“是打扰母后清静了吧,本宫马上派人把八王爷赶出去。” “此言差矣。”静妙师太摇摇头,道:“最近太后娘娘做梦天天梦到八王爷,像是有预兆八王爷会回来,这才差静妙出来看看,没想到真碰见八王爷了。”静妙师太说完,脸朝向李暮冰道:“八王爷,太后娘娘因为皇上的事心念成疾,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快去见见太后娘娘吧。” “还是算了吧。”周陵立刻插话进来,“免得让母后的病情加重。” “皇嫂是想违抗母后的懿旨么,您可当心着点,别被言官弹劾。”宫里的规矩等级,李暮冰的熟悉程度可不比周陵差,就算持有凤印,但也得尊敬长辈,免得被人落下口舌。 李暮冰说完,不再理会周陵,跟着静妙一起朝慈宁宫里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好心给周陵提醒道:“忘了跟皇嫂您说了,本王不是单独回来的,身边不仅仅只有侍卫而已,您下次下手可得悠着点。” 看着李暮冰远去的背影,周陵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他立刻回头朝内监道:“召夏太师入宫,本宫有要是跟他商量。”这个八王爷没那么好对付,看来立新太子,立新皇一事得加快步伐进行了。 另一头李暮冰跟着静妙师太进入了慈宁宫,他看了看四周,这么多年未回,这里还是老样子。他可不相信太后会病得下不了床需要静养,记得上次回来,还没等喊一声母后,就被狠狠的打了一耳光,这次李暮冰想好了,入门之后得眼尖点,别又被打了去。 李暮冰在思考着他的小九九时,他身边的静妙师太说话了,“八王爷好久不见,您长大了呢。” “嗯?”李暮冰愣了愣,他可不记得自己跟尼姑有过来往啊。 “你不记得我了吗?”静妙师太笑着问道。 李暮冰闻言,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突然在脑海里冒出一个人的身影,“你是……小妙姑姑?” 静妙师太含笑的对他点点头。 “你……你没有……”李暮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死,活了下来。”静妙师太回答了李暮冰的话。 李暮冰的思绪一阵混乱,这位静妙师太是自己生母静昭仪的贴身侍婢小妙,当初小妙离开宫之后,应该被夏太师杀人灭口了才对,怎么又会出现在宫里?还在母后身边?! “你……母后她……”有些话,李暮冰真的问不出口。 “她都知道了,当年静昭仪死的真相。” ****** 御花园内,早已空无一人,那些在假山下把手的侍卫们也都离开了,可是李沉依旧瑟瑟发抖的跪坐在洞里,看着洞前的那一只只死猫,他不敢出去,脑海里一片空白,周围静得要命。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沉总算听到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他想喊救命,可又不敢出声,只能抱着膝盖,默默的等着。 “哇,这么多死猫?御花园也不怎么好玩啊。”似乎有人在家山外自言自语。 李沉痴痴的盯着外面,他希望那个人可以把外面的死猫弄走,然后他就可以出来了。可过了好一会,那些死猫依旧在地上躺着,李沉的心越来越冷,怕是那人早已离去,就在此时假山洞口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或许是李沉的眼神过于痴盼,又或许是他本人过于妖娆,那个小脑袋看见李沉的那一刹那就此愣住了,愣住了很久很久,眼巴巴的瞅着李沉的脸看,然后瞅着愁着就脸红了,跟红苹果似的。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僵持着,最终还是李沉打破了,“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我觉得你真美,貌美如花。”那小孩不怕死的说道,他挠了挠头,貌似还想再找些其他的形容词。 李沉知道自己的相貌美,京城的达官贵人给他起的名号他不是没听过,但都忌讳他的身份从不在他面前谈及,这个小孩是第一个敢当着他的面称赞自己相貌的,而且还用的是“貌美如花”这个形容女子的词语。 “你为什么呆在这里?”小孩问道。 “外面……”李沉朝里面缩了缩。 “那些死猫吗?没什么可怕的啦。”小孩朝李沉伸出手去,笑道:“我带你出去吧。” 李沉摇了摇头,他不敢。 “你胆子真小。”小孩说着,伸出去的手抓着李沉的衣袖就往外扯。 “你……你做什么?!”李沉惊呼道,他不要出去,外面满地都是血。李沉拍打着小孩的胳膊,想掰开他的手,可没料到这小屁孩的力气那么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李沉被小孩一步步的拉出洞穴,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两人的身上,李沉惊恐的想尖叫,却眼前一黑,他感受到了眼眶的触觉,小孩捂住了他的眼睛。 小孩拉着李沉的袖子,往外走着,李沉毫无方向感,只能跟着小孩的步伐。 直到离开了御花园,小孩才松了手,刺眼的眼光让李沉有些睁不开眼,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李沉才适应过来,这期间那小孩依旧盯着李沉的脸看,怎么都看不够。 之前在洞穴里,光线阴暗,李沉没看清小孩的面貌,之所以认为他是小孩,是因为发出的声音是童声。现在出来了,李沉终于可以认真的打量一下这个花蛮力把自己拉出来的家伙。李沉还是觉得他是小孩,稚气未脱,脸上还有婴儿肥呢,相貌还算端正,眼睛很漂亮,但是这体型未免有些高大了吧,瞅着跟自己一般高了。 “你别再盯着我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李沉微微皱眉,他脾气好,但也受不了人这样。 “我不都说了,因为你好看啊,皱着眉头也好看。”小孩完全不知道他这么说已经彻底触动了大皇子的底线。 李沉不想跟这个小屁孩过多纠缠,他既然不认得自己,那就表明不是宫里人,最近皇宫内外乱作一团,谁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李沉没再说话,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小孩有拉住了李沉的袖子。 “干嘛?”李沉没好气的说道。 “我救了你,你不该有所表示的吗?”小孩灿烂一笑。 “你想要什么?”作为大皇子,打赏这种事李沉还是会做的。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以身相许,以后嫁给我当世子妃吧。”小孩大言不惭的提出要求。 “世子妃?你是……世子?”李沉思索了片刻,好像在他认得的世子里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吧。 “恩。”小孩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叫李尧,父王是八王爷,今日刚回到京城,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大皇子,当不了你的世子妃。”李沉冷声说完,甩开小孩的手,扭头就走。他边走心里边分析着,既然八叔李暮冰回来了,那皇后应该分不出心思再来折磨自己了吧,八叔可没那么好对付。 可李沉刚走没几步,又被那个叫李尧的小孩抓住了袖子,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李沉真的要发火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能当我的世子妃,那你等我长大后做你的王妃可好。”李尧痞痞一笑。 见李尧这副无赖样,李沉真心发作不起来了,他心里不免嘀咕,自己的八叔长得水灵灵的,性子也圆滑,怎么生出这么个无赖世子来。 第201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遗诏 李暮冰回宫当日,周陵召夏太师入宫,他们等不了李暮景驾崩了,以防夜长梦多,反正李暮景已经病得昏迷不醒,他们要尽快拥立李威为新皇! 第二日周陵便下了帖子,邀文武百官进殿,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立李威为新皇,尊李暮景为太上皇。周陵手握凤印,并且掌控着国玺和皇帝的私印,加上有夏氏一族从旁协助,京城内外都是夏家兵力,站位于中立的大臣们还能说些什么?要是反对的话,只会落得抄家的下场。 最终,在周陵和夏太师胁迫下,众大臣们不得不纷纷下跪,拜见这位路都走不稳的皇子。 李威还是个吃奶的小娃娃,被奶娘包入金銮殿,见金銮殿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当场就被吓得哭了出来。哭声响彻整个金銮殿,任由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 “这点场面就被吓哭,看来十四皇子并非继承大统的料子。”一道声音从金銮殿门外传出。众大臣们回头看去,只见李暮冰身着暗红色的的大蟒长袍,一身王爷打扮走了进来。 李暮冰回京的消息周陵有意隐瞒,所以在场的众大臣们都对八王爷的突然出现错愕不已。这位八王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就算离京多年,但当年他在京城的“英勇事迹”大臣们还是历历在目的。 “微臣参见八王爷。”大臣们赶紧都问安道。 李暮冰瞅着大臣们低声下气的样子有些讪讪的,那时候他年纪小,把宫里内外闹得鸡飞狗跳的,李暮景和太后也宠着他也不做深究,京城的大臣们见着他都是绕道走的,可想而知他这个小霸王当的有多成功了。 “起身吧。”李暮冰摆摆手说道。 “八王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周陵看得出对方来者不善,“是想一起恭迎新皇登基吗?” 只听李暮冰冷笑一声道:“这新皇立得名不正言不顺,本王怕他受不起。” “八王爷,您一回京就如此闹腾恐怕不妥吧,”夏太师出列说道:“皇上病危,连续近两个月无法上朝,现如今朝中堆积那么多事,实在无人处理,微臣们也是为皇室,为大同着想啊。” “好一句为皇室,为大同,夏太师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李暮冰对夏太师有敌意,在朝堂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对于李暮冰的挑衅与讽刺,众大臣们权当听不见。李暮冰环顾了一圈金銮殿,“太子呢?皇兄病重,应该由太子监国,为何太子不在金銮殿上,反而要立十四皇子这个刚满周岁的婴孩?” “八王爷您刚回京城,消息并不灵通。”夏太师躬身道:“四皇子殿下已经被废除了,他没有资格监国,更没资格继承大统。” “废除?!”李暮冰挑眉问道:“怎么会废除?!废太子这么大的事,本王连文书都没收到,该不会是你们趁着皇兄病危动了手脚吧?!” 周陵联合夏氏一族想要逼宫一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怕于夏氏一族的抹杀,所以选择闭口不言,可这八王爷倒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 “八王爷!”周陵大声说道:“请您慎言!” “你们都做出这种事了,还指望本王慎言?!”李暮冰昨日在慈宁宫跟太后长谈一番。把宫里的形式都摸了个遍,这个周皇后居然跟自己最讨厌的夏氏一族结成联盟,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八王爷,现在是非常时期,废除太子之事没能及时通知您,是微臣们考虑不周,可您就算胡闹也该挑对场合才是。”在夏太师眼中,李暮冰依旧是喜欢惹是生非的被宠坏的王爷而已,“大臣们在商量国家大事,事关大同未来,您不该如此添乱。” “本王姓李,总比你这个姓夏的有资格,”李暮冰对夏太师的指责不以为意,道:“说本王添乱,无非就是你想立十四皇子为皇,而本王对此有所质疑罢了。可你也得看看,那十四皇子是继承大统的料子么?在金銮殿上,胆小如鼠,哭成这样。夏太师,你该不会是故意想拥立这么个资质平庸的皇子,然后自己把持朝政吧?”李暮冰这么说有些言过其实了,那李威那么小,突然看见这么多面色沉重的陌生人,吓哭了也是人之常情。 “立十四皇子,那是祖制!”夏太师据理力争道:“立太子,立新皇,那都得立嫡立长!废掉太子,那是皇上的旨意,诏书上有皇上的私印为据,如今还占有嫡子名头的就只有十四皇子了!让十四皇子登基那是顺应天意!” “夏太师说的没错,祖制如此,立嫡立长。” 李暮冰手里却有一张比夏太师更好的牌,“可是立嫡立长之前,是不是还得有个必要条件?没错,或许正如你所说,太子被废无法成为新皇,或许你不知道,本王的手里有一份皇兄的遗诏,遗诏在前,立嫡立长都是些狗屁话!” 李暮冰的话在金銮殿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周陵和夏太师顿时傻了眼,皇上有遗诏?!这怎么可能?!他们可都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不可能!”周陵否认道:“本宫可不知道皇上有遗诏。” “你那么不讨皇兄喜欢,皇兄干嘛要告诉你?”李暮冰冷笑道:“指不定啊,他就是防着你们某些人逼宫呢!” “反了!真是反了!”不管李暮冰说的是真是假,周陵都绝对不允许那个遗诏出现!“来人呐!八王爷欺君罔上,还不快给本宫抓起来!”周陵一声令下,金銮殿外守着的侍卫们冲了进来,当下就要拿下李暮冰。 “本王看你们谁敢!欺君罔上?!在金銮殿里你们谁敢自称为‘君’?!不怕折了你们的命?!”李暮冰就算是形单影只站在金銮殿,可气势上一点都不输人,“皇后娘娘,你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吗?本王说了,本王手里手有皇兄的遗诏,你就这么怕这遗诏见不得光?!” 周陵被戳中了心事,他厉声道:“皇上从未下过什么遗诏,那遗诏是假的!你伪造遗诏,论罪该杀,就算是皇室也不能留情!” “你倒是试试看啊!”李暮冰根本不怕他,“杀了本王就以为可以天下太平?你当全金銮殿的百官们是瞎子是聋子不成?!你最好杀了本王的同时,将大臣们全都杀个干净,这样遗诏一事才不会被传出!” “你……”周陵这才察觉,就这么抓住李暮冰就地正法实在不妥,他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遗诏一事抖了出来! 就在此刻,夏离刚的儿子,京城城门主事夏知晨进入金銮殿,说有要事禀奏。此时的周陵哪还有心思遣散大臣们,他不耐烦的道:“什么事?”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夏知晨与周陵一样,也不顾得有其他大臣在场,告知道:“根据探子来报,何文武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不知何时离开边关,在离京三十里地的地方驻扎下来,他们这是……” “八王爷!你这是要造反吗?!”周陵知道李暮冰与何文武走得近,可也没料到那何文武居然会为李暮冰出兵啊。 “造反?本王记得昨日就跟皇嫂您说过,本王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啊。”李暮冰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卷轴来,打开摆在周陵面前,“这是皇兄的旨意,如果本王回京,何将军必须派大军随行保护,皇兄是很疼爱本王这个弟弟的,您好好看看吧。” “你……”周陵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兄曾经嘱咐过本王,倘若本王两个月没有得到皇兄的消息,那就由本王回京,宣读遗诏内容,拥立新皇登基。”李暮冰说出了自己回京的真正原因,他看了一眼周陵,笑道:“本王与何将军有约,假如明日本王没有与他会和,那他大可以以担忧本王安危为由,帅兵进京了,皇嫂,你真的要杀了本王吗?” “既然八王爷您有遗诏,何不就此拿出来,让大家伙看个究竟?”一位一直保持观望的态度的大臣建议道。 “本王正有此意,”李暮冰笑道:“咱们约个时间吧,明日早朝,本王会再度入宫,到时候在此宣读遗诏内容。要是皇嫂您怀疑这遗诏有假,到时候找出理据也不晚,您可别派人做出暗杀本王的事来,要是本王有个万一,那就说明皇嫂你心虚啊,就算你压制得了文武百官,可面服心不服啊,本王出了事,不止何将军会追究,怕是藩王那边你也不好交代吧。” 众目睽睽之下,周陵真的无法将李暮冰处置了。倒是夏太师没因为李暮冰的话动怒,他道:“好,那就以明日为期,宣读八王爷手中的遗诏内容,微臣们也自会辨认真伪,到时候恭迎新皇登基!” “一言为定。” 本想今日就此拥立李威上位,可李暮冰出来搅了局,大臣们也都纷纷回了府邸,等明日还得进宫做个见证。 大臣们与李暮冰离开后,偌大的金銮殿只剩下周陵和夏太师两个人。 “就这么放过八王爷吗?”周陵咬咬牙,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八王爷那么有恃无恐的样子,那遗诏恐怕是真的啊。” “那又如何?”那李暮冰从小就喜欢给夏太师添堵,夏太师早就想除掉他了,明天正是好时机,他道:“就算遗诏是真的,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国玺和皇上的私印都在咱们手中,无论遗诏上立谁为皇帝,咱们都可以反驳了回去,还可以给八王爷安一个扰乱朝纲的罪名。” 与周陵分开后,夏太师为保妥善,又去慈宁宫求见太后,他知道李暮冰见过太后,他要去探探太后的口风,想摸清楚李暮冰手里还有什么牌。 可是近几年太后对夏家的态度明显的不如以前亲近了,所以夏太师在慈宁宫门口又告知太后不见客。夏太师只以为太后是记恨自己连同周陵废太子,逼着他病重的儿子去做太上皇。 太后就算与夏太师站在同一战线,可也不知晓周陵是夏家送进宫的。太后对周陵不讨厌也不喜欢,把凤印交给周陵是理所当然,周陵是皇后,在太后眼里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性子也算不错,再加上太后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想掌控在手中,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开,所以干脆放手不管,将后宫大权交到了周陵的手上。 现在的太后吃斋念佛,不如往日那般心狠手辣,根本不管事,李暮景病危之后,周陵本性暴露,太后就算想插手也插手不进去了。太后最大的靠山就是夏家,可夏家是要跟周陵一起逼宫的,手中没有凤印,掌控不了宫中大权,那么太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称病,等待时机了。 第202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暴君归来 当天夜里,乾龙宫传来消息,李暮景感染瘟疫,久病不愈,驾崩了。 为了时刻掌握李暮景的病情,周陵的心腹御医阮涛一直在李暮景的主治御医行列之中,关于李暮景的一切病理资料,都是阮涛提供的。阮涛帮周陵做过不少事,当年陷害夏知源的巫蛊之术,没有阮涛的推波助澜,事情根本成不了,所以周陵对阮涛十分信任。周陵决定压下李暮景驾崩的消息,秘不发丧,既然李暮景死了,那他就可以更加的为所欲为。 第二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是今年的初雪,是个好兆头,瑞雪兆丰年。早朝时分,按照约定,众大臣上朝附议,就连太后也在李暮冰的搀扶下来到金銮殿。 夏太师见人都来齐了,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说道:“八王爷,您说您手里有皇上的遗诏,现在是否可以宣读?” “自然可以。”李暮冰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那信封的封口用红蜡封好,没有丝毫曾经被打开过的痕迹,足以说明他不知道信中内容。李暮冰将信交到太后手中,“母后,您是最公正的了,这份遗诏就由您宣读吧,”说着,李暮冰看了一眼夏太师,问道:“不知夏太师有何异议?” 夏太师拂拂袖子说道:“自然可以。” 金銮殿内,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后身上,只见太后点点头,接过李暮冰手中的信封,将其打开,拿出里面的信件摊开,开始念信里的内容,太后的声音并不大,却响彻整个金銮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应天登基,忧虑积心,日勤不怠,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子李毅,仁明挚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助,钦此。” 短短几句话,说的很明确了,李暮景由始至终都打算让李毅继承大统。 “这份遗诏不是假的,”太后说道:“哀家认得皇儿的字迹,这的确出自皇儿之手。” 可周陵却一口咬定此遗诏是假的,“字迹可以模仿,本宫根本不知遗诏这回事,哪怕问问朝中大臣,他们也不得而知。” “皇后,你看清楚点,”太后将那封信举到周陵面前,“除了字迹外,信上还有国玺的印章,以及皇儿的私印,这个总该做不了假吧。” 太后这话一说出口,大臣也都纷纷朝着那信纸上看去,的确正如太后所说,不管是字迹,还是印章图案,都能证实这封遗诏是真的。 夏太师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下去,他早就想到了对策,道:“正如太后所言,这遗诏是真的,但是八王爷您别忘了,这封遗诏是皇上几年前交给你的,可就在十多天前,皇上改变主意,要废掉太子,还写下废太子诏书,您这封遗诏根本不算数。” “废太子诏书?”李暮冰道:“既然皇嫂跟夏太师质疑过遗诏一事,那本王也可以怀疑废太子诏书是否有假,不知皇嫂能否将诏书拿出,让本王确认一番。” “自然可以。”周陵丢了眼色给身边的内监,内监连忙捧着托盘来到李暮冰面前,李暮冰拿起托盘上的卷轴,将其打开,上面也是李暮景的字迹,也有国玺跟私印。 李暮冰盯着那个卷轴看了很久,然后又将太后手中的信纸拿过,将两份诏书放在一起,做了比较,忽然之间,李暮冰转身大声说道:“你们手里的废太子诏书是假的!居然改私造诏书?!这是死罪!” “八王爷何出此言?!”大臣们脸色巨变,问道:“怎么可能是假的?!” 李暮冰让小内监捧着托盘,将两份诏书摆在一起,道:“两份诏书单独看,的确没什么问题,但是将他们放在一起做比较,定能看出其中的差别来!” 周陵,夏太师,以及众大臣们听了后,都纷纷朝那小内监走去,看向那两份诏书。 两份诏书,字迹一样,可以找人模仿,同样盖有国玺,国玺放在御书房一事朝中大臣都知道,也的确可以假借他人之手。可唯独皇帝的私印,诏书上皇帝私印的花纹略有差别。 同一个画家也不能画出两幅一摸一样丝毫不差的画出来,更何况是印章呢,印章的花纹的略微差别只能说明一点,其中的一份诏书是假的! 周陵手里握有李暮景的私印,他完全可以断定李暮冰手里的遗诏是伪造的,周陵认为夏家要拥立李威为新皇,可厌恶夏家的李暮冰自然不乐意,所以才伪造遗诏来跟夏家对着干,周陵指责道:“八王爷,您的遗诏才是假的吧?!居然敢恶人先告状?!” “笑话!”李暮冰反驳道:“伪造遗诏乃杀头大罪,又不是本王要继承皇位,本王用得着范这个险么?!” 于是乎,在金銮殿上,周陵与李暮冰各执一词,都说自己的诏书是真的,而对方的诏书是假的,一时之间,争论不休。 其实辨认诏书真伪,方法不是没有,在场的众大臣们中肯定有人为李暮景办过私事,比如那苏忠义就在其中的一个,或许他们手里还存有李暮景密函的原件,但他们又不傻,谁敢拿出来作比较,这不就等于暴露了皇帝的秘密?!所以大家都默不作声。 这时太后发话了,“你们别吵了,”她道:“想要知道谁的诏书为假,哀家有办法。” 顿时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太后,太后也仔细看了一下两份诏书,她是分辨不出来,但不代表别人分辨不不出,只听太后指名道:“杜大学士,您是大同第一大学士,见多识广,定能够看出其中的缘由来。” 那杜大学士今年已经八十好几,是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他德高望重,门生遍布整个中原,据说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太后点名于他,的确是有道理的,如果就连杜大学士也分辨不出,那可就真的没法子了。 杜大学士是文臣,也是历经四朝的老人了,他一步步蹒跚的走上前去,大臣们都为他让了路。杜大学士年事已高,皇帝私印又那么小,他哪能看得清的,于是拱手道:“太后娘娘,不知您能否给老臣一个凹凸镜呢,老臣这老眼昏花的……” 太后点点头,当下允诺,差小太监找个凹凸镜来,杜大学士拿着凹凸镜仔仔细细的将两份诏书看了个遍,心中有了答案。 只见杜大学士拿起废太子诏书,说道:“这份诏书是假的。” 夏太师可不信他的话,“不可能!杜大学士,您该不会是要公报私仇吧?”众所周知,杜大学士的长孙杜温,乃是先皇的太子妃,可后来太子妃猝死,皇后之位被夏家女儿夺了去,后来夏家在朝堂上一直欺压着杜家,使得杜氏一族郁郁不得志了近二十年。 “老臣岂会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杜大学士压根不在意夏太师的挑拨,他十分肯定朝太后说道:“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说之言绝对属实!” 杜大学士为人正派,大义凌然,要不然也不会门生满天下,他说的话定是真的了。 “既然如此,倒是拿出证据来!”周陵可没那么好糊弄,一个搞不好明天就两腿一蹬的老家伙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怎么可能?! “证据老臣当然有。”杜大学士将凹凸镜放在托盘上,缓缓说道:“老臣从未见过皇上的私印是什么样子,什么款式,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皇上的御用之物,如果上面有龙的图案的话,那么那条龙爪子必是五指。而在民间,比如唱戏的戏服,或者泥人什么的,做出龙的图案,那龙爪必是五指以下,否则视为谋反。皇后娘娘,您拿着凹凸镜好好瞧瞧,废太子诏书上,那印章上的飞龙升天里的龙爪,究竟是几指。” 杜大学士的分析句句在理,私印本就小,又是皇帝的贴身之物,怎么可能会有假?!帮皇帝办事的大臣们只会战战兢兢的双手接过密函,谁敢拿着凹凸镜去数花纹上的龙爪的指数?! 在众目睽睽之下,周陵拿起凹凸镜,放大了废太子诏书中皇帝的私印,数着花纹上龙爪的指数,一根,两根,三根,四根……只有四根!周陵不信,又慌忙去放大了那份遗诏,遗诏上的龙爪的指数,不多不少,刚刚好五根! “皇嫂,您还有什么话好说?!”李暮冰问罪道。 废太子诏书是周陵拿出,夏家拥护,如今居然说是假的!那前太子李毅岂不是被冤枉了?! 李暮冰大声说道:“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个皇后,这个夏太师居然趁着皇兄病危勾结一气,伪造诏书,废掉太子!挟持十四皇子,妄想以挟天子而令诸侯!他们这样根本就是在造反!现在他们的诡计被识破了,怎么可以再被他们摆布?!本王提议,废掉周皇后,重新立李毅为太子!” 就算之前周陵与夏太师逼宫,可人家名正言顺,再加上夏家兵力,还有御林军的投靠,大臣们也不好质疑什么。现在李暮冰回京,带来了真正的遗诏,而且又有何文武帅兵三十万在京城外驻扎,他有理有据的指责了周陵与夏太师的种种,这不明显要两兵相见么! “你敢?!”周陵气急。 “本王为何不敢?”李暮冰道:“难不成你还要一意孤行?!等皇兄病好了,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定会废了你,将你五马分尸!” 周陵之所以做出逼宫之事,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李暮景要废了他!他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的位置,这个八王爷居然也要联合大臣废了自己!此刻的周陵也是撕破脸皮,道:“废掉本宫?!将本宫五马分尸?倒是瞧瞧他有没有那么能耐!”周陵知道李暮景已经死了,自己,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皇后!你太放肆了!”太后忍无可忍,她厉声道:“后宫不得干政,之前你说你有皇帝诏书,哀家无话好说,可你那诏书是假造的,居然还那么嚣张?” “母后您可没资格说我吧。”周陵冷笑道:“后宫不得干政?您以前可干预得多了。怎么,以为八王爷回来您就有靠山了?简直是做梦!” “皇后!” 周陵可没有那个心思去听太后的教训,他道:“母后,您再怎么说也是夏家人,夏家拥护威儿,您也是得益者,何必在此给自己的家族下绊子。”周陵说着,看了一眼站在太后身边的李暮冰道:“八王爷您这么叫嚣,无非就是有何将军这个靠山,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何将军凭什么保护你?就因为皇上的旨意?!想想看那何氏一族,你以为何文言辞官归隐就没点内幕?何家支持的六皇子被贬被杀,文妃被皇上打入冷宫,那何文武心里头就没一点怨言?你认为此时此刻,何文武还会忠于皇上吗?!” 李暮冰闻言,脸色巨变,周陵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的皇兄太狠了,没给何家留有一点余地,可自己也不能就此退缩!只听李暮冰一字一字的问道:“皇嫂,你真的要反吗?!” “反?!呵呵呵……”周陵一阵嗤笑,“都到这个份上了,八王爷您还有心思问?!” 周陵转身,面朝文武百官,道:“你们怎么选?是选择那个毫无建树的八王爷,还是选择本宫?!本宫不怕告诉你们,皇上昨晚已经驾崩了!” 周陵此话一说出口,第一个接受不了的就是太后,只见她捂着胸口当场就摔了过去,要不是李暮冰扶着,怕是早就摔在地上了。 周陵见状毫不在意,反而嘲笑道:“本宫早就说过,母后与其在金銮殿上瞎折腾,还不如乖乖的呆在慈宁宫颐养天年的好。” “你……你……”太后粗喘着气,指着周陵就想破口大骂。 可还不等太后开口,夏太师却抢先一步,向众大臣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驾崩,京城内外所有兵马,包括御林军全都拥立十四皇子,大家还是好好做个选择吧!” “别听他胡说!”李暮冰边帮太后顺气,边说道:“投靠他们就等同造反,要遗臭万年的!皇兄称病以来一直是不见人的,他说皇兄驾崩了,可谁见过皇兄的遗体?何将军的兵就在城外,倘若今日本王离不开京城,他一定会带兵进来的!” “何将军的兵权再大,也大不过夏将军手中的虎符吧,”周陵冷笑一声,道:“京城主事只要紧关大门,何将军一时半会根本攻不进来,夏将军再拿虎符调动兵力,何将军怕是自身难保了吧。” 周陵就此撂下狠话,他朝大臣们说道:“你们就这一次机会,选错了的话,是走不出这金銮殿的!” 现在这种形势,保持中立根本不行了,只能选择站位,究竟是顺应皇上旨意,投靠八王爷,还是随着皇后逼宫,立新皇。 这时,第一个人发话了,就是刚才为大家辨认真伪诏书的杜大学士,他缓慢的走向了李暮冰与太后那边,什么话都没有说,行动表明了一切。 在场的官员们,有好几个都是杜大学士的门生,既然师傅做了如此的选择,他们也该追随才是,于是又有五六个人选择了李暮冰,随之而后,大家纷纷作出决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金銮殿上分成两列,近乎各自一半一半,选择投靠周陵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之中一部分是贾家党羽,还有一部分是之前的中立派。 周陵盯着对面那些投靠太后与李暮冰的大臣们,问道:“你们真的做好决定了吗?本宫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过了片刻,也没有一个官员往前一步,周陵也不愿等待,他道:“那就别怪本宫心狠了!”说着,他朝靠位在自己这边的苏忠义道:“苏都统,做事吧。” “是。”苏忠义接到命令,然后朝金銮殿外大喊一声:“都进来吧!” 苏忠义一声令下,只见从外冲进一批批御林军来,个个凶神恶煞。 “动手!”苏忠义又下了一道命令。按理说,御林军应该将李暮冰那帮人团团围住才是,可谁料他们拿起刀居然架在夏太师这伙人的脖子上。 夏太师脸色顿时变成了青紫色,他惊恐的问道:“苏都统,你这是做什么?!” “刚才皇后说的一句话很对,”声音是从金銮殿外传来的,而且很熟悉,大家顺声望去,只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的说道:“‘选错了的话,是走不出这金銮殿的’。” 进来的人除了李暮景外,还能是谁?! 在场的大臣们都睁大了双眼,错愕不已,尤其是周陵,他全身颤抖着,害怕得看着李暮景,那眼神让人以为,此刻站在金銮殿的不是人,而是鬼! 周陵已经无法思考了,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还活着?!他明明已经感染瘟疫,全身溃烂,形容槁枯了,可怎么看的脸上一点伤都没有?!难不成自己这一个月都见鬼了不成?! 第203章 皇帝的心思 在众人们惊讶的目光下,我走进金銮殿。无视掉恐惧的周陵,惶恐的夏太师他们,我直径走向了母后。 怕是刚才母后被周陵等人气着了,脸色惨白。打从我进入金銮殿起,她直溜溜的看着我,等我走到她的面前,她伸出那只握着佛珠的手,抓着我的衣袖,生怕我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似的。 “皇儿……?”母后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眼睛顿时红了,“你还活着?” “母后说的是什么话啊,朕自是活得好好的了。”我笑着安慰她,“朕的病都好了。让母后担心,是朕不孝了。” 一直搀扶着母后的小八倒是没忍住,当场哭出了声,哭骂道:“皇兄,你太坏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母后有多担心你!我……我……也以为你真的……呜呜呜……” 小八回京后的一切行动,都有人给我报告,我还以为这几年他在外面磨练的可以挑大梁了,看他现在哭的那么凶,敢情之前在金銮殿上的气势都是强撑出来的啊。 “好了,小八,别哭了,”我哄着他道:“你多大了,怎么还喜欢哭鼻子?”说着我吩咐着随我一起进屋的万福道:“请御医去慈宁宫。” “母后,都没事了,您先回慈宁宫吧,让御医瞧瞧,可别心悸病又范了。”我依旧一副孝子的摸样。母后毕竟是夏家人,前世我因为诛杀夏家而将她气死,所以今生我处心积虑的让夏家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除掉他们,名正言顺。 可母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看向夏太师那边,问我道:“皇儿,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我还没开口,却被小八截了话去,他道:“皇兄当然会先跟母后您商量后,再做打算。” 我看了眼小八,小八会意的丢给我一个眼色,他让我顺着他的话说,虽然不知道小八是何用意,但他始终跟我站在统一战线,不会害我,我道:“小八说的是,这事母后也受了不少委屈,朕当然要问母后的意见。” “哀家知道你孝顺。”母后笑了笑,深意的看向夏太师。 夏太师与母后的过往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母后不是夏太师的亲妹妹,而是他府上的姬妾,当年顶替了与人私奔的夏家小姐,入宫为妃,为后。 无论前世今生,我跟母后所发生的争执几乎全因为夏家,母后偏心夏家,是因为她心里念着夏太师。不过我跟小八是她的儿子,这次逼宫,夏太师跟小八对立,母后站在小八那边我可以理解。现在夏太师他们算是大势已去,我怕母后心软,念叨着与夏太师曾经的情意,让我饶了放夏太师一命。 母后由小八扶着,先行离开了金銮殿。我转身看向周陵他们,一个一个的算总账。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之前站位站错的大臣们全都跪地求饶,惊恐的解释道:“我们……我们是被逼的啊,还请皇上明察!” 明察?!我心里一阵冷笑,计划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我的目的就是要将那些心怀鬼胎,不忠心于我的大臣们个个揪出,与夏家一并铲除。我直接下令将夏家,以及投靠他们大臣们一并投入大牢,将周陵软禁起来。 当我交给小八那份遗诏开始,我在计划了,计划着怎么逼夏家反,夏家无论支持谁,都不会支持他们死对头贾家,更何况我本就立了李毅为太子,所以遗诏上自然也是写着将皇位传给李毅。 就连老天都帮我,周陵居然是夏家的人,那我还不好好利用?!周陵是皇后,有凤印,与李毅的关系僵硬,我先是故意将李威交给他抚养,再随便一挑拨,他就沉不住气,异想天开的怂恿夏家造反,还想拥立李威当太后?! 我故意安排夏离刚的儿子夏知晨担任京城城门主事,还给了苏忠义旨意,让他去投靠夏太师,让夏太师,乃至朝中所有人都认为打从何家衰落后,苏忠义选择去当夏家党羽,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今天!让夏家觉得自己一直占上风,有兵力控制着整个京城。 看似坚不可摧的计划,实际上根本不值得一提,只要苏忠义变卦,什么都是惘然。夏氏一族由始至终都相信苏忠义与他们夏家是站在统一战线的。所以苏忠义去见京城城门主事夏知晨的时候,夏知晨没有怀疑,苏忠义去见荣马大将军夏离刚的时候,夏离刚也没有怀疑,再加上有何文武的三十万大军,瓦解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夏太师被俘后,我对为夏家卖命的士兵们放出消息,如果投降,我绝不追究,倘若执迷不悟,反抗的话,绝对诛杀九族!三天之后,京城外驻扎的夏家士兵们举旗投降,他们派出代表,副将陈浩亲自将荣马大将军夏离刚押入京城。当我看见夏离刚的时候,他衣衫褴褛,跟只斗败的公鸡似的,哪还有一点大将军的意气风发! 就此,夏家与周陵的逼宫作乱彻底失败了。 我没有得瘟疫,从头到尾只是我演的一出戏罢了,如果我不纵容妄为,挑起点苗头,就夏太师那只老狐狸,怕是这辈子都深藏不露的在我眼皮子地下晃荡。 除了真正的心腹之外,所有人都以为我当初真的得了瘟疫,就连母后跟小八都是这么认为,我就让他们这么误会下去吧。 不过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在我故意装病期间,何文柳的突然闯入,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何文柳在冷宫呆了那么久,也不愿意跟我低头,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他不会再见我了。今生很多事情与前世不同,这辈子何文柳陪在我身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他恨我是应该。想通了之后,我也坦然接受。 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料到,夏家在逼宫造反的时候,何文柳会出现在乾龙宫,我三年没看见他。 当我见到他的第一眼,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时候我被关在监牢,何文柳也是这么风尘仆仆而来,也是轻声的“皇上”,“皇上”,的叫着。 乾龙宫内,病床前,何文柳跟我道歉,向我低头,承认是他错了,求我原谅。 喜悦,兴奋,狂躁,都无法来表达出我心中的想法,何文柳从未抛下我!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一定会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的做着。 我忍下那种欲。望,让人把何文柳拉了出去,可是没一会,我就听到咚咚咚的拍门声,何文柳依旧没有离去,他就在寝室门口,他哭着说了很多很多,说得声音都哑了也没有放弃,拍门声越来越小,我记得他手上有伤,这么拍下去,怕是那只手也得废了。 何文柳哭得那么伤心,呆在寝室里的我也不好受,我说过,我见不得何文柳受委屈,可让我等了整整三年,我哪儿那么容易就原谅他?! 我直接给万福下了命令,让他们在院子里打何文柳的板子,打到他只剩下半条命,让他没那个力气再去哭去闹。 何文柳的身子很差,打了十几下就陷入了昏迷,我让人把他抬回冷宫,顺便发出他也被染瘟疫的事。 何文柳来找我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篮。万福说里面是一个炖盅,一件内监服,还有两个出宫令牌。 那个炖盅里的东西我让御医查过,经查证那是一种草,御医猜测可能是民间治愈瘟疫的偏方。 趁着何文柳在冷宫里昏迷养伤时,新月也悄悄的传来消息,原来之前冷宫曾经来了个不速之客,夏知杰夏太傅。 新月并不知道何文柳与夏太傅说了什么,当她察觉到的时候,那夏太傅已经被何文柳杀了,何文柳拉着小绿子将夏太傅的尸体抛到了冷宫不远处的枯井之下。 听完新月的话后,我不免有些吃惊,这何文柳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居然敢杀人。不过我还是蛮开心的,因为他都是为了我。 炖盅,内监服,出宫令牌,再加上新月的消息,这些东西连成一条线来,我倒是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何文柳从夏知杰口中得知了夏家想要逼宫的事,他想救我,所以将夏知杰杀人灭口,还拿走了他身上的出宫令牌。何文柳想带着我逃出皇宫,就跟前世一样。 在乾龙宫装病的这段期间,我想了很多前世我跟何文柳的事,可我能想起的并不多,只有死前的那七天。 其实前世的何家要比这一世惨得多,何文言被罢官,抑郁而终,何文武被贬边关,那里环境艰苦,没有我的诏书他根本回不来,何氏一族被我无情的打压着。而我压根就不记得何文柳这个人,就连他的女儿丹儿落水而亡后,葬礼我都没有参加。按理说何文柳应该恨透了我,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唯一出现在我面前的就只有他,他带着我逃亡,给了我希望,跟他相处的那七天,是我前世度过的最平静的日子。 前世的何文柳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向我出手相助,更何况是今生呢。其实何文柳从来都没有变过,哪怕当年在青鸾殿说出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来。 我知道这么做有欠妥当,但我真的忍不住心里的澎湃,我要去冷宫见何文柳,告诉他,欢迎他回到我的身边。 夏太师他们被抓后,一连几日,京城大雪纷飞,宫里内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坐着皇辇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朝冷宫而去。听新月说,何文柳的伤已经养好了,可以下床走动。只是他的右手可能会废掉,当初被瓷器碎片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没有及时包扎,后来他又很用力的拍打着寝室的大门,御医说伤着了筋骨,以后右手的行动会很不方便,拿不起东西了。 皇辇在冷宫门前停下,万福扶着我下了辇车。 走进冷宫,院子里也是一片白色,由于没有人清扫,雪都能淹没人的脚踝。 冷宫里本来人就少,我这个皇上前来,连在门口迎接的人也没有。 冷宫的院子不算小,不过也能一眼扫过。我看见不远处有个人,他正对着我,蹲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在雪地里描绘着些什么。 这个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是何文柳。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小虞手痒没忍住,开了一篇新文《骨中罪》算是比较冷门吧,大致讲的是小受是个警察,受伤复员后被发配到了“重案0组”(上级对此重案组期待度为0的意思),遇到了好多很诡异的案件,小受在工作中认识了小攻,小攻是个法医,很迷人的那种,小受就被他吸引了,但实际上,小攻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恶魔。 文章是单元剧,由好几个故事组成。 也是第一人称,不过是第一人称受视角(攻视角不好写啊),以小受的视角来看所有的事件发展,小受由始至终都不知道小攻是恶魔。是美强文,绝对的美强文!!迷人恶魔攻X硬汉受。 第204章 十族 何文柳就在离我不远处,他蹲在雪地里,用左手在雪上描绘着些什么,我轻轻的走上前去,看见雪地上有一个笑脸,是个很简单的简笔画。 “文妃……”我唤他道。 何文柳的身子怔了怔,惊喜的抬起头,但那惊喜的表情只持续了一刹那,紧接着,他皱着眉,猛地坐在地上,伸出手,向前摸索着,“皇上……?我……我……” 何文柳的样子很奇怪,我就站在他面前,他却不看我,看向别处。 “新月!新月!”何文柳突然大叫道。 在屋里做事的新月听到了何文柳的声音,她连忙跑了出来,看见我后,本想给我请安,我向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赶紧走到何文柳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文妃娘娘,您怎么摔倒了?” “新月,皇上是不是来了?”何文柳居然如此问道,我就站在他的面前! “文妃娘娘,您……您怎么……”新月吓了一跳,她伸出手在何文柳眼前晃了晃,可何文柳一点反应都没有,“您的眼睛……” “别管它,没关系的,”这对何文柳来根本不重要,他死命的拉着新月的袖子,问道:“皇上是不是来了?他在哪?扶我过去。” “我……”新月又将目光转移至我,她听我的指示。 可新月那一时的迟疑让何文柳恼火了起来,他一把推开新月,说道:“你别想骗我,我刚才明明听见了,而且刚才还看见一个人影,他就在我面前,是皇上,对不对?” “文妃娘娘……”新月眼睛都红了。 “是啊,朕来了。”我说道。 何文柳顺声转过头来,他看不见却能听见,听出了声音的来源。何文柳伸手向前摸索着,向我走来,我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离我越来越远,我始终不会向前一步。 “文妃,你走过了。”我提醒他道。 何文柳闻声,立刻转过身来,许是脚底下积雪太厚,他又摔了过去。他想撑着地面站起身,可是右手没有一点力气,根本站不起来。 “新月!新月,你在哪里?扶我起来!”何文柳焦急的说道。 新月一直跟随在何文柳的身边,没我的指示,她哪敢动一下。 我朝新月点点头,新月立刻俯身把何文柳,把何文柳从雪地了又扶了起来。 何文柳站稳了,又慢慢的朝我摸索着前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他距离我越来越近,这次路选择的很对,没有偏差。很快的,何文柳的手挨到了我的龙袍,他高兴极了,站在我对面,抬起头,“皇上?” 何文柳的手从我的胸口摸到了肩膀,从肩膀摸到了面颊,他的手就像我记忆里那般冰凉,而他的瞳孔没有一点焦距。 “文妃,你的眼睛怎么了?”我皱眉问道,何文柳在冷宫的境况一直有人给我报告,可没人告诉我他现在看不见了。 “不碍事的,”何文柳摇了摇头笑了,笑得十分安心,露出了那双漂亮的月牙,“皇上既然离开了乾龙宫,那您的病是好了吧?夏家……” “都没事了,”我握住何文柳那双冰凉的手,像以前那样给他暖着,不由分说的拉着他离开,“跟朕回青鸾殿。” 何文柳看不见了,他只能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任由我拉着,走出冷宫,我抱着他上了皇辇。 以前,在辇车里,都是我抱着他坐在我的大腿上,这次也不例外,我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没再说一句话。 在我去接何文柳前,就叫人将青鸾殿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又调了四十个内监前来。御医王青也早就恭候在门口。 我领着何文柳回到他的寝室,扶着他坐在软榻之上。让王青为他诊治。王青询问了何文柳一些情况,便告诉我们,他这是雪盲症。 大概是何文柳在雪地里对着白雪发呆的时间太久了,伤着了眼睛,最近几日别见光,再扎几针,喝些药就能痊愈。 听王青说完后,我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要是何文柳失明一辈子的话,我也会跟着心疼一辈子的。 王青跟着新月出去写药方开药,我遣散了其他服侍的内监,整间寝室里就剩下我跟何文柳二人。 我坐在何文柳的身边,看着他那张朦朦胧胧的脸,叹了口气,道:“文妃,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你喜欢发呆,也别盯着雪地啊,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何文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收出口的,依旧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我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朕原谅你……” “我……”何文柳的脸色有些难看,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拉过他,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道:“朕说了,朕原谅你,不管是刚才的事,还是三年前的事。” 我以为何文柳会很高兴,很开心,兜兜转转三年,他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不料他却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一开始只是抽泣,到后来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就任由他哭着,哭着,直到他哭累了,睡着了。 我扶着他平躺在软榻上,找了床锦被给他盖好。 我走出寝室时,万福来到我身边,低声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刚才派人来了,请您过去。” “朕知道了。”我顺势走下阶梯,八成是母后要为他们夏家求情吧。 “皇上,”万福跟在身边,提醒道:“去见太后娘娘之前,您先换套衣服吧。” 经万福这么一说,我瞅了一眼刚才何文柳靠着的肩膀处,湿了一大片。 ****** 换了件龙袍,我来到慈宁宫。这几日小八一直陪着母后,进了主殿的时候,正瞧见小八跟他儿子李尧不知说什么笑话逗母后开心呢。 虽然没有戳破,但我心知肚明,李尧是小八跟何文武生的。小八也不傻,哪敢跟母后说何文武的事,他跟母后解释说李尧是他在民间时,见到一一见钟情的女子,不小心毁了人家清白,本想带回来娶着当王妃,谁料那女子难产而亡。 要不是李尧的那双眼睛跟小八一摸一样,母后说什么都不相信他是小八的儿子,因为相貌,身材,气质都差得太远了。不过李尧嘴甜,会来事,三两天就被母后接受了,小八跟李尧见我来了,连忙请安,知道母后找我是有私事说,就告退了。 我坐在母后身边,还没来得急跟母后寒暄一下,就听母后问道:“据说皇儿今天去见文妃了?” 我就知道这种时候去见何文柳太不妥当,可我实在忍不住。夏家和周陵被关押之后的这几天,我哪个妃嫔都没召见过,哪怕是贾婉茹我也没去瞧她一眼,现在突然去冷宫见何文柳,恐怕这消息不出半天就传遍整个皇宫了吧。 “恩,”反正也隐瞒不了,那我索性承认,顺便编了个理由,“朕的这条命是他救的。” 母后闻言惊奇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给哀家说说。” “儿臣得病期间,文妃曾经出现在乾龙宫内,这事母后您知道的吧?” 母后点点头。 我继续说道:“文妃给朕送了一碗药,朕就是喝了他的药才好的。”实际上我根本没得瘟疫,何文柳那碗药究竟有没有效,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拿出来搪塞一下母后也是可以的。 母后用责怪的口吻说道:“那你还找人打得他下不了床?!” “朕不是病糊涂了么,”我为自己辩解道:“所以朕这不病好之后,第一时刻去见文妃,把他从冷宫里接出来。” 母后唏嘘不已道:“都说患难时刻见真情,文妃跟你闹了那么久,可最后救你的还是他。” 是啊,患难时刻见真情,前世今生都是何文柳挺身犯险来救我。 “人这一辈子,认识结交的会有很多人,但交心的人却很少,”母后缓缓的说道:“就拿哀家来说,哀家一直以为,夏家……” 来了,我就知道母后要为他们夏家说情了,我策划那么久,逼着夏家造反,就是为了让他们犯下诛九族的大罪,求不得情,翻不了身! “母后,”我连忙打断她,“夏家一事朕实在无能为力,他们居然伙同周陵那个贱人逼宫,废掉朕最疼爱的李毅,朕要是饶过他们,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说朕是个懦夫?!” “是啊,这是很大的罪过,”母后沉默了一会,说道:“哀家老了,好多东西都记不得了,按照咱大同律例,夏家得处什么刑罚啊?” 我一字一字的回答道:“按照大同律例,论罪当诛。” “当诛?”母后眉毛轻挑,再度问道:“诛几族?三族?六族?还是九族?” “九族。”我如此回答。 “是么,”母后闭了闭眼,说道:“皇儿,你在金銮殿上答应过哀家,处置夏家要与哀家商量的,你没忘吧?” 我没说话,倒是想听听母后会想出什么理由来让我饶过夏家。 “哀家是觉得九族不足以让夏家谢罪,”母后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恨意的眼神,只听她道:“诛十族如何?” “……”我一阵错愕母后居然要我诛夏家十族?!我没听错吧。 第205章 真相 母后让我诛十族,我怎么会不拍手叫好,按下心中的那份喜悦,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顺便安慰母后,让她别难过,我知道她跟夏太师是两路人之类的云云。 踏出主殿,见小八在不远处的树下候着,似乎在等我出来。 我一出门,他就蹭蹭蹭的跑上前来,也不请安,直接问道:“皇兄,皇兄,怎么样?母后是不是跟你说夏家的事了?她是怎么说的?” 小八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我先问他道:“朕还想问你呢,母后是不是病糊涂了?她居然要朕诛夏家十族。” “十族?!”小八显然也很意外,不过很快的,他露出一丝冷笑道:“看来跟亲哥哥比,母后还是比较在意妹妹。”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瞒着朕些什么?”小八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你知道那个陪母后诵经念佛的静妙师太吗?”小八看了我一眼,问道。 “知道啊,怎么了?”静妙师太的底我查过,二十年前的难民么,逃到南山大难不死出家为尼了。 小八说道:“那静妙师太以前是我母妃静昭仪的贴身婢女小妙。她知道我母妃当年死去的真相,后来她差点被夏太师灭了口,身负重伤被南山的尼姑所救,就索性当了尼姑,法号静妙,这一当就当了近二十年,前几年母后去南山祈福,才偶遇到了静妙师太,后来静妙师太告诉了母后,我母妃死的真相……” 原来如此,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母后从南山祈福回来后就渐渐的冷落夏家了,静昭仪是母后唯一的亲人,而母后这么多年来如此维护夏家,倘若静昭仪是被夏太师害死的,母后怎么可能会不恨呢?!静昭仪是怎么死的,我一点都不知情,这只能说,夏家做的孽太多了。 夏家大势已去,明天早朝我就会宣布诛夏家十族之事,还有当初在金銮殿上选择夏家的大臣们,全都抄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见一个人,周陵。 记得我第一次私底下与周陵接触时,他对我露出的笑容,甜美至极,让我有种违和的熟悉感,但我始终都想不起来这种违和感究竟来自哪里,直到我知道他另一个名字叫夏知凌时,我才想起那违和感来自哪里,当年的夏知柔,夏知素的笑容也是如此啊,永远温情暖暖,含情脉脉,让人厌恶至极。 周陵一直被我软禁在凤仪宫,有好几个粗壮的嬷嬷看守着,盯着他不让他他寻死,要是玩绝食的话,就撬开他的嘴,拼命的往里灌就是了,我只需要吊着他那条命。 来到凤仪宫时,只见周陵坐在榻上,双眼空洞无神,发丝凌乱,他那身衣服还是当日在金銮殿时穿的,看得出,他这几天除了等死,无事可做。 周陵见我来了,才微微动容,可动容之后他又能做些什么呢,逼宫乃死罪啊! 周陵站起身,就算现在十分狼狈,却也盖不住他那本身绝色的风华,他躬身向我请了安。 一阵沉默过后,我率先开了口,“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吗?” 周陵抬起头看向我,他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我曾经真的爱过你。” 爱过?又是这种无聊又廉价的东西?!周陵那深情的眼神在我这里就跟小丑一般,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音响遍整个凤仪宫,周陵见我狂笑不止,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说道:“周陵,呵呵,你知道么,朕一直以为你比你那两个姐姐要聪明的多,没想到你也傻的要命。” “我……我……”宛如被说中心事,周陵瞪大了双眼,“你……” “你以为你那两个姐姐真的是被婉妃跟文妃联手害死的?”我嗤笑道:“要不是朕授意,他们敢这么无法无天吗?” “是你?!”周陵惊呼道,“为什么?!”他想冲到我面前来,质问我,却被身后两个壮嬷嬷压制得死死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生不出孩子吗?” 周陵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他的眼中充满了悲伤与哀念。 “因为阮涛是朕的人啊,”我告诉他:“是朕让他在你的药里放了一副红果,抵制受孕。” “不……不……”周陵不想再听下去了。 可我还是想告诉他,“你应该反应过来了吧,凶子一事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幕后策划人啊,你陷害夏知源,你以为夏知源会傻傻的任由你栽赃嫁祸?当年夏知源就告诉朕,凶子一事,问题出现在皇子们的被子里。同一招用两次是无效的了,你以为在乾龙宫的被褥里悄悄的缝入因瘟疫而死之人的衣物,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吗?” 周陵已经全身无力了,他被嬷嬷们架着,全身瘫软,“你……你根本就没有得瘟疫对不对?你是故意的?故意偏心婉妃,偏心太子,故意让我知道你要废后,故意逼我害你,故意逼我连同夏太师他们造反?!” “没错,”我大大方方的承认,“朕是故意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周陵已经忍耐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我冷声说道:“你是姓夏的,你入宫的目的不就是想为你那两个姐姐报仇?”如果周陵能隐姓埋名在民间过自己的日子,我根本查不到他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姓夏?”很多事情周陵都没弄明白,当年他很早就脱离了夏家,关于他身份的一切证据都被销毁了,为什么还有人知道他姓夏?! “当年夏知源被杖毙的时候,你不是前去观望?”我可以给他提示,“你还记得夏知源死之前,对你说过什么话了吗?” 周陵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他记起来了,一字不落的记起来了,当年夏知源被杖毙前,遣走外人时轻声对他说的话,“如果皇上知道你骗了他,你还能活命吗?我是应该叫你周陵,还是叫你夏知凌?” 以及夏知源那冷漠,看透一切的表情! 其实我起先对周陵的身份查不出任何端倪来,直到夏知源被杖毙的时候,他曾经私底下对周陵说过几句话,怕是周陵做梦都想不到,行刑的侍卫是会唇语的,夏知源死后,杖毙夏知源的侍卫给我传来消息,曾经有“夏知凌”这三个字从夏知源的口中说出,使得周陵面色大变。 既然知道“夏知凌”这三个字,后面的事情就好调查清楚了。 夏知凌乃是夏太师府上一位姓霍的姨娘所生,那位霍姨娘曾经生下两女一男,两位庶女记在嫡母名下变为嫡女,而那位庶子却早殇。我想那个早殇的庶子,就是此刻的周陵吧。 如今的周陵悲伤至极,可我心里产生不了一丝的怜悯,我道:“你是一个好皇后,这些年来后宫被你打点的井井有条,但可惜你姓夏,朕恨透了夏家,恨死了你的姐姐,夏知素。” “是啊,你恨夏家,我也恨夏家,你恨我的姐姐,可我姐姐却保我一命,”周陵垂下眼帘,笑着说道:“当年我亲眼看见夏太师逼死我娘,要不是素姐姐千方百计的护着我,我早死了!现在造反失败了,夏家会被诛九族的吧,真好,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说着,周陵又哭又笑的看着我,说道:“还有你,你以为你赢了吗?为了逼我,为了逼夏家,连你最爱的妃子,最爱的儿子都无法保护,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婉妃从百阶梯前摔下,孩子流掉了,是个女孩呢,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公主吗?我还狠狠的踩在婉妃的肚子上,御医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了!哈哈哈!” “还有,你那最宝贝的儿子李毅,你在乾龙宫装病的时候,你知道我怎么折磨他吗?我找人扒光了他的衣服,让他在众妃嫔面前失了身,我还找畜生跟他做,我还拉出几个俘虏来,告诉他们,李毅是废太子了,让他们鞭打,那些俘虏差点没把李毅废掉,呵呵呵呵,你最疼爱的儿子,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你以为他遇到这些事情,以后还能继承大统吗?!” 周陵对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激怒我,可我一点都不生气,相反的,十分兴奋。我就是要借周陵之手,在装病期间好好的折磨折磨他们母子,周陵可一点都没让我失望啊。 “皇后,”我摇摇头,笑道:“当初就连桃青的事,也是朕策划的啊,朕知道你没诬陷婉妃,婉妃的确与瑞王有染,他肚子里的孩子也的确不是朕的,你帮朕把她的孩子弄掉了吗,朕还要谢谢你呢。包括太子的事,也是如此啊……” “你……你……”周陵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周陵逼宫后所有的疯狂行为,都是我逼出来的,我知道周陵喜欢我,事事为我,可谁让他姓夏呢,我就偏偏伤了他的心,他为我做的所有事,我全都不领情,还各种下套去陷害他,激起他对太子,对贾婉茹的恨意,以及对我的恨意。 当我病倒了,就要死了,周陵自认为没人可管,他的那种恨意彻底的爆发出来,对后宫所有得罪过他的人,使劲的折磨着。 “皇后你又何必如此惊讶呢,”我轻笑道:“这事看起来很简单啊,当初朕留不得柔昭仪,素妃的孩子,所以就借婉妃之手除掉他们,如今朕留不得婉妃的孩子,就借你之手了。” 我说的这些话让周陵的精神彻底崩塌,他做梦都料不到他会被我利用得如此干净彻底,只见周陵抓着头发狂叫嚣起来,“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 “不,朕不会杀你,”我摇了摇头,给他提出了两条路,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去太子那边,负荆请罪,要么,去暗巷,陪你的姐姐,夏知素。” “姐姐……”周陵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呢喃问道:“她还没死……?” 是啊,还没死,但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要痛苦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周陵,小虞前面有很多伏笔了~第61章皇后人选里,周陵第二次见到渣皇帝,他跟渣皇帝说过,他有一个姐姐,嫁到大户人家,他才能平稳度日。 第109章番外:后宫往事4里,里面提到了夏太师是逼死霍姨娘,然后被周陵瞧见第133章番外:夏知源的一缕阳光(下)里,夏知源跟周陵的几次交锋,以及他被杖毙前对周陵的嘲讽,说出了周陵原名“夏知凌”这件事。 其实周陵也是个很可怜的人,他变成这样,完全是渣皇帝一手策划的╮(╯▽╰)╭,他就此领盒饭了,小虞十分的不舍得啊_(:з」∠)_ 第206章 礼物 李毅是四岁多的时候被我过继给了周陵,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与周陵交心,处处与周陵对着干,在李毅心里,皇后之位应该属于他的生母贾婉茹。 为了逼夏家造反,李毅对周陵的冷嘲热讽,无情打压,对此我都偏向于李毅,而周陵自己怀不上孩子,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直到刘家当年通敌卖国的罪行被揭发,满门抄斩。其实我从未想过要利用李威,可是刘莎吞金自杀,将李威独自留下,那就怪不得我无情了。 表面上我心疼周陵多年求子无果,为了安慰他,就将李威过继到他的名下,大同的第二个嫡子就此诞生。李威年纪小,还不认人,只要周陵好好待他,绝对比李毅那个白眼狼强。 对此李毅自然也看出了李威的威胁,所以李毅利用韵儿让我对周陵厌恶起来。那时的周陵已经有李威傍身,早已萌生废太子的意愿,就把瑞王与贾婉茹之事捅到母后那里,可谁知桃青的证词有明显的漏洞,周陵再次败下阵来。 由始至终我都扮演着疼爱太子的好父亲角色,更何况我那么爱贾婉茹,所以周陵做那么多事,自然让我有了废后的意愿。我故意通过夏家让周陵知道我要废后,周陵便一不做二不休,利用今年淮阳城的瘟疫一事,故意把瘟疫的病源带入宫中,让我感染。 那我就顺着他的意,染上了“瘟疫”。其实一开始我身上长的那些红点红斑是因为我对芦苇过敏,我只不过让人往我的锦被里方几根芦苇,然后盖着锦被睡一晚,身上起疹子了而已。那红疹红斑很像瘟疫,后来我再多吃点鱼虾蟹之类的海产品,让红斑扩大,这样的症状跟瘟疫就更像了。 太医院有王青坐镇,给周陵通告我病情的阮涛也是我安。插的人,我找人往脸上花点图案,像真的溃烂流脓一般,然后装作病得不轻,避不见人,自然可以掩人耳目。 周陵想废掉太子,最好要名正言顺,所以在我故意装疯扮傻的“思念文妃”时,把端木晨带到了我身边。那个皇帝私印,是我有意掉下来的,就是希望端木晨可以捡了去,交给周陵。当时在乾龙宫,端木晨举棋不定,做了好大一番思想斗争后,才把那个假私印偷偷藏起来,我装作睡着后,端木晨还在我耳边不停的道歉,希望我可以原谅他偷东西的行为。这是我第一次找到了端木晨与何文柳的差别,与何文柳比,端木晨心软得多。 周陵拿到假私印是真私印的高仿品,鉴别的真伪就在于飞龙升天图案上龙爪的指数,这种细节上的事,普通人绝对想不到。 周陵握有国玺和私印,废掉太子轻而易举,在近乎毫无压力之下,李毅就此被废,我重病不治的消息几乎每天都传到周陵的耳朵了,周陵认为我肯定没得救了,所以更加大胆去做,去报复,第一个被他折磨报复的人,就是李毅。周陵的逼宫反政,给李毅在心灵与肉体上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在废掉太子没几天之后,小八拿着我的遗诏返回京城,小八那么恨夏家,肯定会跟夏家斗到底。在金銮殿上,废太子诏书跟我的遗诏同时被质疑,找了杜大学士做鉴定,鉴定结果证实了夏家和周陵的那份是假的! 之前,周陵所做的一切都有理有据,因为他有国玺,有我的私印,如今证实他的诏书有假,直接让他们坐实了伪造诏书的罪责。那时候周陵与夏太师以为我死了,所以根本不惧怕,让在场所有金銮殿的官员们选择,站在谁的一边,他们这么做正合我心,周陵要杀的是选择母后与小八的官员,而我则是要诛杀投靠他的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最终周陵与夏家败了,受最大痛苦,最大折磨的人就是我那可怜的被废去的太子,李毅。 我那么疼他,怎么忍心他受苦受冤呢,所以在我下令诛杀夏家十族的之后,第二道旨意就是重新立李毅为太子。 我很想知道李毅对此会有什么感想,肯定是感动不已,痛哭流涕了吧。可是他被废掉的那段期间,所遭遇的一切,他的心里会平复吗?当一个人从众星捧月变成到任人践踏,连畜生都不如,这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当他重新回到原先的顶峰,绝不会活得像之前那样了,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下了早朝,我去东宫探望我那宝贝儿子李毅,他现在还下不了床,真是可怜至极,据御医说,他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有很严重的创伤,皮肤没有一块是好的,以后会有很难看的疤痕。周陵下手还真狠呢。 来到东宫,我看见小八跟母后也在,母后对我重新立李毅为太子一事颇有微词,毕竟遇到那种事了,身份再尊贵,也难继承大统。可我执意要立李毅,母后也无法,只得随着我的性子了。 李毅见到我来了,想请安,我连忙把他按在床上,让他好好养伤,这种繁文缛节的事就免了。 我关心的询问了李毅的身体状况,李毅都一一作答,在表面上,李毅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的眼中偶尔流露出丝丝戾气。 我笑着说道:“毅儿快点把身子养好,父皇可给你准备了个大礼物呢。” “什么礼物啊?”李毅笑着问道:“能现在告诉儿臣吗?” “对呀对呀,皇兄,我也想知道,”小八在一旁附和道:“到底是什么礼物啊?有我的份吗? ” “你都多大了,还跟毅儿抢?” 我敲了敲小八的小脑袋,笑道:“这是朕专门送给毅儿的。” “皇兄,你这是在卖关子吗?”小八调转枪头,缠着母后道:“母后,皇兄偏心~” “哀家可不掺合你们的事了,”母后见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便起了身,嘱咐了李毅几句道:“毅儿,好好养伤,哀家会为你祈福,别让想以前的事了。” “是,”李毅恭敬的说道:“儿孙谢谢皇祖母。” 母后领着自己的内监先行离开,可小八却不放过我,他依旧纠缠不休道:“到底什么礼物啊,好歹让我们瞧瞧也行啊,是不是啊?毅儿。”小八还不忘拉着李毅做帮腔。 看他们那么想知道的份上,那我就提前牵出来送给李毅好了。我低头向万福嘱咐,让他派人把那礼物带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八个内监推了个大铁笼子进来,那铁笼子里爬着一个赤果的人,不过看不见他的相貌,因为他戴着一个铁制的头套,那人没有手和脚,之前我就叫人砍掉了,伤口上还抱着纱布,铁头人只能呀呀的叫着,旁人听不懂他话语里的意思。 李毅被眼前这个‘礼物’惊呆了,过了好一会,才问道:“父皇,他是……” “他是铁头人,”我想了想,解释道:“跟你母妃的那只狗。马人类似。” “他……是谁啊?”李毅盯着那个人,眼里露出一丝嗜血的兴奋。 “前段时间谁伤得你最深?”我反问道。 “他是……是皇后?!”李毅瞪大了双眼。 我伸出手指,轻轻的抵在李毅的嘴唇上,“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 “父皇……” 我宠溺的问道:“这就是朕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儿臣……”此刻李毅的眼睛都红了。 “不过啊,这事毕竟为人所不齿,朕不能让人知道皇后在你这里,所以朕给他戴了铁头套,那铁水灌入了那钥匙孔,这辈子都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了,朕还命人将烧红的碳塞进他的嘴里,烧坏了他的舌头与声带,他不会咬舌自尽,也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了。他的双腿双脚被砍掉,无法站起来,以后他只能在你面前爬行,就跟狗一般,当初他怎么折磨你,你就怎么折磨回去。”这是我精心为李毅准备的礼物啊,来缓解他被废时遭受过的痛苦。 “儿臣……儿臣多谢父皇。”李毅躺在床上,看着那铁笼里的铁面人,双眼充满了仇恨。 陪李毅说了会儿话,我与小八就一起离开了。 小八一直跟随在我身后,在走下东宫主殿前的台阶时,小八叫住了我,“皇兄。” “嗯?”我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小八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你真的把那个铁头人送给毅儿?” “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在东宫的时候,小八的反应就很不寻常了,一开始他还兴致勃勃的要看我送给李毅的礼物,可那礼物抬上来后,小八就不再说话了,似乎对这个礼物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八问道。 我皱着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个铁头人是皇后,皇后把朕的毅儿折磨得不成人形,朕把他做成铁头人送给毅儿有何不对?” “不对,”小八摇摇头,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如果那个铁头人是皇后,我无话好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但……但问题是,那个铁头人根本不是皇后!” “不是皇后?”我轻笑一声,道:“如果他不是皇后,那会是谁?” “瑞王,他是瑞王!”小八握了握拳头,抬起头,看向我:“我不知道真正的皇后在哪里,但我可以肯定,十分的肯定,那个铁头人是瑞王!皇兄,你要把瑞王弄成那样送给太子?!” 第207章 和好如初 “你怎么知道他是瑞王?”我明明已经让人毁了他的声带,遮住他的容貌,他手脚也被砍掉,小八是从何处看出那铁头人是瑞王的? “我只是猜的啊,小时候无意间听说瑞王的锁骨上有颗红痣,而那个铁头人身上也有,”小八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没料到我会默认,“他真的是瑞王?” “知道了就别说出去。”我以为瑞王身上没疤痕别人就认不出来了,没想到小小一颗红痣将瑞王的身份暴。露无遗,不过还好只是小八认出了而已,回头我再找人把瑞王身上痣全都弄掉。 “皇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八问道。 “因为好玩。”我如此回答。 “皇兄!”小八对我的做法实在难以理解与接受,“你这么折磨他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与你无关,是朕的私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吧。”难不成让我告诉小八,我前世被瑞王夺取政权,太子爱妃都不是我的,我逃亡了七天然后被叛军杀死重活而来?!这些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问,”小八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只希望我以后的下场比瑞王好一些,最起码给我来的痛快点。” “小八!”我低声训斥道:“你太放肆了!”瑞王是我们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被我如此迫害,而我不告诉小八原因,小八有这种反应我可以理解。无论他怎么误解我,我都不会告诉他原因。 “放肆?”小八侧着脑袋,笑道:“那我可不可以再放肆一下?皇兄,你都送给太子这么一个铁头人做礼物了,那也送我一个吧。”接着他故作威胁狡黠的说道:“要不然我就把瑞王的事捅到母后那里,让你一个头两个大~” 我叹了口气,就算小八不拿这件事威胁我,他的要求我大都也会答应,“你想要谁?你家何将军会答应?” “瞒着他不就好了,只要皇兄你别说出去,”小八见我答应了,一扫之前的阴霾,立刻蹦蹦跳跳的说道:“我要夏太师,把夏太师交给我。” “小八……” “不可以反悔,”小八撅着嘴打断我道:“皇兄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是夏知素,夏知素早就死了,女债父偿很正常啊。” “好,朕答应你,回头朕给你个令牌,你可以去牢里见他。” 小八心满意足的离开后,我朝着在一旁一直充当隐形人的万福说道:“去,在小八去监牢之前,先把夏太师的舌头割下来。”免得夏太师忍受不了折磨乱说话。 “是。” 夏氏一族逼宫一事,有罚必有赏,当初在被抄家的官员们的家里搜出来的资产一半上交给国库,另一半去都赏给了当初站在小八那一方的官员们,告诉他们,只要别背叛我,一切都好说。 何文武率兵驻扎京城之外,没有投靠夏家,对此我也是要赏的,在御书房,我私下召见何文武时,问他想要什么赏赐,我都会尽量满足。 那何文武蹭的一下跪在我的面前,磕头说道:“如果皇上真的想赏赐微臣的话,微臣恳请皇上您准许文妃他离宫吧。” 何文武是个好哥哥,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会惹怒我,却还是开了口,不放过任何希望,何文武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我都能看见他额角上的虚汗了。 “好,朕答应你,”我并没有为此动怒,何文武为国卖命这么多年,也帮我为小八擦了不少次屁股,如果这点小要求我都不答应,实在是太无情了,“你去见文妃吧,只要文妃愿意,那朕就让他跟你走。” “微臣多谢皇上。” 几日之后,我太液庭前又开始玩我的游戏了,装病这么久,也该娱乐一下了。 大冬天的,能玩的游戏本来就少,后来想了想,干脆玩个堆雪人什么的吧,内监们刚把俘虏领上来。那头万福凑到我身边,低声说道:“皇上,文妃娘娘求见,您见吗?” 何文柳?何文柳出来做什么?御医明明说过,他得了雪盲症,不能出来见光的,现在居然跑到太液庭这么远的地方来?太不听话了吧。 “不见,”我摆摆手道:“让文妃回青鸾殿。” “是。” 过了一会,见万福折回来了,我便以为何文柳离开。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天都有些暗了,我才有要离开的意思。 万福跟在我身后,见我要走了,又问了一句,“皇上,您现在见文妃娘娘吗?” “怎么了?”我问道。 “回皇上,”万福回答道:“文妃娘娘还在太液门前等着您呢。” “我不是让他回青鸾殿了么。”他怎么还在太液门? 我拂袖立刻朝太液门走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何文柳跪在太液门前,大冬天的,穿得再厚这么跪一个时辰也得是冰人了! 何文柳的眼上还蒙着纱布,他的脸冻得通红,见到他那副摸样,我心里的火苗蹭的就冒上来了,我三两步走到何文柳身边,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拉起,他怕是跪的时间长,腿麻了,还没站直就又摔了过去,亏是我扶着。 “文妃!你想气死朕是不是?!”我恶狠狠的说着,一把将他抱起来,无视掉其他侍卫和内监们惊讶的眼神,朝我的皇辇走去。 “我……我……”何文柳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了,他不敢动,连话都不敢说,身子僵硬在一起。 快走到皇辇旁的时候,小内监很有眼色的帮我把辇帘拉开,我不算温柔的把何文柳丢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上皇辇,朝小太监道:“青鸾殿。” “是。” 皇辇里面暖和,有软座,有毯子褥子的,我拿过一条最厚的毯子盖在何文柳的腿上,然后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过一个暖炉,放在何文柳的手心,让他捧着。 我忘了何文柳的右手废了,他看不见,就这么突然的放在他手里,事前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根本接不住这暖炉,不小心将暖炉掉在辇车上,声音很响。 “对……对不起……”何文柳说着,立刻低下身子去摸索着,找滚在角落里的暖炉。 见何文柳如此狼狈的样子,我实在心有不忍,我抱起他坐在我的腿上,叹了口气道:“文妃,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何文柳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准哭,”我命令道,哭了对眼睛不好,“朕让你回青鸾殿了,你为什么不听话?” “二哥说……二哥说您准许微臣离开,” 何文柳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您不是都原谅微臣了,为什么要赶微臣走?” “朕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能感到他在发抖,不知是之前太冷了,还是情绪过于激动。 “那您为什么不见微臣?”何文柳的语气里带有一丝埋怨。 我耐下性子解释道:“你眼睛不好,现在不宜在户外活动,朕让你先回青鸾殿,也是为你好。” “我……”何文柳发觉他误解了我的意思,更加的慌乱了,他拉着我的袖子,说道:“对不起,我……微臣……微臣误会您了,您别生气,我……我会听话的……”他晃晃乱乱的,说话有些结巴了。 “朕没有生你的气。”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一些,但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是蛮气的,还好他看不见我的面部表情。 回到青鸾殿,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我干脆留下来用膳,现在何文柳用膳还得要人服侍,我也不嫌麻烦,就坐在他对面,不假手于人,一口一口的喂他。 何文柳吃得很快,我知道他是怕我嫌烦,见他这样,我不禁笑着了,“你不用吃的那么快,小心噎着。” “我……咳咳咳……”何文柳一阵咳嗽,果然还是噎着了。 我替他顺顺背,笑道:“朕又不是没喂过你吃东西,你干嘛这么紧张。” 过了好一会,何文柳才不咳了,我给他盛了碗汤,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 用过晚膳,我想着回乾龙宫休息,可何文柳却拉住了我的衣角,有些怯怯的。 我有些狐疑,“怎么了,文妃?” “您……”何文柳支支吾吾的问道:“您可不可以留下来?” 看得出,何文柳很不安心,我低下头,亲了亲何文柳的面颊,在他耳边轻声道:“好。” 夜里,我也没拉着何文柳做些什么,就盖着被子纯躺着,他背朝着我,我将他拥入怀中,他身子单薄,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用力就能把他折断了。 “文妃。” “嗯?” “你要多吃一点,你比以前瘦了很多,朕可不希望以后搂着骷髅睡。”我故意抱怨道。 “好,”何文柳哄着我,“以后微臣每天吃四顿饭,把自己养得胖胖的,您可不能嫌弃微臣啊。” 我笑了笑,又是一阵沉默后,我轻轻的问道:“你恨朕吗?” 何文柳摇头,“不恨。” “那……”我想说李霁的事,但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 何文柳听我把话说到一半就断了,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微微的蜷在一起,“我以前伤您那么深,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您不信我也是当然,可我……从未恨过您。” “那你还爱朕吗?” 下一刻何文柳点了点头,“爱。” “爱就好。”只要你爱我,我就信你。后来,我没再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第二日,我下旨提了何文柳的妃位,将他升到贵妃之位,赐一个贤字,为文贤妃,与贾婉茹平级,这样也算安抚了何文武那颗挂念弟弟的心了。 第208章 珍儿 李威只是个不到两岁的小娃娃,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对逼宫一事毫无记忆,被周陵与夏太师连累,所以长大后他得藏拙,得碌碌无为,才不会被人揪起来弹劾。如果李威看得开,好好度日,以后倒也是个锦衣玉食的闲王。 我记得刘莎希望李威可以这样平淡的过完一生,不参与皇子们的纷争,不去争那个位置,临死前求我将李威交给份位低的妃嫔抚养。因此逼宫一事处理掉后,我又再度将李威过继给了温婕妤。 温婕妤是男子,也是个安分守己恬静的人,性子不错,将李威交给他抚养,我也放心。所有育有皇子皇女的妃嫔们都为妃位,这位温婕妤也不例外,我将李威过继给他的同时,顺便升他为温妃。 雪盲症并不难治,何文柳只需要别见光,喝点药,扎几针,差不多半个月就又能看到东西了。 何文柳拆纱布那天,我就陪在他的身边,王青为他将纱布取下,何文柳睁开而眼,我以为何文柳看见我后会很喜悦,但我貌似想多了,我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就是愣愣的看着我,然后慌忙的给我请安。 我笑着拉他起身,“文妃为何如此见外。” 何文柳只是摇摇头,我也不强逼着他。我拉着的是何文柳的右手,能清楚的抚摸到他右手上的疤痕。我捧着他的手心看了看,那条疤痕像蜈蚣一样扭曲在何文柳的手心里,难看极了,御医说,当时受伤时伤口太深,愈合后留下的疤痕这辈子都去不掉了,我轻轻的划过那条蜈蚣疤痕,说道:“朕有些心疼。” “可微臣不心疼,”何文柳低下头,也看向了自己的手心,“微臣觉得,用一只手来换取您的原谅,值了。” “……”我怔了怔,看了一眼何文柳的脑袋,笑了,“笨蛋。”何文柳是个大笨蛋。 何文柳能看见了,吃饭也便不用人伺候着一口一口的喂。饭桌上,何文柳极不熟练的用左手拿起筷子,夹着盘子里小宫女布好的菜,第一次没成功,第二次还是没成功,到第三次的时候,何文柳总算是夹起那块肉了,可我却笑出了声,我这么一笑,影响到了他,这块肉又掉进了盘子里。 何文柳苦着脸瞅着我,郁闷的说道:“您能不能别看着我?我会紧张。” “还是朕来吧,”我笑着从他手里拿过筷子,夹起那块肉,放在他嘴边,“张嘴。” “微臣……微臣自己可以的。”何文柳的声音明显小了,他很不自在的看了一眼殿内当隐形人的内监们。 “行了,你又不是左撇子,这个得慢慢练不是,”我可不在意何文柳自不自在,反正我自在就好了,“你要是一个人用膳,朕管不了,可现在朕还陪着你呢,就你这速度,等吃进嘴里,早就凉了吧。”接着我不由分说的就把肉塞进了他的嘴里。 看着何文柳低着头咀嚼的样子,我心里也开心,真希望以后我们可以永远这样在一起。 青鸾殿这三年来根本没人打理,何文柳那些精心栽种的牡丹花早就该枯的枯,该死的死了,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民间找牡丹花的种子,回头就交到何文柳的手中,来年春天让他种下。 这晚,我就留宿青鸾殿,让何文柳侍寝,完事后抱着他睡下,感觉特别好,特别安心,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 由于第二天要上早朝,所以到了点我就会醒。当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见何文柳趴在我的身边,那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我看,眼神里充满了柔和与温情。 生平第一次在我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如此深情的凝望着,我只觉得脸上烧烧的,热热的,又不好意思再闭上眼睛装睡下去,只能故作镇定道:“文妃?” 我侧过头,与他对望,何文柳却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我了,他耳根红红的,只听他小心翼翼的道:“您醒了,我……我也刚醒。” 这绝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何文柳的作息习惯我实在是太了解了,夫妻十几年,跟他在一起过夜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比我先睁眼,经常都是我去早朝了,他还在沉沉的睡着,现在跟我说他刚醒,还醒在我前面,这怎么可能?! “文妃,”我伸手捋着他的发丝,试探的问道:“你该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呃……”何文柳惊慌失措的瞅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看来我还真是猜对了呢,我笑着问道:“你干嘛一晚不睡啊?不累吗?”我昨晚要了他三次,平时他早就累得浑身没力,第二天可以睡到中午了。 “我……”何文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赶紧坐起身子,上下摸了摸他,“身子哪儿难受?还是眼睛又看不见了?” “没有没有,”何文柳见我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微臣很好,您别担心……我……我就是想看看你……” “呃……”看看我? “微臣……微臣很久没见到您了,好不容易与您见面却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微臣能看见了就……就多看看……”何文柳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就差埋在被子里了。 还好何文柳没敢看我,就算不照镜子,我也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怎么说呢,知道何文柳眼巴巴的瞅着我的睡脸瞅了一夜,想把前三年的份都补上,对此我真的不好意思,有些难为情。 为了掩饰这种窘态,我轻咳一声,故意打趣说道:“那……朕上早朝了怎么办?要不然朕在金銮殿龙椅旁设个屏风,你坐在屏风里接着看朕?” “……”何文柳没啃声,一个劲的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你别害羞啊,朕可是……”我还想逗逗他,可这时寝室的门被推开,内监们捧着洗漱用具进了屋,到起床的时间了。 也不能耽误了早朝,我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内监们的服侍下洗漱换衣,由始至终我都背对着何文柳,就算如此,我依旧能感觉到何文柳那温暖的目光。 等我收拾完毕,一转身,果然,何文柳下一刻就低下头去,装作还在迷糊的样子。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扶着何文柳的胳膊让他躺好,拉起锦被盖在他的身上,又掖了掖被角,道:“你一晚上都没睡,现在朕去早朝了,你就睡会,下午你来朕的御书房,朕坐在那里让你好好看,好不好。” 何文柳拿被子遮着半张脸,很乖巧的点点头。我笑了笑,亲了一下他的眉梢,起身离去。 ****** 下了早朝,凤仪宫那边派人传来消息,端木晨今早动了胎气,早产了。 其实打从端木晨有孕开始,他的压力就很大吧,亡国皇室变为妃嫔,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他本不该有孕,当时他怀着孩子的时候,正迷茫着,我也没有硬要让他打下来的意思。再加上后来周陵的疯狂与逼迫,端木晨不得不背叛我,可现在我病好了,那些投靠周陵与夏太师的人,全都被诛杀,唯有端木晨我没动,所以端木晨因精神紧张而早产也是理所当然。 来到莱仪殿,内监们都纷纷向我报喜,走入寝室,接生嬷嬷抱着一个小襁褓走了上来,满脸笑意,道:“恭喜皇上,晨妃娘娘早上诞下了位小公主。” 我看向嬷嬷怀里的小孩,初生婴儿,又是早产,跟个瘦皮猴似的,不过我很喜欢她,因为我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么小的孩子我从未抱过,不过也不妨碍我现在抱她。 我从嬷嬷手里接过这个孩子,可能是我抱她的方式不对,她哼唧了两声,还好没哭没闹。 我抱着她走入屏风,端木晨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刚生下孩子的他十分虚弱。 之前拿端木晨当替身的时候,相处的越久越觉得他跟何文柳很像,现在我跟何文柳和好了,再来看端木晨,当初那种相像的感觉淡了很多,果然还是本尊比较好。 端木晨见我来了,便让小蓝子扶着他坐起来,向我问安。 “皇上……”端木晨在颤抖,不知道他是怕我会杀了这个孩子,还是怕我追究他背叛我的事。 “晨妃,你不用担心,你生的是公主,朕留得下她。” “微臣多谢皇上。”虽然端木晨这么说,却没有看那个孩子一眼。 “她很可爱,也很得朕的眼缘,”我将怀里的婴孩轻轻的放在端木晨的身边,然后逗着她玩,“朕赐她名为珍儿,以后她会是大同最尊贵的公主。” “那真好,”端木晨惨然一笑,“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你是知道的吧,对朕来说,你只是文妃的替身而已,文妃既然跟朕低了头,那朕也就不需要你了。”我看向端木晨那苍白的面颊,说道:“你身份尴尬,没有皇宠在后宫很难生存,现在有了孩子,你也算站稳脚跟了,好好守着珍儿过日子,朕不会亏待你的。” “为什么……”端木晨闻言,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您不杀了我?我做的事您都知道的吧,如果不是我把私印交给皇后,太子他就不会……”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在朕的病床前道歉了吗,更何况你生下公主,就当将功补过,这件事,谁都不能提。” 端木晨不傻,他很快就回过味来,他的面色又白了几分,“您怎么知道……难道您没得病?” “晨妃娘娘,听说你生小宝宝了。”突然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出现,让我们的对话不得不终止。 韵儿本是很开心的跑了进来,可当她看见我也在场后,笑容立刻僵住,也停下步伐,不愿上前。 我丝毫不介意韵儿的敌意,笑着对她招招手道:“韵儿过来看看吧,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 韵儿还是在那边迟疑,想来却又不敢,直到端木晨向她开口道:“韵儿公主不是来探望本宫的么,快点过来啊,小公主还想跟你玩呢。” 韵儿果然很听端木晨的话,这边端木晨话音一落,韵儿就蹭蹭的跑来,守在床边,看着床上襁褓里的小公主,用手戳戳她的脸,摸摸她的小手,玩得不亦乐乎。 韵儿抬头笑着问道:“小公主起名了吗?叫什么名字啊?” “叫珍儿。”端木晨微笑着回答。 “是珍贵宝贝的意思吗?”韵儿再度发问。 毕竟名字是皇帝起的,这种问题端木晨可不敢回答,他只是转移话题道:“名字好听吗?” “好听。”韵儿点点头,边唤着珍儿边逗着她玩了。 韵儿理解的没错,的确是珍贵宝贝的意思,我盼望要个女儿很久了,我说过,要是以后我再有个女儿,一定把她宠到天上去。 我看了一眼床边的韵儿与珍儿,朝端木晨道:“以后你有珍儿要照顾,韵儿就不跟着你了,朕会把她接走。” “不要!我不要走!”还不等端木晨说话,韵儿倒先开了口,她怒目而视,口不择言道:“以前把我跟母妃分开,现在又把我跟晨妃娘娘分开!韵儿最讨厌父皇了!” “韵儿!”端木晨身子一怔,连忙倾身,捂住韵儿的嘴,就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没有关系,”我从不在意韵儿对我的态度怎样,我向韵儿说道:“多照顾你一个,朕怕晨妃忙不过来,韵儿,你还是回青鸾殿跟你母妃同住吧。” “母妃……”韵儿愣了一下,吃惊的问道:“我可以回青鸾殿了?!可以见母妃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太好了!”韵儿笑了,高兴的跳了起来。 我也很开心,韵儿很久都没冲着我笑了。 开心之余,韵儿倒还不忘再问我一句,“那……那我以后可以常来莱仪殿找晨妃娘娘玩吗?” “当然可以。”我嘴上回答着韵儿的问题,余光瞄向端木晨,见他侧着头注视珍儿了,那神色充满了复杂,悲伤与内疚。 第209章 秘密 夏氏一族被诛十族,投靠的官员全被抄家,全国牵连近万人,我派了大量的兵力去做这件事,全国上下闹得人心惶惶,就怕自己姓夏,或者有什么夏姓的亲朋好友而被牵连,整个诛杀的过程长达近四个月,最后一份花名册交到我的手中后,我将它交给了母后。 来年三月,冰雪开始早已融化,气温回暖。册立新皇后一事,没有一个大臣敢在我面前提及,我也是装作心有余悸,对“皇后”这二字十分抵触,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册立新皇后了。如今我将后宫权力连同凤印一起交给了贾婉茹,我那么爱她,就让她当个代理皇后,上下打点后宫。对于我的这一做法,无论是大臣还是母后全都没有异议,贾婉茹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回到青鸾殿的何文柳,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那么宠辱不惊,除了去给母后请安,或者去御书房陪我之外,他几乎足不出户,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因为他的右手废掉了,连笔都拿不稳,所以不得不重新学着用左手写字,他有事没事的,就会在书房里练习着写字,或者练习拿筷子,这倒也好,总比他无所事事的发呆要强的多。 三月的一天,我在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的路上被小八截了下来,他小脸惨白,双眼微红,似乎出了大事。 小八这副摸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拉着我的袖子,哭着说道:“皇兄……皇兄,怎么办,小武……小武他都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小武?我先是一愣,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小八口中的小武应该是何文武吧,我记得小八在我面前一直是称何文武为何将军或者文武的,怕是现在急着我我有事,连称呼的忌讳都忘了。 “何将军吗?何将军他怎么了?”我问道。 小八只是呜呜的哭着,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就这样让小八在外面闹也不是好事,反正慈宁宫就在眼前了,我就先带着他进了慈宁宫,来到偏殿,遣走所有的内监,关上门,就我们两个人,让小八慢慢的跟我说。 小八哭着告诉我,何文武发现了他的秘密,让我帮他。 关于小八跟何文武的感情纠葛,我了解的并不多,我只知道小八以前总缠着何文武到处跑,他们的年纪相差很大,但这并不妨碍小八喜欢他。小八总是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在何文武面前,有时候装天真,有时候装柔弱,总而言之,小八为了不让何文武讨厌他,把自己伪装的很好,一个年幼就失去生母的皇子,能成为父皇,母后最宠爱的儿子,小八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何文武从来都不知道,小八最阴暗的那一面。 之前,小八向我讨要了夏太师,然后将他安置在了一处私宅里,或许是从我这里找到的灵感,那夏太师也被砍断了手脚,被小八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何文武发现了小八的异常,悄悄的跟踪了他,找到了那间私宅,将小八折磨玩。弄夏太师的过程尽收眼底。 “何文武全都看到了吗?”我问道。 小八颤抖着,抽噎着说道:“我……我不知道,当我转过头的时候,他……他就站在门口,我……我手里还拿着鞭子……我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我想了想,倒也能想出个法子来,“就说那都是朕做的,被你发现了,你也恨夏太师,就拿鞭子打了他几下,你现在马上去杀了夏太师,然后朕装作俘虏被你杀了的样子,找你算账,再在何文武面前训斥你几句,应该可以应付得了他。” “杀了夏太师?”小八愣了愣,立刻摇头,他不愿意,“不行,杀了夏太师,那我还能折磨谁啊?夏知素已经死了,夏家被你诛了十族,就只剩下一个夏太师了,我还没有折磨够啊…”他恳求我道:“皇兄,你再帮我帮帮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怎么可能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你当何文武是傻子吗?”我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要为静昭仪报仇,我可以理解,折磨了夏太师这么久了,也该够了,收手吧。” 何文武那个人真的不好打发,除了夏太师这件事之外,小八还瞒了他很多,之前在然国,在大商小八背着何文武惹了很多事,要是处理不好,都会被何文武发现的。 “够了?收手?这怎么可能?!”小八依旧摇头,双眼充满了狠戾,“你认为真的够吗?皇兄,当年你出宫早,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没有证据,所以不能多说,不过夏家倒台了,那我现在都可以告诉你……” “当年,我亲眼看着夏知素那个贱人逼我母妃去死,我当时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第二天,母妃就吞金自杀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夏太师与夏知素用计,利用母后杖毙了我母妃入宫前喜欢的人,我母妃根本接受不了……” “还有太子妃,先皇有多爱太子妃你是知道的,先皇不愿意娶夏知素为妃,夏知素就求母后从太子妃那边下手,太子妃没法忤逆母后的意思,就答应了,当时先皇跟太子妃大吵一架,后来太子妃就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小八痴痴的看着我,就像是在玩问答游戏似的,“我告诉你哦,母后知道对不起太子妃,赏了他很多东西,刚好那时御膳房做了份糯米粥来,母后没有胃口,就顺便也赏给了太子妃。” “我亲眼看见的,我亲眼看见夏知素那个贱人在那碗粥里掺了花生粉,当天晚上,太子妃就死了……” 我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大变,说道:“不可能,夏知素告诉过朕,那个花生粉是母后掺进去的,是母后想让夏家的女儿当皇后!” “夏知素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啊,”小八丝毫不吃惊,反而笑得更欢了,只是那笑容过于凄惨,“是啊,你知道吗,后来夏知素当了皇后,总是喜欢跟先皇吵架,她也是这么告诉先皇的啊,先皇当场就吐了血,没几个月就驾崩了啊……”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先皇,”我吃惊的看着小八,道:“如果先皇知道的话,就不会那么早……” “我说了啊,我都说了啊皇兄,”小八说到这里,明明是笑着的,可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的往下掉着,“我告诉了先皇,与母后无关,是夏知素她自己加了一勺花生粉在粥里,害死了太子妃,可先皇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连去找母后对峙的勇气都没有……我还去找了母后,告诉母后夏知素的所为,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针对夏家,所以母后也不信我,她一直以为是她自己害死了太子妃,她怕瞎晃恨她,还买通了当年给太子妃诊断的御医……” “那个夏知素很狠的,她在先皇面前挑拨与母后的关系,在母后面前装委屈,硬是让先皇跟母后离了心,那个夏知素根本就是心理扭曲,先皇临死前都恨着母后啊……我知道所有的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 听完小八所描述的一切,脑海里一片混乱,这与当年我从夏知素口中得知的事情完全是两个版本,我跟先皇一样,不敢找母后查证,我只是派人去查了夏知素说的母后的身世,又暗中观察了母后与夏太师的过往,我查到的所有的事情都证实了夏知素所说的是事实,由不得我不信。 “皇兄,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就跟当年先皇一样啊,迷茫,心痛,不知所措,你也不敢的,对吧,不敢去找母后问清楚,懦夫!” “小八!”我能理解小八的情绪很激动,可他这样实在是太放肆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夏家完了!”小八根本不在乎是否惹怒到我,他一阵哭一阵笑的,表情都扭曲到一块去了,“我的秘密也可以说出来了,不过啊,最可恶的就是夏知素了,她坏事做尽,却能那么早死,太便宜她了!所以就让夏太师承担吧。” “小八,其实……”我想,要不就告诉他,夏知素还没死的事吧。 “其实夏太师也是罪有应得,谁让他老是让母后做她不想做的事。”小八没有理我,只是自顾自的说:“父皇驾崩的时候,母后在外人面前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可我知道,母后很伤心,她连续好几天晚上都喝得酩酊大醉,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子里痛哭不已,直到后来夏太师来了,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他对母后说了些什么,母后就去找先皇说立夏知素为妃的事了,追根究底算起来,夏太师才算是罪魁祸首吧!” “小八……”我心里难受不已,哪怕我重生回来,现在才知道真相,真的是太晚太晚了,“你为什么不跟朕说……” “是啊,我为什么没有告诉皇兄呢,”小八侧着脑袋想了想,“其实当我在边关知道你纳了夏知素为妃后,我真的很想赶回来,告诉你这些的,可是……可是……可是我怕你不信我,就像母后和先皇那样,呜呜呜……”小八说着说着,终究是痛哭失声起来。 看见小八这样,我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而我自己也做了很多与先皇类似的事,相信外人,怨恨母后。不过现在好了,夏家没了,以后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弥补,做个孝顺儿子,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就在这时,忽然之间,门外传出一阵骚乱声,我与小八推门而看,只见母后昏倒在殿外,我的心顿时跌倒了谷底。 第210章 去留 我与小八打开房门,只见母后昏倒在地,我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母后听到了,她听到了我与小八的谈话。 我立刻扶住母后,朝着内监们大喊道:“传御医!快点传御医!” 母后被众人抬回了寝室,她面色惨白,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御医就赶来了,赶紧为母后扎针诊治。 我退回院内,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监们,气都不打一处来,母后来了,为什么没人通报?! “杖毙!”我指着满院子的人大声说道:“统统给朕杖毙!”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慈宁宫内一位年长的嬷嬷磕头解释道:“奴才……奴才们不是不通传,而是……而是太后娘娘从小佛堂出来时听说八王爷来了,就顺路找了来,奴才们想通传的,可……可太后娘娘不让啊……”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母后死了怎么办?要是还像前世那般怎么办?!我愤怒到了极点,无视满院子的人哭天抢地的求饶,“拉下去!拉下去给朕杖毙!” “皇上,您先消消气。”万福低着头轻声说道:“这里可是慈宁宫,他们都是太后娘娘的人,您要是现在杀了他们,回头等太后娘娘醒来,您可交代不了啊。” 万福倒是点醒了我,的确,我要是突然杀光母后的内监宫女,等母后醒了,又得被我气死过去。 “你们给朕滚到一边去!别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谢谢……谢谢皇上开恩……”内监们连滚带爬的跑开了,不敢多做停留。 这时我才发现小八正僵硬的坐在地上,现在还是三月时节,我让人扶着他起来,免得病着。 “都怪我,母后是不是听了我说的话,受了刺激犯病了……”小八悔恨极了。 “小八,情况也许没那么糟。”我搂着他,给他安全感。 小八不再说话了,只是靠在我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我能理解小八的自责,母后待他比亲生儿子还亲,事事护着他顺着他,如今由于母后偷听到了小八的几句话而受刺激病倒,小八一定恨死自己了。 过了一个时辰,御医才满头大汗的从寝室内退出,他告诉我们母后的身体暂无大碍,只是还未苏醒,以后可受不得任何刺激了。 母后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贾婉茹率领众妃嫔前来探望,我跟小八也守在门口,可母后的贴身侍婢从寝室内走出,告诉我们,母后谁都不见,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那我呢?”小八焦急问道:“母后连我也不愿见?” “对不起,八王爷。”蓝梅为难的摇摇头。 吃了闭门羹,我们也不好再多做停留,又不能打扰到母后静养,只好纷纷离去,改日探望。 夜晚,我都脱了衣服打算就寝的时候,蓝梅悄悄求见,她告诉我,小八还跪在母后寝室门前,没有离去。 我一听,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不再去管,直接睡下。 小八就是个鬼精灵,懂眼色,能来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这唱的是苦肉计吧,母后那么疼小八,哪忍心他受苦啊。 果然,第二天早晨,我洗漱的时候,慈宁宫那边又有消息了,昨晚半夜,母后寝室的门还是打开了,母后见三月天大晚上还跪在地上的小八,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上前拍打着他骂他是不孝子,做伤害身体的事让她担心。 小八立刻抱着母后开始哭,不停的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母后心里想些什么,但唯一肯定的是,她从未怪过小八。 昨晚,母后与小八在房内聊了很久,由于房内没让第三个人进去,所以我无法打探到他们聊了些什么,不过我也不在意,只要母后与小八安好,那一切都好。 而小八与何文武的事,依旧没有解决,这两天小八躲在慈宁宫,不敢面对何文武,其实就我看来,这完全是小八多想了,小八贵为皇室,因为喜欢何文武,便雌身于何文武身下,连儿子都给生了,那何文武还有什么好嫌弃的呀。当然,这些事小八他自己想不明白,就怕在何文武面前形象不好,根本不敢面对。 后来我还是带着小八去了暗巷,那条京城最肮脏的花街柳巷,让他站在生意最好的木屋前,透过窗子,让他好好瞧瞧里面那两个人的脸,告诉他,折磨一个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从暗巷回来之后,小八接受了我的建议,杀掉夏太师,在何文武面前演场戏,以保持他那最美好的形象。 夏太师被杀了,戏也演了,小八也在何文武面前被我骂了,但我觉得唱这出戏有些多余,何文武只是瞅着一脸委屈状的小八,然后向我问道:“微臣可以带八王爷回去了吗?”显然,何文武根本不在乎这些。 天气再暖和些的时候,母后有一天找我谈话,她说她不想在宫里呆了,想去皇陵,为父皇守陵。 我一听,立刻反对,守陵得多苦啊,母后的身子不好,哪儿经得起这种折腾。 母后淡淡一笑,她开玩笑说她对不起父皇很多事,想在死之前赎罪,希望死后合葬在父皇身边时别被父皇赶出去。 对于父皇与母后之间的感情,怎么说呢,我觉得很微妙。我听说父皇很爱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元后,而我母后是继皇后,自然不能与之相比。在我的记忆力,父皇与母后相处不是那种相敬如宾,当然更不是爱得缠绵悱恻,反正是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我记得父皇病危前,还笑着轻轻的敲了一下母后那光亮的额头,对母后说,御棺足够大,早就为母后备下了位置,他先去暖暖床。 当时母后眼睛都红了,却嘴硬着说,才不愿意跟刘皇后去挤。 父皇驾崩前真下了道旨,说等母后百年归老要跟他合葬。想想也挺可笑,一个棺材里躺三个人。 母后态度坚决,我又怕再跟她唱反调把她气出病来,于是不得不派人现在皇陵不远处搭建一个小佛堂,尽量布置得舒服些,能让母后安心念佛养身。 等小佛堂搭建完毕,母后就离开了皇宫,身边跟的都是些伺候他的老人了,也不怕母后适应不了,蓝梅一直伴随在母后身边,我也就知道了母后一切的动态。 就此母后再也没有离开皇陵,没有回过宫,她就守在那里,小八每年都去探望,直到四年之后,母后安详的离开,我按照父皇的旨意,将他们合葬。(太后就此领盒饭,小虞就先交代一下) 之前夏氏一族逼宫连累了那么多人,连夏离刚的虎符也被我收回手中,现如今两个虎符我都握在手里。边关不可无人看守,毕竟与郑国接壤,很多事情不得不防,所以在母后去皇陵后不久,我就再度派何文武去驻守边关,顺便将一个虎符交入他的手中。而小八也随着何文武一起离开。 第211章 番外:八王爷的求爱之路 小八,八王爷总让我这么叫他,他说跟他亲近的人都会唤他小八。 第一次与八王爷见面,是在皇上设宴长欢殿,请我们这些赢了胜仗的功臣们饮酒作乐。当时皇上命我送三弟文柳回他的寝宫,算是给我们兄弟一下相处的时间。 在回长欢殿的路上,我偶尔间见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的,朝长欢殿走去,我以为他是刺客,便直接将他拿下,谁料他一点武功都不会,疼的吱哩哇啦的乱叫,没一会,就引来一群内监。 我将手里的小内监丢给他们,道:“这个家伙行踪诡异,好好查查他的底吧。” “你的底才有问题呢!”那小内监嗓门还挺大,叉着腰朝我吼道:“当心我让皇兄砍你的头啊!” 我愣了愣,敢情这还是个傻子啊? “哎呦喂,我的八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儿晃荡,就不怕太后娘娘着急呀。”老太监就是根老油条,赶紧谄媚的上前安抚。 那个小太监嘟囔着嘴说道:“皇兄今天在长欢殿设宴,还不许我去,我这不是想偷偷去瞧瞧么。” 原来眼前的这位是个王爷,看来刚才的确是我失礼了,我拱手道歉说道:“是微臣逾越了,还请八王爷见谅。” 我常年驻守边关,朝堂之事都是大哥在周旋,很多达官贵人,皇族王爷,他们谁是谁我都分不清,这个八王爷看起来也就是个少年,十分阴柔,大同的皇室李家大都是阳刚威武之人,八王爷倒是个例外了。 八王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不算友善,“你是谁啊?” “属下何文武。”我向他躬身说道。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攻下陈国的元马大将军啊。”八王爷衣服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他的语气里充杂着嘲讽。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八王爷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李暮冰,由于他还未满十六周岁,所以还住在皇宫。 这事我就算一笔揭过,没放在心上,可没料到,八王爷还真缠了上来。 八王爷很烦人,总是叽叽喳喳的在我身边转悠,喜欢玩一些恶作剧,老在外人面前装无辜。他没少整我,有时候在我的床上放蝎子,有时候买通了几个地痞流氓玩拦路抢劫,最无聊的一次,是他找人把一个老婆婆的钱袋偷了,再悄悄的放在我身上,然后喊捉贼。 他是王爷,又是小孩子,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反正这也就是个新鲜劲的,过段时间李暮冰就懒得折腾了吧。 有一次,我在郊外散步,又有几个地痞流氓装作打劫,一看就知道是八王爷找人扮的,我三两下就打发掉那群人,顺势将一旁草堆里的八王爷揪了出来。 八王爷惊慌失措,倒也不忘摆出他那个王爷的架势,“干什么?我是八王爷!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让皇兄砍你的头!” 我没时间跟他争论,刚才在应付那群流氓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附近埋伏着其他人。我行兵打仗那么多年,对外树敌无数,只怕那群埋伏的人是冲着我来的,八王爷是皇室,我要是就此丢下他不管,回头他出了事,皇上查下来肯定会追究到我头上,所以只能带着这个拖油瓶跑了。 许是那些埋伏的人发觉了我的打算,他们纷纷现身,发起攻击,十几个黑衣人,我既得对付他们,又得保护八王爷,着实有些吃力。 而八王爷早就下傻了眼,我拉着他跑,他居然腿软的动不了,眼看着一个黑衣人就要朝他砍下一刀,我拼死护住,挡了下来,中间有了那么一点空隙,另一个持剑的黑衣人直接朝八王爷的胸口刺去,而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武器去阻挡,只好将八王爷往后一拽,虽然那剑没有刺中,可还是在八王爷的肩膀上划了一下,紧接着他又摔了过去,昏倒了。 这样也好,免得给我拉后腿,我扛起八王爷,挡住了刺客们的第一拨攻击,先离开再说。 当我暂时摆脱掉刺客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刻京城的城门已经关闭,我不能贸然行动,对方肯定在回京的路上埋伏。所以我反其道而行,多走的十几里路,让地方的搜索面积扩大,然后找到一个山洞,先在那里将就一晚。 八王爷到了深夜才醒了过来,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还在发低烧,精神恍惚,一个劲的喊疼,我记得那个剑只是轻轻划过而已,并不算重伤。 我连忙扯开八王爷的衣领看,他白皙的肩膀上有一道不算深的伤口,但是那伤口居然还在冒血,血是黑色的,剑上有毒! “我会不会死啊?”八王爷带着哭腔说道,他低着头,也看见了自己的伤。 “不会,还好发现的早。”入毒不深,只要及时将毒吸出来就好,接着我低下头去。 “你……你做什么!”八王爷大惊,纤细的胳膊抵在我的胸口,想把我往外推。 “救你啊,你中毒了。”我耐下性子跟他解释。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又不是女人,我没理会八王爷的挣扎,按下他的不安分的双手,低头帮他把伤口内的毒血吸出来,吐到一旁。 大概这么重复了三四次,直到血的颜色变成鲜红,我又扯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给他包扎好。 “目前就没什么大碍了,”我在山洞里架起了火堆,又脱下外套给八王爷披上,人家是王爷,万一病着就不好了。 八王爷没有理我,侧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我出去在附近找了几个野果,拿回来递给八王爷,让他吃点东西,别饿着。这回李暮冰倒是挺听话,拿着果子,用袖口擦了擦,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就又丢掉了。 八王爷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很大,炯炯有神,睫毛很长,像扇子似的。他不吃东西,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然后突然冒出来一句,“何将军,你会对我负责的吧?” “呃……”我完全摸不清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算是新的整人游戏吗?“八王爷说笑了。” “可你都亲过我了,还摸我了。” “属下是在帮八王爷吸。毒,肢体上的接触在所难免,还请八王爷不要计较了。” “不行,我要计较到底了,”八王爷笑得很灿烂,“我很中意你啊,何将军。” 我不需要你中意我,我只希望你能别再缠着我了。 后来救援到了,八王爷被接回宫中,事情就此告于段落,没几日,皇上赏了我很多东西,连刚收回的兵权又再度发放了些,说是谢谢我救了八王爷。 其实是我连累了他,我向皇上道明了事情真相,可皇上说,他只相信八王爷,赏给我的东西必须得受着。 从这时候起,八王爷就更缠着人了,每天下了早朝,他就在金銮殿门口守着,围着我转,说些有的没的,想找我陪他到处玩,其他大臣一看见八王爷就跟见着鬼似的,一溜烟全跑了。 又过了段时间,我被人告了御状,说我杀了一个茶叶铺店的老板娘王氏,由于官员扯上刑罚,会被收押至大理寺。 大理寺审问人的手段异常的狠,所以我吃了不少苦头。在被关押至大理寺的第三天,我在监牢里被皮鞭审问的时候,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住手!你要是再打他,我就让皇兄砍你的头!” 我抬头一看,就见八王爷在大理寺卿的陪伴下走进了监牢。 八王爷一看到我,立刻跑到我面前,担心不已,“何将军,你没事吧,疼不疼?” “你来这里做什么?”大理寺应该不是王爷该出现的地方吧。 八王爷并没有听出我语气的不善,看他愁容满面,我不禁笑道:“你该不会是担心我吧?” “当然担心你了,”八王爷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你死了,谁给我负责啊?” “呃……”八王爷似乎还在纠结当初山洞的事,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只是帮他吸。毒,我没有做什么不规矩的事。 “你放心,皇兄很疼我的,我一定会让他把你放出来。”八王爷打着保票说道。 由于被八王爷缠得久了,关于他的传言我也略有耳闻,他闹过不少事,有些横行霸道,好几个大臣们都被他的恶作剧搞得苦不堪言,偏偏皇上跟太后都宠着他,所以苦果只能往肚子里咽。 我不知道八王爷又整了些什么事,只是后来大理寺卿审案的时候,连皇上都来了,还带着我三弟文柳。八王爷也拿着太后的懿旨,说要与大理寺卿共审此案。 后来我无罪释放,案件还牵扯到了探子,牵扯到了郑国,按照八王爷的说法,是郑国派探子前来,陷害我入狱。 我被当场释放,八王爷又缠了上来,笑眯眯的问我:“何将军,我救了你,你会怎么报答我?”下一句只听他说道:“救命之恩,干脆你以身相许吧。” 我顿时惊悚万分,看八王爷说话那口吻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怀疑他是来真的了。 所以皇上打算要起兵攻打郑国的时候,我立刻站出来,毛遂自荐,强烈要求要亲自带兵,皇上似乎也看出了八王爷对我的过分热情,他当下就答应了,巴不得我早点走,断了八王爷的心思。 离开京城,来到边关,我耳边清净了许多,还真有些不适应,少了八王爷在身边打转,日子过得有些乏味。 我先是驻扎在大同与然国的交界之处,要攻打郑国,必须经过然国与大商这两个小国,然国是连年向大同上供的附属国,假如他大打开城门,让大同的铁蹄通过,我绝对不会多做打扰,果然,没过多久,然国打开城门,愿意与大同合作。 行兵期间,我偶尔也会跟大哥通通书信,问问家里的情况,还有三弟的事,大哥告诉我,三弟的女儿死了,不过还好皇上待他不薄,三弟又怀了身孕,大哥希望三弟能生下皇子,这样我们何氏一族更能站稳脚跟。 偶然一次,再跟大哥的书信中我稍微提及了一下八王爷,没想到一个月之后,我居然收到了八王爷的信,他信里写了很多,说什么他过得很好,说我三弟过得也很好,他问我这边天气如何,要不要棉被,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后来还嘱咐我,说打仗不要太勉强,打不过就跑,他说皇上追究起来,有他扛着,所以让我别担心,能跑就跑,保命要紧。 这封信满满的都是八王爷的关怀,我琢磨了几天,想着要不要给八王爷回一封,可谁知就当我下定决心,给八王爷回封信的时候,外面的官员来报,说一个自称是八王爷的人来了,让我出去迎接。 我出了帐篷,还真看见不远处八王爷的身影,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八王爷也瞅见了我,笑着向我挥手,大声说道:“何将军!母后比我成亲,我逃出来了,你得收留我啊!” 八王爷的声音很大,惹得驻扎的士兵们都笑着看着我俩,我真的是怕人误会,赶紧拉着八王爷进了帐篷,先给他倒杯水,让他喘口气。 “你逃婚了?”我无语的问道。 “对呀。”八王爷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是闹不明白了,他怎么就老缠着我不放了呢,“太后娘娘那么疼你,给你选的王妃定时千里挑一,你干嘛要逃啊。” “当然是因为你呀。”八王爷脱口而出。 “八王爷,您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一阵郁闷,这里不是京城,我没空陪他玩,“前线环境艰苦,不适合你呆。” “没关系,和你在一起,吃什么苦都无所谓,”八王爷站起身子,在我的帐篷里转了一圈,回头笑道:“我都计划好了,咱们呢就生米煮成熟饭,最好生个孩子,这样子皇兄和母后都拿咱们没辙了。” “八王爷……”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要不就直接将他绑起来派专车送回京城吧。 “你叫我小八嘛,皇兄他们都这么叫我,这样显得亲近,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吧,小武?” “……” 我告诉小八,我们并不配,我只是一介武夫,还是个鳏夫,而他是众星捧月的王爷,谁都护着,我比他年龄大很多,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喜欢玩恶作剧的小孩。 可这些话八王爷根本听不进去,他思索了片刻,只问了我一句,“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回答不了这种问题,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但是在家族,在皇室面前,这种好感是不允许的。 “你不说话就代表你喜欢喽,”八王爷凑了上来,趁我不备就朝我脸上猛亲了一口,“我也喜欢你呀,所以你就接受我吧。” 最后八王爷还是留了下来,我看着这个少年一点点的成熟,一点点的长大,他一直在军营里陪着我,为我出谋划策,开辟道路。后来还真如八王爷计划的,我跟他生米煮成熟饭,生了个可爱的孩子,李尧。 过了几年,然国灭亡,我觉得这跟八王爷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因为有段时间他跟然国皇帝端木峰走得很近。后来又与郑国瓜分大商,八王爷代表皇上与郑国的使者开始了一系列的谈判,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仗打完后,皇上没有将我召回京城,而是让我继续驻守边关,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直到有一日,八王爷告诉我,皇上有难,要我带兵跟他回去保卫新皇登基。 我二话不说,连夜启程,回到京城城门外驻扎。 紧接着夏氏一族逼宫失败,被诛十族,牵连近万人,不过这都与我无关,只要八王爷安全就好。 夏氏一族灭亡后,我发现八王爷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虽然他在我面前掩藏的很好,但毕竟相处了那么久,他细微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经常过了两三天,八王爷会消失半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问他的时候,他也就打着哈哈说在集市转悠,我放心不下,就悄悄的跟着他,终于被我发现了,在京城一所偏僻的民宅里,透过窗子,我看见八王爷在折磨一个人,那个人很惨,头发被揪光,全身赤。裸双腿双脚被砍掉,眼睛被挖,削了鼻子,剁下半只耳朵,那人的身上还被扒掉了几块皮肉,按理说,受到这种折磨肯定早就死了,很明显,这个人的命是被故意吊着的。 我仔细看了一眼,那人的脸廓有些眼熟,是夏太师! 就在这时,八王爷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他突然的转过头,看见了我,他脸色煞白,手里的皮鞭也掉了下来。 我想找八王爷说清楚,可八王爷选择了逃避,他跑回了宫,我是外臣,不能随便出入宫廷,只好向文柳递了牌子,以探望他为由请求入宫。 过了几天,牌子才下来,我连忙入宫,先去青鸾殿跟文柳打声招呼,青鸾殿的宫女说,不知怎么地,八王爷惹着皇上生气了,正在御花园里训人呢。 文柳看出了我的担忧,笑着让我快点去找八王爷。来到御花园内,果然看见了八王爷的身影,皇上训斥了很久,不过训斥的原因是什么我没怎么听,满脑子都在想着皇上什么时候放人。 终于,皇上训完了,我拉着八王爷一起离开皇宫,马车里,八王爷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眼,“小武……” 我笑了笑,握住八王爷的手,“怎么了?” “小武……你不要讨厌我……我没有……那个夏太师……”八王爷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刷刷的掉。 “你都多大了,还哭,”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人了呢,“等尧儿见着,肯定笑话你。” “那……那你不会讨厌我吧?”八王爷追问道。 “我不讨厌你啊,小八,”我摇了摇头,把他搂在怀中,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相反的,我很喜欢你,我们一起去边关吧,过段时间我会向皇上请辞,以后咱们三人……” 正在我规划着我们未来的时候,小八突然抬起头,离开我的怀抱,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我,眨眨眼,又吸溜了一下鼻子,一脸泪痕却笑容满满,“小武啊,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啊?” “……说什么?” “是你喜欢我啊,很喜欢我,多说几遍嘛……” “……” 番外完 【第七卷:凶子归来】 第212章 状元郎 何家衰落,刘家被抄,夏家诛十族,贾家元气大伤,我手里的四家局面完全瓦解,那些我看不上的,或者不忠于我的官员们,借着这几年四家之事全都被贬被杀,朝堂上一时间留下多个空位来,接些来的计划,就是给朝堂一次大换血。 除了科举选拔的人才之外,我早些年就开始注意那些我中意的地方官员们,贪。污,腐。败,不要紧,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做到每个官员两袖清风,我也不要求他们两袖清风,只要别出格,做事顺我的心意,我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地方上调动的官员大致有二十来人,再加上前几届的科举人才,倒也能填补朝廷空缺。 由于四大家族接连出事,所以大同的朝廷不算稳当,我大致花了两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补充国库,安抚民心。 有前车之鉴,所以朝堂上那些个倚老卖老的几朝元老几乎都告老还乡,过田园生活,不敢参与朝堂政事,除了以贾凡为首的贾氏一族外,金銮殿上的其他官员几乎都是些新面孔或者年轻人。 宫廷之内,母后去皇陵守陵,那么身份最高的莫过于贾婉茹跟何文柳了,就只有他们二人位于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之位。宫里所有的事我都交给贾婉茹打点,她除了凤袍加身外,所有的行头与仪仗跟皇后没什么差别了,这情况颇有点像我当年没立皇后的时候。 我的言谈举止之间,充满了对“皇后”二字的戒备与厌恶,所以就算贾婉茹身份,资历再合适,我也没有要立皇后的意思。不管是大臣还是妃嫔对此都十分理解,他们认为我是因为当年周陵的事,心里有疙瘩,所以立后的事,每一个人敢在我面前提及。只不过我听说,偶尔有人私下谈论立后的事情时,太子李毅总会把他的铁头人弄进殿内,疯狂的折磨,有时候贾婉茹也会参与。不过对此,我始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至于何文柳,虽然也是贵妃,但依旧不怎么管事,由于身份的问题,倒是经常有妃嫔们来给他请安,刚开始他还能应付,到后面直接把所有人的问安都免了,他嫌烦,这事我也由着他。何文柳又种了满院子的牡丹,我就往他的青鸾殿内多加了两个人花匠,平时多帮他打点一下。何文柳天天用左手练这儿练那儿的,倒是跟右手一般灵活了。 两年后的如今,如果丹儿还活着,她就刚好十五岁了,我对十五岁的丹儿完全没有印象,忘了她是哪个季节离开的,更别提她的相貌。今生的丹儿早早就去了,空留下祠堂那冷冷的牌位。 这两年里,我过了一把慈父的瘾,端木晨生的十六公主,我是真心的疼爱。我对她的宠溺之心,比对当年的李琪有过之而无不及。 珍儿很可爱,很乖巧,我有事没事的就会去看她,她也总冲着我笑,喜欢歪歪扭扭的跑向我,奶声奶气的喊父皇。珍儿是公主,母妃的身份又尴尬,所以我再怎么宠她,贾婉茹也不会放在心上,她为了迎合我的喜好,对珍儿也是十分关心爱护。 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今年的文科状元新鲜出炉,袁青深,现年二十岁,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我对他很有印象,因为前世的袁青深在琼林宴上对丹儿一见钟情,旁敲侧击的向我请旨赐婚,我忘了当初是怎么想的了,反正就是答应了,可赐婚后没几个月,丹儿就落水死了,那时候贾婉茹又跟我说,碧儿看上了袁青深的才华,后来我大笔一挥,就将他与碧儿赐了婚。 前世的这时候,我已经昏庸无能,完全不理朝政之事,所以对于袁青深的了解仅限于他是碧儿的驸马,他当初任了什么官职,做了些什么事,以及后来瑞王的造反他是否知情,参与其中,我一概不知。 当我得知了这届金科状元是袁青深后,就派人去查了他的底,他父亲是之前发生瘟疫的洛阳城太守的师爷,为人正直,而袁青深这个人在我的打探下得知,他是个勤奋好学,尊师重道,人人夸赞的好学生,好像没什么可疑。 这届的琼林宴我依旧设立在御花园,官员们可以携带家属出席,看着个个官家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来也早对这个状元郎的才貌双全有所耳闻。 宴会刚开始没多久,何文柳就抽了个空离席,他总是这样,对这种他必须出席的宴会露个脸便好。 “父皇~”一个稚嫩的声音冒出。 我低头瞅去,原来是珍儿,他扒着我的腿,仰着小脑袋,朝我伸手要抱抱。 我笑着将她抱在身上,问道:“怎么了?珍儿。” 珍儿指着那边小姐扎堆的地,好奇的问道:“那些姐姐为什么要围着那个转?” 我朝着珍儿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袁青深的身影,当下了然,“因为那边有个状元郎,女儿家的都喜欢,珍儿喜欢吗?” “不喜欢。”珍儿摇摇头。 坐在我身边的贾婉茹也跟着打趣道:“珍儿公主不喜欢状元郎?那喜欢什么?英姿飒爽的将军吗?” “也不喜欢,”珍儿看着我,天真的笑道:“珍儿最喜欢父皇了,以后要嫁给父皇~” 珍儿这童言无忌的话惹得我跟贾婉茹哈哈大笑起来。贾婉茹伸手捏着珍儿的小脸蛋,说道:“珍儿公主,你的嘴可真甜,难怪皇上那么疼你。” “珍儿说的都是真的!”珍儿见我们当做笑话听,小脸都皱成包子褶,小眼也开始发红了。 我赶紧哄道:“朕信你,朕信你好不好?” 贾婉茹也在一旁又是哄又是劝的,喂给珍儿几块精致的点心才把人哄笑了。 珍儿说的话还真挺让我开心的,像之前的韵儿和丹儿在这种年纪都是吵着要嫁给李沉的。 喝了几杯酒,我觉得有点晕,就将怀里的珍儿抱给贾婉茹哄着玩,我独自出去散散酒气。 在御花园附近都是些三两成群的官员,或者官家小姐,他们见着我又是请安又是问好的,还得应酬,搞得我更头昏了,索性就走的远一点,找个没人的地方喘口气。 我只带着万福,走得离御花园远一点的地方,几度清风吹来,我倒是清醒了几分。大概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我看着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就在这时,我看见不远处何文柳的背影,他身边还跟着新月,俩人跟做贼似的,蹲在灌木丛旁,不知做些什么。 我跟万福使了个眼色,朝着何文柳走去,万福会意的跟在我身后,完全没有要通传的意思,我悄悄的走到何文柳身边,想吓他一下,“文妃,你在做什么?” 何文柳果然被吓到了,他惊恐的抬起头,然后不顾礼仪的按着我的肩膀,强逼着我蹲了下来,还给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我身后的万福也早被新月拉了过去。 何文柳小心翼翼的透过灌木丛看去,貌似没有被发现的样子,这才使得他松了口气,何文柳转过头,双手合十,小声说道:“皇上恕罪,微臣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只是……只是不能被发现了……” 不能被发现?什么啊?我完全没搞懂何文柳的意思,我扭头一看,只见灌木丛后面的小凉亭上站着一对少年少女的身影,那少年是苏卓,八皇子的伴读,至于那位少女,居然是我的女儿,韵儿! “韵儿这是在私会情郎吗?!”我惊声说道。 “小声点!”何文柳毫不客气的伸手捂住我的嘴,只见他满脸通红道:“韵儿才多大?还不到十二岁,怎么能算是私会情郎呢?” 我掰开何文柳的手,斜眼看他,凉凉的说道:“如果不是私会情郎,那你干嘛躲在灌木丛里?” “我……我没有躲啊,”何文柳支支吾吾的说道:“微臣只是散步到了这里,然后……然后看见韵儿和苏卓在这里说话,那我不方便打扰……” 我顺着何文柳的话道:“不方便打扰,就藏在这里?” “呃……”何文柳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朕还以为你想偷听他们的话当做证据,然后捉。奸呢。” “这怎么能是捉。奸呢,您想多了,韵儿她……”何文柳想拼命的为自己的女儿解释些什么,就怕我误会,可瞅着我一脸的笑意,就知道我在跟他说笑,搞得何文柳一阵窘迫,他转过脸去,负气的说道:“不理你了。” “哦。”不理我了,那就算了,我刚打算站起身,却又被何文柳拉了下来,他还不让我走?!“文妃,你干嘛。” “您现在出去了,韵儿他们不就发现您了么。”何文柳理所当然的说道,他的手还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袖,不让我走。 “你是想让朕在这里陪着你?”我挑眉问道。 “拜托,一下下就好。”何文柳低头做小,但就是不放手。 我怀疑这些年来是不是太宠着他了,做贼偷听都敢拉着我一起。 第213章 情窦初开 无奈之下,我陪着何文柳蹲在灌木丛后面,偷听韵儿和苏卓的谈话。 那苏卓只是个小少年,年纪轻轻的就略有所成,太学院的太傅对他赞不绝口,我偶尔听说家有适龄女儿孙女的大臣官员们都有招苏卓为女婿孙女婿的意思。但是求亲这件事,毕竟还是男方家主动开口会比较好,有好几个官员都旁敲侧击的跟他表示有想订亲事的意思,奈何苏忠义是个二愣子,他硬是没听出来。 韵儿在三岁的时候就与苏卓在琼林宴上相识了,苏卓从小就出入宫廷,俩人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怪,可能就是因为韵儿跟苏卓太熟悉了,所以我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韵儿公主,如果以后我也成为状元,文武双全的那种,到时候你可不可以考虑我?”苏卓的声音很轻,他低着头,估计是在害羞。 “考虑你什么?”韵儿有些莫名其妙,“是考虑要不要跟你一起玩吗?” “呃……嗯……”很明显,韵儿的理解有误,但苏卓丝毫不在意,反而用力的点点头。 “你现在还不是文武双全的状元,我们不也一起玩。”韵儿笑了笑。 “那以后呢?”苏卓追问道:“以后韵儿公主会嫁给驸马,我也会娶妻,我怕到时候你会忘了我。” “不会,”韵儿摇摇头,急忙说道:“你对我那么好,每次进宫都会来看我,给我带松子糖,给我带面娃娃,我不会忘了你的!真的!” 可苏卓一副我不信你的表情,说道:“那……那等你有了驸马,你的驸马给你买松子糖,给你买面娃娃,说不定还会送你更多的东西,那样的话,你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 “可是驸马……”对本就有些痴痴傻傻的韵儿来说,“驸马”二字过于遥远与陌生了,韵儿见苏卓对她如此没有信心,当下就急了,倒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苏卓,要不这样吧,干脆你当我的驸马吧,我去跟母妃说,母妃一定会去求父皇答应的!” 听韵儿这么一说,我斜眼瞄向何文柳,何文柳也看着我,那眼神充满了恳切,貌似再说,要是韵儿真的求他,他一定会来求我,我无声的干笑几下,倒是想看看苏卓对此有何反应。 这边苏卓听到韵儿说找自己当驸马时,立刻露出了狐狸尾巴,一扫之前的忧郁之态,笑着问道:“真的?没有骗我?” “嗯嗯,真的,”韵儿想的很简单,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想嫁给大皇兄当王妃,后来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晨妃,想招晨妃为驸马,可是大皇兄是兄长,晨妃是妃嫔,她年幼时的两段“恋情”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如今韵儿觉得苏卓也不错,温柔体贴,喜欢陪着她玩,从没惹她生气过,既然以后都要嫁给驸马,自然是要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了,韵儿怕苏卓还不信,立刻伸出右手的小拇指,道:“我们拉钩钩,我一定说话算数。” “好,拉钩钩。”苏卓也伸出手去,与韵儿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拉钩完毕之后,苏卓心满意足的笑了,还不忘叮嘱道:“韵儿公主,咱们这算是说好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变心了,要不然我会伤心难过的。” “我没有啊,”韵儿立刻做发誓状,“我不会变心的,苏卓你要信我。” “是吗?”苏卓凉凉的说道:“可是你都变心两回了,我得多提防着点。” “两回?怎么会?”韵儿半天没反应过来,还侧着脑袋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心过。 “你还真是薄情啊,”苏卓笑着一个一个跟韵儿数着,“大皇子算一个,晨妃娘娘算一个,你那么快就忘记他们了?” “呃……”韵儿立刻涨红了脸,“那……那我这就去找母妃,不,找父皇,找父皇请旨,有了父皇的旨意,我想忘都忘不了,这样可以了吧?”韵儿说着就跑出了凉亭,还真打算去琼林宴上找人了。 “等等,我跟你开玩笑的啊。”苏卓连忙追了过去。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大概已经是离开了。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听人墙角,还是听自家女儿的,感觉很奇特。 我跟何文柳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看着这时间要是再不回琼林宴怕会惹人非议,于是我轻咳了两声,对何文柳说道:“文妃,这……” “皇上,您……您别多想,韵儿和苏卓就是关系好,他们……”何文柳怕我生气,迁怒于韵儿,不停的为他们辩解着,大同国风开放,男女之间的私下见面倒也寻常,但韵儿跟苏卓这明显是过了头了。 “朕明白你说的话,”我笑道:“看来朕的儿女都长大了呢,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在何文柳眼里,韵儿是一直长不大的小孩,如今他听到这些事,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这也不算是情窦初开,韵儿她还小……” “不小了,”我俯下身子,在何文柳耳边轻轻的说道:“朕记得文妃情窦初开的年纪好像是六岁呢。” “您……”何文柳睁大也双眼,就差在脑门上写着“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字。 我顺势给他深深的一吻,我嘴里的酒气全都传入了何文柳的口腔之中,等差不多他被我吻得喘不过气时,我才放了人,笑道:“文妃,那朕先走了,你要是不喜欢那场合,就回青鸾殿吧,朕准了。” 可何文柳还是抓着我的衣袖不放手,他抿着嘴,耳根都红了,还在纠结那个问题,他小声问道:“您怎么知道是六岁……”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我差点没听清。 “朕猜的啊,”我最喜欢看何文柳这种窘态的样子,借着酒劲,我丝毫不在意这里是在户外,在随时可能会有人出现的地方,我牵起何文柳那只拽着我衣袖不放的手,半强制的又把人往灌木丛的深处带,搂着他亲昵的说道:“朕知道,文妃对朕一往情深……” 灌木丛深处,何文柳硬是被我推倒在地,还好身下的树叶够厚实,摔在上面也不疼,趁着何文柳还没反应过来,我立刻压上去,开始解他的裤腰带。 “您……您做什么?”何文柳双手抵在我的胸前,头都大了。 “当然是做朕想做的事了。”我完全不在意何文柳的抵抗,照样该脱的脱,该扒的扒。 “等一下,不能在这里,”这里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偶尔一阵微风吹过,根本不适合做那种事,何文柳都快哭了,“皇上,您喝多了,这里……这里不是青鸾殿,是南宫门啊……会有人来的……” 原来这里是南宫门啊,我只是想着醒酒,完全不晓得自己走到哪里去了,我的手往他的下面摸去,笑道:“刚才朕让你回去,你偏偏抓着真的衣袖,所以都是文妃的错。” “这……”这算是什么逻辑啊,何文柳不想在这里做,又不敢扰了我的兴致,于是说道:“要是被人知道了,那……那会被怪罪的……” 何文柳的宫服已经被我大大的打开,就差单衣了,我怕把他全脱。光了会让他冻着,所以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他吧,我的另一只手直接深入了他的单衣之内,挑。逗着问道:“被谁怪罪啊?” “被……”何文柳还真说不出个能怪罪的人来,太后不在皇宫,如今也没有皇后,贾婉茹也没资格管这些,何文柳那个气闷啊。 看见何文柳被我挑。弄得吃瘪样,让我异常的兴奋,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当然我正打算这么做,“你与其那么怕人来,还不如乖乖的顺从朕,早点完事,朕就放过你。” 怕是因为在户外,何文柳比以往敏。感的多,他捂着嘴,不敢出一点声音,没几下就出来了。 当我牵着何文柳的手与他走出灌木丛的时候,万福与新月恭敬的站在一旁,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皇上,咱们该回宴会了。”万福好心的提醒道。 “朕知道了。” 我看了一眼何文柳,他的肩膀上有几片枯叶,我顺手替他拿了下来,然后轻声唤道:“文妃,抬起头看着朕,朕有话要对你说。” “什……什么?”何文柳是不会生我的气的,他最多也就只会郁闷自己而已,他很听话的抬起了头。 我捏着他的下巴又吻了上去,这次吻得很用力,恨不得将他得双唇吻得吃进嘴里,当我松开之后,何文柳得嘴角都充血了,鲜艳极了,那颜色我很喜欢。我又舔了舔他嘴角处颜色最深的部分,笑着说道:“朕想说的是,朕刚才没有尽兴,宴会完了就去找你,你记得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在床上等着朕啊。” “……”面对我这种极具有挑。逗性的言语,何文柳除了做鸵鸟状之外,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回到宴会,我的酒也醒了,韵儿和苏卓也回来了,他们俩并没有在一起,而是各有各的圈子,苏卓坐在八皇子李谦身边,与其他皇子和大臣们聊着些什么,至于韵儿,她又跑去缠着端木晨玩了,顺便逗逗回到端木晨身边的珍儿。 接下来的几日,韵儿表现的跟平常一样,完全没有说要请旨找驸马的意思,怕是苏卓跑去追韵儿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才让韵儿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世的苏卓就是个文武双全的状元,所以我对他的能力一点都不质疑,以他的聪明才智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也说不定。这样一个才学满车的人娶一个心智不全的公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我自己也不看好这段感情。 并不是我要棒打鸳鸯,我是真的为韵儿好,韵儿傻傻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只想着给韵儿找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做驸马,别搞出什么大风大浪的,这样韵儿才能平淡幸福的过完一生。而那个苏卓,就算他隐藏的再好,我也能看出,他的野心很大,要是有天他败了,韵儿会跟着遭殃的。 第214章 才女 后宫与朝堂关系是紧密不分的,朝堂之上被我大换血,后宫自然也得增加新人。今年的秀女采选我交个贾婉茹一手操办,完全的信任她。 贾婉茹做事一向面面俱到,到最后殿选的时候,她跟我请旨,邀何文柳一起办理,这回我可不顾何文柳愿不愿意,下了旨意,殿选的时候何文柳必须得去,可真到了殿选当天,却是我缺了席,原因无它,是我那宝贝公主珍儿。 珍儿昨夜染了风寒,今早有些发热,御医诊断后,开了单子煎了药,可珍儿年纪小,瞅着黑漆漆的汤药,说什么都不喝,又哭又闹的。我一下早朝听说了这事,立刻前去莱仪殿探望,亲自哄着珍儿吃药。吃完药,珍儿缠着我陪她玩,讲故事什么的,反正就是不想让我走,最后就在莱仪殿耽搁了。 ***视角转换一下*** 长亭殿的仪仗前,正中央的明黄色龙椅是空着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两位穿着宫服的妃嫔,长亭殿前,八十位新人都低着头等待着天子的到来。 虽说现在是春季,太阳不算毒辣,可新人们都是些娇身肉贵之人,这么一直站着,身子也受不住。殿选的时辰早就过了,可皇帝的身影却还没有出现。 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贾婉茹以为皇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于是向身边的桃红道:“去御书房看看,是不是皇上批改奏折忘了时辰了。” “是。”桃红微微躬身,正要前往,抬头就见前方拐角处跑出一个身影来,似乎是皇上身边的人,桃红道:“婉妃娘娘,皇上那边派人来了。” 没一会,那内监就跑到庭前,气喘吁吁的请安。 贾婉茹见状笑道:“元恩公公,您别急,先喘口气。”说着,贾婉茹亲自倒了杯茶,交到桃红手上,再让桃红转交给元恩。 万福虽说是皇上的贴身内监,但他本身也是后宫大总管,很多事都分不开身办理,一般的都会让元恩去做,可以说元恩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贾婉茹自然也会卖给他一个薄面。 那元恩哪儿敢接这杯茶,赶紧跪着说道:“婉妃娘娘,您这可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咳咳咳……”元恩是跑着来的,后来又说话这么急,嗓子就有些受不住了。 “行了行了,”贾婉茹摆摆手,笑道:“让你喝你就喝,本宫赏你一口茶都不成?” “奴才……咳咳……奴才谢过婉妃娘娘,谢过文妃娘娘。”虽然人家文妃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过,可他还是得感谢一下的。 元恩双手接过茶杯,一口气把茶喝了,擦擦嘴角,这气才算顺了下来,“是皇上派奴才来的。” “皇上呢?”贾婉茹狐疑的问道:“皇上怎么没来?” “回婉妃娘娘的话,”元恩解释说道:“皇上还在莱仪殿呢,珍儿公主病了,皇上一时半会走不开,这才差奴才前来说一声,皇上说殿选的事,就交给婉妃娘娘与文妃娘娘了。” 贾婉茹闻言,心下了然,她早上就得知珍儿生病的事,这会都中午了皇上还在那里,这不明显的时被珍儿缠着了,皇上拗不过珍儿的性子,索性就留在莱仪殿陪着。 皇上有多宠着珍儿宫里连瞎子都能看见,贾婉茹是绝对不会逆着皇上意思,她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了,元恩,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去趟宝阁宫吧,本宫那里有两个上好的天山雪莲,你取了送到莱仪殿,希望它对珍儿公主的病有所帮助。” “是,奴才这就去。”元恩传完话,领命而去。 何文柳看了一眼元恩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也亏得母后不在皇宫,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得生气。” 贾婉茹想了想之前选秀发生的事,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她笑着提议道:“文妃,既然皇上不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好。”何文柳看向了庭前那八十位新人。 带领嬷嬷得令,便拿起花名册,顺着名字念下,请各位新人一一上前,做简单的介绍。一切流程与以往的殿选无异,只不过主角没来罢了。 选妃嫔是皇上选,可谁料到皇上居然连脸都不露,交给了两个妃子,这让殿前的八十位小主有怨言也难说出口,但不管怎样,二十位新人小主还是就此选了出来。 殿选完毕后,贾婉茹与何文柳各自离开,二十位小主也由储秀宫的掌事嬷嬷青茜带领,朝储秀宫走去。 那二十位小主站成两排,规规矩矩的跟在青茜的身后,只是双眼已经开始好奇的打量着宫廷的四周,看什么都新鲜。 走在最后一位身穿粉红色绸缎罗裙的小主,由于没有看见真龙天子,心里不免气闷,嘴里小声抱怨道:“真是的,什么珍儿公主,这么不守规矩,简直是恃宠生娇么……” “嘘……不要乱说。”那粉红色罗裙小主的身边,走着一位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也是新人小主,只见她低着头,轻声说道:“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就不好了,我在宫外听说,那珍儿公主很得皇上喜爱的……” 女孩被这一提醒,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毕竟她还是个没有品级的小主,随便被安着个名头就能被赶出宫去。幸亏身边这个人的提点。 “谢谢你,我……”女孩的脸有些微红,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身边的女孩转过脸,朝她笑了笑,“别在意,我不会说出去的。” 女孩一脸的感激,小声问道:“咱们交个朋友吧,我叫孙紫君,你呢?” “我吗?我叫袁青梅。” ***视角转换一下*** 陪珍儿用了午膳,哄她睡下了,我才算脱开身,这时辰那殿选应该结束了吧。 从珍儿的寝室出来,殿选那边派人送来一份名册,上面有新入选的二十位新人小主的名字,我打开粗略的看了一遍,“袁青梅”这三个字映入了我的眼帘。 袁青梅我并不陌生,她是新科状元袁青深的亲妹妹,也是我那善解人意的梅妃。 虽然打听下来,袁青深是个至孝至亲之人,但有些事跟前世一对比,不难发现那袁青深的思虑可不是一般的深。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琼林宴过后,新科三甲之列的人才,都被留京重用,状元袁青深被我派去了刑部,委任刑部主簿,从底层做起,慢慢升上来。 袁青深的父亲只是个区区太守师爷,背景着实有些低下,袁青深想在朝堂之上,大臣之中站稳脚跟,必须要有结盟,所谓结盟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那袁青深只是个穷小子,以后的仕途都得仰仗老丈人,朝堂官员们算盘打得可精着呢,多给点嫁妆把女儿嫁过去日子过得不比嫁到权贵之家差,等过了十来年,袁青深发达了,自家女儿也生下了嫡子,那袁青深是不会忘了当初提拔自己的老丈人的。 不少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打着这个心思想将适龄的女儿嫁给他,可袁青深却一一婉谢了,他的理由是自己的母亲去世不到三年,他得守孝之类的话,这种理由不会得罪那些权臣,还为他博得了孝子的名号。 可我记得前世的时候,没过多久袁青深就向我表示了对丹儿的好感,可一点都没提母亲去世守孝的事。前世的袁青深先与丹儿有婚约,再与碧儿有婚约,大臣们再怎么想招乘龙快婿也不会跟皇帝抢。可今生没有丹儿这个不受宠的公主让他表明心意,碧儿身份高贵,他一事本会也高攀不起,这才拿守孝说事的吧。其实事情说白了,就是他根本不想被任何官员拉拢了去,不想成为所谓的乘龙快婿,永远得在妻子面前矮下一头。 守孝的说法撑不了多久,袁青深自己也知道,所以在这次选秀上,出现了一个刚刚过了孝期的女子,袁青梅。袁青深真的是有够聪明的,普天之下,最大的靠山莫过于我这个皇帝。 那袁青梅肚子里也是有些墨水的人,并且托有个状元哥哥的福,她搬来京城没多久,偶尔参加了几个贵妇小姐的聚会,袁青梅本身就是个温婉可人的美人,再加上她不卑不亢,对人谦和,大家对她的评价都十分之高,一时间获得了个才女的称号。 我以为这辈子是不会纳袁青梅为妃了,因为前世的她并不是靠着选秀入宫,而是有一次宫中宴会,袁青梅以家眷的身份前来,在殿前献艺,能歌善舞,文采非凡,就这样被我瞧上了,贾婉茹看出了我的心思,替我牵了线。 在我的记忆里,袁青梅是个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女子。可前世的我过于昏庸,很多所谓的印象都与现实不符,所以对于袁青梅我也有所保留。 对于袁青梅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很喜欢小孩,总是与我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我的皇子们都很喜欢她。可是她自身体质的缘故,御医说过,她很难怀有身孕,这件事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她那时候天天以泪洗面。当时恰巧十五皇子李敏的母妃犯了宫规,具体的情况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最后我把李敏抱给了袁青梅抚养。 万福见我瞅着名册好一阵子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如果您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的话,那再选一次……” “这个叫袁青梅的小主,安排个人再她身边。”我道。 “是。” 第215章 联姻 燕国灭亡后,大越是中原里唯一一个还是中立的国家。大越位于中原最南部,与燕国真好相反,燕国土地贫瘠,与西域交界,而大越土地肥沃,本与然国和大商接壤,只不过然国大商灭亡后,与其接壤的国家变成了大同与郑国。大越山中建国,一直施行闭关锁国政策,不与任何国家打交道,由于地域的缘故,真要打起仗来,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前几年由于我的朝堂震荡,铲除了除了贾家之外的其他家族,紧接着从京城中枢,到地方各处都有所调动,为了安抚朝政,一时间根本分不出身来,也没那个心思去打仗。而郑国那边,老皇帝欧阳海的身子越来越差,他那几个皇子蠢蠢欲动,都盯着皇位的位置,这样一来,就给了大越喘息的时间,这几年,大越似乎发展得很不错,要是再不动手,以后可就更难攻下了。 如今朝堂内外也被我安抚得差不多了,我想趁着郑国随时会发生内乱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吃掉大越。可大越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在四月中旬,大越派来使臣,有想与我大同联姻的意思。 我在长欢殿设宴接待了大越使臣汪森,酒席之间,他向我表示,大越皇帝想将他的女儿闵言乐公主嫁来我们大同,来巩固与大同的关系。以联姻来维持两国之间暂时的和平,这种事情我第一次遇到,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对大越的了解太少了,比如大越皇帝今年多大岁数我都不是很清楚。我派出的探子,也鲜少能混进越国的。这时,我想到了一个人,端木晨,然国与大越接壤几百年,作为然国皇子的他对大越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吧。 第二天早朝一下,我就前往莱仪殿去见端木晨。 这个时辰端木晨正在用早膳,他见我来了,连忙起身请安,以为我是来找珍儿的,他笑着道:“珍儿刚用完早膳跑出去玩了,微臣这就叫人把她找回来。” “不用,”我摆摆手,道:“晨妃,朕是专门来找你的。” 端木晨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我。怕是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我究竟找他有何事吧,毕竟我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珍儿了。 “朕与晨妃有私事要谈,你们退下吧。”我先遣走殿内的内监们,等殿内只剩下我们俩人,外加一个在旁伺候的万福后,我拉着端木晨坐下,语重心长的问道:“晨妃,你对大越了解多少?” “大越?”端木晨想了一下,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完全的不了解。” “你是然国人,大越与然国比邻,大越的传闻你一点都不知道?”我追问道。 端木晨依旧摇头,向我简单的说了一下关于大越的状况,“虽然是比邻,但大越从不与然国有过交涉,几百年来,他们一直自给自足,没有商队与来然国做过生意,再加上大越的地理位置难以进入,所以就算是身处然国,也对大越没多少了解,离开大越的人都是些犯了法的亡命之徒,就算来到然国也是被杀的下场。” “大越这么神秘啊。”我皱了皱眉,有些气闷。 端木晨见我面色不虞,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看了一眼端木晨,觉得问问他的意见倒也无妨,便说道:“大越昨日派使者前来,有想与大同联姻的意思,朕怕其中有诈,晨妃觉得呢?” “问微臣?”端木晨抿了抿嘴,后宫不得干政,再加上他的身份,我看得出,他有想法,但不敢说。 “朕让外人离开,就是想私下问问你的意见,”我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既然我都这么说了,端木晨便大胆的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微臣觉得皇上您完全多虑了,大越易守难攻,但也只是个小国,而且还是唯一的中立国,他想联姻,无非是希望可以一时太平。” “郑国的皇帝都七老八十了吧,再加上他的皇子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内乱是迟早的事,相反大同一直昌盛繁华,皇上您又正直壮年,与大同联姻,把公主嫁给您对大越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要是那公主再生下个一男半女的,那大越就更有了靠山了,等您再想向大越出兵时,或者郑国想攻打大越,而大越向您借兵时,您就不得不顾虑那个公主,和他生下的皇子了。” 听了端木晨的分析,我不由自主的指了指自己,问道:“你的意思是,大越是想把公主嫁给朕?” 端木晨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貌似在说“要不您以为嫁给谁?” 我是真的对联姻一点概念都没有,我没问大越使臣他们是想把女儿嫁给谁,毕竟那大越皇帝是要嫁女儿,我第一反应就是嫁给我的皇子。李沉今年十七岁了,去年就出宫建了府,他那倾国倾城的相貌,在京城迷倒了一片人,但李沉对男女之事十分反感,贾婉茹作为后宫之主,姬妾什么的没少往李沉的府邸送过,可李沉一直在推脱,所以我们也就没勉强他,我还真想着要是答应了大越的联姻,就把那公主许配给李沉做侧妃呢。 我还想再问点什么,可突然之间,主殿门口那边内监道:“皇上,晨妃娘娘,小蓝子有要紧事求见。” 小蓝子是我安排在端木晨身边的太监,颇得端木晨的信任,听门口小蓝子的语气似乎很急,便问道:“什么事?” “回皇上的话,珍儿公主被蜜蜂蛰了,正在小红园那边闹呢,您快去看看吧。” 我一听,那还得了,端木晨也惊得站了起来,跟着我推开门,一起朝小红园赶去,我边走边问道:“叫御医了吗?” 小蓝子紧跟在离我们三步远的地方,答道:“叫御医了,奴才这是回来向晨妃娘娘禀告的。” 我也没责怪小蓝子他们怎么没把珍儿送回莱仪殿,毕竟珍儿要是哭闹起来,根本没人能哄得住。 小红园是离莱仪殿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园,是我专门为珍儿建的,供她玩耍。 本想着可能会出现没见其人先闻哭声的情况,可没料到来到小红园后,珍儿已经不哭了,虽然脸上挂着泪痕,却笑着对面前两个少女说些什么,看那两个少女的着装,既不是妃嫔,也不是宫婢,应该是小主吧。 珍儿看见我来了,笑着向我跑来,伸手要抱抱,“父皇~” 我看见珍儿的手背上包着锦帕,应该是做了应急处理了吧,我笑着将珍儿抱了起来,道:“听说珍儿被蜜蜂蛰了,父皇还以为你会又哭又闹的呢,看你没哭,父皇就安心了。” “奴婢孙紫君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奴婢袁青梅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袁青梅?我看向那两个刚才被珍儿缠着的小主,她们正低头行礼问安,“起来吧。” “父皇,父皇,那个姐姐好厉害的~”珍儿指着袁青梅说道:“刚才珍儿被蜜蜂咬了一口,那个姐姐就捉住蜜蜂,突然变出一朵花来~” 我笑了笑,没说话,前世的袁青梅也会这些小戏法,来哄那些小皇子开心,我那些孩子们都喜欢找她玩呢。 端木晨仔细的看了看珍儿的小手背,见包扎得当,这才放下心来,他问袁青梅道:“是你帮珍儿包扎的吗?” 袁青梅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虽然只是那一刹那,我也尽收眼底,又是那种无聊的戏码。 每次选秀完毕后,小主们总会想这样那样的方法来引起的我的注意,就像刚才珍儿已经向我了袁青梅会把蜜蜂变成小花朵,按照袁青梅的想法,我应该感到十分有兴趣,然后再多问两句,可她没想到我对此丝毫不在意,反而是端木晨先发了问。 “不是奴婢,是孙小主,”袁青梅很快的就调整好了情绪,说道:“奴婢只是哄着珍儿公主玩,是孙小主为珍儿公主包扎的。” 这也是袁青梅的一贯做法,任何事都不会抢风头,给人留下大度的印象。 端木晨看向那个叫孙紫君的小主,由衷的说道:“本宫谢谢你了,孙小主。” 那孙紫君慌忙的说道:“这是奴婢的本分,只要珍儿公主别受什么伤就好。” “母妃,抱抱~”珍儿又要缠着她的母妃了,我就把她转抱给了端木晨。 “珍儿,你还痛不痛啊?”端木晨心疼的捧着珍儿的手,给她吹吹。 珍儿顿时受宠若惊,因为端木晨与她并不算亲近,珍儿立刻笑得更加灿烂了,就算痛现在也一点也不痛了,“不痛了,不痛了,母妃吹吹就不痛了~”还再接再厉的要跟端木晨撒娇道:“母妃,咱们以后一起看那个姐姐变花花好不好?” “变花花?”珍儿的话虽然没引起我的兴趣,倒是引起了端木晨的兴趣,好奇的问道:“你会变那些小东西?” 袁青梅侧了侧身,恭敬的笑道:“奴婢喜欢小孩子,最喜欢逗着他们玩了,所以在民间学了些小戏法来哄小孩子玩,能让珍儿公主开心,是奴婢的福气。” 啧啧啧,一样的措辞与说法呢,前世的袁青梅也是如此,不经意间被我发现拿这种骗人的小玩意与小皇子们玩,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表示了自己喜欢小孩子这件事,让我对她产生了好感,毕竟谁都喜欢有温柔善良的女子。 同样的做法,前世令人心动,今生却让人觉得有些虚伪了。 “咱们先抱着珍儿回莱仪殿吧,好好让御医瞧瞧。”说着我向那两个偶尔出现在小红园的小主道:“你们回去吧。” “是。” 第216章 七夕之约 与端木晨小聊了一下,顿时豁然开朗,他说的没错,是我想的太多了。我又问了一下大越的使臣汪森,大越果然是想把女儿嫁给我。 稍微往深处想想,联姻的确是个好办法,可以让我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大越本就难以攻下,我可不想浪费一兵一卒的。于是我答应了大越的联姻的建议,并且说好,八月初,就会将他们的公主闵言乐送来。 送走大越的使臣,我立刻派人往郑国散发消息,让他们务必知道,大越与大同结盟的事,以来试探郑国的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联姻之事暂且谈妥,如今已是五月初,春暖花开的时节,气温也明显的上升,我估摸着何文柳这时候应该在院子里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 何文柳的右手废了,栽种花草对他来说是件有些困难的事,但他依旧乐不此疲,慢慢的打理着,他喜欢就好,我都会随着他。 虽然是春天,午后的太阳就有些毒辣,还能蝉鸣的声音,我闲下无事,便去青鸾殿找何文柳。 踏进殿门,倒是觉得新奇了,一般的这种时刻,何文柳应该在院子里才对,晒晒太阳什么的,可如今院子里居然没什么人。 守在主殿门口的小太监见我来了,便向里通传,“皇上驾到——”那声音响的,还在青鸾殿门口的我都能听到。 主殿门口的小太监通报完,赶紧簇拥着我进来,在他的带领下,我进入青鸾殿,看见殿里有好几个人,我很少看见青鸾殿这么热闹,何文柳这是有客人? 那几个人表现的很兴奋,她们纷纷转身向我行礼,“皇上万安。” 我瞅着面孔很生啊,我没见过,这应该是新人小主吧。 “这是……?”我有点摸不清楚状况了。 本坐在主座上的何文柳早已起身,来到我身边,行礼后,解释说道:“她们是新人小主,是来给微臣请安的。” 请安?我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何文柳的风格,按照何文柳的性子应该是关门不见才对吧,我记得其他妃嫔请安的日子也被他免了。 “行了,都起来吧,”我向那几个小主说道:“来给文妃请安,你们有心了。” “给文贤妃娘娘请安,是奴婢们分内的事。”几个小主面颊微红,躬身说道。 我是来找何文柳的,不想与这几个小主多做纠缠,便直接赶人了,“你们也来了有一阵子了吧,先回去吧,文妃也该休息了。” “是,奴婢告退。” 小主们走后,我扭头看着何文柳,沉默了好一阵子,何文柳有些怯怯的,他朝后退了几步,摸摸自己的面颊,“为什么这么看着微臣?” “你为什么会接待新人小主?”我问道。 “呃……她们来请安了,礼节上微臣应该接待。”何文柳回答的时候,都没敢看我的脸。 说谎,这绝对是说谎,何文柳要真是在意礼节上的事,就不会免了妃嫔们的问安了。我看得出,他不是很欢迎那些新人小主,既然不愿意她们来,关着门称病就是了,干嘛还要违心的放人进来? “真的?”我故意扬起声。 “嗯。”何文柳轻轻的点头。 何文柳有意瞒我的事,我从来不会逼着他说出,这事就当就此揭过,我拉着何文柳的手,穿过主殿的大廊,朝偏殿走去,“文妃,今儿个陪朕下棋吧。”因为我总是三天两头的找何文柳下棋,何文柳干脆把偏殿的一角整理成棋室。 来到棋室,内监们早就将这里收拾好,茶水也端了上来。 何文柳坐在我对面,八成是刚才被我问的心虚了,想喝口茶顺顺气,于是他顺手就拿起茶杯,可能是茶水太烫的缘故,“嘶——”何文柳的嘴里发出一丝呻。吟,手也没拿稳,那杯茶就此打落在地。 “文妃,你没事吧?”我赶紧走到他身边。 何文柳的右手几乎拿不了任何东西,他如今做什么事都是左手,只见他左手食指与中指有些红肿,肯定事被烫着了,看着我心疼极了,立刻朝那些内监们问罪道:“谁倒的茶?!” 一个小太监立刻腿软跪了下来,“奴……奴才……奴才……”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微臣不小心,您别生气,况且茶水不用热水泡,哪能泡得开。”何文柳拉了拉我额衣角,小声说道,“咱们下棋吧。” “你的手都红了,还怎么下棋啊?”何文柳的手我可宝贝着呢,千万别再受什么伤了。 “那……那微臣抹点药……膏……”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我捧着他的食指就含在了嘴里,再用舌头给他舔舔,明明都被烫着了,怎么还那么冰凉。 “你……你……”何文柳想把手抽回去,却被我用力拉住。 等我觉得差不多了,才松开手,打算向中指进发的时候,何文柳总算找到机会,蹭的一下就把手背到后面去了。 “文妃?”我含笑的看着他,何文柳也是一脸的窘态,“你都被烫着了,据说民间用口水是最有效的,你不要害羞嘛,朕又不是没做过。” 何文柳使劲的摇头,“不行,这样太……,就……就算做过,也是在床……”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他也发现了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我……那个……你故意的吧……” 何文柳的舌头开始打结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最喜欢看他这个样子。殿里的内监们都已经化为听不见,看不见的隐形人了。 “朕听到了,文妃,”我坏坏的笑道:“你是想说床笫之间对不对?” “胡说!”何文柳当下反驳道:“才没有……” “那就当是朕说的好了。”反正何文柳的手被烫着了,我可不忍心他用烫伤的手执子陪我下棋,我趁着何文柳还在纠结自己口误的时候,立刻将人抱了起来,何文柳吓了一跳,惊呼道:“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不要,”我非但不松手,开舔舐着何文柳的耳廓,略带情。色的说道:“朕要跟文妃做床笫之间的事情……” “……” 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但也属于春宵苦短么,本想与何文柳做点情事,却被一道女声打扰,“父皇,父皇,他们说你来看母妃啦~” 声音冒出后,紧接着韵儿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偏殿的门。 韵儿看着我俩这姿势,好奇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呃……”何文柳的耳根通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母妃……母妃的手受伤了,所以你父皇他……” 何文柳吭吭哧哧的艰难的编着理由,可韵儿一点都不买账,“手受伤了,为什么要抱着您?” “那个……”何文柳敲敲我的肩膀,低声说道:“快放我下来!” 韵儿可当不了隐形人,我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何文柳。 “母妃,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瞧瞧,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韵儿!”何文柳都快要恼羞成怒了,可韵儿那心智,根本什么都不懂。 最后还是得靠我,我转移话题,笑着问道:“韵儿刚才一直父皇父皇的叫着,找朕有什么事吗?” “有事,”韵儿点点头,一脸期望的看着我,“父皇,您准我出宫玩吧,就一天,求您了。” “出宫?”韵儿从未离开国皇宫,怎么突然就有这种想法了? “对对,儿臣与大皇兄约好了,您就准了吧。”韵儿央求着说道。 我说过,韵儿能宠着,就尽量宠着点,所以她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好,朕答应你就是了,什么时候出宫,朕好让人准备。” “不急啦,不是最近,”韵儿见我答应了,开心极了,笑着说道:“我与大皇兄约好了,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别说是我了,就连何文柳也听出了不对劲来,“韵儿,你怎么想着这个日子?” “不……不可以吗?”韵儿眼神飘忽不定,小声说道。 我发现韵儿不愧是从何文柳肚子里出来了,俩人一德行,不会说谎,我也不为难她,笑道:“怎么不行了,别听你母妃的,朕答应你,七月初七,让你跟沉儿出宫玩。” “父皇万岁,父皇最好了~”韵儿欢声雀跃。 等韵儿心满意足的请安离开,何文柳立刻不愿意了,他道:“您真的相信韵儿是跟大皇子出去玩吗?七月初七,那可是七夕,韵儿约的人肯定是苏卓,大皇子是个幌子吧。” “七夕就七夕呗,小女儿家心思,你也别管了。”我笑着安抚他道。 “我是他母妃,怎么可以不管?”何文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恳切的巴望着我,那眼神跟刚才的韵儿如出一辙,“皇上,要不……七夕的时候您也准微臣出宫吧。”不用想都知道,上次何文柳是搞偷听,这次怕是要玩跟踪了吧。 我笑了笑,而屋内的内监们早就退了下去,我伸手划过何文柳的眉梢,嘴角,然后朝他的衣领里探去,“让朕答应你也行,不过你得先让朕尽兴了才可以。” 还不等何文柳怎么说,我立刻拉着人朝软榻上压去,一直把他折腾到了傍晚。 给昏睡的何文柳盖好锦被,我才踏出偏殿,离开偏殿时,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新月,新月会意的跟了上来。 “怎么今天会有小主给文妃请安?”我道。 “回皇上的话,”新月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我,“带头请安的何小主是文妃娘娘的宗亲,两人算是远房表亲的关系,那何小主带着一封信,说是何家的长辈让文妃娘娘照应一下。” 何家的长辈?我问道:“谁写的信?是何文言吗?” “不是,”新月摇摇头,“是何家宗亲的一个爷爷吧,具体的奴婢不知,只是听说文妃娘娘小时候受过他的照顾。” 我就说啊,何文言可没那么傻,能保着一条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由于何文武的嗜血残暴,所以何氏一族绝大部分人都拢靠何文言,何文言早就倒了台,何家大势已去。那个所谓的何家长辈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额,何文柳念于是同族人,才不得不接待的吧。 “万福,给婉妃传个话……” “是,奴才遵旨。” 第217章 赶出宫廷 如今阳光明媚,天气大好,学习宫中礼仪本是很累的,可休息时间,新人小主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在院子里乘凉,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入了宫,早晚会成为妃嫔,光宗耀祖,她们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这之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何晓敏何小主了,她是后宫文妃娘娘的远方表亲,按照辈分何晓敏要叫何文柳一声堂叔,虽然是何氏一族的旁系亲属,在何家还未倒台之前,也算是个望族。 何晓敏天生丽质,美人一个,他的父母长辈们对她寄予厚望,何晓敏从小琴棋书画,歌词诗赋无一不通,完全就是为了进宫做妃嫔,本来的,何晓敏的父母和爷爷是想借着何家这股力将人送进宫,奈何何家完全衰败。可是何晓敏不死心,依旧做着入宫当娘娘的梦,她的父母和爷爷也完全赞同,于是他们瞒着何文言,为何晓敏报了名,去选秀女,顺便给何文柳带一封信,希望他能在宫中多照应,提拔着点。 其实在新人小主入宫的时候,他们在青茜嬷嬷的带领下,曾经去给贾婉茹请安,至于何文柳那边,事先早就交代下来,免了问安,可何晓敏却擅自行动了,为了满足她那所谓的虚荣心,何晓敏顺便邀请了所有的小主同去。 因为青茜嬷嬷曾经叮嘱过,不能去打扰何文柳的清修,所以大部分小主忌惮宫规,婉言谢绝,只有三个胆子较大的小主愿意前往。 何晓敏领着几位小主,来到青鸾殿门前,表明身份,说明来意,果不其然,何文柳念于同族,接待了她们,并且还让何晓敏等人遇见了皇上。 这届的殿选完全是贾婉茹与何文柳二人坐镇,所有殿选上来的小主们连皇上的影子都没见过,没想到这何晓敏小主拜访了一趟文妃娘娘,就把皇上给遇到了,这能不让人羡慕么。 一时间,何晓敏成为了储秀宫里的热门人物,大家都围着她打转。 “何小主,你们真的见到皇上了?真好,皇上长什么样啊?” “你下次再去给文妃娘娘请安的时候,也叫上我们几个吧,入宫一个多月了,根本没见过皇上的影子。” “是呢是呢,真羡慕你,有一个当宠妃的表亲,以后他一定多多照应你。” 何晓敏听到耳里,美在心里,是呢,她去青鸾殿时也看见了,那个文妃娘娘有多受宠,可再受宠又能怎么样,算算年纪应该已经有三十来岁了吧,年华老去,早晚会有新人替代,与其让其他人博得圣宠,倒不如她来的好,那文妃娘娘看起来也是个耳根软没主见的,只要自己给他请请安,说说话好话,他一定会为自己引荐的。 在院子的另一侧长廊上,靠坐着袁青梅与孙紫君这两位小主,那孙紫君瞅着何晓敏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嘴里嘀咕道,“不就是见到皇上一面了么,有什么好得瑟的,咱们也见过皇上了,是吧,青梅?” 袁青梅见孙紫君那样子,不禁笑道:“好啦好啦,你别气了,她过她的生活,咱过咱的,以后谁得宠还不知道呢。” “就是,”孙紫君嘴里碎了一口,“哼,有个当宠妃的表亲有什么了不起!” 储秀宫内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太监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壮实的太监和嬷嬷。 在储秀宫伺候的宫女们一瞧有贵客前来,连忙上前谄媚道:“元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宫女口中的元公公,本叫小元子,是婉妃身边的第一太监,在宫里举足轻重的,谁见了都得巴结。 小元子咳了咳嗓子,尖声说道:“咱家是为婉贵妃娘娘传懿旨的,还不快点让青茜嬷嬷出来。” “奴婢这就去,元公公您稍微等等。”小宫女说着,赶紧进屋去找青茜了。 没一会青茜就在几个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赶了过来。每届新人入宫,总会有些小摩擦发生,青茜是次次叮嘱,小主们还有往枪口上撞的,这回看样子是撞到婉贵妃身上了。青茜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元子,这……出什么事了?” 青茜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小元子自然也要卖她一个薄面。只见小元子悄悄的在青茜耳边说了几句,青茜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小元子笑着说道:“青茜嬷嬷您放心,婉妃娘娘知道这与您无关,不会追究您的事,只需要让那些小主们上来领罚就是了。” 贾婉茹派内监前来的消息早就在储秀宫传开了,院子里本该聊天的小主们都朝他们那里张望着,在屋里休息的小主们也纷纷趴在门口看。 青茜差小宫女们将小主们请来集合在庭院之内,听贾婉茹下达的懿旨。 等小主们站成一列,躬身听旨时,小元子从院子里拿出一个小卷轴,打开念到:“婉贵妃娘娘懿旨,何晓敏何小主,张琦张小主,孟浅兰孟小主,与高子晴高小主,扰乱后宫妃嫔清修,触犯宫规,杖责二十,赶出宫外,以儆效尤!” 小元子的话一说出口,大部分小主都傻了眼,觉得自己听错了,这何晓敏何小主可是文妃娘娘的表亲啊,居然要被赶出宫?!当然小主之中也有几个幸灾乐祸的。 “等一下!”何晓敏哪儿肯服气,前一刻自己还幻想着能接替文妃的位置成为新一代的宠妃,怎么现在就要被赶呢?!那样岂不是被族人笑话死?!“我做错什么了?!犯了什么宫规,为什么要赶我?!” “哼,犯了什么宫规?”小元子冷哼一声,道:“青茜嬷嬷应该有告诉过各位小主吧,不可以打扰文妃娘娘的清静。” “我是文妃娘娘的表亲,去给他请安有什么不对?!”何晓敏叫嚣着。 可小元子才懒得理这些,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交差,他向身后的内监嬷嬷们道:“还愣着干嘛,快点动手啊!” 小元子一声令下,内监嬷嬷们立刻上前将那四个小主按了下来。 青茜嬷嬷见这架势,有些为难了,小声道:“小元子,您看处罚的时候是不是换了地方,我怕吓着小主们。” 小元子摇摇头,道:“这个咱家可做不了主,婉妃娘娘说了,这事杀鸡儆猴,免得再有人去冒犯了文妃娘娘。” 最后那四个小主,在储秀宫的院子内,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按在板凳上,一人打了二十大板,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再被内监们拖了出去。 这前后差不多三炷香的时间,青茜嬷嬷恭送小元子离开后,转身向院子里剩下十五个呆若木鸡的小主们说道:“各位小主,您们以后都是要当贵人当娘娘的,可能不把奴才的话放在眼里,可您们也看到了,不听奴才的劝言,就是那五位小主的下场,还希望小主们以后做事当心着点。” 青茜嬷嬷说完,回屋里该干嘛干嘛去了,留下小主们在院子里唏嘘不已,之前他们个个还羡慕何晓敏,巴不得与她套近乎,如今不免有了轻蔑之意。 看完一场戏后,袁青梅感叹道:“何小主还真可怜,要是听了青茜嬷嬷的话,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就你心地善良,”孙紫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瞧她前几日嚣张那样,有表亲做贵妃又如何,宫里的凤印还不是掌控在婉妃娘娘的手中,那个文妃娘娘根本算不了什么……” 孙紫君话还没说完,就被袁青梅捂了嘴,她微皱柳眉轻声说道:“你可别瞎说,万一被别人听见了,回头就该轮到你被赶出宫了。” 孙紫君掰开袁青梅的手,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怕什么呀,害怕得罪那文妃娘娘不成?你看何小主都被赶出宫去了,文妃娘娘什么都做不了,说是得皇上宠,怕也只是说的好听罢了。” “可是……可是……”袁青梅小声说道:“我听人家说,文妃娘娘本来就不喜欢被人打扰,以前他在冷宫里呆过,据说有两个小主见文妃娘娘失了宠,就去冷宫看他的笑话,最后被皇上给杖毙了……” “什么?”孙紫君闻言,大吃一惊,她也不是傻子,想了想问道:“难道你觉得这封旨意表面上是婉妃娘娘下的,但实际上是皇上的意思?” 袁青梅点点头,分析道:“你想啊,婉妃娘娘做事那么圆滑,怎么可能会处罚文妃娘娘的亲戚,这肯定是被人授意的,这后宫里能授意婉妃娘娘的人,只有皇上了啊。” 孙紫君听完,全身直冒虚汗,赶紧四处瞅瞅,看见周围没什么人,应该没人听见自己的出言不逊,又十分感激袁青梅的提点,“青梅,真是谢谢你了,否则我非得闯祸不可。” “哪里的话,咱们是好姐妹嘛。” ***视角转换一下*** 新人小主们学完宫廷礼仪,都先一律被册封为才人,然后再慢慢的升上来,这些新人里升位最快的就是袁青梅了,怎么说呢,她做事让人挑不出错来,而且温文尔雅,是我喜欢的性子,她一路高升,被我册封为淑媛,那个与她一直交好的孙紫君,被册封为淑容。 六月末,贾婉茹跟我请旨,要去南山祈福,说白了就是去跟“瑞王”见面,这些年来她见自己的位置稳当了,我对她也是死心塌地的好,她便每年都能找到借口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她第一次去与“瑞王”幽会的时候,我还真怕会穿帮什么的,回头张远给过我消息,那贾婉茹一点都没起疑,看来她喜欢瑞王也不过如此,连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 贾婉茹说想带着太子李毅一起去,再度被我挡下,我的理由很充分,大越马上就要派使者前来了,联姻什么的,一国太子不得不出席,贾婉茹无法,最后就带着碧儿一起去了南山。 贾婉茹离开前,把后宫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淑妃去打理,反正淑妃不得宠,母家地位不高,一点都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很快的,七月初七到来,据说韵儿一大早就起来了,还穿了见自己最喜欢的长裙,头上戴的发簪也是她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的,按照新月跟我说法,那是红粉菲菲的怀春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跟兄长出去玩的样子。 用完早膳,李沉就去青鸾殿接人了,韵儿与何文柳告别后,就欢欢喜喜的跟着李沉走了。 韵儿前脚刚离开,何文柳立刻也换了套衣服,要跟着出宫,当他拉开离宫马车的车帘时,顿时惊住,因为我在笑着跟他打招呼,“文妃,刚好朕今天没事,咱俩一起吧。” 第218章 红线 我无视何文柳错愕的表情,向他伸出手去,“快点上来吧,你不是放心不下韵儿么。” 经我这么一说,何文柳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拉住我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里,何文柳的心思可不在我的身上,他不时的拉开车帘向外张望,似乎在寻找着韵儿所乘马车的影子。 我把何文柳从车窗那边拉了过来,抱着他,让他靠在我的怀里,坐在我的胯。间。 “您……做什么?”何文柳扭了扭身子,想要起来。 我哪能如他的愿啊,怀住他腰抱得更紧了,“不可以乱动哦。”说着,我已经开始向他的腰带摸去了。 何文柳立刻抓住了我的手,坚决不让我动作了,“马车这么大,您让微臣坐边上吧。” “出了宫就不用说‘微臣’了啊,文柳。”我在他耳边亲昵的说道。 何文柳愣了一下,侧着脑袋看着我,那样子略显痴迷,我有些摸不著头脑,“怎么了?” 何文柳摇摇头,轻声笑道:“没事。” “既然没事的话……”我将音拖得长长的,故意逗着他,“咱们以前也在马车里做过……” 何文柳就怕我真的这么做,便硬是抓着我的手不放,其实他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尤其是他的右手,使不上一点劲,我就任由他这么抓着,之前只是吓吓他,不能离开我的怀里就对了。 过了好一会,何文柳见我也没再有任何动作了,这才松了口气,狐疑的问道:“您也对苏卓不放心?” 什么叫不放心啊?那苏卓又不会把韵儿骗出去卖了,我派了几个人跟着韵儿,出不了什么大事。七夕出去玩,无非就是牵牵小手逛逛花灯街之类的。 “我是不放心你。”我开玩笑说道,“朕怕你出宫后,看见俊俏的人,就把朕忘了。” 何文柳低着头,一阵气闷,“我不会的。” “这可难说了,”我把玩着何文柳的手,笑道:“所以呀,我要把你抓得紧紧的,可不能跑了……” 就这样,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车子很快的离开了皇宫,朝李沉的府邸驶去。 大概过了近一个时辰,车子才在大皇子府的前一条街停下,何文柳还挺聪明,知道不能跟的太紧,免得被发现。 车子一停下之后,何文柳立刻跳下马车,我也随着他下来,依旧牵着他的手不放,何文柳扭头小心的问道:“我是要跟着韵儿的,您真的也要一起?” 我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恩,你跟着韵儿,我跟着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何文柳还是有些举棋不定,我却拉着他朝前方走去,“快点吧,不是要去大皇子府候着么?” 李沉的府邸是他自己选的,在京城相比较而言算是略微清静的地段。当然,那个地段在李沉还没搬过去的时候是清静的,现在也属于闹市了,大小商贩吆喝着,还盖了好几处新住宅,主要是为了一睹李沉的风采。还好李沉的性子沉稳,搬出宫之后很快能适应。 托李沉的福,这条街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的,又因为是七夕,街边摆出各种有趣的小摊位。可何文柳一心念着韵儿,哪有心思看这些玩意,快步的朝大皇子府那边走去。 快走到大皇子府门口的时候,何文柳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前方,然后拉着我就躲在小贩车的侧面。 “怎么了?”我问道。 “看那里。”何文柳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另一个摊位。 我顺着何文柳指着的方向看去,看见我们那个宝贝女儿韵儿了,她身边站的人不是李沉,而是苏卓,果然呢,韵儿是打着李沉的名号,跑出来跟苏卓见面。 我一直以为韵儿不懂这些,就算喜欢苏卓,也只是拿他当做玩伴罢了,可如今见了韵儿的笑脸,和她那身精致的装扮,算是理解为什么新月跟我说韵儿是红粉菲菲的怀春样了。 韵儿穿着一身浅蓝色,上面绣着五月桔梗花的长裙,这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韵儿从未穿过,不过她头上戴的那个浅绿色玛瑙石镶嵌而成的步摇,我倒是很有印象,那是去年某个小国送来的贡品吧,韵儿在内务局瞅见了,怕被其他妃嫔捷足先登了去,于是三天两头的来缠我想要那个步摇,我就赐给她了。本想着韵儿收到手里肯定会佩戴,谁知她放在首饰盒里收藏着,说什么不到戴的时候,这不,今天就戴上了。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更何况韵儿本来就很可爱,稍微化点淡妆,打扮一下,静静的站在那边,怎么看都是个深闺中养着的大小姐,跟那个在宫中天天跑着玩的小疯子根本是两个人。真不知该说韵儿是女大十八变,还是女卫悦己者容。 苏卓倒是普通的打扮,也没佩戴什么贵气的饰物,他站在韵儿身边,满眼的宠溺。俩人是在一个面具小摊那里挑着面具玩,韵儿试了好几个,终于挑中了一个小鬼头的面具,表示想要这个,苏卓付了钱后,俩人便朝着下一个摊位走去。 七夕时节,本来就是有情人约会的日子,大街上不难看到一对对的恋人们牵手漫步。苏卓与韵儿也不例外,俩人本并肩的走着,忽然之间,苏卓停了下来,拿起手中的小鬼头面具,给韵儿戴上,遮住了韵儿的脸,然后牵着韵儿的手,继续朝前走着。 由于韵儿戴着面具,我是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明显的可以看到苏卓是红了脸,怕是第一次这么大胆的在街上牵女孩的手,有些无所适从了。苏卓在牵手前先给韵儿戴着面具,是怕韵儿会难为情吧。 何文柳也看了出来,只听他轻声说道:“苏卓倒是个有心的人。”听那语气,对苏卓好像还挺满意的。 我挑着眉,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而坐,苏卓现在牵着韵儿的手,我还以为你会暴跳如雷呢。” 何文柳看了我一眼,抗议说道:“今天是七夕,出阁点就当做看不见吧,我没那么不近人情。” 我当然知道何文柳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只要事韵儿喜欢,他都会尽量满足。我们就这样跟在苏卓与韵儿的身后,隔着大概三五个摊位的样子。 韵儿第一次出宫,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什么风车,风铃,糖葫芦,面娃娃,风筝,糖人,他们俩人四只手很快就拿不下了。中午的时候,苏卓带着韵儿去了一个小巷子里的一个小面馆,那个店面很小,却络绎不绝,俩人等了半个时辰才有空桌,那里的面条似乎很好吃,韵儿那个小笨蛋,居然不顾形象的吃了三碗,这要是换做其他公子早就嫌恶了,可苏卓却只问了韵儿有没有吃饱,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玩。 俩人吃饱喝足,离开之前,苏卓交代店小二将韵儿买的东西送去大皇子府,然后二人空着手继续在京城里逛游。 很快的到了下午,苏卓带着韵儿朝护城河的那条街走去,我记得京城七夕的晚上,会在护城河旁街上卖花灯。 等走到护城河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护城河边明亮一片,几乎每个少女手里都会提着一个漂亮的花灯,韵儿也是如此,在一个摊位上挑了一盏粉色的牡丹花灯,然后与苏卓去了护城桥。 护城桥建在护城河上,七夕的晚上,护城河边因为有花灯,所以人很多,是最热闹的地段了,而护城桥上的人就更多了,几乎是人挤人的样子,真不知苏卓干嘛非要哪儿人多就去哪儿啊。 护城桥那边人太多了,我一直拉着何文柳的手没松开,免得与他走散了。我们算是顺着人。流来到护城桥边,刚想走上去,却被桥边的一个商贩老婆婆拦住了,她笑眯眯的朝着我俩道:“二位爷,您们是一对吧?” 我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们的手上怎么没绑红线啊?”老婆婆好心提醒道:“今天是七夕,来这里的每对情侣都会在小拇指上绑上红线,然后一起走过这护城桥,只要线没有断,就表明他们俩是月老认定的一对,会合合满满的走下去,儿孙满堂,来世继续做夫妻。” 这种骗人的把戏,何文柳倒是当真了,他问道:“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带红线,还能不能走这座桥?” 老婆婆一听,立刻摆弄了一下她的小摊位,这与其说是摊位,倒不如说是竹竿绑起来的小架子,架子上串着格式各种的红线,老婆婆笑脸相迎道:“没事,我这儿有卖的,五文钱一根,一点都不贵,您要吗?这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我……”何文柳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毕竟这也得征求我的意见不是。 瞅着何文柳那么在意的样子,我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给我们一根红线吧。” 丢给老婆婆一两银子,我随手找了一根红线,就要为我俩绑上,何文柳忽然问道:“不挑一下吗?找个结实点吧。” “不是还要追韵儿么?我是无所谓啊。”我笑道。 “呃……那还是随便找一根吧。” 很快的,我将红线绑在何文柳右手的小拇指上,然后拿起线的另一头,交到何文柳的手中,我伸出左手的小拇指,“轮到你了。” 何文柳的右手动动手指还行,但要是让他灵活的绑个结,那绝对是困难,那线头一开始何文柳捻都捻不稳当,他笨拙的绑了好几次,急得额头都要冒虚汗了,才勉勉强强的打了个结。 红线算是绑好了,我握住何文柳的手,与他走上了护城桥。 何文柳走得很慢,步子迈得很小,护城桥上的人太多了,走在上面真心不好受,我催促道:“咱们走快一点吧,韵儿他们怕是早就过了桥。” “不行,”何文柳摇了摇头,倔强的说道:“万一红线断了,那该怎么办?” 红线之间是有距离的,我们俩绑着红线的手是十指相扣,这种情况下,这根红线根本断不了啊,不过看着何文柳那副在意得不得了得样子,我心里暖暖的,算了,就迁就他一次吧。 第219章 打赌 走过护城桥,何文柳连忙抬手看红线有没有断掉,他瞅着我俩小拇指之间的红线,傻笑了起来,完全忘了我们在跟踪韵儿的事,我不禁有些无奈了。 “你走的那么慢,韵儿他们早就不见了。”我好心提醒道。 “没有关系,”何文柳将手放了下来,笑道:“看着天色,宫门也快关了,韵儿应该会先回大皇子府,然后坐马车回宫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看何文柳这神色,已经没有了之前担忧韵儿的样子了,我道:“看起来,你对那个苏卓好像很满意啊。”难不成真打算招苏卓当女婿? 何文柳点点头,承认道:“恩,我觉得他人很不错,对韵儿很好,他是真心的。” 我也看得出,那苏卓对韵儿是动了情,可动情算得了什么,与仕途,与未来相比,儿女之情可以忽略不计。 在我的提拔下,苏家算是京城新贵,那苏忠义就只有苏卓这一个独子,以后苏家都得靠他支撑,娶韵儿对苏卓一点好处都没有,一般的,娶公主的驸马爷很难委以重任,除非那个公主有强硬的后台,韵儿身后最大的靠山是何家,可何家早就垮了。如果苏卓想以后成为像贾凡,或者何文言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那他应该找官居高位的家族联姻,就算娶公主,也应该选择碧儿这样有太子弟弟,有贾家这种大靠山的才对。 “苏卓并非韵儿的良人。”我直接下了定论。 这种弯弯道道,何文柳肯定懂,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放心,非得跟出来,他听我如此一说,便知我并不看好他们的感情,他忍不住反驳道:“我希望韵儿就这样嫁给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苏卓对韵儿的感情不假……” “那你要不要跟朕打个赌?”何文柳希望韵儿过得好,我也是如此希望,只不过在苏卓的为人上,我们的看法完全不同。 “什么赌?”何文柳问道。 “赌苏卓是选择韵儿,还是选择他的仕途。” “这两个并不冲突……”何文柳的语气也明显不足。 不是每个人都像何文柳一般,偏执的选择了感情,我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咱们该走了,可别被关在宫门外。” 马车里,何文柳坐在我的身边,我们的手始终相握着,可能是刚才关于韵儿的事,让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为人父母的,自然事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最好,何文柳很看好苏卓,却被我如此否定,他心里气闷倒也在所难免。 这时,马车外跟随的太监说道:“皇上,文妃娘娘,快到宫门口了。” “恩,朕知道了。” 何文柳垂下眼帘,他的目光飘向了我们小拇指之间的红线,十分的不舍。可回了宫,这跟红线早晚都得取下,我手上的红线本来就被系得不怎么结实,我随便拨弄了两下,那线就松了,线头掉了下来。 我将那根红线放入了何文柳的手中,知道他很珍惜,嘱咐道:“收好,这是朕与文妃的红线呢。” 何文柳轻微的点点头,将红线握在手心里,他那种失望落寞的状态,闭着眼睛我都能察觉。 “你别这样,以后朕常常带你出宫玩,好不好?”我觉得我都在哄小孩了。 我以为何文柳会心情雀跃起来,可是他依旧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只听他轻轻的问道:“就要回宫了,那您可不可以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名字?“文柳?恩……何文柳?”我不太懂何文柳的意思。 “再叫一遍。”何文柳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我。 “何……文柳?” “恩,真好。”何文柳说着,蹭的一下凑了上来,贴着我的双唇就开始不停的吸允着,他很用力,仿佛想费劲全身的力气。 何文柳很少这么主动,搞得我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何文柳已经笑容满面的坐了回去,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几乎没叫过何文柳的名字,一般的都会唤他“文妃”,虽然显得生疏,但祖制就是如此,越是看重他,越要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这是一个帝王对妃子的尊敬与重视。 “没想到文妃这么大胆啊,”我故意用色。眯眯的语气说道,然后向他那边移了移,一把将人搂住,是他先主动吻我的,在马车里做也不错吧,何文柳脸皮那么薄,肯定不敢出声,我就可以故意欺负他了。 我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可还没动手呢,马车却就此停了下来,外面得小太监道:“皇上,文妃娘娘,到宫里了,该下车了。” 何文柳闻言,马上站起身,拉开车帘,他这样子明显的不想被我逮到。 “那……微臣就先下车了,今天谢谢您了。”何文柳转头故意向我吐舌做了个鬼脸。 我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于是也跟着他下了马车,马车停在离宫门口不远处的玄门前,玄门的另一头还停着两个辇车,一个是我的皇辇,还有一个是接何文柳的宫辇。 我二话不说,拉着何文柳就朝我的皇辇走去,“朕决定了,今晚由文妃侍寝,跟朕回乾龙宫吧。” 在大同的历史上,韵儿这个公主算是最另类的一个,小时候虽然调皮,但也懂得礼仪,被训练的规规矩矩的,后来发烧烧坏了脑子,韵儿很怕陌生人,不敢与外人接触,我不想她再被宫里的规矩束缚着,于是就任由她去玩去闹了,这些年下来,宛然变成了个喜欢在宫里带着宫女太监玩的小疯子了。小疯子就小疯子吧,只要她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跟何文柳,谁都不可能护着韵儿一辈子,就算苏卓真心待韵儿,可这种真心能维持一辈子吗?假如有一日,我百年归老,苏卓又野心勃勃,那韵儿又该如何自处呢。 由于何文柳被贬的事,我跟韵儿之间的关系一度破裂,就算现在修补好了,但我也看得出,韵儿对我始终有所保留,在宫里让韵儿能完全听得进去话的人只有端木晨与何文柳,端木晨的没有立场劝说韵儿关于苏卓的事,所以我只能选择何文柳,我故意与他打个赌,好让他以后可以好好跟韵儿谈谈,放弃嫁给苏卓的念头。 几日之后,我借由考问皇子功课为由,召还在太学院上课的皇子们与其伴读一起来御书房。 如今学业完成的皇子只有李沉与李毅,其余的十来位皇子都得到御书房报到。 说实话,我自己当皇子那会功课也不好,被父皇检查的时候,挨骂最多的人就是我,但我脸皮厚,对皇位又没那心思,回头我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我对我的所有皇子都采用放养政策,所以登基以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突击检查皇子们功课的事,如今搞得皇子及其伴读们人心惶惶的,他们一排排的站在御书房,紧张得不行。 我先让刚上太学院不久的十四皇子李威背背三字经,那是最简单的了,可李威背的结结巴巴,小脸憋得通红,最后都不敢抬头看我了。 虽然我的性子阴晴不定的,不算慈父,但绝对也不是严父那一类型,可看见皇子们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搞得我也没那个心思再考他们,更何况我的目的也不在这儿。 于是我随便又抽问了几个皇子,以及他们的伴读,问题不难,回答得还算流利,轮到我抽问苏卓的时候,专门找了个刁钻的问题,就当我欺负小孩好了,我专门派人去藏书阁里找了本灰尘最多的书籍,然后挑选了里面的几句话,拿它发问的,让苏卓讲解这段文字。 我问题一出,皇子们都傻了眼,苏卓也愣了一下,但很快的,他镇定下来,然后不紧不慢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苏卓满口的之乎者也,好像听得是那么回事,坦白说,我问苏卓的那个问题,我自己也不是很懂,我还专门找了大同第一大学士杜大学士给我讲解了一番,听得我是晕晕乎乎的。我本想拿着这个问题为难苏卓的,可没想到他居然回答上来了。 不管怎么样,目的达成。我装作一副对苏卓十分满意的样子,单独将他留了下来,这让其他离去的皇子与伴读们都羡慕不已。 等到整个御书房只剩下我,苏卓,和太监万福后,我才开了口,“苏卓,你的确很有才华。” 记得我今生第一次见到苏卓,是在宫外,他与何文柳同事看中了一副棋盘,苏卓像小大人那般,说了句“君子不夺人所好”然后让出了那副棋盘,弄得何文柳忍俊不禁,当时我们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把韵儿迷得团团转了。 苏卓故作镇定,还是那副少年老成的语气,“是皇上抬爱了。” 我开门见山道:“你与韵儿的关系很好吧。” 苏卓很聪明,既然我这么问了,那肯定是有理有据的,他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是的,皇上,我曾经是六皇子的伴读,所以与韵儿公主从小就很熟了。” “不仅仅是很熟那么简单吧,”我冷哼一声道:“朕听说,前阵子七夕,你跟韵儿在宫外私会了呢。” 苏卓毕竟是还小,就算再怎么老成也经历过这种责问,他立刻跪在地上,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第一次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我还是蛮得心应手的。 “我……我……”苏卓抬起头,与我对视,很认真的说道:“是我约她出去的,我是真心喜欢她。” “你的真心与你家族的前景相比呢?” 苏卓的神色有些茫然,我干脆跟他说明了,“韵儿对你们苏家一点帮助也没有,你要是真的娶了她,那你的仕途怎么办?你会守着一个傻子过一辈子吗?” 第220章 苏卓的选择 “你会守着一个傻子过一辈子吗?”我问的很直接。 苏卓对我的言语有些抵触,他纠正道:“在我眼里,韵儿公主不是傻子。” 我笑了笑,一个父亲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的确有些过分了,“但朕说的是事实,”我道:“你跟韵儿的事,朕都知道,你们互相喜欢,可你们的喜欢能维持多久?苏卓,你以后会娶韵儿吗?” 一般情况下,娶了公主,那仕途方面是不会被委以重用的,苏家是新提拔上来的京城新贵,苏卓是苏家独子,他肩上扛着振兴苏家的重任,要真的娶了韵儿,那他的仕途面就窄得多了。 “你是谦儿得伴读,太子也对你刮目相待,无论以后你是陪着谦儿去藩地,还是辅佐太子,都有一番大作为,你会为了韵儿放弃这一切吗?”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苏卓,他目视前方,心里似乎早就有了主意。 “我会娶她。”苏卓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确定吗?好好为你们苏家想想吧,”不是我要威胁苏卓做决定,而是希望他可以认真的看清楚现实,娶韵儿他早晚会后悔,到时候苦的还是我的女儿,“朕不怕告诉你,苏卓,朕很看好你,但是你绝对不是朕的良婿,韵儿小时候多灾多难的,所以朕不希望她以后再受什么委屈,朕本来是打算给韵儿找个大家族里某个忠厚老实的公子作驸马,有大家族做靠山,以后朕不在了,韵儿也不会吃苦,而苏卓你呢,你们苏家在京城发展起来也就这么几年,能给韵儿些什么?而韵儿又能给你们家族带来些什么?” 其实无论苏卓如何辩解,都无法否认我说的是事实,苏卓沉默了一会,呢喃道:“我不需要韵儿公主为我的家族做些什么,那都没有必要,既然韵儿公主迟早会嫁人,那为何不可以嫁给我?” 我觉得我与苏卓的想法不在一条线上,我干脆直接给他下剂猛药道:“韵儿既然喜欢你,朕不会从中阻拦,等韵儿及笄后,朕可以把她嫁给你,但朕有条件,凡事有得必有失,从今往后你就别去给谦儿当伴读了,太子那边的拉拢你也别靠近,因为朕不希望韵儿的以后的夫婿在朝堂上蹦跶,只希望他可以天天陪着韵儿玩就好,皇家养得起这么个闲人。” “朕不是故意为难你,你不选择韵儿朕也不会怪你,反而会谢谢你,别一念之差而后悔终生。” 我的条件开出后,苏卓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愿意当这个闲人。” “……”我以为苏卓好歹也会为难一下。 我与何文柳有个赌约,赌苏卓会选择韵儿还是他的仕途未来,今天我故意借着考察功课一事把苏卓留下,就是为了把话说开,何文柳也在御书房,他站在苏卓身后的屏风之内,静静的听着苏卓的答案。 何文柳那么疼爱韵儿,肯定是想找个真心实意待韵儿好的,因此我策划了这出戏,只要苏卓有片刻的迟疑,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因为这样一来,何文柳会对苏卓产生不满,他一定会站出来反对,韵儿很听何文柳的话,说不定这件事就这么告吹了。 “我会辞去八皇子殿下的伴读,那皇上,您一言九鼎,等韵儿公主及笄,您一定要为我们赐婚。”苏卓连“一言九鼎”这四个字都说出来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算是体会到了,本想着让苏卓知难而退,可谁知反而成全了他们俩。 对于苏卓的再三追问,我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了两句,就把他打发走了。 苏卓离开后,何文柳一脸笑意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皇上,一言九鼎哦。” 得,还有何文柳这个暗处见证人,回头我再想个由头把苏卓与韵儿的事弄黄了,何文柳肯定是个阻碍。 何文柳倒也学会察言观色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打算,他立刻严肃的说道:“不可以反悔,恩……,过会微臣就去告诉韵儿,说他父皇答应跟苏卓的事了。” 我连忙拦住何文柳,哄着他说道:“朕不会反悔的,文妃你放心吧。” 苏卓与韵儿的事没多久就闹得宫廷内外人尽皆知了,我以为苏忠义会教训苏卓两句,可谁知那人非但没有责骂,反而对苏卓的做法表示十分赞同。 我派人打听了一下,这才得知,那苏忠义当年与他的妻子是通过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结识的,俩人是郎情妾意,但是女方家嫌弃苏忠义相貌磕碜,家里穷,女儿嫁过去会受苦,而苏忠义那方是觉得那女子娇生惯养,只吃饭不干活,不好伺候,反正就是被亲人们各种阻拦,还好最后俩人在一起了,所以苏忠义有了孩子后,第一个决定,就是不管苏卓喜欢谁想娶谁,只要身家清白,哪怕是街边要饭的,他都一点意见都没有。 韵儿得知了我答应她与苏卓的事,高兴的要命,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还问我什么时候赐婚,韵儿还小,赐婚什么的也太早了些,我就拿碧儿当由头,说就算赐婚也得先是姐姐后是妹妹的,等碧儿先赐了婚,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如今碧儿还在南山呢,就此先把韵儿打发了去。 ***视角转换一下*** 太学院下课后,皇子及其伴读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当他们路过苏卓时,不免有些指指点点,苏卓倒是泰然自若,今天是他来太学院的最后一天,之前交给皇上的请辞信已经批了下来。 收拾完毕后,苏卓踏出了太学院的大门,该离宫了。 “苏卓!”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苏卓停下步伐,抬头看去,在立他十丈之远的地方,八皇子李谦站在那里。打从他与韵儿的事情被传出后,李谦就再也没有理过苏卓了,苏卓赶紧上前去,拱手笑道:“八皇子殿下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李谦瞅着苏卓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语气很是不好,“你真的不要当我的伴读,而选择那个傻子?!” “请您慎言。”苏卓闻言,收起了笑容,声音也是冷上三分,“八皇子殿下,她是你五姐。” “我……我……”李谦见苏卓态度冷淡,立刻软下声来,“你真的喜欢她吗?她有什么好?” “恩,我从小就喜欢她。”苏卓点点头,道:“这些年来,多谢八皇子殿下的照顾了。” “我不要你谢谢我!”李谦心里很难受,苏卓陪在自己身边好些年了,他们天天在一起,上课,骑射,聊天,玩耍,为什么自己还抵不过一个傻子?!李谦看向苏卓,见苏卓眼里那淡淡的歉意,心里一惊,说道:“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吧,我……” “那只是您的一种错觉罢了,”苏卓打断了李谦的话,他摇摇头,道:“以后您会遇见一个对的人,而我不是那个人。” “不是的!”苏卓不让他说出口,李谦偏要说,“那不是错觉!我喜欢你!” “所以呢?”苏卓无所谓的问出下一句,道:“就当那不是错觉,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李谦毕竟年幼,倔强的说道:“我不要你娶五姐!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那您选择我了吗?”苏卓如此抛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让李谦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以为苏卓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李谦想告诉苏卓,自己会选择他,却听苏卓说道:“八皇子殿下还记得先皇的事吗?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喜欢上了他的伴读,力排众议,不惜与他的父皇母后闹翻,这才与那伴读在一起了,八皇子殿下,如果您选择了我,为何不去跟皇上说呢?” “我……”李谦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让他跟父皇谈?这……这怎么行?父皇的意思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现在苏卓跟韵儿才是一对,如果自己许跟父皇说,那一定会被厌弃,母妃对他的期望那么高,他实在不忍心让母妃为难啊! “看吧,您的‘选择’也不过如此。”苏卓的言语之中透露出丝丝嘲讽之意。 李谦的脸涨的老红,他恼羞成怒道:“苏卓,你太放肆了!” 苏卓默不作声,李谦只觉得自己的真心被人践踏了!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为何苏卓就是不明白! “你要选择五姐就选择她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李谦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负气离去。 李谦刚走出两步,只听身后苏卓说道:“八皇子殿下,我知道您惦记着那个位置,可皇上现在最看重的人是太子,在皇上厌恶太子之前,您还是藏拙的好……” 李谦的身子僵一下,这算是苏卓对自己最后的嘱咐吧,他果然还是担心自己的,李谦的双眼微红,口不对心道:“不用你管我!你就守着那个傻子过一辈子吧!” 如果此时的李谦能够转头看一眼苏卓的话,怕是他那满满的感动会一扫而空,因为苏卓的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与他那为人担忧的语气毫不相符。 李谦走后,苏卓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站在树下,瞅着前方不远处向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没过一会,就见韵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此时的苏卓早就换上了一脸宠溺的微笑,“瞧你累的,别跑那么快,万一摔倒就不好了。” “我这不是怕你会先走嘛。”韵儿才不会说自己是在青鸾殿里换了好几套衣服而忘了时间。 “不会先走的,我不是一直在这里等你吗。” “嗯。”韵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221章 少女心事 八月初,按照两国协议,大越公主闵言乐在其兄长闵言儒的护送下来到大同。 按照大越人派来的使者所言,闵言乐乃是大越皇后的女儿乐公主,正儿八经的嫡女,我也不怕他们匡我,毕竟是大越自己提出要联姻的,送公主的事情上跟我作假,他们得不了什么好处。 在长欢殿里,我为闵言乐与闵言儒接风洗尘,我自认为前世今生广阅美人无数,但见了闵言乐也不免为她的美貌所赞叹,绝对是国色天香,也难怪大越非要将这么美的女儿嫁给我了,这种美人在身边作伴,准能得我心意,说句难听点的,千百年来,红颜祸水的女子可不在少数呢。 虽然是皇后的女儿,闵言乐却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相反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为人很是谦虚,在还没有被册封的时候,住在后宫里的她见到每一位妃嫔都会笑着打招呼,态度不卑不亢,既不会仗着美貌而嚣张跋扈,也不会因为是外来宾客而自卑不已。 我对她十分满意,也给大越面子,直接给了妃位,册封为乐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贾婉茹与何文柳了。贾婉茹如今还在南山,闵言乐被册封的第二天就很懂规矩的去给何文柳请安。不出意外的在青鸾殿门口被挡了下来。闵言乐虽然觉得委屈,但也懂得审时度势,没有仗着宠爱在我这里嚼什么舌根。 11月初,贾婉茹与碧儿归来,贾婉茹也被闵言乐的美貌所惊到,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下而已,她很快的就恢复从前,对待闵言乐与后宫其他妃嫔齐平,没多加刁难,也没什么拉拢。 这日,我与那颇得心意的新宠乐妃在宫里散步,11月的天气,秋风萧瑟,干冷干冷的,闵言乐提议找个地方煮酒喝,暖暖身子,我笑着答应,遣了内监们去搬了煮酒的器皿来,与闵言乐喝了两杯暖酒,身子这才暖和下来。 又喝下一杯,我偶然的瞄见不远处的珍儿,她似乎是想赶往某处,她见着我们,就停下来打声招呼,不到四岁的小娃娃,跟着嬷嬷学礼仪倒也是有模有样的了,“珍儿给父皇请安,给乐妃娘娘请安。” 我宠溺的摸了摸珍儿的小脑袋,“珍儿这兴致冲冲的,是想去哪里啊?” “是去找碧儿姐姐,”珍儿急急忙忙的回答:“碧儿姐姐回来了,昨天差人来说,给我带了礼物,让我去取,我得快点去,免得好东西都被韵儿姐姐取没了~” 我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韵儿姐姐才不会跟你抢呢。” 闵言乐好奇的问道:“碧儿是……” 我这才想起来,闵言乐恐怕还没见过碧儿,于是向她介绍道:“碧儿是朕的第一个女儿,是婉妃的孩子,她前几日才从南山回来,乐妃应该还没跟碧儿说过话吧。”我笑着向珍儿说道:“父皇也想看看碧儿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珍儿,让父皇跟着一起去吧。” “好啊,”珍儿立刻拉着我的手,催促道:“父皇,那咱们得快点了~” 我随着珍儿的步伐走在她后面,闵言乐跟在我的身边,笑着说道:“皇上,您真宠爱十六公主。”那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那是自然的了,珍儿可是朕的宝贝呢。” 来到宝阁宫,也没让人去通知贾婉茹,我们主要是来见碧儿的。由内监们的引领,我们来到了碧儿的闺房门前,刚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嬉笑声,像是有人在打闹着玩。 朝里屋走进去一看,只见小宫女们都满脸笑意的站在一旁,韵儿跑在前头,碧儿红着脸在后面追赶着,嘴里不依不饶道:“臭韵儿,还不快点给我停下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韵儿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嘻嘻的说道:“碧儿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别生气呀,你就告诉我呗,我回头好帮你给父皇讲~” 我听得云里雾里,这怎么好端端的就绕上我了呢。房里的小宫女们见到我领着珍儿进来后,立刻都变了脸色,连忙轻咳道:“二位公主,皇上……皇上来了……” 碧儿与韵儿也瞅见了我,立刻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请安,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朕刚才在门口就听见你们俩的声音了,好端端的在闹些什么?”虽然嘴上这么问,可见碧儿那面颊的红晕,也知大概说的是女儿家的心事。 “是……”碧儿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倒是韵儿大胆的说了出来,“是韵儿问碧儿姐姐有没有什么意中人,要是有了的话,就快点跟父皇说,好让父皇赐……” “韵儿!”碧儿都想找个洞钻进去,这个傻子怎么就乱说出去了呢。 “你怎么管起你碧儿姐姐的事情来了?”我伸手弹了一下韵儿的小脑门,笑道:“难道你还想当红娘不成?” “不是啦,”韵儿捂着脑门撅着嘴道:“明明是父皇说的,等碧儿姐姐先赐婚了,才轮到韵儿,所以韵儿才来问问的嘛~” “韵儿,你别说了~”碧儿跺着脚,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那碧儿有意中人吗?”我笑着问道。 “父皇,我……我不理你们了!”碧儿负气的撇过头去。 不久之前我才见识到何谓女儿家的情窦初开,看着碧儿这副娇羞的摸样,与当时韵儿去见苏卓时那种感觉差不多,看来碧儿这儿可真的有情况了呢。 前世的我只懂得夜夜笙歌,花天酒地,还真不知碧儿心有所属的人是谁,不过她最后嫁给了袁青深,想必应该是喜欢的吧,可今生碧儿与袁青深还没见面呢,难不成情况发展的与前世有所不同了? 站在我身边的珍儿年纪还小,对这种十年后才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她连忙抓着碧儿的裙角,左摇右晃的摆着,撒娇道:“碧儿姐姐,你可别不理我啊,你说过要送我礼物的,我的礼物呢?~” “见着姐姐也不先问声好,开口就要礼物,你也太没良心了。”碧儿笑着捏了捏珍儿的小圆脸,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出去了一小会,又提着个篮子进来了,将篮子放到珍儿面前,篮子里是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看着可爱极了。 碧儿将篮子里的波斯猫抱了起来,递到珍儿面前,笑道:“不抱抱它吗?它很乖的,你不是老抱怨晨妃娘娘不陪你玩么,以后让它陪你玩,好不好?” 珍儿瞅着那波斯猫,喜欢得紧,赶紧伸手接住,高兴的说道:“谢谢碧儿姐姐,我好喜欢这个礼物~”珍儿摸着波斯猫的白毛,还不忘问道:“那韵儿姐姐的礼物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韵儿笑着躬下身子,指着发髻上的一个精致的步摇,那步摇做工非常精美,上面镶嵌着浅蓝色的宝石,就连流苏下也垂着米粒般大小的水晶,看着就适合韵儿这个年纪的少女佩戴,“我的礼物就是这个了,怎么,珍儿想跟姐姐换吗?” “不换~”珍儿摇摇头,抱紧了怀里的波斯猫,就怕被韵儿换了去,对珍儿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好玩的东西要比首饰饰物有吸引力得多。 “那朕有没有什么礼物呢?”碧儿一向是个孝顺的,既然两个妹妹都有了礼物,肯定是不会把我落下。 “当然有了,”碧儿说着,就走到自己的妆镜前,从镜台上拿着一个红色的小锦盒,她将锦盒双手递到了我的面前,笑道:“本来儿臣是想着明天给您请安时再交给您,里面的东西被南山寺的得道高僧开过光的。” 我接过锦盒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一个上好的黄玉雕刻的观音,一直见我们父女情深戏码的闵言乐终于开了口,“皇上,这……是个女的吧?是不是送错了?” 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碧儿这礼物送的没差错,只不过闵言乐住在大越,大越长久以来闭关锁国,对于这种在中原很常识的东西也不清楚。 我没有接闵言乐的话,只是向碧儿说道:“朕很喜欢这个礼物,碧儿有心了。” 闵言乐刚才的插言终于引起了碧儿的“注意”,那么个大活人站在我身边,碧儿却装作不见,闵言乐是穿着宫服的,京城里没人不知道大越国嫁过来的乐公主是我的新宠,可碧儿却明知故问道:“父皇,这位是谁啊?” 我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大越国的乐公主,是朕亲册封的乐妃。” “哦,原来您就是乐公主啊,”碧儿的语气很是欢悦,完全没有敌意的样子,她上下打量了闵言乐一番,不住的点头,发自内心的感叹道:“乐妃娘娘您真漂亮,我还没见过比您更漂亮的人了~” 女孩家的都喜欢被人夸漂亮,闵言乐也不例外,她不禁红着脸,说道:“是碧儿公主您太夸大其词了,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对啊,碧儿姐姐,你的确是夸大其词了。”这个完全不经大脑的话是从韵儿口中说出来的,她也看向了闵言乐,侧着脑袋说道:“明明大皇兄比她更漂亮啊,你难道没见过大皇兄吗?” 被人如此弄得下不了台,闵言乐的笑容都僵硬在一块了,碧儿也很是尴尬,连忙拉了拉韵儿的衣角,“韵儿……” “我没有说错啊,”韵儿心里最漂亮的人一直是李沉,她见碧儿不信,于是向珍儿询问道:“珍儿,你说说看,是这位乐妃娘娘漂亮,还是大皇兄漂亮?” 珍儿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大皇兄了。” 第222章 钱袋 韵儿和珍儿一口一句“大皇子比乐妃娘娘漂亮”,别说闵言乐了,就连我都不好说她俩什么。 韵儿是心智不全,根本长不大,说话什么的跟小孩子没两样,至于珍儿,她本来就是小孩子,哪儿还能跟她计较。 不管闵言乐心里怎么想,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她平复了一下,笑道:“本宫还没见过大皇子殿下呢,既然二位公主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个绝色的美人。” “你们俩个小笨蛋,”碧儿一副姐姐管不住妹妹的摸样,歉意的说道:“乐妃娘娘您可别介意,韵儿她们没什么恶意的。” “不会。”乐妃笑着摇摇头,大方得体。 又与碧儿她们几个寒暄了一下,我与闵言乐就此离开,留她们三姊妹们说说悄悄话。 离开宝阁宫,闵言乐走着走着就红了眼,我还以为她能够多会忍耐呢,果然还是受不了委屈想要哭诉了么?! “乐妃你别将韵儿的话放在心上,她不懂事。”我安慰她道。虽然这么说,但今天在场的小宫女那么多,估计明天这种什么乐妃自不量力与大皇子比美的传闻就能传遍整个皇宫了。 那闵言乐看向我,那目光柔情似水,“臣妾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臣妾是看着您那三个公主的感情如此之好,心里羡慕不已。”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不禁笑道。 “皇上,您不懂,”闵言乐苦笑一下,轻声说道:“臣妾也是公主,也有姐妹,不怕您笑话,臣妾与她们的关系并不好,由于母妃家的势力不同,年纪又相仿,没少互相冷嘲热讽的,今儿个看见您那三个公主一起玩耍的样子,臣妾这才心有感触。” 闵言乐这么说是为了博得同情,又或者是她的肺腑之言,谁知道呢,不过我孩子们的感情的的确确是不错的,由于我早年立下太子,所以皇子那边表面上还是兄友弟恭,没什么出格的事冒出,而公主这边,韵儿是个傻子,珍儿年纪还小,有个太子弟弟的碧儿自然不会跟她俩过不去,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能经常凑在一起玩吧。 晚上,我留宿在宝阁宫,问了一下关于贾婉茹碧儿的事,我记得在去南山前,碧儿还未想过什么男女之事,如今被韵儿一开玩笑,立刻脸上冒红晕,那样子怕是情窦初开了吧,看来碧儿在南山上八成是遇见了心仪之人。 我也没向贾婉茹旁敲侧击,倒是直接问了去,贾婉茹知道这事也瞒不住我,也就跟我说了来。 原来碧儿在南山觉得无聊,就乔装打扮的带着小婢女去市集转悠,见着新鲜的玩意就买,后来买累了就在小酒楼里吃了点东西,谁知付账的时候钱袋被偷了,那老板却是个老流氓,说碧儿与她的小婢女吃了霸王餐,要把人卖到女支院去抵债,碧儿从小生活在皇宫,锦衣玉食的,哪会遇到这种事,当下就吓得花容月色了,跟那老板说了会找人送钱来,可那老板一点情面都不讲。 就在碧儿快要急哭的时候,一个身着蓝衣儒雅公子替碧儿付了帐,根据小婢女的描述,那公子相貌英俊,风度翩翩,十分有礼。他也没为难碧儿些什么,只是教她平时多注意着点,小心别再钱包不见了。 碧儿不愿意欠那蓝衣公子的人情,最起码也得把钱还上吧,就约那公子三日后在南山下见面,把钱还了,就这样,俩人你来我往的,碧儿就对那公子起了心思。 那蓝衣公子举止不凡,谈吐得当,看起来也是个非富即贵的人,碧儿跟他相处久了,也发现了对方的心意,后来那公子还送给碧儿一个小钱袋,叮嘱着说让她以后可别再丢了。在碧儿要离开南山回宫的时候,约那蓝衣公子见一面,想向他表明身份,可谁知那人并没有赴约,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我想了想,问道:“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吗?” “碧儿说那人叫阮镇。”贾婉茹无奈说道:“臣妾见碧儿茶饭不思的,就派人私底下去找过,可根本没这号人,恐怕那人给碧儿的是假名吧。” “也不知那人是个什么来头,”我拍了拍贾婉茹的手背,笑道:“婉妃,别放在心上了,等过些时日碧儿就会忘了那人,朕一定给碧儿挑一个好驸马,让她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臣妾先谢过皇上了。”贾婉茹宛然一笑。 几日之后,碧儿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别说我了,就连珍儿那个小丫头都看得出来,太子李毅就带着碧儿她们三个姊妹们出宫转转,权当散散心。 这出去一散心,又散出点事情来。 傍晚,我来到青鸾殿时,韵儿已经回宫了,她正在偏殿里叽叽喳喳的跟何文柳说些什么,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韵儿的声音,“真不晓得为什么碧儿姐姐要说那人是癞蛤。蟆。” 接着门口的太监通传,我进屋后何文柳与韵儿早已站起身子请安。看韵儿那身行头,怕是回宫后还没换装吧。 “朕在门口就听见韵儿的声音了,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我牵着何文柳的手一起坐了下来。 “是宫外的事情呀。”韵儿笑着回答。 “好玩吗?有没有买些什么喜欢的东西?”我瞅了瞅四周,貌似没什么战利品啊。 “没有,”韵儿摇摇头,哭丧着脸道:“碧儿姐姐的钱袋丢了,我们陪她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找到,碧儿姐姐可伤心了……” 怎么又丢钱袋了?!我前两天才从贾婉茹那里听了碧儿丢钱袋那一说啊,“韵儿,快跟父皇说说是怎么回事?” “父皇是想再送一个一摸一样的给碧儿姐姐吗?”韵儿天真的说道:“不行了,碧儿姐姐说那钱袋这世上只有一个。” 听这口气,不难猜出,这个钱袋应该是那个蓝衣公子送给碧儿的吧。 原来今儿个白天,李毅将碧儿她们接出宫后,就去六部了,碧儿她们在小宫女的陪伴下自己逛着玩,逛累了,去茶楼里点了一些茶水糕点来吃,休息好了该付账,碧儿一摸钱袋没了,碧儿她们几个被困在茶楼里,又被指责说是吃霸王餐。然后又出现了一个人,替碧儿付了帐,而这次付账的人,并不是什么蓝衣公子,而是去年的新科状元,袁青深。 碧儿满脑子都是那个钱袋的事,拉着韵儿陪她在京城里找,袁青深怕两个女儿家的出什么事,就在旁陪着,可碧儿找遍了所有曾经去过的地方,却一无所获,又回到了最后来到的地方,那个茶楼。 碧儿丢了钱袋,终是忍不住痛哭起来,韵儿几个在旁边哄着,也不顶用,最后那袁青深无法,便将自己今天新买的钱袋递了过去,希望能让碧儿心里好过些。可碧儿非但不领情,还十分恼怒,直接将那钱袋丢在地上,指着袁青深的鼻子,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后来太子李毅带人赶了过来,先哄着碧儿,派人去找丢失的钱袋,又谢谢袁青深的相助什么的,不难看出,袁青深就此算是搭上了太子这条线。 我一直不知道前世的碧儿是怎么结识袁青深并且在一起的,也许就是这场关于钱袋的戏码,俩人才有了不解之缘。 前世的袁青深先选择了丹儿做挡箭牌,挡去其他大臣的拉拢,最后又娶了碧儿,这个太子的姐姐。我与袁青深并无仇恨,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这么做完全可以理解。 今生的我对碧儿的感情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拦,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她应该和袁青深两情相悦才是,可不是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之前碧儿在南山遇见一个蓝衣公子的事,我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看来,那个蓝衣公子可不是简单的人,前世碧儿去过几次南山我记不清了,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可没有什么蓝衣公子让碧儿如此念念不忘的。 试想一下,碧儿在南山丢过一次钱袋,吃霸王餐被人解围,在京城又发生类似的事情,这未免太巧合了点吧。这个蓝衣公子的出现,让碧儿的感情线与前世大相庭径了。 “父皇,父皇,你有在听吗?”韵儿见我走了神,连忙唤我道。 “有啊,”我笑了一下,有件事我还得确认,“韵儿,父皇想问问你,碧儿骂那个袁青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时,那袁青深是什么反应?他应该很生气吧?” “没有啊,他脾气可好了,还开导碧儿姐姐呢。”韵儿倒是对袁青深的印象很好,他很耐心的陪着她们东奔西走的,被碧儿姐姐那么骂了也不生气。 “皇上,这……”连何文柳都能发觉到那袁青深的居心了。 想想看,互不相识两个人,一个人有难了,另一个人帮了他,有难的人不仅没感谢反而将帮他的人辱骂,一般情况下,那个帮助的人都会恼羞成怒吧。可那袁青深却一点都没生气,还一副讨好的样子,这很明显,他是有意接近碧儿的,小人一点的想法,碧儿的钱袋丢了,说不定也与他有关。 我向何文柳微微一笑,“那袁青深倒也是个有心计的人。” 何文柳见我如此,便不再多言,只是微皱眉头,看得出,他对袁青深的为人很是不喜。 不管怎样,袁青深不可能像前世那般,轻而易举的得到碧儿的青睐,抱得美人归了。 几日之后,在淮南的“假瑞王”张远给我传来一个颇为让人惊讶的消息,郑国悄悄的与他联系了,有拉拢之意。准确的说,不是郑国,而是郑国皇子,欧阳楚。 与大越联姻的消息,已经传入了郑国皇帝的耳朵,我一直在等那个老态龙钟的皇帝如何走下一步,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郑国会拉拢瑞王。 我不知道这是皇帝欧阳海的意思,还是那个欧阳楚自己的所为,但这都让我起了警觉。要知道,大同的藩王不算少,为什么郑国偏偏会去拉拢有反叛之心的瑞王呢?!我可不认为事情会如此凑巧。 我是想要一统中原,可我能不打仗就不打仗了,打仗是最花时间,也是最花财力与物力的了。我给了张远旨意,让他去跟欧阳楚接触一下,好好探探那欧阳楚的底。 第223章 郑国来客 在我的授意想,“瑞王”张远开始将信将疑的与欧阳楚有所联系,欧阳楚的态度很明确,表示完全站在“瑞王”那边,言语之间不免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欧阳楚曾经是我的阶下囚,应该是被我折磨过吧,太久远的事情我记不得了,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获取了“瑞王”的信任。 很快的,“瑞王”也向欧阳楚表达了反叛之心,欧阳楚与之一拍即合,表示自己可以代表郑国,力挺“瑞王”。 欧阳楚将他们郑国现在的形势一一分析给了“瑞王”听,而“瑞王”再报告于我。 老皇帝欧阳海踏进棺材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由于他早年未立太子,如今皇子们长大成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欧阳海无论要立谁,都会遭到其他皇子及其身后势力的强烈反对。 欧阳楚是二皇子,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他出身低微,完全靠军功来获取自己的地位。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只不过在凤凰城一战时,对抗何文武败下阵来,当成俘虏被送往京城供我玩乐。 直到后来与郑国停战,欧阳海还惦念着为自己打下江山的二儿子,这才用七座城池来换取欧阳楚。等欧阳楚回到郑国时,早已物是人非,他当年的亲信都以为欧阳楚回不来了,所以投靠了其他皇子的势力,可以说,欧阳楚回到郑国算是遭尽了白眼,他恨我也是应该。 无法之下,欧阳楚只能投靠自己的兄弟,像皇后,贵妃所生的皇子们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唯有早逝某位宠妃所生的十六皇子向他伸出援助之手,那个皇子的名字叫欧阳镇,欧阳镇在众位皇子中的口碑很不错,只是母妃早逝,身后的势力弱了点,如今的欧阳楚就是在辅佐这位皇子。 经过这几年的你争我夺,郑国的皇室们已经四分五裂,欧阳海老了,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事,他能安享晚年就已经不错了。 为了帮助欧阳镇夺取皇位,欧阳楚这才从国外拉拢势力,这不,就拉拢到了“瑞王”的头上。 看完“瑞王”传来的书信后,有一点我很怀疑了,欧阳楚当年也是朝着皇位进发,带兵打仗,立下汗马功劳,他真的能够低下身去,去辅佐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十来岁的弟弟吗?不过这都无所谓,郑国越乱越好么。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春暖花开的时节,碧儿已经十六岁了,该到了挑选驸马,出嫁的年纪。 贾婉茹为此劳心劳累,又是挑选家世,又是看画像的,碧儿与韵儿不同,有个太子弟弟做靠山,娶了她仕途肯定一片光明,所以递牌子进宫的诰命夫人络绎不绝,大都是来推荐自己宝贝儿子的。 太子李毅也天天为碧儿张罗着,韵儿也在旁边凑热闹,惟独碧儿碧儿自己对此不上心,还闷闷不乐。 好几次李毅拉着碧儿出宫游玩,其实就是让她无意间瞅瞅那些不错的公子,一开始碧儿没察觉到,后来等她反应到了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出宫,并且还愁眉不展。 李毅和贾婉茹没少问碧儿究竟怎么了,最终碧儿被逼急了,才说道,是心中有人了。 贾婉茹对此很是郁闷,她本以为时间久了碧儿就会忘了那个在南山认识的蓝衣公子,那蓝衣公子给碧儿的是假名,指不定是专门玩弄少女感情的登徒浪子呢。 贾婉茹跟我提了好几次,她挑了几个家世不错的公子,让我指个婚,等碧儿嫁过去,自然就会死了心。那几个公子里可没有袁青深,看来前世的贾婉茹怕是根本没看上这个没势力的状元吧。 春末夏初的时候,大同来了两位意外访客,他们是郑国的十六皇子欧阳镇及其同胞弟弟十八皇子欧阳恒。 欧阳镇是翩翩尔雅人物,可欧阳恒却是个爱玩的主,一直在外游历,很少回郑国,表面上看貌似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按照探子给我的说法,由于老皇帝欧阳海快不行了,在临死前这段时间,希望儿子们能够守在床边,可是欧阳恒却找不着人影儿了,还得欧阳镇亲自出马找人,最终在大同境内把人找到了,就顺道来拜访一下,做做客什么的。 要不是是事先知道欧阳楚有拉拢“瑞王”之意,我是不会对欧阳镇与欧阳恒的到来产生一点疑心的,毕竟人家的理由很充分。 两位皇子前来,我将他们安置在京城别馆,专门接待国外贵宾之地,又差了大皇子李沉去好好招待他们,李沉在礼部任职,招待贵宾算是他的分内事,也算是我利用一下李沉的美貌,来探探那两个皇子的底。 第一次见过李沉的人,无一不被他的相貌所惊艳到,这两位皇子也不例外,欧阳恒对李沉起了心思,他色。眯眯的眼神让李沉很是反感,倒是那个欧阳镇很快的回过神来,向李沉问好,代欧阳恒道歉,言谈举止之间并无出格之意。看来那欧阳镇的确是见过大场面,定得下心的人呢。 几日之后,我在长欢殿宴请二位皇子,我的孩子们,以及份位高的妃嫔都有出席,还有我的大臣们及其家眷。我还琢磨不清这两位皇子出现在大同是何用意,希望可以借此宴会,闹清楚这些。 宴会上,除了我的小女儿珍儿有些不舒服不能到场外,其他孩子全都来了,我首先向两位郑国皇子一一介绍我的儿子们,从太子李毅到十五皇子李敏,轮到介绍公主时,我发现那欧阳镇怔了一下,但很快的就恢复原来的样子,倒是我那二公主碧儿,她的面色从白变青,又从青变红,欧阳镇与她打招呼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直愣愣的发呆,要不是韵儿在旁边拉了她一下,怕是要出丑了。 看得出,今天宴会上的碧儿很不寻常呢。 我象征性的问了欧阳镇他老爹最近状况如何,表达一下作为邻国的问候。欧阳镇外交上很有一手,与大家相言甚欢。而碧儿却一直沉默不已,低着头,偶尔间会悄悄的抬头看向欧阳镇,双眼含情脉脉,欲语还休,这该不会是一见钟情,看上眼了吧? 不过我很快的就打消掉了这个念头,碧儿心里一直挂念着那个蓝衣公子,我记得贾婉茹曾经跟我说过,那位蓝衣公子的假名叫“阮镇”,突然一个想法冒出,那个蓝衣公子恐怕就是欧阳镇了。 郑国还真是来势汹汹呢,先从“瑞王”下手,还把碧儿勾了去,要不是我早就把真瑞王铲除了,还真发现不了郑国这么多小动作。 ***视角转换一下*** 宴会散去后,端木晨在其内监小蓝子的陪伴下,朝自己的宫殿走去。如今已经夜深,路上也就端木晨与小蓝子行走。 只要穿过小红园,就到了到莱仪殿,就在这时,端木晨的前方出现了一道黑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小篮子被人打了一下脖颈,昏倒在地。 端木晨以为是刺客,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刚准备叫人呼救,却听那黑影出了声,“好久不见了,刚才没顾得上说话,我是该叫你晨皇子,晨王爷,还是晨妃娘娘呢?” “你是……”端木晨只觉得那声音陌生又熟悉。 那黑影转过身来,端木晨算是看清楚了,是刚才在宴会上侃侃而谈的郑国十六皇子,欧阳镇! “不知镇皇子找本宫所谓何事?”端木晨的声音很冷,明显的有所防备。 “我只是想找你谈谈。”欧阳镇笑了笑,他的笑容的的确确让人舒心,可端木晨去不吃他那一套,“本宫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别这么不近人情啊,算算日子,咱们有十二年未见了,怎么也算是朋友,叙叙旧也是可以的吧。”欧阳镇完全不将端木晨的敌意放在眼里。 端木晨冷哼一声,道:“那为何刚才在宴会上,你不跟皇上提及咱们是旧识呢?”欧阳镇在众人面前不说破,偏偏私底下来见他,肯定没什么好事吧。 欧阳镇没回答端木晨的问题,反而问道:“大同灭了你们然国,你就一点都不恨?” “你这算是在挑拨吗?”端木晨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说的是事实。”在欧阳镇看来,作为一国皇子,被灭被俘,最后还雌身他人身下,这种羞辱怎么忍得了呢,“我希望你能帮我。”他打听过,端木晨虽然不得宠,但是他生的女儿很得大同皇帝的欢心,只要利用这一点,他能想出一套完美的刺杀计划。 “我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吧。”端木晨想也没想回答道。 欧阳镇没料到端木晨会拒绝,难道他不该恨的吗?!欧阳镇不免嘲讽道:“怎么,你爱上那个皇帝了?为了他国破家亡的仇恨都能忘记?” 端木晨并没有为此动怒,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用向外人去道明,更何况对方是与大同半斤八两的郑国人呢。 端木晨不愿对此做过多纠缠,干脆转移话题道:“你与碧儿公主是怎么回事?” 欧阳镇愣了一下,再度露出笑容,“被发现了?我还以为藏得很好呢。” 端木晨皱眉道:“你当我是瞎子吗,我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皇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啊?”欧阳镇笑着说道:“我与那碧儿公主两情相悦,我想娶她,你觉得如何?” “两情相悦?”端木晨只觉得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他八岁那年被送往郑国,当了整整四年的质子,对郑国皇室还算了解,所以端木晨很清楚欧阳镇喜欢的人是谁,欧阳镇可不是什么会变心的人,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大同的碧儿公主。 欧阳镇还想着再说服一下端木晨,谁知前方不远处有几个内监匆匆忙忙的朝这边走来,欧阳镇无法,立刻躲了起来,免得被人发现。 赶来的人是莱仪殿的小宫女们,小宫女见到端木晨,又看见躺在地上的小蓝子,连忙问道:“晨妃娘娘,这……出什么事了?” 端木晨也不希望自己与欧阳镇见面的事被人知道了,白遭了人怀疑,于是随便找了个由头道:“小蓝子可能是身体不舒服,走着走着就昏过去了,本宫还想着怎么叫人来呢,对了,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晨妃娘娘,您这么久没回来,我们是来找您的,”小宫女急忙回答道:“珍儿公主病得昏过去了,您快去瞧瞧吧!” 第224章 抱养 晚宴过后,我还在回乾龙宫的路上,就被莱仪殿的人截了,说是珍儿昏过去了。我闻言,这还得了,立刻朝莱仪殿赶去。 珍儿的寝室内,御医早就赶来,正在为珍儿诊断。屋里我瞅了一圈,端木晨的身影没见着,反而看见了袁青梅。 现在没那个闲工夫问袁青梅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儿,我向寝室内的内监们吼道:“晨妃呢?!珍儿出那么大的事晨妃去哪里了?!” 由于我龙颜大怒,内监们哪儿敢啃声,全都怕得要命的跪在地上。他们越这样,我越火大,“你们都哑了吗?!” “皇上息怒,”袁青梅倒是个胆子大的,连忙代着内监们解释道:“晨妃娘娘参见晚宴还没回来,怕是路上耽搁了。” “没回来?!”我冷笑道:“朕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好大的架子啊!” 可能是身份或者与我曾经有过协议的关系,端木晨对珍儿不是很亲,我知道端木晨心里有疙瘩,他还惦念着端木一族,珍儿对他来说是个累赘,所以他对珍儿很是冷淡。 别看珍儿年纪小,被我宠着,却从来没有恃宠生娇,相反的,她活得很小心,这都是托端木晨的福,端木晨从来不会陪她玩,也不会教导她些什么,而珍儿一心想讨好自己母妃,却总是无从下手。其实珍儿在宫中的生活很孤单,要不然之前碧儿也不会送她一只波斯猫,陪她玩。 我焦急的等待着御医诊断的结果,看着袁青梅也很担心珍儿的样子,顺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袁青梅一脸愁容的回答道:“臣妾这几日在小红园陪着珍儿公主玩,今天下午见她神色不好,就将她送回莱仪殿了,臣妾回到梅苑阁后依旧放心不下,反正臣妾也没参加宴会,就来莱仪殿瞧瞧,谁知没跟珍儿公主说上两句话,她就昏倒了……” “是你叫的御医吗?还差人来通知朕?”我问道。 袁青梅摸不准我的心思,立刻跪在地上,焦急的解释道:“臣妾……臣妾也是着急了,也派人去找了晨妃娘娘了,可……” “你做的很对,”我不希望再有个女儿出事,我想让珍儿无忧无虑的长大,快快乐乐的嫁人,“你经常陪着珍儿玩吗?” 袁青梅怯怯的点点头,“如果……如果皇上不喜的话,那臣妾不会再私下找珍儿公主玩了。”袁青梅的语气有些念念不舍。 “你别多想,朕只是随便问问。”我才想起来,袁青梅喜欢小孩子,让她多陪陪珍儿玩,也是好事。 这时,端木晨才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来,他见着我也在房内,不免有些吃惊,很快的向我请安。 端木晨能在宫里如此平静的生活,多半的功劳就是他生下个珍儿这个小公主,可他没有尽过一天当母妃的责任,如今又见他毫不在乎的样子,我刚刚消下去的怒气蹭的一下又冒上来,直接发难道:“你怎么照顾珍儿的?!她病得这么严重你都不知?!” “是微臣疏忽了。”端木晨只是如此淡淡的这么一说。 也亏得我重生回来十多年,不像以前那么血气方刚,否则我一定忍不住动手打人,端木晨这太狠了,珍儿好歹他是他肚子里的一块肉吧,狗养上三年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呢! 还不等我开口治端木晨的罪,御医刚刚为珍儿把完脉,从屏风内退出。 先不管端木晨的态度问题了,我连忙问御医,“珍儿怎么样?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呢?” “回皇上的话,”御医回答道:“珍儿公主是出水痘了。” “出水痘?那要不要紧?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袁青梅是真的担心珍儿,不顾身份的询问道。 御医摇摇头,让我们放心,道:“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碍事的,小孩子抵抗力差,才会出水痘,刚开始会发烧发热,然后脸上,身上会长出水痘,等过段时间,水痘消下去就好了。” 听御医这么说,我悬着的一颗心就此放下,我走到珍儿的床边,她还没有醒来。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微烫,应该是水痘引起的并发症吧。 袁青梅也来到珍儿的床边,她见珍儿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心疼不已,拿着帕子直抹眼泪,倒是那端木晨,还站在屏风之外,一点关心珍儿的反应也没有,哪怕装装样子也行啊! 我对端木晨这种行为着实大为不满,珍儿跟着他以后病着摔着,搞不好他还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我可不放心再把珍儿交给他抚养。 “万福,”我做下决定,“把珍儿抱去乾龙宫,晨妃没资格抚养她!” “呃……是,奴才遵旨。”万福立刻向照顾珍儿的两个嬷嬷打眼色,让她们着手去办。 我走出屏风,端木晨依旧丁丁的站在那里,别说姿势了,连位置都没变,还真是狠得下心呢,这要是换做其他妃嫔,早就跪在地上求原谅了,可端木晨表现的,似乎被抱走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我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时间久了,他就会知道,没有珍儿傍身,日子会有多难过! ****** 我怀疑的没错,碧儿与那个欧阳镇的的确确有问题,宴会过后没几天,碧儿就在李毅的安排下悄悄出宫,我派人探子监视着碧儿的行踪,探子回报,碧儿与欧阳镇私下见面了。 两人在一家茶楼的包厢里聊了很久,后来碧儿哭红了眼,跑出茶楼,而那欧阳镇也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随后离开。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我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无非就是两人互相表明身份,为无法在一起而痛苦不已。 碧儿回宫后,躲在闺房里直哭,我想在贾婉茹的询问下,就算碧儿不说,碧儿的婢女也会将欧阳镇之事道出,可贾婉茹没向我提及,我也就装作不知。 紧接着,“瑞王”那边传来消息,欧阳楚向“瑞王”表明,他的弟弟欧阳镇有想娶碧儿为妃的意思,欧阳楚对“瑞王”说了很多关系欧阳镇的好话,并且跟他分析了碧儿嫁给欧阳镇的好处,这让我有些疑虑了,为什么欧阳楚要跟“瑞王”提及碧儿与欧阳镇的事?难道他知道“瑞王”与碧儿是亲生父女的关系?这好像不太可能吧,应该是我多虑了。 我并不想把碧儿嫁给欧阳镇,因为那样会脱离我的掌控,我宠着碧儿那么多年,大家都围着她转,她的性子有多骄纵我很了解,贾婉茹没少教育过她,可我却故意放纵,毕竟皇家的女儿不愁嫁,只需要找一个表面上家世,相貌,才华都十分出众却心高气傲的大家公子,将碧儿嫁过去,就能成就一对怨偶了。 事情当然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一个月之后,欧阳镇突然进宫拜访,向我表达了对碧儿的爱慕之心,欧阳镇今年二十有三,可他还没有娶正妃,连侧妃也没有。 按照欧阳镇的说法,是还没遇见心仪之人,可就在寻找欧阳恒的旅途中偶然搭救了碧儿,相处之后很有好感。但他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弟弟,所以在短暂的邂逅之后,他不告而别,继续踏上了寻找弟弟的旅程。欧阳镇分开之后才发现,自己心里有多放不下碧儿,直到后来入宫做客,再度遇见了碧儿。 欧阳镇很想按捺住这个心思,可越是这样,对碧儿的爱慕就越增加一分,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就来找我,求娶碧儿。 两国联姻将公主嫁给皇子,那公主一般只会是侧妃之位,而欧阳镇却许给碧儿正妃的位置,他向我保证,会好好对待碧儿。除此之外,欧阳镇还很隐晦的跟我表示,他对皇位胸有成竹,以后的碧儿就是他的皇后了。 欧阳镇的说法就跟唱戏里的戏文似的,感觉挺像那么回事,他这算计得可真好啊,娶了碧儿,既有瑞王得支持,也有我这一强大后台,对他争夺皇位百里而无一害。 欧阳镇的求亲,我根本不会同意,我的立场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可能将碧儿嫁给他!我很客气的拒绝了,理由很充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我了,老皇帝欧阳楚估计也不会答应的吧。可欧阳镇还苦苦哀求,表示自己一定会说服欧阳楚,求我先准了。 不知欧阳镇是不是故意的,他很没眼色的纠缠着,我一怒之下,将他赶出皇宫,毕竟人家是客人,我不能再做出什么举动来,只是让他一个月之内给我滚出大同。 上次韵儿的棒打鸳鸯没做成,这回碧儿可是实打实的了。碧儿得知我这么做后,开始跟我闹,非欧阳镇不嫁,她说既然韵儿都能挑个喜欢的人,为何她就不可。我立刻就火了,韵儿与她根本是两回事,我让贾婉茹好好劝劝碧儿,让她趁早死了这份心,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闹,我今年随便找找个人就把她嫁出去! 最近这一年,先是韵儿的婚事,再是碧儿的婚事,搞得我一阵头疼,前世可没这么麻烦啊! 第225章 突访 我一直以为儿子要比女儿费心得多,可最近发生得事情却正好相反,我的皇子们,个个勤奋好学,从不给我惹是生非,反倒是我的公主们,频频给我弄出点事情来。 之前事韵儿选的夫婿就不是很让我满意,奈何何文柳偏偏看好那苏卓,苏卓又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选择韵儿,君无戏言,我只得认下。再是碧儿与欧阳镇的事,那欧阳镇是郑国皇子,碧儿嫁给他,不仅仅是找个如意郎君那么简单,还有两国的外交问题,可碧儿根本不管这些。小公主珍儿最近又出了水痘,一直发高烧的,御医说那是并发症不碍事,但我真的怕她像韵儿那样,高烧不退后产生后遗症,痴痴傻傻一辈子。 不过还好,珍儿总算退了烧,她被我抱回乾龙宫,好好养病,几日之后,珍儿如御医所说,开始长水痘,脸上胳膊上长出一些淡紫色的痘痘。御医叮嘱着,这水痘可千万别抠破了,可能会感染,以后也会留下疤痕。珍儿一直说痒,我找着好几个人看着她哄着她,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别老想着痘痘的事。 珍儿住进乾龙宫后,端木晨没有派人来问候过,也不管珍儿有没有什么短缺,倒是袁青梅经常来探望。珍儿年纪小,有个漂亮的姐姐陪她玩,她高兴还来不及,我也不会扫了珍儿的兴致。一般的非妃位的妃嫔除非是召见,否则的话是不能来乾龙宫的,袁青梅是个例外,反正她的目的不在于我,而是来找珍儿玩的。 袁青梅哄小孩子很有一套,给珍儿讲故事,教她唱歌跳舞,外面天气好了,她会带着珍儿一起出去散散步,她对珍儿很上心。多亏了袁青梅的从旁照顾,珍儿的病好得很快,身上也没留下疤痕。 下午,我回到乾龙宫,袁青梅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温柔的对珍儿笑着,很是慈爱,珍儿叽叽喳喳的围着她转悠,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笑着走过去问道。 俩人一见到我来了,连忙问安。 “父皇,父皇,你看,这是淑媛娘娘送我的~”珍儿说着,双手捧着一个小香囊让我看,“以前淑媛娘娘送过我一个,我可喜欢了,却被我弄丢了,这是她新秀好给我的。”那香囊是很可爱的鹅黄色,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上面绣着两只春燕和扶柳,绣工很好,活灵活现的。 我拿起那个香囊,看了看,不禁笑道:“还让梅淑媛你给珍儿绣这种东西,真是麻烦你了。” “只要珍儿公主喜欢就好。”袁青梅淡淡一笑,说道。 “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那个,”珍儿撅着嘴,说道:“就是上面绣着小白兔的……” “那过几天本宫再给你绣一个,好不好?”袁青梅轻轻的捏了捏珍儿的小圆脸笑道。 “好~”珍儿高兴的说道:“淑媛娘娘最好了~” 就我个人的喜好来说,我比较喜欢那种文静话少,懂得知趣的,袁青梅恰巧就属于那种类型的人,这半个月来,她对珍儿的好我不是看不见。看珍儿这么喜欢她,我想要不然,将珍儿交给袁青梅抚养得了。 根据我前世的记忆,袁青梅的身子有病根,很难有孕的,既然生不了自己的孩子,那她对珍儿会真心的好吧。 “皇上,”这时,乾龙宫守门口的内监前来禀告,“文妃娘娘前来求见。” 何文柳?除非我召他侍寝,他很少主动来乾龙宫找我的,我向那内监说道:“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何文柳在内监的指引下向我们走来,他不是一人前来的,身边还跟着韵儿。 何文柳虽说免了妃嫔们的问安,但也不是多神秘的人,平时宫廷宴会,或者出去散散步什么的,总是会遇见其他妃嫔,所以袁青梅是认得何文柳的,所以在何文柳向我问安后,袁青梅恭恭敬敬的向他请安,“臣妾见过文妃娘娘。” “起来吧。” 不知道何文柳主动来找我是何用意,我牵起何文柳的手,笑着说道:“文妃突然来见朕,朕真是受宠若惊呢。” 这要是换做平时,何文柳早就红着脸把手抽回了,可今天他一反常态,似乎没有听见我调侃的言语,而是看向袁青梅,袁青梅被他盯得十分坐立不安,她应该没得罪过这位文妃娘娘吧? “文妃?”我握了一下何文柳的手,“怎么了?” “她为什么在这儿?”何文柳没有转过头,只是狐疑的问道。 袁青梅以为自己的出现触怒了这位文妃娘娘,面色惨白,她想跪下来请罪,可请什么罪呢?这么做不就是在挑拨关系么! “她呀,”我看了一眼袁青梅,会意一笑,“梅淑媛是来陪珍儿玩的,所以文妃你别吃味呀。” “微臣……没……”何文柳发现自己的言语不当,想解释来着,可我一点都不给他这机会,反而笑着问道:“你怎么突然来找朕了?” 何文柳想了一下,说道:“韵儿听说珍儿的病好了,就缠着微臣带她来找珍儿玩。” 这种解释打发我?我可不信,韵儿都十三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出来找妹妹玩用不着母妃也跟着吧。 我看着石桌前那两个女儿,欢欢喜喜的聊着天,珍儿又开始给韵儿显摆她的小香囊了,“韵儿姐姐,这个漂亮吗?是淑媛娘娘送我的~” 相较于孩子们那边,我们这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何文柳不跟我说前来原因,大概是因为袁青梅在这里的缘故,我看这天色挺晚的了,本想着看珍儿与袁青梅关系那么好的样子,留她在乾龙宫用晚膳,如今何文柳来了,我就不留她了,“时候不早了,梅淑媛你先回去吧。” 袁青梅如负释重,起身告退,珍儿见状有些依依不舍,得让袁青梅哄上一哄,表示明天继续陪她玩,这才作罢。 袁青梅走后,我一把将何文柳拥入怀中,在他的脖颈间吹着热气,“你能主动来找朕,朕高兴得很,文妃,留下来用膳吧。” “为什么她会这个时辰在这里?”何文柳气闷的问道。 我觉得我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何文柳这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我想了一下,有这个可能,一般的妃嫔来乾龙宫都是侍寝,完事就回去,根本不过夜,而现在可不是侍寝的时辰。 韵儿与珍儿在院子里玩耍,我拉着何文柳走进主殿,一进殿门,我立刻不顾礼仪的就朝何文柳的面颊上亲去,亲了好几口,把何文柳弄得有些尴尬,他捂着被我亲吻过的面颊,朝院子里看了看,见韵儿她们没注意这里,这才松了口气,他鼓着脸瞅着我。 我可不在意他那小眼神,拉着他坐下,笑着说道:“在朕心里,梅淑媛远远不及文妃你呢,你就别吃醋了。”我也不给何文柳说话的时间,马上咬住他的双唇,不停的吸允着,我喜欢他为我吃醋的样子,真恨不得在这里就办了他。 有了这个想法,我立刻赋予行动,我半府着身子,抚摸着何文柳的面颊,向他索吻着,房内的内监们见状,哪还有不知道的意思,全都低着头退了出去。 何文柳好不容易的了空隙,推搡着我,说道:“这里是主殿,韵儿她们在外面,可能会进来……” “没关系,”我打开何文柳的腰带,掀开他那淡蓝色的宫服,手已经伸入他的单衣里去了,摸到了他下面可爱的东西,“万福他们守在门口,没人会进来的,文妃就放心吧。” 我轻微的揉。搓让何文柳的双眼开始迷离,我很清楚他受不了这种动作,舔舐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跟朕做吧,等晚膳的时间你还不出现,韵儿会起疑的……” “这里……这里是主殿……”看得出何文柳对这个地方实在有些抵触,毕竟连张床都没有。 “朕就想在这里,咱们可以换个姿势来嘛……” 我坐在主殿前方的龙椅上,抱着何文柳就坐了下来,前又戈充分,他不会受伤。何文柳的单衣已经大大敞开,露出单薄白皙的胸膛,他就这样与我面对着面,不停的动作着。 这种时候,如果何文柳与我对视,他的双眼总是柔情满满,有着数不尽的温情,这次也不例外,我看出他就要出来了,便将他抱在怀中,紧紧的抱着。 何文柳很讨厌这种体。位,因为会耗尽他几乎所有的力气,如今泄。出来的何文柳就气喘吁吁的搂着我的脖颈,靠在我的肩膀上。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过气来,发现我那东西还在他里面,他红着脸就要起身,我可不愿意,硬是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做好,何文柳无法,只得低着头小声说道:“可以了吧?微臣……” “你是可以了,但是朕还不行,”我的手从他的背部向下摸去。 第226章 枕边风 何文柳懒洋洋的挂在我的身上,他已全身无力,我抱着他,让他坐在我腿上做好,为他合上单衣,穿好宫服。何文柳脸上有着藏不住的红晕,我只当做看不见。 穿好衣服后,我也不松手,搂着何文柳,亲昵的笑道:“来找朕到底有什么事?现在没外人了,说实话吧。” “其实……是韵儿求微臣来的,”何文柳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为了晨妃。” 何文柳说到此处,我心下了然,珍儿被抱走的事情在宫中还没被传开,怕是韵儿跑去找端木晨玩后才知道的,韵儿很喜欢端木晨,见他有难才会哀求何文柳出面说说话的吧。 何文柳出面求情让我始料未及,他很少管后宫之事的,“你倒是管得宽了,晨妃根本不关心珍儿,他看着珍儿也心烦,朕把珍儿抱走,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世上没哪个人会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何文柳顺手为我倒了杯茶,递了过来,“难不成您要将珍儿交给梅淑媛抚养?”他见了今天袁青梅陪珍儿玩的场景,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没有授意,那袁青梅连乾龙宫的大门都进不了。 我接过茶杯,笑了笑,好歹陪了我近二十年,何文柳挺会揣摩我的意思的,也就他敢说出这种话来,我喝了一口茶水,问道:“那文妃的意思呢?” “微臣不希望您把珍儿过继给梅淑媛。”何文柳微微皱眉,“微臣记得那梅淑媛是刑部主簿袁青深的亲妹妹,皇上,您还记得碧儿公主丢失钱袋那件事吗?” 当初碧儿丢了钱袋,袁青深对此的一系列反应都有可疑讨好为之之嫌,虽然最后没获得碧儿的青睐,但是与太子李毅有了联系,这事何文柳是知道的,他对袁青深的那种做法很是不喜。 “哥哥是哥哥,妹妹是妹妹,毕竟是两个人,文妃你会不会对梅淑媛太有偏见了?”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可何文柳的话的确让我起了疑心,还别说,如果不是何文柳的提醒,我还真忘了这一茬了,前世的袁青梅也是养着一个过继的皇子,今生我再度起了这种心思,不知算不算是巧合。 “也许是微臣多心,可万一那梅淑媛与他哥哥是一丘之貉呢……呃……”何文柳话一说出口,立刻发现自己用词不当,慌忙解释道:“微臣不是说他们不好,微臣的意思是……” 这时守在门口的万福敲了敲门,禀告道:“皇上,文妃娘娘,晚膳已经备好,可以用膳了。” 我拍拍何文柳的手背,与他一起站起来,笑道:“陪朕用晚膳吧,运动完后肚子很容易饿啊。” 这种话何文柳是从不作答的,他只会低着头做鸵鸟状,我牵起他的手,朝偏殿走去。 可能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何文柳不死心,边走边说道:“就算晨妃他不关心珍儿,但绝对不会害珍儿的,更不会利用珍儿邀宠,所以皇上您……” “文妃似乎对晨妃很上心呢。”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有些郁闷了,何文柳居然在我面前表现的如此在意一个人。 何文柳似乎没察觉到我的不爽,他就事论事道:“晨妃是好人,微臣在冷宫那几年,他很照顾韵儿,微臣很感谢他,如今见他有难,能帮自然要帮着点。您可不可以把珍儿送回去?您也知道晨妃的身份,没有珍儿,他在后宫举步艰难。” 何文柳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求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做些什么,所以这回他的请求我还真不好拒绝,更何况他分析的没错,无论端木晨再怎么对珍儿冷淡,也绝对不会做出加害于珍儿的事情来。 何文柳见我沉默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我,他本就是话少之人,该说的,能说的,全都说了。见他那副窘样,我不禁打趣笑道:“文妃这样恳求朕,算是在跟朕耳边吹枕头风吗?” “枕头风”这词可不是什么好词,何文柳闻言,耳根都红了,他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一咬牙,说道:“是……是啊,那……那微臣这枕边风吹动您了吗?” 我怀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还是我那脸皮比纸薄的何文柳么。过了好一会,何文柳见我没反应,这才轻轻的抬头看了过来,恰巧对上我深意的笑容,搞得他特难为情的又低下头去了。 “文妃,你知道么,”我轻笑一声,好好教育他道:“枕边风可不是这么吹的。” “嗄?” 我笑着携他继续朝偏殿走去,“枕边风,顾名思义,是要在枕头边上吹的,所以文妃,干脆用完晚膳顺便在这儿过夜吧,朕会好好教你如何吹风……” 晚膳期间,除了何文柳外,韵儿与珍儿也在,倒有些其乐融融的味道。珍儿有韵儿陪着,晚膳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倒是何文柳,默不作声,低着头往嘴里扒饭。 我夹了一块鱼放进他的碗里,笑着叮嘱他道:“多吃点好,吃得饱了晚上才有力气……” “咳咳咳……咳咳咳……”我话还没说完,何文柳立刻就被呛到。 我不紧不慢的拍了拍他的背,让他缓和一下,然后给他盛了碗汤,放在他的面前,笑道:“没人跟你抢,吃慢点,喝点汤,有水分了,可以泄……” 何文柳怕是招架不住,他放下筷子,动作有些大,筷子敲在碗上的声音还挺响,他瞪着我道:“皇上,食不言寝不语。” 何文柳平时给人的印象是很温柔的,现在有些凶神恶煞的摸样我是没放在眼里,反而把珍儿吓了一跳,她立刻不敢找韵儿说话了,只得撅着嘴道:“父皇,文妃娘娘好严格哦~” 何文柳都欲哭无泪了,“珍儿,本宫不是说你……” 不得不说,我私心很偏向何文柳,他出面替端木晨说情,真的挺有用,本来我还想着让袁青梅抚养珍儿,如今有何文柳的说情,我心里的那杆秤立刻偏向了端木晨。 几日之后,御医诊断说珍儿的病完全好了,水痘也都消下去了,我便带着她回到了莱仪殿。 进入莱仪殿的殿门,珍儿没让小太监通报,说是要给端木晨一个惊喜。 此刻的端木晨并不在殿内,而是坐在院子的榕树下,我以为他是在乘凉,可见他一动不动的,腿上抱着珍儿养的那只波斯猫,轻柔的抚摸着它,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事情。 珍儿悄悄的走了过去,她很想像其他小孩那样,捂住端木晨的眼,问他猜猜我是谁,可最终还是迟疑了,脚步下的沙沙作响,引起了端木晨的注意,他一抬头就看见珍儿站在他的身边。 “珍儿?”端木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忙将珍儿拉到面前,左右瞅了瞅,“你怎么来了?病好了吗?” “好了~”珍儿完全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父皇说珍儿的病好了,就能回莱仪殿了~母妃,你想不想我?” 被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用期望的眼神巴望着,哪怕是陌生人也会怜惜,端木晨伸手掐了一下珍儿的小鼻头,“想啊,母妃很想你。” “珍儿也好想母妃~” “既然想她了,就好好待她吧。”我由衷的说道。端木晨是担心珍儿的吧,刚才珍儿出现在端木晨面前,他眼里流露出的喜悦与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端木晨连忙将怀中的波斯猫放下,起身给我请安。 端木晨的表情很复杂,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要知道,他的孩子差点就被我过继给别人养了。我没跟端木晨去计较这些,何文柳说端木晨是好人,可我却觉得说他是心软的人,或者善良的人更为恰当,正因为他的这种个性,才无法面对珍儿的存在。 珍儿蹲在地上,抱起了那只雪白可爱的波斯猫,逗着它玩道:“咪咪,我这么久不在,你有没有好好陪母妃玩?有没有想我?”咪咪是珍儿给波斯猫取的名字。 “朕把珍儿带回来了,她很想你。”我看了一眼珍儿,珍儿也附和说道:“是啊,母妃,珍儿生病这些天,没看见您,真的想死您了~” 珍儿见端木晨没有冷淡之意,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抱起波斯猫,在端木晨身边不停的蹭着,撒娇道:“母妃~,珍儿回来了,您今天陪珍儿玩吧~” “珍儿想玩什么?”端木晨笑了笑。 “想玩皮影~”珍儿前几日听韵儿说,自己的母妃曾经陪着玩皮影,这让珍儿可羡慕了。 “好,珍儿先去找皮影,母妃过会去找你好不好?”端木晨哄着她说道。 珍儿一见端木晨答应了,高兴的欢跳起来,连忙给我行礼请辞,然后就一溜烟跑去她的房内找皮影了。 端木晨看着珍儿远去的小背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您不该把她送回来,微臣不会是称职的母妃。” “但你是他的生母,”端木晨心里有个坎,过去了就好了,我道:“孩子在生母的膝下长大是最好不过的了。” 端木晨怔了怔,没再说话,我也不强求他跟我做什么承诺,袁青梅对珍儿再好,可在珍儿心里最重视的还是她的母妃。 “珍儿回来了,这么多天没见,你好好陪陪她吧。”我也不再给端木晨交代些什么,转身就要离去。 没走几步,端木晨叫住了我,“等……等一下。” 第227章 背后的事 已经把珍儿送回,我也就没想着再留在这里,转身刚要离去,却被端木晨叫住,“等……等一下。” “怎么了?”我以为端木晨是想跟我说珍儿的事,可他叫住我后又有所犹豫,貌似有些私事想跟我讲。 看出端木晨的避讳,我向院子内守留的内监说道:“你们先下去吧。”等内监们都纷纷离去,我开口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事吗?” 端木晨抿了抿嘴,还在考虑中,我也不为难他,过了一会,他勉强开口,说道:“皇上,您……那个郑国的镇皇子,不是真心想娶碧儿公主的,您别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我微微挑眉,怎么也料想不到端木晨会跟我提及郑国的事,后宫不得干政,而端木晨又是个亡国皇室,他的身份实在不易说这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端木晨不傻,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去谈论两国的外交实在难以信服,“不管您信不信,微臣说的是实话,把碧儿公主嫁给镇皇子,会毁了碧儿公主一辈子的……” 在外人看来,碧儿是我的宠妃贾婉茹的女儿,身份高贵,高高在上的公主,是很得我的宠爱,端木晨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我道:“晨妃何出此言?难不成你认识那郑国的欧阳镇?” “微臣认识,而且是旧识,”端木晨没有要隐瞒我的意思,他道:“微臣小时候以质子的身份在郑国生活了四年,所以对郑国皇室内部的一些关系还算清楚。” 端木晨心里还是关心珍儿的,估计是我把珍儿送回来的这一做法让端木晨心存感激,我很了解端木晨,他这人还是单纯,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掏心掏肺。更何况这些年我待他不错,给他平静的生活。如果端木晨自己不说,我也不会去查他的底,他如今将自己曾是质子一事告诉我,算是投桃报李吧。 “你跟朕说说看,为何那欧阳镇嫁不得,朕倒是觉得,他与碧儿两情相悦,朕不忍心棒打鸳鸯了,欧阳镇跟朕承诺过,以后会立碧儿为后的。” 端木晨摇摇头,全然不信我的话,他道:“皇上,那镇皇子今年二十三了,他正妃侧妃都没有娶,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我还悄悄派人打听过,正如端木晨所说呢,那欧阳镇不仅没娶妻,据说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我想了一下,问道:“莫不是欧阳镇身有隐疾?”如果真这样,碧儿嫁过去就是守活寡,那的的确确是毁了碧儿一辈子了。 “不是这个问题,要是镇皇子有隐疾,那他怎么可能会成为郑国皇位的有力竞争者?”端木晨当下否认。 “那是为何?”我问道。 端木晨回答说道:“镇皇子是个长情的人,他有个喜欢的人,只是那人身份低微,只要欧阳海一天在位,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 根据端木晨当年在郑国回忆,欧阳镇本是宠妃之子,可惜那宠妃红颜薄命,生下欧阳镇的弟弟欧阳恒后没多久就死了,徒留他们兄弟二人在后宫。据说那宠妃活着的时候很得宠,得罪过不少妃嫔,所以当她死后,留下的孩子在后宫里就是被折磨的份了。 老皇帝欧阳海的儿子多,妃嫔更多,所以宠妃死后,他很快的就将其忘记,又有新人得宠。欧阳镇从小遭尽白眼,既要藏拙得以保命还要照顾弟弟,他从小就比其他皇子艰难得多,不过还好有个人陪着他,那个人是他宫殿里的一个宫女,欧阳镇叫她小雪,比欧阳镇大三岁,既像姐姐又像朋友,陪伴着他,开导着他,随着欧阳镇渐渐长大,这份孩童的依赖变成了浓浓的爱。 如果是普通宫女,被皇帝或者皇子看上了,倒还能得个封位,可是那个叫小雪的宫女却不行,因为她的家族被老皇帝抄家,那时她年纪小,被打入奴籍,她的身份太低了。欧阳镇喜欢小雪,却不得不忍耐,在他登上皇位前,他只能把这份心思放在心里,瞒住所有的人。 端木晨在郑国生活的那四年察言观色,战战兢兢,看出了欧阳镇对他身边那个常年服侍他宫女的感情,可他的身份只是个质子,能不能安全回国都是个问题,所以他一直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么多年未见,当端木晨再度遇见欧阳镇,见他向大同提亲,说对碧儿倾心不已,要她碧儿为正妃的时候,这让端木晨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了。 每个人的身后都有自己的故事,欧阳镇也不例外,能走到今天,从一个受尽白眼的皇子变成最有竞争力的皇位候选人之一,他定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打算娶碧儿,还跟“瑞王”通气,我可不认为事情会有这么凑巧,我想了一下,再度向端木晨确认道:“你真的认为,欧阳镇对碧儿不是真心的?” “绝对不是真心的,”端木晨十分肯定的说道:“他是在利用碧儿公主,什么正妃,什么后位,那统统都是假的,”端木晨分析道:“皇上,您好好想想,等碧儿公主嫁过去,那可是异国他乡,说句难听点的,镇皇子登基后,那您的支持对他就没多大用处了,他将碧儿公主杀了,还是软禁什么的,然后跟您说碧儿公主水土不服病死了,然后他就会立那个宫女为继皇后,而您却挑不出一点错来。” 端木晨分析得头头是道,那欧阳镇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但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有自己的打算,“晨妃,你说的关于欧阳镇的事情,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呢?” “微臣不知,”端木晨想了一下,说道:“其实微臣所说的,都是微臣自己观察看出来的,可能会很片面,但那镇皇子绝对居心不良。” 我被端木晨那句“居心不良”给逗乐了,不禁笑道:“行了,这事朕自有主意,你就多陪陪珍儿吧。” ***视角转换一下*** 袁青梅性格好,温和友爱,经常有妃嫔们来找她聊天。 今儿个孙紫君与其他几个关系较好的妃嫔,一起来袁青梅的宫殿梅苑阁内串门子。 来的妃嫔们都是同期进宫的,大家年纪相当,倒也聊得到一块去。 梅苑阁的宫女们早就准备好了茶点,大家坐在榻上,品着茶,吃着糕点,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你们听说了吗?”张美人八卦的说道:“珍儿公主前段时间生病了,被皇上抱去乾龙宫养病,这病养好了又被送了回去。” “听说了,听说了,”孙紫君说道:“据说皇上是怕传染给晨妃,这才抱走了呢,我还以为那晨妃不怎么得宠,没想到皇上还挺关心他的。” 另一个叶美人也插话道:“传染?珍儿公主得什么病啊?” “不知道,”孙紫君这个倒是没打听到,她忽然想起来,袁青梅不是经常陪珍儿公主玩的么,她肯定知道了,“青梅,青梅,你知道吗?” 袁青梅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想事情,被孙紫君唤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什么?” “你怎么走神了?想什么事呢?”孙紫君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袁青梅很快的恢复神色,像往常那样温文尔雅,“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这时,梅苑阁的守门小太监匆匆来报,“淑媛娘娘,您的兄长袁主簿来了,在外求见。” “原来你是想哥哥了,”孙紫君笑道:“今儿是我们打扰了呢,既然你的兄长来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 “真是抱歉了,我都忘了哥哥今天递牌子要进宫来着。”袁青梅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禁犯嘀咕了,她明明挡下了兄长的牌子,他怎么还能进得了宫。 送走孙紫君等人,袁青梅连忙去主殿见袁青深了。 主殿内,袁青深坐在宾客椅饮着茶,见袁青梅来了,也完全没有要起身接应的意思,袁青梅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便遣走了内监们,讪讪的说道:“哥……” “哼,”袁青深冷声道:“你以为挡着我的牌子,我就进不了宫了吗?”他如今搭上了太子那条线,今天是陪太子进宫办事,这才得以抽空来一趟梅苑阁。 “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做,万一被皇上发现了,那可是死罪!”袁青深恨恨的说道:“你死不要紧,也别连累我啊!” “没人发现,我已经将那个香囊偷偷拿回来了。”袁青梅为自己辩解道。 其实前段时间珍儿公主出水痘,那全是袁青梅做的,目的就是想把珍儿过继给自己养,袁青梅给珍儿绣了个香囊,那香囊里装着水痘疤的疤粉,珍儿年纪小,抵抗力差,当然会被传染。袁青梅计划的很好,只要她当做发现者,救了珍儿,自己的形象在后宫一直不错,最起码比那个对孩子的死活不管不问的晨妃强,只要她在珍儿生病期间多加关心照顾,皇上就会看到她的好,珍儿过继给她是早晚的事了。 袁青梅的打算作为哥哥的袁青深怎会不知,他冷笑道:“你瞧瞧你做了这么多,最后还不是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袁青梅就来气,明明前几日都好好的,皇上也对她赞许不已,可后来那次文妃一出现后,皇上的态度立刻转变,“一定是文妃!一定是他给皇上说了些什么!” “你安分点吧!文妃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斗得过他吗?!”袁青深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这么傻,你在后宫的脚跟还没站稳,就想着抢别人的孩子了,你以后别再不跟我商量做这种事情了!” “我……我也是没办法的,你也知道,小时候我生过一场大病,用药猛了些,伤了身子难以有孕,在后宫有孩子傍身才是最主要的,我也是为咱们家族着想啊!” “你只是难以有孕,又不是怀不上,”袁青深皱着眉头说道:“你的相貌才情在后宫里是佼佼者,好好伺候皇上,总会怀上子嗣的。” “你以为怀上子嗣一个人就可以了吗?皇上现在被那个大越公主迷得晕头转向的,怎么会想得起我?!要不是我天天打着喜欢小孩子的幌子跟他的孩子玩,怕是连皇上的面都很难见到!” 其实就算过继养孩子,也是养皇子的好,但袁青梅偏偏看中了身为公主的珍儿,那是因为珍儿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拿晨妃来说,就算他不受宠,可皇上还是三天两头的往莱仪殿跑,那完全是珍儿的功劳,所以她要是抚养了珍儿,那皇上自然而然就会来她这里,侍寝的次数多了,就有可能怀上皇子了。 袁青深挑眉怒骂道:“那你还想怎么样?!这次你打珍儿公主的主意,皇上没怀疑你你就该烧高香了,你还跟来第二次吗?!” 袁青梅这会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因为袁青深说得很对,自己不能再犯险了,过了好一会,她才支支吾吾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哥,我……” “大夫说过,你只是身子虚弱,难以有孕,并非不孕,”袁青深见妹妹的态度软了下来,他才有所缓和,“我会给你找些民间的偏方,好好补补,你还年轻,别那么早下定论。” “恩……” 第228章 推波助澜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欧阳镇倒也没死皮赖脸的留在大同,他临走前跟我说,会以行动证明对碧儿的真心。我对他那所谓的“真心”实在不敢苟同。 端木晨说,欧阳镇喜欢他身边的一个叫小雪的戴罪婢女,我问过在行馆伺候欧阳镇兄弟俩的内监们,那欧阳镇身边还真有这么一个婢女,那婢女相貌清秀,名为窦雪,是欧阳镇的贴身侍婢。在行馆内监们的眼中,欧阳镇与那窦雪并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只是感情比普通的主仆亲密些,欧阳镇说自己是窦雪从小照顾长大的,关系自然好,对此内监们并无起疑。 不得不说,端木晨给了我很重要的信息,他作为曾经的然国王爷,自然有自己的经历与想法,虽然那个窦雪的事只是他的猜测,可欧阳镇以出国找弟弟为由,故意在南山与碧儿认识,然后又来京城做客,那窦雪一直伴随左右,形影不离,说他俩没猫腻,根本不可能。 又过了三个月,郑国派使者前来,向大同提出联姻,郑国十六皇子欧阳镇希望迎娶我的二公主李碧儿。那份使书上有郑国国玺的印章,老皇帝欧阳海的签名与他的私印印章,这说明欧阳海同意了欧阳镇想娶碧儿为正妃的请求,拉下老脸向我提亲。 异国公主嫁给他国皇子为正妃的事,几乎不可能,但欧阳镇说服欧阳海的理由很充分。由于大越与大同联盟,郑国绝不会甘于落下,碧儿是我宠妃贾婉茹的孩子,贾婉茹在大同的地位相当于皇后,碧儿又有个太子弟弟,娶了碧儿给正妃之位,不仅能让我的面子过得去,还拉拢了大同的储君李毅呢。欧阳镇的做法真是一石二鸟,既能向我表达他的“真心”,又能获得他父亲欧阳海的青睐,在皇位争夺战上巩固了不少势力。 这边我收到了郑国的求婚书,“瑞王”那边,欧阳楚也是不甘于后,不停的向“瑞王”表达了欧阳镇要娶碧儿的心思,并且求“瑞王”在这方面帮帮忙。 欧阳楚的这一做法,真的让人难以捉摸,虽然不太可能,可我越来越怀疑欧阳楚与欧阳镇是知道瑞王与碧儿是亲生父女的关系,否则他们干嘛要大费周章的给“瑞王”说明欧阳镇对碧儿的爱意呢? 假如是真的瑞王被欧阳楚被利诱,也许他会考虑碧儿与欧阳镇的事,他对碧儿的事无法插手,却可以向贾婉茹说明此意,然后通过贾婉茹来说服我把碧儿嫁到郑国去,贾婉茹毕竟是碧儿的生母,她的意见我肯定是会琢磨的。 如此这么一想,我越发的觉得,欧阳楚定是知道一些“瑞王”的秘密了。 没有我的授意,“瑞王”不会对欧阳楚做任何承诺,而我自己又思虑了一下,决定改变之前的想法,我要把碧儿嫁去郑国,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办一次黑脸才行。 我先让“瑞王”装作被欧阳楚说服的样子,让他给贾婉茹通信,在信上说明他有让碧儿嫁给欧阳镇之意,虽然不希望女儿嫁到郑国那么远,但贾婉茹觉得欧阳镇很有诚意,就如信上所说,要是他们作为欧阳镇夺取皇位的主力后台之一,等欧阳镇登了基,那碧儿可就是皇后了。 自从欧阳镇回郑国后,碧儿一直在跟我赌气,她负气的贾婉茹说,要是我真的下旨让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那她会去死,宁可给整个皇室蒙羞,也不愿与不爱的人共度一生。 如今贾婉茹知道“瑞王”的意思,便立刻站在了碧儿那边,一副慈母的样子,哭着跟我说,要不就让我把碧儿嫁过去吧,她说碧儿憔悴了很多,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于心不忍。 有贾婉茹这个母妃的强烈支持,碧儿跟我闹得就更凶了,不惜以绝食逼我答应。我记得以前皇兄为了娶他的伴读为太子妃时,也是用的这招,还是我给他想的呢,那时候把我父皇母后吓得什么都答应了。 现在这事情轮到我身上,我去见碧儿的时候,她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嘴唇干瘪,完全没有了之前那青春少女的可爱模样。贾婉茹坐在床边不停的掉着眼泪。见到我来了,也不顾身份什么的,就开始指责我,说是我把碧儿逼成这样的。 贾婉茹这是爱女心切,我也不好去怪罪她些什么,不过我怀疑这场苦肉计的谋划者就是贾婉茹。 “父……父皇……”碧儿倔强的看着我,吃力的说道:“您……您要是不答应女儿,女儿宁可死了算了。” 我可不想让她死,这并不是什么怜悯之心,父女之情,而是她就这么死了,可太便宜她了,前世的长欢殿上,碧儿那冷漠的表情,我无法忘记,前世的我不比今生待她差,可那时候贾婉茹在她很年幼时就告诉她,她的生父是瑞王,贾婉茹总是能找到理由与空档,带着李毅与碧儿出宫,与“瑞王”私会,所以就算我对碧儿再好,也抵不过她那亲生父亲一年没几次的嘘寒问暖。今生我挡住了一切他们相认的机会,之前贾婉茹带着碧儿去南山,想让碧儿与瑞王相认,可真正的瑞王还在东宫被李毅折磨着玩呢,所以“瑞王”以时机不成熟为由,依旧没跟碧儿相认。 可以说,在碧儿心里,我是她唯一的父亲,将她捧在手掌心加倍呵护的父亲,但是么,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惨,现在就是该摔下去的时候了。 我面上痛苦不已,语气带着责怪道:“碧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父皇……碧儿……碧儿求您了,我是真的喜欢他……”碧儿两行泪立刻滑下。 喜欢吗?但是人家欧阳镇只是拿你当棋子罢了。我长叹了口气,很严肃的说道:“碧儿,你要知道,郑国那么远,你嫁过去,可就是孤身一人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没地方哭诉,也没人替你做主,朕护不了你,那个欧阳镇,他说的好听,你对他了解多少?万一他根本不喜欢你,不爱你,那你该如何自处?” “不……不会的,”碧儿摇摇头,拉着我的衣袖,哭着哀求道:“他不是那种人,我们在南山相识,互不知道身份,那时候他就对我有情了,他是真的喜欢我,父皇,求求您了……呜呜呜……” 贾婉茹也在一旁推波助澜道:“皇上,您就答应了碧儿吧,臣妾是碧儿的母妃,她嫁得那么远,臣妾心里也难受,但是那欧阳镇是真心对碧儿得,这一点臣妾看得出来,还求皇上您成全……”说着,贾婉茹跪在地上,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我“为难”的看着他们母女俩,心里不住的狂笑,贾婉茹,这可是你自己把碧儿往火堆里推啊! “碧儿,婉妃,你们别这样,”我苦口婆心的劝道:“朕想着给碧儿在京城找一户贵族嫁过去,定不会苦了碧儿的,就算碧儿在婆家受了气,不也有朕撑腰,但碧儿要是去了郑国,朕就无从干预了!” “臣妾相信欧阳镇定会护住碧儿的!”贾婉茹这算是为欧阳镇打保票了吧,她道:“他从郑国皇帝那里求来了旨意,许以碧儿正妃之位,他这么做,说不定会激怒欧阳海,但他依旧要迎娶碧儿,这足以表明他的真心了!” 果然是妇道人家,总是拿感情之事看问题,根本不会放长远的看。要知道,碧儿是李毅的亲姐姐,拿区区一个皇子的正妃之位,拉拢住了大同未来的储君,郑国这算盘打得还真精呢。 “朕实在是看不好那个欧阳镇啊,”我退了一步,说道:“碧儿,你真的不后悔吗?” 碧儿见我被说动了,立刻回答道:“不后悔,这是碧儿自己选择了路,碧儿绝不后悔!” 最终,我拗不过碧儿的性子,答应了郑国的联姻,我让贾婉茹好好准备,嫁妆什么的绝不能少,三个月后,碧儿风光大嫁去了郑国。 公主嫁人,都是有皇子护送的,我的皇子之中,年龄上能够担此重任的只有大皇子李沉。 我安排李沉在礼部任职,这些年来,他成长了许多,不像前世那般什么都不懂了,在外交上,他很有一手,再加上那倾城倾国的美貌,着实让郑国之人着迷不已,李沉的美名就此在中原传播开来。甚至在郑国民间流传出传闻,说欧阳镇其实看上的是李沉,但是李沉是皇子,所以才不得已娶了二公主碧儿的。 李沉在郑国呆了两个月后请辞离开,回到大同,在这期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李沉在途经两国交界处时,遇到了山贼袭击,差点被俘,还好被八王爷世子李尧所救,最后李尧放心不下李沉,怕他半路再度遇袭,便自己带了一些兵马,不管李沉愿不愿意,就此把人送回了京城。 在皇宫,我亲自接待了李尧,见到他后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吗?那个头跟我一般壮实了,要不是他的眼睛长得很像小八,我绝对不相信他是小八的孩子。我向李尧为了一下小八的近况,得知小八过得蜜里调油,我也就安心了。 李尧告诉我,两国边境处根本没有山贼,袭击李沉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郑国人,李尧很委婉的跟我说,两国才刚刚联姻,就出了这档子事,他怕郑国是拿联姻之事让大同放下戒心,然后趁大同不备,发起攻击。 我倒觉得李尧是多虑了,也许那些山贼是假的,他们目的可不在于攻打大同,而是李沉吧,这么美的人,都会想占为己有,李沉在郑国大放光彩,倾心于他的人不在少数。碧儿的陪嫁人之中有我的眼线,半个月之后眼线给我传来了一件事,说是欧阳恒无缘无故的,被他哥哥欧阳镇痛打一顿,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下不了床了。 李沉回到京城不久后,一日,我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时,万福在门口,道:“皇上,大皇子殿下有事求见。” “让他进来吧。”我道。 没一会,李沉推门而入,先向我问安。 我开门见山的问道:“找朕有什么事?” “儿臣……”李沉抿了抿嘴,“儿臣在……在郑国看见霁儿了。”李沉低着头,不敢看我,毕竟李霁在皇宫内是个禁忌。 第229章 防患于未然 李沉抿了抿嘴,还是说出了口,“儿臣……在郑国看见霁儿了。” “你确定不是眼花?或者看见一个相似的人?”李霁在六年前被山贼追杀,失足落水而亡了啊。 “儿臣……儿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李沉想了想,道:“儿臣在郑国看见一个与文妃娘娘气质,相貌近乎一样的少年,如果霁儿还活着的话,差不多就是他那个年纪了。” “你与他接触过。”我这说的是肯定句,如果李沉没有与那个人有所接触的话,怎么会知道气质上也像何文柳呢。 “是的,儿臣接触过,”李沉承认道:“当时是儿臣失态了,以为他是霁儿,可是他不认得儿臣,但真的很像,就连名字也是一样,那少年的名字是欧阳霁。” “给朕说说他吧,他究竟是什么来头?”我可不记得欧阳海有个叫霁字的儿子。 李沉对此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他道:“那个欧阳霁是郑国二皇子欧阳楚的养子,大概是五年前出现在欧阳楚的身边,虽说是养子,欧阳楚却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外面都谣传,说欧阳霁是欧阳楚的亲生儿子,儿臣是在郑国皇宫的婚宴上遇见他的,他与欧阳一族十分熟悉,据说是上了族谱的。” 又是欧阳楚,这回还跟李霁有关了,或许李霁没死呢。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分开来看,一点端倪都不会让人察觉到。假如一切都按照前世那般,瑞王没有被我拿下,我并不知碧儿应该选择的是袁青深,那么瑞王被欧阳楚拉拢一事我就会被蒙在鼓里,我会相信碧儿与欧阳镇是真心相爱。这么多事情被篡改,肯定有人为欧阳楚他们出谋划策。 李霁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他还活着,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这么小,会有如此多的谋略与心思吗? “沉儿,你与那个欧阳霁接触的时候,欧阳一族没有起疑吗?”李沉可是个大美人,他为人冷漠,除非必要,绝不会主动找人去攀谈什么得。 “没有起疑,”李沉说道:“儿臣当时就解释的很清楚,觉得欧阳霁长得很像文妃娘娘,当时碧儿也在场,她也随着儿臣一起说呢,那个欧阳霁跟文妃娘娘太像了,看起来真不是个会算计的人。”李沉顿了顿,道:“父皇请放心,当初跟儿臣进郑国皇宫参见婚宴的内监不过五人,儿臣已经吩咐过他们,他们不会乱说的,文妃娘娘那里,儿臣也没说过。” “朕相信你,”我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先告退吧。” “是。” 不管他是欧阳霁还是李霁,对我来说都是一大威胁,并不是威胁我的皇位,我的地位,而是威胁到何文柳会随时离开我。 三年前,因为李霁的事,何文柳头一次这么跟我闹,撅着脾气在冷宫里呆了三年也不肯跟我低头,要不是夏家逼宫,怕是现在何文柳还在冷宫里跟我耗着呢。 我是个胆小鬼,从不敢在何文柳面前提及李霁,怕他触景伤情,怕他会再度记恨我,所以李霁是个禁忌,无论在我们之间,还是在整个皇宫。 如今李沉在郑国见到了一个像李霁的人,这我可就不得不防了,别看郑国皇室为了皇位四分五裂的,可他们时时刻刻还在打着大同的主意,欧阳楚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如果下一步是那个欧阳霁出现,出现在何文柳的面前,何文柳会如何面对,他会不会再度选择李霁而违背与我的额约定呢?! 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要先下手为强,防患于未然。 何为防患于未然,那就是我除了有何文柳对我的爱意之外,还得掌握住让何文柳牵肠挂肚的事物。 当年我拿韵儿的性命做威胁,何文柳是留下来了,但跟我的关系冷到了极点,如今韵儿长大,过两年就该嫁人,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我可就真没什么把柄能拿捏得了何文柳的了。 没有把柄的话,可以制造把柄么。我想让何文柳再生一个孩子,等韵儿嫁出去了,还有个孩子让何文柳牵挂一下。我都计划好了,等这次孩子生下来,我就好好养他,就像当年父皇养小八那么养着,好好宠着,千万别再养成第二个李霁了。 要是何文柳再遇个什么事跟我闹,这孩子肯定向着我,何文柳心软,看在孩子的份上,肯定会跟我低头。 自我感觉这计划很好,何文柳的身子养得很好,年纪不过三十有四,按照王青那模棱两可的说法,只是不易有孕,之前他也这么说,可后来还不是怀上了,只是那孩子被我打没了。 想这么做就要付之于行动,下午我兴致冲冲的跑去青鸾殿。现在是冬季,何文柳一般是呆在屋子里不出来的。我去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间了,韵儿跑去端木晨那边玩,不回来用膳,所以就何文柳一人,时机刚刚好。 何文柳的晚膳是火锅,他以为我是来蹭饭的,便命人来给我添了副碗筷,整个晚膳期间,我像匹饿狼似的瞅着何文柳看,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向我碗里加了块羊肉,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韵儿闯祸了,还是微臣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 “没有。”我搬着凳子朝何文柳那边移了移,挨得他很近,看着如此淡然的何文柳,我心里满满的暖意,真的很不希望再有一天,他会因为李霁,或者那个像李霁的人出现后,与我决裂。 何文柳有些不自在了,“您到底怎么了?” 像是什么李霁也许没死之类的实话我是不会说的,我拿起筷子,加了块腐竹,递到何文柳的嘴边,笑道:“朕想喂你吃。” “微臣早就会用筷子了。” 何文柳右手刚废掉那阵子,每次与他用膳,我都会一筷子一筷子的夹东西喂他。 “快点张嘴了。”我可不管那些,硬是把腐竹强塞进了何文柳的嘴里。 何文柳咀嚼着咽下肚,还不等他开口,我再塞进去一个肉丸子,就这样,一顿火锅吃得我心情大好,可何文柳却郁闷不已。 夜晚,我不停的要他,直到他全身无力,像个人偶娃娃似的依偎在我怀里,我搂着他,心满意足。 “皇上对微臣是不是有什么不满?”何文柳有些气喘,这明显的还没恢复过来。 “别多想,朕对谁不满也不会对文妃不满的。”不是我油腔滑调,我说的可是实话,只要何文柳听话,我对他一千一万个满意。 何文柳闻言后抬起头,声音有些尖锐了,“那……那你是想要了微臣的命么?!” 我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吧,我承认今晚孟。浪了,近几年,尤其是孩子大了之后,我几乎没再这么折腾他,他被我这么一笑,脸也红了,“您……您别笑了,好不好?微臣……您今天到底怎么了?” 何文柳的青丝垂在我的胸膛上,痒痒的,我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忍不住伸过头去,吻上了那那已被我咬得红肿的双唇,另一只手向下摸去,何文柳哪儿还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他又不能反抗,只是我松开他的双唇时,他低声哀求道:“皇上,微臣没力气了,咱们……咱们今天就算了吧。” “不要,”我一个翻身,将何文柳压在身下,“你没力气了,朕有就好……” 我身子一挺,何文柳已经招架不住,只得任由我为之,我看着面色潮红的何文柳,不自觉的开了口,“文妃,再给朕生个孩子吧。” 第230章 麝香 那之后的第二天中午,我又跑来找何文柳,他从早上醒来起就懒洋洋的靠在榻上,等我来了,故意把人往里面一挤,跟他并排躺着。 我撇过脑袋,将头藏在他的脖颈之间,睡午觉,等我睡醒了,揉着眼醒来,见何文柳并没有陪我一起睡,而是眼巴巴的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想事情。 “文妃,在想什么呢?怎么不睡?”我嘟囔一句,侧过身子,看着他。 “也……没什么……” “你骗人,跟朕说说么。”何文柳有什么心事,在我面前根本瞒不住。 何文柳瞅着我那么认真的看着他,不依不饶的,也就不得不松了口,他偏过头去,不愿看我,“您昨晚说,想跟微臣再生个孩子……” 昨晚那是情到浓时,我没忍住,不自觉的就说漏嘴了,我要是现在否定,又不免伤了他的心,于是干脆承认了,“没错啊,朕是想跟你再要个孩子。” “为什么……?”何文柳依旧没看我,他的语气很轻。 “当然是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朕,得先生个小的有保障。”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我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何文柳听不出来罢了。 “就算没有孩子,微臣也不会离开您。”何文柳像是在赌气,觉得我不信任他。 “那……”那如果李霁那个白眼狼回来了,你心里的那杆秤还会偏向朕吗? 这句话我真的是问不出口,因为我没有信心。曾经我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何文柳都不会离我而去,可事实真相是,他明明知道李霁犯了错,受罚理所当然,却也要跟我吵,跟我翻脸,不惜被打入冷宫。 由于我说话说到一半,何文柳没太闹明白,他继续接着我的话问道:“那什么?” 我脑回路一转,反正是不会拿李霁说事的,我故意态度冰冷下来,“那文妃是不愿意与朕要个孩子了?” “没有,”何文柳知道我是生气了,立刻转过身,坐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辩解道:“微臣没有这个意思,您别误会……”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我是得理不饶人了,语气十分严厉道:“朕只是想跟你再生个孩子,你却问这问那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完全可以跟朕说,不用这么推三阻四的!” “微臣没有不愿意,也没有推三阻四,微臣只是……只是……”何文柳一着急,说话也结巴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才是我比较喜欢的相处方式,是我在欺负他,刁难他,而非他莫名其妙的为难我。 “只是什么?”我咄咄逼人道:“你说啊!” 何文柳一咬牙,说了出来,“微臣只是怕您会失望,您期盼与微臣再要个孩子,而微臣生不出来的话,您会失望的,微臣不想让您失望。” “不想让朕失望啊?”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真的?” 何文柳猛点头,就怕我不信,“真的,真的。” “看来朕要继续努力才可以呀,”说着,我立刻换上另一副嘴脸,赖赖兮兮的相何文柳压去,朝他脸上亲了一口,“朕是跟你闹着玩的,瞧把你吓的,放心,朕一定会跟你再有孩子的。”一个完完全全被我掌控在手里,让何文柳狠不下心离开我的孩子。 何文柳这事,我真是上了心,又拿出了当年何文柳失去丹儿,我非要让他怀孕的那份心劲。表面上看,何文柳侍寝的天数没有变,一个月也就那么五六日,但我们真正见面的次数,远比这个多得多,以前都是拉着他盖着被子睡午觉,纯聊天,或者来御书房送盏茶什么的,现在这些所有的事全都被我改成了侍寝。 虽然实际行动多了点,但语言上我很少再跟何文柳说想要个孩子之类的话,王青那万年不变的“不易有孕”已经压得何文柳喘不过气来,我可不愿再给何文柳增加心理负担了。 后宫里想怀孩子的人妃嫔大有人在,之前有母后把持整个皇宫,就算周陵拿着凤印,很多事情也得看母后的意思,所以除了逼宫的时候,周陵闹的狠了些外,他平时表面上还算温顺的。 周陵被废后,后宫有回到了贾婉茹的掌控之中,贾婉茹不是什么心思狭隘的人,相反的,她很容得下,很大度,不管哪个妃嫔怀了子嗣,她都是补品,婴儿用品络绎不绝的送,她对其它皇子皇女们也是和蔼可亲,当然前提条件还是有的,只要那妃嫔以及他的孩子别威胁了她以及太子的地位,贾婉茹入宫多年,唯二被她弄掉孩子的,就是夏家那两姐妹。 如今贾婉茹的魔抓又指向了第三个人,大越联姻来的公主,闵言乐。 闵言乐貌美绝伦,气质绝佳,将一国公主的风采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们大越国的目的很明显,让闵言乐受宠,生下皇子,进而与我拉上关系,大越国作为中立国家,来投靠大同,他这一做法,也算是切段了自己的后路,把郑国得罪了。 而郑国想出的对策也是联姻,以正妃之位,迎娶了我的女儿李碧儿,可以说,郑国要比大越国聪明得多,娶了碧儿,将宠妃,储君,瑞王一并拉拢了去。所以我才说,贾婉茹会将魔抓指向了闵言乐。 在贾婉茹看来,只要闵言乐不生下皇子,人终究会人老珠黄,会被新人替代,而我也不会为了个异国无权无势无子嗣的妃嫔,去出兵对抗郑国。就我个人而言,也不想让闵言乐怀上子嗣,原因和贾婉茹的差不多,不愿意以后被大越国牵制了去。闵言乐是很美,但她的美并非绝无仅有,只是世间罕有罢了,比如我的大皇子李沉,比如被废掉的前皇后周陵,相貌都不比她差。 贾婉茹在表面上掌管着整个后宫,让她对闵言乐下手,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闵言乐是异国人,他们国家有一种特产的茶叶,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制成的,反正我喝不惯那个味,而闵言乐却非常喜欢,她每天下午都会用散发的某种香气的特制茶杯去喝。 据说那特制茶杯之所以会散发出香气,是因为它每隔五天,都会被放在一个装满上百种香料的蒸笼里蒸三个时辰。茶杯的制香一直由闵言乐从大越带来的贴身婢女完成,香料是从大越国的人亲自送来,所以利用茶杯来让闵言乐无法怀孕,是不可能的事。 可贾婉茹却恰恰动了了这个茶杯的心思,香料与蒸煮过程,贾婉茹是对此做不了什么,但是她在蒸锅上动了手脚,理论与茶杯制香一样,茶杯每五天被香料蒸熏,而那个装着香料的蒸锅,却天天在掺有麝香的沸水里煮三个时辰,这样,每次在熏香的同时,麝香的味道进入了茶杯,闵言乐接触到了麝香,时间一长,她这辈子都无法有孕了。 第231章 他国之事 都说感情这种事,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碧儿嫁到郑国之后,她过得好不好,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已经好心慈爱的给她敲过警钟,她不听我的,吃亏也是活该。 端木晨告诉过我,碧儿心仪之人欧阳镇有个喜欢的人,他对碧儿不会真心。在派去给碧儿做陪嫁的侍女中,有我安。插的眼线,那个侍女名叫小瞳,我让小瞳好好的观察一下,欧阳镇与他得婢女窦雪之间,到底有个猫腻。小瞳被我派过去,说白了,就是挑拨碧儿和欧阳镇夫妻感情的。 碧儿是嫁入他国的异国公主,自尊心甚高。她与欧阳镇的婚事,我打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她非要嫁过去,要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如此骄傲的她会拉下脸面来求我吗?!这岂不是惹得天下人的笑话!碧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太了解她了,她遇到天大的苦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欧阳镇早已搬出皇宫,在京城有镇王爷府,碧儿便以王妃的身份住在府里,有小瞳等几位从大同陪嫁过去的婢女陪伴她左右,毕竟是外国之人,小瞳在镇王府被人处处提防,很多事情她都做不开来,所以让她去查欧阳镇与宫女窦雪的事情的的确确有些难了。 但事情总有出人意料的时候,碧儿嫁给欧阳镇不到三个月,就知道了窦雪与欧阳镇不清不楚的事,而且还被她撞个正着,据说是两人花前月下的时候被碧儿撞着了。 具体情况我是不知道,根据小瞳给我的说法,是碧儿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专门带着他们几个心腹去王府后门的小院子里埋伏的,在后门旁有个柴房,先是欧阳镇悄悄进去,然后窦雪再进去,碧儿在窗边趴着偷听了一会,她听到了什么,小瞳不知,只是碧儿的脸色尤为难看。碧儿好歹也是贾婉茹的,心机怎会没有?!当时的她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跟欧阳镇闹。 窦雪在镇王府只是一个区区婢女而已,说的再好听些,也只是个高级婢女,想为难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几天之后,碧儿相约欧阳镇饮茶,饮茶之时,是窦雪在服侍着。碧儿向亲自为欧阳镇倒杯茶,窦雪自然是为欧阳镇将茶杯的杯盖打开,碧儿提着那壶烧的滚烫的开水,装作一副没拿稳的样子,将整整一壶滚烫的开水倒洒在窦雪的身上与手上,疼得窦雪在地上直打滚。欧阳镇见状那还了得,什么恩爱都装不了了,当下就护住窦雪,直骂碧儿是心很毒辣之人,跟个下人过不去,碧儿当场心就凉了半截。 窦雪被开水这么一烫,肯定是要留下难看的疤痕,欧阳镇明明恨死碧儿的心都有了,又不得不一副后悔莫及的架势来碧儿的房门前道歉。在欧阳镇面前,碧儿委屈的哭了起来,她哭着说道,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为何欧阳镇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如此待她。欧阳镇哪能在碧儿面前在提及窦雪的事,只是甜言蜜语的哄上一番罢了。 可碧儿哪是这么好打发的,她表面上很是理解的样子,第二天立刻亲自去侍女房探望窦雪,专门请御医为她诊治,又赠予她上好的药膏,一切看起来那么合合满满,欧阳镇对此也放下心来,认为碧儿不会对窦雪造成什么伤害。几个月之后,欧阳镇奉命去另一座城池视察,这一走就得两个多月。 欧阳镇前脚离开,碧儿后脚就露出了真面目。窦雪现年已经二十有六,老姑娘一个了。碧儿之前用开水烫的她满身是伤,这样就更不好找婆家。碧儿以为窦雪的未来幸福着想为由,亲自为她挑选夫婿,碧儿说窦雪身上本有缺陷,挑不到好的了,就“精挑细选”的为她找了个独眼坡脚有酒瘾的五十多岁的老翁,碧儿这么做无疑是逼窦雪去死。任凭窦雪怎么哀求,碧儿都不为所动,命人将她关在房内看守,免得她自尽。 欧阳镇为了避免被他人抓到把柄,在府里知道他与窦雪关系的内监少之又少,唯有那么几个人哪儿敢轻举妄动,只能偷偷的派人去给欧阳镇送信,让他早点回来。 可欧阳镇是被老皇帝派出去做事的,怎么可能因为儿女之事不顾旨意回去?!还是为了一个奴籍的罪臣侄女。这样做一定会被其他的皇子们在老皇帝面前进谗言的,要是被老皇帝厌恶,皇位可就到不了手了。所以最终欧阳镇还是没有回去阻止窦雪的而被迫嫁人,而是一直等到三个月后,他将手头之事全都弄完了,才返回京城。 可此时早就晚了,窦雪早已被逼嫁给那个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她寻不得死,因为碧儿专门找了个变。态的人,那人十分暴力,三个媳妇全都怕他偷偷的跑了,所以为了防止窦雪逃跑,他将窦雪绑在床头,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窦雪的肚子还挺争气,欧阳镇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一个月有余了。 欧阳镇回到镇王府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的眼线小瞳没有再给我传递任何小消息。 欧阳镇那么爱窦雪,他们为了在一起,装作主仆,忍下内心的那份情感,只为可以牵手的那一天。欧阳镇从未对窦雪做过出阁的事,可窦雪清白的身子就被一个糟老头糟蹋了,并且还怀着他的孩子,两人那纯洁的感情,像一滩烂泥一般入不得人得眼了。 由于没有眼线的消息,我便不知道碧儿之后的生活该是怎样。可贾婉茹与碧儿倒是时常通书信。不用我过问,贾婉茹也会将碧儿的书信交予我看,窦雪的事情发生,欧阳镇回府后,碧儿依旧给贾婉茹写信,那信里的内容都是些蜜里调油的婚后生活,只羡鸳鸯不羡仙,说欧阳镇待她有多好多好,一点都不后悔嫁给他之类的云云。 那字迹是碧儿的,贾婉茹根本没有怀疑,她为碧儿嫁得好而感到欣慰。我对此一阵冷笑,碧儿将欧阳镇的心爱之人害得生不如死,怎么可能还回写出这种信来,这只能说明一点,碧儿被软禁了,指不定再受什么折磨呢。 我的眼线突然消失,这很明显,是欧阳镇的杀人灭口,因为小瞳是碧儿的贴身侍婢,要动碧儿,自然是要将她身边的心腹铲除干净了! 端木晨曾经跟我分析过,把碧儿嫁给欧阳镇,嫁到郑国,会毁了碧儿一生的,因为无论欧阳镇对碧儿做什么,只要他有心隐瞒,我不会轻易察觉到。端木晨说的很对,要不是我的眼线突然没了消息,我也会以为碧儿过得甜甜蜜蜜幸福美满呢。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我早就料到会如此了。所以我才跟碧儿“告诫”,不要盲目的相信欧阳镇,不要嫁给他,可碧儿并没有听我的,相反贾婉茹倒是一直怂恿,我想现在碧儿心里恨的人不会是我,而是她得母妃,贾婉茹。 镇王府没了我的探子,可郑国内还是有的,紧接着的半年,欧阳镇有我们大同做后盾,自己本身的能力又高,他渐渐的从与众皇子平齐的水平变成占领上风,而其他几个与他争夺皇位的有力人选,接二连三的出了意外,有被老皇帝厌弃的,有出去打猎突然马受惊,摔下马摔死的,还有个皇子的死法就更可笑了,去民间吃蛇羹,被从厨房跑出来的蛇咬到,中毒而死,总而言之,死法千奇百怪,欧阳海都是躺进棺材的人了,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多次,也怪难为他的。 这么一下来,皇位毫无疑问的落在了欧阳镇的头上,可谁知欧阳海临老了有个心愿未了,那就是想攻下大越,扩大疆土。最终,老皇帝表态,谁能攻下大越,就将皇位传给谁。 坐山观虎斗的事情,我特别愿意去做,大越那么易守难攻的地,最好让郑国元气大伤,好让我坐收渔翁之利。 郑国之事暂且不提,倒是今年四月末,发生了件喜事,此刻天气转暖,何文柳在院子里倒腾他得牡丹时,突然昏倒,我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去青鸾殿。 走进寝室时,御医王青刚诊断完毕,从屏风内退下,他见我来了,笑着躬身说道:“恭喜皇上,文妃娘娘怀孕了。” 我一听,大喜,可又一想,何文柳是被通报说昏过去了,我连忙问道:“文妃没什么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就昏了呢?” “回皇上的话,没什么大碍,”王青回答道:“文妃娘娘只是站得太久,体力不支而已,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何文柳终于怀孕了,我这近一年的努力总算有了功效。 我立刻踱步走入屏风,来到何文柳的床边,何文柳看见我后想起身问安的,我连忙按着他躺下,口吻颇为严厉道:“好好给朕躺着,可别乱动弹了,要是伤着小皇子,朕是要生气的。” 何文柳闻言,抿嘴一笑,“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为何文柳掖好被角。 “为什么是小皇子?就不能是个小公主吗?” “因为朕想要个皇子。”只有皇子才能把你绑在朕的身边,不离不弃。 第232章 借兵 何文柳躺在床上,我也脱掉靴子与他一起并排躺着,我侧过身子,手支着头,就这么躺着。何文柳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想把头往被子里藏,我可不愿他这样,抢先他一步抢过被角,要是呼吸不顺畅了,那该怎么办。 “文妃,朕特别期待这个孩子,”我搂着何文柳,笑着说道,“朕连他的名字都想好了。” 何文柳听我这么一说,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因为我所有的孩子都是出生之后才起的名字,哪有才刚怀上就有名字的道理。何文柳一脸的欣喜是藏不住的,连忙问道:“起了什么名字?” “起了一个‘珏’字,李珏。”顾名思义,是美玉的意思。 “李珏,珏儿,”何文柳默念了几次后,笑着说道:“真好听。” “喜欢就好。”我亲吻着何文柳的眉梢,“以后我们的珏儿是最幸福的。” 何文柳怀有身孕一事很快的传遍整个宫廷内外,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不菲余力的向众人表示了对此孩子的期盼,目的就是要让何文柳知道,我是多么的看重这个孩子。 何文柳才怀了一个半月,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让他去去弄什么花花草草了,就怕他累着。 我依稀记得何文柳上次有孕时,精神特别好,天天出去散步,也很能吃,硬是把自己吃得胖了个圈。可这回有孕真是苦了他了。 何文柳绝对是吃什么吐什么,瘦了很多,比我们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瘦。因为他经常感到恶心,然后去呕吐,那么在意自己在我面前形象的何文柳,自然不愿意与我一起用膳了,每次都是我厚着脸皮,软磨硬磨的蹭着。 除此之外,何文柳变得很乏困,很嗜睡,他怀着韵儿的时候,每天按时按点的散步,可现在他天天卧在榻上,懒得动,倒是我抽着空就去青鸾殿看他,硬是拉着他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四处走走。 我也算年近不惑,很多事情我看得开,也看得明了了,谁好谁不好,前世与今生的反差,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尽量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其实今生走下来,几乎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除了何文柳。 本来何文柳是最让我放心的,他那么爱我,绝对不会离开。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之间有很多矛盾,是前世都不曾存在的,他就算痛苦到死,我也想绑着他,让他陪在我身边,我越来越离开不了他,那种依赖,那种温存,谁都无法给予我。 中午用膳的时刻,我又去找何文柳,尽量督促着他多吃些。平时的他能赖着就赖着,能躺着就躺着了,倒是今天乖乖的吃东西了。 何文柳坐在饭桌前,桌子上摆着几盘类似于糕点之类的东西,为方块状物,暗红的,我到的时候何文柳正在拿筷子夹着往嘴里放,瞧他吃得那么香,我不禁笑道:“文妃,你在吃什么?可以给朕分一点吗?” 何文柳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给我请安,又吩咐新月再去添一双新筷子。 我拉着他坐下,瞅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我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何文柳笑而不答,只是接过新月送来的筷子,夹了一块递给我,“皇上要尝尝吗?” 既然何文柳都递到我嘴边了,我也就毫不客气的张了口,将他夹来的糕点咬在嘴里。 我嚼了两口就皱起了眉头,也顾不得形象礼仪,直接吐了出来,这玩意怎么那么难吃?!真的是糕点吗?!糕点有甜味是没错,但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难以下咽。 何文柳手忙脚乱的给我倒了杯茶,算是漱漱口,漱口完毕,我狐疑的盯着何文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文妃,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么难吃的东西你居然咽得下去?” 何文柳闻言,面颊噌的一下红了,他小声问道:“真的很难吃吗?微臣还蛮喜欢的。” 何文柳平时到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讨厌的食物,最多就是吃得清淡些,怎么突然喜欢吃这种东西?“这是什么玩意?是谁送来的?” “这个是猪血糕,是大越的民间食物,乐妃听闻微臣最近孕吐厉害,所以送来给微臣食用的。”何文柳说着,又夹起一块放在嘴里。 闵言乐?我不禁皱起眉头,她倒是挺会审时度势,知道要跟何文柳搞好关系了。 大越与郑国的战事迫在眉睫,这中间最微妙的就是我大同的态度,我把女儿嫁到郑国当皇子妃,自己又娶了大越公主,大越是弱国,只要我偏向郑国,那大越就完了。闵言乐深知这一点,才会在后宫里走动,希望通过搞好后宫妃嫔关系,来影响到我,妃嫔之中,第一个要被巴结的人,自然是何文柳了。 何文柳很聪明,他见我神色有异,便知我在忌讳什么,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说道:“皇上,微臣绝对不会做出让您为难的事,乐妃那边微臣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您不必担心……” 何文柳很认真的看着我,我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笨蛋,无论文妃做什么事,朕都不会觉得为难,乐妃也是一片好意,你受着便是。” 如果说何文柳是第一个被闵言乐巴结的对象的话,那第二个就是端木晨了,端木晨是珍儿的母妃,珍儿又是被我宠上天的小公主,一个母凭女贵的关系,端木晨算得上是在我面前能说上话的人,闵言乐也深知这一点。 端木晨与何文柳不同,何文柳虽然心软,但前提是不损害我的利益,不损害他自己的利益。可端木晨却不是这样,他做事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就算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也无所谓。 由于身份的尴尬,端木晨在后宫一直是独来独往的人,后宫里没有人愿意与他有过深的接触,毕竟他是亡国皇室,以后的事情谁都不好说,万一家族被有心之人弹劾一番,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闵言乐的突然示好,让端木晨受宠若惊,像端木晨那般简单明了之人,跟他交心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宫里头四处都是我的眼线,一个花匠传来消息,前几日端木晨在花园里散步时,偶尔撞见在花园一角处偷偷流泪的闵言乐,闵言乐呢喃的说了一句“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思秋落谁家”,以来表达她思念故乡之情。 吟诗要应景的,在春末白日,偏偏说出什么明月,什么秋落的诗句,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一切是闵言乐故意安排的。可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端木晨偏偏没有反应出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端木晨与闵言乐很像,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人在大同皇朝苦苦挣扎,所以对于闵言乐的落寞与苦闷,端木晨十分理解,他从一开始就将闵言乐放在了一个弱者就受害者的角度,自然忽略掉了其他细节。 毕竟性别不同,所以端木晨与闵言乐走得不算近,我想闵言乐也不需要与端木晨走得太近,她只需要端木晨在必要时刻说些必要的话就行。 那么何谓必要的时刻说些必要的话?我想多半是为了他们大越国借兵的事吧。大致在欧阳镇起兵前往大越国前夕,大越皇帝派使者前来,亲笔写下书信,想借兵抵抗郑国,我当时没答应,先把使者打发了去,这才使得闵言乐着了急,便想出一招,拉拢我身边较为信任的妃嫔,借用他们之口来说服我借兵给大越。 闵言乐的拉拢之意,何文柳应该是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会说出什么让我放心之类的话,而端木晨还真被闵言乐拉拢了去,要说拉拢也不算准确,应该是他觉得与闵言乐的身份背景类似,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能帮的就多帮着点去,这在我看来,就是同情心泛滥。 端木晨有意帮助闵言乐,可有贾婉茹把持的后宫,还不等端木晨怎么组织语言跟我进言呢,贾婉茹一招先发制人就彻底将闵言乐打垮了去。 贾婉茹的任何做法,我都不会去多加阻拦,因为我也希望大越早点灭亡,所以绝对不会借兵给大越的,但是拒绝总该有个拒绝的理由,这个理由就由贾婉茹来制造吧。 第233章 马蹄糕 由于借兵一事,闵言乐为了她的国家,明里暗里求了我很多次,但我仍然在考虑中,现如今郑国的兵马已经来到越国的边境,好在越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时半会根本打不下来,只要我大同为其出兵,越国绝对保得住。 与闵言乐的苦求相比,贾婉茹却是淡定自若,完全没有要我向着郑国,没有让我为难的意思,她十分的理解我,后宫不得干政,她对借兵一事没发表任何意见,可我认识的贾婉茹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碧儿出嫁,韵儿三天两头的偷跑出宫见她的苏卓,其他皇子们不是领了事做,就是还在学业中,所以珍儿无聊极了,每天完成嬷嬷们教授的课程外,也就只能逗着波斯猫玩了。 夏初时节,我拉着何文柳一起在宫内散步,挑了些好走的地段,就这样遇见了在花园里逗猫玩的珍儿。 珍儿是个讨喜的小孩子,老远的就见到我俩,立刻站起身子,噔噔噔的跑来请安。 我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问道:“珍儿刚才在做什么呢?” 珍儿回答道:“跟咪咪玩。”说着,珍儿将地上的波斯猫抱起来,逗逗它道:“咪咪,快点跟父皇打招呼呀。” 这波斯猫很听珍儿的话,立刻喵喵的叫起来。 何文柳看着波斯猫可爱,也上手摸了摸他的毛发,波斯猫一点都不怕生,伸出舌头直舔着何文柳的手指,何文柳被弄得痒痒的,这才收回手去。 我就陪着何文柳逗猫玩,就在这时,四个宫人来此,他们手里都托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几个款式新颖的点心。 万福将人挡下,问了来意,其中一个宫人说道:“乐妃娘娘亲自做了糕点,差奴才送给陛下品尝。” 闵言乐为了取悦我,做了不少事,前几日跟舞姬学舞,房。中术也长进不少,现在又亲自下厨做东西给我吃。我瞅了一眼托盘上的糕点,呈花状,半透明的绿豆色,看上去诱人不已。 我问道:“看的倒是精致,不知这糕点的名字是什么?” “回皇上,”内监回答,“这是马蹄糕,是乐妃娘娘的家乡特产。” 马蹄糕?这是什么名字?而且又是闵言乐的家乡之物?!上次吃了一口她送给何文柳的猪血糕,一股血腥味,这马蹄糕该不会是马蹄味吧?就冲着这名字,再加上之前闵言乐的那让我难以下咽的猪血糕,这马蹄糕我是心有余悸绝不会碰了,对我了如指掌的贾婉茹想必也会算到的吧。 我挥挥手,对这马蹄糕实在不感冒,说道:“朕最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就赏给你们吧……” 我话音刚落,就听珍儿说道:“父皇,可以赏给珍儿吗?那些糕点看起来好好吃,珍儿都没有吃过。”她就是个小馋猫。 当然不可以赏给珍儿,我心里不禁暗骂这几个宫人没眼色,偏偏挑珍儿在的时候送来,她就是个小馋猫啊。我是知道的,这糕点有问题,里面下了毒。 珍儿的请求我也没拒绝,当下就把这几盘糕点赏给了她。珍儿立刻拿着一块糕点,她还没往嘴里放时,我笑着提议道:“珍儿,不给你的波斯猫喂一点吗?父皇瞅着它似乎饿了。” 这只波斯猫珍儿宝贝得很,可从没给饿着,这不,珍儿一听,便将手里的糕点递到了波斯猫的嘴边,哄着它说道:“咪咪,原来你饿了呀,吃糕点……” 波斯猫平时就是由珍儿喂养的,所以主人喂来的食物,波斯猫习惯性的张开嘴,咬了下去,咀嚼着咽下了肚。 波斯猫最多吃了两口,紧接着它就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全身抽搐,珍儿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以为波斯猫嫌弃那糕点不好吃,她还笑着逗着波斯猫道:“咪咪,不可以挑食哦~” 珍儿闹不清楚情况,在场的其他内监可不是瞎子!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尤其是那四个送糕点的人,吓得直哆嗦。这猫吃了闵言乐做的糕点后断气了,糕点原本可是送给作为皇帝的我的。 “父皇……”珍儿侧着脑袋,天真的看着我,完全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宝贝女儿手中抱着死猫,我自然是看不过眼,万福见我面上的怒气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上前一步,“珍儿公主,得罪了。”说着就将珍儿怀里的波斯猫强行的抱了过去。 珍儿一看,立刻着急了,伸手就要夺回来,奈何珍儿的个头小,只能围着万福的衣摆打转,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万福公公,您做什么?快把咪咪还给我……” “珍儿公主,”何文柳见状,连忙拦下她,哄着她说道:“你先别急,你那波斯猫怕是吃东西噎着了,万福这是打算抱去给御医瞧瞧。” “真的吗?”珍儿将信将疑。 “当然了,”何文柳不紧不慢的掏出锦帕,给珍儿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可别耽误了救治,你的波斯猫会回来的。” 何文柳的话很有说服力,也不会给珍儿幼小的心灵上造成什么伤害。 贾婉茹身边有我的探子,我知道是她指使人下的毒,由于我对大越的食物没什么好感,贾婉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反正我不会吃,之后不管谁中毒,都得算在闵言乐的头上。 贾婉茹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闵言乐求我为大越出兵抵抗郑国,可贾婉茹自己的女儿碧儿嫁到了郑国,可以说她与郑国算是一条线上的人,要是我真的为大越出兵,想必那时候碧儿在郑国的处境会十分的不好吧。 贾婉茹这招栽赃陷害着实做的不错,闵言乐倒台,对她只有好处没丁点坏处,而就我来说,也乐得贾婉茹这么做,大越早晚都得灭,与其自己花费兵力,还不如让郑国去做,所以跳进贾婉茹设下的陷阱里也是可以的。 万福离开后,我低声向身边的内监道:“去言乐宫,把乐妃给朕软禁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闵言乐想下毒害我一事在宫中流传开来,闵言乐是大越人,在大同没有任何后台,所以如今没人敢为她站出来说一句话,都巴不得将关系撇的清清的。 命人将珍儿与何文柳送回各自的寝宫后,我装作气呼呼的去了言乐宫,此时的闵言乐早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一见到我,泪声俱下得大呼冤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心软。御医的检查结果此刻送来,确定是马蹄糕有毒无误,里面加了砒霜。 要定罪,自然不会给闵言乐反驳的借口,我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我忍下心中那口怒气,让闵言乐自己解释清楚。 闵言乐是解释不清楚的,因为她为了讨我的欢心,为了取悦,所以在做糕点的时候根本不假手于人,从和面到蒸煮都是她自己一人在御膳房完成,打下手的人也只是她那两个从大越带来的贴身婢女,所以她们的证词根本不足以信,在我们看来,只有闵言乐及其贴身婢女下毒。 一般的,糕点被下毒,毒素会藏在馅里,或者是添加在和面的水里,可马蹄糕没有馅,和面的水也是贴身婢女从御膳房外的井里打的,贾婉茹没那么傻,会在御膳房旁的水井里下砒霜。正在的毒素来自与面粉,这谁都猜不到。 贾婉茹命人将砒霜加进御膳房的面粉袋里,砒霜掺合着面粉做成的马蹄糕是有毒的,等到闵言乐做完马蹄糕离开后,贾婉茹再命人将那袋毒面粉搬出御膳房便是,我想现在那袋面粉应该已经被运出宫去了,一点证据都不会被留下。 闵言乐怕极了,她无法为自己辩驳清白,只能哭着说自己是无辜的,似乎妄想让我动了恻隐之心。 闵言乐这边哭得梨花带雨,那边就有内监通报,说是贾凡领了一批大臣们求见,顺便还让内监给我带了几句话,说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务必求我杀了闵言乐。 闵言乐的罪名挺好安的,无非就是见自己的国家借兵不成起了杀心,来个鱼死网破之类的,储君年幼,不能主持大局,大同定会乱作一团,要是那时候郑国加紧出击,大同怕是要有一番苦战,并且这样一来大越也就得救了,闵言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她的大越国。 夜晚乾龙宫内,贾婉茹珊珊到来,见我满面愁容就是来安慰我的,她善解人意,笑着靠在我的怀里,“乐妃那样,是她不识抬举,皇上您别再为此伤神了。” 我嘲讽一笑,看她做戏如此得心应手,要不是我知道前因后果保准会被骗了去,想必前世贾婉茹也做过不少类似人后陷害人前安慰的戏码来。 我没有戳破,只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朕没有为她伤神,其实朕根本没想着为大越出兵,才一直拖到现在,现在正好,不管毒是不是乐妃下的,朕都有借口了,算她倒霉吧,大越必须得灭。” 贾婉茹闻言,会心一笑,“皇上说的是呢,是臣妾过于担心了。” 第234章 阻拦 由于闵言乐下毒之举,使得大同与大越之间的关系恶化,再求得大越出兵,简直是天方夜谭。自从上次被贾凡进言之后,我再没去见过闵言乐,任由她在言乐宫里自生自灭。 ******视角转换一下****** 端木晨对闵言乐一直怀有别样的情怀,并非单恋或者喜欢,只是同病相怜,都是他国之人,苦苦的在大同的皇宫里挣扎,闵言乐为了她的国家,端木晨为了他的族人。 当端木晨得知闵言乐由于下毒未遂之事被软禁起来后,为其担心不已,他与闵言乐的处境相同,所以清楚的明白,无论闵言乐做什么,都不会下毒去害皇帝,因为只要这么做了,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将自己,与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逼上绝路。端木晨了解闵言乐的性子,她开朗,乐观,就算接近自己动机不纯,但端木晨依旧感谢闵言乐在宫里对他鼓励。 所以本该袖手旁观的端木晨,起了想为闵言乐说情的心思。端木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可依旧想奋起一试,希望能救得了闵言乐。 可一个人的出现阻止了他。 闵言乐被囚禁的10天之后,端木晨总算是组织好语言,鼓起勇气,去求见皇上,为闵言乐辩解。 可就在他打算去的前一刻,莱仪殿有客人登门拜访了,来的人是皇上最信任的妃嫔,何文柳。 何文柳这绝对是稀客中的稀客,他入宫这么多年来,串门子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端木晨的品级要比何文柳低,他自然是要躬身请安,问来意。 何文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让身后的小绿子将手里的篮子提来,掀开布盖,里面是只可爱的雪白色波斯猫崽,喵喵的直叫。 “这是本宫送给珍儿公主的,”何文柳笑着说道:“还望她别跟皇上置气了。” 端木晨心下了然,珍儿的波斯猫死了,虽被骗着说是噎死的,可珍儿心里还跟李暮景闹脾气呢,要不是李暮景让她喂猫,她的猫就不会死了。李暮景为了哄女儿,已经派人四处找波斯猫了,可这猫毕竟品种稀有,又是雪白色的,一时半会的也找不来,现在文妃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只波斯猫来宽慰珍儿了。 “微臣这就让人把珍儿唤来。”端木晨说着,就差了人去。 没过多久,珍儿在小宫女的簇拥下前来,小嘴巴撅得老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当她一看见何文柳身边,那小太监手中篮子里的东西后,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还不等何文柳说话,珍儿就兴奋的问道:“文妃娘娘,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何文柳笑着从篮子里抱起猫崽,放在珍儿面前,珍儿连忙接过,喜欢得不得行。 “这下不生你父皇的气了吧?”何文柳刮了一下珍儿的小鼻头,问道。 小孩子最好哄的了,她摇摇头,笑着说道:“不气了,不气了。” 何文柳来莱仪殿的第一件事算是完成,他吩咐身边的小绿子等众位内监道:“你们都出去陪珍儿公主玩吧。” 在场之中品级最高的妃嫔发话了,内监们哪有不从的道理。几个太监宫女领着珍儿离开,宫殿内就剩下端木晨与何文柳二人。 何文柳故意将人支走,端木晨怎么看不出来,只听他道:“不知文妃娘娘有何事要与微臣说。” “你想救乐妃吧?”何文柳一针见血道:“我劝你别去,你去了自身难保。” 端木晨愣了一下,他没料到何文柳将自己摸得如此透彻,他们之间并无交集才是。既然对方都看出来了,端木晨也不再隐瞒,他道:“没错,我想为乐妃说情,我了解她,她是无辜的,她不可能做出下毒伤害皇上的事。” 何文柳叹了口气,说道道:“珍儿公主差点吃了乐妃的糕点中毒,你现在要为乐妃说话,你有没有为珍儿公主想过?” “我……”端木晨顿了顿,轻声说道:“可微臣不能见死不救。” “为什么不能见死不救?!”何文柳反问道,也不用端木晨回答,他下一刻就自己说出了答案,“是因为你觉得乐妃跟你很像,你们处境一致,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陷害受委屈?” 端木晨抿了抿嘴,“文妃娘娘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问这些话?” “你是傻子吗?不懂得明哲保身吗?”何文柳看着端木晨,心里不禁也纳闷了,端木晨是皇室成员,怎么就被家族养得这么没有脑子,“既然你也知道了你俩处境一致,你连自己都保不了,怎么去保别人?!你当那乐妃接近你就没点目的,她就是为了自己遇难时你会替她说话求情,你是珍儿的母妃,皇上宠着珍儿,你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这种裙带关系乐妃早就洞察的一清二楚了,你只是被她利用而已。” “我……我……”这种利用端木晨多多少少能察觉到,但被人这么赤。裸。裸的戳破说出还是第一次,端木晨的语气苍白了许多,“可乐妃的确没有下毒……皇上很喜欢着乐妃的,要不然也不会……” “喜欢?”何文柳听到这两个字,觉得又为刺耳,他冷笑一声道:“当年的周皇后皇上不也很喜欢,周皇后的相貌可不输给乐妃,可瞧瞧他的下场吧。皇上是宠着乐妃,侍寝次数可不少,这要是换做其他妃嫔早就有孕了,可乐妃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以为就没一点猫腻?” “是皇上……?”端木晨简直不敢相信。 “也不一定,可皇上八成是知道的,只不过他默许了这种事情的存在,”何文柳进一步的发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做?” 端木晨摇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只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于可怕了,为什么要如此算计?对方只是个弱质女流而已,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端木晨种种的疑问,何文柳给了答案,“本宫告诉你吧,晨妃,皇上从来就没想着真的要跟大越结盟,他之所以要娶乐妃,只不过是想旁敲侧击一下郑国的态度罢了。” “这跟乐妃有没有下毒有何关系?!”就算何文柳说的再有道理,端木晨也听不进去,“她明明是被人陷害的,整件事情最终的得益者是婉妃!”这句不该说的话,终究是说出了口,“我会跟皇上说,跟皇上好好分析,权衡利弊,我……”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何文柳干脆直接挑明道:“就算下毒的人不是乐妃,但也总得找出一个凶手来,你是想把婉妃推出去吧?婉妃是什么地位,你又是什么地位?皇上根本不会信你。你以为皇上就没有一点点的怀疑?你想的那些,皇上怎么会想不到?!但这对他来说目前都无所谓,罪名是必须要扣给乐妃,说白了,就是要乐妃死,你明白了吗?!” 端木晨沉默不语,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话都说到这份上,端木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李暮景是想拿闵言乐下毒一事来做导火线,想要由此与大越决裂,任由它被郑国的铁蹄践踏。 “你自己的地位都岌岌可危,要不是皇上仁慈,珍儿早就被抱给其他妃嫔抚养,现在你还要去管那个跟你非亲非故的闵言乐,本宫记得你族人的命还在皇上手里握着呢,你就不怕他们被你连累吗?” 何文柳也不管端木晨能否接受,劝说也好,威胁也罢,该说的全都一股脑的说出去了。何文柳这么做并非要卖端木晨一个人情,或者想拉一把,而是他明白李暮景意图所在,又恰巧看出了端木晨的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闹到李暮景那边去。端木晨虽然心善,却也有自己的手腕,谁知道他为了救闵言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何文柳这么做,只是将它消灭在萌芽状态罢了。 ******视角转换一下****** 正如我想的一样,根本不会有人为闵言乐说情,哪怕是她之前一直拉拢的端木晨也是审时度势,没来找过我。本来还想着怎么把珍儿哄回来,倒也不用哄了,何文柳不知从哪里弄来另一只雪白的波斯猫送给珍儿,珍儿天天笑呵呵的逗着玩呢。 闵言乐毕竟是他国公主,就算有下毒害我的嫌疑,我也不能就这么杀了她,只是将人关起来而已,就类似是打入冷宫了。 可就在闵言乐被软禁的一个月后,她上吊自杀了,按照陪伴着与她一起被关起来的有嫌疑的婢女说,她天天以泪洗面,最终想不开,以死来表示清白。 闵言乐想的太天真了,以死示清白?!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如果她一直坚持自己没下毒的话,我还觉得有些棘手,没料到她这么想不开,居然要自杀。 一个人自杀的理由,除了可以以示清白外,还有其他的。闵言乐死了,死了就更说不清了,虽然闵言乐的婢女说是示清白,可我所有的大臣们却不这么想,他们只认为闵言乐是畏罪自杀,闵言乐下毒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借着闵言乐的死亡,大同与大越之间的所有协议全都作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心理盼望着,郑国在攻下大越的同时,能伤亡惨重,元气大伤。 第235章 守寡 今年的元月十七,何文柳为我生了个小皇子,十七皇子,李珏。 整个过程十分的顺利,不想上次那般早产血崩的。李珏是我最盼望生下来的孩子,虽然中间夹杂着利用的因素,但这并不影响我为人父的喜悦。 有一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就是李沉在郑国遇见的那位跟李霁相似的人,按照李沉的描述,对方的样貌,气质与何文柳如出一辙。 这些年来,李沉的内心十分的内疚,尤其是面对韵儿,面对何文柳的时候,韵儿喜欢缠着他,何文柳待他不薄,可由于他搞不清楚状况的求救,让李霁落得流放的下场,克死他乡。 所以当他遇见一个跟李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内心的那份喜悦与救赎是无法言语的,他很希望李霁还活着。 就我而言,李霁还活着,作为一名父亲,我也十分高兴,哪怕他跟我不亲近,哪怕他总给我闹出点事情来。可作为一名帝王,他是一个威胁,一个本该不足为虑的威胁,为何要说“本该”二字?因为他的母妃是何文柳。李霁,是唯一一个能够动摇何文柳心向着我的存在。 我派过探子去调查那个欧阳霁,想先探探他的底,可所有的探子都消失了踪影,应该是暴。露身份遇害了。 一个国家内有奸细有探子很正常,假如探子身份被敌方质疑,他们会先给忠主放出消息,然后自杀了事,因为如果被抓的话,可就是是生不如死了。 退一步讲,如果探子真的被抓,一般情况下,他会有两个下场,第一,就是被俘,为敌国卖命,将假消息传给原来的国家,假如探子誓死不从,那就会有第二种下场,受尽各种折磨后惨死,尸体被高调的吊在城门上,让各国瞻仰。 可现在,我一没有收到任何探子自尽的消息,二也没瞻仰到被吊在郑国城门前探子的尸首,这一切稍微想一下,也能琢磨出一二来,那就是欧阳霁察觉到了探子的存在,却秘密的将他们处决了,没让外人知道。 我想欧阳霁要隐瞒的不是大同探子的事,而是隐瞒大同派探子调查他身份的事,他是欧阳楚的义子,如果身份有什么不干净的底子被查到,他必死无疑。可惜呀,欧阳霁还是太年轻了,他这种做法是能在郑国皇帝那边隐瞒过去,可在我这里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欧阳霁出现在欧阳楚身边的时间,与李霁意外死亡的时间刚好吻合,碧儿与欧阳镇的意外相遇与结合,再加上我派去消失的那些探子,我越发的觉得,他没那么简单,他八成就是李霁。 大越与郑国的战事一触即发,欧阳镇携其同母弟弟欧阳恒领兵出击。 大越誓死反抗,小国们都是大同与郑国的附属国,他们绝对不会伸出援手,我大同也是如此,所以就算大越占有地利的优势,也无法阻拦郑国的铁蹄,大越最终是被拿下了。 大越被灭,中间出了一点意外,不,这应该是说惨剧才对,欧阳海千挑万选,最终选择欧阳镇接他的皇位,可欧阳镇出兵打仗,却死在了越国。 欧阳镇之死,我始料未及,探子的来报,由于大越那边属于南蛮之地,易守难攻,气候潮湿,所以有一些带有剧毒的蛇虫鼠蚁,据说是欧阳镇在兵营里睡觉时,被毒虫子钻进了耳朵,侵蚀大脑而死,脑髓都从鼻孔里流了下来。 欧阳镇死的时候,仗才打到一半,最终是他的弟弟欧阳恒领兵,占领了大越的京都越城,杀了越国皇帝及其所有皇室成员。 之前老皇帝欧阳海已经表态,谁拿下大越,他就把皇位传给谁,虽然他这么说,可当时打仗的是欧阳镇啊,谁知是欧阳恒带兵凯旋而归。皇帝说出口的话,天下人都听着呢,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最终皇位传给了欧阳恒。 没过一个月,欧阳海终是驾崩了,欧阳恒继位,而他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光自己的兄弟,以免后患,他怕有人不服气,怕争夺他的皇位,所以在各路皇子前来郑国帝都为欧阳海奔丧之时,欧阳镇将他们全杀了。 京城的皇室成员没有兵权,藩地的王爷世子们入帝都身边随从不能超过二十,这些人进入帝都,宛如道祖上的鱼肉,无一幸免。 很多大臣站出来指责,阻拦,进谏。他们所谓的进谏,皇上不喜欢了,轻一点的惩罚就是贬职罢官,重一点直接杀头,大臣们再怎么反对,也不可能杀了欧阳恒,因为欧阳恒是皇帝,杀了皇帝等同造反,这是要遗臭万年的! 欧阳恒我见过几次,他资质平庸,为人高傲,我并不觉得他比欧阳镇多出色,那么大一块馅饼砸在他身上,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欧阳镇的死肯定有疑点,欧阳恒的身后定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按照关系上来说,欧阳镇是我的女婿,碧儿嫁给他不到两年,这么年轻就要守寡,可怜的要命。 贾婉茹一听说欧阳镇死了,哪儿能受得了,立刻哭着喊着求我把碧儿接回来,不能让她孤零零的呆在郑国那个伤心地。 可由于郑国新皇登基,再加上欧阳恒为了坐稳皇位需要一段时间,等我碧儿正在被接回大同的时候,欧阳恒差不多做了半年多的皇帝了。 郑国发生的那些事,摸着良心讲,我很幸灾乐祸,我们是敌对国,巴不得对方天天有天灾人祸,内乱战争呢。 碧儿十六岁出嫁,不到十八岁守寡,这两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她在郑国做的那些事我都知晓,怕是被欧阳镇软禁起来受尽折磨,她对欧阳镇的爱早就化为了诅咒与痛恨。 碧儿回来之时,我与众妃嫔们一起站在宫门口迎接,来表达我对这个女儿的思念之意,远远的,一行马车向我们驶来,我想最大最华丽的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碧儿。 在那马车旁边,跟随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瘦弱的身体,大概是个穿着华服的少年,渐渐的,一行人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那个马背上额少年。 我对十几岁时的何文柳的印象完全模糊,我真正关注他是在我重生回来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有二十了。我想十几岁时的何文柳大概就是那少年的模样吧。那少年简直就是二十年前何文柳的样子。他应该就是李沉口中的欧阳霁了吧。 李霁离开已经八年了,这几年新入宫的人虽然不知,却见到一个跟何文柳如此相像的人也是吃惊不已,我侧眼瞄了一下何文柳,发现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直溜溜的盯着欧阳霁看。 欧阳霁下了马,躬身向我请安道:“在下是郑国的霁世子,奉郑国皇上之命送镇王妃回大同。” 欧阳镇的声音轻柔,就像一缕清风,毫无阳刚之气,他像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我,毕竟这以他霁世子的身份来说,是第一次跟我见面。 我示意一笑,就算他长得再像何文柳,我也总不能拉着他就问你是谁吧,现在的场合是来迎接我的二公主李碧儿的。 婢女揭开车帘,扶着碧儿下了马车,两年未见,碧儿的相貌没什么变化,人却消瘦了不少,虽然经过精心打扮,却也遮掩不住她精神的萎靡。 贾婉茹见自己的女儿受苦折磨成这样,当下就忍不住上前抱住碧儿痛哭起来,嘴里呜咽着说什么我这苦命的女儿之类的话。 碧儿的眼睛也红了,苦楚与责难终于得以发泄,她失声痛哭起来。 第236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丹儿与霁儿 李丹儿与李霁分别是我前世与今生的名字。 前世的我,贵为一国公主,虽然母妃不受宠,我不受重视,可我们衣食无忧,我每天上午跟着嬷嬷们学习宫中礼仪,争取做一名合格的公主,下午就陪着母妃。 我对父皇的印象几乎没有,除了在那些宴会场合外,我几乎从未见过他,跟我岁数差不多大的姐姐碧儿,却深得父皇欢心,可我一点都不羡慕,因为我有母妃就足够了。 我一直以为我会和母妃相依为命的过一辈子,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母妃却总是用手指轻轻的顶了顶我的额头,说:“小笨蛋,你早晚是要出嫁的,要跟你的驸马过一生。” “驸马”这个词,对我而言尤为陌生,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出席那次的琼林宴,我绝对没做过什么让自己大方光彩之事,就像平常一样,静静的坐着而已。却不知为何,被众大臣眼中的乘龙快婿,那年的新科状元看中了,那新科状元名叫袁青深,他没几日就向父皇求了亲,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父皇没当场答应,毕竟也要考虑我的意愿,他安排我与袁青深私底下见了一面,我年纪小,又害羞,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着他。袁青深倒是大大方方的做了个自我介绍,表明了想要迎娶的意思,除了我的那些皇兄皇弟们,袁青深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异性,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人风趣,健谈,又很迁就我,我当时真的认为,他就是我的两人。 袁青深能力本就很强,后来渐渐的跟太子搭建起了关系,为太子办事,一个将要当做驸马的男子,以后在仕途上很难再有大作为了,我心里渐渐的对他产生了歉意。 直到那一天我所看到的一切,将我那简单的幸福击得粉碎。 那日我听小太监说,袁青深进宫了,我就去找他,却看见他跟我的姐姐碧儿你侬我侬的靠在一起,我当下就傻了眼,想跳出去质问,却没那个勇气,只能傻傻的躲在灌木丛中,听袁青深说着本该对我却对碧儿说的情话。 没多久,太子也来了,袁青深一直在太子左右,碧儿是太子的亲姐姐,这个关系算下来,也难怪袁青深与碧儿能看对眼了。 太子似乎将袁青深当做了自己人,很多事情不避讳的说了出来,说什么瑞王正在练兵,过不了几年江山就该易主了,我越听越不对,瑞王要起兵造反,太子高兴个什么劲?! 他们说的很多很多,那些宫里大部分绝对不会知道的事情,到后面我不敢再听下去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转身想跑,可能是发出了响声,被太子与袁青深发现了,我一个弱质女流,没跑几步就被抓到,我求他们,求他们放过我,我看着袁青深,我们是有婚约的,可袁青深的冷漠极了,他居然对太子说:“她知道了秘密,杀了她才能永绝后患!” 最终他们并没有杀我,而是随便找了个跟我身材类似的宫女,换上我的服饰,把她丢进了花池,被水长时间浸泡,那宫女早已面目全非,只能靠衣着来辨别身份,父皇不下令命人调查,他嫌麻烦,就直接确认了我的身份,还说这是意外。所以丹儿公主死了,十五岁那年失足落水而亡。 而真正的我却被考上脚链,把我扒光了丢弃在太液湖上的游船里,接下来的三年,我就像个供人玩乐的奴隶一般饱受折磨,而折磨我的人,却是我的亲兄弟。 在这艘游船上,太子作为储君,作为兄长,诱惑着他的弟弟们在我的身上烫下一个个烙印,那些皇子本来只是怕于太子的威严,才不得已为之,可后来他们在我身上找到了玩乐感觉,尤其是我的十三弟李琪,他年纪最小,却也是折磨我最惨的人,每次他上这游船,总喜欢跟我玩溺水的游戏。 游戏很简单,找一个大大的水桶,把我掉在水桶之上,然后朝里面溺去,就在我无法呼吸感觉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他再命人把我拉上来,一次又一次,不亦乐乎。 我就这样,被他们折磨着,折磨着,没有人来救我,甚至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丹儿公主并没有死,她一直在宫中,被自己的弟弟们辱乐着,三年的时间,我过得生不如死! 直到三年后的某一日,他们都以为我习惯了,松懈了下来,他们忘了给我铐上脚链,忘了将我禁锢,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逃出去的机会。 可我那时的我已经被折磨的不是个人了,我怎么能这样出现在大众面前,尤其是我的母妃面前,母妃以为我三年前就死了,最起码那时的我体面下葬,我希望能够保留我在母妃心里最美的一面。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三年的折磨,我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行走,我只能慢慢的爬向床边,忽然之间,我看见地上有一件红色的纱衣,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过,在民间有这样一个传闻,如果一个人身披红衣而死,那必将化为心怀怨念的厉鬼,会回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不管那是否灵验,我都愿意一试,我捡起那件纱衣,披在身上,跳入湖中,我感受着冰凉的湖水慢慢的侵蚀着我的身躯,直到生命流走的最后一刻。 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鬼,披着那件红衣,在空中飘荡,我顿时大笑不止,真好,我要复仇,什么手足,什么良人,什么父亲,统统都得死! 可当我飘到父皇面前的时候,他根本看不见我,而是一心搂着他那貌美如花的舞姬饮酒,我这才发现,我没有化为厉鬼,而是变成了一抹幽魂。 我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吓唬人,可他们都看不见我,最终我默默飘回了倚柳殿,那个我与母妃同住了十五年的地方。 倚柳殿一片萧索,满院子的牡丹花早就枯死了,我刚飘进殿内,就听到一阵咳嗽声,顺着声音而去,看见我的母妃半躺在病榻之上,他面色蜡黄,毫无生意,完全没有求活的意志了。 顿时,我想放声大哭,可是我放出的声音没人听见,也流不出眼泪来,因为我只是一抹孤魂。 哭着哭着,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我,我明明是一抹孤魂,怎么还能接触东西?我睁眼一看,只见面前一个嬷嬷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她催促着身边的人道:“快去给皇上道喜,文妃娘娘生了一对龙凤胎。” 我以一个婴儿的身份回到了母妃身边,又回到了李氏一族,这次,我换了一个名字,名叫李霁。 母妃依旧是我的母妃,那个永远淡如薄水的文妃,那个安安静静的文妃,很多事情跟前世不同了,比如母妃曾经是生了一个丹儿公主,可她四岁的时候意外死了,比如父皇对母妃的态度,他居然知道这世上有母妃这个人了。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来了,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我要复仇,我要把李氏江山,把大同皇朝从我父皇的手中抢过来! 在我七岁那年,京城出了一个半日仙,据说他算命测字十分精准,皇祖母悄悄前去拜访,给父皇和我们几个皇子们都算了命,不得不说,那个半日仙真的很准,他给我批的命数是,“身披红衣,自尽而亡,凶子投胎,恨意围绕,杀兄轼弟,克父克母”,前四句话已经证实了,只差后两句了,我一定不会做伤害我母妃的事! 后来发生了凶子一事,所有的苗头都指向我,虽然最后证明与我无关,可我那个爱笑爱玩爱撒娇的姐姐,变成了个傻子,而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我,这时候,我懂得了藏拙,我知道了,不是一味的读书,努力勤奋就行,我这时候要做的,应该是藏拙。 我想藏拙,我想忍耐,我想等我真正有能力的时候,再发起攻击,可是当我看见父皇新入宫的秀女里有邓程颖那个贱人的时候,我什么心都忍不住了。 他除了是李琪的母妃外,还是在后宫里经常给母妃使绊子的人,母妃与他素无瓜葛,他之所以处处针对母妃,是因为后宫之中,只有他与母妃二人,是作为男妃孕有子嗣的这种无聊的理由。 李琪长得像父皇,所以深得父皇的疼爱,可对我来说,李琪是那个喜欢跟我玩溺水游戏的恶魔。 他不是喜欢水吗,他不是喜欢玩溺水游戏吗?虽然理智告诉我,不应该这么快就动手,可恨意推驶我前进,我看着邓程颖抱着李琪在湖边在人工湖边看鱼的时候,趁着四周没人,将他们推入湖中,我要让李琪尝尝溺水的滋味。 李琪溺死了,可我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反而拍手叫好,我是心恶,我是铁石心肠,我是巴不得他死! 可是这种突破理智的下场,就是被父皇发配边疆流放。没有母妃的陪伴,只有姐姐与伴读的送行,大皇兄没脸来见我,他大概是在自责,其实我根本没怪过他,是我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在流放的途中,我遇到山贼,与护送的侍卫们走散了,最后只找到了那个服侍我,与我年龄一般大的小太监,我怕那些山贼再追来,就命令小太监跟我换了服装,后来被山贼追到河边,被逼落水。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河边,小太监溺死了,而我却活着。 我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着,希望能够被人发现,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确是这样呢,我没走多久,就被看见前方有一行马车通过,那行头非富即贵,我心里一横,与其回去继续被流放,还不如就此放手一搏。于是故意倒在路中间。 那一行人发现了躺在路中央的我,由始至终我都在装晕,我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行人是赶往郑国的,我记得郑国的二皇子被俘了,怕是由于跟父皇签署了什么停战协议被放出来了吧。 反正最后他们还是救了我,给我包扎治疗,没多久,我装晕变成了真晕,我再次睁眼时,已经进入了郑国的境内。 我躺在床上,床边站着一个成年男子,他高达威猛,麦色肌肤,他看我的眼神有一丝迷茫,还有一分情意,这两者我都看不懂,男子见我醒了,立刻换了脸色,他严厉的问我,“你是什么人?” 我可不傻,就算自己是大同皇子,现在也不是承认的时候,反正我是小孩子,立刻装疯扮傻起来,我故意一副想破头皮的样子,“我……我不记得了……叔叔,你是谁呀……” 男子的表情微妙起来,他盯着我,仿佛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如此回答。 “你知道文妃吗?一个叫何文柳的人。”男子问道。 男子又递过来一样东西,是一个蓝色的香囊,他道:“这是从你身上的东西,你看看还认得吗?” 我当然认得,是韵儿亲自绣给我的,可此刻的我依旧摇头,表示不认得。 反正装到底就对了。我要骗过所有的人,才有可能活下来,有可能重回大同。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子就是郑国的二皇子欧阳楚。 欧阳楚也没多加刁难,他当下就将香囊交还与我,“是你的东西,说不定以后能想起来,好好保存吧。” 随行的大夫为我把脉,说我这得的是失魂症,是由于受到了外界巨大的压力变故,或者是受了什么伤所致,反正我出现在马车前的时候那么狼狈,这正好也说得通。 欧阳楚让我休息,他起身离开,没走几步,他忽然转身,问道:“你认识文妃吗?一个叫何文柳的人。” 这要是普通小孩,听到自己母妃的名字,哪怕再怎么装,也要哭着喊着要母妃了,可我绝不会这样,欧阳楚这是在试探我,我怎么可能上当?我困惑的摇摇头,表情没有一丝浮动。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面前提起我的母妃。 就此我来到郑国,躲在欧阳楚的羽翼之下,要从头计划。 我住在欧阳楚的府邸,他对我很好,爱护我,栽培我,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走了大运气,居然被欧阳楚如此看重。 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他看重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相貌,我那与母妃相似的相貌。我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母妃的,可他对母妃那恶心龌蹉的心理在我这里一目了然。 忍下心中的不屑与厌恶,我尽可能的讨好他,所谓的讨好,就是让他信任我,保护我,心甘情愿的分给我权利。那如何讨好呢,其实很简单,欧阳楚对我母妃抱有别样心思,那我所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成为母妃那样的人,最起码表面上得装得像才是。 前世今生加起来,我与母妃共同生活了二十二年,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笑容,我会尽我所能的去模仿母妃,母妃这种性子的人,容易被人忽略,被人无视,而这正是我现在所想要的。我越像母妃,欧阳楚就对我越好,越上心。 欧阳楚不是傻子,稍微打探一下大同皇朝里的文妃有没有儿子,那儿子的名字里是否有霁字,一查就能查出我的真实身份来,我就算再罪大恶极,也是父皇的儿子,是大同皇子,如果告知郑国皇帝,我可就立刻变俘虏了。 可欧阳楚并没有这样做,他做梦也没想到我是装失忆吧,一装就是好几年。并且我的言行举止在外人面前,越来越像母妃了。 欧阳楚由于被俘过,在郑国失了势,所以投靠了欧阳镇与欧阳恒兄弟俩,帮助欧阳镇登上皇位。 有了前世的经历与记忆,我知道父皇的皇兄瑞王会作乱,而且宫里面有太子和婉妃做内应,这很有可能会成功,既然知道历史的趋势,那我何不借此分杯羹呢。 我通过欧阳楚,向欧阳镇提出建议,去拉拢大同的瑞王,并且让他去获得我碧儿姐姐的好感,连该怎么获得好感的方法我都想好了。 我记得我在被关在游船上时,曾经听说过,碧儿与袁青深的见面,是由于碧儿忘带钱包,袁青深为其解难之后,结下的不解之缘。那就让欧阳镇沿用以前的老套路就好,不愁碧儿不动心,等以后袁青深再用这招,肯定被碧儿厌恶。 我以为欧阳镇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谁知他支支吾吾的,似乎很不愿意去讨好一个女人,我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似乎有一个心仪的女子,那个罪臣之女,窦雪。 可最终,江山的诱惑大于美人在怀,欧阳镇决定通过娶到碧儿,从而让大同作为他的大靠山。再加上这时候,大同已经与大越联姻结盟,郑国也应该结盟才是。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欧阳镇见到了碧儿,通过钱袋一事虏获了碧儿的芳心,还让她念念不忘,接着又过了一段时间,欧阳镇装作顺路拜访的样子,去了大同,见到了碧儿,然后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卿不嫁,结果还是好的,碧儿嫁给了欧阳镇。 碧儿自认为会幸福的过完一生,可前世被她毁掉的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幸福?!于公于私,我都想让碧儿嫁来郑国,这样才能好好的折磨她。她以为欧阳镇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良人,我定会将其变成让她毁尽一世的噩梦。 碧儿嫁过来不到三个月,我就悄悄的派人在她那边将窦雪这个人暴。露出来,碧儿趁着欧阳镇不在的时候,几乎将窦雪折磨致死,她觉得爱她至深的欧阳镇绝对不会计较这些,不会在意,可事实错了,欧阳镇回来,看见心爱之人半死不活的怀着别人的孩子的时候,当前上去,就狠狠的扇了碧儿好几个耳光,甚至把她的牙都打掉了。 紧接着,碧儿被欧阳镇软禁起来,这也是我最盼望的时刻,我要让碧儿尝尝前世我被软禁之后所受的所有苦。 欧阳镇信任我,将碧儿的软禁一事交到我手上,我从未在碧儿面露过面,只是将事情交给下人去做,欧阳镇知道我是怎么折磨碧儿的,但他从未阻止过,一个伤害了他心爱女人的恶毒公主,他恨不得将其掐死吧。 每天,我在门口听见屋内碧儿的痛哭声,惨叫声,求饶声,我心里爽极了,伴随着它撕心裂肺的声音,似乎我也能从前世的苦难中有那么一点点的解脱。 欧阳镇为人平稳,不好掌控,相反的他的弟弟欧阳恒倒是个性情急躁的人,他从小没少被欧阳镇教育过说过,虽然欧阳恒长大了,对欧阳镇的逆反心理还是有的,但聂于他是同胞哥哥,所以迟迟不敢发作。 就我而言,更希望欧阳恒登上皇位,因为他比欧阳镇好对付,好赶下台得多。 恰好这时,欧阳镇领命,带兵出战大越,欧阳海表明,会将皇位传给攻下大越的人。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干掉欧阳镇,扶植欧阳恒上位的好机会。 在我不经意的点醒下,经不起权力与皇位诱惑的欧阳恒终于对他的亲哥哥的起了杀机。欧阳恒请求一同前往,欧阳镇欣喜答应,还以为他的弟弟长大了,殊不知那欧阳恒是狼子野心,想要了他的命! 欧阳镇千防万防,惟独他这个亲弟弟没防,可也就是这个亲弟弟,偷偷的将毒虫子放进了他的营帐,让他被毒虫咬死。 最终欧阳恒顺利登上帝位,生性多疑又高傲的他,不用我的挑拨与灌输,他就开始滥杀无辜,让他的大臣们对此寒了心。 欧阳镇已死,碧儿守寡,父皇派人使者前来,要接碧儿回去,这时,我才正式的在碧儿面前现身,此时的她早已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故作震惊,连忙将她扶起,好心好意的告诉她,“大同派人来接你了,我看你可怜,就偷偷跟你说一声,你可千万别在新帝面前说什么郑国苛刻你的事,否则你就走不了了,想要告状也得等你回到大同去。” 碧儿听闻,觉得言之有理,又一想自己终于可以离开了,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流了下来。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碧儿可感谢我感谢得要命呢。 欧阳恒知道碧儿曾经被软禁的事,却不知碧儿被软禁之时的遭遇,他见我跟碧儿谈得投缘,于是大笔一挥,命我护送碧儿回大同。 现在的回去只是暂时的,我早晚要真正的回到大同,做大同,乃至整个中原的皇帝! 【第八卷:风云涌起】 第237章 自毁容颜 碧儿嫁去郑国才两年多就变了寡妇,这对她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贾婉茹爱女心切,我也表现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对归来的碧儿自然是百般怜惜,为了凸显出我对碧儿的重视,我专门在宫里举办宴会,大肆欢迎碧儿的归来,来逗她开心。 表面上看,我对碧儿的好如往常一样,她依旧是我的掌上明珠。可实际上物是人非,就算大同的国风再怎么开放,男尊女卑的地位没什么改变,一个死了丈夫守寡的女子都是要低低调调的,免得晦气了去。碧儿守寡,回到大同,这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民间早就议论纷纷,如今我又如此大排场的欢迎,指不定外人怎么说她的不本分呢,对她的声誉极度损害的。 碧儿的声誉我来说视如草芥,毁了又何妨,我举办大宴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观察一下欧阳霁,看看他究竟是何来头。 宴会时刻,何文柳的目光就没从欧阳霁的身上移开过,以前这种宫宴,何文柳坐一小会就会先行离开,等到结束的了才现身,今儿个他是丁丁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都不动了,就连他身后奶嬷嬷抱着的李珏咿咿呀呀的叫他,他也听不到。 相反的,欧阳霁倒是一派自然,他不是没在意到何文柳的目光,他看了一眼何文柳,除了吃惊于两人的相貌想象外,并无其他多于的色彩。 宴会里,舞姬跳舞,乐师伴奏,宫女倒酒,这样也算是谢谢那些将碧儿护送回来的郑国使臣。 酒过三巡之后,郑国使臣汪希易起身出列,躬身向我说道:“臣有些话专门被我郑国皇帝嘱托,要带给您。” “汪使臣但说无妨。”反正我也猜不到。 “是这样的,”汪希易不紧不慢的说道,“微臣是代表郑国皇室向您求亲的。” 求亲?我没听错吧?! 汪希易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傻了眼,我与臣子,妃子们错愕不已也就算了,连欧阳霁也是疑惑不解。 我稍微一想,会不会是郑国新皇欧阳恒因内乱的问题,无力应对外敌,所以先下手提出联姻,来缓和大同与郑国的关系,毕竟碧儿的丈夫死了,大同与郑国的纽带算是断开。 我哈哈一笑,“真是对不住了,朕适婚的女儿只有五公主韵儿了,她早在三年前就订下了婚约,还有个女儿年纪尚小,要是郑国皇帝想从宗室里挑选一位郡主,朕可以将她册封公主嫁过去。” “不不不,”汪希易连忙否认,他说道:“其实新皇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只盼您能点头答应。” 心仪的人?我眉毛微挑,好奇的问道:“倒是先说说看,心仪之人究竟是谁?” 汪希易看着我,小心翼翼的回答:“是贵国的大皇子殿下,李沉。” 汪希易话一说出口,整个宴会喧哗一片,谁都没料到郑国皇帝会提出这种求婚。三年前欧阳恒曾经来过大同,我还专门派李沉去接待的呢,估计就是那时候看上了眼,就李沉那相貌,十人能迷死九个半。 汪希易见我没啃声,于是继续说道:“新皇从三年前起就对贵国的大皇子殿下念念不忘,他听说大皇子殿下至今未娶,连姬妾都没有,才斗胆让微臣来求这个亲。” 坐在宾客位上的李沉面色都惨白如纸了,他求救的看着我,就怕我答应了。 李沉那副可怜样我压根装作没看见,他早干嘛去了,打从他领差事起,我没少跟他说娶亲的事,他就是跟我推脱,不愿别人近他的身。现在倒好,有了个外人可以向他求亲的借口了,搞不好郑国那边还以为我是为了让李沉联姻,所以故意不给他娶王妃的呢。 “等……等一下,”欧阳霁此时开口,打断了汪希易后面要说的话,“我怎么不知道?汪大人,这事皇上有交代过吗?” “自然是有的,”汪希易笑着向欧阳霁说道:“霁世子您是专门被新皇派来护送镇王妃回大同,微臣是被新皇专门派来求亲的,您的工作已经完成,微臣自然不能落下。” 对此欧阳霁皱了皱眉,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便不再开口了。 这些年来我将李沉分配至六部,锻炼他的能力,是希望别走前世的老路。要是我真的将李沉当做政治牺牲品用来联姻,那我让他出宫建府做什么,直接养在宫里岂不更好?更何况他今年都二十二了,按照女儿家来算,早就过了适婚年纪。 此时李沉再也按耐不住,他也站起身,快速走到中央,跪在地上,请求道:“父皇,儿臣……儿臣……”儿臣不想。 不等李沉开口,我当下就打断了他的话,“沉儿!”毕竟外国使臣在此,就算拒绝,也不是由他来的,以免让他国之人看笑话。 “新皇是很有诚意的,”汪希易继续游说道:“他向贵国大皇子殿下承诺皇后之位,也就是说只要大皇子殿下嫁入郑国,定为我郑国的一国国母。” “除此之外,”汪希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来,双手奉上,“如果您答应的话,新皇愿意用十座城池来当做大皇子殿下的聘礼。” 万福走下去,将汪希易手里的卷轴接过,呈到我面前来。我将卷轴打开,卷轴上所画的是一副地图,是郑国与大同的边界地图,地图中有些地方用红色圈起,汪希易为我解说道:“那些红色圈起来的地方,就是新皇的聘礼,愿意让出的城池。” 我做梦都没料到李沉的美貌能将郑国新皇迷成这般模样,许以皇后之位,还送我十座城池?!我真不知道该说欧阳恒昏庸无能,还是说他爱美人不爱江山。我算是了解为什么郑国的臣子们对这个新皇失望头顶了。 郑国提出的条件非常的诱人,说实话,要是换做前世,或者今生一开始没有为李沉规划过他人生的话,我一定会把李沉牺牲掉,绑也绑过去。 李沉听着汪希易的话,他怎能不怕!他不要嫁到郑国!他见我沉默不语,便以为我开始考虑这件事情,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李沉二话不说,直接站来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宫女身边,伸手将宫女的发簪拿下,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他抓着发簪直接在他右边的面颊上就是狠狠的一划!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太突然了,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李沉那毫无瑕疵的脸上已经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白肉外翻,可想而知伤口有多深,还不停的冒着鲜血。李沉这是铁了心的要毁容。 “父皇,”李沉先看了一眼惊恐不已的汪希易,又看向了我,他道:“儿臣的面容已毁,那郑国新皇会喜欢这般无盐之人吗?!” “来人呐!”还不等我开口,贾婉茹立刻唤人道:“没看见大皇子受伤了吗?!还不快将人扶下去,宣御医前来诊治!” 贾婉茹的一声令下,这才让在场的所有惊于李沉举动的人回过神来,赶紧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将李沉搀扶着离开,李沉临走前,不忘狠狠的瞪了汪希易一眼,那恨意真是恨不得将人活吞了。 汪希易也是唏嘘不已,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只不过是替主子求婚,却逼得人家要自毁容颜来反抗。汪希易尬尴的站在那里,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笑了一下,给他个台阶下,“汪使臣也看到了,沉儿他不愿意,这也是朕的意思,还希望你将此意转告给你的主子。” 李沉的性子有多烈,我前世早就有所体会,他宁可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也不愿意别人占他分毫便宜,所以今生他不想娶妻,不想成家,我都尽量满足,孩子之中,我对他算是用心最多的了,可他的表现让我太失望了,难道我这个父亲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宴会过后,我去李沉的宫殿看看他的伤势,此时御医刚刚替他止血包扎,御医告诉我,伤口太深了,怕是以后会留有疤痕。 由御医的带领下,我进了李沉的寝室,他面色惨白的坐在榻上,脸上包着白白的纱布,尤其是右脸,厚厚的一层,李沉见我来探望他,马上起身问安。 我走到李沉身边,看着他,看着我这个倾国倾城的儿子,顿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我直接抬起手,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那记耳光扇在他的右脸上。顿时裹着右脸伤口的白色纱布,渗出了血色。 御医见状,惊呼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大皇子殿下刚才止血,您这样打下去,伤口怕是会加深的……” “他都敢当着朕的面自毁容颜了,朕还怕什么伤口深不深的?!”我恶狠狠的说道:“朕巴不得将他打得皮开肉绽!”我几乎不打孩子的,第一个逼我不得不下手的是李霁,第二就是李沉! 李沉双眼蹭的一下就红了,跪在地上,哽咽的说道:“父皇……父皇,对不起,儿臣……儿臣是怕……” “怕什么?!怕朕将你嫁去郑国?!”我盯着跪在地上不停流泪的李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要是朕真有这打算,别说你毁容了,就算你被弄成成人。彘,朕也会把你送给郑国!” 第238章 二度出卖 我怒斥完后,李沉连声后不敢吭,当了我这么多年的儿子也是了解我的,我要是狠得下心,把他弄成人。彘送去郑国的事,还真做得出来。 李沉跪在地上,低着头,血珠从伤口中冒出,透过白纱布一滴一滴的滴答在地上。 见李沉这般模样,我也是于心不忍,可心中的那团怒火我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沉儿,朕对你失望之极,你今天的举动对得起朕平日里对你的栽培吗?”我冷声问道。 李沉身子微微颤抖,“是儿臣让父皇错爱了。” “哼,”我冷哼一声,道:“朕不想再看见你,京城你别呆了,去疆齐城吧,当个藩王得了!五日之内,就给朕滚!” 发配李沉去疆齐城,是我一怒之下所做的决定,但我并不打算改变主意,李沉是个好孩子,除了这次的事情外,他从未做过惹我发怒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来一次就够了,干脆把他赶得远远的,见不见为净! 疆齐城实在大同的最北部,气候环境比漠北好不了多少,把李沉发配过去,就是让他受罪去了,我的旨意一下达,满朝文武都震惊不已,因为我在李沉身上花的心思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作为父亲的我,不愿意让李沉做花瓶,而是希望他有能力,办正事,可这次李沉真的惹怒到我,所以我干脆把李沉贬了,贬去疆齐城这种环境恶劣,资源贫乏的城池。 我是对李沉好,可李沉是怎么报答我的?!不仅不了解我这个父皇的苦心,还一味的曲解我的意思,甚至在众人面前不惜自残来改变我的目的想法。 贬李沉这件事,早朝堂上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李沉的出身太低微了,母亲死得早,也没有母家的势力,他一直形单影只的在皇室苦苦支撑,他最大的支持者,就是身为帝王的我,如今是我这个帝王要贬他,还有谁敢站出来为他多说一句话?! 三日之后,我随手册封李沉为沉王,让他择日启程,别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李沉是个懂事有眼色的孩子,他没向我求情,而是默默的回大皇子府收拾打包,也没敢亲自向我请辞,只是派人送了封信来,写了些求我不再气他,让我保重好身体之类的云云。 ******视角转换一下****** 李沉,这个作为李暮景第二个被贬的儿子,哪儿还有人敢为他送行,就算是韵儿哭红了眼,何文柳也硬是拦着,最多让韵儿写封信,悄悄的差人送去。李暮景正在气头上,谁敢做这出头之鸟?! 李沉容颜已毁,这个曾经名满京城乃至整个中原的第一美人,他的美名已成为历史,爱慕的人为他怜惜,妒恨的人看他笑话,他本该是留在京城,安乐度日,如今只能去疆齐城这偏远之地,度过一生。 护送李沉的马车离开大皇子府,向京城城门驶去,李沉坐在马车之内,表面上他静如止水,可他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起来。还有脸色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就算御医上了药,就算过了好几天,可那疼痛依旧无法消灭,这无时无刻不刺激这李沉的神经。 当马车行驶到京城门前时,车子停下,跟随在马车窗外的小太监道:“大皇子殿下,有人来送您,您见不见?” 李沉问道:“是谁?” “是郑国的霁世子。”小太监回答。 霁世子?!李沉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得来,他定了定心,伸手掀开车帘,由小太监扶下马车。 李沉的脸上包着白色纱布,看着十分滑稽,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愧于他那第一美人的称号,说白了,就是气场。 欧阳霁作为外国使臣,一直住在别馆,当他得知今日李沉就要离开时,一大早就在门口守候着。欧阳霁的站得笔直,淡如清风,他看着朝他走来的李沉,微微一笑,月牙的双眸充满了温情,李沉愣了愣,仿佛那一刹那,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欧阳霁,而是本该呆在宫里的文妃。 “没想到霁世子会来送我,”李沉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防备,“我与你并不熟。” 欧阳霁笑了笑,他对李沉的防备丝毫不介意,人之常情么,连李沉的兄弟姐妹们都不敢前来相送,偏偏他这个外国使臣出面,换做任何人也会心存怀疑。 “当初在郑国可不是这样啊,”欧阳霁无所谓,笑着说道:“你不是把我认成另外一个人了么,兴奋的跑到我面前,当时我还以为被大美人看中,受宠若惊呢。”说着欧阳霁红着脸,抿了抿嘴,害羞极了,看到的人还以为是小男孩看见大美人,情窦初开了呢。 李沉见欧阳霁如此模样,不免心下一软,板着的脸缓和下来,“谢谢你来送我,我很高兴,就算你不是他……” 李沉似乎是以为欧阳霁将自己当成了爱慕的对象,怕他误会,便解释说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欧阳霁倒是一副我已习惯的表情,“是说贵国的文妃娘娘吧,我也发现了,真的很像。” “不是文妃娘娘,”李沉轻微的摇头,将隐瞒在心里近八年的罪恶感全盘拖出,“是我的六皇弟,我们感情很好,但我对不起他。” 欧阳霁,这个无论年纪上,还是相貌上与当年的李霁十分相似之人,他的出现,给了李沉一个倾诉赎罪的机会。李沉看着欧阳霁,他缓缓的说道:“如果……如果当年不是我多管闲事,我的六皇弟就不会被父皇贬去云城,他就不会客死异乡,我的良心上真的很过意不去,”李沉说着,思绪飘忽到几年前,他面对李暮景质问的时候,“那时候,假如我态度坚决,别那么摇摆不定被父皇看出来,霁儿……霁儿就不会死了,我真的……” 说到这里的李沉哽咽住了,他抬头看着欧阳霁,声音都带有哭腔了,“所以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霁儿还活着,可我知道这不可能的了,我真的好想求他原谅我,我出卖了他……霁儿,对不起……”面对年龄相貌与李霁如此相符的人,李沉再也无法抑郁缠绕多年与心中的罪恶感,他忘乎所以的拉住欧阳霁的衣袖,明显的,他将眼前的人当做了李霁,“原谅我,霁儿……” 就算脸上包住层层纱布,也无法掩盖李沉的气质与美感,他痛哭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不已,欧阳霁哪能招架得了,他想抽开自己的衣袖,又怕这一举动伤害到李沉,他僵硬了片刻,一把将李沉拥入怀中,明明还比李沉矮了半个头的他像个小大人似的,轻拍李沉的肩膀,温柔的说道:“你不要内疚,也不要伤心,别再给自己强加于这个巨大的包袱了,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 李沉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迷茫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李沉用手擦了擦眼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抱歉的说道:“真是……真是对不起,因为你太像六皇弟了,所以我不由自主的将你当成了他,还有……谢谢你,谢谢你刚才扮作六皇弟的样子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欧阳霁打断了李沉的话,他伸出手,替李沉拭去眼角的泪痕,然后微微踮起脚尖,在李沉的耳边说道:“我真的没有恨过你,如果非要说怨你什么,为什么当初你没来城门口送我,而是将荷包交到韵儿手中,让她转交,你可是我的大皇兄啊……” 欧阳霁的声音很小很小,但李沉听得真真切切,他吃惊且复杂的退了两步,盯着眼前的少年。 欧阳霁倒是拱手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虽然我不能帮你什么,只希望你别太在意这些。” 很多事情,大家都心下了然,不必多说,李沉踏上马车,欧阳霁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缓缓离开,眼神充满了温情。 京城郊外,坐在马车里的李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张空白的小字条,旁边放着笔墨。 李沉内心挣扎许久,才颤颤巍巍的伸手拿起笔来,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着,他没写两笔,就停下手里的动作,眼圈红了起来,他知道这么做不应该,可是他别无它法。 霁儿,别恨我…… 最终李沉咬紧牙关写完了字条,接着他将字条卷成小卷,放在一个精致的小卷筒里,然后拉起车帘,交到了车窗外小太监的手中。 做完整件事情后,李沉只觉得自己全身虚脱,他靠在榻上,只听他嘴里呢喃道:“霁儿……对不起,我又要出卖你一次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后,马车突然停下,李沉没有那个心思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这时外面发出了哄哄闹闹的声音来,不一会,李沉的车帘突然被拉开。 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李沉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去,看见一个熟悉宽阔的身影。 “你来做什么?!”李沉皱着眉头问道。 “听说你被贬去疆齐城,我这不连夜赶日,跑死了三匹战马,专门来找你的,”那人毫不客气的跳上马车,一屁股坐在李沉的身边,“都说了我要娶你做王妃的,可不能让你跑了去。” 来的人不是别人,真是八王爷的儿子,李尧,尧世子。 “你是瞎子吗?!”李沉压根就没给他好脸色看,“我都毁容了,你怎么还缠着我不放?!”说着,李沉就伸手要将李尧往外推。 可李尧就是雷打不动,就坐在那里任由李沉打,“我不管,反正都认定了,别说毁容了,就算残了废了我也认你,再说了,长得难看点也好,不容易人惦记……我跟你一起去疆齐城吧,我保护你,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视角转换一下***** 下了早朝,离开金銮殿走在会乾龙宫的路上,万福恭敬的跟在我身边,向我报告道:“皇上,大皇子殿下传来消息了。” 万福说完,就将手里的小卷筒双手地上,我拿起卷筒,将它打开,取出里面的小纸条,纸条里只写了一个字,“是”。 我冷笑一声,将纸条丢给万福,“拿去烧了吧。” 还以为这八年的时间,李霁多多少少会成熟机智一些,没想到我只是让李沉打次亲情牌,他就毫无防备的承认,他还是太嫩太年轻了。 第239章 不予相认 一般的,碧儿这个年纪的公主应该是在公主府跟驸马住在一起,碧儿的情况特殊,但毕竟是嫁过人,我还是为她建了一座公主府,公主府还在施工中,碧儿暂且住在皇宫,也算是让她与贾婉茹母女团聚一番。 碧儿曾经是个开朗却不失温婉的女孩,知书达理,懂得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流露着皇室公主的气息,可以说她的言行举止是公主的典范。拥有这个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儿,真的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 经过跟我闹翻,远嫁他国,又丧偶等一系列的变故后,碧儿变了,在外人看来,是变成熟了,没有了当年小女儿家对情情爱爱的心思。但据我观察,我认为是碧儿整个人都变得很阴森,这肯定跟她在郑国的遭遇有关。 碧儿对欧阳镇闭口不谈,贾婉茹等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还以为是碧儿太爱死去的丈夫而不愿多说,只在心里缅怀。 直到那日,碧儿相邀我饮茶,开玩笑说想跟我说一些父女之间的悄悄话,我欣然前往。 宝阁宫偏殿的一间茶室里,碧儿亲自为我煮水泡茶,虽然动作娴熟,可瞅着她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碧儿,你有何话要与父皇说?”我开口问道。 碧儿惊了一下,她看着我,我尽量向她投以慈爱的目光,今生的碧儿可是将我当作她的亲生父亲的,她很信任我,也很尊敬我。突然之间,碧儿跪了下来,哭着说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当年不该不停您的话,非要嫁去郑国,求您……求您一定要为儿臣报仇啊!” “碧儿,你这是做什么?!”我连忙拉着她起来,“你在郑国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朕说,朕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我……我……”碧儿欲言又止,终是没敢说出口,她只是不停的哭,求我为她报仇,求我灭掉郑国,求我将欧阳镇从坟墓里挖出,将他鞭尸曝晒。一个女人如此痛恨咒骂一个人,却又不敢向最亲近的亲人说明原因,这十有八九与她的清白和声誉有关吧。 一句又一句诅咒的话语从碧儿的口中冒出,恨透了欧阳镇,恨透了郑国,我不禁大胆一想,她会不会也恨透了当年怂恿她嫁给欧阳镇的贾婉茹呢。 碧儿在郑国受了多少苦,我压根就没兴趣,只要知道她过得很惨就行了,我不停的安慰碧儿,也不去追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将慈父的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很多事情,就算我计划得再好,也还会出现无法让我掌控得情况,护送碧儿回大同的欧阳霁就是这个情况。 就算知道他是李霁,可八年前他应该已经死了,在族谱上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更何况这个欧阳霁有了新的身份,也装作不认识我们,我又何必把这层纸捅破呢。 如果李霁只是个普通的皇子,不管他怎么蹦跶,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可偏偏他是何文柳的儿子,是我跟何文柳唯一一次吵架翻脸的原因所在,我真的很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让何文柳对我的心再度动摇。为了防止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很有先见之明的跟何文柳再要一个孩子,利用他把何文柳牢牢的拴在身边。 李珏现在一岁有余,又是一个像何文柳的孩子,跟李霁小时候很像,当然,仅限于相貌上,其他方面绝对是南辕北辙。 李霁从小不哭不闹,总是静静的,一岁就会开口叫父皇母妃,而李珏却是个小喇叭,一天到晚的乱闹腾,喜欢到处爬,他还认人,被何文柳或者我之外的人抱,多半是要嚎啕大哭的。 今天天气好,来到青鸾殿,只见在院子中央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子,毯子上放着好几个小孩子的玩具,李珏正爬在上面晒太阳,何文柳坐在毯子旁逗着他玩。 何文柳对于我的出现略微诧异,这几日先是碧儿的归来,又是李沉的事,我几乎分不出身来,差不过有半个多月没来青鸾殿了。 何文柳正要起身问安,我嫌麻烦就挥手免去,顺便坐在他的身边。李珏看见了我,特别的兴奋,没几下就爬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衣角不停的蹭,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咿咿呀呀的叫着。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只不多半个月未见,李珏似乎又长大了些,我笑着将他抱了起来,握着他的小手,哄着他道:“珏儿,父皇这么久没来看你,你有没有想父皇啊?” 李珏像是能听懂一般,点点头,然后咯咯直笑。 得到满意答案的我,又把话头转向何文柳了,“珏儿想朕了,那文妃你有想朕吗?” 何文柳先是一愣,面色一窘,可这窘态里夹杂着一丝心虚,其实并非何文柳不会骗人,只不过他不会骗我而已。 这些日子何文柳哪儿会想我,他满脑子都是欧阳霁才对。 “你去跟霁世子见一面吧。”我开口说道。 既然何文柳已经知道了欧阳霁的存在,我与其不让他们见面,还不如制造这个机会,免得何文柳天天心不在焉的惦念着。 “微臣……”何文柳摇摇头,“他只是长得像而已,他不是……” “不是霁儿?”我替何文柳将他的话说完,我看着何文柳,问道:“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何文柳惊恐的看着我,见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哪儿还敢再开这个口。 两日之后,我召见欧阳霁进宫,安排他与何文柳见面,既然我敢做出这一步,我就有十足的把握。 欧阳霁之前之所以在李沉面前表明身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沉就要离开,所以他的戒心才会有所降低,可面对何文柳,面对他的母妃时,无论再怎么想念,再怎么激动,都得忍着,不忍着就会前功尽弃。我是不知道欧阳霁会怎么对何文柳说,但他肯定会否认,装作不认得。 晚上,我召了何文柳侍寝,何文柳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怕是由于白日与欧阳霁见面所致。 瞅着他萎靡那样,我是蛮心疼的,赶紧将人搂在怀里,一起躺下。 何文柳的头埋在我的颈间,他轻声说道:“微臣以为您会生气。” “朕生什么气?”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宠溺的说道:“别想那么多,无论文妃做什么,朕都会原谅你。” “对不起……”何文柳终是哽咽的哭了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罪恶感吧,是何文柳对我产生的罪恶感,真好,何文柳越觉得对不起我,就越不会离开我了。 第240章 谈开 我一直避免在何文柳面前提及李霁的事,可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必须得跟他说清楚了。 我握住他略微冰凉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文妃,朕知道,霁儿是你的心结,甚至是我们之间过不去的那道坎,朕希望你能把他放下。” 何文柳抿了抿嘴,倔强的否认道:“霁儿不是微臣与皇上之间的坎……” “你不愿意承认,对不对?”我干笑两声,道:“朕也不愿意承认,对朕百依百顺,说好不离不弃的文妃,为了霁儿跟朕冷战了整整三年呢……” 听到此处,何文柳哪儿敢在床上躺着,他立刻坐起身,跳下床去,跪在地上。 我瞅着何文柳这样真是又气又笑,难不成他以为我因为以前的事发怒了? “行了行了,”我坐在床边,拉着他的袖子,道:“快点起来吧,好端端的,从被子里跳出来,你不冷啊?” “我……”何文柳瞅着我,语气里充满了懊悔与无助,“对不起,您别生气,当年是微臣错了……” “朕刚才都说过了,朕没有生气,”我叹了口气,干脆一把将他抱上床,,“地上很凉,你穿的那么单,如果生病的话,朕可就生气了。” 何文柳一听,立刻把一旁的锦被盖在身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他发现我还只是穿着单衣坐在床边,于是立刻朝我这边蹭了蹭,把锦被掀开,也盖在我的身上,“您也不能生病了。”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敢情整个皇宫就这一床被子似的。 “文妃对朕可真好。”我由衷的说道。 “您对微臣更好……”何文柳嘴里轻声嘀咕。 “呵呵,”我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道:“可是你知道么,这几年来,有个问题朕想问你,却一直不敢问。” “什么问题?”何文柳好奇的问道。 “朕与霁儿,文妃你对谁更好,更在意一些?”因为没有自信,所以我从不开口问。 果不其然,听到此问题的何文柳有些僵硬了,他停顿片刻,很是为难,“微臣……” “朕是开玩笑的,”我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朕与霁儿是父子关系,有什么可比性啊。”虽然表面上打着哈哈,可心里着实有些凉了。我知道我的问题很幼稚,哪儿有让人从丈夫与儿子里挑一个的。 “就算霁儿罪不可恕,可他依旧是微臣的孩子,微臣不能放下他,就像不能放下丹儿一样,所以皇上,对不起……”何文柳似乎有了答案。 “你还真是不怕得罪朕啊。”我已经说是开玩笑的了,何文柳怎么还纠结那个问题。 “对不起……”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何文柳早在八年前就告诉了我,只是我还当局者迷罢了。我就说何文柳傻么,李霁已经死了,他就不能编个谎话骗骗我,哄我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朕,朕把霁儿从你身边夺走,让你们阴阳两隔。”对何文柳我几乎没说过违心的话,这次我以为会很难开口,没想到顺口就说出去了,“是朕对不起你。” “……”何文柳没啃声,怕是惊得说不出话。 “可是文妃,朕只希望让你知道,除了霁儿外,你还有韵儿,有珏儿。”我笑着捋了捋他的青丝,道:“韵儿不久就要嫁人了,你要看着他出嫁,珏儿还那么小,你要照顾他长大,为他娶王妃,当然,还要陪着朕。”就算有一天我百年归老,你也得陪着我一起躺下。 碧儿回到大同,欧阳霁的任务也算完成,按理说等打点完一切就该班师回郑国,可就在此刻,郑国发生了内乱。 之前欧阳恒上位,大肆残害自己的手足兄弟,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终于有人奋起反抗,这个反抗的人就是欧阳楚。 欧阳楚不想束手等死,干脆聚兵反抗,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说白了就是起兵造反。 欧阳楚的养子欧阳霁还在大同,在欧阳霁正打算离开大同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来自欧阳楚的秘密信件,信件里写明,拜托我照顾他的养子欧阳霁,务必让他别回郑国,以免卷入纷争。没过两天,我又收到欧阳恒的密信,他却是让我捉住欧阳霁,送回郑国。 要不是欧阳霁的相貌,要不是李沉已经试探出他是李霁,我还真相信欧阳霁是欧阳楚的私生子这一传闻。 欧阳霁与欧阳楚是一拨的人,而欧阳楚又与“瑞王”私下来往密切,欧阳楚怕我会将他的养子给欧阳恒送去,于是又求于“瑞王”,让“瑞王”想办法。 其实郑国那边,从欧阳镇死,不对,应该是从碧儿在南山遇到欧阳镇时起,就是一个局。 欧阳楚当年战败被俘,然后灰溜溜的回郑国,皇位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了,他不得不选择辅佐欧阳镇兄弟俩,可现在,欧阳镇死了,没有子嗣,欧阳恒杀了那么多欧阳一族的人,早已失了民心,如今欧阳楚再站出来,皇位简直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么。 可这个局的最终得益者会是欧阳楚么?我总觉得后面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权衡利弊,我没有把欧阳恒交出去,而将当时一起护送碧儿回来的使臣们杀了,算是摆正了我的立场。 后来我召欧阳霁入宫,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与他见面。还是少年的欧阳霁身子单薄,个头不高,他向我行礼问安,问我召他来的理由,言语之间,淡如清风,他的言谈举止,跟何文柳太像了,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我将欧阳楚的亲笔信件交给欧阳霁看,让他放心,我答应了欧阳楚,定会保住他的安全。 第241章 投河自尽 欧阳霁看了信件,他眉头深锁,为养父担忧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我好言安慰了他几句,让他放宽心,欧阳楚定会旗开得胜的。 欧阳霁是上了族谱的欧阳一族的皇室,他年纪不过十五岁,让他一直住在别馆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待客之道,我干脆把他接入宫来,让他跟我那些年纪相仿的皇子们一起去太学院,外人看来,也算是我对欧阳楚有了交代,对他的安全负责,可实际上我是想把欧阳霁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免得他钻空子到处瞎蹦跶。 我将我的孩子们一一介绍给了欧阳霁,欧阳霁的性格温润,与何文柳很像,倒是个好相处的,但他的身份是郑国世子,所以他对谁都是淡淡的,难以交心。我的皇子们与欧阳霁的关系并不密切,也就太子李毅跟他能多说些话来。 虽然皇子这边稍显冷淡,但公主那边倒是缠着欧阳霁缠得紧。韵儿喜欢围着欧阳霁玩,因为他像李霁,韵儿总觉得是自己的弟弟回来了。她们大公主带着一个小公主,端木晨很少陪珍儿玩,珍儿就天天跟在韵儿的屁股后面,倒是也与欧阳霁混熟了。 苏卓最近这段时间来找韵儿的次数少了很多,我还以为他俩吵架了呢,原来是快秋闱考试了,苏卓在家里忙着应考,韵儿也就不去打扰她,这不,天天带着珍儿到处去找欧阳霁玩。欧阳霁貌似是个不会拒绝女孩子的主,被两个公主缠怕了,下了课就陪着她们玩玩游戏,或者出宫转转。 由于我的立场选择,导致了郑国新帝欧阳恒对我的不快,他没料到我会站在欧阳楚那一边,估计是欧阳恒怀恨在心,想打击报复,所以一时间,关于碧儿在郑国这几年的一些秘闻,在京城,乃至整个大同被散播开来。 此时的碧公主府刚刚建好,碧儿搬过去打算忘记过去,有新的开始,可她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传言说碧儿在郑国的日子,过得是骄奢淫逸,又是个妒妇的典型代表,她将欧阳镇的心仪女子加以残害,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碧儿是妒妇的同时又是个淫妇,传闻她在欲望上很难满足,总是求不同的男子上他的身,就连没根的太监也能猥。一番。这些传闻都是有依有据的,一位跟碧儿有密切关系的男子侃侃而谈,说碧儿的大腿上有一颗红痣。 我是不知道碧儿的大腿上是否有红痣,可碧儿的贴身侍婢肯定知道,碧儿的母妃贾婉茹肯定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尤为重要,更何况碧儿还是代表一国颜面的公主,她闹出这么大的丑闻,让我大同在整个中原备受嘲笑。 如今我的朝堂上,三家覆灭,新秀撅起,只剩下贾家一大家族苦苦支撑。就算他们又太子傍身,但是树大招风,很多事情他们也无可奈何,碧儿的事情一曝出,除贾氏一族党羽之外的大臣们群起而攻之,要求我严惩碧儿,将她贬去地处偏远环境恶劣的尼姑庵,让她青灯陪伴,孤独终老。 大臣们的意见我自然不会采纳,并且非但不采纳,反而大发雷霆,我的态度很明显,碧儿是我的女儿,是公主,怎么能受这种苦,这种累?!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如果我真的对碧儿好的话,如果我真的不愿意她受苦的话,定不会如此高调的保她,因为越是如此,越是会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情况果不其然,我越是如此的爱护碧儿,碧儿的名声就更臭了,贾婉茹实在不愿意让碧儿在这流言蜚语中受尽折磨,她向我求旨,希望我能送碧儿离开,别在京城呆下去,就送她出家好了。 在公主府的碧儿得知就连她的母妃也尚且如此,容不得她,她更是痛苦万分,到后来贾婉茹请她入宫,或者登门拜访,先要跟碧儿好好谈谈,碧儿都是不去不见,怕是她心里恨透了自己的母妃,曾经怂恿她嫁给欧阳镇,如今又劝她出家的母妃! 女子的贞洁比她的性命更加重要,可想而知,碧儿忍受着何种煎熬。碧儿日渐消瘦,苦不堪言,一直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承受不了外界的舆论与攻击,会被活活逼死。 而事实是,碧儿真的被逼死了。 大概是7月末的时候,碧儿出门去京城郊外的寺庙里拜拜佛,据说这里的佛很灵验,所以香火旺盛,想必碧儿来这里,是许愿能够早日脱离这一困境。 可谁知碧儿的轿子刚停在寺庙门口时,就被一小和尚挡住,说是主持吩咐下来的,不让碧儿进,说碧儿人不干净,会脏了佛堂圣地,佛祖会不高兴的。 连寺庙的主持,心胸最为宽阔的出家人,都不愿让碧儿进入,与其多接触,可想而知,这对一个女孩家,对一个曾经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公主打击有多大了。 碧儿没有吵,也没有闹,而是默默的离开,原路返回。当轿子走在半路时,碧儿忽然喊停,她走出轿辇,说自己想走走透透气,让婢女侍卫们别跟着她了。 她慢慢的走着,走着,视线模糊一片,她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贵为公主的她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她的夫君,她曾经打算共度一生的人,骗她,利用她,残酷的折磨她,她的母妃,曾经将她捧在手心的母妃,一次又一次的将她逼入绝境! 碧儿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这时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河,水流湍急,碧儿站在河边,看着抨击在石头上的水花,她想也不想,闭上双眼,一头栽了进去! 当我得知碧儿投河自尽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她的尸首被冲到了离京城城门五十里外的河边,尸体被水泡了一天一夜,已经发胀了。而在碧儿所乘的轿子里,发现了碧儿的白色锦帕,那锦帕上是她咬破手指写的血书,也算是她的遗言了吧。 碧儿说,她错了,她不该不听我这个父皇的话,硬要嫁去郑国而毁了自己一辈子,而遗言的后半部分,写满了对她母妃贾婉茹的咒骂与痛恨,她恨贾婉茹一次又一次的害了她,她很贾婉茹对她的见死不救,对她的落井下石,她只希望,来世不再做贾婉茹的女儿。 碧儿真是个傻子,之前是她自己要嫁去郑国,求贾婉茹帮忙说好话的,碧儿在郑国那段时间,贾婉茹一封有一封的家书写给她,估计那时候碧儿正被人软禁,什么都不知道,欧阳镇死后,贾婉茹天天催我把碧儿接回来,不愿意碧儿再受苦,碧儿的丑闻闹出后,贾婉茹让碧儿离开,只是希望碧儿能够平平稳稳的度过下半生,可碧儿对贾婉茹的真情真意,一点都看不到,反而用自己的死去诅咒自己的生母。 贾婉茹看了碧儿的绝笔血书,差点没昏过去,她趴在碧儿的尸首上痛哭不已,她的好心好意没有被碧儿理解,反而成为了碧儿自杀的理由。 碧儿死后不久,科举如期举行,不出意外的,这年的新科状元是苏卓,而且是文武双全的状元。 金銮殿上,苏卓大放光彩,他玉树临风的站在殿中央,有条不紊的回答着我的问题,的确是青年才俊。 金科提名,以后都是国家栋梁之才,我循例稍微问了一下堂下金科前三名的考生们,他们对未来的计划与期望。 他们的回答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为国为民,造福百姓,一展抱负之类的言词。 轮到苏卓时,他上前一步,拱手先问了我一个问题,“皇上,您还记得三年前在御书房,您对微臣说过的话吗?” “呃……”不记得了,反正那时候我是想着让苏卓知难而退,谁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成全了他与韵儿,“苏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草民记得,三年前您对微臣说,您希望韵儿公主嫁给你个家族背景庞大的驸马,这样才能护韵儿公主一世平安。”苏卓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您最后答应了草民与韵儿公主的事,可草民自知,自己并非出身与富贵人家,家底不算丰厚,幸得您的赏识与垂青,曾为八皇子殿下做伴读,草民知道这些远远不够,所以才来考取功名,说句不怕被怪罪的话,草民考取功名,不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黎明百姓,更不是为了大同的江山社稷,仅仅是为了能够成为配得上韵儿公主的人。” 苏卓的言语一出,在朝堂上引起了大片喧哗,我瞅了一眼苏卓的老爹苏忠义,苏忠义的嘴巴正张得大大的,一嘴黄牙露在外面,看得出来,他怕是也被蒙在鼓里。 我呵呵一笑,问道:“苏卓,你这是在跟朕逼亲吗?” “皇上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反悔草民与韵儿公主的婚事,但是草民想说的话,还是要说出来。” 第242章 好心做坏事 苏卓与韵儿算是青梅竹马,很小就认识了,看得出,苏卓是真心喜欢韵儿,不介意她是个傻子,为人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女儿嫁给一位如意郎君了。 苏卓是个人才,野心不小,却可以为了韵儿放弃这些,他努力至今,考取功名,获得地位,是想成为配得上韵儿的人,我还真被他说动了,再做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就有些说不过去。 我哈哈一笑,道:“好啊,朕一言九鼎,朕当年说过,等韵儿及笄,就把她嫁给你。” 我话刚说完,苏卓立刻接口道:“可是皇上,韵儿公主已经及笄近三个月了……” 听苏卓这口气,真有些逼婚的架势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问道:“苏卓你是希望今天就把这婚事定下来吗?” 苏卓连忙拱手回答:“皇上,婚事您三年前就定下来了,草民只是希望能尽早将韵儿公主娶过来。”说着,苏卓想了想道:“如果是把婚期定在年前就好了。” 年前?!这也太早了吧,我想了想道:“明年春天吧,回头朕挑个黄道吉日。” 苏卓似乎有些不太愿意,他正要说些什么,我先打断他开口道:“就算你急着要娶韵儿,但是年前有些太赶了,嫁妆彩礼仪仗不说,把公主府建成也是需要花时间的,朕可不希望自己女儿的婚礼办得太简单。” 苏卓闻言,只得作罢。 面见完这几位国家的人才之后,我算是心里有了个底,大臣们也是掂量一番,这几日也就该给他们安排各自的岗位了。 现在秋高气爽,瞅着天气很好,我便不坐皇辇,散散步也是不错的。 我这刚没走两步,就见金銮殿前不远处的一颗大榆树后面站着一抹鹅黄色的倩影,我定睛瞅了瞅,这不是我的宝贝女儿韵儿么。 我向她走了过去,韵儿还想着闪躲来着,可她见我就是冲着她来的,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跟我行礼了。 我看韵儿这架势,似乎呆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我不禁好奇的问道:“韵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韵儿呵呵的赔笑一下,“没……没什么啦。” 韵儿我哪有什么不了解的,今天苏卓如金銮殿面圣,我直接问道:“你是在等苏卓吧?” “嗯?”韵儿立刻使劲摇头,小脸涨得红红的。 我这傻女儿,也太不知羞了吧,就算跟苏卓有婚约,也不能在金銮殿前门的树下堵人的,这来来回回的那么多大臣,被看见岂不是笑话了去? “过来过来,”我向韵儿招招手,道:“跟父皇走吧,想见苏卓有的是时间机会的。” 韵儿一听,小嘴撅得老高,很不乐意,“韵儿已经很久没见苏卓了,父皇……” “陪父皇散散步都不可以了吗?”我不容分说,一副责怪的口吻,韵儿立刻软下态度,连忙赔笑着挽起我的胳膊,撒娇道:“当然可以啦,韵儿最喜欢陪父皇散步了,您可别生气呀。”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还真应对了那句“女大不中留”的话。 韵儿陪着我朝后宫走去,半路上她明显的心不在焉,怕是心里还惦念着苏卓,为了让她收回心思,我轻咳两声,道:“韵儿啊,父皇今天在金銮殿上跟苏卓提及了一下你俩的婚事。” 果然,我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召回了韵儿的注意力,“什么时候?” “明年春天,”我笑着拍拍韵儿的手背,“所以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你母妃吧,等你嫁出去,就不能天天见到他了。” 跟韵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这时只见我的八皇子李谦迎面走来,李谦今年十四岁了,依旧在太学院念书,李谦为人处世上兄友弟恭,为人谦和,尊敬师长,太傅们对这位八皇子殿下是赞不绝口。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谦笑着问安,又笑着跟韵儿打了声招呼,“五姐姐。” 李谦是个用功的孩子,这时候他应该在太学院才对,怎么跑出来了?“谦儿这是有什么事吗?” “恩,”李谦点点头,道:“儿臣是专门来找父皇您的,有事情想与您说说。” “什么事啊?”我边说着,边示意他们去不远处的凉亭坐下,慢慢说。 来到凉亭,李谦才开口道:“今天父皇您专门去面见新科三甲,儿臣以前的伴读苏卓也在他们之中,儿臣这次是为苏卓而来。” “难道苏卓让你当说客,求朕把婚事提前?”我猜测的问道,“这可不行,在金銮殿上说得好好的,君无戏言。” 李谦身子僵硬了一下,他摇摇头,说道:“不是,今日儿臣来找父皇之事,苏卓并不知情,儿臣是有其他事情来与父皇说。” “那到底是什么事?”我问道。 李谦回答道:“苏卓是很有能力的人,他能前后成为两位皇子的伴读,他的能力之强足以体现,苏卓就要娶五姐姐为妻,要当驸马,儿臣知道,一般来说,驸马不能为官,就算为官也不可以委以重任,可是如果仅仅因为这样而扼杀了苏卓之后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的机会,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么?”要是李谦今天也在金銮殿,让他听听当时苏卓的告白,不知他还是否能说得出这些话来,“谦儿,不瞒你说,今天苏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说了,他考取功名可不是为了仕途,不是为了大展拳脚,他只是为了你韵儿姐姐才去考的。” 李谦闻言十分错愕,他急忙说道:“可……可就算如此,也不该就这样埋没了苏卓的才华,还请父皇三思啊。” 我很少见李谦如此为一个人说话,不禁有些疑问,“谦儿,你似乎很看重苏卓啊,他对你那么重要吗?” “儿臣……儿臣……”李谦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苏卓曾经给儿臣当了五年的伴读,感情自然是好的……” 真的是这样吗?在我眼中的李谦跟谁的感情都好,他是我众多儿子中最有人缘的一个了,为什么偏偏要为苏卓说话?! 苏卓的确是给李谦当过伴读,可他也曾经是李霁的伴读,其实当李霁以欧阳霁的身份回到大同时,我开始暗中观察所有当年与他有密切关系的人,苏卓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韵儿拉着欧阳霁出宫,带他与苏卓见面,这些我都知道,苏卓当时的反应很正常,先是错愕,后来发现认错人后就没什么了,他与欧阳霁没有任何的接触,我甚至一度认为他应该与欧阳霁并无瓜葛,现在看来难道我当时的判断错了吗? 说实话,若不是李谦突然的求情,我还真有提拔苏卓一番的打算,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行了,这事朕自己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 ******视角转换一下****** 几日之后,金榜题名之人的职位安排已经下达,李谦随着传旨公公一起去了苏府。 传旨公公念了皇上旨意,命苏卓入翰林院藏经阁。这旨意说白了,就是让苏卓去给藏经阁看门。 苏卓接下圣旨,谢了圣意,也不忘给传旨公公一袋赏钱。 李谦一脸的歉意,他道:“抱歉了,苏卓,我有去求过父皇,让他给你一个好职位的,可父皇似乎没有听我的,我已经尽力了。” “你去求了皇上?!”苏卓眉毛一挑,一丝不快从脸上划过。 “八皇子殿下您真不必如此自责,”苏忠义哈哈一笑,拍拍自己儿子的脑袋瓜,“这小子从小就对韵儿公主念念不忘的,有得必有失么,他只要能娶到公主,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是呀,”苏卓也是微然一笑,他道:“八皇子殿下您真的不用替我向皇上说些什么,对我来说,能娶到公主,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一旁的传旨公公听苏卓这么说,眼里不免带有笑意,“难得苏公子如此体谅,韵儿公主真是没嫁错人。” 苏卓对此笑而不语,李谦见苏卓对此毫不在意,心里难受不已,他不顾身份质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心?!父皇他如此对你,你这辈子怕是无出头之日了!” “八皇子殿下,请您慎言!子不言父之过,”苏卓看着李谦,投去不赞许的目光,“皇上他没有做错,驸马担任不了重任。” 等送走了传旨一行人之后,苏卓握了握拳头,叹了口气,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时,苏卓的一个小厮正在房内等着他,这个小厮跟了他很久,小厮曾经是宫里的小太监,是当年李霁赐给苏卓的。 “少爷,怎么样了?”小厮赶紧上前询问道。 苏卓自嘲一笑,“去看守藏经阁。” “这……怎么可能?”小厮惊呼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少年您当时年纪也小,六皇子殿下的事情没波及到您,皇上他……” “还不都是八皇子做的。”苏卓冷哼一声,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该怎么办?” 苏卓没啃声,他坐在桌子前,拿起纸笔,想写一封信,可他刚写了两个字,又觉得不妥,便将笔放下,然后向小厮道:“你直接给我带个口信去好了。” “是,您说,小的一定带到。”小厮说道。 “告诉接头人,皇上不可能再信任我,只要皇上在位一天,我都无法帮他办事,让他自己另想办法吧。” 第243章 姐妹情深 这几日,李珏张着他那张只长了七。八颗的牙齿,啊啊啊的乱喊着,终是喊出了一声“父皇”来,我真是没白疼他,这小家伙最喜欢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了,要是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抓到手里不松开了,非得是等我来,献宝似的笑眯眯的把好东西往我面前塞,记得上次他抢了碧儿的松子糖,糖都化了,小手上黏黏糊糊的,也不愿意松开。 别看李珏年纪小,我丢给他一点小眼色,他蹭的一下什么都能明白似的。 我本是想着利用李珏来引起何文柳的注意力,或者说把何文柳的心思从李霁的身上转移,可李珏喜欢缠着的人似乎是我,只要我去青鸾殿,他蹭的就要撇开何文柳,跟我要抱抱,几番下来,何文柳都有些吃味了。 何文柳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李珏的额头,笑骂道:“小没良心的,平时都是谁陪你玩啊,父皇来了,就把母妃丢到一边去了。” “母……母妃……”李珏抓着何文柳的手指,给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倒也是个会哄母妃的人。 秋天到来,宫里又有两位妃嫔传来了好消息,她俩三年前一起入宫,关系很好,以姐妹相称,她们是袁青梅与孙紫君。 她俩能互相扶持,走到现在,在这后宫之中,显得有些异类了。 袁青梅长相甜美,温柔体贴,性子好,前世就颇得我心意,今生她也没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还算得宠。 而孙紫君是由袁青梅引荐于我的,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就是被家里宠坏了,有点小姐脾气,但本质并不坏。 看着她们感情那么好,我恶趣味涌上心头,有点挑拨之意,便将孙紫君册封为修媛,其妃位等级与袁青梅一样。 这是件非常尴尬的事,当时还有好多妃嫔笑袁青梅傻,把原本属于自己的恩宠让给了别人,就连孙紫君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难以面对袁青梅的样子,可袁青梅无谓一笑,依旧紫君,紫君的唤着她,依旧前去串门子,依旧拉着她去御花园散步,似乎感情并没有因为我的册封而发生任何变化。 俩人宛如亲姐妹一般,一起在宫中生活,这次有一起有孕,可以说是件天大的喜事。 御花园内,我与贾婉茹一起携手散步,后宫大小事务都归贾婉茹管,她这是跟我说说近里宫中发生的事情。 “梅淑媛与紫修媛都怀有身孕,臣妾已经派人下去好生伺候了。”贾婉茹笑着对我说道。 “婉妃做事,朕很是放心,一切都有劳你了。”我拍拍贾婉茹的手背,笑道。 “不过……”贾婉茹迟疑片刻,想说又不敢说的。 “不过什么?婉妃但说无妨。”我问道。如此这般支支吾吾,可不是贾婉茹的风格。 “这是御医瞧瞧跟臣妾说的,他不敢与梅淑媛讲,怕她心里有压力。”贾婉茹诉说道:“其实……梅淑媛的体质不好,可能是小时候用药过重的缘故,她本是难以有孕的,如今能怀上孩子,实在是万幸,可御医说,由于体质的问题,也许……也许梅淑媛保不住这孩子……” 贾婉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不知我有何反应。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袁青梅的身子不好,这事我前世就知道了,她温婉贤淑又喜欢小孩子的,前世的我还过继了一个皇子给她养,“尽量保住吧,梅淑媛喜欢小孩,要是孩子没了,她怕是会伤心的。” “臣妾自当会吩咐下去。”贾婉茹微笑说道。 与贾婉茹一起走了没多久,就见不远处站着两抹身影,一抹青色,一抹湖绿色。 走进一看,那青色的身影是欧阳霁,他对面站的是端木晨,这时我才发现端木晨身边还绕着一个小影子,不就是我的宝贝女儿珍儿么。珍儿一看见我,高兴的前来向我们请安,“珍儿见过父皇,见过婉妃娘娘。” 端木晨与欧阳霁也纷纷行礼。 “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儿了?”贾婉茹好奇的问道。 “微臣陪珍儿出来散散步,这就遇见霁世子了,就打声招呼。”端木晨微微一笑,道:“珍儿似乎很喜欢霁世子呢。” 欧阳霁看了一眼端木晨,那目光里充杂着一丝复杂,可端木晨似乎浑然不知,他们的神情我都看在眼里。 我还以为欧阳霁会从端木晨那边下手,毕竟要挑拨我与端木晨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简单容易了,端木一族除了端木晨外,全都被我杀了,了解我为人的人都知道我会这么做,朝廷上下,后宫内外全都故作不知,唯有端木晨本人傻傻的以为他的族人在南方安稳度日。 欧阳霁是我的亲生儿子,他是知道的,端木晨被所有人都骗了,可是他选择默不作声,没有告诉端木晨这些,他也没有故意要去拉拢端木晨的意思,可欧阳霁越是这样就越可疑,我总觉得他很在意端木晨,他与端木晨总共的见面次数不会超过五次,交谈也没超过二十句话,真不知欧阳霁这小白眼狼还打什么鬼主意。 两个月后,袁青梅终是没保住孩子,流了产,我去梅苑阁探望她时,她正虚弱的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嘴唇发白,流掉孩子对她身子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 袁青梅的哥哥袁青深正陪在她的身边,他向我行礼问安,袁青梅也支起身子,双眼微红,“皇上……,孩子……孩子没了……” “没关系的,”我坐在床边,好心安慰她道:“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臣妾……臣妾……”袁青梅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语还休,似乎不敢跟我讲。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问道。 袁青梅抿了抿嘴,还是说了出口,“臣妾知道自己身子差,所以怀胎时候格外的小心,不可能……” 我闻言,眉毛微挑,照袁青梅的言下之意,是有人故意要她流产,害她府中胎儿了? “皇上,”这是袁青深开了口,他连忙道:“微臣的妹妹身子本就不好,她又很喜欢小孩子,突然流产对她的打击太大,这才使她胡言乱语,还请皇上您不要当真。” 宫里会有人想害袁青梅么?她人缘那么好,没跟任何人结怨,贾婉茹这火眼金睛的,想做出些什么小动作定是逃不过她的眼线,贾婉茹可从未给我说过有人要害袁青梅的,我也觉得是她胡言乱语。 ******视角转换一下****** 李暮景走后,袁青梅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要不是她身子弱,她现在立刻就跳起来了,“哥!你为什么说我胡言乱语?!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我都被人害成这样了!” 袁青梅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她知道这次怀孕实属不易,所以十分小心谨慎,该吃的补品,该喝的补药她一次没落下,就连御医后来为她把脉,也说孩子能生下来,怎么会突然流产了呢?! “那你这样没凭没据的跟皇上告状,皇上会信你吗?”袁青深问道。 “可我怀的是龙子,皇上会查的!”袁青梅的握紧了拳头,抓着被角,“只要他查,就一定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 袁青深冷哼一声,问道:“皇上会查?就算查又能怎样,整个后宫都由婉妃把持着,假如这次滑胎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你认为谁能在婉妃的眼皮子底下让你滑胎?” “你……我……”袁青梅睁大了双眼,久久不能言语,“你是说……你是说婉妃娘娘做的?!” 这件事情袁青深自己也不肯定,如今他站在太子李毅那边,按理说作为太子生母的婉妃知道有人害袁青梅的话,她定会提醒的,因为他们是同一拨的人,但是婉妃并没有这么做。这么分析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袁青梅自己身子不好,滑了胎,要么就是婉妃下的手。 袁青深的野心极大,他辅佐太子,帮太子做事的确是别人所羡慕的,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太子的弊端,李暮景太宠着他了,他高傲自负,顽劣不堪,甚至残暴成性,大臣们对太子的意见也越来越大,他觉得太子早晚得倒台。 此时袁青梅怀有身孕,这让袁青深萌生出一个想法,他为何不去辅佐自己妹妹的孩子呢?!可是这个想法还没付诸于行动时,袁青梅就流产了。袁青深怕是婉妃或者太子看出了他的异心,所以才这么做,断了他的念头,给他敲个警钟。 “不管怎样,你好好养身子吧,哥哥会帮你想办法。”袁青深先安抚妹妹道:“你别轻举妄动,做事前跟我商量一下。”再不能让婉妃他们起疑心了。 “……”袁青梅没啃声,她低着头,袁青深没看见她那怨恨的眼神,她内心自有打算。 养了一个多月,袁青梅才得以下床,她的面容总是有着一抹说不清的忧愁,前世的袁青梅再得知自己难以有孕时,也是这般模样,这般架势,让人有种我见犹怜之感。 差不多到新年的时候,袁青梅才出现在大众眼前,她这才算是完全调理好了,在新年晚宴上,她与孙紫君一起出席,此时的孙紫君小腹早已高高隆起,俩人依旧是好姐妹一般坐在一起。 御医做出诊断,袁青梅怕是这辈子都无法怀孕了,当时袁青梅哭得伤心极了,作为姐妹得孙紫君不忍心再见袁青梅如此伤心难过下去,便跟袁青梅做了个约定,等以后她的孩子出生了,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会认作袁青梅为干娘。 袁青梅听了孙紫君的打算后,感动不已,越发的对孙紫君好了,两人形影不离。 第244章 过继风波 关于袁青梅以后要当孙紫君小孩的干娘一事,后来孙紫君专门到我这里来请旨,就是为了能够抚平袁青梅的丧子之痛。 她俩交好之事在宫里人尽皆知,我当下允了去,袁青梅是个可怜人,喜欢小孩子却求而不得的。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只不过二月初,天气回暖,御花园里的桃花便开了,在这桃花之中散步,倒也是乐事一件。 我的十六公主珍儿已经五岁多了,她在宫里的日子似乎有些寂寞,端木晨心里有个坎,所以直到现在对珍儿不算亲近,可珍儿倒是个开朗乐观的,从不会去跟端木晨闹些什么,都是自己去玩。 如今碧儿殇了,韵儿缠着去见苏卓,其他皇子们要么学业紧张,要么已经领事做了,使得珍儿每次都孤零零的,只有小宫女陪她玩。 不过我很疼珍儿,她要是提出什么要求,跑来缠着我,我都会应允,我只想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最尊贵的公主。 这日,珍儿带着一行小宫女在御花园里玩,被我撞个正着,珍儿连忙前来请安,笑眯眯道:“珍儿见过父皇。” 珍儿虽然是女儿家,可相貌是随我了,都说相貌像父亲的女孩有福气,想必她是个有福气的女孩。 碧儿那我不管,反正韵儿的夫婿选得我差强人意的,要不是何文柳站在韵儿那边,而我又挑不出苏卓什么错来,我是绝对不会愿意把女儿嫁过去的。所以珍儿这边我得睁大眼了,好好给她找,找个出身高贵的家族,免得被哪个出身低的小情郎把她的魂勾过去。 “父皇这是要去哪里呀?”珍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我。 “去看你的十七弟,珍儿要一起去吗?”我笑着摸摸她的额头。 “好~”珍儿连蹦带跳的说道。她最近就只能跟小宫女们玩,很无聊的,其实她很想去看看小弟弟,可是据说文妃娘娘那边不喜欢有人打扰,这回有人带她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领着珍儿一起进青鸾殿的时候,何文柳那边正准备用膳,我打趣道:“朕今天可是带着珍儿来文妃这里蹭饭了。” 何文柳笑着让内监们多准备两副碗筷,接着他转身向我们道:“今天珍儿可是有口福了,刚好本宫这里多加了几道菜,你与韵儿的口味差不多,应该都是你喜欢吃的。” 听何文柳这么一说,我四处瞅了瞅,问道:“韵儿呢?她不与你一起用膳?” 听到这里,何文柳不免撇撇嘴,道:“她呀,女儿家的不知羞,别提了。” 我愣了一下,也算反应过来,韵儿三天两头的去藏书阁找苏卓玩,反正婚约都定下来了,所以一点都不避忌,之前还有言官给我上奏弹劾过这事呢,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没去管的了。 “文妃娘娘,小弟弟呢?”珍儿来这里,就是想找弟弟玩的。 “珏儿还在睡觉,等珍儿用完膳差不多就醒了,”何文柳边说着,边朝珍儿的碗里夹了块南瓜煲。 珍儿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饭桌上,她瞅着满桌子丰富的饭菜,眉开眼笑的说道:“全都是珍儿喜欢吃的东西呢。” 珍儿年纪还太小,还没到女儿家喜欢打扮收拾的年纪,平时最大的乐趣不是玩就是吃了,俨然是只小馋猫。 “珍儿想吃什么,不用跟本宫客气,以后可以常来本宫这里,珏儿会很开心的。”何文柳笑了笑。 我挑眉望了一眼何文柳,心下不禁疑问,他有这么好客么,何文柳对我的目光熟视无睹,反而继续往珍儿的碗里夹菜,“以后珏儿就有个玩伴了。” “文妃娘娘你真好~”珍儿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她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我很想找文妃娘娘你玩的,可是他们都说不行,说来找你玩就是打扰你的清修,父皇会生气的~” “谁这么与你说的?”何文柳好奇的问道。 “是梅淑媛娘娘与我说的。”珍儿天真一笑,“她说文妃娘娘您喜欢清静,平时还是不要打扰您的好,她还说,之前新进宫的几个新人小主,就是打扰了您的清静,才被赶出宫的~”珍儿说着,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要是经常找您玩,您可别将我赶出去了~” “不会,皇宫是珍儿的家,怎么会赶你出家门呢。”何文柳无奈的笑了,“本宫这里很欢迎你。” “那真好~”珍儿撅着嘴,道:“以前珍儿都是去找淑媛娘娘玩的,可是她最近都不怎么跟我玩了,她总是去找紫修媛娘娘,说是要去照顾她。” 就算不管宫中之事,何文柳也知道袁青梅与孙紫君关系好,他笑道:“梅淑媛与紫修媛情同姐妹,互相扶持,如今紫修媛有孕在身,梅淑媛前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啊。” “可是……可是去的频率好频繁,几乎两三天就会去一次,”珍儿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吃味了,“而且几乎天天都会送很多好吃的东西去给紫修媛娘娘,很多连我都没吃过~” 我这是听出味道来了,搞了半天珍儿是羡慕袁青梅天天补品给孙紫君啊,果然是个小馋猫。还不等我开口,何文柳就乐呵着说道:“紫修媛怀着孩子,自然要吃些好的,补一补,以后想吃什么好吃的,来本宫这里就好了。” “恩,好~”珍儿开心的说道。 看着珍儿与何文柳交谈的样子,恍惚之间,我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刚重生,丹儿还活着,我与何文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不安因素,那时候,我们在青鸾殿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就如现在这般。 看得出来,何文柳对珍儿上心,不知道是因为珍儿相貌像我,或者还是珍儿懂事的性子像已过世的丹儿。 “多吃点菜吧,”我说着,故意夹了一筷子珍儿最讨厌的青椒给她。 顿时,珍儿的小脸变成包子褶了,“父皇,我不要吃这个~” “不可以挑食。” 用完膳,何文柳牵起珍儿的手一起去李珏那边。 寝室内,李珏刚刚醒来,睁着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这个陌生的小姐姐,李珏是养得白白胖胖,粉雕玉琢的,看着就喜庆,珍儿高兴的拉着李珏的小手,笑道:“珏儿,我是你姐姐哦~”她终于不是那个最小的了。 李珏一岁有余,正是学习说话走路的时候,珍儿的年纪也不大,李珏倒也不至于怕生的哭闹,他蛮喜欢这个小姐姐的,握着珍儿的小拇指啊啊啊的直叫唤。 珍儿拿着小波浪鼓,哄着李珏在那边玩,教他喊姐姐。 我与何文柳就坐在不远处的榻上,看着俩小孩子在那里玩,内监们为我们上了两杯茶。 我拿起茶杯,撇了一下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与何文柳说道:“文妃,韵儿的婚期朕选了几个日子,你看看哪个中你的意。” 公主府差不多竣工了,我便让国师去挑选个好日子,国师拿了韵儿与苏卓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下,就写了三个日子给我。 身后的万福便拿出一个折子来,双手交予何文柳的手中,何文柳打开折子看了一眼,摇摇头,笑道:“这日子还是别问微臣了,等韵儿吧,等韵儿回来了,让她挑一个可好?” 韵儿那丫头已经被苏卓迷得晕晕的了,我道:“让韵儿挑,那她肯定是挑一个最靠前的日子。” 何文柳想想,觉得也是,便笑道:“那就五月十六吧,您也说了,韵儿定会挑个靠前的,要是微臣挑了其它日子,指不定她跟微臣怎么闹呢。” 既然何文柳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反对,第二日早朝,就将婚期宣布了出去。 孙紫君怀着孩子,我也会去探望她,正如珍儿所说,袁青梅真的是把孙紫君照顾的无微不至,反正每次我去紫澜阁的时候,都能碰见袁青梅,袁青梅怕孙紫君闷,就陪着她聊天,变着花样的给她补。 孙紫君胖了一圈,肚子比同期孕妇大了许多,这事之前有过经验,当年何文柳也是这样,能吃,肚子大,后来生了龙凤胎,怕是孙紫君的肚子多半也是这样。 差不多离孙紫君的预产期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她不小心在院子里滑了一跤,摔倒了,动了胎气,羊水破了,立刻就宣了御医产婆。 当我赶到紫澜阁的时候,御医们早就跪在门口等我了,他们战战兢兢的跟我说,孙紫君难产,孩子太大,很难生出来,大的小的只能保住一个,因为时刻紧急,他们就擅自做了主,保了孩子,生下来的是个皇子,而孙紫君由于失血过多,刚刚去了。 守在寝室旁的袁青梅听到如此噩耗,顿时昏了过去,旁边两个小宫女连忙将人扶起,扶到一旁树荫下,御医前去掐了她的人中穴,才使得她逐渐转醒,醒来后的袁青梅顿时红了眼,用锦帕抹着眼角,嘤嘤的哭了。 后来我将孙紫君追封为紫妃,来以表她的在天之灵。 孙紫君的灵堂之上,大部分妃嫔都是前来看一眼,上柱香,烧烧纸钱,像何文柳这种不在乎的人,连人影都没出现。 白天由于琐事繁忙,当我去孙紫君灵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所有的妃嫔早已离去,当我踏入灵堂之时,没想到那里还跪着一个人,在不停的为孙紫君烧着纸钱。 我瞅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小太监连忙上前与我说道:“回皇上,那是梅淑媛娘娘,紫妃娘娘生前与她关系好,淑媛娘娘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了,上午还昏过去了呢。” 算是难得的姐妹情深呢,我走到袁青梅身边,她似乎发现有人来了,她抬起头一看是我,连忙起身想着请安,可能是跪的时间久了,她起身时一阵晕眩,差点没摔过去,我摆摆手,道:“别跪了,朕免了你的问安。” “臣妾……臣妾多谢皇上。”袁青梅嘶哑的说。她为了孙紫君哭哑了嗓子。 袁青梅面色苍白,发髻有些凌乱,嘴唇无色,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看来孙紫君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我安慰她道:“梅淑媛,你不要过于伤心,否则紫妃她走得也不安稳啊。” “臣妾……臣妾……”袁青梅抿着嘴,两行泪直往下掉,“臣妾自从三年前进宫开始,就与紫君结拜为姐妹,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在宫里生活,一起服侍皇上,可她……她怎么能就这么去了?怎么可以丢下臣妾一人……呜呜呜呜呜……” “梅淑媛……”袁青梅哭得如此伤心难过,我实在看不过眼,想了一下,便道:“你的身子也是不好的,你可不能倒了去,你要是也离开了,十八皇子该如何自处?” “十八皇子?”袁青梅僵了一下,她疑惑的看着我。 “你忘了吗?紫妃临死前与朕请旨,让十八皇子认你为干娘,如今紫妃去了,那照顾十八皇子的重任可就落在你头上了。” 让袁青梅去照顾小皇子,并非是我刻意去讨好她,而是我这几日心里琢磨了一下,得到的结果。 袁青梅温婉贤淑,喜欢小孩子,处处为孙紫君着想,反正她也无法有孕了,将小皇子交给她抚养,对双方都有好处。 在孙紫君下葬前一天,我赐十八皇子一个“俊”字,与“君”谐音,算是追忆他的生母吧。 韵儿的婚期定在五月十六,关于婚礼的事何文柳几乎亲力亲为,毕竟女儿就要嫁出去了,这是他最后能为韵儿所做的事了。 今日何文柳来御书房找我,谈论关于婚礼之事时,他不经意间瞄见了我书桌上的一封拟旨,上面大致是写着我打算将十八皇子李俊过继给袁青梅一事。 何文柳从不在我的御书房里避讳些什么,他拿起那份拟旨定睛扫了一下后,抬头问我道:“您打算将十八皇子过继给梅淑媛?!” 我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也……也没什么,”何文柳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道:“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微臣记得三年前,您还想将珍儿公主过继给她呢。” 被何文柳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当年端木晨对珍儿不管不问,害得珍儿出水痘,要不是何文柳拦着,我还真会这么做。 何文柳对别人的事情,丝毫不去在意的,“也许是微臣多心了吧,梅淑媛与紫妃是手帕之交,她定会好好照顾十八皇子的。” 我也觉得是何文柳多心了,把李俊过继给袁青梅没什么不妥。 后宫事物一直由贾婉茹打理,除了没有皇后之位外,她几乎就是在国母的位置上了,将李俊过继之事我给她说了一声,还将拟好的旨意派人交给她,让她看看有什么地方应该修改的。 贾婉茹看到那份拟旨后,当天下午就派人请我过去。 来到宝阁宫,贾婉茹请了安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皇上,臣妾觉得,那梅淑媛不简单,还是别将十八皇子过继给她的好。” “婉妃何出此言?”贾婉茹可从不会在我面前嚼他人舌根的。 贾婉茹停顿片刻,突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也许皇上您会觉得臣妾在挑拨是非,在无中生有,可臣妾都是为了您,为了十八皇子好啊!” “婉妃你先起来,”我拉着贾婉茹,让她起身,坐在我的身边,我安抚她道:“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会认真听,不会妄加评判,朕相信你的为人。” “臣妾认为,紫妃难产,根本是梅淑媛一手造成的。”贾婉茹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吗?”她们感情那么好,袁青梅怎么会害人呢? “臣妾没有,”贾婉茹轻声说道:“一切都只是臣妾的猜测。”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火了,哪有没证据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可是我细想了一下,之前何文柳也质疑过袁青梅,只不过他随口一说,我就没放在心上,可如今贾婉茹也这么讲,这就有问题了。 贾婉茹与何文柳在后宫绝对不会是联盟的关系,怎么会那么凑巧不约而同的将矛头指向袁青梅?! “给朕说说你的猜测吧。”我道。 贾婉茹怯怯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没生气,这才敢跟我徐徐道来。 由于后宫事物归贾婉茹掌管,孙紫君死后,她的起居注就落到贾婉茹的手中,本来那份起居注贾婉茹就会直接放到内务府就行了,只不过后来贾婉茹偶尔的翻了一下,这一翻,就翻出了问题。 贾婉茹命人将孙紫君的起居注拿来,翻到了去年年末,那时候袁青梅刚从流产中将身子调养好。 贾婉茹一页一页的翻着,一项一项的指给我看,“皇上,您瞧,梅淑媛对紫妃未免太好了些吧,天天好吃好喝的送补品过去。” 我依旧没看出什么来,不禁问道:“这补品有问题吗?”吃的东西都是层层把关,不可能下毒吧。 “这补品本身没问题,”贾婉茹高深莫测的看着我,说道:“可这补品送得太频繁了。” 贾婉茹见我还是没听懂,便解释给我说道:“皇上,您或许不知道,有孕的人,并不是补得越多越好,要有个度才行,您还记得紫妃难产的原因是什么吗?是胎儿太大,难以生出。就是因为紫妃吃了太多的补品,将胎儿养得太大了。” “也有可能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了好人,梅淑媛许是真的对紫妃好,才天天送她补品吃,而且那些补品本身都是些对胎儿好的东西,可是……可是万一呢,万一梅淑媛不怀好意呢?那岂不是害了十八皇子?!还有,紫妃不小心在院子里滑了一跤,这是梅淑媛给的说辞,因为当时在场的只有她与紫妃两人,如今紫妃去世了,她的话也有待于考证。” 我将那本起居注自行的翻了一遍,又回想了一下袁青梅在我面前的显露的点点滴滴,她与孙紫君的感情好的没话说,真的一点漏洞都没有,可贾婉茹与何文柳都对她产生了质疑,他们的论断都站不住脚,说实话,就算没有证据,我个人也偏向他们俩。 我想了一下,道:“可能会对梅淑媛不公,这封旨意就此作罢吧。” “皇上……”贾婉茹的面色有些担忧。 “婉妃你别自责,你也是就事论事,”我拍拍贾婉茹的手背,说道:“也许是冤枉了梅淑媛,这事就咱俩知道,别往外传。” “臣妾知道。”贾婉茹点点头道。 第245章 失足落水 第二日,我颁下旨意,将十八皇子李俊交予温妃抚养。温妃是男子,没野心,在后宫安稳度日,是个安分的人,十五皇子李威就过继在他的名下,李威由于当年周陵发动政变一事被牵连,怕是这辈子都会碌碌无为。 这些年来,温妃对李威细心教导,培养他些琴棋书画的爱好,让他远离皇位,无忧无虑的长大,温妃是个很称职的母妃,所以把李俊交给他抚养,我也放得下心。 这旨意我发布下去后,后宫上下都错愕不已,本来么,他们都以为李俊应该是由袁青梅抚养的,这些日子,袁青梅天天去紫澜阁,守着李俊,就差住在那里了,她对李俊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 当太监来到紫澜阁,念了旨意后,袁青梅的表情都僵住了,她眼睁睁的看着李俊从她面前抱走。 毕竟我曾经与袁青梅承诺过,袁青梅心有不甘,便前来找我一问清楚。 袁青梅求见的时候,我正与贾婉茹,何文柳在承庆殿商讨韵儿婚礼的事宜。 袁青梅进殿后,先后向我们三位请了安,还不等我开口问袁青梅所来何意,贾婉茹先是问了起来,她惊呼道:“梅淑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听贾婉茹这么一说,我也看打量了袁青梅一番,的确如此呢,她面色蜡黄,有黑眼圈,嘴唇有些干裂了,袁青梅跪在地上,回答道:“臣妾这几日夜以继日的照顾十八皇子,所以略显疲态。”这足以表现他对李俊的好了。 “那真是有劳梅淑媛了。”我道:“以后就不必你费心了。” “皇上,臣妾前来求见您,只是想问问,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袁青梅说着,双眼微红,像是受尽了委屈,“您曾与臣妾说过,臣妾照顾十八皇子。替紫君照顾她的孩子,也是臣妾的心愿,为何如今要将十八皇子交予温妃娘娘?” 这问题我还真不会回答,我给了贾婉茹一个眼色,贾婉茹会意,她替我解释道:“皇上这也是为你好,皇上知道你疼十八皇子,可你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你瞧瞧你,照顾了十八皇子这么几天,就憔悴成这样,怎么能让你长期照顾下去呢?御医说过,你身子骨不好,得慢慢调理才是,照顾皇子费力费神,你如何调理?希望你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啊。” “可是……可是臣妾与紫君情同姐妹,”袁青梅依旧不肯死心,她道:“臣妾是十八皇子的干娘啊,如今紫君就这么去了,就留下十八皇子一人,如果他有什么闪失,臣妾以后怕无颜面对紫君了。” “梅淑媛你说的过于严重了,”很少发表意见的何文柳此刻开了口,他道:“温妃为人公正,待人谦和,十五皇子就是过继于他,感情比亲生的都好,温妃定会好好十八皇子的。更何况温妃品级比你高,你不该如此质疑他。” 袁青梅微微一愣,连忙认错,“是臣妾逾越了,还请皇上,二位娘娘恕罪。” 何文柳这是以事论事,后宫礼仪,品级尊卑,都是应该遵守的事情。 我看了一眼跪在堂下袁青梅,道:“俊儿只是被交予温妃照顾,他还住在皇宫,梅淑媛你随时可以去探望他,你依旧是他的干娘。” 既然话已至此,袁青梅也知道无法争取到了,便磕头跪安。 袁青梅刚走,贾婉茹便吩咐身边的宫女道:“过会去为梅淑媛请一下御医,本宫瞧着她脸色太差了,别熬坏了身子,看她的状况太差了。” 贾婉茹说的没错,袁青梅最近真的是消瘦了不少,她本来就是身体羸弱之人,孙紫君死后,她在灵堂上跪了三天三夜,后来有天天照顾李俊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是该找御医给她调理一下。 五月十六,韵儿风光出嫁,公主府就建在苏府旁,这是韵儿的意思,说是为了苏卓回家方便。 吉时一到,二十四人所抬花轿,百人仪仗队,千箱嫁妆,浩浩荡荡的朝公主府行去。韵儿总算是得偿所愿,嫁给了一个她喜欢的人。 韵儿出嫁,我怕何文柳会伤心,毕竟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这么嫁给他人,我当晚就留宿了青鸾殿,想着怎么好好的安慰他一下。 “朕以为你会心情难过呢。”我抱着胳膊,靠在李珏的床前,看着何文柳。 何文柳刚刚将李珏哄着睡下,为他盖好锦被,拉着我走出屏风,免得将孩子吵醒,他笑着轻声说道:“韵儿又不是远嫁,就住在京城,微臣什么时候想见她都是可以的,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啊。” 我闻言,也不禁笑了,“朕还真没想到,文妃竟然心胸如此宽阔。” “只要韵儿过得幸福就好。”何文柳由衷的说道。 民间好像有什么三朝回门,就是出嫁后第三天带着礼物回娘家的,韵儿便效仿,大婚第三天就回了宫,何文柳还以为韵儿受了什么委屈呢。 何文柳是男子,一些女儿家的闺中秘话,他不便与韵儿问,可瞅着韵儿那一脸幸福样,似乎也没必要去问了,他只是叮嘱陪嫁过去的嬷嬷,婢女们,要好生照顾韵儿。 韵儿回宫除了探望何文柳外,她还抽空去见了一趟端木晨,韵儿小时候在端木晨膝下养了一段时间,韵儿很喜欢他,哪怕后来又回到何文柳身边,她也经常往端木晨那边跑。 韵儿顺便还给珍儿带了好多宫外的小礼物,小风车,小香囊的,珍儿喜欢得不行,还眼巴巴的问端木晨,她什么时候可以嫁人,弄得端木晨忍俊不禁,都不知太如何回答了。 韵儿出嫁的时候,我特地派人去暗中观察了一下欧阳霁的动向,欧阳霁派人送去了一对玉如意,算是给韵儿大婚的贺礼,再没做过什么事。 其实打从欧阳霁在大同做客起,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没有跟曾经与他有关联的人刻意联系,何文柳,韵儿,苏家,要不是让李沉做试探,他真的伪装的滴水不漏。 八月末,袁青梅突然失踪。按照伺候她的两个宫女所言,袁青梅本在院子里散步,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一直到晚膳也没出现。 当天夜里,他们就禀告给了贾婉茹,这本是后宫之事,贾婉茹也不好麻烦我,就将此事压了下来,派人在宫里搜索。 将李俊过继给温妃一事,对袁青梅的打击很大,这刺激得她几乎一病不起,精神恍惚,按照贾婉茹派去的御医所言,是身体亏损了。 贾婉茹派人找了一天无果,这才来向我请罪,人不可能突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我又让贾婉茹加派人手在宫里细细的找了一遍,终于在宫内的一处池塘内找到了袁青梅的尸首,此时人已经被泡的腐烂发胀了。 不知道袁青梅是失足落水,还是她生无可恋投水自尽,反正我觉得那个池塘太邪乎了,因为前世的丹儿,就是在那个小池塘内落水而亡的,怎么前世今生宫里出了意外,都与那个小池塘有关?! 这回我找人细查了一下,可什么都查不到,我想可能是那个小池塘不吉利,我便派人将池塘拆了填平,以免再出什么事情来。 第246章 太子言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宫廷内外再没发生过什么事,除了远在淮南的“瑞王”给我一封密函,密函上写明,贾婉茹告知于他,已与郑国世子联盟,打算密谋逼我退位。原来欧阳霁来到大同之后所接触的人是贾婉茹。 我看到这个消息,差点没笑出声来,逼我退位?!他们有这个能力吗?怎么逼?像前世一般起兵造反?!他们采取什么策略我目前不得而知,可也没什么好惧怕的。欧阳霁说好听点是在大同做客,说难听的就是个质子的身份,手无寸铁之力居然妄想至此,简直是异想天开。 贾家是大家族,可是他们绝大部分是文官,几乎没有掌握兵权,想造反,他们有这个胆子么。 许是很多事情与前世不同了,前世的我一味的相信贾婉茹,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重用贾家,不纳他人之谏。这让贾家混的风生水起,就连奏折最后都是贾凡替我批阅标注的。我甚至不知道贾婉茹什么时候跟贾凡沟通,要帮助瑞王造反。 可今生的贾凡怕是没这么好命了,之前他们贾家好不容易从四大家族里存活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我是看在贾婉茹,看在太子李毅的面子上,放过贾氏一族。贾凡是个有眼色,懂得夹着尾巴做人,不出头,不闹事,尽量别给言官抓住把柄。 自从何文言辞官归隐后,右丞相之位空悬,丞相只有贾凡一人担当,贾凡之后一直走的是中庸政策,就跟当年的夏太师那只老狐狸一般,做事滴水不漏。 都说高处不胜寒,贾凡处事就算再圆滑,也免不得别人弹劾与诋毁,由于之前朝堂的大换血,京城新贵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冒出,他们互相结交,以联姻或者同门的方式,形成了京中的新网。而贾氏一族,作为三朝元老,他的羽翼过于腐朽了。 贾凡的日子肯定不如前世那么舒心,那时候我完全信任他,他想提拔谁,扶植谁,直接自己就可以做决定,都不用向我过问的,而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要他稍有动作,随便就会安个行。贿卖官的罪名。 贾凡这几年来,的确是忠心耿耿,日夜操劳,头发花白了一半,苍老了许多,身子骨也越来越差了。其实他被熬成这样,并不是其他几个政敌对他的围攻,要知道,曾经其他的三大家族对他们贾氏一族的围攻还少么,贾凡不都应对自如,挺了过来。而真正让他头疼万分的,却是他那个宝贝外孙,太子李毅。 我在李毅那里一直都扮演着慈父的角色,对他千疼百宠,他无论做错什么,我都是大事化小,从不追究,就这样,养出了他那傲人性子来,因为在他看来,我都是站在他那边的。 行为习惯,言行举止,都是要从小培养的,但我从不培养他些什么,使得李毅一直劣根性越发的明显。 其实这些小毛病,都无伤大雅,在他以后的成长道路上,有人稍加提醒,只要李毅有心,只要他想成为一代贤君,自然会改。 可并不是只会有人提醒,也会有人用一些特殊的办法,将他逼上,或者引领上邪路,比如周陵,比如我。 当年周陵联合夏家发动政变,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李毅,那是的李毅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小少年,他的遭遇后来宫里人没人敢提,我也不过问,没有一个人会去安慰他,去开导他。周陵对李毅的折磨,让李毅从里到外变了质,他不再是那个高傲的太子,而是个内心极度卑微的可怜虫而已。 这些年来,李毅狂躁,暴烈,扭曲,我都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任由他为之。 我对李毅的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我的文武百官们会这样对待李毅,在他们看来,李毅是储君,是未来的君王,如此骄纵,蛮横,实在不是一国之君所为。 就李毅的言行举止,这两年来弹劾的奏折越来也多,顺便将贾氏一族牵连进入,让贾凡头疼的正是此事,对此我依旧抱有观望态度,倒想看看后面还能演变成什么结果。 年关将至,李毅的婚事提上议程,他如今已有十七岁,东宫有些姬妾,还有两个身份低微的庶妃,正妃侧妃都还没娶。言官对李毅的弹劾越发的剧烈,七皇子李绍的母家这几年开始崛起,看得出他对太子之位的虎视眈眈,这时候贾氏一族向我提出李毅的婚事,算是拉拢新的党羽吧。 我本想着借由李毅选妃一事,看看观察一下朝堂之上的站位情况,到底还有谁愿意向贾氏一族靠拢,想将自家女儿加入东宫非太子妃的。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新年刚过不久,太子妃的采选还没开始办,又有一个人向我弹劾李毅,这次这个向我弹劾的人,居然是李毅的心腹,袁青深! 袁青深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才,他出身寒微,本想博得碧儿好感,想娶公主为妻,虽然后来没有成功,却借此博得李毅的青睐,从而在其身边辅佐。 之后袁青深为了打入上流社会,最终娶了刑部尚书方华之的孙女,方华之的女儿也是宫中妃嫔,是八皇子李谦的母妃,淑妃。 由着这一系列裙带关系,这日,李谦携刑部,户部尚书等人,与袁青深前来求见,我在承庆殿接见了他们。 承庆殿内,我坐在主座之上,见着堂下众位大臣面色严峻,一看就知道不是要提什么好事了。 大臣们在堂下都低着头,也不说什么,还得我来打破这僵硬的局面,“众位爱卿别光站着不说话呀,你们来找朕究竟有什么事情?” 毕竟李谦年纪小,是个沉不住气的,他站出来,拱手说道:“儿臣希望父皇废除太子,太子之位,理应有能力者居之。” 我先是愣了愣,看了一下其他大臣们的反应,他们也是默认如此。弹劾太子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也有大胆的臣子从侧面写奏折请我慎重考虑太子之事,这可是第一次有人郑重正面的跟我提出,提出的带头人居然是我的八皇子,李谦?! 说实话,如果今天出现的人是七皇子李绍我都不奇怪,因为他的野心勃勃大臣们都看在眼里。可李谦,这个一直温润儒雅,兄友弟恭的人带着众大臣向我弹劾他的哥哥,看来是李谦藏得太好,我以前没看得太透,原来小小年纪的他也觊觎皇位啊。 “有有能力者居之?!”我冷哼一声,笑道:“朕可没想到谦儿是个如此有能力的人。” 李谦看了我一眼,慌忙的低下头去,“父皇,儿臣知道您平时偏爱太子哥哥,可也请您多听听大臣们的意见吧!” “如果是弹劾太子的言行,朕大不了让他改了就是,”我冷笑道:“你这可是联合众位大臣要朕废太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话音一落,李谦立刻跪在地上,他知道这步棋走得极为惊险,可是站在他的角度,他的立场,李毅的行为已经无法成为一国之君,却偏偏获尽父皇疼爱稳坐太子宝座。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弹劾废掉李毅的机会,他也就顾不得什么韬光养晦了。 “太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要被废掉?!”我看着堂下的大臣们,冷冷的问道。 户部尚书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个……这个还是请袁侍郎说明较为妥当。” 他口中的袁侍郎不就是袁青深么,我看着袁侍郎,嘲讽说道:“朕记得袁侍郎刚入朝为官的时候,只不过在刑部当个主簿罢了,如今能做到侍郎的位置,还是靠太子的提拔,你是太子身边的人,现在要弹劾你的主子?!太子还真是养了条好狗啊!” 我生气,并非他们联众与我弹劾李毅,而是我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过,这远远的超出了我所掌控的范围。要知道,弹劾太子过失与废太子是两个概念,除非太子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比如造反,比如践踏了我这个父皇的尊严,李毅是暴躁,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众大臣们是了解我的为人的,他们见我已然发怒,哪还敢多说一句话,刚才被被户部尚书推出来的袁青深,握着拳头,只得就此一搏了,“皇上,请您先听微臣说,就是因为微臣是太子身边的人,过于了解太子的为人,才会认为太子实在非储君人选,微臣这么做实在是为我大同江山社稷着想!” 袁青深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来,双手递上,“太子的过失,都写在此处,还请皇上过目。” 万福走下堂去,接过袁青深手里的卷轴,交了过来。 我打开卷轴,大致扫了一遍,讲的就是太子的一些暴行,在东宫如何饮酒作乐,如何与舞姬做不雅之事,虐待铁头人那残暴的手段,除了东宫外,对外,李毅也不那么尊师重道了,对待他的太子太傅,也是爱答不理,在民间,李毅逛花街柳巷,游船画舫,都写了些与那些女支女小倌的风流韵事,为此还专门举了好几个个草菅人命的例子,来说明太子根本不把在风月场上的男女当人看,比如有一次太子觉得好玩,居然在一个小倌后面那处塞了几个石头,小倌无法排除,硬是十天后活活憋死。 “皇上,”袁青深道:“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殿下理应受到惩罚。” 与庶民同罪?!这种狗屁话他居然也敢说出口?!这大同历史上,正在与庶民同罪的皇子有几个?!说实话,一个都没有,除非是帝王自己要治,否则都是包庇了去。 我将卷轴揉成一团,直接朝袁青深丢了去!卷轴上的事情我都知道啊,我就是放任李毅这么去做,李毅也是怕言官弹劾的,所以他大多是遮遮掩掩,没怎么被人抓到把柄,可现在对他知根知底的袁青深背叛了他,还将他的所作所为捅到我这里来,联合李谦妄想废太子?看来这几年我过得有些心慈手软了,居然敢成群结队的闹到我头上来?! 太子那边的人有何变动我都是知晓的,最近一段时间太子慢慢的疏远了袁青深,太子的心思一向小鸡肚肠,他要是决定放弃谁之后,一定会将其碾压,袁青深深知这一点,这才着了急,打算投靠李谦的吧。 “袁侍郎,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我怎么可能就如此任由他们说动了去,“太子不再重用你,你就怀恨在心,卖主求荣?!” 袁青深闻言,连忙磕头辩解道:“微臣没有!微臣对太子殿下一向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半点不敬!” “忠心耿耿?!好一个忠心耿耿!”我质问说道:“如果你真的忠心于太子,怎么会列出他如此之多的罪状来弹劾他?!假如你真的有心辅佐太子,应该向他提出意见,让他改正错误,而不是将事情闹到朕这边来!” “父皇!袁侍郎……袁侍郎他是有苦衷的!”李谦上前为袁青深辩白道。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不就是郁郁不得志么!”我冷笑道。 李谦皱着眉头,失望之极的看着我,他握了握拳头似乎是要下定决心,要与我耗到底。他忽然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袁青深一把拉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扯他的衣服来,“袁侍郎,让父皇看看太子哥哥是怎么对你的!” “八皇子殿下,别……别这样……”袁青深不停的躲闪。 看着两人在大堂之下你拉我扯的,成何体统,我厉声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儿臣希望父皇找御医来,为袁侍郎验伤!”李谦也觉得这么做有失妥当,便向我如此说道。 “验伤?!”我问道:“这又从何说起?!” “父皇您有所不知,”李谦向我解释道:“太子哥哥早已嗜虐成性,亲手将袁侍郎打得全身是伤,如果父皇不信,可以派御医前来!” 我看了一眼袁青深,他始终沉默不语,脸色僵硬,怕是他自己也没料到会走到这一步。李毅什么个性我是很了解的,说他将袁青深弄得全身是伤,我完全的相信。 “派人去请王御医。”我向万福使了个眼色,万福会意,连忙走下堂去,向袁青深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回避去验伤。 袁青深艰难的看了李谦一眼,李谦向他点点头,无奈之下,他只得跟着万福离开。 第247章 逼死 袁青深去验伤,整个承庆殿悄然无声,众大臣们都不敢多言。 我抬头打量了这个八皇子一番,李谦与我直视,并不心虚。我还真是小瞧了李谦呢,他脾气好,人缘不错,还没入朝议事,就能说动这么多的大臣陪他弹劾太子,是个优秀的儿子呢,假如他再听话一点,别这么出格,的确是个储君的好人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刚才弹劾废太子没半个时辰,东宫的李毅就得到了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朝承庆殿赶来。 当李毅来到承庆殿时,王青也在偏殿为袁青深验完伤,三人一起走入殿内,李毅看见袁青深时,先是一惊,紧接着又露出十分轻蔑的神情来,相反那袁青深见到李毅后,一脸的恐惧,记得袁青深是个意气风发之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表情。 李毅先向我行礼问安,“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李毅这时候来找我,目的不言而喻,我示意他看一眼堂下被我丢弃的卷轴,“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李毅捡起卷轴,将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立刻跪在地上,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从未做过这些事情来……” “这卷轴是袁侍郎交给朕的。”我看着李毅道:“袁侍郎是你的人。” “他栽赃,他陷害儿臣!”李毅矢口否认,“儿臣不知袁侍郎为何要这么做,儿臣与他无冤无仇啊!” “无冤无仇?!皇兄!你摸摸你的良心,这话你说得出口么!”李谦哪儿能听得下去,“你瞧瞧你把袁侍郎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我折磨他?我为什么要折磨他?你别含血喷人!”李毅看向李谦,严肃的说道:“谦儿,我们是兄弟,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你就这样害我吗?!” “我……我没有害你!”李谦大叫道:“明明就是你……” “好了好了,”我揉揉太阳穴,道:“自家兄弟吵什么吵?!是想让外人看笑话吗?!”说着,我问王青道:“王御医,你验伤验得如何?!” 王青有些难以启齿,他身边的袁青深面色煞白,搞得我都有些莫名其妙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是,”王青见我都这么说了,只得实话实说,他告诉我,袁青深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烫伤的烙印,大腿内侧都被掐得青紫,一个乳。头被人咬掉,另一个上戴着环,下面也有环,算是废了,后面也有严重的撕裂情况。与其说是被人打的,还不如说是被行虐。 袁青深是男子,是名满京城的风流才子,多少名媛都对他倾心不已,现在他这种受辱行为被公之于众,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打击。 王青说完,在场的大臣们都傻了眼,怕是他们也不知在袁青深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李毅跪得直直的,一脸的满不在乎。 既然事已至此,伤疤被人揭开了,袁青深一咬牙,再度跪在地上,屈辱的说道:“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对待一个臣子,太子殿下尚且如此,那等到他日太子殿下继承大统,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放肆!”李毅皱眉怒骂道,这些年来还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逆不道的说话,“本宫怎么对待你了?!你把话说清楚,袁青深!” “毅儿,”我是很公平的,就事论事道:“袁侍郎说,刚才王青御医所验的他身上的伤是你做的,还有刚才卷轴里的内容,这些事,你认不认?” “儿臣实在是大大的冤枉!”李毅怎么可能会承认,他连磕了几个墙头,声情并茂的说道:“卷轴里的东西都是他瞎编乱造的,他有本事找人证,找物证啊!就算袁侍郎身上受了伤,也不代表这是儿臣所为,是他故意陷害儿臣的!” 李谦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男子被人羞辱到这个地步,还被当场揭开,以后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仕途,未来都没了,谁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去陷害人啊?!“太子哥哥,袁侍郎本来是辅佐你的人,为何要陷害你?!” “是啊,本宫也想知道,”李毅看了一眼李谦,那眼神恶毒极了,他可真没想到,这个谦谦有礼的弟弟,居然该买通他的人来弹劾他,“本宫自认为待袁侍郎不薄,他不为本宫办事,反而站在你那边,实在是令人费解。” 李毅这话是自有所指,指的就是李谦收买袁青深来陷害他! 李谦本想着借此机会扳倒太子,哪能让人咬了去,“太子哥哥,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为何要赖在我的身上,要不是我偶然间发现袁侍郎连路都走不稳,怕是他要被你折磨死了!” 李毅闻言,会意一笑,他挑眉看了一眼李谦,眼里充满了邪气,他嘲讽的问道:“听这味道很酸,怎么,你心疼了?” 李谦年纪还小,宫里不久前才给他安排了两个侍妾,让他明白男女之事,现在被李毅这么高深莫测的询问,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窘态立显,“太子哥哥,你胡说些什么?!我与袁侍郎没什么的!” “没什么?!没什么你就这么关心他?!”李毅一副兄长的模样,向他劝慰道:“八皇弟,别怪本宫没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别看他表面上高洁得很,指不定他骨子里风骚成什么劲呢。” “太子殿下!”刑部尚书方华之怒言打断,其实也是刚刚他才得知袁青深受了那种侮辱,早知道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出面的,这种家丑被传出去,看来他们方家要被其他家族笑话了,可再怎么说袁青深目前还是他女婿,李毅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了些,“注意您的言词!在皇上面前,请不要用污言秽语!” “污言秽语?!方尚书,你未免把你的女婿想得太清高了吧?”李毅轻蔑一笑,他嘴角微翘,满眼的不屑,他道:“那袁侍郎就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本宫也对他没兴趣,本宫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因为太脏了!” 袁青深身子微颤,全身发抖,他怒目道:“你……你……”怒气攻心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本宫说错了吗?”李毅对于袁青深的指责,众人的弹劾一点都不害怕心虚,“袁侍郎,你自己好好想想,本宫究竟有没有碰过你一分一毫!” 听完李毅的论述,我点点头,算是明了,向袁青深问道:“袁侍郎,毅儿说的是否属实?!” 袁青深粗喘着气,他抬起头看向我,双目通红,他不懂,不懂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皇上!太子殿下他根本是在扭曲事实!他……他……” “本宫怎么样?”李毅咄咄相逼,似乎就是想让袁青深说出来。 袁青深本事怒目而视,却突然嘴角一裂,笑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环顾四周,将周围的人看了一圈后,又把视线放在了李毅身上,“嘻嘻嘻……哈哈哈哈……”人越发的癫狂。 “想我袁青深,虽然寒门出生,却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本想可以报效朝廷,想辅佐一代明君,可惜我遇人不淑,非但不能施以抱负,还惨遭非人折磨,本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将伤疤揭露众人之前,谁知还要被反咬一口!我袁青深绝对没有冤枉太子,大不了已死明志,留得清白在人间!” 袁青深把话说完,眼睛定准了旁边的柱子,不等众人反应,他一头便朝那柱子撞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紧接着袁青深倒在地上,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 袁青深的走上绝路,这都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众大臣那边惊魂未定,御医王青连忙上前试图救人,他将手放在袁青深的鼻前,摇了摇头,“没气了,死了。” 李毅闻言,冷哼一声,道:“晦气,居然在父皇面前自寻短见,还不快把人抬出去!” 守在一旁的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将袁青深的尸首往外抬。 李谦看着袁青深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他的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太子哥哥,袁侍郎以死示清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呵,”李毅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反问道:“他这是以死示清白,还是死无对证?!八皇弟,你说话的时候可要小心点!” 看着堂下两个争吵不休的儿子,我越发的烦躁,我狠狠的拍打了一下桌子,指着他们俩怒骂道:“你们两个给朕住口!” “皇上,皇上您息怒啊……”万福赶紧站过来将我扶起,我一步步的走下堂去。 “父皇……” 我走到大殿之上,来到众位臣子和皇子面前,冷笑道:“你们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儿子啊,朕还没死呢,还没归西呢,这就敢在朕的面前大打出手了?!” 我盯着李谦,以及李谦所带领的那一群臣子们,“你们就那么想扶植八皇子?”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儿子,讨厌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结党营私,就算他再怎么有能力,再怎么贤明,他也触犯了我的底线。 “万福,传朕旨意。” “是。”万福扶着我躬身答道。 “八皇子李谦,对父不敬,对兄不恭,拉拢权臣,结交帮派,陷害兄长,妄想太子之位!朕在此告知,储君之位,朕绝不会考虑八皇子!” ******视角转换一下****** 李谦忘了自己是如何踏出承庆殿,大臣们的叹息,太子的冷言冷语都在他的耳边环绕着,久久不能平息。 刚才父皇说什么?储君之位绝不会考虑他?!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太子早就该被废,为何父皇还要如此保他?! 李谦漫无目的的走在宫内的羊肠小道上,这里无人经过,他真的好想大哭一场,他以为这次可以扳倒太子,可以让父皇对他刮目相看,可他非但没有做到,还连累了他人。这时,李谦想起了他的母妃,那个次次在婉妃面前伏小的母妃,那个对自己引以为傲的母妃,这次弹劾太子,是他为自己人生做的第一个决定,可是他输的一败涂地,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沙沙沙——一阵声响从一旁的树林里发出,有人来了,李谦连忙拂袖抹干眼角的泪水。 “八皇子殿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发出。 李谦放眼望去,看见出现的人是苏卓,那个曾经辅佐他的伴读。 “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李谦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问道。 苏卓笑了笑,“今天陪韵儿回宫,在路上听到些传闻,我知道你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会来这里,所以特地来看看,你没事吧?” 李谦抿了抿嘴,自嘲道:“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这还没两个时辰呢。” 苏卓来到李谦身边,“胜败乃兵家常事,八皇子殿下别放在心上。” “别放在心上?”李谦再也无法隐忍,他顿时哭出了声,“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父皇说了什么么?!你不是不愿意帮我?!现在还来安慰我做什么?!” 李谦还是不成熟,对于袁青深的死亡,他内疚极了,“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事先再多了解一下情况,袁侍郎就不会死了,他是被逼死的,被我与太子哥哥活活逼死的!” “八皇子殿下,您忘了我曾经对您说过的话吗?”苏卓问道。 “什么?”李谦揉着眼睛,他看着苏卓。 苏卓叹了口气,道:“三年多前,我辞去你伴读一职时对您说过,就算您有意要争夺太子之位,也要藏拙,也要韬光养晦。”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李谦如今自己也后悔了,不该那么冲动,去弹劾太子,怕是以后他身后母家的势力,以及他母妃在宫里的处境,都会变得岌岌可危,“父皇已经不信任我了,他之前已经下旨,什么太子,什么皇位,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了!” “这倒未必,”苏卓深意的看了李谦一眼,“世事无绝对,八皇子殿下您还有机会,皇位您未必得不到手。” “那我该如何去做?”李谦是完全相信苏卓的,因为他曾经是他的伴读。 苏卓伸出一根手指来,“一个字,‘等’。” “怎么等?等到什么时候?!”李谦追问道。 “慢慢的等,等到太子失势,等到皇上驾崩,八皇子殿下,如果您相信我,就请您耐心的等下去,在此期间,别再参与任何争斗了。” “好,我信你。”为了皇位,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更何况只是等待罢了。 第248章 生病 这些年我过得比较舒心,几乎没发过什么火,我气的,不是李谦有胆子弹劾李毅,而是他到底哪儿来的胆子?! 一离开承庆殿,我就派人给我查,好好的查,从远走疆齐城的李沉到咿呀学语的李珏,这几个皇子手里都有些什么小动作,我是放养政策养儿子,可并不代表要把他们个个养成小野狼! 按照探子们的初步来报,李谦那边,是袁青深两天前亲自去找他的,两人谈了一个下午,至于袁青深为何会去找李谦,我第一反应就是欧阳霁撺掇的,可是那段时间一直有人监视欧阳霁,以及他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他没有任何动作,或许真的是袁青深想向李谦求救吧。 李谦离开承庆殿后,他唯一见到的人是苏卓,两人是偶遇,也没什么可疑。 太子李毅那边,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我差不多也相信袁青深是被李毅虐待至此的,因为自从周陵的政变事件后,李毅为人变得十分扭曲,变。态,当年那些个侮辱过他的侍卫内监们,全都被他带入东宫如此虐待玩死的,我只不过装作看不见,他越是如此的扭曲下去,就代表他越无法走出当年的阴影,他的心里就越痛苦。 弹劾之事我是站在李毅那边,表面上看,我是疼他爱护他,这种爱护叫做捧杀,我越如此维护李毅,那么底下的大臣对他的意见就越大,他的压力就会更大,无处发泄之后,只能向扭曲的方向发展了。 李毅出宫之后就没再回来,怕是去哪儿发泄他的不满与愤恨吧。 被弹劾之事搞得我怒气攻心,晚上头疼不已,请了御医来乾龙宫把把脉,说是没什么大碍,开了副药,煎好与我喝下。 本来喝了药打算好好的睡一觉的,可我躺在床上越发的清醒,我慢慢的算着日子,前世的我四十五岁身亡,今生我已经快四十二岁了,我真的能躲过四十五岁的那一劫么,瑞王,夏家,早就被我铲除的一干二净,贾婉茹,太子,贾家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惟独只剩下一统中原这一心愿了,只要除掉郑国,我就是中原唯一的皇帝,可是我该如何除掉郑国呢? 第一个被我排除的方案就是打仗,与郑国不是没打过,之前何文武领兵打了近十年,连郑国的国土都没踏上,太劳民伤财了,就算真的要打,也得智取才是。 我在想,郑国在内战,欧阳一族四分五裂,李霁作为欧阳霁已经上了欧阳一族的族谱,他自然有他自己的计划,如果要智取拿下郑国,必须要利用欧阳霁了。 可能是想的事情太多,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的早朝我压根就没起来,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不去上早朝。 大臣们可能会认为我是被昨天两皇子吵架,以及袁侍郎以死示清白的事情闹的,我也懒得去管,偶尔开个小差吧,差不多到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才逐渐有了睡意。 我睡到下午太阳快下山了才醒来,万福一直守在我床边,他见我醒了,连忙扶着我靠着坐起来,又端了杯茶给我,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当时润润嗓子,水温口感都刚刚好。 “皇上,您睡觉期间,婉妃娘娘派人来探望过,还送了盅补品。”万福说道。 我点头表示知道,这时候贾婉茹的确不该亲自出面,否则会被认为为儿子说情,吹枕边风,这样做反而对李毅不好,她只是派人前来既能表明心意,又不会落人口舌。 “还有,文妃娘娘也来了,”万福接过我喝过的茶杯,继续说道:“他还在偏殿候着呢。” 我愣了一下,“人没走吗?” “没有,说是要等皇上您醒来,”万福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见不见文妃娘娘?” “让他进来吧。”我道。 “是。” 没过多久,何文柳便在万福的带领下,进入了我的寝室。 我向何文柳招招手,免了他的问安让他过来,何文柳很听话的走到我的床边,我拍拍我的床铺,让他坐下。 何文柳瞅着我,满脸的担忧,我笑着问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朕?” “您脸色不好,是不是病得很严重?”何文柳说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略微冰凉,“微臣第一次见您生病。” “朕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何文柳担心我,这让我很开心,我又不自主的亲了亲他的额头,拉着他上床,建议道:“你陪朕睡一会吧,有人在旁边,朕也不寂寞。” 可何文柳似乎对我的打情骂俏不怎么感冒,也是,老夫老夫了,他朝我这里坐了坐,又拿起一个大枕头放在我背后让我靠得舒服些,然后道:“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微臣刚才吩咐万福,让他给您准备些粥,小菜什么的,清淡些,您多多少少吃一点吧。” 何文柳刚说完,万福就领着一行宫人进了屋,他们手里的托盘上各式各样的都精致小菜,还有四碗不同口味的粥。 何文柳问道:“您在床上用膳还是起来,去桌子那边?” 我侧着脑袋想了想,故意有气无力的软绵绵的说道:“朕没力气,要文妃喂朕吃……”说着,我就靠在何文柳身上,几乎整个人都耷拉在他那里了。 何文柳以为我真的难受,赶紧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看我是否发烫,他向万福道:“万福公公,再去请一下御医吧……” “不要,”我将头埋在何文柳的颈间,搂着他赌气的说道:“只要文妃喂朕吃饭,朕就好了。” 万福忍着笑意,朝何文柳道:“皇上生病,难免有些小脾气,文妃娘娘您多担待着点。” 内监们在床上摆着小桌子,将小菜和粥放在桌子上,然后纷纷退出屏风。 “文妃,朕饿了。”我呢喃道。 “您怎么想个小孩子似的。”何文柳无法,将我扶起,让我靠好,然后坐在床的另一侧,我的对面,问道:“您想吃什么呀?” “恩……”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的确让人食欲大增,“先喝些粥吧,南瓜粥好了。” “粥啊。”何文柳闻言,便拿起勺子,挖了半勺南瓜粥,粥不算稠,上面还冒着热气,漂着淡淡的南瓜味,何文柳先将勺子里的南瓜粥吹了吹,然后递到我的面前,“不烫了,喝吧。” 我这刚要张嘴,却听到一阵咕咕咕的声音,是有人饿了肚子叫吧,这个人肯定不是我,我看着何文柳,此时的他立刻低下头去,怕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乾龙宫?”我问道。 “早膳过后……”何文柳轻声回答。 “然后一直在偏殿候着,午膳晚膳都没用?”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何文柳默默的低着头,不吭声了。 我好久没见他装乌龟状了,“笨蛋,”我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何文柳向后躲了躲,还是没吱声。 我拿过何文柳手里的汤匙,将它递到何文柳嘴边,“张嘴。” “嗄?”何文柳愣了愣,他微微皱眉摇摇头,“您别闹了。”说着,他还想将勺子拿回去。 何文柳的右手几乎用不了,我只需要按住他的左手便可,他挣脱不开,瞪着我气呼呼的说道:“您不是没力气了么?” “可是你饿了,”我赖赖兮兮的一笑,“怎么也得先把你喂饱了,等你有力气,才能伺候朕不是,”我哄着他道:“快点张嘴,朕胳膊都酸了。” “……” 等我俩用完晚膳,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万福又端了碗药来,再吃一副药,差不就能好了,何文柳见我把药服下,躺下后,他便站起了身子。 “你去哪里?”我一把拉住何文柳的手腕。 “您休息了,那微臣也该就此告退。”何文柳转过身,冲我微微一笑,俯下身子替我掖好被角,“好好睡一觉,病自然就好了。” “文妃陪朕一起睡吧,”我向里侧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位,笑道:“朕没有伤风感冒,不会传染给你的。” 也不管何文柳乐不乐意,我硬是拉着他躺下陪我,何文柳无法,认定我是生病闹脾气了,只得脱下宫服,陪我躺了下来。 “皇上。”何文柳侧过身子,轻轻的唤道。 “嗯?” “你要保重好身体,不可以再生病了,要长命百岁。”何文柳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其实我这也不算生病,只是那几个小兔崽子闹事,弄得我头有些疼罢了。 “好,朕会长命百岁的,那文妃会陪着朕吗?” “会。”何文柳立刻就给出了答案。 我呵呵一笑,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面颊,就算李霁暴。露身份,杀了回来,我照样有法子让何文柳不再离开我。 “微臣说的是真的,”何文柳的眼里充满了柔情,他向我的怀里蹭了蹭,“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 “嗯,真乖。”我搂着他,为他盖好锦被,“睡吧,朕信你。”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我才有些睡意,便听见门外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我刚想起身,谁知何文柳快我一步,他似乎也没睡。 我闭着眼,感受到何文柳投来的目光,他以为我已经睡着了,便起身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随便找了件外套披着,走出屏风。 没过多久,我听见开门声,应该是寝室的门被何文柳推开,隐隐约约之间,我听到何文柳的声音,“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有何文柳出面,我就懒得管那么多了,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249章 夜里来扰 ******视角转换一下****** 何文柳披上外套,回头见李暮景还在熟睡之中,便不忍打扰,悄悄的踱步走出屏风。 他快速走到房门前,推开房门,见门外灯火通明,站着许多人,何文柳不禁皱眉,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啊?”说着,他踏出房门,随手将门关上,免得屋里的人被吵了去。 “回文妃娘娘,”万福见何文柳出了屋,赶紧上前,躬身回答道:“是七皇子殿下来求见皇上。”万福见何文柳穿的单薄,连忙给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个披风,交到万福手中,万福上前为何文柳披好,他道:“奴才会劝七皇子殿下回去,现在夜深了,外头风大,文妃娘娘还是回屋歇息吧。” “你要是真搞的定,也不会把本宫吵醒,”何文柳抬头看了一眼庭院,在不远处,有一行人正在那里候着,应该就是七皇子李绍那波人了,“七皇子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晚找皇上?” “七皇子没说,只说有急事。”万福回答。 何文柳点头了然,便走下台阶,向李绍那伙人走去,此时的李绍穿戴整洁,似乎是有备而来,不知想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李绍见在门外好说歹说了那么久,自己的父皇没影子,倒是文妃出现了,不免有些错愕,毕竟这与他计划的不符。 “见过文妃娘娘。”李绍先是行礼问安道。 何文柳来到李绍面前,道:“皇上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七皇子你明天再来吧。” “明天再来?万万不可,儿臣有要事要向父皇禀告,”李绍对此毫不退让,“还请文妃娘娘海涵。” “本宫以为七皇子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你也这么不体谅一下你父皇,”何文柳有些弄不明白了,又不是八百里的军文急件,怎么就等不得了,他道:“最近因为太子与八皇子之事,你父皇头疼不已,他服下药刚入睡没多久,你让他稍微清静一下吧,听本宫的话,明天再来。” “文妃娘娘您有所不知,”李绍向何文柳说明,“正是因为太子与八皇弟之事,儿臣才更要尽早将此事告知与父皇。” “到底什么事?”对于皇储之争,何文柳不是没有耳闻,他可没料到李绍居然胆子这么大,昨日李谦才在李暮景那边吃了瘪,今晚李绍又来冲锋陷阵了,“要不你先转告给本宫,等皇上醒来,本宫替你转达,七皇子你看这样如何?” “这……”李绍迟疑片刻,内心不禁琢磨起来。 “你不相信本宫吗?”何文柳反问道。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文妃娘娘您与世无争,儿臣不想您趟这趟浑水。”此时的李绍内心已然拿下主意,眼前的这位文妃,是不能得罪的,因为他在自己父皇的心里占很大的分量,要是自己稍有不慎,惹得文妃不快了,到时候储位之争,文妃站在太子或者其他皇子那边可就不好了。 “既然文妃娘娘您这么说了,那儿臣就拜托了。”李绍恭敬的说道。 何文柳见这事情一时半会的交代不清楚,便道:“大晚上的,站在你父皇的寝室门口,会吵醒他的,去偏殿吧,本宫听你慢慢说。” “文妃娘娘……”万福扶着何文柳,打算一起跟过去。 何文柳却停下脚步,向万福吩咐道:“万福公公,你留在这里守着皇上吧,皇上还是离不开你的照顾,本宫有新月陪着就行了。” “是。”万福低声附和道,他丢给新月一个眼色,新月了然于心,跟在何文柳身后。一行人朝偏殿走去。 万福继续守在寝室门口,随时听着门里的动静,这时,小绿子抱着个小暖炉狗腿的小跑到万福身边,双手奉上,“万福公公,这夜深露重的,有些凉,您抱着这个暖炉,热和热和吧。” 万福从小伺候李暮景,是宫内第一内监,谁不都是看着巴结的,万福笑眯眯的接过暖炉,他道:“你不跟着你家主子,陪着咱家守夜做什么?” “文妃娘娘那边有新月姐姐呢,奴才就陪着您呗。”小绿子谄媚一笑,“您好歹也是奴才的半个师傅么。” “小蹄子嘴巴挺甜。”万福眯了眯眼,不再做声。 偏殿内 何文柳由新月扶着,坐在榻上,小宫女为其上了杯茶,何文柳捧着茶,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李绍将今天下午所遇到的事情,向何文柳徐徐道来,“儿臣刚才从太学院结课离开,被父皇安排了差事,是在兵部巡城那边领个官职,今日下午,儿臣在京城城西湖那边,巡城人带着儿臣视察环境时,见有人从一游船上落水,儿臣身边的侍卫很快的将人从湖内救起,幸得那人福大命大,得以保全性命,可当儿臣见到那人的脸时,顿时惊呆了,文妃娘娘,您猜猜开那人会是谁?” 何文柳摇摇头,他是深宫之人,几乎不怎么出宫,这事如何猜得出来?!既然李绍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何文柳问道:“那人……本宫认识吗?” “文妃娘娘您自认认得,”李绍将那人名道了出来,“她是淑媛娘娘啊。” “淑媛娘娘?”何文柳挑了挑眉,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淑媛?” “就是那个梅淑媛,”李绍进一步说明,道:“前日在承庆殿撞墙的袁侍郎的亲妹妹,袁青梅,梅淑媛呀!” 经过李绍这么一点醒,何文柳这才想起来那人是谁,可是……这情况不对啊,何文柳面色严峻的问道:“本宫记得梅淑媛去年八月末的时候,失足落水,已经去世了,怎么会出现在宫外?游船上?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也是儿臣怀疑的地方,不过应该不会弄错,她真的是梅淑媛,”李绍打着保票说道:“儿臣询问过她的身份,她的的确确是梅淑媛。” “就算……就算如此,”何文柳对此依旧停做保留,“你也不该直接来找你父皇,后宫之事一向由婉妃操持,婉妃那……” 还不等何文柳把话说完,李绍为自己辩解道:“可是……据儿臣调查,关锁梅淑媛的那艘游船,是太子出宫经常行乐的地方,婉妃是太子的生母,这怕是有包庇之嫌吧。” 又把太子扯了出来?!短短三天,前后有两个皇子分别向太子进行弹劾,之前是拿袁青深说是,硬是将人活活逼死,现在又冒出个早该死了的袁青梅,这未免太凑巧了点吧。 何文柳深知,太子上次是侥幸逃脱,这已经大大的引起李暮景的不满了,否则从不生病的李暮景怎么会早朝不上病恹恹的在乾龙宫躺了一天?!这次又出现个袁青梅来,从太子的游船上跳湖?就算李暮景再怎么宠爱这个儿子,他也绝对无法容忍太子将手伸向自己的后宫吧?! 本来大臣们就对太子的意见层出不穷,如果这是再抖出来,别说太子之位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何文柳看着堂下的李绍,问道:“你口中的梅淑媛,现在所在何处?”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儿臣把她藏起来了。”李绍这样回答。 何文柳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李绍见何文柳微微蹙眉,便解释说道:“文妃娘娘您处事公平,儿臣信得过您,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只要您将此事转告给父皇,儿臣自然会带人出现。” 何文柳抿了抿嘴,他神色晦暗,道:“七皇子,现在把事情捅到你父皇那边,对你没好处,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指使我?”李绍停顿片刻,有些心虚,但他立刻又恢复底气,说道:“谁会指使我?说我陷害太子吗?我李绍行的端做得正,也从未掩饰过对皇位的渴望,储君之位,有能力者居之,太子哥哥那种品性的人,让他登上皇位,我大大的不服,如果他自己没有问题,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何文柳复杂的看向李绍,这位皇子的为人他是知晓的,虽然有些急躁,但为人正直,热血,是个有能力的人,决不会做陷害太子的事。 “文妃娘娘不必多言,”李绍认为何文柳在为太子婉妃等人争取时间,想从自己嘴里套出些话来,“如果您要站在太子那边,那儿臣也无话可说,可儿臣希望您知道,弹劾太子,儿臣势在必得!” 又一个势在必得!前几天李谦不也这种气势。 的确,这表面上看,李绍一点都不吃亏,之前有李谦打头阵,就算被李暮景厌弃了,却也很好的让李暮景对太子产生了反感,这时,李绍再出马,将袁青梅一事曝出,那太子必死无疑,李绍是最大的赢家。 可何文柳太了解李暮景的为人了,李绍这么做,不就是在打帝王的脸么,哥哥袁青深被太子虐待,李暮景偏向太子,可以说袁青深的死亡,很大程度上是李暮景造成的,如今又冒出个早就死了的妹妹袁青梅来,又与太子有关,这不是在告诉众人,李暮景做错了,他为保太子,冤枉了李谦,逼死了袁青深。拿这种事情弹劾太子,得不到一点好处,只会让李暮景对他产生抵触心理。 何文柳有提点过李绍,可李绍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既然李绍要一意孤行,他何文柳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 ******视角转换一下****** 睡一觉醒来,天已全亮,身旁空旷,凉凉的,我记得昨晚不是何文柳陪着我入睡的么。 我坐起身,望了望四周,见何文柳坐在屏风内侧的榻椅之上,目无焦距的发着呆。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夜里外面一阵嘈杂,何文柳离开了一会,他该不会一晚没睡吧? “文妃。”我轻轻的唤他。 何文柳听到声音,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站起身子,向我走来,我发现他穿着单衣,只是身上批了一件披风而已。 我拉过他冰凉的手,掀开被子,将人裹了进来,我略带责怪的口吻说道:“你怎么坐在那里?病了怎么办?谁昨天还说要陪朕长命百岁的?” “微臣……微臣……”何文柳将头转向我,他拉着我的袖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将他拥在怀里,他的背部靠在我的胸膛,我楼主他的腹部,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没有暖和一点?”完全不在意他想说什么。 “昨夜……昨夜七皇子来找过您,但是被微臣挡下了。”何文柳闭了闭眼,还是说了出口。 “嗯,”我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是为了太子而来?” “您怎么知道?!”何文柳身子微微一颤,惊呼问道。 昨天探子告诉我的,他们除了李谦,李毅外,其他皇子的动向都给我禀告了个遍,最近一段时间李绍的动作可是蛮大的,尤其是昨天,好端端的拉着巡城卫搞视察,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 “朕猜的。”我笑了笑,继续问道:“李绍与你说什么了?” “他……”何文柳支支吾吾的,不知从何说起,“您……您还记得梅淑媛么?” 我点点头,有点印象,“怎么了?” “七皇子说,梅淑媛没有死,她……”紧接着,何文柳将他昨晚与李绍谈话之事与我说来。 何文柳说的很慢,很详细,也很小心翼翼,他将全部的事情说完后,见我没什么反应,以为我怒气攻心,他连忙转过身,说道:“其实……七皇子说的未必是真的,人有相似,也许是认错了人。” 我按了按太阳穴,还真是儿子长大翅膀硬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给我闹事。 “皇上……”何文柳担心的看着我,他落下我按住太阳穴的手,“您没事吧?” 我孩子气的向他嘟囔道:“头又疼了……” “头疼?”何文柳以为我的病没好,想下床去叫人来,“微臣去请御医……” “没事,”我抱住何文柳,没让他起身,反而与他一起躺下,我们面对着面,何文柳满脸的愁容都被我看在眼里,我忍不住笑着捏捏他的脸:“别露出这种表情,朕挺好的。” “您一定很失望吧,太子的事情,”何文柳真不知给如何安慰,他道:“七皇子那边,您可以拖着,您是他父亲,他忤逆您的意思,就是不孝,不孝大于天,他不会顶着这么大的罪名与您对着干,您不必太担忧……” 何文柳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李毅监。禁袁青梅的事情而头疼的吧,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怎么可能会担心他,看不惯李毅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只需要高高的将他捧起,有的是人要把他摔下,李谦是这样,李绍也是这样。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可我觉得,推动这一切发展的人,就是欧阳霁,或者说,我该叫他李霁。 “瑞王”传信息,说欧阳霁与贾婉茹联手,要推翻我的朝政,但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被推翻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太子李毅,我想,推翻我这件事只是个幌子,欧阳霁真正的目标是李毅,我愿意随着欧阳霁的计划走,愿意跳进他所谓的陷阱里,坐收我的渔翁之利。 何文柳不知我为何会笑,他什么都不懂,只是朝我怀里靠了靠,环着我的腰,轻声的说道:“您别放在心上,要保重好龙体……” “朕晓得。”我顺手搂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就因为这事一宿没睡啊?”也不等何文柳回答,我哄着他道:“别担心朕了,朕没事,倒是你,过会朕去早朝,你好好睡一觉吧。” “嗯。”何文柳轻轻的点头。 看着何文柳闭上眼睛,呼吸匀速之后,我才起身下床,为他盖好被子,走出屏风。 现在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伺候洗漱的内监们怕是在门口候着,我不想过会等他们进来了把何文柳吵醒,于是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万福一直站在门口候着,他见我出来,连忙上前扶着我,“皇上……” “去偏殿,文妃刚睡下。”我道。 刚走了没两步,见院子里新月随着他们青鸾殿的几位宫人一起候着,我问万福道:“昨夜文妃接见绍儿的事情,新月知道吗?” “回皇上,是知道的,”万福跟在我身边,说道:“昨夜新月一直跟着文妃娘娘,奴才想,七皇子殿下跟文妃娘娘交谈的内容,新月也一清二楚。” “这样啊,”我想了想,吩咐万福道:“早朝前,让新月跑一趟宝阁宫去见婉妃,让她将昨晚听到的所有事情都告知婉妃,说是文妃授意。” “是,奴才过会就交代新月一声。” 第250章 皇子之战 大病初愈,我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还是由万福搀扶着走上金銮殿的堂前,坐在龙椅之上。 可能是我面色不太好,金銮殿里的文武百官纷纷下跪,拱手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我环视了一下堂下的官员,见他们面色沉重,定是要开展一番唇舌之战,这战火铁定围绕着前日李谦替袁青深出头,弹劾太子李毅一事。 “皇上,微臣有事禀奏!”开口的蒋侍中。 “说。”我道。 “微臣听闻日前在承庆殿,八皇子殿下因袁侍郎一事遭皇上厌弃,”蒋侍中拱手道:“微臣在此只是想为八皇子殿下说情,八皇子殿下从小兄友弟恭,成而好学,绝非喜欢诬陷他人之人,还请皇上您饶过八皇子殿下。” “真不知侍中大人何出此言?”贾凡的学生,贾家党羽甄特进提出质疑,道:“皇上并无责怪的意思,何来饶过八皇子殿下之说?” “前日,皇上已经宣下旨意,说……”侍中将话说到此处,也便不好开口,旨意是皇储之事绝对不会考虑八皇子李谦,侍中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这么直接的将此事说出。 “是为皇储之事吧。”甄特进却将此事点开,他道:“皇上已经立了太子,八皇子殿下还有何好争的!” “可是……可是那日袁侍郎以死示清白,”蒋侍中看向我,极力想说服我道:“皇上,还是调查清楚为妙啊。” 甄特进冷哼一声,嘲讽道:“蒋侍中,听你这口气,像是在爱质疑皇上的判断,你这以下犯上,罪无可恕!” 蒋侍中哪能让人这么泼了脏水去,他厉声反驳道:“你别在这里挑拨是非,我是就事论事,那袁侍郎乃国之栋梁,受到如此屈辱,还不为他讨回公道实在说不过去,这事情处理不好,以后谁敢入朝为官?!”蒋侍中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太子真与此事无关,何必庸人自扰,派人调查清楚便是,如今这个不清不楚的,太子的声誉也会受损,太子今年就要选妃了,闹出这种事情,谁还敢将自家女儿嫁给太子?!” 甄特进闻言,大声呵斥道:“蒋侍中,你简直是放肆!皇室之事岂能容你乱讲?!” 蒋侍中也是个直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息事宁人,”接着他抬头向我劝谏道:“皇上,掩耳盗铃之举,实在不可为之!” 底下的言官们吵成一片,我的头又有些疼了,看来等下朝回去,还得和副药才成,万福看出了我的身体不适,赶紧上前搀扶着,低声劝道:“皇上,要不早朝……” “没事,”我摇摇头,冷笑一声,“朕受得住。” “皇上。”这时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发出,出列的人乃是站在百官最前端的左丞相贾凡,辅佐我那么多年,快七十岁的老人了,他是太子的最大助力,太子有麻烦他也不会好过,如果太子倒台,那他们贾家就完蛋了! 贾凡知道,太子这次将事情闹得太大了,如果处理不好,言官不会善罢甘休的。 贾凡缓缓的走出来,来到大堂中央,扑腾一下跪在地上,他道:“皇上,老臣入朝为官多年,为人也算正派。说句公道话,太子的确言行上有过失之处,但他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虐待袁侍郎一事,定是子虚乌有!” “贾丞相,”刑部尚书方华之可没那么好打发,那袁青深可是他的女婿,如今他女儿守了寡,再加上袁青深屈辱而死,他们方家在京城都抬不起头来了,“您可是太子的亲外公,自然是向着他说话了!” 对于袁青深的事情,贾凡在李谦弹劾之后立刻去询问太子,太子只说了不是亲自动手,其他的也不愿多谈,贾凡私下处理过,所有关于对太子不理的证据全都销毁,买不通的证人也都灭了口,就算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贾凡底气十足的说道:“我以官位担保!这样总该可以了吧?!”贾凡说着,他叹了口气,老泪纵横道:“没错,我是太子的外公,但我也知道对与错,国家大义之前,大义灭亲又有何妨?!如果太子真做了这种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人家贾凡都如此夸下海口,众大臣们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我装作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十分理解道:“贾丞相,快快请起,朕相信你便是,太子定没有对袁侍郎做出什么虐待的事情来。”说着,我用余光瞄了一眼站在大堂左侧的李绍,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能忍得住么? 李绍才刚入朝议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臣们激烈的言谈。李绍看得出,事情已经向太子那边偏袒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现在将袁青梅之事再金銮殿上曝出,那别说太子了,就连刚才打着保票的贾凡都得遭殃! 李绍想起早上的事情来,今早有人来报,说文妃的贴身侍婢悄悄前去宝阁宫,呆了半个时辰才出来。李绍本想的文妃是个公正的人,可没料到也是偏着太子婉妃那边,要是现在事情就这么过了,等到下朝婉妃定会召贾凡入宫,那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想到此处,李绍握了握拳头,他走出队列,拱手道:“父皇,儿臣有要是禀告,关于太子哥哥的。”成功与否就此一搏了! 果然呢,李绍派人盯着何文柳的一举一动,我故作吃惊的样子,像是没料到刚刚领事不久的儿子会在金銮殿上开口议事,“绍儿还有何事?” “其实儿臣也认为八弟有些冤屈,不过既然贾丞相都这么说了,儿臣也不会对此再做纠结,”李绍看了一眼贾凡,道:“儿臣要说的,是关于太子哥哥的另一件事情。父皇您最近身子不适,儿臣本想现在说出来,但怕说晚了证人熬不住……”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别跟朕绕弯子。” “父皇还记得淑媛娘娘吗?”李绍问道。 还不等我开口,站在李绍前方的李毅顿时脸色大变,他大声说道:“七弟,你在胡说些什么?!后宫之人怎能在金銮殿上议论?!” 李绍见太子如此惊慌,心里更是肯定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儿臣记得淑媛娘娘应是去年八月落水而亡,可是昨日儿臣无意间救了一名落水女子,惊奇的发现她居然是淑媛娘娘。”当然,他也不忘补充道:“淑媛娘娘是袁侍郎的亲妹妹,她当时是从太子哥哥的游船里跳湖的!” “你含血喷人!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李毅恨不得撕烂李绍的那张嘴,乱了心思的他却不知,这时越不理智,越说明有问题。 “没有没含血喷人,让父皇见上一面便是。”李绍毫不在意的说道。 此时的贾凡也是全身颤抖,他额头冒汗,希望这不是真的,可见太子的反应,这大大的有问题呀!贾凡试图缓和气氛,将事情推延一下,好从长计议,“七皇子殿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之处也是在所难免,会不会是您认错了人?” 李毅也是连声附和道:“没错,你认错人了!那个郑国的霁世子跟文妃娘娘毫无瓜葛还七分像呢,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像不像让父皇见一面便可知道,”李绍道:“淑媛娘娘是后宫妃嫔,当初她死的时候尸体都泡的不成样子,只是通过衣着来辨别身份,假如淑媛娘娘没死呢?可以让平时服侍淑媛娘娘的人来认认。” “七皇子殿下,您这样做有失礼仪,”甄特进自然站在贾氏一族那方,“金銮殿乃是商讨国家大事之地,怎能让凡夫俗子进入,更何况是身份不明的女子!” “是否身份不明,皇上一查便知,”蒋侍中反击道:“你们那么怕让此女子见到皇上,心虚不成?!”说着,蒋侍中向我建议道:“皇上,既然七皇子殿下与太子殿下各执一词,何不我们在场百官举手表决,让大家决定,是是否让此人进金銮殿?!” “蒋侍中,你简直是放肆!”李毅见缝插针,挑拨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由你们大臣决定?!大同乃我李氏天下,父皇乃是我大同皇帝,一切应有父皇说说得算,你们有何资格为替父皇拿主意?!” 李毅的挑拨之言一出,蒋侍中也察觉到自己的出言不逊,立刻跪地解释道:“皇上,皇上,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微臣……” “好啦!吵什么吵?!朕已经很头疼了!”我大摆衣袖,让他们几个住口,接着冷哼道:“不就是见个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绍儿说救的人是梅淑媛,太子又说不是,那就把人带上来,再命人从后宫找出当初服侍梅淑媛的宫婢,让让她们认一下便可。” “父皇!”李毅惊声大叫,他惊恐又怯意的看着我。似乎是在向我求救,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在李毅心中,我这个如此疼爱的父亲,事事原谅他的父亲,自然能看懂他眼神里的言语,按照他以往的经历,此时的我会放他一马,谁让他是我最“疼爱”的儿子呢。 把人捧得那么高,李毅理所当然成为了众矢之的,兄弟想拉他下水,官员们想换主辅佐,欧阳霁又在暗中推动着这一切,该对李毅松手的时刻到了。 “毅儿,既然你没做过,让朕见一面又何妨,要是有人冤枉了你,朕一定站出来替你主持公道。” 第251章 不雅行为 李绍见我决定在金銮殿上接见袁青梅,立刻应声吩咐守在金銮殿门口的太监去领人进来。 为了避免袁青梅之事被人发现后遭灭口,李绍一直对她加以保护,还暗中请郎中吊为她诊治,虽说人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但还是暂且保住性命,之前说人熬不住,那完全是他自己胡扯。 我看了万福一眼,万福立刻会意,便招呼平时为他打下手的太监元恩,让他跟着去,免得人送来途中,遇到什么情况。 大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名身材壮实的内监抬着一个担架走入金銮殿,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进入大堂后,她由跟随而来的太监元恩扶起。 那女子面色蜡黄,头发干枯,眼神空洞,哪儿还有后宫妃嫔那国色天香之气,亏得我有前世今生的记忆,我对袁青梅印象颇深,虽然她已成了这副鬼样子,我还能认得出她来。 此时从宫内找来曾经服侍袁青梅的贴身侍婢早已在门口等候,李绍唤她们进来认人,两个侍婢战战兢兢的走入大堂,她们在来的途中还没告知要做什么,所以跪了安之后,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宫女随处一瞟,顿时脸都僵硬了,像是见到了鬼一般,“淑媛……淑媛娘娘……?”。 “你可看清楚了?”李绍问道:“此人是否是你们曾经的主子,梅淑媛?” 宫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可是淑媛娘娘已经死了,怎么会……” “你俩是梅淑媛的贴身侍婢,自然不会认错人,”我道:“你们去瞧瞧,此人究竟是不是梅淑媛。” “是……是。”两宫女领命,便朝袁青梅走去。 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蹲下身子,轻声唤道:“淑媛娘娘?淑媛娘娘?是奴婢呀,奴婢是秋月呀……” 袁青梅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精神恍惚,哪怕有人在唤她,她也不听不闻,直到宫女轻轻碰触她的时候,袁青梅就像个疯子想要摆脱,只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连动一下都全身疼痛不已,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哇哇大叫。 我记得袁青梅的声音虽然不像黄鹂一样清脆悦耳,也好歹是轻声细语宛如春风,她的音调与音色都很符合她温柔的性格,可如今袁青梅的从嗓子里嘶吼出来的声音,既低沉嘶哑,又尖锐无比,比乌鸦叫还要难听数倍。 我本来就很头疼了,还要听这种噪音,那边元恩一早就看出了我的不适,他立刻上前,先把袁青梅的嘴巴堵住再说,可袁青梅还在那里使劲的挣脱,身后的两个状太监,不得不将人压制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不会说话吗?!”我皱眉问道。 李毅立刻接话道:“她根本就是个疯婆子,不知七弟从何处找来的,只是相貌略微相似罢了,父皇本就身体有恙,七弟还要如此胡闹,还请父皇责罚!” “她怎么会变疯,太子哥哥应该最清楚吧,”李绍缓缓的向我说明道:“父皇,她不能讲话,是因为她的牙齿被人全都拔光了,不仅如此,她的声带也早就摧毁,儿臣找郎中看过,是有人向她的喉咙里塞了烧得通红的烙铁。如果父皇不信的话,大可以让人掰开她的嘴瞧瞧。” 元恩看向我,听从我的指示。我向元恩点头,他会意后,伸手掐着袁青梅的脸蛋,使得她被迫张嘴,她的口腔内部,就这样显露在众人面前。 好奇心重的大臣们都斜眼看了一下,就这一看,立刻全身打了寒战,因为此人真的口中无齿,不仅如此,她的舌头已经不是舌头了,而是一块烂肉,口腔上颚,连到声带的地方,呈暗褐色,扭曲不堪,像几十条恶心的虫子再爬,的确是烧伤所致。 就在众人为此伤痕大为震惊的时候,李绍不紧不慢的说道:“儿臣对于王青御医给袁侍郎验伤之事略有耳闻,父皇可以再找宫里的嬷嬷给淑媛娘娘验伤,她可比袁侍郎可怜得多了。” 李毅早已紧握拳头,他前日还在虐。玩袁青梅,来发。泄对袁青深的不满,原本以为袁青深死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可太平的日子还没过一天呢,袁青梅究竟是怎么被人找到的?! “太子,”我既然那么疼李毅,自然是要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了,“你有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我……儿臣……儿臣……”李毅期期艾艾,没人教他,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儿臣……儿臣不认得此人……儿臣……” “太子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李绍可不会给他任何脱罪的机会,什么不认得,这也太空洞了,好在他早有准备,“梅淑媛是从城西湖的游船里落水,我才将其救上来,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那艘游船的人都得接受官府的调查,我昨日下午已经命人将游船封锁,将里面的一干人等全都关了起来,那里的小老板的口气可大着呢,一直说什么后大主,给了他几个板子,他就什么都招了,说那大主可是太子哥哥您啊。” “你……你……你胡说!我没有,我什么游船一点关系都没有!”李毅苍白的辩驳着。 李毅在宫外设立游船一事我是知道的,那里可以说是他的一个小型娱乐的地方,当初在宫里投靠周陵欺负过他的内监们,全都被他带入东宫玩死玩残,可就算如此,他内心的怨念依旧没有消退,便将魔抓伸到了那些欺负过他内监的亲人身上。 要知道,如果家里条件好,谁会净身入宫当太监,当太监的人,一般都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什么弟弟妹妹之类的,这些所谓的亲属,李毅也是不会放过的,他以各种形式的弄来,在宫外安置了好几处地方,专门用来折磨这些人,来满足他内心那满满的自卑感与屈辱感。而游船就是这几处地方之一,可我也没料到李毅居然会把袁青梅锁进他的游船内。 “父皇……父皇……”李毅慌张了,形式对他越来越不利,这回跟袁青深的事件可不同,他没有消灭证据,他怕极了,“父皇……,是七弟陷害我,他……他刚才也说了,打了那游船小老板板子,定是屈打成招,陷害儿臣,儿臣没有做过!” “屈打成招?”李绍讽刺道:“太子哥哥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何德何能,会将人打得去诬陷我大同太子?!” 就在这时,一直被人压制住的袁青梅突然发起疯来,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挣脱了太监的压制,她猛的冲向了李毅,张嘴大喊大叫着,没人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只是她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李毅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腿,将人推了出去,袁青梅本来就很虚弱,只是被人这么一推,她便摔倒在地,可就算如此,她也依旧不肯死心,她爬在地上,拽住了李毅的大腿,张口就朝李毅的腿上咬去。 可袁青梅没有牙,别说疼了,李毅连瘙痒都感觉不到,他被纠缠得烦了,又是一脚将袁青梅踹开,他狠狠的踏在袁青梅的胸口。袁青梅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呕在了李毅的太子宫服上。李毅那一脚踢得太狠了,袁青梅爬在地上,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李毅,那眼神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过了好一阵子,看呆的众人才回过神来,元恩赶紧上前,用手探了一下袁青梅的鼻息后,立刻跪在地上,惊恐的说道:“皇上,人……人没气了……” “太子殿下!”刑部尚书方华之大呼道:“金銮殿上,你居然杀人灭口?!” 方华之的言论一出,其他官员相继讨伐,就连教导太子学业的太子太傅也是如此!顿时之间,整个金銮殿炸开了锅。 “我……我没有!”李毅早已六神无主,他只是没忍住脾气而已,谁让这个女人硬抓着他不放?!他只是踩了一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丧命?!“我不是故意的……”李毅妄想得到原谅,“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 李毅抬起头,想跟我解释,可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想是因为他看见了我真正的表情,我在笑,我看着他向小丑一般的挣扎,辩解,觉得滑稽极了。 由于当年公变的遭遇,李毅备受打击与刺激,他懦弱,胆小,怕事,害怕再度被人围攻,他看着那些大臣们指责他的嘴脸,恐惧不已,他环顾四周,他看着大臣们的面庞变得扭曲,变得猥。琐,变得让他不寒而栗。 后来他发现这里不是金銮殿,站在他身边的也不是文武百官,这时的李毅产生了幻觉,他觉得他在御花园里,他又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弃在空地之上,身边环绕着那一个个猥。琐恶心的内监们,他似乎又看见,太监一只手抱着装着花蛇的透明琉璃盒,另一只手牵着一只巨型犬,太监身后跟着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俘虏…… 金銮殿里的官员们,没有看见李毅精神的不正常,他们继续讨伐着,叫嚣着,直到……直到隐约之间,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腥臊的味道。 “太子殿下!”第一个发现问题的,是站在堂下的太监元恩! 官员们闻声后,全都向李毅看去,只见李毅双腿微颤,腹部下方湿漉漉的一片,他的脚底下居然冒出一滩水,那水渍还在扩大着。 堂堂太子,居然在金銮殿上失劲了。 恍惚之间,李毅终于从幻觉中惊醒,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不雅行为,却早已来不及遮掩,他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声音已带哭腔,“父皇……” 我冷漠的看着他,只说了四个字,“恶心至极。”瞬时将人打入深渊。 第252章 各自备战 大同百年多的历史上,李毅应该是第一个在金銮殿上做出如此不雅之事的人,而他的身份又是如此高贵,太子! 这下倒好,不管李毅是不是踹死了人,甚至不用去管那个死掉的人是不是袁青梅,单凭李毅在金銮殿上失劲这件事,他已然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柄,怕是早朝一下,李毅憋不住尿之事会传遍整个京城内外,如此不洁之人,怎能继承大统?! 李毅在堂下哭声唤着我,而我却拂袖而去,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在外臣看来,我是对这个儿子死了心吧,想想也是,我一直那么宠他,立他为皇储,奈何他这么不争气,顽劣不堪,品性败坏。明天一大早,废太子的奏折肯定会接踵而来。 下了早朝,跪在大堂上的贾凡已经站不起来了,他手心全都是汗,脑子一片混乱,他唯一清楚的是,他们贾家这次真的是难逃一劫了! “爹。” 不知何时,贾凡身边走来一个人,那人仪表堂堂,看着不过三十来岁,此人乃是贾凡的小儿子,贾婉茹的嫡亲弟弟,贾恒。 当年贾亮被腰斩后,贾家嫡子只剩下贾恒一人,贾凡尽力培育他,贾恒也是个争气的人,早年考取功名,在贾家的党羽之下,步步青云,入朝为官,可以进入金銮殿议事。 贾恒的官职较低,只能站在百官后位,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跪在地上,以一当十的抵抗着其他官员的质疑,而他贾恒却不能为之做什么。父亲前一刻还在为太子作保,但那个不争气的太子在金銮殿上出了大丑,这不就是在打他父亲的脸面吗?! 终于,早朝结束了,贾恒箭步奔向贾凡,他低下身子,将人扶起,他感受到父亲的颤抖,似乎那一瞬间,父亲又苍老了许多。 “爹,咱们先回家吧。”贾恒好言劝慰道:“一切可以从长计议……” 可事实是残酷的,贾恒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刑部尚书方华之一脸轻蔑的笑意也走了过来,他乐呵呵的说道:“贾丞相,您应该没忘了刚才在皇上面前你说过什么吧?” “说什么……?”贾凡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顺口问道。 “真不知您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您老糊涂了,”方华之“好心”提醒道:“您刚才不是还以您的官位担保么,还说大义灭亲什么的,您都忘了啊?” “你……你闭嘴……”贾恒也不管什么尊卑问题了,只想着要制止此人来刺激自己的父亲。 方华之可不会将贾恒这种毛头小子放在眼里,“看来您还是早点辞官为妙呀,怎么就不记事了呢。”说着,方华之哈哈大笑,从拂袖而过。 贾恒看着方华之那可恶的模样,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爹,你别听他的,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咱们……咱们这就去提牌子入宫,去见姐姐,姐姐一定有办法……” 贾凡粗喘着气,死命的抓住贾恒的袖子,只觉得胸口有口气上不来,贾恒也察觉到了父亲的不适,他连忙架住贾凡,“爹……爹……你怎么了?爹……?” 贾凡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口腔内呕了出来,顿时两眼发黑,昏死过去。贾恒吓了一跳,“爹!爹!你醒醒!别吓我!来人!来人!”贾恒朝着金銮殿门口的太监喊道:“找御医!找御医!” 从金銮殿出来,我的皇辇就停在离金銮殿南门旁,刚才经历了官员们的厮杀,他们吵得我头嗡嗡的难受,看来我的病还没完全康复,还是回乾龙宫,让御医瞧瞧,开副药才行。 我刚走到南门,只见皇辇旁正站着一抹倩影,此人除了贾婉茹外,还能是谁。有了新月专门的通风报信,贾婉茹也知道大事不妙了,这应该是来找我求情的吧。 贾婉茹平日里穿着艳色的宫服,这一来可以凸显她在后宫的地位,二来是艳色衣服也适合她。今日她一反常态,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装,显得她整个人苍白无力,看着让人联系不已。 贾婉茹见我下了早朝,过来了,她欲语还休,一阵委屈的神情,看得出,她这是要在我这里为太子说情呢。 演了那么多年戏,早就困乏了,我懒得跟贾婉茹再纠缠下去。 “皇上……”贾婉茹向我问安。 按照惯例,我应该会将人扶起,毕竟我那么的爱她,但这次我却不加理会,由万福搀扶着,上了皇辇。 贾婉茹错愕不已,这是我第一次冷漠待她,“皇上……”她还想着上前,试图与我交谈。 “回乾龙宫。”我看都不看贾婉茹一眼。 由内监挡着,贾婉茹根本靠不近皇辇一步,她不懂,怎么会变成这样?! “万福公公……”贾婉茹只得向万福求助,毕竟人家是伺候帝王的老人了,“皇上这是……” 万福可是老油条一根的,哪儿会将金銮殿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打着太极说道:“婉妃娘娘,您见谅啊,皇上还病着呢,刚才大臣们吵着他难受了,怕是想回乾龙宫休息,要不婉妃娘娘您等皇上病好了再来求见吧。” 回到乾龙宫,伺候的人说,何文柳在我去上早朝不久之后,就起身回青鸾殿了,我还想抱着他睡个回笼觉呢,这下还是自己抱着被子睡吧。 我没胃口用早膳,直接躺在床上,没多久御医王青就来了,他为我把了把脉,说没什么大碍,头疼无非就是在金銮殿上被人吵着了,他开副静气安神的药服下,安心静养几日便可。 有了王青的诊断,我刚好就有了借口不去早朝,大臣们全都纷纷表示理解,他们以为我是被李毅气的了。贾婉茹几次求见,都被我挡在门外,无奈之下她去求了何文柳,所以我连何文柳都不见。 贾凡因为李毅这次的事情,一再受挫,下了早朝就当场吐血,自此一病不起,他跟当年何文言生病可不同,何文言是为了保命装病,贾凡是真的病得不行了,十有十的是被李毅气的,他之前不是还夸下海口要以官位保李毅么,就算他想说到做到的,也没那个力气下床写辞官信了。 至于太子李毅么,他还住在东宫,只不过是闷着头不敢出宫门了,根据眼线说,他只会在东宫里砸这个摔那个,再不就是去折磨我送给他那个铁头人,以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前世虽然我昏庸无能,但我对李毅真的上心,对他各种管教,不希望他的言行上有任何的缺失,可今生没有我的认真栽培,只有呵护捧杀,李毅连最基本的低头认错都不懂,只会躲在东宫,不敢见人,他的这一行为更是引起了众位官员的不满,废太子的声讨越来越大。 大同关于继承人一事越演越烈的同时,郑国内战结束了长达一年之久的内战,最终结果,欧阳楚攻入皇宫,欧阳恒引火自焚。 由于之前欧阳恒的屠杀,欧阳一族没几个人了,欧阳楚占领皇宫,就要称帝,不过在那之前,他派使者前来,说接欧阳霁回郑国,按照欧阳楚的说法,欧阳霁是他的儿子,是要接回去立太子的。 我不知道欧阳楚与欧阳霁之间有何协议,可我想吞掉郑国,就必须要从欧阳霁下手,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更何况欧阳霁本来就是只白眼狼。 我扪心自问,当欧阳霁还是李霁的时候,作为父皇的我对他还是不错的,从未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就连当年凶子一事,我也是尽可能的站在他那边,因为他是我的孩子。 可李霁都做了些什么,除了给我惹是生非,就是挑拨我与何文柳的关系,溺杀亲弟弟这种事情他都做得出,更何况是认欧阳楚做父亲呢。 我不能说李霁做的是错的,因为我也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没资格说他,但是我闹不懂,为何他针对的对象会是我,或者说是我们整个李氏一族,难道他忘了他自己也是姓李的么。 反正不管他是李霁,还是欧阳霁,我都对他死了心,送回去就送回去呗,要是他能在郑国混出一片天地,真能当上太子,那我就顺着他这条线,计划吞并郑国,要是他命不好,暴。露身份什么的,死于非命,那我权当没这回事,就认为李霁在九年前被山贼杀了。 我大笔一挥,就让欧阳霁跟着郑国的使者回去了,以身体不佳为由,没去送行,欧阳霁表示可以理解。他在大同这一年多,表面上看也没什么朋友,所以离开的时候略微冷清,据说前去相送的人只有经常围着他玩的珍儿。 就此欧阳霁离开大同,我也能省下心思来,在吞并郑国之前,好好先整顿一下我大同的内部。废太子文书在御书房堆得老高,不过那些文书目前被我压着,我倒是要看看,事情到了这一步,贾婉茹该如何面对,她是会舍掉李毅,舍掉瑞王,还是想方设法的要助李毅渡过难关。 第253章 还是心软 最近一段时间,朝堂之上,宫廷内外,情况严峻一片,贾氏一族由于贾凡的病重而萎靡不振。我就称病谁都不见,也不去上早朝,任由官员们去闹。 喝了几服药,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只不过让外人认为,我还在为太子之事烦恼不已。 这日,我在偏殿看书之时,万福推门而入,瞅着他那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珍儿公主吵着要见您,”万福与我报告道:“她还在殿门口闹着呢,说很久没见到您了,您见不见她?” 想想也是,平时我都是三天两头的去探望珍儿,陪她玩的,这次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到她了,怪想她的,“让她进来吧。” “是。” 没一会,珍儿就踏着小碎步蹭蹭蹭的跑来了,她今日穿着粉红色的小纱裙,梳着凌云髻,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篮子,一看见我,先撅着小嘴,嘟囔道:“父皇,你是不是都不疼珍儿了?” “怎么会?”我笑着走过去,拍拍她的小脑壳,“父皇最疼你了。” 珍儿可不信,她侧着小小脑袋问道:“那为何父皇这么多日子都不来见珍儿?” “因为父皇病了,”我拉着她的小手,坐在榻上,笑着哄她道:“你看,父皇病一好,你来找父皇,父皇立刻就见你了。” “那父皇现在还痛不痛啊?”珍儿说着,小手伸出来,摸着我的额头,道:“珍儿听说,父皇头痛。” “不痛了,见到珍儿就不痛了。”看着如此为我担心的小女儿,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不枉费我疼她一场。 “不痛就好,”珍儿指着她带来的篮子,说道:“珍儿今天还特意给您带了药来,是珍儿自己去御药房煎的。” “珍儿有心了。”我看了一眼那个篮子,道。 “嗯嗯,珍儿也觉得能不吃药就别吃药,这药好苦的,”珍儿说着,小脸皱了皱。 我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抓起她的小胳膊,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药很苦?” 珍儿有些不明所以然,“珍儿尝了一下嘛,说是加了糖粉进去,药就不苦了,可是谁晓得……” 糖粉…… 我心里暗叫不好,立刻朝着万福大喊道:“万福!叫御医!快点给朕传御医过来!!” “是……是。”万福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出了门。 “父皇……?”珍儿拉拉我的袖子,有些怯怯的,“怎么了?” 我立刻抱起珍儿,让她躺好在她榻上,我看着她,内心还存有一丝侥幸,“珍儿,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珍儿乖巧的摇摇头。 可是……我分明看着,从珍儿鼻孔里淌出血来! 珍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哪里的不对劲,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却见自己满手是血,她立刻慌了起来,“血……血……珍儿流血了……” “没关系的,珍儿,你先躺好。”我安慰着她,却眼睁睁的看着血不停的往外冒。 “御医!御医还没出来吗?!”我朝门口大喊着。 屋内的内监们立刻全都跪在地上,谁也不敢吱声。 “父皇……父皇……”珍儿带着哭腔,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异常的冰凉,可前一刻明明不是这样的! “父皇……儿臣肚子疼……”珍儿边哭着,边捂着肚子打滚了,“儿臣肚子好疼……” “没事,没事,”我抱着她,搂着她,哄着她,“不痛,不痛,那都是错觉,珍儿不痛的……” 韵儿靠在我的怀里,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弱,没过多久,不仅仅是鼻孔,就连眼角,嘴角,耳朵也散出血丝,“父皇……父皇……” 她就这样叫着我,这一刻,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保她一命,哪怕用我的江山来换取,也在所不惜! 可是后来,珍儿就没出声了,虽然她依旧看着我,依旧抓着我的手…… “珍儿?”我轻轻的唤她。 她没有答我,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我,似乎在用她的目光告诉我她的苦楚,她的疼痛。 “珍儿……” 不知过了多久,御医们终于赶来了,可这有什么用呢,太晚了,我的女儿死了。 “皇上……?”万福壮着胆子,来到我身边。 我没啃声,看着怀里的珍儿,我的心有种被人捏碎的感觉。 珍儿是我期盼已久的女儿,众多子女中,我毫无功利利用之心,最宠的就是她。 我明明计划得好好得,要看着她长大,把她培育成大同最高贵,最完美的公主,为她挑选如意郎君,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让她这辈子都不受委屈。 可是现在呢,什么计划,什么出嫁,珍儿没了,她才六岁啊! 我把珍儿放在榻上,为她盖好锦被,抚摸着她的额头,宠溺的笑了,“珍儿困了吧,在父皇这里睡一觉,等你醒来,父皇再陪你玩。” 万福看着有些不忍了,“皇上……”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会吵着朕的女儿的!” 我环视了一圈屋里的内监御医们,命令道:“你们都出去吧,珍儿要睡下了。” 众人们愣了一下,哪儿有这个胆量。 我见他们一动不动的,直接开口骂道:“再不给朕滚出去,朕让你们一个个全都殉葬!” 这句话一说出口,房内的人怎么敢留下,全都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珍儿,然后也出了房门,万福小心翼翼的跟在我的身后,在揣摩着我的心思。 “别跟着朕。”我吩咐道。 “可是……” 不等万福说完,我瞪了他一眼,硬是让他把话咽进肚子里去,我朝前走了两步,突然的想到了什么,“这件事,别从乾龙宫传出去,让他们把自己的嘴巴闭紧了。” “是……是。” 走出乾龙宫,我漫无目的的四处徘徊着,不知何时,来到了小红园。 我记得那时候珍儿还不满足岁,喜欢有人抱着她出去玩,她喜欢看那些花花草草,蝴蝶蜜蜂,后来专门为了珍儿有个玩耍的地方,我就为她建造了这个小红园,专门供她玩耍。 我随处找了个秋千坐下,这个秋千是珍儿喜欢的,她总是拉着我陪她荡秋千,我推着她,一起一伏。珍儿催促我推得高一些,可我怕她受伤,便轻轻得推着。 看来我真的跟父皇一样,没有女儿缘,以后再也没有女儿,拉着我陪她一起荡秋千了。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我心里难受极了,一点都不想离开,隐隐约约的,我听见沙沙沙的声音。 抬头一看,只见何文柳出现在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 “万福担心您,又不敢跟过来,就跑来求微臣了。”何文柳说着,走到我的身边。 何文柳手里拿着一个披风,他先将披风披在我的身上,道:“夜深露重,皇上您身体才刚好,不可以再生病了。” “……” 何文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默默的站在我的身边,我们之间一阵沉默,气氛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何文柳伸手扶着秋千的绳子,轻声问道:“微臣推皇上荡秋千吧,皇上想玩吗?” 顿时之间,我的视线模糊一片。 这是我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生命渐渐流逝,她死前一直喊着我,一直说疼,可我一点法子都没有,直到她七孔流血,珍儿死得太惨了。 “皇上……?” 可能是我今天的一反常态,让何文柳以为我还在生病中,“您……您没事吧,要不咱们回去……” 我侧过身子,一把将何文柳拦住,我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身子凉凉的,我这才想起来,他体寒,陪着我大晚上呆在小红园吹冷风,也怪难为他的了。 “皇上,究竟出什么事了?”何文柳全身僵了一下,担心的问道。 何文柳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我,这也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状态,迷茫,无助,软弱,就像个受伤的可怜虫。 “珍儿死了。”我呢喃着说道。 “怎么会……?”何文柳是知道,珍儿对我有多重要,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我。 “被毒死的,死状很惨,七窍流血,就在朕的面前……” “……”何文柳没再说话,可他的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肩膀,是想给我以依靠。 “其实本该被毒死的人是朕,可是珍儿替朕试吃了那药,”我呵呵的笑了,“真是朕的好女儿,什么都为朕着想。” “文妃,朕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淡淡说道。 “嗯。”何文柳点点头。 我问道:“珍儿的死,是因为朕以前杀戮太重,所以报应在了女儿的身上,还是因为朕年纪大了,心软了,才让那些有心之人敢如此撒野?” 这种帝王问的问题,谁能给出答案?!何文柳沉默了好一阵子,“微臣不知……” 我轻轻一笑,之前即将要涌出的眼泪最终没有落下,我站起身,见何文柳眼睛红肿的看着我。 我不禁笑了,“你哭什么啊?” “您伤心,微臣也伤心。”何文柳说着,揉了揉眼角。 “笨蛋。”我拉着何文柳的手,打算一起离开,“文妃今天收留朕吧,朕不想回乾龙宫过夜。” “好。”何文柳点点头,听话的任由我牵着手。 “文妃,朕可以告诉你答案。”我与他并排走着,“就告诉你一个人。” “什么答案?” “是因为朕不够狠,还是太心软了。” 第254章 亲手葬送(第二更) 珍儿的死亡,应该怪在我的头上,是我太心软了。 青鸾殿内,与何文柳躺在一起,他很担心我,几乎一夜未睡,也没开口跟我说些什么,就是静静的陪我躺着,直到清晨,天刚亮的时候,他才稍稍闭上了眼。 我起身,为何文柳掖好被角,退出屏风,在内监们的服侍下穿戴整洁,洗漱完毕,然后推门离开。 万福在门口守着,昨天我给他下过命令,不许跟着我,他就一直没敢现身。 “皇上……”万福赶紧走来,扶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去早朝吗?” 一连好些天,我称病没去早朝,大臣们,包括后宫妃嫔都以为我是被李毅气的,病得厉害。 “不去。”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解决。 “昨天……昨天皇上您离开乾龙宫后,婉妃娘娘的弟弟贾恒求见,”万福先把昨日一些事情报告清楚,“说贾丞相病得不轻。” “嗯。”我看了一眼万福,示意他说下去。 “贾丞相派贾恒前来,说是想辞官,”万福连忙接着往下说,“连请辞的奏折都写好了,奴才将它放在皇上您的书房内,您回去就能看见。” “朕知道了。” 想辞官?没那么容易!贾凡可不是何文言,一生病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 对此我没再说任何言论,朝青鸾殿外走去。 皇辇早已停在殿外门口,万福劝着我道:“皇上,您还病着,坐皇辇回去吧。” “嗯。”在万福的搀扶下,我踏入辇车,坐了下来。 万福在辇车外喊道:“皇上起驾,回乾龙宫----” “等一下。”我打断道。 “是,”万福连忙探过脑袋来,“皇上,您还有何吩咐?” “去莱仪殿。” 莱仪殿 刚走进殿门,院子内的小太监见到了我,连忙向主殿内通传,“皇上驾到---” 来到主殿,端木晨已经站在门口恭迎圣驾。 端木晨是个比何文柳还要简单的人,他与平时有何不同,我一眼就能看出。 “起来吧。”说着,我朝殿内走去,走到最前方的主座前坐下,平时我来莱仪殿,都是坐在这里的。 “晨妃,你昨晚没睡好吧?”我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问道:“或者说你整晚没睡?是不是在想朕到底死了没有?” 端木晨身子轻轻一抖,“您都知道了?”他没有辩白,看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呢。 能利用的到珍儿的人除了端木晨,还会有谁。就算端木晨对珍儿不亲近,可珍儿却心心念着自己的母妃,只要是端木晨提出的要求,无论是什么,珍儿都愿意去做。 “珍儿还那么小,你就利用她,”我质问道:“如果让珍儿知道,她的母妃利用她下毒,去杀害自己的父皇,珍儿得多伤心啊。” 端木晨沉默了,他默认了自己利用女儿去下毒。端木晨知道我最疼珍儿,所以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设有防备,珍儿看我病了,就很孝顺的去为我煎药,端木晨只需要交给她一包毒。药,告诉她,那包毒。药是糖粉,加了糖粉,药就不会苦了,而我那傻女儿,居然加了毒。药后,自己先尝尝,药是不是真的会不苦…… “她是你的亲骨肉,”我看向端木晨,说道:“哪有让自己孩子双手沾满鲜血的父母,你……” “呵呵呵呵……”听到此处的端木晨,恍恍惚惚的笑了,“亲骨肉?她身上的血统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端木晨!”我低声怒吼。 “我说错了吗?她有你们李氏一族的血统,”端木晨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寒光,他冷冷的说道:“她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我的女儿只有馨儿。” 我突然无比庆幸珍儿死了,她听不见端木晨说的这句话,如果让她知道,她一直小心翼翼讨好的母妃从未把她当做女儿的话,她会不会难过的再死一次? “你还真是狠心。”我冷笑道。 “你骗了我!”端木晨的一句话,说明了一切,既然事情败露了,他也不会再去遮遮掩掩,他怒目而视,“你答应过我的,会放过我们端木一族,可事实是,在我与你达成协议的那一刻,你就决定杀了他们,我的宗族,我的哥哥,还有我的女儿,馨儿,馨儿她才六岁!” “馨儿她才六岁!”这最后一句话,听得我尤为刺耳,我看向端木晨,他吓得后退几步,可下一刻,他的嘴角轻轻翘起,反问我道:“你知道是谁告诉我这件事的吗?知道是谁交给我这包毒。药吗?要不是她,我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端木晨见我没啃声,便以为我猜不出来,他又是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我告诉你好了,是婉妃,是你这几十年来心心爱着的婉妃,是他想毒死你!” “你也看出最近的形式了吧,你是不是想废太子?婉妃怕她地位不保,所以想加害你,反正太子还没有被废,只要你死,太子就可以登基,看到了吧,你的爱人,你最心疼的儿子,为了一己私欲,都巴不得你死!” 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端木晨,他的又哭又笑,还夹杂着些嘲讽,他的面部几乎扭曲到了一起,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我觉得巴不得我死的人,应该是他自己吧。 “所以呢?”我挑眉问道。 “什么?”端木晨一阵错愕。 “你以为朕爱婉妃?你以为朕会暴跳如雷?”我冷哼道:“这种挑拨离间的戏码,真的不适合你啊,晨妃。” “你……” 我按了按太阳穴,问道:“晨妃呀,你还记得朕为何会看上你吗?” “……”端木晨闭口不言,但心里十分清楚。 “你知道吗,你很幸运,朕这么多年来,唯一心软的对象就是你了。”我由衷的说道。 “在朕与文妃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你出现了,朕很高兴,因为你像文妃。朕做梦都想要个女儿,你运气好,给朕生了珍儿,朕恨不得将最好东西全留给她,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朕也会给她弄来。” “你是珍儿的生母,朕也认为孩子跟生母在一起会比较好,因为生母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去利用孩子,所以你生下珍儿后,朕让你活着,朕希望给珍儿一个健全的生活,一个爱她的母妃,可你让朕太失望了。朕果然不该留你,珍儿出生的时候,就该杀了你。” 端木晨闻言,苦苦一笑,讽刺的说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谢谢你的不杀之恩?谢谢你让我苟延残喘的多活了好几年?我告诉你,不必了!我……”说着,他在摆动着袖子里的什么东西。 “来人!把他给朕按住!”还不等端木晨的话说完,我直接下命令道。 屋内的两个内监立刻站到端木晨身后,将其按下,咣当一声,只见从端木晨的衣袖里掉出一把匕首来。 端木晨顿时脸色灰暗,我站起来,走下堂去,问道:“你想自杀?想去陪你们端木一族?” “有本事你杀了我!”端木晨全身颤抖,他向我怒骂道:“李暮景,你不守信用,简直不得好死!” 这种激将法太明显了,果然是个简单的笨得要死的人。 “杀了你?朕当年没杀你,现在自然也不会。”杀了端木晨让他解脱?让他下去与端木一族团聚?这也太便宜他了吧,“朕会让你好好的活着。” “……”端木晨粗喘着气,盯着我,嘶哑的问道:“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端木晨的问题,说道:“你只知道朕杀了当年俘虏到手的端木一族吧。朕来这里的路上,稍微翻查了一下,当年朕杀了带你们端木一族血统的宗族一十八人。” “你想说什么?”端木晨颤抖的问道。 “其实吧,当年攻破然国宫门之前,早有一大批的端木旁系逃离逃离去了其他地方,当那些旁系得知作乱的起义兵要将端木一族的皇室交给朕的时候,他们吓得全都隐姓埋名,躲了起来,大致有三百来人。那些小杂鱼朕原本没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他们都得死!” “不!不……”端木晨没料到还有这件事,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再造成族人伤亡,“不可以!你杀了我好了,别再碰他们了!是我的主意,是他……不,是婉妃……,是我婉妃挑拨我的,你杀我泄恨吧!他们是无辜的!” 我懒得听端木晨的求饶,而是突然问道:“晨妃,你有没有发现你莱仪殿内少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端木晨哪会想的那么多,他挣扎着,却被人死死的按住。 “你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心,连莱仪殿内的变化都没发现,”我侧着头,想想也是,“昨晚你光惦念着朕有没有被毒死,难道没发现珍儿一晚上都没回莱仪殿吗?” “珍儿……?”端木晨一听,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方寸大乱,“珍儿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听着端木晨的口气,我觉得好笑得不行,“朕能把珍儿怎样?她是朕的女儿,你不认,可朕还认呢。” “那……那珍儿呢?珍儿……”珍儿为何没有出现?! 在端木晨还在纠结的时候,我冷不防的伸手,狠狠的删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声音巨响,端木晨的面庞上立刻浮现出红红的手印。 “这巴掌,是朕替珍儿打的。” 端木晨瞪大双眼的看着我,不知我是何用意。 “珍儿死了。”我告诉他。 “什么……” “你亲手给她毒。药,让她煎药给朕喝,可那药朕没喝,是珍儿喝了。是你杀了她!”我向端木晨陈述这一事实。 “不……不……!”端木晨哪能接受,他拼命的摇头,仿佛是想把这件事从脑海中抛出,“你骗我!你骗我!你又骗我的!珍儿怎么会死?!” “珍儿死的很惨,死前在她父皇面前痛苦不已,”我伸出双手,以一种怀抱的姿势,“她在朕的怀里打滚,哭泣,她向朕求救,哭着说‘父皇,珍儿好痛’,可朕没有办法救她,只能任由她的生命在朕眼前消失殆尽。” “你说,要是让珍儿泉下有知,你不认她,利用她,害死她,”我俯身,在端木晨耳边轻声问道:“她会不会死不瞑目啊?” “你……你……我……啊————”端木晨怎么接受这一事实,计划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珍儿会喝那碗药?! 看着端木晨痛苦万分的表情,我的心情没有一丝愉悦,反而更多的是悲哀,珍儿很善良,就算端木晨怎么对她,她都会选择原谅吧,而我这个做父皇的,决意要把她的母妃,一步一步的逼入深渊。 “晨妃,你的两个女儿都死了,一个是因为你的弱小,你的听信于人,而另一个,是你亲手送葬的!” “不!不!不要!是你骗我……,你又骗我……”端木晨再也无法忍受,自己是不疼珍儿的,没有把她当做女儿看,就算她天天一副可怜巴巴的小脸来讨好,自己也是视作不见,女儿只有一个的!女儿是有馨儿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心像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为什么视线会模糊?为什么会泪流不止? 如果我骗他,丹儿就能活过来的话,我很乐意这么做。 我看着端木晨从面无表情,到泪流满面,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正如何文柳所言,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妃,端木晨只是没有踏过心中的那道坎。可是直到珍儿死了,他才算踏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晨妃,你说你的族人是无辜的,那珍儿又何尝不是,”我不知道此刻的端木晨能将我的话听进去多少,可我依旧要说,“你在后宫妃嫔中,算是最了解朕的政事,你知道朕的野心,要统一中原,朕不怕告诉你,在不久的将来,中原之上,再无端木一族,无论王公贵族,还是黎明百姓,所有姓端木的,都要为朕的女儿殉葬!” 说完之后,我便甩袖离开,不再去理会端木晨,当我踏出殿门那一刻时,突然听到身后那凄惨悲凉的尖叫声,哭喊声。端木晨要为他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不会让他死,我要吊着他的命,我要让他为我的珍儿恕罪,让他有生之年,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离开莱仪殿,踏上皇辇,打算回乾龙宫,半路上,一个小太监跑到万福那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小太监走后,我透过车帘,问万福道:“什么事啊?” “回皇上,刚才那是莱仪殿的人,他说……说晨妃娘娘疯了。” 只是疯了而已,真是太便宜他了。 第255章 相聚一堂 端木晨发疯的消息在后宫不胫而走,随之传来的是珍儿的噩耗,大家都以为他是接受不了女儿的死亡,受了打击才会如此,可谁料到,是他将毒药交到珍儿之手,直接害死了她。 珍儿的葬礼,端木晨没有出席,我也不会让他来,他没有这个资格,就让他在莱仪殿疯疯傻傻的一辈子吧。 珍儿去世后,大批大批的官员都来劝我,安慰我,说什么皇上,要保重龙体,也在旁敲侧击着劝我尽早新立储君。除此之外,他们私底下也开始议论,站位,似乎是怕我经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万一没新选太子,我倒下了,那又该如何。 我哪有那么弱,他们太杞人忧天了。 珍儿的灵堂前,我守在那里,今天是她的头七,我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能看见她的父皇,就算母妃不喜欢她,有我这个父皇疼她,惦记她,这就够了。 一般的,宫里有妃嫔,或者皇子去世了,其他妃嫔过来上柱香,探望探望便可,可珍儿这边,我一直在她的灵前守着,那些妃嫔们怎么敢提前离去,他们都丁丁的随着站在那里。 本该清冷的灵堂,却人满为患,大家都默不支声,陪我一起呆着。 我怕人太多,今晚珍儿不敢回来,便下令让他们都回去,我一人在这里陪着珍儿。 静静的呆着,呆着,看着珍儿的灵位,心里默默的念道,是父皇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本来一切尽在掌握中,端木晨任何时候知道端木一族被灭的真相,我都不会吃惊,我也会防着他,可我万万没想到,端木晨为了报仇,会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 退一万步说,就算珍儿为我熬了那碗药,我也不会喝,可是谁知珍儿会以身试药呢。 吱——的一声,灵堂的门被人推开了。贾婉茹缓缓的走到我身边,她陪我一起站着,过了良久,她才呢喃道:“皇上,请节哀。您这样伤心,珍儿也不会走得安稳的。” “嗯,”我应了声,依旧目视前方,看着珍儿的牌位,“朕想陪陪珍儿的最后一程。” “那臣妾也陪着您吧。” 多么的贴心啊,永远的善解人意,我前世最爱的人,贾婉茹。 一直等到天色快亮时,万福才走到我身边,小声提醒道:“皇上,已经子时了,珍儿公主离开了……” “嗯,走得安心就好。”我点点头,道。 我再度看了一眼灵堂前,然后转身离去。 贾婉茹一直恭敬的跟在我的身后,走出灵堂,我才停下脚步,问道:“婉妃,你找朕是有何事?” “皇上最近身体不适,臣妾几番前去探望,都被挡在门外,如今见到您,臣妾就心安了。”贾婉茹深情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下一刻眼角就能涌出泪水来。 这表面上看,着实对我是一往情深啊。这种言不由衷的话听多了,耳朵会磨茧的,我顺口便问道:“那你好几年才能见瑞王一面,岂不是每天提心吊胆?!” 何为花容失色,在贾婉茹的脸上的得以了最好的表达,“您……”此时此刻的她脑子乱作一团。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直径向前走去。 “皇上……皇上……”贾婉茹跟在我的身边,想将我拦下,“您怎么突然说这个?臣妾……臣妾不懂,什么瑞王?” “你心知肚明。”我冷笑道:“何必装傻充愣呢。” “皇上!”贾婉茹可不会那么快就认命的,她直接跪在我的面前,摇着头,为自己辩解,“皇上您怎么好端端的牵扯到了瑞王?!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清楚,就算死,也要臣妾死得明白!” “好一个死得明白。”贾婉茹装得太像了,那副被人冤枉的可怜样,着实让人看了心疼不已,“你摸摸你的良心,与朕说,是不是你挑拨的晨妃?让晨妃给朕下毒?” “什么?”贾婉茹连忙摇头,矢口否认,“没有,臣妾没有这么做!一定是别人在造谣!” “可是你不知道吧,朕没被毒死,死的人是珍儿!” 珍儿的死因,对外宣称,是暴毙而亡,没人知道她是毒死的,贾婉茹听到这件事时,也是大为错愕,可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皇上,臣妾知道您疼爱珍儿公主,想尽快找到真凶,可是……可是真凶不是臣妾,您冤枉臣妾了!” “晨妃亲口告诉朕的,是你将端木一族被灭之事告知与他,还交给他一包毒药。” “不是!晨妃他在陷害!他在陷害!臣妾没有!皇上,请您相信臣妾!”贾婉茹脑子转的飞快,她必须要为自己脱罪。 “只要朕一死,最大的得益者不就是你婉妃和太子么,”我冷哼一声,笑道:“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有!晨妃他疯了,疯子的话怎么能信?!皇上,皇上,请您自己想想,”贾婉茹分析着与我说道:“这个节骨眼上,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我是她的母妃,如果您真的遭遇了不测,臣妾与太子就是第一个值得被怀疑的对象,臣妾怎么敢做出加害于您的事情呢?!” 贾婉茹说的也没错,这也是我怀疑的地方,不过端木晨也没必要骗我,我宁可相信贾婉茹是狗急跳墙了,只要我一死,就算被众人怀疑,到时候贾婉茹身后有瑞王撑腰,照样可以让太子继位。 只可惜,瑞王早就被我拿下了,而贾婉茹还被蒙在鼓里。 “皇上!请您相信臣妾,臣妾是真心爱着您的!”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在我刚认识贾婉茹的时候,她说她爱我,我窃喜万分,当我重生回来,她说她爱我,我鄙夷不已,可如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都说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打从心里的漠然,原来真的是这样呢。 “婉妃,朕给你与介绍个熟人吧,你最爱的人。” 贾婉茹瑟瑟的看着我,那眼神惊恐极了,似乎在看一个对她备有威胁的陌生人。 “皇上……” “去承欢殿吧,”前世的他们就是在承欢殿内,相拥而来,出现在我的面前,“客人正在承欢殿内等着的。” 不由分说的,贾婉茹在几位内监的簇拥下,随我一起朝承欢殿走去。 承欢殿内,空旷一片,只有几个守在里面的内监,以及太子李毅早在那里守候多时,还有抱病在身的丞相贾凡。 “父皇……”李毅一看到我,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是我昨日派人叫来的,他该不会以为我还对他抱有希望吧? “咳咳咳……老臣……老臣参见皇上……”贾凡没说着两句,就猛咳嗽起来。 “爹……”贾婉茹连忙上前,将老人家扶住。 “皇上叫老臣前来,咳咳……,所谓何事呢?”贾凡面色白青,嘴唇干裂,怕是再不好好休养,得命不久矣,可他的辞官奏折,还一直被我压着呢。 “贾丞相,你了解你女儿吗?”我先开口问道。 贾凡愣了愣,不懂我这话说出的含义所在。 我并不清楚前世的贾婉茹,在何时让贾凡知道瑞王的存在,并且说服贾凡帮助瑞王造反,所以今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贾婉茹向贾凡摊牌。至今为止,贾凡都什么都不知道,一心一意的辅佐我,并且壮大他贾家的势力。 “你女儿与瑞王两情相悦,你难道不知?”我质问道。 “皇上!请您慎言!”贾凡就算是臣子,可年纪上毕竟是我的长辈,自然有自己的骨气所在,“婉妃娘娘嫁给你二十余载,与您鹣鲽情深,如果您只是想废太子的话,有大把的事情可以弹劾,何必在婉妃娘娘身上下手,名节对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 “父皇!父皇!你怎能这样说母妃?!”李毅闻言,也是不愿意了,与我辩白道:“当年周皇后也拿这件事情陷害母妃,那时您都被您识破了,如今你怎么……” “那时,是朕挖了一个陷阱给周陵跳,朕想废后,怎么也得有点由头不是么?”我接着李毅的话,将事情说明白了。 “朕由始至终都知道瑞王的事,而且毅儿,”我说着,抬头看向李毅,用着前所未有的冷漠语气道:“你不是朕的儿子,是瑞王的……” “父皇……”李毅根本不能接受这一事实,他勉强的微笑着,颤抖着,哭声说道:“您骗儿臣的,骗儿臣的,对不对?您那么疼儿臣,还立儿臣为太子,怎么会……” “皇上,老臣也不信自家女儿会做出如此败坏名声之事,”贾凡歇斯底里的与我说道:“老臣以……以……” “你还能以什么做担保?”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嘲讽的问他:“才担保过太子,就被拖下水,朕怕你再做担保,连命都没了!” “皇上!”贾婉茹不忍心自己年迈的父亲再被牵扯其中,连忙站出一步,挡在贾凡的面前,“父亲他兢兢业业辅佐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皇上您饶过他吧。” 饶过他?就因为他今生没有被瑞王收买,一心为我着想,我就要饶他?他觉得委屈?觉得愤慨?觉得我不该这么做?那前世,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倒戈相向与瑞王,怂恿我当昏君,铲除异己的时候,难道我就该受着么? 第256章 真面目示人 我转过身去,由万福扶着,朝前方的主座走去,然后坐了下来,承欢殿是个举办宴会,看人跳舞演戏的好地方,今天这出戏,绝对精彩。 我刚坐下,守在一旁的小太监就为我上了杯茶,我对此颇为不满,“给朕来壶酒吧,今天朕高兴着的。” “皇上,您的身体……”万福有些忧心。 “不碍事的。”我身体我了解,没那么差。 “是。” 没一会,送茶的小太监就捧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摆放着一壶刚煮好的酒,没让万福帮忙,我为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皇上,臣妾不知您为何要将珍儿公主的意外推到臣妾身上,”贾婉茹见我蒙头喝酒,便以为我对她还有旧情,她竖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道:“臣妾要是说了半句谎话,必遭天打雷劈!” 珍儿已经不在了,这种毒誓发不发有什么意义呢。不管事情究竟是不是贾婉茹做的,我都不会让她好过,事到如今,是该体现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了,“婉妃啊,”我问道:“这些年来,朕对你如何?” “皇上自然是宠着臣妾的,能遇到皇上这样的良人,是臣妾三生修来的福气。”贾婉茹如此讨好我道。 那我是倒了八辈子霉运,前世才会喜欢上她的吧,我自嘲一笑,说道:“朕也觉得自己对你不错,真心诚意的待你,可你太令朕失望了,你心里从未爱过朕,一心一意念着瑞王……” “皇上,您到底是听了谁的谣言?臣妾与瑞王之间清清白白,并无半点瓜葛!”贾婉茹极力撇清自己与瑞王的关系。 “刚才朕就说了,当初周陵之所以能察觉你与瑞王之事,能告发你,那都是朕给他下的套啊,”我回想当年的事情,“那时候你怀了瑞王的孩子,可朕不想留,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就利用周陵了……” “你……”贾婉茹微微一怔,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自己的腹部,她是忘不了的,周陵找人推她滚下百阶梯,践踏她的肚子,让她六个月大的婴孩从肚子里流出,并且永远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朕也要谢谢你,帮朕一次又一次的铲除异己,夏氏一族,夏家女儿一无所出,是因为你从中作梗,周陵被朕厌弃,是你挑拨离间,还有……还有乐妃,她无法怀孕,送来的带毒的马蹄糕也是你所为,你做的所有事情朕都知道……” “我……臣妾……臣妾……”贾婉茹惊恐万分,做梦都没想到她背着我做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知道错了!”事情败露,贾婉茹只能先跪地求饶,为自己解释,“臣妾当初年轻,心里念念的都是你,看着您宠爱别的妃嫔,心里……心里嫉妒了,吃醋了……,所以……所以才……您饶了臣妾,饶了臣妾吧!看在臣妾为您生儿育女的份上,饶过臣妾吧!” 她是生儿育女,可并非为了我啊。 “父皇!父皇!”李毅也跪在地上,为贾婉茹说情道:“母妃她只是太爱您了,您饶了她吧!夏家……夏家他们是乱臣贼子,周皇后还想发动政变,他们都不是好人!死不足惜呀,还有那个乐妃,她是越国人,本就对我大同怀有异心,母妃做那么多,也算是变相帮助了您……” “你真的一切都是因为爱着朕吗?”我与贾婉茹对视,要她说实话! “臣妾对皇上的真心,天地可鉴!”贾婉茹含情脉脉的与我道来。 “那瑞王呢?” “臣妾与瑞王真的没有什么!”贾婉茹一口否认到底,没有证据,无法说明些什么。 “是么?”我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便提议道:“刚才你因珍儿的事情与朕发毒誓,那敢用瑞王发毒誓吗?” “……”贾婉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可还不等贾婉茹回答,李毅先是开了口,“有何不敢,母妃从未做过对不起父皇的事!” 我轻轻一笑,再度看向贾婉茹,看看她的态度究竟如何,她不是爱着瑞王么,会忍心拿瑞王发毒誓? “好……好!”贾婉茹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平复,她发誓道:“如果臣妾与瑞王有任何苟且之事,那臣妾便不得好死!任由皇上处罚!” 还真是贴心,发个毒誓还跟我玩语言游戏,我让她拿瑞王发,可她倒好,把报应都加在自己身上,果然爱得深刻呢。 “婉妃,那朕姑且信了你吧。”说完,我又为自己倒了杯酒,这次细细品尝起来。 “皇上……”贾婉茹她想挽回,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现在心里掂量一下,这话该如何说。 “刚才来承欢殿的路上,朕就与你说过,要介绍个熟人与你认识。” 刚放下酒杯,又有一行人踏入了承欢殿。那行人是宫里司政房的人,一般的宫里人犯了错,都得受到司政房的处罚。 在司政房太监的簇拥下,一个人缓缓的爬进了承欢殿,他身裹一层单衣,露出的肤色十分苍白,他之所以爬进来,是因为无手无脚,不能站着行走。 此人戴着铁头面具,正是我六年前赠与李毅的铁头人。 铁头人的身子很是单薄,身上疤痕无数,这些年来,他怕是受了不少折磨,比那个在金銮殿上惨死的袁青梅要惨上数倍。但是最引起人注意的,不是他的断手断脚,也不是他的铁头面具,而是他高耸隆起的肚子。 “你猜猜看,这人会是谁呢?”我玩味一笑,看着贾婉茹。 贾婉茹顿时脸色铁青,一个最坏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你……他……不!不会的!我……” 李毅与贾凡根本不知贾婉茹与瑞王的事,尤其是李毅,我还是拿铁头人当做礼物,送给他呢。 发展至此,李毅也不管该不该说,直接反问道:“父皇,您在说什么?他是您送给儿臣的啊,是……是周皇后!是周陵那个贱人啊,您都忘了吗?” “皇上!”贾凡闻言,大为惊讶,毕竟在外臣看来,周陵早就与夏氏一族一起,被处死了。 “说他是周陵,是朕骗你的啊,”你啧啧两声,笑道:“你怎么就傻愣愣的相信了呢。” 说着,我拿出一把钥匙,交到万福手中,吩咐道:“打开他的铁头套,让婉妃与太子好好瞧瞧里面的人。” “是。”万福接过钥匙,向铁头人走去。 当初我骗李毅,铁头人铁头套上的锁芯被我灌了铁水,这辈子都打不开了,李毅那么笨蛋就这么傻傻的信了,甚至没有仔细的去观察那个铁头套。 其实在铁头套的最下方,脖颈的位置,有一个小孔,因为有头发挡着,所以难以发现,那里才是真正开锁的地方。 铁头人经过多年的折磨,早已不懂得反抗,任何时候都是逆来顺受,他狗爬式的跪在地上,外人对他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万福站在铁头人的身后,很快的找到了那个锁孔,用钥匙将锁打开,铁头套从侧面裂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就从那人的头上脱离下来,瑞王的脸终于得意重见天日。 “好好看看那个人吧。” 贾凡是朝中老臣,他与瑞王只算是点头之交,也算认得人的,他盯了老半天,才不确定的道:“瑞……瑞王?” 而李毅对瑞王可算是毫无印象,除了年幼时那唯一一次见面,剩下的任何时刻,我都刻意阻止,所以李毅看瑞王的眼神是陌生的。 可只有贾婉茹,此时的她接近崩溃了,她颤颤巍巍的看了过去,见着了日思夜想的人,她做梦都想不到铁头人会是瑞王,她也没少将铁头人看作是周陵而使劲折磨着,尤其是在她的马人宋刚被她弄死之后。 瑞王的眼神涣散一片,哪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他丝毫不去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身边有什么人,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是个人了,精神早已被击垮。 贾婉茹再也忍受不住,她爱的人会遭受如此阴狠的对待,而这些对待的执行者,却恰恰是她自己! 不再伪装下去,不再去顾他人的看法,贾婉茹飞奔到瑞王面前,轻轻的扶起了他,痛苦万分,“暮之……” 瑞王的名字,叫李暮之,贾婉茹这么一唤,一切都简单明了。 贾婉茹在他耳边唤了多声,瑞王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歪过头看去,见到的贾婉茹那惊艳的容貌,突然之间,瑞王全身发抖,他想逃离,想摆脱,他看贾婉茹的神情里,有迷茫,有憎恨,有恐惧,却唯独没有深情,我想瑞王对贾婉茹的爱,在这六年的时间内,被贾婉茹磨得毫无踪影,留下的只有无休止的害怕,与悔恨了。 瑞王蹒跚的爬行着,不愿再多看贾婉茹一眼,可贾婉茹却死死的拉住瑞王,她哭着说道:“暮之,暮之,你别这样,是我啊,我是婉茹啊……你别这样对我,我是婉茹啊……” 听到“婉茹”二字,瑞王才稍稍有所回应,他张口啊啊啊的叫了好几声,却不能清楚的说出一个字来。不能说出也是自然,因为他的声带早就被毁了,就像袁青梅那般,只是毁掉他声带的人是我。 贾婉茹见到瑞王这副惨样,她紧紧的抱着他,在承欢殿内痛哭失声,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第257章 瑞王有子 贾婉茹不顾身份的与瑞王抱在一起,相当于承认了全都的事情,她哭得伤心极了,而瑞王依旧是啊啊啊的喊着,没人知道他言语中的意思。 “婉妃,你猜猜看,朕是什么时候活捉瑞王的?”我轻蔑一笑,问道。 什么时候?肯定是周陵发动政变之前了,因为政变结束后,才出现了这个铁头人,想到这里,贾婉茹突然愣了一下,她又觉得不对劲,政变之后,她依旧与瑞王有书信往来,还在南山与他相聚,如果铁头人是瑞王的话,那么那个与她将情话说起,那个与她在南山私会的人是谁?! “你的爱情还真是盲目,”我冷笑道:“连瑞王何时掉包的都不清楚。” “你……你……”贾婉茹看着我,双眼里完全不可信,在她的心里,我是爱她的,是无条件相信她的,怎会在这里咄咄相逼?! 在一旁的贾凡和李毅早就傻了眼,尤其是李毅,他无法认同自己的母妃与瑞王有染,而这个瑞王是他折磨了整整六年的铁头人! “母妃!母妃!”李毅快速走到贾婉茹与瑞王的身边,他一把拉起贾婉茹,怒吼道:“你疯了吗?!你怎么可能会跟这个人在一起?!你只是气父皇的,对不对,你根本不爱他!你爱的人是父皇!我是你们的儿子!” “毅儿……”被亲生儿子如此逼问,贾婉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之间,她明白了些什么,她转头看向我,满脸的不可思议与恐惧,“你都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你……所以你才有意无意的阻止我带毅儿出宫……” 贾婉茹不傻么,终于察觉到了,她说的没错啊,我怎么还会像前世那么傻,让贾婉茹带着李毅出去与瑞王相聚,让他们父子相认?!今生我对李毅那么好,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血统身份,甚至当初周陵的挑拨一再使他动摇的时候,还是我安抚的他,告诉他,他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今生,李毅与瑞王始终都是陌生人! 看着吞吞吐吐的贾婉茹,李毅简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晃晃悠悠的踱了两步,摇着脑袋,尖叫道:“不!这不是真的!你们骗我!我是父皇的儿子,我的父亲不是瑞王!不是这个下。贱的胚子!” 李毅说着,一手将贾婉茹从瑞王身边推开,他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就算……就算你去瑞王这个有过关联,这也并不代表我就是他的儿子!我是父皇的儿子!” “毅儿……”贾婉茹想开口劝李毅些什么,却被李毅狠狠的推搡,倒在地上,“啊——毅儿!你要做什么?!” 李毅根本不听贾婉茹的话,他转向瑞王,怒目而视,不知此刻的瑞王神智是否清醒,他眼巴巴的看着李毅,十分胆怯,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他张着嘴,只能啊啊呀呀的叫着。 “叫什么叫!”李毅盯着瑞王,那眼神宛如看到仇人一般,要不是这个人的出现,动摇了自己的母妃,自己怎么会被怀疑身份?!李毅只觉得如今太子地位不保,完全是眼前这个瑞王害的! 李毅越想越气,居然一脚踢到了瑞王的腹部!瑞王顿时惨叫不已。李毅听着瑞王惨痛的叫声,心里十分畅快!他就是要折磨这个人,让这个人痛不欲生,看他以后还敢冒认自己的父亲不! 李毅又是一脚踹了下去,瑞王没有手脚,根本站不起来,又被人狠狠的踹着,只能在地上打滚! 贾婉茹见状,哪能受得了!立刻冲上前去,挡在瑞王面前,朝着李毅大声吼道:“毅儿!毅儿,你在做些什么?!他……他是……” “他不是!”李毅吼叫着反驳,不愿意听贾婉茹陈述这一事实,“他不是!我的父亲是大同的皇帝,我是太子,这个什么瑞王,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调拨我与父皇的关系!这种人,死不足惜!” 贾婉茹听到此话,心如刀割,她摇摇头,想否认,却不知该如何与李毅说起,就在她与李毅对峙之时,在地上打滚的瑞王脸色渐渐苍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他捂着小腹,呜呜呜的之哆嗦。 瑞王拉住贾婉茹的衣袖,来表达自己身体的不适。贾婉茹不适没看见瑞王的肚子,只是她装作没有看到,因为有些事情,她真的无法承受! 在一旁司政房的小太监眼尖,瞅到瑞王捂着肚子,从他的大腿。内侧,流出血来,只听他惊呼道:“见红了!铁头人见红了!” 瑞王在李毅那里如何受。辱,我从不过问,只是东宫的眼线会跟我提及,其实这已经不是瑞王第一次怀孕了,之前好像还有过好几次,只不过每次都在三四个月大的时候,被李毅,或者与李毅狐假虎威的小太监们弄掉,手法也蛮残忍的,好像有一次,是用铁钩勾出来。 不过这次,瑞王怀孩子的时间比较长久,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有七个来月,刚才被李毅那么几脚踩下去,怕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吧。 “皇上……”万福见状,觉得大为不妙,“皇上,这……这铁头人要早产了,这血腥的……,不吉利呀,奴才还是命人把他弄出去……” “不,”我摆摆手,当下否决,“为什么要弄出去?就让他在这里生好了,看他生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就知道毅儿是否是真的儿子了。” “你……你……”贾婉茹察觉到了我的打算,腿都软了,直接坐在地上,身后司政房的人怕她会发疯,立刻派出两个小太监来守在贾婉茹身后,免得她做出什么事情来,贾婉茹看着我,满眼的哀愁与纠葛,她没想到我会如此绝情,“你……好狠的心啊!” “再狠,也不如你们一家四口狠,你应该庆幸,幸亏碧儿死得早,不用受这种苦,遭这种罪啊。”我嘴角微翘,轻哼说道。前世的贾婉茹与瑞王,在这承欢殿上,在我面前杀光了我的儿子,逼死了我的大皇子,让叛军们强占我的妃嫔,跟他们比,我简直是小菜一碟。 “皇上……”司政房的小太监俯身查看了一下瑞王,连忙说道:“这……这孩子好像要生了,该如何……” “叫王青御医来,”我老早就做好打算了,“朕要他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 “皇上……这……”万万不可!小太监本想阻止,不过算他有眼色,瞅着我这神情,立刻将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小太监赶紧招呼人,让两个内监去请御医,再令其他人去偏殿搬屏风过来,毕竟孕妇产子,实在过于血腥了,没过一会,内监们搬来几个个屏风,将瑞王团团围住,等待着御医的到来。 大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御医王青在太监的引领下,带着两个接生嬷嬷一起赶来。 王青见着我,先是请安,我向他说道:“里面的人,小的死活不管,大的给朕保住。” “是。”王青领命,走入屏风。 紧接着,只听到里面瑞王那嘶哑的吼声,还有接生嬷嬷的鼓劲声,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着。 屏风外的贾婉茹等人,他们有的姿势僵硬的站着,有的神情呆滞,似乎承欢殿内做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直到……直到突然一下,从屏风内传来接生嬷嬷恐惧的尖叫声,“啊——————” 另一个惊恐的声音也从哪里传出,“妖怪——铁头人生了一个妖怪!!” 紧接着,从屏风上空抛出一块肉团来,那肉团带着血色,红彤彤的,居然不偏不倚的掉在了贾凡的面前! 此刻王青也从屏风里跌跌滚滚的逃出,他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他惊魂未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皇上……皇上……那个铁头人……” “怎么了?”我微微皱眉,问道:“命没保住吗?” “不,不,”王青连忙摇头道:“保住了,保住了,只是……只是……只是他生了一个怪胎啊!” 王青刚把话说完,将怪胎的面貌映入眼帘的贾凡早已退了好几步之远,像是被吓到一般,我拼命的喘着气,貌似呼吸十分困难。 “贾丞相,”我恶作剧般的笑了,“你猜猜看,这怪胎的父亲,会是谁呢?” 贾凡闻言,低头瑟瑟的瞅了一眼怪胎,那怪胎的头异常之大,头部发青发紫,睁着大大的双眼,身上的皮皱在一起,呈现暗棕色,身上血渍斑斑,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它居然长着三只胳膊,三只脚,脐带像条尾巴一般,长长的甩着,怪胎长着比其他婴儿大两倍的血盆大口,嘴角不停的抽搐,甚至整个身子也是一抽一抽的,怪胎没抽几下,就不动了,想想也是呢,被人这么摔在地上,能活命才是怪事。 看到这么令人恶心的东西,贾凡再也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口腔里的秽物一下子涌出来太多,他本想忍耐,却越积越多,不料秽物居然卡住了他的喉咙和食道,并且进入到他的气管里,本来就身体不适的他,此刻又是一口气上不来,他捂住自己的脖颈,挣扎着,求救着,可在场唯一能帮到他的贾婉茹和李毅,早就傻了眼,没有注意到他! 渐渐的,贾凡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那些秽物气息让他的胃部再度翻腾,最终,由于呼吸不畅,贾凡两眼一黑,倒了下去,被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活活卡死。 第258章 前世清盘 贾凡全身抽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和一些恶心的未消化的腹中秽物,当贾婉茹发现的时候,他在就断了气。 “爹!爹!”因为有小太监的阻拦,贾婉茹无法过去,她看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为什么?!逼死我爹?!我爹……我爹他是无辜的!他根本不是的我与瑞王的事,他为你守护江山,你难道没有一丝贤君之德吗?” 贤君之德?这种东西只有我皇兄会有吧,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英年早逝。整个中原,听到我李暮景名字的人,可都不觉得我是贤君呢。 “逼死贾丞相的可不是朕,而是你们一家三口啊。”我笑着说道:“我只是让他猜一猜,那个怪胎的亲生父亲是谁而已。” 贾婉茹听到此处,她哪有什么不知道的,她根本不敢看向那个已经摔死的怪胎,不用想都知道了,怪胎的父亲,是李毅吧! 李毅傻愣愣的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知道我们言语中的暗指,“不是我……不是我……”李毅彻底的着了魔,抱头大喊,“不是我!我不是那个妖怪的父亲!你们骗人!我没有……我没有碰过那个铁头人!” 李毅的言语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他无论怎么辩驳,也无法让人信服,毕竟世人都知,只有直系亲属才会生出这等怪胎出来。 李毅宛如脚底漂浮,晃悠悠的朝着屏风走去,他伸手将屏风推开,推倒在地,然后将躺在地上,刚生下怪胎的瑞王拉起,对着他吼道:“我没有碰你!你只知道的!去!去给他们解释!” 瑞王的身体很是虚弱,才刚刚止血,硬是被李毅拉着拖行,使得血又从下。体流了出来,在大堂的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啊啊啊啊——”瑞王有气无力的嘶吼着,挣扎着,却依旧无法摆脱。 李毅拉过瑞王,让他偏过头朝着贾婉茹,恶狠狠的说道:“告诉我母妃,我到底有没有碰你?!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你以为生了怪胎就能当我爹了么?!做梦吧你!” 瑞王气若游丝,他无力的看向贾婉茹,心如死灰!李毅见瑞王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更是气急,居然按着他的头使劲往地板上磕,没磕两下,瑞王的额头鲜血直流。 “住手!住手!”贾婉茹上前拽住李毅,不能再让他伤害瑞王了!他们可是父子啊,对亲生父亲大打出手,这怎么可以?! 贾婉茹护住瑞王,哭着跪在李毅面前,求他不要再打了,她拉扯着李毅的裤脚,哭着说道:“毅儿,毅儿,不能打他,他真的是……” “他不是!他不是!”越是被贾婉茹这么说,李毅越是受到了刺激,他居然一脚踹开贾婉茹,他怒吼着说道:“不是!他真的不是!那个怪胎……那个怪胎不是我的!我没碰过他!” 贾婉茹捂着心口,只觉得心灰意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心心爱着的男人,变成了儿子手里最下。贱的奴隶,而她最骄傲的儿子,却是个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承认,可是那个怪胎……那个怪胎说明了一切! “母妃!您清醒一点好不好!不管那个铁头人的真实身份是谁,您爱的人都是父皇啊,”李毅着魔一般的半蹲下身,他握紧贾婉茹的肩膀,僵硬的微笑着,想试图说服她,“您忘了么,当初我们是怎么一起折磨他的?把他的指甲一个一个的抽出,将他半吊着,往里面灌辣椒水,几次让他差点丧命,却还是吊着他的命,您这么恨他,讨厌他,怎么会……,您一定是与父皇置气,对不对?别这样啊,母妃,去给父皇道歉,去道歉吧,道歉父皇就会原谅您,我依旧是太子啊……” “毅儿……”贾婉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毅究竟说了些什么?!事到如今还让她去道歉?! 看着贾婉茹错愕与吃惊的眼神,李毅发怒了,他再一次将贾婉茹甩在地上,“您到底想怎样?!我不是太子了!我不是储君了!父皇不爱我了,都怪你!都怪你!碧儿姐姐就是被你这么拖累死的,你现在居然还要来拖累我?!” “我……我……”贾婉茹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泪流满面,原来李毅如此想她!贾婉茹心灰意冷,几度想站起身子,却被李毅踹倒在地,最后她只能蹒跚的爬到瑞王的面前,尽可能的护住他。 李毅见状,真的是恶心的要死,他大骂道:“你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父皇对你如此之好,你不知足,跟个野男人纠缠不清,这个野男人你自己都折磨了好几回了,你……” 贾婉茹悲伤的看着李毅,仿佛听不见他的污言秽。语,她轻声说道:“暮之……他是你亲生父亲……” 经过李毅的几番阻止与打断,这句话贾婉茹终究是说出了口,李毅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就要气炸了,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母妃吗?!母妃不是应该维护自己的权利,帮助自己巩固太子之位的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想着如何挽回也就算了,怎么还拼命的扯自己的后腿?! 在李毅又想朝贾婉茹动手之前,我看了他身后的太监们一眼,太监们立刻会意,拉住李毅,免得贾婉茹被李毅打死了去。 李毅踉踉跄跄的跪在地上,他向我不住的磕头,为自己解释道:“父皇,我跟那个什么瑞王,铁头人没有一点关系,我……我……我没碰过他,那个什么怪胎,绝不是经我之手,父皇,您相信我吧,我没有说过半句假话!” 是呀,我知道李毅没有说假话,因为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在当初他被周陵虐。待的时候,伤的过于严重,前面几乎不能用了。这事关一个男子的颜面问题,而且这件事要是被外臣知道,无论他再怎么优秀,也一定会被废除掉!于是李毅一直将这个秘密埋藏与内心,这也是他内心扭曲,变。态的最主要原因。 李毅面对软玉温香,无法起来,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周陵,当我把瑞王套上铁头套,送给李毅,并且告诉他是“周陵”的时候,李毅整个人都疯魔了,他痛恨周陵,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他做了比这些更残忍的事情,慢慢的折磨着,折磨着,直到现在,突然曝出,这个他一直折磨玩。弄的人,不是周陵,是他的亲生父亲! 房内之事,是李毅找外人做的,他不知道瑞王生下来的怪胎是谁的孩子,但肯定不是他自己的! 李毅想解释,可是要承认自己不行,自己是废人,这也让他无法做到,所以他只能空洞苍白的为自己辩解,却找不到除了自己无法薄起外的证据,加以支持。 “证据确凿,”我冷冷的问道:“如果你与瑞王毫无关系,那个怪胎究竟是从何处冒出?!” “我……我……”李毅摇着头,难道真的让他当场脱裤子承认吗?不!不可以!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你母妃承认了,你外公也被气死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我冷哼道。 我只不过是派人在瑞王怀有身孕否认时候,偷偷的在他吃的饲料里加点东西罢了,那东西是我从西域秘密找来一种植物粉末,怀孕之人是食不得的,因为会让胎儿产生畸形,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怪胎。 “您真的如此待我……”隔着李毅挡在前方,贾婉茹的声音缓缓飘出。 “是在问朕吗?” “我们二十几年夫妻,感情深厚,”贾婉茹的表情失望之极,眼泪哗哗的流下,活像一个被情感骗子欺骗真情的可怜女子,她在控诉,控诉着我的无情与冷漠,“可谁知您就骗了我二十几年,您早就知道了吧,还按兵不动,给我一个错觉,以为您是爱我的,可您无时无刻的都在报复我……为什么?如果这么恨我的话,杀了我啊!当您知道我与瑞王的事开始,就杀了我啊……” “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杀了你,怎么让你尝到那种皇后之位就要在手,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晋公子抢去的滋味?杀了你,等太子过继时,怎么让你切身体会到骨肉分离?杀了你,那谁来帮朕铲除后宫异己?杀了你,怎么能够让你尝到一次次无心之过逼死女儿?杀了你,怎么让你去折磨那个你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杀了你,你还怎么能感受到儿子不孝的那种痛彻心扉?不杀你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你……你……”贾婉茹听到此处,激动不已,心跳迅速,难道她这辈子都在别人的操控之中过日子?!想到此处,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贾婉茹呕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他素色的衣衫。 贾婉茹如死鱼一般的,跪坐在堂下,眼神里毫无生气可言,王青连忙上去查看,以为人吐血身亡了,他刚走过前去,只听贾婉茹尖锐的叫道:“不要碰我!” “这种感觉怎么样啊?婉妃?”我问道:“一直以为计划完美无缺,一直在默默的等着着那个爱你的人,一直言不由衷的伺候着另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当你的梦全都被朕砸的粉碎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种被所有人背叛的感觉,那种想死,却不甘心,想问,却得不到答案的感觉?”这种感觉我深有体会,前世当贾婉茹与瑞王互相含情脉脉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当贾婉茹靠在瑞王怀里不愿意与我对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像是跌入了冰窖。 贾婉茹颤抖着,她抬起头,那双柔情带水的双眸不停的闪耀着,她抿了抿嘴,“你有没有爱过我?” 听到这句话,我哄堂大笑,笑声响遍整个殿堂,这些年来,问过我这句话的人太多太多了,没想到就连贾婉茹也是如此。 “婉妃,你也太自私了,”过了好一会,我才止住了笑声,“你没有爱过朕,顶多只是在朕身边演了二十几年的戏而已,还跟朕要求感情?朕能陪你唱这么长时间的戏,已经很给面子了。” “那是不是戏唱完了,您就不留我们了?”贾婉茹自嘲的笑了,那笑容美得令人赞叹,她目视前方,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说这句话,“如果……如果我先认识您,先遇到您,也许……” “父皇!”还不等贾婉茹说完,李毅第一个不能忍了,他可听不下去那种煽情的戏码,母妃想寻死,他拦不住,可他不想死啊,他大声呼喊,盖过了贾婉茹的声音,“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我是被他们牵连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李毅边说着,边使劲的磕头,丑态尽显无疑,“饶我一命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当太子便是了,不要杀我!” 贾婉茹漠视了李毅的言行,她已经回味过来了,李毅会变成今天这样,完完全全是我这个做父皇的从小故意惯出来,宠出来的,自私,懦弱,不会勇于承担,推脱责任。 “放心,朕不会杀了你们。”我摆摆手,让他们安心,“好歹婉妃陪了朕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莫过于贾婉茹了,她听得我每一个语调,看得懂我每一个动作,她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问道:“您想怎样?” “把那个怪胎,抱给婉妃。” 司政房那几个太监中,走出一个胆子大的,颤颤巍巍的走到怪胎那边,他瑟瑟的伸手,抓住怪胎的一只脚,然后快速走到贾婉茹面前,将怪胎丢在她眼前。 从开始到现在,贾婉茹都不敢去看那怪胎一眼,那是个多么恶心的东西!当那三手三脚的怪物忽然冒在贾婉茹的视线之内时,贾婉茹发出了惊恐惨痛的尖叫声,那是什么?!真真正正是妖怪啊!是自己的爱人与儿子生下的丑陋玩意! 贾婉茹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着,似乎那怪胎能活过来,向着他爬似的。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贾婉茹吓得都破了嗓子,尖声问道。 我冷笑道:“民间有一种青春常驻,延年益寿的偏方,就是将刚出生的婴儿做成药酒,每天喝一点,这不,刚好有一个现成的,朕说过,不会让你们死的……” “不……不……” 不仅贾婉茹了,李毅听到这些也是脸色大变,这药做什么?将那个怪胎泡成药酒?!还要他们天天喝下? 李毅一想到这里,胃里也忍不住翻腾起来,顿时俯身就吐了一地。 “婉妃,真好呢,就让这个怪胎代替碧儿吧,你们一家四口永远不会分开了……” 真正的报复,不是夺取他性命简易了事,而是让其活着,备受煎熬,想死死不了,想疯却又异常清醒。 第259章 新的局面 从承欢殿出来,已经到了中午,阳光照得我刺眼,承欢殿里过于吵闹,我又喝了不少酒,所以头有些昏沉。 万福扶着我,试探的建议道:“皇上,咱们回乾龙宫吧,昨儿个您为珍儿公主守夜,一宿没睡,早上又处理了其他事物,是该休息一下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嗯。”我的确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由万福搀扶着,我上了皇辇,“去青鸾殿吧,朕想去找文妃了。” “皇上?”万福大吃一惊,他傻愣愣的看着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文妃娘娘一直安分守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万福的口气,他貌似误解我这会办了贾婉茹,下一个遭殃的就该何文柳了。万福一直很忠心耿耿的,无论我让他做什么,他都闭着嘴去做,从不问我缘由,这次不免有些逾越。不过,我没跟他计较,“你想多了,朕是想去文妃那边休息。” “是……是。” 来到青鸾殿的时候,何文柳刚用完午膳,把李珏哄着睡下。他才从李珏的寝室里走出,就看见院子里的我。 何文柳微微错愕,他直径向我走来,行礼请安,“微臣见过皇上。” “起来吧。”说着,我挽着何文柳一起朝里面走去。 “皇上用过午膳了吗?”何文柳细心的问道。 “没胃口。”我回答。 隐隐约约之间,何文柳闻到了我身上的酒气,“您喝酒了?” “少喝些许,”我没拉着何文柳朝主殿去,而是去了他的寝室,“陪朕躺一会吧。” 来到寝室,走入屏风,我直接躺在了床上,不由分说的将何文柳也拉了上来。 何文柳像哄小孩似的,为我拉过锦被,盖在身上,他以为我是因为珍儿的事情,内心的难过难以消除,也就不多说话,就默默的陪我躺着。 “文妃啊,”我侧过身子,与何文柳对视,与他说道:“朕刚才废掉太子,废掉婉妃。” 也就是那一刹那,何文柳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与迷离,但很快的,他便如往常一样,“嗯,微臣知道了。” 十年前,我曾经贬贾婉茹为才人,当时皇宫内外没一个人站出来质疑,但只有何文柳敢这么做,可之后我们不欢而散。相比较当年,何文柳的确长进不少,至少不会在我面前发出指责,就算心里有所疑问,也顺着我的心意。 “文妃对此有什么意见吗?”我开口问道。 何文柳想了一下,轻微的摇摇头,“没有,您这么做自然有您的道理,定是婉妃做错了事。” “那你会不会害怕呢?”贾婉茹的下场早晚会传到何文柳的耳朵里,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与其到时候让何文柳乱猜,回头再跟我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自己跟他先说个明白,“文妃不要害怕,婉妃是婉妃,你是你,在朕心里,你跟婉妃不同。” 何文柳的身子向前蹭了蹭,蹭入了我的怀中,他低着头,“微臣没什么可怕的,倒是皇上,您做事要三思,婉妃的事,微臣怕您有一天会后悔,当初……” 当初是为了压制周陵,我闭上了眼,一只手搭在何文柳的身上,“放心,朕从不做后悔的事。”说完,沉沉睡去。 贾婉茹与端木晨不同,受不了打击就会把自己逼疯。贾婉茹的心理是很强大的,否则怎么会跟我唱戏那么多年,而且就算她想疯,想自尽,我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就让贾婉茹误会吧,误会怪胎是李毅与瑞王所生,让她痛苦,让她自责,让她深深的误解。而瑞王么,早在我将他交到李毅手中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个废人了。 第二天,太子被废,贾婉茹被废,贾凡暴毙等一系列事情全都公布于众。废他们的理由,我又不傻,不会把瑞王的事情捅出去,那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我以前是想着借如夏家那般,逼贾氏一族造反,以来诛九族。不过计划有变了,我将珍儿之死扣在贾婉茹身上,说她因为怕我废太子,而向我下毒,谁知被毒死的人确实珍儿。贾家由于贾凡已死,所以整个家族虽然被牵连,却还好没落得诛杀的下场,或者说,现在还不是诛杀他们的时候,贾婉茹的弟弟,贾恒我得留着,以后怎么收复郑国,还得靠他呢。 至于贾婉茹和太子他们,我对外宣称已经赐死,并将其逐出族谱,尸体是烧了还是扔了的,大臣们为了自保也不会过问。 实际上,我按照原先计划的,怎么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死。我只是在刑部找了间密室,将瑞王,贾婉茹还有李毅三人关在一起,找死士看守,别让他们自尽就成。 那个怪胎被装进一个透明琉璃做的罐子里,酿成了药酒,每天端出来一杯,强灌给贾婉茹喝,从此之后,我便不再去管他们,也不用死士告诉我他们的近况如何,多惨多惨的,因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如果有一天人死了,尸体直接丢出去就成,不需要报告给我。 贾凡死后,我提比较看得顺眼的两个人上来,作为左右丞相,互相牵制。 以前后宫的事情,全都交给贾婉茹打点,如今贾婉茹“死”了,凤印的主人再度悬空出来。 按理来说,最有身份掌管凤印打理后宫的人是何文柳,因为他与贾婉茹同品级,又深得我的信任。 可何文柳根本不管事,就算我向他提了一下,可何文柳完全没有要把凤印掌控在手的意思,他不愿意,我就没勉强他。 何文柳的心思与顾忌我多多少少可以猜得到。 何文柳的出身很好,就算何家衰落,但他还有个二哥顶着,如果拿着凤印,就类似于一个隐形国母了,而他的儿子李珏将会被套上隐形嫡子的身份,要知道,太子之位,要立嫡立长。李珏的年纪太小,前面有好几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兄,之前前后弹劾太子李毅的李绍与李谦不都是最好的代表。何文柳不去接手凤印,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李珏。 就我自己的打算,皇位的人选,也没将李珏考虑在内,原因与何文柳一样,因为李珏太过年幼了,倘若有一日,我离开了,我无法保证李珏可以羽翼丰满,而他那几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哥哥不会反他。 由于何文柳不愿意接手凤印,我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将凤印暂且交至与八皇子李谦的生母淑妃,给她提了位,为淑德妃。 淑妃出身不高,在后宫内还算低调做人,之前也有帮贾婉茹打理过后宫事物,所以应该算是比较容易上手。暂且之下,朝堂与后宫就此分配。 本以为让淑妃打理后宫之事,并无不妥,可我今日去青鸾殿时,何文柳居然会问起这件事情,“您把凤印交给淑妃了?还提了她的位?” “你吃醋啊?”我眉毛一挑,玩味一笑,“晚了,朕之前问过你意愿来着。”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来了?”何文柳是从不操心这些事情的,我想了想,问道:“难道是淑妃对你有所怠慢?”不过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这么不会做人啊。 “不是,”何文柳摇摇头,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与我说了出来,“微臣今日带着珏儿去御花园,碰见了端妃,端妃与微臣抱怨了几句。” 端妃是七皇子李绍的生母,她与何文柳平时也就是点头之交,怎么就攀谈起来了? 可我一想,感觉又不太对劲,问道:“她应该不是抱怨,而是拉拢吧?” 何文柳眨眨眼,没料到我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于是大方承认,“嗯,是拉拢,为了七皇子。” “怎么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啊。”我呼出一口气,这明显的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快。 “倒也不是那回事,”何文柳为我续了杯茶,递了过来,他道:“您将凤印交到淑妃手中,端妃自然心里有些膈应。” “她有什么好膈应的?”我喝了口茶,反问道。 “自古以来,册立储君,立嫡立长,如今毅儿没了,按照祖制是轮到七皇子的,而您却将凤印交给淑妃,但八皇子他……”何文柳说到此处,就此打住。 八皇子李谦他被我下旨,永远不考虑进储君人选。主要是李谦那孩子太能藏着了,他要是一开始像李绍那般,正面争取,我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句难听的,李谦当初突然带领几位权臣来我御书房弹劾李毅,真让我觉得他是第二个李霁,时刻想杀我个措手不及。 “那……文妃你觉得,”我开了个恶劣的玩笑,问他道:“朕的储君应该考虑谁?绍儿,谦儿,亦或者是其他皇子?” 何文柳再木讷,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该涉及,有些话是不该说的,“皇上您英明果断,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还英明果断呢,何文柳居然也会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可不会这么放过他,“跟朕说说么,朕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要是再不跟朕说心里话,朕可是会伤心的……” 我故意逗着何文柳,把何文柳搞得一阵郁闷,我还特正儿八经的与他说道:“你也得为自己想想不是,万一有一天朕死了,那你该怎么办?你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啊,到底谁上位对你更有利一点。” “胡说!”何文柳一听,立刻柳眉微皱,脸蛋都快鼓成包子了,“什么死不死的,不能说这种话!” 我愣了一下,捏捏何文柳的故意鼓起来的脸蛋,笑了,“好,朕不说了。” 说实在的,要是李霁听话,别搞那么多事情来,立嫡立长,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呀,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儿子。 第260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凶子复仇 重归大同,来到京城,碧儿果然备受父皇宠爱,他们一行人早早的就在宫门口候着,等待着碧儿的归来。 当我骑着马,出现在父皇等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时,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错愕,对此我淡定自若,做了自我介绍,告诉他们,我是郑国的世子,欧阳霁。 我尽量不去看母妃的表情,不去找韵儿的身影,因为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绝不能前功尽弃。 在为碧儿的欢迎宴上,欧阳恒居然背着我派使者前来,与大皇兄提亲,大皇兄的性子我很是了解,他不会答应的,果然,他为了让父皇打消这个念头,居然抢夺宫女的发簪,划花了自己的脸。 大皇兄的美貌容颜,享誉整个中原,我也害怕父皇会拿大皇兄作筹码,嫁至郑国,以来让欧阳恒松心。 可毁了容的美人怎么能送的出手,父皇一怒之下,将大皇兄贬至疆齐城,那个离漠北最近,资源困乏的城池。 无论前世今生,我都很喜欢大皇兄,前世的我不得父皇青睐,母妃默默无闻,与我相处好的人,也就只有大皇兄了,大皇兄出身低微,宫里其他人都看不起他,他又长得漂亮,妒忌他美貌的妃嫔总是拿他的生母说事,这让他更加的被人孤立,所以就我俩做个伴,他会陪我玩,给我讲故事,逗我开心,是我童年时刻唯一一个玩伴,直到大皇兄出宫建府,他也不忘经常回宫探望我。 今生与前世有所不同,我是皇子,我的母妃获得了父皇的重视,所以当我再度见到有人拿大皇兄生母的出身来欺负大皇兄时,我第一个站出来帮他。大皇兄如前世那般,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姿态,都是风华绝代。 当年我被贬,差点被逐出族谱,大皇兄对此十分自责,其实他真的不用这样,我没怪过他,那是我不懂得忍,是我自找的。 大皇兄脸上带伤,即日启程,远走疆齐城,不晓得何时我还能与他见面,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应该,可我依旧在城门口等他,我想送送他。由于被父皇厌弃,由于身份的低微,所以没一个人前来送行,大皇兄走的是如此的孤单。 后来父皇安排母妃与我见一面,我当然不会露出本来的面目,我一口咬定,我出身在郑国,是欧阳楚的私生子,什么李霁,什么六皇子,我与大同,与李氏一族毫无半点关系。 “李霁”已经死了,我绝对不能承认这个身份。我眼睁睁的看着母妃的眼神从默默的期待,转为完全的绝望,在他心里,一直抱有希望,认为我还活着,而我的否认将他那一丝希望完全的粉碎了。 其实我的心也在滴血,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我与母妃表露身份,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逼他与我一起反父皇?逼他帮我登上帝位?还是逼他帮我复仇?与其让母妃做那些他不想做,或者无法去做的事情,还不如稍稍等待,等待我的凯旋归来,等待我将他捧上最高的位置。 大皇兄离开不久之后,本来我也该打道回国,可就在此刻,郑国内战全面爆发,是欧阳楚与欧阳恒的战争。我是欧阳楚的义子,自然是站在他那一边,欧阳楚给父皇写信,保我安全,而欧阳恒要求将我押回郑国,而父皇选择了欧阳楚那一边。 其实就算父皇不选择欧阳楚,我也有办法让他改变主意,他那么爱婉妃,做梦也想不到婉妃与瑞王给他戴了一顶有光又绿的帽子,而我早就跟瑞王联盟,大不了从瑞王下手,让婉妃去给父皇吹吹风,我就不信,他不会动摇。 郑国内战,是我早就计划好的,是我挑拨了欧阳恒杀光他的兄弟,然后再让欧阳楚以清君侧之名,发动战争,势必将欧阳恒赶下去。郑国皇室死多少人我一点都不在乎,死的人越多,对我就越有利,为了不被波及到,也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我才亲自来送碧儿回大同。 由于父皇的站位,欧阳恒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怎么平反内战上,而我就以欧阳恒的名义,开始散播了关于碧儿在郑国的所有丑闻。 碧儿在郑国的遭遇,都是我做的,可最后得让欧阳恒背这个黑锅了。 碧儿被人怎么折磨,所有的细节,我都一清二楚,我将其散播出去,搞臭碧儿的名声,就算是公主,也是个任人玩弄的荡。妇罢了。碧儿身上的特征,她的行为反应,她的滋味如何,在京城被传的有声有色。 碧儿彻底完蛋了,她被这些事情搞得精神极度紧张,快要崩溃。这时候我听闻大臣们也对此十分不满,他们要求把碧儿送去尼姑庵,让她常伴青灯。这怎么行?也太便宜她了吧。 有一日碧儿出门散心,去寺庙拜佛,却被挡了下来,直接被告知是因为她不干净,这对碧儿的打击是绝对的,她终于受不了了,在从寺庙回公主府的途中,投河自尽。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只不过买通了寺庙里的一个小和尚,让他将传闻有意无意的告知与寺庙主持,那主持德高望重,讲究心善,自然看不得骄奢淫逸,逼死窦雪的碧儿了。 碧儿只是第一个人,还有袁青深,袁青梅,太子,我那些兄弟们,你们一个一个的都逃不了。 父皇对我的身份始终抱有怀疑态度,我自然也不会露出把柄给他看。他说什么待客之道,就让我入住皇宫,去太学院念书。在那里我久违了我多年未见的兄弟们,他们对我很冷淡,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我是敌国世子么,说的难听点,是质子而已。 有人冷淡,自然也有人热情,比如我的姐姐韵儿,她喜欢缠着我,就算我告诉她,我不是她的弟弟李霁,她也照来不误,她很天真,不会算计,她拉着我的衣袖,撒娇说道:“就算你不是霁儿,但名字一样,长得那么像,大不了……大不了就装几天呗,陪着我玩么,反正你也没人陪……” 再拒绝她,真的就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所以我就陪着她好了,也可以减低父皇的怀疑之心。 我不能正面直接的去问,母妃,或者韵儿这些年来过得如何,所以只能开玩笑的侧面问道:“韵儿公主,在皇宫里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啊?” 韵儿斜着小脑袋,想了想,给了我个大大的微笑,“当然是晨妃娘娘了。” “……”我挑了挑眉,这……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她会说母妃,或者大皇兄之类的,这样我还能继续下面的话题。 “怎么了?”韵儿发现了我的表情有些怪。 “没……”我无奈的笑了笑。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晨妃这个人了。 第一次是欧阳镇告诉我的,他说父皇有个非常宠爱的小女儿,那个小女儿的母妃就是晨妃,晨妃名叫端木晨,乃亡国然国的王爷,曾在郑国做过质子,与欧阳镇有过交情。 欧阳镇本想借着亡国之难来拉拢端木晨,可端木晨不为所动,欧阳镇在我面前抱怨过他。 当我再度从韵儿口中得知端木晨的时候,就私底下派人去查了一番他的底。 第一次见到端木晨,是一个明媚的午后,韵儿身边经常会跟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就是父皇最疼爱的珍儿公主,我以为一个被众心捧月的公主会有自己的骄傲,碧儿就是那样,可这个珍儿不同,她很懂事,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成熟,她开朗却不调皮,懂得礼仪待人有礼,跟前世的我有十分像。 那日韵儿与珍儿拉着我去陪她们玩皮影,据说那是端木晨亲手做的东西,那一个个皮影做的精致华美。 父皇为珍儿花重金建造了一个名为小红园的花园,珍儿就带着我们去那里玩耍。 来到小红园,看到不远处的秋千上坐着一个人。还没等我将人看清,就听见韵儿兴高采烈的唤道:“晨妃娘娘。” 那人转过身看着我们,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温暖,他是个很清秀的人,不惊艳,不绝色,却干净的像张白纸。宫里传闻,端木晨之所以能获得父皇青睐,能生下皇女,是因为他与母妃很是相似。我想这也许是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吧,我觉得他与母妃完全不同,如果非要找出什么共同点,可能就只有“安静”了。 珍儿小跑上前,遮掩不住眼里的喜色,却问的小心翼翼,“母妃,你怎么在这里?要陪珍儿玩吗?” 端木晨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他只是说道:“你最近天天出去玩,忘了你的猫了,我看它再呆在殿内就要憋出病来,就带它出来晒晒太阳。” 这时才发现端木晨的腿上,正趴着一只懒洋洋的雪白波斯猫,端木晨把猫抱起来,站起了身,他向我们扫了一眼,当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时,明显的有些错愕,对此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我长得很像我母妃。 韵儿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她笑着向端木晨介绍,“晨妃娘娘,他是郑国世子欧阳霁,很像我母妃对不对?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弟弟回来了~” 端木晨得知我的身份,他向我微微一笑,“幸会了,霁世子。” 看着端木晨微翘的嘴角,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许是种庆幸,也许是种向往,庆幸他前世没有出现在父皇的后宫,向往于他温润的笑容。 第261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凶子复仇2 前世端木晨不是父皇的妃嫔,别说冲突了,他甚至从未在我的世界中出现过,但我异常的关注他。 端木晨是个很矛盾的人,明明父皇灭了他的国家,他却心甘情愿的雌身父皇身下,为他生儿育女,没有半点怨言。看似有所认命,可对女儿十分冷淡,不愿给予过多关怀。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我与端木晨几乎没有什么单独的相处了,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我对他的好奇。 我的计划依旧在继续,如果施行顺利的话,太子我都可以扳倒过去! 有了前世的记忆,我知道婉妃,太子与瑞王的关系,所以今生我先将瑞王拉拢过来,以来向太子,婉妃靠近。 有瑞王引荐,我暗地里与太子,婉妃有密切的接触,当他们对我渐渐开始信任的时候,我就将爪牙伸向了下一个对象。 由于我的策划,碧儿远嫁郑国,不像前世那般嫁给袁青深,当我回到大通的时候,袁青深已经另娶她人,那个人是刑部尚书方华之的嫡女,而方华之本人,是八皇子李谦的人。 太子的性子与前世相比有所出入,怎么说呢,我觉得今生的太子性格怪异了许多,而且十分顽劣,小心眼,易猜疑,不过他缺点越多对我就越有利。 我向太子挑拨,告诉他,他所提拔的谋士袁青深怀有二心,否则的话,他为何要娶八皇子势力那边的女儿?为何要在他的老丈人手底下做事?这明显的要当人家的乘龙快婿。 多疑的太子对此产生了疑虑,就在此时,连老天都帮助我,袁青深的妹妹袁青梅怀有身孕了。袁青梅可不像她表面上什么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前世她是太子那边的人,所以知道我被人锁在游船上。当初她也没少折磨我,常常打得我全身是伤,拿着铁棍子在我喉咙里不停的捣着,让我的口腔满是伤口,疼得套死。她这么折磨我,是因为她身子骨弱,无法为父皇生儿育女,所以迁怒于身为父皇女儿的我。 我记得袁青梅前世一颗蛋都没生下的她,如今居然可以怀孕?我怎么可能会让她留下那个孽种?!当年我无法阻止邓程颖那个贱。人入宫,无法让李琪胎死腹中,那种失落感,我不会再尝第二次了。做人是长记性的,我不会再亲自动手那么傻了。 很多时候,要懂得借刀杀人。我再度挑拨太子,说袁青深的妹妹袁青梅怀孕了,那可是龙子,等到他的亲妹妹生下皇子后,袁青深还会一心一意的辅佐他么? 这使得太子更加动摇了,于是我再接再厉,与太子打了个赌,说假如袁青梅流产,且看她是否会耍个小手段将别人的孩子抱来养,如果她这么做,那就说明他们兄妹对太子并不完全忠诚,他们另有自己的打算。我太了解袁青梅了,她一定会这么做,前世她就抢了别人的皇子。 太子与婉妃都认为,我这个提议不错,流掉袁青梅的孩子,既能够断了他们兄妹俩的后路,也能试探他们是否忠心。后宫又婉妃把持,流掉一个普通淑媛的孩子,简直太容易不过了,没几天,袁青梅就流了产,身子损害很大,养了好几个月才养好。 袁青梅真的一点都没让我失望,她的身子一养好之后,就开始对她的某个一起怀孕的妃嫔嘘寒问暖,送各种补品,好姐妹的角色演得活生生的。 直到后来,那个妃嫔难产而死,而父皇便打算将那妃嫔生下的小皇子过继给袁青梅。我不知道袁青梅用了什么手段,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令人难产,可以影响父皇的心思,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反正目的达成就是了。关于我提议的那个赌约,我赢了。 我让太子与婉妃认为,袁青梅与袁青深准备着自己培养一个皇子,时刻将太子取而代之。 婉妃不愧是父皇最爱的人,她一个枕边风一吹,父皇立刻改变主意,将小皇子过继给他人,压根没提袁青梅的事情。 太子心胸狭窄,对袁青梅的做法咬牙切齿,不管袁青深怎么解释与他无关,太子都听不进去,相反的,大骂二人狼子野心,是卑鄙小人。太子睚眦必报,对袁青梅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自然不想放过,可袁青梅是父皇的妃嫔,他又十分忌惮。 这有什么好忌惮的呢,我给太子出了个主意,保准他满意。所以前世的故事再度上演,只不过这次主角变成了袁青梅,我让太子随便找了个跟袁青梅身材差不多的普通宫女,让她换上袁青梅的衣服,然后将其溺死在池塘,那个我前世应该“死”在的地方。而真正的袁青梅被太子弄出了宫,锁在了城西湖旁的一艘游船里,开始她的地狱生活。 袁青梅“死”后,袁青深关于皇室的后台,也就只有太子了,可太子不再信任他,并且使劲的打压他。 袁青深自诩才子一枚,风流倜傥,国之栋梁,可落到太子手里,可就有他受的了,太子的折磨,是袁青深这样一个骄傲的人难以忍受的,他明明是金科状元,在金銮殿议事,有大好的前途,十几二十年后,还能成为大同最年轻的丞相也说不定,可他现在呢,撅着屁。股,大大的张开双。腿,任由别人鞭打着,辱骂着,嘲笑着,蔑视着,他的才情,他的豪言壮志,被太子磨成了碎渣。 我建议太子,对待袁青深,别亲自动手,要别人来,要不同的人来,好让他尝尝风格迥异的味道。袁青深自尊心那么强,受到这种对待,绝对不会找人寻求帮助,除非他越积越多,等到最高点爆发出来,一定会跟太子鱼死网破的。 要把太子拉下水,光一个袁青深远远不够,父皇那么偏心,袁青深在他心里,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如,所以得再多拉几个皇子出来,一起告发。 第一个被我拖下水的皇子,是我的八弟,李谦。虽然我离开大同那么多年,可这里依旧有对我忠心的人,比如我以前的伴读苏卓,比如母妃身边的太监小绿子。 关于八皇弟是怎样的为人,小绿子与苏卓给了我截然相反的两个答案,小绿子说,李谦兄友弟恭,谦谦有礼,毫无野心,颇得父皇青睐,而苏卓却说,李谦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他的目标是皇位。他们二人的评价谁都没有说错,原因是李谦太能隐藏了,苏卓是李谦自以为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才敢露出本来的面貌与心思,在像小绿子这样的外人看来,李谦就是个毫无威胁可言的皇子罢了。 既然李谦这么藏拙,我想父皇也没看出李谦的本来面貌吧,父皇讨厌不听话的儿子,更讨厌背着他搞小动作的儿子,就让李谦给父皇添添堵。 那日,我见袁青深一瘸一拐的走出东宫,便装作好心的上前去询问,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传御医。 袁青深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就当装作没看到,便开玩笑说:“你是不是跟太子有争执?如果观念不同,可以慢慢说么。” 袁青深摇摇头,自嘲又可悲的笑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开导他说了很多,什么别在意,什么太子会理解你之类的话,然后不知不觉的,我就绕到了李谦的身上,好心建议袁青深,可以去找其他皇子商量商量,比如八皇子李谦,他一向乐于助人的,而且你你又娶了刑部尚书的孙女,算起亲戚你也算是八皇子的表姐夫。反正我就是有意无意的跟袁青深提及李谦。 我说的话不知袁青深听进去多少,但他最后果真去找了李谦,李谦虽然不将实力展现,却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李谦年纪还太小,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完全不懂枪打出头鸟这一说。 跟我想的一样,李谦知道了袁青深被太子虐待后,根本坐不住,立刻结合他暗自拉拢的几位权臣,带着袁青深去大闹御书房,弹劾父皇最疼爱的儿子。 袁青深被太子找人侮辱,抽打的事情被曝出,可太子矢口否认,最终逼得袁青深撞墙自尽,袁青深死前说什么“留得清白在人间”?他还有什么清白可谈啊?他原本打算入朝为官,辅佐君王,名垂青史,可我让他被人侮辱被人打,我让他遗臭万年!这个丑闻曝出,他死了得不到安宁,以后每当外人提及弹劾太子之事时,总会鄙夷嗤笑于那个考了功名,却靠屁股获得太子眼缘的状元。 父皇果然很偏心于太子,就算袁青深被他当场逼死,他也不去追求太子,不去细查,相反的,将李谦臭骂一顿,骂他妄想太子之位,并且当场表明,储君之位,绝对不会考虑李谦。 感谢父皇,他果然讨厌给他暗地里使坏的皇子,所以没给李谦一丝关于皇位的希望,李谦这次相当的受挫,彻底被打趴下了,我可不能让李谦就这么完蛋,毕竟他是我夺取皇位最后的筹码,因此,苏卓在我的授意下,去找了李谦,让他收敛一点,别再搞那些有的没的,告诉他还有机会。 第262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凶子复仇3 太子并没有因为李谦的弹劾倒台,如果他以为这样就此完事,那就大错特错了,早在我还没回大同的时候,就听说我的七皇弟李绍,一直以“有能力者居之”而觊觎太子之位。 因此我刚回就派人去接近李绍了,李绍为人热血,一根筋,喜欢舞刀弄枪,找一个武艺高强且有谋略的人前去投靠,定能够被李绍招到门下,作为谋士。 那线人自从呆在李绍身边,就没再与我联络,这也是我下的命令,免得被我的父皇查出什么异端来。在线人去投靠李绍之前,我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等待我的信号。等太子完全信任我,到时候通过那线人之口,让李绍发现袁青梅的下落,并且将她救下。 有之前李谦的弹劾,父皇就算保住太子也会对他产生不满,这时候只需要我的线人在李绍的耳边不停的煽动,让他趁热打铁,趁着父皇还对太子有意见的时候,赶紧再踩两脚,争取把太子拖下水!立嫡立长,到时候上位的人不就是李绍了么。 李绍果然经受不起线人的煽动,先是在父皇重病的时候夜访乾龙宫,然后再大闹金銮殿。居然将袁青梅带到了殿上,此时的袁青梅早就被折磨得跟女鬼一样。 太子被人打得措手不及,袁青深那边他有防备,可袁青梅这边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最终被众人围攻的李毅居然大殿之上失劲,尿裤子,还踩死了袁青梅。 前后两个皇子弹劾太子,不管证据如何,单凭金銮殿上的出丑,太子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可能这事对父皇的打击太大了,他居然一病不起,废太子的事情被他压下,不知是他真的病了,还是他想保住太子而装病。 我之前就派人去查过端木晨还有端木一族,作为亡国俘虏,我绝不相信父皇会大度到将端木一族安排到南方。调查发现,我的感觉是对的,父皇在纳端木晨为妃的那天,就将端木一族全都杀光了。可怜的端木晨却傻傻的以为他的族人,他的另一个女儿,在南方安稳度日。 每当我看见端木晨的时候,他总是默默的淡然,他与母妃的淡然不同,母妃是云淡清风,而端木晨却是重重的包袱。他身份尴尬,在后宫里挣扎度日,父皇的宠爱似乎也就是刚纳他那两年,要不是他有公主傍身,估计早就其他妃嫔踩在脚下了。 端木晨看父皇的眼神,总是那么彬彬有礼,我无法从中读出什么信息,如果他爱父皇的话,那真是太可悲了,有好几次,我都有种冲动,想告诉他,那个人不值得你爱,想告诉他,他想保护的族人早就化作一堆白骨,可最终我还是忍下了,因为我对端木晨有好感。 此时此刻,我已经来到大同一年多了,我的计划异常的顺利,郑国内战也即将结束,欧阳楚派使者前来,要接我回去,可临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一件可以让我双赢的事。 我需要有个人,帮我行刺父皇,刺杀也好,下毒也罢,无论成功与否,对我都有天大的好处。 就现在的形式而言,想父皇的死的人,就只有太子与婉妃了,因为父皇还没有废太子。 只要父皇死掉,太子就可以继位,这么一来他必会被群起而攻之,瑞王肯定是站在太子那边,而李绍,李谦都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大同肯定内乱。我坐山观虎斗,等他们元气大伤之时,郑国再发兵,将其一举拿下。 如果父皇没有死,刺杀行动被人发现了,只要刺杀的人一口咬定是婉妃和太子指使的,那他们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父皇绝对会恼羞成怒,杀了他们。婉妃和太子一死,瑞王那边肯定不愿意,只要我再向瑞王煽风点火表示支持,他势必会造反的,大同依旧会内乱。 所以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双赢。 但是刺杀父皇的人选,真的得让我几经推敲,也不能随便收买个人去做这件事,万一他经不住用刑把我供出来就得不偿失了。心腹来说,小绿子不行,他是母妃的人,会连累到母妃,苏卓就更不可以了,这岂不是会毁了韵儿的终身幸福?! 这时候我就想到了端木晨,他是最好的人选,只要将他们端木一族的事情曝出,都不用我教他怎么做。 我是个理智的人,对端木晨有好感,但也仅限于好感而已,我不了解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的习性,所以这种好感,仅仅出于第一印象。虽然一开始我有心隐瞒,但是事情到了这份上,临门一脚了,让我为了所谓的好感放弃,我做不到。因为这跟复仇比,根本不算什么! 在我离开大同的前一天,命人悄悄的给端木晨传个话,告诉他我有关于他们端木一族在南方的消息,如果他想知道的话,就半夜独自来找我。 一直关心族人的端木晨很守时,准时而来。端木晨很小心,穿着太监的服侍,盖着披风,应该是背着他宫里的人,很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们私下有过接触。 我在偏殿与端木晨见了面。他见到我急切却抱有怀疑的口吻的问道:“你真的有我女儿的消息?” “那是自然。”我微笑的点点头。 端木晨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馨儿她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长高?” 原来端木晨的另一个女儿叫馨儿啊,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相反的问道:“根据你对李暮景的了解,你觉得你女儿会过得如何?” 端木晨愣了一下,似乎没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他还真是信任父皇呢。 我挑着眉,进一步问道:“你看看李暮景手里那些俘虏的下场,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你女儿还活着吗?” 很明显的端木晨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的表情僵硬起来,冷冷的说道:“怎么,上次欧阳镇没拉拢到我,这次就想着挑拨了?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我堂而皇之的说道:“但也不需要证据,端木一族灭亡的事情,朝廷大臣,后宫妃嫔全都心知肚明,他们只是装作不知而已,就你一个人傻愣愣的,不会真的以为你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们吧?你随便找个妃嫔,套套他的话,就能知道答案了……” 端木晨好歹陪伴父皇五六年了,多多少少能猜得懂父皇的心思,知道父皇的手段,而且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十足的保证,否则他要是真的随便找个妃嫔确认的话,不就穿帮了么。 端木晨后退两步,他表现的很惶恐,说道:“我是不知道你与李氏一族有何恩怨,我也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事就去做,利用我拉我下水做什么?” “你就那么爱他?连你女儿的性命,你族人的性命也弃之不顾?”我紧逼一步,道:“我承认,我是想利用你,但我说的也是实话,所有没有向大同投降的国家,一旦皇室被俘,全都是奴隶,因为李暮景最讨厌反抗与不听话的人,你们端木一族也不例外啊。” 端木晨身子倾斜,有些站不住了,我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直愣愣的盯着我,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看得出他依旧无法接受,却开始动摇了。 端木晨尽量让自己站稳,然后将我推开,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我……我不会相信你的,馨儿没有死……”端木晨说着,晃晃悠悠的转身,是打算离开了。 “等一下。”我快走两步,再度阻止了他的离开。 紧接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来,递到他的面前,“这包药可以帮你报仇。”皇宫的药品剂量勘察严格,更何况是端木晨这种亡国贵族,与其让他到时候无从下手,还不如我现在帮他一把。 端木晨死死的盯着我手里的药,下一刻他伸手啪的一下,打掉了我手里的药包,那药掉在了地上。 端木晨冷笑道:“你故意模仿文妃的行为举止,形态作风,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我闻言,嘴角微翘,“你猜猜看啊。” “你太可怕了……” “原来我在大同这一年多来,就给你留下这印象,”我自嘲一笑,毫不客气向前一步,问道:“究竟是我可怕,还是李暮景可怕?”我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毒。药,然后走到端木晨面前,将他的手强拉出来,这时我才发现,他的手心里都是冷汗。我把药强制塞进他的手中,踮起脚尖,在端木晨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会需要它的,相信我,复仇是你唯一的出路,你的女儿早已尸骨无存,你还在宫中安乐享福,伺候你的仇人,你的女儿泉下有知,会不会记恨于你啊?” 我这句话说完之后,端木晨再也忍受不住,他举起手来,直接给了我一个大耳光,啪的一声,声音巨响,我的左脸颊顿时烧烧的,他打得还挺狠。 当我想再度激怒他,让他将这个恨意转向到父皇身上时,我赫然发现端木晨双眼红肿,泪水早已从眼眶里不停的涌出,他面如死灰,悲伤至极。 不由自主的,我伸过手去,摸去端木晨面颊上的泪痕,可端木晨没有任何反应,对此我有些气闷,我毫无顾虑的,顺势而然的再度踮起脚尖,吻上了端木晨的双唇。 端木晨的嘴唇咸咸的,因为有泪水的划过,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人推到了榻上。他抵住我的胸膛,想把我搡开,可我不依不饶的吻着,跟着了魔一般。 突然之间,我的嘴唇一阵刺痛,我这才不得不松开,看了端木晨一眼,只见他嘴唇上有几丝血迹,那肯定是我的血,他咬我。 “放手……”端木晨喘着气,想挣扎离开。 按个头来讲,我比端木晨矮小半个头,硬碰硬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了他,可我也不想就此放开。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的伤口,笑了,“怎么,你想为李暮景守身吗?” “我让你混开!” 原来端木晨是会骂人的啊,我还以为他永远都是那温润的脾气。我压在他的身上,俯下身去,与他对视,玩味一笑,提议道:“给李暮景戴个绿帽子吧,我帮你啊。” 第263章 不是番外的番外:凶子复仇4(第二更) 天刚蒙蒙亮,心腹小厮推门而入,他见我还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便小心翼翼的叫醒我道:“世子,该起身了。” “嗯。”撑着身子坐起来,偏殿里早已空无一人。 我站起身子,由太监服侍着穿好衣服,开始洗漱,在这期间我内心有种空空的失落感,我走到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单薄的嘴唇有些红肿,下嘴唇的嘴角被咬破了皮。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嘴角,一阵微痛的感觉。 “晨妃娘娘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问道 小厮躬身回答:“不久之前,奴才见晨妃娘娘离开了,才进屋的。” 对此我不再做过多询问,用完早膳,我便跟随使者,离开大同,朝郑国而去。 回到郑国京都,欧阳楚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我,当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他欣喜万分,甚至不顾礼节的亲自将我扶下马车。 “父王,我回来了。”礼仪不可废,我请安行礼。 欧阳楚连忙阻拦我,笑着说道:“回来就好,一年多未见,霁儿长高了。” “嗯。”我故意狡黠一笑,“我正在长身体么。” 欧阳楚接我进入皇宫,在半路上,他旁敲侧击的问我在大同的生活如何,有没有交什么朋友。欧阳楚一早就调查到我的身份,知道我是李霁,他以为我失忆了,便一直将这件事情隐瞒到底,因为他对我母妃有好感,而我与母妃长得非常像,想从我身上以来找到对母妃的慰藉。 对此我装傻到底,因为欧阳楚当年捡到我时,我只有七岁,又受了重伤,所以御医们以为我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欧阳楚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养子,对此很多人猜测我的真实身份是他的私生子,“失忆”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表面上把欧阳楚当做父亲那般尊重着。 我的计划非常顺利,刚回到郑国没几天,大同那边传来消息,父皇差点被人下毒,他躲过一劫,可小女儿却送了命,父皇严查下来,发现下毒的人乃是婉妃与太子,最后两人都被处死了,进而连累到了贾家。 整个事件里没有关于端木晨的一点消息,我以为是探子遗漏了,可打探下来,他们对此也一无所知。我不禁猜测,端木晨是死了吧。 很快的,欧阳楚登基做了皇帝,他有侧妃有姬妾,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可相较于亲生骨肉来说,欧阳楚更偏心于我,谁让我顶着一张母妃的脸呢。 欧阳楚看我的眼神那欲。望越来越强烈,不再像是看一个晚辈,一个小孩,而是在看一个自己中意的人,他越是这样,越是让我觉得恶心。 为了巩固帝位,欧阳楚要赶快立太子才是,免得像老皇帝欧阳海似的,等孩子的羽翼丰满了就开始自相残杀。虽然我现在姓氏欧阳,上了族谱,可没有母家的势力,形单影只的,不免会被人欺负了去。或者说我故意让人欺负我,宛如母妃那般羸弱的性子,定是会忍气吞声。 欧阳楚对此知道后,不再动摇决心,便告知天下,我是他的亲生儿子,直接立我为太子,此时的郑国刚刚结束内乱,实在经不起大风浪了,大臣们对此就算有些微词,也都就此作罢。 我便开始正式的入朝议事,开始与大臣们打通好关系,尽量将他们对我身份的怀疑抹平,谦虚,谨慎,好学,儒雅,我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众人,花了近两年的时间,终是获得了大臣们的一致满意。 当大臣们接受了我这个“私生子”,接受了我这个储君,也认定我姓欧阳的时候,欧阳楚对我的感情却复杂起来,甚至起了想废掉我的心思。 欧阳楚之所以想废掉我,是因为我随着年龄的增长,眉宇之间不再是母妃的风采,更多的是父皇的韵味。 每天晚上睡觉,我的骨头都难受得要死,应该是快速长个的原因,现在我照着镜子,我发现我的相貌开始变得像父皇,欧阳楚曾经沦为父皇的俘虏,八成在父皇那边受到过不少折磨,再看到越来越酷似父皇的我,搞不好欧阳楚晚上都会做恶梦。 可毕竟欧阳楚养了我那么多年,感情深厚,让他除掉我,似乎一时半会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既然我在郑国有了自己的党羽与支持者,得到了大家的认同,那我还留欧阳楚做什么,干脆除掉他自己登上皇位好了。 弄死欧阳楚并非什么难事,在他心里,我一直是那个安静文雅,性子如母妃的人,他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对他痛下杀手。欧阳楚常年征战,喜欢舞刀弄枪,当了皇帝之后,他经常回去京都外的狩猎场狩猎,算是消遣娱乐吧。 欧阳楚有一匹汗血宝马,那马陪伴欧阳楚多年,是欧阳楚的心头之物,每次去狩猎,欧阳楚都会骑着他。那汗血宝马有一个弱点是外人不知的,那就是那马怕蛇,遇到蛇就会受惊吓,不受人控制了。 所以在狩猎当天,欧阳楚骑马奔腾的时候,我我只需要找人在路上放一条蛇出来,果不其然,那马当场就受了惊,摇头晃脑的到处乱撞,欧阳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马甩在了地上,马慌不择路之下,一个铁蹄就踏在了欧阳楚的心窝上,欧阳楚被人抬如营帐时,他捂着胸口,嘴吐血沫,怕是命不久矣,就算如此随行御医也得拼命救治。 “霁儿……”欧阳楚弥留之间,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走上前去,来到他的床边,假慈假悲的握着他的手,“父皇,父皇,儿臣在这里,没有事的……” 欧阳楚渐渐的睁开双眼,当我的相貌映入他的眼帘时,他的脸色大变,“你……你……你不是他,你是李暮……”也许是恍惚之间,他把我当做是父皇了吧。 “父皇,别这样,您一定可以好起来的,”我打断了欧阳楚的惊恐的语言,低下头去,在他耳边,用尽可以我俩可以听到的声音的说道:“谢谢你栽培我那么久,你该去死了……” “你……”欧阳楚闻言,他瞪大双眼看着我,本来就心脏受损的他更是血管爆裂,怒气攻心,吐血身亡。 这只是一场意外,没有人怀疑到我,我装作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为欧阳楚守灵,心里却雀跃不已,母妃在他心里就是抹朱砂痣或者白月光,得不到所以拿我当做暂时的替代品,他那种深情款款的痴心,让我觉得恶心至极,搞不好母妃都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 欧阳楚死后,身为皇太子的我登上皇位,算是跟我那个远在大同的父皇位置平齐了吧,接下来,就是巩固政。权,挑拨瑞王,吞下大同了。 【最终卷:天下归一】 第264章 山易主 废掉太子之后,新立太子的奏折被提上议程,不过大臣们也没有太逼着我,在他们看来李毅是我最最疼爱的儿子,如今他被我亲手废掉,处死,我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大臣们也都是劝着我,要放宽心,保重身体之类的云云。 大臣们误会我大受打击,怕我身体会垮,我就任由他们误会去好了。 关于太子的位置,我心里自有人选,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传统的,在祖制上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所以我遵循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立嫡立长,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我会选择李绍来当我的接班人。 李绍那孩子热血奔腾的,只是现在还太年轻,有些冲动,以后多历练历练,会有独当一面的一天,我相信他可以守护好我们李氏一族的江山。 自从上次我被我训斥之后,李谦没再有任何动作了,托他的福,我开始密切注意我的那些个皇子们,还会搞出什么事来,不过还好,他们都是听话的,有李谦这个例子,他们不敢再惹我些什么。 紧接着这段时间,我又开始了休养生息的阶段,扩充国库,练习军力,来迎接下一次的战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朝堂后宫没什么大事发生,我的日子过得还是蛮滋润的。 李珏渐渐长大,比小时候更缠着我,我也乐得让他缠着,他总喜欢奶声奶气的叫我一声父皇,我对他的疼爱,不亚于当年父皇对小八,我扶着李珏,教他走路,他去太学院的第一天,也是我拉着他的小手去的,他还太小,满心都是玩乐,被我宠得顽皮的要命,哪有心思念书,一去太学院就会大哭大闹的,太傅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每次都得我去哄着。 何文柳觉得我太宠着李珏了,有李毅的前车之鉴,他似乎有些怕李珏会成为李毅那般顽劣不堪的人。这是何文柳的多虑,我是宠着李珏,但也会教导他做人做事。 可能是年纪有些大了,喜欢逗小孩子,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带着李珏去御书房,抱着他,教他一笔一划的写字,李珏虽然总是跟太傅胡闹,却跟我学的很认真,让我很有满足感。 经常我教李珏写会几个字,他就回青鸾殿去练习,有时候学的字有些多了,他就忘了该怎么写,就撒娇的去找何文柳教他,偶尔可能是李珏自己的描述上有错误,何文柳教他的是另一个字,李珏就将那个字练了好多遍,挑了一张自己认为写的最好的,第二天拿来给我,求我表扬,搞得我有些忍俊不禁了。 韵儿嫁给苏卓后,苏卓果真如他一开始所保证的那样,对韵儿非常好,三天两头的给韵儿带些小礼物回去,哄着韵儿玩,韵儿回宫见何文柳的时候,总是带着幸福的笑容。 我尽量给何文柳营造一个气氛,一个我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气氛,让他难以割舍,难以离开,等那只白眼狼杀回来,我也就没太多的担心了。 欧阳霁回去郑国后没多久,就被册封为太子,貌似他在郑国的朝堂上口碑很好,欧阳楚对他也是尽力栽培。 直到两年之后,郑国那边突然传来噩耗,说欧阳楚去狩猎时发生意外,被马踩死了。也就是说欧阳楚驾崩,顶着欧阳姓氏,却跟欧阳一族毫无血缘关系的欧阳霁登上皇位。 我可不相信欧阳楚是死于意外,欧阳霁并非欧阳楚的亲生儿子,他之所以能被册封为太子,我私底下猜测是因为他俩有某种协议。欧阳霁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巩固势力,让整个郑国的大臣们都认可他的存在与能力,当时机成熟了,他再对欧阳楚痛下杀手,来窃取他的帝位。 欧阳霁是欧阳楚看着长大的,他肯定料想不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是只白眼狼吧。 郑国那边,打从老皇帝欧阳海执。政晚期开始,就动荡不堪,皇子之间相互践踏,然后再经历了好几年的内战,郑国的国力早就不复当年那么强了,如今郑国要做的,应该和我大同一样,休养生息,韬光养晦。 可惜呀,欧阳霁初登帝位,还很年轻,沉不住气,当他掌控郑国开始,除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之外,便开始频繁的与淮南的“瑞王”联系,若有若无的拿着贾婉茹与太子的事情进行挑拨,我觉得我之前的怀疑是正确的,欧阳霁定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瑞王与贾婉茹的关联,更知道了李毅乃是瑞王与贾婉茹的孩子。 怕是欧阳霁做梦都料不到,淮南的“瑞王”是假的,是我的人,所以无论他与“瑞王”之间传通任何消息,我都一清二楚。欧阳霁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稍微想一下就一目了然。他无非就是想煽动瑞王造反,让我大同内乱,等我大同内部亏损严重后,他再出兵一举拿下么。 那我便将计就计好了,我之前就打算过,尽量以最小的损失灭掉郑国,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那更待何时?! 淮南的“瑞王”在我的授意下,装作被欧阳霁挑拨到的样子,愤慨不已,有了起兵造反的打算。欧阳霁见已有成效,更是在旁边煽动着。 于是“瑞王”开始策划谋反,他得在京城有所接应啊,这个接应的人就是贾氏一族遗留下来的势力,贾恒。由于太子的倒台,贾氏一族的现状岂是能用悲惨所能描述的,他们跟过街的老鼠没两样。如今“瑞王”抛出橄榄枝来,贾恒想都不想的,就应承下来,想要一展拳脚抱负。 这时“瑞王”又有所迟疑了,虽然京城有了内应,可他的兵力不够,毕竟他只是个藩王,按照祖制,藩王最多只能有五万兵力,虽然他私底下有招兵买马,可也只是集结了十五万。要知道,大同打一次仗,出兵就是五十万。这实在是相差太悬殊了。 于是“瑞王”向欧阳霁借兵了,这一借就是三十万兵力。欧阳霁才初登帝位,很多事情还没安抚好,这要是过个三五年,等他把皇位坐稳当了,借兵三十万,倒也是可以,可现在让他一次性拿出三十万兵力,这的的确确有些吃力,因为之前内战的缘故,郑国的兵力比较松散。 欧阳霁果然还是太心急了,他见贾恒已经投靠“瑞王”,便认为“瑞王”的策划万无一失,只是缺少兵力而已,于是他一咬牙,答应了“瑞王”,借出三十万兵力,帮他务必攻入京城。 元景二十五年,“瑞王”发动内战,这也是前世瑞王造反的那一年,一切都好像按照历史的进程,开始进行着。 朝堂上大臣们争吵不休,让我出兵镇压,攻打淮南,对此我一直是消极态度。很多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可不希望我的计划被郑国的探子知道,然后给欧阳霁告密去。 早在“瑞王”出兵前夕,就将他要攻打的城池路线图交予给我,对此我给每一个城池的太守都发了一道密函,大致意思就是,稍微抵抗一下就成,别死命抵抗,也别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让那起义兵通过,我不会怪罪于他们的。 起义兵是由“瑞王”的十五万兵力与欧阳霁三十万兵力共同组成,他们越战越勇,真的相信自己是大了胜仗,不免有些夜郎自大起来。 由于“瑞王”的造反,朝堂内外躁动不堪,些许驻守边关的将军们都纷纷写来加急件,自愿请命,镇压起义军,我将所有的加急件全都压下,他们也就不敢随便离开驻扎之地,毕竟身兼要职,随意离开守卫岗位,视同造反!除此之外,就连小八也给我飞鸽传书,说要助我一臂之力,我立刻让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谁都别来帮我。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起义军就攻打到了离京城比较近的那座城池,淮阳城! 这日,我在御书房内抱着李珏,教他写字,就在这时,万福进屋,道:“皇上,文妃娘娘前来求见。” “嗯,”我没抬起头,依旧抓着李珏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着,“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何文柳就着着急急的走了进来,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慌乱的样子。 何文柳先行礼问安,“皇上,您现在还如此悠闲?” 听何文柳的口气,他似乎对我有些不满。我抱着李珏,让他坐在御椅,我拍拍他的小脑袋,“学会了吗?” “学会了。”李珏点点头,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就自己练习写一下吧,”我笑着说道:“父皇去跟你母妃说些事情。” “嗯。”李珏很听话,埋头抓着小笔杆,练习写字。 我从书桌前走开,来到何文柳身边,拉着他的手一起朝另一侧的里屋走去,“别打扰珏儿写字。” 来到里屋,也不管何文柳愿不愿意,我拉着他坐在太妃椅上,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跟朕置什么气啊?” 第265章 活捉李霁 来到里屋,也不管何文柳愿不愿意,我拉着他坐在太妃椅上,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跟朕置什么气啊?” “微臣没有与您置气,”何文柳皱眉说道:“微臣只是替您着急。” 瞧他那模样,说不生气我可不信。 “您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皇宫里面谣言四起,说起义军已经打到淮阳城了,”何文柳焦急的说道:“您怎么还有闲工夫教珏儿写字?” “后宫不得干政,”我对于何文柳的指责,有些气闷了,“文妃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呢?” “随您怎么想,”何文柳说着站起身,拉起我的袖子,道:“皇上,您应该尽早离开京城,起义兵已经到淮阳城了,自从十年前那场瘟疫过后,淮阳城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死城了,那里没人居住,就更没人抵抗,过不了多久起义军就能兵临城下,到时候您再逃跑就晚了……” 瞅着何文柳那焦急的模样,我刚才那份不快之心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不禁抿着嘴笑着问道:“逃?你让朕当丧家之犬啊?”今早早朝也有好多大臣这么劝我。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丧家之犬这个词可不好听,何文柳连忙与我解释道:“微臣的意思是,您先去躲一躲吧,可以……可以去找我二哥,我二哥会为您出兵的……” “笨蛋。”我笑着刮了一下何文柳的鼻梁,“放心好了,朕绝不会输的。” “皇上……”何文柳刚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珏拿着一页纸蹦蹦跳跳的走进来,很炫耀的说道:“父皇,父皇,您看,儿臣写完一张纸了,您瞧瞧儿臣写的如何?” 我朝李珏招招手,让他过来,对他说道:“珏儿,去哄一下你母妃吧,他好像生气了。” 李珏一听,立刻缠了上去,拉着何文柳的衣角左摇右摆的撒娇问道:“母妃,你怎么了?为什么生气呀?”说着,他将自己练字的纸递到何文柳面前,“你看,是父皇叫珏儿写的,珏儿写的好不好?” 何文柳看了一眼那张纸,那张纸上歪歪扭扭,横七竖八的写了三个字,“淮阳城”。 何文柳不知我是何用意,他想问我却不知从何问起,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牵过他的手,安抚他道:“让你替朕担心了,放心,这次我们不逃亡了。” 何文柳说的没错,淮阳城是个死城,而那个死城就是我的陷阱。 当起义军进入淮阳城后,隐藏在周围的大同兵立刻将城门关闭,他们只能进来,却出不去了,没有工具,起义兵们无法顶开城门,而城墙早就被人泼了油,无法攀爬,淮阳城内没有事物,没有水源,起义兵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五天。 五天之后,淮阳城内的起义兵们由于没有食物而开始躁动,我方将领站在城墙上,开始游说起义兵们投降,因为起义兵们要么是郑国人,要么是淮南人,根本不知淮阳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将领告诉他们,他们被关的城池乃是当年瘟疫重灾区,死了大半个城池的人,还吓唬他们说如果被关久了,搞不好也会传染瘟疫。 一时间,起义兵们炸开了锅,他们可以不选择投降,下场不是饿死就是得瘟疫而死。 这次可是“瑞王”亲自领兵打仗,他也被困在了淮阳城。见时机成熟后,“瑞王”决定投降。 “瑞王”这次出动的兵力只有十万,其余的都是从郑国那边借来的。一开始郑国人还是誓死不从,可我的威名他们也是知道的,讲条件让他们投降的时候最好答应,否则过了这村儿没了这店儿了。再加上有“瑞王”等人的煽动,郑国人最终决定投降于大同。 当然,这中间也有些极少部分人说什么都不愿意投降的,比如那个自以为还是“瑞王”心腹的副将黄坤。 在大家准备投降的时候,黄坤还在不停的鼓励众人,不要放弃,一定能够想办法攻破城门,可那时候起义兵们已经近五天没有吃东西了,幸亏这期间下了一场雨,否则大家在饿死之前就已经渴死了。 由于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每个人都在即将要被饿死渴死的边缘,谁还会想着去攻破城门,去想着打仗,黄坤的鼓励与劝说让起义兵们更加的烦躁,更加的抑郁。 直到那天清晨,大同将领再度光临城墙之上,继续说服起义兵们投降的时候,黄坤立刻跳出来,指着将领的鼻子大骂,别让他痴心妄想,决不投降! 那将领在军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如此辱骂自然是暴怒不已,可还没等他发怒呢,底下的起义兵中,几个带头人,直接将黄坤按下,骂他不要拖大家后腿,然后赶紧抬头想将领解释,这只是黄坤私人想法,不代表众人的,大家一致决定要投降! 将领有我的密函,我交代过他,谁都可以活命,惟独一个名叫黄坤的人不行。将领看的这个就是机会,他讲条件道:“这人刚才惹怒了我,只要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大家就可以不用死。” 将领的话刚说完,其中一个身材壮实的士兵直接举起大刀,朝黄坤砍去,黄坤就此丧命。 即使被困于洛阳城的起义兵们决定投降了,我也没打算就这么放他们出去,“瑞王”那边的淮南人我倒还好说,关键是郑国人,万一刚开城门他们出尔反尔的话,那我岂不是遭殃。 于是那些个起义兵们一直被押至在洛阳城,我不会给他们充足的水与食物,大概每过五天,我就命将领稍微扔一点点的粮草下去,吊着命,别让他们饿死就成。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了郑国皇帝欧阳霁,还不怕郑国人乖乖就范么。 早在劝服起义兵的时候,便有一股兵力悄悄的朝郑国而去。 其实在我给各个城池的太守传达密函的同时,顺便也给了左督大将军陈浩一封密函。 陈浩曾经是夏家党羽,是荣马大将军夏离刚的副将,当年夏家作乱失败,陈浩带领夏家兵在规定的时间内向我投降,我自然饶了他一命,而且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观察他没有异心之后,我便开始重用他了。 陈浩也是个会打仗的人,我给他的密函里写的很清楚,在起义兵被围困于洛阳城的时候,就从边关悄悄调来四十万大军,分三个方向,朝郑国发起攻击。 之前我一直让起义兵打胜仗,让他们顺利前来,就是为了要欧阳霁放下戒心,将其注意力从自己国土边界的防御上转移至我大同的内战发展。 “瑞王”向欧阳霁接了三十万兵,欧阳霁从各个地方给他调来,那么他自己国土的防御就会大大削弱。陈浩及其手下领兵的三面夹击,的确是杀得他措手不及。 欧阳霁毫无招架之力,他能够调遣的兵力大部分已经投入至参与大通道的内战,对于大同的这次突袭实在是毫无防备,不能第一时间从边关调兵抵抗,最终郑国京都的大门被攻破了。 在给陈浩的密函里,我专门写到,我不需要活捉郑国皇室,全都给我杀无赦,一个人也别留下。 我下这道命令,陈浩是以为我要斩草除根,以防万一,其实我是想着赶紧杀了欧阳霁,就当没这个儿子,让他客死他乡得了,这样一来,威胁我与何文柳之间的存在就彻底消失了。 可惜事情就偏偏不往我计划的方向发展,我都告诉陈浩要杀个干净,可谁知他依旧留下了欧阳霁的性命,并且将他护送回到大同。 陈浩给我写了封信,跟我解释了一番。 根据陈浩所言,当他捉到欧阳霁的时候,见了欧阳霁的相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以前是听说过欧阳霁的,因为他与何文柳相貌相似,尤其是眼睛,可陈浩抓到人的时候,发现那人的五官与我有些像,所以他不敢下手了,怕他是李氏皇族的人,所以就决定将人押至京城,由我处置。 紧接着,陈浩又自作聪明的,派人告知守在淮阳城的将领,说其实郑国皇帝是大同失踪多年的皇子,这样一来更能让郑国人死心,乖乖投降。 当我想再给陈浩下令杀掉欧阳霁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京城已经开始有传闻,说郑国新帝有李氏血统这一说,原先见过欧阳霁的人,都会认为他跟何文柳有血缘关系,再加上他的年纪与当初早死在外面的李霁差不多,所以又传出其实欧阳霁就是李霁,并且朝堂大臣们也开始议论此时,建议我验证郑国新帝的身份,如果这时候我再痛下杀手,就会让人怀疑了。 何文柳身边有个特别能八卦的小绿子,经常说些宫里宫外的趣事给何文柳听,这回我上午刚早朝说完郑国新帝的事,中午何文柳就来求见,八成就是小绿子打听到什么第一时间给何文柳说去了。 不过这种传闻,何文柳早晚都会知道,我也就不去计较这些。 何文柳来的时候我正在乾龙宫用午膳呢,我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命太监加了付碗筷与凳子。 我拍了拍放在身边空着的凳子,朝何文柳笑道:“来吧,陪朕用膳吧,朕刚好一人很孤单呢。” 第266章 身份证实 何文柳乖乖的走过来坐下,我会意一笑,拿起筷子递到他的手中,“用膳吧。” 我一如往常,有条不紊的用膳,偶尔往何文柳的碗里夹点东西,也不管他乐不乐意的。 食不言寝不语的,何文柳平时本就话少,今日他更是沉默万分,光埋着头,往嘴里扒饭了。瞅着他那形同嚼蜡的样子,怕是心里光顾虑着怎么跟我开口了。 我俩曾经因为那只白眼狼的事情,关系冷了三年,我不想再发生这种事,那么爱我的何文柳更是如此。他小心翼翼,心里默默的组织好语言,想着怎么说话不会让我动怒吧。 “皇上……”他终是跟我提及了,他轻声且试探的问道:“外界传闻,郑国新帝的真实身份是霁儿,这……是真的吗?” 我没作答,而是停下手里吃饭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看向何文柳。何文柳见我这番模样,便以为我生气了,哪儿还敢继续下面的话题,连看都不敢看着我,低下头去。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没胃口的吗?”我突然问道。 “嗄?”何文柳愣了愣,不知我是何用意。 “朕看你今日比以往少吃很多,还以为你病了呢。”我对何文柳的反应毫不在意,就当做没看到,顺手还往他碗里夹了块八珍豆腐,宠溺的说道:“朕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原来是为了那郑国新帝身份的问题。” 何文柳见我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就放大胆子,继续那个话题,“如果霁儿还活着的话,皇上您可不可以放过他?” 前车之鉴,这问题上我绝对不会跟何文柳硬碰硬了,既然何文柳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查到底,如果我拼命阻拦,或者再起除掉那白眼狼的心思,何文柳不跟我闹翻了才怪。 “朕本来想着等那个欧阳霁被押回京城后,再告知与你的,免得你这些日子担忧,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我说这话纯属胡扯,要不是陈浩善作主张,留下白眼狼的性命,我还用得着这么跟何文柳撒谎骗人么,“如果经过证实,那人真的是霁儿的话,你放心好了,朕不杀子的。” 我自认为这话蛮有说服力的,当年李霁闹出那么多事情来,就单凭背上“凶子”之名这件事,就可以将他抹杀,我包容他那么多次,也不在乎多来一次了。 “您真的不会杀他吗?”很明显,何文柳不太相信我,“但前太子……”说到这里,何文柳立刻打住,他也发现了自己说话有些逾越了。 前太子李毅?他不是我亲生儿子。但是这种话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当然我也不会跟何文柳去吵,越吵就越把人往白眼狼那边推。 于是我放下手中的碗筷,伸出左手来,然后竖起小拇指,算是跟何文柳做个保证,“要不咱们拉钩吧。” “嗯?”何文柳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另一只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梁,我很少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来,这招我还是跟李珏学的呢。 “如果他真的是霁儿,那只要他认错,朕就保他不死。”我很认真的说道。 “真的?”何文柳有些不太敢相信,因为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而且这比前太子闹出的事情要严重得多。 我勾勾小拇指,催促他快点拉钩,“真的,朕决不食言。” “好。”何文柳也竖起小拇指,与我拉钩。 郑国新帝欧阳楚被抓,而欧阳一族由于之前的叛乱大部分人都死了,仅剩下极少部分的,欧阳楚的遗留下的孩子,可那些人也被我派去的陈浩全都抹杀,郑国那边一时间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淮阳城那边的起义兵由于郑国被攻破,而彻底死了心,放弃抵抗。当我命人打开淮阳城城门的时候,那几十万起义兵早就如斗败的公鸡,萎靡不振了。事情发展的异常的顺利,郑国那边终于向大同诚服投降。我还是做到了,以最少的兵力,来吞掉整个郑国。 这段时间我很忙,收复郑国,安抚百姓,官员们被我大批大批的派出,郑国那边肯定是有人不服,想要抵抗,但那毕竟是少数,黎明百姓们不会去在意国家的皇帝是谁,他们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别再流离失所,别再行兵打仗,我的性子如何,中原无人不知,只要听话,别给我添堵反抗,我绝对不会与他为难。 我这一开始也不能将人逼得太紧,免得让他们狗急跳墙,所以我授意于派去郑国的官员们,可以给予允诺,只要打开城门,我既往不咎,而且各城池的太守继续自己的职位,只不过主子换成是我而已。事到如今,那些太守们见自己国家的皇帝都被俘虏了,而我又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还不纷纷投降? 当然这些只是安抚政策罢了,等中原统一之后,我可以借由地方官员三年一调之由,将那些太守们逐一调遣开来。 一个月之后,押至郑国新帝欧阳楚的囚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京城,有何文柳在一旁的求情,我也不好将人丢进刑部,监狱之类的地方,最终还是把人带进了宫,去太液殿。 等人进宫后,也不用何文柳自己去打听,我立刻亲自去青鸾殿接他,携他一起去太液殿见人。 当我们踏进太液殿的时候,看见殿中央簇拥着一行人,那一行人见我与何文柳来了,全都纷纷跪地请安。 在那些人中间惟独一人没有跪下,那人便是欧阳霁了,不,我现在应该要叫他李霁才是。 记得上次见到李霁还是在两年前,他还是个身体单薄的少年,与何文柳有着相似的面容,甚至连气质也是几乎完全一致。 可如今站在我们面前的李霁,他的气质完全变了,或者说这才是本来的样子,他恢复到了十多年前的那种感觉,冷漠与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早熟。 经过两年的时间,李霁的个头窜了一大截,也不像以前那般瘦弱,小时候,或者说是少年时期,还与何文柳那么像,可现在长大了,五官上似乎能找到我的影子,难怪陈浩抓到他的时候,大为错愕,说他不是我与何文柳的孩子,估计也没人信。 “霁儿……?”何文柳见着李霁,十分激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霁儿吗?” 李霁只是微笑着看着何文柳,那双月牙的眸子与何文柳如出一辙。 何文柳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我抢先一步,我冷笑一声,质问道:“只是相貌相似罢了,有证据吗?”说着,我缓缓的朝前方走去,顺便也半强拉着何文柳与我一起,我坐在主座上,按着何文柳坐在我身边。 对于我的质疑,李霁也是嘲讽不已,“你还是那么讨厌我啊。” 押至李霁而来的其中一个侍卫,拱手向我们说道:“启奏皇上,陈将军在捉拿此人之后,曾经在他身上搜出一样东西来。”侍卫说着,双手奉上。 万福走下堂去,将东西接过,呈上前来,我定睛一看,是一个湖蓝色的香囊。 当年李霁溺杀李琪,闹得满城风雨,大臣们都知道,当初之所以能定下李霁的罪,是因为他在现场遗留下来一个湖蓝色的香囊,那香囊世间仅此一个,是韵儿第一个绣品,送给李霁的。 何文柳却是迫不及待的拿起,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次真的可以确定了,“皇上……”我拍拍何文柳的手背,让他宽心,我说到做到的。 “怎么,打输了仗,被俘了,还有脸回来?”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早干嘛去了?!你去郑国,改名换姓,朕可以理解,为了活命么,可是两年前,你母妃问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你当场否认你是霁儿!现在变成丧家之犬了,还要做回李家的皇子吗?!” “为什么不能?”李霁说的倒是理直气壮,“我是母妃的孩子,回来见他有何不可?” 坐在我身边的何文柳全身僵硬,他哀求的看着我,希望我别因此动怒,而我对此只装作看不见。 这臭小子跟当年一模一样,还是那么会挑拨人,在郑国被俘的时候各种求饶,如今见着何文柳,就开始挑拨我动手了,这次我可不会上当了,打感情牌,我也会啊。 “朕要是想杀你,何必等到押你回京城,”我冷哼一声,道:“当初在郑国,无论你说什么,只要朕一声令下,你根本活不得!” 李霁沉默不语,死死的盯着我看,眼神里充满了仇恨,让我浑身不自在。 李霁那恨意的目光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了,我应该没做过什么让他记恨的事情吧,“你从小到大那些小九九,那些小手段,朕都视而不见,有时候还帮你瞒着你母妃,而你是怎么报答朕的?你是朕的皇子,朕自认为待你不薄,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朕惹麻烦,你良心上过意得去么!” 第267章 失心疯 听完我的指责,李霁一点都不愧疚,反而笑了,他的笑容里既包含嘲讽,又带着扭曲,“良心?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霁儿!”何文柳呵斥一声,想制止李霁再说下去。 可李霁对此不管不顾,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他哈哈大笑几声,说道:“没错,我是没有良心,那又怎样?难道父皇您有吗?您坐到现在的位置,难道就没有背着良心做事?我承认,我能有今天……” “能有今天?可你依旧是个丧家之犬,”对于李霁的挑拨,我毫不在意,“你像个丧家之犬被贬云城,现在又像个丧家之犬被朕拿下,你根本没有成为一国之君的资本,你以为你在郑国辛辛苦苦策划十几年,然后登上皇位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在朕看来你只不过是个跳梁的小丑罢了。” 我这些话似乎惹怒了李霁,他看着我,想冲上前来,却被身后的侍卫们按住了,“你住口!住口!”李霁貌似被我的话刺激到魔障了,“住口!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皇上……”何文柳拉着我的衣袖,向我摇头,希望我别说下去。 “朕的确什么都不懂,也不需要懂,朕只知道你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有什么就说什么,事到如今,很多事情我也不用再去瞒着了,“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当年你杀了你十四弟,他才一岁,他到底得罪你哪里了?朕问你,碧儿嫁到郑国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在郑国的时候就把手伸向大同,当初在大同关于碧儿的传闻也是你散播出去的吧?你逼死了她,她到底跟你有什么仇?” “呵呵呵呵……”李霁听完我的话后笑了,那笑容诡异至极,他嘲讽的说道:“原来你才知道这点事啊?我听说你亲手下令,处死了前太子呢,心是不是很痛?一个李琪,一个李毅都是你心爱的儿子……” 听到这份上,我也能明白他言语中的意思了,我道;“原来太子也是你陷害的,陷害他下毒?还是从哪个什么状元起就是你搞得鬼了?” “呵呵呵呵呵……”李霁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跟他平时的状态很不一样,被贬之前他性子冷漠,再度出现在我面前他彬彬有礼,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放肆大笑,原来他一直在压抑自己。 此时此刻,何文柳再也按耐不住站了起来,无视我直接冲下堂去,李霁面前,伸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啪的一声。 李霁本来瞪着眼睛与何文柳对视,可不一会,他便心虚的低下了头,因为他无法承受,承受自己母妃那失望的目光。 “霁儿,你到底瞒了多少事?”何文柳也回味过来李霁刚才的话,他不懂,李霁小时候,他很用心的教导着,他从未教李霁去害任何一个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很乖很听话,他们是你的兄弟,你为什么要害他们?为什么要怂恿瑞王发动内战,置你父皇于死地?” “去跟你父皇道个歉好不好?”何文柳拉着李霁的衣袖,恳求着说道:“你父皇不会跟你计较的,他答应过母妃,会保你一命,你别再闹了,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母妃说,母妃会跟你一起面对……” “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李霁像个任性的孩子,甩开何文柳的手。 “霁儿,你别再那么执迷不悟了……”何文柳哀求他道。 “执迷不悟?”李霁缓缓的抬起头,早已泪流不止,笑着承认道:“我就是要执迷不悟……,因为我是丹儿啊……” “霁儿……,你说什么啊?”何文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拉着李霁的手,“你别这样,算母妃求你……” “母妃,那我求你,叫我一声丹儿好不好?” “我没有骗你,您相信吗?人有轮回转世,我真的是丹儿,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我好想您?每当您去祠堂守着丹儿的灵位的时候,我都想告诉您,我就在您身边。” “父皇他不是好人,因为他的赐婚,他毁了我一辈子!我报仇有什么不对?什么兄弟姐妹,什么父子情意,那都是狗屁!父皇根本就不爱您,他甚至不知道您的存在,您知不知道您有多惨?而您的女儿有多惨?” “他们不停的折磨我,甚至我的父皇也在其中,他都没有认出我来,把我跟那群俘虏关在一起,放狗咬我,我被追的很惨,差点被咬死你知不知道?!” “我是没有心,难道他有吗?我利用别人上位,难道他就没有利用别人铲除异己吗?我没有错!我要复仇有什么错?!” 李霁跟个疯子一般的,在大堂之内又哭又闹,断断续续的说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何文柳拉住李霁,叫着他的名字,想让他恢复理智,“霁儿,霁儿,别这样,是母妃错了,是母妃错了好不好,你这样吓着母妃了” 我一开始以为李霁只是在装疯扮傻,来博取何文柳的同情,挑拨关系,可是听到后面,李霁的那句“人有轮回转世”,顿时,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难不成李霁也是重生回来的?是丹儿的重生? 他说了赐婚的事,今生丹儿死的时候才四岁,并无赐婚一说,所以李霁可能是我前世的那个女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李霁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能都迎刃而解。他为什么少年老成,为什么能小小年纪就开始算计他人,心思缜密。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名满京城的半日仙给李霁批命,“凶子投胎,恨意围绕,杀兄轼弟,克父克母”。这些话都应验了。 李霁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开始倾斜,可能是连续一个月的关押赶路,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他费尽所有情感,将心里隐瞒多年的秘密说出后,他终究支持不住,坐在地板之上,看着我,笑着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恨你一辈子!” 这种状况我遇到过很多次,夏氏姐妹临走的时候,周陵,贾婉茹离开的时候,都说过类似的话,可唯独被李霁这么讲时,我的内心异常的煎熬。 顿时我脑子很乱,李霁的这一切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我本来计划着,只要李霁不认错,我就有办法迁怒,这只白眼狼绝不能留。可是现在,情况完全变了,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面色铁青,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颤抖,情绪波动不已,有些支撑不住。 万福察觉到我的异常,连忙上前,搀扶着我,急切的问道:“皇上,皇上,您没事吧?要不要传御医?” 堂下的何文柳回过神来看向我,他与我对视着,满脸写着担忧,但我无法看出,那担忧是对我的关心与呵护,还是怕我为此而迁怒于李霁。 事情绝对不能再怎么继续下去,我不知道何文柳是怎么想的,也不愿意去猜测。 我指着李霁,向他身后的侍卫下命令道:“把他与文妃拉开!” 几个侍卫立刻将何文柳拉至离李霁两丈远的地方。何文柳没有吵,没有闹,他沉默着,没有再为李霁求情。 我的声音冷漠至极,“你失心疯了吧?丹儿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朕从未给她赐婚,真不知你瞎说些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失心疯,”李霁拼命的摇着头,他看着何文柳,希望他能相信自己,“我说的是真的,我是丹儿,母妃,我们一直相依为命,一直……” 我大声打断,指着李霁道:“给朕堵住他的嘴!” 一声令下之后,侍卫们按住李霁,身后的一内监立刻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干净的帕子,塞进李霁的嘴里,“呜……呜……呜……” 李霁红肿眼睛恨恨的看着我,要是目光能杀人,我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霁儿,有些话是不该说的,”我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你瞧瞧,你把你母妃吓成什么样子了。” 我说李霁得了“失心疯”,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说的话没人会信的,就当他是在疯言疯语吧。 “朕累了,”我是真的有些疲惫,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我道:“先把人关进大理寺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说这些话,做这些决定的时候,由始至终都没朝何文柳那边瞧一眼。 由万福扶着,我从何文柳身边而过,离开太液殿。 何文柳没有阻拦我,我想是因为他很清楚,很明白,这是我做的最大让步了。 如果李霁真的是前世的丹儿的话,我很理解他想要复仇的欲。望,但是他太年轻,太急躁了,从小我就教育过他,在羽翼没有丰满之前,要藏拙,要忍耐,他是做到了这些,可做的不够好,所以被我稍微一挑拨,下个套,他就立刻原形毕露。 我对前世丹儿的印象只有她的那个赐婚,以及她的落水而亡,她到底受了什么苦,什么罪,我都不得而知。很多事情,再度回想一下,这才发现我所了解到的,跟前世的丹儿有关联的人,今生全都不得善终,比如袁青深,比如袁青深的妹妹,比如与袁青深成婚的碧儿。 第268章 父与子 李霁被关押至大理寺后,紧接着的几个月,郑国正式划入大同的版图范围,我连续不断的从外派官员那边听到好消息,原本属于郑国的城池已经完全投降,而之前被困于淮阳城的四十万起义兵完全属于我大同的军力。整过那边的官员们,绝大部分表示顺从,只有少部分坚持从一而终的被我砍了头。 “瑞王”先是与郑国勾结,又发动战乱,即便他最终选择了投降,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下令将“瑞王”逐出李氏族谱,贬为庶人,将永远软禁于牢房之中。就在我搬下处决的第二天,“瑞王”在牢房上吊“自尽”了。至于跟随“瑞王”一起叛乱的官员,一律被我杀头,之前被收买的贾家,这次更是在劫难逃,直接诛九族完事。 就此,原本的藩王之地淮南,这次也被再度收了回来。 关于郑国新帝身份一说,只要明眼人瞅着李霁的相貌,就不会对此做太多怀疑,又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玩阴的,找个及其相似的人换掉瑞王。 大同的版图越来越大,吞掉郑国后,那几个曾经对郑国俯首称臣的小国立刻派使者前来,表示愿意向大同连年上贡,当大同的附属小国,希望不受郑国连累而被赶尽杀绝。 可这跟我心中所想象的一统中原不是一回事,我认为所谓的一统中原,是中原之上只有我一个皇帝,什么附属小国,全都不能有,虽然目前的形式而言,刚刚吞掉郑国,还有很多势力大同无法消化掉,如果这个时候加紧追击,再灭郑国的附属小国,搞不好会迫使他们狗急跳墙,达成联盟。 可我不想再等了,不想再退后一步,暂时的接受了其附属小国的投降,等他们放下戒心,我直接表态,要么投降,保他们丰衣足食,要么等着我大同的铁蹄践踏吧。 李霁被押入大理寺这段时间,我没去找过何文柳,何文柳也没来见我,我俩又开始了一场毫无征兆的冷战。不去见何文柳,但我已经向他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没有当场杀掉李霁,何文柳应该比我更难以面对,夹在我与李霁两者中间。 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不逼迫,反而很开明,派万福去青鸾殿传个话,要是何文柳想念李霁的话,可以去大理寺探望。我只是把李霁软禁关押,定是不会施以酷刑的。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郑国完全收复,确定不会让李霁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后,我才去大理寺,与他私底下好好的聊一聊。 短短几个月没见,李霁的个头似乎又窜了一截子,除了眼睛以外,真的是越来越像我了。 大理寺对李霁没有为难,李霁自己本身也不是个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的人,看他一点都没有萎靡的样子。 李霁戴着手链脚链,行动起来十分不便,他被独自一人关在一个还算宽敞的牢房里。当牢房的门被打开,李霁见我走进来后,脸掉得老长,根本不欢迎我。 “你来做什么?决定杀了我吗?”李霁冷冷的问道。 我先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测过头,吩咐一起进来的侍卫们,“你们出去吧,朕要与他单独谈谈。” “皇上……”大理寺看守犯人的侍卫劝阻道:“这……有些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我向他们摆摆手道:“出去!” 侍卫们没办法,只得听命而去。我看了一眼万福,万福会意,也跟着走了出去,整间牢房只剩下我与李霁二人。 李霁略微皱眉,“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朕想跟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对李霁的话充耳不闻,问道:“你说你是丹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霁微微一颤,他看了我一眼,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失心疯,胡言乱语罢了。” 上次是我把李霁逼急了,才使得他感情外露,何文柳来探望李霁的时候,谈及此事,李霁也是说自己失心疯,忘了当初说什么了。 李霁不愿再谈,我也不会逼迫,看他咬牙切齿恨我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前世没少受罪。 “你最好杀了我,”李霁冷笑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对你都是个威胁。” “呵呵,可你对朕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威胁,”我缓缓的走到一个半新不旧的椅子前,坐下,“朕之前就说过,你是跳梁的小丑罢了。” “你……”李霁原来想破口大骂,却忍了下来,他恨恨的道:“随你怎么说,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朕只有饶过一个人,或者对他不感兴趣的时候,才会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我看着李霁,冷声问道:“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不杀我,我总有一天会逃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李霁不怕死的叫嚣着。 “不会放过朕?”我挑眉轻蔑的笑了,“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以为你做了几天皇帝就很了不起吗?你太嫩了。” 李霁沉默的看着我。 我接着说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怀疑?为什么‘瑞王’一经受你的挑拨,就立刻要造反?为什么他策划造反的时候会不停的找你商量,让你知道造反的一切细节?” “你……”李霁愣了一下,突然反应到什么,面色僵硬起来。 “那是因为,他要让你放下戒心,让你觉得他造反成功势在必得,然后向你借兵啊。”我冷笑道:“别那么惊讶,难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你……你跟瑞王……”李霁晃晃悠悠的,退了几步,坐在草席上。 “‘瑞王’是朕的人。”我直接向他挑明这一点,“其实真正的瑞王早就被朕拿下了,而你拉拢的‘瑞王’,是朕派去淮南应付淮南官员的替身罢了,所以当假瑞王告诉朕有人拉拢他的时候,朕就开始警觉,而当沉儿告诉朕见到一个跟文妃相貌十分相似的人的时候,朕便一直提防着你了。” “这……”李霁满脸的错愕,早已说不出话来,“可……” “霁儿,”我冷冷的说道:“面对恨的人,或许你可以硬下心肠,可面对其他与你毫无关联的人的时候,你就变得心软,变得容易相信他人。你不是做帝王的料,因为你不够狠,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一开始就是输家……” “输家?呵呵呵呵……”李霁扭曲的笑了,他抬起头,看着我道:“你说的太早了,我还没有输,没有输!” “不认输啊?”我揉了揉太阳穴,道:“朕知道你年轻气盛,不会轻易认输。” “怎么?想折磨我啊?就像对待你的俘虏一样?”李霁反问道。 “朕没那么丧心病狂,不会折磨杀害自己的儿子,”谈的时间够久的了,我站起身子,走到门口,最后说道:“记得十多年前,朕对你的处罚是去云城做藩王,既然你不愿意做藩王,那你就去云城做苦力吧,直到你累死为止。” 我没再去理会李霁的反应,直接离开。 从大理寺回到皇宫,刚回到乾龙宫那边,一个小太监就在门口守着了,万福问了来由,说是青鸾殿的人,我便让他进来了。 那小太监一进门,问安后,就跪在地上跟我报告道:“皇上,十七皇子殿下这几天连太学院都不去了,天天在躲在寝室里发脾气,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还纳闷呢,今天刚出宫去大理寺见李霁,一回来何文柳就收到消息了,这速度有点太快了,原来是李珏闹脾气呀。 想想也是,珍儿没了之后,我几乎把所有的溺爱都投到李珏的身上,这几个月由于李霁的事情,我跟何文柳开始冷战,倒是把李珏甩在一旁了。 “朕知道了。”我起身道:“去青鸾殿吧。” 如今时节已是初夏,整个青鸾殿内又如往常一般,栽种着满院子的牡丹花,只是院子里少了在花丛中,何文柳那忙碌的身影。 “文妃呢?”我问着前来迎接的小绿子。 小绿子回答道:“十七皇子殿下闹着,文妃娘娘正哄着他呢。” 说着,由小绿子带路,我来到李珏寝室的房门前,这还刚走到门口,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哭闹的声音。 “不吃不吃!我要见父皇!”这应该是李珏了。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叮叮哐哐的,盘子碗碟破碎的声音。 “珏儿!别不听话!” 听这语调,何文柳发怒在训人了。 可下一刻我便听到李珏哇哇大哭的声音,“讨厌!母妃是坏人!我不吃!我要父皇,我要见父皇!” 听里面都闹到这份上,我还是赶紧进去瞧瞧吧。 不等门外小太监的通传,我便走了进去。进屋一看,只见椅子东倒西歪的。 朝屋子里侧走去,看见何文柳正坐在李珏的床边,床下地面上一片狼藉,倒洒着一些饭菜,八成是何文柳想劝李珏吃东西,李珏不肯还胡折腾吧。 此刻李珏正用锦被捂着头,哼哼唧唧的,任由何文柳拽着也不出来。 第269章 放手而去 我轻轻的走到何文柳身边,站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文柳扭头看见了我,露出吃惊的表情,没料到我会来,之前传话的小太监就说了,他是背着何文柳来的,何文柳根本就没想着找人来通知我。 “您怎么来了?”何文柳疑惑的问道。 “朕想珏儿了,想看看他。”我笑着回答:“让朕来哄他吧。” 何文柳连忙站起身子,给我让座,我坐在床边,拉了拉锦被,谁知李珏捂得倒挺严实的,拉不开。无奈之下,我唤道:“珏儿,珏儿……” “走开啦,我不出去,讨厌你!”李珏还在闹着脾气,“我要父皇,我要父皇!” “珏儿,别闹了,父皇这不是来了么,”我哄着他道:“别拿被子闷着头,对身体不好,快点把被子拿开,拿开就看见父皇了。” 李珏听到了我的声音,这才将被沿开起一条小缝,亮晶晶的眼睛眨了又眨,认清楚是我之后,一下子就窜进我的怀里,撒娇着说道:“父皇,您终于来看儿臣了……” 瞅着李珏,发髻歪歪斜斜,穿着单衣,怕是从早晨闹到现在了。 我伸手捏了捏李珏的下鼻子,口吻稍带严厉的说道:“出什么事了?也别跟你母妃闹脾气,瞧把母妃急成什么样子了。” 李珏闻言,低着头,怯怯的瞄了一眼何文柳,见他没有发怒之意,立刻壮起胆子讨好道:“母妃才不会那么小气呢。” 李珏的小脸蛋上挂着两抹泪痕,一看就是哭闹过后的架势了,我掏出锦帕,给他擦了擦,笑着问道:“听说这几日你没去太学院念书,出什么事了吗?” “父皇,你是不是不爱儿臣了?”李珏天真的问道。 “怎么会?珏儿是父皇最疼爱的宝贝了。” “那您为什么不来探望儿臣?好几个月了,您都没来青鸾殿。”李珏带着些抱怨的语气,还撇着嘴。 我解释说道:“父皇最近太忙了,抽不出身,可你平时去找父皇,父皇不也见你了么。” “这不一样,”李珏摇摇头,他可没那么好打发,“您以前经常来青鸾殿的,为什么现在不来了?您是不是和母妃吵架了?” 李珏这年纪小小,目光倒挺敏锐的,我与何文柳吵架不至于,只是冷战罢了。 李珏问完,见我与何文柳没有第一时间作答,就觉得自己猜对了,于是又哭了,李珏才四岁,这一哭起来,绝对要命,“呜呜呜……父皇母妃吵架了……,你们都不疼儿臣了,父皇不探望儿臣,母妃凶凶,你们都太讨厌了……呜呜呜……” 李珏这哭着哭着,又抓起锦被,想蒙着头不愿意搭理人了,幸亏何文柳眼疾手快,立刻把锦被拿开,李珏见状,呜呜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哇……父皇母妃吵架了,都不要儿臣了……” 天地良心,我跟何文柳可谁都没说过不要他,宠他还来不及呢。 “珏儿,别哭,别哭,”何文柳都没法子了,赶紧上前把锦被还过去,坐在我的对面,把李珏抱过来,“母妃没有不要你,也没有跟你父皇吵架,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宫里人都这么说……”李珏还挺聪明,不挑明是谁说的,来了句“宫里人”,回头想追究都不知道找谁去,李珏抽噎着,一副可怜样,“宫里人说我有个哥哥,父皇跟母妃正为那个哥哥吵架呢,是不是真的?哇……” 何文柳闻言,他抬起头心虚的看了我一眼,也不管那么多了,便说道:“没有吵架,母妃没有和你父皇吵架,是珏儿你多想了。” “真的吗?”李珏可不信,还不依不饶的说道:“那儿臣要父皇来,为什么母妃要阻拦?” 何文柳顿时语塞,我瞅了他一眼,何文柳被我瞅得挺不自在的,眼看着李珏又要哭了,我赶紧救场说道:“你母妃是体谅父皇,父皇最近真的很忙。” “……”李珏撅着小嘴,鼻子红红的,“真的没有吵架?” “没有吵架,”我笑着当初否认,“这不是来看你们了么。” “那父皇今天会留下来吗?”李珏拉拉我的衣袖,问道:“儿臣好久没跟父皇一起用膳了。” “会。”我点点头,然后将他从何文柳的怀里接过来,让他站好,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快点起来,沐浴更衣,父皇吩咐御膳房,多做些你喜欢吃的。” “好~”李珏这才吸溜一下鼻子,屁颠屁颠的由太监服侍着去沐浴了。 看着把李珏哄好了,我和何文柳退出里屋。 我走到外屋的榻前坐下,颇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珏儿都闹成这样了,你也不知道派人来通知朕?” “这太宠着他了,您见过哪个皇子这么刁钻的,”何文柳倒是反过来指责我了,“要不是您天天这么顺着他,会把他养得这么皮么?” 被何文柳这么一说,我想也是,一想起他刚才拿李珏没辙的样子,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就刚才的话题,问他道:“咱俩没吵架吧?” 何文柳愣了一下,摇摇头。 “朕也不觉得是吵架。”我向何文柳伸出手去。 何文柳下意识的也抬出手,将手放入在我的手掌之中。我微微一笑,将他拉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有段时间未见你了,”我捏捏何文柳的手,笑了,“有没有想朕啊?” “……”何文柳没吭声,他迷茫的看着我,不知我是何用意。 “以前咱俩闹变扭,都是你来哄着朕的,这回朕等你那么久,你也没出现。”我故意叹了口气道。 “微臣怕惹您生气,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您。”何文柳轻声解释道。 “今天朕去大理寺审问霁儿了。”我话题一转,直接说道。 我明显的感觉到,我握着的何文柳的那只手在颤抖,他在害怕。这段时间何文柳也去过大理寺,想必李霁的态度一直很强硬,何文柳根本劝不了。 下一刻,好端端坐在榻上的何文柳站起身子,蹭的跪在我的面前,哀求我道:“皇上,求您,别杀他,保他一命,保他一命就好,微臣求您了。” 这么多年来,何文柳对李霁是内疚的,是心疼的,当年没有陪伴他,如今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即使李霁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何文柳也会站在李霁那边,做父母的,总会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为孩子开脱。 “霁儿他失心疯啊,也许是小时候颠沛流离所致,也有可能是郑国那些姓欧阳的人对霁儿洗了脑,”何文柳在不停的为李霁找理由,只要能保住李霁,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求您了,别杀他,他会反省的,会认错的,只是需要时间……” 李霁性子倔,认准事情绝不会回头,要是真有心认错,当年就不会被我贬去云城了。 我拽着何文柳起来,慌忙的解释说道:“文妃,你别这样,咱们约定过的,朕不会杀了他,你就那么不信任朕吗?” “微臣……微臣……”何文柳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拉着何文柳的手,将人强按着一起坐下,将人拥进怀里,不免感叹道:“说这些话,也许你会生气,可朕还是要说,朕真的希望霁儿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希望他这辈子都别再出现。” “你这辈子跟朕怄气的次数只有一次,就是为了霁儿,当初咱们吵得那么凶,好不容易和好了,朕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现在霁儿又杀回来,朕真的很怕,怕你再会为了他与朕吵,最后果然是这样,咱们又冷战了几个月。” “对不起……”何文柳面对着我,面色苍白,只能用贫乏的词语跟我一遍又一遍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想伤害您的,我不想的,我……” “朕信你。”我尽量保持我的谈吐,尽量的声情并茂,“朕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信你。朕以为会和你一直这样走下去,没了丹儿,霁儿,我们还有韵儿,珏儿,可是事与愿违,朕会为你做出最大的让步。” “朕不会把霁儿逐出族谱,会还给他身份,他依旧是我大同的六皇子。”我对此做出保证,“朕可以保他一命,但绝不会将他让他放任自如。” 何文柳点点头,想必他也不指望李霁可以完全无罪。 “他会被流放云城。”我最终将我的处罚说了出来,“不是去当藩王,而是流放,像囚犯那样。” 听到此处,何文柳低着头,沉默了。 对此我视而不见,反而挑着眉试探的问道:“文妃,你是不是想陪着霁儿?” 何文柳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像是我猜透了他的心思,“您……” “朕会放手,让你陪他去。”我苦笑一下,“只要你愿意的话。” “为什么?”何文柳难以置信。 “因为朕不想你左右为难,你痛苦朕也难受,”说着,我摊开何文柳的右手,看着那手掌心内淡淡的疤痕,轻轻的抚摸着,“放心,就算去云城,朕也不会让你受苦,绝不会短了你的衣食用度,要是受了委屈,给朕写封信,朕一定为你出头。” “韵儿嫁人了,有个好夫婿,你不用担心她,珏儿年纪太小,云城那边很苦,还是让他留在朕的身边吧。当然如果你想带珏儿走,朕也不会阻拦。” “等以后朕死了,朕出殡的时候,你必须得回来,要不然朕可就白疼你这么多年了……” 我自顾自的说了很多,只为传达一点给他,我愿意让步,不会再像当年那样无情。 不知何时,李珏在里屋沐浴更衣完毕,换了一套新衣服蹦蹦跳跳的出来,他一看见我跟何文柳两人,面色严肃的坐在一起,便以为我俩又吵架了,立刻冲了过来。 “父皇,母妃,你们……”李珏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母妃,你怎么哭了啊?” 我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面视何文柳,我实在无法说出,不是因为自我感动,而是言不由衷。 我抬头看向何文柳,他正直愣愣的盯着我,早已泪流满面,“您真的愿意让微臣陪霁儿?” “朕尊重你的决定。” 搞不清楚状况的李珏可不乐意了,立刻站在何文柳面前,护着他,鼓着脸说道:“父皇,不可以欺负母妃!你把母妃都弄哭了!” “嗯,父皇不会欺负你母妃了。”我笑了笑。 第270章 依旧归来 第二日早朝,我颁下旨意,承认了李霁的身份,并且贬他去云城。有些大臣对此颇有微词,认为这对李霁的处罚太轻了,可我作为一个父亲,他们还逼我杀子不成?! 大臣们可以直言上谏,可采不采纳就是我的事情了,我的性格一向阴晴不定,所以他们也不敢过于表达不满。 这期间我没再跟何文柳见面,他自己可以拿主意,我不想再干涉了。倒是李珏哭哭啼啼的跑来找我,说他何文柳不要他了,我哄了李珏好久,看来何文柳已经做了决定。 下达旨意的五日之后,李霁坐着囚车,流放至云城,永世不得入京。 早朝的时候,金銮殿内的气氛异常诡异,大臣们看出我心情不快,谁都不敢出声,怕是该启奏的事情,也都被他们压至以后再说。倒也有大臣讨我欢心,将近来发生的喜事道来,之前已经被我警告过的附属小国们决定投降,愿意纳入大同的版图范围。 至于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做,我自己心里有数,不怕他们玩手段。 早朝结束,离开金銮殿。万福跟随在我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霁儿是离开了吧?”我问道。 万福哪不知我的心思,表面上问的是李霁,可实际想的是另一个人。万福连忙回答:“看这时辰,应该快出京城大门了。” “嗯。”我点点头,不再多言。 来到南门口,万福扶着我踏上皇辇,辇车向往常一样,朝乾龙宫驶去。 可走在半路上,我朝跟在辇车旁一起走着的万福道:“去青鸾殿吧。” “是。” 来到青鸾殿,守留在殿内的内监们都吓了一跳,怕是没想到我会到来。 内监们纷纷请安,向内通传,毕竟何文柳离开了,李珏还在这里。 何文柳应该是找了李珏长谈一番,才使得李珏哭着跟我说他母妃不要他了,想必是何文柳直接让李珏留在了京城。 踏入殿内,李珏正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桌子前用早膳,明明红肿着眼,还迫使自己不哭出来。 李珏看见我,立刻跳下椅子,向我请安,“儿臣见过父皇。”他好奇的问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父皇来陪珏儿用早膳啊。”我笑了笑,牵着李珏小手朝桌子走去。 内监们又给我加了付碗筷。李珏看着我,有些哽咽了,“父皇,母妃真的走了……”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我拍拍他的小脑袋,道:“父皇不会笑话你。” “不哭了。”李珏越这么说,眼睛就越红,他不停的往嘴里扒着粥,也不怕噎着。 我也就静静的陪着李珏,瞅着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很快的,李珏用完早膳,从椅子上下来,向我请辞道:“父皇,儿臣要去太学院了。” 本来想着陪陪李珏,开导一下他的,可他现在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我也不好开口了,“嗯,去吧。” 李珏刚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转头问我,“父皇,等儿臣长大了,能去云城看望母妃吗?” 我笑着点点头,“可以呀。” 李珏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会心一笑,然后离开了。 我也没什么胃口,主要是为了陪李珏,李珏一离开,我就命人将早膳撤下了。 离开殿门,走到院子里,放眼放去,满院子盛开的牡丹花,只是那花中少了何文柳的影子。 “皇上,”万福跟在身后,小心翼翼道:“该去御书房了。” “朕今天偷了个懒吧。”我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别跟着朕了,朕就在院子里转转。” 盛夏时节,别看现在才刚上午,阳光就很刺眼了,怕是到中午就会变得毒辣。 我朝院子里那篇牡丹花地走去,经由何文柳那么多年细心的打理,牡丹花的花朵既大又艳丽,从淡雅的雪青色到妖冶的紫红色,应有尽有。 我走到牡丹花地的中央,那里有一处石桌石凳,何文柳平时倒腾他的花花草草累了,就会在此处休息一下。 我走到石桌旁坐下,按了按太阳穴,终于把李霁那个狼崽子弄走了,留下他的性命,怕是我这辈子做的最仁慈的一件事情。 忽然之间,我的余光瞄到旁边开着一株白色的牡丹。何文柳院子里的牡丹,每一朵都是牡丹中的极品,真的挑不出哪株是最美的,可这株白牡丹生长在这些极品牡丹花中,显得有些异类。我伸出手去,将那朵牡丹花摘了下来。 就在此刻,我听到身后一阵沙沙声作响,还不等我转过头去,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 “这么舍不得微臣,为什么还要微臣离开?” 熟悉的触觉,熟悉的声音,是何文柳。 不自觉的,嘴角微翘,我就知道何文柳会回来。 何文柳的性子我拿捏的太准了,绝对不可以跟他硬着来。之前犯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这回以退为进,装作大度,装作不忍心,装作什么都为何文柳着想的样子,言不由衷的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何文柳一定不会撇下我的。 我故作错愕不已的样子,连忙站起来转过身,一脸的惊喜,“文妃,你……你没走?” 何文柳摇摇头,“没有。” “那你……”我小心翼翼的问道:“霁儿呢?你……” “微臣是想陪霁儿来着,”何文柳侧着脑袋想了想,道:“但是走到城门口,微臣就后悔了。” “为什么?” “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何文柳轻声回答:“微臣不可以食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您。” “你真的确定,要陪着朕了吗?” 何文柳点点头,不懂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笑了,下一刻一把拉住何文柳,吻住他的双唇,不停的吸允着,何文柳睁着眼睛,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直到他渐渐的被我吻得没力气了,开始双手抵在我的胸膛上想推开,我才放过他。 何文柳的嘴唇微肿,轻微的喘着气,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既然那么离不开微臣,为什么那么口是心非的,让微臣离开。”他调侃着笑道:“微臣回来的时候,还怕会不会被您嫌弃呢。” “朕怎么会嫌弃你,”我由衷的笑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不离不弃。” 何文柳微微一怔,他满脸的复杂,却又怀着期待的看着我,试探的问道:“您……您是喜欢微臣的吧,特别喜欢的那种?” 这个问题逾越了,何文柳是挺着胆子问的。 我不想让他失望,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下意识的我将刚才摘下的那株白色牡丹递到何文柳的面前,“这个送你。” 何文柳愣了愣,似乎呆住了。 手半举着,都有点酸了,也不见何文柳有动静,我不禁催促道:“快点拿着啊。” 何文柳这才回过神来,接过了那株白牡丹。 我看了一眼何文柳,发现他双眼红了,眼角的泪珠就要涌下,我有些奇怪了,“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何文柳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摇摇头,笑了,那月牙般的眸子闪烁着柔光,“没事,微臣只是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 “笨蛋。”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小虞在JJ写的第一篇文,本来打算30W字练笔的【之前说过好几次】,奈何脑洞越来越大,就有了这篇酸爽狗血的文了。 这就是小虞心中所想的,渣皇与文妃的最后结局,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独宠为其遣散后宫,只有一句不离不弃而已。 小虞本来想着,写个番外的,就是渣皇死后,文妃自愿殉葬的梗,但是到手边上,却无从下笔了,小虞不知道该如何写下去,所以……就不写了吧【拍飞有些亲们不喜欢李霁,觉得渣皇要好好虐他,可是让渣皇对付周陵,贾婉茹等人的手段对付李霁,这不是小虞的梗,毕竟虎毒不食子,所以李霁正文里的结局,就是被流放。【如果亲们觉得李霁不够惨的话,求轻拍,求表转黑/(ㄒoㄒ)/~~最后,谢谢亲们长久以来的支持与追文,么么哒~PS:后面会有个后续,讲的是渣皇死后(正常生老病死)的事情,把没有交代完的事情交代完,给亲们上个避雷针,后续分分钟神展_(:з」∠)_ PPS:小虞构思了一篇比为皇还酸(sang)爽(xin)狗(bing)血(kuang)的文,叫《嫡子很毒》,开了存稿文案,亲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瞅瞅= ̄ω ̄= PPPS:亲们有什么疑问就留言吧,小虞会一一解答滴~(*/ω\*)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