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 毒女医妃,不嫁渣王爷! 作者:梓同 =======================   ☆、001.从活一世,赚了!   幽蓝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悬,湛湛的辉芒映照得树影婆娑,万物影影绰绰。阵阵冷风吹过,参差不齐的树枝张牙舞爪的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其间再夹杂着不知名虫兽的鸣叫,甚是吓人。   “不要……我没病……我不要喝药……”   一道尖利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与惊恐从水月庵偏院的小屋中传出,划破夜空,吓得虫兽的叫声都停了下来。   狭小的屋中,陈设简单破旧,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火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衣衫单薄的小女孩煞白着脸蜷缩在屋角,退无可退,原本晶莹黑亮的大眼中写满了惊惧与害怕,眼睁睁的看着三个着尼姑打扮的姑子步步紧逼。   当先一位姑子手中端着一只白瓷碗,碗中黑乎乎的药汁还冒着蒸蒸热气,淡淡的药香弥漫了狭窄的房间。   她虽然不知道那碗是什么汤药,但是看她们的架势,她不难猜测,这碗汤药定然不是好东西!最疼她的爷爷死了,尸骨未寒,那些人便把她送到这尼姑庵来,偌大的鄱阳王府落入那群人手里不算,他们为什么还要取她小命,赶尽杀绝?   “生病就得喝药!”领头的姑子五官扭曲,表情狰狞,绿豆小眼中精光湛湛,声音中和着不加掩饰的激动与疯狂。   那人出千两白银只为喂她喝下这碗加了料的汤药,只要她喝下,千两银子就属于她们水月庵了!如此好赚的事情,不做岂不是傻子?再说,那人可不是她们小小的尼姑庵可以得罪得起的!   “给我按住她!”领头的姑子一挥手,她身后的两名姑子便分别跨到小女孩身侧。   可怜小女孩又踢又踹不让姑子近身,奈何她不过六七岁,小小身板哪是两个身材壮实的姑子的对手?只三两下便被制服。   “不要……我不要喝……”小女孩双手被钳住,踢蹬着小腿不让领头的姑子靠近自己。   忽地,她似是想到什么。   虽然觉得不一定能使她们住手,她还是得试一试。这样想着,脸上的惧怕之色也少了几分,佯装镇定的道:“我乃文妃娘娘亲定的未来三皇子妃……”   “妃什么妃,死到临头不知所谓!”观静油盐不进,跨前一步扼住她的下颔骨两侧,将白瓷碗中的汤药全数灌进小女孩的嘴里,并死死封住了她的嘴,狰狞笑道:“咱们也只是拿钱办事,你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找错了告状的对象。”   看着小女孩口鼻流血,身体渐渐软下去,观静住持才对二位姑子道:“把她丢到后山去!”   ……   初春的黎明,飕飕的冷。   君珂慢悠悠的睁开眼,入目便是一位须发皆白的精瘦老者。   他的五官立体,精神矍铄,皮肤皱的跟核桃壳一样,头发以一支简单的桃木簪松松挽起,些许没有被挽到的发丝和着山羊胡须随风舞动着。身上一袭灰色长袍,料子极为普通,腰间以一根麻绳束着,衣襟前摆一头押在麻绳里。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证明了他是一位医者。   他伸手在君珂的嘴角蘸了点黑血放到鼻下嗅了嗅,啧啧道:“居然对一个孩子下牵机毒,也忒狠了。”   闻味识毒,高人啊!   可是什么毒?自己不是中枪了吗?   老者的话让君珂错愕不已,莫非……   突然,脑中出现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一座古色古香的豪华府邸,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一张张让人恶心的嘴脸,三位姑子强灌毒药的画面,以及那个叫做君绮萝的七岁小女孩愤怒、绝望、不甘的小脸和渐渐失去光泽却依旧圆睁着不肯闭上的大眼睛!   果然……穿越了!   虽然悲催了点,到底也算是从活一世,赚了!   君珂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灵魂附身在这个不足七岁的小女孩身上的事实。可是呼吸不畅,全身经脉疼痛如绞,这毒如果不解,等待她的便是再死一次!   “救我。”虽是有求于人,她的语气却没有半分哀求的意思。   “老夫是能救你,可是对老夫有什么好处?”   老者眼中的算计,她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这正好证明自己对他有用!于是反问道:“我孑然一身,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老夫需要一个试毒的药人……”   “成交!”   老者微微惊愕,没想到她回得这么爽快,重申道:“老夫要的是试毒的药人!”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对于她的冷静、淡然与聪慧,老者深表赞赏:“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君珂起身望着山下的尼姑庵,眼中不合年龄的铺上一抹厉芒:“走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做。”   ……   半个时辰后,原本静谧的尼姑庵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腥咸的气息飘荡在山谷中。没多久,一簇火苗从君珂的手中蔓延开来,渐渐燎原成一片熊熊火海。   “桀桀桀桀,这睚眦必报的个性跟老夫太像了!”老者邪佞的笑着,不由高看了小女孩一头。   望着熊熊火海,君珂心道:你就放心的去吧!属于你的东西,我会给你讨回来;你的愤怒和不甘,我会替你发泄!至于绝望,以后只有我赋予别人,别人休想让我染指!   从今以后,我便是君绮萝!   直到整个尼姑庵化为灰烬,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老者才以胳肢窝夹着她,施了轻功,将她带离那满目疮痍的地方。   .   PS:新文求支持,喜欢的亲们拜托收藏下。   ☆、002.谁敢娶你啊?   毒医谷,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一幢临湖而建的竹楼里,白衣翩跹的少年凭窗而立。他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俊逸,雌雄莫辨,仿佛每一样都是匠人精心雕就的杰作,不管是单看还是组合起来,都堪称完美;凝脂般的肌肤赛雪,完全找不到一点瑕疵;墨发只以一支白玉簪挽起,配上合体的白袍,整个人犹如画家笔下的水墨画般,简单,雅致,洒脱。   和煦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为他渡了一层柔和光晕,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像是在阳光下调皮振翅的蝴蝶。   乐笙轻轻的推开竹门,原本迈出的步子停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前少年,满眼痴迷,看了这许多年似乎依旧看不够。   “再看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少年眼波流转,视线从湖中的游鱼转到乐笙的脸上,光华潋滟:“有事?”   “嘿嘿。”乐笙傻笑着走近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回公子,孤桐传来消息,西越皇帝的毒已经全数解除。西越皇帝说,公子为人看诊的要求他都知晓,若哪一日公子有需要,只需遣人去送个信便可。”   “嗯。”少年点头,完美的脸上淡然如昔,好似一点不意外这个答案。视线又转向游鱼,如玉手指捻起窗台上的鱼食,悠闲的撒于水中,立时引得大群锦鲤争夺抢食。   就那么随意的一个动作,又让乐笙双眼冒心。   “孤桐可有说什么时候回谷?”   “西越皇帝让他协助抓那投毒之人,处理好就回。”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乐笙刚下去,一道红影便闪现在门口,迷倒众生的俊脸幽怨极了:“你扶苏公子真是悠闲,把什么事都丢给我,自个儿在这喂鱼。”   “能者多劳嘛。”少年并没看他,只是嘴角微微上翘,以戏谑的语气道:“不然哪能体现你叶欢叶大公子的价值?”   “哼,你知道就好!我要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叶欢哼哼唧唧的摇着折扇走到少年跟前,长臂哥俩好的搭在他的肩上,下一瞬却哇哇大叫着扔掉手中折扇,迅速的跳离少年两步远,掀开左臂广袖,手腕上两个暗红小点周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不由怒目瞪向少年左侧衣襟中露出的半截白色小蛇。   白蛇不过小指粗细,咧着嘴,脖子竖得长长的,两只绿豆般的眼睛精光烁烁,怎么看怎么像是幸灾乐祸,仿佛在说:“谁让你碰我主人,看我毒不死你!”   “呵呵呵。”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扔向叶欢,忍不住好笑的道:“你说你都被咬了不下十次了,怎么还记不住呢?”   叶欢接过药丸丢进嘴里含化咽下,没好气的睨了少年一眼:“哪个想到你在谷中自己的房间还带着这小畜生?”   听闻“小畜生”几字,白蛇立时炸毛,弓起身子就要射向叶欢。   “小白!”   少年一声低喝,白蛇立马乖顺的缩回他的脖子里。   等手腕上的黑色褪去,叶欢拾起地上折扇,与少年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睃了睃他纤白细腻的脖子,愤愤的道:“君绮萝,你说你好好的姑娘家,身上带着这么个毒物,谁敢娶你?!”   ☆、003.有的帐,是时候清算了   君绮萝不以为意的道:“姐声名赫赫,财可敌国,一手医术比邪月尊那老东西还高超,只要抛出姐乃扶苏公子的消息,想娶姐的人定然可以从咱们毒医谷排到东陵去。”说着望向叶欢打趣道:“要不你把我娶了吧。”   “你扶苏公子的确美名盛传,可是别忘了你还有五毒仙子这个头衔呢!”叶欢拍拍胸脯,一脸怕怕的表情:“虽然本公子觊觎你的美貌多年,不过本公子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呵呵呵,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君绮萝听闻他的话,笑的开颜:“对了,东陵不是还有个现成的安王爷吗?”   她可没忘记君绮萝自娘胎里便与东陵皇帝龙澈的第三子安王龙肃云定亲的事,那可是他母妃文妃请旨、父皇下的旨。   叶欢撇撇嘴,满目鄙夷:“君绮萝在东陵那些人眼中早已经死九年了,他会在知道你‘已死’的情况下等着你?据红楼刚刚传回的消息……你那所谓的未婚夫就要大婚了,时间定在八月初六,也就是说不足一个半月了。”   说完走到旁边的摇椅上躺下,翘着二郎腿晃着摇椅,眉毛轻挑,幸灾乐祸的眼神儿跟刚刚的小白如出一辙:“怎么样,未婚夫要成亲,新娘不是你的感觉如何?”   “呃。”   君绮萝倒是差点忘记自己在东陵那些人眼中,早就是个死人了。不过为毛听说未婚夫要大婚,新娘不是自己,她一点伤心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他要成亲就成亲吧,难道还想让我给他送份大礼?”   叶欢丝毫不意外君绮萝的反应,想来接下来的话她应该不会淡定了。于是甩出一句:“新娘是鄱阳王府大小姐沈宛心!”   果然,君绮萝微微蹙了蹙眉。   虽然只是浅浅的一个表情,不过了解君绮萝的人都知道,除了笑,这世间能让她有多余表情的事太少了,她蹙眉,表示她在意了。   “是她……”   听闻那龙肃云丰神俊朗,武艺超群,是东陵无数女儿家的梦中情郎。不但如此,他还深得皇帝龙澈喜爱。东陵虽然立有储君,但据说他才是将来最有可能问鼎皇位的人。   那对贱/人的女儿,她怎么会容许她嫁得那么风光呢?!   君绮萝低喃着望向远方,幽黑的眸子渐渐变得迷离。   她因为被仇人买通渣男友,被男友偷袭,心脏中枪来到这个世界附身在君绮萝身上。   要说这君绮萝真是可怜,本是鄱阳王府唯一的嫡孙小姐,却不想娘亲生她时血崩至死,相依为命的祖父缠/绵病榻多年,终是抛下她撒手人寰。   鄱阳王府从此变了天,入赘王府的沈锦城在老鄱阳王离世三个月后,承袭了鄱阳王之位,没多久晋了以堂嫂之名寄宿在鄱阳王府的周玉兰为妃。   周氏晋妃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与沈锦城的母亲邵氏商议,以为亡母和病逝的老鄱阳王祈福为名,将君绮萝送到沈锦城老家祁州的一座尼姑庵。   这样便也罢了,没想到他们买通姑子,大冷天将她灌了剧毒丢弃在后山。   若非是遇到鬼医邪月尊,只怕她早已经死两回了!   往事历历在目,似乎就在眼前,可是却已经九年了呢。   九年,从最初的药人,到邪月尊看出她的天赋开始学医研毒,到接手毒医谷,再到名扬天下的扶苏公子……   当初的小女孩已长成,再不是往日那般任人宰割的小丫头了!   “他们悠哉了九年,”君绮萝收回思绪,阳光将她的眼瞳破碎成点点璀璨星辰:“该是我回京的时候了。”   有的帐,也是时候清算了不是?!   ☆、004.相遇茶寮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前往京城的官道上,四匹矫健的骏马撒蹄奔驰,扬起一路烟尘滚滚。   路边行人本已被晒得汗流浃背,现又被扑了满脸的尘土,黏答答脏兮兮的更是难受了,不由纷纷怒目而视。   有人正欲张口唾骂,却是认出四骑中那匹白马上,身着宝蓝袍子的男子乃是鄱阳王府的世子沈宛华,赶忙闭上了嘴巴,生怕一个不注意,冒出不该说的话来,小命堪虞。   “这鬼天气,真是热得够呛!”沈宛华絮絮的抱怨道。   “呵呵,你倒是怨上了。”沈宛华左侧的青衣男子打趣道:“子洛要不是担心时间太过仓促,耽误了迎娶你妹妹的好日子,咱们何须紧赶慢赶的?”   “嘿嘿。”   沈宛华望向自己前面黑色骏马上的银色背影,得意之情溢满心头。那可是当东陵皇帝最得意的儿子,整个东陵少女最想嫁的男子,可是不足一个月,这个男子就将是自己的妹夫了。父王曾说,他最有可能是东陵的下一任君王!如果是那样,妹妹就是皇后了。到时候谁敢说父亲靠着女人上位?   “还有三十里路就到京城,咱们也不必太赶了。”银袍男子许是听了沈宛华的抱怨,忽地放慢马速,他身后三人也跟着慢下来。   “爷,前面有座茶寮,不如您与世子、文公子进去歇个脚吧。”走在最后面作侍卫装扮的黑衣男子说。   银衣男子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简单的茶寮,点点头:“也好。”   几人拍马上前,停在茶寮门口,将手中缰绳丢给黑衣男子便走进茶寮。   说是茶寮,其实就是一个草棚子,里头摆了五张八仙桌。   然而就是这样简陋的场所,五张桌子几乎坐满人。   沈宛华桃花眼扫了一圈,眸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径直走到靠里唯一只坐了两个人的桌前,掏出一锭银子重重往桌上一砸,道:“你们速速起来,这张桌我们要了,这锭银子当是对你们的补偿。”   这是两位姑娘,一蓝衣一白衫。   蓝衣那位容貌娇俏,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至于白衫那位,带着帷帽,模样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但是她气质不俗,吸引着人想要一窥全貌。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毒医谷回京的君绮萝与丫头乐笙。   君绮萝没想到这样一个简陋的位置还有人抢。因为经常在外奔走,她知道出门在外诸多不便,如果他客客气气的,她不在乎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他们,可是这人的态度实在让她很讨厌。   悠哉的抿了一口茶水,并未打算理他。   “小姐,他是沈宛华,沈锦城的大儿子。”乐笙传音道。   原来是沈锦城与周玉兰的儿子,难怪这副德行!不过有那样的父母,她又怎能期望他们教出一个礼貌谦逊的儿子来?   “他身后那一身书生气的青衣男子乃是太傅文渊的长孙文殊,文妃的侄儿,龙肃云的表哥;至于那银衣男子……”乐笙声音稍顿,望了眼自家小姐才道:“便是安王龙肃云了。”   君绮萝帷帽下的眉挑了挑,这才透过帷帽的白纱看向龙肃云。   ☆、005.你们竟敢无视本世子?   相貌英俊,长身玉立,倒是人模人样,与传闻相差无几。只是他一脸清冷倨傲,好似全天下唯他独尊的样子,真是让君绮萝喜欢不起来。   沈宛华见两个小小女子居然无视自己的存在,他活到十八岁还没人敢这样不给他面子,脸上堪堪有些挂不住:“你们竟敢无视本世子?!”   歇脚的人见沈宛华几人打扮非富即贵,知道得罪不起,甚至有人认出几人身份,纷纷在心里暗暗为她们捏了把冷汗。茶寮老板想上前为君绮萝二人解围,又怕担上不必要的麻烦,轻轻跺了跺脚便缩到一边。   “公子,凡事都讲求个先来后到,就算你是世子也不应该如此不讲道理!”乐笙这才正视沈宛华,言辞铿锵。因为清楚自家小姐与沈宛华的关系,所以对他的态度极为冷淡:“再说我家小姐心地良善,你若客气些,咱们倒是不在意与你们挤一挤……”   说着睨了眼桌上的银子,圆溜溜的眼中甚是不屑,好似在说:咱家小姐随便给人诊个病就会赚个盆满钵满,你拿一锭银子来寒碜谁啊?   而帷帽下,君绮萝险些被茶水噎着。她从来都不知道,在自家丫头心目中,自己还是个心地良善的主。   “本世子……”   “宛华。”   乐笙的态度让沈宛华气噎,正待发作,文殊唤住他,上前一步对君绮萝拱手道:“烦请姑娘见谅,实在是这天气太热,我们又赶了大半天的路,脾气燥了些。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对于文殊的谦恭,君绮萝稍稍有些好感,斜了沈宛华一眼,才淡淡对文殊道:“公子请便。”   她的声音婉转清透,不疾不徐,泠泠似珠落玉盘般美妙,即便只有短短几个字,莫不是让茶寮内众人心神一震,纷纷失神,就连一直神色冷肃的龙肃云亦是不例外,无不猜想着帷帽下会是怎样一副绝色的面孔。   “咳咳。”乐笙轻咳两声唤醒众人。得意的睃了眼还有些恍惚的龙肃云,撇了撇嘴,心道:你们只听见小姐声音便把持不住了,若是见了她的容颜,还不得失了心去?   “多谢姑娘。”文殊收起尴尬,道了声谢,便错开身子让龙肃云先入坐,然后自己才和沈宛华一起坐下。   一张八仙桌,君绮萝与乐笙各占一方,龙肃云占了一方正好与君绮萝面对面,沈宛华只得与文殊挤在一起,与乐笙大眼瞪小眼。   “掌柜的,来两壶上好的凉茶。”沈宛华大声喝着,瞪视着君绮萝二人,眼中的阴鸷毫不掩饰。   这茶寮离京不过三十里,多数应该是往京城去的,若你二人是往京城里去,爷寻了机会定会让你们好看!   掌柜的瑟缩着为龙肃云几人送了一壶茶便遁走了。   文殊涮了茶碗,为龙肃云倒了茶,又递了一碗给沈宛华:“宛华,来喝碗凉茶解解暑。”   沈宛华端了茶碗猛灌一口,又马上吐回碗中,把碗往桌上一撂,怒道:“呸!这什么茶,也是人喝的?殿……子洛,文殊兄,你们也喝得下去!”   ☆、006.这傻缺为毛抽风   沈宛华飙高的声音吓得茶寮里的人缩着脖子不敢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有的甚至偷偷放下茶钱离开。   君绮萝实在觉得好笑,莫非他沈宛华把这路边茶寮当作京城的茶楼一品居不成?这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高门子弟来的地方好不好?何况他本是区区一个外室生养的种,母子几人被沈锦城跟他老娘邵氏以堂侄媳堂侄孙之名偷偷养在鄱阳王府七年,因为外公离世,沈锦城才敢将他母亲周氏扶正。   不过冠了九年世子的名衔,还真把自个儿当爷了!   倒是龙肃云与文殊优雅的喝着茶,颇让君绮萝高看了两分。   “出门在外,宛华就别那么讲究了。”文殊偷偷瞄了君绮萝一眼对掌柜的吩咐道:“掌柜的,再给我们送只茶碗来。”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送了碗,再次飞快的遁到一旁了。   “那什么扶苏公子,往后若是被本世子遇到,定要狠狠的杀杀他的锐气!”沈宛华看也不看新添的茶水,将所有怨气发泄到扶苏公子身上。   呃!   两个今天之前都不曾见过面,他沈宛华也能恨上?!此刻她很想说,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奇葩,但是像他这么奇葩的还不曾见过。   君绮萝真的很想大呼:真是躺着也能中枪!   看向乐笙,乐笙眸露迷茫,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傻缺为毛又抽风了。   “听闻他在南疆都城,咱们便赶去南疆。”沈宛华继续说着,絮絮叨叨的,像个妇道人家:“刚到南疆都城,被告知他去了西越,为西越皇帝治病去了。结果到了西越,他又刚离开。来来回回四个多月,全花在路上了。”   “咱们一早就了解到扶苏公子行踪漂浮不定,又怎能怨怪他呢?”文殊辩驳:“何况他又不知道咱们在寻他。”   “我看啦,他大约是因为得了咱们正在寻他的消息,不愿意出诊躲着咱们呢!”沈宛华深以为然的点头:“嗯,一个凭心情看诊的人,根本就枉为医者!”   “但凡有真本事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傲气。何况他就一双手,若逢人就医,岂不是要累死?”   沈宛华嗤之以鼻,不服气的道:“咱们又不曾见过他,谁知道他是不是浪得虚名?”   “他是不是浪得虚名暂且不谈。”文殊略微沉声道:“咱们跑一趟,无非是对姑姑尽份孝道,也让扶苏公子知道咱们请他看诊的诚意。若非姑姑头疾严重,京中大夫无能,我们又怎需千里迢迢去寻扶苏公子?几番错过,只能说咱们运气实在不好。   君绮萝无声听着。   诚如文殊所说,他们的运气也太不好了,自己四个月前的确是在南疆呆了半个多月,然后又改道去了西越,末了才回了毒医谷。   睃了眼进茶寮后没有说一句话,始终摆出一副高傲姿态的龙肃云。君绮萝心道:不远千里为母寻医,倒是孝心可嘉。不过不是每个人生病我都愿意医的!   “哼!”沈宛华重重一哼。   “呵。”文殊无奈一笑,转而调侃道:“好了,你府中喜事将近,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待回了府好生的筹备着。”   沈宛华这才脸色好了些,点点头道:“我鄱阳王府这些年头一桩喜事,定要不遗余力办得风风光光的!”   “子洛。”短暂的沉默后,文殊转向龙肃云问道:“你可还记得从前那位与你有婚约的小姐?”   ☆、007.本王不会娶她   文殊的问题问出,龙肃云与沈宛华立马眉头紧蹙,脸上表现出深深的厌恶。   君绮萝也在他的话落后,不动声色的望向龙肃云与沈宛华,将他们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纳入眼底,神情始终淡淡的。她知道沈宛华大约是因为自己与龙肃云有婚约,以及自己与鄱阳王府的关系而厌恶自己,可龙肃云露出这样的表情又为哪般?   “如此晦气的人,你提他作甚?”沈宛华不悦的嗔了文殊一眼:“那人克死亲娘,克死她祖父,致使我父王大病一场,死了就死了,没得活着贻害亲人。”   “宛华此言差矣。”对于沈宛华的言论,文殊深表不赞同:“虽说传出那位小姐九年前被火烧死,但是姑姑当年派去水月庵的人并未找到她的尸体,如果她活着,下月应该就十六了,你们说她会不会为了与子洛的婚约回来?”   沈宛华恶毒的道:“没找到尸体是因为被烧成了灰烬,像她那样克亲的人就该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说着眉梢一挑,“莫非你盼着她回来祸害子洛?”   “……”文殊被他后一句话堵得一噎。   乐笙却是胸中蹿出一簇火苗,险些就要站起来打沈宛华那个傻缺,幸得君绮萝传音喝住,才将怒火压下。只心里诅咒:你才死无全尸,你全家都死无全尸!   龙肃云状似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君绮萝,才以嫌恶的语气道:“六岁就让下人暴打姐姐的恶毒女人,就算她回来,本王也不会娶她!表哥就不要再提她了。”   君绮萝总算知道他厌恶自己的症结所在了。   他口中的姐姐莫非就是沈宛心?!   呵呵。   记忆中,君绮萝六岁的时候,祖父君博昌病重,她时时陪在祖父身边。况且那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沈宛心、沈宛华以及沈宛月是沈锦城的子女,她堂堂鄱阳王府的嫡孙小姐,自小有着良好的教养,怎会让人去暴打一个以亲戚之名寄居在鄱阳王府的小孩?   倒是这沈氏一门太可笑了!   沈锦城入赘鄱阳王府,起先周玉兰作为沈锦城寡居的堂嫂带着沈宛华寄居于王府,可是在自己出生前不久,没有男人在身边的周玉兰生下沈宛心,又在自己一岁后生下第二个女儿沈宛月。   当时她小,不明白这周氏在没有男人的情况下,何以会连连在鄱阳王府生下两个女儿?后来祖父离世,周氏晋妃,她才知道这所谓的堂嫂根本就是沈锦城的外室!   吃着王府,住着王府,王府甚至还给他养着老娘孩子,到头来,祖父病逝不足三月,尸骨未寒,沈锦城就迫不及待的将周玉兰扶正。   占了属于她的一切不说,如今更是不惜诋毁她的名声……   呵,贱/人见多了,可是像沈锦城一家子这么贱的,还真是不多见!   虽然她一点都不在乎龙肃云对自己的看法,可是,沈氏一家门,如此去黑一个在人们心目中早已死去多时的女子,真的好吗?   乐笙险些炸毛,若不是担心破坏自家小姐的计划,她真的很想甩沈宛华跟龙肃云几耳光!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中不快,对君绮萝道:“小姐,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帷帽下,君绮萝再次扫了沈宛华和龙肃云一眼,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好。”   ☆、008.去吧,做得干净利落些   出了茶寮,二人上了候在外面的一辆简朴的马车。   马车外表简朴陈旧,内里却另有乾坤。壁橱、书架、棋桌、软塌……简直就是个缩小版的居室,就连赶车的五旬老者,都是个气息沉稳的修武之人。   乐笙将一只装满水的水囊丢给老者,就跟在君绮萝身后进了马车,刚坐定就不满的抱怨开:“小姐,你说说那个龙肃云什么东西?不会娶你?我看他到时候后悔去吧!”   “呵呵。”   君绮萝不以为意的低笑着取下帷帽,露出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容颜,又看得乐笙一阵痴迷。   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与自家小姐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相比于男装,女装的君绮萝五官显得更为柔和,细致,举手投足自有一份贵气宛若天成。   “他不愿意娶我,我正好也不愿意嫁他,如此甚好。不过早先定好的计划,也要变一变了。”君绮萝淡淡说着,自车壁的暗格内取出其中一只木匣,打开来,捻起瓷瓶中被药水浸泡的人皮面具,对着匣上的镜子黏贴起来。   “那小姐会给文妃看诊吗?”乐笙托着下巴望着君绮萝。   镜子中,似蝶翅的睫羽忽闪了一下,道:“目前嘛,我还有好多事要做,不宜透露我乃扶苏公子的身份;往后嘛,得看我的心情如何咯。”   她要是心情不爽了,就是皇帝老儿也休想勉强她!   君绮萝动作娴熟的在自己脸上施为,不多时,一张只能算得上清丽的脸便取代了适才绝色的容颜,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点漆般的眼眸。   本来她打算顶着真容回鄱阳王府,为了打击沈氏一门,履行婚约也是可以的。如今看来……那人偏听偏信,并非自己的良人,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了。   晒得发白的官道上,马车不急不缓的前行着。   “咕咕咕。”   一只白鸽扑打着翅膀从马车左侧洞开的小窗飞入,落在乐笙的手上。   乐笙拨开白鸽脚上挂着的铜管口的蜡封,取出里面纸笺,放飞白鸽打开纸笺,顿时喜笑颜开:“小姐,乐箫已经到了京城,东西也取到手了,她这会在鄱阳王府外候着咱们呢。”   君绮萝取过一旁的医典翻到夹着红枫叶的地方,笑道:“她这时间倒是拿捏得刚刚好。”   “驾——”   沈宛华拍马的声音在车后响起。   乐笙撩开后窗帘子一角望去:“小姐,那傻缺独自追来了,应该是想找咱们麻烦呢。”   “龙肃云几人呢?”君绮萝视线专注于书页上,头也不抬的问。   “龙肃云三人大约在他二十丈外。”   “小白。”君绮萝轻声一唤,小白蛇便从她左边的袖口钻出,缠在她的手腕上,倒三角的头在她的手背上蹭来蹭去,一副讨好谄媚样。   “去吧,做得干净利落些。”   小白得了命令,兴奋的蹿出车外,细小的蛇身犹如流线一般直逼身后十丈外驮着沈宛华的白马,聪明的选择后面的马腿,在马腿根隐秘处狠狠的咬了一口,释放出大量的毒液,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蹿进路边的草丛,飞速的回到马车上。   一系列动作不过须臾之间。   不多时,毒素发作,只见沈宛华座下骏马突然一声痛苦的嘶叫,腾起前蹄又无力的落地,然后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歪倒在地。   而沈宛华被突如其来这么一下,竟是忘记自己是有功夫的,生生的被马甩飞出去老远,重重的摔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009.高调回京   马车直接将君绮萝二人载到了鄱阳王府巍峨高耸的大门前停下。   这时,一个容颜秀丽的十六七岁的绿衣女子向马车走来。   “小姐,乐笙。”女子对驾车的老者微微颔首,在马车外唤了一声,语气中透着欣喜。   “乐箫。”乐笙听到声音跳下马,喜不自胜的抱着绿衣女子:“东西呢?”   “死丫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乐箫笑着点了点乐笙的额头,见君绮萝撩起帘子,忙走过去搀着她下了马车,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络子串着的碧色玉佩递给君绮萝道:“小姐,果然如你所料,老王爷和夫人的灵牌被撂在一边,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想来是你被送走后就被撂开了。”   君绮萝点点头,接过玉佩,拎在手里前后瞧了瞧,赞道:“皇室的东西果真是极好的!”   当年若不是本尊将玉佩放在鞋子里躲过搜查,又趁着被沈锦城罚跪的时候,将这枚玉佩藏在君氏祠堂自己母亲的灵牌底座的夹层里,只怕是早被那几个土匪给抢去了!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智,若是顺利长大,不知道会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只可惜……   怪只怪君如初引狼入室,而那些个贱/人心太狠又不知足,明明得到了几辈子都不可能拼来的荣华富贵权势名利,却还想拥有得更多!   “咳咳。”车夫钱伯轻咳着低语:“小姐,守卫过来了。”   君绮萝收起玉佩望向守卫。   “鄱阳王府门前,岂是你们停车的地方?快走快走。”身强体壮的守卫粗着脖子,老远就催促着。   “是是是,官爷,草民这就走这就走。”钱伯点头哈腰的说着,甩动马鞭,对君绮萝小声道:“小姐,老奴去叶大公子的别院,你有需要就发信号,老奴会在最快的速度候在鄱阳王府后门。”   君绮萝颔首,又对乐箫使了个眼色。   乐箫意会,迎上那守卫,递上二两碎银:“官爷,我家小姐君绮萝回来了,烦请通报一声。”   那守卫掂着银子的手一顿,颤着声音不敢置信的问:“你说……说什么?君……君绮萝回来了?她……她不是都死了九……九年了吗?”   乐箫微微笑着,扫了一眼周围因为守卫的话而停下脚的路人,声音也放大了几分:“哪里的话,我家小姐活得好好的。当年那场大火,她被人救走了,后来失了忆,前几个月才想起来,这便循着儿时的记忆回来了。”   真真假假,乐箫几句话就将事情交待得明明白白。   君绮萝满意一笑,望向与记忆中吻合的鄱阳王府大门,心道:沈锦城,邵氏,周氏,我君绮萝回来了!你们准备好接受我隐忍九年的怒火了吗?   守卫上下打量了君绮萝两眼,连乐箫给的银子也不敢要了,塞回她的手中,丢下一句“你们稍后”,便转身往府内跑去。   “原来君家小姐没死啊!”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是被人救了,老天有眼啊。”   “就说呢,鄱阳老王爷那么好的人,不该在这辈儿绝后啊。”   “……”   消息一下子呈燎原之势传开去,一时间,周围的人竟是越围越多。   守卫进去没多久,一辆极为奢华的黄金顶盖的沉香木马车缓缓驶来。因为门前大路被人群堵住,马车被迫在一旁停了下来。   撩开车帘,下来两名婢女打扮的年轻黄衣女子,而后二人又扶着一位身着桃红轻纱的女子下得车来。   “看啦,是沈大小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引得众人望去。   “啧啧啧,当真是个美人儿,前年一曲醉舞霓赏冠绝京城,更是将安王的心给吸引了去,对她青睐有加。就连文妃娘娘也很是喜欢她呢。”   “听闻她下月十六就要与安王成亲了,可是君小姐才是安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呢,这下君小姐回来,该如何是好?”这语气也不知是在为君绮萝抱不平,还是在为沈宛心惋惜。   “……”   君绮萝嘴唇轻抿,顺着众人的眼光,看见一位体态轻盈、秀美温婉的美人儿在两名丫头的搀扶下,轻摆着柳腰往人群走来。   ☆、010.必要时,杀之   “什么?”   沈锦城嗖的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手中饱蘸浓墨的笔尖滴答一声,黑墨瞬间晕染了身前的纸张,一封就要书好的折子就这样报废了。   重重的搁下玉笔,沈锦城绕到书桌前,不敢置信的问弓着身子大气不敢出的守卫:“你说那人称是君绮萝?”   大火将那尼姑庵烧成了灰烬,虽是没寻着她的尸体,可是这许多年来,他们乃至整个京城的人都相信她已经死了,她怎么能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回来了?   “回、回王爷,是、是的。”守卫被沈锦城身上散发出的阴寒之气压抑得说话都不利索,“她们如今正在王府门口守候着。”   沈锦城心情不美了,有些焦躁的挥挥手:“知道了,本王稍后亲自去迎她,你下去吧。”   守卫离去,沈锦城大声唤道:“沈福。”   一位双鬓花白双眼透着精明的五十多岁男人大步进来。   沈锦城将刚刚的消息大致说了一遍,问道:“你怎么看?”   沈福微微眯着眼周布满皱纹的眼,脸色沉重的道:“王爷,如果真的是君绮萝回来了,对你,对王府,特别是对大小姐来说可不是好事啊,你得好好想想对策。”   能走上如今的高度,沈锦城心里可亮堂着,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回来是绝对有害无利?特别是宛心与安王爷的婚事将近,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他脑袋都懵了,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可循。   “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沈锦城问道。   沈福想了想道:“王爷,当务之急,不管她是否是君绮萝,定要咬定她不是,必要时……”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按你说的做!”沈锦城犀利的眸中毫不掩饰的荡起一抹狠厉,几乎是立马就同意了沈福的建议。   安王深得皇上**爱,文妃娘娘二十年荣**不衰;他的外祖父文渊曾是帝师,道高望重,门生无数;再加上自己的支持……将来最有可能问鼎那个位置。   宛心嫁安王为正妃,一朝登基,以他对宛心的**爱,必封为后,到时自己可就是国丈了!沈氏一门将会攀上一个曾经不曾攀越过的高度,那将是何等风光?!   虽然君绮萝也是他的女儿,身份比起宛心更是高贵许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丫头从小就跟自己不亲,甚至从来都没叫过自己一声父亲,以至于听到她被烧死也没有半点难过。   “走,你且随本王去看看。”   沈锦城说着打头走出书房,转了几个回廊,便遇到自己母亲邵氏拄着虎头拐杖急不可耐的朝自己走来,比平日稳健了不少的步伐,仿佛年轻了十来岁。   在她身后,跟着许嬷嬷,侍女春月、秋棠及几个二等丫头,倒是跑得汗流浃背。   “娘你怎么来了?”沈锦城连忙迎上去轻轻拍着邵氏的后背,虎着脸对春月秋棠道:“你们怎么让老夫人走这么急?磕着碰着你们当得起吗?”   “不关她们的事。”邵氏抚了抚心口顺了顺气,苍老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安:“城儿,你告诉为娘,那丫头是不是回来了?”   “儿子就是为这事前去呢。至于是不是,还得等会才知道。”   “娘跟你一起去。”   ☆、011.沈宛心的构陷   沈宛心忍着围观人群传出的汗臭味,上下打量着君绮萝,怀疑的问:“你说你是二妹君绮萝?”   不能怪她不相信。一来,君绮萝早已死去九年,怎么偏偏在她与安王的喜事将近时回来?二嘛,实在是眼前的女子容貌普通,怎么可能是与文妃娘娘齐名的君如初的女儿?   “呵呵。”君绮萝闻言,像是听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竟掩唇一笑。   人皮面具虽是遮住了她的绝世芳华,却遮不住她一身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一时间竟是迷了许多人的眼。   只有乐笙乐箫知道,自家小姐笑得越是好看,便是有人要遭殃了。   “沈小姐或许弄错了。”君绮萝淡然开口:“绮萝虽然六岁半就离开了鄱阳王府,但是前尘往事却是记得一清二楚。绮萝乃是鄱阳王的嫡孙大小姐,母亲生产时血崩而亡,并没有多余的弟妹,又何来姐姐?”   她的声音婉转,不急不缓,如春风化雨,让众人听之一阵舒爽。   沈宛心却是面色一白,如闻魔音,竟是脚步虚浮的退了一步。   “呵呵呵呵。”   君绮萝似是想到什么,笑得更加明艳无双:“绮萝倒是记得,沈老夫人有个寡居的堂侄媳妇带着一个儿子住进王府,后面不知道怎地又多出一双女儿来,长女叫做沈宛心,次女叫做沈宛月……”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溯京城的人虽然都知道沈锦城靠女人上位,妻子死后又娶了个带着孩子的继室,却是不知道他竟还在妻子怀孕前就与寡居的堂嫂勾搭成歼,并且有了孩子……   也太不是东西了!   沈宛心险些站立不稳,修剪得宜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看着君绮萝的眼中犹如淬了毒。她生平最恨人家拿她的出生来说事,更遑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嘤嘤嘤。”   沈宛心忽地小声啜泣着,莹莹含泪的样子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安慰一番:“首先,你是不是妹妹君绮萝咱们暂且不谈,可是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对于鄱阳老王爷,父王可说是做到了至仁至孝,妹妹怎能如此诋毁他呢?如今为了父王母妃的声名,我这做女儿的,不得不为他们澄清一番了。”   说着扫视人群一眼,又望向君绮萝,好似有难言之隐般,欲说还休,好一瞬才道:“我母妃与父王早便在老家祁州成亲,两人鹣鲽情深,举案齐眉,没多久就有了哥哥。后来父王进京考取功名,被鄱阳王府嫡小姐君如初看中,老王爷爱女心切迫使父王入赘,父王拗不过,才答应,我生母由妻变妾,险些自尽身亡。父王得知后,才将妻儿接到身边,以堂嫂的身份住在了王府,后老鄱阳王去世才恢复了母妃正妻的身份。”   好个伶牙俐齿的沈宛心!你一口一个父王母妃的,就凭沈锦城周玉兰也配?简直是侮辱鄱阳王府百年门楣!君绮萝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在本尊的脑中有一份记忆,那是她五岁时无意中在宗祠听见老鄱阳王抱着女儿的牌位诉说出沈锦城设计母亲君如初,以至怀孕的真相……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因为痛失爱女而泪眼婆娑伤心欲绝的样子。   分明是沈锦城为了权利设计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才得以走到今天的地位,却被她如此构陷,当真是没有天理了不成?!   ☆、012.做戏的一家子   “宛心!”   就在这时,沈锦城与邵氏被一群下人簇拥着走到沈宛心跟前。沈锦城一巴掌呼到她的脸上,一脸正然的道:“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父王是怎么教导你们兄妹几人的?死者为大,这些事不要在外面提及!”   因为这句话,沈锦城的形象似乎一下子在人们心目中高大了起来,原来那些因为他攀龙附凤的传言,在这一刻仿佛有崩塌的迹象。   沈锦城,邵氏!   时隔九年,沈锦城依旧俊逸,只是年近四十微微发福,纵横官场多年,身上也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与凌厉。而邵氏已是满头华发,皮散肉松,依旧一副尖酸刻薄相,多年养尊处优的王府生活,并未能彻底洗去她身上的市侩与俗气。在君绮萝看来,纵使她装扮得再贵气,依然掩不去骨子里的土气。   “父王,女儿知错了。”与自己的爹爹几个眼神相对,沈宛心便收起被打的震惊,捂着有些红肿的脸嘤嘤抽泣着,眼泪盈盈于睫泫然欲滴的柔弱样子,几乎让围观的人觉得心都化了。   “城儿!”   邵氏怨怼的喝着,同时带着怨毒的目光偷偷瞄了君绮萝一眼,重重拄了下拐杖以发泄沈锦城打了自己孙女的不满,几步走到沈宛心跟前,拿下她捂住脸的手,看见一片红印,满心心疼的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瞪视着沈锦城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说你,孩子不过是为了维护你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你打孩子作甚?你瞧瞧你下手是有多重,好好一张脸都被你打肿了,眼下安王就要回来了,让心儿怎么见他?”   君绮萝眼眸微微眯了眯。   以前她只知道这一家子不要脸,今儿这不过才热身,就又让她见识了一番他们做戏的本事,当真是高绝!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不给他们颁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观众!   “祖母,是心儿没有牢记父王教导,心儿该打。”沈宛心楚楚可怜的道。   “祖母的乖孙女,瞧这漂亮的小脸红成这样,心疼死祖母了……”   “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君绮萝再也看不下去这祖孙三代假仁假爱的虚伪装/逼嘴脸,似笑非笑的打断邵氏的话,满眸鄙夷的望向沈锦城:“士农工商,自古商人最没有地位可言!我娘才貌双全,德艺双馨,十九年前与文妃并称溯京双姝,又是鄱阳王府唯一继承人,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鄱阳王府的门槛,哪个不是王孙贵胄身份高贵有权有势?居然会看上一个商户出身,刚刚考取功名的探花郎?而且还是一个有妇之夫?”   “是啊,稍稍有判断力的人都会想到颠倒黑白的到底是谁!”人群中立马出现了应和的声音。   “我也觉得奇怪呢,当初君如初大小姐可是响当当的大美人,又怎会嫁给最没有地位的商人?想来这里面是大有文章!”   “也太不要脸了,反而还颠倒是非,污蔑死去的君如初大小姐,可恶至极!”   “难怪老鄱阳王去世没多久,君绮萝小姐就被送到千里之外的尼姑庵,我看那火灾也来得太过巧合了。”   “不过六岁多的孩子,怎么斗得过那许多心机深重之人?”   “可怜她本是身娇命贵之人,却落得个浴火的下场。”   “……”   情感的天平再一次朝君绮萝这边倾斜,而且众人脑补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各种不好听的都说了出来。   听着周围的言论,沈宛心的脸羞得发烫。   邵氏脸色臭臭的,她实在是恨极了君绮萝,狠狠瞪她一眼,对围观的人群高喝道:“尔等休要胡言乱语,否则别怪老身不客气!”   ☆、013.这辈子本王只认定你   邵氏这一声极有威慑力,人群顿时噤声,有的甚至远远的离开她的身边。   沈锦城望向君绮萝,眼中的阴鸷飞快闪逝:尽想着抹黑老子,到底不跟老子姓沈,不和沈家一条心啦!   虽然君绮萝的容貌与君如初相比一个天一个地,但在看见她与君如初如出一辙的眉眼以及相似的脸部轮廓以后,他心里已经有七八分认定她是君绮萝了。   饶是如此,沈锦城依旧装着不识的冷声问道:“你是谁?可知道中伤堂堂王爷是何罪?”   王爷?   乐笙乐箫嘴角直抽抽,心中很是不屑。   “父王,她说她是二妹君绮萝。她……”沈宛心赶在君绮萝前面说道。忽然,眼风不经意扫到人群外几道熟悉的身影打马而来,连忙眨了眨眼,泪水竟再次盈于眼睫,悲悲戚戚的改口:“父王,如今二妹回来,我与殿下的婚事就此算了吧。”   “心儿休得胡说,本王不同意!”   一道冷傲的声音略显焦躁的传来的同时,一袭银白的身影也飞掠到沈宛心两步外停下,不是那龙肃云又是谁?   沈宛心闻言,带着挑衅的目光偷偷睃了一眼君绮萝,好似在说:“瞧瞧,就算你真的是君绮萝又怎么样?就算你是鄱阳王府最尊贵的嫡小姐又怎么样?殿下也不会因为你而终止我和他的婚事!谁要殿下看中我的美貌与才华,以及鄱阳王府如今的势力呢?”   看着这样的沈宛心,君绮萝不由觉得好笑。   呵呵,离八月十六还有二十来天呢,不是么?再说了,那个男人,姐根本就不不稀罕好不好?!   “这辈子,本王只认准你是我的妻子!”龙肃云深情凝望着沈宛心,旁若无人的补充道。   在旁人看来,这话无疑是狠狠的给了君绮萝一巴掌!乐笙乐箫简直气炸了肺;沈锦城与邵氏自然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脸窃喜的表情。   围观的众人无不是同情的望向君绮萝。而君绮萝本人却无事人似的,除了淡淡的微笑,半点多余的反应也无。   “殿下。”   沈宛心心中亦是止不住的狂喜,一脸娇羞的望向龙肃云,想要迎上去埋进他的怀中温存一番,又似乎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敢造次,这样欲迎还休的样子,让龙肃云心中一阵柔软。   “心儿,你的脸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龙肃云这才看清沈宛心脸颊上的五指红印,声音霎时冷如寒冰,原本孤傲漠然的脸色有了一丝皲裂。   “殿下……”   “安王殿下与沈大小姐当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君绮萝打断沈宛心的话,语带轻嘲:“安王殿下,那可是她的父亲、你未来的岳父的杰作,莫非殿下还要教训未来岳父不成?”   龙肃云突闻这在脑中挥之不去的声音,心中竟是猛地颤了颤,转身望去,便对上一双如水洗过的眼眸。   因为君绮萝取了帷帽后露出一张只能算是清秀的脸,他不是很肯定她是不是茶寮遇到的女子,待看见她身侧的乐笙才蹙眉道:“是你!你是君绮萝?”   不知怎地,他眼中竟隐隐有着一丝失望,仿佛觉得眼前的这张脸白瞎了她那有如天籁的声音以及一双可算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君绮萝洞若观火,以戏谑的口吻道:“我正是君绮萝,让殿下失望了。”   她这话说得一语双关。   一层意思是说自己的容貌入不了他的眼,让他失望了;二是他龙肃云不想娶她,可是她却回来了。   龙肃云眼睛危险的眯起:“众所周知,君绮萝已经死去九年,难道你说你是君绮萝我们就相信吗?你有何凭证?”   ☆、014.鸠占鹊巢,住得可安稳?   慢一步赶过来的文殊看向君绮萝,难抑震惊,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简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怕是从今后他便要坐实乌鸦嘴之名了!   君绮萝朝文殊微微颔了颔首,然后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枚碧绿通透、莹润无暇的蛟龙佩。玉佩配一条黑色的络子,正面是蛟龙含珠的图案,背面则刻有一个隶书的“云”字。   高高拎起挂绳,君绮萝问道:“不知殿下可识得这个?”   沈宛心看着那玉佩,贝齿轻咬着嘴唇:母妃当时搜过她的身,几乎翻遍整个王府都没找到这玉佩,这会却是拿了出来,她到底是藏哪里了?   龙肃云眉头微蹙,伸手就要去取君绮萝手中的玉佩以看得更仔细些,君绮萝却比他动作更快的一手握住,戏谑道:“这可是唯一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给殿下。”   言语中是对龙肃云极其的不信任。   龙肃云简直气结。   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做什么了他?这当真是跟他有婚约的女子吗?刚回来就如此黑自己!还好自己并未打算娶她,否则岂不是闹心死?心儿可比她识趣比她柔软比她可爱比她识趣多了。   “你不给本王看,本王又如何知道它是不是真的?”龙肃云声音越发冷傲:“再说你凭借一只玉佩就想证明你是君绮萝,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本王可以有很多种想法否定你是她。其中最直接的便是你害死原主,拿了这块玉佩来冒充是她!”   “呵呵呵呵。”   君绮萝立马就笑出来,笑声潋滟,眉眼弯弯,竟是让人觉得犹如阳光照进晦暗的心中霎时变得明亮,亦让旁人发现她的眼睛竟是那么好看,平凡的脸似乎也多了两分风华。   “安王殿下说得极是。只要殿下发狠,我一小女子又如何与你们斗呢?”君绮萝说着望向巍峨的鄱阳王府大门,“毕竟如今我堂堂君博昌的嫡亲孙女,进自己的府邸竟然还要跟一个外人通报不是吗?就是不知道有的人鸠占鹊巢,住的可安稳?”   孽女!   沈锦城脸色尴尬心里愤怒,什么是外人?什么鸠占鹊巢?我是你亲爹!   同时他心里更加肯定这样一个跟自己从来不亲的女儿绝对留不得!   沈锦城认出君绮萝与君如初的相似,邵氏又怎会认不出?瞪视着君绮萝,她握着拐杖那只手的骨节都泛着青白,在人们注意不到的角度,狠狠的磨着后槽牙,心里气得直呼:灾星,当真是我沈家的灾星!   而沈宛心的面色亦是很不好看。   如果这女子真是君绮萝,那将置她这个沈家大小姐于何地?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君绮萝与安王殿下的婚约。虽然文妃娘娘很是喜欢她,安王殿下刚刚也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对她表心迹,但是她与安王殿下的婚约是安王殿下去求来的,而君绮萝与安王殿下的婚约却是文妃与君如初那个贱女人亲口定下的!   除了沈家人外,其他人仿佛都因为她刚刚那句话,情绪被带入而显得低落。   如果她是君绮萝,那当真是极可怜的!   场面一时竟出奇的安静。   徐徐转身,君绮萝略略低着头,眸中有着浓浓的哀恸,她知道,那是骨子里属于原主的情绪在泛滥,在悲哀,在咆哮,在哭泣。   “世人都道我失火身亡,可又有谁知道,我其实是被灌了剧毒,险象环生,毒解后却又不敢回来?”   ☆、015.定亲信物   君绮萝的声音很轻很淡,轻到只有一直关注着她,且离她极近的文殊将她的话完全听进了耳中。   一时间,他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如果真如她所说,他完全想不出,一个才六岁多的孩子,是怎么在被喂了剧毒的情况下逃出生天的?!   君绮萝抬起头来,眼中的哀恸已消失不见,如星眼眸清晰如洗,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向龙肃云,将手中玉佩丢给他,云淡风轻的道:“要看就看吧,这东西迟早也是要还回你手中的。”   龙肃云不知君绮萝何意,不过也没多想,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几眼,便认定这是当初自己母妃与君如初交换的信物。只是她说那句话时,神情平淡得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沈宛心望着龙肃云,心中期望着他说出那玉佩是假的。   而龙肃云并未立马表态,扫了人群一圈,声音清冷:“都散了吧。”   安王发话,围观的众人虽是因为没有看到结局而惋惜,又有谁敢再逗留?纷纷散去,或是躲得远远的。   不一会,鄱阳王府大门前只剩下龙肃云、君绮萝主仆三人、沈锦城和沈福、沈宛心和她的婢女、邵氏极其下人、文殊以及驾着一辆马车等在旁边的龙肃云的随身侍卫飞鸾。   “殿下,怎么样?”沈锦城急切的问道。   龙肃云淡淡瞥了沈锦城一眼没有回他,以一贯傲冷的语气对君绮萝道:“信物是真的,但是如本王所说,要想证明你是君绮萝,只有玉佩是不够的。咱们还需要寻别的途径来验……”   君绮萝讥诮的打断他的话道:“安王殿下该不会想要滴血验亲吧?”   龙肃云很是不喜欢君绮萝说话的腔调,遂道:“原本本王是想问问鄱阳王,你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之类的特征来证明你的身份,既然你说起滴血验亲,那是再直接不过了。”   沈锦城闻言,忙给沈福递了个眼色,沈福当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呵呵。”君绮萝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的互动收入眼底,嘲讽一笑:“你以为在不到七岁就将你送到千里之外的人,他跟你会有多深的感情?纵使我身上有胎记之类的东西,他们应该也会说没有或者乱说一气。与其这样,的确不如滴血验亲来得直接!”   虽然她拿掉人皮面具就能更快的证实自己是君绮萝,但是她现在不想这么做。   龙肃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进府去吧!”   “等等,安王殿下。”邵氏左右看了看,不见自己的孙子,忙问道:“华儿不是跟你一起的吗?他人呢?”   龙肃云看向飞鸾驾着的马车,“宛华他回来的时候,马受惊摔了一跤。肋骨断了三根,小腿骨折,大夫说半个月内最好不要动弹。”   乐笙听到这样的结果,心里直乐呵。   “好好的,马怎么会受惊呢?”邵氏嘟囔着与沈锦城走向马车,撩开帘子见自己的孙儿儿子躺在马车上,半眯着眼睛,人还算清醒,就是脸色过于苍白。   “哎哟,奶奶的乖孙啦,一定很疼吧?”邵氏一副心痛到便秘的表情。   “祖母,父王。”沈宛华气弱的唤着,“是不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回来了?”   ☆、016.老夫人威风不减当年,佩服   马车离了君绮萝五六丈远,沈宛华的声音虽然不大,她却是凭着过人的耳力,一字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   君绮萝眸底闪过一抹冷肃:看来沈宛华这傻缺还没汲取教训呢!   沈锦城偷偷回头看了君绮萝一眼,见她根本就没有看自己这边,遂放低声音道:“华儿,你好生养伤,别的事不用你操心,父王自有主张。”又对沈福道:“命人将少爷抬回华苑,再让府医好生去瞧瞧,需要什么补药尽管在库房拿。”   “是。”   沈福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便叫来两个家丁抬着一副担架出来,小心翼翼的抬了沈宛华就进了王府。   沈锦城这才扶着自己的老娘,领着龙肃云、文殊与君绮萝等人往王府走去。   君绮萝主仆三人走在最后,跟着沈锦城等人穿过阔长的中庭,进了二门,走过前院,瞥见沈福紧随抬着沈宛华的家丁已然走到左边的长廊尽头正要拐弯,指尖忽地闪过一道银光,一枚牛毛针便以刁钻的角度射入走在后面的家丁的手腕。   速度之快,连走在君绮萝身边的乐笙乐箫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转角的地方便传出沈宛华凄厉如鬼嚎的惨叫。   “华儿!”邵氏与沈锦城双双心神剧颤,异口同声的唤着,同时改变方向往长廊那端小跑过去。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汤汤的跟了过去。   拐角的地方,沈宛华蜷缩在地,抱着骨折的小腿,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可怜的孙儿!”邵氏一跺虎头杖,眼睛淬毒的问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的家丁:“你们怎么抬的人?”   “老、老夫人饶命,奴、奴才不是故意的……”其中一个家丁战战兢兢的道:“奴才突然手腕一阵剧、剧痛,没抬、抬稳,才……”   邵氏不等他说完,一拐杖狠狠的砸到他的背上,对耷拉着脑袋站着的沈福咆哮道:“这样没用的奴才留着有何用?速速把他给老身拉下去杖毙了,丢进乱葬岗不得掩葬!”   “是。”   沈福一招手,立即又有三名家丁过来,两名拖着那家丁就走,另一人连同刚才的那位,二人大气也不敢出的抬了痛得死去活来的沈宛华离去。   “老、老夫人饶命,王爷饶、饶命啦,奴才不、不是故意的啊。”那家丁眼见要死,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身下更是一个没忍住小便**,见求邵氏沈锦城无用,便转向龙肃云:“安王殿下,奴才不是故意的啊,求安王殿下给奴才说句公道话啊。”   龙肃云漠然的别过脸,看也不看他。   文殊看不下去想要出声劝导,见龙肃云不管,张了张口也便作罢了。   那家丁哀嚎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留下一条湿濡的长长拖痕。   君绮萝似笑非笑的望向邵氏,意有所指的道:“老夫人威风不减当年,真是让人佩服,佩服!”   她的话里有话,邵氏心里不由一个激灵,瞪视她一眼却并未理她,讪讪的对龙肃云道:“让殿下看笑话了。”   “无妨。”龙肃云看了看天,转向沈锦城淡淡的道:“宛华那里咱们也帮不上忙,天色不早了,王爷还是快些处理眼前的事吧,本王还得赶回宫中。”   ☆、017.谪仙男子   邵氏偷偷睨了君绮萝一眼,心中多了一丝忌惮:这丫头该不会真的命硬克亲吧?怎么她一回来华儿就连连出事?   沈锦城亦是与自己的母亲想到一块了。   在他看来,定是君绮萝与自己的儿子八字不合才导致他受伤,哪里又知道两次都是君绮萝所为?   虽是惦念儿子的伤势,沈锦城也知道眼下没有比把君绮萝这尊瘟神送走更重要的事了!于是再次扶着自己的老母,领着一行人朝王府的大厅而去。   君绮萝依旧跟自己的丫头走在最后,踏进大厅的瞬间,忽然回头望向大厅右侧约莫十丈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榕树,视线停在老榕树上约莫三秒才收回。   “好犀利的眼神与洞察力!”榕树茂密的树杈间,一名黑衣男子拍着胸脯赞道。   “这么远的距离,龙肃云与文殊都没发现咱们,她却是察觉了,无痕,如此你还会说她是一个弱女子吗?”黑衣男子的身边,白衣如雪的男子轻声问。   他不过二十来岁,墨发以上好的白玉冠束着,五官立体,一张俊颜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完全找不出一丁点瑕疵,配上一袭白衣,飘飘然恍若谪仙临世。他又像是一株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云端高阳,遗世独立,仿佛多看他一眼也是对他的亵渎。   若是非要在他身上找缺点的话,那就是他的皮肤较之正常肤色白了几分,一看就是处于病中。   被唤着无痕的黑衣男子眸露赞赏:“当真是胆大得紧呢,距离龙肃云那么近还敢玩小动作,这君家小姐不简单!”   “只是不知道这份‘不简单’的背后,又曾付出过多少的艰辛……咳咳……”白衣男子悠悠感叹着,却是压抑着咳了起来。   听闻咳嗽声,无痕望向白衣男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担忧的问道:“世子,你身体可还吃得消?”   白衣男子掏出一张与衣袍材质相同的白色绢帕拭了拭嘴角,神色难掩苦涩:“这残破的身子,不过才出来一两个时辰便受不住了,当真是越发没用了。”   看着这样的主子,无痕心中剧痛。东陵有谁不知,偏偏是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男子,曾经策马跃沙场,挥剑斩敌寇,是何等风华潋滟,绝世无双?   “世子放心,无殇定会寻得扶苏公子。”无痕这话虽是说得肯定,心里却很没底气,若是扶苏公子真的那么好寻,缘何凭无殇的本事,竟是寻了近三年都无果?   白衣男子苦涩一笑:“扶苏公子行踪漂浮,性格古怪,除非他自愿现身,否则就算是寻到他,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一定会出诊。咳咳……罢了,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只是……”   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做,那个人也还好好的活着,要是就这样死去,还真是不甘啦!   白衣男子压下心中郁郁淡淡道:“咳咳……无痕,咱们回吧。”   虽然无痕很想看看接下来的发展,却还是收回心思回道:“是,世子。”   夕阳西下,霞光似锦。   王府大厅内,沈锦城与龙肃云分坐正堂两侧,邵氏在沈锦城下首位置落座,文殊则坐在龙肃云下首。沈宛心看似规规矩矩的站在邵氏身后,可那小眼神却时不时的偷偷往龙肃云身上睃去,偶尔与他四目相对,不免一阵脸红心跳。   君绮萝斜乜了沈宛心与龙肃云一眼,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迎视着沈锦城与邵氏审视的目光,在隔着邵氏两个位置的椅子上径自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乐笙乐箫随着站到她的身后。   邵氏对君绮萝的态度非常的不爽,蹙着眉紧抿着唇宣泄着对她的不满。   沈锦城不愧是油走于官场的老狐狸,迅速的敛去脸上的情绪,对旁边的仆从道:“去取一支银针并一碗清水来。”   ☆、018.绿油油的帽子很喜人   仆从很快按沈锦城的吩咐端了一只托盘来,上面摆了一瓷碗清水,旁边一方折叠好的绢帕上放了一枚中号的银针。   邵氏身边的许嬷嬷极有眼力价的让春月秋棠抬了一张方几安放在堂中央。   准备完毕,沈锦城兀自起身走到茶几前,取了托盘上的银针刺向自己的无名指,挤了一滴血在水中,然后看向君绮萝。   君绮萝扯了扯唇角,施施然走到沈锦城跟前,也是扎了自己一针,挤了一滴血进去。   然而时间过去半柱香,碗中的两滴血非但没有溶到一起,反而是楚河汉界,各据一方。   “怎……怎么会这样?”沈锦城冷肃着一张脸,一只手好似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般颤巍巍的指着君绮萝痛心疾首的问道:“说,是不是你害了我儿,夺了她的信物而来,妄图诓骗我们?”   “怎么了,父王?”沈宛心听到自己父亲这样说,急忙几步跨到堂中央,看着瓷碗,捂着嘴惊叫道:“啊,她怎么敢这么大胆?居然诓到鄱阳王府来了!”   不难听出,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龙肃云紧皱着眉头也起身走上前,望着水中不相溶的血没有说话。   文殊依旧坐在座位上,望着君绮萝,眸中竟有着一丝担忧。   “来人!”邵氏重重的一柱拐杖,极具威严的道:“给老身将这个骗子赶出王府!”   霎时,有几个家丁涌上来就要去拖君绮萝。   “慢着!”君绮萝扫了那几个家丁一眼,不疾不徐的喝道。   面对沈家祖孙三人的责难,她没有一丝慌乱,望向邵氏,反而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沈老夫人,我这个骗子行骗到鄱阳王府被识破,更是被冠上了谋害君家小姐的罪名,不是该把我送官严办么?你就这样把我赶出王府,岂不是纵虎归山吗?”   话语中的轻嘲,任谁都听得出来。   文殊觉得这样淡然的君绮萝,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她虽然没有漂亮的容貌,却堪堪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锦城看不到君绮萝一脸淡然的样子,遂道:“把她给本王送往大理寺,让董大人定夺。”   邵氏老脸非红,觍着老脸附和道:“对对对,速速将她三人拿下,直接送去大理寺!”   “呵呵呵,听闻大理寺卿董少游最是刚正严明,沈大人与沈老夫人确定要这么做吗?”在君绮萝看来,鄱阳王是专属于君家的,旁的任何人冠上这个名词都是对它的亵渎,是以并不叫沈锦城“王爷”。   她话未落音,竟一把抓过沈宛心的手,动作迅捷的在她的食指上扎了一针,挤了一滴血到碗里。   “啊!”   沈宛心本身还处于幸灾乐祸中,突然觉得指尖一疼,这才大叫出来:“好痛!”   龙肃云原本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瓷碗,听见沈宛心呼痛,怒目看向君绮萝:“你干什么?”   还没到你心疼的时候呢,这就心疼了?君绮萝都懒得理他,径自望着碗中三滴不相溶的血滴嘲讽道:“看来沈大小姐也不是沈大人的女儿嘛!沈大人头顶的帽子绿油油的甚是喜人啊。”   好个聪明的女子!文殊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微微上翘着。   沈锦城好似被抓歼在榻,一张脸顿时涨得血红。   再观邵氏,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宛心顾不得疼痛,望着自己的父亲傻了眼:“父王,怎么会这样?”   若说刚刚还有怀疑,龙肃云这会又怎么想不透是怎样的一个状况?只是心里想着,嘴里并未说出来。   “皇上驾到!文妃娘娘到!”   就在邵氏母子尴尬得想钻地洞的时候,一道尖细的声音由厅外传来。   ☆、019.孽女,气死老子了   众人赶紧跪地行礼。   君绮萝想到了文妃会来,却是没想到竟然还惊动了皇帝龙澈。   龙澈凤眸若有所思的将视线停留在低着头的君绮萝身上,良久,才走到上座坐下,声音平缓的道:“平身吧!”   等众人起来,文妃走向君绮萝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抓着她的手激动的问道:“你便是如初那可怜的孩子绮萝?”   君绮萝发现,文妃真不愧乃京城双姝之一,当真是个大美人,贵而不娇,艳而不媚,都三十五六的人了,看起来生生小了十来岁;而龙澈四十岁左右,身形挺拔,朗眉星目,许是经常皱眉的原因,在眉心间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只是她感觉到,他身上隐约压抑着一股戾气。   “回娘娘,臣女的确叫做君绮萝。信物也呈给了安王殿下,只是他说,臣女自己说是君绮萝不作数,须得滴血验亲。只是臣女的血并不能与沈大人的血相溶,不过真是奇怪,沈大小姐的血也是与沈大人不相溶呢。娘娘,莫非沈大小姐也不是沈大人的女儿?”君绮萝一副懵懂不解的样子,十足的问题宝宝。   沈锦城抹了把冷汗,心里把君绮萝给骂了一遍又一遍。   沈宛心泫然欲泣,想到若自己不是父王的女儿,那安王殿下还会和没有后台的自己成亲吗?   邵氏悄悄握了下沈宛心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才忍住没有哭出来。   “哦?本宫瞧着这孩子虽是没有如初的美貌,但也是个秀丽的。况且她的眼睛与如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脸型也是极像。想必如初离去十六年,鄱阳王已经忘记她的样子了。”文妃眼中含着泪花有些愤懑的望着沈锦城,似乎因为想到曾经的好姐妹年纪轻轻就离世,心中难过。   “娘娘责罚,是臣太过谨慎才想要滴血验亲。”沈锦城忙弓着身子谦卑的道:“许是下人取水的时候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臣这就让人从新端碗水来。”   呵,不小心?   真是可笑!   君绮萝悄悄睃了龙澈一眼,见他神情肃然,眸色凝深,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遂对文妃道:“娘娘,不如让沈大少爷也来验验吧,他的血若是与沈大人相溶,那这水便也不用换了。臣女甘愿如沈大人与沈老夫人所说,以骗子之罪论处。”   沈锦城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撕碎君绮萝。   他知道君绮萝是想到自己让人在水中做了手脚,所以才抓住自己不放的。   孽女,简直是孽女,气死老子了!   文妃在宫中浸淫二十来年,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的心中不免对沈锦城有些怨怼。   鄱阳王府的一切如今都在他手中了,君绮萝回来就回来吧,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还能翻了天去?置办些嫁妆将她嫁出去就好了,又不会跟他儿子抢家产,何须去搞那些个阴谋阳谋?   因此,文妃想了想道:“本宫记得绮萝出生时,左后腰侧有枚月牙形状的红色胎记……”   “对对对,微臣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一个胎记,当年还是娘娘你第一个发现呢。”沈锦城纵横官场多年,又怎么不知道文妃是在给自己台阶下,遂佯装恍然道:“还请娘娘亲自为这孩子核查一番。”   文妃拍着君绮萝的手背,状似慈爱的道:“孩子,委屈你了。”   君绮萝乖顺的道:“娘娘,无碍的。”   ☆、020.不曾用心,何来离心?   文妃带着君绮萝去了偏殿。   再出来时,文妃容色喜悦,抓着君绮萝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这会一边走一边眼泪汪汪的睃着君绮萝一身普通白色绸衣,对她道:“萝儿,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姨母听说你出事后,曾派人去那尼姑庵找过,哪知并未见到小孩子的尸首,姨母便以为你……尸骨无存,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呜呜呜,苍天有眼,总算是回来了。那收养你的人家待你可好?”   对于文妃以姨母自居,君绮萝不置可否。   少时听祖父说起,君如初是在八岁的时候和十一岁的文佳在宫宴中因为倾慕对方的才学而结识。多年后,两人都出落成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又因文佳舞技绝佳,君如初琴艺超群,是以被誉为溯京双姝。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是划分得开些比较好。   君绮萝暗地里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软肉,挤出两滴泪道:“回娘娘,养父母虽只是一般富户,但是待绮萝极好,好吃好穿的都可着绮萝用,还专门买了两个丫头侍候着。”   “那就好,那就好!”文妃欣慰的牵着君绮萝走到龙澈跟前:“皇上,老天有眼,当真是如初的孩子啊!”   沈宛心暗暗绞着帕子,咬着唇盯着君绮萝,心中愤愤道:她真是君绮萝,往后我的身份岂不是要低她一头去?   “嗯,回来就好。”龙澈淡淡的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说着望向沈锦城:“鄱阳王,这丫头这些年受了不少罪,你一家子好生待着人家。”   沈锦城惶恐的跪地道:“不用皇上叮嘱,微臣也是会好生待她的。”   龙澈摆摆手:“嗯,你起来说话。”   “谢皇上。”沈锦城站起来抹了把眼睛,涕泪纵横的走到君绮萝身前,想要伸手去摸君绮萝的脸,又似乎担心这一切就是个梦,一触就破:“呜呜,萝儿,我可怜的孩子,为父当时听闻你遭遇横祸,可是大病了一场,心里总觉得愧对你的祖父娘亲,呜呜,如今总算好好的回来,为父这颗心也算落了地。”   君绮萝看着沈锦城做作的表演,几欲作呕,下意识就偏头离他的手远了些,骨碌着一双大眼睛问道:“沈大人你这些年到底生了几场病啊?刚刚回来的路上,绮萝在茶寮遇到沈大公子,他说绮萝命硬,克死娘亲和祖父,还克得沈大人大病了一场,像绮萝这样的人,就该尸骨无存。”   沈锦城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跟君绮萝见过面了啊,顿时尴尬极了,心道:孽女,若不是皇上和文妃娘娘在,谁愿意跟你做戏?   君绮萝从文妃手中抽回手,绕着沈锦城转了一圈道:“大病伤体,可是依绮萝看,沈大人红光满面,身心舒坦,可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呵。”文殊看着君绮萝促狭的表情,一个没忍住,竟是笑了出来。   龙澈意味深长的望着君绮萝,仿佛想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你大哥他混说,萝儿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沈锦城觍着脸讪讪的道:“萝儿,刚刚为父也是担心有人胆大妄为,混淆了鄱阳王府血脉才应安王殿下的提议滴血验亲的,萝儿你可千万别和为父离了心啊。”   沈锦城把话题转到龙肃云身上,以期揭过这个话题。   龙肃云不悦的瞪视了他一眼,心说:本王提议滴血验亲,可没有让你在水中做手脚啊!   “呵,从来都不曾用心,何来离心一说?”君绮萝嘲讽一笑:“沈大人似乎忘记了,绮萝的娘亲只生了绮萝一个,哪里来的大哥?还望沈大人不要乱说。”   邵氏见自己儿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又因君绮萝一口一个“沈大人”听得她膈应得慌,极不自然的开口圆场道:“萝儿,不管你认不认这些个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你父王的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你父王会补偿你的。”   “是啊,萝儿,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姨母跟你皇帝姨父为你作主。”文妃也实时笑着道。   ☆、021.请旨退婚   君绮萝也不客气,忙对龙澈和文妃屈膝一礼道:“皇上,臣女没什么大的要求,只希望能住回臣女当年住的碧溪苑……”   沈宛心想也不想的打断君绮萝的话喊道:“不可以!”   君绮萝在她喊出这一句的时候,便得逞的笑了。   要说君博昌是真正疼君绮萝的,碧溪苑乃是整个鄱阳王府最精致,地势最好的院子。早在她的死讯传回京中的时候,沈宛心便求着沈锦城把碧溪苑给了她,现在已经更名为心苑。   龙澈和文妃双双不悦的皱眉。   沈宛心不是京中盛传最温柔、最识大体的女子吗?怎么能在御前失仪呢?   邵氏与沈锦城看见皇帝和文妃变了脸色,心中暗道不好,心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怕是要被毁掉了!   沈锦城忙沈宛心使眼色,她这才意识到在皇帝和文妃面前,自个儿这番举动实在是僭越了,偷偷看到龙澈面色不豫,赶忙跪地道:“臣女鲁莽,请皇上娘娘恕罪。”   龙澈态度幽冷的道:“起来吧。”   沈宛心站起来,偷偷打量着龙肃云,见他脸色沉郁的望着君绮萝,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满脸委屈的在心里把君绮萝骂了一遍。   沈锦城讪讪的望向君绮萝打着商量道:“萝儿,那处院子有人住着,搬来搬去多麻烦啊。父王给你从新安排更好的,一应装扮全按照嫡女应有的来,你看可好?”   “呵呵,沈大人,什么叫做一应装扮按照嫡女的来?”君绮萝满眸讥嘲,语气也不是很好的道:“放眼整个鄱阳王府,莫非有人比我的身份更尊贵?”   孽女,就会挑刺!哼,你尊贵怎么了?再尊贵这鄱阳王府如今还不是姓沈?   “再说了。”君绮萝看着沈氏祖孙几人满脸菜色,心情极好,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沈大人,有更好的还不早被你们给抢去了,还能轮到我吗?偌大的鄱阳王府,我只是要住回自己以前的院子而已,你仍要推搪吗?你若再讲条件,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要得更多哦。”   “你……”   沈锦城气噎,龙澈打断他的话道:“好了,沈爱卿,这孩子要求住回自己的院子也无可厚非,朕便允了。”   “臣女谢皇上成全。”君绮萝赶忙行礼谢恩,睃了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龙肃云,见他还没提出解除婚约的事,遂将音量提高两分道:“皇上,娘娘,臣女坐了十余天的马车,实在是累坏了,臣女这就告退了。”   龙澈轻轻点头。   “君绮萝,你等等。”龙肃云回过神,喝停君绮萝正要离去的步伐,跪在龙澈和文妃跟前道:“父皇,母妃,儿臣有个不情之请,望父皇母后允准。”   “呃,云儿有何不情之请,需要君家丫头在这?”   君绮萝发现,龙澈脸上这才有了几丝笑容,可见他是真的极喜欢这个儿子的。   “父皇,儿臣自小与君家小姐定下婚约,溯京城几乎人人皆知。”龙肃云肃然道:“她突然回来,是儿臣儿子没想到的事情,儿臣打心里希望她能好好的。只是父皇,儿臣与心儿的婚事也是举国皆知的儿臣不想委屈了心儿,望父皇允准,解除儿臣与君家小姐的婚约。”   ☆、022.本宫不同意   呵,希望我能好好的……   明明听了沈宛心的话恨极了我,却还要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有必要吗?   君绮萝微微低着头,心中对龙肃云很是反感。   沈锦城母子却是相视心中喜悦,看来安王是铁了心不要君绮萝了。也是,和心儿比起来,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沈宛心此时比吃了蜜还甜,看着龙肃云,眼中满是爱慕之情。   “本宫不同意!”文妃头一个反对。   原本当年君绮萝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她一度因修月大师的预言不准,心中对他还有些记恨,直到儿子提出要娶沈锦城大女儿沈宛心,她心中才稍稍释怀。   想到沈锦城短短几年就将鄱阳王府的权利抓在自己的手中,再不是当年那个入赘鄱阳王府夹着尾巴做人的小小商户出生的探花郎,现在更是极得皇上青睐,便同意了儿子与沈宛心的婚事。   今儿听到自己京中的眼线传回君绮萝回来的消息,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是以专程赶来向君绮萝示好,果然沈锦城不愿意认她,不惜在水中做手脚,让她抓到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虽然她不愿意看见沈锦城因下不来台而和自己母子隔了心,毕竟失去沈锦城这个助力,会让自己的儿子失去很大一个筹码。可是,如果修月大师的预言是真的,那么……   毕竟筹码可以再寻,君绮萝却只有一个!   是以,她又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儿子提出退婚呢?   文妃的反应让沈锦城目光暗淡,邵氏心中愤愤不平,沈宛心委屈至极,龙澈心思深沉的看着文妃,君绮萝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总之各人各态。   “母妃?”龙肃云惊异的望着文妃。她不是很赞成自己娶心儿吗?这会又怎会反对自己提出与君绮萝退婚的事?“母妃,儿臣与心儿真心相爱,你又何必非要将儿臣和君家小姐给绑在一起?”   “萝儿她历经坎坷回来,咱们怎能不顾道义解除婚约?”   “儿臣对君家小姐的遭遇也心存怜悯,但是儿臣对她毫无感情,若是娶了她,反倒是害了她。”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文妃见自己儿子一点不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再说放眼整个京城,又有几个不是依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成亲的?他们不都生活得好好的?”   “娘娘,安王殿下实在不愿娶臣女,那这婚事便罢了吧。”   君绮萝见他们母子争论不休却各不相让,遂佯装痛心的道:“刚刚安王殿下当着外面许多百姓的面,曾直言今生只认定沈大小姐这个妻子,臣女如若硬咬住安王殿下不放,岂不是坐实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之名吗?”   龙肃云显然没想到君绮萝会说这番话,竟是呆愣住了。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好似生怕君绮萝反悔似的道:“是的,母妃,儿臣今生只认定心儿这个妻子。大不了退婚以后,儿臣对君家小姐适当的做出些补偿好了。”说着转向君绮萝:“君小姐,你认为呢?”   ☆、023.龙澈的安排   “不可以!”文妃再次道。   她强硬的态度不但让君绮萝不理解,便是龙澈也有些不理解的蹙了蹙眉。   见龙澈眸光凝深,文妃赶忙嘤嘤哭泣道:“云儿,以前绮萝没回来倒也罢了,可是绮萝好好的回来,咱们就要遵守约定履行婚约,否则你让母妃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如初?东陵的百官百姓又怎么看待母妃?”   君绮萝表情不变,心中却疑问重重。   她不过是沈锦城不待见、甚至想要除去的女儿,根本就对龙肃云登上帝位毫无帮助。不能助他的儿子便是一枚废子,理应弃掉才是!为何文妃会冒着得罪沈锦城的危险,不同意解除自己与龙肃云的婚约呢?莫非真的是为了对君如初的承诺?当真有这么深的姐妹情吗?   可是……   就算是亲姐妹也可能会为了利益反目成仇,更何况只是手帕交呢?   不过不管怎样,今儿怕是不能如愿退婚了,让她觉得有点惋惜。   龙肃云见自己的母妃竟然哭了,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他自己是一万个不想娶君绮萝,奈何又不想看到自己母妃伤心难过,内疚的看着沈宛心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猫爪似的难受,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厅内竟是鸦雀无声。   见冷了场,自己儿子只是满脸心疼的看着沈宛心不说话,文妃趁热打铁道:“云儿,等你迎娶了绮萝后,选个好日子再把心儿迎回安王府不就好了?萝儿为正,心儿为侧,两姐妹共侍一夫,也是一段佳话呢!”   君绮萝微微垂下头。   在文妃看来,她是害羞了,心中不由得意:云儿不愧是受全京城女子追捧的男儿,连萝儿也动了心了。   实则,君绮萝眸子暗沉,心中不屑:就这样决定好姐的人生?对不起,姐不是赵合德,沈宛心也不是赵飞燕,他龙肃云更不是汉成帝!想要享齐人之福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力。   见龙肃云沉默了,事实好似已经无法改变,沈宛心一个趔趄,完全不能接受从正妃变侧妃的事实。   龙肃云张张嘴,想要说些安慰她的话,龙澈却开口道:“好了,就这样吧。不过也不能太委屈了沈大小姐。云儿,你与沈大小姐八月十六婚期不变,至于你与君家小姐……”说着视线划过文妃,又深深的望了君绮萝一眼道:“朕看八月初八的日子也不错的,不如就那天吧。”   文妃犹疑着问道:“皇上,时间会不会太紧了?”   “朕记得君家小姐一岁的时候,便已和云儿合过八字,自然是顶顶好的。如此纳采、问名、纳吉、请期都可以免了。距离八月初八还有十多天,只需送上聘礼,着尚衣局为君家小姐赶制一套喜服即可。”   龙澈做了这样的安排,文妃又能说什么呢?   堂上众人大多都不情愿,却还是跪地谢恩。   “好了,就这样吧。”龙澈起身道:“舒金全,摆驾回宫吧。”   “恭送皇上、文妃娘娘、三皇子殿下。”沈锦城等人连忙跪地相送。   “心儿,我回宫再求求母妃,晚些时候再来瞧你。”龙肃云悄悄对沈宛心留下这句,才跟在龙澈和文妃身后离开。   文殊走在队伍最后头。出了大门,侧头深深的望了君绮萝一眼才离去。   ☆、024.何必再回来呢?   待龙澈一行浩浩汤汤的离去,沈锦城才对邵氏身边的许嬷嬷道:“嬷嬷,送萝儿去心苑吧。”   “是。”许嬷嬷心里纵是很不情愿,却还是对君绮萝道:“君……小姐请跟老奴走。”   君绮萝几人看也不看沈锦城等人,便跟在许嬷嬷身后离去。   沈宛心眼睛如淬了毒,瞪视着君绮萝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才跺着脚对沈锦城嗔怨道:“父王,难道真的要让那丑女住回心苑去吗?”   “皇上都允准了,还能怎么样?过十来天她便出嫁,也住不了多久了,心儿你就稍稍忍耐一下吧。”沈锦城拍着沈宛心的背安慰道:“心儿你放心,心苑是你的,就算是你出嫁了,心苑也只能是你的!”   “那心苑暂时给她住好了。”沈宛心总算不在纠结院子的事,可是想到君绮萝与安王的婚事,整个人便郁卒起来:“父王,难道真要女儿沦为安王侧妃吗,让女儿又如何能甘心?”   “还有十多天呢,不是吗?”任何事在没有盖棺定论前都是不做准的!“这事父王实在不便出手。不过心儿你要牢牢抓住安王殿下的心,到时就算她真的嫁进了安王府,你也不至于被她压着。或者委婉的提出让安王想办法去处理这件事……现下就是验证你手段的时候了!”沈锦城对沈宛心是这样交待,实则心里更加加深了沈福提出的那个做法!   他可没忘记君绮萝刚刚对自己的态度。他深深的感觉到她这次回来,不会就这么简单就收手的。要回以前的院子或许只是她的第一步,以后说不定会提出更离谱的要求!   只有她死了,这鄱阳王府才完完全全属于沈家,属于他沈锦城!   君绮萝,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但是既然活得好好的,又何必再回来呢?   沈宛心突然眼睛一亮:“父王,咱们何不悄悄弄死……”   沈锦城赶紧打断沈宛心的话道:“娘,心儿,这些日子,你们千万别去招惹那丫头,让玉兰好吃好喝的给她供着。”   “父王,为什么?”沈宛心不服气的问。在她看来,如今鄱阳王府全在自己母妃的掌握中,要恶整或者弄死君绮萝三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她死了,她与安王殿下的婚事自然就取消了。   “她不能在咱们府上出事!”邵氏到底是老人精,就算自己儿子没有点透,也想得比沈宛心通透,拍拍沈宛心的手道:“心儿就安安心心待嫁,做个最美的新娘,其他事有你父王呢。”   沈宛心双颊顿红:“知道了,祖母。”   安抚好沈宛心,邵氏有些急切的对沈锦城道:“城儿,咱们快些去看看华儿,千万别落下病根。”   “好的,母亲。”作为自己唯一的嫡子,沈锦城心里自然是焦急他的伤势,遂亲自搀着邵氏前往沈宛华居住的华苑而去。   一干人连晚膳也没吃便急匆匆的赶到华苑,还在院外就听见周氏的抽泣声压抑着传出来。   邵氏与沈锦城相视心中一个激灵,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玉兰,怎么了?”   沈锦城先邵氏一步进了沈宛华的卧室,见沈宛华已经睡去,周氏坐在睡榻沿上抹眼泪,府医则在铺着锦缎的圆桌旁写方子,沈福候在他身边等着拿方子取药。   “王爷。”听到沈锦城的声音,打扮得富贵逼人的周氏几个步子扑到沈锦城的怀中,回首望了望熟睡的沈宛华,抽噎着低声道:“王爷,老夫人,咱们到外面说。”   到得大厅,周氏继续道:“府医说……说华儿的腿原本处理得还好,但是经刚刚那一摔,固定腿的木板错位,再次伤及骨头,使之错位,大约要瘸了。”   ☆、025.想不透   心苑,灯火通明。   君绮萝看着头顶字迹娟秀的牌匾,吩咐道:“箫儿把它给我拆了,看着膈应得慌;笙儿把房中衣裳、用过的被子褥子、杯碟碗盏之类的都给我拿去扔了,金银首饰你二人分了吧,其他的便将就着用。”   乐笙赶忙乐颠颠的进了屋子,有几个丫头上前阻拦,都被乐笙不露痕迹的推倒在地上。   “小……小姐,这……这怕是不太好吧?”   许嬷嬷很是纠结,皇上只允准将院子给她,可没说她可以随意处置大小姐的东西啊。自打四年前大小姐与安王殿下走近后,大小姐的衣服首饰可都是贵族小姐中顶顶好的,这小贱/人怎么能说扔就扔了呢?再说大小姐的嫁衣首饰都还在里面呢。   “不如老奴让人将大小姐的东西搬出来,你看可好?”许嬷嬷谄笑着与君绮萝打着商量。   “放肆!”乐箫一声清喝,危险的眯起眼睛:“小姐想要怎样,何时轮到你这老东西置喙?!”   “老、老奴……”   许嬷嬷顿时觉得双腿像是丢入开水中的面条,软哒哒的险些站立不稳。她如何都想不到,乐笙不过是跟着那小贱/人身边的一个丫头,竟然会有这样犀利到让人觉得害怕的眼神和凌厉的气势。   君绮萝徐徐转身望向许嬷嬷。   她还记得,这许嬷嬷是邵氏从老家带过来的,与邵氏同流合污,甚至于许多主意都是她出的。在祖父去世后到周氏被扶正的三个月间,府中忠于祖父的老人可没少被她使绊子或者找由头除去。更为甚者,本尊被送往水月庵,还是她与周氏身边的卫嬷嬷一路“护送”,其间的艰辛自然罄竹难书。   可是,现在还不是动她们的时候。   君绮萝就那样看着许嬷嬷,面上平淡无波,看起来无害极了。可是许嬷嬷不知道怎么回事,偏是这样的君绮萝,竟然让她心里发怵,感觉她比那丫头厉害多了。   良久,君绮萝才淡淡的开口:“退下吧。”   许嬷嬷如临大赦,好似后头有豺狼狼虎豹追逐她一般,连滚带爬的离开院子。   乐箫又撵走原本心苑内的一众丫头婆子,院子内才清静了下来。   “小姐,文妃今日倒是向着你的,你看她可是真心?”乐箫问道。   君绮萝背负着双手,望向夜空中的下弦月,淡淡道:“宫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又有几个是有心的?就算是有一二分用心,大约也是想到娘亲早逝而略略感到伤怀罢了。今日助我证明身份,或许是觉得我一个孤女对她或对沈锦城造不成什么威胁,顺水推舟博个好名声而已。倒是她死咬着不肯解除我与龙肃云的婚约,让我有些想不透啊!”   说着收回视线望向乐笙:“赶这些天的路倒真有些累了,去看看小厨房有些什么,简单弄些吃的,再烧些水,我要沐浴。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咱们得在这溯京度过了。”   “嗯,小姐你进屋坐会,我很快就好。”乐箫说完便进屋拎了盏灯,往小厨房走去。   ☆、026.现今世上只有三人能医   听闻沈宛华的腿要瘸了,沈锦城已然懵住。   邵氏亦被震得一个趔趄,不敢置信的问周氏:“怎、怎么会怎样?”   沈宛华可是她唯一的嫡孙子,将来可是要继承鄱阳王府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她百年之后怎么去地底下见沈氏列祖列宗啊?!   “定是这府医不行,咱们换宫里医术最好的孙太医试试!”邵氏否定用了六七年的府医,急切的道:“城儿,这会宫门还没下钥,快让人去请孙太医!”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家的府医是宫中退下来的老太医,医术虽说不是这京城顶尖的,但也算得上前茅,说是去请孙太医,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希望而已。   “对对对,王爷,咱们去请孙太医瞧瞧。”周氏眼睛一亮,从沈锦城的怀中抬头看着他,满怀希冀的说。   “可是……”   沈锦城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好?但是老娘让她去请孙太医还是让他很为难。“孙太医是皇上的专属太医,傲气得很,就连皇后和文妃娘娘生病也得皇上开金口才会去瞧瞧,咱们又怎么请得来?”   周氏退离开沈锦城一尺的距离,抓着他的双臂恳切的道:“王爷,不管行不行总得试试。你快些拟折子,请皇上下旨让孙太医来为咱们华儿瞧瞧吧。”   就在沈锦城犹豫不定的时候,府医来到大厅。许是听见几人的谈话,神色略微有些不爽,但还是极为负责的道:“王爷,不是老夫自信,就算是请孙太医来,他诊治的结果也会跟老夫是一样的!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治世子的腿,大约只有鬼医、药王和扶苏公子了!听闻药王和鬼医已经久不问事,三个月前他二人已经相携去了海外游历。或许你们想办法在三个月内请到扶苏公子还有机会挽回,否则……”   府医的没说完的话,沈锦城几人自然是懂的。可是华儿这次不就是跟安王一起去寻扶苏公子为文妃娘娘治头疾吗?为什么人没请来,他倒是摔伤了?   “呜呜呜,我可怜的华儿!”周氏哭着抱怨道:“安王殿下是怎么回事?华儿好好的跟着他,为何回来就成这样了?”   “母妃。”沈宛心不依的为龙肃云辩驳道:“大哥有不是安王殿下伤的,而是他自己不小心惊了马,你怎么能怪殿下呢?这种话你可别再说了,若是被文妃娘娘听到,没得记恨你!”   周氏抹了把泪道:“你这丫头,还没嫁给他呢,就开始为他说话了。你大哥都这样了,怎么不见你伤心……”   “好了,玉兰,心儿说得没错,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沈锦城打断周氏的话:“事到如今,咱们应该派人去寻扶苏公子,不管多大的代价,都要请他来;另外让人去把月儿接回来。跟药王学了八年的医术,或许比不上扶苏公子,但是比宫中的太医应该还是有余的。”   “对啊!”周氏闻言喜极而泣,“我怎么把咱们月儿给忘记了?”   邵氏想了想,赞同的道:“就按城儿说的去办。”   “老夫人,王爷。”他话音刚落,许嬷嬷老泪纵横的声音便从院子里传进来。   邵氏狠拄了下拐杖,朝厅外跑来的许嬷嬷喝道:“许嬷嬷,老身对你太好了不是?你如此失态所为何事?”   ☆、027.父子战神   “老夫人恕罪。”许嬷嬷在半丈外跪了下来道:“实在是那、那小贱/人把大小姐的衣裳全给扔了,金银首饰分给她身边那两个贱/婢,老奴才、才乱了分寸。”   “啊,我的嫁衣和首饰!”沈宛心当即委屈哭泣道:“父王,院子都给她了,她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王爷,心儿说什么,什么院子给她了?”周氏只听沈福说起君绮萝回来,却还不知道刚刚大厅里的情况。   “母妃,君绮萝要回以前的碧溪苑,皇上答应了。”沈宛心想着自己那些名贵首饰和漂亮衣裳,就心疼得直抽抽:“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搬出来,她怎么就自个儿处理了!”   周氏听闻这是龙澈允准的,只得忍下心中的郁结,安慰着沈宛心:“心儿没事,母妃再给你置办更好的。”   “嗯。”沈宛心点头。   “她与安王殿下的婚事怎么处理的?”周氏问沈锦城。君绮萝与龙肃云是早就订过亲的,她回来了,那心儿怎么办?   “唉。”沈锦城叹了口气,将刚刚在大厅的事大致讲了一遍,末了叮嘱道:“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别去招惹她。”   “知道了。”周氏嘴上回着,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小贱/人,还真是命大!不过本王妃能让你死一次,就能让你再死一次!   ……   晋阳王府,墨莲轩。   纵使灯火照得犹如白昼,院子里依旧显得冷冷清清,偶有一两个丫头进出,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或许是有人经常服用药物的缘故,淡淡的草药香弥散,混着院外飘来的青莲香气,非但不觉得突兀,反倒异常好闻。   “方小姐,请止步!”   一位美丽的蓝衣女子手挽食盒,刚刚走到墨莲轩的院门口,便被暗处跳出的黑影给拦住了脚步。   “无痕。”女子微笑着开口,声音轻轻柔柔的煞是好听:“我听说世子晚上没有用膳,特意去纨夙公子那要了一些草药,熬了盅药膳给他送来,莫非你也要拦着?”   “这……”   不待无痕回话,女子又道:“放心,我等世子用完膳就离开。”   无痕想着自家世子傍晚回来后,只喝了一碗纨夙公子开的药便睡下了,确实还没用膳。   “你进去吧。”无痕错开身子让蓝衣女子进去。   内室的睡榻上,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身上盖着一条薄衾,靠在垫高的大迎枕上,双眸合着,似乎是睡着了。他容颜俊美无俦,如瀑青丝撒在枕上,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   不是刚刚在鄱阳王府树上的那白衣男子又会是谁呢?!   蓝衣女子站在榻前,痴望着男子的脸,恁是错不开眼睛。   她还清楚的记得七年前,数十万北戎军星夜突袭东陵与北戎边城裕德关。因为战事来得太突然,不过一日*,裕德关失守。   铁蹄之下,东陵军节节败退,连失三座城池,边城百姓苦不堪言。   彼时,晋阳王龙翊天携唯一的嫡子龙胤在外历练。得了消息,集结手下飞鹰骑千余人,匆匆与败军汇合,整肃军队十余万迎敌北军。   晋阳王临危不乱,施兵布阵,指点江山,以少于北戎一多半的兵力,歼敌十万。不但夺回裕德关,并将北戎残军赶出关外百余里,救民于水火,从此其文韬武略、骁勇善战之名名扬四国,更是博得了战神的美名!   那一战扬名的还有隶属于晋阳王府传说中以一敌十的飞鹰骑,以及晋阳王世子龙胤——他以十三岁之龄,斩敌三百余人,生擒敌人三员得力大将,被东陵百姓誉为小战神。   一时间父子战神,誉满天下。      ☆、028.可是我不想害人呢   班师回朝那日,他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让她连爹爹的死讯传来都因他而淡薄了许多。甚至她还暗暗的庆幸自己的爹爹是为了救晋阳王而死,否则,作为孤女的自己怎么可能会被晋阳王接进王府居住?   可是现在,他苍白的样子简直让人看了就心痛!   不过,如果不是这副病弱的身躯,他早便是别人的夫婿了,哪里还轮得到自己?   不知道是听见有人进来还是正好醒来,龙胤缓缓的睁开眼,见到榻前的女子,眉头微微蹙了蹙。   龙胤故意忽略蓝衣女子手腕上挎着的食盒与她过于灼热的视线,语气平淡的问道:“柔羽,有事?”   方柔羽微微一笑,半点也没有偷看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将食盒拎到眼前:“阿胤,我给你熬了盅药膳粥,你吃一些吧。”   “我没胃口。”龙胤淡然道。   “没胃口也要吃一些呢,不然你的身子可吃不消。”方柔羽说着,走到屋内的圆桌前,取出碗勺就要舀粥。   “别忙了,柔羽,我现在真的吃不下。”龙胤阻止道:“或者你放那吧,我晚些吃。”   方柔羽见龙胤态度坚决,便放下碗勺走回榻前:“阿胤,我……”   龙胤眸底暗了暗,“没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方柔羽咬着嘴唇,想到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次机会单独见他,若是等下次,不知道又是猴年马月了。于是下定决心道:“阿胤,过两个月我就满十八岁,再下去就是老姑娘了。虽然有不少名门公子心仪于我,可是我都拒绝了……”   龙胤视线转向一边,并不去看女子,若是她此刻能看见他的眼睛,必然能看到他眼中的漠然。   方柔羽眼神黯淡,却还是直接问道:“阿胤,我的心思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不如……你、你娶了我吧。”   就算东陵对于男女之防并不是多保守,但是作为未婚女子如此直白的要求男子娶了自己,还是有些大胆,有些……让人愕然,纵然龙胤心里很清楚她对自己的情意。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就在方柔羽快没有信心的时候,龙胤委婉的拒绝道:“我的婚事,可由不得我自己。”   方柔羽以为他只是担心皇上那边不允,坐到榻沿就要去抓白衣男子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了开去。   “都怪你这几年不出府,皇上许是把你忘记了,才没有给你赐婚。”许是过于喜悦,方柔羽并未意识到他的疏离,开心得连语气都有些撒娇的味道:“你如今都快二十岁了,放眼京中和你同龄的男子,早就做父亲了,何况你是为了咱们东陵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去向皇上请旨,他定然会同意的。”   “你觉得我这副样子还能活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抑或一个月两个月?”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方柔羽坚定的道:“阿胤,从见你第一眼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时间一晃已经七年,我的心意从来没变过。阿胤,我爱你,哪怕只和你做一天的夫妻,我也不在乎!”   “可是……”   听到这个转折的词语,方柔羽以为自己今日一定会得偿所愿,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连眉眼都弯弯的。   哪知,龙胤徐徐转过头来,望向她的眼睛。   “可是我不想害人呢!”   四目相对,他双眼清澈如洗,不含半点杂质,又何谈情愫?他的声音有如天籁,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对于方柔羽来说,却像是一支利箭穿进心脏,乍然明白他刚刚的借口,不过就是推搪自己之辞。      ☆、029.短命的蠢女人而已   方柔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墨莲轩的,她只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喜悦定格在脸上时的僵硬。   阿胤,我抛下尊严只为能做你的妻子,哪怕是一天,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呢?难道我还不够美吗?   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只是想嫁给你而已啊!   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湿了妆,也湿了心。   无痕看见方柔羽哭着离去,心中哀叹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这下完了。   果然——   “无痕。”   龙胤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无痕表情凄苦的走进去。   “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无痕表情严肃的单膝跪地道:“属下知道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属下知错。”   “自己去青衣那领十军棍。”   “是,世子。”无痕恭敬的回着,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等等。”龙胤说着丢给无痕一只白瓷瓶,无痕看着手中绝品伤药,感动得无以复加。   “我不希望我的侍卫带伤护卫我。”龙胤语气始终淡然,只是目光瞥到桌上的食盒时,闪过一丝厌恶:“把桌上的东西拿去倒掉。”   “是。”   ……   龙澈几人回到皇宫,便与文妃和龙肃云分道扬镳。而龙肃云则跟着文妃去了栖霞宫。   “你们都退下!”到了栖霞宫,龙肃云立即遣退宫人,问文妃道:“母妃,儿臣不明白你为什么执意让儿臣娶君绮萝,难道真是因为她母亲君如初?”   “为她?”文妃走到贵妃榻,优雅的躺下去,才不屑的撇撇嘴:“不过是个短命的蠢女人而已!当初要不是她不愿进宫为妃,鄱阳王府也不会……”   文妃突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打住。   龙肃云蹙了蹙眉,并未纠结有关君如初的问题,眼下他最关心的是如何能不娶君绮萝或者让她腾出正妃的位置给心儿:“既然母妃你并不是念及当初与君如初的姐妹情,那为什么一定要儿臣娶君绮萝呢?”   文妃看向龙肃云,问道:“云儿你可还记得母妃和你说过君绮萝乃是天生凤命的事?”   “母妃,不过是一个神棍的虚妄之言,怎能当真?”   “修月大师得道高僧,他的话怎能是虚妄之言?何况当初是母妃无意中听来的,他有必要说这种无根据的话吗?”文妃强硬的道:“总之,你只要听母妃的话娶了她就是了。”   “母妃,鄱阳王府早已易主,君绮萝一无所有,你怎么会以为她一个孤女有能力助儿臣登上帝位?你今儿也看见了,沈锦城根本都不想认回君绮萝,儿臣娶了君绮萝为正妃,纳心儿为侧妃,沈锦城还会助儿臣吗?孰轻孰重你看不透吗?”   “没了沈锦城,还会有朱锦城、刘锦城,可是君绮萝只有一个。”   “母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文妃深深呼出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云儿你要清楚母妃绝不会害你就是,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助你将来坐上那个位置。母妃知道,你心性高,从小就受女孩子喜欢,君绮萝容貌粗鄙,又怎能入你的眼?云儿,母妃向你保证,你只要娶了她,不管你是与她举案齐眉还是将她丢在一边,只要关起门来就是你安王府的事,母妃绝不插手。”   “可是心儿她……”   文妃不悦的打断龙肃云的话道:“如果她真的爱你,就应该为多你考虑!母妃乏了,你下去吧。”   龙肃云见自己的母妃有些怒了,便没有再多说,神情郁郁的行礼告退。      ☆、030.侧妃也是妾   星空璀璨,蛙鸣声一声接着一声。   碧溪苑的耳房里,不时传出流水哗哗的声音,更有淡雅好闻的花香随着流水声飘散出来。   乐笙掀开帘子,看着透过灯光映照在屏风上的完美剪影,一时间目露迷醉。   呜呜,小姐生来就是为了打击女人的存在,单单一个剪影都能让人沉醉。   “啪!”   这边乐笙还处于感慨中,只见屏风上的剪影轻轻一弹手指,一滴清水便越过屏风,流线一般精准的打在她的眉心,速度快得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小姐你欺负人!”乐笙捂住自己被打疼的额头嘟着嘴抱怨起来。   “呵呵,活该。”君绮萝淡笑着问:“可是有事禀告?”   乐笙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正色道:“小姐,安王从宫中出来便到了咱们王府,与沈锦城叙了几句话后,便悄悄去了沈宛心的院子。”   她的话还未落音,浴桶内人影便一纵而起,同时扯过搭在架子上的白色袍子穿在身上,一系列动作不过眨眼之间便完成了。   乐笙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晃过,屋内便没了自家小姐的身影。   君绮萝轻飘飘的落在沈宛心的屋顶上,轻轻拨开一块瓦片。   屋内,烛光摇曳。沈宛心背对着龙肃云坐在圆桌边,手中握着一张粉色丝绢抹着眼泪。   “眼看着还有十多天便与殿下成亲,心儿打心眼里觉得开心、幸福。可是君绮萝一回来,心儿便由正妃变成侧妃……”沈宛心说着,刚刚抹干的泪水又流了出来:“说好听了是个妃子,到底不过是个妾,让心儿怎么不伤心?今后又怎么在京中名媛跟前抬头做人?”   沈宛心嘤嘤抽泣着,柔柔弱弱的样子让龙肃云觉得心里像是猫挠似的难受。   “心儿,我知道这太为难你了,可是我才从栖霞宫出来,母妃她不同意我解除与君绮萝的婚事,我做儿子的怎好和她闹僵?”龙肃云想到自己的母妃就有些生气。   那还是十六年前的事。   他母妃与怀孕五个多月的鄱阳王府小姐君如初前往千叶寺祈福,无意中听到得道高僧修月大师说起还在肚中的君绮萝乃是天生凤命,得她者可得天下,所以他母妃主动找到君如初,定下了他和君绮萝的亲事。   什么天生凤命?   想他龙肃云天潢贵胄,才情卓着,深得父皇喜爱,须得靠女人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扯淡!   要他看,那修月大师就是个神棍,专门哄骗老弱妇孺!   心儿她祖母说得没错,君绮萝就是个天煞孤星,要不然她娘亲怎么年纪轻轻就因生她而死?老鄱阳王也正当壮年,怎么就得了不治之症?   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还真是没错!   他与心儿两心相许已久,更重要的是沈锦城承袭了鄱阳王,便承袭了十万兵权,又深得父皇信任,而心儿更是沈锦城看重的女儿,权衡之下,许了她安王正妃之位,母妃也是很喜欢温柔可人又貌美多才的她。   眼见他与心儿大婚在即,君绮萝却好端端的回来了,无疑又让他母妃从新燃起了希望。      ☆、031.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心儿,母妃说,安王府关起门来还是我说了算,我只需将君绮萝娶回去搁置一边即可,无需与她行夫妻之礼。”龙肃云从身后搂住沈宛心,在她耳畔道:“心儿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沈宛心听龙肃云这样说,心里才稍稍宽慰。虽然她不知道文妃娘娘为什么一定要安王殿下迎娶君绮萝为正妃,至少这个男人的心是在自己这里的。   君绮萝你个贱/人,要不是你回来,我沈宛心又怎么会从正妃沦为侧妃?   同样是父王的女儿,为什么你从小可以过着公主般的生活,而我却是以父王堂嫂的女儿的身份寄宿在鄱阳王府?还得听从父王的警告不能接近你,就算是心里羡慕嫉妒你,也只能躲得远远的。只能在心中渴望某一天,可以拥有你所拥有的。   我曾今发誓,只要是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毫不手软的一一夺过来!   终于,在你离开鄱阳王府后,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变成我沈宛心的了,包括原本该属于你的男人!   君绮萝,你曾经压在我头上近七年,我怎么会容许你再压制我一辈子?   “殿下。”沈宛心再次嘤嘤哭泣道:“就算心儿甘愿为侧妃,可是殿下终会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随时都在心儿身边。心儿与君小姐毕竟同一屋檐下,她又是正妃,高出心儿一截,若是她有心将心儿怎么着,心儿又能怎么样呢?”   龙肃云心中一个激灵。   若说君绮萝是个心善的,他倒也勉强接受了。可是她才回来便把心儿住了许久的院子夺去,把心儿赶到这个小院子里来,甚至将心儿准备了几个月的嫁妆都给撕碎扔掉了。   她连心儿的东西都不能容,又怎么容得下心儿的人呢?   到时候若她真对心儿作出什么无法弥补的事来,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这样吧。”龙肃云想了想,终是下定决心般道:“虽然我不能违逆母妃的意思,但我可以……”   他说着附在沈宛心耳边耳语了几句。   他的声音几乎轻到不可闻,可是君绮萝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唇畔不由漾起一抹讥笑。   若说龙肃云是个渣,他的母妃文佳则是恶毒至极!   这个时期,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可是文妃居然出主意让龙肃云把君绮萝娶回去束之高阁……这不是恶毒又是什么?   可是龙肃云几次提出退婚,文妃为何宁愿让自己的儿子把自己娶回去搁着,也不愿意退婚呢?   要是她还是以前的君绮萝,那岂不是得老老实实的等着被龙肃云打入冷宫,孤独终老?   可惜你们母子打错了算盘算计错了人!   沈宛心转身泪眼婆娑的望着龙肃云,吸着鼻子欣喜的问道:“真的可以吗,殿下?”   龙肃云吻去她眼睫的泪水道:“为了心儿,当然可以!”   “殿下,你对心儿真好。”沈宛心说着,主动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君绮萝看着下方拥吻的男女,态度漠然,好似下方那俊逸的男人根本就与自己毫无关系。   不过在她心目中,龙肃云这个渣,的确是连路人甲都算不上。   无意再看戏,君绮萝轻轻合上瓦片,施了轻功便离开沈宛心的小院。   .   亲爱的们,抱歉更晚了。电脑昨晚被儿子摔坏了,大概是主板有问题,不能开机,连指示灯都不亮,拿去售后检修了。大约要三天才能取回来。几万存稿全在那台电脑上,这章是现写的,电脑拿回来后,这两天的更新应该会修改一下。亲们到时候回看一下即可。      ☆、032.管家代他娶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人叨扰,君绮萝过得很是悠闲惬意,整日窝在碧溪苑哪也不去,对于置办嫁妆、绣喜服等等半点也不着急,丝毫没有即将嫁人的紧张忙碌。   甚至八月初一的时候安王府的人前来下聘,她都没露过脸,任由沈锦城去周全。听乐笙回来说,聘礼极其简单粗糙,根本不足千两银子,连家境稍微殷实的小户人家都不如。   八月初八,东陵安王爷大婚的好日子。   一大早,整个溯京城便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氛围中。   许多百姓虽然知道安王不待见君绮萝,可安王好歹也是一国皇子成婚,是以对这场婚礼还是存有期待的。于是早早便挤在安王府通往鄱阳王府的主干道上,等着观礼。   同时前往观礼的还有溯京城众多的名门千金,只不过她们没有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观礼,而是隐于安王府附近一些临街的茶楼酒肆里面。   相较于百姓的热情洋溢,千金们就显得格外沮丧。从今往后,不管君绮萝受不受安王喜爱,安王妃的位置都算有了主,再也不是她们能觊觎的了。   然而快到午时,迎亲队伍才慢条斯理的从安王府出发,前往鄱阳王府而去。原本该由新郎官安王爷骑乘的高头大马上,竟然坐着安王府四十多岁的管家朱喜。   此时他喜笑颜开,胸前佩着火红绸花笔挺的坐在马上,一手扯着缰绳抓住辔头;一手高举着向路边观礼的人们挥手示意。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好似今儿成亲的人真的是他一般。   “怎么会这样?”人群里有人不解的低声问。   “听说安王殿下本来想要娶的是鄱阳王府大小姐,不知怎地变成了二小姐,想来是心里不情愿,这才让安王府管家代他前去迎亲吧。”   “二小姐从小便和安王殿下有婚约的,怎么又和大小姐扯一起了?”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二小姐和安王殿下早有婚约,可是九年前,京中便传出二小姐被烧死在祁州一座尼姑庵里,是以大小姐才和安王殿下走在了一起。大小姐貌美如花,安王爷才情卓着,二人两情相悦,堪称绝配,原本就定于这个月十六号成亲的,哪知道半个月前,二小姐突然回来了。”   “听闻这二小姐容貌普通,目不识丁,举止粗俗,不及大小姐半分,安王爷哪里看得上她?是以在她回来的当天,安王便请旨退婚,不过被文妃娘娘给驳了回来,许他姐妹同娶。不过二小姐为正,大小姐为侧。安王心中不甘,估计这正闹情绪呢!”   “……”   人们七嘴八舌,倒是将个事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朱喜听着众人议论,也不阻止,只悠哉游哉的抚着颔下山羊胡须。   安王府,湖心亭。   龙肃云正悠闲自得的喂着游鱼。   在他旁边不远处,一位器宇轩昂的蓝衣少年斜倚在亭子立柱上,双手抱于胸前,目光清浅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不羁浅笑。   “沐恩世子。”文殊急匆匆的迎上去,对蓝衣少年点点头便转向龙肃云,语带诘问:“子洛,你不想娶她大可以不娶,怎么能这样作践她呢?”   “哟,难不成文殊看上那君小姐了?”伍沐恩打趣道。   “世子可别乱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文殊闻言愕然,瞬间便红了脸,着急的申辩道:“我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所以才……”   龙肃云将手中盛着鱼食的瓷盅放在亭内的石桌上,决然的打断他的话道:“表哥不必多劝,本王心意已决,不可更改!”   “可是……”   “好了,本王和沐恩还有事要忙,表哥且回去吧。”龙肃云下逐客令道。   文殊双唇翕动,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   PS:抱歉,去取电脑,更新晚了,亲们见谅。没想到这么快修好。   ☆、033.谁气谁还不一定呢   相较于迎亲队伍的漫不经心,鄱阳王府喜乐声声,张灯结彩,格外的热闹。   “小姐,气死我了。”乐笙气呼呼的闯进碧溪苑。   君绮萝手中握着本医学典籍歪靠在贵妃榻上,除了身上披了件正红色的喜服外,哪里有半点新嫁娘的样子?   的确,与鄱阳王府的其他地方比起来,碧溪苑就太过安静,除了君绮萝主仆三人,再没有别人。没有全福婆婆开脸,没有家人送亲,没有友人道贺。   就像平常日子一般,半点喜庆的气氛也没有。   听见乐笙的叫声,君绮萝头也不抬,目光黏着在书上,嘴里淡淡问道:“谁惹我们乐笙姑娘生气了?”   乐笙几步跺到君绮萝跟前,絮絮叨叨的道:“这沈锦城倒是把面子做得十足,可是那龙肃云就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让他府上的管家代他前来迎亲。哼,什么才情卓着,风华绝代,全京城女子最想嫁的男子……我呸,根本就是个狗/屁!我看也就沈宛心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才堪堪与他匹配!”   君绮萝闻之神情淡然,不置可否,依旧专注于书页间,仿佛那蝇头小字比起龙肃云要有趣得多。   “呵呵。”乐箫捧了一碗葡萄进来,正好听到乐笙的抱怨,浅浅笑道:“不过一个人渣,你至于和他置气吗?他龙肃云不把小姐当回事,小姐心里又何尝有他半分?再说了,今儿这迎亲不一定谁气着谁呢!”   乐笙摘了一粒葡萄去皮去籽喂到君绮萝嘴里,听了乐箫的话,本就黑亮的眼睛顿时更加晶亮,对于一会将要发生的事格外的期待起来。   ……   安王府到鄱阳王府相隔不过三条街的距离,就是放慢脚程走,也就半个时辰时间,可是迎亲的队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姗姗到来,足见安王龙肃云对君绮萝的轻视。   喜婆扭着水桶腰,神情傲慢的在鄱阳王府管家沈福的带领下往碧溪苑而去,不多时又折返。   她的身后跟着被乐笙乐箫搀着,盖着红盖头的君绮萝。   沈福走在最后,脸上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因为没有在君绮萝那得到半点好处,喜婆一路上骂骂咧咧个没完,时不时还停下脚步催促几句。   不过君绮萝三人根本就懒得理她,权当她是在放屁。   二门回廊处,沈宛心等在必经之路,金娇银娇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扇着风。   喜婆老远就迎上去,谄笑着将沈宛心夸了一番。   沈宛心自是乐得眉开眼笑,大方的让金娇递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她,把个喜婆笑得皱纹都深了好几分。   见君绮萝走来,沈宛心举止优雅的迎上去,柔声道:“二妹今日大喜,姐姐在这恭祝妹妹与安王殿下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京中早就传遍安王龙肃云不待见君绮萝,她却故意将“举案齐眉、百年好合”两个成语咬的极重,任谁都能听出她声音中的嘲讽之意。   ☆、034.未嫁先休   “沈小姐人未老,脑子倒是先衰了。”   盖头下,君绮萝莞尔一笑,好似没有听出沈宛心话中的轻嘲,突然一句话将沈宛心说得脸色僵了一下。   “回来那日绮萝便对沈小姐说过,绮萝的娘亲只生了绮萝一个便血崩而亡,又哪里来的兄弟姐妹?”君绮萝淡定自若,不急不缓的道:“再者说,正为尊,庶为小,就算是沈小姐过几日被抬到安王府,那也该尊绮萝一声安王妃。所以‘姐姐’这个称谓,沈小姐可不要随随便便挂在嘴边,以免被人拿到话柄,遭罪的可是你。”   “君小姐说得极是,宛心受教了。”抛却刚刚的僵硬,沈宛心温柔笑着,大方得体,殊不知她心中愤然,郁气盈胸,袍袖下修剪得精致圆润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君绮萝你个贱/人,若不是你回来,我又怎么会由安王正妃沦为侧妃,由得你埋汰我?   原本她候在这里是想羞辱君绮萝一番,却不想反被她拿身份说事,把自己给侮辱了一顿。   不过想到安王殿下对自己的承诺,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顿时又释怀了。   君绮萝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嗯,虚心是好事。”   “时辰不早了,宛心就不耽误君小姐良辰吉日了。”沈宛心说完返身回走,走出两步忽地回头,眉头轻蹙着似为君绮萝担忧着,可是眸底的光芒无不显示她的幸灾乐祸:“君小姐,不知道安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竟然派王府的管家代他前来迎亲。唉……”   沈宛心叹了口气,嗔怨道:“你说殿下也真是的,有什么事能比婚姻大事更重要呢?宛心真是替君小姐担心呢,明儿这事只怕会传得人尽皆知,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安王的凉薄比起沈小姐的父亲沈锦城也不遑多让,我早已看开。”君绮萝不以为意,一语双关的道:“不过沈小姐还是多为自己操操心吧,毕竟再过几日,沈小姐连婚礼都不一定有呢。乐笙乐箫,咱们走吧。”   说完丢下再也无法保持优雅姿态的沈宛心往王府大门走去。   喜婆想着刚刚对君绮萝几人骂骂咧咧说了一大堆不好听的她们都不曾还口,还以为她们是好欺负的。哪知道君绮萝伶牙俐齿,根本就是个不饶人的主。是以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紧跑几步跟在君绮萝几人身后,嘴巴也规规矩矩的闭了起来。   沈福先前便得了沈锦城的命令不得招惹君绮萝,是以这段时间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见沈宛心吃瘪,也没有多说什么。   鄱阳王府门口,朱喜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君绮萝被扶上喜轿,对管家沈福拱手道了别,便带着迎亲队伍往回走。   稀稀拉拉的队伍特意在街上兜兜转转了两圈,才回到大门紧闭的安王府大门口。   此时已经斜阳西下,但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堵在道路两边,不减反增。   朱喜扫视了越围越多的人群一眼,不由邪肆的笑着扯掉胸前的红绸跳下马,从怀中取出一只写着“休书”二字的牛皮纸信封走到花轿前,以他能发出的最大声音道:“安王殿下已经遵文妃娘娘的意思迎娶了鄱阳王府二小姐君绮萝,只是君小姐举止轻浮,阴狠毒辣,且目不识丁,实难堪任安王妃之表率,安王殿下授意,未嫁休弃,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035.第二封休书   “呲!”人群顿时哗然。   你不喜欢人家,退婚就是了,偏偏还要来上这样一场婚礼,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安王殿下对她的轻视,非但如此,还未拜堂便将她休弃,让人家君小姐今后如何做人?   再不然,刚刚在鄱阳王府安安静静把休书给人家好了,非得将人迎到安王府门口……   不得不说,这事,安王殿下做得真是太绝了!   不过这话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谁敢真的说出来?是以大多数都抱着同情的心理看向喜轿。   欣怡楼乃是溯京城有名的茶楼,格局优雅,布置清新。   “心儿,这下你可满意了?”   欣怡楼二楼临街的雅间里,沈宛心依窗而立,望着不远处火红的喜轿,嘴角慢慢牵起一抹得意的笑。而这场婚礼的男主角安王龙肃云站在她的身后,轻拥着她的纤腰,在她耳畔低声问道。   “殿下,你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这要她以后怎么活?”沈宛心收起多余的情绪,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道:“咱们其实可以按文妃娘娘说的,将她迎进安王府不理她就好了……”   “她一回来就把你赶离住了许久的心苑,你还为她说话。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龙肃云说着掰过沈宛心面对自己:“我今日若是让她进了安王府,那她就坐实了安王妃之名了。心儿,安王妃的位置,只能留给你,别的女人休想染指!”   “唉,我知道我说不动你,随你吧。”沈宛心凝望着龙肃云无奈的叹气,转身望向窗外时又换了另一副表情。   君绮萝,敢与我沈宛心抢男人,你就等着做溯京城第一个未婚被休的女人吧!   “君小姐,这忙活了一天,大家伙都累了,接了休书就回去吧。”朱喜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将休书递到轿帘前,等着君绮萝取走,可是好半晌过去,轿子里静悄悄的。   “该不会是想不开,咬舌自尽了吧?”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   朱喜心中咯噔。   可不要闹出人命啊,否则对安王殿下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样想着,朱喜一扯轿帘,好好的轿子竟然被他轻轻一扯散了架,整整齐齐的向四面倒去,轿内的一切顿时一目了然。   轿子里哪里有君绮萝的影子?原本该她坐的位置此时蹲着一只麻黄色的老母鸡,老母鸡的脖子上用麻绳挂着一只和朱喜手上同样的信封,不同的只是“休书”二字的字迹而已。   “啊,是休书!”有眼尖的人第一时间看见信封上的字迹喊道。   “天啦,莫非这休书是君小姐写给安王殿下的?女人休男人,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不是说君小姐目不识丁吗?怎么我看那‘休书’二字笔力苍劲,入木三分,简直堪比书法大家呢!”   “君小姐人呢,我可是在鄱阳王府看见她被扶上轿子的,怎么会不见了呢?还有啊,这休书早早就搁轿子里了,岂不是君小姐先休的安王爷啊?”   “君小姐太邪恶了,搁了休书不算,居然还放只老母鸡在轿里,她的意思,是不是告诉咱们安王殿下只配和老母鸡成亲呢?”   “……”   人们窃窃私语,非但没有指责君绮萝的大逆不道,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安王龙肃云的笑话。      ☆、036.冷暖自知   朱喜听着周围的议论,早已失了冷静,心头惶惶不安,冷汗已经打湿后背。   原本是安王殿下想要先斩后奏休掉君绮萝好将安王妃的位置留给沈大小姐,让文妃娘娘再无法挽回这门亲事,哪知到头来会发展成这样呢?   君绮萝居然凭空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她的两个丫头。   到底怎么回事?莫非她会妖术不成?不然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不见?那俩丫头或许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隐入人群里了,可是君绮萝呢,难不成她变成了一只老母鸡?   朱喜扯扯嘴角,自己都不相信的深深看了那依旧蹲着打盹的老母鸡一眼。   原本安王殿下将这事安排给侍卫飞鸾去做的,是他为了挣表现,恁是包揽了过来。如今事情办得太失败,等待他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责罚。   龙肃云的耳力极好,人们的议论几乎都被他听了进去。原本俊逸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五指紧握成拳,狠狠的磨着牙齿,从齿缝里蹦出三个字来:“君、绮、萝!”   ……   “君小姐来上这样一出,简直是狠狠给了龙肃云一记耳光啊!”   欣怡楼三楼一个雅间半开的窗前,无痕望着窗外情景,语气明显透着幸灾乐祸,连声音都有些高亢:“世子,你说她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龙胤坐在桌前,浅啜了一口茶,想也不想的轻声道:“我想,定是和刚刚飘过的那阵香风有关系。”   “香风?”无痕想了想道:“的确在刚才花轿路过欣怡楼时,飘过一阵极轻微极好闻的香风。就在那个时候,人的意识也跟着有些模糊起来,莫非……”   “应该是一种可以麻痹人意识的药物。”龙胤为他解惑道。“虽然只有一息的工夫,不过若是配上高超的轻功,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众人眼前。”   “还是世子你体察入微。若不是世子你提起,属下是怎么也不可能将它和君小姐的失踪联系在一起的。”   “你倒是学会溜须拍马了。”龙胤嗔他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她此刻定然也在欣怡楼!”   他们的谈话,被隔壁悠然喝着茶的君绮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她的心中已然有些佩服被唤着世子的男子将事实分析得几近完美。   “如果是这样,君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呢!”无痕由衷赞道:“可笑龙肃云竟然把珍珠当鱼目,还上演这样一出戏。君小姐若是一般女子,定然忍辱自尽了。只是打死他都料不到,竟然被君小姐以他之道还之他身。”   “只是不知道这份‘不简单’的背后,又曾付出过多少的艰辛。”龙胤悠悠感叹。   君绮萝闻言心中哂然,幽黑的眸子渐渐变得迷离。   来到这个世界九年,她还从来不曾听谁说起过这样的话,乍一听,竟然有些酸楚袭上心头。   认识她却不了解她的人只道她拥有了许多旁人几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成就,可是谁又知道她现如今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付出比旁人多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努力和艰辛换来的?   特别是当年为了活命答应做了邪月尊的药人帮他试毒,上百种毒药同时加诸在身上的那种痛苦,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只能说个中酸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过她时常会感叹这份经历虽然险些要了她的命,可最终让她收获了一份一辈子都受用的高超医术和毒术。   .   二更奉上      ☆、037.相同的眼睛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   无痕缓缓收回视线看向自家世子,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曾经的世子,怎是一个“不简单”就能囊括的人物?可是现在……   龙胤低头苦涩一笑,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时却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攸地站起身来:“无痕,时间不早,咱们也该回了。”   “是,世子。”   君绮萝把着时间起身走到窗前,掀开竹帘一角,正好一黑一白两道颀长的身影刚刚踏出欣怡楼外面的台阶上。只一眼,她就看出那白衣翩跹的男子便是那位“世子”。   也不知是衣袍大了些,还是他于病中的缘故,他的身子看起来稍稍有些单薄,但是丝毫不损他的挺拔。   恰这时,龙胤似是感应到什么,忽地回眸望向三楼,与君绮萝四目相对。   好敏锐的洞察力!   好一张倾国倾城难辨雌雄的脸!   再加上他温润如风的好听的声音,整个人简直堪称完美了!   君绮萝暗自赞叹着,觉得自己就算是露出真颜,也不比他美多少。唯一不足的是他的肤色因为生病太过苍白。   君绮萝没有躲避,微笑着轻轻向他颔了颔首。   龙胤略略讶异之后,雌雄莫辨的脸上晃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   忽地,他凤眸湛亮,凝望着君绮萝晶莹璀璨的黑眸,心中一阵震颤。   那双眼,早已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   三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总会让他回想起三年前那个残阳似血、鲜血淋漓的傍晚。   那天,父王战死沙场,连尸体都被敌人砍成烂泥。而他在偏离心口半寸的地方中了毒箭,然而想到父王的惨死,他不甘死去,堪堪只剩一口气吊着恁是不肯咽下。   那一战,东陵两座城池被夺,二十万大军折损大半,五千飞鹰骑无一幸存。   无痕无殇带着他拼死逃离,北戎大将赫叶丹率五千追兵追了他们一天*,若非恰遇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以毒药阻了追兵的脚步,又施针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早就化作一具凄凄白骨了。   少年没有留下名姓便离去。   所幸,在意识完全消散过去的那一瞬,他记下了他的样子。   他身体稍稍恢复后,曾多番派人寻找他的下落,也不曾寻到他一丝半点的消息。   那位少年便是拥有一双和君绮萝相同的眼睛,他们的眼底深处,同样的透着睿智与狡黠,就连年龄算起来也是一般大。   只是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君绮萝则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而已。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君绮萝的能力,龙胤却越发肯定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子,绝不会是龙肃云口中目不识丁的蠢货!要他说,龙肃云就是被皇权蒙蔽了眼睛,看不清而已。   君绮萝任凭他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只是不解龙胤为何以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龙胤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思绪,坦然的回了君绮萝一笑。   就是这浅浅一笑,恍如黎明前的曙光,黑暗中的长明灯,照亮了周围看热闹的无数年轻女儿的心,纷纷睁着心心眼望着白衣男子,恨不得从此就黏在他身上。   君绮萝居高临下将下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不由以唇形笑骂了一声“妖孽”。   龙胤原本正要收回视线准备走人,余光瞥见君绮萝的嘴形,微微愣怔,再一看周围的女子展现出的花痴样,心中便了然君绮萝所指。      ☆、038.太子的困惑   “呀,是晋王世子龙胤!”茶楼里,平时自恃身份高贵的女子认出龙胤,顿时不顾矜持,俨然一副花痴状。   “啊啊,果然是他呢!三年不曾见到,晋王世子依旧风华无双,无人可比!”   “怎么办,和安王殿下相比,我发现我还是更喜欢晋王世子。”   “可惜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竟然命不久矣。”   “那又怎么样?要是能做他的妻子,就算让我立即随他去死,我也愿意。”   “……”   原本这些高门贵女是来再睹安王龙肃云的风采的,此时纷纷倒戈龙胤,哪里还有平日优雅高贵的样子?就连隐在二楼窗纱后的沈宛心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心跳不已。   君绮萝看着龙胤,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便是晋王世子,果然与传闻一般无二。   “想不到三弟这场婚礼竟然让久不出府的龙胤也给引了出来。”欣怡楼旁一座豪华酒楼的包间里,一身月白色锦衣的英俊男子透过竹制的帘子,若有所思的望着龙胤。   “三年来,父皇多少次派太医前去看他,都被他挡在晋王府外,我原以为他是因为三年前晋王战死、晋王妃殉情而伤心难过不愿出府。现在看来,他脸色苍白,再不复往日意气风发,连锐气也似乎被病痛磨灭殆尽,想必三年前与北戎那一战,果真是让他伤了根本啊!”月白衣袍男子的身边,约莫十七八岁的紫衣少年感慨道:“如此优秀的男子,真真是可惜了。”   “的确是可惜了。”另一容貌清俊的男子惋惜的应和道,忽地想到了什么,脸上难掩喜悦之情:“太子,七皇子,我认为他未必是因为安王的婚礼而来。”   月白锦袍的男子正是当今陈皇后之子太子龙肃炀,此时他略略蹙着眉头回头看向自己的表弟陈然问道:“表弟何出此言?”   “晋王爷已经薨逝三年,晋王府如今都没有个真正主事的人。再过两个月,晋王世子就要满二十了,按东陵祖制,晋王、鄱阳王、顺义王以及昌义王这四个享有世袭王位的家族,但凡老王离世或别的原因不愿继任王位者,王府世子只要年满二十就可以继承王位,同时还可以承袭属于家族的十万兵权。我想,晋王世子只是寻了安王婚礼这样一个契机现世呢!你们不觉得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个契机吗?”   七皇子龙肃祈略微思忖了一瞬,年轻朝气的圆脸上同样面露喜悦:“大哥,陈然说得有道理。龙肃云今日一番举动不就是想把安王妃的位置留给沈宛心,从而拉拢沈锦城吗?既如此,咱们便拉拢晋王世子!别忘了,晋王府除了十万兵权,还有五千足以以一敌十的飞鹰骑呢!”   陈然接话分析道:“表哥,如今东陵掌兵权的四大世袭王府,我昌义王府自然是与表哥你共同进退的;龙肃云虽然出自太傅府,可是老太傅文渊德高望重,门生众多,不比四大王府任何一个势力差呢;如果他与沈宛心成婚,鄱阳王府定然是助他的;而顺义王府虽说是一直保持中立,顺义王世子伍沐恩却和龙肃云走得极近,咱们可摸不准他们是怎么个意思。不过纵然顺义王府和鄱阳王府都归顺龙肃云,但只要咱们拉拢晋王世子,又何惧他们?”   龙肃炀表现得并没有龙肃祈、陈然的乐观,想了想道:“虽然父皇表面上对晋王世子很是倚仗、迁就,但是本宫知道父皇最是忌惮晋王府手上的势力,咱们可别没有拉拢龙胤,反而失了父皇的心,那就得不偿失了。咱们先观望观望再说吧。”   说心里话他心里矛盾至极。   龙肃云在众多皇子中对他的威胁最大,只要拉拢龙胤,他的储君之位便稳如磐石,可是只要想到那件事,心里对龙胤便膈应得慌,甚至说嫉恨得要死,又要如何与他合作?   龙肃祈与陈然相望一眼,没有再多言语。      ☆、039.防范于未然   与此同时,皇宫栖霞宫,文妃寝殿。   文妃估摸着时间收拾停当,正准备前去安王府给自己的儿子助兴,恰在这时,一只信鸽飞到她的宫中。   叶嬷嬷取下信鸽脚上的纸笺,快速阅了一遍,神色凝重的递给文妃。   文妃看完不由怒火中烧,气得将梳妆台上的妆奁全数扫落地上:“胡闹,云儿简直是胡闹……”   “娘娘。”   叶嬷嬷轻抚着文妃的后背为她顺着气,实时出言止住她后面的话。   文妃与她多年主仆,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遂屏退一干太监宫女。   “云儿可知道本宫逼着他娶君绮萝的良苦用心?本宫已然告知他只需将君绮萝娶回去即可,至于怎么对待她,关起门来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吗?难道本宫还会害他不成?本宫现在真是后悔没有亲自督促他娶亲,让他把事情做成这个样子。如今好了,当着那许多百姓的面,两人互下休书,本宫就算是想要弥补,怕是都没可能了。”   “娘娘,安王殿下一直是个孝顺的,要奴婢说这事估计和沈氏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文妃徐徐静下心来,思忖道:“你说得没错,云儿为了本宫的头疾,耗时四个月去寻扶苏公子,虽然没能寻到,但也是孝心可嘉,为百官所称道,就连皇上都很是赞赏。定然是沈锦城那老匹夫看云儿甚为喜爱他的女儿,便教唆沈宛心威逼云儿这样做的!”说着竟是重重一拳砸在梳妆台上:“还有君绮萝,竟敢倒行逆施休了本宫的云儿,到底是谁借给她的胆子?你说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喜轿的?是她这些年在外学了本事还是有人助她?”   想到君绮萝她就生气。   她都不嫌弃她容颜粗陋,对自己的儿子没有半点帮助了。更是竭力阻止云儿退婚,将正妃的位置留给了她,想不到她到头来反倒将了自己和云儿一军!让她文佳今后如何在宫中立足?   活了半辈子,还没人敢这样对她,不成想君绮萝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竟然敢骑在她头上屙屎屙尿。   “娘娘,那晋王世子因为病重,三年不曾出府,今日为何偏巧出现在安王府附近?老奴觉得……”   “你的意思是他助了那丫头来对付云儿?”文妃透过面前的铜镜望着叶嬷嬷,蹙眉道:“本宫和云儿都与他无冤无仇,没道理啊。”   “或许只是单纯的助君小姐也不一定。”   文妃没有说话,她懂叶嬷嬷的意思。   毕竟君绮萝有九年的时间是无人知晓的,龙胤也有三年的时间没有出现在世人跟前,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呆在晋王府呢?两人早就结识也不一定呢。   “娘娘,依老奴看,殿下与君小姐的婚事已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虽然那件事如安王殿下说的没有什么根据,不过宁可信其有。为了避免君小姐落入其他人手中,咱们应该防范于未然……”叶嬷嬷说着,压低声音:“君小姐留不得。”   文妃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危险的眯起。   的确,让君绮萝落入任何人的手中都将是个让人不安的隐患。   “嬷嬷,派人将云儿寻来。”   叶嬷嬷领命出去,文妃叫出自己的暗卫,在他耳畔密语了几句。   不多时,暗卫也转身离去,留下文妃独自一人坐在铜镜前,漂亮的眼中淬着狠厉。      ☆、040.君绮萝,你好样的   “无痕,我们走。”   龙胤听到茶楼里传出的议论声、赞美声,神色如常,凤眸平静,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晋王世子三年不曾出门,没想到今日倒舍得踏出晋王府了。”就在这时,龙肃云冷肃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龙胤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回身对龙肃云淡淡一笑,只是相较于刚刚对君绮萝的笑不同,他对龙肃云的笑根本不达眼底,语带揶揄:“原来是安王爷,三年不见,安王爷越发的玉树临风了。安王爷若要问我为何出府,那自然得归功于安王爷了!安王府门前今儿上演了这么一出绝世好戏,我怎么能错过呢?”   他的声音温润好听,犹似春雨润物,可是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让龙肃云觉得郁卒得慌。   “噗哧。”   听闻龙胤的话,君绮萝一个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顿时引得许多人朝三楼望去。   “君绮萝,居然是你!”   想到君绮萝的休书以及那只麻黄色的老母鸡,龙肃云也顾不得找龙胤的茬了,望着君绮萝顿时炸毛:“你……你真是好样的!”   若说龙胤让他感到郁闷,君绮萝则让他想杀之!   自懂事起,他就觉得自己是生活在龙胤的光环之下,不论走到哪,旁人都会拿他和龙胤做比较。不论是容貌和才学,只要有龙胤在的地方,他永远都只能屈居第二。特别是七年前龙胤一战成名,小战神的荣誉更是让他一举成为京中女子竞相追逐的对象,把他甩得远远的。   苍天有眼,三年前与北戎的战争让龙胤险些殒命。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以至于三年来,龙胤都没有踏出过晋王府的大门。   三年,他已经快遗忘了龙胤这号人物,但是刚刚那些高门女子的话,再一次让他深切体会到千年老二的悲哀。   不过这些,也只是让他感到郁卒而已。   可是君绮萝就不一样了!她竟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丢了一封休书给自己,这无异于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记顶顶响亮的耳光啊!   一个男人被女人休了,他不单是东陵第一人,只怕是天下第一人!   且不说自己那些个兄弟会怎么看轻自己,就是百姓异样的眼光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可是这休书是自己的人先亮出来的,在别人看来,君绮萝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而已!他就是想找君绮萝的麻烦,也显得有些理弱。   是以,他有杀了君绮萝的心,却也要顾及自己是不是能承受舆/论的压力。   “原来她就是君绮萝啊!”有人低声道:“她的容貌跟沈大小姐比,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呢。”   “难怪安王殿下不想娶她,要是我也会选择温柔似水、秀雅端庄的沈大小姐啊。”   “……”   二楼雅间里,站在纱帘后的沈宛心听到百姓的议论,自信心爆棚,心中更是一阵得意。   君绮萝那个丑女,要什么没有什么,有什么资本和她比呢?      ☆、041.我好得很   “我自然是好的很!”   君绮萝混不理会旁人的言语,居高临下,像个女王般,神情倨傲的睥睨着龙肃云,嘴角挂着浅浅笑意:“莫非安王殿下以为我该忍辱自尽吗?对不起,我没被你们逼死,让你失望了。”   她身上的嫁衣早已不知道哪里去了,换上一袭简洁的白衣,头上别着一支翡翠簪,整个人看起来雅致清爽。她的声音清泠婉转,犹如黄莺出谷;眼睛晶亮剔透,灿若夏日星辰;再配上她纯然一笑,原本普通的脸竟也让人觉得有了几分潋滟芳华。   龙胤原本是打算离开的,现下倒有些舍不得走了。悄悄吞下一粒药丸压下咳嗽的欲/望,便安静的站在一边。   “你……你还真是不一般!”龙肃云被气的心口起伏,凝视着君绮萝眸色渐渐凝深,许久才道:“看来是本王看轻你了。”   “承安王谬赞!曾经死过一次的人,自然跟旁人不一样!”君绮萝淡然自若,故意曲解龙肃云的意思,末了还好心的提醒道:“顺便再给安王一个忠告,轻视对手可不是明智之举,更是不要小看了女人哦。”   龙肃云就是看不惯君绮萝一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让他觉得跟他讨厌的龙胤有些相似。是以并不承君绮萝的情,冷冷道:“不需要你假好心!”   “既然安王听不进去便当我没说。”君绮萝说着眼神突然变得冷鸷,声音也不若刚刚轻缓,甚至带了几分凌厉,直呼他的名讳道:“龙肃云,这次,我便不和你计较,你我的婚事也就此作罢!今后若再敢生出毁我的心思,不管你是皇子还是公主,别怪我君绮萝翻脸不认人!”   纵然君绮萝的眼神让很多人觉得发怵,龙肃云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以为她是谁?还是鄱阳王府尊贵的小姐吗?不过是一个不被亲生父亲疼惜的孤女而已,居然敢这样和他说话?   简直是不知所谓!   龙胤睨了龙肃云一眼,见他似乎并未将君绮萝的话放在心上,低头淡淡的笑了。   “既然你也认为这桩婚事不如你意,咱们就此划清界线,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龙肃云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有凤凰于飞的碧玉佩,手中暗暗发力,朝君绮萝的面门直直的扔了过去:“君绮萝,这是你娘当初与我母妃交换的信物,还给你!”   他此举是在试探,试探君绮萝是不是有能力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自己出了轿子而不为人知晓。   因为使了内力又心存试探,玉佩掷出的力道之猛,让许多就算不会功夫的人也感到了压力,纷纷为君绮萝捏了把汗。   君绮萝微微蹙眉,自然觉察到了龙肃云的用意。   若是往常,她两个指头就能轻轻松松把玉佩接下来,可是眼下如果她伸手去接或者躲避,都会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不接……那就等着被玉佩把脸砸烂。   她纠结的样子在人们看来,好似是被吓呆了,连躲避都不会了。   就在她犹豫着是暴露实力去接玉佩,还是等着被砸脸的时候,玉佩已经被一支名贵的白玉簪穿过红色的络子,避开君绮萝的脸,稳稳的悬挂在旁边的木头窗棂上。   ☆、042.黑心黑肺的龙胤   玉簪易碎,且簪头较钝,内行都知道,用它去穿插木头窗棂,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然而要保证不碎的情况下将玉簪几乎整个没入木头内,对内力的把握及要求更是令人发指。   太子龙肃炀等人被深深的震撼。龙胤就算是拖着病体,也是自己无法超越的存在。   “天啊,好美!”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君绮萝循声望去,发现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无不是惊艳的望向同一个地方。   视线偏移,顺着众人的眼神顿见龙胤束发的玉簪已经不见,一头黑亮顺直的长发披垂在笔挺的后背,犹似一幅最上等的黑色绢帛。   黑的发,白的衣,随傍晚的微风轻舞,风华绝代的脸上浅笑盈盈,美得像是落入凡间的仙人,看起来无害极了。   君绮萝觉得,如果他是女子,定是当之无愧的祸水。   龙肃云看着几乎陷进木头的玉簪,又看看玉簪的主人,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一手竟然是龙胤使出的!就算是让他做,也不敢保证玉簪完好!   这无疑让龙肃云深深感到挫败,觉得自己想不认输都不行!   龙肃云心里本就懊恼得不得了,又见龙胤轻轻松松就能吸走众人的视线,不由恼怒的吼道:“龙胤,你做什么?”   “安王爷,咱们同属一宗。按辈份算,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才是,怎能如此大声和我说话?”龙胤一点也不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神色淡然的回道。   龙肃云简直要疯了,自动忽略龙胤是自己叔叔辈的事实:“少和本王扯这些没用的。”   “好吧,安王爷。”龙胤状似无奈的道:“话说你不该问我‘做什么’,而是该感谢我‘这么做’。”   “本王……感谢你?”龙肃云指着自己的鼻尖,险些被气笑了。   “周围这许多百姓看见,你因为记恨君小姐休了你,便假借退还定亲信物为由,竟然暗施内力,难道不是想置君小姐于死地。”龙胤神情认真,末了反问道:“君小姐弱质纤纤,若是她被你扔出的玉佩砸死,你可就要背负滥杀无辜的罪名呢,你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无痕无语抚额,心中为龙肃云抱不平:世子,龙肃云打小遭遇你从来就没赢过啊。你看他都快哭了,咱们能不能别这么欺负人啊?   龙胤认真的样子,让君绮萝也错愕不已。亏她刚刚还以为他无害,以他专门往龙肃云伤口撒盐的行径来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外表无害,其实内里黑心黑肺的主。   鉴于龙胤看出自己的把戏并未揭穿,相反还施以援手,君绮萝心存感激。不过跟聪明人打交道,无需多费口舌,一个眼神足矣。   投给龙胤一个感激的眼神,君绮萝半眯着眼看向龙肃云,皮笑肉不笑的道:“龙肃云,我已然不计较你今日对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计较你母妃妄图让你将我娶回安王府束之高阁的恶毒心思,没想到你反而恼羞成怒,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下杀手,难道你以为你生为皇子就可以只手遮天吗?”   ☆、043.拿出诚意来   龙肃云愕然的望向君绮萝。   将君绮萝娶回去放置一边的主意,是母妃之前为了劝说自己娶她所提出的要求,只有自己母子以及心儿三人知晓,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在自己或者母妃身边埋了眼线?   想到这个可能,龙肃云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君绮萝,刚刚的事是本王不对,本王给你道歉。”龙肃云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冲动招惹了君绮萝,遂放低姿态,只希望快些结束这一切。他实在不知道再和她纠缠下去,她又会扯出些什么有的没的来。   君绮萝得逞一笑:“既然安王爷知道自己错了,也得拿出些诚意来。”   龙肃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的问道:“你想怎样?”   君绮萝厚颜无耻的道:“我今儿不顾自己的名声被毁,陪安王爷演了这样一出戏,又极大方的让你顺利退婚,过些日子你便能名正言顺的娶沈大小姐为妃,安王爷怎么也要付些报酬才是,你说呢?”   要养活红楼和隐楼数千人可是要花不少银子呢,她不惜利用自己的婚礼讹些银子花花,她容易嘛她?!   君绮萝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无不是错愕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敢情她在朱喜代替安王爷迎亲的情况下还肯忍辱上花轿只是为了讹诈安王爷呢?   隐于酒楼包间里的千金贵女目露鄙夷,觉得君绮萝简直丢尽了她们高门贵女的脸。太子等人无不是满头黑线,她这该是多缺钱啊?   龙胤埋头低笑,简直被君绮萝的无耻给打败了。   隐在人群中的乐笙乐箫笑得歼诈。   哼,谁叫他们母子坏心眼,一个想要自己的儿子娶小姐回去丢一边;一个想要未拜堂便休妻,让小姐受人唾弃。今儿小姐将计就计,顺带讹些银子,已经是对他们母子网开一面了!   龙肃云神色难看,他很想说今日自己的名声被她毁得更彻底,好不好?   “你要多少?”龙肃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君绮萝伸出两个纤白水嫩的指头比了比。   “两万两?”龙肃云觉得还能接受,爽快的答应道:“没问题!”   君绮萝不屑的道:“龙肃云,你是打发叫花子呢?还是说安王妃的位置在你眼中只值两万两银子?那她沈大小姐还和我争个什么劲啊?”   言下之意沈宛心看中的是他安王妃的地位,而不是龙肃云这个人。   二楼雅间的纱帘后,沈宛心本来在高兴自己终于要如愿以偿坐上安王正妃的位置,哪知听到君绮萝这样埋汰她,顿时把纱帘当作是君绮萝一般,狠狠的扯着,险些把纱帘给扯了下来。   龙肃云简直想撕碎君绮萝,本就阴冷的面孔更加的冷了:“那你想要多少?难不成要二百万两?君绮萝,可别狮子大开口!”   “你那安王妃的头衔能置二百万两?”君绮萝一副你想给二百万两,姐还不愿意收的表情:“二十万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行!”   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废物嫌弃了,龙肃云脸色很不好:“君绮萝,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二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几乎等于安王府旗下产业两年的收入呢。   “沈大小姐,龙肃云连二十万两也不愿为你出呢。看来你在他心中也不是那么重要嘛!”君绮萝讥诮的望向下方沈宛心所在的位置喊道。   看见底下的人都顺着君绮萝的视线朝自己瞧来,沈宛心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两步,才发现纱帘低垂,下面的人根本就瞧不见自己。   龙肃云则再次一惊,完全没想到君绮萝竟然知道沈宛心的存在,看来真是小瞧她了。   “龙肃云,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便进宫寻文妃娘娘,想来她是很乐意我住进安王府的。”见龙肃云犹豫不决,君绮萝作势转身下楼。   沈宛心一听这话,差点儿跳出来骂君绮萝不要脸。   “二十万就二十万!”让她去寻自己的母妃,那今日所做的一切,所受的侮辱岂不是都白担了?龙肃云一咬牙赶紧道:“天下人为证,你我今后再无半点瓜葛!”   “正合我意。”   君绮萝溜几句嘴皮子就有了二十万两进账,心情说不出的好,亮闪闪一个大笑脸晃花了人们的眼。   ☆、044.恶毒的心思   一场成亲闹剧就这样在人们的瞠目结舌中结束。   从此,溯京城的人们都记住了君绮萝这个鄱阳王府的无耻财迷小姐。   人群散去,君绮萝让乐笙乐箫跟着龙肃云去安王府取了银票,自己则趁人不注意,将龙胤的玉簪拔了出来。那轻松的样子,好似玉簪插在豆腐上一样。   想还给龙胤,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去,只得将玉簪收入怀中,等哪日让乐笙乐箫送到晋王府去。   龙肃云侮辱君绮萝不成反被其辱,又白白损失了二十万两银子,简直肉痛到不行。不过想到终于解决了与君绮萝的婚事,再名正言顺的娶了沈宛心,将来得到的好处又岂是二十万两银子来衡量?   是以,他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王爷……”   等乐笙乐箫离去,朱喜看着龙肃云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白,慢慢的阴转晴,这才敢试探着开口。   龙肃云狠狠的瞪视他一眼,声音冷冽如冰:“呆会儿自去领三十大板。”   朱喜如释重负的抹了把冷汗,恭敬的回了声“是”,才问道:“王爷,今儿的事难道就这么忍了?”   “忍?”龙肃云脸色阴鸷的道:“本王自小到大从来不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时间长着呢,只要她还呆在京城,本王就有的是机会和她慢慢算账!”   “王爷,文妃娘娘有请。”这时,叶嬷嬷派来的小太监匆匆跑来,恭敬的道。   该面对的总该去面对。龙肃云也不推搪,跟着小太监便去了栖霞宫。   栖霞宫内灯火通明,却是连一个小宫女都不见,甚至连叶嬷嬷也不见踪影。   小太监领着龙肃云到了栖霞宫院门口,便极有眼力价的离开,让龙肃云自个儿进去。   刚踏进殿门,一只茶碗便应声在他脚下碎裂,茶水和着瓷片四溅。   “母妃。”龙肃云顾不得湿掉的衣摆,郁郁的走到文妃跟前。   “跪下!”文妃低喝着转身背对着龙肃云,愤然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妃吗?”   龙肃云掀开袍子跪了下去,笔直的挺着身板道:“儿子觉得没错。在儿子看来,十万兵权的支持远比一个神棍的虚妄之言重要得多。”   文妃攸地转身望着执迷不悟的龙肃云,好气又好笑的道:“修月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的话怎能是虚妄之言?何况当初是母妃无意中听来的,他有必要说那种无根据的话吗?”   “母妃,不管修月大师的话是否有根据,儿子相信,就算没有君绮萝,那个位置最终也会是儿子的,母妃你安心便是。”龙肃云成竹在胸的道。   文妃看着龙肃云半晌,突然发现这个从来最依赖自己的儿子似乎长大了,再不需要自己在他身边出谋划策,颓然的坐到贵妃榻上,像是失去生机的娃娃,一下了老了许多岁:“罢了,既然你这么有主张,本宫今后就不再管你的事了。刚刚你父皇来过,质问本宫是怎么回事。你父皇听闻之后大发雷霆,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你自己想想怎么去跟你父皇开脱吧。本宫乏了,跪安吧。”   “儿臣告退。”   从栖霞宫出来,龙肃云直接去了御书房。   再出来时,脸上不见丝毫愁云,甚至多了几丝邪佞的笑容。   君绮萝,让你羞辱本王,等你将来做了寡/妇,本王定要好好的“恭喜”你一番!   ☆、045.杀机现   八月初十,君绮萝十六岁的生辰,同时也是君绮萝母亲君如初的祭日。   在祖父君博昌还在的那几年,君绮萝每年都会随他前去祭拜君如初。可是在她接手君绮萝的身体后,由于种种原因,却是一次也没去过。如今天时地利,于情于理她也该去祭拜祭拜她的。   这天一大早,君绮萝没有传信号给钱伯,只让乐笙乐箫备了香烛纸钱、祭品鲜花,由乐笙驾了马车前往君如初的坟地。   君如初并没有葬在君家的坟地,老鄱阳王君博昌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在临终前提出将她葬在西山的要求,却还是遵从了她的遗愿。纵然九年不曾前去祭拜过,属于本尊的记忆依旧清晰的记得路线。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西山脚下。   君绮萝让乐笙乐箫等在马车里,自己拎了东西上山。   西山只是一个笼统的名称,因在东陵西面得名。   西山面积颇大,绵延数十里的青山层峦叠嶂,一座连着一座,君如初的坟茔在其中一座海拔不到二百米的山顶上。   君绮萝直接施了轻功,不足小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山顶。   多年不来,山顶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在她的认知中,沈锦城不可能前来祭祀君如初,这里应该荒草凄凄才是。可是眼前,一座汉白玉的坟冢坐东向西,座落在一片紫色花海之中,虽是显得有些孤零零,却是一根杂草也不见。   虽然心中疑惑,可是她绝不会相信是沈锦城在这里种下一片花海。   那样一个天性凉薄的男人,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能做到置之不理,只派了管家沈海安排应付。后来自己和龙肃云又闹下那么大的事他也是不闻不问,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死去多时的人用心?   ……   “主子,刚刚接到消息,文妃对她手中的暗卫下了决杀令,对象是君小姐。”无痕虽然不清楚自家世子为何那么在意一切有关君家小姐的消息,却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据实以报:“另外沈锦城也买通杀手,似乎想取君小姐性命。”   “沈锦城大约是想斩草除根。”龙胤闻言握着书卷背负着双手,望向院外满池青莲喃喃轻语,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无痕:“可是文佳为何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下决杀令?难道只是因为她让她母子难堪了?”   虽然他知道她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可是作为皇室中人,决杀令的厉害他再是清楚不过了——决杀令出,不死不休!   更不要说沈锦城还请了杀手对付她!纵然她有三头六臂,也难敌多方势力吧?!   不知怎地,他一点也不希望听到那个无耻女子的死讯传来。莫非是因为那双与自己恩人同样睿智狡黠的黑眸?   “……”无痕。   龙胤转身看向无痕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今日是君小姐十六岁生辰,也是她母亲的祭日。半个时辰前,她和她的两个丫头出发去了西山祭拜她母亲。”   龙胤闻言将手中的书往身边的高几一丢,边走边对无痕吩咐道:“你我先赶过去,发信号让青衣带上十名素衣卫隐在咱们身后速速跟上。”   无痕错愕。   那可是世子十岁时培养的一队势力,不过二百余人,是一支不为世人知晓的秘密队伍,杀手锏一样的存在。世子居然为了君小姐出动了素衣卫,这是何道理?   ☆、046.居然是他   君绮萝穿过花海走到坟前,将香烛纸钱从竹篮里取出来,又将祭品和鲜花摆好。   许是本尊的情绪使然,抑或是君绮萝心中对君如初的崇敬之情,在面对君如初的墓碑时,她的情绪显得格外的低落。   君绮萝的记忆中,祖父君博昌曾经说过,当初君如初怀她的时候胎相不稳,她完全可以选择放弃君绮萝而自己活下来,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你可以说她傻,但是她却觉得这应该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了。   虽然君如初一天也没有养过君绮萝,但是她却是因她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前世她是孤儿,不能理解母爱的含义,这世尽管也没有享受过母爱,但想到曾经有个女子不顾自己的性命将她生下来,她的心里都是温暖的。   若非君如初和君博昌当初留下的那丝温暖支撑着她,她如何能以一个七岁孩子的身躯,撑过做毒人的那段日子?是以骨子里,她对这份恩情心存感激,心里早便将自己当作是真正的君绮萝了。   “感谢你放弃自己给了我生机。”   若非有君绮萝这个载体,自己早便变成一只孤魂野鬼了。   取出火折子将香烛纸钱点燃,君绮萝恭恭敬敬的对着君如初的墓碑鞠了三个躬,然后跪坐在坟前,低喃道:“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你,你应该很想看看女儿真正的样子吧?”   君绮萝说着,将手伸向自己的脸颊:“那家人害你失了清白,又害了你的女儿,你一定不希望鄱阳王府落入他们的手中吧?你且放心,鄱阳王府只能姓君,属于鄱阳王府的一切,我都会一一为你们夺回来的。”   龙胤和无痕屏住气息躲在山边的一簇花丛后,刚好可以看见君绮萝的脸。   只见君绮萝在脸颊与耳根边缘一阵摸索,取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龙胤先是因为她的动作而感到惊讶,待看见她的真容时,第一反应是被她的绝世容貌所吸引,然而在看清她的容貌时,浑身的细胞都在跳跃、狂喜,险些因气息不稳而咳嗽起来。   君绮萝似乎感受到气息的波动,蹙眉望向龙胤二人藏身的地方。   见君绮萝望来,龙胤赶紧的屏住呼吸。   君绮萝凝神静听了一瞬,才舒展眉头又看向墓碑。   是……是他……   不,不对,应该是她!   龙胤有些不敢相信的传音问无痕:“你看她……可像咱们寻了三年的少年?”   无痕早被君绮萝平凡外貌下的惊艳震惊到了,瞪大眼睛看着君绮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待自家世子传音,他才醒过神来,又仔细端详了一阵,结巴的传音道:“没……没错,是……是她。没想到当年救世子你的人竟然是君……君小姐。”   得到无痕肯定的答复,龙胤慢慢的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果然是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自己一直寻找的恩人,竟然是君绮萝!   他很庆幸自己因为看见她那双眼,不忍心见她枉死而对她多了几分关注,又在听见她有危险时,亲自前来。   否则,他可能至死也不会知道救自己的人就是君绮萝!   ☆、047.嗜血五罗刹   君绮萝没有打算在山顶多做停留。   她早便得了消息,沈锦城早已买通杀手欲除掉自己。可是这段时间自己除了与龙肃云婚礼那日,根本不曾出过鄱阳王府。今日机会难得,他又怎么会错过?   她不想君如初的墓冢遭到破坏,是以覆上人皮面具便往山下而去。   龙胤二人也在她离去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随她下了山。   在他们离去不久,从山的另一边,一位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男子手里捧着一束淡紫色风铃草,施施然来到坟前。   他容貌俊逸,身形颀长,墨发以白玉冠束着,身着浅蓝色长袍,一条白玉束带围在腰间,勾勒出挺拔完美的身线,整身装扮看似低调,但凡识货的人都知道价值不菲。   他笔直的站在君如初的墓碑前,狭长的凤眸中蓄着浓浓的哀伤。   一阵微风吹过,纸钱燃烧的味道窜进鼻端,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居然有人比他更早前来祭祀过。   看着还未燃尽的香烛和墓碑前的紫色风铃草,男子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忽地急急的折身向君绮萝离去的方向走去。   站在山边,向下张望了许久,才看见远处一辆马车驶往溯京的放向,几乎脱离视线而去,他这才折回坟冢前。   ……   乐笙赶着马车,乐箫坐在她的身边,二人神色肃然的目视着前方。   君绮萝则闭目坐在马车中,神情淡然,好似睡着了一般。   忽然,一道轻微的破风声划过,君绮萝悠然睁开眼,轻声道:“来了。”   她的话落,五个打扮怪异的男人腾地从路旁的树林中跃出,拦在马车前。   马车被迫停下。   乐箫乐笙看着丈外的几人,感到心中冷得发寒。   想不到沈锦城为了除去自家小姐,居然请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盟铁血盟的嗜血五罗刹……   别人或许不知道铁血盟的“威名”,她们却是最了解不过了。   作为江湖有名的杀手组织,铁血盟可谓是让人闻之生叹。   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赫赫的战绩,而是他们手段残忍,以变/态、歹毒、狠辣而着称,乃是杀手中的败类。特别是嗜血五罗刹,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个个相貌丑陋,霪毒歹邪,但凡遇到雇主想要除去的对象是女子,不论美丑老少,必定先辱后杀!   沈锦城请他们出山,可见其想要除去小姐的决心!   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当真是世间少有!   “啧啧啧,这俩妞肤白貌端,细皮嫩肉,让人好想摸一把。”一个身材矮胖的秃顶邪笑着道:“小妹妹,快让叔叔咬一口。”   他本就生着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大黄龅牙撑的他的嘴更大了,偏他磨盘样的胖圆脸上还嵌了一双绿豆小眼,眼中散发着鼠光,几乎黏在乐笙乐箫的胸脯上。   乐笙乐箫简直快要吐了。若不是小姐有令不得擅自动手,她们恨不得上去踢碎他们的狗牙和狗眼。   其他几个与他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不是朝天鼻就是豁嘴巴,要不就是独眼,要是胆小的看见这样几个人,早就吓哭了。   乐箫佯装害怕的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为……为什么拦住我们的马车?”      ☆、048.先辱后杀   “小丫头,车上坐的可是鄱阳王府二小姐君绮萝?”五人中相貌看着就穷凶极恶的驼背故作温和的问道。   “是……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乐箫嗫嚅着问。   “是的话,咱们只要杀了她便好了,至于你们二人,雇主没说要你们的命,只要你俩把我们哥几个侍候舒服了,咱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乐笙乐箫险些气炸了肺:“你们……”   “呵呵。”君绮萝淡笑着掀开车帘跨出马车,站在乐笙乐箫身后看向五人。   驼背见君绮萝看着自己几人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浅笑盈盈,很是惊讶的问道:“你笑什么?你就是君绮萝?”   君绮萝没有直接回答,背负着手神色自若:“沈锦城出多少钱取我性命?”   五人闻言错愕,没想到君绮萝居然知道是谁雇人杀她。   驼背见君绮萝小小年纪处变不惊,不由生起几分赞赏,根本忘了杀手该有的职业操守:“原本他是让咱们直接取你性命的,可是有人想要咱们将你先辱后杀。”   君绮萝听之脸上并没有一丝波澜,更让嗜血五罗刹高看了几眼。   “是周玉兰还是邵秋菊?或者是沈宛心?”   “嘿嘿,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龅牙嘻笑着接过话道:“联系我们的是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嬷嬷。”   邵氏身边的许嬷嬷是矮胖个子,沈宛心身边的游嬷嬷身材匀称,唯有周氏身边的卫嬷嬷符合干干瘦瘦的特质。   周玉兰,九年前的帐还不曾和你算,如今又对我升起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看来我在你们心中真是太善良可欺了!   君绮萝正要出手解决了嗜血五罗刹,却感觉到两旁的树林中又涌起十数道危险的气息,道道带着杀机。凭着气息的强弱,她可以断定这十数人的功夫跟嗜血五罗刹比起来也是不差的!   脸上这副人皮面具是新制的,可以排除仇家寻仇的可能。而在溯京城,除了沈锦城一家外,自己也就在两天前得罪了龙肃云而已。所以这隐匿树林中的人,绝对和龙肃云脱不了干系。   那日因为龙胤的关系,许多人都以为是他助了她,所以在溯京百姓的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这人竟然派出这许多高手来对付她,看来也是动了杀心!   呵呵,真是好得很!   君绮萝微微眯起眼睛,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底早已经笼上了一层寒霜,对嗜血五罗刹淡淡道:“你们走吧。”   五人面面相觑。   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是来杀她的,好伐?居然被要求离开,说出去他们还有颜面吗?!   “嘿嘿,任务没完成咱们怎么能走呢?”龅牙看着君绮萝奥凸有致的身材霪笑道:“如果你们答应好好的侍候咱们哥几个一宿,咱们可以考虑放过你们仨。”   君绮萝面色霎时冷凝:“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速度离开,如果不愿意,那便将你们的几堆烂肉留在这里吧。”   原本她是想先搞定了隐匿树林的一批人,往后再寻机会对付铁血盟,既然他们不愿多活几日,那就去死。   嗜血五罗刹突然觉得站在马车上的君绮萝恍然给人一种睥睨众生之感,心里不由有些发怵,完全看不出君绮萝这样一个小丫头何以会给人压抑的感觉。不过想到自己五人闻名江湖已久,又怎会怕了区区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小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是被气得不轻,驼背再也不装温和了,本就看着凶狠的面孔格外狰狞,说着竟是伸手成爪,飞身向君绮萝扑去。      ☆、049.爷打小就狂,何须装?   乐笙乐箫原本想出手,哪知有一道白影斜刺里穿出来,比她们的动作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见那白影看似随意的一挥衣袖,竟然挥掉驼背全力抓来的大手,将他打出去几丈外才停下来,口吐鲜血,狼狈不已。同时白影的另一只手又快速的揽住君绮萝的纤腰,旋身便跃到马车顶上,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嗜血五罗刹。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热度,君绮萝微微愣了愣神,条件反射的就要抬手反击。许是因为离得极近,一股淡淡的青莲香和着药香顿时弥散在鼻端。脑中顿时便闪现出一道洁白如莲的身影,紧忙收起就要击打出去的手。   微微侧头望去,搂着自己的人不是龙胤又是谁呢?   龙胤感觉到她的视线,对她粲然一笑。   君绮萝只觉得被他这一笑晃花了眼,心道这厮要不要笑得这么勾魂啊?   君绮萝撒了手,她领中的小白却不依的冒出头来,张着小嘴对着龙胤蓄势就要出击,她赶忙低低的将它喝止住。   小白龇了龇牙,不甘的缩回君绮萝的领内。   龙胤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   “你是什么人?”驼背抱着几乎要断掉的手,对龙胤断喝道:“你可知道我们又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们不必知;在我眼里,你们已经是死人了,我没兴趣也没必要知道。”龙胤微笑着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傲娇的语气跟他翩然若仙的样子极不相符,气得驼背吐了血,其他几人则险些炸了肺。   君绮萝再次觉得这家伙不但黑心黑肺,毒舌起来更是可以直接杀死人。   龅牙张着血盆大口龇牙咧嘴的喝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少给大爷们装轻狂!”   “溯京城何人不知我打小就狂,又何须装?”龙胤狂傲的道:“刚刚阿萝已经给过机会让你们离开,你们自个儿赖着不愿意走,现在你们想走也是没机会了。”   君绮萝汗颜,他们什么时候熟悉到可以直呼其名了?   嗜血五罗刹缩了缩脖子。就刚刚他对驼背挥出的那一下,众人便深知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可是,他就算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驼背抹了把嘴角的鲜血,捂着胸口疾走几步并排站到几个兄弟跟前:“兄弟几个,他功夫好,咱们也不是孬的!咱们合力,还怕对付不了他?先宰了这个目中无人的臭小子,让他知道咱们嗜血五罗刹的厉害!”   “好,咱们宰了这个臭小子再慢慢享用几个*!”其他四人附和道。   君绮萝感觉到揽在腰间的手霎时一紧,不解龙胤原本温和的脸上为何渡上了一层嗜杀的寒霜。   “既然你们迫不及待的送死,我便成全你们!”龙胤冷厉的语气忽地化为轻柔的传音对君绮萝道:“树林中有皇家暗卫,你不要出手。”   君绮萝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看了看他过于苍白的面孔,传音问道:“你一个人行吗?”   龙胤傲然一笑,自信的道:“几个杂碎而已。”   “好吧,那你当心些。”君绮萝叮咛道。大不了一会看他不行了,自己再出手好了。   君绮萝就那么随口一句叮嘱,龙胤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对她点点头,迎上嗜血五罗刹。      ☆、050.素衣卫   林中,一群蒙面黑衣人有的匍匐在地,有的蹲在草丛中,透过花草树叶间的缝隙看着大道上龙胤一人对战五人,却丝毫不显吃力,让他们很是纠结。   “没想到晋王世子会来,咱们还要动手吗?”有人小声问。   “晋王世子真不愧是小战神,病成这样了内力还这么好,咱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出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文妃娘娘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咱们完成不了任务,还不是难逃一死。”   “可恨晋王世子,生病了就好好在家养身体,到处乱跑作甚?!”   “……”   原本他们还以为杀君绮萝是极简单的任务,还有些抱怨上头居然派了十五人来除掉一个弱质女流,现下如果除不了君绮萝,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小声讨论着也没拿定主意该如何做,这时有人灵光一闪提议道:“不如咱们趁着晋王世子跟嗜血五罗刹缠斗,出去杀了那君家小姐就四散逃吧!晋王世子就一人而已,总不能分身把咱们都杀掉。”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人身后,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嗯,这个办法不错。”   “嘿嘿,不错吧!”他都有些佩服自己,居然想得到这么好的办法,是以扭转脖子望去,见晋王世子身边的近身侍卫无痕笑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顿时人都懵了,甚至忘记呼喊。   无痕趁着他呆愣的瞬间手中短匕麻利的一划,那人便捂着脖子趴地不起了。   其他的黑衣人本身全神注视着龙胤与嗜血五罗刹的打斗,突然闻到身边传来浓郁的血腥味,知道出事了,急忙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然而他们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悄悄来到他们身后的另一拨早有准备的偷袭!   这拨人不是别人,正是奉龙胤的命令赶来,由素衣卫首领青衣亲自带领的十名素衣卫。   他们动作利索,直逼要害,一对一快狠准的除掉了十一人,余下三人见自己的同伴眨眼便没了性命,哪里还敢恋战?飞身就要逃离。   可是在他们还未迈开步子,青衣与无痕便掷出手中武器结果了其中二人的性命,剩下一人飞速逃窜。   在无痕的授意下,众人并未去追那人。   “青衣,把这里处理一下就回了吧。”无痕指着地上的尸体对青衣道,转头见嗜血五罗刹只剩下驼背一人在做困兽之斗,又道:“世子那边不用你们了。”   无痕说完径自飞掠出树林,手中短匕对准驼背的脖子甩了过去。   驼背因为全力应付龙胤,不查之下被无痕的匕首穿了个对穿,终于不甘的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切趋于宁静。   乐笙乐箫错愕的瞪着眼睛望着龙胤,以一己之力与嗜血五罗刹激斗一场,他的发髻竟然丝毫不乱,身上连半点血污都没有,而且他打斗时的动作看起来优雅自若,美不胜收,跟自家小姐有得一拼!   君绮萝站在马车里,自始自终都没出过手。   对于龙胤,虽然她早知道他内力深厚,却也没想到他真能独自一人拖着病体就解决了嗜血五罗刹,那几人可不是豆腐,随随便便就能一刀切!偏他给她们的感觉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松。   她不由心想,他要是身体好了,不知道会如何的惊才绝艳!   龙胤嫌恶的扫视了地上的五具尸体一眼,拂了拂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埃,淡淡问无痕:“都解决了?”   “遵你的吩咐,留了一人。”无痕说着突然发现远处有自家王府的信号发出,忙道:“世子,府中有情况。”   龙胤眸底闪过一丝懊恼,转身对君绮萝道:“这一路应该不会有事,我便先回了。”   君绮萝微微颔了颔首,目送龙胤远去后才想起他的玉簪还在自己身上。   乐笙乐箫取了药粉,将嗜血五罗刹的尸体化成一滩血水后,几人才慢悠悠的赶车回到鄱阳王府。      ☆、051.圣旨   君绮萝一踏进鄱阳王府大门,就被告知太监总管舒金全正在大厅等着她宣旨。   君绮萝虽是疑惑,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乐笙乐箫前往大厅。   大厅内,沈锦城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舒金全并坐上首,邵氏、周氏、沈宛心和瘸着腿的沈宛华陪同在侧,就连沈锦城的几个侍妾和庶女也都在场。众人眉开眼笑,一副喜乐融融的样子。   沈锦城看见君绮萝完好无缺的站在眼前,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   周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掐进了肉里。   君绮萝带着讥诮的笑扫视了一圈,将目光在周氏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又转到沈锦城脸上,目光耐人寻味。   沈锦城看见她那样子,忙扯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脸对君绮萝道:“萝儿你可算回来了,舒公公就等你回来宣旨呢。”   “居然是你!”沈宛华认出乐笙,阴毒的对君绮萝道。   因为腿伤的关系,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君绮萝,没想到他和那日在茶寮的女子是同一人!   他可没忘记那日君绮萝主仆给他添堵的事,还想着腿好了去找她们,给她们些颜色瞧瞧,如今同一屋檐下,倒省了去找她,想要修理她就方便多了!   哼,看我今后怎么收拾你!   君绮萝理也不理他,径自走到一旁坐下后好整以暇的道:“沈大人笑得这么勉强,好似不想看见我回来似的。”   沈宛华气得牙痒,这小贱/人居然都不理自己!   沈锦城侧头望了舒金全一眼,讪笑着对君绮萝道:“你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回来这些日子,父王都让人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你,怎么会不想看见你回来呢?”   君绮萝淡然一笑,不紧不慢的叩击着几桌,很是不解的问道:“沈大人你说说,我回京城不过半个多月,除了两天前,便一直呆在鄱阳王府,连与人结仇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就有人买凶想要我的命呢?”   沈锦城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阴鸷,状似惊愕的从座位上跳起来道:“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   “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要不是晋王世子路过相救,我今儿只怕真的回不来了呢。”君绮萝反问着望向舒金全,皮笑肉不笑的道:“舒公公,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将此事禀到大理寺,看看是谁胆子恁大,居然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   晋王世子……   居然又是他!沈锦城与周氏皆是恨死了龙胤多管闲事。   舒金全睃了眼沈锦城,见他脸色郁沉,心里明镜似的,遂打着哈哈也不表态。   沈宛华嘟囔道:“你不是没死吗?”   君绮萝斜睨着他问道:“听你这口气,倒是希望我死似的,莫不是你请的杀手?”   “萝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邵氏接话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始终是一家人,这话要是传出去,让华儿今后怎么做人?”   “好个一家人!”君绮萝不屑冷笑道:“我倒是想问问沈大人,吃着鄱阳王府住着鄱阳王府,从最低贱的商人一跃成为人上人,你可还记得这一切是谁带给你的?这许多年,你可有到我娘亲的坟头去看过一眼?”   沈锦城被诘问得面色更加阴沉,哑口无言。   沈宛华嗖的站起来骂道:“君绮萝你个小贱/人,怎么和父王说话的?”   君绮萝冷笑着瞪向沈宛华:“你今儿早上吃屎了吧,嘴巴这么臭?”   “你……”   “好了,华儿。”沈锦城喝止住沈宛华,讪讪的对舒金全道:“家门不幸,让公公看笑话了。人也到齐了,不如公公宣旨吧。”      ☆、052.赐婚   舒金全清了清喉咙道:“那王爷便跪下听旨吧!”   沈锦城连忙携一家人跪下,君绮萝也不得不领着乐笙乐箫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鄱阳王府二小姐君绮萝娴雅大方,温良敦厚,朕躬闻之甚悦。晋王世子龙胤,芝兰玉树,文成武德,乃我东陵之栋梁,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君绮萝待宇闺中,与晋王世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君绮萝许配于晋王世子为正妃,择吉日成婚。钦此。”   君绮萝听完圣旨,心中冷寒。为自己,也为龙胤。   自己与龙肃云解除婚约,京中贵族早便将自己传得极为不堪,龙澈这个时候把自己赐给晋王世子,私下里不知道他将会遭到别人怎样的嘲讽。   沈锦城一家子早便想探听圣旨的内容,哪知舒金全是个口风紧的,死咬着非等君绮萝回来。此时听闻竟是将她许给龙胤,一家子竟是窃喜不已。   沈宛心心里恶毒的想道,听说龙胤也就不过一两年的寿命了,呵呵,君绮萝,等龙胤死了,有你哭的时候!   舒金全见君绮萝低着头不动,温声催促道:“君小姐,快领旨谢恩吧,咱家还得回去复命呢。”   “小姐。”乐笙传音道:“咱们可要抗旨?”   只要小姐说话,她立马起来撕了圣旨。   “臣女领旨谢恩!”君绮萝高举双手接过圣旨,以行动回答了乐笙,声色如常,听不出半丝波澜。   ……   与此同时,早便接下赐婚圣旨的龙胤,心中喜悦不散。   原本他并无娶妻的打算,可是那人是君绮萝,他便有些期待起来,私心里觉得剩下的日子能和她生活在一起,此生便不再有遗憾了。   君绮萝虽然有功夫傍身,毕竟在京中无亲无故,又有沈锦城那样一个随时想要她命的父亲,总呆在鄱阳王府只怕防不胜防。她与自己成了亲,在京中也算是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等几个月自己承袭了王位,她挂着晋王妃的头衔,也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况且等自己离开人世后,留下遗嘱,将晋阳王府的家产全数留给她,她的后半生就不用愁了。   至于北苑那些人……   在自己离世之前,定会为她扫除一切不安因素。   不过短短时间,龙胤便将君绮萝的将来给安排好了。也不知道君绮萝知道他的打算后,会不会有一丝感动?!   龙胤左右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对无痕道:“无痕,备车,咱们进宫谢恩。”   龙澈与龙肃云父子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他又怎么不好好的感谢一番呢?!   “是,世子。”无痕乐呵呵的应下。听到龙澈将君绮萝赐婚给了自家世子,他心中的喜悦之情比龙胤也少不了多少。   马车很快备好,由无痕亲自驾车,载着龙胤往皇宫赶去。   方柔羽站在暗处,望着远去的马车,手中的帕子绞得跟麻花似的。      ☆、053.谢恩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皇宫门口。   “无痕,你等在这里,我最迟半个时辰便出来。”龙胤下了马车,动作优雅的掸了掸袍摆上不存在的尘埃,便往皇宫内走去。   刚踏进宫门,便遇见迎面而来的龙肃云。   看见龙胤,龙肃云愣了一下,满脸阴沉。   刚刚母妃派人急急的把自己叫进宫,他才知道母妃竟然派了暗卫去杀君绮萝,可是遇到龙胤的人,几乎没反抗就被他的人杀掉了。独留一人回来。   按说他的人有这样的身手,是不可能会留活口的,那么他完全可以理解为龙胤是故意放了那人回来!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如果说龙胤助君绮萝一次是偶然,那么他拖着病体跑西山那么远去救她,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龙肃云在离龙胤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语带讥讽的道:“听闻父皇今日为世子赐了婚,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安王再几天便要迎娶安王妃,咱们同喜同喜。”龙胤像是没听出他的嘲讽般,扯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一语双关的道:“说起来本世子还得感谢皇上……和安王殿下成人之美呢。”   龙胤对自己从来都是皮笑肉不笑,龙肃云发现他捡了自己不要的便宜,非但没有半点不爽,反而笑得真诚极了,这是为何?   龙肃云冷笑道:“谢倒不必了,晋王世子喜欢就好。”   “本世子自然是喜欢得紧。不好意思,本世子还得向皇上谢恩,就不陪安王瞎侃了。”龙胤说着越过龙肃云,脚步轻快的朝宫中走去。   龙肃云眯着眼望着龙胤的背影,眼中淬上一抹怨毒。   听唯一回来的那名暗卫讲起,他们几乎都没反抗就被灭了。虽然那批人蒙着面,可是浑身肃杀冷凝的气质不像是龙胤身边的十八影卫,也不同于飞鹰骑。这晋王世子何时培植了这样一批势力?   而且他故意留下活口,暴露这批势力,又是为了哪般?   呵呵,如果父皇知道了,不知道做何感想?   龙肃云想着,邪佞的笑了。   ……   御书房,龙澈听闻太监禀报龙胤前来谢恩,稍稍愣怔,便很快的掩饰自己的情绪,笑容可掬的放下笔,迎到门口。   “微臣惶恐。”龙胤见龙澈亲自相迎,一副受*若惊的样子,掀袍就要跪下。   龙澈虚扶了一把,和蔼的道:“阿胤你身子不好,朕早许你不用行跪礼,就不必多礼了。”   “微臣谢皇上恩典。”龙胤也不客气,微微躬身揖道:“皇上,微臣今日前来,是为了感谢皇上赐婚之恩,微臣对君小姐甚是满意。”   “哈哈哈,你满意就好。”龙澈龙颜大悦,扯着龙胤的手将他迎到书房一旁的榻上坐下,左右瞧了瞧问道:“阿胤,如今你身子可是大好了?朕身边就没几个有你一般得力的,你若好了可要回来助朕。”   龙胤苦涩一笑道:“微臣倒是想好起来为皇上尽一份为人臣子的心力,奈何……咳咳咳……”   说着像是回应自己的话一般,竟是捂嘴咳嗽起来。   展开手中绢帕,一抹嫣红顿时呈现在龙澈眼前。   舒金全很有眼力价的端了一杯茶水过来:“世子漱漱口吧。”   龙胤摆摆手虚弱的道:“皇上,微臣已谢过皇恩,便不多留了。”   龙澈神色微恸的道:“既如此,阿胤便回府吧,好好将养着。等钦天监择定吉日,朕派人送去。”   “微臣谢皇上。”龙胤再次谢恩离去。   望着龙胤离去的孱弱身影,龙澈脸上不复笑颜。      ☆、054.太子妃   龙胤出了御书房所在的殿宇,在没有人的地方回头睇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整个人的气势有一瞬变得冷厉如冰,煞气环绕。   听见侍卫巡逻的脚步声,龙胤收起满身煞气,又恢复了温润如仙的样子,踏上出宫的路。   半路上,却被一绿衣宫女拦住去路。   “挽琴见过晋王世子。”宫女挽琴屈膝行了一礼道:“世子,我们小姐请世子一叙。”   龙胤认出挽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男女有别,本世子就不去了。”   话落轻松越过她就要离去。   “阿胤,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吗?”一道略带哀怨的声音柔柔的在他的身后响起。   龙胤停下脚步,转身神色淡漠的微微躬身,客气的道:“见过太/子妃。”   “阿胤,三年了,你还在怨我……”   三年前,他恣意张扬,洒脱不羁;三年后,他风华绝代,翩然若仙。   可是三年不见,她以为可以从他的脸上看见激动、哀伤或者是愤怒,哪知他神色淡然,唇畔虽是挂着浅笑,浑身却透着疏离。   女子容颜绝色,身材窈窕,眼中隐约氲着薄雾,神色透着哀怨,一身浅黄色的宫装越发衬得她娇美无俦,仿佛雨后梨花般。   她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府之女、太/子妃罗欣儿。她站在三步之外,痴痴的望着龙胤,满脸痴迷,犹似醉了。   龙胤对此视若不见,无动于衷的说道:“太子妃说的什么话,本世子听不懂。”   “阿胤,当年我是有苦衷的,我……罢了,你不爱听我便不说了。”罗欣儿见龙胤的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不由苦涩一笑,忙转换话题道:“听说皇上今儿为你赐了婚,对方正是两天前被安王休弃的君家小姐?”   “太子妃久居宫中,消息倒也灵通。”龙胤面若清风的纠正道:“不过太子妃说错了,不是安王休了君家小姐,而是君家小姐看不上安王。”   罗欣儿呆怔了一瞬,柔婉的道:“阿胤,不管是谁不要的谁,只要你娶了她,定会成为咱们东陵的笑柄!阿胤,凭着你为咱们东陵做出的牺牲,你去请求皇上,他定会答应取消你和她的婚事的。”   “本世子很是中意君小姐,为何要取消婚事?”龙胤状似不解的反问。   罗欣儿直直的看着龙胤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他这话是赌气还是真心,可是,他眸色平静,看不出半点波澜。   他一定是不想被我看出他在和我赌气,把情绪给隐藏起来了!   罗欣儿上前一步,眼含期待的问道:“阿胤你是因为恨我在和我赌气吗?”   “呵呵。”龙胤笑声清越,云淡风轻的道:“不曾爱过,又怎么会有恨呢?太子妃,本世子身子不适,就不奉陪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罗欣儿像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不敢相信的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脊贴上宫墙,才被迫停了下来,又慢悠悠的滑坐在地上。   “太子妃,你还好吗?”贴身侍女挽琴担忧的上前想要扶她起来。   罗欣儿一把挥开她的手道:“别碰我!”   挽琴赶忙退至一边。   不曾爱过,何来的恨……   罗欣儿想着龙胤近乎无情的话,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自己听到他进宫的消息,不顾一切的跑来会他,结果他竟是这样的绝情绝义!   他说她从来都不曾爱过自己,难道一直都是自己的单相思吗?那自己这几年对他的担忧以及所承受的相思之苦岂不是白担了?   不,不会的!   阿胤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他怎么会对自己喜欢的女子嫁给别人而无动于衷呢?他定是在气自己嫁给了太子,否则怎么会三年都不出晋王府?   他刚刚说的一定都是气话!   这样想着,罗欣儿立马破涕为笑,从地上站起来,抹掉眼泪,带着侍女挽琴回了东宫。      ☆、055.太子   踏进东宫的院门,罗欣儿就感觉气氛不对,发现偌大的院子不见一个宫人,心想定是太子回来了。   在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她才扯起笑颜向大殿走去。   踏进大殿,便感觉到一股戾气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迎向上首坐着的太子龙肃炀道:“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龙肃炀面色阴冷的瞪视着罗欣儿半晌,对挽琴挥挥手,语气不容置疑的道:“你退下!”   挽琴担忧的看向罗欣儿。   龙肃炀见挽琴看向罗欣儿,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声音冷肃的问道:“怎么,你一个小小侍婢,竟是连本宫的话也不放心里了吗?”   说着一挥衣袖,打出一道内力,击中挽琴的心口。   挽琴被击退老远,口吐鲜血,强撑着跪下重重的叩着头:“太子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罗欣儿紧紧的捂着嘴,眼看着自己的婢女被打却不敢多话。   眼见龙肃炀又要发作,罗欣儿忙对挽琴道:“你下去吧,没我的使唤,不得进来。”   挽琴捂着心口虚弱的回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等挽琴的身影见不到了,龙肃炀冷鸷的开口道:“说,你刚刚去见谁了?”   罗欣儿身子抖了抖,低着头不敢看龙肃炀,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殿下,臣妾就在御花园走了走,没去见谁。”   “是吗?”龙肃炀脸色越发阴冷了:“今儿皇上为龙胤赐婚,龙胤进宫谢恩,难道你不是去会了旧*了吗?”   罗欣儿心里发寒,忙跪下去,嘴里却矢口否认道:“殿下明察,欣儿只是觉得闷,在御花园里呆了一会。怎么殿下,阿……晋王世子他出府了吗?”   说着壮着胆子佯装不知的看向龙肃炀。   龙肃炀几步从座位上跨下来,一把扼住罗欣儿的脖子,提溜着将她带离地面足有两寸:“罗欣儿,莫非在你心里,本宫是个傻子不成?”   “呃……呃……”罗欣儿被他扼得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便面红耳赤,伸手扒拉着龙肃炀的手,嘴里艰难的只能发出几个单音节来。   眼见罗欣儿翻着白眼,龙肃炀才一把松开她。   罗欣儿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颤抖,委屈的流着眼泪,压抑着不敢发出声来。   看着她脸颊上晶莹的泪水,龙肃炀突然一个激灵,蹲下身又看见她脖子上被自己掐的淤痕,一把将罗欣儿抱进怀里心痛又自责的道:“对不起,欣儿,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   龙肃炀说着,一边吻去她的泪水,一边又道:“欣儿,别生我的气好吗?我就是太爱你了。刚刚在宫门口看见龙胤的侍卫,我便知道他进宫了,回来看见你不在,我还以为你去见他了,所以……”   “呜呜……”罗欣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龙肃炀急了,抽了自己一耳光道:“欣儿别哭好吗,你知道我心里多害怕你和他旧情复燃吗?他那样优秀,我好害怕你会因为他离我而去……”   “殿下……”罗欣儿倚在他的怀里抽泣着道:“这许多年不见,臣妾早把他忘记了,你要相信臣妾,现在臣妾的心里只有你啊,殿下。”   “欣儿别说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龙肃炀说着抱起罗欣儿往内室走去。      ☆、056.中毒   用了午膳后,君绮萝睡了个午觉。   正做梦数银子呢,迷迷糊糊中听见外间有人在说话,银子没得数了,君绮萝一骨碌坐起来,语气有些不好的问道:“乐笙,谁在吵吵闹闹的?”   如果是沈家的人,她不在乎给他们些苦果子尝尝。   “小姐。”乐笙急急的走进里屋道:“是晋王世子的侍卫无痕。”   君绮萝不解的道:“他来可是有什么事?”   无痕在外间听见君绮萝的问话,语气急切的道:“君小姐,世子适才进宫谢恩,回府的时候遇到袭击受了箭伤……”   君绮萝整个人霎时清醒,淡淡问道:“龙胤受伤你不去找大夫,找我做什么?”   龙胤功夫根本不在自己之下,为何会躲不过小小的偷袭?而且他三年不曾出府,为何一出来就受到袭击?   无痕都快哭了:“君小姐有所不知,那箭上淬了一种叫做‘离魂’的毒,府中的大夫纨夙公子解不了,是以无痕才自作主张的找了过来。”   君绮萝挑眉。   纨夙?药王云中白的三弟子?   “君小姐,世子本身身子极弱,不能过多的施内力,可是他早上为了助你,服了可以让身体短时间若正常人一般的药……”   身子不好还服用强行提升身体机能的药物,他是不要命了吗?不知怎的,君绮萝想到这个有些生气。   “可是你为什么找上我呢?”君绮萝还是想不透,自己的身份应该没有暴露啊。   无痕顾不了那么多了,急急的道:“君小姐,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在汶城外的蒙山,你施毒赶走北戎赫叶丹五千追兵,救了一个心口受了箭伤中毒的男子?原本都快不行了,是你施针把他救了回来。”   三年前,蒙山?   君绮萝陷入思考中。   她依稀记得那次去采一味只有蒙山才生长的毒草练毒,遇到三个浑身是血根本看不出相貌的男子,其中一名男子中了“蚀骨”剧毒。当时因为那毒草须得在一定的时间内提炼出来,所以为了赶时间,自己只浅浅的为那男子施了针,将毒从左面引至右边,以牛毛针封在一处穴道内。   难道那人正是龙胤?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君绮萝没了声音,无痕试探的喊道:“君小姐?”   被无痕拉回神来,君绮萝想到早上在君如初的坟前感觉到那丝气息的波动,心道自己的感官总算没退步,龙胤与无痕定是在那个时候见到自己的真容认出了自己,并不是自己乃是扶苏公子的身份暴露了,而无痕也是因为自己三年前的援手,才觉得自己可以救龙胤。   难怪早上的时候龙胤跟自己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他身上淡淡的青莲香让自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不过抛开今日他助自己不说,就凭两天前他的相助,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理的。   想透这一切,君绮萝掀开薄衾下了榻,对乐笙乐箫吩咐道:“笙儿箫儿,速速为我更衣。”想了想又道:“换男装吧。”   “离魂”和“蚀骨”都是从海外传进内陆的毒药,毒性极强,且很难完全解除。龙胤先是中了“蚀骨”,如今又中了“离魂”,自己若不出手,他绝对活不过今晚!      ☆、057.随便揍,不用给我面子   君绮萝在最快的速度内打点好,出现在无痕面前时,赫然成了一个儒雅的年轻公子。   接过乐箫手上的针包,准备同无痕一起去晋王府,哪知刚踏出碧溪苑的大门,便见沈宛华跛着脚领着一帮家丁进了院子。   见到君绮萝一身白色男装,打量了好一会才认出是她,而在她身边还站着一名黑衣男子。沈宛华不怀好意的笑道:“好啊,君绮萝,圣上刚刚为你指了婚,你居然背地里偷/男人。”说着打量着无痕道:“倒也是个俊朗的,应该比那病秧子强多了。不过君绮萝,你和安王殿下退婚,莫不也是为了他吧?”   “沈宛华,你个满嘴喷粪的东西!”   乐笙一向性急,君绮萝又是她偶像一般的存在,哪容沈宛华这样侮辱她?挽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他,被乐箫拉住,对她微微摇摇头。   乐笙顿时泄了气,她们现在不宜暴露功夫。   碧溪苑内的仆从早被君绮萝赶走了,如今院中只有她们主仆三人,若在平时,哪有旁人踏进半步的机会?可是刚刚乐笙乐箫都在忙着为君绮萝梳妆,无痕又心焦自家世子的毒,并未留意有人往碧溪苑来,才让沈宛华给碰个正着。   因为无痕极少在世人面前露面,沈宛华不认识他也不奇怪。   无痕倒不在乎沈宛华这么说自己,可是君绮萝是晋王府将来的女主人,世子的妻子,怎么能让沈宛华这个傻缺这样诋毁呢?   无痕看向君绮萝希冀的问道:“君小姐,属下可以揍他吗?”   君绮萝勾唇笑道:“随便揍,不必给我面子。不过动作快些,咱们无所谓,你家世子可是等不起的。”   “属下很快的,不会耽搁太多时间。”无痕点点头,在他心里已然把君绮萝当作自家主子了,是以以属下自居。   纵然他很担心自家世子,可是既然君小姐答应出手,他完全相信世子会化险为夷,根本不在乎这点时间。   想透这一点,无痕飞身便掠向沈宛华。   沈宛华也不是个太蠢的。这会听君绮萝与无痕的对话,才明白无痕只不过是个侍卫。他在君绮萝面前以属下自居,那么他定是晋王世子的侍卫无疑了。   见无痕气势汹汹的向自己扑来,沈宛华不敢再迟疑,赶忙抓了个家丁挡在自己跟前。   哪知下一瞬那家丁被无痕一把抓住,甩出去撞在墙上又狠狠的跌在地上。   沈宛华惊愕极了,想不到这黑衣男子竟然如此神勇。漫说自己腿还没好灵光,就算是自己不曾受伤,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你别乱来啊!”沈宛华在家丁中躲避着颤声道:“咱们鄱阳王府与晋王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别为了本世子几句无伤大雅的话就断送了两家的和睦关系。”   无痕鸟也不鸟他。   虽然自家世子这些年因养伤淡出人们的视线,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呸呸,世子怎么会是虫呢?凭咱们晋王府,又岂会怕了区区几个贱/人?相信今儿世子在这,也会赞成自己的做法的!   无痕本身身手极好,又混过几年军营,动作果断,毫不手软,先把那些涌上前的家丁给撂倒在地,最后才对付沈宛华。   “别……别打我……”沈宛华见自己带来的十多个家丁三两下就被无痕打趴下了,赶忙求饶道。   “晚了!”   无痕说着趋上前,抓住他的前襟将他提溜起来,狠狠的扇了他几个大耳刮子。   沈宛华的脸顿时肿得像猪头,疼得他哀叫连连。   无痕还不解气,趁着他哇哇大叫之际,往他的伤腿上踢了一下。   末了,不顾沈宛华疼得死去活来,抓着他就丢到了院外。又对那些家丁吼道:“你们是自己滚出去还是老子丢你们出去?”   那些个家丁哪里敢劳无痕动手?赶忙连滚带爬的出了碧溪苑,抬着沈宛华匆匆离开了。      ☆、058.纨夙公子   沈宛华挨了打,好得七七八八的腿又被无痕给踢伤了,沈锦城等人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君绮萝叮嘱乐笙乐箫,一会沈锦城若是来闹事,关紧院门呆在房中不用理会即可。   他们若是敢破门而入进了屋子,那就别怪自己满屋子的毒候着他们了!   然后,她才跟着无痕施了轻功前往晋王府,直奔墨莲轩。   墨莲轩内室,龙胤闭着眼睛抿着薄唇躺在榻上,虽是承受着毒药噬体的痛苦,但他神色淡然几乎看不出难受的样子。若非面色青紫,满额虚汗,又哪里像是一个中毒的人?   在榻边,一位青衫男子手握一方湿布巾,躬身为他擦着额上虚汗。   听见脚步声,青衫男子停止手上动作,转头看向门口。   “公子请。”   无痕率先进了屋站定,对君绮萝做了个“请”的姿势,他恭敬的样子让青衫男子不悦的蹙了蹙眉。   君绮萝一踏进屋内,便接收到一道带着探究的目光。   回望过去,但见目光的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俊朗,神情倨傲,看见君绮萝手上的针包,眼底有着深深的不屑。   君绮萝心中当下便肯定,这人定是云中白的三徒弟,纨夙。   要说这纨夙公子对医术算个有天分的,年纪轻轻在江湖上有些名气,龙胤请他前来也是无可厚非。又因极得药王云中白的喜爱,很有些骄傲自满,眼高于顶。   “他是谁?”纨夙语气不怎么好的问无痕:“你不知道世子他不喜欢外人进墨莲轩吗?”   无痕按照君绮萝路上的嘱咐对纨夙道:“他是……,君……公子,是个游医。”   “游医?”纨夙音调不由高了两分,许是担心吵到龙胤,压低声音吼道:“无痕你太不负责任了,竟然将一个游医请来为世子解毒?”   纨夙的态度让君绮萝有些不喜,对于不喜的人,她一贯是不怎么理会的。   径自走到榻前,查看了一下龙胤右肩上已经处理过但并未包扎的伤口,又抓起龙胤搭在榻沿的手把起脉来。   “你做什么?”   纨夙诘问着伸手就要去抓君绮萝握住龙胤的那只手,被君绮萝另一只手轻轻一档,他竟被弹出去半丈远才站住脚。   若不是担心伤到纨夙的自尊,无痕简直要为君绮萝鼓掌。   纨夙整个人愣住了,刚刚那一下,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能体会到它的强劲与否。没想到一个看起来身材瘦小的男子,内力竟然如此深厚。   君绮萝轻蔑的看向纨夙,以戏谑的口吻道:“处理些常见的病症和伤口倒还在行,再不然随便给病者弄些暂时性强筋健骨的药丸也还行,请问纨夙公子,你有能力解了晋王世子的毒吗?”   其实她很少这样不饶人,可她还记得无痕说的短暂的让龙胤如正常人一般的药丸子呢!药王谷一贯喜欢研制这种毫无实际价值的东西,她不用脑子就知道龙胤的药丸是出自纨夙公子之手!   纨夙被她问得脸红。   君绮萝不待他说话接着道:“啊哈,瞧我,干嘛非得问出来呢?你若有本事解了晋王世子的毒,世子又怎么还面色青紫的躺在这呢?”   无痕额上挂了一排黑线,他知道自家世子嘴毒,可没想到未来的世子妃也是个嘴毒的!   不是她非要跟他逞口舌之快,实在是纨夙公子的态度和行为让她厌烦了,是以才对他不留情面:“无痕,把无关紧要的人请出去,别妨碍本公子为你家世子解毒!”   未来世子妃发令,无痕又怎敢不从?何况世子的命还攥在世子妃的手上呢!望向纨夙,委婉的道:“纨夙公子,你看……”   纨夙气得不行,他作为上宾被请到晋王府近三年,谁敢这样和他不客气?狠狠的瞪了君绮萝一眼,甩袍出了墨莲轩。      ☆、059.疗毒   君绮萝让无痕守在墨莲轩的门口,便着手为龙胤解毒。   她先喂了龙胤一颗自制的清毒丸,并以内力助他咽下,然后取了特制的银针准备为龙胤施针。   以她刚刚把脉的结果来看,龙胤的状况不太好。   当年她以独特手法将“蚀骨”之毒牵引到一处穴位封存起来,经过三年时间,牛毛针松动,如今又中了“离魂”剧毒,“蚀骨”受到“离魂”的影响,隐隐有破穴而出的趋势。   她十一岁时随邪月尊去过海外,知道这两种毒的厉害。如若这两种毒混合起来,毒性将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展四倍之多,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引毒术和控毒术,是她凭着前世看过的一本医毒术孤本,自己研究出的一套解毒方法。为今之计,她须得先控制好“蚀骨”,再施针引出“离魂”,毕竟新下的毒比起早下的毒要好解得多。   心中有了计较,解起毒来就要简单多了。   君绮萝先将龙胤扶坐起来。他盖在胸前的薄衾滑落,露出不见一丝赘肉的身躯,心道果然是个有料的。作为医者,她看过不少的裸身,但想到这个男人会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她的面色不由得微赧。   不过当下的情况不容许她过多的抒发自己的情绪,脱掉靴子坐到榻上,与龙胤面对面坐着,取了几支牛毛针,以内力精准的打入封存“蚀骨”的穴内,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才将它再次封存。   接着她又捻起小号的银针开始在龙胤身上施为,不一会儿,他裸/露的前胸便插满银针。   君绮萝又坐到龙胤的身后,双手置于他的背上,缓缓的以内力为他逼毒。   这可是一项技术活,须得循序渐进,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方柔羽绞着帕子,在墨莲轩院外莲池旁的柳树下站了好一阵子,才迈动步子进了院子。   无痕赶忙迎上去道:“方小姐请止步。”   方柔羽掩不住满脸忧心问道:“无痕,听说世子他遇袭中毒,怎么样了?”   无痕蹙眉,心道纨夙公子真是个大嘴巴!   “方小姐放心,世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世子他本就受过伤身子虚,如今再中毒,如何让人不担心?你让我进去瞧瞧好不好?”方柔羽说着,美丽的眼睛已经蓄上了一层雾气,那样子像极了忧心自己相公的小妻子。   “无痕,谁在外面吵闹?妨碍本公子疗毒!”君绮萝刻意伪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不知怎地,她听到这女子的声音很不爽。晋王府怎会住了这样一个女子?难道是龙胤的小妾或者通房?如果是这样,她会好好考虑同龙胤的婚事的。   糟了,世子妃不会生气吧?无痕想着,赶忙道:“公子放心,属下这就赶她离开。”   方柔羽听见无痕用了个“赶”字,委屈极了:“无痕……”   “君公子正在为世子解毒,方小姐请吧。”无痕委婉的道。   方柔羽走出两步,担忧的停下脚步问道:“他的医术信得过吗?”   无痕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语气也不好了起来:“这就不是方小姐该忧心的事了!”   “我也是担心世子而已……”   被无痕毫不客气的一堵,方柔羽终是不甘的出了墨莲轩。心中愤愤的道:无痕你等着,等本小姐做了阿胤的女人,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院子里再次趋于安静,君绮萝觉得心里一下子敞亮了起来。      ☆、060.雪中火莲   约莫一个时辰后,黑血开始从龙胤肩上的伤口慢慢的涌出。   君绮萝收起内劲将小白放了出来,小家伙嗅到腥臭带毒的血腥气,兴奋极了,闻着味儿游移到伤口前吞噬起黑血来。   不一会儿,龙胤原本青紫的皮肤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来的白希。   君绮萝收回饱餐了一顿的小白,将龙胤身上的银针拔掉,为他包扎好伤口,再次喂了一粒清毒药丸后扶他躺下,点了他的睡穴。   下了榻,为龙胤拉上薄衾盖好,君绮萝有些虚弱的喊道:“无痕,进来吧。”   无痕进到内室,见到自家世子肤色已经恢复如常,心中感叹世子妃医术了得之外,惊喜异常。   “君小姐,世子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我点了他的睡穴,大约三个时辰才会醒来。”君绮萝说着掏出一只瓷瓶:“这是清毒丸,每日清晨起来后给他服一粒,可以缓解‘蚀骨’发作时的痛苦。”   “蚀骨”乃是以千年冰蚕为引,辅以毒蝎毒蛇等剧毒毒物制作的毒药,纵然有银针封存,每隔一两个月依然会发作。发作时,整个人犹如冰人,再伴有万虫噬骨的疼痛,非常人能够忍受。不然为何这三年龙胤的身体虚弱,根本不见好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君绮萝,实属是无奈之举。   当时她只是去采药,身上除了银针外,并没有其他可解毒的药物,是以才决定将毒封起来,否则龙胤早三年前就死了。   无痕欣喜的接过瓷瓶,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君绮萝身上:“君小姐,世子的毒能解是吗?你不会看着世子死的,对吧?”   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经过两次的接触来看,龙胤是个不错的人。与其推掉龙胤让龙澈再寻机乱点鸳鸯谱,还不如暂时就这样。   龙胤就要是她君绮萝的男人了,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死了,自己做*呢?   如果治好龙胤,发现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到时候讹些钱财,离开便是。   君绮萝打定主意,想了想道:“他的毒因为在身体里太久,想完全清除很难,但也不是没可能,只是需要一味雪中火莲成熟的花瓣做药引。”   “雪中火莲?”无痕听说有望解毒,开心的问道:“哪里可以找到雪中火莲?属下这便派人去寻来。”   “呵,你以为成熟的雪中火莲有那么好寻吗?”君绮萝看着无痕急切的样子,心想他倒是真心希望龙胤快些好的:“雪中火莲产于北戎那支雪山,百年结苞,百年开花,刚开花的火莲为白色,慢慢从粉色渐变到红色,成熟的火莲为火红色。”   无痕不能接受的退了一步,绝望的道:“百年结苞百年开花,人生能有几个百年可以等?要是火莲都在结苞中,那世子的毒岂不是没得解?”   “算你家世子运气好遇到我。”君绮萝看了看天色,收拾着针包道:“两年前的冬天,我去那支雪山采雪莲,无意中看见过一朵嫣红的火莲,现在算来,应该快成熟了。”   “真的吗?”无痕终于眉开眼笑:“君小姐你真是我家世子的福星。”   “少拍马屁。”君绮萝翻了个白眼道:“时候不早,我便回去了。”   还不知道鄱阳王府有什么事等着她呢!   “属下送小姐回去吧。”   “不用了,好好看着你家世子吧。对了……”君绮萝看了龙胤一眼道:“如果不想你家世子死,纨夙给他的强行提升身体机能的药丸,千万别服了。”   看见君绮萝郑重的表情,无痕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忙道:“属下知道了。”   君绮萝这才放心的向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君绮萝回头问道:“无痕,刚刚那女子是……”   不待君绮萝问完,无痕连忙摆手,语速极快的道:“君小姐你别误会,那是方柔羽小姐。因为她的父亲救王爷而死,王爷才将孤苦无依的她接到王府居住,她倒是喜欢世子,可是世子对她完全没感觉的。”   君绮萝听他说完了才白了他一眼:“臭东西,我平白误会什么?”   她自己都没发觉转身离开时,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061.小样,你还嫩了点   华灯初上,君绮萝按来时的路,施了轻功出了晋王府。   纨夙躲在墨莲轩的转角,看着君绮萝出来,狠狠的啐了一口便跟了上去。   君绮萝第一时间便发现有人跟踪,从吐纳的气息的频率来判断,她知道是纨夙。   故意放慢脚程,君绮萝在城中兜了半圈后,引着他进了昌义王府,感觉到他跟了进来,才加快步伐躲过王府内巡逻的侍卫,弄出些动静指向纨夙,然后自个儿从另一边离开。   刚跃出昌义王府的高墙,“抓刺客”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君绮萝回头轻蔑一笑:小样,跟踪我,你还嫩了点!   甩掉尾巴,君绮萝直奔鄱阳王府自己的院子。   鄱阳王府内灯火通明,甚至有人打着火把、提着灯笼候在碧溪苑外。   君绮萝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在乐笙乐箫的侍候下卸了妆容换回女装。   换装的当口,从乐笙乐箫的口中得知,她走后没多久,沈锦城便怒气冲冲的领了一大群侍卫来碧溪苑找她算账,说是沈宛华的腿骨又裂开了。   君绮萝心道,如此三番两次,估计就算她出手,沈宛华的腿也好不了了。   她还得知,乐笙乐箫二人遵从她的吩咐没有踏出大厅半步,沈锦城命侍卫闯进大厅欲拿下她二人,结果中了毒被乐笙乐箫丢出大厅,让人抬走了。   “呵呵,他终于忍不下去,想要和我撕破脸了吗?”   君绮萝淡淡笑着,伸着懒腰走出碧溪苑,扫视了一圈,目测守在院外的侍卫少说也有三十人,她心情顿时不美了。背负着手,语气不怎么好:“沈福,你们弄这么大的阵仗干嘛?是要火烧本小姐的碧溪苑还是要打杀了本小姐?”   中毒的侍卫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受沈锦城的命令候在碧溪苑外的沈福等人可不敢莽撞的进去,好不容易等到君绮萝自个儿出来,正想开口,却被她给抢白了几句,心里头敢怒不敢言,只道:“二小姐,老奴不敢。老奴奉王爷之命请二小姐去大厅。”   他嘴里说着不敢,却没有半分恭敬。   “我看你们敢得很!”君绮萝声音霎时冷凝,连她周身的气质也跟着冷下来:“回去告诉沈锦城,今儿是他那儿子跑到碧溪苑羞辱本小姐在先,晋王府的侍卫无痕看不下去把他给揍了,可与本小姐没有半点关系,就是告到皇上那里去,本小姐也是不怕的!你退下吧。”   沈福突然发现君绮萝冷凝的眼光看起来格外渗人,一点也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女子该有的,让他感觉到腿肚子都在打颤。   审时度势,君绮萝态度强硬,甚至把皇上都搬出来了,他知道今晚王爷想要制她一顿的愿望要落空了。   君绮萝见沈福迟疑,眯眼道:“怎么,还想让我说第二遍吗?”   沈福深深望了君绮萝一眼,手一挥,道:“走!”   众人走出几步,君绮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本小姐再不济也将是晋王府的世子妃,若有人胆敢再到碧溪苑扬威耀武,就不是挨几下打那么简单了。”   等沈福等人离去,君绮萝柳眉一挑,弯腰拾起几枚树叶,朝左侧一处黑暗的地方射去。   看似轻飘飘的树叶,实则暗含杀机。      ☆、062.猫戏老鼠的游戏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声后,一道黑影凌空而起停在屋顶上。   另一道影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哎哟叫唤着跌出黑暗阴影,走到君绮萝跟前,扯着被划破的袖摆抱怨道:“君绮萝,本公子紧赶慢赶,三日不睡赶在今日来给你庆生,你就这样招呼本公子的?”   他一身骚包的艳红色,不是叶欢又是谁?   “叶大公子,孤桐能躲过,为什么你躲不过呢?”君绮萝丝毫不为他的责备感到自责,反而数落道:“平时让你多练功你不练,怪谁呢?”   “会挣钱便好了,练那么好的功夫干嘛?”叶欢说着,手臂习惯性就要往君绮萝的肩膀上搭,突然想起小白,赶忙缩回了手,傲娇的道:“再说了,本公子的轻功了得,除了你,还鲜少遇敌手,打不过保命总还是可以的。”   “我看你就是懒虫作祟!”君绮萝嗔了叶欢一眼,转望向孤桐亲切一笑:“西越的事都解决了?”   “嗯。”孤桐点点头,回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扯下挂在腰间的土陶酒壶扬了扬,扔给君绮萝道:“阿萝,你最爱的离人醉。”   “倒是好久没喝了呢。”君绮萝打开瓶塞猛灌了一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咂吧嘴道:“还是咱们毒医谷的酒好喝!乐笙乐箫,关了院门你们便去休息吧。”   话落,轻轻一纵便上了屋顶,叶欢也跟在她身后上去。   三人在屋顶坐下,一人抱着一壶离人醉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三人以手为枕就着屋顶躺下,望着天上的半月,胡侃乱诌,依稀回到了儿时的时光。   他们本是毫无交集的三人,却因为命运的捉弄而在一起,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阿萝。”忽然,孤桐收回视线侧头望向君绮萝:“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沈锦城一家呢?凭咱们红楼和隐楼的实力,就算是把这京城搅个天翻地覆都没问题,何须跟他们周/旋?”   君绮萝望着清冷的月色,问道:“你们可知猫抓住老鼠为什么不马上吃掉,反而要和它戏耍一番再吃掉呢?”   “为何?”叶欢问道。   “因为慢慢玩死它才更有意思啊!”君绮萝翦眸微微眯起,眼中危险的光芒极盛。   连一个不到七岁孩子都不放过的畜生,就这样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叶欢和孤桐相视一眼,嘴角不停的抽搐着,想到君绮萝的手段,心里竟有些同情起沈锦城一家来。   君绮萝不理会他们的想法,侧头对孤桐道:“给我传令下去,命隐楼三天内查出沈氏在京城的产业,半月内查出他们在全国的所有产业。”   鄱阳王府偌大的家业被他们吃掉了,那边加倍的吐出来吧!不但如此,她还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嗯。”孤桐轻声应和道。   君绮萝又转向叶欢道:“阿欢,既然来了,你也不必回南疆了,把南疆的一切交由绿腰打理,你现在专门负责溯京城的事务。回头我写个计划给你,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挤垮沈氏所有的生意,断绝他们的财路!”      ☆、063.你的生辰,怎能没礼物?   叶欢为沈氏一族默哀了三秒钟。想到另一个问题,问道:“阿萝,你真的要嫁那晋王世子吗?”   “女人终要嫁人。”君绮萝嘴角牵起浅浅笑意:“而且就目前来说,龙胤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比龙肃云好太多了。与其挑挑拣拣,不如就他吧。”   前世她没有家,不曾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今生有家,却有个想要她命的渣爹……   是以,她内心很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让今后的人生不会留有遗憾。   她的要求不高,不需要浓情蜜意,不需要轰轰烈烈,只希望两个人心心相印就好。待到时机成熟,再养上三两个小孩,人生也就完美了。   “阿萝,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二人异口同声道。至于龙胤的病,在阿萝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事!   君绮萝笑了,觉得心窝子都是暖的。   几人又交流了一些红楼隐楼的事,叶欢和孤桐才离开。   君绮萝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进屋睡觉,隐约感觉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心中微微一颤,飞身便掠向那处。   龙胤见君绮萝朝自己过来,忙从黑暗中走出,站在一小簇枝叶上,微风吹拂,树枝摇曳,衣袂翩跹,远远看犹如凌空而立。待君绮萝近了,他嘴角立即漾起一弯魅惑众生的笑。   君绮萝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从空中坠下。   龙胤赶忙上前,揽住她的纤腰,几个旋转,稳稳落地。   君绮萝对他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家伙没事笑得这么勾魂干嘛?   “呵。”龙胤先被她的表情弄得一愣,继而笑出声来。   君绮萝觉得脸颊发烫,从他怀中出来,没好气的道:“‘离魂’的毒刚刚才解,肩上又有伤,你不在府中好好休养,到处乱跑作甚?”   说着一把扯起龙胤的左手,为他把脉。   龙胤也不说话,只含着微笑静静的看着她。   君绮萝的眉原本紧紧蹙着,这会子竟慢慢舒展开来:“嗯,恢复得不错。若不是你身体底子好,只怕都无法挨过这几年。”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龙胤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通体莹白的玉簪来。   玉簪采用的是顶级的羊脂白玉,设计非常简单,只在簪头雕了一大一小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大的实体,小的镂空。   龙胤递到君绮萝跟前道:“送给你。”   “你专程跑一趟就是为了送我玉簪?”君绮萝只看了一眼,便知那玉簪价值不菲。她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疑惑的望向龙胤。   “嗯,还好时间来得及。”龙胤点点头:“本来想从宫中回府后就给你送过来,哪知遇到袭击。”   君绮萝这才意识到他是赶在子时前送自己生日礼物呢。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情愫蔓延,嘴里却埋怨道:“你大可以让无痕给我送来好了,何必带着伤跑一趟?”   “送未来妻子礼物,怎能让人代劳呢?”龙胤低低的说了一句。   君绮萝没听清,问道:“什么?”   “我是说,咱们东陵的女子十六岁及笄,你的生辰,怎么能没有礼物呢?”龙胤说着,将玉簪直接插在了君绮萝的头上。      ☆、064.只因那个人是你   君绮萝伸手想要取下玉簪,被龙胤按住了手,看向他的眼道:“龙胤,你大约也猜到我回鄱阳王府的目的吧?”   龙胤点点头,静静的回望着她翦水眸瞳,等待着她的下文。   “九年前,我被沈锦城一家送至千里外,被下了牵机毒,幸遇毒医谷主邪月尊,才得以活命,但是代价是做他的药人,没有人能想象上百种毒加诸于身的那种滋味……所以,我定然不会让沈锦城一家好过的。”   君绮萝说得淡然,龙胤却听得心痛。痛恨沈锦城一家人为了得到鄱阳王府的一切,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今日的赐婚,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我心中并不排斥你。”君绮萝老实的剖白自己的内心,接着道:“我并不想因为我的事牵连到你,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我会前去宫中请求退婚。”   龙胤听到君绮萝说不排斥自己,内心早已雀跃不已,又怎会让她去退婚?   “阿萝,首先我要告诉你,原本我是准备孤独等死的,可是在得知龙澈将你赐婚于我时,我心中竟然期待起今后的生活来,只因,那个人是你!”   龙胤沉声说道:“其次,我不是怕事的人,从今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再则,你有你的怨怼,我也有我的仇恨。聪明如你,肯定想到能在皇城对我堂堂晋王世子下杀手的人,定然不简单!你……怕吗?”   说到这里,龙胤有些紧张的望着君绮萝,害怕她会退缩。不过就算她会退缩,他也会理解的。   “呵呵。”君绮萝笑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龙胤何尝不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早对他那句“只因那个人是你”心动了,傲然道:“这世间,还没有能让我君绮萝感到怕的事!不过……”   她的一个转折,将龙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本波澜不兴的脸挂满了紧张。   君绮萝看在眼里,故意沉着脸道:“我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你若做不到,便不要招惹我。不过我依然会为你解毒,你到时只要付我一定的报酬即可。”   龙胤轻轻吐了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是因为听见她说会帮自己解毒,而是她的要求!   不用她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   他的老祖宗、太祖、曾祖、父亲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呵,你或许不知道。”龙胤笑着道:“从我老祖宗那辈起,除了我祖父因为被那个女人设计有了个侧妃外,晋阳王府的男子都是一生只得一个妻子,到我这辈已经第六代了。”   君绮萝微微讶异,这个时期,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没想到龙胤的家族居然都能奉行一生一妻呢。   龙胤一把握住君绮萝的手,诚恳的道:“阿萝,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负你!”   君绮萝闻言心中微甜,心道貌似只要是女子,不管你是萝莉还是御姐,是强势还是柔弱,没有不喜欢甜蜜誓言的。   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忽然眼中闪过一道促狭的光芒:“还没到子时,咱们去做一件事,算是你送给岳母大人的礼物吧。”   龙胤没有问什么事,任由君绮萝拉着他往一处庄严的建筑掠去。   看见肃穆的牌匾上“沈氏祠堂”几个大字,龙胤心下了然,不等君绮萝发话,他便动起手来。   不多时,火光冲天,鄱阳王府扬起一阵惊呼声:“啊……走水了,祠堂走水了。”      ☆、065.他们不好,她便高兴   鄱阳王府热闹了一宿,也不安了一宿。   祠堂乃是供奉祖宗排位的地方,遭遇火灾已然是不吉利,何况是被大火付之一炬?   沈锦城先是封锁消息,再派人查探了一番,半点也没查出人为纵火的痕迹。   祠堂从起火到化为灰烬不过半刻钟时间,任凭谁也会想到定是加了桐油、白酒等助燃物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而君绮萝昨晚并未用任何助燃物,只耗损不少内力催动火势越烧越旺,等救火的人赶来时,祠堂已经烧了大半,已是无力回天。   又怎么会查得出来呢?   邵氏一贯是信佛的,惊闻祠堂无故失火,祖宗排位一个也没抢出来,心中第一念头便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些年坏事做多了,老天爷报应到他们头上,让地底下的先人们遭了殃。   这让她百年后如何有脸去见他们?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晕厥了过去,又是发烧,又是说胡话。明明烧得稀里糊涂,嘴里还喊着:“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她这一昏厥,把个沈锦城周氏等人又折腾了好半天。   待到一切忙完,天色大亮,沈锦城根本没有心力去上早朝,只得派人到朝堂请假。哪知正准备去歇息歇息,却又传来京中百姓都知道了沈氏祠堂失火的事。   无不是说沈锦城一家缺德事做多了,惹怒了老天爷,才烧了他家的祠堂。   君绮萝听见乐笙乐箫说起这些事,简直要笑抽了。   不能怪百姓们脑洞大开,连老天爷发怒这种事都扯出来了,其实是龙胤派人暗地里宣扬的结果。   君绮萝翻身从软塌上起来道:“乐笙乐箫,咱们回京这么久,还未出去逛过呢,今儿小姐我心情好,便带你们出去玩玩,顺便去尝尝一品楼的美食是否真的担得上京城第一。”   “好啊好啊。”乐笙拍手道:“听闻有一家聚宝斋,里面的首饰从来都不重样的,溯京的贵族女子们几乎都在那定首饰,咱们也去瞧瞧吧。”   “我听说尚衣轩的衣裳也很不错。”乐箫也道。   “好,小姐我今儿就送你们一人一套聚宝斋的头面,两身尚衣轩的衣裳。”君绮萝大方的道。   “小姐万岁!”乐笙抱着君绮萝一只胳臂,都快亲上去了。   “好了好了,别又糊我一脸口水。”君绮萝立马制止道。这下她是完全相信,从古至今,只要是女子,就没有不爱名贵的首饰和精美的衣裳的!   鄱阳王府在京中繁华地段,出门拐两条街就是闹市区,而聚宝斋尚衣轩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商铺,在闹市区便有店子。所以她们也没安排马车,准备步行前去。   几人说走就走。   一路走来,鄱阳王府今儿的气氛很不好,格外的压抑、凝重。   他们不好,君绮萝便高兴,一路上竟哼着小调。   不过这高兴劲持续到王府大门口,便因为迎面走来的龙肃云而戛然而止。      ☆、066.本小姐姓君   他一身绛紫色朝服,丰神俊朗,玉树临风,难怪得京中无数女子青睐。   想来他是听说鄱阳王府的事后,下了朝还不曾回府便匆匆赶来。   龙肃云见君绮萝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丝毫没有即将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而沮丧,并且她在看见自己后,脸上的笑立马收敛起来,这无疑让他有些挫败和愤怒。   在她三步外停下脚步,龙肃云意有所指的问道:“沈氏祠堂付之一炬,君小姐似乎很高兴?”   君绮萝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安王也说了那是沈氏祠堂,可是本小姐姓君,为何要难过呢?再说不用嫁安王爷,本小姐觉得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自然高兴。”   龙肃云瞬间怒火被点燃,简直想一把掐死君绮萝。不过想到这里是鄱阳王府大门口,只得忍了下来。冷声道:“听人说沈氏祠堂被烧是因为沈氏一门做了缺德事遭了报应,本王倒觉得这其中怕是另有蹊跷。毕竟君小姐现在可是晋王世子的未婚妻……”   言下之意是君绮萝没能力放火,龙胤却是有的。   “呵呵呵。”君绮萝冷笑着逼视龙肃云:“晋王世子的确比安王有本事多了,否则本小姐昨儿一早便死于非命了,你说是吧?安、王、殿、下!”   她已从龙胤那得知昨早文妃派了暗卫想要自己的命,龙肃云作为她的儿子,想来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另外她还得知,与龙肃云退婚当晚,龙肃云先去见了文妃,接着又去见了龙澈。他在御书房待了很久才出来,第二日龙澈便下旨为她和龙胤赐婚了。   龙肃云心头一颤,也不及计较她说龙胤比自己有本事。   原本他不确定龙胤知道昨日是自己母妃派的人去绞杀君绮萝,如今君绮萝这番影射,他笃定龙胤是真的知道了!   君绮萝一瞬不瞬的盯着龙肃云,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扯起一抹嘲讽的笑道:“祖宗排位被毁,可是很不吉利的事,安王殿下快去安慰安慰你未来岳父吧。”   说完,带着乐笙乐箫径自离去。   龙肃云看着君绮萝离去的身影,眉头紧紧的蹙着。   他身后,飞鸾察言观色,压低声音道:“殿下,君绮萝看见殿下也不行礼,更是几翻三番对殿下不敬,要不要属下去……”   后面的话,被他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代替。   龙肃云半晌才收回视线,摆了摆手道:“现下她是龙胤的未婚妻,咱们可不清楚龙胤有没有在她身边安排影卫,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说完转身朝里走去。   君绮萝几人出了大门,行了没多远,便见一道身影以手肘和膝盖为支撑匍匐着从小巷里爬行出来,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那人满身污垢看不出男女,头发乱七八糟的顶在头上,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的四肢软哒哒的,似乎是被人断了手筋脚筋。   只见他昂着头,直愣愣的盯着君绮萝的眼睛,也不说话。      ☆、067.断手断脚拔舌头   “乐笙。”君绮萝轻轻唤了一声。   乐笙意会,从荷包中掏出几两碎银放到那人身前。   哪知那人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视线始终没有从君绮萝的眼睛上移开,眼中甚至闪烁着泪花,想说什么,却咿咿呀呀的说不出来,情绪显得很是激动。   乐箫怜悯的道:“原来是个哑巴已是很可怜,竟然还被人断了手筋脚筋。”   那人摇着头咿咿呀呀了一阵,然后张开了嘴巴。   君绮萝微微倾身,发现他的嘴里黑洞洞的,根本没有舌头。   “啊!”乐笙捂嘴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竟是连舌头也被拔了!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遭到这样惨绝人寰的报复?!”   那人猛地看向乐笙,将头摇得更凶了。好似在说,我没做十恶不赦的事情,我也没有得罪人!   然后他不再理会乐笙,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君绮萝的眼睛上,刚刚的泪花已然化作两行浊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君绮萝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情和慈爱,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以下巴指向君绮萝身后的鄱阳王府,眼中是淬着怨毒的恨意。如果眼神有杀伤力,那么他的眼神足以毁灭整个鄱阳王府!   君绮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疑窦重重,回头问道:“你拦住我是有事想告诉我?”   那人点头如捣蒜。   “你可识字?”   那人再次点点头,不过他神色黯然的看向自己的手。   君绮萝连忙道:“虽然会有些慢,不过你可以以嘴咬着笔,写字告诉我你是谁。”   那人欣喜了一瞬,似乎从来没想过以嘴巴咬着笔写字,然后猛地点头。   “乐笙乐箫,带着她,咱们去叶欢的别院。”君绮萝说完折进小巷。   乐笙乐箫从两边驾着那人,带着他跟在君绮萝的身后。   几人七拐八拐,因为怕暴露,也没有用轻功,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到了叶欢毗邻镜月湖、名为晓月镜湖的别院。   此处环境清幽人迹罕至,单单地皮也价值不菲,乃是红楼隐楼的秘密据点之一。   君绮萝没有敲门,左右看看没人,直接从高墙跳进了里面,乐笙乐箫也跟着跳了进去。   晓月镜湖内,外围布满机关,行将踏错半步便是万劫不复!若有幸闯过机关,也不一定能进到里面,除非你懂五行八卦。   君绮萝轻车熟路的进了一间考究的书房,拿书将椅子垫高,方便那人写字。然后让乐笙乐箫将那人放坐在书桌前,又为他备了笔墨纸砚。   君绮萝的聪明,那人刚刚领略过了,一路上又见她会轻功,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早已激动得无以复加,许久才平复下来。   乐箫这才取了笔,蘸了墨汁放到那人嘴里。   那人深深看了君绮萝一眼,在纸上艰难的写道:『我乃鄱阳王府小姐君如初的贴身婢女堇书!』   字迹几乎是一笔一划拼凑出来的。十多个字,她写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   ☆、068.令人发指的真相   饶是君绮萝平日性子淡然惯了,此时也瞪大眼睛,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你……你是娘亲的婢女?”君绮萝声音都有些颤抖,联想到堇书刚刚看着鄱阳王府时的那股子恨意,问道:“是沈锦城将你害成现在的样子?”   堇书摇头,流着泪写道:『周氏邵氏买通产婆,害小姐大出血而死!小姐身边的人几乎都被她们害死光了。』   君绮萝看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跃然纸上,眼中顿时漾起一股嗜血的寒芒。也不嫌脏,查看了她四肢的伤口,发现至少也是十五六年了,如此看来,她没有说谎。   一直以来,她以为君如初只是因为胎位不稳,难产导致血崩而死,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嘭!”   只听一声巨响,上好的金丝楠木书桌竟然在君绮萝纤纤玉手之下,碎裂成几大块。   堇书没有被君绮萝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着,反而泪流满面的看着她,满脸欣慰与激动。心道,幸得自己这些年凭着一丝信念,像狗一样的活了下来,否则怎能见到小小姐?有小小姐在,小姐枉死的仇必然有望得报了!   柴嬷嬷、墨书和她,是小姐身边最亲近得力的人。   十六年前,小姐生产。   因为墨书和柴嬷嬷听到周氏邵氏密谋害死小姐的事,被周氏和邵氏以侍候不得力之名被杖毙。   当时她在厨房烧水。在墨书被杖刑之前,曾让信得过的小丫头转告她小姐是被周氏邵氏害死的,让她速度逃走,然后寻机会告诉老王爷真相。   而她还未来得及走就被抓住,也正因为烧水逃过一劫。不过周氏邵氏并不放心,命人拔去她的舌头,断了手筋脚筋,奄奄一息的被丢在乱葬岗!   许是命不该绝。   她凭着一口气爬出乱葬岗,被一个善心的老和尚所救,带到了数千里外。   经过近半年时间调养,伤才完全好,又用了许久的时间练习爬行。辞别那位善心的和尚,她以残疾之身辗转数年才回京城。欲向老王爷君博昌揭露邵氏周氏的恶行,却得知老王爷病逝,沈锦城继承了王位,小小姐被送走。   没过多久,又听到小姐被烧死的消息传回来。   鄱阳王府人都死光了,她本想跳湖轻生。可是心中不甘周氏邵氏过得逍遥,便忍辱偷生、满城乞讨的活了下来,以期能遇到那个人,为小姐一家报仇。   这一等便是近九年。   她没遇到那人,却听闻百姓说起小小姐竟然活着回来了。是以便候在鄱阳王府外,希望能遇到小姐,告知她真相。   她在这候了十多天了,只见到君绮萝出过两次鄱阳王府大门。一次是她与安王婚礼,一次是昨日早上。   安王婚礼人多,她没机会接近;昨日早上小小姐上了马车匆匆离去,她断手断脚又口不能喊,自然还是没有机会。   终于,今日让她逮到了机会。   沈锦城的两个女儿她都认识,君绮萝又是小姐妆扮的从鄱阳王府出来,并且她的眼睛像极了小姐,所以她才敢上前和她相认。   “怎么了,怎么了?”   叶欢的声音落音的同时,人也出现在书房门口。他的身后,跟着孤桐。   二人进屋看见堇书,蹙眉望向君绮萝。   “她是我娘亲的贴身婢女。”君绮萝说着,拾起掉落地上的宣纸丢给叶欢。   短短两句话,揭露了十六年前令人发指的真相。   屋子里,一下子沉寂下来。   ☆、069.夜半孤鬼   许久,君绮萝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   她给堇书安排了房间,让乐笙从晓月镜湖调了两个洒扫的丫头过来,抬着她去洗澡,并侍候她今后的起居。   同时,她又让乐箫前去给堇书买些日用品和衣裳回来。   君如初十六岁多生养的君绮萝,如果活着也就三十三岁不到。堇书乃是她的婢女,顶多也就三十三岁左右,大约是常年风餐露宿的关系,梳洗后的她皮肤很差,看起来足有四十多岁。不过她性子温和,容貌看起来也温婉敦厚,时不时的看向君绮萝,目光中透着慈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堇书姨,”君绮萝拉着堇书柔声问道:“如果我能让你站起来,但是你得再一次承受断手脚筋的痛苦,你可愿意?”   堇书张大眼睛,意思在问:我真的还能站起来吗?   这可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手脚筋被割断,还可能站起来吗?如果能站起来,那么她是不是能代替小姐服侍小小姐?   乐箫看见堇书持怀疑的态度,温和的笑道:“堇书姨,不用怀疑小姐,你面前站的可是江湖上声名赫赫、医毒无双的扶苏公子。只要你能承受住疼痛,小姐定能让你站起来。”   堇书再次震惊,继而一脸的坚定,含着泪狠狠的点头。   只要能站起来,再大的痛苦,她都能承受!   敲定明日下午来为堇书治手脚,君绮萝三人便回了鄱阳王府。   深夜,静寂无声。   一道白影轻松避开王府内的巡逻守卫,轻车熟路的往老夫人邵氏的福安院而去。   福安院的内室还亮着灯光,邵氏看了大夫吃了药依旧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须得拿人侍候着。   白影掀开一块瓦片,看见屋内只有躺在牀[音同chuang,因和谐,后文都会以牀代替chuang字]上的邵氏和她的大丫头秋棠。秋棠正在为说着胡话的邵氏换冷帕子敷头。   只见白影的手指轻轻一弹,一指甲盖的白色粉末从掀开的屋顶撒了下去。   秋棠晃了晃身子便倒在了牀边。   白影又拿掉几块瓦片,纵身从屋顶跳了下去,轻手轻脚的走到牀边。   然后掏出一只玉瓶在邵氏的鼻端嗅了嗅,刚刚晕厥过去的邵氏霎时清醒过来,睁开眼,似乎头也不昏,眼也不花了。   待看见牀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衣女子时,她先是一愣,继而张着一双老眼惊恐的瞪视着白衣女子,失声叫道:“君……君……君如初!”   她脸色惨白如纸,如墨发丝披散着,小半边脸颊虽然被发丝遮住,但是依然能看出她容颜绝色倾城,乍看之下,不是君如初又是谁?   可是君如初都死了十六年了,怎么会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跟前?   “呵呵呵,沈老夫人记性真好,我都死了十六年了,居然还记得我呢。”白衣女子的表情看起来幽怨极了,阴恻恻的声音格外渗人,慢慢的飘到了半空中:“老夫人,我在地底下好孤单啊,你下去陪我好不好?”   ☆、070.不要收我的魂   “鬼……鬼啊……”   邵氏看着飘于空中的白衣女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噗噗放了两个臭屁后,华丽丽的大小便失/禁了,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在房间。她顾不得羞恼,大叫着朝牀里侧躲去。   到退到牀壁无法再退了,邵氏摆着双手,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不……不不不……不是我想害你的,你别找我。”   白衣女子忍着恶臭,问道:“不是你又是谁呢?”   “是周玉兰,对,是周玉兰她想要做城儿的正妻,所以才出主意趁着你生产虚弱,让产婆动手脚将你弄死的,你要找去找她吧。”   “其实我更中意你下去陪我呢。”白衣女子很是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这样吧,你们两个都去陪我吧,反正下面地儿宽敞,不在乎多一个鬼。”   “不……我不要去……”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白衣女子凉飕飕的说着,突然声音一转,冷如寒霜:“你们别以为我在地底下就不知道阳间的事,我都知道,都知道!你们不但害死我,还险些毒死我的女儿……”   见白衣女子越说越激动,邵氏瑟缩着身子道:“是周玉兰……周玉兰的主意……”   “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白衣女子说着趋身朝邵氏扑去:“来吧,先把你的魂交出来,咱们一起去找周玉兰。”   “啊!不要啊!不要收我的魂!”邵氏张牙舞爪的喊着,想要把眼前的白衣女子赶走。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屋外,许嬷嬷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   白衣女子轻轻一纵,顺着屋顶的洞飞掠出去,快速的合上瓦片,只留了一指宽的缝隙。   “鬼啊,鬼啊!君如初回来索命了啊!”   许嬷嬷走到牀前,左右看了看,轻声细语的道:“老夫人,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那贱/人都已经死了十六年,早就烂透了,别怕啊。”说着踢了秋棠一脚,“这死妮子,让她守着老夫人,她倒好,自己却睡着了,老夫人吵闹闹这么大声都听不见。”   秋棠吃痛,迷迷糊糊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畏惧的望着许嬷嬷道:“对不起许嬷嬷,我突然犯困……”   “呆会再和你算账!”   许嬷嬷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对正披着衣服赶进来的春月以及四个被惊醒的二等丫头吼道:“老夫人魔症了,还不快去寻大夫和王爷王妃过来!”   春月等人赶忙分头前去请沈锦城周氏和大夫。   许嬷嬷看了眼脏臭不堪的牀,不顾恶臭冲天,爬到大牀上就要去安抚邵氏。   “啊!”   邵氏眼神涣散,见到一到人影向自己爬来,忙踢蹬着腿,手脚并用的不让她靠近,混乱中,一把抓起漏出亵裤外的屎,精准的丢到了许嬷嬷的脸上:“走开,走开,不要过来,不要收我的魂。”   许嬷嬷往外膝行了两步,掏出帕子,忍着恶心抹了把脸上的屎,再也不敢独自上前,温声安抚道:“老夫人,我是许真啊,我不是来收你魂的。”   “不,不!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我不想死,不要收走我的魂。”邵氏目无焦距,语无伦次的重复喊着。   “秋棠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先把老夫人安抚下来拾掇干净。”   见邵氏阵仗小了些,许嬷嬷又往牀里靠近些,秋棠也跟着爬上牀。   “嘭!”一声巨响,许嬷嬷像个球一样抛了出去。   也不知邵氏哪里来得力气,竟然一脚将许嬷嬷踢到了牀下,昏死过去。   秋棠整个人愣住了,畏惧的看了邵氏一眼,下牀趴倒在地,装晕了。   牀上邵氏似乎想到什么,抓起屎往自己脸上抹去,痴痴的傻笑道:“嘿嘿黑,我真聪明,这样你就认不出我了。”   屋顶上,白衣女子勾唇一笑,轻轻合上最后一块瓦片,往另一个院子而去。   ☆、071.失心疯   不一会儿,鄱阳王府喧闹了起来。   沈锦城郁闷了一天,正在一位姨娘那行好事发泄情绪,听闻自家老娘魔症了,赶忙偃旗息鼓,快速的穿戴好,往福安院赶去,脸色阴沉,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王府最近简直是多事之秋。   先是自己儿子腿折了,然后沈氏祠堂付之一炬,现在老娘又魔症了……这一切,都是君绮萝那个扫把星回来后发生的。   沈锦城再次想到君绮萝命硬克亲的传闻,莫不是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她的身上。   不行,只要她活着一天,特定还有人要出事!   为了杜绝这个隐患,君绮萝必须得死!   想到这个,沈锦城无疑想到了龙胤,恨得牙痒痒的。   若非是他,君绮萝那个祸害早便在昨天早上就死翘翘了,哪里会有今儿的事发生?   沈锦城领着一队人,一路郁气难平的到了福安院自己老娘的寝室,发现里面臭气熏天、乌烟瘴气。自己的老娘眼神涣散却一脸戒备的蜷缩在牀里,脸上敷着黄色的可疑物,嘴里嘀嘀咕咕的喊着什么。   几个粗使婆子正要抬着昏倒在地的许嬷嬷和秋棠离开。   沈锦城简直快到了暴怒的边缘,冷冷喝道:“其他人呢?大夫呢?”   其中一个粗使婆子匍匐在地道:“回王爷,奴婢们因为住在后院,不大听得到这边的声音,还是有人起来小解,听见老夫人的声音,奴婢们才过来看了一眼。老夫人不让靠近,奴婢们就想着先把许嬷嬷和秋棠姑娘弄出去。”   沈锦城心烦的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粗使婆子赶忙抬着许嬷嬷和秋棠下去了。   这时,府医在春月的陪同下急匆匆赶来。   想要靠近邵氏,她的反应极为强烈。   无奈,沈锦城忙叫会功夫的侍卫上前点了邵氏的穴道,将她抬了出来。又让春月和几个二等丫头备水为邵氏洗刷一番,换了干净衣裳,重新换了被子褥子,让她躺下。   府医这才靠近邵氏,又是把脉,又是翻看她的眼睑,许久,抚着胡须对沈锦城道:“王爷,老夫人大约是受了惊吓,失心疯了!”   沈锦城大惊,心道真是流年不利!祠堂的事已经让百姓议论纷纷,老夫人这边又疯了……   “可还有得治?”   府医摇头道:“目前还没有听说有失心疯被治好的先例,老夫能做的,就是开些药,稍稍减缓她的病情,或者……”   沈锦城心知不是什么好话,却还是问道:“或者什么?”   府医没有回话,看了看屋内其他人。   沈锦城意会,忙让众人退下。   府医这才道:“或者让她昏睡过去!”   今儿白天王府才发生了祠堂着火一事,这还未过子时呢,老夫人又失心疯了,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鄱阳王府声誉必定一落千丈。   沈锦城怎会不明白府医的意思?眼看还有几日便是安王与心儿的婚礼,万不能让这事传出去!   看了眼自己的老娘,沈锦城下了狠心,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府医手里:“有劳先生,先生请开药吧!另外这事还望先生保密,若有人问起,就说老夫人得了重病,昏迷不醒。”   要强了一辈子,与其这样没尊严的活着,还不如过段时间,让她无痛苦的死去!   府医心满意足的将银票放进怀中,诚恳的道:“老夫作为王府府医,自当事事为王爷打算,王爷你就放心吧。”   沈锦城出了内室,对福安院的人和自己带来的人下了死令,不得将今晚的事宣扬出去,这件事便揭过去了。   ☆、072.莫想生出儿子来   兰苑。   曾经这里是君如初的院子,周玉兰封妃后,便成了她的居所。   “什么,老夫人魔症了?”周氏一骨碌从牀上坐起来,看着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梅香,惊愕的问。   因为白日里侍候发烧的邵氏,周氏累极了,睡得比较沉。福安院过来的人报完信后便走了,守夜的梅香因为心疼她,便让她多睡了一会。   后来想想不妥,便把她叫了起来。   “适才福安院的小红过来是这么说的。”梅香说道:“想来就是一般的魔症,春月去请过府医了,开两副药吃了就好了。王妃去了也没用,不如就安安心心的歇息吧。”   周氏身体实在是乏得很,便扯了个大迎枕靠了下去,微闭着眼问道:“王爷今晚宿在哪里?”   “在万姨娘那里。”梅香说起这个万姨娘一脸的不耻,鄙夷的道:“听说亥时时分,她穿着一身薄纱衣裳去王爷书房送汤,结果汤没喝,王爷事务也不处理了,抱着万姨娘回了她的院子。”   周氏眼中划过一抹狠意:“这个骚/蹄子,都半老徐娘了,还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勾/引王爷!哼,不过再怎么样也莫想生出儿子来!”   这王府里的女人,除了她周玉兰,别的女人休想生儿子!   梅香闻言没有说话。   周氏挥挥手道:“好了,我实在乏得紧。今儿你也累极了,就不用守夜了,把灯熄了就下去歇息吧。”   “是。”梅香灭了灯,顺带关上屋门出去了。   “周玉兰……”   忽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低声的唤着周氏的名字。   周氏以为幻听,便没在意,哪知那声音又唤了一声。   周氏猛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竟然看见室内的圆桌前坐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谁,谁在那里?来人,来人啊!”周氏大声喊着,继而颤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本妃屋里来的?”   “你住着我的院子,睡着我的牀,享受着属于我的荣华富贵,居然还问我是谁?”   “你……你是君如初?不,君如初已经死了十六年了,怎么可能活着?”   “嗤,谁说要活着才能来看你?我刚刚去了邵秋菊那,她答应和我一起带你去地底下和我做伴呢!”   “鬼……有鬼!来人啊!”周氏想到老夫人魔症的事,心想这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王妃,怎么了?”还未走远的梅香折回来,点燃火折子折回来将蜡烛点亮,在她身后,还跟卫嬷嬷、兰香以及几个二等丫鬟。   “……”   牀上,周氏浑身哆嗦着,以薄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下牙不住的打着架,恁是说不出话来。   众人将屋内各处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   卫嬷嬷走上前拿掉薄衾,疑惑的问道:“王妃你没事吧?”   “发生什么事了?”沈锦城的声音从外厅传来,人也跟着几步跨进内室。   听到沈锦城的声音,周氏似乎找到了安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稍稍平复了心绪,才道:“王爷,是、是君如初回来了!她说她才从老夫人那边过来,要带我去底下给她做伴。”   屋顶上,白衣女子见今晚的事做得差不多了,合上瓦片飞身离去。   哪知没多远,便感觉到被人盯上了。   ☆、073.我是你亲爹   白衣女子立马将轻功发挥到七八成,飞快的出了鄱阳王府。   哪知那人轻功不错,紧紧的咬着她不放。   白衣女子倒想看看是什么人跟着自己,又有什么目的,索性也不跑了,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站定,转身直面来人。   来人铆足全力也没能追上白衣女子,没想到她会停下来,稍稍愣怔,便在她丈外停下来,嗫嚅着唇,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月华下,她墨发飞扬,一袭白衣翩翩,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子。   在他打量自己的同时,白衣女子也看清眼前的人约莫三十来岁,是个身材颀长、容貌俊逸、温文儒雅的男人,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发现,他看着自己时,眼底有着深深的哀恸,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白衣女子微微蹙眉,在脑中搜索了一阵,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何跟着我?别告诉我你是沈锦城的人,否则你活不过今晚!”   男人并未被白衣女子的话语吓到,反而朝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白衣女子,却一副害怕一触之下美梦破碎一场空的样子。   白衣女子看着男人奇怪的举动并不说话,两人似乎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但是白衣女子手中早就捏着几枚银针,只要男人敢出手,她定要了他的命!   男人定定的看了白衣女子许久,终于出声:“你……你是如初留下的那个孩子?!”   是问句,也是肯定。   白衣女子听到“如初”二字,眸色变了变,却依旧没说话。   男人又道:“昨天,是你在她坟前祭拜她的。”   听到这话,白衣女子——君绮萝一下子就明白眼前的男人定是在君如初坟前种满紫花的人!   君绮萝敢肯定,他一定很爱君如初。   如果不是情深,又怎会花时间种下那一整片山顶的花?   可是既然很爱,为何又眼睁睁看着佳人嫁给他人?等到她死了才来伤春悲秋又有何用?   “没错,是我,君绮萝!”   君绮萝大方承认,她相信一个深爱君如初的男人,必定不会为难君如初的孩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之所以在被他盯住的时候往鄱阳王府外跑,是不想有人知道她是君绮萝,否则,后面的戏码就不能继续演下去了!   男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中闪着泪花,朝前跨了一步,激动的道:“阿萝,我……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君绮萝简直被雷得个外焦里嫩。   怎么突然冒出个亲爹来?难道沈锦城不是自己的爹?   这不科学啊!   君如初怎么会愿意嫁给沈锦城这个商人出生,没有任何背景的探花郎呢?祖父君博昌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女儿怀着别人的孩子时,答应沈锦城入赘鄱阳王府呢?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如果沈锦城当真不是这具身体的爹,那么当时滴血验亲时,他不搞那些小动作,等结果一出来,自己这个正牌鄱阳王府嫡小姐,岂不是得背上冒充鄱阳王府小姐的罪名?   如此岂不是恰恰说明了沈锦城根本不知道君绮萝不是他的女儿?   这也太戏剧化了!   ☆、074.两封信   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俊逸不凡,儒雅、睿智当中透着一股属于王者的高贵气质,相信只要他愿意,很多人都会答应做他的女儿。   不过她君绮萝可不是势利、冲/动的人,是个男人跑出来说是她爹,她就会承认的!   否则她只要大街上吼一句“我乃扶苏公子”,只怕愿意做她爹的男人足以绕东陵国一圈了!   “这事毕竟太让人震惊,你有什么凭证证明你是我爹?”君绮萝淡然问道,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男人微微笑了,目光从刚刚的激动化为赞赏和欣慰:自己和如初的孩子,原来这么优秀!   男人想着,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来,递给君绮萝。   君绮萝若有所思的睨了男人一眼,取出火折子吹燃。   她发现,信封陈旧,一看便是年代久远;信封的四周已经起了无数毛边,想来是眼前的男人经常取阅的关系。   展开信纸,君绮萝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信上,君如初称男人为阿阙。   第一封信比较短,大致是表示很思念他,嘱咐他小心,末了才提她怀孕了,让他速速来王府提亲。   第二封信则很长,足有满满三页。   君如初先是问他为何一去杳无音信,很担心他出事,同时又害怕自己未婚先孕的行径连累自己父王和鄱阳王府的声誉。   彼时,商贾出生的新科探花郎沈锦城因为中秋宫宴上对她动了心,后又多番打探她的消息。   几番偶遇,君如初从沈锦城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贪婪与觊觎,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于是她有了防备。   君博昌五十寿诞,沈锦城不请自来。   君如初在自己房中假寐,沈锦城竟然抓住因办寿宴王府人手不够的机会,偷偷溜进她的院子,欲对她不轨。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以解决自己未婚先孕的问题,等阿阙回来再作打算。   在沈锦城动手的时候,她悄悄用一早准备好的迷魂药将他迷晕,做出被强/歼的假象。   后来君博昌知晓,君如初假意上吊未遂,沈锦城跪地求娶。   君博昌爱女心切,心中虽是恨不得将沈锦城碎尸万段,可他毕竟与女儿有了夫妻之实,不嫁他又能嫁谁?君博昌舍不得爱女嫁出去受苦,不得不让他入赘鄱阳王府。   新婚夜,君如初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买了个青/楼女子庄瑶在身边,签下死契,在迷魂药的作用下,代替她与沈锦城圆房,并且在后来的几次沈锦城要求夫妻情事的时候,都是庄瑶替代。   看完信,君绮萝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这封信真是君如初所写,那么她和信中的“阿阙”定是两情相悦的,否则她应该以带着责备和幽怨的语气来写这封信,而不是浓浓的担忧。   同时,她觉得君如初是个聪明的女子。   首先不管君如初婚前与“阿阙”偷吃禁/果的行为是不是能让人接受,单单她一个闺阁女子在未婚先孕的时候,非但没有自乱阵脚,反而还把沈锦城设计了一回,她都要为她喝彩。   可是她要是能料到沈锦城会使君氏走向灭亡之路,她还会这样做吗?   ☆、075.龙胤的礼物   君绮萝将信还给男人,淡淡道:“鄱阳王府旧时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娘亲死得早,我离开王府时才六岁多而已,是以并不识得娘亲的字迹,单单凭两封信,怎能让我相信你?”   如果有别的办法,她不想用到滴血验亲。   男人浓密的眉微微皱起,这无疑让他为难了。   他很满意自己女儿的细致、聪慧,就像他的女人一样,但是他身边除了两封信,又哪里来的其他凭证?   男人神色黯淡的摇了摇头:“如果如初身边的丫头还在世就好了,可惜她们都不在了。”   君绮萝眼睛一亮,想到堇书姨。   既然君如初和他到了那么亲密的一步,想必她身边的丫头也是认识他的。   “如今天色太晚,明日未时,你在镜月湖渡头等我。”   “好!”男人点头。   如今得知自己女儿还活着,他已经很满足了,虽是心急和她相认,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   目送君绮萝消失在视线外,男人才离去。   回到王府,依稀能听到吵闹声。   显然被她这样一闹,有的人内心不安了,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君绮萝悄悄去了福安院一趟,没一会便回了碧溪苑。   整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鄱阳王府内便喜气洋洋,听闻沈老夫人的病居然好了,整个人清醒得不得了,看起来竟比以前更精神。   沈锦城虽然心里疑惑自己的老娘怎么会在吃了府医开的药后,非但没昏迷沉睡,反而连失心疯都好了。但他还是替自己的老娘高兴的。心道昨晚估计只是老娘烧昏了头,糊涂了。   那厢喜气洋溢,君绮萝则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想到昨晚那个自称是自己爹的男人,君绮萝下了牀,准备用了午膳便去晓月镜湖,乐笙的声音却在外面开心的响起:“小姐,晋王世子身边的无痕来了。”   他来做什么?   虽是疑惑,君绮萝还是道:“让他外面候着,乐笙你进来给我梳头。”   “嗯。”   乐笙进屋直奔梳妆桌前,熟稔的为君绮萝梳起妆来,只是她看着镜中自家小姐,脸上都笑开了花。   君绮萝正在自己的脸上贴着人皮面具,见乐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不由翻了个白眼:“捡到金子了?”   “金子有什么好?”乐笙傲娇的卖了个关子:“你自己一会出去看就知道了。”   本来君绮萝不是好奇心多重的人,被她这样一弄,好奇心倒是被勾起不少。难得顺着乐笙的心思道:“那你动作快点。”   “好呢。”   乐笙心灵手巧,几下便为君绮萝挽好一个简单的发髻。   在乐笙眉开眼笑的注视下,君绮萝疑惑的到了大厅。   君绮萝一下子便被桌上几个大大小小的精美盒子给吸引住了,走过去打开一只半大的盒子,见里面躺着一双鞋面缀满亮晶晶石头的白色绣鞋。   君绮萝的手不受控制的拎起鞋子。   仔细瞅了瞅,虽然这些亮晶晶的石头被切成大小不一的碎石,也没有很好的切割、打磨成许多面,她确定是钻石无疑!   不过她到这个时空九年,还不曾见过钻石呢!   “好美,好奢侈!”君绮萝一双心心眼。   对于穿着,她一向奉行舒适就好,可是没想到自己看见美的衣裳首饰,居然也能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076.我的女人,当配最好的   “嘿嘿。”   看出君绮萝很是喜欢,无痕傻笑道:“鞋子上的装饰是我们世子早些年游历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因为看着亮锃锃的很喜人,便取了鸡蛋大小的一块回来,他想着君小姐可能会喜欢,便让人弄碎后坠在了鞋面上。啊,你不知道,这石头太硬了,我们好几个功夫不错的人以千年寒铁刃为工具,花了半天时间才把它弄碎的。”   把鸡蛋大的一块弄成了这些碎得不值钱的?   败家子啊,败家子!   君绮萝顿时捶胸顿足,感到肉痛无比。   乐箫心细,发现君绮萝的不对劲,忙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可都是尚衣轩的手艺,你不喜欢吗?”   君绮萝深深的吐了口气,稍稍平复自己被打击到的心,道:“我喜欢,很、喜、欢!”   几人面面相觑,既然很喜欢,小姐怎么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君绮萝不理几人,打开最大的那一只盒子,见里面躺着一件白色的衣裳,莹莹泛着淡淡的光泽。   看起来和贵族们喜欢穿着的云锦相差无几,却又隐隐觉得不像是云锦。   君绮萝伸手一触,立即感觉到入手冰凉,柔若无物;再触,小心肝又疼了起来。   虽然她衣着随意,不喜欢打扮自己,可是不代表她不识货!   水火不侵、韧劲十足的千年冰蚕丝啊!   人家得到几丝都会视若珍宝的存在,龙胤这家伙居然以千年冰蚕丝做成衣裳……   虽然听说以千年冰蚕丝做的衣裳,夏天穿着凉爽舒适,冬天穿着可以抵御寒冷。   不过也太暴殄天物了有木有?   君绮萝的脸黑了下来,也不想看其他几个盒子了,想来就知道是配套的头面,其价值定也是不可估量的。   君绮萝将衣裳放进盒子,冷冷问道:“你们世子送我这些干什么?”   “再过三日便是中秋宫宴,我们世子想到沈锦城必然不会给你准备衣裳,他特意命人在这两日赶制出来的,如果你穿得不合身,有时间送去尚衣轩修改。”无痕似乎没看出君绮萝的异样,老实回道:“我们世子的原话是——”   无痕说着清了清嗓子,学着龙胤的声音和语气道:“我龙胤的女人,当配天下最好的!”   声音惟妙惟肖,几可乱真。   腾!   君绮萝的耳根霎时红通通的,心中的郁气似乎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乐笙乐箫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害羞的一面,捂嘴轻笑着。   君绮萝狠狠瞪了她们一眼,问道:“无痕,你们世子很有钱吗?”   无痕挠了挠头道:“还好吧,不管他有多少钱,今后还不是君小姐你当家,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噗!”乐笙乐箫已经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竟然被无痕取笑!   君绮萝刚刚恢复了些颜色的耳根再次煞红,作势要打他:“你小子,我抽你!”   无痕动作飞快的施了轻功逃出屋外,声音也跟着传来:“君小姐,东西我送到了,十五日务必要穿上这身衣裳,戴上这些首饰。申时正,世子他会等在鄱阳王府门口,接你进宫。”   “知道了。”君绮萝恶狠狠的道:“再不走我真抽你!”   无痕连忙乐悠悠的回去复命了。   ☆、077.她可喜欢?   君绮萝在乐笙乐箫的服侍下,回内室换上无痕送来的衣裳。   衣裳作斜开襟剪裁,薄而不透,除了在袖口领口有红色的滚边设计外,没有多余的装饰,很是淡雅素净,非常贴合君绮萝的气质,看起来高贵无比。   可是君绮萝瞧着,又开始隐隐觉得肉痛了。心里骂道:真是个败家子!成亲后一定要尽快把管家权抓在手里,否则晋王府还不得让他给败光了?   “小姐,晋王世子是个有心的,我俩替你高兴。”乐笙乐箫红了眼眶。   她们都是孤儿,曾经受尽人情冷暖,深深的明白这个世界有多现实。   虽然以金钱去衡量一件事、一份心、一个人,有些亵渎了那份感情,可是这个男权的世界,权利才是他们向往的东西,女人,不过是附属物而已,又有几个男人会花大把大把的金钱去笼络一个女人的心?   她们相信,龙胤世子可以为了小姐一掷万金,定然是真的将她放在心里的。   小姐从小命途多舛,值得拥有像龙胤那样的男子。   君绮萝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有的话,放在心里便好。   “小姐,不用拿去修改了,很合身。”乐箫微微笑道:“我很期待中秋宫宴的到来呢,小姐定然会让整个宫宴光彩夺目!”   “那是自然,我还没见过比咱们小姐更美的人呢!”乐笙傲娇的道,好似那美的是她一样。   君绮萝嗔她们一眼道:“你们适可而止啊,美又不能当饭吃。”   “谁说不能啊?”乐笙抓起旁边的绣鞋贴在脸上,佯装如痴如醉的道:“不是有人巴巴的把好东西往咱们这送吗?嗯,我估摸着这些东西拿出去换钱,足够咱们红楼隐楼三年的开销了。”   “贫嘴。”君绮萝无奈的笑骂道:“快些去摆膳吧,我呆会会去给堇书姨治手脚,顺便带一个人去见她,时间紧着呢。”   听到有正事要做,乐笙立马收起玩闹的心思,各自忙去了。   晋王府,墨莲轩。   斜卧在窗前软塌上看书的龙胤听见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进了屋子,连忙从书中抬起头来,有些紧张的问道:“她可喜欢?”   “喜欢是喜欢,不过……”无痕见自家世子眼含期待,故意来了个大转折。   龙胤心下一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催促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呢,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无痕见自家世子眼睛快喷出火来,赶忙又道:“不过君小姐的样子看起来不太高兴……”   说着他又停了下来。   龙胤气得险些从榻上跳起来,最后想着中秋宴少不得要发生些事情,得快些把伤给养好,才生生忍了下来,一把将手中的兵书砸向无痕道:“你再敢吊爷的胃口,信不信爷把你丢到飞鹰骑中去,让青影亲自操练你三个月!”   无痕顿时面色煞白,苦兮兮的道:“爷,不待这样整人的!”   ☆、078.得罪谁也别得罪君小姐   “那还不快说?”   龙胤斜乜无痕一眼,一副“跟我斗,你还嫩点”的拽拽样子。   无痕其实很想看自家世子变脸的样子,想到被青影亲自操练三个月,不死也得掉层皮,无奈撇撇嘴,这才把君绮萝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讲述了一遍。   龙胤听完,微微笑道:“她这是为我心疼银子呢!不过这家迟早该她来当的,到时整个晋王府都是她的,包括你们。”   他可没忘记她讹龙肃云时的财迷样子。   “世子爷,可没你这样没边的宠女人啊!当心君小姐将来骑你头上。”   龙胤理所当然的道:“女人不是拿来宠的,难道拿来欺负?”   不好,世子中君小姐的毒了!   无痕看着自家世子,忽然为自己的前程担忧起来。若是将来不小心得罪了君小姐,自己岂不是很惨?不行,一定得告诉兄弟们,这溯京城,得罪谁也别得罪君小姐!   龙胤可不知道无痕的心思绕到没边了,见他没声了,唤道:“无痕,既然我的毒阿萝能解,便让无殇他们回来吧,不必寻扶苏公子了。”   “好,属下这就去发信。”   无痕出去,龙胤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喃喃道:“京城的天就要变了。”   ……   未时,君绮萝让乐笙乐箫先去晓月镜湖,自己如约来到镜月湖渡头,远远的便瞧见昨晚自称是自己爹的男人,不由停下脚步。   合身湛蓝色锦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姿,侧面望去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背负着双手眺望着远方,骄阳映照,和着湖光山色,当真是赏心悦目。   男人许是感应到打量的目光,徐徐转过身来,望向君绮萝,漾起一个温和温暖的笑,继而几个起落到了她跟前:“阿萝,你来了。”   “嗯。”君绮萝点点头道:“一会到了一处别院,你须得跟着我的脚步走。”   近距离观望,她发现他比昨日夜里瞧着更加俊朗,比想象中更加年轻,只是他的眼底盛着化不去的哀愁,想必心中为心爱女子的死感到深深自责吧?   “好。”   二人不一会便到了晓月镜湖,男人跟着君绮萝的步伐进了里面。   梧桐苑,乐笙乐箫带着堇书候在大厅,叶欢和孤桐也守在一侧。   见到君绮萝,堇书连忙递给她一个温和的微笑,待看见她身后的男子时,堇书先是不敢置信的样子,继而从座位跌跪在地,激动的翕合着嘴唇。   乐笙乐箫连忙将堇书扶回座位坐下。   君绮萝心中已经有了大案,却还是问道:“堇书姨,你认识他?”   堇书狠狠的点了点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男人走向前,仔细打量着堇书,依稀还能瞧出当年的模样,只是光阴荏苒,小丫头已经变着老妇人。   “你是如初身边的丫头?我以为你们……”男人抑制不住的激动,眼中也泛着泪光。   看着堇书,思绪仿佛回到十七年前,千叶寺后院的桃花林。   那一日,夕阳西下,娴静端雅的女子含着浅笑站在花树下,长身玉立,人比花娇。花瓣随风飘落,打在她的身上,仿若桃花仙子临世,一下子就夺走了他的眼球,他的心。他的人生,也仿佛定格在了那个美好的傍晚……   当日陪在如初身边的,便是堇书和另外一个叫做墨书的丫头。   ☆、079.西越翼王   君绮萝让男人把信取了出来,递给堇书:“堇书姨,你看看这两封信,可是娘亲的笔迹?”   堇书接过信,单单看到信封上的笔迹和左下角风铃草的图案,便猛地点头。   “可是写给这个男人的?”君绮萝又问。   堇书再次点头,央乐笙乐箫取来笔墨,写道:『他乃西越翼王凤千阙!』   君绮萝、叶欢等人无不是瞪大眼睛。   他们经常各国跑动,便是西越也去过不下十次,西越翼王的名头他们自然不陌生。   十九年前,西越老皇帝薨逝,七子夺嫡,大战三天三夜,七皇子凤千阙一连斩杀三位皇子,拼死协助当时的西越太子凤千重成功坐上皇位,被封为翼王,世袭罔替,无限荣耀。   他们完全没想到以勇猛为名的翼王会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只是听闻凤千阙一生无娶,膝下连个孩子也没有。西越皇多次为他赐婚,都被他婉拒了。更为甚者,为了躲避皇上赐婚,他一年有多半的时间都不会呆在西越。   是以,君绮萝多次去西越甚至是西越皇宫,都不曾见过他。   昨日她从凤千阙的身上也看出了几分属于王者的高贵,但是怎么也无法将他和西越翼王联系起来。   『当年我能忍辱偷生活下来,便是想着寻到翼王殿下为小姐报仇。』边上的人思绪万千,堇书又写下一行字。许是掌握了以牙咬着笔写字的要领,她今日写起来快了很多。   好个忠心的丫头!大伙儿无疑对堇书又高看了两眼。   好吧,就算凤千阙和信中的“阿阙”对上号了,可是君绮萝心中还有很多疑问。   “你跟我来。”   君绮萝说着向外走去,到了一处湖心亭,凤千阙紧跟其后。   站定后,君绮萝转身面向凤千阙,一双浩瀚星眸一瞬不瞬的逼视着他的眼睛:“你当时因何事离开娘亲?娘亲写信给你,又为何不予回信?你可知道一个女人未婚怀孕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面对自己女儿的逼问,凤千阙有些无奈,同时想到前尘往事,脸上笼上浓浓的感伤。   凤千阙毫不躲避的望着君绮萝的眼道:“阿萝,首先我必须要说清楚,你娘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未婚先孕,是被人看不起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误会自己的女人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君绮萝没有说话,静听他的下文。   “十七年前,东陵皇帝龙澈看中你娘亲,借文佳之名请你娘亲进宫,有意纳她为妃,甚至想先毁你娘清白。”   君绮萝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心想自己回京当日,还因为龙澈赶到鄱阳王府觉得奇怪呢,而且他的眼神仿佛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现在想来,便有了解释了。   “你娘不喜宫廷勾心斗角的生活,更看出龙澈是个生性多疑且阴狠的人,心中并不想进宫,是以便推说需要时间考虑,才得以出宫。”凤千阙声音突然放得轻柔:“认识你娘亲是在千叶寺,那天傍晚,晚霞似锦,你娘亲站在桃树下,就像是一个仙子,闯进我的视线,我的心里。”   ☆、080.父女相认   君绮萝侧头望去,发现他眸光悠远,嘴角含笑,仿佛忘记了忧愁,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过了好一会,凤千阙才继续道:“我怕我的唐突会让她反感,便没有前去打扰她,可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又让我不愿放过这份感情。她回程的路上,我便悄悄的跟在她后面,准备先打听她是哪家小姐,再请旨吾皇与东陵联姻,到时就能名正言顺娶她了。哪知半道上,竟然遇到一队功夫不俗的黑衣人欲劫持她,被我赶走,于是我们便这样结识了。之后我们经常一起谈诗赏画,论古烁今,十分融洽,与她相处的八个月时间里,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最难忘的日子。只是这一切的美好,因为我母妃病发给打破了……”   说到这里,凤千阙狠狠的闭着眼睛,手揪着胸前的衣裳,难掩心中的痛。   “那是十一月初九,我深深的记得那天特别的冷。”凤千阙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接着道:“我潜进鄱阳王府和你娘亲道别,并商定等你娘亲次年三月及笄日,到鄱阳王府提亲。也是那日,我才从你娘亲嘴里知道先前多次想要劫持你娘亲的人乃是龙澈!你娘亲因为担心我离开后龙澈不肯罢手,便……便和我……”   因为之前得知龙澈对自己娘亲有非分之想,君绮萝听到这些也不觉得多意外了。   “也就是那一晚有了你。”说到那种事,凤千阙都不敢看自己的女儿,嗫嚅了好一阵才涨红着脸道:“第二日一早我便带着深深的不舍,离开你娘亲往西越赶……我母妃乃是天生气弱,几次都险些挺不过去。”   君绮萝暗暗为他汗了一把。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去西越,西越皇凤千重让她去给他后宫中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太妃瞧过病,她天生气弱,想来便是自己的便宜祖母了。   她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除了静养外,根本就无法根治,如果受到刺激,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我在她宫中不眠不休的守了她好几个月,她的病才开始好转。然而紧接着便是勤王、厉王联合谋反,我身受重伤,昏迷了近半年。你娘的信因为送到翼王府,便那样错过了。等我身体稍稍好转后,便着手赶往东陵,哪知听到的是你娘亲已经难产而死的消息。”   如果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她的死亡,他宁可不顾一切,担着不忠不孝的骂名,也要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情深缘浅,错过便是错过了。   十六年前西越二王谋反的事,君绮萝是听说过的,想来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这些说得通,她便原谅他了。可是……   “既然知道有我这个女儿存在,你为什么早早不认了我?”   “你是如初拼了命留给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不想认你?”   凤千阙看向君绮萝道:“你娘亲逝世后,我便在西山那边盖了几间木屋,每年我会有七个月的时间呆在那里。在这七个月里,我几乎每隔三天就会偷偷潜进鄱阳王府看你。看着你可爱的样子,我好想带你离开。可是每每看到鄱阳老王爷因为失去女儿,一下子老了十多岁的样子,又见他将所有心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我怎么也做不到把你带走。于是我决定等鄱阳老王爷百年之后再和你相认……哪知……”   君绮萝听出他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而她的心里也有些涩涩的感觉。   放在21世纪,他和君如初的关系算起来不过是壹夜情而已,然而他终身不娶,十六年间,多半的时间伴着一座孤坟,如此深情,怎不让人感动?   “父亲。”君绮萝看着他,由心而发的唤道。   凤千阙猛地转向君绮萝,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欣喜的问:“阿萝,你肯认我了?”   君绮萝伸手圈住他的腰,趴在他的怀里,享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情:“这么情深意重又有责任感的男人是我的父亲,我为何不认呢?”   “阿萝,我可怜的孩子。”凤千阙抱着君绮萝,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081.凤千阙的怒   接下来君绮萝在他口中还得知,接到鄱阳老王爷死讯的时候,他正好在西越,待他赶回来准备接她去西越时,她葬身火海的消息早便传遍整个溯京城。   后来他不死心,又去了祁州祁云山,看见烧得面目全非的尼姑庵,才悲痛的接受了她也离他而去的事实……   直到君如初祭日那天,他看到还未燃尽的香烛,心里一直想不透除了他以外,是谁会去祭奠君如初。终于在昨晚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以及心中那微末的希望来到鄱阳王府,哪知便看见她装鬼吓人。   她的身形和容貌与君如初有六七分相似,所以他便追着她跑,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到现在,她已然明白君如初当初为何要求鄱阳老王爷将她的坟茔坐东向西葬在西山了。因为她所爱的人在西方,就算死去,她也可以每天看着他!   “阿萝,咱们带着你娘亲回西越吧。”凤千阙捧着君绮萝的脸道:“父王要将这些年亏欠你的全部补上!”   君绮萝心中微暖,可是她没有忘记这些年所受的苦拜谁所赐,也没忘记这次回来的目的。而且现在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想离开溯京。   “父王,你可知道娘亲为何会死?女儿这些年又受了多少苦,为何我明明是鄱阳王府最尊贵的小姐却是不能回来?”   凤千阙本就不是个笨的,听到君绮萝这样一说,心中一个激灵,又想到君绮萝昨晚上装神弄鬼的恶整沈锦城的老娘,原本温和的脸罩上寒霜:“难道是沈锦城的老娘?”   “没错!”君绮萝点头道:“我也是昨天才从堇书姨那里得知娘亲是死于非命的!邵氏和周氏买通产婆,暗中使手段让娘亲血崩而亡。”   突闻自己深爱的女人难产乃是人为,凤千阙顿时双眸血红,浑身透着嗜血杀气,与之前判若两人。   “父王,你冷静些。”   若非君绮萝拉住凤千阙的手,他特定现在便跑去血洗沈锦城一家了!轻声细语的安抚了一阵,他身上的杀气才慢慢褪去。   接着,她将邵氏婆媳把自己送走,又对自己下毒以及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大致讲了一遍。不过对于自己现在手上的势力,却是暂时性的隐瞒了下来。   凤千阙简直怒不可遏。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沈锦城一家子竟然狠毒如斯,都把阿萝送走了,居然还想取她性命,她那时根本不足七岁啊!   要不是阿萝命大,早便与自己阴阳两隔了!   虽说阿萝因祸得福,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做了鬼医邪月尊的关门弟子,一手医术成就了扶苏公子的名头,让他稍稍释怀,但是也无法抵消沈锦城一家对自己女儿的伤害!   “嘭!”   凤千阙难抑胸中怒火,一拳砸在亭内的大理石桌上,好好的桌子碎裂成无数小块。   “阿萝,父王心中好恨啊!”凤千阙心痛的道:“好想现在就去宰了他一家!”   君绮萝温声道:“父王,你为娘亲做得够多了,为娘亲报仇的事就不要插手了,全权让女儿去做吧。”   抚着君绮萝的脸,凤千阙想象着面具下与心爱女人相似的脸,心中的郁结之气逐渐散去,问道:“你要怎么做?”   “父王你看着便是。”君绮萝故意卖了个关子。   凤千阙看着女儿灵动的小脸,怎么会不答应?颔了颔首道:“好,阿萝你当心些,有什么需要尽管和父王说。”   君绮萝自然应下,看了看天色道:“父王,时间不早,咱们去给堇书姨治手脚吧。”   ☆、082.疗伤   梧桐苑内,众人见到君绮萝挽着凤千阙的手而来,吊着的一颗心才堪堪落下去。   “乐笙乐箫,将堇书姨平放在里间的软塌上。”一进屋,君绮萝便安排道。又让侍候堇书的丫头树儿叶儿把带来的药拿去煎了。   乐笙乐箫将工具箱内取出的一张裁成长形的牛皮,摊在里间窗前的软塌上,然后把堇书抬了上去,又将一应工具摆在顺手的地方,然后熟稔的为君绮萝套上一件特制的罩衣。   屋内除了堇书本人,其他几人都不是见不得血的人,是以没有避开。   君绮萝一边着手为堇书的四肢做麻醉工作,一边道:“堇书姨,为了后面恢复得更好,我只能为你局部麻醉,而且保持的时间不会太长,你要有心理准备。”见堇书身体微微的抖着,她忙轻声安抚道:“我尽量手法快些,让你少受些苦。”   堇书紧咬着牙关,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和怯懦,哪知脑中总是闪过十六年前被断手脚筋的画面,身子竟是抖得更加厉害了。   君绮萝怎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鼓励道:“堇书姨,想想过不了多久就能站起来,你应该就没那么害怕了吧?!”   “是啊,堇书姨,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一品楼的美食。”乐笙说着还咽了下口水。   “你这丫子就知道吃。”乐箫嗔了她一眼,也道:“堇书姨,等你好了,咱们去祭拜夫人。”   堇书听到乐箫的话,原本颤抖的身子竟然慢慢的缓了下来,咬着唇,坚定的对君绮萝点了点头。   “堇书姨,闭上眼睛,什么都别去想就好了。”君绮萝再次叮嘱。   等堇书完全定下来,她才从摆好的工具里取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先在堇书左手腕的疤痕上划了一道,然后开始为她续接筋脉。   这是一件考眼力的细致活。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了君绮萝。   约莫半刻钟,左手筋脉续好,君绮萝熟稔的为她上了药包扎好。再开始右手,接着是脚筋。   等到四肢都续好包扎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树儿叶儿的止痛药也正好端来。   “堇书姨,你很棒!”君绮萝不吝赞美。   她除了最开始表现出来害怕以外,全程都不曾吭过一声,就算先弄好的地方因为麻药过了疼得厉害,也都咬牙挺着。   “把止痛药喝了好好睡一觉,最迟一个月,你便能站起来了。”   净了手,趁着乐笙乐箫收拾残局的时候,君绮萝将术后的注意事项写了下来,又开了方子,每两日换一张,足足开了十来张。   然后又取了外敷的药出来,仔细的教树儿叶儿如何用。   凤千阙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曾经眼中的哀恸被骄傲取代。转而望向窗外的天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爱人,眼睛立时氲上朦胧的雾气。   如初,你留给我的孩子,很好很好!   等君绮萝忙完,凤千阙才走过去,掏出帕子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水,问道:“阿萝,累吗?”   君绮萝摇摇头,享受着凤千阙轻柔的为自己拭汗,心中满满的温情。   终于,她也有父亲疼了呢。   ☆、083.矛盾的男子   君绮萝原本想留凤千阙在晓月镜湖住下,得知他只要来到东陵,便住在西山那边,每天都会去君如初的坟前说说话,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如此,君绮萝也就不留他,出了晓月镜湖,依依不舍的分道扬镳。   君绮萝看天色尚早,便道:“今天你二人也累了,咱们就在外边用晚膳吧。”   “好诶!”乐笙乐箫高兴得不得了:“小姐,咱们去一品楼吧。”   君绮萝想到前日便答应她们去一品楼的,因为遇到堇书姨才搁浅了下来,于是点了点头。   三人不多时便到了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不愧为溯京最繁华的街道,街上人头攒动,两旁已然摆了无数的小摊,吃的用的玩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因为还有两日便是中秋佳节,街上已经有人在卖花灯了。   看到中意的,乐笙乐箫竟也兴起,一人买了一盏。   三人不慌不忙,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到了一品楼。   一品楼乃一幢三层朱漆建筑,占地颇大,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品味自然是一流,当然消费也是一流。平日在这里用膳的,不是大富便是大贵。   乐箫见小二迎了出来,赶前问道:“小二哥,可还有雅间?”   小二并没有因为君绮萝几人极为普通的服饰而看不起她们,微微倾身道:“几位小姐,好不凑巧,二楼客满,三楼被贵人包了,大厅内只余一张桌子,不知几位可介意?”   说着回头瞧了瞧正对大门的一张空八仙桌。   东陵虽然对男女大防不是多讲究,但是几名女子单独出来用膳的情况却并不多,是以小二才先问好再做安排。   乐笙乐箫虽然打小便侍候君绮萝,但是君绮萝对于小姐丫头的等级划分很不感冒,平时几乎不把二人当丫头对待,是以她们的穿衣打扮跟君绮萝一般无二。小二把她们也看着小姐也不奇怪。   君绮萝对于坐哪里倒是无所谓,看看乐笙乐箫,以眼神询问她们的意见。   乐笙早被楼内飘出的食物香味给引得馋虫肆虐了,再说她们陪着自家小姐走南闯北多年,就是跟不认识的男人在同一间破庙过夜的情况都有过,哪里还会在乎这些?于是可怜兮兮的道:“小姐,我饿。”   “你啊!”乐箫点了乐笙额头一下,对君绮萝道:“小姐,不如咱们……”   她话还未落,君绮萝已经落落大方迈步走了进去。   坐定,乐笙从荷包里掏出两张百两的银票,豪言道:“小二哥,把你们的招牌菜上个七八道上来,动作快些。”   小二原本还担心她们吃不起,见到乐笙眼也不眨的掏出二百两银票来,脸上笑开了花:“几位小姐稍等。”   菜上得极快。   醉香鸭、香酥鸡、蟹黄玉米、清蒸乳鸽……四荤三素并一个芙蓉银鱼羹。   荤素搭配,虽然算不上她们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倒还算可以。   “小姐。”   就在几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乐箫突然低低的唤了一声,并以下巴示意她看外面。   君绮萝放眼望去,只见大门口站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容貌俊朗却略显生硬,头发披散,分了一缕编成小指粗的小辫缠在额间,一身半旧的黑袍,背上背着一把大刀,满身肃杀嗜血之气。   几乎一眼,君绮萝就断定他是一个杀手,而且是一个身手不错的杀手!   但跟他身上的气质极不相符的是他竟然有一双一尘不染的眼睛,就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睛。   好矛盾的人!   枉君绮萝自认自己的眼睛清澈如星辰,跟他比起来也弱了两分。   若他收敛戾气,依着这一双眼,不知道会迷惑多少对手。   ☆、084.像狗一样吃食的人   因为他周身的戾气太重,人们根本就不敢贴近他,就算一定要从他旁边路过,都绕开他一丈之外。就连堂厅内用膳的客人,都缩手缩尾不敢正眼看他。   此时,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乐笙嘴里的鸡腿,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是饿了。   君绮萝简直大跌眼镜。   这人的气势跟他的行为也太不搭调了。   “乐箫。”   君绮萝对乐箫一示意,她便取了一双筷子搁在盘上,将还剩下的大盘醉香鸭一起给男子送了过去。   男子也不道谢,接过乐箫手中的盘子,扔掉筷子,稍稍往边上一靠,便将盘子放在地上,他的人则跪伏在地,伸长脖子直接以嘴去叼食鸭肉。   这样子,像极了……狗吃食!   周围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刚刚对男子产生的畏惧也弱了不少。   乐箫愣怔的站在离他半丈之外,忘记迈动步子;乐笙则瞪大眼睛张着嘴,手中的鸡腿duang的一声跌落在桌上,显然是被惊呆了。   就算是君绮萝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樱唇半张,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男子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完全不需要用手,一块又一块,熟稔的将肉吃掉,吐出不带一丝肉的骨头。那一手,估计没个十年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君绮萝完全想不出是怎样的人,竟会将好好的一个人当作狗来教养!   扫了周围窃窃私语,表情各异的人一圈,她的心中对男子生出几丝同情。   见盘中的鸭肉就快吃完,君绮萝叫过小二:“小二哥,再给上一只香酥鸡。”   不一会儿,香酥鸡便端了上来,男子盘中的鸭肉也正好吃光。   君绮萝指着桌上的整盘香酥鸡对男子招了招手。   男子无暇的眼中明明闪着渴望,却是没有移动步子。   “你不饿了吗?既然不饿,那我自己吃了。”君绮萝说着,拾起筷子,作势就要去夹鸡腿。   这时,只见一阵风吹过,君绮萝跟前的盘子已不见,而那男子则再次跪伏在刚刚的地方开心的吃起来。   周围的人看他露了这一手,原本挂着嘲讽的表情顿时消散不见。笑话,都没看清他怎么动的,刚刚还在桌上的盘子就到了他手中,他们哪里还敢嘲笑他啊?   除非不要命了!   君绮萝惊愕不已,心道好绝妙的轻功,就是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让!不过他还真是个当杀手的料,先不论他的功夫如何,单单他这身轻功,要是偷袭杀人,给人出其不意的一击,特定十拿九稳!   艾玛,扯远了。   君绮萝收回心绪问道:“乐笙乐箫,你们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就回了吧!”   “好。”二人毫无意识的点头,仿佛还沉浸在那男子带给她们的震惊中。   也是,凭她们的轻功,就算再多练二十年,也是比不上他的!   一餐饭吃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收回多余的银子,几人便要离开,哪知一道带着愤怒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君绮萝,你给我站住!”   ☆、085.金玉公主   “什么,她就是那个写休书给安王殿下的奇女子君绮萝啊?”   “呃,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她呢,她不但退了和安王殿下的婚事,还讹了他二十万两银子呢,难怪有钱来一品楼用膳。”   “她倒是个善良的,胆子也大得很,竟然敢给那个傻子吃食。”   “……”   人们小声的议论着,好的不好的都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最近的风云人物君绮萝身上。   而君绮萝的心思则在那个叫住自己的女子上面,她很确定自己没听过这道略微尖细的声音。   徐徐转身望去,只见一楼到二楼的楼梯间,一个满脸怒容的粉衣小姑娘站在那里。   她个子娇小,容貌秀美,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双手叉腰,正怒视着君绮萝。在她的腰侧,还挂着一条卷成几圈的牛筋鞭子,想来是个练家子。   “小姐,你觉不觉得她和文妃长得有些像?”乐箫在君绮萝耳畔低语道。   呃?   听乐箫这样一说,君绮萝倒真觉得她有四五分像文妃,特别是鼻子和薄唇,简直就是文妃的翻版。   难怪对自己这么大的怨气,那么她定是龙肃云的亲妹妹,金玉公主龙萧萧无疑了!听闻这个公主乃是龙澈第三个女儿,比龙肃云还要得龙澈宠爱。   这会跳出来,八成是想给她哥哥龙肃云讨公道呢。   不过她和自己不曾见过面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想来楼上还有认识的人。   君绮萝勾唇一笑,不卑不亢的问道:“金玉公主叫住我所为何事?”   龙萧萧根本没想到君绮萝会识得自己,不由得满脸错愕。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走向君绮萝,围着她走了一圈才鄙夷的道:“本公主还以为是个多了不得的人物,再不然也是个宛心姐姐一般的大美人,万万没想到竟是个丢在人堆里便找不到的丑八怪!”   因为皇奶奶近段时间老师睡不安宁,她便陪着她去千叶寺礼佛,在那呆了二十来天,眼看哥哥跟宛心姐姐的婚期将近,今儿晌午才赶回来。哪知便听人说起与哥哥有婚约的君绮萝死而复生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吧,她勉强可以接受她做哥哥的侧妃。   哪知母妃都把安王正妃的位置给她了,她居然瞧不起她的哥哥,在上万民众跟前,羞辱哥哥,还以退婚为条件,讹去了二十万两银子!   那可是她最崇拜的哥哥啊,竟被君绮萝踩在脚底如此羞辱,成为溯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个场子,她怎么能不为哥哥找回来?   原本她还想着明日打上鄱阳王府找找她的晦气,哪知今儿运气极好,在这一品楼提前遇上了。   “公主倒是个貌美的,就是嘴巴味道大了点,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吃了蒜子的缘故。”君绮萝说着,还配合着动作,故意将手掩到鼻子跟前。   “呲。”   食客们纷纷倒抽一口凉气。无不觉得君绮萝忒大胆了,得罪了安王,如今又得罪了金玉公主,就算她即将成为晋王世子妃,将来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   “君绮萝你找死!”龙萧萧顿时小脸一红,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句,同时动作迅捷的退后两步,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朝君绮萝的脸上挥去。   ☆、086.勇气可嘉的公主   好恶毒的女子,竟然直抽人家的脸!   就算是容貌不出色的女子,脸上平白顶着一道醒目的伤痕也是很难过的,好伐?   君绮萝双眼圆睁望着抽来的鞭子。   虽然她觉得龙萧萧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足以伤到自己分毫,可是她的行为是真的触怒她了。明明她才是被她母妃和哥哥险些踩在泥里欺负的那个好不好,为毛她们母子一个两个的都不想让她好过呢?   君绮萝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吓傻了,眼看鞭子就要打到脸上了,依然纹丝不动,既没有躲避,也没有伸手去挡一下。   一道黑影旋风一般冲过来,稳稳的将鞭子那一头握在手中,正是刚刚受了君绮萝恩惠的黑衣男子。   只见他稍稍用力一扯,整条鞭子便到了他的手中,反手抽出背后的大刀,“唰唰唰唰”的挥舞几下,韧劲十足的牛筋鞭便被削成无数小段躺在地上。   然后,他潇洒的将刀插回刀鞘,看也不看旁人一眼,回头吃他的鸡肉去了。   好……拽!   君绮萝、乐笙乐箫几人没想到他会出手,心想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龙萧萧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鞭子,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鞭子就这样被毁了。也不急着找君绮萝的麻烦,怒不可遏的冲向那黑衣男子,一脚将地上还装有半盘香酥鸡的盘子给踢飞,鸡块四散撒了出去。   男子跪坐在地上呆愣了三息,周身的气势霎时冷凝,腾地一跃而起,抽出背上的刀就朝龙萧萧当头砍去。   龙萧萧眼睛瞪得犹如铜铃。   从小到大,她欺负了人,哪个不是心甘情愿的受了,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威胁?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她的周围,是那么的强烈。她想要逃离开去,可是发现根本无法迈动脚步,不由绝望的闭上眼睛,瑟缩着脖子喊道:“不,我是公主,你不能杀我,我不要死啊……哥哥救我!”   君绮萝等人完全被龙萧萧自寻死路的行为给愕住了。   难道她没发现旁人都躲着那黑衣男子远远的吗?她居然敢冲上去……   她能说“妹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吗”?   不过,她心里感激男子为自己出手解围,自然不想他因为杀了公主而成为整个东陵通缉追杀的对象。   “住手!”   这时,龙肃云惊魂不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并没有止住男子的动作。   听到龙肃云的声音,龙萧萧睁开眼来,却发现刀锋就在眼前两寸外,脚下顿时一软跌坐在地上狠狠的颤抖着,同时一股热流不受控制的从身下涌出,脚下湿濡了一大片。   就算如此,黑衣男子也没有收手的打算。   千钧一发之际,君绮萝手中一枚牛毛银针不动声色的打了出去,将刀锋打偏了两寸,堪堪擦过龙萧萧的身体砍在青石地面上,乱石飞舞,火花四溅。   同时,龙肃云飞身掠过来,一掌打在黑衣男子的胸前,将他逼退好几步才停稳脚步。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087.人敬一尺,她还一丈   黑衣男子手提着大刀,咽下喉咙涌出的腥甜,双目血红的瞪着龙肃云,再不见刚才的清澈无暇。   这时,不知从哪里蹿出十来个蒙面黑衣人,将黑衣男子团团围住,手执长剑,蓄势待发。   他们的气势不像是杀手,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暗卫乃是经过秘密训练的势力,专门负责主子安全、执行暗杀、监视等任务,甚至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由他们去做。某种程度上讲,他们只要在暗卫的岗位上一天,就是见不得光的,是以他们还有个别称叫做老鼠!   之所以蒙面,是因为到一定年龄后,他们可以回归家庭,过正常人的生活。   一般来说,有能力豢养暗卫的人,必是有权有势的。   而眼前这队暗卫,不用想,定是龙肃云或者龙萧萧的人。刚刚事发突然,又在电光火石间,所以他们才慢了几步,险些让龙萧萧死于非命。   龙肃云脸黑得像锅底,将龙萧萧拉起来,脱去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呜呜。”   龙萧萧脸色惨白,嘤嘤哭泣着扑到龙肃云的怀中,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竟然被吓尿了,皇室的脸简直被她丢尽了!而招致自己吓尿的罪魁祸首还好好的站着,不由咬牙切齿的道:“哥哥,杀了他,杀了他!”   龙肃云满眸阴鸷的斜了君绮萝一眼,面对黑衣男子时,被他身上的戾气吓了一跳,虽然刚刚的事自己没看清,不过也能猜到是自己的妹妹不怕死的找上他。   可是,皇家的颜面怎能容一个贱民践踏?   想到这,龙肃云指着黑衣男子喝道:“此人胆敢对公主行凶,给本王将他拿下,关进大理寺,待审后再做处理!”   君绮萝虽然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但她做人有个准则: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   反之,亦然!   眼看暗卫就要动手,连忙出声道:“安王殿下,眼下应该先将令妹带回去换身衣裳才是……”   说着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地上那可以的水渍,就差没直接说“别呆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龙肃云扫了一圈,果见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只不过在接收到龙肃云的眼刀后,都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其实也不能怪龙萧萧不受吓,就算一个大男人处在她刚刚的位置,其反应怕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往往就不一样了。不踩上一脚已经不错,又怎能期望别人当作没看到呢?   龙萧萧煞白的小脸顿时红得滴血。   龙肃云心疼妹妹,瞪着君绮萝恨恨的唤道:“君绮萝!”   “嘘。”   君绮萝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言笑晏晏的道:“安王别这么大声,我耳朵好的很,倒是你们还是低调点的好,毕竟公主过两年还要嫁人呢。再说这事可是公主引起的,怎能这样子就抓人呢?”   君绮萝故意揭短,简直让龙萧萧抬不起头来,对她的恨意也多了两分。   龙肃云双眸半眯,睨着君绮萝的脸,良久才冷冷的道:“君绮萝,你阻挠本王抓人是何用意?他该不会是你故意找来对付本王兄妹的吧?”   ☆、088.咄咄逼人还是欺人太甚   君绮萝看白痴一样的看着龙肃云,纤手划过周围道:“首先,在座用膳的人可都看到本小姐和他毫无瓜葛,若是好心给人一餐饭也算错的话,我认了;其次,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这里用膳,也没那个心思去对付你;再则,你得搞搞清楚,若不是令妹叫住我,我都已经离开了。安、王、殿、下!”   龙肃云冷嗤一声,不以为然的道:“有种情形叫‘做戏’!本王怎知你们是不是在做戏呢?”   “呵。”君绮萝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你笑什么?”龙萧萧微微抬头愤懑的反问。今儿的事,她龙萧萧记下了!   “我笑啊……”   君绮萝稍稍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笑有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让我对付,我也是醉了。”说着不怀好意的斜乜着龙肃云:“我倒是想要问问安王,令妹和我不曾见过面,怎么会认识我呢?莫不是安王教唆令妹来找我的麻烦吧?”   周围的人听她这样说,纷纷觉得君绮萝的话极为在理,看龙肃云兄妹二人的眼光便带了些色彩。   龙肃云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本王如果要对付你,何须教唆他人?”   他发现,每次遭遇到君绮萝,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总是在慢慢垮塌。   “君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背后,沈宛心柔柔的声音传来,分外好听。   “呃?”这还没嫁给龙肃云呢,难不成开始为他的名声着急了?   君绮萝慢悠悠的转身看向身材袅娜,戴着帷帽施施然走来的沈宛心,似笑非笑的问道:“沈小姐倒是说说,事实是怎样的呢?”   周围的人被君绮萝沈宛心二人的称呼弄糊涂了,这俩人不是姐妹吗?虽说不是一个娘生的,好歹都是沈锦城的女儿,怎么如此生疏的称彼此?   “唉!”沈宛心轻轻的叹了口气,似嗔怨的睃了龙萧萧一眼道:“我刚刚用膳的时候手脏了,便去后院洗了个手,回来时无意中看见君小姐在这用膳,回到楼上后,顺口提了一句,萧萧妹妹她便冲了下来……都怪我多嘴,还望君小姐不要咄咄逼人,放过安王殿下和金玉公主吧。”   “沈小姐这话说得怎么这么让人不爱听呢?是我咄咄逼人还是你们欺人太甚?”君绮萝当即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你若只是顺口提一句,我与金玉公主素未蒙面,她能一眼就认出我是君绮萝?要我看,定是你别有用心,想利用金玉公主对付我!呵呵,有的人啦,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呢!”   龙萧萧心中一个咯噔,猛地从龙肃云怀中抬起头望向沈宛心。   适才的确是沈宛心拉着她在二楼转角那,指着君绮萝给她认,莫不是真如君绮萝所说,自己被她当了枪使?   “萧萧妹妹,我没有……”接收到龙萧萧射来的视线,沈宛心连忙否定。   好个厉害的贱/人,一下子就抓到问题的关键!   她本想快些揭过此事,哪知一时逞口舌之快,又把自己逼到了死角。   “萧萧妹妹,你可别上了她的当,她许是看不惯咱们关系好……”沈宛心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好似受了君绮萝欺负似的,转而又看向龙肃云:“殿下……”   龙肃云连忙喝道:“君绮萝,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089.装弱真的很好使   君绮萝愕然的看看沈宛心,又望望龙肃云。   尼玛,原来女人还可以这样?装可怜真有这么好使?   “呜呜,我就不该回来啊。”   君绮萝现学现卖,抹了把眼睛,顿时双眼犹如水洗,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我回京不过才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先是受人羞辱,再是遭遇暗杀,刚刚金玉公主堂而皇之的就要毁我容颜,呜呜……我都如你们的愿退婚了,你们怎么都咬着我不放呢?难道非要逼死我你们才甘心吗?”   暗杀?   周围的人敏感的抓到这个字眼,联想到安王前几天被她写了休书又讹了银子,该不是他想要君绮萝的命吧?   哼,想不到安王殿下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不过他们除了腹诽一通外,只能在心里对君绮萝表示深深的同情。   乐笙乐箫哪里见过自家小姐这样的一面?相觑一眼,低下了头。   “……”   君绮萝此时的表现让龙肃云怔忡不已。   他简直不敢相信君绮萝会有这样的一面,以至于让他忽略掉了她口中“暗杀”两个字以及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   在他看来,君绮萝一向是强势的,咄咄逼人的,得理不饶人的,何时像今日这般软弱过?   可是该死的,为何他看到她那双泫然欲泣的眼,心里会觉得难过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龙肃云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会对君绮萝这个貌丑又不受宠的女子存有厌恶以外的情绪呢?   “好了好了。”   龙肃云似乎对心里奇怪的感觉感到厌烦,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你说这么多便是不想让本王抓了那小子,本王今日就放过他,若再有下次,本王定然加倍讨回来。”   君绮萝心里狠狠的汗了一把。   她的本意是想靠舆/论的压力迫使龙肃云罢手,没想到竟是他自己先收手了。虽然对象是他稍稍让她有些恶心了点外,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   “既然如此。”君绮萝话音一转,哪里还看得出半分的软弱?斜睨着围着黑衣男子的暗卫道:“你们还不退下?”   暗卫们看向龙肃云,得到他的示意,便又隐了下去。   “乐笙乐箫,咱们走。”   君绮萝看也不看龙肃云等人一眼,当先出了一品楼,乐笙乐箫紧随其后。   那黑衣男子见君绮萝走了,便也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   龙萧萧看着君绮萝跟黑衣男子离去的身影,不甘心的跺跺脚,问道:“哥哥,难道就这样算了?”   沈宛心亦是没想到龙肃云就这样轻易放走君绮萝,以及答应她不追究那男子的责任,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柔声的道:“萧萧妹妹,殿下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天快黑了,咱们也回去吧。”   华灯初上,月光皎洁。   因为极少在晚上出来行走,君绮萝发现没有霓虹灯,没有LED显示屏,只有红红黄黄的灯笼点缀着古色古香的城市,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姐,那黑衣男子跟着咱们呢。”走了没多远,乐箫低声道。   君绮萝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慢悠悠的走着。   直到君绮萝跨进鄱阳王府的大门,黑衣男子才转身离去。   君绮萝回头,心道这小子八成是担心有人会找自己麻烦,把自己送回家才放心呢。   看起来傻乎乎的,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君绮萝思忖着自怀中摸出一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道:“刚刚他受了龙肃云一掌,伤得不轻,乐箫你去给他吧。”   ☆、090.龙肃云的心机   龙萧萧回到皇宫后并没有马上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跟在龙肃云的身后去了文妃的栖霞宫。   见到文妃,她便伏在文妃怀里哭起来。添油加醋的将刚刚在一品楼发生的事大致叙述了一遍,独独隐瞒了自己吓尿的糗事。说不出口是一方面,觉得丢脸又是一方面。   文妃简直听得怒火中烧,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上好的金丝楠木桌子竟是“咔”的一声脆响。   “君绮萝,你真是好样的,竟敢对我儿下杀手!”文妃双目喷火:“她当真以为有龙胤撑腰,本宫便不敢拿她怎么样吗?”   龙肃云睃了自己妹妹一眼,实话实说道:“母妃,是萧萧自己去招惹君绮萝的,不能怪她。”   龙萧萧噘嘴道:“哥哥,你怎么能帮那个丑女人呢?”   文妃愣了一下,现在对君绮萝,她是一万个不喜欢。愤愤然道:“纵然是萧萧招惹她又如何?萧萧贵为公主,就算打她,她也只能受着,竟还伙同他人欺负我儿……”   “母妃……”龙肃云打断她的话,想要说什么又立即住了口,转而对龙萧萧道:“萧萧,时间不早了,你回自己宫里去,我和母妃说会话。”又对嬷嬷及一干宫人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哥哥你坏死了,人家都快一个月没见母妃了,才回来你就赶人家走!”龙萧萧不依的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见儿子似乎是有要事和自己说,文妃敛下怒火柔声道:“萧萧听话,明儿母妃陪你用午膳。”   “哦。”文妃开口,龙萧萧不情不愿的离开。   目送自己妹妹的身影消失不见,龙肃云才正色道:“母妃,要不是那个黑衣男子,萧萧都把君绮萝的脸给毁了。本就不好看了,再毁了容,到时候龙胤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一个就要死掉的短命鬼,咱们为何要向他交待?咱们越是缩手缩脚,他还以为咱们当真怕了他!”自从暗卫平白被龙胤灭了十多个后,文妃对龙胤的怨愤极深,要不是刻意压制,她早便爆发了!   这会听自个儿子提及他,心里便觉得窝了一团火般难受。   “母妃,暂时别去动龙胤和君绮萝。”一出生便被龙胤压制,龙肃云心里比谁都想将龙胤踩在脚底下,只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他二人交由你处置便是。”   “可是……”   龙肃云知道自己母妃又要提那“凤命”的事,连忙截断她的话道:“你也说了龙胤都快死了,那个预言还能做得了准?”   文妃想想也是,君绮萝嫁给任何人她都会担心,唯独嫁给龙胤,让她放心得很。   “横竖你和萧萧也没事,母妃听你的,暂时便放过他们!”文妃自然也明白现在不是四处树敌的时候,便听从了儿子的意见。   龙肃云满意的啜了一口茶道:“母妃,今日那黑衣少年不像是君绮萝的人,倒像是个杀手,而且是个极厉害的杀手!那人受了儿子全力一掌,几乎跟没事人似的。”   “哦?”文妃顿时兴致盎然的问道:“竟然有人能受你全力一击却没事?”   龙肃云点点头:“儿臣适才放走君绮萝并非是给她面子,而是借她的手放走那人。儿臣若是能将他收至麾下,让他去做一些咱们不能做的事情,或者是杀一些令人讨厌的人……”   文妃望着自己的儿子,美眸中满是赞赏。   或许儿子是对的,十万兵权比起一个不切实际的预言,的确重要多了。   ☆、091.獒犬与黑蜘蛛   皎月当空,银辉湛湛。   黑衣男子看着乐箫走远,摊开手掌,凝视着手中的药丸,感觉到有一道陌生的暖流缓缓流过心底。   他活了十七年,四岁开始习武,九岁出任务,短短十几年间受过无数次的伤,不论轻重,都是由着它自己痊愈,挺得过便活,挺不过就死,又何时有人给自己赠过药送过药?   许久,他才将药丸丢入口中。顿时齿颊留香,心口被击打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心知是治疗内伤的绝顶好药。   黑衣男子一个旋身,就近在一处屋顶盘腿坐下,运气疗伤。   约莫一炷香后,他感觉到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气流也较之刚才顺畅了许多,收了势,飞身朝城西相对低矮的民房掠去。   打着火折子寻了许久,才在一处简陋的院子木门上寻到一轮不是很明显的新月标志。   黑衣男子也不敲门,轻轻一纵就跳了进去。   借着月光可以看出格局很简单,只一个小院和一排低矮的房子,屋内黑黢黢的,悄无声息。   黑衣男子走到屋门前,正欲推门进去,却感觉到屋内有一道微弱的气息,手中内力凝聚就要打出,一道邪魅的女声却自黑暗中传来:“不是说最迟酉时就到吗?怎么现在才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黑衣男子收起内力推门走了进去,屋内霎时燃起一支蜡烛,将小屋照亮。   这是一间正厅。   厅内陈设简陋,只一桌四椅以及靠右面墙边的一架竹榻。   一身黑色衣裙的妖冶女子单手支头斜卧在竹榻上,媚眼如丝的望着沉着一张脸的黑衣男子:“哟,獒犬,这么不待见姐姐啊?姐姐这段时间可是想死你了诶。”   被称作獒犬的黑衣男子理也不理她,反而转身背对着她。   黑裙女子神情哂然,凝着男子高大颀长的身躯,几近完美的身材,目光渐渐灼热。轻盈的起身下地,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獒犬,从他身后一把搂住他,小手不规矩的伸进他的衣襟乱摸起来,艳红的小嘴还在他耳边吐着热气。   獒犬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怔,待回过神来,立马凝聚起内力,毫不客气的将女子震开,“嘭”的一声,狠狠的撞到土墙上。   “黑蜘蛛,我可不是主人!”獒犬转身面对黑蜘蛛冷冷的开口。   黑蜘蛛这一撞撞得不轻,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双眸喷火的瞪着獒犬道:“好你个獒犬,我黑蜘蛛看中你是你的福气,竟还拿主人来埋汰我。是,我是跟主人有那种关系,可你不过是主人养的一条狗而已,连我都不如!”   獒犬对黑蜘蛛的话没有感触似的,神情淡淡,“说吧,这次是什么任务?”   黑蜘蛛了解獒犬的脾气,心知多说无益,要是他不小心把自己今日的举动告诉别人,让主人知道了,自己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愤愤的瞪了獒犬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卷扔给獒犬:“这是你新的目标。”   男子展开纸卷,见到纸上的女子画像,神色一凝。   是她!   ☆、092.让她没脸见人   黑蜘蛛见獒犬难得变色的脸微微变了变,顺势斜卧在竹榻上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獒犬兀自看着画像中浅笑盈盈的女子,没有回她。   “她是鄱阳王府小姐君绮萝,有人出十万两白银要她的命。”   黑蜘蛛深知獒犬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子,平日除了问与任务有关的问题外,极少说话。像刚刚埋汰自己那句只能说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咱们先前已经派出嗜血五罗刹去杀她,结果她活得好好的,嗜血五罗刹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主人说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要谨记,虽然听说她是个没工夫的,可是她的未婚夫晋阳王世子龙胤却是个厉害的主。”   獒犬将画像卷起来收入怀中,不想再听她唠叨,头也不回的离开小院。   ……   晋王府,墨莲轩。   “世子爷,刚刚君小姐在一品居用膳,险些被龙萧萧用鞭子打了脸。”无痕将手下刚刚报来的消息报告给龙胤。   原本龙胤看书看得累了靠在软塌上假寐,听闻无痕的报道,一骨碌从榻上坐起来,温润的脸顿时变色,愠怒的问:“龙萧萧不是跟太后去千叶寺礼佛,回来了?”   “今儿下午回来的。”无痕翻了个白眼道:“世子爷,后日中秋,十六日龙肃云和沈宛心的婚礼,她们也该回来了呢。”   “婚礼吗?”龙胤笑了,笑得风华绝代:“那也要办得成才行!”   沈锦城一家害得阿萝那么惨,他可不认为她会什么事都不做,就那样看着沈宛心嫁给龙肃云。   世子笑得好歼诈!无痕看着自家世子爷的笑脸,心里同情起龙肃云来。突然,他玩兴大起,问道:“世子爷,你不想知道最后是谁救了君小姐吗?”   龙胤看无痕一脸贱笑,心里登时升起一股陌生的、微酸的感觉,问道:“谁?”   无痕也不卖关子,老实回道:“一个相貌英俊、轻功绝佳、擅使大刀的黑衣公子。在龙萧萧的鞭子快要打到君小姐脸上的时候,他挺身而出,把她的鞭子斩成碎段。”   “擅使大刀?”龙胤一下子就抓住无痕话中的重点,略一思忖道:“咱们东陵的贵族公子,一般都选择轻灵的长剑和帅气的长枪。据我所知,擅长大刀的只有武陵侯家的庶二子段文清,可是他貌丑体肥,根本和‘相貌英俊’不搭调,可以得出那人不是京中贵族。再一个,他敢如此不客气的对龙萧萧,可见他不是咱们京城人士!”   无痕简直佩服死自家爷了,单凭一些微枝末节就将那人的身份给猜了个大概。   “据消息得知,那人的确不是京城人士,倒像是个外来的杀手!”   “杀手?”龙胤蹙眉。   “嗯。”无痕点头,接着将一品楼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一般杀手在接了任务后,只要没有完成,便会派出另一批人前来。铁血盟前次来的人没有伤到阿萝,该不是又派人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龙胤听无痕讲完,再也坐不住了:“我出去一下,你别跟了。”   “爷,我还是派人暗中跟着你吧。”   “不用。”龙胤果断的说着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道:“让宫里咱们的人给龙萧萧点颜色瞧瞧,最好是让她没脸见人!”   敢对我龙胤的女人动手,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   ☆、093.毒蛇   君绮萝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嘶嘶嘶”以及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此时她袖中的手臂上还缠着一条它们的同类呢。   没错,里头窸窸窣窣的正是蛇!不过她不相信有人会无聊的找些寻常的蛇来吓自己,所以里面显而易见是些带毒的蛇!   她臂上的小白原本是没有毒的,是她每天以毒药喂养,循序渐进,恁是用八年时间,把它养成了一条剧毒蛇。   这世间再毒的蛇,不论是毒性还是毒发时间,比起她的小白,都是不够看的!   “小姐。”乐箫乐笙带着轻颤的声音唤着。   她们有功夫在身,自然也是听到了,不过她们此时憋笑憋得有些难受。   小姐从小与毒药和毒虫为伍,做了邪月尊的药人近两年的时间,什么样的剧毒没尝过?一般的毒药给小姐喝下,根本就起不了半点作用。那些人拿毒蛇来吓小姐或者说想让小姐被毒蛇咬死,难道不是很好笑吗?   “你们别动。”君绮萝也小声道。   感觉到躲在不远处花坛中混杂的气息,她的脸上挂着一抹讥笑,隔开乐笙乐箫,亲自上前推开门,眼前一大坝的毒蛇还是让她感到讶异。   这数量,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条。要一下子收集这么多毒蛇,可真是难为那些人了。   轻轻唤了一声小白,小白便趁机飞快的蹿进院子,游/走在一群吐着蛇信的比它大了数倍的大蛇之间,丝毫没有感觉害怕,反而还兴奋极了。   蛇毒什么的,它最爱了。   于是乎,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咬得不亦乐乎。但凡被它的尖牙划过身体的毒蛇,全都抽搐起来。一些没被咬到的纷纷不安的朝四面八方蹿去,有的甚至朝门口蹿来。   “啊!”   君绮萝不动声色的在自己身上洒了一些吸引毒蛇发狂的药粉,大声叫着朝藏人的花坛跑去。   蛇的眼睛不能视物。那些毒蛇原本是想逃跑的,可是在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后,竟是深深的被那香气吸引着追逐君绮萝而去,少说也有一二十条。   到了花坛边,君绮萝素手轻轻一扬,躲在里边的人多多少少的沾上了些药粉。   君绮萝佯装从花坛便跑过的样子,飞快的跑离花坛。   那些毒蛇追到花坛边,闻到一股较之刚才浓郁的香气,一头便扎了进去。   “啊,蛇!”   “啊,救我,我被毒蛇咬了!”   “……”   一时间,惨叫连连。   君绮萝冷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将饱食了一顿的小白收了起来。   乐笙乐箫已经着手将那些要死不死的毒蛇给收拢一堆,掏出化尸粉,将毒蛇的肉连着骨头都化成了一滩尸水。   尸水的气味扑鼻,二人又洒了另外的药粉在上面,不一会那尸臭的气味完全不见,被一股淡淡的花香取代。   处理完院子里,花坛那边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乐笙乐箫便过去将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鄱阳王府护卫,像处理毒蛇一样,将他们处理了,一点痕迹都不见。   獒犬隐匿在十丈外的树上,看着君绮萝三人所做的一切,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他终于知道他们盟里的嗜血五罗刹是怎么不见的了!   ☆、094.不灭的传奇   收拾好这边,君绮萝几人正要推门进屋,突然,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   几人站在石阶之上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小院外不远处的树梢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白的气质若仙,黑的冷凝如魅,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相聚丈远呈对峙之势,衣袍被内力撑起猎猎作响。   刚刚的响声,想必是两股内力相撞引起的。   君绮萝认出二人,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走上前,淡淡瞥了獒犬一眼,心里疑惑他来自己小院做什么,却是转向龙胤恼怒的低吼道:“龙胤,谁许你用内力的?你给我下来!”   龙胤见她语气虽不好,隐隐却能听出关切之意,心中暖暖的,丢给君绮萝一个大大的笑脸:“等我解决了他就下来。”   几日休养,他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但是他还有毒在身,这样任性真的好吗?   “你无缘无故的解决他做什么?”君绮萝恶狠狠的问。在外人面前,她不能用轻功,要不然定然上树去把他给揪下来!   这人也太不爱惜身体了!   都告诫他少用内力或者不用内力了,他倒好,竟然大晚上不休息,跑她院子来跟人干架,不是找死是什么?可是他要找死也别拖累她啊,年纪轻轻,她可不想背上克夫的名声。   “呵。”龙胤被君绮萝故作凶狠的表情逗笑,指着獒犬问君绮萝:“你可知他是谁?”   君绮萝只猜想黑衣男子是杀手,却没细想他是谁。经龙胤这样一问,脑子里灵光一动,看向獒犬时目光渐渐变冷:“他是铁血盟的人?”   “没错,他乃是铁血盟第一杀手,獒犬!”没看见獒犬之前,龙胤还不确定他的身份,看见他之后,将无痕适才汇报的消息与江湖上某些传言结合起来,便肯定了他的身份。   獒犬的大名,君绮萝自然也听过。   传闻他无心无情,出手果决,任你是谁,只要是他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杀不了的,被誉为杀手界不灭的传奇。铁血盟解决不了的任务,都会由他来处理。   铁血盟乃是沈锦城请来取自己性命的。前些日子嗜血五罗刹杀自己不成,反而死得连尸体都不见了,铁血盟派他前来也不奇怪。   他的手段,君绮萝是见识过了。不过这次他遇上了自己,他的传奇注定要被篡改了!   只是他今日好歹帮过自己,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与他对上。   “你是来杀我的?”君绮萝收起眼底的冷意,淡淡的问。   獒犬看向君绮萝,眸色暗了两分,微微点了点头。   刚刚从城西过来,他便直接到了鄱阳王府。寻到君绮萝的院子就看见她动手修理那些人,心里已然清楚君绮萝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可是她是这世上第一个待他好的人,他不想杀她,所以才迟迟没有出手。   哪知突然出现一个犹如谪仙一样的男子,挥手就向他打来。   想到这里,獒犬懊恼的看向龙胤。   而龙胤确定了獒犬是来杀君绮萝后,手中凝起一道内劲,毫不迟疑向他打去。   ☆、095.要作死滚远点   龙胤这一击的力道之猛,獒犬完全没有把握是否能招架住,不得不施展轻功避开,堪堪躲过他的一击。   而劲力打在獒犬刚刚站立的树梢,顿时一阵风云席卷,枝叶乱飞。   他就是黑蜘蛛说的龙胤,君绮萝的未婚夫吗?   獒犬从来没有遭逢如此强大的对手,非但没有逃走,心中隐隐有些兴奋,望向龙胤的眼中燃起狂热的火焰,抽出大刀就迎向龙胤。   龙胤也在腰间一按,手上多出一把软剑来。   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   君绮萝脸黑如锅底,龙胤他丫的既然自个儿不要命了,她着急个什么劲?   “龙胤,你丫要作死滚远些,本小姐没闲心看你们打架!”君绮萝吼完这一句就返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獒犬看着君绮萝离去,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龙胤不知道君绮萝何以会发这么大的火,虚晃一招跳到一边,剑指獒犬:“离开京城,本世子既往不咎。如果敢伤害阿萝一丝一毫,本世子必端了铁血盟的老巢,血洗铁血盟,寸草不留!”   君绮萝还没走远,习武之人耳力又是极好的。听到龙胤这样说,心里竟漾起两分甜甜的感觉。只是气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并未停下脚步。   不过刚走到院门边,就见沈锦城领着一队人,打着灯笼朝这边走来。   君绮萝停下脚步,抱臂而立,好整以暇的等着沈锦城过来。   沈锦城原本正在前院的书房办公,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好似在碧溪苑方向,又算着君绮萝回来也有段时间了,以为过来看见的必定是她被毒蛇蚕食的惨样,哪知老远见到她完好无恙的站在那里。而她又发现了自己,想要撤离已是不可能,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君绮萝见沈锦城放慢脚步,似乎有些不想过来,便放大声音道:“沈大人带着这么多人到我这碧溪苑又是作何啊?难不成你那儿子又被谁打了,找不到出气筒,便又来找我的晦气?”   沈锦城在离君绮萝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颇为痛心的道:“阿萝,本王好歹是你爹,你怎能这样想呢?”   “不然要我怎么想?”君绮萝说着看向沈锦城身后少说也有二十来人的王府护卫,嘲讽一笑:“莫非沈大人大张旗鼓的过来,是为了表达对我这个女儿的喜爱之情?就算我肯信,沈大人你自己相信吗?”   沈锦城神情一哂,状似诚恳的道:“阿萝,不管你信不信,本王是听到响动,担心你这边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带了这许多人过来。”   “看来倒是我冤枉沈大人了。”君绮萝讥诮的道:“我现在好好的,沈大人也看见了,可以回了。”   “那你早些歇息吧。”沈锦城说着佯装不经意的朝君绮萝身后洞开的院门内看了看,又左右瞧了瞧,嘴唇翕合,似要问什么强忍着没有问,转身便回走,走了两步,终是没忍住,又停下来,问道:“阿萝,可有看见沈福?”   ☆、096.收什么尸   君绮萝登时眼睛一亮。   沈福乃是沈锦城的左膀右臂,平素总是帮着沈锦城出谋划策,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由他帮着沈锦城去做的,难不成刚刚被化成尸水的人里面就有他?   啊哈,还真是恶有恶报,死的好,死的好!   不过就算他现在不死,她也没打算放过他,只等收拾了沈锦城一家后,再惩治那些恶奴,既然死了,也省得她再出手。   君绮萝心里高兴,脸色却不怎么好了,冷冷的吼道:“沈锦城你什么意思?沈福不是你的管家么,你问我作甚?”   沈锦城讪讪的道:“阿萝你别多想,本王只是用过晚膳后便不见他,随口问问。既然阿萝没看见,为父这便走,这便走。”   沈锦城深深望了君绮萝一眼,郁闷的走了。   他很是不解,为什么君绮萝还好好的?沈福又去哪了?   带着这两个疑问,沈锦城去了周氏的院子。   周氏坐在自个院子的大厅里喝着茶,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带着决绝与快意。见到沈锦城进来,忙迎上去问道:“老爷你不是在办公么,这个时候怎么有时间过来?”   沈锦城屏退侍候的婆子丫鬟,问周氏:“沈福可有来过?”   周氏难掩快意的回道:“还没呢,估计正在那边准备收尸呢!”   “收什么尸!”沈锦城在周氏刚才的位置坐下,拿起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道:“那丫头还好好的!”   周氏瞪大眼睛,惊愕的问道:“怎么会?那许多毒蛇,都没能把她咬死?”   那日宛华被龙胤的侍卫揍了后,大夫说他的腿就算是扶苏公子前来也医不好了,她简直绝望透顶。   她的儿子英俊潇洒,身份尊贵,将来可是要继承这偌大的鄱阳王府的!他那么骄傲,年纪轻轻就要跛着脚,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最主要的是还不曾娶妻,又有哪家名门闺秀会嫁给一个跛脚啊?   她恳求自己的男人告到皇上那,哪知皇上似乎怕得罪了晋王世子,根本不受理,还将他斥责了一通,说什么教子不严。   她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后,想到都是君绮萝那个扫把星害的,她若不回来,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终于在自己男人默许的情况下,她让沈福弄了好些毒蛇来,趁她不在放到她的院子里,到时候她被咬死了,将多余的毒蛇处理掉,就算是大理寺查起来,也只能算是个意外。   可是君绮萝怎么会没死呢?那可是上百条毒蛇啊!   “本王刚刚从她那过来。”沈锦城一拳砸在桌上,懊恼的道:“她身上清清爽爽,连一点被蛇爬过的痕迹都没有,院子里也没有蛇!”   “是不是沈福根本就没把毒蛇放进去?”如今她能想到的便是这样。   “本王适才命人将沈福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才去的碧溪苑,哪知过去便看见她站在院门口,只怕沈福凶多吉少了!”   沈福打小就跟着他,脑子也灵光,如果就这样没了,还真是有些让人惋惜。   周氏不甚相信的道:“就算龙胤派了人保护她,她回府不过才半个时辰的时间,要在半个时辰内悄无声息的处理十来个人有可能,但是处理一百来条活的毒蛇却是不可能的!”   沈锦城想想也是,便道:“可能沈福有别的事去了,咱们再等等看吧。”   ☆、097.阿萝,手疼不疼?   君绮萝撩起帘子踏进自己的卧室,就闻到了那股子属于龙胤的清淡的、好闻的青莲味道。忙对身后跟来的乐笙道:“去准备热水吧,半个时辰后我要沐浴。”   “是。”乐笙回着离开。   放下帘子,顺带关上了屋门,君绮萝燃了火折子点燃蜡烛,看也不看立在窗前的白色身影,径自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两口喝了个精光。   龙胤直直的看着她半晌,低低的笑出声来。   君绮萝愤然斜乜过去,却发现他周身披着月华昂藏而立,朦朦胧胧的像极了仙人,美不胜收。   她曾经笑话乐笙看见自己女扮男装时的样子过于痴迷,可是此时她的模样又比乐笙看自己时的样子好到哪里去?   两世为人,她自问从来都不是样貌协会的会员,可是每次看到龙胤,都会被他身上独特的气质所吸引,有些移不开眼睛。   越是接触,她越觉得他温润如仙的气质下,隐藏着狂狷不羁、不可一世的张狂和霸气,就像是……   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   “呵呵。”龙胤见君绮萝神游天外的样子带着一股子娇憨劲,再次笑了。   “笑什么笑?”   意识到自己失态,君绮萝没好气的将手中的杯子掷向龙胤,恶狠狠的问道。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极少有情绪的她,今晚竟然几次三番的破功了。   龙胤轻松接过杯子,施施然走向君绮萝,就像是从月华中走来。   在君绮萝一步外停下,龙胤敛下内心的喜悦,声音低沉的问:“阿萝,你是在担心我吗?”   君绮萝愣怔了一瞬,食指戳着龙胤的胸膛,讥笑道:“是啊,我在担心你!我担心你死了,我年纪轻轻就要背负克夫的骂名;我担心你死了,我医术下从无死人的记录要被你打破!”   阿萝,我以为经过你生辰那晚的交心而谈,你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我的,却原来你的担心里,并没有我……   龙胤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黯然,同时因为她最后一句话,龙胤感觉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又抓不住。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来,里面溢满了坚定。   阿萝,这辈子认定了你,我便不会放手。   放下杯子,龙胤一把握住君绮萝戳着自己胸膛的手,柔声问道:“阿萝,手疼不疼?”   君绮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哪知他握得极紧,不由一拳擂上他的右胸。   “呃。”   龙胤状似痛苦的低吟,额上也沁出密密的汗珠。   “怎么了?”君绮萝想到他还有伤在身,刚刚一拳她用了几分劲,大约是波及到他右肩的伤口了,心下懊恼不已。   看到君绮萝脸上的自责和紧张,龙胤唇畔划过得逞的笑意:阿萝,我就知道你刚刚那句是气话!   君绮萝哪里知道龙胤的心思?连忙将他按坐在锦凳上,为他把起脉来。   只是这一把不要紧,简直气煞了她。   “真气乱走,气息不稳,你就作死吧!你就逞能吧!”君绮萝黑着脸道:“不过你想死可别害我,我可不想背负着克夫的名声过日子!要不我明日就去请求皇上取消咱俩的婚约?”      ☆、098.只要你好好的   “阿萝,不要!”   龙胤想也不想的拒绝,站起来面向君绮萝,好似受了惊吓嘴唇轻颤着:“阿萝,我知道我莽撞了些。可是听闻又有杀手要来杀你,我哪里还坐得住?”   “阿胤,我知道你担心我。”君绮萝叹了口气,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道:“可是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坐着等死的人吗?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用?”   龙胤摇头,神色认真的道:“阿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只是在我接下圣旨的那一刻,我就把你当作我这辈子最亲的人了。不是为了报恩,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和你走完今后的人生。”   龙胤说着走向窗前,望着天上皎月,神色忽地变得凄然,连周身都笼上了淡淡的忧伤。   看到这样的龙胤,君绮萝心中微微绞痛,她从来都没想过会看到他这样的一面。   “三年前,父王战死,我因为身受重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王的尸首被捣成肉泥。母妃对父王用情至深,听闻父王薨逝、死无全尸,不能承受失去父王的痛苦,撞死在我面前。当时我近在咫尺,却无力阻止……”   “阿胤……”   君绮萝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他身侧,低低的唤了一声。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法阻止悲剧发生的痛苦,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她无法想象龙胤在身受剧毒又重伤的情况下,是如何度过那段日子的。   一直以来,她以为原主君绮萝是可怜的,但是跟龙胤比起来,似乎有些微不足道。   她想要安慰龙胤几句,却发现找不到语言去安慰。此时此刻,她觉得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阿萝,那种亲眼看着亲人离去的痛苦,我再也不想承受一遍了。”龙胤苦涩一笑,转向君绮萝握住她的手,神色异常坚定:“所以,我想要你好好的,哪怕是以我命换你命!”   君绮萝心底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以至于龙胤握着她的手时,因稍重的力道引起的疼痛都被她忽略掉了。   看着龙胤清澈无波的眼睛,她完全相信他说得出,便能做得到!   或许现在的他还不足以让她爱上,但是她会随自己的本心去对他。   君绮萝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阿胤,既然我会是你想要过一辈子的那个人,你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不然你真的希望我背负克夫的名声活着吗?”   看着君绮萝半晌,龙胤终于点了点头。   君绮萝满意一笑,掏出一枚治疗内伤的药丸递给龙胤。   等他将药丸喂进嘴里,君绮萝才问道:“獒犬呢?”   “看见沈锦城过来,他就走了。”   君绮萝颔了颔首:“阿胤,你切勿再频繁的用内力了,獒犬的事就交给我自己处理吧。”   见龙胤张嘴要说什么,连忙又道:“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相信我,我有足够的能力处理这些事的。以后的日子会很长,我会好好的,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的。”   龙胤闻言心中喜悦。   阿萝的意思可是说她会和自己携手白头?   如此,他定会好好的!      ☆、099.吓死奴家了   子夜,月朗星稀。   溯京城处于一片静寂之中,偶尔有一两声狗叫划破夜的静谧。   十来道黑影施了轻功在屋顶上跳跃着,不多时便到了城西的一处院子。院子不大,格局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小院和一排低矮的房子,屋子里黑黢黢的,没有声响,想必已经睡下了。   黑影中有一人一挥手,他身后的黑影立马散开,迅速将小院包围了起来。   挥手那人当先跳进小院,紧接着又是两道黑影跳了下去。   屋子里顿时传出年轻女子冷冷的娇喝:“是谁?”   话未落音,屋内亮起烛光,屋门同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来,一道纤长的女子身影便出现在小屋门口。   她容颜娇媚,一身黑色长裙勾勒出奥凸有致的身材,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仿佛轻轻一阵风就能吹断,就那样站着,也别有一番妩媚的风情,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她一双离别钩交握在胸前,警惕的扫视了院中三人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当中那位容貌不凡、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身上,顿时笑颜如花,一双狐狸眼精光奕奕,好似饿了许久的猛兽发现了美味的猎物:“哟呵,原来是安王殿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   龙肃云似乎没想到对方竟能认出自己来,稍稍愣怔之后便爽朗笑道:“真不愧是杀手界赫赫有名的黑蜘蛛,呵呵呵,不错,不错!”   黑蜘蛛将离别钩往背后一别,缓步走向龙肃云,纤手贴上他的胸膛,轻柔的画着圈儿,感觉手下的身躯轻颤之后,脸上的笑容越发娇媚了。   “听闻安王殿下两日后便要迎娶鄱阳王府小姐,殿下不在府中好生等着做新郎官,倒是跑到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当然是来会佳人了。”龙肃云邪肆一笑,一手握住黑蜘蛛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揽上她的纤腰,就势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   “唔。”黑蜘蛛一声低吟娇喝,顺势靠进龙肃云的怀里,身姿软若无骨,使得龙肃云颤得越发厉害了。   黑蜘蛛满意的勾勾唇角,心道任凭他王子王孙,也难逃自己的手掌心。   当然,獒犬那个不懂人事的东西除外!   淡淡扫了周围一圈,黑蜘蛛娇嗔道:“安王殿下想见奴家来便是了,何以带了这许多人来?真真是吓死奴家了。”   龙肃云大手覆上黑蜘蛛胸前的小山丘,引得她满足的喟叹,这一声使得他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暗哑低沉:“他们是保护本王的暗卫,你要是不喜欢,本王让他们离开便是。”   话落一挥手,他身后二人连同围在小院外的黑衣人全都退离下去。   等人走远,黑蜘蛛双臂缠上龙肃云的脖子,媚眼如丝:“殿下。”   龙肃云一阵心神荡漾,打横抱起黑蜘蛛进了小屋,看了看屋内简陋的陈设,眉宇间透着深深的厌恶。只是此时他身上燥热难耐,怀中人儿娇软含香,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一把将黑蜘蛛丢到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竹榻上。   昏黄的烛火摇曳,将一双人影拉得极长……      ☆、100.合作关系   过了许久,屋内的二人才心满意足的分开。   黑蜘蛛披衣下榻,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斜乜着龙肃云,勾魂一笑:“奴家觉得安王殿下今夜前来,定不是为了和奴家春风一度,还是说说你的目的吧。”   龙肃云双臂枕在头下慵懒的躺在竹榻上,全身上下只肚脐部分盖着外袍,视线肆无忌惮的游移在黑蜘蛛的身上:“本王就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合作?”黑蜘蛛停下手里的动作,蹙眉道:“安王殿下若要杀谁,手下必定有大把的人为你效力,或者交一定的银子,请杀手为你杀人即可,又何需与奴家合作?奴家可不以为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话还未落音,黑蜘蛛眼眸一亮,挑眉问道:“莫非安王殿下看中杀手盟手中的势力,想要拉拢杀手盟为你做事?”   龙肃云赞赏的点了点头,丢出早已想好的说辞:“你们归于本王麾下,只要做好本王交待你们的事,你们仍然可以在外接任务,本王绝不干涉。待本王坐上那个位置,定许你们一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杀手就是一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职业,如果有好的路走,谁愿意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活?   这个条件不所谓不诱人!   可是……   “我自是没有意见。”黑蜘蛛难得正经的道:“安王殿下想必知道,杀手盟并非是我说了便能算的,还得看我主人的意思。”   龙肃云淡淡笑着起身披上衣裳,微眯着眼看着黑蜘蛛:“凭你与弥陀忠的关系,说服他怕也不难吧?”   他神色淡然,语气也没什么问题,但是那话听着就隐隐带了一丝威胁之意。   “你……”   黑蜘蛛有些懊恼的瞪着龙肃云,眼里有着隐晦的杀意。这个男人当真可恶,既知道自己与主人的关系,竟还和自己……颠鸾倒凤!   龙肃云丝毫不以为意,看着黑蜘蛛几欲喷火的眼,一时间笑得张扬。也不催促黑蜘蛛,旁若无人的整理着仪表。   过了半晌,黑蜘蛛终于妥协:“他人不在东陵,等我飞鸽传书给他,到时约你便是。”   “如此甚好!”龙肃云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扔给黑蜘蛛,嫌恶的扫了扫破败的墙壁:“这地方你也别住了,呆会会有人来带你去本王的别庄。”   黑蜘蛛翻看了一下银票,见到全是五百两的面额,足有十来张。顿时敛起杀气,笑得妩媚摄魂:“想不到安王殿下技术一流,出手也是如此大方,倒是奴家赚了呢。”   龙肃云勾起她的下巴道:“本王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只要好好为本王做事,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奴家必当为殿下竭力促成此事。”黑蜘蛛说着,纤白玉手又伸进了龙肃云的衣襟中。   龙肃云混不受影响,轻轻拿掉她的手道:“时候不早了,本王就不多留了。”   说着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那个叫做獒犬的男子……”   “他执行任务去了。”   “什么任务?”   “安王殿下,咱们现在还不是合作关系,杀手盟的事不便让外人知道,还请见谅。”   龙肃云勾勾嘴角,无所谓的点点头,然后离开。      ☆、101.暖心   君绮萝壹夜好眠,睡到辰时正才起牀。   在乐笙的服侍下刚刚穿戴好,一道蓝影便从窗外跳了进来。   君绮萝微微讶异之后笑着迎上去:“父王,你怎么来了?”   凤千阙宠溺的揉揉君绮萝的头发,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来,在君绮萝眼前扬了扬,温和的道:“我来陪你用早膳。”   君绮萝闻言愣怔。   现在是辰时三刻,也就是早上八点半。他从西山那边过来,然后去买了早餐,再到自己的小院来,将轻功施到极致至少得花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并且他作为西越的翼王爷,在没有递交通关文牒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在东陵活动的,他和自己的关系现在并不是开诚布公的时候,所以他是不可能从大门进来的。   不过以他的功夫,就算鄱阳王府守备森严,依然能在大白天来去自如。   君绮萝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或许她和他错过了十六年的父女情,但是现在为时也不晚,不是吗?   “有父亲疼的感觉真好!”君绮萝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乐笙悄悄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父女俩。   凤千阙揽着她走到桌前放下食盒,捧起他的脸,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阿萝,这是父王亏欠你的,今后的日子,父王定会做得更好。”   君绮萝嘴唇弯起大大的弧度,嗯了一声道:“父王,我肚子饿了,咱们用膳吧。”   君绮萝说着就要动手打开食盒,凤千阙不让,将她按坐一边,自己一样样的将食盒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水晶饺、灌汤包、燕窝粥,并几碟小菜,父女俩吃得和乐融融。   用完膳,君绮萝将凤千阙引到花厅。   想到刚刚在路上听到的一件事,凤千阙问道:“阿萝,听说你被龙肃云那小子退了婚?龙澈那老东西又把你赐婚给了貌似活不了多久的晋王世子?”   自己女儿和龙肃云的婚约一事,他十多年前潜进鄱阳王府看女儿,无意中听老鄱阳王提及过,原本是忘记了,适才去买早膳的路上碰巧听到有人闲谈,这才想了起来。   君绮萝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道:“父王,龙肃云不是女儿的良人,退了也就退了,不过女儿趁机讹了他二十万两银子为补偿,倒也不亏。”   “啪!”   凤千阙得到肯定的答复,一巴掌拍到桌上,要不是考虑到这是自己女儿的住处,那上好的梨花木桌子定然要报废了。“他龙肃云算个什么东西?竟然看不起本王的女儿!”   看着凤千阙布满寒霜的脸,君绮萝虽然觉得这个暖大叔的脾气跟他的外表太不相符了,心里却是暖暖的。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骄傲的道:“父王,那种人你何以与他置气?你女儿这么优秀,他看不上可是他的损失。”   凤千阙面色这才好看些,轻啜了一口茶道:“那你与晋王世子的婚事可属实?”   君绮萝轻嗯一声表示回答,眼看他又要发飙,赶忙道:“父王,晋王世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他的毒女儿能解,所以你担心女儿会守/寡的情形是不会存在的。”   “可是……”   ☆、102.你不会去揍他吧?   凤千阙愤愤的道:“那小子何德何能,能娶到本王的女儿?!”   “父王,晋王世子也是个人物呢,如果他的毒解了,怕是女儿还配不上他呢!”君绮萝无奈低笑,或许在每对父母的心目中,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优秀的那个吧。   可是父王才认回你,多想和你多相处些日子,可是你却要嫁人了,父王心里如何舍得?这句话凤千阙放在心里没有说,只道:“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想会会他呢。”   “你不会去揍他吧?”君绮萝警惕的道:“父王,他身中剧毒不能过多的施内力的,你可别去找他麻烦啊。他要是有事,女儿可是要背负克夫的骂名呢。”   凤千阙听女儿如此维护龙胤那小子,心里极度不淡定了。那酸酸的,涩涩的感觉一下子在心里漫开来,怎么那么让人难受呢?   于是,某爹不以为意的道:“怕什么?他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和父王回西越去,咱们西越的男儿爽朗大气,比起东陵的男子来,也是分毫不差的!”   说着竟是列数起来:“云丞相家的嫡子云出尘才华横溢,样貌风/流,勉强能够配你;定北侯家的世子南宫邑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乃我西越第一美男子,本王觉得还不错;汝阳王家的世子沐千离武功卓绝,乃是难得一见的将才,也还不差……”   乐笙乐箫见凤千阙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把西越的青年才俊都报了一遍,不由得捂嘴偷笑。心道晋王世子要想过准岳父这一关只怕有点难。   凤千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见自己女儿半点反映也没有,连忙问道:“阿萝,你觉得哪个好?”   他说的那些公子世子,君绮萝大多都见过,的确都是人中龙凤,可是为什么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父王没安好心呢?   “哪个都不好。”   “怎么会不好呢?父王瞧着都不错呢。”   “父王你见过龙胤了吗?”君绮萝淡淡的问道。   “不曾。”凤千阙老实回道:“父王不肖看都知道东陵的男儿心机深,没担当,后宅更是如半个朝廷,永远都争斗不断,父王不希望你像你娘亲一样,年纪轻轻就死于别人的算计。”   “呵。”   君绮萝失笑。她可算是看出来了,她这父王是舍不得女儿呢!可是她是不是因为沉寂太久,怎么一个二个都觉得她是个任人欺负的软角色呢?   龙胤是,她父王也是。   “父王,这世间能算计你女儿的人还没出生呢!”君绮萝自信满满的道。   凤千阙简直为这样的女儿感到自豪,只是还不忘游说她:“可是……”   “父王,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又有哪个高门府中全然是和和睦睦,没有争斗呢?龙胤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晋王府中只有一个老侧妃和她的儿孙,人口在世族大家里面可算是极简单的,父王你别为女儿担心。”   “我……”   “父王,女儿知道你的心思。大不了以后女儿每年都到西越去住上三两个月,或者等这边的事处理好了,你和我们住一起。”   凤千阙默然。女儿都这样说了,他还有什么好不甘的呢?   这时,外头响起脚步声。乐箫走了出去,没一会又进来道:“小姐,前院来人说是婚期定了下来,晋王府寻了武陵侯府的老侯夫人前来交换庚帖,让你去一趟大厅。”   “嗯,那就去一趟吧。”   凤千阙不舍的起身:“阿萝,既然你有事,父王明早再来看你。”   “好。”   ☆、103.百年门阀   在东陵,夫家请来换庚贴的人是有讲究的,不一定是媒人,不一定是男方至亲,但一定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136年前,先祖皇帝龙应轩与其亲弟龙应琪因不满于前朝郑氏皇朝末代皇帝残酷暴行,集结一干义士举旗起义。历时三年,成功夺取郑氏皇朝,创立了东陵国。   足智多谋的弟弟龙应琪本身呼声更高,奈何无心帝位,便将帝位让予兄长龙应轩。这龙应琪便是龙胤的老祖宗,如果当年他顺应民意做了皇帝,龙胤便是如今的皇子,又哪里由得龙肃云扬威耀武?   龙应轩论功行赏,封龙应琪为晋王,副将君重楼为鄱阳王,副将伍云天为顺义王,副将陈国顺为昌义王,世袭罔替。同时以表做个好皇帝的决心,授以四王各掌东陵十万兵权的权利,并许下皇家不得以任何理由收回兵权的誓言,以策监督。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说飞鹰骑。   当年龙应轩感念龙应琪的禅让之情,特从起义军中挑选出一万资质极佳的军士,成立飞鹰骑,交由龙应琪带领,成就了一段兄友弟恭的佳话。   这一万飞鹰骑不受皇帝以及皇室任何人制约,只专属于晋王府,世代传袭,死一人,补一人,人数保持在一万之众。龙应轩承诺,龙氏帝王如有所不为,飞鹰骑的拥有者可率军逼宫,拥立新主!   为助兄长坐稳帝位,百姓安居乐业,护龙氏皇朝固若金汤,龙应琪没有推迟。他亲自操练,纪律严苛,从不懈怠训练。   光阴荏苒,一百三十多年走来,这支队伍由最初的乌合之众渐渐成长为一支虎狼之师,个个足以以一敌十!   是以,若说东陵除了皇帝外谁的权利最大,大约就是历任晋阳王了。   言归正传。   俗语说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武陵侯府虽然没有东陵四大王府来得悠久,但也存世百年。   百年间,宦海沉浮,无数氏族崛起,又有无数世家陨落,而武陵侯府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存世的能力。   另武陵侯府五代同堂,家风严谨,家庭和睦。武陵侯老侯夫人为人谦和,口碑极好。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武陵侯老侯夫人乃是龙胤曾祖父的亲妹妹,今年已是七十岁高龄,这样的年岁在这个时期已经算是极长寿了。   抛开晋王府的光环,她自己也算得上东陵的人物。   五十多年前,她新婚燕尔,她的夫君便去边关杀敌。她因为思念夫君,只身前往边关,成了东陵军中有史以来第一个随军的女子!一次她的夫君被敌人困住,她单枪匹马前去将人救了回来,颇有其祖父龙应琪的风范!   随军三年,她斩敌无数,不让须眉,被军中将士以及百姓誉为巾帼女英豪。   班师回朝那日,龙澈的曾祖父便封她为帼英郡主,享公主俸禄。   龙胤上头除了他祖父的一个老侧妃路氏以及她的一个儿子外,再没有其他长辈,是以便请了自己的曾祖姑母前来交换庚帖,足见对君绮萝的重视。   ☆、104.武陵侯老侯夫人   君绮萝重新换了正装前去,以示尊重。   沈锦城大约还未下朝,远远的,君绮萝便瞧见大厅内邵氏端坐高堂,与她平坐的是一位面容慈祥温和的老人,周氏与沈宛心陪坐在旁侧。   武陵侯府虽然比不得鄱阳王府,但是老侯夫人不但有着郡主的身份,身后还有个晋王府撑着,所以坐在上座也也不算驳了鄱阳王府的面子。   对比邵氏与武陵侯老侯夫人,君绮萝心叹:到底是百年门阀世族出来的真正闺秀,商人出生的邵氏跟老侯夫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且不说老侯夫人的本生气度,单单从穿戴上,亦能凸显她的品味和内涵高了沈氏不止一点两点。   她虽是满头银丝,但是精神看起来极好。略微有些富态,一身墨蓝色福字团花锦缎对襟长衫,头上只简单的簪了支包金的玉如意簪,然后就只有耳朵上一对祖母绿镶金耳坠和同款的项链。一身装扮,看起来简单不失华贵,低调中透着高雅。   在她身后侧,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子,她小脸圆圆,双眼灵动,身穿浅蓝色云锻短襦配同色系纱裙,看起来天真可爱,玉雪聪明。想来应该是老侯夫人的曾孙女。   而邵氏则是褐色为底的万字不出头图案对襟衫,下配黑色百褶裙。料是好料,这样配也没什么,关键是她头上簪了四五支金簪,左右手各套了一枚红宝石戒指和一枚金戒指,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的样子。   更可笑的是她满是皱褶的脸上还扑了白白的一层粉。   你说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学着小妹子在脸上捯饬那么多粉,君绮萝也只能“呵呵”了。   邵氏自顾自的说着话,老侯夫人微微笑着算是对她的回应。只是仔细看,那笑并不达眼底,其间更是透着淡淡的疏离。   见君绮萝款步而来,老侯夫人立即将注意力撤回,望着君绮萝,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绮萝见过武陵侯老侯夫人!”君绮萝落落大方的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对于邵氏周氏,则看也不看。   邵氏气得不得了,一张老脸都快皱到一起了;周氏也觉得落了面子,面色很是不好。   虽然君绮萝回来后,极少在她们面前出现,更别说晨昏定省了,但是那都是关起门来,也没人看到。可是现在不一样啊,这可是有外人在呢,她好歹也做做样子啊!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抑或是没在意,老侯夫人上下打量了君绮萝,见她面含微笑,体态优雅,一举一动从容得体,半点也没有千金小姐的矫揉造作之态,虽然衣着普通,却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高贵气质,比许多从小在京中长大的闺秀更像闺秀。   老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笑容可掬的对她伸手道:“好孩子,到曾祖姑母这来。”   沈宛心看出自己祖母和娘亲面色不虞,又见君绮萝就要走向老侯夫人,连忙起身走到老侯夫人身前两步外,屈膝对她盈盈一礼,语带自责的道:“让老侯夫人见笑了,二妹她在乡野长大,有些……不懂礼数,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教导好她,还请老侯夫人不要见怪。”   ☆、105.心里明白就好   “咦。”   君绮萝正要开口,老侯夫人身后侧的蓝衣女子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那懵懂不解的模样可爱极了。只听她问老侯夫人道:“老祖宗,芊雅听说鄱阳老王爷姓君,绮萝姐姐乃是鄱阳老王爷的亲孙女,怎么会有个姓沈的姐姐呢?”   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好似真的不了解鄱阳王府的事一般。   若不是她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促狭的对君绮萝眨眨眼,她险些都被她给迷惑了。   君绮萝心底好笑,原来这段芊雅小丫头竟是个喜欢扮猪黑老虎的主呢,她又怎会不了解她此举是为了帮自己?虽然她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不过她的举动还是让她觉得温暖。   沈宛心听了段芊雅的话后脸色煞白,就是邵氏周氏都显得极不自然,心里恨不得撕碎段芊雅的脸。   沈氏一门虽然承袭了鄱阳王府的一切,然而在京中贵族圈内,却是一个尴尬的存在,甚至说是不怎么被京中真正的贵族接受的。   不过就算如此,也并没有人会当面的诘问,毕竟沈锦城这个鄱阳王爷可是皇上认可的。   沈宛心看不得君绮萝被退了婚还能嫁到晋王府,是以想在龙胤的长辈面前抹黑她,如果因为她对长辈不敬的举动被老侯夫人反感,导致再次被退婚就再好不过了。   也不知老侯夫人是没看出来还是不在意,完全不予理会;而段芊雅那个贱/人却是装痴装傻,混不给她们几人面子。   悻悻的坐回椅子上,沈宛心不再发一言,心中却郁气难平。   全都是些不识好歹的东西!等安王殿下坐上那个位置,我沈宛心也将是东陵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必然让你们全都后悔得罪了我!   “芊雅你太失礼了,这种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了,怎能问出来呢?”老侯夫人虎着脸,语带责备的训斥完段芊雅,立马转向邵氏歉疚的道:“芊雅才从她外祖家回来,又被本郡主宠坏了,还望沈老夫人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她。芊雅,还不给沈老夫人道歉?”   噗!   君绮萝觉得若非自己定力好,险些就要喷了,心说老侯夫人这神一般的补刀简直是在邵氏婆媳、祖孙三人伤口上撒盐啊,瞧她们那样子,整个跟便秘了似的!   嗯,这老侯夫人真是个妙人!   站在旁侧的乐笙乐箫就没有君绮萝那样好的定力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肩微微的耸动着,显然忍得很是辛苦。   段芊雅好似才认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般,委屈的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绞着手指低着头走到面色难看的邵氏身前,屈膝道:“芊雅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沈老夫人恕罪。”然后又朝沈宛心道:“沈姐姐见谅。”   沈宛心别过头不理她。   邵氏又怎能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传出去还不得笑掉人大牙!只得讪讪的笑道:“段四姑娘天真无邪,老身喜欢得紧,快快请起。”   段芊雅连忙谢恩退回自己曾祖母身后,这个插曲也算告一段落。   .   ps:本文于6月5日(周五)上架,求支持。   ☆、106.修来的福分   老侯夫人不再理会沈氏祖孙几人,拉过君绮萝的手,旁若无人的道:“老婆子我一看你就是个好孩子,有的人眼睛瞎看不清,老婆子我心里却明镜似的。”   这有的人啦,可不就是指的龙肃云么?沈宛心又怎么不明白?   她看着老侯夫人面对君绮萝时一脸慈爱,对自己却不屑一顾,心里的郁气更深了。   哼,就君绮萝那一无是处的丑女,还把她当宝了!本小姐就等着她嫁过去克死龙胤那个病秧子!   君绮萝哪里知道沈宛心心中的怨咒?对老侯夫人淡淡一笑道:“老侯夫人过奖了。”   老侯夫人越看君绮萝越满意,堪堪觉得龙澈总算是做了一件让人满意的事,和蔼的道:“你和阿胤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十八,乃是今年内婚嫁最好的日子。日子可能紧了点,不过你放心,阿胤在我来时格外强调,一切都有他呢,你什么都不必准备,只等着一个月后做个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子。”   “君姐姐,表哥还说呢。”段芊雅朝君绮萝吐吐舌头,笑着插话道:“你的娘亲和祖父死的早,怕是没人给你准备嫁妆,让你不必为这事感到伤怀,今后晋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他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周氏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怕是没人给你准备嫁妆”?当她周玉兰是死人吗?   她周玉兰现在名义上可是君绮萝的母亲,虽然她确实无心为她准备太多,但是为了鄱阳王府的名声和王爷的面子,意思意思还是会的啊。   就在她张口欲说什么之际,邵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只得悻悻的闭上嘴。   沈宛心心里极度不平衡。   为什么她成亲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准备,到君绮萝这,都有那个病秧子准备好呢?甚至不需要她出嫁妆!   要知道,女子的嫁妆越多,婆家也会高看你一眼的,今后在婆家的地位也会高一些,反之则会招人闲话。   按龙胤的意思,君绮萝嫁过去后便能当晋王府的家的,她的命未免也太好了点。   不过想到龙胤活不了多久了,沈宛心也释然了。   君绮萝微微动容:“绮萝命途多舛,娘早逝,爹不疼,能得晋王世子如此对待,实乃绮萝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如果说什么都不必准备,只等着做新娘就好,顶多让君绮萝觉得龙胤是体贴她的话,那么连嫁妆都不需要准备,则让她感动了。   她完全知道嫁妆对于一个新嫁娘的意义。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她好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么能没有嫁妆呢?   不但嫁妆必须有,她定要全京城的人惊掉眼球!   “谁又能说阿胤娶到你不是他的福分呢?!”老侯夫人满意的拍着君绮萝的手,似乎想到什么,眼睛都湿润了:“阿萝,阿胤是个苦命的孩子,曾祖姑母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成亲后,你好好待他,那么老婆子到了地底下,也好对晋王府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   ps:本文于6月5日(周五)上架,求支持。   ☆、107.以绝后患   君绮萝点头道:“老侯夫人放心,绮萝省得的。”   “嗯嗯,好孩子。”老侯夫人抹了把眼泪,将手腕上一只碧绿通透的镯子套到君绮萝手上道:“阿萝,你也别老侯夫人老侯夫人的叫了,听了觉得生分,随阿胤叫我曾祖姑母吧。”   “长者赐,不可辞。”君绮萝道:“绮萝谢过曾祖姑母。”   邵氏几人早便不耐烦了,但摄于老侯夫人郡主的身份,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坐着。   老侯夫人淡淡一扫,便看清她几人的姿态。纵使心里有许多话要和君绮萝说也不便多说,对自己的人喝道:“来人,把晋王世子的庚贴拿上来。”   乐箫接过奉上的庚贴,又将君绮萝的庚贴交给对方。   又交待了几句,老侯夫人对邵氏客气了几句,才带着自己的人告辞。   君绮萝将人送到王府大门口才往回走。   到二门处,发现沈宛心带着她的贴身丫鬟正从对面的长廊过来,君绮萝与乐笙乐箫佯装没看见,不急不缓的走着。   “小姐,沈宛心后日便要出嫁,明日的中秋宴极有可能不会去呢。”乐箫轻声道。   “明日的宴会少了她怎么行呢?”君绮萝将脚步放得更慢了,待听到沈宛心的脚步声近了,才提高声量左右为难的道:“唉,按说晋王世子还真是不错,可是他没有几年好活了,我嫁过去岂不是等着守/寡?”   “是啊。”乐箫一下就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配合的接话道:“小姐,要我看安王殿下身份尊贵,一表人才,最主要的是他身强体健,可比晋王世子强多了!再说了,文妃娘娘可是很看好你呢!”   君绮萝惋惜的道:“说起来我还真是后悔了,当初为什么就答应退婚了呢?就算是靠着文妃进入安王府又怎么样?凭安王正妃的身份,沈宛心她又能拿我怎么样?可是没有后悔药卖呢!”   乐笙神经大条不代表她笨,连忙神秘兮兮的道:“小姐,我曾经得了一种药,只要给男人吃了,保管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不如明儿晚上的宴会,咱们悄悄放在安王殿下的茶水中,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怕他不认吗?就算他不认,还有文妃呢!”   “这不太好吧?”君绮萝为难的道:“会被人看不起的。”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东陵虽然立有储君,但听说安王才是最有可能问鼎皇位的人,到时候小姐你就是皇后了,谁敢看不起你,割了他的脑袋!”   君绮萝沉默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般的点头:“好吧,就这么办。”   几人决定好便不再多言,往碧溪苑而去。   沈宛心从一簇藤蔓后走出来,望着君绮萝几人的背影,眼中如淬了毒。   贱/人,真是太贱了!都和安王殿下退婚了,还想着吃回头草!   “小姐,不如咱们告诉安王殿下吧,让他防着些。”金娇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都青了,忙出主意道。   沈宛心眯着眼睛看着君绮萝身影消失的地方好半晌才道:“明日宫宴,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属都会参加,到时人多眼杂,只怕防不胜防。横竖婚礼的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明日……”   君绮萝,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怎容你再夺回去?看来我得想个法子,以绝后患才行!   .   ps:本文于6月5日(周五)上架,求支持。   ☆、108.爷欺负人   晋王府,墨莲轩。   几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踏进院子,暗处的无痕便跳了出来,满面惊喜的跑进内室道:“爷,无殇他们回来了。”   龙胤此时正盘腿坐在窗下的软塌上,身前放了一张矮桌,上面摆了一副棋局,他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自己与自己下棋,闻言正要落下黑子的手一顿,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咱们想爷了,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一道欢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三道黑影来到龙胤跟前,单膝跪地,态度恭敬。   “无殇见过主子。”   “无影见过主子。”   “无缺见过主子。”   “都起来吧。”龙胤视线依旧专注于棋盘。   三人谢恩后起来,无影略略扫视了一遍棋局,捻起一枚白子放在了一处空白,这才回龙胤适才的问题:“咱们接到无痕的飞鸽传书时,已经在往回赶了。因为我们在十天前得到消息,扶苏公子在东陵,是以才会这么快呢。”   在东陵吗?!   龙胤微微蹙眉,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却就是抓不住。摇摇头,问无影道:“你确定放这里?”   无影仔细查了一遍棋局,觉得没问题,便肯定的摇了摇头。   哪知龙胤一枚黑子落下,白子瞬间失去半壁疆土,无影顿时兴致全无。   龙胤索性也不下了,接过无缺递来的茶水小啜了一口,便慵懒的靠在一边的迎枕上。   无缺又为自己倒了茶,咕咚灌了两杯解了渴才问道:“爷,咱们回来的路上听闻你要成亲了,因为赶路咱们也没去打听,是哪家的姑娘啊?”   龙胤见无痕看向无殇便没有回话。   “无殇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为咱们阻挡赫叶丹五千追兵、后来又为公子解毒的那位少年公子?”   无殇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记得。   “那便是咱们未来的主母。”无痕故意说得轻佻。   “啊!”无影惊叫道:“爷,虽然他救了你,但是他是个男人呢,你也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去你的!”龙胤笑骂着将手中的茶杯掷向无影。   无影虽是抓住了袭来的茶杯,但因龙胤掷出茶杯的速度太快,荡出的茶水溅了他满脸,顿时惹得无痕和无缺大笑起来。   “爷欺负人。”无影抹了把脸,模样儿像极了怨妇。   他这一举动,别说无痕和无缺,就连平时一张棺材脸的无殇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笑死我了,我就知道老三你要上当!”无痕简直笑抽了,避过无影踢来的一脚道:“那位少年公子是女扮男装呢,乃鄱阳老王爷君博昌的孙女,君绮萝!”   “不是传鄱阳老王爷的孙女早在七岁时就死了吗?好吧,就算她回来了,可也是龙肃云的未婚妻呢,怎么会成为咱们未来主母了?”无影想不明白,无殇跟无缺也一脸不解的望着无痕。   “你们不在的这两年,错过了很多事呢。”无痕道。   .   ps:本文于6月5日(周五)上架,求支持。      ☆、109.杜绝一切不利因素   接着他将龙肃云与沈宛心订婚,君绮萝回京后怎样与龙肃云退婚,自家爷无意中发现君绮萝乃是当年的恩人以及龙澈赐婚等事大致给他们讲了一遍,听得几人唏嘘不已。   “那位倒是对咱们爷做了一件好事。”无缺道。   “邵氏周氏该死!”   从来只管做事鲜少说话的无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身上寒气逼人,生生让屋内的温度都凉了两分。   他这突兀的一句话,众人却知道他表达的意思。   三年前那一战,护卫龙胤的十八影卫在战场上被冲散,只得无殇和无痕带着奄奄一息的主子跑路,若非当年的白衣少年当然就是现在的君绮萝,施毒阻掉追兵,救了他们爷,他们早便和王爷一般,化着一滩肉泥了。   邵氏周氏居然对他们的恩人下毒,自然是该死!   众人沉默了一阵,无影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懂医、擅毒、功夫好、又有智慧,再加上她容颜倾城,爷,这样的女子怕是找遍各国都找不出两个来,你觉得龙肃云不会后悔吗?”   “他后悔又能怎么样?一个被权术蒙蔽了心眼的傻瓜,他有什么资格和理由来同爷争?”龙胤不屑又张扬的道:“再说了,爷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护不住,那也不用在溯京混了。”   四“无”只觉一群乌鸦从眼前飞过。   爷,人家龙肃云虽然不及你,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啊。他若是知晓你骂他是傻瓜,不知道会不会跑来咬你两口?   十八影卫从龙胤五岁开始就与他一起练功学技艺,四“无”又是其中抽调出来的佼佼者,是在明面保护他的人,十五年来几乎是形影不离,他自然摸得清他们的想法。   龙肃云从小比不过他却非要处处跟他比较,从来就没赢过。在他看来,龙肃云除了精神可嘉外,可不就是个执着的傻瓜吗?   龙肃云傻瓜归傻瓜,但是他是个有权有势的傻瓜,他必须得扫除一切障碍,杜绝一切可能性,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因素排除在外!   收回思绪,龙胤吩咐道:“无殇,你功夫最好,无影,你轻功不错,你二人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开始,你们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阿萝,若有半点损伤,唯你们是问!”   无影收回痞痞的态度,与无殇恭敬的回了声“是”。   “好了,你们都下去……”   龙胤的话骤停,长臂一伸,捻起一枚棋子就朝屋顶掷去。   “哐当——”   一阵瓦片跌落的声音之后,一道蓝色的身影从屋顶的窟窿旋身而下,停在几人丈外,背负着手,眸露赞赏的望着窗前软塌上容颜俊美的白衣男子。   眼前五人,那四名黑衣男子或潇洒,或冷酷,或风/流,或稳重,个个都容貌不俗,然而他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白衣男子吸引了。   四“无”愕然了一瞬,便一字排开,摆好架势护在龙胤身前。   “看来咱们晋王府的护卫安逸太久了,连歹人都闯入主子的寝殿了,居然还没人发现。”无影看着眼前温文儒雅、从容不迫的中年男子道:“你是谁?可知道擅闯墨莲轩会怎样?”   .   ps:本文于6月5日(周五)上架,求支持。      ☆、110.翁婿见面   “不是咱们王府的护卫不得力,而是他能力不俗。”龙胤淡淡的道:“你们让开。”   “爷!”   既是能力不俗,他们更不可能让开了。主子还有毒在身不能过多施内力,他们必须得护他周全。   “退开吧,他应该没有恶意。”   “是!”   四“无”瞪视了蓝袍男子一眼,这才退避两旁,然而他们并没放松警惕,只要他敢有异动,他们定让他有去无回。   那人理也不理他们,径自走向软塌,在矮桌的另一侧坐了下来,定定的打量着龙胤。   容貌出众,气质出尘,处变不惊!   嗯,阿萝的眼光不错,这第一印象嘛,勉强过关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君绮萝的父王凤千阙。   他扫了眼桌上的棋局,眼中睿智的光芒闪烁:“小子,咱们来下一局。”   龙胤既不感到惊讶,也不过问他是何人、又是何来意,丢给无痕一个眼神,无痕便上前将黑白棋子收回沉香木棋笥里。   “既然你手中握有白棋,便请先行吧。”龙胤语气依旧淡淡的。   凤千阙摊开左手,掌心中正是龙胤刚刚打出去的那枚棋子。他对着龙胤莞尔一笑,顺势将棋子放在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位置。   虽然第一步走天元可以随棋局变化起到很好的引征作用,但是围棋注重灵活的布局,而第一步走天元,就有很大的落空之嫌,到后面天元这手棋未必用得到。除非他很自信,否则这第一手相当于让了对手半着棋或者更多。也可以理解为,他是在挑衅!   龙胤勾勾嘴角,原本走天元是他最拿手的,只是他走了,便也作罢。于是捻起一枚黑子放在右下角的星位上。   如此,二人你来我往,沉浸于方寸间的杀伐之中。   一个不明来意的男人居然跑到墨莲轩来跟自家主子下棋,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让四“无”觉得诡异。   他们不敢懈怠,全都警惕的注视着凤千阙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千阙将手中的白子扔进棋笥道:“我输了。”   “我也就赢了你半目,算起来咱们平局。”龙胤指的是他第一手走天元的事。   “呵。”凤千阙低笑。   棋艺不是他最拿手的,而且第一步棋走天元实在是不明智的,但是他意在考验龙胤,便也不在乎输赢了。   如果一开始的对局还让他觉得二人旗鼓相当的话,那么越到后面,他便觉得力不从心了。而结局他只输了半目,也不过是龙胤在让着他罢了。看来他是猜到自己的来意了呢。   聪明、细心、睿智,这第二关嘛,也算是过了。   凤千阙想着,以迅雷之势,上身越过矮桌,一掌挥向龙胤的心口。   四“无”吓得半死,正欲上前,龙胤灵活的躲过他这一掌的同时,对无痕等人道:“你们退下,没我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任凭四“无”心里急得半死,也不敢不听主子的命令。   几人只得乖乖的退至一边。   .   ps:本文于6月5日(周五)上架,求支持。      ☆、111.勉强过关   凤千阙再次赞赏的点点头,与龙胤在宽敞的屋内缠斗起来。   那一掌没有带内力,龙胤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是以同样不用内力,二人只比招式。   许久之后,凤千阙感到有些累了,见龙胤依旧一派淡然,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连忙跳到一旁,摆手道:“罢了罢了,本王认输了。”   四“无”敏感的捕捉到“王”这个字眼,这才发现凤千阙身上隐隐有着属于王族的气势,无不思索着东陵啥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他们不认识的王爷了?   若说刚刚还是怀疑,现在便是肯定了!龙胤淡淡一笑,一边回到软塌一边道:“还不见过西越翼王?!”   原来他便是传说中的西越翼王爷!四“无”连忙向凤千阙见了礼。   凤千阙满意的在龙胤另一边坐下。   无痕赶忙上前将棋盘收了起来,无影则快速的倒了两杯茶水过来。   等凤千阙稍稍歇了口气后,龙胤问道:“说罢,你和阿萝是什么关系。”   凤千阙扫视了无痕等人一眼,见龙胤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示意他们乃是他信得过的人。于是狡黠一笑,不答反问道:“若本王说阿萝是本王的女儿,你们可会相信?”   四“无”显然不信,龙胤啜了一口茶,挑眉看向他,似是在思忖他这话的可信度。   许久,他才神色淡然的道:“我就说沈锦城那样一个追名逐利的小人,怎么能生出阿萝那样蕙质兰心的女儿?当年名动京城的双殊之一的君家小姐如初,又怎会看上一介商贾出生的沈锦城?但不知翼王到寒舍所为何意?”   “自然是来考校你的!”凤千阙倨傲的道:“本王才和阿萝相认,她便要嫁人了,本王心里如何甘心?你若是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自会带阿萝回西越。”   说着斜了龙胤一眼,“咱们西越的男儿不比东陵的男子差的!最关键的是,离本王极近,本王想什么时候看她便什么时候去看她。”   龙胤拂去额上的黑线,问道:“那不知岳丈大人,对小婿可还满意?”   凤千阙再次仔细的打量了龙胤一遍,确实找不出什么毛病,心不甘情不愿的道:“目前暂时眼下勉勉强强过关啦!不过……”   见龙胤紧绷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又在听了他那转折之后再次绷紧,凤千阙心里暗爽了一把,恁是揪了点不是毛病的毛病出来:“你太瘦了,皮肤也太白了,不像个男子汉!”   四“无”哪里听得别人这样说自家爷?   “咱们爷只是中了毒才这样子的……”无痕越说越小声,后面的话,恁是在凤千阙的白眼中停了下来。   凤千阙满意的点头道:“本王暂时就允了你们的婚事。小子你给本王记住了,你要是敢让阿萝受半点委屈,本王还是会来带她离开的!”   敢情这未来岳丈是来拆台的!   龙胤腹诽着言辞铿锵的道:“我龙胤认定的女子,自然会待她极好,你永远不会有带走她的机会!不过你若愿意,晋王府永远都会为你留一扇门。”   凤千阙点点头:“如此甚好!天色不早,本王告辞了。”   话落,他就着敞开的窗户便掠了出去,一下子便消失不见,足见他的轻功高超。   “爷,你相信他是未来主母的父亲?”无缺问道。   龙胤端起茶杯,望着凤千阙消失的地方,道:“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心以及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到一个好归属的心意,是不会作假的!”   最重要的是他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与阿萝如出一辙的狡黠与睿智。   .   ps:本文于明日(周五)上架,首更三万字,求支持求首订。   ☆、112.倾城佳人+上架公告+看点   翌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早上无事,君绮萝躲在屋里研制了一上午的毒药。到午时用了午膳后,在美人靠上小憩了片刻。   未时,乐笙乐箫准时叫她起来,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衣裳自然是龙胤让无痕送来的那一身,配饰也是上次无痕送来的由聚宝斋出品的东珠头面、耳饰、项链等配套首饰。   整套首饰除了东珠外,便是没有一丝杂毛的白狐毛。设计新颖,别出心裁,上头的东珠最大的有拇指大小,最小的也有小指般大,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一百零八颗,颗颗饱满、珠圆色亮,堪堪价值连城!   君绮萝不喜头上弄得累赘,只选了一串额饰和一朵以白狐毛配东珠的簪花。   别看乐笙大大咧咧,她梳头的技艺却是一流的,就着君绮萝选出的头饰,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她先是将前面的发丝中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将分开的发丝编成两股盘到头顶,脑后的青丝则让它自由披垂。然后将东珠额饰固定好,最大的东珠悬于额间,最后把簪花簪在发髻的后面便完成了。   “小姐,太美了!”乐笙像个花痴似的看着君绮萝。   “晋王世子定会被小姐迷得迈不动步子。”乐箫亦打趣着把东珠耳环为君绮萝戴上。   君绮萝看着镜中的绝美的容颜,只淡淡一笑,对乐箫道:“取一方面纱来。”   乐箫取来一方白色面纱,君绮萝接过,对着镜子覆在脸上,将眼睛以下的面容给遮了起来。   然而这一遮并不能掩其风华,若隐若现的样子反而勾得人想要一窥庐山真面目。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君绮萝说着朝外走去,乐笙乐箫在屋内洒了一些药粉后,也跟着她身后出去。   踏出屋子,君绮萝并未往院门去,而是径直走向一旁的花坛,随手摘了两片树叶,挥手朝院子里一棵榕树上射去。   只听“哎呀”两声,两道黑影从树上咚地摔到地上,定定的看向不远处翩然若仙的君绮萝,嘴巴大张,几乎能吞下一只鸭蛋。   他们自认为隐藏得极好,几乎连气息都隐匿了起来,哪曾想轻易就被她发现了。   嗯,她完全配得上主子!   这一认知让躺在地上的二人忘了爬起来,甚至连乐笙乐箫飞身过来都忘记了反抗。   乐笙乐箫飞快的点了他们的穴道,轻易将他们制服并踩在脚下。   哪知他二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其中一人还一脸傻笑,倒把乐笙乐箫给弄得莫名其妙。   “小姐,这二人是不是傻了?”乐笙嘟囔着问道。   君绮萝走过去,蹙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傻乐的男子回道:“属下是无影,他是无殇,是主子派来暗中保护主母的。”   君绮萝挑眉,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乐笙乐箫对视一眼,赶忙给他们解了穴道。   乐笙嗔道:“你二人也不吭个声,要是被咱们误杀了,你们就到阎王那去喊冤吧!”   “我们哪里知道主母内力这么好,咱们屏住气息都能被她发现了。”无影抱怨着对君绮萝道:“主母,主子他正等在鄱阳王府门口呢。”   “别乱叫,谁是你们主母?”君绮萝只觉脸颊发烫,若不是脸上覆着面纱,还不得糗死?没好气的瞪了无影一眼:“乐笙乐箫,咱们走了。”   望着君绮萝三人离去,无影无殇二人也隐入暗处,跟随她们而去。   .   PS:亲们,本文免费章节到此结束,感谢亲们一路陪伴。如能继续陪梓同走下去的,梓同鞠躬感谢;不能再陪着本文成长的,梓同也谢谢你们两个月的相伴。   文文明日凌晨三万字更新,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们能支持本文首订。许多盐巴的读者都知道首订对文文的重要性,梓同就不多废话了。   本文精彩看点:   1.沈宛心和龙肃云能顺利成亲吗?龙肃云见到阿萝的真面目后会有怎样的举动?   2.阿萝怎么为自己的娘亲讨回公道?又怎么知道她的祖父是被沈渣渣害死的?沈渣渣一家门又会得到怎样的报应?   3.阿胤的父王之死有什么隐情?阿胤身上的毒又是谁下的?他的毒能顺利解除吗?   4.阿萝与阿胤的婚礼会有变故吗?文妃和龙肃云会让他们顺利成亲吗?   5.阿萝乃扶苏公子的身份被公开后,旁人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6.阿萝成亲后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晋王府的老侧妃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   文文的看点还有许多许多,会一直精彩下去,精彩下去,精彩下去……   .   ps:本文于明日(周五)上架,凌晨首更三万字,求支持,求首订。   ☆、113.瞧瞧阿胤的媳妇什么样子   君绮萝到了王府大门口,正巧看见两辆马车向皇宫方向驶去,后面一辆正是沈宛心的,她的嘴角不由轻轻勾起一抹笑意。   无痕手执马鞭坐在一辆挂着晋王府的标志、看似极为普通的马车驾驶座上,候在鄱阳王府对面不怎么显眼的位置,见到君绮萝几人,忙对她挥着手。   君绮萝领着乐笙乐箫,款步朝马车走去。   龙胤从侧窗看见她过来,赶忙撩开帘子跳下马车,视线停在那一袭白衣翩跹的少女身上,恁是移不开眼。她虽是戴着面纱,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潋滟风华,将他的心弦狠狠的拨动了一下,铮铮铮的狂跳个不停。   君绮萝到了跟前才发现这辆外形看似普通的马车居然是沉香木打造的,又免不了一阵肉疼,心想这大约就是低调的奢华吧?龙胤这家伙真是懂得享受!正想指责他一番,却见他微笑着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瞧。   龙胤的眼神太过炽烈,又是一个大帅哥,饶是君绮萝觉得自己脸皮厚,也禁不住一个帅哥猛瞧啊,左右瞧了瞧,见许多路人都朝他们看来,遂对龙胤低声吼道:“你看够了没有?”   乐笙乐箫见龙胤看自家小姐的样子与她们猜想的一般无二,不由捂着嘴,双肩颤动的样子不是在忍笑又是什么?   “没够。”龙胤回过神来回了她一句。   “呵呵呵。”乐笙乐箫再也忍不住的大声笑出来。   龙胤不以为意,君绮萝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丫貌似比她脸皮还厚呢!“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嫌失了你晋王世子的身份!”   龙胤声若蚊蚋的嘟囔:“我看自己的媳妇,有何失/身份的?”   “什么?”君绮萝没听清,问道。   “我说……”龙胤双眼晶晶亮盯着君绮萝问,声音放大了几分:“是不是私底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你瞧?”   乐笙乐箫快到暴走的边缘了,若非担心影响不好,她们此刻定是要抱着肚子趴到地上打滚狂笑了。   无痕无语望天,这登徒子一样的男子还是他们高大上的晋王世子么?   “……”君绮萝无语至极。   “时候不早,咱们马车上再说。”龙胤见君绮萝要暴走,赶忙讨好的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   乐笙乐箫识趣的没有进马车里面,在无痕左右坐下后,马车便稳稳的驶出。   ……   车厢很是宽敞,一踏进去便有一股好闻的沉香香气扑鼻而来;厢底铺着色彩素雅的地毯,中间一张矮桌,桌上搁有果盘和点心;靠左一张软塌,榻下放有冰盆,很是凉爽;靠右乃是书架,上面陈列着满当当的书籍,以兵书居多,想来龙胤是一个很善于运筹帷幄的人;最里则是一只大箱笼,上面铺有一张完整的没有一丝杂毛的白狐皮及几只茶色的座垫。   君绮萝在书架上抽了一本杂记,然后在软塌上坐了下来,龙胤想也不想的坐在她的身边。   君绮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翻开杂记看了起来。只是那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属于龙胤的青莲香气,时不时的窜进鼻端,让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   而香气的主人歪靠在软塌的迎枕上,手支着头看着君绮萝,眼睛一瞬不瞬的。见她视线始终停留在一个点,也不点破,莞尔一笑道:“昨日下午,你父王来墨莲轩找我了。”   “什么?”君绮萝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转向龙胤问道:“你们有没有怎么样?”   龙胤故意放缓语速道:“我们打了一架……”   “你想要气死我吗?”君绮萝不淡定了,扯过龙胤的手就把起脉来。   龙胤见她紧张的样子,心里乐颠颠的,忙道:“我们只比招式,没有用内力。”   “你丫怎么不一气说完?”君绮萝见他脉象平顺,气息平稳,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   “是你打断我的话来着。”龙胤委屈的道:“再说那是你的父王,我未来的岳父大人,他要找我打架,我能置之不理吗?”   “呃。”君绮萝又把视线投入到书中,决定不再理他。   “而且他说……”龙胤故意逗她,说一半不说了。   君绮萝眼睛虽是盯着书,耳朵却是听着他说呢,哪知等了半天他不说了,不由将书往矮桌上一丢,没好气的问道:“他说什么了?”   龙胤暗里得逞一笑,面色却是不显:“他说我要是不如他的意,便不准我娶你,不过我总算是勉强通过他的要求……”   君绮萝暗暗输了口气,见他又不说了,怒道:“你是蛤蟆吗?非要碰一下跳一下!”   龙胤被她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他还说了,就算我娶了你,只要待你不好,他会来把你带走。”   君绮萝心中温暖,心道这才是一个父亲应有的表现啊!   龙胤见君绮萝的眸子柔和了几分,喟叹道:“他是一个好父亲。”   “嗯。”君绮萝点头。   “不过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嗯。”君绮萝又点头。   “以后我们成了亲,每年一半的时间去西越陪他吧。”   “嗯。”君绮萝再次点头,猛然惊觉他说了什么,不由一阵恼怒。心想自己聪明一世,竟被他给绕进去了!   恨恨的瞪了龙胤一眼,她索性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龙胤不再逗她,坐起身背靠着车壁,将她的头靠向自己的肩膀,柔声道:“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君绮萝本来要撑起来,想想便作了罢。他们都换了庚帖订了婚期,最主要的是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是她这辈子的男人,而他的心里也似乎有她,又何必去矫情?   也不知是真的困了,还是那淡淡的青莲香过于好闻,她竟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竟然躺在龙胤的腿上,身上盖着薄衾。   “什么时辰了?”君绮萝坐起身问道。   “快酉时了。”龙胤不在意的回道。   “啊,宴会都要开始了,你怎么不叫我?”君绮萝抱怨道。   鄱阳王府到皇宫,坐马车最多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他们申时正出发,现在快酉时,她多睡了三刻钟的时间。   龙胤为她理了理睡乱了的发丝,淡然道:“没事的,去早了也是参加那些无聊的赏花活动,咱们现在直接去宴会厅,时间刚刚好。”   “呃,好吧。”君绮萝淡淡道。她相信龙胤说可以,那便是可以了。   ……   龙胤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皱褶,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又扶着君绮萝下车。   这时,有宫人前来,领着他们往皇宫走去。   八月的天气依旧有些晒,无痕先前带着乐笙乐箫在旁边的阴凉处避太阳,见主子走了,立即跟着他们进了皇宫。   因为离宫宴开始的时辰不多了,路上除了皇宫守卫外,已经没有参宴的官人及家眷了。毕竟在东陵敢像龙胤这样赶着时间点进宫参加宴会的人可没有几个!   乐笙乐箫看着前头并行的两人,男的身材挺拔,女的亭亭玉立,都着一身白色的衣袍,单是看背影也觉得说不出的相配。又想到晋王世子对自家小姐是真心的好,她们也发自内心的为小姐开心。   “咦。”   乐箫心细的发现,晋王世子居然也是穿的千年冰蚕丝织就的衣裳。   君绮萝放慢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东陵的皇宫跟南疆的皇宫差别太大了。”见龙胤也回过头来,乐箫说了这句连忙改为传音道:“小姐,世子好像穿的也是千年冰蚕丝袍子。”   千年冰蚕丝平日看就和京里贵族们喜欢穿的云锦差不多,但是其价值却是相差万里。云锦在布料中也属上等,穿在身上不带一丝皱褶,但却像打皱的湖水一样波光粼粼;而千年冰蚕丝织就的料子,除了有着云锦的视觉效果,在阳光或者灯光下,还能瞧出七彩的光芒流转,她也是对比了自家小姐身上的衣裳才得以很快的认出来。   “各国有各国的风情,地域文化不一样,生活习性也不会一样,就是服饰也有很大的差别呢。”君绮萝假意回着乐箫的话,回转身去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龙胤。   上马车时她没有细看,上马车后没一会她就睡着了。这会一瞧,果然她发现龙胤身上的不就是跟她差不多的袍子?!   再一细看,居然连款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她的袍子是红色的滚边设计,他的则是黑色的滚边。   非但如此,他头上束发的发冠上,亦是嵌了一颗与她额间悬着那颗一般大小的东珠。   难怪无痕把衣裳送到后强调今日一定要穿这身衣裳,原来是为了这一茬呢!   这丫的也太骚包,居然还懂穿情侣服呢!   这一认知让君绮萝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又觉得吃了蜜一般,面纱下的嘴角都弯起了大大的弧度。   这才是谈恋爱的感觉嘛!前世遇到那渣男居然还没一个古人懂得浪漫,真是丢人!   “阿萝懂得真多。”龙胤扬起大大的笑脸。   这会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阿萝偷偷打量他呢,别以为他没看见。   这是常识好吗?君绮萝白他一眼道:“我从九岁开始就在各国跑,若是这些都不知道,便是白混了。”末了揶揄道:“你那么大个笑脸,是要比牙齿白还是想招蜂引蝶呢?”   龙胤微微一愣,顿时笑得更加爽朗了:“蝴蝶再美,又怎及阿萝一分一毫?这世间,除了阿萝能入我眼,别的蝴蝶送上门我都不会看一眼。”   君绮萝心中微甜,嘴上却道:“你不看不等于蝴蝶不飞到你眼前让你看。”   龙胤不以为意的道:“蝴蝶飞来,阿萝帮我把它们赶跑不就好了?”   君绮萝戏谑道:“好啊,到时候你别抱怨我破坏你的心情便好。”   “自然不会。”龙胤说着,抓过君绮萝的手握在手里,望着她,以唇形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君绮萝本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在看见他的唇语后,手上的动作便缓了下来,任由他握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句话如一粒石子投进本就不甚平静的湖里,皱了一池春水。   无痕以及乐笙乐箫跟在后头,听见他二人蝴蝶蜜蜂的,憋笑憋得辛苦,突然见到二人握着的手,稍稍讶异后便也释然了。   见君绮萝不说话了,龙胤侧头凝视着她,想到刚刚她说的九岁开始便各国跑,又联想她曾说过她医术之下从无死人的话,还有昨日无影说起扶苏公子在东陵……   他的脑中顿时茅塞顿开,状似不经意的道:“听闻扶苏公子也是个闲不住的,喜欢游览各国风光,顺便给人治病。”   君绮萝闻言身子脚步顿了一下,淡笑着问道:“是吗?”   想不到自己的小妻子竟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呢!   君绮萝那微小的动作,怎能瞒过龙胤密切的注视?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只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并非有心窥探她,也不会因为她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扶苏公子便对她心存觊觎。   她便是她,君绮萝,他龙胤这辈子属意的唯一的女人!   “是呢,无殇他们找了她两年都没找到,你说她是不是太会跑了?”龙胤神色淡然的问道。   “呵呵,我也只是听过扶苏公子的名头,又怎么知道他呢?”君绮萝打着哈哈敷衍。   她不是那种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从某种情况来说,她是一个极理性的人。   就拿前世那个渣男友艾伦来说吧。   在他对她出手之前,他们的感情可以说是非常好的,并且她也为他动了心,可是当他手中的枪悄悄抵在她的胸口扣动扳机的时候,她暗藏的薄薄的利刃亦毫不留情的划过了他的颈动脉。   艾伦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捂着鲜血涌动的脖子倒地时那不敢相信的眼神,她如今依然记忆犹新。   所以现在,就算她有点被龙胤感动,但在彼此没有十分信任彼此前,她不会将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使得人人皆知。   就在龙胤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前头领路的小太监跨到一边躬着身子恭敬的道:“晋王世子,君小姐,德勤殿到了,今儿的宴会就在这里举行。”   里面隐约有丝竹声传来,君绮萝赶忙抽出自己的手。   龙胤手上一空,感觉心都空了一般,那柔软的小手不盈一握,他好想握着她的手,一生一世也不放。   只是他明白现在是在皇宫,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阿萝考虑。不过再有一个月零三天,他便能正大光明的握着她的手狂街了!   “无痕你带着乐笙乐箫去偏殿,那里有专门为丫头嬷嬷设置的休息所。”龙胤吩咐完,对君绮萝道:“阿萝,我们进去吧。”   “嗯。”   ……   二人并肩前行,到了德勤殿门口,便有宫人大声唱和:“晋王世子到,鄱阳王府君小姐到——”   原本喧闹的大殿一下子静了下来,只余丝竹声依旧。   众人的目光一致望向踏进大殿的一对璧人。   男子身姿颀长,轩昂挺拔,气质若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他的身上几乎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女子娉婷婀娜,头上没有像别的千金一样弄得满头金银,却让人觉得出尘脱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极了天上最明亮的星子;她虽然蒙着面纱,却难掩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就算早已听闻她容貌普通,仍然让人升起撩起面纱,一窥面纱下的容颜的欲/望……   他们着相同款式的白袍,比肩行来,竟是出奇的般配!   他们一直走到大殿中央,众人都屏气凝神,忘记了呼吸似的,连丝竹声什么时候停了,都没人注意到。   “唔!”   不知是谁带着讶异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在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的突兀,使得众人回过神来。   “他们身上穿的好……好像是千年冰蚕丝织锦!”见有人望向自己,那突兀出声的男子忙解释道。   稍稍沉默之后,有人肯定道:“听闻千年冰蚕丝织锦在灯光的照耀下,会泛起七彩流光,错不了,他们穿的的确是万金难求的千年冰蚕丝织锦!”   “……”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羡慕,有人妒忌,有人不怀好意……各种目光胶着在君绮萝带着面纱的脸上。同时也有无数女子的目光炽热的望向龙胤,模样儿像是喝了几斤高粱酒一般,醉了。   人们自然不会以为君绮萝这个不受沈锦城待见的女儿会有能力购买有价无市,万金难求的千年冰蚕丝织锦!   他们敢打赌,就是东陵的皇族,就是皇上,只怕也没有一件千年冰蚕丝衣裳!   “晋王世子真是个疼媳妇的。”有人压着声音道。   “君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有人小声回应。   “福气什么啊,指不定嫁过去没多久就要做寡/妇了。”   “谁说不是呢?晋王世子也就能在物质上满足一下她而已。”   “……”   一时间,好的坏的,各种声音小声的传进君绮萝的耳朵里,听得她恼怒不已。   她倒不在乎别人说些什么,但是咒龙胤死就让她有些不能忍受了。   去他丫的!   她君绮萝从来就不是看人眼光而活的人,在意别人怎么看干嘛?   伸手抓过龙胤的手,侧头望去,却见龙胤除了她抓住他手时稍稍怔忡了一下外,神色如常的扯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一笑,风华潋滟,让无数女儿的心都颤了一下,纷纷想着若是这会牵着晋王世子手的人是自己,就是死也值得了。   “丑女就是丑女,以为弄张布遮住脸就能变美人了吗?”   一道尖锐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君绮萝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沈宛华满眼怨毒的望着自己。   在他身边,周氏邵氏等人莫不是冷沉着一张脸,沈锦城目光冷漠,隐隐透着算计。沈宛心的面色则精彩多了,嫉妒,不甘,怨怼……   她敢肯定,她桌下的手定是狠狠的绞着帕子,像绞麻花一样。   的确,沈宛心现在心里可是极度的不平衡。那身衣裳,怎么是君绮萝那个丑女能驾驭的?还有龙胤,虽说命不久矣,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比起安王来,俊美不止一两点!   更让人不甘的是,他对君绮萝一掷万金的豪气,足以让任何一名女子羡慕嫉妒恨!   君绮萝看着沈宛心变幻莫测的脸,心里很是满足了一把。现在她终于觉得价值万金的衣裳穿在身上,没有那么心疼了。又将视线放到沈宛华脸上,心里恶寒不已。   这丫的腿好了么?没好就待家里养伤,跑这来凑什么热闹?不过他既然这么不识好歹,待会儿便一起解决了,省得时不时的跑出来吠两声,实在让人讨厌得很。   ……   “沈公子的腿可是好利索了?”   龙胤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哪里还有刚刚笑如春风的样子?话落还顺带扫了刚刚发出不和谐声音的地方。   那些刚刚说坏话被扫到的人无不是在他阴鸷的眼神下瑟瑟的低下头。   许多人发现自己简直错的离谱!   或许是晋王世子沉寂太久了,他们瞧着如今的他随时都挂着微笑,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堪堪让他们忘记了他曾经杀伐果决、十三岁便杀敌无数的辉煌经历。   他们猛然惊觉,他现在只不过是披了一件温和的外衣,骨子里依然是从前那个嗜血的男子,从来就没变过!同时他们还认清了一点,那就是龙胤对君绮萝的在乎!   沈宛华瑟缩着脖子,看着龙胤,眼中明显的有着畏惧,生生了低下了他那自认为高贵的头。   龙胤阴沉着的脸,非但没有吓坏那些痴痴望着他的千金闺秀,反而让她们更加脸红心跳。   一个眼神就让沈宛华蔫了,太有男子气概了!   君绮萝扫了周围一圈,心情非常不美妙。她心底冷笑,就算再多的蝴蝶扑上来又怎么样?她定会毫不客气的折断它们美丽的翅膀!   收回视线,君绮萝对龙胤淡淡笑道:“不过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傻子,你和他置气作甚?”   沈宛华听君绮萝骂他傻子,猛地抬起头来张嘴就要骂回去,哪知接触到龙胤阴鸷的眼神时,只得悻悻然低下头去。   君绮萝和龙胤丝毫不给他们面子,让周氏邵氏恨极了他们。沈锦城老脸臊得,堪堪觉得抬不起头来,眼底也笼上了一层寒霜。只是他心里也极为畏惧龙胤,毕竟沈福到现在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半点消息。   不再理会众人,龙胤带着君绮萝到了宫里按品级为晋王府安排的位置。   晋王府的位置在御座的右首边,在他们来之前,这里空着。晋王府的老侧妃路氏一家是不能坐如此显赫的位置的,路氏的儿子乃是吏部尚书,从一品官员,是以她们也只能随着他坐在属于尚书的位置。   君绮萝发现,除了御阶之上的位置是空着的外,他们的对面位置也是空着的,想来应该是众皇子公主的位置。   龙胤细心的扶着君绮萝坐下后自己才坐下,这一微小的举动,亦让许多妙龄女子羡慕不已。   ……   这时,外面的太监又高声唱和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文妃娘娘到——”   然后又一气报了十来个名字,太子、太子妃、安王等王爷公主及各路嫔妃,当然能参加宫宴的嫔妃在后宫中必然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文妃娘娘千岁!”   一时间,万民朝拜,喝声震天。   对于动不动就下跪的做法,对君绮萝这个现代人来说是不怎么认同的,奈何殿内至少有千人,全都跪了下去,她要是不跪,那便有些鹤立鸡群了。   她本想从善如流的跪拜,哪知龙胤拉着她的手挽到自己的胳臂上,做成扶着他的样子。   侧头看龙胤只是微微躬身,她便有样学样。   君绮萝不是傻的,他也觉得龙胤没有狂到目中无人的地步,但是他这样做必定有他这样做的想法。   太子携太子妃、安王龙肃云、公主龙萧萧等人在对面空着的位置坐下。   龙澈则搀着他的老娘,率领皇后及三位嫔妃慢吞吞的走上御阶之上,视线扫过躬身而立的龙胤和君绮萝后,眼中微光闪了闪,这才道:“众卿平身,赐座!”   “谢皇上。”众官员和眷属齐声谢恩后落座。   待众人落座后,龙澈又道:“今日宫宴,众位可别拘谨,没得失了宴会的初衷。”   众人连忙谢恩应是。   然而,宫里头的大BOSS都来了,能不拘谨么?   这样的宴会不过就是变相的比美大会,君绮萝觉得无趣至极,然而每年中秋宴和春宴都是宫里固定的大宴,除非特殊原因,否则有头脸的官员及家属是必须参加的。她作为鄱阳王府的嫡女以及晋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自然不能例外。   接着龙澈发表了一通领导讲话,君绮萝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自己的事并未注意听,她只感觉到御阶上有一道阴毒的视线打在她的身上,对面也有好三股炽热的眼光朝他们这边看来,让她很不爽。   不用看她也知道上面那道视线是属于文妃的,至于对面嘛,其中一股定是属于龙肃云,另一股是属于龙萧萧的,但是另外的呢?   君绮萝状似不经意看过去,自动忽视龙肃云探究的目光,却发现对面一黄色宫装的绝色女子痴痴的望着……龙胤。   我勒个去,这是神马情况?!   君绮萝在脑中搜索了一遍,得出结论是那女子她不认得。不过她身边俊朗的男子,君绮萝却是认得的,乃是东陵的太子龙肃炀。   那么与东宫太子坐一起的,必是太子妃罗欣儿无疑了。   在回了东陵之后,她做过功课,将溯京有名望的贵族的家族关系网、画像及特点全都熟悉了一遍,知己知彼,才能不做睁眼瞎啊。   因为罗欣儿久居深宫,所以没有她的画像也不足为奇。   尼玛,有jian情啊有jian情!   堂堂太子妃在自己的男人还坐在身边的情况下,竟然痴痴的看着别的男人……   她只能问——   这是爱得有多深,有多深,有多深?!   越想,君绮萝心中越气,然后就把这股郁气化成了行动,藏在桌下的手狠狠的掐了龙胤的大腿一把。   龙胤虽然不觉得自己的小女人这用力一掐有多痛,但是他能感觉到她似乎生气了,不明所以的问道:“阿萝,怎么了?”   君绮萝意有所指的传音道:“看你丫惹的桃花!”   龙胤漠然的望过去又漠然的回头,欣然传音问道:“阿萝是在吃醋吗?”   君绮萝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吃你妹的醋!   龙胤勾起一抹好看的笑:“一朵烂桃花而已,阿萝不必在意。”   君绮萝不怀好意的斜乜着他:“是啊,好大一朵烂桃花,你说我是该掐还是不该掐呢?”   “只要阿萝愿意,我身边的桃花任你掐。”   “这可是你说的。”   二人的互动看在对面的龙肃云眼中,生生觉得刺眼。   这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他们的感情怎么变得这么要好了?   而且他发现君绮萝今日打扮起来跟平时太不一样了,面纱并未能遮住她的华彩,反而显得那一双翦水秋瞳更加的亮了,好似随时都能盈出水来一般。她刚刚斜睨龙胤那一眼,更是风情无限!   龙肃炀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女人竟然看别的男人看痴了,看龙胤没有理她,他心中的郁气才消了两分。只是桌下的手狠狠的在罗欣儿的腰线上捏了一把。   “唔……”   罗欣儿吃痛,就要惊呼出来,意识到场合不对,赶忙咬着唇把剩下的音节生生的逼了回去。   君绮萝眼风扫到,只觉一阵好笑。原来不用自己出手,便有人会收拾她了!   ……   御阶上,龙澈终于发言结束,立即有宫人鱼贯而入,将各类珍馐美食给端了上来。   趁着上菜的空档,皇后陈桑微笑着看向龙胤,和蔼的道:“本宫有三年不曾见过阿胤出席宫中宴会了,你可还好?”   龙胤起身,微微躬身道:“回娘娘,胤一切安好。”   只是说完这话时,他竟是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脸色越发苍白了,似乎印证了他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   众人看他这样子心中各有所思,有的高兴,有的惋惜,有的幸灾乐祸,当然也有个别隐忍的担忧。   龙澈眼底精光流转,担忧的道:“阿胤坐下说话吧。”   “谢皇上。”龙胤也不客气,谢恩后便坐下了。   君绮萝泪眼蒙蒙的看着龙胤,似乎因为他咳嗽急得眼睛都红了,连忙端了水给他,偷偷在桌下为他把了把脉,确定无事才放下心来。   龙胤的毒,她再了解不过。虽然毒发起来几乎能要了他的命,但是平时只要不用内力,除了身子虚点脸色苍白点外,并无太大的问题。   她不知道为何他会在世人面前装成这副样子,不过作为他未过门的妻子,她也不能拆他台不是?   “倒是本宫的不是了。”皇后陈桑有些自责的说着,转向君绮萝道:“这位便是君老王爷的孙女吧?”   君绮萝起身道:“回娘娘,臣女正是君绮萝。”   “君绮萝,你戴着个面纱装神秘吗?还是不敢见人?可知道御前失仪也是大不敬的。”这道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文妃:“龙胤因为身体不适,得了皇上的允准可以不用行礼,可是你君绮萝见了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也不下跪,又是谁借你的胆子?”   听见君绮萝被文妃训斥,龙萧萧和沈宛心心里都觉得过瘾极了。   其余的人则有人欢喜,有人担忧,有人漠不关心。   欢喜的人恨不得君绮萝被惩处,最好被打一顿板子,比如龙肃云,比如沈氏一门,比如那些对龙胤存有非分之想的人,还有晋王府老侧妃一家子;担忧的人无不为她捏了把汗,比如武陵侯老侯夫人和段芊雅,比如与晋王府关系好的人,还有那曾经与君绮萝有过短暂交集的太傅府的公子文殊;漠不关心的自然是那些与君绮萝没有关系的人。   众人只道文妃是因为君绮萝对安王下休书的事耿耿于怀,其实也是也不是。为儿子抱不平是一方面,她心里更多的是想给龙胤给下马威。   前次她在龙胤那吃了个哑巴亏,生生折了十四名暗卫,却不能对他有所动作,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的!今儿逮到君绮萝的错处,她怎能错过?   她想借助打压君绮萝,让龙胤知道,在皇权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龙胤拿着张帕子捂着嘴,淡淡望向文妃,清清淡淡的一个眼神,竟然让她觉得寒入心底,到嗓子眼的更为恶毒的话生生被压了下去。   ……   君绮萝扫视了周围一圈,将周围的视线都望向自己,众生百态,她一一纳入眼底,心里冷笑不已。   阿胤三年不在世人面前露脸,除了武陵侯府与中立的顺义王府以及几位武将外,这殿中关心阿胤的人可真不多!她不相信,晋王府百年名门望族,人脉网竟然这样的薄弱!   想来是他们以为晋王府的传奇人物龙翊天死去,龙胤命不久矣,再也无法站在东陵贵族的制高点,便另择良木而栖了吧?!   原来这世间人与人的关系,竟是薄弱至此,如此不堪一击!   难道他们都忘了今日的安逸生活是谁带来的吗?   罢了,那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遇到事情总会在你背后捅一刀,这种人还是早些杜绝在外的好!   君绮萝心思敏锐,不过眨眼之间心中便千转百回,将某些事情和人物看得通透。感觉到龙胤要站起来,忙传音道:“阿胤你别动,我自己会处理。”   君绮萝正欲起身,皇后陈桑觑了她一眼,转向文妃道:“咱们都知道君小姐在外头长大,回京的时间又短,想必鄱阳王都还来不及请人教她宫中礼仪,文妃你便放过她吧。她与云儿的婚事不成,也只能说是跟云儿没有缘分,你可别为了这事与她置气。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呢。”   别看这话听着和和气气,言外之意却是指责沈锦城对君绮萝这个女儿不用心,龙肃云不顾她的名誉与她退婚,还有便是指文妃此举是在报复君绮萝。   文妃脸色煞白,不是怕的,是气的!   她哪里想到陈桑居然会帮君绮萝说话?在心里把皇后给骂了一遍。   君绮萝可不会傻傻的认为皇后是在帮自己,她如果不是借着自己打压文妃一党便是想借此讨好阿胤了!不过如此甚好,她还省得跪了呢。   沈锦城低着头,周围鄙夷的视线让他抬不起头来,他深深觉得自己的老脸今天都被丢光了。   漫说为君绮萝找教习嬷嬷教习礼仪,他不弄死她都不错了!再说府中既没给她准备衣裳,又没告诉她今日宫宴的事,他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来啊!   都是龙胤那个短命鬼三番两次的多事!不但多次救了她,给她准备了价值万金的衣裳,还把她带进宫来。   想到这,沈锦城简直恨死龙胤了,比恨君绮萝还恨他。   沈宛心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旁人的眼光瞅得抬不起头来,想起身为自己的父亲辩解一番,被老道的邵氏一个眼神瞪去,便乖乖的坐着不敢乱动。   ……   “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太后看不下去了,对皇后道:“君小姐下个月便要嫁给阿胤,你回头找两个教习嬷嬷,教习她皇家媳妇该有的规矩便好了。”   “媳妇省得的。”皇后陈桑慈爱的看向君绮萝,自来熟的道:“阿萝,本宫还不曾见过你呢,过来让本宫瞅瞅咱们阿胤的媳妇是什么样子。”   “就她那个丑样有什么好看的?”龙萧萧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没得污了人的眼睛!”   虽然很轻,但是靠近御阶的位置都听得清清楚楚。   龙胤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对面的龙萧萧。   龙萧萧打了个寒颤,将头转向另一边,不敢再看龙胤。也不知怎地,她从小连父皇都不怕,单单就怕了这个堂叔。   “咦,萧萧的脸上怎么也戴了面纱?”皇后状似才注意到,语带惊异的问。   文妃心知皇后故意揭自己的短,脸色极不自然,心里把她给骂了一遍。   君绮萝望过去,果然看到龙萧萧的脸上居然也戴着一方粉色的面纱,心里顿时觉得不美了。   他丫的文妃那死女人,自己的女儿不也戴着面纱吗?别人蒙面就是大不敬,她的女儿戴面纱就屁事没有!   “我让人在她平日用的胭脂里放了点料。”龙胤云淡风轻的声音传进耳朵。   君绮萝愕然,一是觉得他堂堂晋王世子,竟然跟个小姑娘计较;二是惊觉他居然在宫中有自己的势力。   “谁叫她前日想要打你的脸?”龙胤傲娇的再次传音。   呵,这男人……   君绮萝简直哭笑不得,他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   龙萧萧狠狠瞪了君绮萝一眼,不得不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来,声若蚊蚋的回道:“回母后,儿臣前几天吃坏了东西,脸上长了疹子。”   “这样啊。”皇后看向君绮萝,以为她脸上也是长了什么东西,是以才戴了面纱遮丑。   君绮萝看懂皇后的眼神,赶在她开口前道:“娘娘,臣女脸上很干净。”   她一早便打定主意亮出自己的真面目,此时不就是个契机?   君绮萝眼睛微微弯起,任谁也看出她面纱下的面容带笑:“臣女陋颜,希望不要污了皇上、太后、皇后及众位娘娘的眼睛才好。”   说着面向皇后等人,拿掉脸上的面纱。   看见她的模样,皇后、太后及几位嫔妃纷纷表现出震惊的样子。   文妃则下意识的捂着嘴巴,不过从她的眼睛依然看得出她很是吃惊。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君如初那个贱/人怎么会生出容貌那么平凡的女儿来?却原来是君绮萝欺骗了自己,欺骗了云儿!   好啊,好样的,君绮萝你真是你好样的!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龙澈竟然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不敢相信的望着君绮萝的脸,伸出右手,展开手指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114.欺君之罪   台上几位大BOSS的反应让下面的人好奇极了,心里猫爪似的。只是君绮萝的位置太靠前,又是面对着前方,他们不是看见背影就是看见侧影。   不过单是看着侧面,也让人觉得她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线条柔和了,鼻子更挺了,小嘴更丰盈了,最明显的是她的皮肤细滑莹润,连一粒小小的雀斑都看不见。   龙澈的反应对别人来说会意外,君绮萝却觉得不难理解。因为她父王都说了,她的样子跟她娘亲有六七分相似,龙澈觊觎她娘亲,最终却未得到,所以有此时的举动也不奇怪。   然而君绮萝清楚,龙胤不清楚啊,他看着龙澈的样子,温和的面容下,有着隐晦的恼意。   皇后最先回过神来,见到龙澈的反应,低下头眸色晦暗不明,再抬起头来时,眼中一片清明,淡淡笑道:“如果说阿萝的容貌也算是粗陋的话,咱们东陵便找不出美人来!”   祸水啊!太后也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扯了扯龙澈的衣摆,龙澈不自然的坐会座椅上。   “依哀家看,她比起她娘亲来还要美上三分呢!”太后掩去眼中流光,点点头附和皇后的话。   “嘶!”众人不由吸了口气。   能得皇后和太后二人如此赞誉,君绮萝可算是第一人啊!那些早就见识过君绮萝容貌的人,心中越发想看看她普通的面容怎么就得了皇后和太后的认可?   “母后可是难得夸人呢,儿臣倒要好好瞧瞧!”一位紫袍男子径自从座位上站起来,也不在意众人眼光,越过桌子就走向君绮萝。   龙胤见阿萝得了他的主意,眸底的色彩晦暗不明,他突然有种将阿萝藏起来独自欣赏的冲/动。不过想想他的阿萝那么优秀,又怎是藏便能藏得住的?再说了,如果他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住,那是真的不用活了。   想到这一层,龙胤心里也就释怀了。   太后*溺的看龙泽一眼,嗔道:“你这泼猴,凑什么热闹?没得唐突了君小姐!”   “儿子就看一眼,想必阿胤是不会介意的。”龙泽说着已然走到君绮萝正面五步远的地方,便迈不动步子了。   君绮萝一动不动,嘴畔挂着礼貌却疏离,不达眼底的浅笑,脑中却在思索着这人的身份。   他不过三十岁左右,看起来要比她的父王凤千阙稍稍年轻些,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眉眼与龙澈有些像。君绮萝心里有了答案:当今太后的小儿子,龙澈的亲弟弟,逍遥王龙泽,一个无心朝堂只懂风月的闲散王爷!   正因为如此,龙澈对这个弟弟格外的照顾,就连他的逍遥王府也是除了晋王府外最好的。   这逍遥王好/色,不管男色女色,主要入了他的眼便很难逃过他的魔爪。传闻在逍遥王府内,他专门辟了一块地方豢养男宠。也不知道传闻可不可信,更不知道自己被他注意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那有怎么样?自己还能怕了他不成?   君绮萝看着龙泽定住的身子,眸底划过一抹嘲讽的笑。   他们的反应不正是她要的效果吗?想必龙肃云一会儿的反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落落大方的与龙泽对视,直到舒金全得了太后的示意,将呆愣的龙泽搀回他的座位才作罢。   ……   龙肃云的确不好受了。   他见到自己的父皇等人的举动后,眼睛便一瞬不瞬的盯着君绮萝的侧颜,想到那个可能性,他心底也有些愤怒,有些不甘,还有些焦躁。   “王叔,你也太夸张了吧?”龙萧萧鄙夷的看着被扶回座位上的龙泽傻愣愣,只那目光追随在君绮萝身上样子,不以为然的道:“君绮萝那样儿也算美人的话,咱们东陵应该是没有丑女才是!”   逍遥王妃看到自己丈夫的反应,咬着唇委屈的看向君绮萝,心里狠狠的骂着狐/媚子、骚/蹄子之类的字眼。   “阿萝,萧萧年纪小,又被她父皇宠坏了,你千万不要和她计较。”皇后无奈的摇摇头,对君绮萝抱歉的道。   “娘娘严重了,公主千金之躯,臣女怎敢和她计较?”君绮萝盈盈一笑道:“一个人的容颜再好,也不过一副臭皮囊,百年之后也只是一抔黄土了事。”   “这话说得极好!”太后和蔼的笑着看向龙胤道:“与阿胤也是极般配的。”   “皇祖母,你们太高看她了,她不过就是哥哥不要的女人,父皇却要把她赐给龙胤叔……”龙萧萧见不得君绮萝被夸,竟是越说越起劲,连龙肃云暗里拉她的手也直接被她无视,继续道:“简直是玷污了龙胤叔嘛!”   君绮萝低着头,嘴角挂着大大的笑意,她怎么也想不到,文妃在宫中浸yin多年,看起来也不是个笨的,怎地竟然培养出龙萧萧这样猪脑子的女儿?   龙萧萧不知死活的话使得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那些身份不够尊贵的人纷纷低下头,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的确,龙澈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脸如寒霜,尴尬不已。   当初他不就是听了自己儿子的话,把君绮萝赐给龙胤的吗?其用意有头脑的人几乎都知道,但又有哪个敢明面儿说出来?   这个只长容貌不长脑子的东西,早知道她如此蠢,就不该放出来气人!   简直气死他了!   龙澈越想越气,站起来阴恻恻的道:“来人,把这个随意揣测圣意的东西给朕带下去,关进朝霞殿,没朕的圣谕,不得出来!”   立时,便有两名太监上前,抓着龙萧萧的臂膀就要往殿外去。   龙萧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不该说的话,看见平日疼宠自己的父皇此时黑着一张脸的样子,求情的话到了嘴边便咽了下去,转向文妃道:“母妃救我,女儿不要被禁足啊!”   龙肃云赶忙站出来,跪在御座前:“父皇,萧萧年纪小不懂事,放过她这一次吧。”   文妃沉浸于君绮萝带来的震撼中,连刚刚自己女儿说出那番话都没有留意,此时听自己女儿呼救,也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惹怒了龙澈,匆匆下到御座前,跪地道:“皇上恕罪,请皇上饶过萧萧这一次。”   “文妃你好意思求情,看看你自己教出来的女儿,也太无法无天了!”龙澈指着龙萧萧,脸色越发阴郁:“把她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这事谁要是再敢求情,一律同罪论处!”   龙澈一锤定音,原本还想站出来的太傅府的人赶忙坐下去。   连太后张了张嘴,想要求情的话也咽了回去。   文妃和龙肃云见这事已然板上钉钉,怏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皇后微低着头,愉悦的笑了。   君绮萝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一阵恶寒,心中腹诽果然皇宫里没一个好东西!   “父皇,儿臣不要挨板子啊……求您了……不要打儿臣……”龙萧萧痛哭流涕,声嘶力竭的叫着,连声音都嘶哑了,她挣扎着想要挣开太监的手,那样儿倒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公主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小太监深深知道这时候要是心软,违逆了他的意思,那么挨板子的将是他们了。   于是,二人毫不心软的改搀为拖,拖着她便往殿外走去,也不知是怎地,她脸上的面纱脱落在地,露出一张长满深红色斑块的脸,哪里还有往日娇俏美丽的模样?   君绮萝低着头没看她,如若看见,定然会甜蜜的说:龙胤君,你心太狠了。   文妃哪里见过自己疼在心坎的女儿受过这样的罪?于是心里又把这一切又归咎到君绮萝的身上。   ……   “阿胤,你别听萧萧瞎说。”   等龙萧萧被拖出了殿外,龙澈才收回视线,敛起眼中的阴鸷,看向始终淡笑着的龙胤,略略放柔声音道:“朕当时感念晋王叔为咱们东陵的和平失了性命,又念及你再过两个月就二十岁了,却未能为晋王府传宗接代,朕心里愧疚至极!恰逢君小姐与云儿退婚,朕想着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便有意促成这门婚事,实在没有想太多。”   龙胤起身,难得诚恳的道:“皇上的圣意,胤心里明白。胤由衷感谢皇上为胤赐下的这门婚事,胤对阿萝很满意。”   说着拉起君绮萝的手,痴痴的看向她。   感受到头顶炽热的目光,君绮萝抬起头来转向他,却是一下子晃花了众人的眼睛。若说刚刚还怀疑皇后和太后的眼光的话,现在他们则是深信不疑。   好个绝色倾城的女子!   肤若凝脂,齿如瓠犀,臻首娥眉,美目流盼……似乎任何美好的形容词用在她的身上都不能完全诠释她的美。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大约就是说的她现在的样子了。没有华丽的妆容,只淡淡的在眼周以淡紫的脂粉扫了几下,连唇脂都不曾用;头发也简简单单的挽起,抛却发饰的价值不谈,上面只一串东珠和一枚簪花,却依然美得脱俗。   一时间,惊艳、嫉恨、呆愣、炽热……当然还有几道不还好意的霪邪的目光,纷纷射向君绮萝。   那些刚刚还嫉妒她的女子,这会儿无不是无力的感觉到,嫉妒她对于她们来说是奢侈,是自讨苦吃,是不理智!   鉴于龙胤刚刚那句“很满意”,无数男儿呕血不已,你晋王世子倒是满意了,你让咱们这些“初识美人,却道美人有主”的男儿情何以堪?你让龙肃云情何以堪?   果然,果然!   龙肃云心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的击打了一下,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破裂,疼得他几乎不能承受。他不相信,不相信眼前绝美的女子会是那个他不要的女子,他接受不了!   沈宛心轻咬薄唇,她的位置与君绮萝在一排,中间隔了顺义王府的人,所以她并不能够很好的看到她的样子。   可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恰恰透过一道不怎么宽的缝隙看见了她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就是那一眼,也足以让她震惊了。   枉她被称为京城绝色,除了太子妃之外,鲜有女子的容貌能超越她。可是就算她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沮丧的认识到自己与君绮萝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就连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太子妃与她相比也只能靠边站!   望向斜对面的龙肃云,她敏感的从他的眼底看出一抹后悔之色,堪堪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邵氏、周氏、沈宛华以及沈锦城几人也想要一窥君绮萝的真面目,奈何位置不对,只得作罢。   邵氏老眼浑浊的望向君绮萝所在的位置,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事情想要抓住,却抓不住。   ……   若说此时除了文妃和沈宛心,还有谁极恨君绮萝的话,那便非太子妃罗欣儿莫属了!   原本在见到君绮萝的真颜之前,她是完全不在意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屑她的。就算她知道君绮萝将要嫁给龙胤后,也没有把她当回事。因为她很自信凭自己的容貌,完全能够再次得到龙胤的青睐。   然而现在她完全不敢这样想了。   一是阿胤对君绮萝的态度,二是君绮萝过分美丽的容貌。   四年前,她罗欣儿被誉为东陵的第一美人,就算是在这四年里也无人能企及。可因为君绮萝的出现,她的第一美人的地位似乎将被动摇,她心里的危机感也越发的重了。   不行,任何想要觊觎阿胤的人,她都不能容。哪怕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不想有别的女人和他在一起!   沈宛心的不甘,罗欣儿的怨毒,自己儿子眼中的悔意……众人的反应被文妃看在眼里。   收起情绪,文妃问道:“你说你是君绮萝?”   君绮萝微微讶异,就连龙澈也蹙起了眉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若说文妃这一问没有带着目的,君绮萝是不会相信的!她甚至有种感觉,文妃挖了一个坑在等着自己跳进去。   龙胤从刚刚起身便一直陪她站着,见君绮萝犹豫了,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带着一丝纵容的传音道:“想说什么话便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多想,一切有我。”   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去想,想任性就任性……   君绮萝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是他丫的太棒了!   只不过她并非是怕了文妃,而是在想文妃问这话的用意才有所迟疑。   似乎想到什么,君绮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望向文妃,不答反问道:“臣女是不是君绮萝难道文妃娘娘还不清楚吗?就算不清楚,这张脸也应该能证明了吧?再不然,文妃娘娘再验证一次臣女身上的胎记?”   “本宫权且当你是君绮萝。”文妃得逞一笑道:“那请问君小姐,到底是现在美若天仙的模样是你,还是原来普通如路人的样子是你?”   “想来臣女说两张面孔都是臣女,文妃娘娘也是不会信的。”君绮萝故意忽略文妃刚刚那一笑:“既然如此,娘娘便将现在的样子当作臣女真实的样貌吧!”   文妃别有用心的看了君绮萝一眼,再次走下御阶,跪在龙澈跟前道:“皇上,君绮萝欺君罔上,臣妾恳请皇上为云儿讨回公道!”   ……   若说文妃的用意众人到现在还不清楚,那便是傻了!   事情演变到现在的情景,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众人无不是愕然的看看文妃,又看向龙澈,最后才有些怜悯的望向君绮萝。   龙肃云惊得站起来,焦躁的心竟隐隐有些雀跃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母妃会来上这样一出。   如果……   他抬眼看向君绮萝。   如果他能再有一次机会,绝对会牢牢抓住她,再不会放手!   沈宛心将龙肃云的表情完全收入眼底,她的心里不由得阵阵发凉。   那还是那个对自己信誓旦旦,说爱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吗?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同时将龙肃云的表情看在眼里的还有沈氏一家门。邵氏周氏愤怒不已,沈锦城也蹙着眉显示他的不悦。且不说别的,就是龙肃云几次三番挑战他的脾气也足以让他生气。   难道他不想要鄱阳王府的支持了吗?!   文殊淡淡扫了沈氏一家表情各异的脸,唇畔嘲讽的笑一闪而逝。望向君绮萝时,眸中却多了一丝温柔的情愫。   二十多天前,他们在京外简陋的茶寮里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像是根植在他的脑中,清晰得抹也抹不去。同时抹不去的还有她的那句“世人都道我失火身亡,可又有谁知道,我其实是被灌了剧毒,险象环生,毒解后却又不敢回来”。   是谁会对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灌毒呢?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   可是他没有将无意中听来的这句话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表弟龙肃云。   从小,他就知道表弟的野心,知道他想要的什么,更知道他对鄱阳王府的势力势在必得,所以表弟和沈大小姐结合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君绮萝的出现,打破了表弟的计划。对于计划外的东西,他一向都是牺牲掉的,是以才会有他当众休弃她以博沈宛心一笑的事情发生。   他不希望表弟和她在一起,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得知表弟要当众休弃她的消息时,他震惊了,她已经够可怜了,他怎能如此作践她?   他去找他,希望他放过她,却被他赶走。   呵,在他忧心怎么帮助她时,哪知道她一早就洞悉表弟的计划,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真是漂亮的还击!   虽然闹得有点大,也悖离了表弟的初衷,可总算是把婚约给解除了。原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没想到转眼她又被赐婚给了晋王世子……   好吧,晋王世子命不久矣,等他离世后,他还是有机会的,哪知她竟是如此绝色倾城……   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又岂是任何人都能亵渎的?   文殊苦涩一笑,将心里那一丝蠢蠢欲动深深给压到心底最深处,挂了把锁,将之锁了起来。   他又看向龙肃云。   他和他一起长大,他对他的了解就如同对自己,他的想法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都那样对她了,如今她又是晋王世子的未婚妻,只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姑姑这样闹又有什么意思呢?早晚会把皇上对祖父的那份师徒情给磨完的!   ……   段芊雅担忧的握着自己曾祖母的手,传音问道:“老祖宗,文妃娘娘她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君姐姐嫁给她那儿子?君姐姐不会有事吧?”   她实在是很喜欢君绮萝呢,看表哥的样子似乎也很喜欢她,不然怎会赠她价值万金的衣裳?又怎会如此维护她?   表哥这几年过得太苦了,如果有他喜欢的人陪着他,她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若是君姐姐也能喜欢表哥,那便完美了!   老侯夫人略略低下头,眸光清明,哪里看起来像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只是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与浑浊,注视着事件的焦点人物,却是对自己的曾孙女传音道:“放心吧,阿萝不是个软的,怎能任她拿捏?再说还有你表哥在呢,阿萝不会有事的。”   段芊雅听自个儿的曾祖母这么说,又看看淡定从容的君绮萝,总算放下心来。   “爱妃,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中秋盛宴,你适可而止啊!”龙澈沉声喝道。   女儿是这样,做母亲的也是这样!难道是他对她们太好太纵容,她们便忘记了谁是皇帝不成?   文妃想到那个预言,咬了咬牙道:“皇上,臣妾跟云儿被人蒙蔽,心里气不过,她若是不给臣妾个解释,臣妾决不罢休。”   “咳咳……”   龙胤的咳嗽声响起,众人才想到他站了许久了。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龙胤,温声道:“皇上,阿胤身子弱,阿萝也站了许久了,不如让他们坐下说话吧。”   龙澈和蔼一笑道:“朕准了。”   龙胤谢恩,扶着君绮萝一起坐下。   君绮萝坐着,她文佳却跪着……   文妃暗暗咬牙:陈桑,你就喜欢和本宫做对!   坐定后,君绮萝微笑着望向文妃:“文妃娘娘,不知臣女怎么欺君了?”   “你与云儿自小有婚约,却顶着一张假面回来,这便是欺君!”文妃言辞铿锵的道。   “娘娘真是冤枉死臣女了。”君绮萝低眉顺目的道:“文妃娘娘,臣女早年失忆,几个月前才恢复记忆,自打记起自己乃是鄱阳王府小姐,且与安王有婚约后,是以真面目回来的呢!哪知巧得很,回来的当天在京外三十里的茶寮里遇到安王殿下、太傅府文殊公子、鄱阳王府沈公子。”   文妃一愣,这事她可没听儿子说起过。   “当时臣女便与他们同处一桌。其间太傅府文殊公子问起,臣女若回来了会如何。”君绮萝说着,将那日他们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讲了一遍。末了问道:“文妃娘娘,臣女虽然粗陋,也是有自尊的!他不愿意娶臣女,难道臣女还要贴上去受他侮辱吗?是以臣女才在回京的路上施展易容术,把真颜给掩盖了起来。”   “文妃娘娘别说什么我不该易容的话。”文妃张口想说什么,君绮萝赶前道:“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若是安王殿下因为臣女的容貌而娶臣女,等待臣女的又会是怎样的结果,想必大家都清楚得很!”   说着轻蔑的瞄了龙肃云一眼:“事实证明,安王殿下确实对臣女无心,否则,安王殿下在得知臣女回来后,又怎会在鄱阳王府大门口,当着臣女和众多百姓的面,宣誓这辈子只认定沈大小姐呢?如此情深意重,倒让臣女感动得很,又怎好做那棒打鸳鸯的坏人?”   “好个‘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皇后似有所感,哀怨的看了龙澈一眼:“阿萝有此觉悟,倒让我等惭愧了呢。皇上,你看呢?”   君绮萝一番话不但让皇后有所感,就是这殿内有年龄的女子皆有所感,甚至有些刚刚对她没有好感的年轻女子心中也默默的对她的态度改观了。然而最让人惊讶的不是她这番话,而是她的傲气!   她们完全相信,只要她愿意,凭她如花美貌完全可以抓住龙肃云的心,将沈宛心甩出几条街去。可是她竟然只因一两句话,便放弃安王这个京中大多数女子都心仪的男子。况且这男子原本就该属于她的。   龙澈坐在上首,将大多数人的表情看着眼里,最后停在君绮萝的脸上,目光深沉。   这个女子,比起当初那人更美、更多了几分灵动,似乎也更能抓住男人的心。   龙肃云偷偷打量着自己的父亲,猛然想起自己的母妃曾经说漏嘴的那句话,大致是说若不是当初君如初不愿进宫为妃,鄱阳王府也不会……   也不会走到改名换姓的地步?   那时因为想着如何同君绮萝解除婚约,根本不曾在意这句话,如今想起来,他才震惊的捕捉到一个事实——   父皇喜欢君如初!   龙肃云险些站立不稳。   可是父皇若喜欢君如初的话,凭他的手段为什么没能把佳人娶到手?反而让沈锦城占了这么大个便宜?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思定这些,龙肃云便不对眼前的事抱希望了,有的事情急不得,必须谋定而动!   ……   “皇上?”皇后轻声唤道。   龙澈回过神来,语气生硬的对文妃道:“这事就此作罢,你退下吧!”   文妃心想这事大约要泡汤了,连忙唤道:“皇上,君绮萝只怕一早便与晋王世子有私情,否则当时她与云儿闹的时候,三年不曾露面的晋王世子怎会恰恰在场?她又怎会突然消失在轿子里?”   这件事搁在众人心中很久了,他们也都很疑惑,只是找不到当事人求证,如今被文妃说起,众人的耳朵纷纷竖了起来。   文妃像块狗皮膏药一样,不止不休,让君绮萝都觉得有些厌烦了。   她直觉的认为,文妃并非只是因为自己让她的儿子名誉受损才咬住自己不放这么简单,这里头定还有什么她不知的理由!   示意龙胤不要动后,自己慢慢站起来,语气也不大好:“文妃娘娘可不要随意玷污臣女的名节!在回京之前,臣女可不知道晋王世子是何许人也,与安王殿下婚礼那日,臣女才和晋王世子第一次见,所以请文妃娘娘慎言慎行!至于臣女为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在轿子里嘛……”   君绮萝说着对一个小太监道:“麻烦你去偏殿把我的两名婢女叫来。”   这件事情,如果想要不留后患,君绮萝觉得安在乐笙乐箫身上比较合适。   小太监看向龙澈,见龙澈微微点头,这才去把乐笙乐箫叫了过来。   君绮萝在她们到跟前之前便传音给她们,是以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完全不用担心。   也不等乐笙乐箫向龙澈等人跪拜行礼,君绮萝便道:“乐笙乐箫,你二人演绎一下我当日是怎么消失的。”   乐笙乐箫恭敬的回了声“是”,乐箫便让刚刚叫她们过来的小太监抓住乐笙的手。   小太监照做,把乐笙的手腕抓得死死的。   众人只见乐箫的手轻轻在小太监的身后一挥,小太监整个人便木呆呆的,乐笙轻轻松松的拿掉他抓住自己的手,走到一旁。   众人都没看清乐箫是怎么做到的,纷纷都呆怔了过去。   不过三息的工夫,小太监回过神来,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乐笙,顿时目瞪口呆。   “你可感觉到那丫头从你身边离开?”太后极感兴趣的问。   小太监忙跪地道:“回太后的话,奴才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脑子空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眨眼的事,怎么就……”   “嗯,你退下吧。”太后摆摆手笑着问君绮萝:“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君绮萝起身恭顺的道:“这是臣女的婢女家族的一个秘法,实在不宜公开,请太后恕罪。”   有人看君绮萝的眼神更深了,有这样一个秘法,如果想杀一个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更有几人看向乐箫的目光也炽热起来。   龙胤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讥笑,君绮萝则悄悄记在心里。   沈锦城眼睛微微眯起,莫非沈福等人就是这样被杀的?   太后稍愣后笑道:“罢了,哀家也只是好奇而已。君丫头你坐下说话。”又对乐笙乐箫道:“你二人也退下吧。”   龙澈将视线从乐笙乐箫身上收回,望向文妃声色俱厉的道:“看看你母女做的什么事,好好的宴会都被你们耽误了!这事就此作罢,休得再提!”   “皇上……”   文妃从来没有见过龙澈如此严厉的对她,一时气血上冲,疼得她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不已。   “母妃!”龙肃云见到自己母妃这样子,赶忙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对龙澈道:“父皇,母妃头疾犯了。”   “朕又不是太医,你禀予朕作何?”龙澈脸上的嫌恶显而易见,不耐的摆摆手道:“头疾犯了便带她回去请太医吧。”   太傅文渊精明睿智的老眼划过自己的女儿和外孙离去的身影,不动声色的在君绮萝带着讥诮的眼睛上停留了一息,然后暗自垂下双眸。   今儿这一场闹剧,他没有去阻止,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同时也不准自己的子孙前去求情,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认清一个事实,龙澈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轻易别去触他的霉头,否则,他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什么宠妃,什么宠爱,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种恩赐,根本一文不名。他高兴了,就像是对待宠物一般,丢你一根骨头;不高兴了,便能将你踩进谷底。   他做了龙澈十五年的夫子,又怎能看不清他的为人?   可笑他的女儿当年为了跟龙澈在一起,竟然不听劝阻*于他……   说起来,龙胤那小媳妇就比自己的女儿聪明多了!   ……   文妃被龙肃云带了下去,酉时也差不多快结束了,殿内早已有太监宫女点燃宫灯,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龙澈一示意,丝竹声再次响起,宴会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   奈何饭菜差不多都凉了,又加上今儿发生的种种事情,众人简直食不知味。   龙肃云没多久便回到了大殿,看到龙胤为细心的为君绮萝布菜,袖中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边上太子龙肃炀勾勾嘴角,满眸鄙夷。   太后扫过龙肃云,看了看有些冷场的大殿,对龙澈道:“皇上,哀家倒是好久没见识过我东陵闺秀的才艺了,不如让千金们上场表演一番。”   龙澈深以为然的道:“如此甚好!今儿咱们也不光是表演……”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扬在手上:“朕以朕的随身玉佩为今日的彩头,咱们就凭全场的呼声为号,若哪位佳人的表演得到的呼声最高,这枚玉佩便是她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皇上的随身玉佩啊,这将是多么高的奖赏!谁要是得到了,不但说明她才艺绝佳,那好姻缘离她还远吗?   “皇上,只一枚玉佩还不够呢!”皇后今儿心情极好,笑着从手上取下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来:“皇上的玉佩算是头奖,臣妾的玉镯便是二奖吧!”   呼,闺秀们兴奋不已。皇家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只这一只玉镯怕也是价值连城。   龙澈满意的点头:“嗯,还是朕的皇后得朕欢心!”   “这表演本是哀家提及,皇上和皇后都出了彩头,哀家不出似乎说不过去。”太后也来了兴致,直接从头上取下一支嵌红宝石的金翅凤簪来:“哀家这个便算三奖吧。”   虽然除了皇家的女子外,无人敢戴凤簪,不过拿在手里也是一种荣耀。因此,底下的千金们更加兴奋了,不管是有才无才,无不是跃跃欲试。   紧接着,皇帝的几位得宠的嫔妃也都应景的拿出一样东西来,虽然不及皇上皇后太后的东西,但也是价值不菲的,无不是将今晚的宴会推向了高/潮。   君绮萝觉得好无聊哦,古代的人聚在一起不比才艺会死么?   龙胤好似能看透君绮萝内心似的,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畔柔声道:“要是觉得无聊,咱们一会儿就先回吧。”   那可不行,该修理的人还一个都没修理呢,怎能这样就回去了呢?君绮萝忙道:“没事,我正好欣赏欣赏咱们东陵女子的才华。”   摄于太子在身边,罗欣儿不能明目张胆的把视线定在龙胤身上,但是余光瞧见龙胤与君绮萝的互动,心里头火烧似的难受。   才艺比试需要的乐器等很快准备好,然而闺秀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没有人愿意打头阵。   沈宛心早在龙澈拿出玉佩来之后便按捺不住了,眼中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眼看要冷场,忙出列走到大殿中央,挑衅的看了君绮萝一眼,才对上头几位大BOSS裣衽一礼道:“臣女以一舞,恭愿我东陵千秋万代!”   “咦。”龙澈还未说话,皇后关切的道:“明日不是沈大小姐与安王的大喜日子吗?想必今晚的宴会会进行到很晚呢,沈大小姐明儿一早可起得来?”   ☆、115.各怀鬼胎的三人   龙肃云看向沈宛心也是一愣,他从刚刚进大殿后注意力便一直在君绮萝的身上,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她居然来参加宫宴了。   那么刚刚自己的表现以及母妃的举动……   “心儿,你……”龙肃云嚅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沈宛心含情脉脉的觑了龙肃云一眼,面颊泛起娇艳的色泽。   她总不能说她听见君绮萝说后悔与安王退婚,想吃安王这棵回头草吧?!   刚刚文妃可是给了君绮萝机会的,然而她都当面拒绝了呢,而且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她若说出来,谁会信呢?   “呃,本宫算是明白了。”皇后见她美眸含情娇颜含羞,打趣道:“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来沈大小姐是来见咱们安王呢。”   她语调温婉,只是若细瞧,眼中分明含着几分讽刺。   君绮萝淡然一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好了,一会儿沈大小姐早些回去便是了,别误了明儿的好时辰。”龙澈淡淡开口:“沈大小姐的舞乃我东陵一绝,由她打头阵,朕觉得甚好。”   “皇上谬赞了。”   得了龙澈的夸赞,沈宛心自信心爆棚,连君绮萝带来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不过空有一张好皮囊而已,有什么值得她呕的呢?安王殿下定能看上自己的好,也只有自己才能给他想要的!   想通这一点,沈宛心走向乐师,对他们耳语了一番,便回到大殿中央。   乐声起,沈宛心随乐而舞,一个起手式便抓住了众人的目光。   不得不说,沈宛心的舞跳得极好。   她身姿柔软,舞步轻盈,腰肢款摆,风姿绰约,让君绮萝不禁想起宝哥哥初见林妹妹时对她的印象描写: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此时的沈宛心不就是双眉微蹙,楚楚可怜,让无数男儿心生保护之欲?   只是她一双含情目除了龙肃云外,再也看不见别的男子,倒是印证了皇后刚刚说的她来见安王的话。   沈宛心本就生得极美,又懂得利用自己娇弱的优势,龙肃云在接收到她脉脉含情的目光时,想到刚刚自己的心思,或多或少有些内疚。   可是这份内疚在不经意扫到君绮萝绝美容颜后,瞬间化为泡影。   沈宛心稍稍顿了一下,脚下的步伐有一瞬间跟不上节奏,生生给她的这一舞减了分。   乐声停,舞罢,沈宛心有些懊恼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闺秀上去表演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的技艺精湛,有的差强人意,君绮萝印象深刻的是段芊雅的剑舞,威武将军之女郑莹莹的书法以及刑部尚书的女儿魏漪秀的画。   也有人不怕死的跳舞,只是比沈宛心来还是差了一筹。   ……   就在一人咏完诗退下后,罗欣儿站起来向上方的众位BOSS屈膝一礼,微笑着开口道:“父皇、母后、皇祖母,欣儿今儿瞅着你们给出的彩头实在是稀罕,欣儿这手痒痒的也想试一试,还请您们允准!”   龙澈微笑着道:“朕也许久没听到太子妃抚琴了,今儿倒是有耳福了。”   皇后虽然不喜欢罗欣儿出头,但也不能扫了皇帝的兴致,遂叮嘱道:“那欣儿便好好的表现吧。”   罗欣儿回了声“是”离开座位,路过君绮萝的时候,君绮萝莫名的感到了一阵敌意。   君绮萝微微敛眸,觉得有一万头草泥马在脑中奔腾。   这罗欣儿是有病吧?!自己可一点儿也没招惹过她好伐,她不能因为自己就要嫁给龙胤便恨自己呀,要恨也该恨皇帝去啊,这婚可是他下旨赐的呢!   君绮萝无奈之下也只能呵呵了事。   罗欣儿眼风扫过龙胤,却见他侧头与君绮萝说着什么,半个眼神也没舍得给自己,心里难免觉得挫败。   不过她到底在宫中生活了近三年,很快便平复心绪,在殿中央的琴台前坐下,十指撩/拨,悠悠琴声流泻而出,在大殿内飘扬。   殿内不乏通音律的人,才听见几个音符,便有人变了脸色。   君绮萝无声笑了,不为别的,只为她演奏的曲子。   虽然她不清楚龙胤和她是什么关系,也能猜到一些。大约便是龙胤和她曾经有过男女情谊,后来应该是龙胤受了重伤又中了毒,她便嫁给了太子。如今看龙胤又出现在世人眼前,她的心思便活泛了起来。   哼,简直可笑至极!   不动声色的望向对面,果见太子目光阴鸷,脸色很是不好,君绮萝邪恶的想到今晚散场后,罗欣儿必定有得受了。   罗欣儿似是无所感,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乐声中,前奏结束,她便就着琴声唱起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凤求凰》虽然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琴曲,多数由男子弹给女子,罗欣儿在此时唱弹此曲,无人真正清楚她究竟要表达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琴抚得极好,歌声也很优美。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君绮萝觉得,抛却《凤求凰》所表达的意思不谈,罗欣儿的表现是可圈可点,几乎没有错漏的地方,她将凤求凰的热烈奔放、深挚*完美的诠释了出来。   如果此曲是针对的某人,可见她对某人绝对是情真意切!   君绮萝发现,除了太子以外,就连皇后和左相罗铭远的脸色都很是不好看。   歌停曲罢,罗欣儿顶着周围的低气压,冒着被太子修理的危险,总算是将整首《凤求凰》给展现给了那人听,她觉得就算被修理,也值得!   不过大殿内却没人敢给她掌声。毕竟她可是名花有主的呢,而且这个主还是东陵尊贵的太子!堂堂一国太子妃,在公共场合弹这种热情火/辣的情曲未免太失/身份了!   “啪啪啪。”就在罗欣儿回到座位将要落座的时候,一道鼓掌声在她对面响起。   罗欣儿听得声音来源,带着希冀的眼神望过去,却发现鼓掌的是君绮萝,而那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心里的不甘怎是几个字能囊括?   “太子妃的琴技绝佳,歌声堪比黄莺出谷,让我等佩服不已。要我说,今晚的头奖非太子妃莫属。”君绮萝说着看看左右,后知后觉的道:“咦,你们都怎么了?难道太子妃的琴弹的不好歌唱的不妙吗?”   龙胤心知她是故意的,看着她懵然的样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眼中的*溺,深深的刺痛了罗欣儿的心。   众人看白痴似的看着君绮萝,无不是心道人家都在公然挑衅你这个未来晋王世子妃了,你竟然还在为人家加油,说你什么好呢?   稍后却了悟,君绮萝根本就不了解龙胤和罗欣儿的过去啊。   “好,欣儿的表现真是好极了!”龙肃炀站起来,眉目含情的看着罗欣儿:“你说今晚要给本宫一个惊喜,原来是这个,欣儿,你太让本宫感动了。”   君绮萝有一瞬的讶然,这龙肃炀当真是能做戏,就连反应也是极快的!   罗欣儿脸色煞白,好一瞬才低眉顺眼的道:“太子喜欢就好,也不枉欣儿练习了好久呢。”   “本宫很喜欢!”龙肃炀说着扶着罗欣儿坐下。   只是那扶着罗欣儿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掐进她的肉里,可怜她眼中闪着泪花却还要强颜欢笑。   “欣儿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皇后状似满意的道。   “哀家也觉得欣儿是个不错的孩子!”太后附和。   “嗯,是不错。”龙澈也点头肯定道:“太子妃的琴技又精进了不少,应该也能当得咱们东陵年轻一辈中琴技第一。”   罗欣儿起身拜道:“儿媳谢父皇夸赞,只是在场还有众多闺秀没有展现自己的才艺,这个第一,儿媳愧不敢当。”   君绮萝简直瞠目结舌,以前她觉得沈氏一家门很会演戏,今儿见识了皇家的本事,才觉得沈家跟他们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嘛。一个二个演戏都不用排练的,简直是天生的演员,放现代,那绝对是奥斯卡影后影帝级的人物!   龙泽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君绮萝,将她的神情完全收进眼底,心道这丫头古灵精怪,谁敢否认刚才她夸赞太子妃的那番话不是故意为之?“皇兄,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臣弟瞧着未来晋王世子妃气质高雅,钟灵毓秀,定是满腹经纶。不如……”   他看君绮萝的眼神让龙胤很不爽,一个眼刀飞过去,龙泽便闭了嘴。   “嗯,哀家也想看看阿胤的媳妇有何才华。”太后点头附和道:“想必有那样一位美貌、智慧与才华并重的娘亲,君丫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全放在了君绮萝身上。有期待的,有不屑的,有看戏的,有幸灾乐祸,甚至还有担心的……   当然是担心她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了!   试问她的容貌已经美得天怒人怨了,若是再展现出别的才华,岂不是让人不用活了?   君绮萝很是无语。   她本身对龙泽就没好感,这会儿更是没有好感了。   谁说有气质就一定要有才华了?谁说有才华就一定要表现出来了?谁说别人爱现她就必须要现了?她没有义务去取悦别人吧?   可是,她真的不想和罗欣儿争第一啊。   不过老太后都点名了,君绮萝只得站了起来:“回太后,臣女长在乡野长大,没人教过臣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臣女除了会一些浅薄的医术外,便是自己鼓捣自学了一门易容术……”   君绮萝这话说完竟然被她听见一阵女子如释重负般的重重吐气声,她也是够了!她们就这么希望她是个无才无德的草包吗?   她很想说,姐们,本小姐只是不想打击你们而已。   “嗯。”君绮萝自我肯定道:“臣女的易容术很多人应该都见识过了,还算拿得出手。如果太后喜欢,臣女这就让人准备材料,为太后展示一番。”   很显然,殿内大多数人都对她的易容术不感兴趣,包括太后,这无疑让她感到挫败。   诶诶诶,姐的易容术天下无敌啊,你们真的不看吗?   “你会医?”太后问道。   “略懂皮毛。”君绮萝谦虚的道。   “……”   “君小姐,老夫曾有幸见识你给安王的休书,那字倒也能算得上大家之作。”老太后张嘴欲出的话被对面一位国字脸、年约六旬的老者打断,他目露赞赏的道:“不如你写两幅字来大伙欣赏欣赏?”   君绮萝见龙肃云听到“休书”二字,脸色一下子就黑沉了下去,心情顿时倍儿好,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道:“回董大人,那是绮萝的婢女代为所写,绮萝实在羞愧得很。”   她嘴上说着羞愧,可哪里瞧见她有半点羞愧之心?不过那休书本就是她自己写的,她没必要感到羞愧。倒是这老者让她较为喜欢,如果有机会,她不介意送两幅自己的字画给他,可是现在不行。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卿董少游。   在她回来那日,邵氏和沈锦城不想认她,在水里做了手脚,后来邵氏指责她是冒充的,欲将她送往大理寺交给董大人。   这个“董大人”便是董少游了,当时她便是搬出他来堵邵氏的嘴。   董少游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管是皇子还是百姓,落到他手上一律一视同仁,这便是君绮萝喜欢他的地方。而且不管在哪个时期,像他这样的官,实在不多的!   这个大殿中,除了龙胤,大约也就他敢什么都不用顾及的在这里提休书的事了。   董少游没想到君绮萝竟能识得他,微微讶异之后爽朗的道:“君小姐的婢女倒是极有才华。”   “董大人谬赞了,绮萝代她们谢谢大人。”君绮萝礼貌的略略躬着身:“董大人若是喜欢,改明儿绮萝让她们写上两幅送到府上可好?”   君绮萝能在这里把什么都推给乐笙乐箫,便是笃定殿中的BOSS们不会让一个婢女上来和这些千金们比试才艺,那无疑是降低了她们的身份。   同样的,让一个正三品的官员接受一幅侍婢的墨宝,也是不礼貌的。君绮萝是在刚刚突然决定,为晋王府拉拢一些人,之所以这样做,便是在考校董少游是不是值得拉拢。   “那是极好的,老夫先谢过君小姐了。”董少游高兴的道。落落大方,举止有度,丝毫没有其他千金的娇气,她对这个美貌的未来晋王世子妃很有好感。   董少游的做法无疑是自跌身份,周围的人无不是看傻子一样看他,不过他却混不在意。这自然很合君绮萝的意。   龙胤似乎懂得君绮萝的用意,等他们谈好了,才不满的抱怨道:“太后,阿萝她既然不会那些琴啊舞的,你老人家就别强求她了。胤娶媳妇是过日子,又不是为了听她弹琴跳舞。胤若想看人跳舞听人抚琴,绝色楼的戏子可比在座的闺秀强多了。”   此话一出,刚刚那些跳舞弹琴的闺秀们,无不是神情恹恹的,眼神幽怨的看向龙胤。   这嘴真是够毒的!把在座的千金闺秀比作戏子,也只有他龙胤敢说了!君绮萝强忍笑颜,瞥见罗欣儿坐得笔直的身子顿时矮了半截,心里痛快得不得了。   “瞧瞧,这还没成亲呢,阿胤就护上了,要是成了亲,还不得跟个宝贝疙瘩似的?”皇后笑着打趣。   龙澈别有深意的看了君绮萝一眼,笑了笑表示赞同。   “罢了,哀家也不为难君丫头了。”太后摆了摆手:“君丫头,你坐下吧。”   “谢太后。”君绮萝谢恩落座后,龙胤便靠在她耳畔低语着邀功了:“怎么谢我?”   “赏你一个大耳刮子,要不要?”   “只要是阿萝给的,我都要。”   “贫嘴。”   ……   龙胤的一席话,直接导致无人再敢上去表演,龙澈便让众人来品评,选出才艺最佳者。   得头奖的自然是罗欣儿,二奖沈宛心,太后的金翅簪被段芊雅获得,刚刚被君绮萝看好的郑莹莹和魏漪秀也得了奖励。   除了罗欣儿外,得了奖赏的个个心里都美滋滋的。因为她得的不是奖励,而是一个时刻提醒着龙肃炀她今天的表现的烫手山芋!又因这个烫手山芋乃是皇帝之物,她是绝不能丢弃和送人的!   这便是君绮萝不和她比的用意了。   沈宛心领到镯子便戴在了腕上,在经过君绮萝身旁的时候,还得意的扬了扬手腕上的镯子。   对于她幼稚的举动,君绮萝若是理她那就是白痴!   待奖品派完,太后因为身体疲乏,回自己的宫殿去了。龙澈则领着皇后及众官员浩浩汤汤的前往皇宫的广场去看烟火,君绮萝与龙胤走在沈氏一家的后面,始终没有让邵氏沈锦城等人见到自己的样子。   约莫一刻钟后,众人才来到皇宫广场。   广场颇大,就算同时容纳五万人都没问题。乃是遇到紧急事件集结兵力用的,比如说宫变!在东面还有一个高一丈宽两丈长三丈的点将台。   在点将台的两边,各砌了五级石阶,最高的一级才到点将台高度的一半。在最下面的石阶下,点了一排地灯,昏昏黄黄的,不至于黑暗。   由于点将台的面积有限,除了皇家以及四大王府的人,其他人都站在下面的台阶上。君绮萝和龙胤不喜与他们凑堆,便站在了点将台最后的位置。   龙胤从刚才君绮萝不愿早走,便猜到她有自己的计划,是以也不打扰她,只跟在她的身边。   站好位置,下方便有太监开始放烟花,绚烂的色彩,引得无数女子惊喜不已,大呼漂亮。   烟花燃放的过程中,君绮萝惊异的发现沈宛心和罗欣儿都不在点将台上。刚刚她明明看见她们都走在队伍中的,怎么会没有人呢?   正想走到点将台的边上看看她们是不是在下面的台阶上,君绮萝却感觉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君绮萝转头,见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宫女。她记得刚刚她是站在太后的身后的,遂问道:“可是有事?”   宫女将她拉到一旁,恭敬的小声道:“君小姐,太后身子不适,她适才听闻你会岐黄之术,便让奴婢前来寻你去给她瞧瞧。”   “太后身子不适不是该找太医吗?怎么会找上我呢?想必宫中有值班的太医吧?”君绮萝疑惑的问道。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请君小姐务必随奴婢走一趟。”宫女低眉顺眼的回。   君绮萝想了想,应道:“好吧,容我给晋王世子打声招呼。”   话落走到龙胤身边耳语了几句,这才跟着宫女走了。   被她带着左拐右拐的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大殿和左边的屋子都亮着灯,借着灯光,君绮萝看见头顶精致的牌匾上写着“德慧宫”几字,还感觉到周围有几道轻微的呼吸声,嘴角不由牵起一抹嘲讽的笑,不过这笑在宫女回头时立即消失不见。   “宫女姐姐,太后的宫中怎么会没有侍候的人呢?”君绮萝一派天真的问道。   “太后她老人家喜静,这宫中又多有侍卫巡逻,一般到亥时宫中便只留一人侍候也不会害怕,今日便是奴婢当值。”宫女说着打开门,闪身站在一边,让出大门:“君小姐,你请进去吧,太后就在亮灯的寝室里。”   “太后娘娘,臣女来了。”君绮萝想也不想的就走了进去。   宫女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大门从外面关上。   君绮萝进了大殿,向旁侧亮着灯的半开的小门走去,刚跨过门槛,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便窜进鼻端。她心中鄙夷不已,雕虫小技,也敢在姐面前现!莫非你们以为姐两年多时间的药人是白做的?   屋子没有人,但是牀上的帐子却是放下来的,透过纱帐,可以瞧见里面确实有人躺着。   君绮萝径直朝牀榻走去,撩开帐子,只见一张大大的笑脸迎向自己。   君绮萝稍稍怔忡,心里便恶寒不已。   刚刚她有猜想是沈宛心或者罗欣儿想要害她,却没想到牀上躺着的是龙泽!   “啊,怎么是你?太后娘娘呢?”   君绮萝故作惊慌的问,迈开脚步向后退去,哪知脚下忽然一软,人便倒在了地上。   “你……你下药?!”君绮萝不安的看向向自己扑来的龙泽,反手撑地往后挪动着身体:“别……你别过来,我……阿胤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她声音虚软,出口的威胁太没有说服力了,反而听起来像是呢喃轻语,极致的魅惑。   “绮萝,本王第一眼看你便不能自拔的爱上你了,等你做了本王的女人,阿胤他也是没辙的。”龙泽邪魅一笑,道:“乖啊,不要闹了,乖乖的从了本王。”   “不要……啊……你放了我……”君绮萝忽然感觉到有两道气息在慢慢靠近大殿,便不准备和他玩了,只是嘴里依旧发出媚软的声音:“唔……好热,好难受。”   “没事呃,乖,马上就不难受了。”龙泽见她媚眼如丝的样子,心里早便按捺不住了,饿狗扑食一般扑向君绮萝。   哪知就在他快要扑到她身上的时候,他的人却突然失去意识,向君绮萝倒去。   君绮萝对着他的肚腹一脚将他踹到一边,翻身起来后又狠狠的在他身上踹了几脚才解气,然后拎着他的衣襟将他丢到牀上。   弹指熄掉多余的烛火,只留了一盏,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君绮萝飞快的推开后窗跳了出去,悄无声息的来到前窗那两道正附耳在墙上听墙角的身影身后。   看见熟悉的身影,君绮萝邪肆一笑,一挥衣袖,两道身影同时倒在了地上。   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是那起子该死的联合起来想要毁了她的名节,还恶心的找了一个男女通吃的逍遥王爷。尼玛,要毁她也不带这样阴损的!   她飞快的拎起其中一人,从后窗又回了屋,将她丢在牀上。   然后又撒了一些药粉,弄醒牀上的两人,再次从后窗退出,听到里面传出嗨咻嗨咻的声音,她才回到前窗,对地上那人轻声道:“今晚我且放过你,至于别人要不要放过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话落拎着她轻身一纵,离开德慧宫,将她随便丢在一处犄角旮旯。然后循着熟记在脑中的地图,往太后的慈安宫而去。   德慧宫离慈安宫不是太远,半刻钟就到了,院子里被八角宫灯照得亮堂堂的。   见到君绮萝,立即有宫女前来,见了礼后恭敬的问道:“不知君小姐到太后寝宫作甚?”   君绮萝佯装惊讶的反问道:“适才我在看烟花,有位宫女姐姐前去寻我,说是太后身子不适,让我过来瞧瞧,就在刚刚,那位姐姐说肚子疼要出恭,便让我自己过来了,怎么,看姐姐的意思,难道太后没有要寻我过来?”   那宫女也是一愣,道:“容奴婢进去问问。”   “劳烦姐姐了。”   不多时,那宫女去而复返,将君绮萝请了进去。   太后已经梳洗好准备就寝,身上只着了中衣靠在牀上的迎枕上。   君绮萝见了礼,站在两尺外瞅着太后的脸瞧了瞧道:“太后,你可是经常失眠,常常半宿睡不着,就算是睡着了,也是多梦?”   太后惊讶于君绮萝仅凭察言观色就能道出自己睡眠上的多重问题,忙道:“的确如此,喝了许多太医开的安神汤也无用,不知君丫头可有办法?”   君绮萝没有回太后,只对旁边候着的宫女道:“劳烦姐姐取笔墨来。”   宫女不敢怠慢,立即取了笔墨。   君绮萝写了张方子道:“按方抓药,三碗水熬成半碗,每天晚膳前服下即可,大约十日便能见效。”   太后高兴的道:“如能治了哀家这顽疾,哀家必定重重有赏。”   “能为太后看诊是臣女的福气,哪里还敢要赏赐。”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道:“是个实诚的孩子,阿胤他有福气了。只是可惜哀家那孙子……罢了,这都是缘分,勉强不来的。”   君绮萝笑笑,并未顺着她的话回话。   “君丫头,你说是哀家宫里的人去寻的你?”太后这才问道。   “是呢,就是适才在宴会上站在你身后那位。”君绮萝老实回道:“否则臣女也不敢来的。”   太后敛眸,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君绮萝察言观色,已然肯定太后对这事并不知情,心想定是逍遥王遣了那宫女去寻的自己,否则凭那两人是遣不动太后身边人的。   正在这时,有宫女进来道:“回太后,晋王世子来接君小姐了。还有……还有……”   小宫女吞吞吐吐的望向君绮萝,太后蹙着眉凌厉的喝道:“有事就说,吞吞吐吐作甚?君丫头可不是外人。”   君绮萝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定是那边的事闹了起来,忙道:“太后,臣女便告退了,没得让世子久等。”   太后对君绮萝摆摆手道:“那便去吧。”   还未出门,君绮萝便听见那宫女向太后禀报“逍遥王爷把沈宛心给睡了”!   然后便是太后惊愕的不敢置信的问了声“什么”。   龙胤站在慈安宫门口,见到君绮萝出来,忙迎了上去,将她打量了一遍后低声问道:“阿萝,你有没有怎么样?”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君绮萝说着,拉着龙胤就往外走:“咱们还是快些赶去看戏吧。”   在往德慧宫的路上,君绮萝将沈宛心和罗欣儿合伙想要毁她清白的事告诉了龙胤。   龙胤早便觉得那宫女找阿萝不对劲,只是阿萝让他在那边绊住龙肃云,不让他坏了事,并说好半个时辰后到太后宫中找她。他很放心她单独行动,也猜到会发生一些事,但是并未往这方面想,所以这会听到事情的经过,周身顿时腾起一股寒气。   感觉到龙胤的变化,君绮萝扯了扯他的手,柔声安抚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龙胤停下脚步,正色道:“阿萝,下次不可以一个人去冒险!”   君绮萝半天没吭声,心道这家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她闯荡江湖多年,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还凭什么在外头混?最后实在被他看得没办法了,才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别怪无殇和无影,是我不让他们出来的。”   得到龙胤的肯定答复,君绮萝才让他说说德慧宫那边的事。   从龙胤的口中得知,刚刚在点将台她离开后,龙肃云想要跟上来,被他给绊住了。大约两刻钟后,有宫女去找龙肃云,说是沈大小姐出事了。   原本龙肃云是想悄悄的离开,被龙胤一喊,大伙都知道了。   龙澈一问之下,得知自己的弟弟把准儿媳妇给睡了,于是烟花也不看了,全都往德慧宫去。   君绮萝满意极了,觉得这丫做事还挺靠谱。   二人到了德慧宫,院子里站满了人,全都在窃窃私语着,有的甚至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调调,想来有许多人因为沈宛心不能嫁给龙肃云,心里活泛了起来。   有人见龙胤到来,便让开一条道,把他们放了进去。   大殿内相比院子要空旷许多,屋内气氛很是严肃。   龙澈跟皇后坐在上首;龙泽跪在龙澈跟前,五体投地;太子龙肃炀、罗欣儿、还有几个王子站在龙澈的右边;龙肃云阴沉着脸跟沈锦城邵氏等人站在龙澈的左边,不见沈宛华;而沈宛心则伏在周氏的怀里,压抑的抽泣着,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她们虽是与龙肃云站一边,不过离他有点距离。   沈宛心和龙泽的衣裳倒是穿得周正,头发却很乱,可见刚才的人肉大战还是满激烈的。   龙胤和君绮萝进了大殿,就在靠门的位置站定。   龙澈和皇后陈桑抬眼看了看他们,便又把目光放在了龙泽身上。   罗欣儿先是看到龙胤,眼眸一亮,待看见他旁边的君绮萝时,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朕的好弟弟!”龙澈厉声问道。   “臣弟……臣弟也不知道。”龙泽低着头都不敢看龙澈:“臣弟在宴席上多喝了点酒,就没去看烟花,被太监扶到这里来休息了,哪知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爬到了臣弟的牀上,臣弟脑子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那些想往上爬的宫女,是以……是以……”   瞧这谎话编的!君绮萝在心里为他点了个赞,这皇宫里出来的人,就算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也都不是个笨的。   龙澈又转向沈宛心,也不管她哭得伤心,语气也不怎么好:“沈大小姐,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也是,他作为皇宫的主人,好好的办个宫宴,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不愉快的事,任谁心情也不会美好!   “我,我……”沈宛心闻言从周氏怀里抬起头来,见黑着脸的龙肃云看也不看自己,便又趴回周氏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哇……”   周氏眼中如淬了毒般,狠狠的定在龙泽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剜个洞。   邵氏则是一脸颓败,眼神茫然空洞。   沈锦城只觉得心头烦躁得很,心儿明日就要跟安王殿下成亲了,怎么会跟逍遥王睡到一起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眼风扫到门口一脸漠然的君绮萝便转头望了过去,一开始没认出来,接着便被她的容貌给惊住,心里头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可能,便又回转头去。   “哭什么?”龙澈怒了,喝道:“速度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沈宛心被唬得一顿,心知再哭定然要遭殃,于是抬起头,以袖子抹了把眼泪道:“臣女适才本来跟着大家去看烟花的,奈何走到半道肚子疼,就去了趟……恭房,本想着宫中有众多守卫巡逻不会有事,哪知道从恭房出来往广场去的路上,突然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在这里了……是以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着沈宛心抽抽噎噎的说了一大堆,君绮萝也很是佩服她了,睁眼说瞎话都不需要打草稿的!   龙澈一声冷哼:“这么说来,莫非朕的皇宫闹鬼了不成?宫中守卫森严,怎会平白无故的就没了知觉?”   沈宛心被龙澈冷厉的声音吓得一抖,脑子也变得清明起来。   皇宫自然是没有鬼的,可是她怎么能说她与太子妃和逍遥王各怀心思,为了陷害君绮萝,由逍遥王让人把她骗到这来呢?明明看到她都进到了寝室里,还听见她正被逍遥王欺负来着,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君绮萝不见了受害的人变成自己了呢?   太子一向与安王不合,难道是太子妃不想安王得到鄱阳王府的势力,设局陷害自己?自己失去知觉之前是和她在一起的,自己出了事,她却好好的,这根本就说不通!   沈宛心越想越觉得极有这个可能,心里的郁气简直堵得她难受。   难怪自己与太子妃都没什么交集,刚刚她却暗地里叫住自己,找上逍遥王,把她的计划说了出来,三人一拍即合。   可事实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说啊!否则陷害皇亲国戚的罪名也不是她和鄱阳王府的人背得起的!   缓缓抬起头来,沈宛心将眸光停留在罗欣儿脸上,双眼如淬了毒。   她要干什么?罗欣儿接收到她的视线,心中一个咯噔,隐隐有些害怕起来。   不过沈宛心没在她身上多着停留,而是转向龙澈哭诉道:“皇上,臣女深爱安王殿下,与安王殿下情定两年,留着清清白白的身子就是为了留到明日洞房花烛,怎么可能会主动爬到逍遥王殿下的牀上?”   沈宛心也算是豁出去了,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她说的这些,龙澈等人又怎么不明白?如果说这件事是他弟弟做的,可信度倒还高些。   “唔!”罗欣儿突然捂嘴尖叫一声,众人不由都向她看去。   “何事大惊小怪?”皇后今儿对罗欣儿十万个不满意,听见她叫,声音也带了几分威严。   罗欣儿缓缓低下头,不敢与她直视,嘴里嗫嚅着道:“儿媳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道与这事有没有关系,是以才失了分寸,请父皇母后见谅。”   “是什么事就说吧!”龙澈心情糟透了,不满的道:“已经够糟心了,就别捣乱了!”   罗欣儿偷偷望了君绮萝一眼,让君绮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   “儿媳自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今儿宴会上有一事却是让儿媳害怕。”罗欣儿说到这里停住,见到龙澈几欲喷火的眼,赶忙又道:“今儿君小姐的婢女不是演示了她的秘术吗?会不会是……”   她未说完的话,在座的人又怎么不明白呢?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都向君绮萝望去。   君绮萝心里那个后悔啊,她怎么就没有把她一起丢到龙泽的牀上呢?想必定很精彩呢!   “太子妃倒是会祸水东引!”   罗欣儿的话终于引得龙胤的目光今晚第一次放到她的身上,只是那眸色虽然清清淡淡,却是让罗欣儿如坠冰窖,冷入骨髓,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罗欣儿不敢看龙胤的眼睛,呐呐的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罗欣儿的话让沈宛心心领神会,飞身扑向君绮萝,大喊道:“君绮萝,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样害我?”   她张着尖利的爪子就要抓到君绮萝的脸上,哪知龙胤突然抬脚,毫不客气的一脚将她踹到了邵氏跟前,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一脚之重,殿内殿外但凡看见他出手的人全都傻了眼,一时间鸦雀无声。   若非场合不对,君绮萝真想喊“阿胤威武”!   邵氏原本在发呆,猛然一个物体飞到她的眼前又重重落下,待见到那是自己的孙女时,四顾张望寻找凶手,视线转到门边时,看见那站了一位白衣的绝色女子,忽地惊恐的指着君绮萝大叫道:“鬼……鬼啊!”   ☆、116.感谢大家的首订支持   众人还没从龙胤一脚踹翻沈宛心的震惊中走出来,又惊闻邵氏唤“鬼”,这到底是闹哪样?   呵呵,邵秋菊,你终于看到了,我等这一刻很久了呢!君绮萝混不在意众人从邵氏身上移向自己的目光,以阴恻恻的声音对邵氏传音道:“邵秋菊,我死得好惨啊,还我的命来!”   早前她扮鬼吓疯邵氏,后来又返回去给她喂了药,以至她这几天神智清明,比正常人还正常人,等的就是现在这个局面的出现。像邵氏这样从商人爬上来的假名门,最是喜欢参加这种宫中宴会,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邵氏果然不负她的期望,表现得很好。   虽然她可以选择更直接的手段来摧毁沈锦城一家,但是那样有什么意思?沈家一门不是喜欢做人上人吗?那么把他们的伪装一一剥开,将他们从高处拉下来,再踩进泥里,这样才更过瘾呢!   “啊!”邵氏吓得死死抓住龙肃云的衣裳,瑟缩着躲到他的身后。   龙肃云眼底闪过一抹恼怒,却又不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推开她,只能随着她的扯动动来动去的,满心厌恶。   邵氏此时眼神极亮,神智却是混沌,哪里会理会他怎么样?她一边从龙肃云身后探头探脑的看向君绮萝,一边颤着声音道:“别……你别来找我,我不想死啊……我错了,我不该害死你,别找我……我回去给你烧香,我给你叩头,我请修月大师亲自为你超度……阎王爷好可怕的,求求你别带我走……”   屋内除了貌似一脸无辜的君绮萝和温润如常的龙胤以及趴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沈宛心外,其他人包括龙澈和皇后陈桑在内,纷纷错愕不已,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变故。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宫中真的闹鬼?   “我昨儿去阎王那告了御状,阎王说你心肠太过歹毒,像你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抽筋、剥皮、油烹、分尸……你选哪样?”   邵氏吓得倒退两步,忽然咚的一下跪在地上,拜菩萨似的向君绮萝拜道:“君如初,我求求你,你在阎王那给我求求情,我不要去十八层地狱,我不要抽筋,不要剥皮,不要被油烹,我不要被分尸啊……”   君绮萝瞪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看着邵氏,模样儿委屈极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许是君绮萝太像君如初,这邵氏把她当作君如初了,以为是君如初回来向她索命呢。   众人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原来当年君如初的死有蹊跷呢。许多与君如初年龄段相近的人想到当初那个才貌双全,娴静聪慧的女子,无不是扼腕叹息。   “娘,你这是干啥?”   沈锦城回过神来,赶忙冲过去,想要把邵氏拉起来。哪知她力气今儿竟是出奇的大,竟然把沈锦城给推倒在地,不住的对君绮萝叩着头:“君如初,当初我不该因为看你不顺眼便让产婆故意在你的下身割了口子,害你大出血……”   “老夫人,你是魔症了吧?”周氏这会也回味过来,由着她说下去那还得了啊?连自己的女儿昏死过去都顾不得了,赶忙冲过去从背后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   邵氏被周氏捂住嘴抬起头来,已能见额头上一个红肿的大包。   沈锦城现在真是后悔极了。   当初府医都断定他娘疯了,与府医商定之后准备让她昏睡一段时间,等心儿和安王的婚事过了就让她去地底下陪自己的爹,可是第二日她却奇迹般的清醒了过来。这事原本就蹊跷得很,可他并没在意,甚至今儿宫宴还将她给带了来,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如在她疯魔的当天就一包砒霜让她去见阎王呢!省得这个时候,让她丢尽了鄱阳王府和他这个当家人的脸。   “唔唔……唔……”   “啊——”   就在沈锦城懊恼的时候,突然两道声音划破众人的耳膜。   原来是邵氏被周氏捂住嘴不得说话,扭着身子唔唔的想要甩开她。哪知她抱得太紧,邵氏觉得难受,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周氏的手心。   这一下可谓是下了死力的,狠狠的扯下来一大块皮,周氏的手顿时鲜血直流。   奇怪的是,屋内的人看见刚刚的情景,没有一个去拉架的,也没一个人去帮助沈锦城将他娘给制服了。   君绮萝看得过瘾,心里又默默为沈锦城哀悼起来,连一个站出来帮他的人都没有,他这人做得是有多失败啊!   眼风扫过龙澈,见他看着邵氏的眼神阴鸷冷厉。君绮萝突然明白过来,龙澈定是因为邵氏害死君如初——他求而不得的女人,才没有动。而众人自然是看龙澈的眼色行事,谁敢上去撞枪口?   “呸!”   邵氏一口吐掉从周氏手上扯下的皮,比寻常时间更清亮的老眼始终望着君如初。此时她满口殷红的鲜血,有的蜿蜒流到了下巴底下,才是像极了女鬼,格外渗人。   “邵秋菊,你不但害死了我,还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说我能替你向阎王求情吗?”君绮萝再次传音道。   邵氏跪在地上,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的女儿她当初虽然喝了毒药,可是命大得很,没死成,现在都回来了呢。”   周氏以绢帕胡乱缠着流血的手,低着头双眸喷火的望着邵氏。她心中害怕极了,如果邵秋菊把自己供出来,自己定然是死无全尸啊!   不行,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   周氏目光四移,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看见一盆盆栽,悄悄的摸了过去。   “你只要说是不是你让尼姑庵的姑子对我的女儿灌了毒药?”君绮萝又传音问。   “我给了许嬷嬷一笔银子,让她去祁州那尼姑庵把君绮萝弄死,灌君绮萝毒药是她自作主张。”   “绮萝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害她?”   “鄱阳王府的人都死光了,她乃是鄱阳王府唯一真正的继承人,留着会她对沈氏的前程不利,所以我才动了杀心。”   众人见得邵氏四肢匍匐在地,昂着头望着君绮萝,有如在叩见女王一般。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场面看起来像是她在和君绮萝对话,可是君绮萝分明都没有张过嘴。   龙肃云疑惑的看着君绮萝,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好可怜!好些个闺阁小姐则同情的望着君绮萝抹着眼泪。她们现在才知道,当年她不但遭遇了火灾,还险些被自己的祖母派人去毒死……   这些人不知道那把火是君绮萝自己放的,是以都归咎于她命途坎坷。   虽说京中的高门大院内家家都有点腌臜事,可是像这种祖母欲害死孙子孙女的还是有些骇人听闻。况且那么小个孩子,都送到千里之外了,就算你不喜欢,也没必要专程派个人去要她命啊!   难怪听君绮萝说她当初失了记忆,怕是受了不少苦呢!   可笑的是,邵氏她只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妇人,吃着鄱阳王府,住着鄱阳王府,竟还想着家产被分害死鄱阳王府最后一个继承人。   这邵氏得有多毒啊!   有些人还疑惑,这件事跟沈锦城有没有关系呢?是以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探究。   龙胤的手紧紧捏成拳,骨节被捏得咔咔作响。若非君绮萝暗里拉了拉他的衣裳,只怕他早已上前将邵氏给揍得稀巴烂了!   “哇!”   君绮萝嗔怨的瞥了邵氏一眼,伏在龙胤的半边肩膀上大哭起来,龙肃云看得心里烦躁,多想过去把君绮萝从龙胤的身上拉开。   如果不是……   那么她现在应该是趴在自己怀里哭才是!   “阿萝,不哭了。”龙胤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虽然知道她是在演戏,可是他心里还是一揪一揪的难受,声音轻柔的道:“今后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苦!”   这句话像是誓言一般,听得好多闺秀感动不已又感触颇多,还有些许的妒忌。   一个女人,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好男人?能得一男子如此相待,被龙肃云不待见的君绮萝简直是不幸中的大幸。   刚刚龙胤维护君绮萝,狠狠踢向沈宛心的那一脚,简直是霸气的一逼!   试问在场又有几个男人会如此维护自己的女人,毫不顾忌的将一个王爷的女儿踢到昏迷不醒?   若是自己能遭遇这样一个男人,就算立即死去也圆满了!   ……   罗欣儿狠狠咬着后槽牙,袖子下的手指甲几乎都要掐断了。   如果她还认不清事实,那就是白痴了!   那个男人,何时这样温柔对待过自己?就算自己曾经顶着他未婚妻的身份,又何曾被他揽在怀里温柔抚慰过?就是近他身边半尺都不曾没有过!   呵呵,想来自己于他,就算曾经有着极为亲密的身份,也不过是自己的单恋而已!枉自己还以为他脾性就是如此,原来不是他不懂得对女人温柔,而是没有遇到让她温柔以待的那个人而已!   阿胤,为什么,为什么……   她除了容貌比我美了那么一点点,到底哪里比我好了?她有我爱你吗?她比我有才吗?她胸无点墨,根本就配不上你啊!   不,我如此不幸,你们却那么幸福,我怎么看得下去?怎么看得下去!   阿胤,就算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们两个,绝不能在一起!   ……   君绮萝心跳快了一拍,心里埋怨龙胤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险些让自己忘记在演戏了。谋划了这么多又等了这么多天,就为了这一刻,被他拆台可就不美了。   于是,她立马抛开一切外因,投入的演起戏来。她双肩一颤一颤的,语气凄楚:“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本是尊贵的高门小姐,却被人送到千里之外的尼姑庵;原以为自己是因为尼姑庵失火险些被烧死,却原来是被自己的祖母给害的!还有我那苦命的娘亲啊,血崩而亡,死的时候还不足十七岁啊!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呢?呜呜呜……”   她哭声凄凄惨惨,那叫一个悲戚,听得人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许多人幽怨的望着邵氏,恨不能在她身上剜几刀,连带的,大伙儿看沈锦城的眼光也充满了鄙夷。   沈锦城被周围的眼光给灼得浑身发烫,他实在是受不住了,一下子跪伏在邵氏跟前痛声哭诉起来:“我的娘啊,儿子到今日才知道你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啊!你怎么能那样做呢?如初是你的儿媳,阿萝是你的孙女啊,你怎么就容不下她们……”   “你是谁啊?哭得这么难听,给老娘滚开。”邵氏目光如刀的一把推开沈锦城,后者竟是被她推了个四脚朝天。   君绮萝演够了,吸了吸鼻涕,再次对邵氏传音道:“当年的事还有谁和你一起干的?你们还做了什么亏心事?你态度好的话,我便到阎王那为你求情,让你死了不必被火烧油烹五马分尸。”   “谢谢你,你是我的大恩人。”邵氏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忙不迭的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你一定要到阎王那给我求情啊。”   周氏吓得个半死,悄悄搬起花盆移向邵氏身后。   邵氏得到允诺,忙道:“当年还有……”   “嘭,哐——”   听得两声声响,邵氏被花盆击中,和着泥土瓷片倒在了血泊中,鲜血很快便糊了她一脸,她半眯着眼睛抽搐了片刻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出又一处的,简直是让人的小心肝都有些承受不了啊。   舒金全上前探了探邵氏的鼻息,对龙澈摇了摇头。   沈锦城低着头,长长的舒了口气。   龙澈嫌恶的扫了邵氏一眼,唤道:“来人,把这恶毒的妇人拖出去挂在城头曝晒三天三夜,不得装殓,不得入土为安,更不得入祠堂!”   嘶!   众人不由倒吸凉气,有的官家夫人甚至双腿都有些打颤,无不是想着往后定不能做出太过苛待子女的事。心惊归心惊,但是皇上今日对邵氏的惩罚也太重了些,让许多人都摸不清他今日何以会这样生气。   皇后陈桑微低着头眼眸半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紧紧攥住绢帕的手却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君绮萝将脸半埋在龙胤的怀中,斜睨着邵氏的尸体,心想她作恶多端,就这样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只是古人对祠堂的看重,好比看重自己的家业。女人嫁给夫家,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夫家的祠堂是她们最后的归属,死了不得入祠堂,传闻会变成没有根的游魂,还会受人所唾弃。这样的惩处对于古人来说,不可谓不重。   是以对于周氏今日可能会因此逃过一劫,君绮萝也没那么在意了,毕竟来日方长嘛!   “鄱阳王,你可有异议?”龙澈又睥睨着沈锦城补充了一句。   沈锦城哪里敢有异议?连忙跪伏在地,颤巍巍的道:“害死嫡媳,毒害嫡孙,家母的罪恶实在太大,有此结果实乃她自个儿咎由自取,微臣没有异议。”   立时就有小太监前来像拖死狗一样将邵氏给拖了下去。   ……   龙澈满意的点了点头,眯着眼转向周氏厉声喝道:“周玉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面前公然行凶,你这是在欲盖弥彰吗?”   邵氏刚刚明明就要说出一些秘辛来,被周玉兰这一砸,砸没了,他能不窝火吗?   周氏吓得一颤,立马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臣妇嫁进鄱阳王府后一直本本分分,不曾做过一点亏心事,何以会欲盖弥彰?绮萝回到王府后,臣妇也想对她好的,可是她根本不让臣妇接近她啊。”   “呃。”君绮萝从龙胤怀中抬起头来憋屈的道:“沈夫人实在怪不得我,我才回来便几番遭遇杀手,若非命大,早就死了好几回了。更有甚者,前日晚上还有人在我院子里放了百来条毒蛇,堂堂鄱阳王府竟然被贼人溜到院子里丢了那么多毒蛇,你说我敢轻易的让人接近吗?”   周氏立马就后悔刚刚说了那一番话了,早该知道君绮萝不会傻到沉默的,哪里想到她竟然把这些事给宣扬了出来?果真是半点也不肯吃亏的性子!   人们再次震惊,一条毒蛇可以说是它自己爬去的,上百条毒蛇那就太有问题了!   只道君绮萝在外头过得艰难,没想到回来后也是这样艰难。如果她说的是事实的话,哪里还敢让人接近啊?有心人随便在她的膳食中放点料,也够她喝一壶了。   这鄱阳王府的水真是够深的,人也够恶毒,以后千万不能把女儿嫁过去!有些以前看中鄱阳王府势力,欲将女儿嫁过去的官员,立马打消了念头。   龙肃云疑惑的看向离自己脚下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沈宛心,又看向眼睛有些红的君绮萝。他完全没有想过她竟是被人灌过毒药,也没想过她在鄱阳王府过得如此艰难。亏沈宛心还说君绮萝在府中多欺负她们母女,现在想来,人家都不怎么接近你,又怎么欺负你呢?   “阿萝,竟然有这样的事?”沈锦城状似惊讶的问,见君绮萝并不理会自己,又自责的挤出两滴老泪道:“都怪为父对你关心不够啊。”   周围探究的鄙夷的视线让沈锦城脸红耳热,心里恨死了君绮萝的同时,他从她的话中得到了一个讯息,那就是沈福切切实实在她的院中放了毒蛇!   沈福,凶多吉少。   “沈大人的关心我可不敢要。”君绮萝淡淡道:“不过既然沈夫人是个心善的,那便这样吧,眼看我与阿胤的婚礼就一个月时间了,我就是个没有娘操心的,虽然阿胤说我不受沈大人待见,不用我出嫁妆,可是我哪里能不出嫁妆呢?没得让人说咱们鄱阳王府贪姑爷便宜!我听说王府嫁女,嫁妆一般是一百二十抬,沈夫人便为我准备准备一百抬嫁妆,十万两现银,三个庄子,六个铺子吧!”   龙胤暗自好笑,她的小妻子就是个喜欢见缝插针的,又怎么会放过这敛财的机会呢?   或许是为了反驳君绮萝那句“不受沈大人待见”,沈锦城连忙道:“阿萝说的什么话?咱们鄱阳王府嫁女儿怎能没有嫁妆呢?为父早便和你母……和王妃商量过了,为你准备一百六十抬嫁妆,二十万两银子以及五个庄子,十间铺子。”   后面报嫁妆的时候,沈锦城说一句,周氏的心就痛一下,后来心想以那病秧子对君绮萝的在乎,聘礼应当是不差的,到时候把晋王府的聘礼给扣在手上,说不定还赚呢!   “那日老侯夫人来换庚贴后,我便与你爹合计了你的嫁妆,你是咱们王府真真的嫡女,当得这些嫁妆!”周氏挤着难看的笑附和道。   众人一阵唏嘘,心想嫁公主的嫁妆也不过如此!不过沈家本就是有底气商人,再加上鄱阳王府的根底,家底在溯京的望族中还算是蛮雄厚的,这些嫁妆自然出得起的,不过终归是要大出血了。   君绮萝笑开了花,刚刚的委屈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只见她声音泠泠的道:“如此便谢谢沈大人了。”   这些嫁妆不过是属于鄱阳王府的东西,她受得理所应当,所以对沈锦城的谢谢也就是随口一说,并非真的感激。而且她要的远不止这些,她要一点一点的取回属于鄱阳王府的一切,而沈家所有的东西也将被她收入囊中,为他们这些年吃住的利息!   少说五十万两银子没了,沈锦城心里那个痛啊,一抽一抽的,揪得他难受。   “好了,这些是你们的家事,待回了鄱阳王府你们自个儿商量。”龙澈深深看了君绮萝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周玉兰,你还有什么辩驳的?”   周氏心知皇上不是好糊弄的,望向地上躺着的沈宛心凄然的道:“回皇上,臣妇有此一举,一来是因为老夫人她魔症了,说出的话太过骇人,恐污了皇上皇后及众位大人的耳朵;二来,实在是臣妇的女儿人事不醒,再耽搁下去,恐会没命,求皇上宣太医来看看她吧。”   周氏说得大义凛然,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又怎能完全摘干净呢?不过邵氏已死,没有证据,却也无可奈何。   君绮萝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对付周氏,她不急。   众人听了周氏的话才将视线放到沈宛心身上,先前听说安王对她感情甚笃,只认定她一人,可是她在地上都躺了有些时候了,虽说她一定做不成安王妃了,至少表示下还是应该的嘛。可是他神情木然,时不时的看向君绮萝看得眼睛发直,想必是后悔了。另外更说明了他对沈宛心所谓的情深,也不过如此嘛!   看人家晋王世子就不一样了,虽然对别人狠了一点,可是对自己的女人那温柔,那维护,那可是真真的!   见众人无动于衷,对伤了自己女儿的病秧子反而目露赞赏,周氏心里那个恨啊!   “皇上。”周氏重重的对龙澈叩了一个头,再次哭诉道:“臣妇的女儿被歹人所害已经够可怜了,求您救救她吧。”   龙澈虽然不悦,却还是道:“舒金全,去把值班太医给请来。”   “等等。”君绮萝叫住欲去寻太医的舒金全,从怀里掏出一粒白色药丸,清香扑鼻,隐隐还带有千年人参的味道,想来必是好药!“皇上,沈大小姐虽是有错在先,但阿胤出手也是不对的。若是沈大小姐因此有了什么问题,臣女心里也是寝食难安。”   她自然不会在乎沈宛心的死活,却也不想她死在龙胤的手上,而且她很想看沈宛心好起来,被抬进逍遥王府时的样子,想想都兴奋啊!“臣女这枚药丸乃是一高人所赠,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沈小姐服用后不会留下后遗症。”   “君小姐胸襟广阔,小小年纪便懂得以德报怨,实在值得咱们学习!”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卿董少游。   “以德报怨,相信没有几人能做到的!”有人附和。   “是啊,实乃咱们东陵人的楷模!”   “……”   君绮萝实在是汗颜不已,她有他们说的那么伟大吗?不过别人给你送上个好名声,不要是傻瓜!   “众位大人过奖了,绮萝愧不敢当。”该有的谦虚还是要有的,否则会遭雷劈呀。   “舒金全。”龙澈喊道。   舒金全很有眼力价的在君绮萝那取了药,就要喂到沈宛心的嘴里,却被周氏给叫住。   众人又怎会不懂她的意思?不就是害怕君绮萝给的药有问题吗?   龙澈不悦的皱起眉头。   周氏不敢再造次,任由舒金全将药丸喂进了沈宛心的嘴里。   不过几息的工夫,沈宛心便醒了过来。   周氏赶忙上去扶她坐起来,问道:“心儿你有没有哪里疼?不舒服就说出来,有皇上为你作主。”   君绮萝看白痴一样的看她,大庭广众之下,她会傻到拿有问题的东西给沈宛心服食吗?   沈宛心深深呼吸了两下,连适才被逍遥王粗暴对待留下的不适也没了,摇头道:“母妃,我没事,也没有哪里疼。”   “沈大小姐没事就好。”君绮萝笑米米的道。   听到君绮萝的声音,沈宛心简直郁气难平:君绮萝这个践人,她就是故意的!   她好想上去撕碎她的脸,但是想到龙胤对她的维护,她再不敢对她怎么样了,是以跪伏到龙澈跟前,梨花带雨的道:“臣女无故失了清白,请皇上为臣女作主。”   罗欣儿简直恨死她了,她是猪吗?   这事本就是她们不轨在先,最恰当的处理办法是悄悄的把它揭过去,可她倒好,还要再次撞上去!难道她以为她的清白都没了,况且是被皇上的亲弟弟给毁的,皇上还能让她嫁给安王吗?既然改变不了,就该接受现状!   她现在她后悔自己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队友?   要是一会被查出来,他们三个没人能讨得了好!说不定还会遭到阿胤的报复!   显然到这时,她还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   ……   龙澈自然没忘记刚刚罗欣儿说的那个秘法:“舒金全,去把君小姐的婢女寻来。”   舒金全领命,亲自前去将乐笙乐箫给带了过来。   乐笙乐箫听闻找她们过来的原因,简直哭笑不得。   在龙澈跟前跪下,乐箫不卑不亢的道:“皇上,奴婢二人连晚膳都是在德勤殿的偏殿食的,除了中途被叫进大殿一次,可是连那偏殿都没离开过,又怎么去害人?还请皇上明断!”   龙澈正要让舒金全去证实一下,舒金全道:“回皇上,奴才适才便问过了,确如她二人所说,奴才带了两名在德勤殿偏殿当差的宫女过来,正候在外面呢。”   宫女被招了进来,证实了乐笙乐箫的说法。   沈宛心不甘,再次将矛头指向君绮萝:“皇上,一定是君绮萝她做的,她的婢女既然会秘法,难保她不会!”   君绮萝到过德慧宫,这事如果不是罗欣儿做的便是她做的!她不能把罗欣儿供出来,死咬住君绮萝也是没错的!她不好过,君绮萝岂能那么快活?   “哼,堂堂鄱阳王府大小姐,出了事就知道攀咬却不知道找原因,不嫌丢人么?”太后威严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院子里让出一条道来,太后着装齐整的进到大殿。   她迟迟不来,是因为派人前去将君绮萝口中的那名宫女穗儿给找了出来。   从穗儿的嘴里,她得知乃是阿泽威逼她去把君绮萝带到德慧宫,欲毁了君绮萝。哪知君绮萝没毁成,沈宛心却失了清白。   真相是怎么样的,她现在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君绮萝到过德慧宫,与阿泽近距离接触过!   君绮萝如今是阿胤的未婚妻,阿胤看起来也很宝贝她,必然会暗地里派人护着她。想必他们早就洞悉了阿泽的心思,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沈大小姐给送到了阿泽的牀上。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结果,这事都与阿泽有关系,她不能把这事说出来,她太了解自己的皇帝儿子了,这件事如果被他知道与阿泽有关,定然不会轻饶了阿泽,遣送到属地永世不准进京都有可能!虽然阿泽是个混不吝的,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做娘的哪能看着自个儿的孩子受苦?   太后看向君绮萝,目光一瞬不瞬的,深沉似海,仿佛要将君绮萝看透。   君绮萝对上她的眼睛,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半点惧意也没有。   别看太后面相看起来和蔼,时常带着笑,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然而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君绮萝自然知道能在众多嫔妃中脱颖而出,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人上人,在无尽的争斗中平安养大两个儿子,并将自己的儿子扶持上帝位的女人,怎会是一个庸碌等闲之辈?!   她之所以在刚才前往太后的寝殿,不过就是想借助她把这事办实了。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不明白太后是何意。   段芊雅紧张得搀扶在自己曾祖母臂弯的手都沁出了汗来。   老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传音道:“丫头,你表嫂也就大了你一岁而已,为何她面对太后如此淡定从容,你却只是看着也能满手虚汗?今后多跟你表嫂走动走动,学着点!”   “可是太后她是何意?”   “呵呵,谁知道呢?!丫头,记住了,千万别妄猜宫中这些人的心意。”老侯夫人对段芊雅传着音,一双眼却直直的看着君绮萝,对她越发满意了。这样的女子,足够撑得起晋王府的门脸,或许,晋王府会因为她而走得更高也不一定!   段芊雅轻哦一声算是回答。   ……   龙胤揽过君绮萝,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臂弯里,对太后淡淡一笑道:“太后你老人家这是干什么?可是会吓坏阿胤的媳妇的!”   太后收起严肃的表情,面向龙胤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和蔼老太太模样,嗔道:“瞧把你小子心疼得,哀家不就是因为刚刚得了君丫头一张好药方,太医院院判都说那药方妙极,对哀家的老顽疾挺好。哀家看着君丫头,就在想她到底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没想到倒是把你吓到了,你啊,还不如你媳妇呢。”   “呵呵。”龙胤丝毫不为太后的说他不如君绮萝而生气,反而还有些洋洋自得:“阿萝能得太后如此高看,是阿胤的福气呢,得妻如此,阿胤今生便也无憾了。”   “瞧你那点出息。”太后睃他一眼道:“你年纪不小了,先好好养身子,早日为晋王府传宗接代才是正事。”   龙胤眨眨眼,深以为然的道:“嗯,太后倒是说了句实在话,阿胤定要好好养身子,尽快为晋王府添丁。”话落还朝君绮萝抛了个媚眼。   君绮萝无语望天,这丫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看见龙胤的小动作,太后点头道:“阿胤如今倒是比少年时随和多了,这样蛮好。”   “太后过奖了。”   太后淡淡一笑,这才望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沈宛心道:“君丫头适才一直在哀家的宫里为哀家看病,直到阿胤来接她才离开,你认为她有时间做这件事吗?”   沈宛心哪里知道有这一出啊?   这事有太后作证,想来不会有假。那么就是罗欣儿那个贱/人做的了!   “臣女……”   “够了!”太后喝止住沈宛心,看向龙澈道:“既然沈大小姐与阿泽已然有了夫妻之实。便由哀家作主,纳给阿泽做侧妃,寻个好日子抬回逍遥王府吧。”   众人拿眼去睃龙肃云,见他没有因为自己的未婚妻要嫁给自己的叔叔有多少难过,心下无给他打上了“薄情”的标签。   龙澈回道:“单凭母后作主便是。”   太后看向沈锦城,威严的道:“鄱阳王你们可有异议?”   心儿已经失清白于逍遥王,给逍遥王做侧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这个逍遥王有些不靠谱,但也算是一表人才,再说了皇帝对龙泽这个弟弟在极好的。   太后也不算慢怠自己!   想通后,沈锦城五体投地道:“微臣没有异议。”   “臣女……”   沈宛心还要说什么,周氏连忙捂住她的嘴道:“臣妇也没有异议。”   太后点头道:“好了,时辰不早,想必大家也累了,便散了吧。”   沈宛心看见罗欣儿似乎舒了口气的样子,趁周氏松懈,挣开她的手喊道:“太后,臣女……”   太后一个冷眼扫去,沈宛心后面的话生生给逼了回去。   “心儿,你祖母死了。”周氏在沈宛心耳畔快速的耳语了一句后,忙对太后叩头,深怕太后一个不舒服便要了自己女儿的命:“太后恕罪,心儿她被宠坏了,臣妇回府后定好好教导她。”   沈宛心傻了眼,为什么参加一个宫宴,会落得这样的田地?   祖母死了,她跟安王的婚事也泡汤了……   她好后悔啊,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宫宴?   .   ps:亲爱的们,感谢大家的首订支持,忠心感谢!在粉丝榜看见了好多个梓同以前的读者,很开心,谢谢支持~   总算虐死了恶祖母和渣女,这章写得好累啊~   另,推荐票和月票不要钱,喜欢本文的亲们,请多多支持下梓同。   ☆、117.出事了   微风轻拂,月色正好。   沈宛心几乎是被周氏的贴身婢女金娇银娇架出皇宫的。   到了鄱阳王府马车停靠的地方,她突然不走了,拉着周氏祈求道:“母妃,我要见安王殿下,我要见安王!”   周氏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心酸不已,转身抹了把眼泪,好一阵才转过去劝慰道:“心儿,事已至此你就接受现实,把安王忘了吧。安王他……”   瞧安王殿下今晚的表现,似乎是被君绮萝那个贱/人给迷住了,这样见新忘旧的男人,又怎堪为良配?!   沈宛心心中一痛,泪眼婆娑的道:“母妃,女儿知道,女儿如今失了清白,哪里还配得上他?女儿找他是有事情和他说。”   “有什么事情好和他说的?”沈锦城这会骑了马过来,阴沉着一张脸道:“还嫌今儿鄱阳王府的脸丢得不够吗?再说现在天色已晚,安王还没从宫中出来,你难道要等在这里?太后本就对你不满,到时候传进她的耳中,少不了一顿排头。”   今儿他死了娘,女儿好好的姻缘被毁了,他心里是郁卒不已。还有君绮萝那个死丫头,处处见不得他好,怎么不去死?!   “可是……”   沈宛心还想说什么,沈锦城对金娇银娇吼道:“还不扶小姐上车?是想挨板子吗?”   金娇银娇哪里还敢耽搁?赶忙把沈宛心架上马车,车夫立马赶着车走了。   周氏望着马车驶离,变成一个点,她才觑了沈锦城一眼,上了自己的马车。   ……   慈安宫,大殿。   太后屏退一干宫人,在上首坐下,对低着头站在一旁的龙泽喝道:“孽畜,给哀家跪下!”   龙泽连反驳也没有便跪在地上。   对于这个母亲,他是打小就心存敬畏的。就算她现在年纪大了,脸上的笑容多了,看起来也慈和可亲的样子,他依旧是怕她得紧。   太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抬眼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说吧,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儿臣……”   龙泽嗫嚅着嘴思索着该怎么搪塞过去,见自己的母后脸色阴沉下来,赶忙道:“儿臣宴会喝多了酒,头有些晕乎乎的,便到德慧宫去躺了一会,儿子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上了儿子的牀,还以为是宫女,便……”   “乓啷!”   太后一把将茶杯掼到龙泽的身边,茶水和着茶叶以及瓷片四溅飞舞,他后面的话生生被阻断,瑟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太后声色俱厉的喝道:“你当真以为哀家老了,不管事了,便是好随意糊弄的吗?哀家虽是老了,眼睛还好使,脑子也不糊涂!还不给哀家老实交待!”   龙泽哪里还敢再撒谎?忙道:“儿臣原本在德慧宫小憩,是太子妃和沈宛心找上儿臣,让儿臣……”   太后蹙眉接道:“让你轻薄君绮萝?”   龙泽点点头,然后将他威逼穗儿去把君绮萝骗到德慧宫前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乓!”太后一巴掌拍到桌上,怒不可遏的道:“罗欣儿,沈宛心……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联合起来蒙害皇亲国戚,简直是无法无天!那罗欣儿以为太子喜欢她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她早就看出罗欣儿不是个安分的主,三年前也根本不同意太子娶她为妃,可是太子非她不娶,甚至联合左相罗铭远对她下药,毁了还与阿胤有婚约的她的清白。原本皇后更属意她自个儿的侄女、昌义王府的陈安儿为太子妃,哪知太子以死相逼,不得已才把太子正妃的位置给了罗欣儿。   她早就听闻罗欣儿对阿胤痴心一片,可是嫁给太子都三年了,她居然还对阿胤没死心,甚至看不得阿胤身边有女人,也太不把皇室的颜面当回事了!   哼,且不说她早已为人妻,就算她与太子和离,难道她以为阿胤放着黄/花大闺女不娶,去娶她这个被太子穿过的破鞋?!痴心妄想!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太后冷冷的道:“若不是她们见你看到君家那丫头眼都不带眨的,又怎么会找上你?哀家警告你,不可去动君家丫头,否则阿胤找你的麻烦,哀家可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龙泽听了这话,很是不屑的道:“他不过就是个臣子,还能翻浪不成?再说了,晋王叔死了,晋王府早就不比当年!而且瞧阿胤那样子,都活不过几年了,母后你怕她作甚?”那个病怏怏的样子,简直白瞎了一个大美人嘛!与其被他祸害了,还不如便宜自己呢!   啧啧,那水灵灵的样儿,简直是勾死人了!   “呵,当真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太后被他气笑了,嗤道:“就算晋王府不如当年,它也是晋王府!连你皇兄都不敢明着与晋王府对上,你凭什么看不起晋王府?你别忘了晋王府手中持有的飞鹰骑,虽然三年前殒了五千人,剩下的五千依旧是不能忽视的存在!龙氏帝王如有所不为,飞鹰骑的拥有者可率军逼宫,拥立新主!今儿哀家可算是看出来了,龙胤宝贝君家丫头得紧,你若是把她怎么样,作为飞鹰骑现今拥有者,到时候他找上你皇兄,逼着处死你还不是他一句话?!”   龙泽撇撇嘴,不服的嘟囔道:“咱们趁他还没后代,弄死他不就得了,何必处处受他制约,受这个窝囊气?飞鹰骑没了传承人,还不得归属咱们皇族?”   “阿泽,这话你在母后这里说说便好了。再说这事有你皇兄了,你别去操那个闲心!”太后语重心长的道:“听母后的话,暂时别去招惹君绮萝,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等龙胤死了,母后替你作主,把她赐给你!”   龙泽虽然很不情愿,却还是顺着太后的话道:“儿子听母后的便是了。”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头,想了想问道:“阿泽,按你刚刚的话,你是君绮萝将你弄晕的?”   龙泽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道:“当时屋子里只得儿子和她,想来错不了。”   “那丫头会医,想必是用了什么药将你们给迷晕了。如今看来,若不是君绮萝有功夫,便是龙胤在她身边放了人,你可记住了,千万别去找她的麻烦!”太后再三叮嘱道。   得到龙泽的肯定答复,太后又道:“至于那沈宛心,逍遥王府也不差她一间屋子一碗饭,你找个日子把她给迎回去吧,也别太拂了鄱阳王府的面子。”   “儿子省得了。”   “嗯,时间不早,你回去吧!”   “是,儿子告退,母后你也早些歇息。”   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去,太后精光烁烁的眸子慢慢变得平和,望向殿外的某一个点,没了焦距,只是她的脑中却是思绪飞舞。   今儿这事,君绮萝跟龙胤可知道罗欣儿参与了进去?他们把沈宛心弄阿泽的牀上可有什么目的?如果他们知道了罗欣儿也参与其中,可会放过她?   罗欣儿那个女人,是该给她些苦头尝尝了!   还有那君绮萝!   这辈子敢利用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想到刚刚在德慧宫,君绮萝毫不畏惧的与自己对视,她便看出来,君绮萝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样的女子,嫁到晋王府,可不见得是好事!   皇上可是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啊!   还有安王也是个蠢的,明明好好的姻缘,竟被他自己给糟蹋没了,后悔了吧?!   而且她听说把君绮萝赐婚给龙胤,还是安王的主意。   “呵呵。”太后兀自笑了起来。   她又怎么不明白安王的心思呢?不就是因为从小就被龙胤压一头,想拿这事羞辱他吗?   唉,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太后娘娘。”太后身边的金嬷嬷小跑着进到慈安宫,还没踏进殿门就喊道:“出事了!”   太后不悦的蹙着眉头道:“金嬷嬷,你跟在哀家身边有四十年了吧?怎么还是如此不知分寸?”   金嬷嬷跪地道:“娘娘恕罪,实在是事出有因啊!”   “嗯?”太后挑眉,大有金嬷嬷要说的事不能让她觉得急迫,便会给她好看的架势。   “穗儿被人脱了衣裳,光溜溜的丢在出宫的道路上,她人动弹不得,脑子却是清醒的,刚刚回去的百官经过,差不多都瞧见了。奴婢差人把她弄了回来,奇怪的是回来后她便能动了,后来想不开跳了井,救起来后没气了。”金嬷嬷几句话将事情交代清楚,末了道:“奴婢原想不必惊动你老人家,可是后来觉得在皇宫中出了这事,又是太后你的贴身侍婢,还得你做主。”   “咚!”太后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她如果想不到是谁做的,她便不用活了!   适才她寻了穗儿来了解了今晚的事,后来念她是受了阿泽的威逼,只罚了她一个月月钱,就放她回去了,哪知竟然出了这事!   君绮萝,龙胤,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打哀家的脸啊!   很好,真是太好了!   许久,太后才敛起阴鸷的眼眸,深深的呼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的道:“将她送回去交给她父母吧,记得多拿些银子给他们。”   ……   栖霞宫,文妃寝殿。   “什么?”   文妃原本躺在牀上斜靠在大迎枕上,听到自己儿子叙述了刚刚德慧宫发生的事情,噌的一下坐起身,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有些尖利,因为头疼而略显苍白的脸更加的苍白了:“怎么会这样?那你这两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儿臣也是被今晚的事给震惊住了,脑子里糊里糊涂的。”龙肃云觉得自己也快得头疾了:“心儿说是君绮萝害的她,可是君绮萝的婢女在德勤殿的偏殿没有离开过,而她在太后宫中给太后诊病……”   “等等。”文妃捕捉到“诊病”的字眼,惊异的问道:“她会医?”   “这个儿臣就不清楚了。”龙肃云老实回道:“不过她适才在宴会中说过略懂医术,太后也说她开的方子,连太医院院判都说极妙。”   文妃微微眯起眼睛:“想不到她藏得挺深!”说着看向龙肃云,“云儿你可后悔了?”   想到君绮萝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以及龙胤时不时挑衅的看着自己那得意的样子,龙肃云的神情显得有些萎顿:“儿臣……”   他当初如果听了自己母妃的话,老老实实的娶了,又何至于走到现在的地步?又何以会让龙胤那么嚣张?   可是让他更懊恼的是,君绮萝的龙胤的婚约还是他一手促成的!   不过龙胤与君绮萝的婚礼还有一个月,他还有机会不是么?   文妃又怎么不知道他后悔了,摆摆手道:“行了,母妃刚刚在德勤殿便看出你后悔了,否则怎会做出那些失礼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母妃倒是做错了,非但没争到,反而惹得你父皇反感了,只怕连你外公也是生气了。”   “母妃,今儿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对儿臣的好,儿臣永世不会忘记!”龙肃云下定决心的道:“儿臣定要坐上那个位置,绝不让母妃再受半点委屈!”   文妃欣慰极了:“就算是为你这句话,母妃也要不惜一切帮你!”   龙肃云单膝跪地道:“儿臣谢过母妃!”   “咱们母子说谢做什么?你起来吧!”   待龙肃云站起身,文妃问道:“给母妃说说你今后的打算。”   龙肃云想了想,道:“今儿父皇是真的生气了,咱们暂时不宜再有动作。”   “母妃也赞成。”文妃点头道:“母妃有些乏了,你且回去吧。”   “是。”   .   ps:凌晨就这些,是吃酒后回来赶的。坐了车头疼脑胀的,墨迹了四个小时才赶出来这些,我也是醉了。明儿下午六点前应该还有5-6000更新。   ☆、118.不眠之夜   今夜,对罗欣儿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出了德慧宫,她便被太子龙肃炀拖着往东宫而去,一路上可谓是提心吊胆,整颗心犹如油煎一样难熬。   到了东宫,龙肃炀便屏退宫人侍婢,直接将她拖进了寝殿,然后抱起她一把丢到牀上。   看着龙肃炀猩红的眼,罗欣儿浑身颤栗,见他掉头取了一根短小精致的软鞭在手上向自己走来,她的心沉入谷底,倒退着向牀里侧爬去,直到再无退路后,绝望的闭上眼睛。   龙肃炀瞪着阴鸷的眼睛,一步步朝罗欣儿走去。   若说今儿有什么事值得他高兴,那便是龙肃云与鄱阳王府的联姻化为泡影!但是这都不足以抵消掉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别的男人弹情曲带给他的屈辱!   一下子跳到牀上,龙肃炀挥鞭就朝罗欣儿身上打去。   这一鞭用了七八成的力道,打得罗欣儿龇牙咧嘴,却恁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贱/人,本宫对你不够好吗?本宫不够爱你吗?”龙肃炀一抽边打一边吼道:“三年了,就算是本宫当年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可那也是因为爱你,怎么你这颗心就跟铁石似的捂也捂不热呢?”   就算是到了发狂的边缘,他的抽打也很有技巧,专门避开罗欣儿的脸和裸裎在外的皮肤,挑她身上腿上去打。   “爱我?”   罗欣儿猛地睁开眼,掀开衣袖,上面新新旧旧的鞭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她瞪着龙肃炀,眼底的恨意迸发,头一次敢大声的宣泄自己的情绪:“且不谈你怎样得到我的,你爱我的方式便是拿鞭子抽我,拿烛油滴我,拿绳子捆着我与我欢/好……甚至在我月信来的时候依然不顾我的哀求,整夜整夜的索取?龙肃炀,你这样的爱,我要不起,要不起!你根本就是个变/态,变/态!我就是喜欢阿胤,就是爱阿胤怎么样?要不是你,我早便与他是夫妻了!你看看他怎么对自己的女人,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就算罗欣儿骂龙肃炀变/态,他的神情也没怎么变,然而在他提到龙胤后,那双阴鸷的眼越发的红了,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连最后的理智也失去,一鞭子挥在了罗欣儿的脸上。   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狠像一条丑陋的虫子爬在罗欣儿的左脸上,火辣辣的疼,再也不复往日的明艳娇美。   “哼!”   龙肃炀也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冷哼道:“阿胤阿胤,叫得可真亲热!你爱他,也得看人家爱不爱你啊!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从来没爱过你吗?今晚他可是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你呢,你又何必在这里自作多情?人家现在抱着个大美人,又是鄱阳王府的嫡女,身份可比你高多了!再说了,就算他爱你,就算本宫现在不要你了,你以为他还会要一个被人玩过的破鞋吗?就凭他晋王府世子的身份,也不可能要本宫不要的女人啊!”   龙肃炀的话可说是无情极了,像一把利刃一刀插进罗欣儿的心里。   是啊,就算君绮萝无才无德又怎么样?可她是鄱阳王府的嫡女,还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干净的女子!   罗欣儿再次绝望的闭上眼睛,觉得龙肃炀打在身上的鞭子也不那么疼了,嘴里喃喃的道:“龙肃炀,你打死我吧,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哈哈哈哈。”龙肃炀扔掉鞭子,一边脱着自己的衣裳,一边发狂笑道:“你想死?你忘了本宫为了让你成为本宫的女人如何费尽心思?你忘了本宫为了让你坐上正妻的位置如何连尊严都不要了?所以罗欣儿,在本宫没有玩腻你之前,本宫怎么舍得你去死呢?在本宫放过你之前,还是定定心心的做你的太子妃吧!”   话落,他身上便再无一物,更是不顾罗欣儿身上鞭痕累累,有的甚至被血浸湿,几下剥去她的衣裳,狠狠的压了下去。   ……   德懿殿,皇帝龙澈的寝宫。   龙澈让舒金全守在屋外,自己进了内室,轻声唤道:“影子。”   一个身材雄壮的蒙面黑衣人不知从哪里飘到龙澈的身前,他身上既有属于暗卫的黑暗森冷,又有一股军人的秉直阳刚,两股气质糅合,并不让人觉得矛盾。   只见他单膝跪地,恭敬唤道:“主子。”   “你起来说话。”   “是。”   等黑衣人站起,龙澈才幽幽的望向窗外,目光深幽,好似要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连声音也有些漂浮:“朕这辈子除了权势外,唯一爱过的便是那个女人……”   影子就真的像一缕影子一般,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眼睛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他知道,在主人需要向人倾诉的时候,自己只要静静聆听就好。是以他连呼吸都几近于无,生怕扰了主人的心绪。   龙澈的声音忽然停住,闭着眼睛,思绪飘远。   二十一年前,他十九岁,父皇病逝,经过一番腥风血雨,他终于得以继承大统。   一时高兴,大宴群臣极其眷属。   他自认自己冷心冷情,觉得这辈子不可能会爱上某个女人,就算是纳妃,也不过是为了子嗣延绵。   哪知那晚,一道有着仙子般脸孔的娇小身影闯入他的眼帘,一颦一笑都在他的心湖荡起阵阵涟漪,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那时他还不懂那是心动,是很久以后才渐渐明白那种想一个人想到睡不着,就算许久不见,她的音容笑貌都深深刻进脑里的感情就是爱!   只是她那时不过才十二岁,太小,他心想再等几年,再对她表白。   于是,他的皇后之位也空悬了三年!   三年之后,她十五岁及笄那日,他知道文妃与她关系好,便逼着文妃将她叫进宫来,装着偶遇的样子,与她在宫中的清水亭相遇。   三年不见,她眉眼长开,越发的灵动优雅,让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愣头小子。   他屏退众人,与她单独呆在清水亭,向她表白了自己几年的相思之情,并许诺她嫁给他后,立马封她为后。   哪知那女子听后并不像别的女子那样惊喜,似乎无心尔虞我诈的后宫生活,推拒说考虑些时日再给她答复。   他不想逼她,便答应了她的请求,放了她回去。   那时他想,自己三年情深,一定能感动她的!再说又有哪个女子不喜欢代表权势和荣耀的皇后之位?   可是这一等就是半年!   他生气的同时更多的是高兴,自己爱上的女子,自然不是普通女子!   探到她去千叶寺为亡母祈福后,他便派人等在她回来的路上,想将她掳劫回宫,待生米煮成熟饭,再到鄱阳王府提亲。哪知被人所阻,劫持失败。   后来再以文妃的名义请她进宫,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再后来居然等到新科探花郎沈锦城对她做出不轨之事,鄱阳王不得不让沈锦城入赘鄱阳王府的消息。   自己情系三年的女子竟然就这样被糟蹋了,他简直想撕碎沈锦城那个禽/兽!后来……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计划生成,他终是放过了沈锦城。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将她占为己有,哪怕是将她豢养起来,哪怕是见不得光,他也想得到她。   只是听闻她怀了孕,便搁浅了行动,只等她生养过后再作打算。哪知九个月后,却突然听到她的死讯传出,难产血崩而亡!   当时他如遭雷击,好后悔没有对她采取强制的手段把她拘在自己身边。   一直只当她是意外死亡,却不曾想竟是沈锦城的母亲害死的她!怎么能让他不生气?如果不是顾及别的原因,他一定摧毁沈锦城一家!   “呼!”   龙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道:“这许多年过去,朕以为自己早便没了心,可是……”他忽然转向影子:“可是今儿朕遇到一个与她很像的女子,感觉到心竟是活了过来……影子,你说朕该怎么办?”   见到君绮萝拿掉面纱,他就像看到了当初的君如初站在眼前,有一刹那还以为她活了过来,后来才想起她早已死去多年,眼前这个女子是她的女儿。   十六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女人,哪知看到君绮萝时,那人的脸便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脑中。   记忆中的她和现在的君绮萝一般年纪,同样貌美,同样睿智,同样风华无双,唯一不同的时君绮萝的眼中透着狡黠的光,让她看起来更加张扬更加灵动更加慧黠。   看到君绮萝,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还是那般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可以为了一份感觉一份爱,一等三年,只为等她长大。   适才在德勤殿的失态,他自己也清楚,只是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自认为死去多年的心一下子如枯木逢春,好似那份失落的爱得到了延续……   龙澈并未提“她”的名字,影子却是明白他说的是谁。他依旧目不斜视,声音平直的道:“主子何必为难?属下为你把她掳来便是。”   “呵呵。”龙澈背负着双手,望向月华下影影绰绰的树影,苦笑道:“她是如初的女儿;安王的前未婚妻;龙胤的现任未婚妻,这婚可是朕指的!”   影子眼底微光闪了闪,微微低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主子想要的人,晋王世子还能有怨言不成?”   龙澈轻声喟叹道:“话是怎么说,朕又怎能做出强抢臣子妻子的事来?再说了,晋王世子可非一般的臣子!”   影子似乎很了解龙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恭敬的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龙澈满意的回转身,赞赏的对影子道:“还是你最了解朕!再过两年你也四十了吧?”   “两年三个月。”   龙澈点点头道:“还有两年,那人差不多也死了。那时你四十岁,朕便放你与你女儿团聚,再赐你一处封地,为你娶上几房妻妾,弥补朕这些年对你的亏欠。”   影子微微动容,连忙单膝跪地:“能为主子做事是属下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属下不敢要封赏。只希望主子的愿望早日实现,属下也能早些与女儿团聚。”   想到自己的女儿,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他就心疼。这辈子,他亏欠她太多太多了。终于过不了多久就能父女团聚了,他的心里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力量。   “那么多废话作甚?”龙澈有些生气的道:“你为朕做了那么多事,又为了朕隐于暗处多年,朕怎能亏待了你?放心吧,朕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便不会收回。”   “属下谢过主子!”影子也不再执着于此,低着头恭敬的谢恩。   “对了。”忽地想起什么,龙澈戏谑的笑道:“朕看安王今儿的反应,似乎极后悔呢!”   说到这个,他心里反而有些庆幸自己儿子居然跟君绮萝解除了婚约。   影子听了不屑的道:“身为皇子,做事就要有担当,放弃便放弃了,他怎能后悔?实在有失皇子的风范!”   “呵呵,朕的这个好儿子啊,野心可不小呢!只可惜他两年的努力注定付诸东流,就算沈宛心嫁给她也是一样的结果。”龙澈想到今晚的事不由笑了:“倒是便宜了朕那个好弟弟。”   “主子运筹帷幄,一切自然在你掌握之中。”影子这话说得中肯,丝毫没有恭维的意思。   龙澈不置可否,淡淡道:“你下去吧,行事小心些。”   “是!”   ……   君绮萝和龙胤出了皇宫,龙胤便遣乐笙乐箫先行回去。   那两个丫头连问都没问君绮萝一声,就坐上无痕驾驶的马车自行回去了,把君绮萝郁闷个半死。她们到底是谁的人啊?怎么能听龙胤的安排呢?   龙胤看她气结的样子,讨好的道:“好了,她们也是想我们多多相处,培养培养感情呢。大不了你嫁给我之后,王府的所有事都你说了算,所有人都听你的安排调遣,包括我。”   无殇无影等人隐在暗处,听了龙胤的话,无不是满头黑线。他们的主子怎么能为了讨好老婆,这样的没节操呢?   君绮萝这才满意了,问道:“你把我留下来是想做什么?”   “现在还没过子时,咱们去放河灯,然后夜游镜月湖。”龙胤看看天色,促狭的道:“而且你不觉得你有话想问我吗?”   君绮萝心里确实有话想问的,只是她可不要承认,否则那丫还不得得瑟坏了?所以白他一眼道:“是你自己有什么想和我说吧,还找什么借口?”   龙胤爽朗笑道:“是是是,是我有话不吐不快,那你陪我去吗?”   君绮萝高傲的一抬头,“走吧,还磨蹭什么?”   龙胤这才笑幂幂的牵着佳人的手往镜月湖而去,隐在暗处的无缺赶忙去安排了。   等龙胤和君绮萝到了镜月湖的渡头,无缺已经拿了两盏河灯等在那里,在渡口,还停了一艘画舫。   此时的镜月湖渡头的两边,点了一排溜的地灯,因为地灯四周以各色有色的纸封口,所以映出来的光绚丽多彩。依依垂柳下,可见周围还有好多小情侣在放河灯。   东陵中秋情侣相携放河灯有个说法,那便是会得到河神的祝福,一辈子相亲相爱下去。   君绮萝没做过这种无聊的事,她只是单纯的陪龙胤前来放灯而已,相比之下,她其实更期待龙胤的解释。   龙胤为君绮萝简单介绍了一下无缺,便带着她去了湖边。   君绮萝很快便将写着美好祝愿的河灯放进湖中,倒是龙胤虔诚的态度让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太不懂情趣了,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学着点,至少不能像今天这么白痴。   龙胤放完河灯,便领着君绮萝上了画舫,混不在意周围的小情侣投来的惊艳的目光。   画舫很快驶离湖边,龙胤带着君绮萝走到二楼的甲板上。   甲板中间摆了一张小的圆桌,桌上点着一盏橙黄的琉璃风灯,灯光下,可以瞧见桌上备好了几样小菜并两叠点心以及水酒和两副碗筷,小菜、点心的香气和着浓郁的酒香弥散,让人垂涎欲滴。   刚刚在宫宴中,因为应付那些个牛鬼蛇神,还真没怎么吃东西,后来又在德慧宫挨了那么久,然后又潜去宫女休憩的地方找到太后身边那个宫女,所以君绮萝早就有些饿了。   君绮萝走到旁一边的矮凳上坐下,捻起一块藕糕便吃。   龙胤看了她的样子*溺的一笑,在她对面坐下后为她倒了一杯酒道:“慢些吃,别噎着。”   君绮萝接过酒一口喝下,然后满意的咂咂嘴道:“虽然比不过离人醉醇香,倒也甘香回味。”   “离人醉?听起来很诗意。”   “呃,有机会请你喝。”君绮萝大方的说,见龙胤要为他自己斟酒,忙夺过他手中的酒杯道:“你现在身上有毒,可别喝酒。”   “好。”龙胤嘴角漾着笑,听话的放下酒壶,取了筷子小口的吃着菜。   他的吃相优雅,不急不缓的,看起来就很有美感。   君绮萝无声笑骂了一句,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龙胤夹了一小口的松鼠桂鱼喂进嘴里道:“阿萝的酒量似乎不错?”   “嗯,小时候做药人为人试毒,身上疼得厉害,便以酒来麻醉自己,慢慢的酒量就好了。”   君绮萝云淡风轻的说着,龙胤却是听得心中一痛,放下筷子,伸手越过桌子握住君绮萝的左手,正色道:“阿萝,适才在德慧宫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君绮萝知道他指的是那句“今后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苦”,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呢!   龙胤心中软了一片,道:“我的母妃和罗欣儿的母亲有些渊源,我比罗欣儿大两岁,在我八岁的时候,她们便为我们定了亲事。”   君绮萝没想到他开口就说起这事,微微愣了一下,便放下筷子认真听起来。   “小时候我不懂定亲是怎么回事,到我十岁的时候才知道定亲就是定下终身,不过就算知道将来我们会是夫妻,我依旧对她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当时我想着娶谁也一样,晋王府不过是要一个身份相当的女人而已!”似乎怕君绮萝不相信,又补道:“真的,虽然她从小就很漂亮可爱多才多艺,我从未对她动心过。”   见君绮萝点头,才继续道:“直到我十二岁时,她的父亲罗铭远三十岁生辰,我跟母亲去她家贺寿。因为她的丫头多看了我一眼,她便让人把那丫头的眼睛挖了,我听说后赶去阻止都来不及。”   君绮萝惊诧不已,罗欣儿她得是多霸道善妒啊?   “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竟然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如此凶残,怎么能堪任晋王府未来主母的位置?她平日在母妃身边装得乖巧,母妃很喜欢她,我知道这事给母妃说了她不会信,便没有告诉她,但我心里已是下定决心将来绝不会娶她。”   龙胤说着淡淡一笑,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或许是天意吧!在我十七岁那年,原本两家就要商量我和她的婚事,哪知北戎来犯,皇上派遣父王出兵迎敌,我以好男儿志在家国为由,随父王去了边城,婚事便搁浅下来。”   后来的事,君绮萝大概也猜得到。   不过就是罗欣儿或者她的家人嫌弃龙胤命不久矣,便将她嫁给了太子。   大约是她的家人逼迫居多,否则以罗欣儿对龙胤的感情,是不会弃龙胤而嫁他人的!   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所以对于罗欣儿,君绮萝生不出同情来。   许是想到自己的父母,龙胤的情绪一时有些低落。   君绮萝回握住他的手道:“阿胤,他们的忌日快到了吧?”   君绮萝记得三年前救下龙胤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段日子。   龙胤微微一怔,看向君绮萝,回道:“还有八天。”   “到时候我陪你去给他们上香。”   “好。”   .   ps:今日更新结束,明日继续。大约也是下午六点前。   ☆、119.还真是小觑她了   龙肃云从自己母妃宫里出来,踏着月色出了皇宫。   上了安王府的马车,龙肃云缓缓坐下,背抵着车壁,闭上眼睛脑中便呈现今晚在德慧宫发生的事,他的心情便开始觉得烦躁。   原本再过几个时辰便是他和沈宛心的婚礼,可是不过短短一晚上,一切的努力都化着了泡影,怎么不让他郁闷?而且这事就算今晚参宴的人不说,一到明日早晨,原本预期的婚礼没有举行,京城里便会人尽皆知,想兜都兜不住!   再说他和沈宛心相处两年,要说完全没有感情也是说不过去的。毕竟沈宛心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不过他们一直都没有越雷池半步,哪怕几次情难自禁,都被她推说留到新婚夜而忍了下来。   早知道便宜了自己的王叔,还不如先前态度强硬一些,先吃后快呢!   呼!   龙肃云忽地睁开眼,重重呼出一口气,一步跨出马车对驾车的飞鸾道:“你先回府吧,今晚别跟着我了。”   此时他格外的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虽然他的安王府也有两名侧妃无数侍妾,可是想来想去,还是那妖娆妩媚的黑蜘蛛更勾魂摄魄,更懂得如何取/悦男人。   “主子……”   飞鸾想要叫住他,龙肃云早已改变方向,施了轻功去了自己位于镜月湖畔的一处别院。   不过半刻钟,便到了一处环境清幽的院子。他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轻车熟路的直接去了一座独立的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大厅旁边的窗户亮着灯,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   龙肃云站在窗下听了听,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像是个抓妻子现行的丈夫般,一脚踹开内室的屋门,然后迈着缓慢的步子,似笑非笑的走了进去。   黑蜘蛛一脸惬意的躺在牀上,在她的身上还趴了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   黑蜘蛛身上的男人侧头见是龙肃云,整个人便不住的颤栗起来。   倒是黑蜘蛛微微讶异的看了龙肃云一眼,混不在意的对身上的男人道了声“你继续”,才对龙肃云道:“安王殿下明儿不是小登科的好日子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安王在面前,那男子早就蔫了,哪里还敢继续啊?   黑蜘蛛感觉到他的变化,一脚将他踹到牀下,好巧不巧的趴在了龙肃云的脚跟前,那强壮的身躯颤栗得更厉害了。   黑蜘蛛动了动,以手支着头侧身躺着,玲珑的曲线完美呈现,引得龙肃云喉结滚动。她却状似没看见的睨了眼那男人软蛋的熊样儿,不屑嗤道:“没用的东西,枉长了这么一副强壮的身躯!”   龙肃云轻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动作飞快的一把抓起黑蜘蛛放在桌上的一只离别钩,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一钩子割下了他的头。   由于惯性,他的头呈一条弧线被抛到了牀上,正巧落在黑蜘蛛的手边,殷红的鲜血溅了黑蜘蛛半身。   黑蜘蛛丝毫没有害怕,慢条斯理的拎起那颗虎目圆睁的头,在眼前瞧了瞧,随手扔到了牀下。   那头骨碌骨碌滚到墙角才停下,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色滚痕。   黑蜘蛛从牀上起来,赤着脚走向龙肃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道:“安王殿下,你把牀弄脏了,奴家今晚要睡哪呢?”   龙肃云捏了一把她胸前饱满的馒头,语调轻缓的道:“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甘寂寞,在哪里都懂得享受!”   黑蜘蛛不以为意的道:“怎么,只许男人偷/欢,不许女人享乐?”   “享乐也得挑挑对象,别随便一个小小的护院也不放过。”龙肃云丢掉手中的离别钩,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打横将她抱起道:“你好脏,去洗干净点。”   “我倒是想找个像安王殿下一般的,奈何这里除了护院就是厨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黑蜘蛛也不在意他说自己脏,笑嘻嘻的由他抱着去了小院后面的一个露天池子。   池子由汉白玉堆砌而成,池里的水是从镜月湖引进来的,澄澈干净。   龙肃云一把将黑蜘蛛丢了进去,他自己也褪去衣裳跳了进去。   由于他们都是有内力护体,所以就算是在深秋的夜,也不觉得冷。   天上月色撩人,地上美色撩人。   待黑蜘蛛在水里像游鱼一般游了好一会,龙肃云才扑上去,从身后将她抱住。她就像是一尾无骨的鱼,靠在了他的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肃云在水池边趴了下来。   这时,一道悠扬的笛声自镜月湖方向传进了过来,接着又是一阵箫声附和。   笛声悠扬,箫声婉转,犹如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二者配合得天衣无缝。   龙肃云与黑蜘蛛都听得痴了,就那样静静伏在水池边,直到乐曲完,耳边仍然觉得余音未决。   忽地,龙肃云一个旋身从水里起来,拾起地上的外袍披在身上,便施了轻功飞掠到院墙便的一棵树上。   他发现镜月湖边许多情侣都痴痴望着湖中,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三十丈外的湖中停着一艘两层的画舫,在甲板上,一高一矮两道白色的身影依着栏杆背向而立。纵然只是两道背影,在月光下依然翩若仙人。   看那身形,不是君绮萝和龙胤又是谁?   适才还在宴会上说什么都不会,这会儿便与龙胤在这里笛箫合奏……   然而让人懊恼的是,不论是笛还是箫,都堪称经典。   是以不管君绮萝是奏的笛还是箫,凭她对音律的造诣,只怕要甩罗欣儿几条街!   想到这个,龙肃云刚刚平息的火气又噌噌地往上窜,他的手紧紧的抠进了树皮里也不自觉。   “那俩人是谁啊?”黑蜘蛛穿着龙肃云的中衣,挂在他旁边的树上,修长的腿洁白如玉。   “鄱阳王府嫡小姐君绮萝和晋王府世子龙胤!”龙肃云说到“龙胤”二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啊!”黑蜘蛛惊呼道:“是她!”   龙肃云不明就里,问道:“你指的是哪个?”   黑蜘蛛几番和龙肃云芸雨,再加上双方正有合作的意向,也不在意先前说的“不是合作关系,杀手盟的事不便外人知道”,对龙肃云道:“那名叫做君绮萝的女子,便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对象,有人出十万两银子要她的命。先前有人指明要嗜血五罗刹去将她先辱后杀,哪知嗜血五罗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必已是凶多吉少。这次任务,我们可是损失惨重呢!”   嗜血五罗刹的名头龙肃云怎会没听过?他心里惊诧不已,是谁如此恶毒,居然这样对她!又想到君绮萝适才在德慧宫曾说过回来后几番遭遇杀手,才知道她没有撒谎,于是问道:“是谁要杀她?”   黑蜘蛛一双狐狸眼慢慢滑向龙肃云的脸,讥诮的道:“听闻她早先与你有婚约,是你自己不愿娶她,为何现在又如此关心她?还有啊,明儿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怎么不留些气力应付新娘子,反而到这来与我私会?”   龙肃云黑沉着脸道:“别以为本王与你有过几次肌肤之亲,你便可以僭越本分!记住,本王的事你最好少问,本王的怒火也不是你一个小小杀手能承受的!”   黑蜘蛛撇撇嘴也不在意,她想知道的事情还怕打听不到吗?   下一瞬,她像蛇一般灵活的掠到龙肃云这边的树上,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绕到他身前,在他耳畔邪魅的低语道:“不问就不问,咱们还是做点实际的事吧。”   龙肃云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引诱?抱着她跳到树下,抵着大树就开始施为,一边道:“你还没告诉本王是谁想要取君绮萝的命。”   “还能有谁?”   黑蜘蛛双手反抱着身后的树,眯着状似惺忪的眼,抿了抿唇戏谑道:“虽然我没见过君绮萝其人,不过想来她的人品不怎么样,否则哪有亲爹想要自己女儿命的?还有她那个继母更狠,居然言明要嗜血五罗刹去将她先辱后杀!”   龙肃云能想到的便是邵氏,听闻是沈锦城与周玉兰,他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沈锦城不想认君绮萝这个女儿,在她回来那天他便知晓了,可是他也没想过他竟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至于周玉兰,看似温婉,没想到竟也如此恶毒!想必今晚她定是害怕邵氏将她给供出来,才会对邵氏下了死手,否则砸晕她便好了。   亏他还相信沈宛心说她母妃多么良善,如今他都怀疑这世上是否还有比她更恶毒的人!   龙肃云片刻的惊愕后,又问道:“这么说獒犬是来杀君绮萝的?”   黑蜘蛛点点头。   龙肃云狠狠一送道:“让他停手,本王不希望君绮萝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个我办不到。”   龙肃云以为她不愿意,停下动作重重的“嗯”了一声。   黑蜘蛛知道他会错了意,老实的回道:“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他了。一般都是他循着记号来找我,我可没本事找到他。”   “难道你不可以用假信号把他引回来?”   “不能!他就是个死脑筋,一桩任务没完成之前,他连总部都不会回!你若是不想那位君小姐出事,唯有派人护着她了!不过以獒犬的功夫,就算的弥陀忠也制服不了他,你得派个有真本事的人才行。”   “她的事目前可由不得我插手。”   黑蜘蛛了然一笑道:“是了,她身边还有那个晋王世子呢。不是听闻他快死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事你亲自去问他吧,看他会不会被你的手段俘虏!”龙肃云没好气的道。   “呵呵,那个病秧子还是留给别人吧。”黑蜘蛛妩媚轻笑:“唔,呵呵呵……奴家能俘虏安王殿下就够了。”   一阵浅吟伴着她清脆娇媚的笑声,让龙肃云一阵心旌神荡,力道便重了些,但仍不忘自己的目的:“弥陀忠什么时候到东陵?”   如果能尽快达成合作关系,很多事情就算他不能出手,弥陀忠和他的杀手盟却是可以做的!   黑蜘蛛挑着眉,不答反问道:“怎么,你很希望他快些到来吗?不过他要是来了,咱们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唔,呵呵呵呵……”   龙肃云狠狠动了几下,不屑的笑道:“东陵乃是本王的大本营,要寻机会还是有的。再说本王能怕了一个弥陀忠吗?”   “好……吧。”黑蜘蛛声音低靡的道:“他已经往东陵赶了,不出意外,大约半个月后就能到。”   “嗯。”半个月,他等得起!   ……   君绮萝回道碧溪苑时,已经快到丑时了,无殇和无影遵循龙胤的指示,在暗里跟着她。   还没踏进院门,一道厚重的黑影便朝她袭来。   就在黑影触碰到君绮萝的衣裳以为快要得手时,一道凌厉的刀风在她动手之前直冲黑影的面门打来。   那气势之磅礴,逼得黑衣人不得不急急的退开刀风之外以保命,然后又快速的返回,与那刀风的主人缠斗起来。   他的轻功之高绝,怕是君绮萝也不及。   就在这时,无殇与无影也赶了过来,加入了对阵那黑衣人的战斗。   君绮萝跳到安全的地方,在旁边看得分明,那黑衣人身材魁梧强壮,脸上蒙着面巾露出一双深邃犀利的鹰眼,身上既有着属于暗卫的黑暗森冷,还有属于军人的阳刚气质!   真是个矛盾的人!   再看向那帮她的人,不是獒犬又是谁呢?   君绮萝有些糊涂了,獒犬不是来杀她的吗?按说那人若是杀了自己,他还省得出手了,怎么会出手帮她呢?   乐笙乐箫听到打斗的声音,披着衣裳就跑了出来,问道:“小姐,怎么回事?”   君绮萝指着那魁梧的黑影小声道:“那人埋伏在碧溪苑外,见我回来就想抓我,是獒犬帮了我。不过他的内功高深莫测,我居然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难不成又是谁找来的杀手?”乐箫皱着眉头问道。   君绮萝摇摇头道:“没听说过杀手界有这样一个人物,而且他的气质不像獒犬一般带着嗜血的煞气,倒像是……暗卫!”   “暗卫?龙肃云的人?”乐笙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君绮萝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托着下颚,目光专注于蒙面人的一招一式,却是看不出来他的招数出路。   “小姐,獒犬不是来杀你的吗?怎么会出手帮你呢?”乐笙问出纠结于心的疑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呢。”君绮萝说着,见那边獒犬与无殇无影三人对战蒙面人,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轻声唤道:“小白出来。”   小白又听到主人唤它,高兴的从她的袖中钻出来,讨好的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   君绮萝轻抚着它的头低声道:“去咬那个大个一口。”   嘻嘻,咬人什么的,它也是极喜欢的!   小白得令,弓着身子乐颠颠的朝那大个射去,在密不透风的刀剑阵中见缝插针,快很准的咬了那蒙面人的左手一口,然后飞快的离开危险的战场。   “啊!”   蒙面人一声惊呼,虚晃一招跳出战圈,深深望了君绮萝一眼,才施轻功飞快的离去。   见无殇无影要去追,君绮萝唤道:“穷寇莫追。”   无殇无影这才停下脚步,问道:“主母可有事?刚才是怎么回事?”   君绮萝摇摇头,扬了扬缠在手腕上的白蛇,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我让我的宠物咬了他一口而已。在没有我自制的解药的情况下,他若想活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断手臂!”   无殇跟无影听了,浑身冒冷汗,赶忙退离君绮萝三步远。   他们的动作之快之一致,惹得乐笙乐箫一阵大笑。   君绮萝斜乜他们一眼,轻蔑的道:“瞧你们那点出息!”   无殇无影也不在意,心里只想着这事主子可知道?不行,一定得告诉主子一声,否则哪天他得罪了主母,被她的宠物咬一口便有得他受了!   君绮萝似乎看出他们的心思,便不再理他们,转头去看獒犬,却是不见了身影,不由让她更糊涂了。   ……   皇宫,德懿殿。   龙澈被舒金全的叫声给吵醒,披衣出门一看,自己心爱的下属影子居然抱着一条断臂倒在门口,忙让人将他抬进偏殿的牀上。   太医被急召过来,又是包扎又是上金创药,许久后影子才苏醒,身体极度虚弱。   龙澈屏退宫人,问道:“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是君绮萝!属下以一敌三,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影子将刚刚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末了道:“属下不得已,只得自断手臂,否则便再没有命为主子效力了!”   龙澈点点头,安抚道:“这事你暂时别操心了,安心养伤。”   君绮萝身上居然有这样的毒物,朕还真是小觑她了!   .   ps:明日还有一更,大约下午六点前。   ☆、120.周氏的经验   翌日一大早,溯京城便处于一片震惊、惶恐,还有一丝小兴奋中。   为何?   自然是因为鄱阳王爷的老娘居然是害死老鄱阳王嫡亲女儿的凶手,这怎能不让人震惊?不但如此,那狠毒的老太婆,居然连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该死!   可是真当大伙儿看见南城门城楼上悬挂的邵氏的尸体时,心里又觉得吊了具尸体在那未免太骇人了,而且进进出出的百姓须得从她身边经过,怎么能不惶恐?   听说这邵氏还是被她儿媳给砸死的!   儿媳妇砸死婆婆,这种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古往今来也不多见。邵氏得到这样一个下场,也是她活该了!人们对于周氏的指责,竟然只寥寥几句,更多的是赞扬她大义灭亲的壮举。   同时还有一件关于鄱阳王府的事也悄然在溯京城内流传,那便是安王殿下的准新娘沈宛心昨晚在皇宫参宴,居然被抓到她爬上了逍遥王爷的牀。   消息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原本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哪知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便人尽皆知了。   许多人想问,这沈氏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简直玷污了鄱阳王府百年门楣!可怜君绮萝小姐,还得与那样一群人生活在一起,让人心疼。   还有那龙肃云,今儿原本是他娶正妃的大好日子,结果他放弃好好的君小姐不要,选了个恬不知耻的沈宛心,在成亲前夜给他狠狠的来了一记闷棍,当真是活该!   古往今来,八卦传播的速度之快,简直堪比大风过境。在短短的一个早上,沈氏一家门和安王龙肃云便成了全京城百姓谈论的对象,热闹的程度自不必说。   君绮萝由于昨晚睡得太晚,醒来时已经是巳时了。   凤千阙坐在外厅,手中拿着本书在看着,余光瞥见女儿的身影,他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先是被她过于像君如初的容貌看得一怔,继而放下书立即漾着大大的笑脸迎了上去,待看见她眼下的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青紫时,笑脸立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疼:“瞧你,都有黑眼圈了。”   君绮萝哑然失笑:“昨晚宫中宴会本就闹得极晚,后来又被龙胤拉着去游镜月湖,所以才睡得迟了些。”   她刻意瞒下黑衣人守在碧溪苑门口的事不说,就是不希望他担心,否则他肯定又得喋喋不休。   凤千阙剑眉一蹙十分不满的道:“大晚上的游什么湖?龙胤那小子这么不懂得疼人,父王得考虑考虑是不是要换个女婿的人选了!”   无殇无影在暗处听到凤千阙的话,无不是满头黑线,心说主子你确定你这未来岳父不是专门为拆你的台而存在的吗?   而同时,在晋王府的墨莲轩,在窗前看书的某世子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心里无端的升起一丝恐慌。   君绮萝莞尔笑道:“父王,女儿哪有你想的那样娇贵?”   凤千阙不愿意了,傲娇的道:“我凤千阙的女儿不娇贵,还有谁娇贵?父王已经修书你皇伯伯,封你为郡主!”   君绮萝恶寒,无奈的笑道:“父王,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再说女儿现在还不想公开身份,以免打草惊蛇。”   凤千阙自然知道君绮萝说的是什么,心疼的道:“父王实在不想你累着了自己,要父王说,一刀宰了沈锦城和那个恶妇周玉兰,咱们回西越去,父皇给你重新找个比龙胤那小子好十倍百倍的男子。”   无殇跟无影躺在院子的树上,闻言险些从树上摔下来。他们终于确定,主子这个岳父就是来拆台的!   “阿嚏!”某世子再次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揉了揉鼻子。   无痕从暗处跳出,隔窗问道:“世子你是不是昨晚上和主母游湖受了风寒?”   龙胤白了他一眼道:“你家爷在你眼中就那么不中用?”说着凤眸微微眯起:“定是凤千阙那个老东西在阿萝面前说本世子坏话了!”   凤千阙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和他儒雅的外表极不相符的,君绮萝都怀疑自己的便宜父亲是不是故意扮成这样来麻痹世人,麻痹对手。   君绮萝自动忽略他最后那句话道:“父王,娘亲死得那么惨,而且我怀疑祖父也并非是自然死亡,所以我是决不允许沈锦城他们以死解脱的!我要一点一点的瓦解他们的意志,我要让他们知道死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   最主要的是,她曾发誓为死去的原主报仇!她利用她的身份活了下来,又得到了许多前世都不敢奢望的东西,而她能为原主做的事情太少太少了,她怎么能够言而无信?   她的语调无波,说着残忍的话犹如喝茶饮水般平淡,但是无殇无影竟是听得背脊发凉。   他们完全想不到这个容貌美丽脱俗,性子淡漠恬淡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狠毒的心思,可是偏偏的,晋王府就需要一个像她这般狠绝的主母!   想到这里,无殇无影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句话:嗯,今后千万不能得罪了她。   凤千阙丝毫不为女儿这样的性子感到担忧或者反感,相反的还有一丝欣慰。在他看来,女儿强势了,就算他不在身边也不用太担心。如果当年如初有阿萝一半的狠辣,想必也不会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   于是他有些无奈的道:“答应父王,万事小心。父王已经没了你的娘亲,绝不能再没了你!”   得到君绮萝肯定的答复,他才对外面唤道:“凤三、凤九。”   两道蒙面的黑影飞快的从洞开的窗户掠进来,单膝跪地,恭敬的抱拳道:“属下见过王爷、郡主!”   “起来吧。”凤千阙转向君绮萝道:“阿萝,他们是父王的暗卫,今后就留在你身边在暗中保护你了。”   “父王,我身边有乐笙乐箫呢,她们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再说你出门在外,身边多留些人,女儿也放心些。”君绮萝感动得都想对他和盘托出自己手下的势力了,想想还是忍了。   “父王极少与人结怨,身边留那么多人也无用。”凤千阙说着有些吃味的道:“你把那小子的人留着不用父王的人,父王可是会不开心的!”   君绮萝叹口气,只得接受了凤三凤九,只嘱咐他们今后别叫自己郡主后,便让他们去和无殇无影做伴了。   “小姐。”乐箫端着托盘进来道:“王爷买了早膳过来,见你还未起,自己也不用早膳,奴婢怎么劝都不听。奴婢把早膳热了热,你们吃一些吧。”   君绮萝心中暖流流淌,高高兴兴的去凤千阙一起到餐桌用膳去了。   ……   今日是个艳阳天,还不到晌午,那邵氏的尸体便发出一股恶臭味,熏得人难受。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百姓得到消息前来观看,走了一批,又是一批。   毕竟这种事在东陵建国以来,还是头一遭呢!   而且就算邵氏死得透透的,也盖不住他们对邵氏的愤怒,如果不是担心脏了城墙,他们定然是要带些臭鸡蛋烂菜叶来丢那恶毒的邵氏!   一辆梨花木马车从官道急切的驶来,见城门前围了无数百姓,车夫只得停下马车,对车里唤道:“小姐,城门被百姓堵住了。”   “所为何事?”   马车里头,女子温柔婉转的声音传来,立即引得外围的百姓回头张望,见看不见人,便又转过头去。   车夫年纪很轻,五官清秀,皮肤白白净净,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他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顿见墙头挂着一具尸体,脸色刷地变得青白,竟是“啊”的一声惊叫。   “小武,何事这样惊慌?”此次又是一道甜美的声音传出,马车里显然坐了至少两名女子。   “回……回小姐,城头挂了一具尸体,好吓人!”   “呀,有这样的事?”   当先那声音温柔的女子闻言惊诧极了,掀开车帘往城头瞧去,只见那尸体体形娇小,衣物赃物却看得出穿着得体,她的黑发中夹杂着几许白丝,一看便是一位老太太。一根粗麻绳扯着头发将她吊在城楼半中央,脸上被血污遮了半张脸,根本看不出是谁,可是她却觉得有些熟悉感。   “师妹,你且呆在车里,我下去看看。”女子对马车里交待了一句后跳下马车,就近拉了一位老太太,指着那尸体问道:“阿婆,这是怎么了?”   那老太婆回头见是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她一身蓝色衣裳,料子泛着水波纹,举止优雅,一看便知是哪家高门的小姐,于是她话匣子立马打开来,声音也有些拔高,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她啊,不就是鄱阳王府的老太太邵秋菊了!”   “啊!”蓝衣女子闻言低叫,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姑娘你没事吧?”老太太拉了她一把,好心的道:“像你们这种大小姐,娇滴滴的,哪里见得这种恐怖的场面?姑娘还是上马车去吧。”   蓝衣女子稳了稳心神道:“阿婆,我没事。敢问她是犯了何事,落得如此下场?”   “她啊……”   老太太啐了一口道:“她在鄱阳王前任妻子如初小姐生产的时候,买通产婆害其大出血而死,又对她的女儿下毒,妄图替沈家霸下鄱阳王府的势力和产业,还好老天长眼,绮萝小姐好好的回来了。听说昨日宫中盛宴,邵氏魔症,把绮萝小姐看成是如初小姐了,竟对着她认了罪,又是叩头又是忏悔,后来被鄱阳王妃给砸死了。皇上为了警醒世人,特令将邵氏挂在城头曝晒三天三夜,不得装殓,不得入土为安,更不得入沈氏的祠堂!”   蓝衣女子似乎被吓到了,捂着嘴,瞪着一双圆圆的杏眼望着城头的尸体,喃喃细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马车里,长相甜美的黄衫的女子见到蓝衣女子身子摇摇欲坠,遂跳下马车来将她扶住,担忧的唤道:“师姐?!”   深深的闭了闭眼,蓝衣女子最后看了城头的尸体一眼,对黄衣女子道:“咱们上马车吧,绕道北城门。”   ……   相较于碧溪苑父女用膳的温馨场面,鄱阳王府内其他地方一片低糜,府内的丫头婆子小厮仆从莫不是战战兢兢的,说话做事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便引来一顿咒骂。   听说华苑那边一个小厮因为出气的声音大了些,被沈宛华让人活活打死了。王爷那边也不怎么好侍候,沈海总管都挨了好几次的骂了。   这个沈海乃是沈福的儿子,三十多岁,脸微胖,总是笑米米的像个菩萨似的,性子好起来也极好,平日外出就跟在沈锦城的身边为他打点一些琐事。昨晚上沈锦城从宫里回来后,便将他唤道书房,任命他为王府的总管。并将他的爹爹沈福大概已经死在了君绮萝的手上的事告诉了他。   别人或许觉得沈海是个温厚的人,沈锦城却知道完全不是那样。他心狠着呢!在杀手盟解决君绮萝之前,让他去和君绮萝斗,以纾解这些日子遭受的闷气也是好的。   “乓啪啪!”   心苑内,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之后,紧接着传来沈宛心嚎啕大哭的声音。   “他不肯见我……不肯见我!”沈宛心扑在被子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又没有想要抓着他不放,为什么连见我一面都不肯?难道他以前对我说爱我、这辈子非我不娶之类的话,都是骗人的吗?呜呜呜……骗子,骗子!”   金娇银娇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心里也是把安王龙肃云给狠狠的骂了一遍。   她们适才应小姐的要求,让人去安王府送信,想邀安王傍晚到一品楼一见,哪知安王府的人说什么小姐就要嫁给逍遥王爷,以不便再见面给推拒了。   这不,小姐刚刚得了消息,便把屋内能砸的全都砸了,搞得她们都心里惶惶不安。   “心儿!”   周氏跌跌撞撞的从外头进来,见到满地狼藉,走到牀前坐下,轻抚着她的背心疼的问道:“你又是怎么了?别吓母妃啊。”   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昨晚上一闭上眼就看见邵氏满脸是血的找自己索命,一宿都没怎么睡。只是她想着心儿盼了多时的婚事泡汤,怕她想不开才撑着疲惫的身子过来看看,果不其然,老远就听到她的哭声。   “母妃……”   沈宛心一下子扑进周氏的怀里,凄然哭诉道:“女儿不要嫁给那个逍遥王爷啊,他都快赶上爹的年纪了,还是那么个不靠谱的,你让女儿怎么活?”   周氏又怎么不知道逍遥王爷的荒唐事?只是女儿的清白都交给他了,如若不嫁给他,那便只有去庵里做姑子了!   “心儿,逍遥王爷再不济他也是王爷,太后还都那样护着他,你不嫁他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你想等皇上下旨送你去庵里做姑子?”周氏劝慰道。   听到去庵里做姑子,沈宛心身子不由抖了一下,与其做姑子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是以哭声也弱了许多,只是心里想到逍遥王爷的斑斑劣迹还是有有些糟心。   “其实今后的日子怎么样,还不得你自己把握?”周氏为她传授经验道:“要母妃说,逍遥王妃就是个软弱可欺的,她没本事抓住逍遥王爷的心,才会让他在外面胡作非为。听母妃的话,你进了逍遥王府,首要的是抓住王爷的心,你嘛,只要在那方面主动一点,凭着你的美貌,还怕拢不住他的人他的心?”   沈宛心听到“那方面”脸颊不由发烫,伏在周氏的肩上也不哭了。   昨晚她初尝人事,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在初初的痛感之后,也感觉到了那种事情带来的身心上的愉悦……   周氏知道她听进去了,又加了把火:“再说了,安王迟早会与太子争夺那个位置,到时候腥风血雨,谁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所以说,嫁给逍遥王爷未必不是好事。”   沈宛心想想自己母妃说的很有道理,心里也不觉得那么膈应了。倒是对于龙肃云,她发狠的心说:本想告诉你那晚太子妃找上自己的事,既然你都不愿相见,那便就这样吧!   这边周氏刚把沈宛心说通,周氏身边的卫嬷嬷高兴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王妃,大小姐!”   周氏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好事会光临鄱阳王府,疑惑的问道:“嬷嬷,什么事这么高兴?”   卫嬷嬷出现在门口,笑得见牙不见眼:“王爷派人来说,二小姐回来了!”   这里的二小姐自然不是说的君绮萝,而是周氏的小女儿沈宛月。先前君绮萝没回来,府内的人喊惯了沈宛月为二小姐,一时没能改过口来。   “啊!”   周氏同沈宛心相视一眼,一下子站起来,脸上双双爬上了喜色。   “月儿现在在哪?”周氏问道。   “在大厅呢!”   .   ps:亲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昨晚上因为想查查是否有禁词,便传到了存稿箱里忘记删除了。订阅的亲们真的很抱歉,跟编辑协商了下,结果需要删除章节,呜呜,我真不是有意的。   对大家带来的损失,梓同深深抱歉。   人说一孕傻三年,真是没说错。   ☆、121.沈宛月   鄱阳王府大厅里,沈锦城坐在主位,沈宛华坐在左侧上首,一位蓝衣女子背对大门站在离沈锦城半丈的距离,手里拿着一张帕子在抹眼泪。   听见脚步声响起,蓝衣女子转过头来,哭着向周氏和沈宛心奔去:“母妃,大姐。”   这女子身材高挑,秀眉琼鼻,肤白如脂,正是刚才在南城门那位女子,沈锦城与周氏的小女儿沈宛月。   “月儿。”   周氏和沈宛心喜极而泣,小跑了几步与沈宛月抱在了一起,母女几人痛哭了一场,最后还是在沈锦城的轻喝下不舍的分开来。   周氏抓着沈宛月的手,抚着她的头发,满面慈爱的道:“两年不见,月儿长高了,也更漂亮了。”   “是啊,比姐姐都漂亮了呢,姐姐都有些嫉妒你了。”沈宛心也附和道。   “哪有?在月儿心中,姐姐永远是最漂亮的。”沈宛月望向沈宛心,看见她眼睛红红的,水亮的眸中盛满了担忧。   她在接到哥哥受伤的信后,便从药王谷往回赶了,期望能赶上姐姐的婚礼。虽然时间稍稍晚了些,到底在这天赶了回来。可是她回京会看到的第一个场面便是祖母的尸体高高悬在城墙上。然后赶往北门,又听闻姐姐与安王殿下的婚礼取消了,她恨不能插翅飞回王府,问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刚刚父王只对她说祖母死了,姐姐和安王殿下的婚礼也取消了,却没说原因。不过她想着姐姐是真心喜欢安王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心里肯定会很伤心。果然她的眼睛红肿,显然是才哭过。   沈宛心接收到妹妹担忧的眼神,扯出一丝笑道:“月儿,姐姐没事,你不要担心。”   “好了,你们也别站在门口了。”沈锦城淡淡打断她们道:“想必月儿赶了这些天的路也累了,玉兰你带月儿回她的院子吧,有什么话晚些再说。”末了叹口气补充道:“月儿你祖母没了,家里也不能好好的为你接风洗尘,你也不要介意。”   沈宛月懂事的道:“父王,女儿省得的。”   几人这又离开大厅,往后院走去,半道沈宛月道:“母妃,师妹跟着我一起来了,我让人领她去了我的院子,本来她想到溯京好好玩玩的,哪知道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母妃,咱们还是去你的院子吧,我心里猫爪似的,不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是不会安生休息的!”   周氏点点头道:“也好,那便去母妃的院子。”   几人这便往周氏的兰苑而去。   到了兰苑直接进了周氏的寝室,卫嬷嬷很有眼力价的把丫头全都叫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母女几人。   刚坐定,沈宛月便迫不及待的问沈宛心道:“姐姐你和安王殿下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凭是最亲爱的妹妹,但是那样的事,沈宛心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嗫嚅了半天才将昨晚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末了还将自己的怀疑也说给了她听。   沈宛月听得既心疼姐姐又感到咋舌,她完全没想到姐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先不说姐姐为这事付出的代价如何惨痛,单是她胆敢与太子妃和逍遥王爷联合想要毁了君绮萝的清白,这就是很不明智不聪明的做法!   如果君绮萝被毁了清白,若是查出是她们所为,遭杖责都是轻的,严重的只怕会交由大理寺处理,陷害王府嫡女,可是不轻的罪!再往狠一点想,只怕会当场被杖毙!   再说君绮萝既然那么入晋王世子的眼,晋王世子又岂能罢休?晋王府手中让每个帝位都不敢不作为的权力和飞鹰骑,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这事没成还好说,若是成了,姐姐和安王殿下的婚礼依然会告吹!皇家怎会要这样一个狠毒的媳妇?   还有那太子妃,都嫁给太子三年了,居然容不得晋王世子身边有别的女子,倒是有些意思。   “姐姐,你做错了呢,从你昨天决定去参加宫宴就错了!”   沈宛月丝毫没有十五岁少女的青涩,反而看起来温柔娴雅,美丽端方,她的个子比起娇小型的沈宛心来高了不少,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她是姐姐呢!   她语重心长的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可能为沈宛心分析了一遍,听得沈宛心冷汗涔涔,害怕不已。   周氏也是一阵唏嘘后怕,庆幸昨晚拉着心儿,没让她把事情抖出来,否则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姐姐明明今日就要出嫁,应该在府中好生歇息待嫁,怎么会去参加宫宴呢?”沈宛月又问出心中的疑惑。   沈宛心将那日无意中听到君绮萝跟她的婢女说起后悔跟安王退婚的事说了一遍。   沈宛月蹙眉想了想,问道:“当真是无意中听见的吗?”   沈宛心点点头:“我与金娇银娇躲在花丛后,想来她们并未发现咱们。”   沈宛月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敛眸想了想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问道:“姐姐以为是太子妃做的这件事?”   “不是她还能有谁?不然为何我与她在一起,单单我有事,她却好好的?”沈宛心愤愤的道。   “姐姐,除了太子妃,君绮萝不也是好好的吗?”沈宛月反问道:“再说太子妃真是为了太子而设计你与安王殿下婚姻泡汤的话,何必把君绮萝拉上呢?”   沈宛心闻言瞪大双眸:“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为姐姐分析一下而已,现在盖棺定论为时太早。”沈宛月摇摇头,姐姐做事就是不爱用脑子,一切都随着心情,怎能不吃亏?   沈宛月说完便陷入沉默,将沈宛心的话理了一遍,经过抽丝剥茧,觉得事情好像已经明朗化了,淡淡道:“姐姐,你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你和太子妃亲眼看见君绮萝进了德慧宫,也听到逍遥王爷想要轻薄她的声音,可是最后她却不在那,反而由太后证明君绮萝事发的时候在她宫中。大殿外有你和太子妃的丫头,她怎么出去的?她什么时候去的?又是谁将你们迷晕的?这些问题,姐姐你都没想过吗?”   如果君绮萝身边没有人帮她的话,那么她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沈宛心似乎听明白了妹妹的话,又似乎没听明白,问道:“难道是太子妃和君绮萝联合设计我?”   沈宛月无力的叹了口气,她都分析得这么清楚了……   “姐姐,以前京中盛传太子妃爱极了晋王世子,若不是晋王世子受伤,他们早就成亲了,后来不知道为何嫁给了太子。但是从你刚才讲的太子妃在宫宴的表现来看,她对晋王世子定然余情未了呢,你说她会与君绮萝联合吗?”   “我知道是谁了!”周氏咬牙切齿的道:“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狠毒!”   “是君绮萝?”沈宛心听周氏这样说,终于想明白了,不敢置信的问:“可是太后她……”   沈宛月接过她的话道:“太后她肯定是洞悉了这事乃是君绮萝做的,偏偏君绮萝以逍遥王爷参与其中而拿捏住了她,正巧你和逍遥王爷都不敢讲出真相,太后才站出来把这事直接揭过了。你们要知道,太后要是把君绮萝给供出来,最后遭殃的并不是她,而是你们!”   稍顿,她微微眯着眼睛道:“所以君绮萝并未想把事情闹大,也没想把太子妃和逍遥王爷扯进其中!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姐姐你而已!”   沈宛心不淡定了,眼泪扑簌簌的流出来:“她回来后,我除了嘴上没把门说了她几句外又没有把她怎么样,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姐姐,她与安王殿下退婚,安王殿下当众羞辱她,你难道敢说没有你的默许?你昨夜险些害她失/身于逍遥王爷,你还说你没把她怎么样?”沈宛月无语至极,看向周氏道:“母妃,你参与了吗?”   周氏被自己女儿看得不自然,问道:“月儿你是什么意思?”   沈宛月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周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又道:“母妃,君绮萝是回来报仇的吧?”   周氏觉得两年不见,月儿的眼神虽然淡淡的,却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窘迫,状似不明所以的问道:“她报什么仇?”   沈宛月不给她遁逃的机会,直白的问道:“君如初的死你参与了吗?还有毒害君绮萝的事,又有没有你的份?”   沈宛心怔了一下,问道:“月儿你怎么这样问?母妃她面慈心善,怎么会做出那样恶毒的事?这事都是祖母一人做的,她已经得到惩罚了,你就别乱猜疑了。”   沈宛月不理她,直直的看着周氏。   周氏见避无可避了,只得道:“君如初的事是你们祖母做的,母妃虽然知道却是考虑到你们将来的地位,便没有阻止;君绮萝的事母妃阻止了,你祖母她不听……你们也知道你祖母那个人很是强势,她认定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母妃怎么劝得动?”   沈宛月当然知道周氏作为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有个好的身份有多重要,如果是她处在母妃的位置,想必也会如她一般做的!   于是她也不再追问了,叹口气道:“母妃,不管这事你有没有参与,想必君绮萝是认定了的!不然她也不会激姐姐参加宫宴。想必昨晚就算姐姐不对她出手,她也会对付姐姐的!这事啊,就此作罢吧,咱们就吃下这个哑巴亏!”   “月儿,你的意思是让姐姐白白吃了这一亏?”沈宛心显然有些不认同。   先前以为是太子妃做的倒也罢了,她住在宫中,自己拿她没办法,但是她相信来日方长,总会寻到机会的。可是君绮萝就在府中住着,糟蹋了她的好姻缘,她怎能做到无动于衷?   “姐姐,难道你想步祖母的后尘吗?”沈宛月声音略微有些凌厉:“现在咱们鄱阳王府正是多事之秋,再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怕会置王府于万劫不复!你放心,就算你不动手,有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周氏与沈宛心异口同声问道:“谁?”   沈宛月勾唇一笑:“君绮萝把太后威胁了一番,你们以为太后会轻易罢休吗?”   她敢打包票,绝对不会!   “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管隔江观火就好!”沈宛月笑得极美,看向沈宛心道:“姐姐,嫁给逍遥王爷未必不好。”   沈宛心听自己的妹妹也这样说,心中也不再纠结逍遥王爷的事了,再说这是太后懿旨,她又能改变什么呢?还不如想想嫁进逍遥王府后怎么把掌家权给抓到手上!   哼,侧妃又怎么样?   她完全相信凭她的,美貌一定能抓住逍遥王爷的心!   “王妃,时辰不早了,老奴让人备好了菜肴,不如让二位小姐先用了午膳再细聊吧。”卫嬷嬷在外面恭敬的道。   “也好,心儿月儿,咱们母女三人好久没有一起用膳了。”周氏难得展开笑颜,拉着一双女儿到了外面的饭厅,看着菜色极是丰富,又道:“权当为月儿洗尘。”   沈宛月在周氏坐下后,在她的左手边坐下,对卫嬷嬷交待道:“嬷嬷,我带回来的姑娘乃是我师尊的孙女,可别怠慢了。”   “二小姐放心,老奴省得的。”卫嬷嬷谄媚的笑着:“老奴早吩咐厨房送了菜肴过去,还让沈总管拨了两个丫头过去侍候着。”   “嗯。”沈宛心满意的对卫嬷嬷点点头:“有卫嬷嬷这样得力的在母妃身边,我就算离开也放心些。”   周氏闻言,为沈宛月舀汤的手一顿,问道:“月儿不能在家多呆吗?”   “下午我看看大哥的腿,如果还能复原,我便在家多呆些时日,如果不能……”沈宛月见周氏脸色都变了,连忙转开话题道:“再过两个月,药王谷会组织去那支雪山摘一味奇药,机会难得,我跟师妹都想去瞧瞧,在这之前,我可以在家住上一个来月。”   周氏微微有些伤感,吸吸鼻子道:“学艺重要,母妃也不拖你后腿,这一个月你便好好的陪陪母妃跟你大姐。”   沈宛月握住周氏的手,点点头道了声好。   ☆、122.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君绮萝用了午膳,正和凤千阙在偏厅下棋。   凤千阙执白,君绮萝执黑,棋枰上,黑白子原本各占半壁江山,待到君绮萝手中的棋子一落下,立马气压山河,白子立即溃不成军,被吞掉一大片。   凤千阙不依的抱怨:“哎呀,阿萝你欺负老人家!”   君绮萝失笑:“在女儿眼中,父王风华正茂,年富力强,跟女儿走在一起,旁人定会以为你是女儿的大哥呢,哪里就老了?”   凤千阙伸手宠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尖道:“你这丫头最是贫嘴。”   君绮萝揉揉被他捏得痒痒的鼻尖道:“女儿说的可是事实,赶明儿女儿定要为父王张罗一门妻室,再为阿萝生两个小地弟,咱们一家子就完美了。”   凤千阙闻听“一家子”,略略的感到有些伤感,道:“这事阿萝可不要再提,父王这辈子伴着你娘亲留下的记忆过日子就够了,不想娶妻。”   君绮萝劝解道:“娘亲深爱着你,她若泉下有知,定不希望你为她清心寡欲,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过的日子。”除了不用敲钟念佛,他过的可不就是和尚般的日子?   凤千阙觉得跟女儿讨论这种事情还是让他稍稍有些羞赧,再加上他有阿萝这个懂事有聪明的女儿相伴,实在无心娶妻生子。正欲结束这个话题,抬头见到乐笙,连忙岔开话题道:“乐笙来了。”   君绮萝到这会才知道这个男人爱君如初有多深!也可以说他心里或许有着自责的情绪在里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年年都到君如初的坟前陪她,就算要赎罪,也够了!她知道不是一下子就能说通他,是以也不急于一时。   乐笙进来后,也不行礼,直接就道:“小姐,沈宛月回来了。”   私底下,君绮萝身边的人都不是那种很守规矩的人,比如乐笙乐箫,在她身边丝毫就没有丫头的样儿,跟她相处的模式就好像朋友一般,但是遇到正事,就绝对不会含糊。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实际上她们这个样儿又何尝不是她纵容的结果呢?   君绮萝看向乐笙:“你可看见了?”   乐笙走到一旁的琉璃盘中拿了一只苹果咬了一口道:“不曾见,不过听洒扫的小丫鬟说,是个不输沈宛心的知书达理的美人。而且啊,她是药王云中白的徒弟。”   君绮萝挑眉,似乎这个问题引起了她小小的兴趣:“药王高傲得很,资质差的他可不收。莫非这沈宛月资质不错,入了药王的眼?再说就算资质奇佳,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随随便便接近他的,沈家又是怎么攀上这样一层关系的?”   乐箫端了新烧的水进来,正好听见君绮萝的话,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让人查查?”   “我也就随口说说,没什么可查的。”君绮萝语调淡淡的道:“一个沈宛月,我还没放在心上。”   她若是安分守己便没什么,她若是惹到自己,自己绝不会心慈手软。   凤千阙满意的点头:“嗯,有父王的风范!”   “那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嘛。”君绮萝戏谑道:“当年西越七子夺嫡,大战三天三夜,父王一连斩杀三位皇子,拼死协助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伯伯成功坐上皇位。还有十六年前二王谋反,若非父王以命相搏,皇伯伯的皇位早便被人夺去了。此等英勇事迹,连我都知道了,不知道在西越,父王有多声名赫赫!”   凤千阙脸上铺上一层红晕,别扭的问道:“阿萝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了?”   “我很小的时候便到处跑,就是西越的都城霍都我也去过了不下十次,父王的事迹太过突出,在西越几乎人尽皆知,我想不知道都难呢。”   “倒是让阿萝见笑了。”凤千阙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道:“父王没有告诉过你,你祖母她是个宫女出生,但是因为性子淡然不怒不争很受我父皇宠爱。要知道一个没有背景的宫女得到皇帝的宠爱,在宫中是多么的难。何况你祖母她也不是个喜欢摆弄是非的人,便造就了某些人的胆大妄为。在我六岁的时候,被一个嫔妃推进湖里,若非得你皇伯伯相救,我早便死了。我做的,不过是知恩善报而已。再说了,如果另外几个皇子做了皇帝,我与你祖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君绮萝明白,他以命相争的不过是他和他母亲的一份安宁的生活而已,否则,怎会在君如初死后他便淡出朝堂,不是游历山水便是在东陵陪君如初?   “父王,我见过皇伯伯还有祖母呢。”   凤千阙诧异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父王怎么不知道?”   “五个月前,皇伯伯被人下毒,我前去为他施了针,后来他让我去给一位老宫妃看诊,我想着皇伯伯表面上看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便去了,那位老宫妃就是先天气弱。”君绮萝老实道来:“在你我相认那日,你说起祖母天生气弱,我便想到那位老宫妃定是祖母了。”   “嗯,没错,宫中就她一人先天气弱,错不了。”凤千阙感叹道:“不过真是造化弄人,五个月前我刚到东陵,便那样错过了。想来是你母亲冥冥中想让咱们父女在东陵相认呢!”   “谁说不是啊?!”君绮萝淡淡笑道:“西越的皇宫我也去过三次,倒是一次没见过父王。我想着,若是在西越被父王看见,定会一眼认出我来呢。可是世事往往就是那么奇妙,似乎不经历一些错过,便不能愉快的相认。”   扶苏公子的容貌在成名前没有易容过,只是换了男装,改变声音,稍稍把眉毛化粗,脸上扑些改变脸色的粉,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嫩而已;成名后已然人尽皆知扶苏公子是个容貌俊逸的少年,很多人都见过她,所以她便大大方方的顶着本来的容貌到处跑。   “不过总算是天不负我,让我们父女得以相认。”凤千阙隔着棋枰握住君绮萝的手,眼睛微微湿润:“否则,我定要遗憾终生。”   君绮萝似乎受他的情绪感染,心中也觉得有些遏抑,遂道:“哎呀,父王,这话题太沉重了。”   “呵呵,是呢。”凤千阙微微笑道:“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的日子,父王定会学着做个合格的父亲。”   “在女儿心目中,父王已经做得很好了。”或许是前世缺少亲情的缘故,君绮萝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这个便宜父亲了。早上有他亲自买了早餐过来,然后陪着自己一起用膳,膳后再喝杯茶,下下棋,聊聊天。她发现跟他聊天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他风趣睿智,阅历丰富,博学多才,什么事都能信口道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这样的男人,怎能不得君如初深爱?如果他不是自己父亲,如果他再年轻个十来岁,她觉得自己也会爱上他的!   凤千阙哑然失笑:“你这丫头也太容易满足了,就这样便能把你收买了?”   “知足常乐嘛。”   “这点性子与父王也是极像的。”   “那是当然,女儿身上流的可是父王的血。”君绮萝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道:“父王,还有一月便是我和阿胤的婚礼,你莫非不参加?”   “我凤千阙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参加?我还要住进晋王府,时时刻刻监视那个臭小子,他若敢欺负你,父王立马带你走!”   屋外暗处,无殇无影满头黑线,为主子有这样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女儿带走的岳父感到悲哀。   君绮萝也是无语了,他能好好的做个岳父吗?他能愉快的和阿胤相处吗?不过这事就交由龙胤去和他周/旋吧,她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可别浪费在这种事上。   “父王,你乃一国王爷,可不能随随便便呆在一个国家。”   “阿萝放心,父王已经写了密信给你皇伯伯,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办好。到时候,父王便能正大光明的参加你的婚礼。”   “那就好。”   “哟,你父女二人真是好兴致啊,用了午膳喝喝茶下下棋,别提多惬意了!”叶欢带着酸味的声音在窗外响起的同时,一道影子便挡住了大片光线,某人趴在窗台上伸进半个头来,幽怨的道:“君绮萝,我忙得脚不沾地的为你查沈氏在京中的产业,你倒好,在这下棋。”   凤千阙瞥了叶欢一眼,傲娇的道:“你若不愿做大可知会一声,本王西越翼王府里可有的是人愿意做!只要阿萝开口,本王随便叫几个人来即可,做事效率绝对不比你叶大公子差,最主要的是他们任劳任怨,没你那么多废话。”   “噗!”   叶大公子顿时喷血,指着凤千阙“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别的字来。   “好了好了。”君绮萝伸手拍拍叶欢的脑袋,笑着打圆场道:“阿欢,父王是跟你开玩笑呢。在我心目中,没人能比得上你……”这个免费劳动力。   外头无殇和无影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且他们瞧着主母跟这个叶什么欢的关系太亲密了,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主子。   叶欢这才得瑟的对凤千阙扬了扬下巴,好似在说,瞧瞧,阿萝不稀罕你的人。   凤千阙却笑得意味深长的看着君绮萝搁在叶欢头上的手。   叶欢看着他那笑身子一抖,顺着他的视线,猛然意识到君绮萝安抚自己的时候怎么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狗呢?   君绮萝连忙拿开手道:“说正事吧。”   叶欢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只信封递给君绮萝。   君绮萝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展开来,见上面写了约莫二三十处产业,多数以红笔做了批注,下方还详细的标注了地址、经营的项目以及销售情况。   “红笔勾注的便是鄱阳王府原本的产业。”叶欢正色道。   君绮萝点头道:“不错,都是在极好的地段。”视线划过一处没有用红笔标注的地方,乐道:“呵,想不到溯京数一数二的红袖楼和吉祥赌坊竟然是沈氏的秘密产业。”   君绮萝仔细看完,发现沈氏现今的产业涉猎极广,青/楼、赌坊、餐饮、古玩字画、金银首饰、布庄成衣等应有尽有,当然其中有一大半乃是鄱阳王府的。不过鄱阳王府到底是百年门阀,青/楼赌坊这种低俗的产业是他们不屑经营的。   可是在她君绮萝眼中,只有赚钱不赚钱,可没有低俗高雅之分。   恰恰鄱阳王府不屑经营的青/楼和赌坊在这个时期却是最挣钱的,所以她便决定先从红袖楼和吉祥赌坊下手!   凤千阙视线一直跟随在君绮萝的身上,没有去打扰她。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是他没见过的,看起来有种不属于她年龄的深沉与睿智。   她得是吃过多少苦才能炼就出不符年龄的深沉以及超越年龄的睿智?   一抹自责的情绪在他的心底漾起,他怨自己当初都到了祁连山的尼姑庵遗址,为何就不让人扩大范围多找找呢?否则,阿萝便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君绮萝没有自我沉思太久,转向叶欢道:“我会在三天内拿下吉祥赌坊,你把上官叔叔找来坐镇,苍寻和苍蓝协助他。再让青瓷安排几个人来溯京,准备接手红袖楼。”   无影和无殇在暗处听着君绮萝对叶欢的吩咐,并未觉得她说的三天拿下吉祥赌坊有多么的不切实际,相反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们深深感觉到她的能力必定不俗。   嗯!   二人双双认为她绝对能胜任晋王府当家主母的位置!   凤千阙再次被这样的女儿深深吸住了目光,她自信张扬,慧黠灵动,好像一切的难题都不在她的话下;她运筹帷幄,指点江山,仿佛什么都在她的掌握中。有这样一个女儿,无疑是让人骄傲的!   他觉得,这一生有过如初那样一个女人便值了!   “没问题,不过三天会不会时间太短了?”叶欢点头,第一次怀疑她能不能做到。   君绮萝淡淡一笑:“你应该知道,我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主母,有一名蓝衣女子带着两名丫头,往碧溪苑这边来了。”无影对君绮萝传音道。   沈宛月!   君绮萝脑中一下子就浮上了这个名字。忙对凤千阙和叶欢道:“有人来了。”   凤千阙和叶欢意会,叶欢嗖地不见踪影;凤千阙直接从窗户跳出,也是眨眼便不见身影。   他们离开没多久,就有人在叩院门。   乐笙飞快的收拾屋内残局,乐箫不急不缓的前去开门。   还没开口,就见一名端方秀雅的女子微笑着有礼貌的开口道:“我是沈宛月,今儿上午才从毒医谷回来,想着还不曾见过二姐,特意过来拜见,烦请姑娘通禀一声。”   乐箫觑了一眼,见她身后丫鬟手中大大小小的锦盒木盒足有六七个,淡淡笑着道:“不好意思,沈二小姐,我家小姐正在午睡,沈二小姐若只是前来送礼,便把礼物交给奴婢就好;若是想见我家小姐,只怕要候上一会。”   沈宛月想了想道:“既然来了,我等上一会也无妨。”   “如此便请二小姐厅中小坐。”乐箫说着将沈宛月领进大厅,为她倒了杯茶,接过丫鬟手中的锦盒便进了内室。   厅中只有沈宛月一人,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屋内的白蛇全都变了样,她大姐喜欢的那些颜色明艳的东西被一些素雅的摆件取代,清爽不繁琐,品味较之以往,高了不少。   她原以为君绮萝就是个乡野长大的粗俗之人,现在看来却是不然。   君绮萝将沈宛月送来的盒子一一打开,一只水头不错的翡翠镯,一匹粉色的云锦,一支点翠金簪并珠花,一盒驻颜膏,一盒时下最流行的胭脂以及两支百年人参。   这样的礼还是比较贵重了。   君绮萝每样东西都拿起来仔细瞧了瞧,又放在鼻下嗅了嗅,发现没问题后,对乐笙乐箫道:“你二人分了吧。”   二人连忙笑嘻嘻的将东西分了。   君绮萝不再言语,取过一本书依着牀上的大迎枕看起来,约莫一个时辰后,才起身往门外走去,乐笙乐箫随在她身后。   沈宛月坐姿笔直,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把她晾在大厅这么久,她的脸上没有展现出一丝的不耐。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君绮萝当即觉得单是这份气度,便是沈宛心拍马也不能及的。让她不由高看了两眼。   君绮萝认为像这样不露声色的女子才最适合在宫中生活,而且她的容貌比起沈宛心还要美上两分,为什么龙肃云不选择她呢?难道说男人都喜欢像沈宛心那种媚中带俏,说话娇娇柔柔的女子?   在君绮萝打量了沈宛月有几息工夫后,沈宛月似乎才发现君绮萝的到来,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笑着起身屈膝一礼道:“小妹见过二姐,二姐好漂亮,是月儿见过最美的女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是一个笑得极为真诚的夸你长得漂亮的人!君绮萝自然也不好打她,在主位上坐下后,回以一笑道:“沈二小姐不必多礼,二小姐也是极美的,想必追求二小姐的人不少吧?”   “二姐见笑了,月儿长期生活在药王谷,里面都是些医学上的痴人,根本不懂谈情说爱,哪里就有人追了?”她说起这些丝毫没有小女儿的忸怩,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君绮萝佯装讶异的道:“沈二小姐是在药王谷学艺吗?”   在东陵百姓眼中,拥有药王谷弟子的身份比之公主皇子还要让人骄傲,果然沈宛月被君绮萝讶异的一问,眉色间有了一丝傲然:“我师尊乃是药王云中白,刚刚送给二姐的礼物中,有一盒驻颜膏,乃是我师尊早年为逝去的师娘精心研制,药王谷秘法炼制,在外面可买不到呢。”   “哎呀,当真是想不到,沈二小姐竟然是药王的徒弟。”君绮萝眼中艳羡的神色让沈宛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既然那驻颜膏乃是药王谷炼制的,我真要试试呢。”   沈宛月点头道:“必定不会让二姐失望。”   二人就这样闲聊了一番,待到夕阳西下,沈宛月才告辞离去。   待沈宛月背影消失不见,乐箫问道:“小姐,你说她这是何意?”   君绮萝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个沈宛月比起沈宛心,不知聪明凡几。”   “小姐的意思是……”   “沈宛心被我几句话一激,便会头脑发热,虽然她在隐忍,却不难看出她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我住进碧溪苑后,她可不曾到我这来过呢!这沈宛月虽然才回来,想必已经从周氏和沈宛心那了解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君绮萝说着问道:“如果知道我和沈家的关系处得很是不好,你们会怎么做?”   乐笙想也不想的道:“当然会不喜欢你,甚至是恨你,哪里还会拿着礼物前来拜会你?”   “那不就结了?”君绮萝道:“所以这沈宛月啊……”   君绮萝说了一半不再言语,把乐笙弄得心痒痒的,看向乐箫。   “她大约是来探小姐虚实的。”   沈宛月回到自己的院子,沈宛心便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有些恼怒的问道:“妹妹你为何要送东西去给那个贱/人?”   沈宛月拍拍她的手道:“大姐我问你,如果你恨一个人恨得要死会怎么做?”   “自然是想办法把她踩到泥里。”沈宛心想也不想的说。   “可是你都不跟她接触,又哪里来的机会呢?虽然我暂时没想与她为敌,可难免她不会再对咱们怎么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懂吗?”沈宛月丢下这句便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沈宛心似有所悟,望着沈宛月的背影,只觉得她这次回来,变聪明了不少。   .   ps:今日更新结束。   ☆、123.无耻的沈锦城   夜,华苑。   沈宛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沈宛华的腿,摸到骨头错位严重,确实如府医诊断的一样,不可能会完全好起来,以后他行走会一颠一颠的,甚至会因为骨头错位引起摩擦肌肉产生痛感,她能为他做的就是减轻他的疼痛。   周氏自然又是一番落泪哭泣。   沈宛月为沈宛华做了个舒缓肌肉的针灸,又开了张方子,便被沈锦城叫进了书房。   沈锦城关了书房的门,让沈宛月在一旁坐下,他自己则背负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看向沈宛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宛月微笑道:“父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沈锦城咬了咬唇,这才下定决心般的道:“月儿,咱们王府近来发生的事想必你母妃都说给你听了,先是你哥哥腿被摔断,然后祠堂被火烧毁,紧接着你祖母她疯魔、殒命,心儿发生那件事与安王殿下的婚事告吹……这接二连三的事件让父王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宛月闻言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淡然问道:“父王的意思是?”   沈锦城定定的看着自己越发美丽端庄的女儿道:“安王殿下将来一定会问鼎那个位置,他本就有心与咱们鄱阳王府结为姻亲,不如你想办法接近安王殿下,凭你的美貌将他拿下完全不成问题,再说你药王弟子的身份,可是个很好用的筹码呢!月儿,等安王坐上那个位置,你便母仪天下,那是何等风光?咱们沈氏一门也将爬上前所未有的高度!你看呢?”   沈宛月听后一瞬不瞬的看着沈锦城,依旧笑得淡淡的。   在沈锦城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的时候,她言笑晏晏的问道:“父王怎么如此肯定安王殿下能坐上那个位置?”   沈锦城皱了皱眉头,分析道:“皇上一共九个儿子。太子志大才疏,二皇子生性怯懦,难当大任;四皇子、五皇子母族卑微,皆是宫女出生,没有背景便没有争夺那个位置的筹码;六皇子母族靖安侯府倒是显赫,他本人也极有才华,只是他志不在朝纲,喜欢游历名山大川,已经三年不曾回过京城;七皇子母妃丽嫔不得宠,八皇子、九皇子年纪尚小;唯有三皇子安王殿下文韬武略,又得皇上看重,那个位置不是他的又能是谁的?”   “呵呵。”   沈宛月轻笑出声,缓缓站起身,望向窗外月光下的婆娑树影,半晌才转向沈锦城:“六皇子志不在朝纲不假,谁又能保证他哪天不会野心勃勃的想要争上一争?皇上正当壮年,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没有问题,那时八皇子九皇子也已长成,父王又怎知他们就不能堪当大任?”   “这个……”   沈锦城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儿两年不见竟是如此好口才,竟是被问得哑口无言。   “安王殿下虽是有才有貌,可是他过于凉薄,女儿从他对姐姐的态度便能看出,莫非父王没看出来?难道父王觉得咱们鄱阳王府贴进去一个大姐还不够吗?还是说父王以为女儿的终生幸福比不过沈氏的荣耀和父王对权利的热衷?父王,够了,鄱阳王府的地位已经够高了,何必还想着往上爬呢?站得越高,摔得越疼,嫁给皇子皇孙未必是好事呢。”   沈宛月怎么会想到自己才回来,姐姐与安王殿下的婚事才告吹,他就做了这样一个打算,这还是他爹吗?她越想越气氛,优雅的姿态也终于破功。   好悲哀啊!难道生为女子就该沦为为家族谋取利益、往上攀爬的筹码吗?   “安王殿下不是女儿的良人,女儿不愿意!”沈宛月态度也变得有些冷硬:“女儿的婚事,女儿自有主张,父王还是不要插手了。”   “你这个孽女,怎么这样和父王说话?跟君绮萝那死丫头一样,想要气死老子不成?”沈锦城也是真的被沈宛月的话给气到了,他不是跟她商量么?怎么变成她对自己说教了?态度也不由强硬起来:“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由不得你自己作主!”   “呵。”沈宛月冷笑,“我倒希望能和君绮萝一样狠心呢,至少她可以不用顾及父王你的感受,肆意的过自己的生活,哪像我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筹码?!”   沈锦城敏感的捕捉到她话中的讯息,顾不得生气,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那死丫头又做什么了?”   沈宛月讥笑道:“父王以为姐姐的事是谁做的?”   “你是说是那死丫头做的?”   “不然你以为呢?父王,如果你曾经做过对君家的亏心事可要小心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呢!”   沈宛月说完,丢下震惊中的沈锦城兀自离开了他的书房。   ……   翌日,天清气朗。   上午沈宛月又带了些小玩意到碧溪苑去看君绮萝,君绮萝也不在意她的到来,只管与她聊些有的没的,直到快午膳的时候她才回去。   用了午膳,君绮萝便留下乐箫,带着乐笙出门了。   她先去晓月镜湖查看了堇书的手脚,她恢复得极好,应该不用等到自己的婚礼就能下地行走了。   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君绮萝为自己和乐笙易了容,掩去一脸光华,但也还算是俊逸,然后去叶欢的衣橱找了一身簇新的红色袍子换上,乐笙也换了男装,扮成公子与小厮的样子,由钱伯驾了马车带着她们直奔吉祥赌坊。   君绮萝让钱伯将马车停在距离赌坊三十丈外的小巷,然后下了马车让钱伯回去。   打开折扇,君绮萝扬着下巴,迈着外八字的步子一步一摇的往吉祥赌坊走去,再加上她一身招摇的红衣,十足的纨绔公子模样。   吉祥赌坊地处东陵四大街道之一玄武街的黄金地段,乃是一座占地极广的三层小楼,镶金边的牌匾上镀金的大字在阳光下金光闪闪,两名虎背熊腰的打手守在两旁,像是两尊门神。   在旁边,还站了一个类似现代“导购先生”一类的高瘦男子,他一双小眼睛晶晶亮,印证了那句“小眼睛聚光”的话。   见君绮萝摇着折扇走来,早就练出火眼金睛的他一眼便看出她穿戴皆是不菲,立即挂着谄媚的笑迎上去道:“公子面生得很,是来玩牌吗?”   君绮萝白了他一眼,傲娇的道:“爷来你这赌坊不是玩牌难道是来piáojì?”   那瘦高个儿也不生气,连忙点头哈腰的对君绮萝做着请的手势:“公子请进,小的立马给你安排。”   君绮萝对乐笙装扮的小厮扬了扬下巴,乐笙立马从怀中取出一大叠的银票,看也不看,随意抽了一张给了瘦高个儿。   瘦高个儿眼都直了,看了银票上的百两面额,立即收入囊中,脸上的笑更加谄媚夸张了,把君绮萝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君绮萝脑袋一点一点的,很是受用的样子。   在一楼,瘦高个儿脚步停也没停,路过二楼,稍稍停了一下道:“公子,二楼虽然比一楼有档次,不过小的觉得跟公子的身份还是不太符,咱们还是去三楼吧。”   君绮萝嫌恶的看了二楼一眼,嚣张的道:“爷出来享受,自然奔最好的去!别担心爷付不起银子,爷有的是!”   心下却想,切,你丫连姐是男是女都认不出来,还身份呢!   “好嘞!”瘦高个儿兴高采烈的把她带到了三楼。   三楼的档次比二楼高了不是一点半点。门口旁边一对掐金丝大朵牡丹大肚花瓶,足有一人高;整个三楼陈设考究,各类摆件饰物价值不菲,格调偏金色,让人有种置身皇宫的错觉。   一路进去,发现格局相对比较简单,中间一条走道,两边分割成数十个包间,有人的包间都关着门,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瘦高个儿将她安置在一间装饰奢华的包间,中间一张梨花木长形赌桌椅子,窗边搁着一张干净的软榻。   瘦高个儿安排君绮萝先靠坐在软榻上,让侍女端了上好的明前毛尖茶过来,又叫了一名穿着妖娆的美貌女子过来陪她。   君绮萝好心情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又示意乐笙给了他们一人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立马就吩咐那女子坐在她旁边,将一双修长的腿放在女子的腿上,十足的公子派头:“给爷捏捏腿。”   那女子看到君绮萝出手这么大方,早就一脸媚笑,恨不得贴到君绮萝身上,现在听她吩咐捏腿,立马掐着兰花指为她捏起来,甚至时不时的倾一下身,将露着事业线的硕大馒头在君绮萝眼前晃着。   “公子稍等,小的马上安排人过来陪公子玩耍。”瘦高个儿已然把君绮萝归为某家高门的纨绔少爷,收好银票,带上门出去了。   没多时,瘦高个儿便带了三个穿着还算富贵的男子过来,一看便是赌坊的托。   君绮萝也不点破,搂着那女子走到赌桌前坐下,两条长腿往赌桌上一搭,那女子便又给她捏起腿来。   .   ps:今晚先放上3000,明天下午六点前再传5000-7000字。   ☆、124.天生一对   其他几人见到君绮萝这样,相视笑了笑,各自落座。   瘦高个儿问道:“公子想要赌什么?”   古时的赌术极为单调,无非就是牌九、骰子和数点三种,君绮萝选择了骰子,输赢最是快捷。   瘦高个儿取了骰盅和三枚骰子,自告奋勇的充当了荷官。君绮萝没意见,其他几人自然更是没有意见。   骰子的玩法很简单,就是由庄家摇好骰子,赌客将宝押在赌桌上标明大或小以及豹子的地方。   豹子就是指三个相同的点数,分为大豹子和小豹子。大豹子是指骰子上刻着的四个点以上,含四点;小豹子就是三点以/下,含三/点。   大豹子一般是一赔十的比率,小豹子则一赔五的比率。   大家同意开始,赌局便开始了,庄家喊买定离手,赌客便不能再加注。   君绮萝赌了半下午,输多赢少,最后把带来的一万两银子全都输了个精光。   君绮萝混不在意,对瘦高个儿说好明日再来,便带着乐笙走了。   回到碧溪苑,天快黑了。   换好装,用了晚膳,君绮萝刚踏出膳厅便感觉到外面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因为对方并未收敛,乐笙乐箫自然也感觉到了,笑着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君绮萝走出院子,见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站在院子的榕树下,正仰头望着天上皎月。   感觉到君绮萝走到身旁,男子收回视线看向她,先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拉着她轻轻一纵上了屋顶。   君绮萝在他身边坐定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通知你,咱俩八字合出,乃是天生一对,过两日我会来送聘礼。”   君绮萝恶寒,该不会他口中的“天生一对”是他自己杜撰的吧?“你的伤已经大好了吧?其实你让无痕跑一趟就好了,干嘛自己亲自来了。”   “你的药极好,我的伤口完全愈合了,就是里头长新肉有些痒。”   君绮萝叮嘱他不要吃辛辣的东西云云,龙胤才又嗫嚅着道:“最主要是我想你了,顺便告诉你聘礼的事。”   “噗哧!”无影不知死活的笑声突兀的响起。   君绮萝白了无影所在位置一眼,没有理会龙胤的话,想到自己这两日要忙着拿下赌坊的事,哪有时间招待他?“明后两天不行,我没空。要不你十九那天用过午膳再来吧,我在家等着你。”   龙胤没有回她的话,而是问道:“十九号千叶寺修月大师讲经,立时三天,千载难逢,京中许多夫人小姐都会去,芊雅让我问你要不要去,还说要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君绮萝老实回道:“我对佛学实在没什么兴趣,不过芊雅妹妹邀请的话,还是去一趟吧。再说她盛情为我介绍朋友,我不去也说不过去。”   “既然决定要去,下聘的时间便改为二十三号下午吧。然后二十五号是父王的祭日,你将时间安排好。”   “聘礼的事只要不和我的时间相冲,你决定就好;你父王的祭日,我是无论如何都会把时间安排好的。”   龙胤细点头道:“咱们成亲后,你在京中的日子会很长,王府的事也不多,我担心你将来会觉得无聊,所以多结交些朋友好事,闲时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游游湖,日子也好打发些。再说芊雅的朋友都还不错。”   “嗯。”君绮萝相信,能得龙胤的认可,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已婚妇女,除了圈内的宴会外,夫家是极少允许自己的妻子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对于这一点,她心里感动不已。   商定好一切事宜,龙胤*溺的问道:“今天输了不少银子吧。”   “好啊,你原来派人护我是假,监视我才是真的吧?”君绮萝佯装生气的掰了一小块的瓦片往下面的树上掷去,接着听见两声坠到地上的闷响和呼痛声。   惹得另一棵树上的凤三凤九低笑起来。   无殇从地上爬起来,默默的又掠到了树上,继续做他的隐形人;无影则拍拍摔疼的屁股对龙胤抱怨道:“主子,你说过不会让主母知道的,居然还当着咱们的面问主母,你太过分了。”   “瞧你那熊样,不就摔了一下,至于吗?拿着,当是补偿。”说着从袖中取出四只小酒壶来,两只扔给了无影,两只扔给了凤三凤九。   “嗯,好香醇的酒。”无影扔了一壶给无殇后,咕咚几口将酒喝光了。不多时,再次传来重物摔落在地上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不是两声,而是增加为四声。   君绮萝满头黑线,龙胤这丫居然在酒中下了药,心里不由为做他手下的无影无殇等人感到悲哀,怎么能有这样的主子呢?   “凤三凤九可是父王的人,你不担心他们告你的状吗?父王他可是很护短的。”   “难道我对他们好,你父王便不会拆我的台了吗?”龙胤不以为意的道。   君绮萝知道他指的是父王时不时的在自己面前说带自己回西越的事,只得无奈的摇头,似乎这俩人八字有些不合拍。   然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心道:嗯,一定是的。   “还有屋檐下的两位,再不进屋去,你们家姑爷我可要出手了。”   龙胤轻飘飘的声音传下来,贴着墙壁听着墙角的乐笙乐箫相视吐吐舌头,乖乖进了屋去。   “阿萝,今晚月色好美呢。”龙胤掰过君绮萝面对自己,看着她桃红色莹润饱满的唇,他的喉结微微的滚动了一下。昨晚游湖,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唇,他心里下了半天决心想要亲她,可是最终有贼心没贼胆,到她回家都没付诸行动,今天他一定要亲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是好美呢。”君绮萝仰头望了望,低下头时,一张放大的俊脸在自己眼前,趁着她还没回过神来时,唇上顿觉一凉,然后便是柔软的触感。   她被偷吻了!   君绮萝猛地眨眨瞪得溜圆的眼睛看着龙胤,猛然发现,这丫刚刚药翻无影几人的目的就是为了亲她!   好黑的某世子!   感觉到他生涩到毫无技巧的啃咬,君绮萝心中微甜的同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亲,这叫亲吻吗?这分明就是小狗在啃狗妈妈啊!   呸呸!谁小狗?谁狗妈妈了?!   龙胤吻了几息,终于因为君绮萝那不专心的表现惩罚性的在她唇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唔。”果然是属狗的!   为了不给二十一世纪穿越女性同胞丢脸,君绮萝终于双手勾上某黑心世子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来了个惊天大逆转。   ……   第二日一早,除了凤千阙前来陪心爱的女儿用早膳外,沈宛月又来到碧溪苑,依然坐到快到晌午的时候离开。   用了午膳后,带了乐笙翻墙出了鄱阳王府,然后往晓月镜湖而去,换了衣裳易了容,让钱伯驾了叶欢那招摇的镶金挂银的马车,直接将她们送到了吉祥赌坊门口。   瘦高个儿早早便等在门口了,随他候着的还有赌坊许多工作人员。见到君绮萝从那奢华到人神共愤的马车上下来后,那态度更加的恭敬了,人人都说了好一番恭维的话。   “啊哈,好说,好说。”君绮萝说着打了个响指,对乐笙道:“阿生,看赏,人人都有份。”   于是候在门口的赌坊工作人员都拿到了不菲的赏钱,然后那瘦高个儿又将她领进了昨日下午那个包厢。   因为加大了注码,到天黑的时候,带去的十万两银子又是输得渣都不剩。   君绮萝再次道了声“明儿下午继续”的话后,便离开了。   出了赌坊,君绮萝发现被人跟踪了,便也不急着回去,想着红袖楼离这边不远,便带着乐笙往红袖楼去了。   红袖楼楼高五层,比起吉祥赌坊面积还大些,地处青/楼一条街,乃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青/楼。装饰奢华富贵,无数大红灯笼高挂,远远看去像是披了一层红色的外衣。都不用像别的青/楼一般需要在路上拉客人,楼内依然丝竹声声,热热闹闹。   后面跟踪那人见她们进了红袖楼,犹豫了一下便返身往吉祥赌坊的方向去了,很显然是赌坊的人想要探她的来路。   君绮萝看到座无虚席的大堂,满意的点了点头。   涂着厚厚脂粉的*原本正在招呼客人,见到君绮萝派头十足的摇着扇子进来,立马夸张的翘着兰花指,甩着一方大红的帕子走到她跟前道:“哎哟,公子你来了。”   “阿嚏!”   君绮萝实在受不了那浓烈的香味,对着*的脸甩了她一个大大的喷嚏,意识到自己做的好事,连忙歉意的道:“对不起,妈妈,小爷实在是被你身上过于浓烈的香味给弄得鼻子发痒,还望妈妈不要见怪。”   话虽含着歉意,语气却不然。   *抹了把脸,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身穿比云锦更高贵、一年产不到五十匹的特级雪缎,头上玉簪剔透莹润脂感足,一看便是极品好玉;她腰间的蟠龙配饰,细看之下便知是与头上的玉出自同一块玉石,堪堪价值连城!   她立马退离君绮萝两步外,生怕再惹她打喷嚏就是她的罪过了。然后扯着谄媚的笑脸道:“公子说哪里的话,是妈妈不该抹这么厚的粉,还望公子见谅。”   “妈妈客气了。”君绮萝也不跟她磨叽浪费时间,扯下腰上的腰佩丢给*道:“给小爷开间上好的房间,再把你们红袖楼的花魁叫来陪小爷喝杯小酒。”   *接过君绮萝丢给她的腰佩,眼中满是贪婪,待听见君绮萝说要花魁相陪时,立即为难的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红袖楼的少主人把花魁怜香姑娘叫去作陪了……咱们楼里的紫云姑娘仅次于怜香,她一手琴技堪称一绝,不如公子……”   *实在是舍不得手中少说也值七八万两的蟠龙腰佩,是以对君绮萝介绍旁的人相陪。   呃?沈宛华居然也来了?   君绮萝突然心生一计,故意扯过*手中的腰佩道:“小爷就让红袖楼的花魁陪小爷喝喝酒,这价值十万的腰佩便是你的了,想不到妈妈诸多推诿,小爷这便告辞。”   *哪里舍得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走,忙拉住君绮萝道:“公子且慢,容妈妈前去与少主人商议一番。”   “速度去,小爷的耐心有限。”   “好嘞。”   看着*扭着水桶腰上了楼,君绮萝对乐笙耳语的几句,后者便转身离去。   “公子,我家少主人允了。”没多一会,*便下楼来,心惊胆战的看着君绮萝手中甩着的腰佩,生怕她一个拿不稳甩到哪里磕碎了,那就不值钱了。   君绮萝将*的表情尽收眼底,故意将腰佩丢到老高再接住,如此反复,将她逗够了才将把蟠龙腰佩丢给她道:“妈妈带路。”   *乐颠颠的将君绮萝带到二楼,正巧瞧见沈宛华一瘸一拐的从一间豪华的房间内走出来,他身后还跟了个粉面桃腮的二八女子,想来便是那怜香了。   “啧啧啧,真是好可惜。”君绮萝停在沈宛华跟前,看着他的左腿故意咂着嘴道:“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竟然瘸了腿,真是可惜了,不过……”   沈宛华本就因为腿瘸了心头憋屈得慌,好不容易将生为药王弟子的妹妹盼回来,结果昨晚他的小妹告诉他,他的腿永远不能好了,心里那个火啊!是以他今天才早早到红袖楼来,叫了花魁好好发泄了一番。   哪知眼前的家伙不但盯着他的腿猛瞧,还语带怜悯,刚刚降下去的火便又上来了,是以不等君绮萝说完,便恶狠狠的瞪着她道:“臭小子,你敢瞧不起小爷?”   “诶,你先别发火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我有药可以治公子的腿,公子可要试试?”   “药王的弟子都不能制,你却能治?”沈宛华明显不相信。府中的大夫和他的妹妹都说了他这腿没治了,这人他有药能治?   这时,乐笙跑了上来,在君绮萝的示意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交到了君绮萝的手上。   “公子信不信无所谓,试试总是无妨的,你说呢?”   沈宛华思忖片刻,下定决心道:“你随我进来,怜香先退下。”   话落他又倒回刚刚的房间。   君绮萝让乐笙跟*去取了一只小的土陶碗,盛半碗桐油,再配上一枚灯芯,等东西送来后,嘱乐笙候在门口,自己进屋后关上了门。   屋子以屏风隔为内外两间,隐隐有活动后的靡靡之气散发在房间呢。   沈宛华迫不及待的将君绮萝迎到靠窗的软榻,他亲自从软榻的矮桌上取了杯子倒了杯水给她,然后道:“你若治好本世子的腿,本世子必当重金酬谢!”   “公子不必客气,在下也是无意中得来的药粉,如能帮到公子,也算是在下功德一件。”君绮萝说着打开布包,里面有两个瓷瓶和一张薄铁片。她先取了其中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给沈宛华道:“公子先将药丸服下,最多半个时辰,便能消除你腿部的疼痛。”   沈宛华不疑有他,将药丸丢进嘴里,就着茶水喝了下去。   君绮萝看着他吞下药丸后,才着手将灯芯搁进碗中,等灯芯浸湿后点燃,把薄铁片置放在碗上。打开另一只瓷瓶,将里面不多的粉末倒在铁片上,然后滴了两滴水在里面。   “嗞嗞”两声响后,淡淡的烟雾伴着微微的香气散发出来,让人的心神也为之一振。   君绮萝在矮桌的一旁坐下,对沈宛华道:“你凑近烟雾,以鼻子吸几口试试?”   沈宛华依言照做,猛吸了几口之后,顿时觉得身体轻灵,通体舒畅。于是他又贪婪的闭上眼睛猛吸起来。   “今儿就到此吧。”约莫一刻钟后,君绮萝制止住他。心说你可别死了,还有用呢。   沈宛华惬意的在一旁躺下道:“好舒服,飘飘渺渺的好似走进了仙境一般,最重要的是我这腿果真不疼了。”说着看向君绮萝问:“这药你可还有?本世子全买下。”   君绮萝为难的道:“有是有,不过这药得来不易,所以并不是很多,价钱嘛,可是很贵的。”   沈宛华不以为意的道:“开个价吧,本世子不差钱。”   “一次的量一千两银子,在下也只有一斤左右。”   “好,你明日给本世子送来吧。”沈宛华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明日下午我会去吉祥赌坊赌几把,不如公子去那里寻我?”   沈宛华得意的道:“那敢情好,吉祥赌坊可是我鄱阳王府的产业,明日下午吉祥赌坊不见不散。”   约定后,君绮萝也不去找那什么的花魁喝酒了,喜滋滋的带着乐笙走了。   .   今日更新结束。   ☆、125.赌   “小姐,你不会真的给沈宛华那傻缺治腿吧?”回去的路上,乐笙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君绮萝笑道:“你可还记得咱们毒医谷后山有一大片开着五彩缤纷的花朵的植物吗?”   乐笙点头。   “那植物叫做罂粟,俗称米囊,结的果实叫做罂粟果。那些粉末,是我试着从未成熟的罂粟果中提取出来的,少量使用是很好的医用药材,有麻醉、镇定等作用。如果大量食用,就会上瘾,一天不吸食几次,整个人便病恹恹的没有精神,最后身体机能越来越差,到头来只有等死的份了。意志力坚定的话,倒是能把瘾戒掉,不过沈宛华就算了。”   乐笙听了君绮萝的解释,双眼晶晶亮:“小姐,那咱们多给他一些,吃死那个傻缺算了。”   君绮萝白她一眼道:“那东西是我去年罂粟结果的时候提炼的,因为是第一次弄,所以不熟悉,我去年忙了大半年才弄出那么一小包,但是弄死他足矣!”   ……   次日用了午膳,君绮萝特意让无影去华苑外监视着,见沈宛华出门回来通报她,然后她们换装易容后,带了东西直接从鄱阳王府施了轻功前往吉祥赌坊而去,在临近的小巷停下,然后步行过去。   瘦高个儿已经把君绮萝当财神一般对待了,见到君绮萝比见到自己的亲爹亲娘还要欢喜。   得了赏钱,积极的领着君绮萝去了前两日赌骰子的房间。   君绮萝和乐笙都喝了一盏茶了,沈宛华才姗姗来迟。   瘦高个儿见小老板来了,立马谄笑着前去将赌坊的总管给叫了过来。   这总管四十来岁,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很是精明的样子。   君绮萝得到的资料上说,他乃是周氏的哥哥,叫做周昌。果然下一刻便听见沈宛华叫了他一声舅舅。   “公子,药粉的事还要谈吗?”君绮萝以眼神示意沈宛华。她可不想罂粟粉的事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们先出去,本世子一会叫你们再进来。”   周昌看了眼君绮萝,这才招呼着瘦高个儿以及房间内侍候的人出去,乐笙走在最后,为他们带上房门。   “咱们也别公子公子的叫了,不自在得很。在下叫做沈宛华,请问公子大名?”   “在下姓吴,名痴人。”君绮萝信口胡诌道。   吴痴人,无此人,查无此人!   沈宛华神情一哂道:“吴兄的名字真是……特别。”   君绮萝叹口气,无奈的道:“不瞒沈兄,我娘生我难产死了,父亲思念成痴,便为我取名痴人了。”   “吴兄的父亲倒是个痴心男子。”沈宛华喟叹了一句问道:“东西可带来了?”   “自然是带来了。”君绮萝将缠在腰上的包袱取下来,直接丢给了沈宛华。   二人算好价钱,八万两,君绮萝稍稍吃了点亏,当即做了交易。   沈宛华迫不及待的让人取了一盏桐油灯来,打开包袱,都不用君绮萝帮忙,自己就依着君绮萝的套路点上吸食起来,那闭着眼惬意的样子,似乎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   君绮萝勾着笑在一旁喝茶,也不阻止他。   “吴兄,这个药粉叫做什么?”沈宛华餍足的睁开眼,看向君绮萝问道。   “逍遥散。”   沈宛华点头道:“嗯,这个名字贴切!”   当然贴切了,等你上瘾之后就更加贴切了!   君绮萝腹诽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瓷瓶:“这个药丸是昨儿你服过的那种,可以让你的骨头裂痕缩小,每日服一丸,配合逍遥散,相信不久就能沈兄的腿就能痊愈。在下看沈兄人爽快,就免费送你了。”   沈宛华接过,道了谢,君绮萝道:“好了,沈兄,将东西收起来,咱们玩会儿如何?”   沈宛华好久没有进过赌坊了,君绮萝一提议立马得到他的响应,立即叫了周昌等人进来安排赌局。   周昌看向君绮萝问道:“不知道公子想玩什么?”   “小爷这两天玩骰子已经输了十多万银子,不过小爷一向奉行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今儿依旧玩骰子,小爷就不信会一直输!”君绮萝说着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拍在桌上。   周昌一瞅,眼睛都亮了。   最上面一张面额乃是一千两,这么厚一叠少说也有七八十张!如果把这些都赢过来,单是提成,自己也能分个三五万两了!   君绮萝嚣张的道:“这儿是一百万两,你们今儿有本事将爷的银子全部赢去算你们能耐!”   瘦高个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觉得人比人真是气死个人,君绮萝简直就是个败家子!不过就算羡慕嫉妒又有什么用?谁叫人家投胎投得好?   沈宛华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小子这么有钱,身上随随便便就放着一百万两的银票。当即给周昌使了个眼色,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兴奋。   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至少相当于赌场五年的进账了。再说像吴痴人这种有钱的白痴可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   君绮萝佯装没看见,兀自喝着茶。   周昌问道:“公子想要怎么玩?”   君绮萝打了个呵欠道:“小爷我今儿有些乏了,也不跟你们磨叽,咱们不如各自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自行摇骰子,一局定输赢。”说着将跟前的银票往前一推:“你们赢了,这些银票便是你们的,你们若输了,你们的百万银子便是小爷的,你们觉得如何?”   他们哪里拿得出一百万两现银来?周昌为难的看向沈宛华。   沈宛华一咬牙道:“吴兄稍等,容兄弟同舅舅商量商量。”   君绮萝见他们上钩,淡淡一笑道:“沈兄请便!”   沈宛华当即将周昌叫了出去,约莫两刻钟后二人回来,沈宛华押了一叠银票在桌上道:“吴兄,我们手上只有六十三万银票和两万多的现银……”见君绮萝脸色变了变,连忙从怀中取出两张纸来:“这是赌坊的地契及赌坊经营许可证,想必你知道到咱们吉祥赌坊的生意有多好,虽然值不了三十五万两,但是经营赌坊的许可证,若没有关系,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其中的五十万两银票和地契是沈宛华让周昌去鄱阳王府跟她老娘借来的,只是拿来走走过场而已,他相信吴痴人的银子马上就要易主了。   沈宛华想到一夕就能为鄱阳王府进账百万,想必老爹都要高看自己两眼。   “这个……”   看着君绮萝犹豫的样子,沈宛华跟周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君绮萝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下好笑不已,好半晌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与他们一赌:“便请沈兄先摇骰子吧。”   沈宛华推说自己手疼,将摇骰子的事交给了周昌,君绮萝也不在意,同意他们换人。   这时,许是听闻这里有人豪赌,屋内涌进许多人来,看着桌上厚厚的两叠银票,简直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周昌邪肆一笑道:“那周某便开始了!”   “请!”   周昌将骰子放进骰盅,上下左右摆动着摇起来,动作之快,让周围的人只看得到一片残影,然而对君绮萝来说不过是小case!   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周昌放下骰盅之际,他的右手拇指以肉眼不能见的速度按了六下骰盅顶端的按钮。   呵呵,她在吉祥赌坊玩了两日,又怎么不清楚这个机关呢?再说在二十一世纪,赌神的电影电视也看过不少,是以才格外注意起荷官的动作来。   这种特制的骰盅就是一个出千的好工具,骰盅顶端的按钮是针对豹子设计的,按一下是三个一点的小豹子,依次下去,按六下就是六点的豹子。   在骰盅搁在桌上的瞬间,君绮萝放在桌上的手几不可见的扣了一下。   周昌得意的打开骰盅,然而在看到三颗骰子的点数时顿时傻了眼,心里疑惑极了,他明明按的是六下,怎么会是五点的豹子呢?   沈宛华也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很快的反应过来,五点的豹子仅比最大的豹子小了一点点,眼前的傻瓜一定不可能赢了自己的!   “哈,不错不错,五点的大豹子!吴兄,该你了,你除非掷出六点的大豹子,否则是不可能赢咱们的!”沈宛华心情好极了,仿佛看见大堆大堆的银子向自己飘来。   “哎呀,愁死小爷了。”君绮萝佯装苦恼的接过周昌递来的骰盅,笨拙的摇起来。   周围的看客都为她捏了把汗,她依旧慢条斯理的摇着:“摇骰子讲究的是巧劲,又不是蛮力,你们着急个啥?”   话落,她也不再玩了,将骰盅轻巧的搁在桌上,慢慢的打开来。   “啊!”沈宛华一声尖叫,腿软的滑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周昌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长脸煞白,像极了僵尸。   君绮萝惊讶的看向自己掷出的点数,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随即嚣张的仰天大笑起来:“哇哈哈哈,小爷就知道小爷不能一直点背的嘛!”   长臂一伸就要去抓周昌面前的银票和地契,周昌条件反射的压住。   君绮萝立马黑了脸,冷哼道:“哼,周总管这是啥意思?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还要反悔不成?你开赌坊的应该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吧?再说小爷刚刚答应以一百万和你们七十多万来赌,本身就是吃亏的一方,要知道小爷若是输了,这一百万可就实打实的拿出去了呢!”   周围的人听了也不由得谴责起周昌来。   沈宛华撑着从地上慢慢的的站起来,对周昌摆了摆手。   周昌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开手,任由君绮萝将银票地契许可证抓了过去。   沈宛华看着君绮萝将地契和许可证收进怀里,在那一张一张的数着银票,顿时强撑起笑脸问道:“吴兄可否愿意再赌一把?”   君绮萝上下看了看沈宛华,意思好似在问:你输得就剩你自己了,你拿什么和姐赌?   沈宛华似乎看懂她的意思忙道:“红袖楼!”   君绮萝心下笑得都要抽了,她能说这是意外的收获吗?她原本还在考虑怎么把红袖楼给拿下来,哪知沈宛华这傻缺输急了眼,把红袖楼给送上门来,不要岂不是傻瓜?!   君绮萝面色不显的道:“你想要怎么比?如果让我加银子,我可是不乐意的。”   沈宛华从怀中又掏出一张地契与经营证道:“就拿红袖楼赌你刚刚赢去的吉祥赌坊!红袖楼每日的盈利,比吉祥赌坊只多不少,吴兄没有推诿的道理吧?!”   这红袖楼的地契他原本是拿来凑那一百万银子的,哪知他们随口一说,君绮萝便同意只以赌坊的地契和那六十多万银子做赌注。这会儿,他须得靠着这地契把赌坊赢回来。至于银子没了,可以利用赌坊再赚,若是连最赚钱的赌坊都没了,他回去就没法和他的母妃交差了。   君绮萝装着思忖了许久,终于点头同意:“怎么比你说了算吧,没得有人说我占你便宜。”   “这次咱们比小,只比点数。”   君绮萝言简意赅的道:“依你!”   依旧是周昌摇骰子,君绮萝还是依照刚刚的方法,在骰盅放下的瞬间轻叩桌子,以改变了里面的点数,结果是一一三,五点。   轮到君绮萝的时候,摇了三个一点。   这一轮,依旧是沈宛华输!   君绮萝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吉祥赌坊和红袖楼,心情自然倍儿好,立即让乐笙将沈宛华和周昌赶出了吉祥赌坊,又暗里发了信号,让上官翊和苍蓝苍寻前来接替,赌坊便可照常营业。   嗯,什么都不用做,直接拿过来就开始挣钱,真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赌坊的其他工作人员,愿意留的就留下,每人每月加三成的薪水,不愿意留的,则拿了工资走人。   不过最后谁都没走。加三成的工资啊,京中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待遇?   ……   沈宛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赌坊的,他身边的周昌低着头走着,时不时拿眼睃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觉得今天的事诡异得很。如果说骰盅出了问题的话,那小子怎么会摇出大小豹子来呢?   想不通啊!   一下子损失了近百万两银子,这事要是被自己的妹妹知道了,特定没好果子吃!不行,得想办法把银子弄回来!   “宛华,不如咱们等那小子出来后,跟到无人处把地契和银子劫回来吧!”   周昌的提议立即得到了沈宛华的首肯,他顿时不复刚才的萎靡,目光阴鸷的道:“舅舅,咱们找个地方藏着,等他出来!”   “好!”   ……   赌坊内,乐笙将一行人赶出去,关上门,一脸后怕的表情:“小姐,可吓死我了,要是你输了,一下子可没了一百万两呢!不过小姐你什么时候学的摇骰子?还能摇出三个同样的来。”   “呵呵。”君绮萝失笑道:“我哪里会什么摇骰子?赢他们也只是看透了一些东西而已。”   “什么?”乐笙炸毛,指着君绮萝道:“你……你……你不会居然敢和他们赌?你不会还告诉叶公子说三天拿下赌坊?”   君绮萝叠着双腿舒适的躺在软榻上,白了乐笙一眼道:“你家小姐不是赢了吗?还叽叽喳喳的像个老太婆,当心以后没人敢娶你。”   乐笙脸一红道:“谁要嫁人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女人就得嫁人!”君绮萝深以为然的道:“你也十六了呢,等过些日子,我为你和乐箫都物色个如意郎君。还有乐琴乐笛她们,全都有份。”   “你连发髻都不会梳,我们嫁人了谁给你梳头?”想到自家小姐除了会梳一个那什么马尾外,竟是不会梳髻,她也是够无语了。   “放心,晋王府够大,将来我给你们每人拨一座院子,都跟我住一起。”前世孤独惯了,这辈子她不想再孤独下去,所以,她很喜欢很多人在一起,那样才显得有人气。   乐笙撅撅嘴,没有表态,拉了把椅子在君绮萝身边坐下,为她捏着腿:“小姐,你就说说你今儿怎么赢的嘛。”   君绮萝拗不过她,只得道:“其实很简单。他们在骰盅上做了手脚,想要什么豹子都能摇出来,我只是在周昌两次摇出骰子后,轻轻的以手叩击桌子,以内力将里面的骰子震开,改变它的点数。而我则是利用他们的骰盅的机关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而已,只要你手法够快,不被人发现就算成功了。我胜在手法够快。”   “小姐你太聪明了,才两天时间就能观察出他们的作弊手段,还能想到整治他们的办法,轻松拿下吉祥赌坊和红袖楼。”乐笙一脸崇拜的道。   “这不过是每个赌坊惯用的手法而已,你只要观察他们怎么作弊就好,否则我那十来万银子的学费岂不是白交了?”   “可是他们第一次摇出的是五点的豹子呢!”   说到这个,君绮萝就觉得汗颜。   不是她会听骰子什么的,实在是她的运气太好,竟然一震震了个豹子出来。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这时,门外响起一串不规则的敲门声。   听出乃是隐楼的暗号,君绮萝轻声道:“进来。”   三道人影闪身进了房间,最后那人顺手关上房门后,然后几人走到君绮萝跟前,抱拳道:“属下参见小姐。”   君绮萝从榻上站起来,开心的对那年龄约莫四十岁的男人唤道:“上官叔叔,好久不见。”   上官翊*溺的道:“是啊,快一年没见了呢,丫头好像又高了一截,都快赶上叔叔了。”   “吃得好睡得好,自然就使劲长了。”君绮萝自我调侃着望向旁边容貌几乎一样、衣着也相差不多的俊美男子唤道:“苍蓝,苍寻。”   二人一咧嘴,露出整齐的白牙,温暖的笑道:“终于又能和小姐呆在一起了。”   “嗯,以后我要将咱们红楼和隐楼的大本营搬到东陵来,尽量的让大家都在一起。”   几人相视点头。   “上官叔叔,你都没看见我吗?”乐笙不依的道。   因为易了容,他们能从气质上认出自家小姐,却是认不出乐笙来,一听她的声音,上官翊立马爽朗的笑道:“原来是乐笙丫头,嗯,你也长高了不少。”   “哼,你就会这一句,不理你了。”   几人一番叙旧后,君绮萝便将赌坊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上官翊打理,苍蓝苍寻从旁协助。   因为上官翊没有经营过赌坊,所以做起来会相对的困难一点,只是他本就是管理型的人才,稍稍摸索一下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交待好上官翊的事情,君绮萝又将红袖楼的地契和经营许可证取了出来。   看见许可证,她不得不感谢沈宛华,居然连这个东西都拿了来,倒是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苍寻,你将这个送去晓月镜湖,让叶欢速度去接手红袖楼,在青瓷安排的人到溯京之前,便先由他代为打理。”君绮萝吩咐道。   苍蓝苍寻嘴角抽了抽,小姐让一个翩翩佳公子去打理*,真的好吗?   君绮萝看出他们的心思道:“反正他叶大公子没事便喜欢流连花丛,我这也算是如了他的意了。”说着不怀好意的斜乜着他二人:“要不你俩去?”   “嗯,小姐的决定英明神武,属下觉得还是叶大公子比较合适。”苍寻说着立即夺过君绮萝手中的地契和经营证,直接从窗户飞掠出去,前往晓月镜湖传话,那动作比兔子跑得还快。   .   ps:今日更新结束,亲们阅读愉快。   ☆、126.给本小姐滚   华灯初上,君绮萝才和乐笙踏出吉祥赌坊的大门。   君绮萝伸了个懒腰,耳畔突然响起无影的声音:“主母,沈宛华跟那个周昌躲在你对面右前方的小巷口,欲图夺回地契和银子。”   君绮萝闻言浅浅的勾了勾唇,表示知道了。然后领着乐笙,摇着折扇,迈着外八字慢条斯理的往对面一条了无人迹的巷子走去。   行了没多久,后面果然有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吴兄且慢走。”沈宛华的声音传来。   君绮萝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几步外的沈宛华和跟在他身后的周昌,邪笑着道:“咦,沈兄还没回府么?叫住在下可是有事?”   沈宛华没回话,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几步走到君绮萝跟前,周昌则越过她们断了她们的退路。   君绮萝摇着扇子轻蔑的问道:“沈兄这是何意?”   “吴兄,把刚刚赢去的地契银子交出来,本世子绝不动你一根毫毛。否则……”沈宛华说着拔出匕首,在君绮萝的眼前晃了晃。   周昌在一旁补充道:“宛华,还有他那一百万银子。”   “呵呵。”君绮萝讥诮的笑道:“鄱阳王府世子赌博输了,居然想要抢回去,传出去不怕热惹人笑话吗?”   沈宛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毒辣的光:“这个就不牢吴兄担心了。”   君绮萝怎能错过他眼中的光?显然这厮是动了杀心呢!   君绮萝也不放在心上,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大叠银票举到自己的头侧:“既然如此,银票全在这里,沈兄自己拿吧。”   沈宛华不疑有他,伸手就去取银票。   君绮萝左手扇子飞快的收拢,以迅雷之势一下子打在沈宛华拿着匕首的手腕上。   沈宛华手腕吃痛,匕首当啷跌落在地上,被君绮萝一脚踢到三丈外。   乐笙也同时动手,砰砰就给了周昌的双眼各一拳,打的他双眼冒金星,人也蹲在地上哀嚎起来。   君绮萝并未就此收手,以扇子为武器,专打沈宛华的头,出手如电,迅捷似风,堪堪只看见一片残影。只看得到沈宛华的头被打得偏过来偏过去,没一会便被揍得跟个猪头似的。乐笙亦是对着地上的周昌一阵拳打脚踢,每一下都下了狠手,打得那叫一个欢实。   见沈宛华跟周昌都被打的昏死了过去,君绮萝才停下手,唤道:“来人!”   无殇无影凤三凤九四人立即从暗处跳出来。   无影和无殇还好些,第一次去见君绮萝,她便对他们露了一手,不过也不曾如今日这般直接的见识过她的手上功夫,是以还是被惊到了,心叹只怕除了世子能与她抗衡,就算是十八影卫中功夫最好的无殇也比不上的!   凤三凤九则是头一次看到君绮萝施展功夫,简直是目瞪口呆,他二人几乎是无意识的从暗里跳出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竟然有如此身手,怎能不让人对她刮目相看?如果先前被王爷派到她身边只是因为使命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已然是打心里愿意守候在她身边了!   “把沈宛华给我丢到鄱阳王府大门口,至于姓周的……”   君绮萝蹲下探到他气息微弱,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不救治,绝对活不了!感叹乐笙下手真狠的同时,淡淡道:“不用管他了,若是有路人瞧见,好心送他去看大夫,便是他的造化了。”   ……   夜色朦胧,两盏大红灯笼高悬在鄱阳王府的大门口,将石阶下威严的石狮影子拉得老长。   “嘭!”   一团物体从天而降砸在一尊石狮前,被挡去了半截。   门口两名守卫看着那团不明物体,心中有些发怵,守卫甲颤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守卫乙亦是有些不镇定的道:“看着像是一个人,不过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守卫甲忙道:“为什么不是你去?”   守卫乙想了想道:“咱俩一起去。”   二人达成共识,手握着腰间的佩刀刀柄,以掩饰内心的怯懦,一步一停的走上前,发现果然是一个人脸朝下趴着。   守卫甲抬脚将那人踢翻了个面,立即被那人面目全非的猪头脸吓了一大跳,须臾嫌恶的道:“咱们王府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发生不好的事情,这会更是离谱了,居然把一具尸体丢到咱们门口,真是晦气!”   守卫乙仔细看了看道:“我怎么看着这身衣裳有些熟悉?”   “啊!”守卫甲闻言恍然道:“咱们世子今天出门不就是穿的这身衣裳?”   守卫乙连忙蹲下身翻看地上那人的腰佩,见前面乃是鄱阳王府的标识,背面刻着一个“华”字,顿时吓得不轻:“天啦,真的是咱们世子,这可如何是好?”   守卫甲伸手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强作镇定的道:“还有气。”   “来人,世子受伤了!”   二人立时一阵大喊,打破了鄱阳王府的宁静,接着沈锦城带人前来,将沈宛华抬进了华苑,然后便是周氏那哭爹喊娘的声音在夜空中扩散开来。   沈宛月被沈锦城派人请进华苑,看见牀上的人一张脸青青紫紫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若非是他身上的衣裳和腰上挂着代表他身份的腰饰,哪里有人能认出他来?   沈宛月为他把了把脉,脉象平顺,又检查了他身上除了右手手腕红肿,并无伤痕,也没内伤。便打开药箱取出一只瓷瓶倒了两枚药丸在手,捏开沈宛华的牙关,把药丸硬塞进他的嘴里,然后为他的右手腕上了消肿的药膏,才转向周氏与沈锦城。   看着伏在自己父王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妃,沈宛月叹口气道:“母妃,别哭了,只是看着吓人,身上内里都没事。”   “真的?月儿不是安慰母妃的?”周氏不相信的抬起头来问道。   “真的!”   得到沈宛月的肯定,周氏这才放缓哭声,沈宛月又转向沈锦城问道:“父王,可知是怎么回事?又是何人将大哥打成这个样子?”   沈锦城一脸茫然的摇摇头:“适才守卫发现你大哥趴在门口,本王带人去将他抬了进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等你大哥醒来问问。”   沈宛月也不再多问,坐在牀沿等着沈宛华醒来。   约莫两柱香后,沈宛华龇牙咧嘴的醒来。   “华儿……”   周氏扑到牀边抓住沈宛华的手,心疼极了,她的华儿何时受过这样的伤害?为何君绮萝那个贱/人回来后,华儿便诸事不顺?“王爷,你说是不是君绮萝八字太硬,和华儿犯冲啊?咱们要不要请法师来瞧瞧?”   “母妃,别信这些有的没的!定是大哥惹了什么人,才遭人毒手。”沈宛月逼视着沈宛华问道:“大哥,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宛华哪里敢说自己把吉祥赌坊和红袖楼给输掉了?脑中一转,计上心来,扯着疼痛不已的嘴角道:“今儿下午,有一个叫做吴痴人的红衣少年拿一百万两银子到赌坊豪赌,一把定输赢,我与舅舅商量后,便回来跟母妃要了银子以及赌坊和红袖楼的房地契经营证等,凑足了一百万两与他赌了一场。果然舅舅不负所望,赢下了那一百万银子。适才我和舅舅揣着银子地契等准备回来,被那人伏击了,身上的银票地契全被洗劫一空……”   闻听百万钱财就这样没了,沈锦城一个晕眩,险些站立不稳。周氏也是吓傻了,下午的时候若不是拗不过儿子的请求,另外她也觉得自家开赌坊,哥哥对赌术颇有研究,这事赢面极大,这才动了贪心,哪知钱还没捂热,便被人给洗劫一空……   吴痴人?沈宛月心中疑惑,淡淡的问道:“哥哥你是在哪里被伏击的?”   “鸡柳巷。”   “那条小巷子因为经常遭遇抢劫,京中鲜少有人会走哪里。你身上揣着那么多银子,为什么选择走那里?”沈宛月狐疑的问。   沈宛华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心里埋怨这死丫头这么聪明做什么!   “我与舅舅都有功夫,想要早些回来让你们也高兴高兴,便没有在意那么多,所以才……”   “呃。”沈宛月点点头没有在说话,嘴角却挂着了然的笑。   “好大胆的贼人,竟敢掳劫到鄱阳王府头上来了!”沈锦城这时也回过神来,唤道:“来人。”   管家沈海忙从屋外走进来,恭敬的倾着身子:“王爷。”   沈锦城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冷静的吩咐道:“此事事态严重,你速速拿本王的令牌前去大理寺备案,责令大理寺卿董少游速速派人捉拿那个叫做吴痴人的贼人。”   “是。”   沈海回着就要离去,沈宛月叫住他,淡淡笑道:“父王,还是别去找什么吴痴人了!吴痴人,无此人啊!人家就是预谋着夺取咱们的赌坊和红袖楼呢!既然有预谋的行动,怎会让你找到?再说呢,他将大哥丢到咱们王府门口,显然是有些了解咱们的……依女儿看,还是先让人去赌坊和红袖楼查探一番,看是否有人拿着房地契前去接掌赌坊和红袖楼吧。”   沈宛华神情一哂,心想去了还不得穿帮啊?忙转移注意力道:“父王、母妃,儿子是怎么回来的?”   “有人将你丢到咱们王府门口。”沈锦城回道。   守卫甲一惊,问道:“那你们可有看见舅舅?”   周氏一个激灵,早先大家都关注儿子来了,哪里想到自己的大哥?这会被提及,心中立即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满脸焦急的道:“王爷,快让人去鸡柳巷看看哥哥还在不在那。我就这么一个哥哥,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老娘她还怎么活啊?!”   沈锦城也意识到不好,连忙让沈海去办这事。   一个时辰后,沈海回来,在书房找到沈锦城,回禀他舅老爷因为身受内伤已经断气,另外还告知他吉祥赌坊和红袖楼是被沈宛华给输出去的!   一百万啊,这得累积多少年才能积攒出一百万啊?!竟然被那个败家子一下子就输掉了!非但如此,还连累大舅爷殒命……   沈锦城怒不可遏,当即砸了书房里的许多东西,后来还不解气,直奔华苑,将沈宛华从牀上给拖下来,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沈宛华今天被君绮萝只打脸就给打晕了,心里想到自己有可能是这世上第一个被打脸打晕的人,本就气郁难平,现在又被自己的老爹一阵打,脾气也就上来了,情急之下推攘了沈锦城一下。   沈锦城哪里料到自己的儿子会还手?不查之下被推得连连退了几步,老腰重重撞到桌上,顿时疼得他爬都爬不起来,最后是被沈海叫人给抬走的。   ……   君绮萝听到无影打探回来的消息,得知沈锦城被抬出华苑,心情倍儿好,今天打击了贱/人又充盈了荷包,想不睡个好觉都不可能。   然而她这个愿望注定要被某个渣渣给打破了!   君绮萝脱了衣裳,正准备灭灯睡觉,屋外传来无殇的冷喝声:“什么人?”   “是本王。”龙肃云听见声音,眸色闪了闪。龙胤果然派了人来保护君绮萝!并且听这冷凝的声音,有些像龙胤十八影卫的老大无殇!看来龙胤对君绮萝很是重视。   君绮萝又披上衣裳,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户,只见龙肃云站在碧溪苑的院墙上,身旁站着他的侍卫飞鸾。   她心里疑惑不已,龙肃云这渣男跑自己的住处来干什么?   不过这事自有无殇无影他们处理,君绮萝无意再看下去,关上窗转身离开窗前,想想一时半会可能睡不着,便取了本书躺在软榻上看起来。   “呵,原来是安王殿下!”   无影从树荫中走出,轻飘飘的落在一枝小指粗的树桠上,似笑非笑的望着龙肃云,指着一个方向道:“殿下走错地方了,沈大小姐的院子在那边。”   屋子里,君绮萝闻听这话险些失笑。   不管龙肃云与沈宛心是为了什么亲事告吹,但是龙肃云曾毫无顾忌的宣言这辈子只认定沈宛心,在世人眼中,他可说是对沈宛心一往情深,然而沈宛心已经被许给逍遥王爷做侧妃,无影却暗指他来会旧情/人……   呵呵。   她见识过龙胤的嘴巴恶毒,没想到他身边的人也是不饶人的主,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放肆!”飞鸾沉声喝道:“你们见了安王殿下非但不行礼,反而还出言侮辱,晋王世子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咦,怎么是侮辱了?安王殿下可是对沈大小姐痴情一片,连我这个常年不在京中的人都听闻了,就算思念成痴,来见她也没什么嘛,我们只当没见过就是了。若然安王殿下不是来见沈大小姐的,莫非……”无影也不生气,更不谈行礼,警惕的看着龙肃云,那样子就像在看一个贼:“莫非安王是到鄱阳王府行窃?”   “噗!”   听到声音出来的乐笙乐箫顿时失笑;隐在另一边的凤三凤九终于破功;无殇亦是嘴角狠狠的抽抽,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你找死!”飞鸾哪里见过人这样说自己的主子,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牵动身子就要扑向无影。   “飞鸾。”龙肃云淡淡道。   飞鸾恨恨瞪了无影一眼,乖乖的站着不动。   龙肃云望着无影,看不出喜怒,淡淡道:“本王要见君绮萝,你们让开。”   “我们主母歇下了。”无影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再说安王殿下一名外男,深夜前来见我们主母不大合适吧?”   “主母?”龙肃云看向窗上投下的半截剪影,声音顿时冷沉:“她还不曾和龙胤成亲,你们便称她做主母,才是不合适吧?”   “主母与主子两情相悦,只不过差了一场婚礼而已,合不合适就不牢安王殿下挂心了!再说我等怎么称呼,似乎也不关安王什么事吧?!”   无影的语气说得极为暧/昧,好似君绮萝和龙胤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一般,让外人听了遐想不已。   君绮萝简直想出去一掌劈死她。   龙肃云心里顿时如遭重击,想到十五那晚,君绮萝和龙胤笛箫和鸣,难道……   如果无影说的是事实,那么定是那晚!   龙肃云再不若刚才的淡然,黑沉着一张脸再次冷声道:“本王要见君绮萝,尔等让开!”   无影身子挺了挺,昂藏而立;无殇也不说话,从树荫中走出来,手抱长剑,独立枝叶巅。他们的举动表明了立场,只要龙肃云敢往前走一步,他们便会动手。   龙肃云一声冷哼:“既然如此,本王便见识见识龙胤的十八影卫究竟是何等厉害!”   话落,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飞身直扑无影。   无影抽出宝剑挺/身相迎,无殇亦挥剑直上。   飞鸾见他们以二敌一,喊了声“无耻”,便也跟了上去。哪知斜刺里又蹿出两道黑影,将他阻离在龙肃云三丈之外。   眼前的二人蒙着面,眼神冷鸷犀利,虽然看起来像是暗卫,但他们身上的气质并不像十八影卫。   “你们是什么人?”飞鸾敛眸问道。   “……”凤三凤九二人抱剑不语。   飞鸾一声讥笑:“原来是哑巴!”   “……”二人依旧不理。   飞鸾受到冷遇,心中一堵,见那边自己的主子和无影无殇打得难分难解,连忙抽剑直逼凤三凤九。   凤三凤九身形一动,趋身迎向飞鸾。   碧溪苑的树巅上六道人影你来我往,一时间,刀光剑影,昏天黑地。   只奈何,无殇无影到底要顾及龙肃云皇子的身份,根本不能对他下杀手,但是也不会对他太客气,是以龙肃云身上多处被长剑划破划伤,显得有些狼狈。不过凤三凤九不是东陵人,又对上的是龙肃云的侍卫,就没那么多顾及了。   君绮萝原本不想理会的,只是屋顶的瓦片受到剑气的波及,时不时发出碎裂的声音,偶尔还有一些瓦砾落到她的头上,她心中的戾气暴起,走到窗前打开纸窗,冷声喝道:“龙肃云,你倒是能耐了,强闯女子闺阁的事也能做得出来!你当真以为你生为皇子便能无法无天不成?”   龙肃云本就被无殇无影二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听到君绮萝的声音,连忙虚晃一招跳出战圈,停在碧溪苑的院子里,直直的看着披垂着一头长发婷婷而立的女子,心潮涌动。   君绮萝看着龙肃云衣裳多处碎片飞舞的狼狈样子,心中大呼过瘾,只是被他这样看着,她简直想吐。不由愠怒的道:“龙肃云,你想在鄱阳王府耍威风,本小姐管不着,但是请你滚出本小姐的碧溪苑!”   “君……”   正在龙肃云要唤出君绮萝的名字时,一道强劲的内力直击他的胸口,等他意识到危险想要躲避的时候,那道内力已然打在他的心口。   “王爷!”   飞鸾在凤三凤九面前吃了不少亏,身上多处血流不止,见到龙肃云被撞飞出去,也顾不得凤三凤九缠着不放,赶忙掠向龙肃云。许是忙中意乱,他非但没接住龙肃云,后背却又受了一剑,顿时重重摔落到院子里,昏死过去。   “唔……”龙肃云被撞击到院墙,又弹回地上,弓起身子猛地吐出好几口鲜血。   许久才捂着心口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望着屋檐下那一袭白衣的妖孽男子,眼中带着嗜血的怒意。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27.安王,她是你婶子   屋檐下,龙胤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负身后,气质优雅出尘,广袖飘摆,袍摆无风自动;而君绮萝就倚在他身后的窗棂上,长发飘飘,亦是一身白衣如仙。   橘色的灯笼悬在他们头顶上方,撒下一圈朦胧的光晕笼在他二人身上,美得犹如画家笔下唯美的画卷。   龙肃云有种上前去将它撕碎的冲动:“龙胤,你敢偷袭本王?”   他本是拿着他王爷的架势吼出的这一句,奈何他因为龙胤的袭击心口疼痛难忍,导致他喊出来的话像是即将病死的鸭子那苟延残喘的惨叫,难听极了,一点气势都没有。   “本世子正大光明的打你,怎能说是偷袭?”龙胤好笑的道:“再说你连本世子这个病秧子的一击都躲不过,是不是也太蠢了?”   “你……”龙肃云虽然觉得自己不如龙胤厉害,但是他决不会承认自己连躲过他的一击都不能:“你不过是趁着本王不注意才得逞而已……”   哪知他话音刚落,便膝盖一疼,跪在了地上。   君绮萝所站的地方与龙肃云跪下的地方呈一条直线,他又是面向她的,在旁边的人看来,安王不就是在对君绮萝下跪吗?   若说先前那一击他可以以没注意才受了龙胤的袭击,那么现在这一击他们可是面对面站着的,这又算什么呢?   “呵呵,”龙胤笑着戏谑道:“安王,就算你来拜见你婶子,也不用行如此大礼。”   君绮萝顿时满头黑线。   龙胤曾说过,依龙氏一族的族谱来算,龙胤跟龙澈是堂兄弟,那么安王叫龙胤叔叔是没错的,君绮萝又要嫁给龙胤了,叫她婶婶也是没错的!   可是她不想有这么一个脑袋犯抽,看着就想吐的侄儿好么?   “把安王跟他的侍卫送回安王府去。”龙胤都不待龙肃云反应过来,一挥手,语气不容质疑。   凤三凤九淡淡瞥了龙胤一眼,傲娇的别过头,跳回树上,他们可不是龙胤的人,不受他差遣,再说前晚被他迷醉的帐还没和他算呢!   跟着龙胤来的无痕无缺和无殇无影四人立即两人一组,各抬起一人就走。   “龙胤,本王是来找君绮萝的,你别欺人太甚!”龙肃云这才回过神来吼道。今天受的侮辱,他必定加倍讨回来!   “龙肃云,阿萝是你婶子,下次要来拜见她,记得正大光明的,另外碧溪苑今晚被你破坏的东西,明儿本世子会做个统计,让人送到安王府上的!”   “龙胤,本王和你势不两立!”龙肃云被抬走了,只余这一声带着怨恨的话如同诅咒一般在夜空中余音久久。   碧溪苑终于静了下来,乐笙乐箫看了看自家小姐与未来姑爷,悄悄的退了下去。   见碍事的都走了,龙胤这才转向君绮萝,漾起一个笑脸。   君绮萝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龙胤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终于收起笑脸道:“阿萝,对不起,我错了。”   “你晋王世子怎么会有错呢?错的是我才对……”   龙胤赶忙打断她的话道:“我讨厌龙肃云看你的眼神,所以才不受控制的用了内力。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我也很讨厌他!”就在龙胤以为君绮萝不会原来他的时候,君绮萝轻声笑道:“看在你为我赶跑龙肃云那只疯狗的份上,我便原谅你这次了,进来让我瞧瞧。”   “好!”龙胤轻轻一纵,便从窗户跳了进去,为君绮萝关上窗户,并细心的插上门闩。   君绮萝狐疑的问:“你上闩干嘛?”   她院子里有凤三凤九守着,一会儿无殇无影送龙肃云回安王府后还会回来,有必要插上门闩吗。   “外面终归有几个大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闩上的好。”龙胤说着,连忙捂着心口直奔君绮萝的牀,靠在大迎枕上道:“唔,阿萝,我好难受,快为我瞧瞧。”   “活该,你这就是自作自受!”   君绮萝不疑有他,嘴上说着狠心的话,脚步却不停的走到牀边,伸手就要为龙胤把脉,却被扯进他温暖的怀抱里。紧接着,唇上亦传来温润的触感。   龙胤适才在自己院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君绮萝的身影,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美丽香吻。于是想也不想的往碧溪苑赶来,哪知就看见龙肃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女人瞧,他哪里还忍得住?   君绮萝稍稍愣怔,微启的双唇瞬间被攻城掠地。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伸手想要重重擂他一拳,却因为双手被圈在两具身体之间,力道被削弱了七八分。   君绮萝狠狠咬了龙胤的舌头一口,某世子吃痛,只得不舍的放开到嘴的美味佳肴。   “混蛋,你放开手!”君绮萝想要起身,却被她圈得紧紧的,于是便喊道,只是担心把乐笙乐箫招来,不敢喊得太大声。   她挣扎着想从龙胤的身上爬起来,可是某世子被迫放开了香软的唇,又怎能放开怀中软玉?于是他的双手更紧的圈着她的腰。可是下一刻,他便明白了什么叫做玩火自焚,什么叫做惹火烧身。   将君绮萝的头按进自己的怀中,龙胤顶着沙哑的声音道:“阿萝,别动了……”   君绮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同时身下也感觉到了他炽热的变化,于是趴在他的身上不动了。   看着她乖顺的样子,龙胤又好气又好笑,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哑声安抚道:“阿萝,你别怕,不到洞房花烛夜,我不会动你的。”   君绮萝感动之余又觉得窝心。   她并不是老古董,也不在意婚前那啥行为,只是前提必须是她很爱那个男人。对于龙胤,她不排斥,甚至说已经动心,但她觉得还不到献出自己的时候。   她能感觉到龙胤对她的爱,她希望某一天全身心的与之契合,而不是单纯的身体上的契合,否则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阿胤,你把龙肃云打伤了,会不会有事?”君绮萝企图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里,因为他的变化让她也感到有些难受。   龙胤混不在意的道:“他强闯你的闺阁,就算传到皇上那去,他也是没有理的!”   “不过他走时丢下一句狠话呢,说是与你势不两立,呵呵。”君绮萝觉得龙肃云丢下的这句话与灰太狼那句“我还会回来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她心里觉得好笑,便笑了出来。   “他从小便与我不对付了,我又何曾怕过?”   “呃?!”龙胤轻柔的以手扒着君绮萝的发丝,她觉得舒服极了,便任由他扒着:“你们原来是老仇人了?”   龙胤亦是好笑的道:“这事也就你不知道而已。”   “说来听听。”   “大约是我六岁的时候吧,那时他四岁。在宫宴上,龙肃云看中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偏巧那小女孩比较喜欢我,他便记恨上了。”   君绮萝咋舌,她能说古人太早熟了吗?还有龙肃云未免也太小气了,为了一丁点事可以恨上十多年。   “从那以后,他什么都想和我比个输赢,可是不论文武韬略,他从来都没赢过。”龙胤继续说着:“我记得有一次秋狩,他为了赢我,想把我推进一个陷阱里,结果没把我推下去,他自己下去了;还有啊……”   君绮萝侧着耳朵,听着他磁性的声音,听着他的心跳,心里感到特别祥和安宁。虽然因为中毒的关系,他的心跳并不如健康男子那样强健有力,但也还算顽强。   可是这个男人怎么就要成为她的丈夫了呢?   君绮萝觉着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有的人自小相识,并被命运绑在了一起,到头来却是有缘无份,就好比她和龙肃云;有的人虽然看似没有缘,却又有一些东西将他们给牵引到一起,就好比她和龙胤。   她与他三年前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如果没有与沈家一门的这段仇怨,她不会回东陵,也就不可能和龙胤在一起了。   ……   凤千阙照常拎了早餐前来。   乐箫让他去饭厅候着,她进了自家小姐的内室看她醒了没,因为今天是要去千叶寺听禅的,得早些起来。哪知推开门,她便看见自家小姐睡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   那个男人半倾着身子躺在牀里侧,低着头神情专注且温柔的盯着自家小姐的睡颜……乐箫险些叫出来。   龙胤听到呼吸声,抬起头来对乐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乐箫捂着嘴关上门退了出去。   唔,虽然有些劲爆,但这也是她们乐见其成的事,毕竟晋王世子对自家小姐的用心可是摆在那里的!   “啊唔……”   过了许久,君绮萝动了动身子,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伸了个懒腰,手不经意打到一堵不算坚硬的墙上,脑子里想到什么,顿时瞪大眼睛。   不用她左右张望,便看见一张大大的笑脸映入眼帘:“阿萝,早啊。”   “你……”   君绮萝张嘴就要喊,被龙胤轻轻的捂住嘴巴。   “嘘。”龙胤轻声道:“你父王在外面呢,把他引来就不好了。”   君绮萝无语的翻个白眼,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嘴上拿开,见自己身上的*亵裤都还好好的,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还在我的牀上?”   龙胤无辜的道:“昨晚给阿萝讲我和龙肃云的故事,阿萝你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把我的手压住,我抽不出来,便睡在这了。”   君绮萝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头真的枕在他的手上,只是他理所当然的样子简直气煞了她,“你不知道把我推开吗?”   “我舍不得把你吵醒了。”   好吧,这个理由她勉强接受了。   “呃,不对啊。”君绮萝忽然想到什么,撑起身子道:“我昨晚睡着之前明明是趴在你身……”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君绮萝连忙闭上嘴巴。   龙胤愉悦的笑了。   君绮萝没好气的将他推开道:“现在马上立刻离开我的房间我的牀。”   “好。”龙胤好心情的起身下了牀,“我先回去换身衣裳,巳时正在鄱阳王府王府大门口等你。”   君绮萝正想问等自己做什么,忽然想起今天是答应段芊雅去千叶寺听禅的日子,便改口问道:“你也要去听禅吗?”   “我跟修月大师还算有些交情,三年不见了,顺便去看看他。”龙胤*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瞧了君绮萝脖子下的某个点,满意的道:“阿萝一会见。”   君绮萝点点头。   等龙胤跳窗离开后,君绮萝唤了乐笙进来为她梳头。   乐笙一进来便将君绮萝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她的锁骨位置,笑得意味深长。   君绮萝深知她们定是知晓龙胤宿在这里了,于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我们什么也没做。”   “嗯,你们什么都没做。”乐笙还是笑。   “那你还笑?”君绮萝觉得不对劲了,对镜猛瞧,终于在右边锁骨的位置看见了一粒……   草莓!   龙胤你个混蛋!   君绮萝觉得如果龙胤这会还在她身边的话,一定得扒了他的皮!   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襟遮住那草莓,状似不在意的对乐笙道:“不久一个吻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见乐笙还笑,遂恶狠狠的道:“速度给姐梳头,否则明天给你找个男人拜堂洞房!”   乐笙立即紧咬着牙关,手上也快速的动作起来。   君绮萝这才满意了。   跟凤千阙用了早膳,君绮萝便打点好一切,告知自己要去千叶寺的事,凤千阙点点头便离开了。   在屋内洒了些毒粉避免外人侵入,这是君绮萝住进鄱阳王府后的习惯。毕竟她们只得三人,不得不防着一些人。   撒完毒粉,君绮萝与乐笙乐箫三人才出了碧溪苑,往王府大门而去。   走了没多远,便见沈宛月迎面走来。   沈宛月欣喜的迎上前问道:“二姐是要去千叶寺吗?”   .   ps:先放上4000,下午六点前还有一更。亲们阅读愉快。   ☆、128.太瘦,硌手   对于沈宛月一直叫自己“二姐”这一点,君绮萝也是十分的无语。任凭她每次沈二小姐的叫她,也不知她是装傻还是不在意,依旧不改口。   她也是醉了。   她跟她真的不是姐妹,好吗?   “是啊。”君绮萝点头道:“原本我是不想去的,只是武陵侯府的段四小姐邀我前去,盛情难却。沈二小姐,今儿时间不早,我便不陪你唠嗑了。”   沈宛月高兴的道:“我便是去找二姐一起去千叶寺呢。”   说着想去挽君绮萝的手,被君绮萝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淡淡笑道:“既然如此,便一起走吧。”   沈宛月收回手,也不在意,跟着君绮萝便朝王府大门而去。   “二姐有让沈总管安排马车吗?”沈宛月在身后问道:“如果没有的话,便和妹妹挤一辆马车吧。”   “多谢沈二小姐的好意,晋王世子会来接我。”君绮萝淡淡道,心说自己弄死了沈海的爹沈福,连尸体都化没了,他安排的马车自己也不敢坐啊。   “晋王世子对二姐真好!”沈宛月艳羡的道。   “他左不过就剩几年性命,若再不对我好些便说不过去了。”君绮萝语气颇为无奈的喟叹,似是觉得自己命运多舛:“皇命难违啊!”   “这个世界对女子就是这么不公平。”沈宛月自然知道君绮萝的喟叹是指的是赐婚的事,劝慰道:“二姐切勿难过,听闻晋王世子只是因为三年前受伤所致,想必以晋王府的势力财力,定能寻到圣医良药。”   “但愿吧。”君绮萝无意再多说什么,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糟心事,不提也罢。时辰不早,咱们还是快走吧。”   ……   无痕驾着车依旧等在鄱阳王府对面,龙胤站在马车旁边,见到君绮萝出来,立即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沈宛月走在君绮萝身后,在君绮萝走下台阶后,便也看见阳光下犹如谪仙般的男子。   看着那明艳艳的笑脸,沈宛月感到自己的心漏跳了半拍,觉得那一身潋滟风华,此世间怕是无几人能及。只不过那苍白的脸色,无不昭示着他的身子处于病中。   好可惜!   沈宛月心存怜惜之意的跟在君绮萝的身后走向龙胤,屈膝一礼道:“见过晋王世子,臣女乃是鄱阳王府三小姐沈宛月。”   龙胤看也不看她,更别说对她说个只言片语了,自顾自的扶着君绮萝的手将她送到马车上,然后自己也上了马车,进了车厢。   沈宛月曲着膝盖,脸上难掩尴尬之色。   君绮萝对龙胤的表现非常满意,只是面上不显的望向沈宛月,歉然的道:“阿胤他就是这样的人,对于不熟悉的人,都不怎么搭理,并不是针对你,沈二小姐千万别多心啊。”   沈宛月面色一哂,立即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贤淑大度的模样:“二姐说的哪里的话,咱们都快成为一家人了,妹妹又怎会介意这些微枝末节的小事呢?二姐进车去吧,妹妹随后跟着。”   君绮萝点点头便进了马车。   乐笙乐箫依旧坐在无痕的身边,马车驶动,看着沈宛月的背影,二人嘴角的笑容大大的。   车厢内,龙胤一把将君绮萝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这个沈宛月比沈宛心心机重多了。”   “被你看出来了。”君绮萝不以为意的道:“她这几日天天上午都会到碧溪苑跟我聊上一阵子,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也能明白她几分用心,你不用担心。”   “你的心机跟手段,我自是放心得很,只不过万事小心为上。”   “我省得的。”   ……   千叶寺位于京城东面五十里外的白云山上。   寺庙不大,不及国寺沐恩寺那般恢宏,甚至因为年岁悠久,显得有些陈旧沧桑,但是自从八十年前出了个修月大师后,香火比起沐恩寺还要鼎盛些。   传闻修月大师乃是地藏菩萨转世,有其“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之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堪透前后百年,至于那些求子求姻缘的信徒,但凡经过他点化的,无不是得偿所愿。是以他的名声便越来越响亮。   沐恩寺曾经多次派人游说修月大师去沐恩寺坐禅,不过大寺的规矩太多,他不喜欢受约束又甚是念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说,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都是禅,又何须在意形式?   ……   马车在离白云山约莫还有二里的地方便开始走两步停两步,几乎走不动了。   君绮萝掀开偏窗的帘子前后瞧了瞧,顿时满头黑线。不但前面排了长长的车龙,连身后都跟了无数的马车,好车坏车堵了个水泄不通,和二十一世纪上下班高峰期堵车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君绮萝斜睨了身旁的龙胤一眼,不由问道:“修月大师讲禅而已,好似全京城的人都往这里赶来了,有这么夸张吗?”   龙胤捻起一枚葡萄,仔细的剥着皮:“修月大师喜欢四处游历,常年都不在寺中,他讲禅可不是随时都能听到的!所以他讲禅的消息一放出来,便有人从四面八方的赶来。再说,佛不分贵贱,自然许多平民百姓也跟着来了。”   君绮萝抱怨道:“我是不知情,可是你既然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为何不早些出发?这样子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说着又望向远处的白云山,她的脑仁便疼了起来。   龙胤将剥好去籽的葡萄喂进君绮萝的嘴里,君绮萝也不和他客气,颇为享受的咀嚼着。   “我舍不得那么早唤你起来嘛。”龙胤又捻起一枚葡萄,暧/昧的笑着道。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君绮萝就想起锁骨上的草莓,伸手便掐上他的腰,不解气,又狠狠的扭了一下才罢手。   “唔。”龙胤自然知道她这番动作是为何了,不由委屈的道:“阿萝你谋杀亲……”   “夫”字还没出口,就被君绮萝给捂住他的嘴堵了回去:“你丫再瞎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龙胤眼睛一亮,问道:“阿萝你想怎么收拾我?”   “……”君绮萝汗颜,这丫怎么听到自己说收拾他还这么兴奋?这是受虐的节奏吗?   龙胤指着自己的薄唇道:“要不你咬我一口?”   君绮萝终于忍无可忍了,“你去屎!”   沈宛月的马车紧紧跟在龙胤马车的后面,驾车的依旧是她回京时为她驾车的那个叫做小武的少年。   车上除了沈宛月和四个随身丫鬟,还坐着她的师妹云朵朵。   此时沈宛月背靠着马车壁,似乎听到什么,嘴角挂着淡淡的了然的笑。   “师姐,你瞧那边。”云朵朵趴在车窗上,指着田埂上没有收掉的稻草人,觉得新奇极了。这几日沈宛月因为祖母的死不能陪她,她竟然自个儿带着丫头把京城也玩了不少地方。   沈宛月缓缓睁开眼,见自己的师妹都十四岁了还一副懵懂纯真的孩子样子,不由叹口气摇了摇头。师妹父母双亡,师尊就她一个孙女,从小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谷中的师兄弟们对她也是呵护有加,可说是有求必应,甚至连大声说话也不会……   他们可知道,女孩子被保护的太好,未必是好事啊!   沈宛月淡淡问道:“师妹,你的愿望是什么?”   云朵朵想也不想的回道:“嫁给扶苏公子。”   “咳咳咳。”   前面君绮萝不经意听见从后面车厢传出的回答,竟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后面沈宛月想到什么,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龙胤为她倒了杯水,轻拍着她的背道。实则他自己也被惊到了,乖乖,居然有人敢和他抢老婆,并且还是个小女娃。   君绮萝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抚了抚心口道:“没事了,咱们这样能赶得上听禅吗?”   “听禅要寅时才开始,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来得及的。”龙胤说着打开一只精美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玫瑰糕送到君绮萝嘴前道:“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君绮萝摇摇头:“嗯,吃了好些葡萄,吃不下了。给乐笙乐箫她们一些吧。”   说着用茶盘装了一些递给乐笙乐箫她们。   “这是一品楼的糕点,味道还不错,就吃一个了,来,乖啊。”龙胤像哄小孩子似的,君绮萝受不了,只得衔住咬了一口,哪知龙胤后面的话再次让她呛到了:“你太瘦了,抱着硌手……”   “咳咳咳咳。”君绮萝吐掉嘴上衔着的玫瑰糕,难受的咳起来。   龙胤连忙又是倒水又是拍背的。   君绮萝好半天才缓过来,捏着龙胤腰上的软肉道:“谁让你抱了?是我求你的吗?”最主要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瘦得那么可憎吧?还硌手了,哼!   君绮萝扭头不再理龙胤。   龙胤委屈极了,他不就希望她多吃点,养得白白胖胖的吗?   沈宛月目光闪了闪,低下头,眸色深沉。   .   ps:今天更新结束,亲们阅读愉快。   ☆、129.苍生为重   未时,君绮萝等人终于到了座落在白云山顶上的千叶寺。   山顶上三五成群的站满了人,不过因为地方平阔,并不显得拥挤。   “表哥表嫂!”段芊雅领着三个妙龄女子向他们走来。   三名女子中,君绮萝认识其中两个,一个是威武将军郑克南之女郑莹莹,一个是刑部尚书魏明川的女儿魏漪秀。在中秋宴上,她二人一个以书法见长,一个画技绝佳。至于剩下的那个圆脸小姑娘,她脑中搜寻不出她的资料。   “见过晋王世子、君小姐。”魏漪秀三人落落大方的对龙胤行礼,丝毫没有旁的女子见到龙胤后的花痴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几人竟是忽略了沈宛月。   君绮萝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觉得芊雅结交的几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果真不错,当即对她们回了礼。   因为是君绮萝将来要结交的人,龙胤亦礼貌的向段芊雅身后的三名女子微微点头,然后问段芊雅道:“小雅,曾祖姑母可有来?”   “娘亲和二婶、三姐陪着老祖宗和祖母在后院安排住宿呢。”   “嗯。”龙胤颔了颔首,转向君绮萝道:“阿萝,你和小雅她们在随便逛逛,我去跟曾祖姑母请个安,然后安排住宿,寅时我会在禅堂等你。”   段芊雅打趣道:“表哥对表嫂可真好,羡慕死我们了。”   其他三位少女亦是掩唇轻笑。   “赶明儿你许了人家,看我怎么回击你。”君绮萝佯装恶狠狠的说着,吓得段芊雅再不敢多话了。她想着一个大男人跟一群女孩子在一起着实不自在了些,遂对龙胤点头道:“有芊雅她们陪我,你就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龙胤这才告辞离去。   沈宛月偷偷望了龙胤一眼,对君绮萝道:“二姐,我也去安排住宿,呆会再来找你。”   君绮萝淡淡道:“沈二小姐自去便是了。”   沈宛月微微对段芊雅等人颔了颔首便带着云朵朵和几名婢女离开了。   等沈宛月走开后,段芊雅嘟嘴道:“表嫂,沈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其他几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呵呵。”君绮萝淡淡笑道:“人家千方百计的来接近我,我总不能驳了她的意吧?”   段芊雅几人见君绮萝有自己的主张,便也不再多纠结沈宛月的事情,指着身旁的姐妹道:“表嫂,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魏漪秀几人笑看着君绮萝。   君绮萝微笑着道:“漪秀小姐和莹莹小姐在中秋宴上大放异彩,绮萝记忆犹新。倒是这位妹妹,不知是……”   段芊雅对魏漪秀和郑莹莹道:“看来表嫂识人的眼光和我差不离。那我便不用介绍你俩了啊。”   “绮萝就别小姐小姐的称呼我们了。”魏漪秀声音软软的,语速不是很快,听起来很是自然舒服:“我比你虚长三个月,盈盈比你大了半岁,算起来你该叫我们姐姐呢。”   君绮萝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的叫了两声姐姐。   段芊雅拉过另一位少女道:“表嫂你可记得中秋宴上那位让你写字的董大人?你还答应送你身后两位姐姐的字给他呢。”见君绮萝点头,才又道:“她便是董大人的孙女董萱,比你小了两个月。”   “萱妹妹好。”君绮萝有些歉然的道:“原是打算送两幅字给董大人的,只是这段时间太忙,倒是忘记了,回头定补上。”   “萱儿代祖父先谢过君姐姐。”董萱中秋宴因为有事没去,今儿第一次见君绮萝,被她的美貌吸引,真诚的道:“君姐姐,你好美,跟晋王世子极般配。”   她们四人,段芊雅率真,喜欢扮猪吃虎;魏漪秀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郑莹莹乃是威武将军的女儿,许是习武的关系,举止穿着看起来很是爽朗;而董萱就比较纯真可爱,她清澈的眸子里面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比自己美而产生半点嫉妒,有的只是纯粹对美好的人和事物的欣赏。不过不得不说,她四人都是极美的。   “你也好可爱呢。”君绮萝忍不住捏捏她纷嫩的脸,由衷赞道。   “呜呜,君姐姐你怎么和祖父一样,都喜欢捏萱儿的脸?”董萱撅着嘴嘟囔,小样儿可爱极了:“本身就圆了,再捏就要变发糕了。”   几人不由失笑。   段芊雅感觉到周围许多视线都望向这边,忙道:“表嫂,这儿人太多了,咱们换个清静点的地方。”   君绮萝点点头,几人便一边走一边聊,因为脾气很对口,相处极为融洽。   ……   禅堂乃是专门供人听禅的地方,很是宽敞明朗,足可以容纳千人。   除去丫头小厮,从四面八方来的小姐夫人公子老爷的,男女分为两边,中间留有约莫两尺宽的通道,众人跪坐在蒲团上,把禅堂塞得满满当当的。当然女人占了大多数。   君绮萝原本是想往人群中钻的,到时候听不下去,闭眼睡觉就好了。哪知安排位置的秃驴,竟然以身份排座,这样以她鄱阳王府嫡女和未来晋王妃的身份,便被安排在了头排挨着通道的第一个。   今日来听禅的,龙胤的身份最为尊贵,他的位置与君绮萝相邻,中间只隔了一个通道而已。   君绮萝觉得自己也是醉了。   佛不是说众生平等么?为何面对权势,这些秃驴竟也要低头?   所以她不得不对修月大师的德行产生了怀疑。   就在君绮萝神游的时候,十来位披着簇新袈裟的和尚簇拥着一个须发皆白的和尚施施然而来,没错,这当先的和尚就是须发皆白,之所以称之为和尚,是因为他身上披了袈裟,但是他却留着寸长的头发。   不用想,君绮萝也知道这人定是修月大师无疑了。   听闻他四十岁才得以参透禅机,一朝得名,距今已是八十多年,那么算起来他应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可他面目慈蔼,皮肤紧绷,微微泛红,完全没有百岁老人该有的老态;他精神矍铄,目光如炬,眼神完全不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那般浑浊;他步履矫健,行走如风,身体比起许多年轻人还强健。哪里像是一个百岁老人?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和尚面对信徒在最前面的蒲团上盘腿坐定,修月大师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左侧龙胤的身上时,微微讶异了一瞬,然后对龙胤点点头,视线略略偏移,停在他身边的君绮萝脸上。   君绮萝迎视着他的眼睛。   她丝毫没放过他眼底从平和到惊诧,再到了然,最后又滑向龙胤的脸,嘴唇嚅动了下。   君绮萝看懂了他的唇语,说的乃是“天意”二字!   她不懂,也无意去懂。   “阿弥陀佛。”修月大师收回视线,单手立掌打了个佛偈,乐呵呵的道:“老衲多年不曾回寺里,想不到今日除了众多年长的信徒外,竟也来了许多年轻的信徒,倒是给足了老衲面子。”   他声若洪钟,说的话也没有和尚该有的古板,甚至说还有些风趣,顿时让前来听禅的人身心放松不少。   “看着众多朝气蓬勃的生命,让老衲心中感触颇多。”修月大师语速缓慢的道:“老衲这一生走来,已有一百二十五个春秋,见惯了生老病死,人生百态。然而每个人都会经历从诞生到成长再到死亡的过程,其中享尽酸甜苦辣诸般滋味……今日咱们就讲讲人生吧。”   稍顿,又道:“人的一生中,有些人的过程比较漫长,有些人的过程比较短暂;有些人多姿多彩,有些人平平淡淡;有些人跌菪起伏,有些人颓废*。行行种种,都是取决于自身的态度。有的人觉得人生美丽,那是因为满足;有的人觉得人生痛苦,那是因为不习惯,不适应;有的人觉得人生平淡,是因为习惯了满足,适应了满足,也习惯了不习惯,适应了不适应……”   君绮萝发现他的讲解生动有趣,一点也不乏味。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此为人生八苦。何为生,何为死?生乃……”   一个时辰弹指一挥间,君绮萝全程听完,没有打瞌睡,对她来说也算是奇迹了。   千叶寺住持告知大家膳堂备了斋菜,有意愿的可以前去享用。   当然这个有意愿的享用并不是无条件的享用,那得是需要捐香油钱的。只不过前来千叶寺的信徒,都十分自觉的捐了钱。像有的高门大户,捐的还不少!   适才跟段芊雅她们在寺庙内转悠的时候,君绮萝也是让乐笙乐箫捐了百两银票。   人群慢慢散去。   修月大师叫住了龙胤和君绮萝。   虽然不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好谈的,还是随着龙胤跟他去了一间朴素干净的禅院。这处禅院不大,但很是安静,除了一名扫地僧拿着一把陈旧的笤帚在扫落叶外,竟是四下无人。   在院子的西北角,种着一棵硕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因为秋季,叶子已经发黄。   在梧桐树下,有一张约莫两人合抱的老树疙瘩做的桌子,配有三张树疙瘩凳子,因为涂了亮釉,看起来油光水亮的。桌上还放了一套茶具,茶壶嘴里正往外冒着热气。   修月大师领着龙胤君绮萝来到桌前自行坐下,龙胤不等修月大师邀请,亦毫不客气的拉着君绮萝坐了下来。   修月大师取过上面的土陶杯子亲自为龙胤和君绮萝倒了杯茶,道:“此乃咱们千叶寺自种自摘自制的茶叶,比不得世子府上的好茶,不过还算能入口,请世子和君小姐品尝。”   他能道出自己的姓,让君绮萝微微感到意外。   修月大师似乎看出她的讶异,淡淡道:“十七年前,老衲有幸见过你的母亲,那时她怀孕五个月,与宫中文妃娘娘前来祈福……你与她长得极像。”   “大师记性倒是极好。”君绮萝戏谑道。   修月大师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笑道:“倒不是老衲记性好,实在是上了年岁的人会将一些特别的事放在心上。”   “到不知家母或绮萝有什么特别的事会劳大师挂心?”君绮萝依旧语带揶揄。   修月大师挑了挑白花花的眉毛道:“按说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是没有命格可言的,但是老衲居然能看透君小姐的命格,你说这事算不算特别?”   “命格?”君绮萝斜乜他一眼,不甚在意的道:“莫非大师是指绮萝命硬克亲?”   龙胤微微蹙眉,当即骂道:“老秃驴,你可别危言耸听,吓跑了小可的媳妇!”   “呵呵呵,六道轮回,魂定魂灭,是劫,也是福;是定数,也是命数;是枉然,也是必然!”修月大师捋着三寸长的胡子,看看君绮萝又看看龙胤,几番来回,爽朗笑道:“想不到十多年过去,许多原本不可违的定数已然发生了变化,实乃天意啊天意!”   龙胤听得皱起眉头。   六道轮回,缘定缘灭,是命数,也是必然……   君绮萝双眼微微眯起,若说刚才还对修月大师心存轻视的话,这会她不得不承认这老秃驴是有些真本事的。   淡淡扫了君绮萝和龙胤一眼,修月大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世子与君小姐好事将近了吧?”   龙胤回道:“下月十八,乃是小可与阿萝的良辰吉日。”   “若是老衲没记错,君小姐曾经是配的文妃娘娘的三皇子,如今倒是让你这个病秧子捡了便宜。”修月大师说着扯过龙胤的手把起脉来。   龙胤也不在意他说自己是病秧子,淡然道:“有人眼瞎心瞎,错把蒙尘明珠当鱼目,可不就便宜了我这个病秧子?”接着简单说了下龙肃云与君绮萝退婚的事。   “确实是瞎得彻底,倒不如文妃娘娘来得通透!”修月大师说着,放开龙胤的手,感叹道:“唉,老夫空有一手医术,却是不会……不过世子的情况不算太糟。世子可有去寻扶苏公子或者邪月尊试试?”   龙胤别有深意的斜了君绮萝一眼道:“邪月尊性格乖戾,鲜少有人得见;扶苏公子则是行踪漂浮,捉摸不定,小可派人寻了三年都不曾寻到。”   “呵呵,无妨,吉人自有天相,世子的福气啊,绵长得很啦!”修月大师乐呵呵的道:“想必三五十年内,你小子想死都死不了。”   “承大师吉言。”或许以前,龙胤还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现在,他却是很想活得更久一些,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着自己的女人,相守白头。   修月大师点点头道:“世子可否去外面稍等,容老衲和君小姐说几句话?”   龙胤看看心存疑惑的君绮萝,起身向院外走去。   “大师留下绮萝是何意?”君绮萝不解的问。   修月大师看着君绮萝满意的点头:“晋王世子是个有福气的。不过君小姐,你作为将要和他相伴一生的人,有几句话,老衲是不吐不快。”   君绮萝见修月大师如此郑重,脸上也是少有的凝重:“大师但说无妨。”   “想必晋王府三年前发生的事,君小姐亦是听过了。”修月大师见君绮萝点头才又道:“老衲与晋王相熟,是以对于晋王世子不说十分了解却也有七八分。三年前的晋王世子张扬、自信、骄傲,是京中少年中的佼佼者。然而经过了父母离世的事后,他隐藏原有情绪,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实则他眉宇间藏着很深的戾气!老衲想请求君小姐,不管将来你们的路如何走,切记苍生为重!”   虽然君绮萝有些不明白老和尚最后的请求是何意,不过她还是郑重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出了小院,君绮萝在一片竹林中找到了龙胤。   停下脚步,看着那白衣翩跹身影,她实在不能理解,老和尚怎么会从这样一个气质如仙的男子身上看出很深的戾气来。   “阿萝。”龙胤看见她,微笑着走过来,“这么快就好了?”   君绮萝对他点点头道:“谈好了。不过我饿了,咱们去吃斋饭吧。”   “好。”龙胤说着牵过她的手,带着他往膳堂而去。   他的手触感温润,不干不湿。君绮萝任由她牵着自己并行,只时不时拿眼风去扫他。   龙胤发现了她这一小举动,侧头看向她,扯起大大的笑脸道:“阿萝是不是觉得你夫君我还算秀色可餐?”   君绮萝闻言一怔,然后翻了个白眼,刚刚因为修月大师的话而有些沉重的心情竟是放松下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将来的日子只要他不离,她便不会弃。不管有什么困难险阻,俩人相互扶持就好。至于修月大师说的苍生为重……   天下苍生何其多,他们又怎么顾得过来?   她和他只需做到“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即可!   “咦,那是……”   君绮萝余光瞥见竹林不远处地上蜷缩着一道灰色的身影,像极了一个人。   与龙胤相视一眼,二人便朝那出走去。   走近一瞧,那确实是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穿着土黄色中衣中裤的小和尚!   君绮萝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触了触他的肌肉道:“没气了,死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在我们进修月大师的院子前后的时间。”说着掰过他的身子一瞧,讶然道:“他的僧袍应该是被人扒了……咦,这人在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在扫地……”   君绮萝突然停住话,看向龙胤,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心中的想法。   也不再多做停留,君绮萝拉着龙胤的手,施了轻功就往修月大师的院子方向跑。   那样子看去,也像是龙胤在拉着她跑,是以就算有人看见,也可以如此推说。   回到修月大师的院外,哪里还见刚刚的人?   君绮萝又拉着龙胤四周跑了几圈,最后在离修月大师的院子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张人皮面具和一身僧袍。   拿着那些东西,二人又回到了修月大师的院子。   简单说了下经过,君绮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必那人是想听咱们在谈什么。”   刚刚他们是在禅院里,并没刻意去隐藏和以内力去查探是否有人偷听,而且那人穿着扫地僧的衣袍,他们作为外来人,也不可能想到会有人以这种方式来偷听!   修月大师想着刚才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叹口气问道:“适才的话可否会为世子带来不便?”   龙胤不以为意的道:“无妨,那些人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倒不如慢慢的放在明面上来。再说本世子经历的暗杀明杀太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两件,便让那些牛鬼蛇神一起来好了。”   目前他能想到的便是那人,如果得知自己死不了,想必会再次行动吧?   龙胤的话让君绮萝感到心痛。她没想到他居然过得如此辛苦,想必三年隐世加上一个病歪歪的身体,并未能打消某些人的欲除他后快的念头。   龙胤看君绮萝蹙着眉,遂挑眉问道:“阿萝,怕了?”   “呵,”君绮萝笑得妖冶:“还是那句话,这世间还没有我怕的事!”   “善哉善哉,如此老夫也不会觉得太内疚了,只是可怜了那无辜的生命。”修月大师有些惋惜的道:“这事世子和君小姐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免得信客惶惶不安。”   “大师放心,我们省得的。”二人异口同声道。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30.平妻   简单用了些膳食,龙胤便领着君绮萝回到这三天她将住宿的地方。   禅房是一通排的房子,只以院墙圈出男女香客的院子,而男院女院只隔了一道墙而已。龙胤把君绮萝的房间安排在紧邻男院的一间,而龙胤自己的房间则在她的隔壁。   对于龙胤的这个安排,她也是很无语的,只能哀叹这个男人太*了!   房间的格局都是里外两间,外面一间供丫头住宿,里头才是主人住的。房间内摆设只有一张单人牀和一桌一椅,格外朴素。   尽管如此,千叶寺的禅房却并不能供每位香客宿住,能分得上房间的只有极少数在京中有头有面的人物。而一些想要继续听禅又不想往返赶路的,则在寺中的大殿内安排了地铺。   不意外,君绮萝回来便看见沈宛月和那个云朵朵从她隔壁的房间出来。   沈宛月笑盈盈的迎上前对龙胤见了礼,龙胤不理她,她也不介意,依旧笑得端庄的对君绮萝道:“二姐你终于回来了,好些人都去了后山看红枫和夕阳,段四小姐她们等了你好一会,见你还不回便先去了,你可要去?”   “沈二小姐和云姑娘先去吧,我换身衣裳再去。”君绮萝觉得沈宛月和魏漪秀的风格极像,都有着属于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然而魏漪秀给人的感觉是与生俱来的娴雅,而沈宛月就多了几分造作之态。   “无碍的,我和师妹等你好了。”沈宛月大方的道。   君绮萝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沈二小姐稍候片刻。”话落看向龙胤,以眼神问他可要去。   龙胤宠溺的道:“我等你。”   进了屋子,乐笙乐箫已然听见她刚才的话,准备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快速的为她换上后,几人便带上屋门出来。   君绮萝看见龙胤背对沈宛月,站在离她两丈外的地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阿萝。”龙胤迎上前去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径自往上了一条小路。   龙胤自从宫宴当着朝中那许多官员及其家眷的面牵过她的手之后,在公共场合也不避讳了。君绮萝一个现代人,自然不在意这些,似乎也习惯了他牵着自己,习惯了他手心的温度。   可是某世子却不是这样想的,宫宴那晚他便看清有太多的人都觊觎阿萝的美貌,他这样做的目的乃是宣示主权,将那些不怀好意的心思从萌芽状态都扼杀掉呢。   走了四五步,君绮萝没听见沈宛月等人的脚步声,转头想叫她跟上,却发现沈宛月的视线直直的盯在她和阿胤牵着的手上,而此时她的表情凝森,已然没了平日的温和。   君绮萝微微蹙眉,想到那个可能,心中有一丝不悦。收起多余的情绪,淡淡开口道:“沈二小姐,你不去了吗?”   云朵朵推了推还在发愣的沈宛月道:“师姐,君姐姐在叫你了。”   “呃。”沈宛月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道:“二姐,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情没做,就不去了,你和世子玩好。”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了。”   听闻沈宛月不去了,云朵朵有些不高兴的唤道:“师姐!”   沈宛月忙安抚道:“师妹乖,今儿天色不早,去了也看不了多久,咱们明儿再去也是一样的。”见她还撅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道:“师姐把你最喜欢的那对珠花给你为补偿,这样可好?”   云朵朵这才开心的答应。   ……   千叶寺的红枫占据了整片后山,远远看来就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红得纯正魅惑,乃是千叶寺一绝!   君绮萝三人随着龙胤到了后山山顶,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段芊雅等人,却正好瞧见此时的天空,犹如彩色织锦铺就,美极了,一只火红的圆球披着彩霞,缓缓的滑进山的那一边,最后消失不见。   不得不说,这古时不曾受过污染的空气真真是极好的,猛地吸上一口,沁人心脾,隐隐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呢。这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钢筋丛林无法比拟的。   夕阳下山,许多人开始往山下走,君绮萝还没有下山的意思。   她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九年之久,却因为种种原因,像这般悠闲自在的日子却是不多。除了油走在四国为人看病外,便是到处去采药了,有时候甚至会为了一两株名贵的草药,不惜不眠不休的赶上数百里路。   前世没有机会享乐倒也罢了,这世除了最开始那两年多的药人生活,后面的日子可算是极好的,但是依旧不曾停下脚步享受过生活,想想自己还真是个劳碌命。   心里兀自感叹了一把,君绮萝瞧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亦准备往回走,突然感觉到几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小姐。”乐笙乐箫自也感觉到了,轻声唤道。   龙胤动作飞快的弹出一枚信号,然后握着君绮萝的手低声道:“来的人不少,阿萝,乐笙乐箫,不到万不得已,你们尽量别暴露功夫,无殇他们很快会赶上来的。”   “你才别乱动,我自能解决这些人,呆会尽量拖延时间便可。”君绮萝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三粒药丸递给龙胤几人,让他们服下。   等龙胤几人服下药,她的衣袖往空气中轻轻一挥,一道带着淡淡花草味的毒药便混合在空气中。   就在她做完这些之后,三十来道黑衣蒙面身影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气势汹汹,瞬间将君绮萝四人包围了起来。   有几个还没来得及下山的香客看见这个架势,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山,有一人哆嗦着慢了两步,竟被一名黑衣人一剑斩杀,山顶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君绮萝连忙躲在龙胤身后,佯装着害怕的颤声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围……围住我们要干什么?”   乐笙乐箫也实时的装出害怕的样子,背靠着君绮萝和龙胤,躲在了他们的身后,实则是为了防备身后的敌人。   有一人看见君绮萝的脸怔了一下,遂惋惜的道:“好美的女子,死了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你可别怪我们,怪只怪你自己跟了不该跟的人……”   “老五,废话少说!”一名看似领头的人见他越说越离谱,遂冷声呵斥道。真是的,他们被派遣过来出任务,怎么能从言语中透露出讯息来?   君绮萝第一次不自信起来,居然有人能对她的容貌不动心的。   其实并不是他们不动心,而是有人下了死命令,杀不了龙胤便杀了君绮萝,哪里容得他们动心?   君绮萝藏在龙胤身后的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后又忙丢开他的手,站离两步远,带着哭声对黑衣人道:“原来你们是来杀他的,呜呜,你们要杀他只管杀,放了我们吧。”   “哈哈哈哈。”君绮萝这一举动立时引得好些黑衣人大笑起来,当先那位老五笑得最欢:“龙胤,瞧瞧你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呃,这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大难临头各自飞。”   龙胤很受伤的望了君绮萝一眼,这一眼哀怨到君绮萝都以为是真的了,心中竟是揪着疼了一下。   艾玛,先前她以为沈氏一门会演戏,后来看见皇家那一群后,便觉得沈氏弱了些。可是他们跟龙胤比起来,通通都弱爆了!   那领头的也轻蔑的道:“龙胤,这种女人,咱们帮你一并解决了吧,省得留在世上祸害别的男人。”   龙胤的“受伤”也只是一息的工夫,他收起哀怨的表情,微笑着对向那领头人,淡淡的道:“本世子的女人就算怕死本世子也爱,倒是你们这些人想要本世子的命,似乎不够看。”   那领头人喝道:“少废话,杀你这个病秧子,我们这些人足矣!”   龙胤不以为意的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人能战过本世子的十八影卫吗?”   领头人几不可见的战栗了一下。   龙胤的十八影卫谁不怕?他们单个作战或许不是很难对付,可是如果他们运用起阵法来,那不就是他们区区三十五个人就能应付得了的!   “呵呵,那也得他们赶得上才行!”领头人见这么久还没人出来,心知十八影卫并未跟上来,于是手一挥道:“一个不留,速战速决!”   可是就在他们举剑想要刺向龙胤几人的时候,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发生着迅猛的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泡,溃烂,然后蔓延至被遮住的皮肤,再冒泡,再溃烂。一阵腥臭的味道顿时压过了血腥的气味和花草树木的芬芳,难闻至极。   “啊——”   黑衣人们望望自己的手,又望望队友的脸,发出一阵恐怖的哀嚎,纷纷弃剑,扭曲着身子浑身抓挠起来,顿时满脸满手的鲜血淋漓。   唉!   君绮萝看着他们的惨样也是一阵叹气。   这种狠毒的毒药她一般是不屑用的。虽然不能要人命,但是那浑身的瘙痒和溃烂,看着也是挺吓人的。罢了,这次过后都扔掉吧。   龙胤见到她有些自责的样子,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君绮萝一震,抬头望向龙胤,后者在她头上印上一吻道:“阿萝,不必自责,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呢。”   是呢,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既然自己不想死,那就只能牺牲他们了!   君绮萝微微点了点头。倒不是说她多仁慈,事实上某些时候她心狠得会让某些人感到绝望,可是那是对上大歼大恶之人,眼前的这些,不过是听命于人而已。   “阿胤!”   “表哥!”   “主子!”   就在这时,老侯夫人、段芊雅以及众影卫担忧的声音在枫林中传来,紧接着有二十多道身影迅速的扑了进来。   君绮萝看去,除了浑身黑衣蒙面的十八影卫外,还有老侯夫人、段芊雅、郑莹莹和两位三十来岁的妇人,想必其中一位与段芊雅有三分像的应该是她的娘,另一位大约是她的二婶,她们手上都各自拿着称手的武器,让君绮萝感到心中温暖。   看到眼前惨绝人寰的一幕,众人纷纷不自在的咽了下唾沫。   不远处,一道隐于枫叶间的矫健黑影深深的看了君绮萝和龙胤一眼,趁着林中的混乱,飞快的离开了山顶。   龙胤冷冷的斜了一眼还站着不动的十八影卫道:“还不杀了他们?莫非要等着本世子亲自动手?”   十八影卫这才挥剑一阵猛刺,不多时便将那些惨不忍睹的黑衣人的性命,开始处理尸体。   龙胤牵着君绮萝走向老侯夫人,浅浅鞠了一躬道:“劳曾祖姑母、两位表婶、表妹和郑小姐挂心了。”   “阿胤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老侯夫人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可知是谁的人?”   “原本是不确定的。”龙胤眼中划过一抹戾色:“不过他们居然连阿萝也想杀,便不做他想了!”   老侯夫人眼中精光一闪,狠厉的咒道:“该死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留下十八影卫清理尸体,君绮萝等人便往山下走去。   暮色下的千叶寺点起了灯笼,笼于一片夜雾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无人欣赏。   一路上,君绮萝得知刚刚老侯夫人是准备带着自己的儿媳孙媳还有芊雅和她的几位朋友上山看夕阳的,只是后来路过寺中的大钟,便在那敲钟祈福,才没有上山。适才看见阿胤发出的信号,便召集了会功夫的几人往山上赶来,半道遇上十八影卫。   晋王府的信号,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得懂的,老侯夫人作为晋王府的人,才会清楚晋王府的信号以及各种颜色代表什么。   君绮萝这才相信老侯夫人一家子,对阿胤是真的好!   回到留宿的禅房,很不意外的,又恰巧遇到沈宛月从屋中出来。   不等沈宛月开口,君绮萝道:“沈二小姐如果是找我的话,抱歉,今晚我太累了。”   接触了这些天,沈宛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君绮萝这样生硬的对自己说话,于是有些担忧的问道:“二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见君绮萝不肯说,沈宛月只得道:“那二姐早些休息吧。”   君绮萝回头对龙胤道了晚安,便进了屋子里,走在最后的乐箫反手将屋门关上。   龙胤依旧是看也不看沈宛月一眼,转身大步的朝自己的宿住处走去。   沈宛月看了一眼君绮萝紧闭的屋门,咬咬牙,跟上了龙胤的步伐。   确定君绮萝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沈宛月才唤道:“晋王世子请留步。”   龙胤厌恶的皱了皱眉,转身时却又换上了平日的温和无害的模样:“沈二小姐叫住本世子所为何事?”   沈宛月见龙胤终于肯面对自己,心中顿时一喜,道:“月略会些浅薄的医术,晋王世子可否容月把把脉?或许月能医治世子的病。”   龙胤淡淡一笑,潋滟风华立即让沈宛月的心漏跳了一拍,眼底迅速划过一抹痴迷。   “沈二小姐的医术比起纨夙公子如何?”龙胤淡淡的问。   沈宛月好似谦虚的道:“月哪能和三师兄比?”   龙胤近乎无情的道:“既然沈二小姐连纨夙公子都比不过,你又怎么以为你能治得了本世子的病疾呢?”   沈宛月神情微微一哂,问道:“三师兄在晋王府上?”   难怪这几年鲜少听到三师兄的消息,原来是被龙胤收入府中了。   “本世子有这样说吗?”   丢下这一句,龙胤不再和她多话,转身便走。   “等等。”沈宛月再次唤道,并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来,见龙胤没有停下脚步,语速飞快的说道:“月这里有一枚丹丸,乃是药王离开的时候留给他的孙女云朵朵的圣药,可强身,可治病,只要是有一口气,便能起死回生,万金难求,月料想能治世子的病疾。”   想这粒药,是她承诺了许多条件才从师妹那里换来的,她不信龙胤不动心!   果然——   龙胤这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神色淡然的问道:“既然是如此好药,沈二小姐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本世子吧?说吧,你的条件!”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沈宛月赞赏一笑,走到龙胤跟前,脸上多了一丝女子的柔媚:“月适才在鄱阳王府门口见到世子便心动不已。月愿意随二姐嫁入晋王府,服侍世子一辈子。”   龙胤眸底的厌恶越发的浓了,只是光线的问题,沈宛月并未能发现。   “这么说,沈二小姐愿意为本世子的妾室?”   沈宛月睁大眼睛望向龙胤,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以月的身份,父王和母妃是断断不会容许月做人妾室的……”   “这么说来沈二小姐是想为妻?可是本世子与阿萝的婚事乃是皇上钦定,怕是不能如沈二小姐的愿了。”   “月愿与二姐平起平坐,做世子的平妻。以月这些年所学,定能帮到世子。”   “莫非你以为凭你药王弟子的身份便能帮到本世子?想得还真是简单!”   “药王弟子的身份,不过是为月锦上添花而已!”沈宛月自信一笑:“月自然不会是家姐那样头脑简单做事不思后果的女子,月也知道世子的处境并不如外人看见的那般光鲜。只是月有月的思量,暂时不便亮出底牌,但请世子相信,这世间,没有人比月更适合站在世子身边!”   “噢,想不到沈二小姐竟有这样的自信?”龙胤似乎兴趣浓厚:“只是你不是与阿萝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吗?你和她抢夫君会不会不太厚道?”   沈宛月淡淡一笑道:“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姐妹同侍一夫也不在少数。可是内宅的争斗从来都没停息过。正因为月对二姐姐妹情深,定不会与二姐争斗,世子便可安心攘外,何乐不为?”   “呵呵呵,本世子应该多谢沈二小姐的倾慕之情。”龙胤笑声清越的道:“可是本世子并不想要你的丹丸,本世子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只阿萝一人耳,绝不会随随便便的弄个女人回晋王府给她添堵!”   这句话像是誓言。龙胤说完,再不理会沈宛月,大步朝前而去。   沈宛月紧紧咬着下唇,手中的玉瓶都险些被她捏碎了。   君绮萝,你何德何能,竟然得了如此优秀的男子倾心相待?   不过……   “呵呵!”想到某件事情,沈宛月无声的笑了。   龙胤,你越是表现出比别的男人优秀的一面,我越是心动呢。对你,我势在必得!   君绮萝几乎是哼着小调进了禅房,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咦,小姐出去了一下,心情似乎变好了。”乐笙打趣道。   “嘘,小声点。”君绮萝好心情的道。   看着自己的男人连药王炼制的药丸都拒绝了,同时还拒绝了沈宛月那样一个美人儿,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没错,就在她刚刚从窗户的缝隙看见沈宛月追随阿胤而去后,她便敛了气息躲在一簇万年青后,将刚才的一幕全数纳入眼底。   那句“本世子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只阿萝一人耳,绝不会随随便便的弄个女人回晋王府给她添堵”,就那样深深的印进了心里,纵然许多年后,也没有忘记。   径自掀开布帘正欲走进自己的房间,在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后,君绮萝眉头深深的皱起。   “小姐,怎么了?”乐箫细心感觉到君绮萝的不对劲,问道。   “不要声张,你们今晚不要进这个房间。”君绮萝丢下这一句便走了进去。   乐笙乐箫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往后尽量下午六点前来看,祝大家阅读愉快。   ☆、131.甘苦与共,不离不弃   深夜,皇宫。   一道身材纤细的黑色影子施了轻功,轻车熟路的躲过巡逻的守卫出了皇宫,一路向西,来到一处僻静的树林。   刚站定,另一道略微魁梧的身影从暗处走出,单膝跪地道:“属下见过主子。”   “嗯。”属于女子的声音冷傲的响起:“说吧,什么事?”   她负着手背身而立,浅淡的月光下,可以看见她的脸上覆了一张花纹繁杂的银质面具,露出一双清冷的眼。   “属下今日听到……”   男子说着,将自己探得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女子。   女子倏地转身俯视着男子,问道:“你说修月那老秃驴坦言龙胤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是,属下听得清清楚楚!”   女子沉思了良久,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道幽光,摆摆手道:“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   许是寺内特有的檀香味能使人的心灵格外的安宁,是以还不到深夜,宿在禅房的男女香客们多数睡得格外的香甜。   只在男院内,一道黑影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迅速的经由后院往隔着女院的院墙飞掠而去,然后脚下一纵,轻轻的落在一墙之隔的女院内。   他几步跨到紧邻院墙的窗下,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几下拨开窗户就跳了进去。   “热,好热……”   榻上,纤细的身子左右翻滚着,声音媚得能让人的心都融化了。   “啊哈哈,美人,我来了,一会就不热了!”黑影收起匕首,似乎担心吵到隔壁的人,放低声音邪笑着直扑牀榻。   然而就在黑影抵达牀榻的瞬间,榻上的女子居然一个翻身坐起,黑暗中一把冰冷的匕首便精准的抵到黑影的脖子上。   匕首锋利的刃带着丝丝凉意,不用看,便知是削铁如泥的宝器!黑影完全相信只要她稍稍用力,自己的脖子毫无疑问的将会被削掉!   黑影顿时蔫了,他特意多等了半个时辰才过来,想让她多吸入些药粉,再好好享受一番,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绝色美人便会成为自己的第五十二房小妾,可是屋内明明还有着那药粉残留的淡淡香气,为何她却好好的?   “为什么你没中药?”黑影身子不住的抖索着,不经大脑的将心中所想给问了出来。   “哼。”   女子不屑的轻哼,声音压低着响起:“凭你那点分量,对本小姐还起不了作用!”   虽然说得轻巧,其实她深知这在同类药中号称第一的“闺房春”的药效有多大,这药不用服食,不用沾上皮肤,只需撒在空气中即可!   下药的人或许是担心她或者身边的婢女发现,特意下了极少的量,让香味不那么浓郁,但是只要闻上半个时辰便会起反应!特别是对没有功夫或者不涉人事的女子效果更好。   女子的声音幽冷的逼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   “君小姐饶命啊。”男子咚地跪地道:“我乃现任昌义王的嫡二子陈大宝,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我并非想害你,只是觊觎你的美貌,所以才动了歪心思……”   没错,这间屋子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君绮萝!   “咚咚咚。”隔壁传来敲墙壁的声音,接着是沈宛月大声的担忧的问道:“二姐,我怎么听到你房间有男子的声音?可是发生什么事?”   然后便透过窗户看见隔壁的灯光亮了。   黑暗中,君绮萝微微蹙眉,迅速的点了陈大宝的定穴和哑穴,提着他从窗户跳了出去,却正好看见龙胤跳过院墙过来,不等他说话,君绮萝将陈大宝往他手中一塞,扭头看了隔壁的窗户一眼。   沈宛月住在隔壁,听到陈大宝的声音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沈宛月房间的灯早便灭了,应该是睡了才是,而且陈大宝的声音也不算大……   她为什么有种沈宛月刻意等着要抓她歼的感觉呢?   不及细想,君绮萝跳进房间,轻轻关上窗户,刚躺回牀上,便听见敲门的声音。   乐笙乐箫一直注意听着自家小姐的动静,知道小姐已经准备好,乐箫连忙披衣前去开门,揉揉惺忪的眼睛道:“沈二小姐深夜敲门有什么事吗?”   沈宛月站在门口,她的两名丫鬟各提着一盏桐油灯,院内不至于一抹黑。   许是刚才沈宛月的叫声太大,老侯夫人亦赶在沈宛月的后面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她的儿媳和两位孙媳,还有几位不认识的夫人,总之,临近沈宛月房间的人都来了。   老侯夫人看见沈宛月,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宛月忧心的道:“回老侯夫人,宛月刚刚听见二姐的房间似乎有陌生男子的声音,可别是进了什么歹人才好!”   ……   她说的是陌生男子的声音,而不是龙胤的声音,这话难免让人心存歧义。   “沈二小姐!”老侯夫人厉声道:“这事事关阿萝名节,你可要慎言!”   乐箫乐笙的面色也极为不好看,乐笙连珠炮似的冷声道:“沈二小姐,我家小姐好歹也是鄱阳王府的人,你怎么能如此陷害她呢?这传出去让我们小姐怎么活?莫非我家小姐名声不好,你作为她的妹妹会讨得了好?难道你平日二姐二姐的叫得亲切,是做给外人看的?”   沈宛月被乐笙说得愣了一下,而后也沉了脸道:“你这丫头好没道理,我关心二姐遭遇歹人难道还关心错了?二姐没事便罢了,如果有事,你以为是二姐的名节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我看是你们不安好心才对!莫不是收了歹人的贿赂……”   君绮萝在里面简直想给沈宛月点赞,瞧她这番话说得多么漂亮!虽然她目前不清楚这事是不是和沈宛月有关系,不过她闹得人尽皆知的居心显然不会是对自己好。   沈宛月没说完的话极度令人遐想,深深看了乐笙乐箫一眼,又转向老侯夫人等人道:“老侯夫人,宛月自然知道轻重缓急,可是姐姐的性命咱也不能不顾……以咱们这么大的声音,二姐应该早醒来了才是……”   说着,沈宛月夺过身边丫头手中的油灯,猛地推开乐笙乐箫就直朝君绮萝的房间走去。   “沈二小姐,你欺人太甚!”乐笙气得大叫,跟着就要去抓她,却是没抓住。   老侯夫人立即跟了上去。   掀开门帘,沈宛月顿时傻了眼,屋内因为太简单,所以一目了然。   榻上的女子背对众人而卧,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可是那身形,那窈窕的身段,不是君绮萝又是谁?被子的痕络乱而有序,并无拉扯或者欢/好后的痕迹。   沈宛月不死心,走上前歪着身子把榻下都看了一遍。   若说君绮萝先前还不敢肯定这事是不是与沈宛月有关,但是现在她这种非要从她屋子里扒出一个男人来的举动,让她不得不相信了!   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竟然这样沉不住气!   莫非是真的对阿胤动了情?人说女子一旦动了情便会变笨,果然没错!   “小姐醒醒!”乐笙气冲冲的走上前,摇着君绮萝。   “唔……”   君绮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扭头看见屋子里这么多人,顿时吓了一跳,一骨碌坐起来,透过木窗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双眼睁得大大的指着周围道:“这是发生何事了?怎么都往我房间来了?大家都不用睡觉的吗?”   这时,龙胤亦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丝毫也不避讳这是闺阁女子的房间,视线厌恶的划过沈宛月的脸,看向君绮萝时目光和声音则立即放柔:“阿萝,出了什么事?”   他此时墨发披垂,别有一番慵懒的味道,看起来就像是才从睡梦中醒来。   “我也不知道。”君绮萝懵然摇头,实则满头黑线。心道这丫的暗里不注重自己的名节也罢了,为何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闯进自己的房间啊?“刚才在后山遭遇那么多事,我回来后觉得太累便睡下了,居然都没听到闹这么大的动静,竟是把曾祖姑母都给惊到了。”   “世子爷你要给我家小姐作主啊。”乐箫当即跪在龙胤跟前,泪眼朦胧的道:“小姐适才去了后山回来觉得太累了,倒头便睡了,奴婢们虽然也累,却没敢睡得太死,根本就不曾听见有任何声音。沈二小姐却恁说她在隔壁听见小姐房中有陌生男人的声音……还说……还说奴婢们收了歹人的贿赂害小姐……呜呜……”   不等龙胤作出反应,沈宛月突然一下子跪在君绮萝的面前,脸上是深深的悔意:“二姐没事就好。俗话说关心则乱,都怪妹妹好心办了坏事,还请二姐责罚!”   君绮萝看着沈宛月,起身下*,一身雪白中衣依然盖不住她奥凸有致的身材。她走了两步亲自将沈宛月扶了起来,笑意嫣然的道:“沈二小姐都说了是‘好心’办了坏事,我又怎么好责罚你呢?时辰不早了,沈二小姐且回去休息吧。”   乐笙气结的指着沈宛月道:“小姐,她如此毁你名节,你就这样放了她?你不用怕,老侯夫人和世子都在这他们会为你作主了。”   “放肆。”君绮萝望向乐笙道:“本小姐是对你太好了,在众位夫人面前竟是如此没规没矩!沈二小姐不过是关心我的安危才有此一举,哪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君绮萝的话语含着责备,语调却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乐笙也不在意,瞪了沈宛月一眼便扭过头去,仿佛多看一眼便觉得污了眼睛。   “乐箫你起来。”君绮萝换起乐箫,这才对沈宛月歉然道:“沈二小姐见谅,我的丫头都被我给宠坏了,你千万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沈宛月略显尴尬的笑道:“二姐说哪里的话,今晚的事都是妹妹不好,还请二姐不要放在心上才好。老侯夫人,众位夫人,实在抱歉,吵到你们了。”   老侯夫人顿时不客气的道:“沈二小姐的年纪不大,耳朵倒是比我老婆子还不灵光。听闻沈二小姐乃是药王的弟子,何不请他为你看看耳疾?下次记得听清了再喊,免得又要下跪求原谅!”   沈宛月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老侯夫人教训得是,宛月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时候不早,宛月告退了。”   老侯夫人示意自己的儿媳孙媳等人都下去,君绮萝见老侯夫人似乎有话要问,示意乐笙乐箫去了外屋。屋里只剩下龙胤、君绮萝和老侯夫人三人。   “这屋里被人下了药?”老侯夫人压低声音问君绮萝。   虽然味道几不可闻,但是嗅觉灵敏的人依旧能闻出来,何况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的老侯夫人?   君绮萝点头承认,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刚才从后山回来,我便发现了,想来是有人趁着影卫们离开偷偷潜进来下的药,也不知道和后山之事有没有关系。我回来后没有声张,便是为了抓住那下药的人。”   “如此想来,定是抓到了!”老侯夫人道。她心里很是佩服君绮萝的心思缜密,阿胤没看错人!   “此人正在我房间里,曾祖姑母,阿萝身子不适,这事容后细说。”龙胤说着对外面道:“乐箫,送曾祖姑母回房。”   老侯夫人又怎么不知道是咋回事?对君绮萝道:“君丫头,阿胤对你是个死心塌地的,府上也没个长辈,没那么多规矩,不如寻个安静的地方……”   龙胤心中一阵亮堂,君绮萝心里则恶寒不已,老侯夫人这是让她把龙胤当解药啊!君绮萝佯装羞涩的低下头:“曾祖姑母休得乱说。绮萝有办法解除,曾祖姑母不必挂心。”   “千万别自残身体。”老侯夫人叮嘱道。   得到君绮萝的保证,老侯夫人才在乐箫的搀扶下离去。   ……   人都离去后,君绮萝身子顿时软在了龙胤的怀里,脸色也是不正常的潮红:“阿胤,这附近可有河流?速度带我去。”   别的毒她可以施针为自己解,甚至有的药性不够的对她根本就无用,就好比宫宴那日龙泽对她下的药,可这闺房春不愧为同类药中翘楚,药性太强,她并不能完全解除,如果不是男女和合,唯有借助外界的刺激了!   刚刚面对沈宛月镇定如常,也是因为有内力强撑着。   “阿萝,不如……”龙胤看着君绮萝娇媚的容颜,嗫嚅着唇道。   君绮萝虽然意识有些涣散了,却还是懂得龙胤这话是何意,瞪了他一眼道:“少来,快走!”   她这一眼媚眼如丝,声音也带着严厉,可是丝毫没能起到震慑作用,反倒让龙胤更加心猿意马。   “小姐……”乐笙担忧的唤着,她还从来没见过小姐吃过亏呢!   “乐笙你看好屋子。”娇/躯在怀,龙胤心里头猫爪似的,连忙搀着君绮萝,也顾不得她的叮嘱了,施了轻功就带着她往外掠去。   龙胤轻功卓绝,不过半刻钟便带着君绮萝到了千叶寺北面的一处山脚下。   一条白色的瀑布流泻而下,汩汩的水流声打破夜的静谧,汇聚在一汪不大的水潭里,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银灰的水泽,形状像只蝴蝶。   龙胤看着怀中不安分的扯着自己衣襟的女子,忍着心中悸动拿下她的手,心疼的道:“阿萝,这方圆百里只得这一处寒潭,里面的水冰冷刺骨,你可受得住?”   深秋夜寒凉如水,怀中的女子整个身子都挂在他的身上,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以内力护体?   他此时此刻简直恨不得立即回去宰了陈大宝那狗东西!   君绮萝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闺房春的药性,她完全没想到这闺房春竟是如此厉害,她一收回内力,便浑身虚软,意识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都快被吞没了:“阿胤……放……放我进去……”   “阿萝,阿萝……”   龙胤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样的罪?扶着君绮萝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身前,暗哑着声音道:“阿萝,不如我们……你放心,我龙胤这辈子除了你,绝不会染指其他女人,否则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阿胤……”君绮萝她心里明白龙胤是舍不得她受寒潭浸体之苦,以最后的意识道:“不可以……趁人之危……”   龙胤深深看了君绮萝一眼,不再说话,打横将她抱起,一步步走向寒潭。   接触到冰冷的潭水,君绮萝觉得浑身一阵舒畅,意识也恢复了不少,感觉到自己的背贴着一具火热的身体,让她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扭身望去,无力的喝道:“阿胤,你快上去。”   “主子,不如让我们来吧!”无痕无殇无影无缺四人齐齐从暗处跳出来,担忧的看着自己主子。   龙胤目光冷厉的扫了他们一眼,厉声道:“走开,爷的女人,爷自己会护着!”说着轻轻在君绮萝的额上烙下一吻,表情认真的道:“此生此世,甘苦与共!”   无痕四人见此,只得默默的退了下去。   此生此世,甘苦与共……   君绮萝眼睛忽地湿润了。迟早都要嫁给他的,她执着个什么劲啊?给他不就好了,非得在这里逞能?   “阿胤,带我上去,我不要泡寒潭了,我们……”   龙胤摇头,宠溺的道:“不要,阿萝,在你没做好准备之前,我不会碰你。”   君绮萝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崩塌,溢出一丝丝的甜蜜,瞬间充盈了她的心。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你这个傻瓜,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住?”君绮萝嗔道。抬手擂了龙胤一拳,可是这一拳犹如棉花砸在身上,毫无力道可言。   龙胤无谓的笑笑:“你不会让我有事的,对不对?”   是,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今生,你许了我甘苦与共,我便许你不离不弃!   君绮萝暗暗在心里发誓,靠在龙胤的怀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身上时不时的感觉到他施了内力为自己驱寒,让她不至于冻僵过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君绮萝缓缓睁开眼来,伸手穿过龙胤的腋下,一个旋身,带着他离开了寒潭,盘腿坐在潭边一处凸起的大石上。   “来人!”看着龙胤冻得哆嗦的身体,君绮萝一边施内力为他烘干衣裳,一边唤道。   “主母!”无痕等人再次跳出,恭敬的道。   “无缺无痕拾柴生火,无影你回去跟乐笙乐箫将我的药包和银针取来,无殇把陈大宝给我带来。”君绮萝有条不紊的吩咐,那冷漠认真的样子,完全不似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倒像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是!”   四人领命,各自干自己的事去了。   ……   不多时,无影回来,后面跟着乐箫,手中拿着一件白色外袍;无殇手中则拎着被敲晕的陈大宝,在他们身后几步外。   “乐箫放心不下主母你,非得来看看。”无影说着递过药包和银针包。   君绮萝点点头,将东西接过来。   “小姐,把衣裳穿上。”乐箫看见篝火边小姐无恙,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倒是姑爷脸色发白,神情恹恹的。   君绮萝起身穿上外袍,从一堆瓶瓶罐罐中倒了几粒药丸给龙胤服下后,又盘膝在他身后坐下。   “你们都退下。”君绮萝吩咐着。待几人都退去,又对龙胤道:“阿胤,将外袍脱掉。”   白希却结实的背脊袒呈在君绮萝眼前,不及有别的想法,她便娴熟的取了银针在他身上施为,倏忽便像只刺猬似的,插满了银针。   .   ps:今日更新结束,亲们阅读愉快。   ☆、132.老子毁了你   半个时辰后,龙胤被冻得青紫的肤色才恢复如初。   君绮萝将他身上的银针拔下,细心的为他披好衣裳,系好腰带,就像是在为自己的夫君整理着装。   龙胤看着君绮萝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待她停下来,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动情的道:“阿萝,从今往后,不要独自去冒险,你要知道,你若有事,我必不独活!”   君绮萝微微仰着头,与他的目光相接,从他的眼底看出了认真、执着以及坚定不移,轻轻呢喃了一句“傻瓜”,便踮起脚尖送上了自己的吻。   龙胤瞬间的讶异之后,立即被欣喜取代。   他的小女人,已经开始从心里接纳他的呢,怎能不让他高兴?这样想来,似乎还得感谢陈大宝那个傻缺呢!   乐箫躲在树上,无意中看见自家小姐跟姑爷在亲嘴,面上立时感到发烫,赶忙别开脸。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她的动作引起离她最近的无影的注意,后者木然的扭头望去,表情从愕然到欣喜,再是趴在树上一副暗自欣赏的样子。   无殇无痕无缺没一会便注意到了无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无殇脸一红,立即别过头不敢多看;无痕和无缺的表现则跟无影一样一样的。   感觉到君绮萝快喘不过气来,龙胤才不舍的放开。今生,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去相爱、相知、相守以及相濡以沫,不急一时!   拥住君绮萝,龙胤望向四无藏身的地方,身上的气息立即冷凝:“无殇,把陈大宝给爷带过来,无痕无影无缺,围着千叶寺跑上二十圈,不许用内力!”   “咚咚咚。”   此乃无影等三人从树上跌落在地的声音。   君绮萝看见他们的怂样,开心的笑了。   几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爷,不带这样整人的!”   千叶寺寺庙的面积或许不是很大,但是围墙圈下来的面积则是不小的,一圈少说也有四五公里,二十圈至少得有八十多公里啊!还不许用内力,这不是要他们老命吗?   龙胤不容置喙的道:“三十圈!”   无影等人立即哑了,赶紧的离开了寒潭,回千叶寺去做免费巡逻去了。   无殇把陈大宝给拎到了龙胤和君绮萝面前,解了他的穴道,乐箫赶过来狠狠的踹了他两脚,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待看见龙胤黑沉着一张脸望着自己,那表情恨不能吃了自己似的,陈大宝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即跪下叩头如捣蒜:“晋……晋王世子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君绮萝无语极了,为什么同样是四大王府的子嗣,他和龙胤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而且就他这熊包样,居然还敢半夜撬窗偷香,她也是醉了。   “胆敢肖想本世子的女人,你大约是活得不耐烦了。”   龙胤声音依旧轻轻缓缓,却是吓得陈大宝身下倏地一热,很没骨气的尿了。   听见那嘘嘘嘘的声音,龙胤厌恶的蹙了蹙眉,狠狠踢了他一脚道:“还是跟五年前一样怂包!陈然怎么就有了你这样一个孬种的弟弟?昌义王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陈大宝羞愧得头都快埋到地里了。   五年前……提起五年前那就是他心中的痛啊!没想到今日龙胤只一句话,自己就再次历史重演,当真是丢尽昌义王府的脸了!   “五年前?”君绮萝挑眉看向龙胤。   “呵呵。”   龙胤面对别人跟面对君绮萝,完全不是一个样,瞧瞧他这会笑得多温柔,多风华无双?“那会陈大宝伙同龙肃云等六七人,企图灭我的威风,被我一剑吓得屎尿都出来了,你说怂包不怂包?”   陈大宝顾不得龙胤讲自己的糗事,偷偷看向龙胤,心道这还是当年那个冷心冷情的龙胤吗?   君绮萝可以想象任何一群年轻气盛的小子在面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战神时,心里或多或少都不会服气。而且修月大师白日里说过,曾经的龙胤自信、张扬、骄傲,自信多了骄傲多了,可不就变成自负了吗?再加上他的张狂,想必就惹了众怒了。   “那是否说明你以前是多么欠揍?!”   “哈哈哈,或许吧。”   龙胤笑得爽朗,吓得陈大宝见鬼似的看他,他们从小就认识,何时见他这样笑过?他猛然发现,龙胤对君绮萝那是不一样的,跟以前对罗欣儿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哇!自然君绮萝是天,罗欣儿是地啰。   他/妈/的,刚刚真是脑抽了,居然听了那人的话就头脑发热,居然想染指龙胤的未婚妻,企图收回府中做他的第五十二个小妾……尼玛,太久不见,他真是忘记龙胤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君绮萝淡淡扫了陈大宝一眼道:“抬起头来。”   摄于龙胤的yin威,陈大宝乖乖的抬起头,看向君绮萝的脸,眼底的光瞬间一亮,不过在看见龙胤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时,脑中那刚刚鼓起的彩色泡泡倏地又灭了。   君绮萝这才看清楚陈大宝长了怎样一副样子。   样貌倒是不丑,只不过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至少看起来和皇后太子的颜值不在一个档次。他一双眼毫无神采,眼下有着青青的乌痕,一看便是纵/欲过度的结果。   君绮萝睥睨着他道:“说吧,今晚的事可有人指使你?”   陈大宝摇摇头又点点头,见龙胤蹙眉朝自己看来,连忙瑟缩着脖子,老实交待起来:“傍晚的时候,我刚回到禅房,有个黑衣人便敲开我的窗,问我可愿与君小姐……风/流快活,惷宵一度,我想着君小姐是晋王世子的未婚妻,我心里就算是有那个意思也不敢真做啊,所以当时就拒绝了。可是那人告诉我说不需要我做什么,他会在你的房间里撒上那药,只需要我自己算准时机,偷偷潜进去成了好事即可。他还说……说……”   龙胤冷哼道:“说!”   陈大宝脖子本就缩得几乎陷进脖子里了,此时更是看不见了:“他还说到时候君小姐名节没了,晋王世子就算再喜欢君小姐,也不会娶一个被人辱过的破……破鞋,便只得嫁给我,做我的第五十二房小妾。”   “老子毁了你个王/八蛋!”龙胤火气腾地上升,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竟然被人如此羞辱!顿时狠狠的一脚踹向陈大宝,将他踹到了三丈外,被树挡了一下,才被迫停下来。   “呕!”   陈大宝捂着心口呕出几口鲜血,惊恐的看着搂着君绮萝向自己走来的龙胤,反手向后爬行着:“我……我不想说的,是……是你逼我说的……”   走到他的跟前,君绮萝慢慢蹲了下去,抬起陈大宝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并递给他一个迷人的微笑,晃得他眼睛都花了。陈大宝苦恼不已,心说姑奶奶你别对我笑啊,我受不了的,你家的醋坛子再来上一脚,我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那位欲让你毁了我的蒙面人是男是女?”   陈大宝想了想道:“他的声音倒是个男的,可是身形比较瘦小……我也不确定是男是女。”   “嗯。”君绮萝表情平淡的摆手道:“无殇,给我点了他的定穴哑穴,扔进寒潭里,让他也尝尝寒潭水刺骨的滋味。他好歹是皇后的侄儿,别弄死了就成,嗯,以他这被榨干的身子,泡久了怕是不成,大约泡个三两个时辰就把他弄起来吧。”   “属下遵命!”   无殇抽了抽嘴角,立即点了陈大宝的穴道,拎起他就飞身扔进了寒潭里,他的表情被定格为惊恐。   陈大宝不能动不能言,惊愕的看着君绮萝,心中只想得到一个词来形容她:毒女!   可不是毒女吗?前一刻还言笑晏晏,后一刻便毫不客气的让人把他丢进寒潭,轻描淡写的说三两个时辰就够了。   他心里那个悔啊!   君绮萝微微笑着缓缓站起身来,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一粒蚕豆大的石子,猛地扭头看向右侧树丛的同时,手中的石子已然如流线射了出去,只听林中传来一声“哎哟”的呼痛声。   无殇诧异不已,他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窥探他们,主母居然轻轻松松的打到了那人……   说明那人的内力比他们深厚,而主母的内力则比那人深厚!   他有些邪恶的想,要是主母和主子对上,谁会赢?不过以主子对主母的重视,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他心里对自家主母的崇敬再次提高了一个层次!   只稍稍愣了愣神,无殇便追了过去,乐箫紧随其后。   “阿萝,累了吧?”龙胤再次圈住君绮萝的腰。想到刚刚他的小女人主动送上的那个吻,他觉得今天自己所受的苦简直是太值得了!   “有点。”君绮萝点头。经历了寒潭浸泡了一个多时辰,又以内力为龙胤驱寒,然后再为他扎针,的确很耗体力。   “咱们回去吧。”   “好。”   二人回到千叶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乐箫跟无殇因为回来了。   乐箫告知君绮萝,那人看身形是个年轻男子,他轻功太好,他们跟丢了。   这个结果是君绮萝早便料到的,所以并未多在意。好在那人到寒潭的时候,她早已为龙胤料理好身子。   乐箫和乐笙一起服侍着君绮萝宽衣躺下,顾虑着沈宛月就在隔壁,遂压低声音道:“小姐,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君绮萝看向她:“什么事?”   “适才沈宛月闯进来的时候推了我一把,我感觉到她的力气极大,似乎有内力一般,不过不是很明显。”   嗯?!   君绮萝微微挑眉,如此说来……   翌日,依旧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君绮萝找了个借口,没有和沈宛月一同去用早膳,而是叫出无殇和刚“跑完步”回来的无影,对他们各自吩咐了一件事后,才和龙胤往膳堂而去。   用完早膳,龙胤便被修月大师派人来叫去下棋,段芊雅几人找上君绮萝,将她拉到僻静之处,问了昨晚的事。   这事君绮萝根本就无心瞒她们,便将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至于是谁做的,还有待考察。   对于沈宛月的做法,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陷害,段芊雅几人相当的嗤之以鼻。像她们这种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不屑于做这样下作的事情的!   君绮萝淡淡笑着,这事还没完呢!   没多久,无殇寻来,在暗处对君绮萝传音道:“主母,你猜得没错,属下在她的行李中找到了那样东西!”   君绮萝做了个手势,无殇便退回暗中去了。   ……   因为昨日没能看上红枫,沈宛月用了早膳便带着云朵朵去后山看红枫了,一行人加上丫头,足有六人。   许是昨晚后山发生的事被宣扬的出去,往日人影绰绰的后山,今儿除了沈宛月一行人,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也不知是景色太过宜人还是咋地,沈宛月和云朵朵也没觉得害怕,随着小径越走越远。   这时,一个蒙面人从树丛中迅速的掠向走在最前面的云朵朵,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上施了轻功就跑。   云朵朵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劫了,捶着蒙面人的后背大喊着救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几个丫鬟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沈宛月却没有被吓得腿软脚耙,稍稍迟疑了一下,反而朝着蒙面人追去,速度之快,比起蒙面人来也没差多少。她几个纵身冲到蒙面人前方,站在他丈外,从手中甩出一道白绫,冷声喝道:“放下小师妹!”   “哟,爷采了这么多年的花,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妞呢。”蒙面人直勾勾的盯着沈宛月,眼中的邪芒毫不掩饰:“嘿嘿嘿,既然来了,爷便两个都收了。”   “找死!”沈宛月面色冰冷如霜,完全看不出往昔温柔娴雅的样子,她冷声一喝,手中的白绫就要朝蒙面人的面门打去。   蒙面人有云朵朵在手,丝毫也不担心,将云朵朵扯到身前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一手便已扼上她的脖子:“嘿嘿,不想她死,你随便上!”   沈宛月顿时泄气,催动内力打出的白绫硬生生的软了下来。瞪视着蒙面人道:“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玩够了就放了她了,你放心,爷*归*,是不会随便要人命的。”蒙面人涎笑着上下打量了沈宛月一番,咂嘴道:“啧啧啧,真不错的妞,要不你和她换换?或者说你们俩一同服侍爷一晚,爷便放了她。”   沈宛月忍着心中的怒火道:“你左不过是想要美人,你放了我小师妹,我带你去找美人!”   “哟呵,还能有比你们更美的?”蒙面人显然不相信。   沈宛月耐着性子道:“寺中有个比我二人美了数倍的女子,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去采上一采。”   “切,这世上就没爷不敢采的!”蒙面人得瑟极了,掐在云朵朵脖子上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便是南疆的皇宫,爷也去采过。啧啧,南疆皇最宠的玉妃,那可真是绝色尤物,起先也是不愿不愿的,最后还不是臣服在爷的脚下?甚至化被动为主动,将爷侍候得那叫一个舒坦。”   南疆皇最宠的妃子的确是玉妃没错,看来真是遇到采/花贼了!   沈宛月心中的疑惑也放了下来,收起白绫,挑衅的道:“东陵晋王世子的未婚妻,你敢采吗?”   蒙面人怀疑的道:“都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该不会是你的缓兵之计吧?不行,爷怎能为了你随口夸出来‘美人’放弃到嘴的肥肉?”   沈宛月见蒙面人说不通,便无意和他多说,手中则悄悄捏起一块碎银,快速的打在蒙面人扼住云朵朵脖子手臂上。   蒙面人吃痛,手便松开了云朵朵。   沈宛月揪准时机,手中的白绫甩出,一把将云朵朵给卷到了自己身边,然后一手护着他,一手挥动白绫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蒙面人与沈宛月对战了一会,似乎觉得讨不到好,便虚晃一招,抛下一句“倒霉”,揪了个机会跑了。   ……   晌午过后,一队禁军肃然的闯进山门,分列两队站在寺庙前的台阶上,一眼望去,望不到底。   紧接着,一队绝对尊贵的香客施施然而来。   太后、皇上、皇后、太子、安王以及文妃娘娘,还有一个在队伍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七皇子龙肃祈。在他们的身后,宫女太监黑压压的跟了长长一支队伍。   这些个人,可是东陵响当当的BOSS级人物,方丈简直受宠若惊,带着寺院内除了修月大师以外的僧侣迎到山门口,香客亦是跪伏了一地,山呼万岁。   龙澈大步走上台阶,视线扫视了一圈才广袖一挥:“平身!”   众人谢恩起来后,太后客气的对方丈道:“哀家许多年不曾听修月大师讲禅,实在想听得紧,今日没有招呼一声便来叨扰,还望方丈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方丈单手立掌:“皇上太后拨冗前来敝寺,实在是令敝寺蓬荜生辉。离讲禅还有一个多时辰,贫僧已经吩咐人备下禅房,众位贵人是去禅房小憩还是在寺中随意走走?”   太后左右瞧了瞧道:“听闻晋王世子与未来世子妃也在寺中,怎么不见人?”   “回太后的话,师祖修月大师一早便让人请了世子前去下棋,连午膳都是寺中小僧送去的,君小姐用了午膳后便也过去了。”   “呃,哀家倒是听闻修月大师棋艺精湛,却不曾亲见过。阿胤的棋艺一向不错,倒不知这二人对战,谁棋高一着。不如方丈领路,带我等前去观摩一番?”太后说着问龙澈道:“皇儿可去?”   “朕正有此意。”龙澈说着对舒金全道:“舒金全你陪同,其他人便散了吧。”   皇上都安排好了,方丈又怎敢回绝?忙带了几人直奔修月大师的禅院而去。   ……   修月大师的禅院内,风吹梧桐沙沙作响。   修月大师、龙胤和君绮萝围坐在老树疙瘩的桌前,乐笙乐箫以及无痕守在外围。   此时,桌上的檀香木棋枰上,黑白双子各占半壁江山。修月大师的手中捻着一枚白子,视线专注于棋枰上,眉头皱得足以夹住一只蚊子,满脸的纠结。   倒是龙胤依旧一派闲适淡然,左手还握着君绮萝的手,拇指时不时在她修剪得圆滑的指甲盖上摩挲着。   “宫中一众贵人来了。”隐在院外暗处的无缺首先看到往这边来的龙澈一队人,忙传音给龙胤。   君绮萝见龙胤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问道:“何事?”   “皇上太后来了。”龙胤淡淡道,目光依旧望在棋枰上。   君绮萝没有说什么,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果然,没多时,舒金全的声音便在院门口响起:“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文妃娘娘、太子、安王、七皇子驾到!”   舒金全一气报了这么多名字,让君绮萝恶寒不已。   尼玛,这是在寺院,你们是来听禅还是来摆排场的?   修月大师没听见似的,龙胤背对着院门坐着没动。   君绮萝坐在龙胤的左侧,想要站起来,却被龙胤紧紧的握住手。   龙澈等人跨进院子便看见龙胤抓住君绮萝的那只手,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龙肃云更是定定的望着那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恨不能上去将它们分开。   “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及众位贵人。”无痕领着乐笙乐箫赶忙跪地行了个大礼。   龙澈缓步走到桌前,对无痕几人摆摆手道:“起来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虚礼。”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另,文文每天6000字不少了哈,大推会加更的哦。   ☆、133.爬我头上也乐意   树墩子正好三个,都被龙胤他们坐了,修月大师喜静,这边平时都没人,只有到了饭点,才会有人送斋膳过来,是以也没个小和尚来招呼龙澈等人。而方丈没得修月大师的允准,是不敢随便往他的屋子跑的,龙澈他们便在一旁站着,假意看棋,以掩饰被轻视的不自在。   要说他心里没气吧,那是不可能的。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老和尚和一个毛头小子晾在一边,连个座都没有,怎能不气?偏偏这两人一个手中握着让他忌惮的势力,一个威望极高,他都得罪不起!   方丈大师看看龙澈又看看修月大师,急得一脑门的冷汗,最后只得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君绮萝,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文妃又抓住了君绮萝的错处,怎么会放过?   太后等人听文妃这一喊,便想起中秋宴说起要派俩嬷嬷去鄱阳王府教君绮萝规矩的事。嗯,回去后是应该派人去教教她,否则嫁到晋王府后,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君绮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不就是看不上她儿子吗?至于时时刻刻抓住她的小辫子不放吗?刚才她也想起来意思意思的,可是她家男人不让啊,她能怎么办?   她刚要开口,修月大师斜了文妃一眼,沉声道:“观棋不语,莫非贵人在宫中生活了这许多年还不懂?尔等现在是在老衲的院中,这里只有先来后到,可没尊卑之分。贵人若要显摆身份,大可以回宫里去。”   君绮萝佩服死这老秃驴了。他这番话可谓是一点也不给文妃面子的,大约也就他敢这样说了。   “你……”   文妃刚刚指责君绮萝不懂规矩,现在却被人责备不懂规矩,简直是被人狠狠抽了个耳光啊!正想要回击,被龙澈一个冷眼给瞪得住了口。   修月大师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笥里一丢道:“罢了罢了,今日老衲的禅院这许多贵人到访,怕是不得安生下棋了,老衲执白先行,依眼下的棋局再下下去,老衲也是必输无疑。晋王世子的棋艺,老衲叹服!”   “大师客气了。”龙胤这才牵着君绮萝起身,对龙澈等人微微倾身:“臣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及众位。”   “阿胤不必多礼。”龙澈虚扶了一把道:“朕倒不知三年不见,阿胤的棋艺越发的精进了。”   龙胤淡淡道:“让皇上见笑了。一来是修月大师谦让;再则嘛,胤这三年在府中没事做,便自己和自己下棋虚耗时光,不成想倒得了大师的赞赏,惭愧得很。”   龙澈捋了捋颔下修剪得精致的胡须道:“阿胤现在倒是懂得谦虚了,从前可不见你如此。”   “人总是会变的,太过张扬会招人嫉恨呢!”龙胤说着望向时不时盯着他的小女人瞧的龙肃云挑眉道:“安王,你说是吧?!”   龙肃云从进来后,心思便放在君绮萝身上,这会被龙胤提名,一时云里雾里。   修月大师听到龙胤提到安王,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眸中划过一抹惊异,接着眉头轻轻皱起,瞬间又释然开来,微微摇头,心道果然乃是天意啊天意!   文妃虽然不满修月大师刚刚不留情面的说自己,但是自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后,便密切注视着他的脸。一丝也没放过他的表情,心下顿时感到有些不安起来。   见龙肃云一脸茫然的样子,太子龙肃炀心中了然,却是以戏谑的口吻道:“三弟近来心情不舒畅也是有的,阿胤可别和他计较。”   龙胤连忙笑着应和道:“呵呵呵,安王原本好事已近,谁料到生了那样的变故……倒是可惜了一桩好姻缘。”   君绮萝再次见识了龙胤的毒舌,她心里明白定是龙肃云的举动,使得他打翻了醋坛子了。   文妃视线扫过龙肃炀和龙胤,心中的厌恶自不必说,她双眼微微眯起,心想这俩人什么时候沆瀣一气了?   太后则面上有些尴尬。原本的孙媳妇结果成了儿媳妇,怎么能不让人难堪呢?过几日等到沈宛心被抬进逍遥王府后,这件事必定满城皆知,到那时,皇家的颜面才真正给丢尽了!   而龙肃云郁结于心,却不敢去接龙胤的话,是以传音道:“龙胤,前晚的帐本王还没和你算呢,你休要羞辱本王!”   龙胤勾勾唇,传音回道:“本世子随时奉陪!”   龙肃云不再理龙胤,咚地跪在龙澈跟前道:“父皇恕罪,儿臣自昨日朝堂上听闻东北渭河一带连日暴雨,恐会酿成灾情,与顺义王世子伍沐恩讨论如何在灾情酿成前做好防范准备,寅时才睡下,是以精神有些欠佳,请父皇谅解。”   “哈哈哈哈。”龙澈开怀笑,亲自上前搀扶龙肃云道:“我儿忧国忧民,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尼玛,原来龙肃云就是这样哄龙澈高兴的啊?这借口找得还真是漂亮!君绮萝心里将龙肃云狠狠鄙视了一番。   龙肃炀本想挑起事端,隔岸观火,哪知反倒被龙肃云借机在父皇面前挣了次表现,心里膈应得慌。   文妃得意的斜了皇后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本宫的儿子就是比你那废物儿子能干多了,三两句话就得了皇上欢心。这一战,本宫胜!   皇后原是和太子一样的心思,在旁冷眼看龙肃云和龙胤以眼神互掐,哪知龙肃云竟然找出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失礼开脱。然而比起这个,她更看不惯文妃的嘴脸,于是端着温和的笑道:“皇上,不如你们男人在这和修月大师论论棋道品品茶,或者研究研究如何缓解渭河一带的灾情,咱们女眷便在寺中到处走走。到了申时,自去禅堂即可。”   龙澈点头道:“嗯,朕觉得甚好。”   见君绮萝就要跟着太后等人走,龙胤淡淡扫了太后皇后文妃几人一眼,拉住她柔声道:“阿萝你小心些,有事让无影来知会我一声即可。”   “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君绮萝心中感动,他这是变相的告诉他们,她的身边有他的影卫护着呢,那些想对她使坏心思的,在做坏事之前,须得掂量掂量!   龙肃云听君绮萝与龙胤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很柔,一张小脸微微氲着淡淡的红霞,完全和对他说话时的强势样子不同,心里那个恨啊。   皇后几人神色难看极了,还是太后老道,笑骂道:“哟,阿胤小子,你这是怕哀家欺负你媳妇不成?瞧你这熊样,这还没进门就把她当宝似的宠着,成亲了还不得爬你头上去了?”   “她爬我头上我也乐意。”龙胤混不以为意的说着,眼风扫了龙肃云一下道:“太后也别怪胤,阿萝头一次参加宫宴就闹出那许多事来,太后顾惜阿萝,可谁能保证有的人不对阿萝使坏?阿萝娘死了,爹不疼,我不护着她谁护她呢?再说了,我一个病秧子,难得阿萝不嫌弃,她若出了什么事,我到哪里找媳妇去?”   他这话明里暗里挤兑文妃呢,文妃简直恨不能捏死了龙胤。   皇后亦听出龙胤的话中多数是暗指文妃的,便也不那么置气了,“阿胤,无影是你的影卫之一吧?你居然舍得给了她。倒真是个懂得疼媳妇的。”   龙胤得意的道:“我的便是阿萝的,不分彼此。”   君绮萝看他得瑟的样儿就觉得好笑,佯装害羞的道:“阿胤,你够了,越说越没谱。”   太后在龙胤开口前笑嗔道:“好了,走了,再听阿胤说下去,哀家耳朵都要腻了。”   “是,走了走了。”皇后便也笑着附和,亲自搀着太后往院子外走去,文妃恨恨的斜了君绮萝一眼便跟了上去。   君绮萝佯装没看见,带着乐笙乐箫走在最后。   出了院子,太后停下脚步看向君绮萝道:“君丫头,你的方子当真是极好,哀家用了不过几日,瞌睡踏实了,精神头也足了,不如寻个地方,你再为哀家瞧瞧?”   君绮萝当初并非是真心为太后医治,只怕太后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就算如此,她开的方子比起太医院的太医来,也是不差的。   按理说,经过那晚的事,太后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应该对她耿耿于怀才是,这会反而还来让她瞧病,要说没目的她是不信的。偏偏她找她看病,她作为龙胤的未婚妻,沈锦城名义上的女儿,若是一味的推拒也说不过去。   略一思索,君绮萝便微笑着回道:“太后娘娘看得起臣女,乃是臣女的荣幸。可是要说起医术来,谁又比得过药王的弟子呢?”   皇后兴味盎然的问道:“莫非阿萝认得药王的弟子?”   君绮萝忙道:“还真让皇后娘娘猜对了,不但认识,还同一屋檐下住着呢。”   “哀家听闻沈二小姐前几日才回京,莫非……”太后这话没有说完,而是以眼神询问着君绮萝。   君绮萝笑着点头道:“太后说的没错,正是她呢!原是回来参加沈大小姐和安王殿下的婚礼的,哪知……”   她说着故意睃了文妃一眼,给她添添堵,果然文妃听见她旧事重提,脸色很是不好。   君绮萝才不在意她,又继续道:“她师从药王云中白,学得一手好医术,臣女这点浅薄的岐黄之术,在她跟前,简直不够看啦。”   “被你说得,哀家倒想快些瞧瞧这沈二小姐去了。”   “本宫也有此意。”皇后附和道。   “非但如此,沈二小姐还是个响当当的大美人呢,比起沈大小姐还要美了两分,她身材高挑,温婉大方,最关键的是她性子极好,昨儿晚上被老侯夫人说了几句,依旧笑嘻嘻的。”君绮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文妃,见她眼睛一亮,便猜到她此时的想法,心中鄙夷不已。   呵呵,又想把主意打到鄱阳王府,也得看我同不同意了!   皇后兴致浓厚的催促道:“阿萝快带咱们去瞧瞧。”   “臣女遵命。”君绮萝说着便走到前面,领着太后一行人去了女院,直奔沈宛月的房间。   沈宛月见宫中最尊贵的三个女人来访,简直受宠若惊,行了个标准的大礼之后,便安排了座位。由于凳子不够,太后便坐在了榻上,至于君绮萝,则陪着沈宛月站在一边。   太后几人坐定后,那视线便一直打在沈宛月的身上:“沈二小姐,哀家听君丫头说你乃药王的关门弟子?”   沈宛月连忙屈膝道:“回太后,臣女的确师承药王云中白,乃是他最后一位弟子。”   她语气中并没有作为药王弟子的娇纵,很是得了几位的好感。   身份好,家世好,长得漂亮,又谦虚识礼,还有个药王师傅,这女子,堪配皇子皇孙!   文妃暗自点头,越看越觉得满意,连皇后似乎都动了心思。   君绮萝暗暗看进眼里,微低着头,心中冷笑。   “咦,这位小姐是?”皇后这时才留意到沈宛月的旁边站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她一身千金小姐的装扮,看起来也精致可人。   “回皇后娘娘,她是臣女师尊的孙女云朵朵,此次是随臣女回京游玩。”   皇后登时眼睛湛亮,直白的问道:“可有许人家?”   药王虽然多年不为人诊病了,但是他的影响力在东陵依旧是极大的,如果能娶到药王的孙女,那也是不小的助力。虽然她看起来太过纯真,不适合在宫中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活,不过有自己护着,想必也无人敢把她怎么样。   不等沈宛月回话,云朵朵抢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还不曾许人家,只是民女的祖父有意让民女嫁给扶苏公子,民女不敢违逆,一切听从祖父的安排。”   这是变相的拒绝了。   如果是别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早就暗自高兴了,哪里还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慕权势,只求所爱,君绮萝很是佩服她对“扶苏公子”的执着和情谊。可是姑娘,扶苏公子也是女人哇,不能娶你呢。   “那倒是可惜了。”皇后甚为惋惜的道:“否则咱们祁儿可是个不错的孩子呢,两人容貌也是极般配的。”   君绮萝顿时满头黑线。   皇后口中的祁儿乃是七皇子龙肃祈,可是看皇后刚刚的表情,分明是想将云朵朵说给太子的。她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想法罢了。   唉,不得不说,宫中的人啦,看着身份挺尊贵,生活过得比谁都好,实则整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说句话还得考虑到面子搁不搁得住,累都累死了。   太后几不可见的撇撇嘴,对于自己这两个媳妇的心思,她又怎么看不明白?可是她们以为皇上会让她们如愿吗?   “沈二小姐,本宫有极严重的头疾,不知你可能治?”文妃率先开口道。这个媳妇她是相中了,各方面都不错,就是不知道她医术好不好。   要知道中秋宴那日她头疾犯了,   沈宛月忙道:“回文妃娘娘,臣女虽说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不过可以一试。”   君绮萝腹诽道,不能保证是对滴!   一般得了头疾的人,除非做开颅手术方可根治。但是依这个时期的医疗条件来说,做开颅手术就是找死。她能做的便是配合镇痛剂为她施针减缓头痛,减少发病的次数而已。   “本宫这些年被这头疾折磨死了,每年都要犯上好几回。疼的时候像是有锥子在钉似的;不疼的时候吧,也会觉得头顶上像是压了重重的东西,闷得难受。还请沈二小姐为本宫诊治诊治,治好了,本宫重重有赏!”文妃豪气的道。   沈宛月低眉顺目的道:“能为文妃娘娘治病乃是臣女的福气,臣女不敢讨赏。”   “好孩子,是个有心的,那便为本宫瞅瞅吧。”文妃说着对沈宛月伸出手。   沈宛月上前,翘着好看的兰花指,认真的为文妃把起脉来,少顷道:“娘娘的头疾已有十多年了,应该是月子里吹了风所致。”   “没错没错!”文妃难掩欣喜,心想她倒是有些真本事的:“的确是本宫生萧萧那年吹风所致,沈二小姐,可有得治?”   “臣女尽力一试。”沈宛月没有将话说得太满,给人一种谦虚的感觉。   把好脉,她进里屋取了针包出来,开始为文妃施针。   约莫半个时辰后,银针拔掉,文妃顿觉脑子轻松了不少,当即对太后赞道:“母后,沈二小姐的医术当真是极好,这一施针,儿媳感到头没以前那么重了,嗯,很舒服。不如母后你也让沈二小姐为你施施针吧。”   太后视线划过沈宛月的脸,最后停在君绮萝脸上道:“哀家还是想让君丫头为哀家瞧瞧。”   .   ps:下午6点前还有一更,亲们阅读愉快。   ☆、134.本世子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文妃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君绮萝。   虽然她那晚因为头疾发作被送回了栖霞宫,但是在太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她当晚便知道了,所以对于君绮萝和太后的恩怨,她可说是一清二楚。掐吧,掐吧,互相的掐吧!她们一个小贱/人,一个老贱/人,掐死谁她都开心!   呵呵。   君绮萝就算心里猜到老太后想要给自己穿小鞋,今儿也是躲不过了。   文妃的幸灾乐祸,沈宛月的假意担忧,皇后的漠不关己,君绮萝都看进眼里,淡淡一笑,芳华绝代,仿佛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光华熠熠。她倒要看看老太后以什么招来对付自己!   “既然太后如此‘看得起’臣女,臣女再推脱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君绮萝笑盈盈的朝太后走去,道了声“得罪”,便抓起太后的手为她把脉。   这一把脉,居然把出太后的肝上有毛病。   君绮萝在心里笑了。老太后这病才刚起没多久,前期肝病并无什么大的症状及反应,很容易使人忽略掉。她敢打包票,等到宫中太医把出她患有肝病时,只怕要一个月之后了!   如果现在由她开方子,服个月余的汤药治疗加以饮食调养,便能痊愈。若等到宫中太医诊察出病症来,老太后的肝病只怕会引起肝原性溃疡病,门静脉高压性肠病,多症并发,想必就不是那么好医治了。再说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发现病症的早晚对于诊治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   可是她心里十分的不想为她治,那就这样吧!   短短数息间,君绮萝的心思已然九转十八弯,很愉快的决定了老太后的老年生活是轻松惬意,还是病痛卧*。   “太后身体极好,臣女开的药方再坚持吃个三五天便会痊愈。”君绮萝淡淡的道出:“另外适当的做些运动有助于更好的睡眠。”   “做些运动?”   君绮萝汗颜,这个时候的人哪里懂运动?遂改口道:“比如临睡前小跑步什么的,出出汗,活动活动筋骨,再泡个热水澡,是很利于睡眠的。”   不过她相信像太后这种时时摆着高姿态的高贵妇人,是不会拎着裙子去跑步的。   “二姐的想法倒是新奇。”沈宛月状似懵懂道:“通常失眠的人熏熏艾条,做做艾灸会比较好吧?”   君绮萝淡淡一笑,沈宛月说的不过是传统的做法,有效果,却不明显,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想必太医院的人早便这样做过了,又何须她沈宛月来提?所以她说药王谷的人思想保守,炼炼一些华而不实的丹药倒是很在行,说到真正治病嘛,还是邪月尊那老东西更擅长一些。而她颇得邪月尊的真传,再加上自己肯钻研,是以早在三年前,扶苏公子的名声便盖过了药王云中白和毒医邪月尊!   “沈二小姐说得很有道理,那么太后她老人家就交给你了。”君绮萝说着也不待太后允准,自行退离到一边,将位置让给沈宛月。   哪知太后摆摆手道:“不用了,哀家相信君丫头。”   短短几个字,让沈宛月以为自己的医术被太后否决,心里很不是滋味,微低着头不再说话。   君绮萝看在眼里,微微屈膝,对太后道:“臣女谢太后赏识。”   皇后看看天,起身走到太后身边道:“母后,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去听禅了。”   “嗯。”太后起身,由着皇后扶着往外走去。   文妃睃了君绮萝一眼,笑盈盈的上前拉着沈宛月的手道:“沈二小姐,咱们也走吧。”   君绮萝走在最后,看着太后的背影,心道,就这样算了么?   不,她绝不相信老太后今儿就这样罢手!   ……   君绮萝因为心中想着事情,便与前面几人拉开了距离,已然转角看不见了。   哪知刚回过神来,一道黑影突然从一旁跳到她跟前,差了不过一寸的距离鼻子就要撞到那黑影的胸膛了。   在黑影的双手就要向自己伸来时,君绮萝急忙退后两步,厉声喝道:“龙肃云,你这是干什么?”   瞧瞧,她对他便是这样的态度,跟对龙胤简直天壤之别!龙肃云脸色很是不好看,看向横眉冷对自己的乐笙乐箫,命令道:“你们给本王退下。”   “龙肃云,别太把自己当盘菜!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的婢女?”君绮萝觉得好可笑,世上怎么有这样无耻的人?   龙肃云的心思,她还是有几分明了的,不过就是认为他被她戏耍了,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说到他有多喜欢她,她却有些不以为然,她反而相信有势力的联姻对他而言更有吸引力一些。   龙肃云邪佞的笑道:“好,不走也罢,正好给本王做个见证人!”   君绮萝眼底的暗芒毕露,冷声道:“你最好给我老实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龙肃云突然发现,君绮萝生气起来,一张笑脸格外的生动有趣,让他爱惨了。可是想到是自己一手将她推到了龙胤的身边,他心中就抑制不住的难受。缓缓向前迈动了一步,他语气轻佻的道:“君绮萝,阿……萝,你要怎么对本王不客气?”   君绮萝在身后打了个手势,阻止了已然按捺不住想揍人的乐笙乐箫和暗处想要出来的无殇无影的动作。见他前进一步,她便跟着后退一步,嘲讽的道:“你最好别这样叫我,我会感到恶心想吐!”   “你!”龙肃云被她的态度给激怒了,双眼危险的眯起:“君绮萝,你以前贴着张丑陋的面具欺骗了本王,你以为本王会放过你吗?本王会让你安安心心的嫁给龙胤那个病秧子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王就算是毁了你,也不会让龙胤如愿!”   君绮萝不屑一笑:“龙肃云,你以为你有那个能力吗?前晚的内伤还未痊愈吧?呵呵,我奉劝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龙肃云何尝不知道自己目前并没有能力与龙胤相斗?!也知道目前也不是激怒龙胤的时候。可是当他看见君绮萝与龙胤双手交握、温柔以对,他心里便压抑不住想要将她夺回来的冲动,就算夺不回来,毁了也是好的!   对,毁了她!   想着,龙肃云大步跨向君绮萝,伸手就要去抓她。   君绮萝眼看他就要抓上自己,正欲出手还击,腰间一紧,便跌入熟悉的怀抱,紧接着听见龙肃云痛苦的闷哼传进耳朵。   龙胤睇着捂着心口远远的倒在地上的龙肃云,神情倨傲如睥睨天下的君王:“龙肃云,本世子的怒火,你承受不起!这是给你的最后忠告,若再敢肖想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不在意让你在这个世上消失!”   龙肃云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对于龙胤的威胁他并未放在心上,狠狠啐了一口血沫,狂笑道:“哈哈哈哈,龙胤,你最好时时刻刻都把她护在身边,否则,本王一定会毁了她!”今日,就当做对他正式宣战了!   君绮萝觉得这个时候的龙肃云就像是一条疯狗,只要被他逮住,不咬你一口决不罢休。   “那就试试吧!”龙胤丢下这句便搂着君绮萝往禅堂去了。   ……   夜色微澜,晓风送爽。   君绮萝与龙胤携手在寺中闲逛,当真是惬意无比。   想到今日修月大师居然对着东陵的皇帝、太后、皇后等站在权利顶端的人讲人性、贪婪和欲/望,君绮萝就有种想爆笑的冲动。   这对于那些人来说,无啻于最大的讽刺。   “阿萝,在笑什么?”龙胤见她嘴角抿着浅笑,忍不住问道。   “我在笑人性、贪婪和欲/望。”君绮萝老实回道。   龙胤闻言意会,嘴角亦是挂着浅浅的笑意。不过这些不是他在意的东西,他在意的唯有眼前的小女人而已,他贪念和她十指相扣的感觉,他深深以为,如果人生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走下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安宁,也有人不愿意给他们。   “小姐。”乐箫气喘吁吁的寻过来。   看她满头是汗,君绮萝便知道她寻了很久,而且很急!能让乐箫觉得急的事,必定算得上大事了,于是正色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适才用了你开的药后中毒昏迷,皇上正派人到处寻你。”   呵呵,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君绮萝闻言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淡淡道:“那咱们便去看看吧。”   乐箫见自家小姐如此淡定,她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龙胤原本紧蹙的眉也松开来,握着君绮萝的手随着乐箫去了太后休憩的禅院。   这座禅院规模不大,比起修月大师的院子还要小一些,但是也是寺中有身份的人才得以居住。因为太后等人突然到来,主持方丈让原主人搬出,临时做了太后等人的宿住地。   院子外守着两队禁军,也没阻拦就放了龙胤君绮萝进去。   院里灯火通明,太后身边的金嬷嬷等在门口,见到二人,立即领着他们进了太后的寝室。   屋子比起君绮萝他们住的房间宽敞了许多,站了十多口人也不觉得拥挤。里面前来听禅的皇室中人全都到齐了,只有沈宛月一个外人。   此时龙澈坐在榻沿,握着太后的一只手,看着双眼紧闭嘴唇乌紫的太后,满目哀恸。   看见君绮萝进来,文妃又是第一个发难:“君绮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太后。”   龙胤淡淡睨了她一眼道:“文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请你慎言慎行!”   龙澈放开太后的手,转身面向君绮萝和龙胤,目光中带着审视。   “太后她老人家是吃了君绮萝开的药方子才中的毒,不是她又是谁?”   君绮萝睨了她一眼道:“文妃娘娘,方子是臣女开的,抓药煎药却和臣女一点也没沾边,你怎么就断定是臣女呢?再说太后娘娘的药定是从宫中带来的,文妃你一直呆在太后身边,下手的机会比起臣女只多不少!你这么急迫的站出来指责臣女,臣女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欲盖弥彰呢?”   “你……”文妃竟是被她抵得哑口难言。   “够了,母后命在旦夕,你不思办法,反而在这捣乱,是何居心?”龙澈冷然呵斥文妃道:“朕记得君小姐回来之日,你多番维护,如今这般又是为何?难道就因为她与云儿的婚事不能成?这事你只怪责到君小姐身上未免太过牵强!”   文妃被龙澈毫不客气的一通怒喝,咬着唇不敢再言语,愤然低下头,只余光淬毒一般射向君绮萝。   龙澈从文妃身上收回视线转向君绮萝道:“君小姐,朕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去请太医,不过太后情况危急,太医一时半会来不了,沈二小姐又对解毒不通,你可有办法为太后解毒?”   “臣女暂且一试吧。”君绮萝说着走向榻边,只一眼便看出太后中的毒。只不过她可不能在这里表现出来,让人知道她的能力还不羡慕嫉妒恨啊?单是龙肃云,只怕就更难缠了!   她装模作样的执起太后的手把了把脉,然后又翻着她的眼睑、口腔、鼻腔等查看了一番,又借了沈宛月的银针,趁机狠狠扎了太后一针,挤了点血出来,嗅了又嗅看了又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后中的是砒霜,因为量不算大,两个时辰内不会有大碍。这砒霜具体是不是下在汤药里,臣女得看看今晚熬过的药渣才知晓,请皇上允准。”   “嗯。”龙澈点了点头道:“金嬷嬷,你去将药渣子取来。”   金嬷嬷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端了个空药罐子过来道:“回皇上,药渣不知道被谁倒了,奴婢将药罐子取了过来。”   君绮萝看着金嬷嬷,挑眉问道:“倒了?”   “回君小姐,是的。”   金嬷嬷眼底划过一抹慌乱,没能逃过君绮萝的眼睛,勾唇笑道:“无妨,你就是把药罐子清洗一遍,本小姐也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样自信的君绮萝光华潋滟,让众人想起了曾经的龙胤,猛然觉得他二人有着惊人相识之处。   接过药罐子,君绮萝放在鼻下嗅了嗅,一双翦水瞳倏地逼上金嬷嬷:“这里面有两味药被加大了剂量。金嬷嬷,我为太后开的方子可有带来?”   金嬷嬷被她的眼神鄙视得连不都说不出口,只得老实道:“有带来。”   “取来给我瞧瞧。”   金嬷嬷不敢有异议,忙在太后的妆奁内取出一张方子,手微微抖着交给君绮萝。   君绮萝视而不见,打开方子一瞧,冷笑道:“金嬷嬷,你确定这药方是我宫宴那日所开没有被改动过?”   金嬷嬷的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道:“回……回君小姐的话,这方子一直由奴婢放着,不曾改动过。”   “那便好!”君绮萝将药方展开来,高举着面向众人:“这张方子确实是我所开,但是我在方子里写的是远志一钱、龙须草一钱,结果这两味药竟被人改为七钱。大家可以看到,那晚我为了防止意外,特意在写‘一’的时候比较靠近‘钱’字,是以有人模仿我的笔迹改写后,显得‘七’字下面过短。大家可否觉得被改写后的‘七’和方子里丹参七钱的‘七’字大为不同?”   七皇子龙肃祈走近仔细对比了一下,点头道:“果真如此!”   得到旁人的认可,君绮萝对龙澈道:“皇上,今儿别说有人在药中下毒,单是这加大数倍剂量的药被太后服食了,轻则精神恍惚,重则体亏心衰。”   龙澈惊道:“那可有得治?”   这方子一直在太后身边,外人谁能改了她的药方?所以这方子不是太后自己改的,便是她身边的人改的!君绮萝已然猜透了太后改药方的用意,不过太后可没想到有人在她的药中下了毒,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既然她要作死,她为什么要救她?   “臣女无能,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君绮萝佯装羞愧的道。不过两个时辰,太医能到吗?她有些怀疑。   龙澈眼见自己的老娘要死不活而束手无策,便将矛头转向了金嬷嬷:“大胆金嬷嬷,你为何要害太后?”   金嬷嬷当即匍匐在地,咚咚咚的叩头道:“皇上,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害太后啊!”   皇后看出些端倪,连忙道:“皇上,金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忠心可表,臣妾觉得她是不会害太后的,还是等太后醒来再决断吧。”   龙澈这才摆摆手,让金嬷嬷退到一边去。   随着时间的流失,太后已然进气少出气多,太医那边却丝毫消息也没有,房间里,气氛越来越凝重。   沈宛月偷觑了龙胤一眼,眼中闪着执着的光,站出来道:“皇上,臣女或许能救太后。”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另,感谢给梓同月票、礼物和红包的亲们,梓同不善表达,唯有感谢在心。   ☆、135.明月郡主   龙澈等人疑惑的看向沈宛月,唯有君绮萝和龙胤闻言心中了然。   沈宛月从容的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来:“臣女这里有一粒丹丸,乃是药王云中白亲自炼制的奇药,名唤益元丹,可强身,可治病,只要有一口气,便能起死回生,万金难求。”   君绮萝看见,沈宛月说完这句话,龙澈等人的眼中有着压制不住的贪婪。她完全相信,如果没有旁人在场,龙澈必然会舍弃自己的老娘也要将药丸抢夺在手。   是啊,药王炼制的丹丸,现世的屈指可数,就是有钱也求得到,又有这样逆天的效果,怎不让人想要据为己有?也只有龙胤那个傻瓜不屑一顾而已!   想到这个,君绮萝淡淡瞄了龙胤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眼中波澜不兴,可见他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龙澈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好似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对沈宛月道:“沈二小姐,既然如此便请喂太后服下吧!只要太后醒来,朕定然好好奖赏于你!”   沈宛月当即跪了下去,诚恳的道:“皇上,这是臣女分内之事,臣女不敢要奖赏。若臣女能救回太后,臣女希望皇上能答应臣女一个请求即可。”   君绮萝忽然有种预感,这沈宛月的请求必然和自己有关。   龙澈眼睛微微的眯起,看沈宛月的眼神也有些不那么和善了。   一位帝位,一个国家的掌舵人,最厌恶的便是受到别人的威胁,而沈宛月恰恰就犯了这个大忌!   要知道,君无戏言,一个请求,可大可小啊!   沈宛月惊觉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赶忙道:“皇上误会了,臣女的请求很简单,请容臣女喂太后服下丹丸后再议。”   龙澈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摆摆手,示意沈宛月起来。   沈宛月走向榻前,打开玉瓶倒出一粒雪白的丹丸,顿时满室飘香,让人心神舒畅。她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得意一笑,捏开太后的牙关,将益元丹喂了进去。   约莫半刻钟后,太后脸上的乌青开始变淡,渐渐恢复正常,却还没有醒过来。   沈宛月为太后把了把脉,取了一枚小号的银针,在她的人中刺了一针。   只听太后轻轻嘶了一声,便悠悠睁开眼来,见到屋内这许多人,有些气虚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都聚在哀家的屋子作甚?”   “呜呜,太后啊!”金嬷嬷扑倒榻前跪下道:“老奴险些就见不到你了。”   “金兰,扶哀家起来。”   她只记得自己在喝药,后面的记忆便没了,难道是那药出了问题?   想到这个,太后蹙眉看向君绮萝,她一双老眼虽是大病后的浑浊,却依旧不失她上位者的威严。   君绮萝接收到她的视线,并没有躲避,而是回以她淡淡的讥嘲的一笑。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收回视线,在金嬷嬷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金嬷嬷将太后服药后的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君绮萝已然知道药的剂量出了问题的事以及她自个儿在君绮萝的眼神逼视下将药方给拿了出来。   太后听了惊异不已。想不到自己只是改了个药方,却险些让人有机可乘,将自己给送上黄泉路,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   她凌厉的视线一一划过屋内的众人,咬牙切齿的问道:“是谁要害哀家?”   “母后,你千万别发怒,这事交给儿子就好。”龙澈一把握住太后的手,关心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儿子让人去外面,挨个的审,挨个的查,想必定会将那恶毒的人给揪出来的!”   “哀家没事,哀家要看着皇上将那欲置哀家死地的人给揪出来,碎尸万段!”   最后几个字,太后几乎是磨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足见她对那下药之人的憎恨。完全忘记她吃斋念佛的初衷,以及此地乃是佛门圣地,菩萨的栖息之所!   “有罚必有赏,咱们先赏了再来揪那歹毒之人。”太后的眼光忽地放柔,看向沈宛月道:“哀家得好生谢谢宛月丫头慷慨解囊,将那么贵重的丹丸赠给哀家这个老婆子。说吧,宛月丫头,告诉哀家和皇上,你的请求是什么,哀家必定全权满足你!”   “臣女先谢过太后的恩典。”沈宛月说着再次跪地,略低着头满脸娇羞的道:“臣女昨日初见晋王世子,心中便被其风华所折服,还望太后和皇上允准,赐臣女为晋王世子平妻,与姐姐一同服侍晋王世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看沈宛月的目光除了惊诧以外,便是不可置信。   文妃心里那个气啊!她以为她刚刚对沈宛月的举动已经告诉了她,她心仪她这个儿媳妇,没想到她宁愿选一个病歪歪的晋王世子,也不愿嫁给他风流倜傥的儿子。   龙胤是哪里好了?   罗欣儿、君绮萝、沈宛月……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喜欢那个病秧子呢?   龙肃云则没他老娘那个心思,此时他正幸灾乐祸的看向君绮萝,但见她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看着文妃精彩纷呈的脸,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只是看向龙胤时,心里又有些担忧起来。   “这……这个……”   太后有些茫然的看向龙澈,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宛月的请求居然是这个。或许在没有君绮萝之前,她这个请求龙胤或许会答应,可是现在……她可拿不了准!   龙澈面色沉凝,漫说太后没想到,他又何尝想到了?   他的心思转得飞快,心中权衡着沈宛月嫁给龙胤的利弊,最后还是觉得不能冒这个险。   太后见龙澈不表态,便将视线转向龙胤。   众人便也随着太后看向龙胤,发现他神色如常,眼神淡漠,仿佛这事的主角不是他似的。   “阿胤你怎么看?”太后问道。   沈宛月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原本她以为只要太后或者皇上开口,这事便十拿九稳,哪知太后竟然问龙胤的看法……看来她真是低估了晋王府对皇室的影响力!   龙胤嘴角勾了勾,满眸讥嘲:“太后要胤看什么?”   太后面上一哂,有些后悔刚刚把话说得太满了,如果龙胤不愿意,那么她将来还有何威信可言?“阿胤你看宛月丫头天姿国色,家世显赫,又是药王的弟子,身份上并不辱没你晋王世子,要不……”   “胤这辈子除了阿萝以外,绝不染指任何女人!”龙胤迎视着太后的眼睛,并没有多强硬:“这便是胤的态度。”   沈宛月袖中的手紧紧的抠进了肉里都不自觉,龙胤的眼睛是瞎的吗?她沈宛月哪里比君绮萝差了?她都放下身段只求一个平妻的位置而已,他竟然都不愿接受!   君绮萝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龙胤,嘴角的笑明媚如夏日灿烂的阳光。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曾将沈宛月的请求放在心上。   龙胤回以她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将她的手握进了手中。   龙澈放低的目光正好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眸色顿时深沉。再抬起来时,却与寻常无二样。看向太后道:“母后,这事阿胤这个当事人不愿意,朕也不能强求不是?不如这样吧,咱们封沈二小姐为郡主,也算是全了她对母后的一番救命之恩。”   太后除了怨怪龙胤不识抬举外,又能说什么呢?自个儿子这个提议是目前最好的恩赐了。于是也不问沈宛月的意思,直接道:“哀家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宛月丫头有了这个封号,又何愁寻不到比阿胤更优秀的男子?”   “嗯!”龙澈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既然母后应了,便封沈二小姐为明月郡主吧!”   沈宛月心知今儿是不能如愿了,能得到郡主的封赐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遂叩头谢恩道:“明月叩谢皇上、太后的恩典。”   许是经过益元丹的滋养,太后的起色越发好起来,对沈宛月伸出手,满眸慈爱的道:“好孩子,起来吧,坐到哀家身边来。”   “明月谢太后。”沈宛月起身对太后屈膝一礼,谢恩后才坐到了太后身边的牀榻上。   这可是极大的恩赐,屋内除了皇上,包括皇后在内的其他人可都站着呢。   只不过沈宛月目不斜视,并不敢拿眼去看君绮萝和龙胤。她知道从刚刚自己提出那个请求开始,君绮萝对她就算是表面的应付也不可能维持下去了。她心里有些怨怪自己这一步走得太急了,以至于前些天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此事告一段落,太后便下令揪那下毒之人。   龙澈命人将煎药的宫女带了过来。   煎药的宫女叫做春云,乃是太后自己宫中的人。不管是宫中还是各个府中,一般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都是由经过重重考验又信得过的人去做的,所以太后并不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会对自己下毒。   君绮萝睃了眼太后,淡淡道:“皇上,砒霜是下在药罐中无疑,不过以臣女煎药的经验来看,但凡汤药煎好以后,一般会趁热将药渣中残余的药渣压榨出来;就算不压榨药汁,正常人的做法也应该等药罐子放凉了再倒掉药渣。然而刚刚金嬷嬷拿过来的药罐子还是极烫的,竟然就把药渣倒掉了,似乎有些说不通啊!不如先问问药渣为什么那么快就倒掉了吧。”   说着一个冷眼扫过去,金嬷嬷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不敢再看君绮萝的眼睛。   太后神色不自然的闪了闪,她已然猜到药渣乃是金嬷嬷自己倒的,金嬷嬷这么做的用意很明显,不过是担心君绮萝查出里面的药被改了剂量,暴露出她要借机给君绮萝穿小鞋的用心。   不过显然现在想要借此整她是不可能了,但是她也不容许君绮萝拿她身边的人说事!   “君丫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你不能以此断定倒掉药渣的人就是下毒的人吧?!”太后淡淡的说着,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哀家相信自己身边的人没问题。”   “太后娘娘,知人知面难知心,太后还是别那么武断了。”君绮萝紧追不放,心想今儿不让你出点血,姐就没脸在江湖混了!再不然也要让你个老巫婆自己承认了,端看你主仆的情谊有多深厚了。   “臣女已然知道太后的药被人动了手脚,药方上也被人改了剂量,太后娘娘,那人不但想嫁祸于臣女,连带的想害你!这想你死的人可不止一个呢!”   刚刚金嬷嬷并未提及君绮萝已然知道药方被改的事,这会恼恨金嬷嬷的同时,只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问道:“竟然有这样的事?那改了的药方会有怎样的后果?”   君绮萝郑重的道:“轻则精神恍惚,重则体亏心衰。若非明月郡主的益元丹,太后娘娘此时只怕正处于昏睡之中呢!太后娘娘,你说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在你身边,你可能安睡?”   太后哪里知道自己因为在“一”字上面随便加了一笔,增加了点草药剂量,竟会有这样的后果?心中后怕不已,想着今后万万不可再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君绮萝将太后的神色望见眼里,心想这样怕死还来和自己斗,简直是自寻死路。   “嗯。”龙澈赞同的点头道:“是该把那人揪出来严惩了,否则朕时时挂怀母后身边之事,又怎能安心朝政?”   “咚。”   金嬷嬷竟然被龙澈的话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斜了她一眼,再不若刚刚的强势:“君丫头,也有可能是哀家身边的人拿错了药,这事便算了吧。”   龙澈见自己的老娘多番维护金嬷嬷,心中已然清楚了这事乃是自己老娘所为,一时竟猜不透她的用意。   “那可不行。”君绮萝没达目的怎会让步?“太后顾念旧情可以原谅你身边的人,臣女刚才却是被文妃娘娘指责谋害太后呢,这样的罪名,臣女可担不起,还望太后和皇上还臣女一个清白。”   “够了。”太后狠狠瞪了文妃一眼,不愿再与君绮萝虚与委蛇,沉声道:“药方是哀家自己改的,哀家向你道歉。”   一言起,满座惊。   龙肃云等人很是不解太后为什么会以自我伤害来陷害君绮萝,这种行为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沈宛月暗暗地咬着嘴唇,她原想太后定然不会放过君绮萝,没想到俩人才刚刚对上,太后就败下阵来。   “太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龙胤满眸哀伤的望向太后,不敢置信的问道。   “哼,”太后冷哼道:“阿胤你问哀家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以为穗儿的死你们能撇清关系吗?”   “原来太后娘娘是为这事啊。”龙胤瞬间了悟,眼中哪里还有半点哀伤?“想不到太后娘娘还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呢!”   龙胤这话对太后来说简直就是讽刺!在宫中浸yin多年的人,哪个手上没得点血债?不顺心的时候拿下人出气都是常事!为了一个自尽的宫女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来,谁信?!不过是她因为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借着这事当借口罢了!   “要不咱们把那晚的事再摊开来谈谈,到底孰是孰非自有论断。想必安王殿下定会从心里感谢你这个好祖母的!”龙胤连嘲带讽的说完,挑衅的问道:“太后以为如何?”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又与太后扯上了关系?龙肃云心里怀疑的种子在生根发芽,龙澈亦是蹙着眉头看向太后。   故意将这事转到龙肃云身上,让他们自个儿互相猜疑去!嗯,这招祸水东引用得不错。君绮萝在心里为龙胤点了三十二个赞。   太后忽然惊觉自己又被威胁了。不但被威胁了,似乎自己的儿子孙子还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不好,非常不好!   “罢了,哀家认输了!”太后闭了闭眼睛,又吃力的睁开来:“皇上,揪出那下毒凶手的事,你就多用用心吧,哀家乏了,跪安吧。”   太后服了软,龙胤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一行人跟着龙澈到了院子里。   龙澈让院中的每一个人在酉时前后的行踪都报备了一遍,全都有证人证明那个时段无人接近药罐。   最后还是煎药的宫女春云说出煎药的时候文妃身边的彩叶去寻过她。因为是同乡,彩叶在宫中也曾经常去找她聊天,春云一开始也并没有在意。后来想到自己中途因为出恭离开过药炉,让彩叶看着药罐子,她并不确定这事是不是与彩叶有关系。   龙澈让舒金全将彩叶带了下去。一番拷问,她便招了。   彩叶道出。因为她心系安王龙肃云,心中愤恨君绮萝羞辱安王。由于听到春云说起药方子是君绮萝开的,便想在太后的药中下毒,借此来陷害君绮萝。   寺庙中不已见血,事情以彩叶被捂死而结束。   至于这是不是事情的真相,并没有人再去考究。一晚上下来,君绮萝也没有吃亏,所以她更是不会去在意,太后是生是死,又与她何干?!她呆会还有事情要做呢!   .   ps:暂更5000,明日大图,加更。   ☆、136.婉妃   “二姐。”   沈宛月有些内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君绮萝回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揶揄道:“沈二小姐,哦,不,应该是明月郡主才是!明月郡主叫住我所为何事?”   沈宛月咬了咬唇,见那人背对自己,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自己。她所自信的美貌,在那人的眼中,根本就视如无物,让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挫败感,昨日的信誓旦旦志在必得,已然被摧垮了一个缺口,隐隐有崩塌的趋势。   君绮萝见她盯着龙胤的背影瞧,淡淡道:“看明月郡主的样子倒是个知书识礼的,想不到作风竟是如此的大胆,我真是自叹弗如啊!好了,明月郡主,如果你叫住我是为了盯着我的男人瞧的话,不好意思,我们没空搭理你。阿胤他除了我,是不会看你一眼的,你那副故作贤淑的嘴脸,我这些天也看够了,拜托你以后能离我多远便离我多远。本小姐没那个心情陪你玩儿!”   君绮萝这番话对一个未许亲的女子来说,可谓是极为不客气的。   她倒是骂得爽极了,可是沈宛月就不那么舒服了。她双眼顿时雾蒙蒙一片,那委屈的模样儿是个男人看见都会醉了。   不对,龙胤以及隐于暗处的四无除外!   此时龙胤世子可是吃了蜜一般,甜到心里了。为啥?还不是因为君绮萝的那句“我的男人”啰!   龙胤宠溺的看着君绮萝,柔声问道:“阿萝,渴了吧?咱们回去喝水。”   “呃,今儿说了那么多话,是有些渴了,咱们走吧。”   说完,看也不看沈宛月,炫耀似的主动挽着龙胤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乐笙乐箫见自家小姐再也不用跟她装了,也扬眉吐气的跟在君绮萝的身后。   君绮萝刚刚骂沈宛月的那番话,刷新了她在四无心中的形象——彪悍,绝对的彪悍!他们想不到自家主母除了功夫厉害、医术厉害、人漂亮外,骂人那也是一等一的厉害!看沈宛月被她骂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呵呵,这样强悍的晋王府女主人,必能带领晋王府走上一个崭新的高度!   见主子走远了,四无赶紧儿的跟了上去。   一名男子屏住呼吸,隐于远处的屋檐下,看着远去的君绮萝,不自觉的摸了下自己左面额角上隆起的小包,嘴角漾起一个兴味盎然的笑容,轻声呢喃道:“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阿胤真是捡到宝了。”   沈宛月目光怨毒的盯着君绮萝的背影,仿佛想以眼神将她杀死。   若问她现在最想做什么,那便是毁了君绮萝的脸!   龙胤不是喜欢她的脸吗?如果她将那张脸毁了,他可会信誓旦旦的说今生除了君绮萝,不会染指别的女人?   她身后的两名小丫鬟,感觉到她身上有别于平时的冷厉之气,瑟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走了!”   直到君绮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迈动步子,带着自己的丫头往住处走去。   ……   深秋的深夜,寒凉如水。   沈宛月回到自己的房间,让侍婢打了水来,简单的盥洗了下便睡下了。   哪知躺在牀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身上盖着不厚的衾被已然燥热不已。   烦躁的踢开被子,却还是觉得热得难受,似乎连骨子里都开始热了起来,恨不能将身上的皮都给掀掉。过了一会儿,心底竟然漾起一抹空虚的感觉,紧接着连生/理上都感到极度的空虚,渴望……男人,渴望……被填满!   这种感觉,陌生极了。   不对,不对,这种感觉是……   可是屋中除了脂粉的味道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香气,否则她怎会中招?!   是谁,是谁要害她?   莫非是君绮萝?除了她,她想不出别的人!   她这是报昨晚的仇吗?还是因为今晚自己对龙胤的觊觎?   可是她有悄无声息的在周围的人不发现的情况下,进她的房间下药的能力吗?   她没有,那个男人有啊!还有她身边的暗卫乃是那个男人的影卫,其能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如果这件事那个男人也有份,他当真是好狠的心!   沈宛月压制着内心的不甘和愤怒,想要凝聚内力,却觉得软绵绵的使不起力气。   现在她该怎么办?如果不想以最原始的方法解除药性,那便只有泡冷水了!千叶寺方圆百里只得一处蝴蝶泉而已,且不说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施轻功飞去那数十里外,就算是到了蝴蝶泉,那水寒冷彻骨,她能熬过一两个时辰来解除药性吗?   沈宛月摇头,她没有这个信心。   强撑着爬起来,她翻出银针包,随意取出一枚银针,在肚脐上三寸的一个穴位狠狠扎了一针,这才凝聚起一丝内力来。   她不敢声张,快速的披上一件衣裳,蹑手蹑脚的走到外室开了门又关了门。   其实她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门,因为她的两个丫头早便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的睡去。对于无声无息的药翻一个人,她君绮萝就太在行了,根本无需人帮忙。   看着君绮萝的屋门,沈宛月的眼中满是恨意。   她若是不想爆体而死,必须得在药物发作后的一个时辰内与男人和合或者是泡进冷水里!她的时间耽搁不得,是以并未在君绮萝的屋门上花太多时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扫过那隔着男女院子的高墙,沈宛月心中一动,施了轻功便跳了过去。   站在第一道门前,沈宛月正要敲门,忽然身上被人一点,整个人便没了知觉。   君绮萝站在屋顶上,看着无影身上扛着的沈宛月,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个女人,居然在中了药后,还不忘去敲龙胤的门,当真是无耻至极!   不过总算不枉她将闺房春改造了一番,在里面加了自制的一味药粉,使其没有任何味道,得以让沈宛月中招。   “阿萝。”龙胤跳上来,轻声唤道。   君绮萝没好气的睃他一眼:“看看你惹的桃花!”   龙胤无辜的道:“我这不是跟你一起在斩桃花吗?别气别气啊。”说着对无影道:“将她送到龙澈的院子里去。”   君绮萝眨巴眨巴眼,咽了口口水问龙胤道:“阿胤,你确定送龙澈那里去?龙澈可比沈锦城的年纪都大呢,会不会太狠了点啊?”   沈宛月不是想以陈大宝来毁自己的名节吗?君绮萝的原意便是将她送陈大宝那里去,让她去做陈大宝的第五十二房小妾,这也只是以她之道还施她身而已!礼尚往来嘛,谁也不亏谁。   龙胤邪恶的道:“阿萝,陈大宝泡了两个时辰的寒潭,白日里连牀都不曾下过,你确定他还有用?”   君绮萝顿时满头黑线,她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妥协道:“好吧,便依你。”   无影听自家主子和主母商量好了,这才扛起沈宛月往龙澈的院子送去。他有些无力的想,有见过采/花贼把采来的花往别的男人那儿送的吗?他大约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呢!   ……   龙澈住的禅院和太后的禅院相距不远,院子门口有守卫守着,无影蒙了面巾,直接从房顶掠到院子里,直奔龙澈的门口。   屋内亮着昏黄的灯光,一道人影被拉长映在窗上。   无影将沈宛月放下,轻叩了两下门,为沈宛月解开穴道后便嗖地跃到屋顶。   “谁?”   龙澈低喝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屋门打开来,赫然看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依着门框而立。   身影的主人眼神迷离,满脸媚态,一把就勾上了龙澈的脖子,后者闻着属于女子的香气,一阵心猿意马。   “皇上,什么事?”守卫许是听见声音闯进院子。   龙澈手快的将沈宛月一把拉进屋子,扬着威严的声音道:“无事,你们退下!”   关上屋门,龙澈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打横抱起沈宛月,往窄小的牀榻走去,三两下便褪去二人的衣衫。   无影伏在屋顶,听着下方传来沈宛月轻吟的声音后,便施了轻功离开。   黑暗中,君绮萝听到三声猫叫后,嘴角漾起大大的笑容。   一切都在往预计的方向发展,她只等着验收成果便成!   ……   *匆匆而过。   晨光熹微,晨风轻轻抚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宛月浑身酸软的从一个散发着阳刚之气的怀抱中醒来。   她依稀记得昨晚中了药,她敲开了那个男人的屋门,然后……   沈宛月看着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她就知道,没有男人可以无视她的美貌;任何好听的誓言,在面对美色时,都是不堪一击的!   君绮萝,这一局,我赢了呢!   胸前的手,忽然慢慢滑进被子里,一路向下,直取幽州。   沈宛月身子虽然有些不适,却还是扭着身子迎合着手臂的主人。不多时,身后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温度。   手臂的主人似乎不满足于手的触摸,一个翻身便压在了沈宛月的身上,挺身而入。   沈宛月满面娇羞的闭着眼,手搭上对方的脖子,仍由他放纵驰骋。   看着身下女子咬着唇恁是不发出声来,手臂的主人不满的一阵横冲直撞,沈宛月初经人事,哪里受得住,一声酥/入骨髓的轻吟便自喉间发出。   沈宛月脸羞得红似胭脂,心想看不出他身板看起来不甚结实,做起事来竟是如此的狂/野。眼睛偷偷睁开一道缝,想要看看他耕耘时的样子,哪知看见的却是一个年龄比她父王还要长的男人,东陵最尊贵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宛月闭上眼,不敢再去看,甚至脸上不敢表现出一丝异样来让身上的男人不满,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惷梦,醒了后她还是那个完美无暇的沈宛月,可是,身上的不适和重重的撞击,清晰的提醒着她,这是事实!   毁了,毁了,一切都毁了!   为今之计,她除了抓住身上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可以奢望的呢?   君绮萝,龙胤,今日之仇,我沈宛月必报!   只稍稍的哀恸了一番,沈宛月便在心中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慢慢睁开眼来,她努力的挺起身子,迎合着身上的男人……   太后一早便醒来,皇后和文妃亦是梳妆好,前来请安,陪着太后一起用早膳。   几人看着龙澈牵着沈宛月的手向她们走来时,无不是瞠目结舌,手中的筷子跌落在桌上而不自知。   她们太知道龙澈牵着一个女子的手,代表的是啥意思了,所以才会失了态。   “皇上,这是……”   太后当先回过神来,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粥,抹了把嘴角流下的粥水,傻傻的问。她想不通昨晚还请旨要求嫁给龙胤做平妻的女子,怎么*之间被自己的儿子牵着手向自己走来。   龙澈高高执起沈宛月的手道:“母后,这是儿子新纳的妃子,婉妃,婉转的婉!”   龙澈是不会告诉她们,他是因为听到与沈宛月和合时,她的叫声缠/绵多/情,依依动人,才赐她封号“婉”的!   沈宛月屈膝对太后行了一礼道:“婉妃见过太后。”   太后无声叹了口气,率先接受了沈宛月,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递给沈宛月道:“罢了,既然你得了皇上的恩宠,今后便好好侍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   沈宛月到底还是初经人事的女儿家,听闻开枝散叶,一张脸红得似火。   “呵呵呵。”皇后也回过神来,直接从腕上拔下一只手镯来,起身拉着沈宛月的手一边为她戴上一边道:“臣妾恭喜皇上,为臣妾等添了个好妹妹。婉妃妹妹,今后可得多到本宫宫里走动走到。”   “臣妾遵命,臣妾谢皇后娘娘。”沈宛月低眉顺眼的对皇后行了礼。   三人要说谁最不甘,那定是非文妃莫属了。   原本是看中沈宛月做儿媳妇的,哪知*之间,她竟然爬到与自己平起平坐,怎能让她甘心?侍寝一晚便封妃,这得是多大的殊荣啊?想她与皇上先是有了苟且才再一起,进宫后只得了个嫔位,奋斗了好几年才爬上的妃位。   骚/狐狸!   文妃在心里狠狠鄙视了沈宛月一番。   哼,口口声声想要赐婚给龙胤,没想到却爬到了皇上的牀上!她就说沈宛月好好女孩子,怎么会看上龙胤那个病秧子,原来不过是引起皇上注意的手段而已!   还好没有做成自己的儿媳妇,否则给云儿戴绿/帽子都有可能呢!   文妃心里转了一圈,嘴上却是笑盈盈的道:“婉妃妹妹,本宫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等回了宫,定选上几样看得上眼的送你。”   “宛月谢过文妃姐姐。”   这一声文妃姐姐,喊得文妃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   君绮萝听到无影探得沈宛月封妃的消息后,并没有多意外。以沈宛月的身份和美貌,得到龙澈的青眼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呵呵,沈锦城一心想要以自己的女儿来获取更多的利益,想必沈宛月晋了妃位,他心里应该很高兴吧?   “乐笙乐箫,不用去取早膳了,咱们直接去膳堂用早膳吧。”君绮萝说着,又对空气中喊了一句:“无影,去给你们主子讲一声,我们等在膳堂门口。”   “好呢。”无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特别是早上,须得加一件薄衫才不会觉得冷,等太阳出来后,褪掉外衫即可。   乐箫为君绮萝披了件外衫,几人才出门。   千叶寺的空气极好,早上出去走走很是不错,若是没有遇见让人恶心的人就更不错了。   “二姐!”   君绮萝几人正要转进一条巷子,便被沈宛月叫住,只不过她的声音细听之下,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寒意。   君绮萝转身望向独自走来的沈宛月,微微屈膝打了个千道:“臣女见过婉妃娘娘。”   沈宛月脸上瞬间僵硬,想要说的话被生生逼了回去。缓缓走到君绮萝跟前,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事皇上还不曾诏告,二姐居然都知道了,二姐的消息真是灵通呢。”   “婉妃娘娘叫住臣女可有事?没事的话,臣女要去用早膳了,晋王世子还等在膳堂门口呢。”看着沈宛月瞬间精彩纷呈的脸,君绮萝本就极好的心情越发的好了。   沈宛月的手握得咔咔作响,才忍下打君绮萝一耳光的冲动,倾身到她耳畔轻声道:“君绮萝,我和你的帐,咱们慢慢算。”   “呵呵呵,我奉陪到底。”君绮萝笑着在她耳畔道:“昨晚的一切,不过是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而已!”   说完,不理一脸震惊的沈宛月,用膳去了。   .   ps:晚上八点前还有一更,亲们阅读愉快!   ☆、137.老东西vs混小子   用过早膳回来,段芊雅等四人等在君绮萝的屋门前等她,告知她宫中那些人已经启程回宫,连沈宛月都跟着走了。   “表嫂,你说沈宛月怎么会跟着皇上一起走了呢?”段芊雅不明所以的问。   君绮萝笑道:“反正明儿你们回去便会知道,我提早告诉你们也无妨。她现在可是婉妃了,你们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些哦。”   “婉妃?”   郑莹莹夸张的吼了出来,其他几人的表现也不见得比她好。   君绮萝点点头道:“是啊,婉妃。昨晚皇上临幸了她,想必她手段不错,竟是一朝封妃。”   她们几人还不知道沈宛月求皇上赐婚龙胤的事呢,否则只怕更震惊。   几人听到君绮萝说沈宛月“手段不错”,想到那方面,脸都红了。段芊雅轻轻拍了君绮萝的手臂一下道:“表嫂你好坏,被表哥带坏了。”   “小雅,背后说人坏话是要不得的。”   龙胤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他的人已经轻轻跃过院墙,跳到了君绮萝的身边。   段芊雅被当场抓包,让君绮萝几人忍俊不禁。   段芊雅嗔道:“表哥你居然偷听咱们女子说话,好讨厌。”   龙胤白她一眼,淡淡道:“你的嗓门那么大,我需要偷听吗?”   “居然嫌弃我,不理你啦!”段芊雅说着,拉着魏漪秀等人边走边道:“人家两个要说悄悄话呢,咱们可别在这碍了某人的眼。”   龙胤被她的言语逗笑,不由骂道:“你个臭丫头!”   君绮萝失笑,她和龙胤从来都是明着来,哪有有什么悄悄话好说?   目送段芊雅等人离去,龙胤瞧瞧左右无人才道:“阿萝,你父王来了。”   “啥?”君绮萝欣喜的问道:“他怎么来了?”   君绮萝话刚落音,凤千阙便从隔壁龙胤那边跳了过来:“两日不见,自然是想我的阿萝了。”   他说着就去揽君绮萝的肩膀,被龙胤一巴掌拍开,自己将君绮萝紧紧的搂在怀中。   君绮萝发现一个问题,她的小白一直都在自己的袖中,叶欢每次接近自己皆会被它咬,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白只在第一次见龙胤那日发了飙,后面都不曾出来过。甚至连龙胤与自己同榻而眠都没有现身保护自己。看来该给它洗洗脑了!   凤千阙哪里容许龙胤霸着自己的女儿,横眉冷眼道:“龙胤,你小子放开阿萝,还没成亲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小婿这辈子只认定了阿萝,成没成亲她都是我龙胤的女人,而你,就算是她父亲,也不能碰她!”龙胤强势的语气因为君绮萝的冷眼立即改口:“至少在我面前不可以碰。”   爷,你的男子气概呢?怎么主母一个眼神你就蔫了?四无纷纷对自家世子怕媳妇的行径吐槽不已。   “混小子,太霸道了!”凤千阙气结的道:“阿萝,咱们回西越,父王给你找个更好的!”   “老东西,你再敢动不动就鼓动阿萝跟你走,别怪我不尊老!”龙胤当即发飙:“就算你把阿萝带走,我也要上西越把她抢回来,不信你试试!”   “哟,臭小子,还威胁上老子了,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凤千阙挽起袖子就要干架的架势。   龙胤放开君绮萝就要迎上前。   君绮萝叹了口气,这俩翁婿能不能正常一点?   “咳咳,你们好歹也注意一下影响。让人知道我君绮萝乃西越翼王的女儿,只怕不到两天时间,娘亲就会被传为不检点的女人呢。父王,这是你想见到的吗?我后面的计划要是因为你们在这打架给破坏了,不管是我亲爹还是我男人,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哈。”   君绮萝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这一句威胁,成功的阻止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二人也跟着进了屋。   一进屋,凤千阙就问道:“阿萝,听闻这两天发生了许多事?”   君绮萝知道是凤三凤九告诉他的,于是也不隐瞒,将这两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凤千阙。   凤千阙听得肝火旺盛,压抑着声音怒喝道:“好个恶毒的女人,比起她那祖母和娘竟也不输分毫!来人!”   君绮萝赶忙阻挠道:“父王你要作甚?”   凤千阙想也不想的道:“自然是杀了那女人!”   君绮萝感动的同时,细心分析利弊:“父王,要杀沈宛月还不简单?可是她现在受了龙澈的恩宠,当然这份恩宠不排除龙澈看中沈宛月药王弟子的身份,但是仅凭一日之欢便被封了妃,足可见龙澈对她的态度了!指不定沈宛月已经将我害她的事告诉了龙澈呢,你杀了她必定引起龙澈的愤怒,女儿只怕是逃不过杀她的嫌疑呢。咱们徐徐图之,不急一时。再说了,让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嫁给一个比她父亲还要年长的男人,这未必不是一种惩罚呢!”   凤千阙想了想,深以为然的道:“嗯,阿萝说得不错。不过阿萝,答应父王,今后千万别以身涉险,为对付那种人伤身,不值当的。”   “嗯,女儿不会了。”   ……   下午,沈宛月封妃的圣旨便下到了鄱阳王府。   沈锦城一家门惊愕不已。怎么去听个禅,月儿就成了婉妃了呢?   沈锦城想到那件事,并不若君绮萝料想的那般高兴,心中反而还有些沉重。   他好想问问月儿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直接被带进了宫中,今后相见,须得召见或递折子呢!   听完圣旨,沈宛心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踏进卧房的门槛,便被桌前坐着的男人给吓了一跳,赶忙对跟在身后的金娇银娇道:“你们退下吧,我午睡一会,没我的召唤,不得擅自进来。”   “是。”   金娇银娇退了下去,沈宛心反手便将屋门给关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那人,故作镇定的问道:“安王殿下擅自闯进臣女的闺房所为何事?”   龙肃云发现,几日不见,沈宛心竟然变得沉稳了许多,许是经了人事的关系,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有些揪心的唤道:“心儿。”   沈宛心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龙肃云握得死死的,微微恼怒的道:“安王殿下请自重,逍遥王府已经传消息过来,再过几日便将我迎进门,论起辈分,安王该叫我一声婶子。”   龙肃云听闻“婶子”二字,便想起那日龙胤对他说君绮萝是他婶子的事,顿时眼睛布满红色,冷冷的道:“婶子?自重?若不是那晚,你早便是本王的女人了!”   这根本就是他的耻辱,比起君绮萝当着满城百姓的面给他休书还要让他感到耻辱!   龙肃云心中的怒火肆掠,既然他的王叔上了本该属于他的女人,他便回敬他一次好了!   如是想着,龙肃云扯起沈宛心就丢到牀上,根本不顾她的反抗,几下就扯碎她的衣裳碾压了下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龙肃云才心满意足的躺在沈宛心的身边。   “嘤嘤嘤……”   沈宛心以被子捂着脸哭得伤心。   龙肃云一把揽过她,抱进怀里安慰道:“心儿,别哭了,难道你想将下人都招进来?”   沈宛心这才咬着唇生生止住了哭声,抽噎着小声道:“殿下为何如此羞辱于我?你让我今后在逍遥王府如何自处?又怎么面对逍遥王爷?”   “你不说我不说,王叔他怎会知道?”龙肃云不以为意的道。   如今事情都发生了,沈宛心又能怎么样?有些愤愤的道:“殿下该不是因为想我,才特意跑来与我……”   纵使已经人事,“欢好”两个字还是说不出口。   “心儿,本王的确有事问你。”龙肃云正色道:“那件事困扰了本王这许多天,简直让本王夜不能寐,想起来就疼心不已。告诉本王,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宛心听到他一口一个本王的,心下黯然。从前他在她面前都是以“我”自称的,何时如现在这般高高在上?   沈宛心自嘲一笑,挣脱龙肃云的怀抱,扯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才看着他,连嘲带讽服道:“我曾经让人去安王府找你,便是为了告诉你这事,哪知安王殿下‘太忙’,根本就不肯出来一见,怎么,现在倒是想起来问了?”   龙肃云痛心的道:“心儿,本王爱你至深,那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本王经过这许多天才慢慢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你还这般怨怪本王……罢了,罢了,当本王没来过。”   眼见龙肃云下牀要离开,沈宛心忙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将脸侧放在他的背上,哭着道:“殿下……心儿、心儿没有怪你……心儿只怨命运弄人,只怪恶人心肠歹毒,不能与殿下做夫妻长相厮守。”   龙肃云敏感的捕捉到“恶人”二字,返身抱着沈宛心的双臂问道:“是谁,是谁害咱们不能正大光明的做夫妻,只能这般偷偷摸摸的以慰相思之苦?”   “唉。”沈宛心叹口气,钻回被子里。   龙肃云亦钻了进去,靠在大迎枕上,再次将沈宛心抱在怀中。   “其实也要怪我太爱殿下,所以才受了她人的教唆,以致酿下苦果,自作自受。”沈宛伏在龙肃云光裸的胸膛上,神色心哀婉的道:“中秋宴那晚,我见到你看着君绮萝眼睛都直了,心中嫉妒得发狂……”   “心儿你误会了。”龙肃云忙澄清道:“本王只是感觉自己被她欺骗了,觉得很难受,所以才……难道你没见到本王看她时眼中的恨意吗?”   “呜呜,原来是这样!难道是天意吗?天意不让我们在一起吗?”沈宛心哀哀哭泣着,显然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心儿不哭,咱们以后就这样相处也未必不好。”龙肃云轻抚着沈宛心的背道:“只要你想本王了,便使人送个信,咱们在镜月湖的别院相会。”   沈宛心止住哭,抽泣了两声,娇羞的点点头。继续道:“那晚本来我随着大伙儿前去看烟火,半道上罗欣儿找上我,她看出我嫉妒君绮萝,便利用我这个心理设计君绮萝。”   接着她将如何与逍遥王合谋,如何将君绮萝骗到德慧宫,以及妹妹沈宛月的推测,全都告诉了龙肃云。   难怪太后会将这件事情给压下来,难怪她要针对君绮萝,她高高在上的一辈子,何时被人威胁过?   龙肃云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同时心里又有着极大的疑问。   如果真是君绮萝做的,她为什么不是将罗欣儿送到王叔的牀上,而是选择了心儿呢?难不成她是因爱生恨?她根本就是爱自己的?她故意在自己面前对龙胤好,难道是为了激怒自己?   嗯,肯定是这样!   如是想着,他竟隐隐有些雀跃起来。   “心儿,你的委屈不能白受,本王定会为你报仇的!”龙肃云信誓旦旦的道:“不管是罗欣儿还是君绮萝,本王定会让她们好看!”   罗欣儿毁了自己两年的计划,他自是不会放过她的;至于君绮萝嘛,他原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殿下,你对心儿还是这么好!”   “你是本王最爱的女人,就算你即将嫁给王叔,本王又怎能做到不对你好?”   “殿下……”   沈宛心听他如是说,心中感动不已,收起矜持,主动吻上龙肃云的唇。   对于主动送到嘴边的珍馐美食,龙肃云一向是来者不拒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又是一番温/存。   ……   皇宫,新月宫。   此处乃是龙澈刚刚赐给沈宛月的宫殿,琼楼玉宇、雕花飞檐华丽至极,屋内摆设高贵雅致,处处都用心布置了一番,无不显示主人风头正劲。   舒金全领来的宫女嬷嬷站了满满一院子,任由沈宛月挑拣。   沈宛月随便挑拣了两名大宫女,加上她自己原先的侍婢,凑足四名大宫女。又挑了八名二等宫女以及各类打杂的宫女若干。   原本冷冷清清的新月宫因为增添了这许多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沈宛月遣退众人,将舒金全拉到一旁,递了厚厚一叠银票予他,笑着道:“公公辛苦了,拿去买些酒水喝。”   倒是个聪明了,这么快就懂得了宫中的生活。舒金全也不推辞,随意翻看了一下银票,见面值最小也是五十两的,这一叠少说也有三五百两,顿时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压低声音提点道:“皇上正当壮年,娘娘又深得皇上欢心,只要为皇上诞下皇子,想必将来前途无量。”   沈宛月闻言心思活泛了起来,脸色却是丝毫未变:“本宫一朝得宠便晋了妃位,我心足矣,哪里还盼什么前途?只望公公将来提点一二,不至于在宫中艰难度日便也罢了。”   “婉妃娘娘说笑了。”舒金全谄媚的道:“以娘娘的美貌,年龄上又占了优势,就算一直荣宠下去也是极有可能的,倒时老奴还指着娘娘帮扶呢。”   沈宛月诚恳的道:“好说!只要本宫过得好,必不会忘了公公的好处。”   舒金全满意的笑了:“娘娘且看好吧,老奴敢打包票,娘娘定会荣宠不衰!另外娘娘可要记住了,皇上不喜欢心眼多的女人,娘娘便一直做一张白纸吧!”   当年的君如初,除了本身的美貌外,不就是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以至于死了这么多年,皇上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沈宛月点头,又从怀中掏了些银票递给舒金全道:“本宫明白了,多谢公公!”   “好你个舒金全,缠着朕的爱妃作甚?”舒金全结果银票刚放进怀中,龙澈的声音便在院门口响起,只是听他的语气,显然是极高兴的。   舒金全忙弓着身子迎过龙胤道:“哎哟,皇上可是冤枉死奴才了。”   沈宛月温婉笑道:“皇上当真冤枉了舒公公呢,是臣妾拉着他在问一些宫中的注意事项,以免到时候做错了,惹皇上不高兴。”   “哈哈哈。”龙澈笑着拉过沈宛月的手道:“爱妃初进宫,不要急,慢慢来,就算做错了什么,一切有朕为你担着。”   沈宛月忙屈膝行礼道:“臣妾谢过皇上,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放心了。”   “嗯,是个懂事的,朕喜欢!”龙澈满意的点点头,牵着沈宛月往内殿走去。   舒金全甩着拂尘,极有眼力价的将来来往往的宫女都赶走。   大殿顿时又恢复了宁静,舒金全朝里看了看,满意的笑着守在大殿门口。里面不时传来女子娇/喘的声音,让他这个老太监也不由一阵脸红心跳。   呵呵,现在可是大白天呢!   要知道,皇上可不是沉湎于这种事情的男人,一般来说他每个月用在这事上的心思屈指可数。如果不是皇上过于喜爱婉妃,便是他越活越年轻了!   .   ps:今日15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38.什么鬼   三日的听禅很快结束,君绮萝等人在千叶寺又住了一晚,到第二日一早,才启程回京。   回时的路不像去时那般拥挤,五十多里路坐马车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到了。龙胤将君绮萝几人送到鄱阳王府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目送龙胤的马车走远,君绮萝才转身进了大门。刚踏下里面的阶梯,便险些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正着,向后跳开一步,看清眼前的人时,顿时把她们主仆三人吓了一跳。   我靠,这是什么鬼?!   只见眼前的人精神萎靡,面色枯槁,双眼凹陷,目光无神,眼下乌青严重,脸皮松松垮垮好似在骨架子上披了一层皮一般。   乐笙瞪着那人左看右看了一会子,传音道:“小姐,他好像是沈宛华啊。”   纳尼!   君绮萝简直瞠目结舌。   沈锦城和周氏的基因其实很不错的,单凭他们生养的几个孩子便能看出来。沈宛心娇美,沈宛月秀丽,沈宛华在早几天前也算得上玉树临风。   可是这才几天的工夫啊,他居然就变成这副鬼样儿!他这得是食了多少的粉啊?照着这样下去,他只怕离死也不远了!哎呀妈呀,没想到自己随便研制的那东西居然效果这么好,要不要再制作一些给龙肃云试试?   君绮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摇摇头移开两步就要绕开沈宛华,他却恶毒的开口道:“君绮萝你个小贱人,怎么还没死呢?”   君绮萝原本是不屑和一个离死不远的人计较的,哪知这人偏是嘴臭得很!于是笑嘻嘻的睨着沈宛华道:“你沈氏一家子都还活得好好的,我又怎么会舍得死呢?”   “你个贱人……找死!”沈宛华气结,挥手就朝君绮萝的脸打去。   没想到他都这副样儿了,精神还如此好!   然而“嘭”的一声响后,沈宛华如残败的落叶,跌落在三丈外,口吐鲜血,撑着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早被吓傻的小厮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脸冷得像是冰块般的大块头,双腿直打哆嗦。门口的守卫同样的傻了眼。   “敢动咱们主母,找死!”无殇酷逼的丢下这句话,一闪身又不见了。   君绮萝睥睨着沈宛华,嘲讽一笑,带着乐笙乐箫扬长而去。   这时小厮和守卫才敢上前将沈宛华给架回了华苑,请大夫找周氏。   君绮萝几人还没进二门,管家沈海便气喘吁吁的追上来道:“二小姐,王爷有请。”   君绮萝淡淡扫了沈海一眼,细心的捕捉到他眼底有着很深的恨意。她心下了然,定是他爹沈福无缘无故没了,让他对自己生了恨。   她鲜少会主动得罪人,那些死在她手上的,多数都是来找她麻烦或者是想要她命的!   不管沈福是不是听命于人,他往她院子里放毒蛇旨在要她的命,她不收点利息怎么说得过去?再说那可不是她的性格和做事风格!   所以面对沈海,她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怎么,沈宛华挨了揍,要找本小姐算账吗?”君绮萝挑眉问道。   沈海压着想要拍死君绮萝的冲动,微微低着头道:“王爷说世子自己先动手打人,被揍了也是活该。王爷叫小姐过去,是想问三小姐的事。”   “为这事啊?!”君绮萝说着迈动脚步,只不过不是跟沈海走,而是朝着自己的院子方向,头也不回的道:“告诉沈锦城,我看到他那副小人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不去!”   “……”   沈海从自己老爹口中知道君绮萝嚣张,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嚣张!在他看来,一个女儿敢这样说自己老爹的,君绮萝算得上溯京城高门大院中第一人!   “沈锦城想要知道,自己进宫问她女儿去,或者问皇上也是可以的。皇帝的岳丈啊喂,沈氏的门槛再次上了个台阶。呵呵呵呵……只希望沈锦城摔下来的时候不是那么疼!”   “……”   沈海怨毒的看着君绮萝的背影,一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回道碧溪苑后,君绮萝美美的用了一餐午膳,然后睡了个午觉,到申时便换了装带了乐笙先去了晓月镜湖看了堇书姨,见她比预期的恢复得还好,便将原先的药量给减了两成。   从晓月镜湖出来,她又带着乐笙去赌坊走了一朝,见一切运作正常,上官叔叔将赌坊打理得井井有条,苍蓝苍寻从隐楼调了几个人来,专门负责赌坊的治安。   虽然吉祥赌坊换了老板,一点也没影响到生意,反而因为君绮萝提出的几个经营方案,赌坊的客流量络绎不绝,每日的收入比以前还要可观。   君绮萝满意极了,便往红袖楼赶去。   按说这又过了好几天了,青瓷想必已经派了人来了。   因为吉祥赌坊和红袖楼都在一条街上,走了没一会便到了。   远远的,君绮萝便感觉到了红袖楼的变化。   门口没有姑娘拉客了,那个脸上可以刮下一斤脂粉的*也不见了,丝竹声悠悠飘出来,再不是从前的霪词浪调。   待走到大门口一瞧,君绮萝又是一惊。   还有半个时辰才到酉时呢,红袖楼的大厅便已经爆满,丝毫不嫌吵杂;客人们在姑娘的陪同下,彬彬有礼的喝酒听曲;如果有那方面需要的,则安安静静的带了姑娘去楼上的厢房。红袖楼有五层楼高,占地颇广,有足够的厢房同时满足许多人的要求。至于关起门来的事,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系列的改变,将红袖楼的格调提高了不下两个档次。   君绮萝摇着扇子,带着乐笙满意的踱进大厅。   一眼便看见一名蓝衫的女子踱着缓步行走在堂厅里,她淡扫峨眉,杏目琼鼻,身材婀娜高挑。许多客人虽然有美作陪,依旧时不时的拿眼睃女子。   乖乖,她就说怎么这红袖楼的客人一下子这么文明了,原来这才是关键啊!   绝色女子似乎感觉到又有客人进来,一眼望去,见到易容过的君绮萝与乐笙,微微讶异后,便喜盈盈的迎上前,一双手挂在君绮萝的肩上道:“公子是要喝酒、欣赏歌舞还是找姑娘?”   君绮萝收起扇子,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语调轻浮的道:“爷原本是来喝喝花酒,瞧着姑娘天姿国色,倒入得了爷的眼,不如姑娘便亲自陪陪爷吧。”   女子也不避开君绮萝挑着她下巴的扇子,咯咯娇笑道:“能得公子青眼,是奴家的福气呢,公子请跟奴家上楼吧。”   “好嘞。”   君绮萝欣喜的回着,立马便感觉到许多不友好的视线朝自己打来。   君绮萝混不在意,揽着女子的腰,被她带到三楼的一间厢房。   待走在后头的乐笙关上房门后,蓝衫女子抱拳单膝跪地道:“青瓷见过小姐。”   君绮萝亲自将她扶起来,嗔怨的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般一本正经的,像刚才那样随意的多好?!”   青瓷正色道:“小姐给了青瓷第二次生命,在青瓷心目中小姐是青瓷最重要的人,当得青瓷以礼相待!”   君绮萝无力的翻个白眼:“罢了,我也不纠正你了,只要在外人面前别这样就好了。”   青瓷微微低着头,恭敬的回道:“青瓷明白。”   君绮萝走到桌边坐下后问道:“青瓷你怎么亲自来了?南疆乃是咱们的大本营,那里的生意没你坐镇,我可是不放心呢。”   红楼隐楼的大本营却是在南疆,毒医谷在南疆的地界,与东陵的祁州交界。当初邪月尊若非就近到祁连山采一味药,她也不能正巧为他所救。   她的生意在其他三国居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沈锦城一家的反感,她之前很少踏足东陵,更别说把生意往这边做了。   青瓷乃是她手下最为得力的大将,放二十一世纪就是一个天生的生意上的领导人物,对赚钱很有自己的一套。她之所以能如此逍遥的到处跑,便是因为手上的事情交给青瓷,她很是放心。   青瓷为君绮萝倒了杯水道:“我想着小姐这边人手太少,青/楼的生意咱们又不曾涉猎过,派谁来我都不放心。至于南疆的事务,我交给了绿腰。经过我一段时间的特训,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最主要的是,我想和小姐并肩作战。”   君绮萝不急不缓的以扇子轻轻击打着手掌,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来了,便定下心呆在这吧。我只是担心绿腰和那冰蓝公主不合,冰蓝公主又是个性子娇纵的,若是遇到她到咱们的店子里挑东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绿腰看得下去才怪呢,惹怒了南疆皇室的人可不好。你不在那管住她,我只能祈祷绿腰别给我闯出太大的祸端便好了。对了,跟你来的还有谁?”   “花荨和花妖来了,除了她们,乐琴、乐笛、乐舞、乐画、乐歌都吵着过来帮你,我拗不过,便让她们来了。”   “嗯,”君绮萝满意的点头:“花荨和花妖二人八面玲珑,主意又多,适合呆在这里。至于那几个丫头,哪是想来帮我啊?分明就是贪玩呢。”   “呜呜,小姐居然这样想我们,伤心死了。”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下子闯进来五位十五六岁的丫头,个个貌美如花,站在一起,那叫一个姹紫嫣红。   乐笙见了,开心的迎了上去。   君绮萝眉一挑,“难道不是吗?”   “好吧。”黄衣的女子乐画承认道:“我承认我们有一丢丢的想见识一下溯京风光,顺带品尝一下溯京的美食。不过咱们心里最想的还是能帮到你,让你不用孤军奋战。”   “我谢谢你们几个哦。”君绮萝无奈的道:“溯京城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有可能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你们可别给我惹事,否则别怪你们小姐我翻脸无情啊。”   几人完全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嬉笑着回道:“知道了,小姐放心便是。”   君绮萝嫌恶的对她们挥手道:“好了,咱们红楼的‘七仙女’也算是凑齐了,一边玩去,我和青瓷有事谈。”   “是。”   几人这便叽叽喳喳的退到一边和乐笙诉说“离别之苦”了。   君绮萝看着她们无奈的摆了摆头,对青瓷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青瓷,坐下说。”   青瓷也不推让,坐下道:“除了她们,我还带了几个对琴诗歌舞极有造诣的手下过来,她们的功夫不弱,反应和应对能力都极强。我想着打造一个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的靑楼,首先得提高姑娘的素质,她们可以帮着楼里的姑娘提高自身素养。”   君绮萝点头道:“你的想法极好。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绝对的支持,红袖楼现在的样子就比以前好多了。”   “嗯。”青瓷笑着点头。   二人又聊了会儿红楼内部的事情,君绮萝才带着乐笙出了红袖楼。   现在不过才酉时,街道两旁已经摆了许多的小摊。不过作为溯京四大街道之一的玄武大街,治安极好,没有过度的喧哗,不管是商贩还是路人,都文明以待。   “咦。”   君绮萝被小摊上的玉雕吸引,不由停下脚步。   摊上的东西琳琅满目,玉簪、玉镯、玉坠、玉摆件等,雕工精湛,打磨精细,配的络子也是打得极好,式样别致,花样繁多。可惜的是,这些玉石都是些色泽微黄不匀的下品。   “公子买一个吧。”摊主拿起一支造型别致、打磨精细的玉蝉道:“虽然玉质差了些,不过手工却是一等一的好。”   摊主是位面目慈祥的老伯,他须发皆白,一身布衣洗得发白,但是却干净整洁。让君绮萝极有好感的是,他不像别的小摊老板那样夸夸其谈,将自己的东西从品质到手工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这老头是个实诚的人。   君绮萝将折扇往腰间一别,接过玉蝉问道:“老伯,这些是你雕的吗?”   老头看君绮萝虽然外表看起来纨绔,可是说话却极为客气,便老实回道:“这些都是我的孙子画的图样,我那瘸腿的儿子负责雕琢,络子是我家老太婆和儿媳妇一起打的,老头儿没本事,便揽下了这出摊的活计,偏老头儿是个嘴笨的,一个月也卖不出几样,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   “老人家,你的东西不应该放在这边卖呢。”君绮萝好心道:“虽说雕工打磨都算得上一流,但是这玄武大街上游荡的,多半都是非富即贵,他们怎么可能买这些下品玉石雕琢的玉器呢?西市那边乃是贫民聚居地,你摆到那边去,想必要比这边生意好得多。”   老人家顿时如醍醐灌顶,一拍脑门道:“瞧老头儿笨得,的确是这个理呢。多谢公子提点。”   君绮萝微微一笑,想了想问道:“老人家,如果我自己出料,让你的儿子孙子为我设计雕琢玉器,不求数量,但是一定要保证质量,每月给你们二十两银子的手工钱,至于络子,我以每条五百文的价钱收,有多少要多少,你可愿意?”   二十两银子一个月,不需要本钱,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要知道,他们一家子半年都卖不了二十两银子呢!   老人嚅着嘴,不敢置信的问道:“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君绮萝淡淡笑道:“自然是真的。”   老人激动得不能自己:“愿意,愿意,小老儿愿意!”   “老人家家住哪里?明儿一早我让人去和你们签下合约便可以开始实行了!”   老头儿不解的问:“合约?”   君绮萝不由莞尔,解释道:“这样说吧,我拿给你们的石料,自然不会是差的,有的甚至价值万金,如果你们拿着我的石料跑了,那我不是亏大了?呃,老人家你别多心,并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们,但是防范于未然的道理老人家应该懂吧?我只是列下一些条款,当然这些条款对你我来说都是绝对公平的,咱们双方签下协议后,我也有个保障。只要不是故意,就算是丢了,我也不会跟你们要半文钱的赔偿;但是若你们带着我的东西跑路,我将会报官,让官府制裁你们。老人家,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老人忙不迭的点头道:“明白、明白了。小老儿姓李,叫做李东才,家住城西的李家村,从西城门出去,沿大道走二十里,左拐再走二里地就到了。”   “嗯,我记下了!”君绮萝将手中的玉蝉放回老人的摊子上道:“老人家你这些东西还是拿到西市那边去卖吧,以你这雕工,不愁卖不掉。”   “好咧。”老人高兴的答着便开始收拾起摊位来。   君绮萝笑着跟老人道了声再见,便要离开。   “让开,快让开,马受惊了。”伴随着一男子清越的叫声,“嘚嘚嘚”的马蹄声急速响起,大街上的行人连忙往两边跑,待君绮萝反应过来要往旁边跨时,那马已经离君绮萝不足五尺,迎面朝她撞来。   君绮萝看向那马的眼睛,顿时目光一沉,打了个手势让暗处的无殇凤三等人不要妄动后,便站在那一动不动,好似吓傻了一般。   乐笙正在对面的糖人摊子前挑糖人呢,转身看向君绮萝,小小的惊了一下,不过她丝毫也没担心。   君绮萝倒是成竹在胸,可是正在收摊子的李东才老人见此停下手上动作,正要出手拉君绮萝,哪知一道灰色的影子比他动作快了数倍,抓住君绮萝的手就地往一边滚去,嘭的一声撞在道路旁的台阶上。   而那马驮着一位蓝衫的公子擦过他们超前冲去,君绮萝没看见,那马背上的蓝衫公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李东才走上前担忧的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君绮萝摇摇头:“我没事。”   刚刚老人的举动她是看在眼里的,因为他的心善,她再次肯定了与他家合作的念头。   乐笙上前,拉开还搭在君绮萝腰间的手,扶着她坐了起来。   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马,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刚刚她没有躲避,是因为看出那马并未受惊,没受惊的马直直朝她冲来,却感觉不到杀意,所以她并没有躲避。   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个啥意思!   然而她不怕,倒是将旁边的人给吓到了,这不,便出现了有人英勇救人的一幕。   收回视线,君绮萝看见刚刚“救”了自己却还躺在地上的灰衣男子,抱着左手手肘神色痛苦的蜷缩着,忙问道:“你没事吧?”   男子试着动了动手,顿时“嘶”的吸了口凉气:“我的手刚刚撞到石阶壁上,大概脱臼了。”   君绮萝这才看清,男子长相斯文隽秀,是个比龙胤差不了多少的美男子。   许是美男见多了,君绮萝并未特别在意,在他左手手肘摸了一摸,确定的确是脱臼了,淡淡道:“我给你复位,会有些疼,你忍一忍就好了。”   “嗯。”男子咬着牙点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君绮萝一手把着他的手肘处,一手捏着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关节便复了位。   君绮萝将他扶了起来,道了谢。   “嘚嘚嘚。”   马蹄声由远而近,竟是刚刚那人去而复返,停在君绮萝三步外,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没事吧?”   君绮萝回头望去,只见马上坐着一位眉清目朗,五官立体的阳光男子,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边额角上,有一处青紫色的淤青。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39.六皇子龙肃离   他腰悬宝剑,一身富贵,气质高贵,连座下的马都是千里名驹,君绮萝可以断定,他必定出生不俗。   他双手牵着马缰坐在马上,就像是一缕阳光挂在那里,似乎能让人的周身也感到温暖。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君绮萝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丝笑意,促狭的笑意!就好像他认识她,而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朋友间的恶作剧!   君绮萝在脑中搜索了一遍,确定不认识这个人,眯着眼睛语气不怎么好的反问道:“你认为呢?”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和两只小酒窝,仿佛心情特别好:“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应该没什么事吧?!”   “嗯,的确没事,不过一会你就有事了!”君绮萝懒得再理他,再次对“救”她的斯文男子抱拳道:“多谢兄台。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改日在下定亲自登门拜谢。”   男子有些腼腆的摆摆手道:“在下纳兰溪,公子不必介怀,举手之劳而已。”   纳兰溪?!   君绮萝面色不改,心下却暗自震惊。   听闻十九年前,南疆国对西越发起战争,没想到却反被西越打得节节败退,连失五座城池,后来南疆皇送上两座城池请求龙澈派人支援,这才摆平了战事。南疆王为表两国世代交好的决心,将当时还在襁褓的太子纳兰溪送到东陵为质子,为期十八年。   这个纳兰溪乃是南疆皇与先皇后花雨嫣的儿子,当年花雨嫣因为无法承受母子分离之痛,终日郁郁寡欢,思子成疾,在纳兰溪被送到东陵三年后,终于含恨而终。   花雨嫣死后,她的亲妹妹花雨落封后,也不知是南疆皇忘记还是咋地,如今都十九年过去了,竟然没有派人将他接回去,而龙澈似乎也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   纳兰溪如今质子不是质子,太子不算太子,身份在东陵尴尬得很啦!   马上的男子听闻这个名字,仔细看了看纳兰溪,顿时一脸恍然的样子。   “咦,老六,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一道君绮萝非常讨厌的声音响起,不是龙肃云又是谁呢?!   龙肃云口中的老六难道是六皇子龙肃离?难怪自己脑中没有关于他的消息。听闻他志不在朝纲,喜欢游历名山大川,已经许多年没回溯京了。   君绮萝顺着龙肃云的视线看向蓝衫男子,见他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在她看向他时,才转脸向龙肃云看去。   她非常确定没见过他,为何他会以那种眼神看自己呢?   龙肃离笑着道:“六弟我半个时辰前进的京城,然后骑着马到这儿,也正好半个时辰。不过还真巧呢,在这里碰到三哥。我看三哥从飘香楼出来,想必是用好膳了,不然倒是可以宰三哥一顿呢。”   龙肃云听了他的话,又好气又好笑,遂颇为豪气的道:“你想宰三哥一顿还用挑时间吗?只要你想,三哥现在为你包下整个飘香楼都可以。”   “别。”龙肃离忙道:“这会儿正是饭点,那许多人正用膳呢。若是因为我而毁了他们用膳的心情,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既如此,那三哥改日请你到一品楼用膳,当为你接风好了。”龙肃云也不是真的要包场请他吃饭,便也不坚持,只是看到龙肃离的额角青紫,大声问道:“咦,老六你额角怎么了?”   龙肃离心想,原本那顶着一个大包呢,只是过了一天两晚,消散了不少。   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额角,龙肃离觑了君绮萝一眼道:“被一只小野猫给撞了,没什么大不了,过两日便消了。”   君绮萝见他看自己,联系他的话以及他看自己的眼神,顿时心中一惊,半眯着眼看向龙肃离。   原来是他!   他不正是在千叶寺外的寒潭被自己丢石子打中的那个偷窥者吗?!可是自己都易了容,他怎会认出自己来?莫非自己的易容术退步了?   稍稍一想便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大约是这家伙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遂监视了自己,见到自己从鄱阳王府翻墙出来罢了!   呸,还什么才回京!凭他认出自己,骑马故意往自己撞来的举动,也猜得出他至少一早就回京了,而且还跟踪自己到了鄱阳王府碧溪苑,然后又从王府跟到玄武大街,然后等到自己从靑楼出来,否则哪里能将撞自己的时间拿捏得这么好?   龙肃云疑惑的看着龙肃离,心中腹诽道,猫能撞到额头吗?而且还撞得这么狠?!不过不管是被什么撞了还是挨了别人的打都和他没半文钱的关系!   “老六,你回来父皇特定高兴坏了,你快些回宫吧。”   “我现在还不能走呢。”龙肃离看着君绮萝,好整以暇的道:“我刚刚惊了马,险些撞到了人。我得确定他们是不是有事,否则人家还不得说咱们做皇子的仗势欺人呢。”   龙肃云这才看向君绮萝,不认识,又转向纳兰溪,眼中难掩轻视,语气更是带着嘲讽:“哟,南疆太子也在这呢。”   纳兰溪面色一红,微微倾身低头道:“安王殿下。”   “嗯。”龙肃云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道:“老六,三哥看他们也只是身上沾了些灰脏了衣裳而已,并无大碍,你快些回宫去吧,想必香妃娘娘看见你回来,陈疾也会好了。”   君绮萝就看不惯龙肃云这高高在上的德行。纳兰溪虽然是南疆送到东陵的质子,但他好歹也是一国太子,他龙肃云凭什么眼高于顶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家,还连嘲带讽的?   “谁说咱们没事?”君绮萝看向龙肃云,轻蔑一笑:“莫非安王殿下懂医,一眼便能透过咱们的衣裳,看出咱们受没受伤?”说着他还叫唤起来:“哎哟,我身上痛得很,要去看大夫,咱也不要多了,六皇子随便给个万儿八千两银子,送咱们去看大夫吧。”   君绮萝狮子大开口,龙肃离咧嘴笑着,心道她得是多讨厌三哥啊,原本都说没事了,他一来焦距,立马就要他赔上万儿八千银子。   龙肃云没说什么,龙肃云却是不依了:“大胆,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讹银子竟讹到皇子身上来了!飞鸾,将他送去大理寺,让董大人狠狠惩治一番!”   “我呸!”君绮萝狠狠啐了一口道:“龙肃云,你以为大理寺是你家开的,你便真能为所欲为吗?告诉你,小爷根本就不怕你个窝囊废!女人被自己的叔叔给夺去了,却还没事人似的。你当初当着满城百姓说‘这辈子只认定沈宛心一个’的豪情到哪里去了?”   这事早便人尽皆知,也就只有老太后自欺欺人的以为还没多少人知道呢。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听这话的语气很熟悉呢?   “你找死!”龙肃云脸黑得犹如锅底,心底的怒火腾地升起,挥拳就要朝君绮萝打去。   纳兰溪见此脸都白了,连忙将君绮萝拉到身后,有些怯懦的劝解道:“安王殿下息怒,他跟你开玩笑呢。”   君绮萝没想到纳兰溪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挺身而出,冲他这个举动,他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而纳兰溪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为自己将来回南疆、夺下皇位,取得了强大的助益!   “开玩笑?莫非你们以为本王很好欺负?”龙肃云冷哼一声道:“飞鸾,还不给本王将他带走?!”   龙肃离见飞鸾真要动手去抓君绮萝,赶忙阻止了飞鸾,对龙肃云道:“三哥,我险些撞人本就理亏,再抓人的话,明儿这溯京城只怕要传咱们做皇子的欺人太甚了,这事还是交给六弟自己处理吧。”   笑话,若是让阿胤知道他的女人因为自己一时贪玩想整整她,以报三天前那一击之仇而被关进大理寺,还不得要了自己的小命啊?!   龙肃云见龙肃离这样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罢了,横竖是三哥多事了。三哥府中还有事就先回了,你解决了这事便早些回宫吧。”   龙肃离淡淡道:“三哥自去便是,六弟省得的。”   龙肃云恶狠狠的瞪了君绮萝一眼,便带着飞鸾走了。   龙肃离见到君绮萝看向龙肃云时眼中浓浓的厌恶,嘴唇弯了弯,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道:“今儿我才回京,身上没那许多银子,这玉佩你先拿着,改日我带了银子到府上换回。只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说着将玉佩向君绮萝丢去。   不得不承认龙肃离一点也没有皇子的架子,不像龙肃云整天端着个脸,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样子,对人皆是“本王本王”的自称,仿佛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王爷似的。   如果不是他今日想要整她,她勉强还能和他做个朋友。   君绮萝稳稳的接住玉佩,触手温润,玉质均匀,色彩碧绿通透,乃是难得的上上品玉石!玉佩的正面刻着盘龙卧云,背面则是一个繁写的“离”字,其价值远不止一万两。忙将玉佩往怀中一揣,信口胡诌道:“在下吴痴人,口天吴,痴心人的痴,痴心人的人,家住城北西子胡同,那里只得我一家姓吴的,你到那一打听便知道了。”   尼玛,你要装傻还不容人充愣了?   装呗,她可算得上鼻主!   “噗哧!”龙肃离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吴痴人?是无此人吧?还西子胡同呢!他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怎么不知道城北有个西子胡同?而且她明明都知道自己是那晚被她以石子打中的人了,还正儿八经的编造了这一通,也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这也是她的有趣之处不是吗?!   三哥啊三哥,想必当初看到她的惊世容貌,你早便后悔了吧?可惜啊,她站在眼前你都识不出,你当真是没资格拥有她呢!   龙肃离也不在意君绮萝胡诌,反正他想找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混不在意君绮萝的冷眼,淡淡道:“那便说好了,我改日到府上换玉佩,你可别拿去当了,没有哪家当铺敢收皇子的玉佩的。”   原本君绮萝看见这玉质绝佳,想着拿去让玉雕师傅将“离”字抹去,换着别的图案,少说也能卖个五六万两银子,但是那“离”字雕得太深刻,根本就无法抹去,所以便想着拿去当掉,哪知竟被他给看透了想法。   不过不当就不当,他也休想要拿回去!证明皇子身份的玉佩,留着或许还有用呢。   君绮萝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那么吴兄,咱们就此别过。”龙肃离笑嘻嘻的说完,便打马向皇宫方向跑去。   君绮萝见龙肃离的前方行人听见他脚下的马蹄声,远远便避开了,唰地展开折扇,两枚银针悄无声息的从袖中滑出,借着摇扇子的动作,分别往他身下的马腿打去。   “嘶!”   马儿吃痛,扬蹄一声嘶鸣,若非龙肃离反应快狠狠抓住马鬃,险些便从马上摔下来。然而等马儿四蹄着地,他才刚坐稳,马儿又发疯似地朝前跑去。   龙肃离心知是君绮萝使的坏,可是马儿这会是真的受惊了,根本不容他多想,只得大喊着“马儿受惊,行人避让”以提醒前方的人躲避。心下却是苦笑不已: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纳兰溪看着君绮萝,眼波微动,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他眼底已不见刚刚面对龙肃云时的卑怯。   而君绮萝看也不看远去的龙肃离,以他能逃过无殇和乐箫二人的追踪来看,她相信他一定死不了。遂转向纳兰溪道:“纳兰兄,在下改日定到府上拜谢,今日时辰不早,便就此告辞。”   纳兰溪点头道:“吴兄请便。”   君绮萝又转向李东才说了几句后,这便带着乐笙离开了。   路上感觉到被人跟踪了,不用想,她便猜到是龙肃云那个小气的渣男人!便和乐笙分开走,在城中绕了几圈才各自甩脱尾巴。   回到王府已然快到亥时,君绮萝用了晚膳,歇了半个时辰后便在耳房洗了个澡,让乐笙乐箫帮着把头发绞干后,让她们自去睡了,她自己也回了内室。   她睡觉一般是不用人守夜的,再说外面还有四个免费守卫呢,就更用不着乐笙乐箫了。   看了会儿书,君绮萝熄了灯便躺下了,哪知一阵风动,身边便躺了个人下来。   嗅觉比动作更快的获悉了来人身上的淡淡青莲味道,君绮萝无语了,心想这人怎么这样啊?难道她娶个道德败坏的媳妇于晋王府的名声很好么?   还有外头那四人,无殇无影不拦龙胤倒还想得通,凤三和凤九可是父王的人,不拦住他就有些说不过去啊!定是被龙胤给收买了!嗯,这样的人她可要不起,明儿让父王给弄回去。   其实君绮萝冤枉他们了。他们哪里是不拦龙胤啊?而是无殇无影二人早先一步得了龙胤的传音,趁凤三凤九不备,点了他们的定穴和哑穴,他们就算想喊想护,也有心无力啊!   君绮萝转身向里不理他,某人却得寸进尺的一手穿过她颈下,一手搭在她的腰上。   “小白,出来。”   “阿萝,没用的。”某人压低声音得意的道:“在第一次看见你身上藏了毒蛇,而皇上恰恰又将你赐婚于我后,我就每天喝一点儿雄黄酒。那气味你闻不到,蛇儿却是闻得到的。”   “……”   君绮萝暗里翻了个白眼,好有心机的男人!   “阿萝,今天小六子为什么找你的麻烦?”龙胤见君绮萝不再说话,便问道:“我听了无影的汇报,总感觉他好像认出了你,又好像认识你。”   小六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太监呢!   君绮萝道:“那晚在寒潭,被我打中的就是他。我猜想他今儿是根治咱们身后回来,然后又等着我出门才能认出易容后的我。你和他很熟?”   “原来是这样!”龙胤这才了然:“龙澈的几位皇子里面,也就他像样儿些,因为年岁相差不了多少,从小也比较亲近我。三年前他离开东陵的头一天晚上来看过我,得知我是中的毒,然后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了。我怀疑他或许是知道了龙澈的某些事某些做法,不能理解和释怀,才会想着离开那个腌臜的皇宫。”   君绮萝这才转身面向龙胤:“阿胤,可以对我说说吗?我们就快成为一家人,有什么事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面对。”   龙胤对皇室的态度,实在算不得恭敬,这不是一个臣子对皇室该有的态度,而皇室却一味的忍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利罢了。在她的认知中,龙胤或许狂或许傲,但是还不至于不知轻重,她心中早在怀疑必定是龙澈做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在意的事,让他无法对龙澈恭敬罢了。   黑暗中,龙胤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才道:“我怀疑父王的死和我的中毒与龙澈有关系!我有种预感,三年前那场战争,根本就是龙澈联合北戎皇帝而设下的计,为的就是瓦解手握飞鹰骑的晋王府!毕竟有那样一个势力在手,又有哪个君王能安然坐在那个位置上?”   “怎么会……”君绮萝愕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拔高,赶忙压下声音道:“怎么会这样?他居然以两座城池,十数万将士以及五千飞鹰骑为代价,只为铲除晋王府?”   这样罔顾将士性命的皇帝,还配为一国之君吗?   “这些只是我的怀疑而已,我手上并无一点证据可以证明。”龙胤说着,为君绮萝讲了东陵国开国之初的事:“东陵国建国伊始,我晋王府的老祖宗龙应琪才是众望所归的皇位承继者,只是他无心帝位,便把皇位让给了他的哥哥龙应轩。龙应轩赏了当时的得力大将,封了四大世袭王府,并承袭十万兵权,他为表做个好皇帝的决心,立下皇家不得以任何理由收回十万兵权的誓言,以策监督……”   “等等。”君绮萝打断龙胤的话道:“你是说四大王府的继承者会承袭十万兵权?”   “是的,四大王府的承继者手上都有一枚兵符,晋王府是虎符,鄱阳王府是豹符,昌义王府是狼符,顺义王府是鹰符。只要持有兵符,各自便能号令十万大军。只不过这十万大军并不是为王府私用,但也不隶属于皇室。”   “我明白了,就是说他国来犯的时候,四大王府可以领军抗敌,也可以按兵不动!”   “聪明!”龙胤点了点君绮萝的鼻尖接着道:“同时龙应轩感念老祖宗的禅让之情,特从起义军中挑选出一万资质极佳的军士,成立了飞鹰骑,交由他带领。这一万飞鹰骑同样不受皇帝以及皇室任何人的制约,只专属于晋阳王府,世代传袭,死一人,补一人,人数保持在一万之众即可。龙应轩承诺,龙氏帝王如有所不为,老祖宗可率军逼宫,将其斩杀,拥立新主或者在龙氏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时,可以自立为主!”   乖乖,君难怪龙澈明里不敢对龙胤怎么样,原来是有这样强大的王牌在手上!那自己嫁进鄱阳王府后岂不是也可以横着走了?君绮萝想到这一点,心里美滋滋的。   “为助龙应轩坐稳帝位,使龙氏皇朝固若金汤,老祖宗没有推迟,他亲自操练那一万飞鹰骑,从不懈怠。一百三十多年走来,这支队伍由最初随便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渐渐成长为一群虎狼之师,个个足以以一敌十!所以龙澈以及皇室中人才会颇为忌惮。”   君绮萝也算是看出来了,龙澈生性多疑,做出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龙澈完全多虑了,老祖宗在临终前便立下族规,除非是外敌入侵,否则在龙氏皇族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前,晋王府的子嗣不得擅用飞鹰骑;不得随意助任何皇子争斗;不得以权谋私,擅权夺位。”龙胤越说越激动,将头埋在君绮萝的颈窝里:“可是我晋王府世代为龙氏皇族效忠,为何会落得个家族险些覆灭的下场?阿萝,想到父王惨死,想到母妃死在我面前我却无力救她,我根本对龙澈那样一个君王恭敬不起来啊!”   君绮萝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些热热的、湿湿的,显然是龙胤的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他以他的坚韧刻意压制住罢了!   “小姐,可是有事?”乐箫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大约是听见了屋里有人说话。   “我没事,你歇息去吧。”君绮萝将乐箫打发走,一手拢住龙胤的头,一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阿胤,等你的毒解了,咱们去一趟北戎,只要龙澈做过那件事,我相信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到时候咱们为父王和母妃报仇,甚至颠覆了他龙氏皇朝又何妨?!   这句话她压着没说。她认为就算查出来是事实,也是龙胤做决定比较好。不管是颠覆龙氏皇朝还是毁了龙氏皇朝,她只需无条件支持即可。   倒不是说她多想让龙胤做皇帝,还是说她觊觎那皇后的位置,实在是他觉得龙肃云那样一个渣渣居然会是东陵最有可能做下任皇帝的人选,那这龙澈的儿子们得有多差劲啊?与其让不作为的龙肃云坐上那个位置,还不如毁了龙氏皇族,让有能者居之呢!   龙胤沉默了一阵,在她耳畔低语道:“阿萝,我这三年隐忍不发,是因为我以为我快要死了,去争去抢甚至是复仇又有什么意思?到头来遭殃的还是百姓!可是现在你给了我活的希望,我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我想要给父王和母妃报仇,我想要夺回原本就属于我老祖宗的皇位!我心里住着一头恶魔,时刻在我耳边说,毁了龙氏皇朝,毁了它!可是我心里又很害怕……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哪怕是离开一会,我也会深深的不舍。所以我害怕……害怕我残忍的一面让你反感,害怕你看见那样的我会离我而去。”   君绮萝现在才知道龙胤竟是这样的患得患失,他得是爱她有多深?抚了抚他的头呢喃道:“阿胤,今生今世,你若不相离,我绝不相弃!”   龙胤抬起头来,对上的是君绮萝坚定的眼:“阿萝……可是我不想把你带进我的仇恨里。”   “你都躺我身边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龙胤心中感动,他何德何能,竟能遇到这样一个奇女子?!   吻,轻轻的落下,轻轻的触碰,*悱恻。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41.孝敬婶子的   第二日君绮萝醒来,龙胤已经不在身边。应该是担心与她父王碰上面,提早走了。   想到昨晚,不免让君绮萝脸红心跳。那小子,吻技越来越好了,若非最后一刻他自己刹住了车……阵地已经失守了!   好在他有这份定力,否则今晚他再来,她特定把他赶出去。   与凤千阙一起用了早膳后,二人喝了会子早茶,他便离开了。   君绮萝遣了乐箫去晓月镜湖告诉叶欢去李家村找李东才签合约,顺便将一块石料带过去。   想到昨晚龙胤轻而易举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四名暗卫等同虚设,于是,她让乐笙将无殇无影凤三凤九都叫到了偏厅。   四人排排站,无殇觉得自己昨晚做得有些不厚道,不敢看君绮萝;无影嬉皮笑脸,坦然看着君绮萝笑得意味深长;凤三凤九眼下黑眼圈严重,显然是没睡好或者是没能睡觉,从他二人愤愤然的瞪视着无影无殇的眼神来看,昨晚定是着了他们的道。   她就说嘛,父王怎么也不可能弄两个那么容易就被收买的暗卫来保护自己啊!   君绮萝白了无影一眼,她都和龙胤睡一起了,还在意他那似乎“什么都了然于胸”的眼神吗?她又没有古人的封建思想,何况她和龙胤只是同*共枕,又没有突破最后那一层,她心里坦荡的很。   是以君绮萝连一点羞涩也没有,淡淡的道:“罢了,我叫你们出来是想告诉你们,晚上的天气已经转凉,你们从现在开始,每两人轮一天的值,谁白谁黑自己协商去。”   无影收起笑脸,正色道:“主母,那可不行,主子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你们跟在我身边就要受我调遣,否则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姐每天被你们监视着,还不愿意了呢!“另外你们也不必呆在这树上了,我会让乐笙为你们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你们当值的时候,只要不把女人带回来,在房间做什么都可以。”   无影还想说什么,无殇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   多年默契,无影读懂了无殇眼中的意思:主母功夫了得,又擅长施毒,身上还有一只咬了人半个时辰不到就会死的毒物,根本就不需要他们保护。主子让他们留在这,不过是在主母不方便出手的时候做她的手罢了!   “别婆婆妈妈的,我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需要你们二十四小时保护着。再说乐笙乐箫的功夫比你们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不会有事的。”   无影也不再纠结这事,突然想到什么,笑得暧/昧:“我明白了,主母想给咱们爷大开方便之门呢!”   “滚!”   君绮萝一脚踢向无影,无影嘻笑着跳开。   “越说越离谱了。等本小姐进了晋王府的大门,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们!”君绮萝说着,又转向凤三凤九道:“还有你俩,什么事该和父王说,什么事不能说,都给本小姐想明白了再说,否则也请你们卷铺盖卷走人!”   几人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你们自个儿去商量谁当今儿白天值,晚上谁接替。”见几人点头,君绮萝摆摆手道:“好了,下去吧。”   等他们离开,君绮萝想到答应给董少游的字,便趁着今儿上午没什么事,让乐笙准备了笔墨纸砚,在偏厅的窗前摆开来。   到了桌前,君绮萝提笔稍作思索,便开始在一比二的大幅宣纸上提笔书作起来。   就在君绮萝挥毫泼墨之际,几道黑影悄悄潜进鄱阳王府,直奔碧溪苑。   也事有凑巧,今儿君绮萝才让无殇他们轮值,便有人寻来了。   那几道黑影到了碧溪苑外,领头的一人故意发出些许动静,今儿轮值的无殇便飞掠到院外。   无殇刚出去,便被四个蒙面人给围了起来,至于领头的那位,只静静的站在一边。   奇怪的是,四人只是拖住无殇,与他缠斗在一起,并没有伤害他的样子。   无殇似乎也料到他们的意图,便想着要突围。可是到底只有双拳,怎能突破八手?   那边君绮萝听到外头的打斗声也没在意,甚至乐笙想去帮忙都被她阻止了。   君绮萝依旧埋首于眼前的纸上,淡淡道:“出来吧!”   一道蓝影跳到窗前,啧啧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我三哥他怎么就瞎了眼呢,白白便宜了阿胤叔。”   “我以为你把我的守卫引开是为了来给我送银子,没想到竟是说这些废话。如果说完了,那便快些离开,等我空出手来,你大约就不止额头起包那么简单了。”   “哎呀,别这样嘛。”龙肃离对君绮萝的威胁并未感到害怕,反而道:“过门便是客,你好歹也请我进去坐坐呢。”   君绮萝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龙肃离,笑得风华绝代:“我倒是想请你进来坐坐,可是你敢进来吗?”   他要敢踏进来一步,就算不毒死他也得把他毒晕了打劫一番!   饶是龙肃离在千叶寺内已经偷偷见过君绮萝的倾城容貌,早已惊为天人。但是现在近距离的看她,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再加上佳人一笑,又岂是“惊为天人”可以形容的?   他觉得自己的认知中,已然找不出形容词来描绘她的美。   “噗哧。”   乐笙看着他这会儿痴呆的样子,简直就是她的翻版,忍不住笑了出来。   龙肃离白了乐笙一眼,再看向君绮萝时,眼中已然全是欣赏之色:“这样站着挺好,我还是不进来了。”依着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这样说定然有什么不好的等着自己。所以他聪明的选择不去冒这个险。   “算你有自知之明。”君绮萝不再看他,埋首于眼前的画作中。   “咦。”   龙肃离这会儿才看见君绮萝在作画,仔细一看,他再次在心里狠狠鄙视了龙肃云一番。   昨晚他回宫后,多少了解了一些关于龙肃云和君绮萝的事。他们那轰动全城的“婚礼”以及宫宴上龙肃云后悔的样子,被宫人们作为重点绘声绘色的转述给了他。   呵呵,举止轻浮,阴狠毒辣,且目不识丁,实难堪任安王妃之表率……   若说举止轻浮,她也就止于阿胤而已,对于外人,他可没发现她有任何轻浮的表现;至于阴狠毒辣……据他了解,当时君绮萝回鄱阳王府后很少在外人跟前露面,龙肃云又是到哪里去见识到她阴狠毒辣的一面呢?偏听偏信,只怕早就寒了她的心,所以才以假面示人吧?!   她无才,好吧,她武功极好,连他都轻而易举被她所伤,要不要那所谓的“才”又怎样?   可是那所谓的目不识丁嘛,在眼前的画作前,已经不攻自破了。   她的画乃是水墨写意,画的右上角一轮太阳高悬,艳阳下一挂瀑布飞流直下,落入下方的一汪水潭里,潭边一处凸起的大石上,摆了酒壶、酒杯并几碟小菜,一老翁捋着胡须,昂首看着前方的瀑布……   她笔法简练,起笔收笔逆入藏锋、自然含蓄、浓淡适宜,整幅画只应用了湿淡墨法,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景物和人物的形态,栩栩如生。一笔一式,无不透出大家风范!   如果君绮萝无才的话,他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东陵没有一个女子能自称有才!   她无才无德?她举止轻浮?她阴毒狠辣?她堪为安王妃之表率?   呵呵,讽刺啊讽刺!   所幸这样的女子没有被龙肃云给践踏了,否则他都会为她感到屈!不过他也就想想而已,像君绮萝这样有能力有主见的女子,又怎会看上一个看女人只看表面的男人?   里面,君绮萝已然画好了画,在左侧的留白处提起字来。   她笔走龙蛇,凤翥鸾回,一蹴而就的潇洒、大气,让向来自认为写得一手好字的他也自叹弗如!   龙肃离随着她写下的字念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读罢不吝赞道:“嗯,字好诗好画好,意境更好,绝、妙!”   君绮萝汗颜。   这诗她可是盗用的后世的李大诗人的佳作,所谓的意境,还不是因为诗中的画面感十足,让她可以不用多想便可以一蹴而就。   搁下笔,君绮萝轻轻吹了吹墨迹,对乐笙道:“等画干了,你便送去画行裱上,然后送到董府去吧。”   乐笙道:“小姐放心,我省得的。”   “董府?”龙肃离问道:“大理寺卿董少游?”   “怎么,你有意见?”君绮萝挑眉看向他。他敢说有意见试试?看他不抽他耳刮子!   龙肃离立即扯起他的招牌笑容:“没,我怎敢有意见呢?我只是觉得那老头还蛮有意思的。”   “没意见就快让你的人滚出鄱阳王府,否则我可要出手了!”君绮萝语气淡淡,可以表情却很认真,让龙肃离丝毫不怀疑她会说到做到。   “呼嘘!”龙肃离捏着嘴打了个呼哨,外面与无殇缠斗的蒙面人立即退出鄱阳王府,速度之快,让无殇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他刚刚没下杀手,是因为得到君绮萝的命令。否则,那几人就算不死,也不会在他剑下讨得了好处。可是那几人缠人的功力不容小觑,让他在不能伤人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突围!   无殇回到院子里,看见偏院的窗前站了龙肃离,嘴角再次抽了抽,看向君绮萝,见她没有让他赶人的意思,便一跃跳到了树上,继续做他的木头人。   “给你,一万两,一文不少。”   见君绮萝有空了,龙肃离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递给她,君绮萝接过银票,他也没有收回伸出去的手,反而摊开手来。   君绮萝坏坏一笑道:“到我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龙肃离似乎早便料到,笑得连酒窝儿都越发的深了,收回手问道:“你拿着代表我身份的东西不肯交出来,是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   君绮萝将银票递给乐笙,揶揄道:“小子,我可是你的婶子,你*婶子的事被你龙胤叔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再说了,凭你招惹了我,我却只要了你一万两银子,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龙肃离脸上的笑容终于垮了下去。对于这个比他还小了三岁的婶子,他表示很无奈:“好了,这玉佩和银子就当我孝敬‘婶子’你了!”   他可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婶子”整个一财迷!难怪当初会借着退婚讹了龙肃云二十万两银子!听闻中秋宴上还讹了沈锦城不少银子铺子做嫁妆呢。   嗯,以后找谁麻烦都别找上她就对了!   “那便多谢侄儿了。”君绮萝喊得越发顺口了。   她觉得,龙澈的儿子中,也就只有龙肃离看着顺眼一些,性子也算不错。甚至她都不担心他知道了自己会功夫的事,大约便是因为昨晚听了龙胤说起他的缘故。   龙肃离满脸黑线的走了,他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   鄱阳王府,沈锦城书房。   “你说什么?”   沈锦城不敢置信的望着沈海,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的笔跌落在地也没在意。   他怎么能说沈氏在京城的二十多家生意同时受到了同行的挤压,或者说陆陆续续出现许多这样那样的毛病,在几天内导致客流少了五六成,这样下去,沈氏在京中的生意迟早要完蛋!   最赚钱的吉祥赌坊和红袖楼已经没了,并且府中的存银还被那个败家儿子输出去五六十万两,导致现在鄱阳王府的开支拮据,承诺君绮萝的嫁妆,已然有些让王府力不从心了!现如今又得知京中的生意出现了被挤压的状况,这还让他活吗?   怎么会这样呢?   沈海抹了把汗道:“王爷,依奴才看,像是有人故意在针对咱们王府的生意呢。”   沈锦城就算是个笨的,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何况他本就不笨呢!联系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吉祥赌坊和红袖楼是被人设了局!可是是谁这么恨鄱阳王府,竟想从根本打压自己?!   沈锦城一拳砸在书桌上:“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老虎嘴上拔毛!”   “王爷……”沈海欲言又止。   沈锦城怒不可遏:“你倒是说呢!”   “会不会是君绮萝做的?”沈海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沈锦城挑高音量,很是不屑的样子:“她有这个能力吗?”   要说君绮萝能同时打压鄱阳王府二十多家铺子,沈海也是不信的,“她没有这个能力,晋王世子有啊!”   沈锦城眉头顿时紧紧的皱着,眉心都能夹死蚊子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孽女难道想要夺回鄱阳王府不成?”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君绮萝做的,那么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想到这个,他都有些怨怪他老娘了。当初怎么就没把君绮萝给弄死,还让她活着回来了?还有杀手盟的又是怎么回事?他花了整整十万两银子,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女子也杀不了!   他哪里知道,正主君绮萝早就死在他老娘和媳妇手上了?至于杀手盟,都为了杀君绮萝折了五员大将了!而且龙肃云已然让黑蜘蛛解除对君绮萝的猎杀,而獒犬则因为当初君绮萝赠药的举动,以他的方式在感激着君绮萝,怎么会杀她呢?   “沈海,你随我去碧溪苑一趟。”沈锦城老眼眯起,他要去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她所为。   沈锦城都决定了,沈海自然不敢有异议,跟着他疾步去了碧溪苑。   君绮萝这边把龙肃离给挤兑走后,便让无殇拖了张美人靠在院子里的树下靠着看书。乐笙刚出门去裱画送画了,乐箫去晓月镜湖还未回,这会子碧溪苑也就她跟无殇而已。   在沈锦城距离碧溪苑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她便从无殇的口中得知沈锦城来了,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的动作,依旧看着她的书。对她来说,医书可是比有些人重要多了!   沈锦城一踏进院子只看见君绮萝一人靠在树下看书,也不等她让自己进,径直就朝她走去。   “沈大人来我这碧溪苑是想作甚?”君绮萝头也不抬的问。   沈锦城在君绮萝三步外停下,压下心中的怒火,开门见山的问道:“阿萝,父王问你,是不是你让人打压咱们家的生意?吉祥赌坊跟红袖楼又是不是你设计赢去的?周昌的死和你大哥被打,可又是你所为?”   呵呵,叶欢做事真是太靠谱了,这么短的时间便让沈锦城兜不住了!   君绮萝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对沈锦城柔和一笑。   不得不说君绮萝的笑容极美,可是沈锦城却是被这一笑笑得心中发虚。   “沈大人消息很灵通嘛,还是说沈大人心中对我有鬼,一猜便能猜中是我做的呢?”   君绮萝将书往美人靠上一放,慢慢站起来,倨傲的望着沈锦城坦然承认道:“没错,吉祥赌坊和红袖楼都是我赢回的!不过我可没有设局,只是利用你那傻儿子和吉祥赌坊不光明的千术赢的!别问我你那傻儿子为什么没认出我,想必沈大人还记得中秋宴上,我说过我的易容术还比较拿得出手。你那傻儿子和大舅哥,输了赌坊银子,便想着要我的命抢我的银子,莫非我不还手站着等他杀?何况你那大舅哥,我可没让人下死手,只是因为你们救治不及时导致死亡,跟我可没直接的关系!至于鄱阳王府其他的生意嘛……”   君绮萝邪肆一笑:“目前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更在往我预期的方向发展。看到你现在焦急的表情,我便想得到结果定让我很满意!而且不光是京城,便是你沈氏和鄱阳王府在其他城镇里的生意,我都要一一夺过来!”   沈锦城骨头捏得咔咔作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哈哈哈!”君绮萝几乎是仰天大笑,眼泪水都快笑了出来:“沈锦城,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笑过之后,她倏地沉着脸,危险的逼视着沈锦城道:“你怎么入赘的鄱阳王府,我娘亲怎么死的,我是怎么被送到祁连山,在那又遭遇了什么,娘亲祭日我路遇杀手,沈福在我院中放毒蛇,沈大人心里很清楚,不需我多说吧?!”   沈锦城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原来她全都知道了!   “沈锦城,你说说,我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要将你沈氏一门踩在脚下,我要为娘亲和祖父……报仇!”君绮萝故意在说到“祖父”二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一瞬不瞬的盯着沈锦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果然,沈锦城的眼中短暂的愕然了一瞬。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祖父君博昌的死也有蹊跷!   沈锦城被君绮萝看得发毛,指着她对沈海道:“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沈海早便想要君绮萝的命了,所以在沈锦城的命令下达后,他便以手为抓,飞身直取君绮萝的咽喉。   他动作之快,之迅猛,眨眼便抵在君绮萝跟前。   “哈哈哈哈哈!”   沈锦城眼看着君绮萝就要死在沈海手下,血红着一双眼张狂大笑起来:“杀死她,杀死她!”   他早就该在她回来那天就杀死她了,否则哪里会出那么多的事?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42.有也不给,你能奈我何?   就在沈锦城以为沈海一定会得手的情况下,一道白色的流线忽然从君绮萝的脖子里蹿出,在沈海的手就要接近她的脖子前一秒,迅速的咬在沈海的食指上,然后停在她的衣襟里,支着个倒三角的小脑袋,轻蔑的看着沈海。   尖锐的疼痛让沈海的手一缩,君绮萝慢条斯理的退后一步,冷笑着看着沈海,那眼神,和她脖子里那小东西如出一辙的相似。   沈锦城脸上的得意还未能消散便傻了眼,看起来似笑非笑的样子极为滑稽,眼睁睁看着沈海被咬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黑。   沈海已经忘记了动作,他恐惧的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树上的无殇再次见识了小白的厉害,喉结滚动,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妖女,你那……那是什么?”在沈锦城眼中,君绮萝已经升级为妖女,指着她脖子上的白蛇问。   “自然是蛇了,沈大人没见过吗?”君绮萝看白痴一样的看他,抚了抚小白的蛇头,小白乖顺的在她的手心蹭了蹭,哪有半点刚刚咬人时的凶残样?“沈大人可别瞧不起它,沈福当初在我院子里放的蛇,大多都是被它消灭的呢。”   沈锦城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君绮萝实在没必要说谎,只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么一条小小的看似无害的小蛇竟然能消灭无数比它大了数倍的毒蛇,这只能说明它比起那些毒蛇,要毒了无数倍啊!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瞥见沈海的手已然在几句话的时间变黑,食指更是肿得快赶上香肠了,遂喝道:“妖女,快把解药交出来,今儿本王既往不咎。”   君绮萝就不明白了,他哪里来的优越感居然这样和自己说话!嘲讽一笑,淡淡道:“要解药,没有。有也不给,你能奈我何?”   “你……”沈锦城气噎,他要是能拿她怎么办,他早就把她给办踏实了!   “呵呵。”君绮萝幸灾乐祸的看向沈海,好心的道:“你现在要想活命,唯有把那只手给剁了,否则,不超过半个时辰,你就得去地底下见你爹了。”   沈海第一次从君绮萝的嘴里听到关于自己爹的话,狠狠瞪了君绮萝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绝,他绝不求她交出解药!从靴筒里取出匕首,沈海一咬牙,左手发力,对着自己的右手手肘齐根斩断。   顿时,鲜血四溅,半条手臂跌落在他的脚下。若非君绮萝闪得快,有的血迹便溅到她身上了。   看着沈海疼得满脸是汗,依旧没有吭一声,拾起地上斩断的衣袖,胡乱的包着断臂处,君绮萝对他都有些心生佩服了,狠,绝对的够狠!   她在心里考虑着要不要现在就把沈海给送去陪他老爹,毕竟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后想想还是算了,不管怎样,他只是听命于沈锦城而已,他对自己的仇恨乃是源于对他老爹的孝道,目前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损失,再说他也受到了惩罚,便饶过他这一次。   如果再有下次,便不算断臂这么简单了!   不同于君绮萝的淡然,沈锦城眼睁睁的看着沈海抽出匕首斩断自己的手臂,感觉腿肚子都在打颤。原以为今日会除去这妖女,没想到反而折损了大将的手臂。   沈海拾起地上的断臂,阴狠的瞪了君绮萝一眼道:“王爷,我们走!”   如果再呆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这毒女会不会对王爷做出什么来。   沈锦城睃了君绮萝一眼,颓然的随着沈海离去,在心里,头一次对君绮萝产生了畏惧。   报仇,她是回来报仇的!沈氏要亡了,要亡了……   活了半辈子,沈锦城手上亦有着不少的血腥债,是以沈海决然的自断手臂也没能让他惊惧太长时间。走出碧溪苑没多远,他便回过神来,搀着沈海去了府医那包扎了伤处,然后又命人将他抬回了他的住处。   看着榻上脸色惨白的沈海,沈锦城安慰道:“你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咱们再细细筹谋怎么除去她!”   “王爷,那个毒女绝对不简单,咱们不能再放任她下去了!”沈海咬牙道。杀父之仇,断臂之恨,让他不可能等到手臂复原了再慢慢去筹谋!   沈锦城从君绮萝直面沈海攻击时的处变不惊,到对沈海断臂时的面不改色,以及她身上藏有的剧毒蛇,已然看出她的不简单,可是……   “杀手盟那不知出了什么事,这许久没有动静,咱们似乎指望不得了,你说怎么办?”时至今日,沈锦城比沈海更想将君绮萝除去,他好不容易爬上今日的高度,怎么可能容许君绮萝又将自己打回原形?可是她身边有龙胤的人护着,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盟毒拿她没办法,他还能怎样?   沈海眼中划过一抹狠厉:“除了杀手盟,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便是隐楼了!传闻隐楼中有个五毒仙子,只要是她盯上的人,从来没有人能活下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沈锦城迫不及待的道:“只要能除了君绮萝那个妖女,本王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要说一包毒药药死她既省钱又省事,可是那妖女根本就不用鄱阳王府内的任何东西,也不要周氏送去的丫头婆子,连毒蛇对她都没辙!如今她身上还有那样一条比毒蛇还毒的蛇……   想想如果今儿是他自己被咬了,他大概只有等死的份了。他可没沈海那个狠劲对自己下狠手,再说他也受不了那个罪!   “只是她要价比杀手盟高多了……”沈海弱弱的看向沈锦城:“奴才只怕现在咱们的王府拿不出那许多银子来。”   “你且说说,看本王能不能接受。”能以银子解决的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她的要价一直是杀手界最高的,奴才估计……少说也得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饶是沈锦城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数字给吓得不轻。在他看来,比杀手盟要价多出三两万还是能接受的!可是这么多钱杀一个人……   “容本王想想。”   沈锦城说完便背负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约莫一炷香后,他下定决心般道:“本王想通了,杀手盟那没有完成任务,咱们可以将银子要回来!事不宜迟,这边本王先想办法凑二十万两银子,请五毒仙子尽快杀了那个妖女。否则等她将沈氏搞垮了,咱们就算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沈海阴毒一笑:“王爷圣明!”   ……   晋王府的库房门口,此时热闹非凡。无数的小厮丫头进进出出,往外搬着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等等。   “小伍子,将最大的玉如意取上一对;小安子,把王妃生前最喜欢的那对金丝雀黄碧玺妆奁取来;小路子,爷特地嘱咐了,那匹千年冰蚕丝缎千万别忘记了,否则你们就等着爷收拾吧……”   老管家福伯看着已经排满院子披红挂彩的聘礼,一上午都乐得合不拢嘴,指挥这个号令那个,能亲力亲为的事,绝不假手他人,生怕出了一丁点的纰漏。   世子他终于要娶妻了呢!听无痕那小子说,世子对未来的世子妃可上心了,想必是世子真心喜欢的人呢!王爷,王妃,你们泉下有知,应该能安息了吧?   相对于库房的热闹,墨莲轩就安静得多了。   此时龙胤在婢女侍书侍画的服侍下精心的装扮了一番。依旧是纯白的衣袍,乃是年产量不足五十匹的雪缎,头上配一支上品羊脂白玉祥云簪子,一条同品质同花纹的羊脂白玉腰带束在腰间,浑身上下只以一块垂于右腿前的碧绿的腰佩点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便是他吧?!   虽然是和往日的装扮大同小异,可是他今儿身上的袍子极为合身,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些孱弱,多了几分英气。俊美无俦!   忽然,院中传来一阵打斗声,龙胤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施施然走了除去。   看着那翩翩风姿,侍画的眼中难掩痴迷。   侍书蹙了蹙眉,压低声音道:“有些东西,不是咱们可以肖想的!做好自己的本分,或许还能每天看着,否则,爷的为人你我可都是清清楚楚!”   侍画面色瞬间惨败,咬了咬唇道:“我又如何不知?不过是偷偷看一眼罢了,侍书姐姐何必如此紧张?”   “你知道就好。”侍书淡淡丢下一句便目不斜视的出了屋子。   院子里,无痕无缺被无名黑衣蒙面人给绊住,而龙肃离傲然立于墨莲轩的院墙上,笑看着站在大厅前的台阶上单手负于背后的龙胤。虽然他的位置比较高,反倒让他有种被龙胤睥睨于尘埃的错觉。   如果龙胤是自己众多兄弟中的一员,他毫不怀疑龙胤定会是最好的君王人选!可是……   “阿胤叔今儿看起来精神不错,似乎印证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嘛!”龙肃离淡笑着开口。   “那是自然!”龙胤神色淡然的道:“不过本世子倒是没料到你在得罪了阿萝的情况下,竟还敢来本世子的墨莲轩,你胆子似乎越来越肥了呢!”   龙肃离漾起个大大的笑脸道:“阿胤叔你消息慢了一步,本皇子刚刚从阿……萝那里来,咱们讲和了,她还收了本皇子的玉牌呢。”   阿……萝……   龙胤眼睛危险的眯起,飞快的凝起一道内力打向龙肃离:“阿萝也是你叫的?!”   龙肃离哪料到他说出手就出手?待感觉到气流向自己涌来时,一个纵身堪堪狼狈躲过,只是他脚下的院墙却轰然塌了一个缺口。然而在他身体往缺口旁边下落,还未站住脚跟,又一道气流向他袭来,扎扎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腿上。   只见他身体向后一仰,顿时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所幸的是内院的院墙不是很高,这一摔也就声音听着吓人而已,还不如他腿上来得痛呢。   龙肃离拍拍屁股站起来,从大门一瘸一拐的走进院子,嗔怨的瞪着龙胤道:“阿胤叔你太霸道了,不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就算是称呼,也要看你叫得叫不得!”龙胤说着话语中带了几分鄙夷:“还以为你出去三年会有所长进,依旧连我这个病秧子的两下都躲不过?”   龙肃离摆了摆手,围住无痕无缺的蒙面人立即收手退下。然后他径直走到树下的一张摇椅躺下道:“你知道我的性子,天生没有大志向。所以队伍来说,功夫嘛,不需要太好,只要不被欺负就成。”   侍书端了茶出来,正要给龙肃离送过去,龙胤摆摆手,从茶盘里端起一杯茶就朝着龙肃离扔去,半滴也不曾外洒。   龙肃离稳稳的接过来,品了一口,咂咂嘴道:“好茶!果然还是阿胤叔最懂得享受。”   话落,茶杯从他手中又原路返了回去。   龙胤轻松接过,放回茶盘里,姿态优雅至极:“本世子就要成亲,侄儿可有准备贺礼?”   龙肃离满头黑线,这夫妻二人怎么都那么财迷呢?“我刚才可在碧溪苑被你那小妻子敲诈了一番,阿胤叔你可不能这样不厚道啊!”   龙胤淡淡道:“那是你孝敬你婶子的,你我叔侄多年,感情还算不错,我这一份可不能少了!”   “得,少不了你的!”龙肃离忙打住,表情哀怨极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来看你。”   龙胤瞥了一眼破损的院墙,嗤道:“一来就对本世子的人动手动脚,言语间又对本世子多番挑衅,你确定你这是来看我吗?”   龙肃离可算是明白了,他不过对刚刚自己的那一声“阿萝”耿耿于怀呢!   “得得,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乱叫了。”龙肃离赶忙认错,他可不想被他记恨了,那滋味不好受。   龙胤这才满意的点头。   龙肃离深深看了龙胤一眼,对侍书和侍画摆摆手让她们退下。   侍书侍画看向龙胤,得到他的示意后,这才离开了碧溪苑。   龙肃离坐起身子真色道:“阿胤叔,你的毒……”   龙胤背负着双手看了看远处的天,许久才收回视线,叹了口气道:“如今我算是看开了,能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娶到阿萝,我于愿足矣。”   从龙胤的话中,龙肃离可以听出君绮萝对于他有多重要,可是想到他的毒,他不禁神色黯然:“我这三年出去,并非是为了游山玩水。我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去了一趟海外,期望能寻到解除‘蚀骨’的药,可是我还是失望而归。但是我也并非全无收获,在海外,一位萨满告诉我,要解‘蚀骨’的毒,需要雪中火莲作为药引。只是苦于对雪中火莲的生长地不了解,我便赶了回来,听闻世间出了个可以医百病解百毒的扶苏公子,便在南疆西越那边寻了他好几个月,可是他行踪漂浮不定,我没能寻到。我赶回来是想告诉你,可以去药王谷问问他们是否知道雪中火莲的生长地。阿胤叔,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看着龙肃离的懊恼的样子,龙胤的目光闪了闪。不是他不想告诉龙肃离真相,而是皇室的人,他不得不防!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龙胤淡淡道:“小六子,不管将来会怎样,一切都是命。我想开了,希望你也别那么在意。”   “……”   龙肃离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得咽下了要说的话。   院外,太监小伍子一路小跑而来,看见破损的院墙,嘴角抽了抽,进来看见龙肃离也一点不意外,赶忙对他行了礼,又对龙胤道:“爷,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福伯让小的过来问你可是准备好去鄱阳王府了?”   龙胤点点头,对龙肃离道:“小六子,本世子便不招呼你了。你自己愿意在晋王府待就多久就待多久,不愿意待就自行离开。”   没了刚才伤感的气氛,这久违的称呼顿时让龙肃离炸毛:“阿胤叔,你能不能别叫我小六子?”   说着望向小伍子的腰下,再这样叫下去,他都感觉自己成太监了。   小伍子感觉到他的视线,委屈的夹/紧了双腿。   龙胤迈下阶梯,一边走一边道:“小伍子小六子,叫起来多顺口啊。”   龙肃离忍不住飙血,咬咬牙起身追上去道:“阿胤叔,你如果答应不叫我小六子,我将前朝颜兮之的《夜雨山河图》送你当贺礼。”   前方龙胤得逞的勾了勾嘴角,那可是他肖想了五年的画,当年他愿意花十万两银子买过来,这小子都不乐意,现在的价值可远不止十万两呢。   然而龙胤并未表现出来,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   龙肃离跺了跺脚,几步追上去,附在龙胤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龙胤终于停下脚步,但是看龙肃离的眼神怪怪的。   “你别这样看我,那可是颜兮之晚年的佳作,我好不容易搞到手,怎么样,感兴趣吧?也就是阿胤叔你,我才会忍痛割爱,别人可是想都别想!”龙肃离似乎极为肉痛,见龙胤依旧不说话,忙道:“得,爱要不要,不要我自己留着成亲的时候看。”   龙胤听他喋喋不休了一大堆,终于下很大决心似的道:“成交!”   暗处,一道黑影看着龙胤离去的身影,犀利的双眼中散发出怨毒的光芒。   ……   董府。   乐笙在画堂裱好了画,便往董府送来,正准备让守卫进去禀报一声,一辆马车在一边停了下来。   看见董萱从车中下来,乐笙忙迎上去道:“董小姐,这是我家小姐让奴婢送来给董大人的,烦请你代为转交。”   董萱欣喜的接过乐笙手中的长盒子,对乐笙道:“劳乐笙姐姐跑了一趟,姐姐随萱儿进去喝杯茶吧。”   乐笙婉拒道:“今儿就不必了,晋王世子说好今儿会去鄱阳王府下聘,小姐身边只得乐箫一人,怕是忙不过来,奴婢得赶回去呢。”   “既是如此,萱儿便不留姐姐了,改天萱儿定会亲自登门道谢。”董萱说着向自己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极有眼力价的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欲给乐笙。   乐笙推辞不过,只得谢恩离去。   董萱禁不住好奇心打开盒子,顿时被纸上所表现的景致和诗画所吸引。   因为祖父喜欢字画的缘故,她对于字画也有所涉猎,所以只一眼,她便看出手上的画不管是字是画还是诗,抑或是画中表现的意境,都是难得一件的佳作!就算是前朝的画家颜兮之,也不过如此!   是以她收好画,不再做停留,匆匆奔进院子,问清祖父的去向后,便直奔祖父的书房而去。   还未踏进书房们,董萱便大声唤道:“祖父!”   书房内,董少游正与刑部尚书魏明川坐在窗下的矮榻上下棋,听到自己孙女儿急切的叫声,蹙眉喝道:“小丫头片子,没个规矩,没得让魏尚书笑话!”   董萱小跑进了书房,对董少游吐了吐舌头,才向魏明川行了礼:“侄女见过魏叔叔。”   “嗯,乖孩子,起来吧。”魏明川乐呵呵的捋着胡须,对董少游道:“老董,要我看,萱儿活泼可爱,比我家漪秀好多了,我家漪秀就是性子太沉静了些。”   董少游嗔了董萱一眼,佯怒道:“好什么好?没规没距的。我倒是喜欢你家漪秀些,要不咱们换了。”   董萱撇撇嘴道:“好啊,既然祖父不喜欢萱儿了,萱儿还巴巴的给你送画来作甚?萱儿走了,再不理祖父你了!”   说着,佯装迈步要离去。   “等等,你说什么画来着?”董少游这才抓住孙女话的关键,往她怀中看去,果然见她捧着一只装字画的长条形盒子。   “就是绮萝姐姐先前答应送你的字画了。”董萱说着做了鬼脸道:“祖父不要,正好萱儿喜欢得紧,便自己收起来好了。哼哼,你自己后悔去吧!”   董少游坐不住了,大步走向董萱,长手一揽,便将盒子抓进了自己的手中。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42.惩治渣女   董少油走到书桌前,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清理掉,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画打开来,铺展在桌面上。眼神在纸上油走,脸上的神色由淡然到欣喜到震惊再到满意的点头,最后化作恍然,不过转瞬间便变换了数道表情。   “妙,妙,妙,妙极!”董少游一连说了四个妙来评价眼前的画作。   依旧坐在矮榻上的魏明川微微感到讶异,他一向知道董老的眼光极为刁钻,性格也直爽,从来不懂得虚与委蛇。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物,决不会勉强去喜欢,能得他的赞赏的人,这世间少之又少!   中秋宴那晚他也是在的,对于君绮萝和董老的对话,他还记得呢!所以看到董少游的反应,魏明川有些不以为然的道:“不过一个丫头的画作而已,董老你至于表现得如此兴奋吗?”   董少游眼睛依旧胶着在画上,摇摇头,笑得神秘莫测。   董萱上前,适才在门口她也只是看了个大概,这会再看目光炽热。眼前的画画风简洁,用笔娴熟,整幅画所用的技法虽然简单,但是懂画的人都知道,越是简单的技法越难表现出一幅画的精髓,单是这一点,已然能体现出绘画人的画功何等精湛!最难得的是,她居然从画中看出了一股不输男儿的霸气与豪气。   “祖父,诗书画皆是不俗,君姐姐的丫头当真是多才多艺呢。”董萱真心赞道。   “呵呵呵。”董少游捋着胡须道:“傻丫头啊,你当真以为是君小姐的丫头所作吗?”   董萱讶异的问:“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   董少游伸手好像去摸一摸那跃然纸上的瀑布,又恐污了画作,于是那手停留在离画寸许的地方,想触不敢触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谨慎:“她的两位丫头虽然看起来聪慧有加,却没有画出这样一幅画的灵性。”   “难道是君姐姐请人作的画?”董萱问出这话就连忙否认了,在她看来,君绮萝绝不是那种将别人的东西充着自己东西的人!   “这个字迹,可是君小姐给安王的休书上的字迹呢,丫头,懂了吗?”   董萱圆圆的眼睛倏地铮亮:“祖父你的意思是……”   董少游但笑不语。   “你爷孙俩在打什么哑谜呢?”魏明川倒是急了,从矮榻上下地走到书桌前。   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又岂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在看见摊在桌上的字画时,魏明川的表情显然并不比董少游刚才逊色多少。   “好画,当真是好画!”魏明川说着伸手就要去拿起来细看,然而被董少游一巴掌将手给拍开了。“董老你咋这么小气?晚辈看看都不行?”   董少游白他一眼道:“看归看,你动手动脚作甚?”没看他自己都不舍得碰吗?   “不动就不动。”魏明川倾身将整幅字画仔细的看了一遍道:“好诗好画好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落款,否则这幅画就完整了。”   董少游没有说话,想到那慧黠灵秀的女子,目光倏地深邃。他知道并非是忘记了,而是她故意为之!至于目的嘛,他心里也已明白了几分。   或许……   嗯!   想到曾经号令千军的晋王,董少游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心中暗忖道:晋王府或许会因为那两个人再次崛起呢!   ……   午时正,龙胤领着龙肃离等人来到门口,翻身骑上一匹雪白得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打前行去。   在他的身后,跟着同样骑着骏马的无痕无缺以及龙肃离,只不过他们身下的马清一色的黑色,整个儿看起来就是龙胤的陪衬。不过几人也不在意,热情洋溢的领着下定的队伍施施然前往鄱阳王府而去。   方柔羽躲在王府里看热闹的人群后,双眸隐隐含泪,眼睁睁的看着龙胤离去。   纨夙公子倚在一棵桂花树上,双眼看的不是离去的队伍,而是那楚楚可怜的方柔羽。在晋王府三年,她的心思他怎么又会不知道?可是他的心思呢,她可知道?   唉!   纨夙叹口气,悄悄走到方柔羽的身边,取出一方帕子递给方柔羽。   方柔羽没有去接,侧头看去见是纨夙公子,原本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反而流了出来,生怕被其他人瞧见她这个样子,捂着脸转身往后院跑去。   纨夙看着方柔羽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回神将帕子揣进袖袋,也折身离去。   一担担的彩礼披红挂彩,贴着大红的喜字,打头的都快走过两条主街了,走在最后的却还未出晋王府,仿佛将晋王府的东西都搬空了一般。   如此盛况,简直乃是百年不遇的奇观!足可见晋王府对此门亲事的重视与诚意有多足了!同时还说明了晋王府的财力之雄厚,京中几乎无人能及!   街上百姓驻足观望,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同时也羡煞了无数的闺中女子。   一座下聘队伍必经的茶楼临窗的位置,龙肃云看着楼下缓缓走过的白色骏马上意气风发的龙胤,一双眼阴沉得可怕。   顺义王府世子伍沐恩淡淡扫了龙肃云一眼,戏谑道:“子洛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你不要的女子罢了,你这般表现又是为何?”   龙肃云拾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道:“如果本王说后悔了,你道如何?”   伍沐恩勾唇笑道:“再漂亮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至于吗?”   “是啊,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龙肃云喟然道:“可是自中秋宴后,这个女人时常在本王梦中出现,赶都赶不走,你让本王怎么办?”   “十里披红,盛况空前。看晋王世子对她的重视,与你当日的轻慢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我若是女人也会知道怎么选择。”伍沐恩小说的闪过一抹轻嘲:“何况当初还是你自己向皇上提议,将她指给晋王世子的呢。”   龙肃云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道:“伍沐恩,你是陪本王饮茶还是来看本王笑话的?”   伍沐恩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发这么大的火作甚。”   说完,便转向下方的队伍,不再看龙肃云。   鄱阳王府,沈锦城接到晋王府派出的小厮报信,烦躁的摆了摆手,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将人给打发走了,然后又让人前去通知周玉兰。   虽然他与君绮萝闹得这样僵,心中更是恨死了龙胤,但是外人可不知,是以面子上还是得做足了。   鄱阳王府人口简单,像这种场合,姨娘是没有资格出席的,是以对于君绮萝的下定,周氏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不过还是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跟在沈锦城身后半步的位置,估摸着时间,一同来到大门口迎接龙胤。   王府门口,已然候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沈锦城眼底划过一丝怨愤,最终还是不甘不愿的扯起笑脸,与周氏步下台阶,面向队伍前来的方向。   纵然有心理准备,沈锦城与周氏还是被一眼望不到的下定队伍给狠狠震慑了一番。   不愧是百年世族,资产之雄厚让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龙胤的出手真真是阔绰至极!   周氏心下嫉妒得发狂,她的心儿前两天得了逍遥王府送来的聘礼,不过才二十四担而已,静悄悄的就把日子给定了下来。然而她连抱怨都不能够,毕竟聘为妻,奔为妾,她的心儿已经与逍遥王有了夫妻之实,还是在那样不堪的情况下,逍遥王府能出二十四担聘礼已然是给足了鄱阳王府的面子!   她不甘啊!   为什么君绮萝那个贱人害得心儿那么惨,她还能受到龙胤这样的重视?   心思转换间,龙胤等人已然来到王府门口,立即有鄱阳王府的小厮上去接过缰绳,将马牵至一边。   跳下马,龙胤与沈锦城打了声招呼便不再多言,至于周氏,则直接忽视了。因为沈锦城于他和阿萝的婚姻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   龙胤的态度,让沈锦城很是尴尬,如果不是看在这么丰足的聘礼的份上,他简直想甩脸子走人了。   看眼前的气氛有些微妙,小伍子很有眼力价的笑嘻嘻的上前,递过一本厚厚的红色本本道:“鄱阳王,这是晋王府的聘礼单子,你请过目。”   沈锦城接过打开来,礼单是折叠在一起的,除去两头的封壳足有一寸厚,上面满满当当的陈列了无数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等。这些聘礼,远比他在宫中承诺的君绮萝的嫁妆要值钱多了,哈哈哈,这下子赚大发了,随便卖掉几件便能凑足请五毒仙子的佣金。   娘诶!   沈锦城忽然眼睛定在“千年冰蚕丝缎一匹”几个字上,双眼已经瞪得不能再大,其间更是闪着狂热的光芒!   其他的东西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可是千年冰蚕丝缎那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就算是皇上,这辈子似乎也没穿过这缎子呢,龙胤竟然送上整整一匹,有钱也不是这样显摆的啊!   周氏见沈锦城直勾勾的盯着礼单上的一个点猛瞧,便也踮起脚尖睃了一眼,眼中的贪婪竟是毫不掩饰。心底也盘算开来:嗯,一匹布少说也可以做五件袍子,正好自己一家子每人一件。   龙胤不动声色的看着沈锦城与周氏的反应,眼底有着淡淡的讥嘲。   聘礼陆陆续续的担到了王府门口,不多时便摆满了整个坝子,至于后面没摆上的,则原地停了下来。   “开箱!”   随着小伍子一声高喊,一担担聘礼琳琅满目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流光溢彩,熠熠夺目。   开箱是东陵的一种习俗,差不多就是显摆的意思。一般来说赢得的“唏嘘”声越多,对男方女方都是倍有面子的事。   “嘘!”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忍不住一阵唏嘘。这么些聘礼,除了梳子、尺子、压箱钱、如意称、都斗、镜子、剪刀、算盘等必备物件外,其他的随便拿上一件,都足以他们丰衣足食的过上几辈子了!   百年世族,当真不凡!   沈锦城合上礼单道:“来人,先将这些开过箱的聘礼搬进王府大库房!”   早已候在一旁的鄱阳王府的小厮丫鬟,听了沈锦城的命令等就要蜂拥而上。   “等等!”   如珠落玉盘的声音从王府内传来,顿时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白衣飘飘的女子出现在王府的大门口,倾城的容貌瞬间吸引住了周围百姓的目光。   “天啦,我是看见仙女了吗?”有人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不对,她明明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有人争辩。   “白痴,她是老鄱阳王的孙女绮萝小姐。”   “怎么会?十多天前绮萝小姐可没这么漂亮!”   “那是她为了考验安王殿下,特意易容成丑女的样子。哪知安王殿下偏偏就是个以貌取人的,为了沈大小姐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休了她,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嗯,还是晋王世子有福气啊。”   “嗯,君小姐是个聪明的女子,要是一回来就以真面目示人,又怎能试出安王殿下是个怎样的人呢?”   “好美,她与晋王世子简直是天生一对!”   “……”   龙胤听着周围的议论,望着自己的小女人,心里柔情似水。   君绮萝只一眼便在人群中寻到今天的男主角自己的未来夫君,相视一笑,踏着轻盈的脚步踱下阶梯,径直走到沈锦城面前,道:“沈大人,谁说这些聘礼要搬进王府的库房的?”   沈锦城隐下想掐死君绮萝的冲动,将昨日的事情强压在心底,扯出一丝笑意道:“阿萝,聘礼乃是男方给女方的财礼,理应搬到大库房去,怎么阿萝有别的想法吗?”   “聘礼是男方给女方父母的财礼没错。”可是你们又不是我的父母,我为啥要给你们呢!君绮萝丝毫不给面子的道:“一般情况下,女方会回以差不多价值的嫁妆,沈大人,以鄱阳王府现在的收支来看,你有那个能力回以同等价值的嫁妆吗?”   “……”沈锦城无语凝咽。   君博昌以前的财物,多半都被那人占为己有了,他接手的鄱阳王府几乎就是一个空架子,再有就是二十来间铺子和十多个庄子。这些年鄱阳王府旗下的产业和沈氏的生意倒是赚了不少的银子,可是府中的主子吃穿用度一向都是京中顶尖的,多年盈于的银子和最赚钱的两个产业又被那个孽子给输掉了,再加上生意被君绮萝那个妖女打压,鄱阳王府的现状比接手鄱阳王府时更糟!   而眼前的聘礼,不乏稀世珍品,堪堪价值连城,莫说现在他拿不出来,就算是之前,他也不一定能一下子凑出如此大一笔的嫁妆!   沈锦城似有所悟,看向一旁带着戏谑笑意的龙胤,突然明白,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与那个妖女联合起来,就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呢!   周氏可不知道自家的生意如今正被人打压呢,而且她早被眼前的嫁妆给看红了眼,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好东西却不属于自己,她怎会答应呢?就算鄱阳王府拿不出同等价值的嫁妆,她也要把东西先骗到自己的手中再说!遂温婉的笑道:“阿萝,偌大的鄱阳王府,怎么会连相等的嫁妆都拿不出呢?母妃会……”   “闭嘴!”   君绮萝目光一寒沉声喝道:“你一个寄住在鄱阳王府的寡/妇,勾/引小叔生下小叔的女儿才得以坐上鄱阳王妃的位置,凭什么以本小姐的母亲自居?是谁给你的权利?!”   人群顿时哗然。   君绮萝才回京的时候,也曾有意无意的说过周氏的身份,但是说得极为隐晦,像今日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头一次听到。一时间周围的人看周氏和沈锦城的眼光无不是带着轻视与嘲讽。   “你……”   周氏脸上的温婉再也挂不住了,脚下一个趔趄,幸得她身后的卫嬷嬷一把扶住才免于摔倒在地。   “君绮萝你个贱人,你怎能这样说母妃?!”原本躲在门后看着这许多聘礼嫉妒得发狂的沈宛心,再也忍不住奔了出来,扑向君绮萝。   君绮萝在她接近自己的时候,轻轻往旁边移动了一小步,沈宛心便从她的身旁擦过,摔了个狗吃屎。鼻尖搓在地上,擦破了一块皮。   “心儿!”周氏无力的喊道。   金娇银娇赶忙上前想将沈宛心拉起来,哪知她已经红了眼,一把推开金娇银娇,撑着坐起来道:“君绮萝你个贱人,把我害得那么惨,你却可以拥有这么多,你怎么可以……”   龙胤哪容别人一口一个“贱人”的骂自己的女人,眼一眯喝道:“给本世子掌嘴!”   无痕身形一闪,便来到沈宛心面前,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左右开弓,一口气扇了沈宛心十来个耳光才丢开他站回原位。   “我可怜的心儿啊!”周氏悲悲戚戚的喊了一声,终于受不住的昏死在卫嬷嬷的怀里。   沈宛心吐出一口血沫,不死心的道:“晋王世子,你被君绮萝这个践人给骗了啊,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啊,她不配得到你如此宠爱啊!”   “再打!”   龙胤话音未落,无痕又跳了出来。   “住手,住手,不要打……”沈锦城脸上惨白的指着龙胤,接收到他冰冷的眼神,声音戛然而止。   无痕哪里会听沈锦城的命令?扯起沈宛心又是十来个耳光。   这下子周氏若是醒过来,只怕也认不得眼前的猪头脸是自己的女儿了。   龙肃云站在人群外,表情漠然的看着沈宛心挨了这许多耳光。   沈锦城的威严遭到严重挑衅,可是他半点底气也没有,转向君绮萝,无力的道:“孽女,你们太过分了。”   “我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那些自己撞上来受虐的,我又怎么会放过呢?”她君绮萝一向都不是好人,何况是对沈锦城一家?“沈锦城,说到过分,我又怎及你半分?昨天跑到碧溪苑明目张胆要杀死我的人又是谁?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今儿竟厚颜无耻的想贪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也好意思!”   周围的人简直被惊到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啊?!   探索的目光压得沈锦城抬不起头来,袖中的手握紧又放放了又握紧,心底更是有一个声音在狂啸:君绮萝,该死,该死,必须死!   无殇昨日并未把这个消息传回晋王府,所以龙胤并不知道,此时听君绮萝说起,周身的戾气让周围的温度骤降,手中的内力迅速凝聚。   君绮萝心知这厮的怒火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赶忙步到他身旁,握住他要出击的手,感受到手上传来熟悉的温度,龙胤才收起内劲,慢慢的敛下浑身的戾气。   龙肃离微微蹙着眉看着君绮萝,并未因为她对沈锦城的不孝而对她有半点指责,相反对她升起了些许同情。   “我们走。”沈锦城深知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受到怎样的羞辱,恨恨的瞪了君绮萝和龙胤一眼,命人抬着沈宛心和周氏,领着鄱阳王府的一众丫头小厮夹着尾巴逃回了王府里。   君绮萝看着他们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视线之外,不由嘲讽一笑,回头对晋王府的人微微笑道:“把东西都搬到碧溪苑吧,乐笙乐箫带路。”   “是!”   乐笙乐箫声音中都带了笑意,今儿把沈氏一门好好的修理了一顿,真是太爽了。   聘礼有条不紊的抬进了碧溪苑。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笑,携手也进了王府。   龙肃云站在人群中,看着二人的背影,目光阴寒。   .   ☆、143.自寻烦恼   凤千阙站在碧溪苑偏厅的窗前,看见丫头小厮鱼贯而入,将一抬抬的聘礼搬进碧溪苑几间闲置的大房间里,他心里对龙胤的嫌隙才小了些。   毕竟自己的女儿能得一男子如此重视是好事,就算是他回西越去找也未必能找得出一个这般用心对待自己女儿的男子,是以他觉得再端着架子就有些不好了。   余光瞥见君绮萝与龙胤跨进院子,凤千阙正要唤他们,哪知看见身后竟跟着一个不认识的蓝衣男子,便匆匆退了下去。   直到乐箫前去告知他人已走了,凤千阙才出来,而正好那些小厮丫头纷纷离开,院子里随之安静了下来。   龙胤让无痕无缺在外头守着,将凤千阙引到正厅的上座坐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说着,双手抱拳高举过头,认认真真的叩了三个头,然后举右手于耳边作发誓状:“请岳父大人放心将阿萝交给小婿,今生今世,小婿定不会让阿萝受一丁点的委屈,若违此誓,死无全尸!”   君绮萝眼睛微微泛红,心里暗嗔:傻瓜!   对于龙胤的郑重,凤千阙非常满意,从怀中取出一枚正面刻着西越的标志反面刻着“翼王”的玉牌道:“本王长期在外,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可送的,这个你收着,只要在西越境内,可以横行无阻!”   君绮萝眼睛一亮,横行无阻,也太霸道了!父王他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一个别国人,一则是对龙胤的认可;再则是对龙胤的信任。不过就算这样,她并不认为他二人会因此而和平共处。   酉时,三人头一次坐在一起用了晚膳,凤千阙才离去,没一会龙胤也带着无痕和无缺离去。   如果不是因为旁人看见他随君绮萝进了鄱阳王府,他是不会离开的。这会离开也只是做了个样子,回晋王府打了一圈,然后再悄无声息的又回了碧溪苑。   于此,君绮萝表示很无语。   ……   皇宫,新月宫。   “皇上……”   龙澈才踏进大殿,沈宛月便扑进他的怀里,压抑着声音抽泣起来,双肩一抖一抖的,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爱妃这是怎么了?”龙澈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问道:“可是宫里有人让你受了委屈?说出来,朕为你作主便是。”   沈宛月摇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挠得龙澈心里猫爪似的。   “爱妃直说便是,一切有朕为你作主!”龙澈再次道。   “真的吗?”   沈宛月这才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龙澈问,待他点头便又道:“皇上,自古男方下定便是由父母收下聘礼,然后再准备相应的嫁妆,可是臣妾刚刚听闻,二姐她不但将聘礼都据为己有,还侮辱了臣妾的母妃一番,大姐更是被晋王世子的手下打得认不出本来面貌……皇上,你说,这都什么事啊?鄱阳王府与晋王府同属四大王府,晋王世子怎能这般对待臣妾的父母?让臣妾的脸又往哪儿搁?”   “这……”龙澈没想到她人在宫中还能知道外头的消息,当真是小看了她呢。   晋王府今日前往鄱阳王府下定的事,他也是晚膳前才得以知道的。   从东陵开国以来,晋王府每一代都会有一人专注于经商之道。一百多年下来,积累的财富,只怕比国库还要充足数倍!百余年来,晋王府每年都会捐赠大量的银两用于东陵国的军需补给、灾区赈灾等,只是在三年前晋王龙翊天战死之后,龙胤不再过问世事,这捐赠才中断了。   想必再让龙胤捐赠钱物,已然是不可能的事,如今想想,倒是朝廷的一大损失。不过想到那件事,他便不觉得是损失了。   据报,今日从晋王府抬出的东西,价值少说也在三百万两,沈锦城觊觎这笔财富是显而易见的!   几天前他便得知,鄱阳王府的两处秘密产业和许多现银被沈宛华给赌博输了,鄱阳王府如今怕是连沈锦城之前承诺给君绮萝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又怎么可能拿出与晋王府聘礼同等价值的嫁妆来?   再说邵氏曾经那样对君绮萝,在她回来的时候,沈锦城甚至在滴血验亲的水中做手脚,试问一个寒了心的人,怎么会愿意把那么大笔财富白白给沈锦城?   周氏今日受辱,一是她认不清形势,二则是她贪心所致,也算是她活该了!   虽然周氏如今贵为鄱阳王府的女主人,可是在君如初死之前,京中的高门世族中从来都不知道沈锦城有妾室,然而等老鄱阳王死后,沈锦城立马将周氏晋为王妃,并且还有两个比君绮萝大的孩子!之前一直没有人去揣测这件事,不过是因为沈锦城四大王爷的身份罢了。   但是在君绮萝回京后,周氏曾经以沈锦城寡居的嫂子寄居在鄱阳王府的事便被她揭露了出来,并且沈大小姐还是在她住进鄱阳王府后才生的,可见她的私/生活有多乱了!   君绮萝作为鄱阳王府嫡亲的小姐,身份何其高贵,又怎么可能屈尊叫一个有着不堪过往的女人为母妃呢?   要他说,沈锦城就是个蠢的,就算周氏是他在认识君如初之前就勾/搭上并为他生了个儿子,可是为了长远的打算,也不该晋这样一个女人为妃啊,这不是给人机会戳他脊梁骨呢吗?   至于沈宛心挨打,则是因为她脑子太笨、嘴太欠的缘故。龙胤对君绮萝的维护,早在中秋宴的时候,便是众人皆知。她自动送上去挨揍,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爱妃,朕听闻今日晋王世子送到鄱阳王府的聘礼,价值少说也有三百万两银子,你父王他能拿出相等价值的嫁妆吗?”龙澈淡淡道。   “三百……万两?!”沈宛月惊得说话都有些打颤了,心底的嫉妒倏地膨胀。   那个男人,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甚至将自己送给一个老男人,却对君绮萝如珠如宝……她就不明白君绮萝到底哪里好了?   想想还真是让她不甘心啊!   龙澈不动声色的将沈宛月的神情看在眼里,心底不由冷笑连连。   那日在千叶寺,沈宛月显然是被人下了药,至于是被谁下的药,他也能猜到几分,不过是什么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定是做了什么让他们不可接受的事,才得了报应而已!   他不过是想到那件事,顺水推舟把她收为己用而已!只是她都已然承欢于他的身下,却还在睡梦中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就有些让他耿耿于怀了!   龙澈伸手为沈宛月抹去眼泪道:“爱妃,就是朕也得让着晋王世子三分,你看这事……”   沈宛月闻言寒心不已,所谓的为自己作主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什么君无戏言,狗屁!   她心里这样想,却是曲膝一礼,极为懂事的说道:“皇上恕罪,臣妾本就不该拿这种事情来叨扰皇上,是臣妾唐突了,还望皇上原谅臣妾。”   龙澈握着沈宛月的手动情的道:“爱妃年纪轻轻便如此懂事,朕心甚慰!舒金全,明日着内务府将前年南疆进贡的东珠送一斛予婉妃。嗯,朕看爱妃人比花娇,便将那粉色的雪缎也送上一匹。”   舒金全在屋外恭敬回道:“皇上,老奴省得了!”   沈宛月受*若惊,连忙谢恩道:“臣妾谢皇上赏赐。”   龙澈赶忙将她扶起:“爱妃不必多礼。”   沈宛月微低着头娇羞的道:“皇上,快到亥时了,不如由臣妾服侍你就寝吧。”   龙澈欣然笑道:“原本朕还有些折子要批,既然爱妃挽留,朕便依了你吧!”   话落打横抱起沈宛月往内殿走去。   与此同时,晋王府,北苑,福寿苑。   北苑乃是由晋王府隔出来的一座府邸,虽然只占了晋王府的四分之一不到的地,却也是极大的,如今由老侧妃路氏及其儿子龙宵尘一家居住。   福寿苑乃是老侧妃路千秋的院子,此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在福寿苑的大厅内,路千秋高坐上首右边的椅子上,她的儿子龙宵尘与她相隔一张梨花木桌子坐于另一侧。   在路氏的下首位置坐着她的儿媳,同时也是她的亲侄女,路国公府现任家主路南生的嫡二小姐路婧。在路婧的对面也就是龙宵尘的下首位置则坐着他的一双儿女龙珏与龙雪。   如此一看,北苑的正经主子全都到齐了。   除了颇有些不屑的龙雪外,其他几人的面色都略微有些沉重。   龙宵尘看向路氏道:“母亲,今日仅仅只是下聘而已,那小子便将王府里的东西搬了不少出去,听说价值不少于三百万两银子,由此可见他对那个君绮萝可谓是宠到了骨髓里呢!”   路氏不过五十多岁,打扮得雍容华贵。因为保养得当,所以她瞧着不过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握着,一双犀利的眼睛嵌在一张看似慈和的脸上,看起来有些不搭调。   “尘儿,婧儿,咱们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珏儿考虑。”路氏说着看向龙珏道:“咱们的珏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比起龙胤那小子也不输多少,他比龙胤欠缺的,也就一个好的出生而已!”   她的儿孙皆是人中龙凤,若非当初自己不那么执着于那个男人,他们又怎会处处被龙翊天和龙胤压制?   路氏叹了口气继续道:“原想着不必咱们出手,等龙胤死了,这晋王府便顺理成章的就是咱们的了。哪知皇上竟然一纸赐婚圣旨打乱了咱们的计划。”   龙珏想了想,终于问出纠结了自己许久的问题:“祖母,按说皇上不会为龙胤指婚才对,可是……”   “不过是于世人面前体现他的圣明而已!”路氏一声冷笑,“若是可以,想必他是最不希望那小子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那一个,但是那小子既然出现了,他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那小子是为了他的天下受的伤呢!再说那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何乐不为?”   龙珏略一思索,俊朗的脸上立即漾起一抹笑容道:“祖母分析得极是。”   “虽然那小子看起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是咱们不得不防着。”路氏道:“为今之计,这婚事千万不能让他办成了,否则等君绮萝怀上那小子的孩子,这晋王府永远也没有落入咱们的手那一日了!”   “上次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便折了咱们三十五名暗卫,想杀他们似乎不是易事呢!”想到那晚在千叶寺的后山枫林,龙珏俊朗的脸上也不免多了一丝阴鸷,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事咱们须得好好计议一番。”龙宵尘看向自己的儿子道:“那小子的十八影卫太过厉害,咱们不能再和他硬碰硬了,否则损失的是咱们!再说,杀人并不只是明刀明枪的对砍而已!”   龙珏自信一笑道:“儿子明白。”   “父亲、祖母、大哥,雪儿看你们就是自寻烦恼。”龙雪从一开始到现在,脸上都挂着不屑的浅笑,与她圆圆的娃娃脸极为不相符。   路氏等人并未因龙雪略微不敬的话而生气,反而希冀的问道:“雪儿是何意?”   上次千叶寺的事都是她心急了,如果听了雪儿的,又何至于折损那许多暗卫?是以这次他们商议这事便没有再瞒着她。   “祖母,盼着龙胤死的,可不止咱们呢,你们何不等着坐收渔翁之利?!”龙雪傲然一笑:“龙胤再厉害不过一个病秧子,他死后,有人必不会让十八影卫活下去!到时候君绮萝还不是任咱们拿捏?她就算是怀上龙胤的孩子,也要生得下来才是!咱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按兵不动!再说了,你们就算要动手,也不应该选择龙胤。他虽是身子不好,但是功夫却没丢失,身边又围有那许多影卫,你们找上他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我明白了。”龙珏接话道:“雪儿的意思是,除去君绮萝便一了百了。以龙胤对她的重视程度来看,她死了龙胤那病怏怏的样子只怕也会伤心死,是以除去她就简单省事多了。”   “嗯!”路氏满意的点头:“雪儿不愧是咱们家的女诸葛!”   龙宵尘亦看向自己的女儿,有些惋惜的道:“可惜雪儿是女儿家,要是男儿,必定比珏儿更有作为!”   “父亲过奖了,雪儿可没那么大的抱负,惟愿嫁个知冷知热的如意郎君便好。”龙雪说得坦荡荡的,一点也没有小女儿的娇羞样。   众人无奈摇头,屋内的气氛因着龙雪的话变得轻松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路婧嗔了自己女儿一眼道:“十三岁就想着嫁人了,不害臊。”   龙雪不以为意:“女儿迟早就要嫁人,有什么可害臊的?”   “你哟。”路氏摇摇头,似乎不再纠结龙胤成亲的事:“好了,时候不早了,都下去歇息了吧。”   龙宵尘等人便道了安,各自离去了。   ……   鄱阳王府,碧溪苑。   一道黑影轻手轻脚的跳进院子,便被守夜的无影发现,从暗处跳出,以剑指向黑影道:“什么人?”   来人以剑鞘轻轻隔开无影的长剑,不带感情的道:“我寻阿萝。”   里头君绮萝刚刚躺下便被龙胤给搂进了怀里,听到声音,赶忙又拿开龙胤的手,只着了中衣便翻身下牀,匆匆打开窗道:“无影,他是我的人,孤桐。”   龙胤亦起身跟了过去,因为君绮萝过快的反应以及孤桐那一声“阿萝”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孤桐走到窗前,正好龙胤也到了君绮萝跟前,霸道的搂着她的肩,挑衅的看着孤桐。   孤桐淡淡看了龙胤一眼,丝毫也没感到吃惊,反倒是君绮萝感觉头顶有一万只乌鸦飞过。   这厮是要干嘛?吃醋也得分下人好不好?孤桐跟她那么多年,要是会生出感情,哪里还有他站在她身边的份?   想到孤桐前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君绮萝不理会龙胤,问道:“孤桐,什么事?”   孤桐淡淡道:“我傍晚的时候收到信息,沈锦城以二十万两银子请五毒仙子出手……杀你!”   因为龙胤在这,孤桐说得隐晦,然而君绮萝却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咳咳!”   龙胤狠狠瞪了孤桐一眼,轻轻拍着君绮萝的背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君绮萝拍拍胸脯顺了顺气道:“我没事了。”   沈锦城也太搞笑了吧?花二十万两银子让她出手杀自己……尼玛,这简直是今年度最好笑的笑话啊!   略一思索,君绮萝亦是隐晦的回道:“孤桐,五毒仙子还欠我个人情,如今是她还的时候了,转告她,让她接了沈锦城的单便是,不用杀人还有银子拿,想必她也是乐意的。”   孤桐嘴角抽了抽道:“如此一来,怕是会坏了她的名声呢。”   “无碍!”君绮萝淡淡道:“当初她欠我人情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想必不会多说什么!”   孤桐点头道:“我明白了。”   “嗯,时辰不早,你回去吧。”   孤桐离去,龙胤便将窗关上,揽着君绮萝回到牀上躺下后才问道:“阿萝你是怎么认得五毒仙子的?”   君绮萝信口回道:“曾经碰巧救过她一命而已。”   龙胤不疑有他,问君绮萝道:“听闻五毒仙子在杀手界是比獒犬还要厉害的人物,她轻易不会杀人,但是被她盯上的人绝对逃不了一死,令江湖上的人闻风丧胆。只是她杀的人皆是十恶不赦之徒,阿萝你说她是坏人还是好人?”   “……”   君绮萝很想告诉他,她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也不算坏的彻底,毕竟她所杀之人不是主动招惹她的便是的的确确该死的人。   “江湖上尔虞我诈,适者生存,只有该死和不该死,哪有什么好与坏之分?就好比一个人他做了一辈子的好事,到头来却做了一件不被原谅的坏事,那么咱们又该怎么来评判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反之亦然!”君绮萝不急不缓的道:“五毒仙子有三不杀:不杀老弱病残;不杀清正廉洁的官员;不杀手无寸铁的妇人。阿胤觉得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龙胤哑然一笑道:“好与坏,在人心耳!”   “是呢,一个人的好坏,不是一件事一个人便能评定的!”   龙胤点点头,倏然想到沈锦城,他的声音便有些森冷了起来:“阿萝,沈锦城像条疯狗似的,逮到人就不放了。不如我现在去杀了他,省得没完没了的让人厌烦。”   嘿嘿,龙胤要是知道君绮萝心里希望这样的事多烦她几次,不知道做何感想?送上门的钱照收不误,至于杀人嘛,她总不能自杀吧?!   君绮萝连忙阻止道:“一下子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你放心吧,我自有主张。”   龙胤宠溺的道:“既然你有自己的主张,我便不会拖你的后腿。不过那个獒犬怎么样了?我没在的时候可有来骚扰你?”   獒犬自从中秋宴那日帮她对付黑衣人过后便不曾再见过了,难不成他已经放弃杀自己了?如果是这样,倒是好事,她可不想和他对上!不是怕他,而是不想杀獒犬。   君绮翻了个白眼道:“不是随时都有人向你报备我的行踪吗?他有没有来骚扰我你还不知道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龙胤就觉得委屈:“昨天的事便没人告诉我。”   “呃,好吧。”君绮萝坦诚道:“是我怕你担心,特意叮嘱无殇不告诉你的,你可别去找无殇的麻烦啊。”   “原来阿萝是为我着想呢。”龙胤顿时便高兴了:“既然是阿萝交代的,我自是不会找他们麻烦。”   “……”这人,真是的!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44.归附   君绮萝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董少游约自己午时一见的消息。   只是现在碧溪苑里有那么大一笔财富摆着,有的人会眼红也说不定,君绮萝便将乐笙乐箫留在了碧溪苑,自己则易容成一个容貌普通的少年,暗中有凤三跟着,二人躲开府内的小厮丫头,翻墙前去赴约了。   欣怡楼座落在西市的主街上,是一座面积不大的三层酒楼,因为西市驻扎的普通百姓居多,所以欣怡楼推出的菜肴针对的客人也是普通的百姓。   此时临近午时正,用膳的人还真不少。   君绮萝走进大堂,问了梅花坳的位置,拒绝了掌柜的要带他上去的好意,自己独自到了三楼。   这个三楼都是独立的包间设计,每个包间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譬如青松阁、兰花苑、桃花坞、翠竹轩……   君绮萝经由过道,一直走到最里才看见自己要找的包间。敲开梅花坳的门,董少游独自坐在里面,见到门口面生的少年,微微一愣便回过神来,起身抱拳相迎道:“老夫见过君……小姐。”   君绮萝移开半步避开董少游的见礼道:“董老先生客气了,晚辈怎当得老先生如此大礼?”   君绮萝举止有度,毫不拖大,董少游看在眼里,心下很是满意,将她迎到座位上,淡淡道:“君小姐年纪轻轻,倒是颇有你祖父年轻时的风范,你母亲性格温婉,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说起来你的脾性倒是与他更为相近些。只可惜他去时还不足五十五岁,老夫当年很是感伤了一段时间。”   “呃?”君绮萝取过茶壶为董少游添了一杯茶道:“老先生与祖父感情很好?”   董少游叹了口气道:“你祖父他为人正直,颇合老夫的胃口,又因年岁相差不多,所以还算谈得来。”   君绮萝知道君博昌近三十二岁才得了君如初一个女儿,如果还活着,算起来也是六十五岁左右了。董少游的为人,她多少还知道一些,与他还算谈得来的人,必是相交甚笃。   “晚辈当年年岁小,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君绮萝也为自己添了杯茶道:“老先生,我祖父当年身体可好?”   董少游猛然一怔,“你的意思是……”   君绮萝淡淡道:“我和娘亲的遭遇,老先生在中秋宴上已然知道了,我总觉得那些人想要夺我家产,定会做得更绝一些。所以我怀疑……”   “或许你的怀疑是对的!”   董少游点头,眉峰深蹙,稍作思索道:“你祖父的身体一直都很健朗,他的病大约是在你一岁的时候发作的,最开始的表现是浑身虚软无力,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老夫陪他看的府上的府医,检查了一番说是劳累所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可是半年过去非但不见好,竟慢慢的食不下咽,那时候沈锦城鞍前马后的照顾他,所以也没有人怀疑什么,后来老夫因为老父亲去世,回老家涿州丁忧三年回来,再去看他时,已是病入膏肓。他精神萎靡的躺在牀上,浑身瘦得只剩一层皮抱着骨头,完全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了。沈锦城说他是思女所致。”   “哼!”君绮萝冷哼一声道:“祖父如果是思女成疾,早在娘亲去世的时候便倒下了,何须等到一年后?这个借口真的很烂啊!娘亲去世后,祖父就把我当作是这世间唯一的依靠,沈锦城的为人想必他也看得很是清楚,又怎么可能因为思念死去的娘亲,舍得将无依无靠的我丢下?”   随着她的话落,只听“咔嚓”一声响,她手中的杯子便碎成了许多小块,茶水混着茶叶洒在她胸前的桌上,又顺着桌子滴落了她满襟。   董少游震惊于君绮萝竟然有这样的功夫,许久才回过神来。原来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啊!   看见她的手在流血,董少游唤道:“君小姐你的手没事吧?”   君绮萝摊开左手,手心赫然有一条长约一寸的口子,不是很深,但是血红的一片,像是在她的手心开了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她慢慢的从袖袋中取出一只小药瓶,倒了些白色粉末在伤口上,也不用包扎便合拢手掌,无所谓的浅浅笑道:“一点小伤,无碍的,老先生放心。”   抛开扶苏公子的身份,五年的杀手生涯,她身上或多或少还是受了些伤的。这一丁点伤口跟曾经受过的伤比起来,简直不算事。   曾经她想着这辈子简简单单的生活便好,或许因为她心底埋藏着不安分的因子和天生不安于平凡的生活,在学医四年后,她成立了隐楼,手下的人全是孤儿、弃儿、小乞丐培养起来的!只用五年的时间,隐楼便超越了老牌杀手联盟,稳坐了当世杀手组织第一把交椅。所以即便对上整个杀手盟,她也不会感到心虚!   董少游见她神色淡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想必真的无碍,于是也不再纠结她的手:“君小姐可知老夫为何请你到这里来?”   君绮萝摇头表示不知道。   “叩叩叩。”   董少游正要说话,外头响起敲门声,接着便是一道声音响起:“客人,您点的菜好了。”   董少游道:“送进来吧。”   小二迅速的进来摆好菜肴便又退了出去。   桌上的菜只有一荤两素一汤,倒是清清爽爽的,色香味俱全,不过用于招待客人,可说是极为寒碜的。   董少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君绮萝的反应,见她连半点嫌弃之色也没有,心中对她更加高看了两分:“老夫节俭惯了,还望君小姐不要介意。”   “老先生哪里的话,晚辈也不喜欢铺张浪费,就这样挺好。”   这番话并非是客套话。对于吃食,君绮萝实在是没有太大的要求。有时候为了采药,在山中一待数天,不是以干饼子充饥,便是几个野果了事,这样的热汤热饭,已经是极好的了。   董少游点头,指着油泼豆腐道:“这道菜乃是这里的招牌菜,君小姐尝尝。”   “既是如此,晚辈就不和老先生客气了。”君绮萝说着拿起小匙舀了一小块豆腐喂进嘴里,优雅的咀嚼了几下道:“豆腐细嫩爽滑,和着淡淡的葱香,温而不腻,的确是极好。老先生也请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于是二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用膳,三菜一汤,刚刚好。   等小二将残羹剩渣撤去,又换上新茶,二人才又接着刚才的话聊起来。   “三年前,有一位我极敬重的人,请了老夫在这里用膳,同样是这个房间,老夫同样坐的是这个位置,而你则是坐的他当日坐的位置。”   “能得老先生敬重的人定然极为不凡!”君绮萝略一思忖道:“该不会是晋王殿下龙翊天吧?”   “君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董少游赞赏的道:“没错,就是他!”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祖父与晋王能与老先生结识,想来晚辈没看错人呢!”   “呵呵呵,君小姐如此说,老夫倒是不好意思了。”董少游捋了捋胡须,笑看着君绮萝道:“君小姐的画当真是极好,老夫喜欢得紧,美中不足的是少了落款……”   董少游一看就是那种睿智聪明的老者,其中的关键一想即通,何况君绮萝并没有刻意去瞒他,被他看出,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诚恳的道:“当日推脱于婢女身上,实属无奈之举,还望老先生海涵。”   “老夫明白!”董少游体谅的道:“君小姐惊才绝艳,那日不曾做什么便引起不少的波澜,如果再展现才华,只怕不好收尾。”   “谢老先生体谅则个。”君绮萝压低声音道:“老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这许多年来,老先生想必也看出上头那位对晋王府的忌惮。虽然这是祖制使然,但是没有一个掌权者会任由飞鹰骑这样的一股势力存在!虽然上头那位明里不会做什么,暗里却没人能过保证!如此一来,晚辈将来嫁进晋王府的日子怕是不会安宁!晚辈找上老先生,便是因为老先生为人正直,不攀附权贵,很合晚辈胃口。阿胤三年不与外界接触,晋王府原有的势力都改投新主,晚辈此举,也算是无奈之举!”   自从那晚阿胤对她说起他的怀疑后,君绮萝想要拉拢一些人的心思更加强烈了!若是到时候查出事情真相果然如阿胤的猜测一般,晋王府和皇室,必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阿胤手上有飞鹰骑和素衣卫,她的手上也有一定的势力,但是想要和一个国家斗,这点力量还是稍嫌薄弱了些。   龙澈生性多疑,心机极重,董少游又怎会不清楚?君绮萝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房间隔音效果极好,君小姐大可放心说话!”董少游道:“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看起来敦厚正直,内心说不定阴暗狠毒;有些人看似歼诈可恶,其实却有一颗向善的心!你何以断定老夫便能为你一个小娃娃所用?难道你就不担心老夫将今ri你说的这些告知上头那位?你就不怀疑老夫当年与你祖父和晋王相交是别有所图?”   “晚辈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君绮萝自信笑道:“晚辈看人不但看人的内心,还看他的风骨!晚辈从老先生的身上,看到了梅的傲,兰的幽,竹的坚,菊的淡!如若看走了眼,晚辈自己认栽,决不愿怪他人!”   “呵呵。”董少游失笑道:“老夫没想到会得了君小姐如此高看,更不曾想到君小姐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傲气!老夫昨日收到画便在想,或许将来你与晋王世子会引领晋王府走上一个新台阶也未可知!”   “什么新台阶不新台阶的,晚辈与阿胤并无太大的野心,未雨绸缪,图的不过是一个安居之所!”   “好个安居之所!”   董少游怆然道:“三年前晋王出战前夕,也曾与老夫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天不遂人愿,不过两个月后,他战死的消息便传回京中,没多久,晋王妃亦追随他而去。想想时间过得真快,明日便又是殿下的祭日呢。”   君绮萝点头道:“是呢,明日晚辈会随阿胤去祭拜他。”   “既然明ri你们会去,老夫便不去了。每次从那里回来,老夫的心情都会沉重不已。”   说到这里,他的思绪倏地飘远,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君绮萝安静的坐着,没有去打扰他。   不过一会儿,董少游便收回思绪,满怀愧疚的道:“说起来,老夫真是愧对晋王殿下的嘱托,若是多用些心,晋王妃便不至于年纪轻轻就……”   君绮萝不知其中缘由,所以不便插话。   董少游叹了口气道:“君小姐可想听听晋王殿下三年前离开时与老夫的对话?”   君绮萝自他刚才说起这间包房的意义时,便猜到他有话对自己说,于是恭敬的道:“晚辈洗耳恭听!”   对于君绮萝的谦逊,董少游早便在中秋宴就有了认知,只是这个小姑娘并非对谁都如此的!如果她不喜欢那个人,就算是最高高在上的那几位,她也未必肯卖面子!就拿那晚在德慧宫来说,她毫不怯懦的与太后对视,简直让许多男儿都觉得汗颜啊!而一旦得了她的眼缘,她则是彬彬有礼的对待,比如说自己。   董少游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道:“老夫清楚的记得那日是天阳770年六月十七日,出征前一日。”   晋王龙翊天约他在这个包间碰面的情景,就算历经三年,依旧历历在目……   龙翊天站在窗前,目光悠远:“董老,我有个不好的预感,此次出征,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殿下休说此等不吉利的话!”董少游反驳道:“殿下你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定能如四年前一般,驱逐北戎人,凯旋而归!”   “其实我并不喜欢战争,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东陵百姓生灵涂炭,东陵已连失两座城池,我再不去,只怕北面的十来座城池将会不保。”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头那人放着那许多将领不用,却偏偏派你前去……”   龙翊天苦笑,回身望向董少游道:“那人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便一刻没有停止过对晋王府的猜忌,任凭我再低调为人,依旧逃不过被打压的厄运!罢了,君要臣死,我便是死了又何妨?可怜我所求的,不过是与家人偏安一隅,然现实往往不能如人愿。只求逐心和胤儿安好,我便无怨了!”   董少游惊道:“殿下这是何意?”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呢,董老你聪明过人,又怎会不懂我的意思呢?”龙翊天坚毅晦暗的脸上忽地神色清明:“董老,若我真的回不来了,替我看好阿胤跟逐心,逐心爱我至深,我担心他受不了!还有告诉阿胤,解散了飞鹰骑,将当初龙氏始君与晋王府签下的契约,当着皇帝的面,毁了吧……或许还能保晋王府平安!”   ……   君绮萝听董少游说完,心中讶异不已,想来阿胤的猜测没错,他爹早便感到不对劲了,所以才会有这一说。可是没有证据,一切便是枉然。   董少游看着她,饶有兴致的问道:“君小姐你觉得飞鹰骑是该解散还是该留?”   君绮萝反问道:“老先生可有对阿胤说过这些话?”   “晋王殿下出征的第二天,老夫便将他的嘱咐告知了晋王妃和晋王世子。”董少游叹了口气道:“可是晋王世子因为担心晋王殿下,在老夫回走刚踏出晋王府门的时候,他便带着十八影卫骑马追逐晋王而去。不过两个多月,晋王战死、晋王世子重伤的消息便传出。在晋王世子被抬回晋王府那天,晋王妃因为无法承受丧夫之痛,便自尽了。老夫真是愧对晋王殿下,他日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是无颜见他的!”   “一切自有定数,老先生不必自责。只是依老先生的意见,你认为飞鹰骑是该解散还是该保留?”   董少游不假思索的道:“若是晋王殿下还在,老夫会建议保留;可是今时今日,老夫却是不赞同的!”   “为何?”   “难道君小姐不认为就算飞鹰骑解散了,上头那位也不一定会放过晋王府吗?”   君绮萝赞同一笑:“是啊,昨日阿胤太高调了,晋王府的财富想必让某些人眼红了呢!”   昨晚她便听阿胤说起,晋王府在晋王战死之前,一百多年来,年年捐赠出数百万两银子出去,只这三年,阿胤不再过问世事,这项捐赠才被搁置了下来。如今北方有些地方暴雨连连,阿胤又出现于世人眼前,只怕龙澈到时候逼着他捐钱捐物也是可能的!   一边打压晋王府,一边又要从晋王府挖去大量金银财宝去养他的军队和子民,真是好没道理!   人心最是不知足,你一味的忍让迎合,便会将对方的胃口养得越大!况且她君绮萝从来就不是遇事缩头缩尾的人,与其如此,还不如迎刃而上!   “晋王世子是真心待君小姐好的,君小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君绮萝也不忸怩,坦然道:“阿胤自然是对晚辈极好的,否则晚辈也不会甘心嫁他了不是?!不过老先生,现在可不是谈论阿胤好不好的事,你的意思,晚辈还不明了呢。”   董少游没好气的嗔她一眼道:“你少来!早便把老夫吃得死死的了,还在这装模作样!”   君绮萝装傻道:“晚辈愚笨,可不懂老先生的意思。”   “好吧,要想老夫依附于晋王门下也不难。”董少游说着笑得像只老狐狸似的走向一旁的高几,取过一只长条盒子过来,摆在了君绮萝的面前。   君绮萝看着熟悉的盒子,讶然一笑道:“承蒙老先生看得起,晚辈若是不遂了老先生的心意,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说着从盒中取出画卷摊平在桌上,又从袖袋里取出一方白玉雕的印章,对着刻面呵了两口气,然后在画作的左下角留白处盖了下去。   董少游见印章盖好,开怀笑道:“啊哈,老夫可以预见君小姐的画在将来必定会红极一时,老夫倒是也可以小赚一笔了。”   君绮萝顿时满头黑线,“还以为老先生是真心喜欢晚辈的画呢,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失策啊失策!”   “咦。”   董少游看见印章上的刻字不由一怔,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拾起画来,拿到窗前仔细一瞧,顿时震惊不已,看向君绮萝的眼睛透着灼热:“你……你是……”   君绮萝但笑不语。   “嗷,老天!”   董少游简直无法淡定了,对君绮萝道:“你瞒得太深了,只怕将来这个身份大白于天下时,必将轰动东陵,不,必将轰动四国!”   “老先生言过其实了,晚辈哪有那么厉害?”君绮萝谦虚的道:“不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还请老先生将这幅画好好的收起来,就算是家人也不可再见。”   “老夫省得的。”   董少游到现在才明白君绮萝的底气并非是源于晋王府,而是她自己也有足够的资本!他猛然觉得,自己今日的决定是一个极明智的决定!   君绮萝倏地收起旁的情绪,郑重的道:“董老先生,既然你依附于晋王府门下,晚辈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日就算有大事发生,晚辈就算是死,定确保董府众人安然无恙!”   董少游也极认真的道:“老夫相信你和晋王世子!”   双方达成共识,君绮萝便告辞下楼。   到了楼下,因为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情,君绮萝险些与大堂门口的一人撞个正着。在看清那人的模样时,不由一怔:“是你!”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45.绮萝的怒,沈宛华死   站在君绮萝面前的人不是獒犬又是谁呢?只因他身上的气质太过冷厉,是以厅中的食客都埋首吃自己的饭,看也不敢看他。   此时獒犬喉结滚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堂厅内某一处摆满佳肴的桌面,好似苍蝇盯上臭鸡蛋,一瞬也不瞬的,就算是君绮萝险些撞上他也没能收回他的视线。   瞧这家伙的样子,估计又是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吧?君绮萝心忖道。凭獒犬在杀手界数一数二的威名,随便干一票就会有不少的佣金拿,为何会连肚子都喂不饱呢?而且他每次都这样站在一边,也不开口去要,别告诉她,以他这副浑身戾气的模样,会有人像她一般大胆的给他买饭吃。   君绮萝现在很好奇,他活这么大是怎么活下来的。   “肚子饿了?”君绮萝问。   獒犬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君绮萝,不认识,便又专注于桌上的菜肴。   君绮萝恍然,自己一是男装,又易了容,他认识才怪呢!   君绮萝扫了一圈,见座无虚席的大堂内有一桌人正要结账离开,便对獒犬道:“来,哥哥带你吃东西。”说完便朝那处走去。   哪知獒犬只瞥了她一眼,依旧站在那里甩也不甩她。   君绮萝顿时觉得瀑布汗哗哗地流,莫非她现在的样子很像是拐带良家少男的大灰狼?   白了獒犬一眼,君绮萝以自己的声音传音道:“快来,姐姐请你吃饭。”   獒犬再看向君绮萝,澄澈的眼中划过一抹欣喜,终于跟着她到了那张四方桌前,在君绮萝的示意下坐下。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尽量与獒犬拉开最大的距离。   君绮萝看着小二颤颤巍巍的样子,心想觉得好笑。快速的为獒犬点了一只全鸡、一碗扣肉和两样小菜,便让他离开。   菜很快上来,獒犬端着那只全鸡就要离桌。君绮萝深知他又要到地上去吃,便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咱们是人,怎能像狗一样用膳?坐好,我教你用筷子。”说着将一双筷子放进他的右手。   獒犬疑惑的看看手中的筷子,不明所以的看向君绮萝。君绮萝自己拿了双筷子慢慢的示范着夹菜的动作。   她发现,教獒犬用筷子还不如让他用刀去砍蚊子来得轻松,只见他拿着筷子去夹菜,不是筷子掉桌上就是夹不住菜,再不然就是长短不一,简直和小婴孩学拿筷子夹菜没区别,或许小婴孩儿学用筷子还容易些。   几次三番,獒犬似乎失去了耐性,又或许是眼前的美食让他看着闻着却不能吃,终于不爽的扔掉筷子,抓起一整只鸡就啃了起来。   君绮萝虽然恶寒了一把,只是看着獒犬没有趴倒地上去吃,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于是今儿君绮萝也不逼他用筷子,只要不下桌去就行。   不多时,桌上的四道菜便被獒犬吃光,还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君绮萝结了帐,又带他去后院洗了手,直接从后门出去了。   “獒犬,以后你肚子饿了就到我那里,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听见没有。”   獒犬乖顺的点点头,还重重的“嗯”了一声。   二人分道扬镳,君绮萝便回了碧溪苑。   晚上龙胤到碧溪苑便发现君绮萝的手受了伤,心痛不已的同时,狠狠的惩罚了她一番。当然这所谓的惩罚就是狠狠的吻她了!在得到君绮萝保证再不自虐的情况下,他才罢手。   ……   八月二十五日,乃是战神晋王逝世三周年的祭日。   一大早,龙胤便按着约定的时间到鄱阳王府门口接君绮萝。   千万别相信他能这么老实的从晋王府赶来,实际上他丫一个时辰前还在君绮萝的牀上。   君绮萝将今日白天值班的无殇留在碧溪苑,便领着乐笙乐箫出了鄱阳王府,上了马车直奔东山而去。   晋王府的墓地在东面的玉龙山上,驾马车半个时辰便到了玉龙山脚下。   君绮萝钻出马车,以手挡在额前遮住头顶的强光往上看去,玉龙山海拔不过一百多米,与其说是山,还不如说是小山坡。整座山修建得庄严大气,一条长长的阶梯拾级而上,直通山顶。   龙胤扶着君绮萝跳下马车,便牵着她的手踏上了阶梯,乐笙乐箫跟无痕走向后一辆由无缺和无影驾驶的马车,从车里拿出祭祀用的物品,几人便跟在龙胤君绮萝的身后往山上走去。   走了几步,龙胤指着左侧不远处的一座差不多高的山道:“那里便是九环山第一环山,君氏的坟地。九环山与玉龙山连起来,有九龙戏珠之意。”   君绮萝看去,由君氏的坟山往左数去,确实有九座山相连,独有玉龙山与九环山断开来,两山之间有一条宽约十丈的沟壑,沟壑下方乃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一带都是坟山,京中有名望的家族才能各占一座山,作为自家的坟地。   没一会,众人便到了山顶。顶上平阔,面积极大。   一排排的汉白玉坟冢整齐的座落在山顶,足有一两百座!在正东头的位置,是一座较别的坟冢更大的一座坟,不用猜,君绮萝也知道那是晋王府的第一代老祖宗龙应琪。   龙胤带着君绮萝径直走到龙翊天和龙胤的母妃于逐心合葬的坟前。无痕几人快速的将祭品和香烛纸钱个摆好点燃。   君绮萝知道,这座合葬墓里面只有于逐心的遗骨,至于龙翊天,尸骨无存,里面埋的不过是他生前代表性的遗物而已。   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龙胤神情哀恸,君绮萝有所感的扯了扯他的手。   龙胤转头给了君绮萝一个放心的表情,便引着她跪了下去,有些哽咽的道:“父王母妃,儿子好想你们啊!你们在下面可还好?有什么需要就给儿子托梦来,儿子亲自烧给你们。父王母妃,下个月十八,儿子就要成亲了呢,儿子深以为憾的是你们不能参加儿子的婚礼。”说着握了握君绮萝的手道:“父王母妃,跪在儿子身边的是阿萝,鄱阳老王爷的亲孙女君绮萝,她便是儿子的妻子,儿子很爱她,就像母妃当年爱父王一样。可是不能得到你们祝福的婚礼,是儿子对阿萝的亏欠啊……”   “阿胤,咱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君绮萝说着神情认真的道:“公公婆婆在上,准儿媳君绮萝特来拜见二位,你们泉下有知,便请护佑晋王府百年安康吧!”   话落放开龙胤的手恭恭敬敬的对着墓碑叩了三个头,然后又道:“公公婆婆不用担心,从此有我陪着阿胤,定不会让他觉得孤单,我会连你们对阿胤的那份好,一并的给他。”   “阿萝……”   龙胤低喃着看向君绮萝,眼底除了哀恸之外,还有斩不断的柔情。或许这三年他是可怜的痛苦的,可是现在,因为有了阿萝相伴,他却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父王母妃放心,成亲后,儿子会跟阿萝好好过日子的,与阿萝多生几个孩子,为晋王府开枝散叶!”   君绮萝满头黑线,原本有些悲怆的情绪瞬间消散不见。狠狠白了龙胤一眼,心道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还多生几个孩子,当她是母猪呢?   龙胤显得有些委屈:“一个孩子太孤单,两个孩子少了点,三个,至少也得三个才合适,当然四个五个就再好不过了!”   一个、两个、三个,还四个五个!   君绮萝压下心中的郁气,以眼神道:姐不是母猪!   龙胤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非常诚恳的道:“阿萝自然不是母猪,阿萝是我心里最珍视的宝!”   “……”君绮萝偷偷扫了眼憋笑的乐笙乐箫等人,狠狠的在龙胤的腰侧掐了一把。   若非现下气氛不对,乐笙乐箫等人定会敞怀大笑。   龙胤虽是被掐了,却看着墓碑一个劲的傻乐。父王母妃,儿子现在很幸福,你们安息吧!   几人祭拜好了龙翊天和于逐心,便又去了龙应琪等人的坟前拜了一番,末了便施了轻功,直接从玉龙山顶往对面的九环山君氏的坟地掠去。   相比起晋王府坟地的“辉煌”,君氏这边稀稀拉拉的六七十座坟茔就显得有些“凄凉”了。看来君氏从东陵建国开始,人口就有些单薄了。   龙胤似乎看出了君绮萝的疑惑,开口道:“晋王府的老祖宗那一代,生养了六个儿子,除了老大留在京中,其余的都按老祖宗的意思分散在各地。百年下来,晋王府的人口倒是很旺盛。他们更是遵循老祖宗要求,不管走到多远,落叶归根,在死后送回祖坟埋葬。鄱阳王府虽然没有一夫一妻的制度,几代人下来,也很少有人纳妾的。鄱阳王府前几代,鄱阳王府人口还是很兴旺的,只是在老鄱阳王父辈那一代只得了鄱阳王一子,而这代更是只有你娘一个女儿,所以便显得有些单薄了。”   原来是这样。   接过乐笙乐箫手中的祭品,找到君博昌的坟,与龙胤又是一番跪拜,道:“祖父,娘亲并非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歼人所害!其中一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至于另一人,也不会逍遥太久了!当年你死后,孙女便被沈锦城一家送到千里之外,不但如此,他们还强灌孙女毒药,所幸孙女命大,此时才能跪在你的坟前与你说话!”   稍顿,又道:“孙女想着,娘亲是被人害死,孙女也惨遭毒手,他们没理由放过祖父你的!孙女昨日见到董大人,他也有所怀疑,所以孙女今日前来便是要对你开棺验骨。这事或许对你是大不敬,但是孙女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你泉下若有知,想必也不想那害你女儿孙女的人逍遥法外吧?”   说着君绮萝再次对君博昌的墓碑叩了三个响头道:“祖父,孙女得罪了,如若孙女验出你乃是被害致死,孙女定将那害你之人碎尸万段!来人。”   话落便有十几个蒙面人拿着锄头铁桥从暗处掠出,赫然便是龙胤的十八影卫。除了他们的老大无殇没来外,加上无痕无影无缺,正好十七人。   君绮萝道了句“动手吧”,众人便开始小心翼翼的挖起君博昌的坟茔来。   半个时辰后,君博昌的棺木便被抬了出来,搁在平地上。   无痕无影拿了撬杠将棺材盖撬开,里面一具穿着锦衣的颀长骨架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君绮萝都不用去验证了。   正常情况下,男人的骨头是白色,妇人因生骨出血,所以骨头是黑色。那露在外头的灰黑色的头骨与手骨,已然说明了君博昌生前的确是服了毒药而死的!   “阿萝,怎么样?”龙胤问道。   君绮萝回道:“从骨头变黑的程度来看,应该是慢性毒药!董大人说祖父是在我一岁左右开始出现四肢乏力、没胃口等症状,说明这个毒药药性并不强,而且用的量极少。一般来说,没人会去怀疑一个王府的主子会在自己的府中中毒,所以府医才没查出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君绮萝戴上昨晚让乐箫以千年冰蚕丝缎缝制的长手套,取了早备好的白醋,滴在君博昌的手骨上,待骨头被软化,她才取了银针刺了进去,没一会,银针慢慢的变黑。从而确定了君博昌中毒的事实。   虽然这个结果是君绮萝早就料到的,但是真正证实了,心里又有些无法接受。   “嘭!”   君绮萝一拳砸在棺材板上,痛心疾首的道:“沈锦城,周氏,你们丧尽天良,坏事做尽,就等着沈氏彻底的覆灭吧!”   以前她并未想着要把沈宛心沈宛月怎么样,只要她们安安分分的,她不会为难她们,可是现在,只要是沈锦城的血脉,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龙胤心疼的执起她的手,语气隐隐透着无奈:“阿萝,你昨晚答应我的!”   “对不起,阿胤,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气愤了!   沈锦城一家子简直不可原谅!为了富贵的生活,为了更快的成为人上人,为了得到鄱阳王府的一切,所用的手段太卑劣,太不齿了!   君如初啊君如初,你引狼入室,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谈,又害了自己的父亲和女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龙胤将她揽进怀中道:“阿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只是心疼你!”   君绮萝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偎在龙胤的怀里。龙胤揽着她走到一边,对影卫摆了摆手,十七影卫立即将棺材重新钉上,放回墓坑里,然后将坟按原来的样子垒上。   做完这一切,除了无痕几人外,其他十四人又隐回暗处。   乐笙乐箫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便往山下走去。一直到了山脚下,君绮萝都没有说一句话。   忽地,龙胤侧头,看向台阶左侧的一处密林,视线停顿了约莫三息,才揽着君绮萝往马车走去。   待马车离去,那一处密林中跳出一位没有左臂的黑衣人来,微眯着眼睛凝着远去的马车,神情讳莫如深。   ……   皇宫,御书房。   一个身材魁梧的独臂黑衣人不经舒金全的禀报便走了进去,单膝跪地,低垂着头道:“属下见过主子。”   龙澈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独臂道:“影子,你的伤怎么样了?如果不好,便好生歇一段时间。”   影子老实回道:“宫中的伤药极好,伤口愈合得很好,属下没什么大碍。”   龙澈点点头:“嗯,既如此,那你自己量力而行,起来说话吧。”   “属下谢主子。”影子说着站起身来,看向一旁的小太监。   龙澈知道他有话说,便对屋外喊道:“舒金全,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擅自进来。”   “奴才遵旨。”舒金全赶忙对屋内两个小太监摆手道:“走了走了,速度快些。”   待舒金全等人离去,影子才道:“主子,属下刚刚从九环山回来。”   “呃?”龙澈狐疑的道:“今日晋王的祭日,想来龙胤那小子会带着君家那位小姐前去祭拜,难道他们又去拜了君博昌了?”   “属下原是跟着晋王府的马车出城的,因为怕发现,不敢离得太近。待他们上玉龙山后,属下保持一定的距离悄悄跟在他们身后,不过属下隐在暗处并未上山。待一个多时辰后,属下见他们还未下山,心中疑惑,便上去瞧了瞧,发现他们根本不在上山。上下玉龙山的路只有一条,属下又不曾看见他们下山,他们会去哪里呢?后来属下想到他们或许是施轻功去了对面的九环山。”   “带着三位不会功夫的丫头直接跨越十来丈的沟壑从玉龙山去了九环山?”龙澈不敢置信的问。如果是这样,影卫的能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呢!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嗯。”   “属下怕被发现,没敢直接施轻功过去,下了玉龙山才去了九环山准备上去,便见他们从山上下来,属下就躲了起来。”说到这里,影子不由赞道:“晋王世子当真了得,属下躲得远远的,险些被他给发现了。”   龙澈有些惋惜的道:“可惜他不是朕的孩子,否则朕又怎会担心百年之后,朕的江山会后继无人?”   “主子正当壮年,东陵在你手上已是越来越强大,怎能说这泄气的话?再说六皇子聪慧过人,功夫也不差晋王世子多少,又怎会后继无人呢?”   龙澈摇摇头道:“离儿太过妇人之仁,竟然对龙胤生出恻隐之心,这可是掌权者的大忌!罢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好了,你继续说。”   影子这才郑重的道:“属下等他们走远后,上了九环山,发现君博昌的坟被开启过。”   “什么?”龙澈猛然一惊,问道:“这可是真的?”   影子肯定的道:“君博昌坟冢的周围还有好些新土,绝对错不了!”   短暂的沉默后,龙澈道:“嗯,朕知道了。你下去歇息吧!”   ……   夜沉如水,君绮萝飞身出了碧溪苑,直奔华苑而去。   落在屋顶,君绮萝轻轻掀开一张瓦片,看见下方的牀榻上,沈宛华不着寸缕的正与一名梳着丫鬟髻的女子在做运动。看着他那短短十来天便骨瘦如柴的身体,君绮萝一点欣赏的欲/望都没有。   从袖袋中取出一包白色粉末,君绮萝以小手指的指甲勾起一点点撒了下去。   不一会儿,下方的运动便停止了。   君绮萝看见下面的桌上摆着她卖给沈宛华的罂粟粉,以及一些吸食罂粟粉的用具,嘴角顿时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动手将屋顶的瓦片掀开几块,君绮萝就着屋顶跳了下去,将罂粟粉倒了远远超越正常使用的量在铁片上,搁在燃烧的桐油灯上,然后将多余的罂粟粉放进了自己的怀中,便回到了屋顶。   又挑了另一种粉末下去,牀上的沈宛华二人便清醒了过来。   闻着好闻的香气,沈宛华精神振奋不已,眼前仿佛看到了天姿国色的女子承/欢身下,动作越发的猛了,让他身下的丫鬟也兴奋难抑,娇嗔道:“世子,你好厉害……奴婢快不行了……”   然而没过多久,沈宛华忽然抽搐了几下便倒在了丫鬟的身上。   起初丫鬟还以为他完事了,可是发现自己身下并未有液体流出,便轻轻推着沈宛华道:“世子,你怎么了?”   推了几下也没反应,下方的丫鬟有些害怕了起来,手颤抖着伸向沈宛华的鼻下,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吓得一把将沈宛华退到一边,赤脚跳下牀披了件衣裳就跑到院子里叫喊道:“来,来人啊,世子死了,世子死了——”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46.婚期延迟   一整夜,周氏哭晕过去好几趟,鄱阳王府处于一片哀恸中。   沈锦城的姬妾倒是不少,不过因为周氏的原因,他除了沈宛华三兄妹外,也就只有三个庶女而已,与溯京的高门权贵相比,可算是子嗣凋零了。如今唯一的儿子死了,沈锦城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不到一个上午,满京城都知道了沈氏一门再逢噩耗。   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宽宏,龙澈特地放了婉妃沈宛月出宫奔丧,待丧事结束后再回宫。   沈宛月谢了恩,领着一队穿着素净的宫人浩浩汤汤的回了鄱阳王府,让前来吊唁的人都相信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婉妃极受皇上宠爱!   前来吊唁的人不乏过来看笑话的,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多多少少收敛了自己的态度。要是被婉妃在皇上面前吹吹枕头风,也够他们狠狠的喝一壶了!   沈宛月此时可没时间顾及旁人的眼光及想法,她现在迫切的想弄清一件事,大哥沈宛华是猝死还是被害死,跟君绮萝又有没有关系?   带着这个想法,沈宛月火急火燎的到了灵堂。   灵堂在大殿旁的偏殿里,以白菊和白色的绢花点缀,布置得很是讲究。   周氏双眼红肿精神萎靡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沈锦城则是烦躁的踱着步子。   因为沈宛华不曾娶亲,并无子嗣为他守孝,周氏沈锦城无奈之下只得让沈宛心这个妹妹跪在灵柩前。   京中的高门大院中,有不成文的规矩,男子在没有娶妻之前,可以有姬妾、通房等,但是不能生下孩子,这是对正室的一种尊重!若是发现男方在成亲前有姬妾怀上孩子,多数女人是不会嫁给他的,觉得这对她们是一种侮辱。是以,男方的当家人得知有姬妾怀孕的情况发生,会让怀孕的姬妾打掉孩子;就算生了下来的,若是被正室知道,也有可能被处死的。所以就算沈宛华有三四个姬妾,通房丫头更是不少,却没有一子半女。   是以当初沈锦城入赘鄱阳王府,却是不敢把他和周氏的关系给捅出来,在君博昌死后,才把周氏当续弦给取了。   沈宛心前几日被无痕打过的脸到现在都没消肿,看起来比平日大了几乎一倍。让她为沈宛华守灵,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只是迫于周氏和沈锦城的威严,只偶尔哀嚎两声,连半滴泪也没有流下。   沈宛月让赶来的宫女太监嬷嬷候在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周氏余光瞥见自己的小女儿回来,颤颤巍巍的扑上去,在沈宛月的怀里哭起来:“我的月儿啊,你哥他死得好惨啊!”   沈宛月心里虽是有些不满周氏一开口不是问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却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拍着周氏的背安抚道:“母妃节哀顺变!”   “玉兰,注意你的态度!”沈锦城呵斥了周氏一声,连忙跪地拜道:“微臣参见婉妃娘娘。”   周氏也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君臣有别,连忙退离沈宛月的怀抱就要跪地行礼。沈宛月一把托住她,道:“父王快快起来,在自个儿家里,父王母妃勿须行此大礼。”   等沈锦城起来,周氏放低哭泣声,沈宛月才走向沈宛心身边,从旁边的篓子里取出一把纸钱丢到了沈宛心面前的火盆里,声色凄哀的道:“大哥,在下面别不舍得花,短了什么尽管给妹妹托梦来,妹妹定会一一满足大哥的。”   沈宛心侧目看见自己的妹妹短短几天时间,似乎比以前更美也更加端庄了,甚至骨子里多了一丝宫妃的威仪,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丝的妒忌,微微低头唤道:“婉妃娘娘。”   纵然有心理准备,沈宛月看见沈宛心的脸时,还是惊吓得不轻,心道那男人真是够狠!这世上大约除了君绮萝,任何人都不能让他温柔以待吧?!很好,龙胤,你越是在意君绮萝,我越要毁了她!我倒要看看她失了清白,没了容貌,看你还会在意她吗?!   听出沈宛心语气中的异样,沈宛月轻轻叹了口气道:“姐姐又是何必?就算月儿得了皇上的眷顾有幸侍候皇上,月儿还是姐姐的妹妹啊,这世上除了姐姐,月儿可是再没别的兄弟姐妹了。”   “娘娘说得是!心儿,把你不好的心思都揣起来,娘娘好过了,难不成还会忘了你这个姐姐不成?”   沈宛心忙低头认错道:“父王,女儿知错了。”   “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沈锦城说着将灵堂内的下人都赶到院外,对沈宛月道:“娘娘,你且看看你大哥死得可有异样。”   沈宛月郑重的点点头,走到棺木前,看见躺在里面的沈宛华眼眶凹陷皮包骨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心想是不是搞错了,仔细看了许久才认出确实是自己的大哥,不敢置信的看向沈锦城问道:“父王,这不过才十来天光景,大哥何以成了这副模样?”   “微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起初以为是中毒,可是让府医检查了几次都查不出中毒的迹象,怎么,娘娘也看不出是为何吗?”沈锦城瞠目问道。原本他怀疑是君绮萝对他下了毒,如果不是中毒,又是什么东西让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女儿没见过这等症状,从外观上看,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待女儿仔细看看。”沈宛月说着捏向沈宛华的牙关,因为尸体已经僵硬,无法启开他的牙关查看舌苔及口腔,只得翻看他的嘴唇、眼睑、耳背、脖子、指甲缝及周身的皮肤,查得很是仔细。   然而看了半天后,也没有查出半点人为的因素。又取了银针刺入沈宛华的喉咙,见银针色泽不变,她才道:“父王,母妃,女儿认真检查了一遍,的确不是中毒而亡,但是又查不出大哥何以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父王,大哥是在哪里咽的气?”   沈锦城神色不自然的看向周氏,周氏红着眼嗫嚅着道:“在他自己的院子,与丫头正……那个……”   或许在几天前沈宛月还不懂周氏口中的“那个”指的是什么,但是这几天来天天与皇上“那个”的她,又怎会不懂?   沈宛月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那个丫鬟呢?”   “昨儿晚上被乱棍打死了。”周氏据实回道。   “……!”沈宛月无语的叹了口气,又问:“那丫头是怎么说的?”   “她说华儿他与她欢/好,突然很兴奋的样子,然后没一会儿就死在了她的身上。”   沈宛月扑捉到“兴奋”的字眼,连忙问道:“可在大哥的院中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周氏摇摇头道:“昨晚臣妇让人在华苑搜了一通,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沈宛月想了想道:“如果父王母妃想要确定大哥的死因,女儿认识一个人,他或许可以。”   沈锦城问道:“什么人?”   “我三师兄纨夙公子!他可以剖开大哥的尸体……”   “不要!”沈宛月还没说完,周氏便喊道:“你大哥已经死得这么惨了,不可以让他连死了也不安宁!”   “微臣也不赞成。”这种事情太缺德太丧天理了,沈锦城决计不让自己的儿子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是以也表态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娘娘,你觉得这事有没有可能是君绮萝那个妖女做的?”沈锦城问道。   沈宛月蹙眉:“父王为何有此一说?”   “咱们府上的生意这些日子遭到打压,微臣怀疑是她做的,便带了沈海前去盘问,她亲口告诉我,她回来便是为了复仇!”沈锦城想了想,便将前日的找到碧溪苑去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周氏这会儿才知道鄱阳王府的生意受到打压,瞠目结舌的问道:“王爷,你说咱们的生意被那贱人打压?她是回来找咱们报仇的?那小贱人有这样的本事吗?”   周氏明显不相信。   沈宛心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尖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君绮萝那个贱人回来复什么仇?”   沈宛月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导致君绮萝这样恨沈氏一家。定定的看向沈锦城道:“父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着吗?”   沈锦城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越来越聪明,现在又做了皇上的妃子,想想鄱阳王府今后还得靠着她,便决定将以前的事情告诉给她听。   想通后,沈锦城安排道:“心儿你在这为你大哥多守守,玉兰、月儿你们随我去书房。”   “什么,让我一个人守着一个死人?”沈宛心不干了,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红肿的脸上因为震惊看起来很是滑稽:“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沈家的人吗?”   沈宛心的态度让沈锦城很是不悦,沉声河道:“心儿,那是你大哥!父王会让人进来陪着你。”   “死都死了,我跪他,他能知道吗?”沈宛心也吼道:“要不是母妃逼着哥哥的那些通房丫头打掉他的孩子,咱们沈氏至于绝后吗?”   绝后……   沈锦城和周氏早先因为伤心难过还没想到过这个问题,现在经沈宛心一说,觉得人都要垮了。   周氏更是想到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命人割掉君如初那个丫头的手脚筋前,那丫头恶毒的诅咒沈氏断子绝孙,那凄厉的声音就像是魔音穿耳,以至于她听不下去了,又让人拔掉了她的舌头。那丫头鲜血淋漓的样子,就算许多年过去,她依然清楚的记得。   “报应不爽啊!”周氏呢喃着倒退了两步。   “母妃。”沈宛月上前扶着周氏,对沈锦城道:“父王,咱们先去书房。大姐你就呆在这里陪陪大哥。”   见沈宛心还要说什么,沈宛月一个冷眼甩过去,吓得她赶忙住嘴。   沈锦城几人这才往书房去。   到了书房,沈锦城关好房门,三人在一旁的高几前坐了下来。   见沈锦城要为自己倒茶,沈宛月道:“父王不需多礼,直接说事便好。”   沈锦城稍稍酝酿了一下便道:“十七年前,微臣高中探花郎,虽然对沈氏一门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想到即将被分到偏远地区做个小小的县令,微臣心中难免不甘,于是与你母妃商量后,便在京中的高门贵女中寻找目标,终于让微臣打探到鄱阳王府的人口简单,府中只得君如初一个独女,微臣趁着君博昌做寿之际,混进了鄱阳王府,强行要了君如初……”   对自己的女儿说起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沈锦城难免有些尴尬。   沈宛月也确实觉得自己的父王很不要脸,为了锦绣前程,竟然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沈锦城偷偷看了看沈宛月,见她神情不变,继续道:“后来微臣便入赘了鄱阳王府,你母妃便以寡嫂的身份也住进了王府。其实一开始微臣是不想你母妃住进来的,只是君如初那女人自诩出生高贵,除了新婚夜,根本就不让微臣碰她,后来又得知她怀了孕,就更不让碰了。你祖母她看不惯君如初整日里端着个高贵端方高人一等的样子,后又想着为你大哥拼个好前程,和你母妃商量后,便在君如初生产的时候,买通了产婆做了手脚,使她大出血而死。”   沈宛月依旧神色淡漠的听着,脸上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沈锦城对这个女儿越发的高看了两眼,心中对她回来那晚对自己的大不敬也倏地消散。或许,月儿做了皇上的妃子也是件好事,如果再为皇上生个皇子,再加上自己手上的豹符,那么……   沈氏一族必定会因为月儿,爬上一个新的高度!绝后?沈氏怎么可能绝后?儿子死了,还有他呢!   想到这里,沈锦城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于是将君博昌被他买通了管家下了慢性毒药毒死以及君绮萝被送走后喂毒的事都讲给了沈宛月听。   沈宛月心里震惊极了,难怪君绮萝会这样恨很沈家的人,要是她,也会想尽办法不遗余力的报仇哇!   “父王,君如初被害死的事,君绮萝怎么会知道呢?是不是你们以前做的事没做干净?”君如初死的时候君绮萝才出生,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母亲是被害死的?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泄漏了秘密!   一直没说话的周氏摇头道:“不可能,当年的产婆都被我和你祖母给处死了,尸体丢在西苑的一口井里,不会……”   周氏说着,突然住了嘴,瞪大眼睛看向沈锦城,半晌才道:“会不会是当年君如初的那个被拔了舌头的丫头?不过就算她没死,也是手残脚残不能说话,要怎么告诉那个小贱人呢?”   “或许就是她呢!”沈宛月想了想道:“母妃,手残脚残不能说话,可是只要她识字,便能以嘴叼着毛笔写字啊!”   “啊!”周氏低喝一声,颓然的靠在椅背上。   沈宛月见周氏这个样子连忙劝慰道:“母妃,其实她知道了也无所谓,只不过多了一条报复咱们的理由而已!要怪就怪当初卫嬷嬷许嬷嬷没有亲手弄死她!”   周氏叹口气道:“要不是当初顾虑她与安王殿下的婚约,我就该亲手弄死她,何至于找了那个个借口,把她送去那么远?!”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沈宛月道:“为今之计,咱们应想办法除去她,否则鄱阳王府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娘娘放心,微臣已经请了五毒仙子取她性命,昨儿她让人传话来,这个单子,她接下了!”   沈宛月自是知道五毒仙子的名头的,点头道:“如此甚好,五毒仙子出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想必不久就能收到好消息了!”   “娘娘……”沈锦城看着沈宛月欲言又止。   沈宛月似乎看透了沈锦城的想法,事已至此,也无疑隐瞒,便将自己想要害君绮萝失清白的事以及被君绮萝和龙胤报复的事讲了一遍。   只不过她隐瞒了自己看上龙胤欲做他平妻的事,又将还君绮萝说成是为祖母报仇。   沈锦城听完道:“看你今日的排场,皇上似乎对你不错,如此便好好侍奉皇上吧,争取生个皇子,将来……”   将来什么,沈锦城没有说,但是沈宛月却是听懂了,淡淡道:“将来的事又有谁说的清楚?女儿也无法考虑到那么长远,现如今唯有侍奉好皇上,女儿才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生活下去!所幸太后娘娘顾念女儿的救命之恩,对女儿还不错。”   “月儿你要好好保重你自己啊!如今你哥哥没了……”周氏想到自己的儿子,声音又哽咽起来,吸了吸鼻子道:“你大姐又是那样一个身份,咱们沈氏一门就只有靠你了。”   “母妃放心,女儿明白只有母家好了,女儿才会好,将来女儿的孩子才有依靠!”沈宛月握着周氏的手安慰道:“父王母妃,你们放心,君绮萝那边,女儿会想办法对付她的!鄱阳王府在各地的生意,父王应该趁着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处理掉,否则拖一天,损失便会越惨重!”   “娘娘不用担心,微臣早已派人前去处理了。京中的铺子,正在着手卖出去,能收回一些是一些。只是沈氏原有的生意离京太远,恐怕……”   沈宛月淡淡道:“能收回一些是一些吧。”   “也只有如此了。”沈锦城说着,看了看外面道:“娘娘,你母妃她伤心了一宿,你陪你她回兰苑歇息会儿吧。时辰不早,微臣去前院招呼客人。”   “母妃有女儿看着,父王自去便是。”   ……   沈宛心与逍遥王爷龙泽的婚礼原定于八月二十八日,因为沈宛华的死,被延迟到十月份去了。   逍遥王爷就是个混不吝的,府中又新晋了几位美人和几位男宠,他整日油走在美人与男宠之间,忙得不亦乐乎,所以对这事压根儿就没意见。   沈宛心原还想着嫁到逍遥王府后拿下掌家权,可是自从与龙肃云有过那一次后,心中对他念念不忘,在沈宛华的头七、她的脸复原当天,让人给龙肃云送了信,在龙肃云镜月湖的别院与他厮混了一整天。   所以,对于婚事延期,她也丝毫不在意。   君绮萝这些天除了偶尔去晓月镜湖为堇书姨查看手脚的复原状况外,便呆在碧溪苑里跟乐箫学做衣裳。   没错,就是学做衣裳!   这事还得从前两天与龙胤逛街说起。那日龙胤想着还没同君绮萝一起逛过街,又想着她成日里就几支简单的玉簪换来换去的戴着,便准备给她添些成亲后佩戴的首饰,于是让无痕来接了她去朱雀大街的聚宝斋,订了几套头面后,又去了尚衣轩选衣裳。   其间龙胤看着那许多成衣,扭着君绮萝为他做一身衣裳当礼物。   君绮萝想想他送了自己那么多东西,她却一样都没送过给他,便答应了下来,只道她不会做衣裳,但是会尽力做到最好。   事实证明,脑子好的人做什么都是极好的!   不过三日的时间,君绮萝便学会了裁剪和缝制衣裳,她缝制的针脚紧密匀称,比起乐箫这个老手来也不逊色多少。不但如此,她还依着自己画的式样做了剪裁。   “小姐,小姐。”乐笙咋咋呼呼的跑进内室看看没人又跑到偏殿来,声音中隐隐透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君绮萝微微抬头睨了她一眼,便又埋首与眼前的衣裳奋斗:“这两ri你老往红袖楼跑,可是哪家公子又被你戏弄了?”   “我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会戏弄人呢?”乐笙恬不知耻的说着,在君绮萝跟前低语了几句,把君绮萝和乐箫都惊得险些被针刺到。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47.锁魂术   “你没看错吧?”乐箫有些不相信的问。   乐笙为自己倒了杯茶道:“怎么会看错呢?沈宛心那故作柔弱的样子,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啊!”   说着猛地灌了口茶,接着道:“适才我准备去红袖楼的,在半道看见沈宛心的马车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我悄悄跟上去一看,马车正停在一间叫做茗茶轩的茶楼后门,我心想她出来喝茶便喝茶呗,为什么将马车停在后门呢?马车停在门口,沈宛心并未急着下马车。我心里更奇怪了,心想她莫非在等着见什么人?没过多久,果然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沈宛心的马车前。沈宛心这才下了自己的马车上了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连金娇银娇都没让跟。”   喘了口气,乐笙又道:“我尾随马车到了镜月湖边的一座别院,那里只得四五个看守,连盘问都没有,便放马车直接进了里面的一个小院。我躲在屋顶上,见沈宛心在一个小丫鬟的服侍下沐浴后,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裳侧躺在牀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陶醉的样儿,比咱红袖楼以前的姑娘还……风骚。”   乐箫听得俏脸一红,嗔了乐笙一眼道:“小蹄子,和乐琴她们在红袖楼待了几天,说话就没个样儿了。”   君绮萝轻声笑着,她知道乐笙是没见过这种事,她脑中能找到的词汇,也就这几个而已。   “呃,我哪有说话没个样儿?”乐笙当即反驳道:“小姐,我可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夸张半句。我伏在屋顶,等了没一会,龙肃云就到了。他进去看见沈宛心那样儿,就像是饿狗扑食似的,两下就把她的衣裳给撕碎了,然后,然后……”   饶是乐笙大大咧咧惯了,也不由得脸红了。   君绮萝实在没想到龙肃云在冷落了沈宛心好些日子后,居然有胆子又和沈宛心搞在一起,而且是把她给吃了!要知道沈宛心已经和逍遥王有了苟且,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婶子了,就算只是逍遥王的侧妃,那辈份也是不会变的。   还有沈宛华头七的时候,沈宛心一整天没在府上,难不成也是去会龙肃云了?   想到这些,君绮萝唯有感叹,看来他俩是真爱啊!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你们猜我看见了谁?”乐笙跳过沈宛心和龙肃云的事,神神秘秘的问。   君绮萝从针线中抬起头,挑眉看向乐笙。   乐笙嘿嘿一笑,得意的道:“我看见了黑蜘蛛,你们猜不到吧?!”   “然后呢?”君绮萝淡淡问道。   黑蜘蛛作为杀手盟的成员,在哪里看到她都没什么可意外的,只是她去龙肃云的别院干嘛呢?   看向乐笙,乐笙刚刚恢复的脸色再次不自然的一红,嚅着嘴道:“我看见黑蜘蛛进了……进了龙肃云跟沈宛心所在的房间……看了一会儿就被龙肃云给……叫……叫上了牀……”   三……P!   君绮萝想到这个词,整个人都圆满了。   尼玛,龙肃云简直就是个垃圾中的战斗机啊!他如果对沈宛心是真爱,何以会如此的羞辱她呢?不对,听闻黑蜘蛛与弥陀忠关系匪浅,怎么会和龙肃云搞在一起了?难道龙肃云买通了杀手盟为他做事?既然他买通杀手盟,弥陀忠作为杀手盟的老大,他怎么敢上了弥陀忠的女人呢?   不过瞬息间,君绮萝的心思已经转了数转,对乐笙道:“给孤桐传令下去,密切留意黑蜘蛛的动向,注意千万别打草惊蛇!”   “知道了。”乐笙回着,出了偏殿便消失不见。   乐笙一走,君绮萝便又埋首缝衣裳,缝得既认真又仔细,整个一贤惠妻子的样子。龙胤若看见,只怕整颗心都要软成一滩水了。   “阿萝,我饿。”一道声音从窗外传来,同时一道阴影遮去了半边光线。   君绮萝抬头看去,獒犬背着把大刀,可怜兮兮的站在窗前。遂对他微微一笑道:“嗯,你进来坐会儿。晚膳还有一个时辰呢,乐箫,先去端些糕点来给他垫垫肚子。”   乐箫看了獒犬一眼,微笑着去了厨房。   自打上次小姐去见过董大人后,第二天开始,獒犬到了饭点就往碧溪苑跑,而且还“阿萝阿萝”的叫得亲切。所幸的是姑爷每晚都是亥时过后才来,獒犬则用了晚膳就走,否则被姑爷听见他这样叫小姐,还不得打起来啊?!   呵呵,别看姑爷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样子,实则霸道得很,占有欲也是极强的。   从上次看见小姐锁骨上被姑爷种的草莓后,姑爷几乎每晚上都会来,她跟乐笙已经习惯了他每天晚上来第二天天不亮就离开。   獒犬进了屋,在屋中的大圆桌前坐下,一脸好奇的看着君绮萝缝衣裳。   君绮萝发现,现在獒犬在自己面前,已经学会了慢慢的收敛身上的戾气,再配上他一双澄澈的眼睛,看起来萌萌哒。   獒犬看着君绮萝手上缝制了一大半的白色长袍,又看看自己身上半旧的黑袍道:“阿萝,我想穿新衣裳。”   君绮萝一怔:“獒犬想穿新衣裳,阿萝明儿让人给你买几套吧。”   獒犬连忙摇头:“我想穿阿萝做的衣裳。”   君绮萝汗颜,解释道:“阿萝只能给自己的夫君做衣裳,獒犬以后娶了媳妇,会有媳妇为你做衣裳的。”   獒犬听到“媳妇”二字,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低着头声若蚊蚋的道:“獒犬想要阿萝做媳妇。”   “……”君绮萝。   屋外,暗处的无影凝神静听着屋内的对话,獒犬的声音虽小,还是被他给听了进去,心道,好小子,咱们主子都不计较你每天跑到碧溪苑用膳了,竟然还敢撬主子的墙角,当爷是死人不成?   无影想着就要跳出来海扁獒犬一顿,被君绮萝一声轻咳给逼退了回去。   他可算是知道了,这小姑奶奶可得罪不起,否则凭主子那股子醋劲,哪里会准许獒犬天天跑碧溪苑来用膳啊?分明是受了她的威逼利诱,发作不得!   唉,主子自己都不要节操了,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就算是想要给他找回些场子来也很没立场的好不好?再说几次看到这小姑奶奶出手,他们早就知道她可不是他们对付得了的主!   獒犬听到无影不敢吱声,暗自得意了一把,越发大胆的对君绮萝道:“阿萝,你休了那个黑心黑肺的,我娶你吧。”   君绮萝无语望了望天,她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吗?休书这种事,写一次就够了好不好?哪能随随便便就挂嘴边呢?再说了,像龙胤那样的高富帅,对她又好,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她为什么要休掉呢?   不过想归想,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到他呢?   君绮萝想了想道:“如果阿萝在遇到那个黑心黑肺的之前先认识獒犬,阿萝是愿意做獒犬的媳妇的,可是阿萝先遇到他,喜欢的也是他呢,怎么办呢?”   无影听到这话,满意的笑了,看来主子每日的死缠烂打起作用了呢。   獒犬神色黯淡的低下头,许久才抬起来问君绮萝:“阿萝的意思是我输在了晚认识阿萝,对不对?”   君绮萝知道獒犬的脑子以及想法有些……与众不同,害怕他会想不开,听他这样问,忙不迭的点点头。   “好吧,只要不是输给那个黑心黑肺的就行。不过阿萝要给我做一身袍子做补偿。”   君绮萝眨巴眨巴眼,输给龙胤很惨吗?按说不会呀。而且她居然被獒犬威胁了,有木有?!   “獒犬,乐箫姐姐给你做衣裳好不好?”乐箫端了一碟桂花糕一叠紫米酥进来,感觉到自家小姐的为难,赶忙道。   “不好!”獒犬很不给面子的道:“我就要阿萝给我做衣裳。”   君绮萝无奈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吧,等我把这身衣裳做好了再给你做,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去找那黑心黑肺的麻烦。”獒犬要是用起内力来对付龙胤,还不得把龙胤打趴下啊?!到时候俩人想要和平相处就难了。   獒犬作思考状认真的思忖了一瞬终于点头答应:“只要那个黑心黑肺的不找我打架,我就放他一马。”   “……”君绮萝。   “这下满意了。”乐箫无奈的摇头,将一双筷子递给獒犬道:“不是饿了吗?快吃东西垫垫肚子吧,一会儿乐箫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好。”獒犬接过筷子夹起一块桂花糕喂进嘴里。   君绮萝看着獒犬的改变,满意的笑了。在獒犬第一次到碧溪苑用膳开始,她就强硬的逼着他用筷子夹菜,否则不给饭吃。   这不才十多天,便像模像样的了。   乐箫坐回椅子,拿起刚刚放下的做了大半的衣裳又开始缝制起来,只獒犬满足的在一边吃着糕点。   “呃,啊!”   突然,獒犬痛苦的抱着头倒在地上打滚。   君绮萝连忙放下衣裳几步上前就点了獒犬的穴道,然后将他平放在地上。   “小姐,他是怎么了?该不是糕点中有毒吧?”乐箫吓坏了,上前问道。应该不会啊,碧溪苑的东西全都是自己一手操持的,又一直有人守着,根本没有外人来过,不可能有毒的!   “主母,怎么回事?”无影从外面跳进来问道。   君绮萝没有说话,拾起獒犬的手腕把起脉来,然后又翻看着獒犬的眼睑、口腔道:“不是中毒。他的身体也很强壮,并无生病的迹象,可是奇怪了,为何会疼得打滚这么厉害?”   君绮萝说着扶起獒犬的头,仔细的检查起来,又伸手在他的后脑处细细的摸索着。半晌道:“好狠毒的人,居然在他的后脑打入了三枚锁魂钉!”   “锁魂钉?”无影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钉入脑中可以让人失去意识的钉子,打入钉子后,可以肆意的灌输一些知识给他,让他忘却做人的准则。就比如那把他当做狗来养的人,大约便是这样做的。虽然惨无人道了些,但却是一种控制杀手的极好的手段!”君绮萝轻轻将獒犬的头放平,然后把他的身子翻了个个儿。扒开獒犬后脑勺的头发,果然看见三个米粒大小的黑点呈倒三角的形状分布在他的后脑和颈窝之间:“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没往这方面去想。”   “獒犬太可怜了。”乐箫满是同情的看了看獒犬,望向君绮萝问道:“小姐,那可有办法医治?”   “为他取出锁魂钉就行了。”君绮萝神色凝重的道:“不过依獒犬的行为举止来看,这锁魂钉打入他的脑中至少有了十年以上的光景,早就和骨肉生在一起了,要硬取恐伤及脑子,是十分危险的。”   “十年以上?!”乐箫惊愕的道:“看獒犬的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十年前他也就六七岁而已啊,他是怎么挺过来的?那人太残忍了!”   “主母,那怎么办?”无影跟着自家主子多年,自认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看见獒犬这个样子,难免也对他升起一丝同情之心。   为今之计……也只有试试那个法子了!   “无影,晋王府的冰窖可还有冰?大量的冰。”君绮萝问道。   京中的高门大户中,一般都挖有冰窖。只是夏天一过,有的冰窖便会打理干净,等来年夏天再运新的冰来储存。   为獒犬取出锁魂钉不可一蹴而就,须得利用低温来控制他脑部的血液流速,减少危险的概率,徐徐而来。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花的时间少说也要三个时辰左右!   其实鄱阳王府也有冰窖,可是她可不敢去,要是在救治的过程中被打扰,她可是会走火入魔的,倒时就得不偿失了!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她是不屑管的,但是獒犬作为一个来杀她的杀手,到头来非但没对自己动手,反而还帮她打坏人,就凭他这样的举动,她也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现在不过八月末,应该还有的。要不属下现在回去看看?”无影问道。   君绮萝点头道:“也好。不过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该怎么做吧?”   “属下明白!”   “如果晋王府还有冰,你亥时再回来把獒犬给带过去吧,如果没有,你便去武陵侯府问问。”再没有的话,也只能在鄱阳王府来做了。   无影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君绮萝又掰正獒犬的身体,为他解开穴道,哪知獒犬倏地睁开眼,双眼血红似魔,一把推开君绮萝,动作灵敏的站起来就要往外扑去。   他那一下力道极大,君绮萝不查之下,狠狠的坐到了地上。   “小姐!”乐箫急得一叫,忘了去拦住獒犬。   “我没事。”瞥见獒犬就要从窗户跳出去,君绮萝不顾摔疼的小屁屁,一跃而起,再次点了他的穴道。   乐箫连忙上前与君绮萝一起扶住獒犬向后倒的身体,将他扶到一旁的罗汉榻上躺下,问道:“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君绮萝双眸一眯道:“锁魂术乃是居住在西越边陲的魑魅一族的秘术之一,他们可以利用埋进大脑的锁魂钉控制人的心智,然后驱使术法,远距离召唤他们!若我没猜错,定是那对獒犬下锁魂钉的人利用术法在召他回去!”   乐箫听得唏嘘不已,在心里感叹自己小姐懂得真多的同时,问道:“要解除这个术法,必须要取出獒犬脑中的锁魂钉吗?”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法子。”君绮萝为她解惑道:“这种术法的弊端是施术之人只能同时对一人施术,要解除术法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了那个施术的人就可以了。但是被打入锁魂钉的人一般寿命都不会太长,如果不趁早给他取出,他随时都有可能殒命,而且头疼起来也是很要人命的。”   “也就是说獒犬脑中的钉子取出后,也不一定能活很久?”如果是这样,又岂是可怜可以囊括的?   君绮萝悠然一叹道:“短则二十多岁,长则四十多岁吧,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话落,君绮萝再次解开了獒犬的穴道。   獒犬悠悠睁开眼,眼中不复刚才的血红。   君绮萝猜想定是那施术之人见多时没有召回獒犬,暂时放弃了施术。遂拉了张椅子在他跟前坐下道:“獒犬,你的头还疼吗?”   獒犬摇摇头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阿萝,我怎么了?”   “你的后脑中被钉了锁魂钉,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君绮萝问。   獒犬茫然的摇头。   君绮萝换了个问法:“你每次头痛的时候,会去见谁?”   “主人。”   “弥陀忠?”   “阿萝认识他?”獒犬欣喜的问。   “没见过。”这样说来,弥陀忠已经到东陵了!杀手盟的总坛在西越,莫非弥陀忠会锁魂术?“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你主人的?”   獒犬想了想道:“不记得了,反正那时候我还不到他的腰。”   “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什么是家人?”獒犬疑惑的问。   “你的祖父祖母、生你养你的父母、爱你的兄弟姐妹。”   “那阿萝是什么?”   “朋友!”是的,在他出手帮助自己对战蒙面人那次,她心里已然当他是朋友!   獒犬不是很明白朋友的意思,心里却很高兴。阿萝说是朋友,一定是很好的关系。“我脑中时常会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个白衣的美丽女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家人,其他的,我一点印象也没了。”   “弥陀忠对你好吗?”   “他教我功夫,给我饭吃,每杀一个人,他还会奖励我几根骨头。”   君绮萝顿时觉得瀑布汗直流。   大哥,他教你功夫是为了把你培养为杀手。你作为杀手盟第一杀手,为他杀一个人给他谋取的利益足以买下成千上万头猪了,他拿几根骨头就让你为他卖命,你还一副对他感激涕零的样子……真是廉价啊!   君绮萝的脑中顿时出现一个画面——一个虚构出来的弥陀忠将一块骨头高高的往天上一抛,獒犬就像一只矫健的狗一般,轻轻一跳,张嘴把骨头从空中叼下来……   啊呜,这画面简直不忍直视啊!   不过君绮萝不得不承认,这锁魂术当真是厉害!   “獒犬,你为我杀人,我给你买鸡吃,你可愿意?”君绮萝诱惑道:“鸡肉比猪肉好吃多了。”   獒犬眼睛一亮,不过刹那又黯淡了下去:“主人不会放我离开的。他身边有一个穿黑袍的老头,每次嘴里叽里呱啦的一念,我就头疼得要命,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做什么,我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赶回去见主人。”   原来不是弥陀忠那个老*会锁魂术啊!君绮萝心中一喜,循循善诱道:“獒犬,如果我可以治好你的头痛,你愿不愿意让我医治?”   獒犬想也不想的回道:“如果是阿萝,我愿意。”   君绮萝心中升起一股被信任的感动:“可是会有一定的危险,也就是说,可能会死,你还愿意吗?”   獒犬不解的问道:“什么是死?”   “就是……”君绮萝想了想道:“就是像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一样。”   獒犬似懂非懂的问:“死了就不能再见阿萝了吗?”   呃,这娃怎么什么都把她给带上呢?“可是你不医治,说不定死得更早,那么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就更短了,而且我做的衣裳会给那个黑心黑肺的抢去,獒犬是没有的!”   獒犬闻言,连忙道:“我愿意,我愿意!阿萝你帮我医治吧!”   .   ps:先奉上6000字,感谢默默为梓同投月票的菇凉们,不多言,明日加更。亲们阅读愉快!   ☆、148.弥陀忠   夜色茫茫,新月高悬。   一道纤细却矫捷的黑影穿行在屋顶上,从迎来客栈二楼洞开的窗户闪了进去。   屋内只燃着一盏油灯,明明灭灭的仿佛随时都会熄掉,但是足以看清屋内豪华的装饰。靠窗的左边,有一架黄梨木的矮榻,榻上斜靠着一个身上只着了白色中衣的肥胖的中年男人。   他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一颗光溜溜的大脑袋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只是他的头顶并不见和尚的戒疤,想来只是喜欢留光头的俗人而已。因为他的眼睛狭长而弯,让一张宽肥的脸看起来永远都在笑着,佩着他的光脑袋跟体形,整个人活脱脱就似个笑弥勒。   黑影低眉顺眼的不敢抬头打量屋子里的男人,只循着他的气息面朝他跪伏在地,恭敬的道:“黑蜘蛛见过主人。”   没错,这光头正是黑蜘蛛和獒犬的主人弥陀忠!   只见他对黑蜘蛛轻轻招手道:“本座的小宝贝,快过来!”   他的声音浑厚,听起来没有任何威严可言,但黑蜘蛛却不敢有任何迟疑,虔诚的膝行到弥陀忠的面前,捧起他搭在榻沿的大脚板,亲了亲道:“主人。”   弥陀忠慢慢抬起黑蜘蛛的下巴,满意的点头道:“一段时间不见,本座的小宝贝越发的明丽动人了。可是想死本座了。”   “主人,不如让蜘蛛侍候侍候你吧。”黑蜘蛛小心翼翼的道。   弥陀忠没有说话,只双手枕着头,闭上了他那弯月似的眼睛。   黑蜘蛛意会,缓缓起身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娴熟的褪去弥陀忠的亵裤,横跨在了他的腰上……   许久之后,弥陀忠才拍了拍黑蜘蛛光溜的屁/股,睁开眼睛来,一脸的餍足,那样儿,完全与他笑弥勒般的形象不相符。   黑蜘蛛飞快的为弥陀忠擦去身上的残留物后才开始打理自己,然后披衣下了榻,恭立在旁边。   “蜘蛛,獒犬是怎么回事?”弥陀忠懒懒的斜了黑蜘蛛一眼问道:“为何今日下午雁奴施术也未能将他召回来?”   “回主人,獒犬已经二十来天没有回咱们在西市那边的联络地方,蜘蛛给他留了信号也没有回,想必是因为没能完成任务,怕主人责罚,不敢回来。”黑蜘蛛垂首而立,再不见往日的轻佻样。   “是吗?”弥陀忠缓缓的道出两个字的同时,一挥手,一道内力便毫不留情的击打在黑蜘蛛的肚腹处。   黑蜘蛛顿时觉得腹中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一股腥甜险些冲出喉咙喷薄而出,却是被她生生的压制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除了咬着嘴唇的动作,没有半点不满,甚至连浅浅的闷哼也不曾有。   是的,弥陀忠要的就是这样绝对的恭敬,你前一刻可以和他上牀,下一刻他就有可能对你毫不犹豫的出手!   弥陀忠淡淡的瞥了黑蜘蛛一眼,嗤道:“雁奴的锁魂术,又岂是獒犬自己能控制的?獒犬一向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莫不是你这些日子都没管他,让他饿坏了吧?”   黑蜘蛛连忙单膝跪地道:“主人明察,獒犬行踪不定,功夫又远在蜘蛛之上,蜘蛛根本无法掌控他!蜘蛛确实留了信号给他,只是他都不曾回来。”   弥陀忠轻哼一声道:“本座怎么听说你这段时间住的豪华庭院,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还有婢子使唤?”   黑蜘蛛心神一颤,心中吓得要死,却不敢表现出半分的异样,低着头道:“主人明察,蜘蛛这些日子应安王殿下的邀请,住在他的别院里,等着主人前来洽谈合作事宜。蜘蛛每日都会留信号给獒犬,只是他都不曾现身。”   “獒犬是咱们杀手盟的活招牌,不管什么原因,如果他出了问题,本座定不轻饶了你。说吧,龙肃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弥陀忠的表情没变,声音亦是一贯的浑厚,那幂幂笑着的脸看起来无害极了,但是让黑蜘蛛听着心里忍不住颤栗。   “回主人,安王殿下是想拉拢咱们归于他的麾下,除了做好他交待的事外,其他的事跟咱们现在一般,不需改变!待将来助他坐上那个位置,许咱们一世荣华。”   弥陀忠半眯着弯弯的眼睛没出声,许久才道:“这倒是个不小的诱惑,指不定将来本座还能混个异姓王爷玩玩。告诉龙肃云,本座答应了。”   “是,主人!”黑蜘蛛没想到弥陀忠这么快就答应了,低着头,心里隐隐有丝雀跃却不敢表现出来。   “好了,本座要歇息了,你退下吧。”   “蜘蛛告退。”   ……   夜色中的溯京城到处亮着昏黄的灯光,像是披着华彩外衣姑娘,与白日里相比,别有一番韵味。   君绮萝依旧一身白衣,她易容成当初第一次去晋王府为龙胤解毒时的样子,在屋顶穿梭着直奔晋王府而去。   无影和獒犬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轻巧的身姿像一只飞燕般灵活,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甩了老远。   君绮萝刚踏进晋王府的范围,便有一道翩跹的白影迎上她,勾着她的纤腰几个起纵便掠出好远,然后又是几个旋身便稳稳的落在一处花园里,就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一对璧人,瞬间让周围的景色黯然失色。只是君绮萝这会儿一身男装加男人的面孔,两个“男人”偎在一起的画面简直不忍直视啊。   君绮萝想要推开身边的男人,哪知他揽得更紧了,不由低嗔道:“没个正形,也不怕被你府中的人瞧见!”   龙胤不以为意的道:“就算瞧见了又有什么关系?咱们就快成亲了。再说在本世子的地盘,谁会嫌活得太久,敢议论本世子和未来的世子妃?”   君绮萝无语的翻个白眼,这丫能不能别这么嚣张?   獒犬跟着无影这时刚刚赶到,狠狠的瞪着龙胤放在君绮萝腰间的手,那样儿,恨不能上去给他掰断似的。   龙胤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便傲娇的别过头。   君绮萝无语至极,为何龙胤跟她身边走得近的男人都合不来呢?   不过现在不是细究这事的时候,君绮萝淡淡问道:“冰窖在哪里?”   “这边。”   龙胤说着揽着她朝前走了一段路便右转弯进了一处青石砌成的屋子,无影和獒犬紧随其后。   在他们身后,一道灰影从树后站出,赫然便是纨夙公子。只见他一脸阴沉的看着众人消失的地方,双眼如淬毒。   君绮萝……原来那所谓的游医竟然是君绮萝!   想到龙胤被袭击中毒那日,他想要探知她的身份,便跟着她满城转。她把他带到了昌义王府,然后故意弄出动静,被当成刺客给抓了起来。最后还是报上龙胤的姓名,昌义王府的人前去核实了一番,才被无痕给领了回去。   回府后龙胤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他对他的态度显然不再如以前那样客气,甚至有些冷落他。   这些都是拜君绮萝所赐!   其实他不知道,龙胤不待见他不是因为他的医术不好,而是他对君绮萝不恭敬的带着敌意的态度!   在龙胤看来,他的医术可以不如人,但是不能没了医德。不能因为自己技不如人便敌视比自己厉害的人!   言归正传。   这边龙胤带着君绮萝进了石头屋,室内面积不大,除了墙上挂着一盏油灯外,空旷再无一物。龙胤在靠右墙的一个凸起的半圆形石头上一按,地上立即出现了一道向下的阶梯,隐隐有亮光从下方透上来。   龙胤当先走了下去,君绮萝和獒犬无影随后,没走几步便有冷气扑面而来,光线也越来越亮。再转角向下走了十多步的阶梯,便到了一个长形的大冰室,瞬间让人觉得冷入骨髓。   室内的光源并不是油灯火把蜡烛之类的,因为在这冷气环绕的室内,根本就无法正常燃烧!而是在屋顶的四角和中央镶嵌了夜明珠来照明,在明珠的周围结了厚厚的冰层,看起来璀璨夺目。   君绮萝走到屋中央一块足有六尺见方、高约莫三尺的大冰块前,对獒犬道:“獒犬你坐上来,千万不要用内力抵御寒冷。”   獒犬乖顺的点点头,纵身跳到冰块上,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了上面。   君绮萝看向龙胤道:“阿胤,你体内的毒无法在这样冰冷的环境下多呆,和无影上去吧。我这里大约需要三个时辰的时间,记住在我出去之前,任何人不得来打扰我。否则……”   龙胤当即紧张的问:“否则如何?”   君绮萝轻飘飘的道:“走火入魔。”   龙胤顿时不干了,握住君绮萝的手不放。   对他来说獒犬就是个不相干的人,插进他们俩人之间的生活本就让他心里很不爽了。救治獒犬,龙胤没话说。没有危险便罢,可是阿萝竟还要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倾耗大量的内力为他拔出锁魂钉……   君绮萝看出龙胤的不情愿,忙道:“阿胤,放心吧,你只要守住入口不让人进来,我就会一点事没有,真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可是……”   龙胤很想说咱们别为一个外人费神了行不?但是一想到当初要不是阿胤帮他这个“外人”疗伤封毒,哪里还有今日站在她身边的龙胤?   于是到嘴的话换着了“你放心吧,我会守好这里的”!   见龙胤终于妥协,君绮萝输了口气道:“阿胤,你身子虚,早些回去休息,让无殇无影他们守着就好了。”   “好,我一会就回去歇息。”龙胤说着,不舍的放开君绮萝的手,带着无影离开了冰室。   君绮萝轻轻一纵坐到獒犬的沈海,从怀中取出银针包,放在身边顺手的位置。   “阿萝……”獒犬忽然睁开眼来,转身看向君绮萝,呢喃着唤道。   “怎么了?”君绮萝停止手上的动作问道:“是不是害怕了?”   獒犬摇摇头道:“我刚刚脑中忽然很清晰的闪过了那位美丽的白衣女子的脸,她给我的感觉就像阿萝你一样,很温暖,我想她一定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否则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却独独记住了她呢?阿萝,跟你相处的这些天,你让我学会了简单的思考,你让我认识到这十余年的生活根本就是像狗一样的在活着。我不想再要以前的生活,我不想再像狗一样的活着,纵然我心里害怕,但是我仍然愿意搏一次!今晚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就让我多看看你,把你记在心里……”   这是君绮萝认识獒犬以来,他说得最长、最感性的一段话,若非亲耳听见,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脑子简单的他说出来的话!   想到獒犬这些年屈辱的生活,君绮萝的鼻子有些泛酸:“獒犬,相信我,我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獒犬摇摇头道:“我知道这有一定的风险,所以阿萝不要有负担,尽力而为就好。”   “好!”君绮萝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点点头道:“你不要放弃,我尽力而为!”   “嗯!”獒犬猛地点头,在他回转身的时候,忽然对着君绮萝咧嘴笑了。   这是君绮萝第一次看见他笑,收敛了浑身的戾气,配着他澄澈的眼,看起来像个天使。   君绮萝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着手点了獒犬背后几处大穴,开始为他施起针来。   不一会儿,獒犬满头满背都是银针,活像只刺猬。   做好这一切,君绮萝又坐到獒犬的前面,双手展开抵上他的额头,慢慢的凝起内力。   石室外,十八影卫一个不少,一身肃杀的围在石室四周。   石室内,龙胤没有去歇息,他躺在无痕为他端来的摇椅上,身上盖着拿了薄衾,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冰窖的入口。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49.为她绾发   晨光熹微,早起的麻雀啾啾的叫得欢实。   迎来客栈二楼一间临街的客房里,灰白的天色透过纸糊的窗洒进室内,朦朦胧胧的一片。   倏地,牀上原本熟睡的老者猛地坐起来。   他阔嘴唇,鹰钩鼻,白发白须,形容枯槁,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满是虚汗,凸出的金鱼眼中写满了惊恐。   只见他抹了把虚汗后,盘膝坐起,双手掐诀搁在膝上,嘴里叽里呱啦的念着什么。   与此同时,晋王府的冰窖里,君绮萝凝神静气的催动着内力为獒犬逼着锁魂钉。经过三个时辰的努力,三枚四个棱角的锁魂钉被逼出两寸多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哪知突然一道阻力从獒犬的身上散发出来,将君绮萝的内力逼退寸许。原本獒犬脑后背后压制着他穴道的银针嗖嗖的全部射出,叮叮叮的打在他身后的冰堆上,然后无力的跌落在地。他脑后的锁魂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往他的脑中移回。   君绮萝蹙着眉,心中暗道不好,那施术的人在反击!   果然,獒犬猛地睁开眼睛,满目血红的瞪视着君绮萝,突然一拳就朝她的胸口打去。   这一拳又快又猛,君绮萝虚耗了三个时辰的内力,哪里躲得过去?是以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心口上。霎时一口鲜血从她的喉咙喷薄而出,将她身前的冰块都染红了一大片。   眼见獒犬第二拳就要打来,君绮萝压下内心的狂躁,迅捷的点了他的定穴,又快速的点了自己胸前的几处大穴,然后吞下早已准备好防止意外的药丸。   龙胤闭着眼睛正在假寐,忽然心口如锥刺的痛,脑中迅速的划过君绮萝的脸,睁开眼不及细想,飞也似地扑向阶梯。   一片晶莹的世界中,君绮萝一身白色,獒犬一身黑色,是以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他二人,而是那洒在君绮萝身前的殷红的鲜血。   那红,红得刺眼,刺痛了龙胤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   “阿萝!”   龙胤害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惊扰到君绮萝,只轻唤了一声便扑过去,双手覆于君绮萝的背上,快速的凝结起内力。因为久待在冰室,她身上冰入骨髓。   君绮萝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感觉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原本有些紊乱的内力归于平静,咬牙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刚刚提起来的心刹那便安定了下来。   还好,还好阿胤来了,否则,她绝对逃不了被内力反噬引起走火入魔的厄运……   他又帮了她一次呢!   可是,好累!   三个时辰不间断的输送内力引起的疲累,加上刚刚心口那一拳的疼痛,让她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她答应过獒犬,她会尽力,所以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下他!   双手再次撑在獒犬的额头上,又开始逼出内力,这一次因为要与对方对抗,所以她不再如刚才的温水煮青蛙一般,而是加猛了动作。   龙胤能感觉到君绮萝是在咬牙坚持着,这样固执坚强的她让他只是看着就觉得心痛!   獒犬何德何能,竟有阿萝如此待他?!天知道他此时多想将阿萝抱回去不再管獒犬,可是她的坚持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既然如此,那他便陪着她好了!   君绮萝在龙胤的帮助下,在与对方的一番持久的搏持后,终于占了上风。   她揪准时机,凝起最后一丝内力和力气,一个猛击,只听“叮叮叮”三声金属跌落的声音,她的嘴角终于漾起一丝胜利的浅笑软倒在了龙胤的怀里。   ……   同一时刻,迎来客栈二楼的那位老者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满被子都是。   许是听见动静,隔壁客房的门吱地打开来,弥陀忠抖索着肥硕的身子几步跨过来推开屋门,问道:“雁奴,你怎么了?”   “咳咳咳。”   被唤着雁奴的白须老者还不及回答,便捂着心口一顿猛咳。   弥陀忠赶忙坐到他身后,将内力输送了一些给他,好一会儿,雁奴卡白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主人,獒犬的锁魂术解了。”雁奴有些无力的道。   弥陀忠不敢置信的问道:“解了?怎么就给解了呢?”   “奴才刚刚感觉到心里闷得喘不过气,便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发现原来是有人在为獒犬取锁魂钉,便施术阻止,哪知对方太强大,恁是逼出獒犬头内的锁魂钉,把奴才给反噬了……咳咳……”   “本座养了十一年的狗,就这样被人给放走了!”弥陀忠懊恼不已,一拳砸在牀板上道:“要是被本座知道是谁解了獒犬的锁魂术,本座定不饶过他!”   獒犬可是杀手盟的顶梁柱,他不在了,杀手盟的损失可说是巨大的!   雁奴额头点在被子上做叩首状:“奴才学艺不精,请主人责罚。”   弥陀忠下了牀,摆摆手道:“罢了,不是你的错,本座不怪你。这事你不用操心,好好休息几日。”   “谢主人。”   ……   “阿萝!”龙胤一声疾呼。   君绮萝似乎觉得有什么还没做完,强撑着睁开眼来,从怀中摸索出两只药瓶来,虚弱的道:“白色药瓶里的粉末,让人敷在獒犬的后脑,绿色瓶里的药丸,你先服下一颗,剩下的都给獒犬,每日三颗……我好累,先休息一会。”   话落,她便再次歪在了龙胤的怀里。   “主子!”   无痕几人听见声音进来,见君绮萝歪在龙胤的怀里,顿时吓了一跳,担忧的问道:“主母她怎么了?”   “没事。”龙胤心疼的抹去君绮萝嘴角的血迹,将她刚刚交待的事情对无痕等人重复了一遍,便将獒犬丢给他们,自己服下一粒药丸后,便抱着君绮萝去了墨莲轩。   关在冰室内三个时辰,君绮萝的身上衣物早就湿透。   龙胤知道君绮萝不习惯被人服侍着沐浴,便找出自己崭新的中衣,唤来侍书侍画为君绮萝更衣,自己则拿了一身衣裳就要出去。   侍画见了,忙道:“爷,奴婢服侍你更衣吧。”   龙胤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不用了。”   话落便去了墨莲轩内的另一间屋子。   侍画咬着唇,微微觉得有些委屈。   侍书暗自叹了口气,世子爷是让咱们来服侍君小姐的,你却想去服侍世子爷,不是找削吗?兀自走向牀边,侍书见到男儿装扮的君绮萝并未多说什么,因为世子爷紧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是以着手为她换衣裳。   侍画不甘不愿的走到牀前,盯着君绮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妒忌,看着君绮萝刻意化粗的眉和抹黑的脸问道:“侍书姐姐,我听说她倾国倾城,为何我看着她模样普普通通像个男人似的,根本配不上咱们世子嘛!”   侍书无语极了,心想她配不上难道你便配得上了?人家君小姐单单一个身份就甩你几条街!   “你说她怎么会搞得这样狼狈兮兮的跑到咱们王府来了?还没成亲就睡在世子爷的牀上,传出去可不好听。”   侍画的话里带着一丝轻蔑,终于让侍书再也不能漠视:“主子的事,还轮不到咱们置喙,咱们还是少问多做的好,世子爷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   侍书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让侍画悻悻的闭上嘴巴,心里却是不服气的。是以服侍起君绮萝来,动作大咧咧的不说,还趁着侍书不注意,在君绮萝的左手臂内侧狠狠的掐了几下。   睡梦中的君绮萝痛得皱起眉头,却因为太累太困,没有醒过来。   衣裳换好,侍书侍画便退了下去,龙胤进屋,褪了外袍躺在君绮萝的身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为她取暖。   这一觉,君绮萝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   一睁眼,看见龙胤坐在牀沿目光温柔似水的望着自己。   艾玛,这不是引我犯罪吗?   君绮萝看着龙胤俊美无俦的脸咽了口口水,引来龙胤低低一笑,看她精神不错,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还有心与她玩笑起来:“阿萝要是喜欢,我不介意你现在把我吃干抹净。”   君绮萝翻了个白眼道:“横竖还不是我吃亏,不干。”   龙胤顿时脸不红气不喘的回了一句:“怎能说是吃亏呢?也可能是享受呢。”   这丫,越来越皮厚了!斜乜着他问道:“你试过?!”   她语气淡淡的,心头却想着他要是敢说试过,定让他好看!   “那可真是冤枉我了。”龙胤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可疑的红晕:“除了你,我可没有祸害过别的姑娘。”   君绮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阿萝,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我叫人送过来。”   龙胤这一说,君绮萝倒真觉得饿了,在他的拉扯下坐了起来。可是因为拉扯的缘故,她的腋下传来一阵痛感让她低低的呼出声。   “阿萝,怎么了?”龙胤紧张的问。   君绮萝将衣袖掀到臂膀处,掰着左手臂内侧一瞧,黒紫了一片,上头还有两枚结痂的指甲印。   能在君绮萝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在她身上留下这一片乌青,除了她不醒人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时机!所以,不用想,答案也呼之欲出。   龙胤顿时冷若寒霜,面对君绮萝时则一如既往的温柔:“阿萝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嗯。”   君绮萝知道他去做什么,也不阻止。敢在她的身上动手脚,找死!也是她担心小白在身上伤到獒犬,便在出来之前就放在了碧溪苑,否则,敢伤她的人,只怕昨日就死了。   龙胤出了内室,便让守在暗处的无痕将侍书侍画给叫到了墨莲轩的院子里。   看着龙胤冷沉沉的脸,侍书侍画顿时一个激灵。这样的世子,她们已经三年不曾见过了,今日又是为了何事?   “奴婢见过世子。”侍书侍画双双半蹲着见礼。   龙胤背负着手站在离她们半丈外,并未让她们起身,一双凤眼凝着寒霜在侍书侍画的脸上扫视了几个来回,便停在了侍书的脸上。   侍书不明所以,但是想着自己并未做什么错事,是以眼中坦荡荡的。   龙胤又转向侍画。   若是放在别的时候,侍画估计会因为龙胤的一个凝视开心得几日几夜也睡不着,可是看世子爷的态度,今儿明显的是她二人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   侍画回想着今日做过的事,似乎没什么事可以让世子发怒了。忽然她想到了昨日早上为君绮萝换衣裳的时候掐了她几下,难道……   龙胤没有错过侍画脸上几不可见的惊异与惊惧,旋身抽出无痕腰间的佩剑,迅速的一划拉,顿见一阵血雾喷溅,两只手齐腕从侍画的手臂上脱离。然后龙胤看也不看的,反手将带血的长剑往无痕腰间的剑鞘丢去,只听铮的一声,长剑精准的落入了剑鞘中。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在眨眼之间,快到无痕和侍书都没看到他怎么动,侍画的手便没了。侍画也只是觉得手上一凉,连一丝痛感都没有感觉到。   君绮萝站在窗后,将龙胤的出手看得清清楚楚,心想龙胤小战神的名头绝不是盖的!而且你看他啊,纵然刚刚发生了那样血腥的事,他的白袍上却是一点血迹也没溅到。倒是侍书和无痕的身上或多或少溅了些。   尼玛,这一手太帅了!她简直想为他点三十二个赞啊。   待侍画感觉到痛感袭来,已经是几息之后了。她惊恐的看看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然后又看向龙胤,眼中明显有着伤心有着难过有着不敢置信。   君绮萝心下了然,原来又是一朵烂桃花啊。   侍书咬着唇压下心中的惶恐,掏出手绢想要为侍画包扎手腕,未免她流血过多而死。   侍画不领情的以手肘撞开侍书,疼痛使得她的脸色煞白,却还是倔强的、直直的看着龙胤问道:“为……为什么?”   龙胤一声冷哼道:“本世子最珍视的人,被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伤害,你居然还敢问本世子为什么,真是可笑!”   侍画颓然的后退两步,果然,果然是那件事!   “无痕,将她丢出王府去,是死是活,端看她自己的造化!”   “是!”   无痕领命,进屋找了一块抹布,随意的将侍画的断腕一裹。千万别以为他是担心侍画会死,敢伤未来主母、而且还是他和世子的救命恩人,他怎会有半点怜悯之心?实在是他担心一路淌血难打扫,才有此一举。   正要离去,又看见地上的断手,嫌恶的拾起来往抹布里一丢,提溜起侍画便往王府外走去。   待无痕离去,龙胤又转向侍书道:“去叫厨房将本世子让准备的饭菜送来,然后再将地上的血迹打扫了。”   “奴婢领命。”侍书低着头退行着出了院子。   对于侍画,她一点也不觉得同情。先不论她拎不清事实觊觎世子爷,单凭她敢在对未来世子妃暗下狠手,便足以她死十次八次了!   进了屋子,龙胤便看见披垂着一头长发站在窗前的君绮萝,她已经拿掉脸上的人皮面具,身上穿着他的衣裳,有些大,却是别有一番慵懒的味道。   龙胤走向前,从身后抱着君绮萝,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道:“阿萝,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有那起子心思。她们是母妃给我挑的婢女,从小便跟着我,负责打点我的起居,一直都安分守己的,没想到这次竟然害你受伤……你放心,我会将侍书送走的。”   “呵,傻瓜。”君绮萝轻轻一笑道:“别人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你道歉干什么?横竖一朵烂桃花而已,我一个指头便能将她按进泥里,又何须在意呢?她错的是不该因为她有那种心思便来伤害我!至于那个侍书,我看是个不错的姑娘,便留下吧。”   亏他还担心她会不舒服,原来她一点也不在意啊!龙胤有些失落的道:“阿萝都不吃醋吗?”   “她都被你惩罚了,我吃什么醋?”君绮萝说着抬起手臂嗅了嗅道:“两天没沐浴,我身上臭死了,我想先沐浴后再吃饭,你让人送热水过来吧。”   “跟我来。”   龙胤神秘一笑,拉着君绮萝往大牀旁的屏风后走去。推开一道五彩琉璃门,一股刺鼻的硫磺味便窜进鼻端。   “啊,温泉!”君绮萝面上一喜,甩开龙胤的手,便走了进去。   屋子很大,里面除了一池冒着泡泡的温泉池以外,还有一个冷水池和一个温水池,可以尽情的享受各种浴啊啊啊!   君绮萝深深的觉得,龙胤这丫也太懂得享受了。   龙胤不干了,他的媳妇怎么能为了一池温泉就把他给甩开了呢?   “阿萝……”   君绮萝听着龙胤像个怨妇一般幽怨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转头问道:“咦,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说着就要去扯龙胤的手为他把脉。   “我没事。”看见君绮萝这么紧张他,龙胤心里的哀怨顿时消失不见,“阿萝,我陪你洗澡吧!”   君绮萝在才发现他跟了进来,吼道:“你给我滚粗!”   龙胤见君绮萝发威,赶忙狗腿的笑着滚了出去。   君绮萝这才直扑温泉池,美美的泡了个温泉,然后在温水池里清了一遍。   待洗好了她才发现没拿换的衣裳进来,于是又走到门边,打开一道缝喊龙胤送衣裳过来,免不得又被龙胤一番调/戏,那轻佻的样儿,哪里有刚刚怒斩侍画手时的狠辣劲?   穿好衣裳出去,龙胤便将君绮萝按在桌前的锦凳上,取了干的帕子为君绮萝绞着头发。天色晚了,凉风飒飒的,不绞干头发容易受凉。   龙胤愿意做,君绮萝乐得享受,何况他的动作不轻不重,让她感觉很是舒服。   侍书领着两名丫头送了饭菜过来,进了内室便看见自家高贵的世子爷正在给君绮萝绞头发,眸色淡淡闪了闪,终于知道刚刚世子说的“君绮萝是他最珍视的人”不是开玩笑。   将菜一一摆好,侍书让小丫头离开后,将屋内掌了灯,然后恭敬侍立在桌边道:“世子,世子妃,饭菜已摆好,可以用膳了。”   君绮萝转头看向侍书,对她微微一笑。   侍书被这一笑晃花了眼,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自持、识礼、知进退等等,在她这一笑面前纷纷破功。好美,原来这才是未来世子妃的真实容貌!她若是配不上世子,那这世上便没有女子可以配得上世子了!   龙胤淡淡瞥了侍书一眼道:“你退下吧。”   “是。”侍书恭顺的退到屋外恭候着。   “阿萝,头发差不多干了,咱们先用膳吧。”   “好。”   侍书在屋外,听着自家世子温柔的为未来世子妃布菜,暗自叹了口气,心下道:世子妃当真是世子的心头宝,侍画的手,断得太活该了。   用了晚膳,君绮萝准备去看看獒犬。因她昨天穿的衣裳洗了还没干,便找了一身龙胤的外袍,弄了根腰带系在腰上。所幸她的身高足有一七零,比龙胤也就矮了十来公分。除了袖子长了些外,下摆过长的部分她只要往上扯扯,押在腰带里便解决了。   “阿萝,你就这样出门?”龙胤见她披垂着一头如瀑青丝就要出门,连忙唤住了她。   君绮萝以为他指的是她的容貌,不甚在意的道:“现在是晚上,不碍事。”   龙胤一把拉住她道:“我指的是你的头发。”   君绮萝恶寒,她能说她除了扎马尾和麻花辫以外,不会梳发髻吗?   看出君绮萝的窘迫,龙胤牵着她坐到穿衣镜旁,取了篦子,娴熟的为君绮萝挽起男子的发髻来:“咱们成亲后,这屋得添一个梳妆台。”   君绮萝倒不在意有没有梳妆台,反正有乐笙为她梳发呢,照不照镜子都是一样。目前她关心的是穿衣镜中可以看出龙胤居然发髻绾得不错。   见君绮萝挑眉看向自己,龙胤温和一笑道:“儿时经常看父王为母妃绾发,看着看着便学会了。”说着得意的道:“我还会绾好些女子发髻呢,以后阿萝的头发便由为夫为你绾吧。”   为夫……   君绮萝汗颜,这丫的脸皮哟,绝对比城墙厚哇。不过这不失为一种闺房乐趣,所以她会很欣然的去接受的。   “父王和母妃感情真让人羡慕呢。”君绮萝喟叹道。   龙胤见她没有反驳他,还“父王母妃”的叫他的父母,心里顿时吃了蜜似的,脸上更是笑容大大的,一口白牙如玉一般:“阿萝不用羡慕,以后为夫会对你更好!”   君绮萝也不矫情,淡淡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你敢对我不好,我就……我就去一个你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龙胤说着,将一支白玉簪插进君绮萝的发髻里固定好,一个完美的男髻便大功告成。   君绮萝对镜照了照,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值得表扬。”说着踮脚便在龙胤的脸颊上献上香吻一个。   “啊,居然有这样的福利啊!”龙胤傻兮兮的摸着被亲的脸道:“以后我坚决不让乐笙为你绾发啊!”   君绮萝好笑的道:“走了。”   二人这才携手前往雅筑。   雅筑乃是龙胤专门辟给十八影卫住的院子,离墨莲轩不远,占地颇大,环境也极好。不过晋王府能有不好的吗?   獒犬被龙胤交给十八影卫,为了方便照顾,他们便把他也安排在了雅筑,轮流让人看着他。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牀上,一个俊逸的小伙正拿着棉花蘸了水,细心的为他擦拭嘴唇。   看来影卫将他照顾得很好!君绮萝满意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那小伙子听到君绮萝的声音,忙转身单膝跪地道:“影三见过主子主母。”   君绮萝点点头道:“你起来说话。”   “谢主母!”影三道。“回主母的话,你给的药丸每日三次的都在喂着,只是他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嗯,你先让开。”君绮萝说着上前为獒犬把了把脉道:“他没什么大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些,我再为他施施针,相信再过两天就会醒来了。”   龙胤双手抱胸,含笑倚在门框上,看着君绮萝完全的把自己当作晋王府的女主人一般,满心柔软。   君绮萝说做就做,取了针包就为獒犬施针。   .   ps:今日7000字奉上,亲们阅读愉快。本来想加更3000字答谢菇凉们的,只是亲戚去世,婆婆今天要去奔丧,梓同要带儿子,一整天没时间码字了,便趁着这会儿多写了1000字,感谢菇凉们的月票。   ☆、150.   君绮萝在第二日天亮才回了碧溪苑。   刚进门乐箫就出来,告知她孤桐那边已经探出龙肃云在黑蜘蛛的引领下,与一个胖和尚碰了面。   君绮萝稍稍一想,便猜到了乐箫口中的胖和尚乃是弥陀忠。   龙肃云和弥陀忠搞在一起,君绮萝直觉得没什么好事。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找上她和龙胤的麻烦就相安无事,但是要想做出什么对她和阿胤不利的事来,那就怪不得她新帐旧账一起算!   九月初九,乃是东陵皇室中祖上定下的秋狩日,为时三天。   太过安逸的生活会让人失去斗志,秋狩除了为枯燥的生活增添些乐趣外,最主要的是为了锻炼年轻一辈,还能从中选拔出一些青年才俊,为国家所用。   是以,秋狩也可说是许多有志的年轻人渴求的一个被发掘的好日子。当然,这并非是任何人都能参加的,毕竟场地有限啊!所以参加秋狩的人员限制在五品以上的官员极其家属。   东陵人尚武,又因着龙澈的祖母孝妍皇后曾经武功卓绝,在她年轻时跟随他的祖父收复了许多东陵最北边的游牧民族,也是从那辈起,东陵对女子习武再没有限制,皇室甚至为了鼓励女子参加秋狩,还专门设置了女子组的比试。奖品之丰厚,绝不输于给男子的奖励。   这日,秋高气爽。   辰时,队伍在皇宫广场集结,官员家属丫鬟随从的加起来足有三四千人。   皇家狩猎场在京城的东北方向,离京城有七十多里路。辰时两刻,队伍从皇宫准时出发,或坐马车或骑马,晌午就到了。   在狩猎场外围三里处,有大片的建筑群,乃是狩猎的时候专门供参加的人宿住的。另外还有一个大型的马场,里头全是日行千里、身形矫健的骏马,狩猎时所用的马匹都是从里头挑选。足可见在东陵人心目中,狩猎的重要性。   猎场外的房间虽然够多,但是参加狩猎的人也多,所以分下来,须得三四个人一间房。   舒金全分房的时候,先是将君绮萝和沈宛月沈宛心姐妹给分在了一起。君绮萝想着沈宛心与她们分一起还说的过去,但是沈宛月乃是皇帝的嫔妃,理应和其他的嫔妃住在一起才是。千万别说什么姐妹一起好说话,她绝不会相信舒金全不知道她与沈氏姐妹的关系恶劣!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舒金全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是摄于龙胤的滛威,他可不敢说什么,便应了君绮萝的要求,把她和段芊雅分在了一起。除了她们外,还有魏漪秀和一个腼腆的十五岁小姑娘李蕴,听李蕴说起她爹是溯京城府尹李昭,今儿是第一次参加狩猎,这次出来是长见识的。   至于郑莹莹和董萱,则被分在了隔壁。   君绮萝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狩猎活动,心中有些小小的兴奋,想着狩猎的时候一定要进林子里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逮只火狐狸。   用了午膳后,段芊雅和魏漪秀知道君绮萝是第一次参加,叫上郑莹莹和董萱,撇下各自的丫鬟,带着君绮萝往跑马场而去。李蕴像个隐形人似的跟在她们身后,段芊雅几人说说笑笑,她也只是微笑着倾听而已,并不开口多说什么。   一路上,君绮萝才知道真正的狩猎比赛要明天才开始,不过下午也会有人进林子外围猎些猎物来作为晚上的篝火晚会的食物。   这里所谓的跑马场,不过是以半人高的木栅栏圈了一块平阔的草坪出来供人骑马而已,所幸这块地够大,数百骑在里面同时奔跑也不会嫌拥挤;而且地上的草有寸长,就算摔在地上也不会很疼。   在栅栏的外围,又建了三座约莫六尺高足以容纳千人的高台,不进跑马场的人可以在高台上观看。   还有段距离才到跑马场,龙胤便迎了上来。   段芊雅笑嘻嘻的打趣道:“表哥,就这么一会不见便想表嫂了?”   龙胤赏她一个栗子道:“小丫头,私下里说说也就是了,当心没人敢娶你。”   段芊雅傲娇的道:“除非找个像表哥这般懂得疼人的男子,否则我还不愿嫁了呢。”   龙胤走到君绮萝身边,淡淡道:“那你这辈子就等着做老姑娘吧。”   “为何我就要等着做老姑娘了?”段芊雅懵然不解的样儿惹得其他人一阵好笑。   “咋了?”段芊雅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近轻拍了董萱的头一下道:“你们啥意思,都笑我!”   魏漪秀掩唇道:“晋王世子的意思不就是说他是这世间最懂得疼媳妇的,你这辈子不可能遇到像他那样的男子。”   段芊雅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表哥你要夸自己就夸呗,何必咒我嫁不出去呢?表嫂,这样自大的男子,你怎么就受得了?”   君绮萝佯装无奈的抚额道:“没办法,皇命难违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龙肃云恰恰从不远处经过,没头没脑的便听到这一句话,想到君绮萝将沈宛心送到王叔牀上的事,心里越发确定君绮萝对他有意思,脸上竟掩不住喜悦之情。还有九日他们就要成亲了,他一定要在这九天里想办法阻止婚礼的进行!   龙胤,君绮萝是本王的,最后一定是本王的!   龙胤不动声色的扫过龙肃云过分得意的脸,不由嘲讽一笑。   “咦。”段芊雅忽然盯着龙胤身上的衣裳道:“表哥这身新衣裳的样式倒是很新颖呢,在哪间成衣店买的?我大哥与你的身形差不多,穿着一定也很好看,我买一身送给他去。”   龙胤掸了掸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傲娇的道:“全京城只此一件,无处可买!”   “哦!”董萱古灵精怪的笑道:“定是君姐姐做给晋王世子的。”   “不是吧?!”段芊雅看着那细密匀称的针脚,很受打击的看向君绮萝道:“表嫂,你啥啥都厉害,怎么连做衣裳也这般在行?”   “呃,做衣裳很难吗?”君绮萝懵然问道:“我以前没做过衣裳,是我自己画的样式,跟乐箫学了三天就会了。”   龙胤得意极了,他的女人,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天才哇!   “什么,阿萝你是第一次做衣裳?”郑莹莹简直要被打击得趴进泥地里了,她娘亲在她七岁的时候便开始教她绣花做衣裳,结果到现在都近十年了,也没做成过一件衣裳!对她来说,拿绣花针可比拿剑要难多了!   “阿萝你简直在磨灭我的自信心啊!”魏漪秀亦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想她八岁便会做衣裳了,可是她做了七八年跟阿萝做十来天的,根本就差不了多少!   段芊雅扯着龙胤的衣袖道:“表哥,手抬起来,我记下样子回去给大哥照着做一身。”   龙胤不干了,威胁道:“你若是敢照着样子做给你大哥,我就敢在大街上扒了他的衣裳。”   段芊雅黑着脸道:“表哥你不是人!”   龙胤别过头牵过君绮萝的手就走:“阿萝,我教你骑马。”   见君绮萝被他霸道的带走,段芊雅气得吼道:“表哥你没人性啊!”   他带走自己的媳妇儿怎么就没人性了?龙胤嘴角抽了抽没理她。君绮萝跟着他有些无奈的想,她能告诉他她会骑马吗?而且骑术还不错吗?   她看见无痕牵着两匹白马已经等在栅栏里侧,龙胤二话不说的将她带了进去。   这会儿已经有好些公子千金都让仆人牵了马匹过来,准备驰骋一番。   将君绮萝扶上马背,龙胤给她交代了一下要领,便也翻身上马,两人轻夹马腹,马儿便朝前跑去。   君绮萝前世便很爱骑马,而且是骑马好手,没有任务的时候就会去马场骑马减压,只是二十一世纪寸土寸金,那马场占地不过几亩地,感觉还没怎么跑,一圈便完了。   到了这个世界后,马成了重要的代步工具,不用像前世那样因为场地的束缚而畏首畏尾,是以她时常会骑马绕着毒医谷跑上一圈,几年下来,她的骑术早已更上一层楼。那种骑在马上自由驰骋的感觉,便是价值千万的跑车也不能比拟的。   只是自从到西越为凤千重解毒回了毒医谷,然后又匆匆赶回东陵,算起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骑马了。这会儿她骑在马上便忍不住想策马奔驰,可是又不想太招摇,便随着龙胤慢慢的小跑着。   这时,龙澈领着太后皇后文妃婉妃龙萧萧罗欣儿等一群女眷来到高台上。   皇后眼尖的看到骑在马上缓步而行的龙胤和君绮萝二人,“咦,那不是阿胤和阿萝吗?”   众人望去,龙澈点头道:“嗯,是他二人没错,看起来是阿胤在教君丫头骑马呢。”   沈宛月深深凝了君绮萝的背影一眼,有些艳羡的道:“看着那许多人在骑马,臣妾这手都痒痒的了。”   太后很是意外的问道:“呃,婉妃看起来弱质芊芊的,莫非还会骑马呢?”   沈宛月连忙道:“回太后,臣妾在药王谷的时候,随大师兄学过骑马,臣妾很喜欢那种驰骋在蓝天下的感觉。”   龙萧萧收回盯在君绮萝背影的怨毒的眼神,摇着龙澈的手撒娇道:“父皇,儿臣也好想去骑骑马了。”   她被禁足了二十天,全都拜君绮萝所赐,还是花了十多天时间亲手缝了一件衣裳给父皇,父皇高兴了,她才得以被放出来。嗯,寻了机会,她定要让君绮萝好看!   龙澈被她摇得头晕,无奈的道:“罢了,你要去便去吧。”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宛月道:“婉妃年纪尚轻,想来也是贪玩的时候,便一起去吧。”   “臣妾谢过皇上!”沈宛月闻言开心的谢了恩,牵着龙萧萧的手便下了马场,不一会儿便有太监牵了两匹骨架稍小的马给她们。   沈宛月接过缰绳道:“公主,不如咱俩比试比试,看谁先绕马场跑一圈。”   “好啊好啊。”龙萧萧高兴的应了,视线扫过沈宛月头上的金丝珐琅蝴蝶簪道:“既然是比试,得有输赢才有意思。”   沈宛月装着没看见她眼中的觊觎之色,莞尔一笑道:“如果公主赢了,本宫身上的东西,你可以任取一样。”   “好!本公主若输了,身上的东西也任由娘娘取便是!”龙萧萧也豪气的道。她八岁开始学骑马,技术一流,就算是许多男儿也比不过她,她很有信心能赢她。   沈宛月现在在宫中很是受宠,不但是皇上宠她,就连太后因为她曾舍药相救,对她很是维护。她身上的东西,从穿的到戴的,无不是宫中最好的!   难怪龙萧萧作为公主也会觊觎了。   “娘娘,咱们这便开始了?”龙萧萧问道。   “好。”   沈宛月的好字还未落音,龙萧萧便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手中马鞭对着马屁/股一抽,马儿吃痛便飞也似的超前冲去,像一阵风似的。沈宛月动作稍稍慢了一些,起步就落后她一匹马的位置。   高台上,皇上嫔妃公子小姐看见她二人赛马,无不是意兴盎然的朝她们看去。   也不知是龙萧萧技术太好,还是沈宛月技术太差,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了不少。   然而就在龙萧萧快要从君绮萝身边擦过的时候,君绮萝身下的马竟然一声长啸,如脱了缰似的,扭着身子朝前奔去。那速度,比之龙萧萧刚才还要快了数倍。   只见她貌似紧紧的抱着马脖子,身子随着马儿的颠簸上下浮动着。   在马场的前方二里地处,是一座悬崖,底下深不见底。如果不会骑马,这样笔直的冲下去,必定尸骨无存。   “马惊了,马惊了!”马场上,有人指着君绮萝大声的喊道。   看台上龙澈等人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段芊雅魏漪秀几人不由为君绮萝捏了把汗。   龙萧萧一时傻了眼,她什么都没做啊,君绮萝怎么就惊马了呢?一时间手下的动作也不由慢了下来。   “阿萝!”龙胤弃了马,施了轻功就朝君绮萝掠去。   “二姐!”骑马赶上前来的沈宛月咬唇看着龙胤的背影,只愣怔一瞬便拍马追了上去。   同时,还有几道人影也施了轻功从马场的四面八方朝君绮萝掠去。   君绮萝并没有惊慌,只想跑到前方人少的地方装着摔下马就好了,哪知就在马儿腾地越过栅栏正要朝前疾驰而去的时候,一道灰色的身影斜刺里冲上前,一把匕首精准的插进了马儿的脖子里。   马儿猛地刹住脚,一个倒翻就把君绮萝呈抛物线给抛到了空中,足有三丈高。这要是摔下来还得了啊?就算不死也肯定残废!让远远看着的人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当然,也有幸灾乐祸希望君绮萝被摔死的,比如沈锦城,比如沈宛心,比如文妃和太子妃。   眼看君绮萝急速的往下坠着,那灰影登时一个起落跳到她的下方纵身去接她,眼看就要接住,却被一道白影轻轻一撞,撞开了些距离,他便稳稳的落入白影的怀中。   灰影轻松的落在旁边,对着龙胤淡淡一笑,便走向倒地的马儿,抽出匕首在马鬃上擦了擦血迹,姿态优雅的放进了袖中。   龙澈远远的看着刚刚的一幕,双眼不由得微微眯起。纵然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人,他也能凭着身形猜到那两道身影分别是谁。   呵呵,原想只晋王世子这三年藏得深,没想到南疆太子也藏得极深啦!   既然藏着便藏着,又何以会为了一个君绮萝将自己的底牌给亮出来呢?   闻着熟悉的青莲香,君绮萝心里甜蜜。她就知道,就算她不自救,龙胤也会赶过来救她的!   悄悄看向那道灰影,君绮萝微微讶异,因为这次“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龙肃离“惊马”救她的纳兰溪。   两次惊马都被他给“救”了,君绮萝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缘分啦!   眼见其他几人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君绮萝连忙靠在龙胤怀里佯装昏厥过去。   龙胤微微低着头,看着她歪在自己怀中的可爱模样,满眸宠溺的勾了勾唇角。   “晋王世子,你还不曾与君小姐成亲,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搂抱抱的似乎不大好吧?”   这讨厌的声音不是龙肃云又是谁?只是她为毛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安王未免管得太宽了些!”龙胤抬头看向龙肃云,一声冷哼道:“不管成没成亲,阿萝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龙胤的女人,有的人就不要再肖想了!”   君绮萝汗颜,这丫的,凭什么就把她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给预定了?   “你……”龙肃云无语凝咽。   “二姐。”沈宛月跳下马,扔掉缰绳匆匆的奔到龙胤跟前道:“晋王世子,我二姐她怎么样了?不如让我给她把把脉吧。”   君绮萝捕捉到她在这里没有用本宫自称,是因为这个“尊贵的”身份会让她感觉在阿胤面前很肮脏吗?   尼玛,都挑明了“走着瞧”了,又何必伪装呢?她知不知道她在别人面前装着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让她更想吐?!   “滚!”   龙胤看也不看她,十分牛叉哄哄的甩了一个字给她。   君绮萝觉得,这一个“滚”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霸气的一逼啊!她猛然发现她似乎更喜欢这样的龙胤呢!   沈宛月眼中霎时雾气氤氲,楚楚可怜的样儿简直快让人的心都化了:“我……我只是担心二姐而已。”   “咳咳。”伍沐恩显然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清了清嗓子道:“晋王世子,她好歹是皇上的妃子,再说作为妹妹关心一下姐姐也没错的,世子你何必这样……不客气呢?”   龙胤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顺义王世子很闲?本世子想怎么样,似乎也不关你的事吧?”   伍沐恩也不在意,淡淡道:“原以为晋王世子变得温和了些,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霸道张扬,得,我闭嘴。”   龙胤懒得理他们,轻轻掐着君绮萝的人中唤道:“阿萝,醒醒,没事了,醒醒。”   君绮萝轻吟了一声,缓缓挣开眼来,视线扫了一圈,但见除了龙肃云外,还有龙肃离和文殊。文殊眼中明显的担忧让她觉得有些摸不着头。   不及细想,又看向那个她没见过的,应该就是顺义王世子伍沐恩了。   视线从伍沐恩脸上划过落在沈宛月脸上,君绮萝没有忽略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懊恼和不甘,佯装后怕的问道:“阿胤,我好好的骑着马,怎么就给惊了呢?”   龙胤对刚赶来的无痕四人甩了个眼神过去,无痕几人意会,立即走向流了一地血的马,着手检查起来。   文殊看了停在十丈外不敢过来的龙萧萧一眼道:“晋王世子,会不会是被公主的马给惊到了,所以才……不过所幸人没事,不如就算了吧。”   龙肃云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向沈宛月,心中愠怒,竟然想把萧萧当替罪羊,可恶!   “算了?”龙胤冷声道:“说得轻巧!”   “回世子。”无痕走上前道:“在马的右后腿上发现一道很细的血痕。”   君绮萝从龙胤怀里出来,走向还在抽搐的马,仔细查看了伤口,便转身朝刚刚马惊的地方走去。   龙胤猜到她的想法,几步上前,很自然的牵着君绮萝的手。   四无也跟了上去,留下身后心思各异的几人。   经过六人小半个时辰的寻找,终于找到一枚黑色的细长的铁钉。   君绮萝细细看了看,发现竟是千年玄铁打制的。又放到鼻端嗅了嗅,闻到有着淡淡的药香味。   果然是沈宛月!   将铁钉收入袖中,双眼顿时危险的眯起,居然想置我于死地,我不回敬你一下,似乎说不过去呢!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51.折你翅膀   沈宛月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寒铁钉居然真被他们从草地里找着了。看着君绮萝将钉子收回袖中,看向自己的眼中带着嘲讽的笑意,心下突然有些怨怪自己太冲动了。   她刚刚看见君绮萝骑马,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个主意,原想这个机会难逢,君绮萝惊马跌下山崖必死无疑,龙胤半分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却不想被南疆太子纳兰溪横插一脚给破坏了!   是以眼风扫过纳兰溪的时候,便带了些寒意。   纳兰溪一怔,心下明了,淡淡一笑便迈步朝回走去。   无痕将龙胤的马牵过来,龙胤抱着君绮萝,轻轻一个旋身便稳稳坐在马上,伸手于君绮萝的腰前揽住她,旁若无人的往高台走去。他知道,他的阿萝在受了“委屈”之后,有些人必定要倒霉了。   文殊看着他们亲密的举止,神色有些黯然,龙肃云则满眸含霜。   龙肃离看了龙肃云一眼淡淡道:“三哥,咱们也回去吧。”   龙肃云点点头,几人便也往回走去。   沈宛月翻身上马,走向龙萧萧。   还没到龙萧萧身前,她便逼问道:“是你做的,对不对?本公主刚被禁足出来,你是想害本公主再被关起来吗?”虽然她也很想君绮萝死,甚至刚刚还有些期望她就这样跌下山崖被摔死,可那是在与自己不相干的情况下!   沈宛月一怔道:“她自己惊了马而已,公主怎么会这样问?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君绮萝二人还没回到安全区域,龙澈一干人便从高台上迎了下来,段芊雅几人也是揣着呯呯乱跳的心小跑过来。许多官员见皇帝走走向晋王世子二人了,便也跟了上去,一时间他二人周围围了好些人。   “阿胤,君小姐没事吧?”龙澈状似担忧的问道。   龙胤抱着君绮萝下马,微微倾身道:“回皇上,阿萝刚刚被甩上空中的时候吓晕了,不过她身体底子好,现在没事了。”   “可知是怎么回事?”龙澈又问。   君绮萝淡淡一笑道:“回皇上,大约是公主的马经过,惊了马而已,谢皇上关心。”   沈宛月跟龙萧萧刚走到近前便听到君绮萝这样说,相视一眼,心中诧异不已,万万没想到她险些摔死,居然不追究。   哪知刚这样想,便听君绮萝淡淡道:“皇上,臣女突然想起一件事,请皇上作主。”   “哦?”龙澈挑眉道:“君小姐但说无妨。”   君绮萝眸色淡然的扫了一圈,在沈锦城脸上略做停留便收回视线,微微躬身,从容的道:“臣女听闻四大王府乃是世代世袭,有嫡传嫡,无嫡传庶,有子传子,无子传女。臣女乃鄱阳王府唯一嫡亲,老鄱阳王君博昌最疼爱的孙女,如今年岁已足,早便有了继承鄱阳王府的资格,这几年沈大人代臣女打点鄱阳王府也辛苦了,恳请皇上收回沈大人的继承权,由臣女传袭!”   这话一出,众人便心思百转,君绮萝无缘无故的在这会提出收回王权,地点不对,时间不对,莫不是猜测刚才的惊马事件乃是人为,而且根本就不用想,凭君绮萝针对沈氏的态度,便知道刚刚定是沈宛月害她无疑了!   沈氏的人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不单是他们,便是龙澈与文妃等人,也隐隐变了脸色。   沈锦城一个趔趄,险些软倒在地。他之所以多番对君绮萝下杀手,便是想到这一点,没想到她这么快便向皇上提出这样请求了!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皇上了。   周氏则愤愤然,她才做了九年多的文妃,还没有享受尽荣华富贵,怎么能这么快就美梦破碎,一切化为乌有?   至于沈宛心,想到的便是若君绮萝做了鄱阳王府的当家人,那她算什么?沈宛月显然就是十分的后悔刚刚的举动激怒了君绮萝,原来她不追究惊马的事是为了更有力的打击她呢!一个宫妃,没了强硬的家世后台支撑,那么她在宫中,还有什么倚仗?就是将来她有了孩子,也要低人一等!所以现在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恐惧。   纳兰溪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唇角,他就说她怎么能轻易就放过害她的人呢?最恶毒的报复不是让她受到惩罚,而是断其臂膀!想来她聪明的想到,她没受伤,沈宛月又是皇上的新*,就算是说出来是她害她惊马,想必也不会受到严惩!   段芊雅魏漪秀几人心里兴奋极了,阿萝如果能要回王府的继承权,她将是东陵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王爷啊!不过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做作的沈宛心姐妹将会被踩进泥地里啊!想想都让人兴奋啊。   沈锦城压下心底的厌恶,微笑着叫得亲切:“阿萝,父王早便想着将王府的掌权交给你的,只是碍于你年纪轻,鄱阳王府的事想必你打理不下来,不如父王先给你管着,等你再年长些交给你。”   君绮萝冷冷一笑,“这事就不牢沈大人操心了。”   沈锦城暗骂了一句,求助的望向龙澈。   “呵呵呵。”龙澈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推托道:“君小姐眼看就要成亲,不如忙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龙胤淡淡道:“皇上,婚礼的事有微臣全权负责,不需要阿萝做什么,所以现下她想要承袭鄱阳王府,也没什么不可,甚至她不会的,微臣定会手把手的教她。”   君绮萝连忙附和道:“皇上,当初沈大人不过一介商贾出生,不也什么都不会吗?臣女学东西一向很快,臣女相信,只要臣女肯用心,想必不用几日便能学会怎样执掌一府。想必死去的先祖也会赞成臣女承袭鄱阳王府的,毕竟世袭‘鄱阳王’乃君氏一脉的荣耀,沈大人继续占着这个位置,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众人看着君绮萝面对龙澈时从容淡定,侃侃而谈,没有半分的胆怯,单是这分风华气度,又岂是在座的千金能比的?怕是许多男儿面对皇上,也不能如此沉着!   这样的他和晋王世子站在一起,当真是说不出的相配!便是龙澈在心里也是这样以为的。   君绮萝作为鄱阳王府君氏唯一的继承人,想要要会爵位也无可厚非,可是……   “众臣工以为呢?”龙澈缓缓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将问题抛给了他的臣子。如果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那么他便能借机拒绝。   哪知在他那一眼之后,龙胤也似笑非笑的扫视着周围的臣子。   熟悉龙澈的人都知道,他刚刚扫视的一眼,分明写着“你们想清楚再说”的意思;可是晋王世子那一眼,明明看似波澜不兴,可是他们却恍然看见了一股嗜血的杀意。大有“你们敢站出来反对试试,看本世子不灭了你全家”的意味!   于是,许多官员都低头看脚尖,抬头看蓝天,开始装哑巴,避而不言,两方不得罪。   龙澈看在眼里,心底恼怒,却不敢发作。   “皇上。”一位身着月白袍子的俊美年轻男子跨到龙澈前方,拱手一揖道:“微臣认为君小姐说得有道理,当年始祖皇帝封的是晋王龙氏,鄱阳王君氏,昌义王陈氏,顺义王伍氏为王,世袭罔替,先前君小姐没有回来便罢了,如今回来,沈大人再承掌鄱阳王府,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君绮萝侧头打量着他,正在脑中搜索这人是何人,何以会帮自己说话,龙胤便传音道:“他便是芊雅的大哥无尘公子段翊宸。”   君绮萝了然,原来是阿胤的表哥,难怪会为她说话呢。   这时,董少游也站出来道:“皇上,微臣也觉得君小姐的请求在情理之中。”   又一魁梧的武将在董少游之后站出来道:“皇上,微臣附议。”   龙胤又传音道:“他是威武将军郑克南,郑盈盈的父亲。”   接着又有十几个颇为正直的人出列附议。其中有武陵侯段巡,魏漪秀之父刑部尚书魏明川。   这些人倒不全是为了帮君绮萝,其中有君博昌的旧识,有晋王府的幕僚,也有不喜沈锦城为人的。   不过不管他们站出来的原因是为了什么,这些人既然敢站出来,便值得她拉拢,是以君绮萝一一记在了心里。   龙澈眼底闪过一抹森戾,寻思着怎样回话,皇后陈桑端庄笑道:“皇上,承袭鄱阳王府须得承掌十万兵权,咱们东陵尚武,君氏一族的掌权人个个都是虎将……”   龙澈意会,未等皇后说完,便心中一喜道:“没错,承袭鄱阳王府须得承掌十万兵权,君小姐,你没有执掌十万兵权的能力想必也是不能服众的。不如这样吧,你与沈大人比试射箭,倘若赢了,朕便同意你继承鄱阳王府!”   .   ps:好吧,有亲要求加更,梓同就加更3000字吧,顺便也学学别人求求月票,冲冲新书榜,月票月票,快到碗里来。   另,现在加更的话,明日的更新就会晚些,大家下午两点后来看吧。   ☆、152.震撼   沈锦城当即一喜,皇上果然不希望君绮萝这个妖女继承鄱阳王府啊!   想当初君博昌死后,他拿着豹符前去西山收复那十万军士的时候,那群军士就很看不上他这个商贾出生的文弱书生承袭十万兵权,他便是以射箭让那群人心服口服的。这事皇上自然知道,今日提出让那妖女和他比射箭,显然是在帮他啊!   龙肃云定定的看着君绮萝,眼神晦暗不明。   君绮萝觑了皇后一眼,加上今日,她与皇后接触也有三次了。每每都看着她笑得端庄大方和蔼可亲,可她总觉得看她不真切。就拿刚刚的话来说,明明听着是在帮她,却又似乎是在提醒龙澈。想必她心里也担心龙胤坐大,于太子的将来是个大的威胁吧?   她不久就要嫁入晋王府,两府合力的情况,是许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除了皇后,便是龙澈也担心鄱阳王府落入她的手中,不然也不会诸多推诿!   不过比射箭……君绮萝简直想仰天长啸。莫非她前世王牌狙击手的身份是浪得虚名?   想她6岁被带入M国Z组织,从百余名孩子中脱颖而出,被当作狙击手来培养。一开始的训练,组织的教官为了提升她的精准度,便以改良的蒙古骨灵长弓来训练她的臂力和准头。   从六岁时使用的十斤的长弓到十五岁时已经递增到八十斤的长弓,这个跨度不可谓不大;先是射死物,后来射活物,再是天上的飞禽,渐渐的,她喜欢上弓箭,是以就算是换上狙击枪后,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弓箭的练习,以至十六岁成为合格的狙击手后,目标两百米内,她根本就不用瞄准器!   所以,比准头,比眼力,比技巧,那可是她的强项;就算比力量,她自认也不输在场的任何男人!   君绮萝心里虽然乐呵,脸上却是一副被欺负了的神情。看向龙澈道:“皇上未免太失公允了!”   龙澈乐道:“君丫头,西山那十万将士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驾驭的,当初沈大……”听君绮萝喊惯了沈大人,他也险些失口,赶忙改口道:“当初鄱阳王可是很费了些劲才收复了那些人呢。君丫头,若是你不敢比,这事便算了吧,从此也别再提承袭王府的事了。”   机会给你了,你自己不愿意那就怪不得他了。   君绮萝心中狠狠鄙视了龙澈一番,佯装蹙眉想了想道:“皇上,君无戏言。若然臣女侥幸赢了,那便请皇上让沈大人一并将属于鄱阳王府的豹符交予臣女手上吧!”   龙澈当即笑道:“这个自然!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鄱阳王有没有带在身上。”   沈锦城掀开袍摆,从内里扯出一只暗金锦囊道:“回皇上,就因为这东西太重要,微臣一直贴身收着呢。”   这豹符乃是鄱阳王府特有之物,需得王府的当家人和豹符一起才能发挥作用,其他三大王府也是一样,就算是别人拿去捡去夺去也是无用的,否则有些有心人早便夺去了不是?!所以沈锦城才敢肆无忌惮的将豹符带在身上,以彰显他王府掌权者的身份以及满足他虚荣的心。   龙澈心里暗骂沈锦城:白痴,没瞧出来朕是在暗示你带了也别拿出来吗?防范于未然,懂吗?毕竟君绮萝九年多时间不在京城,这九年多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咱们都未可知。但是从她身上能带着那样歹毒的毒蛇来看,想来也不会简单。   龙澈生着闷气,面上却不显,问君绮萝道:“君丫头想要怎么比?”   君绮萝十分谦虚的道:“一切但凭皇上作主。”   龙澈略一思索道:“这样吧,你二人每人十支箭,在箭上做好记号,同时射向一个箭靶,当然你二人可以相互以箭阻扰对方的箭,最后以射在箭靶上的箭数多少论输赢。你二人可有异议?”   沈锦城狡诈一笑,“微臣没有异议。”   君绮萝淡淡道:“臣女也没有异议。”   “既然如此,”龙澈吩咐道:“舒金全,命人准备箭靶、弓箭,距离定在五十丈外。”   “嘘!”   人群顿时一阵唏嘘,有的人甚至同情的看向君绮萝。   五十丈合算下来就是一百六十多米。如果是男子,一百六十多米的射程不算最远,但如果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能不能说君绮萝被皇上给阴了?   君绮萝心中冷笑,龙胤传音道:“阿萝可有把握?没有的话我想办法阻扰沈锦城。”   君绮萝传音回道:“不用,不就是五十丈么,我今日要让龙澈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箭手!”   龙胤低眉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心下喜悦。他发现,越了解阿萝越多,惊喜也就越多。   趁着舒金全带人准备的时候,段芊雅几人将君绮萝拉到一边,无声的以眼神传达着她们的愤怒。   君绮萝拍了拍她们的手,脸上一贯的从容淡然。   虽然她们见君绮萝似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几人却并不看好她。凭郑莹莹三岁开始跟她父亲郑克南习武,她的射程也不过到三十丈而已。段芊雅也从小跟着老侯夫人习武,自然也了解这个距离意味着什么!毕竟女子在臂力上,是远远输于男子的。五十丈,简直骇人!   那边舒金全很快的准备好,龙澈便带人走了过去。   舒金全带着两个拿着弓的小太监走到君绮萝和沈锦城身边道:“请鄱阳王和君小姐选弓吧!”   沈锦城从小太监的手中取了一把弓,拉动弓弦拭了拭,在舒金全的眼神暗示下选定了它。   君绮萝将舒金全的眼色看在眼里,心知剩下的那把弓定是被做了手脚,当下恨不能把舒金全踹回她娘的肚子里从新造过。不过想必他也是得了某人的示意呢!   “阿萝,那样的破弓怎么配得上晋王世子妃的身份?用我的吧!”龙胤从无痕的手中接过一把银色弯弓走向君绮萝。   君绮萝一眼便喜欢上这把弓,在阳光下银光闪闪熠熠生辉的样子,像龙胤一样的张扬。   银弓的头端乃是睚眦张口的造型,尾端则是睚眦摆尾的形状,配上弓身繁复的花纹,绝逼的霸气啊。   传闻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睚眦乃是龙子之二,平生好杀,喜血腥之气。龙胤将自己的佩弓打造成睚眦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想告诉别人他嗜杀?   这银弓看起来笨重,君绮萝接过来才发现它的材质非常轻便,韧性十足。缓缓拉动弓弦,发现张力极大,没有百斤的力量根本拉不动啊!好奇葩的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龙胤见君绮萝轻松就半拉开,知道她刚刚并非是夸夸其谈,心下觉得取自己的弓给她是正确的。   面对龙胤淡漠中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舒金全脸色不自然的讪笑着道:“晋王世子,你这弓比咱家准备的弓好了好几个档次,这对沈大人似乎有些不公平啊。”   “嗤!”龙胤轻声笑道:“让一名弱质纤纤的女子与一名高大男子以同样的距离来比试,对阿萝又有何公平可言?既然一开始就不公平,一把弓的不公平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听在龙澈的耳里,怎么觉得那么刺耳呢?   龙澈压下心中翻腾的郁气道:“舒金全,不过一把弓而已,何必唧唧歪歪让阿胤看笑话。”   弓箭的事定下来,未免看得更真切,龙澈便领着一干人等往靠近箭靶的地方走去。   舒金全睃了君绮萝一眼,懒懒的道:“鄱阳王,君小姐准备好了便开始吧。”   沈锦城也不多言,将装箭的箭壶背于背后,反手取了一支箭,张弓搭箭,弓箭离弦便朝着箭靶的红心射去。   看不出沈锦城文质彬彬,力道还蛮大,一道破风声响过,那箭便稳稳的扎进红心,立即引得一阵赞美声。   如此一来,便有好些人不看好君绮萝了,段芊雅等人更是为她捏了把汗。   如今不是拿下鄱阳王府将沈宛心姐妹踩进泥里的问题,而是她输了就和鄱阳王世袭之位永远绝缘了!鄱阳王府乃君氏的荣耀,怎能让一个外姓人给玷污了?   君绮萝习武之人,目力过人,从箭靶上收回视线,好整以暇的看向沈锦城,倒还小瞧他了!   沈锦城回以君绮萝得意一笑。   “呵。”君绮萝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轻轻松松便满拉弓弦,然后右手轻轻一放,一支箭便射了出去。   看着君绮萝标准的射姿以及轻松拉开的满弓,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满意的点点头。   沈锦城也不敢大意,赶忙又取了一支箭射出,企图阻挠君绮萝的箭。只不过他的速度似乎慢了一大截。   只见君绮萝的箭已然穿过沈锦城插在箭靶上的那支箭的箭尾,稳稳的扎在箭靶上,力透靶背。而沈锦城的箭则被划成几瓣,挤落在地。   震撼,绝对的震撼!   站在箭靶两边的人简直不能呼吸,这君小姐刚刚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亏他们白担心她了!   除了震惊外,人们看君绮萝的视线变得灼热起来。当然也有懊恼的,比如龙肃云,他怎么就没想到君绮萝竟然是这样一个能歌能武、才貌双全的女子呢?   龙澈心底顿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在对面对面的人群中搜索到龙肃云的身影,看着他懊恼的表情,一时郁结于心,当初又是哪个混蛋给他提议将君绮萝指婚给龙胤,以彰显皇室的大度?   在人们还沉浸在君绮萝带来的震惊中时,沈锦城发出一箭,企图效仿君绮萝刚刚的做法,想将她的箭挤掉。哪知君绮萝三箭连发,当中一支箭依旧穿透他的箭,将他的箭划成渣渣跌落在地,而她的三支箭则同时扎在红心上。   人们已经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君绮萝了,有些企图在这次狩猎中好好表现以期得到朝廷重用的,无不是深受打击,一颗骄傲的心碎成了瓣瓣。   沈锦城再也无法淡定了,以至于他连射出两箭都没有抵达箭靶,后面剩下的箭,他则是射一支被君绮萝捣碎一支,到最后的结果是,君绮萝十支箭力透靶背挤在红心上,而沈锦城的箭连渣渣都看不到!   “好啊好啊好啊!”威武将军郑克南一连说了三个好,眼神炽烈的看着君绮萝,朗声道:“君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本将军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今日就算是他和君绮萝去比,想必也会输得很难看的!   董少游狠狠压抑着激动的心,那个身份,再配上一身好箭术,她身上还有多少让人震惊的事没有发掘出来的?   除了一部分人的震惊,一部分人的炽热,一部分人的嫉妒,一部分人的不甘,一部分人的高兴外,还有许多爱慕的眼神齐齐望向君绮萝。   那个女子,不但有着让女人惊羡男子*的容貌,还有着比男子更从容的气度与大才!   从比试开始,龙胤始终站在君绮萝的旁边,这会她比完了,便上前牵着她的手走向龙澈。   看着君绮萝与龙胤相携走来,文妃心里那个恨啊,不输周氏、沈宛心与太子妃罗欣儿。太后双眼微微眯起,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至于皇后,依旧挂着端庄的笑,还是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君绮萝停在龙澈半丈外,脸上挂着得宜的笑道:“不知臣女的表现,皇上可还满意?”   龙澈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朗声道:“君丫头真是深藏不露啊,朕今儿服了!不知君丫头是和谁学的箭术?”   君绮萝莞尔一笑,胡诌之辞信口拈来:“小时候养父母家的哥哥想着长大从军,成日里拿着个小木弓练啊练的,臣女便来了兴致,跟着一起练,到后来换了二十斤重的铁弓,哥哥受不了放弃了,臣女却坚持了下来,便有了大伙儿看见的臣女的表现。”   龙澈被君绮萝的笑晃了下眼,曾经的君如初便有着相似的笑呢!于是心中的郁气似乎一下子消散,遂笑道:“你倒是藏得深,刚刚还觉得委屈吧啦的,这会儿倒是高兴了。”   君绮萝恶寒,还知道她委屈呢?刚刚那个阴自己的傻缺也不知道是谁了!   自然骂龙澈傻缺的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感觉手上被某人握住的力道加重了些,君绮萝心知这丫的又吃醋了,放淡了笑容道:“能拿回属于君氏的鄱阳王承袭权,自然高兴。还请皇上兑现承诺吧!”   龙澈似乎想通了什么,看见沈锦城还傻愣愣的站在刚才射箭的地方,手一招道:“舒金全,沈大人似乎走不动了,去将他扶过来。”   舒金全得令,急匆匆把沈锦城带到了跟前。   龙澈道:“愿赌服输,沈大人,便将豹符交给君……新任鄱阳王吧。”   两个改口,彻底表达了龙澈此时的态度。   沈宛月颓然的歪在自己的贴身宫女身上,没了鄱阳王府的庇佑,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宛心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如今没了鄱阳王嫡女的身份,她能把住的唯有逍遥王爷了!只是那逍遥王今日的目光一直灼热的黏在君绮萝那个贱人的身上,半分也没有给过她!   沈锦城不甘不愿的将那暗金的锦囊一起卸下来交给了君绮萝。   君绮萝打开来,将豹符递给龙胤,待龙胤确定豹符是真的,才将豹符收进了袖袋里,那暗金的锦囊则被她不屑扔在地上,还狠狠的来回碾压几下。   她这该是多讨厌沈锦城啊?   君绮萝小女儿态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可爱又可笑,分毫没觉得她对沈锦城不孝。   龙澈嘴角再次抽了抽道:“不如君丫头明儿也随我东陵的男儿们进林中感受一番狩猎的那种紧张刺激吧,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君绮萝唇一勾道:“臣女恭敬不如从命,明儿便去瞧瞧又何妨?”   “好了,都散了吧。”龙澈摆摆手道:“该去抓猎物的小伙们且快些去,晚上要是没得食物,朕必重罚。”   知道龙澈是在开玩笑,众人嬉笑着散去。   君绮萝附耳在龙胤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龙胤便带着四无走了。   沈宛月不甘的看了君绮萝一眼,在同样不甘的周氏和沈宛心的搀扶下也离开。   段芊雅对着她们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与魏漪秀几人围上君绮萝,纷纷屈膝行礼,调侃君绮萝道:“我等见过君王爷!”   君绮萝就近捏了把董萱的小脸,笑骂道:“起开,你们就知道打趣我。”   董萱揉了揉被君绮萝捏红的小脸,一脸崇拜的道:“不是打趣,是真心被君姐姐折服了!想来我祖父那个臭老头也认清了一个事实,咱们女子也能赛过男儿。”   董少游并未走远,听到他的孙女骂他臭老头,回头不屑的道:“哟哟哟,丫头借着谁的光在那说大话呢?等你赶上君……王爷再说吧!”   说着还看向君绮萝,眼里满是赞赏。   君绮萝见龙肃云阴沉着脸看向自己,便没有理会董少游的眼光。   董萱被当场抓包,恼羞成怒的道:“祖父你为老不尊,怎么偷听咱们说话呢?”   “是丫头你嗓门大好不好?我站这么远都听到了。”   “你个臭老头,自己耳朵灵还怪人嗓门大。”董萱说着对着董少游“哼”了一声,拉着君绮萝的手往一边走道:“君姐姐,咱们走远些,不理他。”   “哈哈哈,董老,被嫌弃了吧?”郑克南爽朗笑着道:“咱们还是走吧。”   董少游无奈的摇摇头,随着一干人离开了。   君绮萝很是喜欢董少游与董萱爷孙俩的相处模式,虽是说着不动听甚至对许多高门小姐来说大逆不道的话,却不难看出董萱对董少游的爱。   “表嫂,你今儿真是太棒了。”段芊雅赞道:“你不知道,我们一开始多担心你,哪知你竟是这样厉害!”   许是想到什么,君绮萝神色认真的道:“我所做的不过是不希望鄱阳王府被一群恶心的小人给玷污罢了,祖父泉下有知,想必会安息了。”   众人立即收起玩闹的心思,魏漪秀正色道:“阿萝,鄱阳老王爷泉下有知,定会因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孙女感到自豪的。”   君绮萝自然不是那种过分沉湎于悲哀中的性子,微笑着道:“本姑娘文能兴国,武能安邦,他自然会自豪。”   郑莹莹深以为然的道:“阿萝,我决定奉你为我的榜样,找时间你一定得好好教教我箭术!”   “榜样就言过其实了,不过指点一二还是没问题哈。”   段芊雅看着君绮萝,现在才觉得老祖宗看人的眼光有多么的准!想到老祖宗,段芊雅不由惋惜的道:“老祖宗因为年纪大了没有来,否则看见表嫂你这么厉害,别提多高兴了。”   “君绮萝。”   几人正聊得高兴,一道令君绮萝厌恶的声音插进来。   顺着声音转去,见龙肃云已然停在了她的三步外。   “安王寻本王有事?”君绮萝淡淡道:“可是本王觉得与安王没什么好说的。”   见君绮萝对自己端着王爷的架势,龙肃云嘴角抽了抽,对段芊雅几人道:“你们退下。”   君绮萝不悦的道:“凭什么?”   龙肃云放低姿态道:“本王就说几句话。”   君绮萝蹙了蹙眉,对段芊雅几人道:“你们在一边等我,稍后我们一起回去。”   段芊雅几人深深看了龙肃云一眼,虽然不情愿,还是往一旁走去。   .   ps:今日6000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另,感谢投月票的菇凉们,真心感谢。至于加更的事,梓同想了想,月票不翻倍的情况下,每增加30张加3000字吧。因为儿子太皮了,婆婆一个人带着挺累的,梓同得抽时间带带,让婆婆适当休息一下。不能一一满足菇凉们的要求,还请菇凉们见谅哈。   ☆、153.妄想是病,得治   见段芊雅几人走远,龙肃云夸到君绮萝跟前,定定的看着她却不说话,那眼神儿,带着痴迷,带着受伤,还有一丝坚定!   君绮萝蹙眉,语气和态度都不怎么好的道:“安王如果没话可说,本王就告辞了!”   说着转身欲走,龙肃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君绮萝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冷声道:“放手!”   龙肃云非但不放,还握得更紧了:“阿萝,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只是因为圣旨的关系,你不得不与那个病秧子虚与委蛇。阿萝,你只要告诉我,你不愿意嫁给那个病秧子,我立即去父皇那跪请退了你和龙胤的婚事!”   君绮萝惊愕的看着龙肃云,以至于都忘了自己的手腕被他握住。   这世上还有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吗?他这自信心得是膨胀得多严重啊?!别说她现在是真心想和龙胤生活一辈子,就算没得那份心,也不可能看上龙肃云这样一个乱/搞/女人的渣渣吧?!   “安王殿下,你请自重!”段芊雅见龙肃云抓住君绮萝不放,拉了郑莹莹,沉声喝着就要冲过来。   君绮萝心中感动。   这俩丫头凭着会些拳脚功夫便敢于为了自己直面冷斥龙肃云、大有他不放手便上前跟他拼命的举动,以及魏漪秀和董萱脸上的担忧及愤怒,她都看在了眼里。从今日起,这四名女子将被她列入真正的朋友的行列,只要有她在,便不会让她们受到半点伤害!   “芊雅你退下。”君绮萝以眼神告知她们自己能解决后,手上一枚黑色长钉飞快的刺进龙肃云的手背,又被很快的拔出来,带起一丝血线,看得段芊雅几人心中都觉得快意。   这长钉正是沈宛月用来惊了马的那枚寒铁钉。   龙肃云吃痛,赶忙放掉君绮萝收回手,但见手背上一个红色的小点慢慢晕成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红花,有些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的道:“阿萝,别闹了。”   君绮萝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好整以暇的问道:“安王从哪里看出本王心里有你了?”   “我都知道了。”   君绮萝挑眉看下他,心道你知道个毛线。   龙肃云略微有些激动的道:“我知道,是你把沈宛心和逍遥王叔弄在一起的。”   “那又怎么样?!”君绮萝睥睨着龙肃云,坦然承认道:“沈宛心想要害本王失名节,本王那样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而已,就算是皇上知道了,本王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懂?”   那会儿是她不想暴露了会功夫的事实,才与太后虚与委蛇,今儿为了拿回鄱阳王的承袭权,不得已暴露出箭术方面的成就,想必龙澈及一些有心人已经开始怀疑了。不过她也没必要害怕不是?!   所以说,龙澈她都不放在眼里,还怕龙肃云的威胁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揭发你。”龙肃云不屑的道:“那女人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实乃活该!”   君绮萝简直是不想再看见龙肃云了。   尼玛,说好的唯一呢?说好的一往情深呢?她沈宛心活该,你还把她给搞了?这男人得是有多渣有多渣有多渣啊?   “既然安王不是为了揭露本王,本王就谢过了,告辞!”君绮萝懒得再和他说些有的没的,转身又要走。   “等等!”龙肃云喊着又要去拉君绮萝的手。她不是因为心里有他才把沈宛心送逍遥王的牀上吗?怎么跟预期的不大一样呢?   被恶心了一次,君绮萝又怎会让他恶心自己第二次?轻轻一个旋身便躲避开来:“安王,有话说话,你再动手动脚别怪本王不客气!”   君绮萝发现,她这王爷的架子端得是越来越足了,而且很过瘾啊,有木有?!难怪沈锦城那个小人会千方百计的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盗取别人的爵位权利势力呢!   龙肃云有些受伤的问:“阿萝,你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我才把沈宛心给……”   “呵,呵呵,呵呵呵。”   君绮萝笑得轻蔑,不耐的打断他的话道:“安王,妄想是病,得治!从你在茶寮说出那句‘六岁就让下人暴打姐姐的恶毒女人,就算她回来,本王也不会娶她’后,本王便对你再无半点想法!因为一个偏听偏信的男人,在本王看来绝非什么好货色,更不可能是本王的良人!本王之前之所以会隐藏容貌,便是因为在茶寮的时候就看透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怎可能心仪你?本王露出容貌,乃是因为本王不想让沈家的人好过,欲图使你觊觎本王的容貌自动取消和她的婚约,这对沈宛心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呢!哪知那个女人竟然伙同罗欣儿想要毁了本王的清白,于是本王将计就计,把她与本王调了个个儿。呵呵呵,没想到效果竟是比本王预期的还好!本王说了这么多,你可明白了?安、王、殿、下!”   龙肃云颓然的退后一步,她自然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来在那时她便决定不嫁给自己了!   君绮萝再次轻蔑的看他一眼,走向段芊雅等人,几人朝住处走去。   郑莹莹很不雅观的啐了一口口水道:“这安王以前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可恶!”   “是啊,这样的男人太恶心了。”魏漪秀深以为然的道:“以前阿萝没回来的时候,那沈宛心被他心肝宝贝的供着,可是出事后,居然看也不看她一眼。虽说这事对他来说伤害极大,可是这忘情也忘得太快了些。”   “谁说他忘情了?”君绮萝勾起一丝坏笑道。   董萱眼睛一亮,古灵精怪的道:“君姐姐,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段芊雅连忙摇着她的手道:“表嫂,有什么故事?快讲!”   君绮萝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人都离得较远,龙肃云还站在刚刚的地方,遂表情无辜的道:“可不是我长舌啊,是你们逼我的。”   君绮萝的样子成功的勾起了四名少女的好奇心,魏漪秀嗔道:“好了,阿萝你就别吊咱们胃口了。”   君绮萝忙将几人笼在一块,将那日乐笙在街上偶遇沈宛心,然后跟踪发现沈宛心与龙肃云的好事说了个大概,听得几人脸红心跳,唏嘘不已。   “哎呀,沈宛心怎么能这样呢?她可都要嫁给逍遥王爷了呢。”到底是少不更事的小丫头,董萱说起这事,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君绮萝勾唇,笑得莫测高深:“这事你们别说出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戏看了。”   “阿萝你放心吧,咱们都省得的。”魏漪秀表态,其他几人也都点头。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龙胤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隐隐还带来些笑意。   “表哥。”段芊雅见到龙胤,赶忙迎上去道:“龙肃云刚刚拉着表嫂的手……”   君绮萝想阻止段芊雅这个大嘴巴的,但她发现她的思维竟然没段芊雅的行动快!而龙胤才听了半截,浑身便盈起一股冷气,吓得段芊雅感紧闭嘴,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表哥分明就是个大醋坛子。   龙胤几步跨到君绮萝跟前,黑沉着一张脸,牵过她的手就走。   看吧,要你多嘴!君绮萝无奈的嗔了段芊雅一眼,跟着龙胤的步伐向着西面走去。   董萱看向魏漪秀担忧的问道:“魏姐姐,晋王世子好像生气了,君姐姐不会有事吧?”   魏漪秀柔声笑道:“没事的,晋王世子心疼阿萝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事呢?他大约气的是龙肃云呢。”   郑莹莹道:“既然没事,咱们就回了吧。”   跟着龙胤走了约莫两里路,君绮萝忽然听到流水的声音,终于知道了他拉她往这边来的用意。   任由他拉着到了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河边,任由他来来回回的搓洗着她的两只手腕。   “呵。”看着龙胤还紧抿着唇,君绮萝低笑出声,“好了,我这手腕都被你搓红了,还不解气啊?”   龙胤闻言一看,果然君绮萝晰白的肌肤只手腕两圈红痕,心下一疼道:“阿萝,对不起,是我太小气了。”   君绮萝捧着龙胤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道:“阿胤,今儿是我没注意,让他有机可乘。你放心,他要再敢出现在我半丈内,我必定毒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龙胤被她的话逗笑:“下次不用你出手,他若再敢靠近你,我可不管他是皇子还是皇上,决不留情!”   “嗯。”君绮萝拉着龙胤就地往草地上一坐,问道:“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果然如你所料,沈锦城让那个叫沈海的回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让影卫传信给了青衣,让他守着鄱阳王府,只要有人敢进鄱阳王府,就是插翅也难飞出来!”   “青衣?”   “素衣卫乃是我从小培养的一队二百余人的势力,青衣是他们的首领,这队势力秘密分布在京中的各个角落,也就在你娘祭日那天调用了一次,京中知道的人甚少。”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龙胤的聪明自然不必说,让君绮萝感动的是这样机密的事,龙胤居然都让她知晓,显然他是把她当作信赖的人呢!   .   ps:月票加更,感谢菇凉们。   ☆、154.沈宛心之死   龙肃云满脸菜色的回到自己的住地,还未进门,想了想便又折出院子,悄悄的往住地靠北边的一处被规划在狩猎区外的林子走去。因为心中想着心事,连后头跟了尾巴都没注意到。   到了林中,龙肃云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学了几声布谷鸟叫,便有一光头胖子跳了出来。   这光头胖子不是别人,正是被龙肃云拉拢的弥陀忠。   弥陀忠看了看龙肃云身后不远处一簇软藤植物后,戏谑道:“安王殿下的警觉性未免太低了,连跟了尾巴都没发现吗?”   龙肃云蹙眉,转身厉声喝道:“是谁,给本王滚出来!”   他的声音实在是吓住了那躲在软藤后的人,瑟缩着站起来嗫嚅着嘴道:“殿下,是我。我见你脸色不大好,便跟过来瞧瞧……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这就走。”   他身边那个笑弥勒似的黑色锦衣的胖子,又老又肥又丑,看起来就像一头肥猪似的,他眼中的光芒跟平日走在街上时那些登徒子看她的眼神一样一样的,感觉就不是好人!安王殿下和他在一起,指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呢!她还是先离开为妙。   龙肃云一看是沈宛心,这才放下心来,对沈宛心招手道:“心儿,过来。”   “我……”沈宛心磨磨蹭蹭的,不想动。   “嗯?”龙肃云眸中光芒顿时冷戾,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沈宛心的脖子不由得再次瑟缩了一下,今儿的安王殿下看起来阴沉沉的,好吓人。   弥陀忠弯着一双月亮眼道:“安王殿下,这么娇滴滴一个大美人,可别吓坏了。”   龙肃云听出他声音中别样的情绪,转向弥陀忠,目光带着询问。   弥陀忠邪笑道:“本座最是喜欢美人,安王殿下如果不介意,不如……”   他没说完的话以及他眼中的赤果的光芒,同样作为男人的龙肃云又怎么不了解呢?淡淡瞥了沈宛心一眼,稍作思索便不甚在意的道:“既然你喜欢,让你玩玩便是,记住别留下痕迹就行,毕竟她是要嫁给逍遥王叔的,呆会被人看出可不怎么好!”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沈宛心瞠目结舌,她怎么都没想到龙肃云居然会将她让给别的男人,语气还如此的轻浮,如此的不在意。以前的深情难道都是假的吗?还是说他从来自己对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弃之如敝履?   “本王怎么样了?现在你爹没了王爷的身份,甚至他身上连官职都没有了,你除了有个妹妹是皇上的嫔妃,以及逍遥王未来侧妃的身份外,你还有什么?”龙肃云说着指着弥陀忠道:“这位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盟盟主弥陀忠,把他服侍好了,有你享不尽的荣华。乖,过来,陪弥陀忠盟主玩玩。”   “不,不。”沈宛心猛地摇着头道:“殿下,我是爱你的啊。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能这样做!”   “呵,本王的女人?你还真会高看你自己!像你这样蠢笨的女人,怎配得上本王?”龙肃云轻嗤一声,有些不耐烦的道:“你不过是王叔用过的破鞋而已,本王之所以愿意陪你玩玩,是不甘你与王叔带给本王的羞辱!”   沈宛心不敢置信的倒退了一步,再一步。   待再往后退一步时,龙肃云看出了她想要逃跑的意图,身形一动,趋前点了她的穴道,轻松便将她扔到了弥陀忠的怀里。   “哈哈哈哈。”弥陀忠朗笑着道:“安王殿下真是个极好的合作伙伴,愿咱们合作愉快。”   龙肃云摆摆手道:“你动作快些,本王一会有事和你商量。”   “好咧!”   弥陀忠说着,也不挑地方,脱了自己的外袍便铺在林中的草丛上,遵循龙肃云刚刚的意思,很是温柔的只褪去沈宛心的裤子。   龙肃云也不躲避,抱着双臂斜倚在一颗老树上,嘴畔挂着残忍的笑意看着一团白花花的肥肉压到了沈宛心的身上,仿佛随时会将娇小的她压扁似的。   沈宛心不能动也不能言,只一双眼睛在弥陀忠猛烈的动作下,一会儿杏眼圆睁,一会儿眼眸半眯。   或许觉得与一块木头做着那种事没意思,弥陀忠手指在沈宛心的身上轻点几下,沈宛心不查之下竟然不由自主的轻吟出声来。   听着她绵软的声音,龙肃云眼中满是讥讽,轻轻骂了声:“荡妇。”   沈宛心轻咬着嘴唇,看向龙肃云的眼中满是哀伤。   弥陀忠一向说一不二惯了,似乎不满沈宛心对自己心不在焉,身下的动作越发的猛了。   “唔啊!”沈宛心忍不住叫出声来,哀求道:“求求你轻点,我肚子好疼。”   弥陀忠没在意她的求饶,甚至是还有些满足于她对他求饶,又狠狠的撞了几下。   沈宛心虚弱的哀求道:“求求你轻点,我真的肚子疼。”   见沈宛心的面色真的有些煞白了,弥陀忠道了句“扫兴”,便从她身上退了出来,提溜起裤子看向龙肃云。   龙肃云走过来,看着沈宛心微微蹙眉道:“你没事吧?”   沈宛心不理他,打理好自己的衣衫和微乱的头发,摇摇晃晃的往林外走。   “沈宛心,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龙肃云警告的声音在沈宛心的身后响起:“否则,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沈宛心打了个寒颤,含着泪,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不会将咱们合作的事说出去吧?”弥陀忠一边穿衣裳一边问道。   龙肃云轻蔑的道:“你放心,她不敢。”   如今的她甚至是沈锦城,没了鄱阳王府的庇佑,什么都不是!若还想在京中立足,她必须抓住逍遥王叔,如此她不可能说出去,自寻死路。   ……   篝火晚会在酉时三刻如期举行。   除了郁闷的沈氏一家人外,其他人都喜气洋洋,笑逐颜开。   在平阔的草地上,燃着无数堆的篝火,又在每堆篝火旁边架了五六个架子,打理好的野味此时串在一根铁棍上,在小太监和小宫女的拾掇下翻烤着。   兔子肉,獐子肉,羚羊肉,锦鸡肉……各个架子上烤的都不一样,浓浓的肉香味在秋风中弥散开来,远远都能闻到,让人垂涎欲滴。   在每堆篝火外都围坐了约莫四十人,众人席地而坐,每两人面前放一张长形的矮几,几上又放了托盘,烤好的肉会被片成小片的放在托盘里供人食用。   很不幸的,君绮萝和龙胤被安排在皇室的人一起,其中还有被剥了爵位的沈锦城一家。   丫的,左边不远处有文妃龙肃云,右边不远处有沈锦城一家子,正对面是龙澈跟皇后太后,左边斜对面还有一个今日存在感极低的罗欣儿,右边斜对面有个恨不能吞了她的逍遥王龙泽,个个看着膈应得慌。这安排座位的人诚心不让她吃东西啊!呃,就算吃了怕是也得吐!   皇帝又一番慷慨陈词,众人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龙胤细心的将匕首擦拭干净,然后将托盘中片成片的肉切成寸长的细条,方便君绮萝品食,切完后又取了银筷捻起一小块肉,喂到君绮萝的嘴前:“阿萝,这个獐子肉烤的极好,又鲜又嫩,你尝尝。”   此番举动,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女子,也眼红了不少女子以及个别男子。   君绮萝很给面子的含住龙胤喂来的肉,慢慢咀嚼了一会儿道:“当真不错。”   皇后抬头便看见龙胤的动作,笑着道:“阿胤真是细心啊!”   龙胤笑笑,没有接话。   沈宛心看着龙胤和君绮萝幸福美满的样子,心中除了对君绮萝的怨愤外,还有对龙肃云的恨意。   那个男人,她爱了好几年,就是在一起也有两年多了,可是他竟然无情无义的将她送给那个肥猪品玩,怎能叫她不恨?   君绮萝正好捕捉到沈宛心看向龙肃云那带着彻骨恨意的一眼,心下诧异这俩人是怎么了。   龙肃云瞪向沈宛心,眼中含着警告。   沈宛心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颤,赶忙低下了头,拾起筷子夹了一口肉喂进嘴里,以掩饰自己的害怕。   君绮萝不动声色的打探着他二人,心道:呵,有意思!   “呃……呕!”   沈宛心忽然吐出嘴里的肉,捂嘴嘴干呕起来。   这一举动让龙澈太后等人不悦的蹙眉,太没家教了,怎能在大伙儿用膳的时候做出如此粗俗恶心的举动?!   周氏见龙澈似乎有些不悦,赶忙拍着沈宛心的背问道:“心儿你可是吃坏东西了?”   被自己的娘这样一问,再闻着弥漫着肉香的空气,沈宛心顿时觉得腹内翻江倒海般的恶心难受,“唔……呕!”   龙澈再也无法忍受了,将筷子往矮几上一拍,道:“沈大人,你府上的教养呢?!”   “呵呵。”君绮萝泠泠笑道:“皇上息怒,沈大小姐这样子似乎是怀孕了呢!”   附近的人大多都在中秋那晚参加过宫宴,对那晚的事几乎都知晓,听君绮萝这一说,看沈宛心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沈锦城周氏闻言心中都是一喜,似乎被君绮萝夺回鄱阳王的承袭权留下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心想自己的女儿真是太真气了,一次就怀上了皇家的子嗣。逍遥王年届三十一岁,府中还不曾有子嗣传出呢!这孩子如果生下来,还怕沈氏一族不能扬眉吐气吗?   就是沈宛心本人也心中窃喜,如此,她凭着孩子,在逍遥王府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呃,”龙澈忙道:“如果是真的,倒是件喜事呢!来人,传太医。”   君绮萝发现太后与逍遥王的脸色极为阴沉,完全没有得悉即将有子嗣或孙辈的喜悦。倒是逍遥王府嘴角挂着嘲讽,也可以说是幸灾乐祸的浅笑。   联系到逍遥王如今还没有子嗣以及太后几人的反应,唯有一个可能可以解释——逍遥王爷不育!   啊哈哈,如果是这样,逍遥王和太后的老脸都给丢尽了哇!原想将会有好戏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好戏看了!   感觉到身边的小女人似乎心情很好,龙胤在桌底下握了握她的手,挑眉看着她。   君绮萝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传音道:“沈宛心如果怀孕的话,孩子定是龙肃云的。”   龙胤登时凤眸圆睁,似乎没想到竟是这样劲爆的事情。   “两日前乐笙瞧见他们……”君绮萝接着将那日的事将予龙胤听。   侧头看向龙肃云,龙胤眼中满是轻蔑。   龙肃云接收到龙胤的视线,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低着头,眸色深沉。他每次因为做得欢实,以至于忘记给沈宛心服药,难怪她刚才会肚子疼,想来是动了胎气!此事不妙啊,要是她拿这事来威胁自己,该如何是好?还有看龙胤的样子,似乎知道自己与沈宛心的事,怎么办?   太医很快就到来,仔细的为沈宛心把了脉,为避免把错,再次把了一次,才走到龙澈身前半丈躬身道:“回皇上,沈大小姐的确有孕二十天左右。”   “太医,二十天左右也会孕吐吗?”皇后不解的问道。   “回皇后娘娘,有的人一怀上就会孕吐,二十来天孕吐也很正常,单看一个人的体质。”   太后睃了沈宛心一眼,沉声问太医道:“这么短的时间,你能确定真的怀上了?”   太医脸上并没有被质疑的不快,诚恳的道:“回太后娘娘,微臣能确定。”   太后得了准,脸色更加阴沉了,君绮萝觉得自己的猜测一定没错!   “只是……”太医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太医尽管道来,这孩子可是泽弟的第一个孩子,大喜事!”龙澈问道。   太医睃了沈宛心一眼,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在龙澈愠怒的逼问下,只得如实道来:“只是沈大小姐的胎相有些不稳,似乎刚刚做过剧烈运动。”   沈宛心顿时脸色煞白。沈宛月微微低着头,心里骂着:白痴,没那个能力就别学人偷嘴;既然敢偷吃,就要有把嘴巴擦干净!   这隐晦的说辞,在座只要有过夫妻生活的人都知道是什么个意思,一时看沈宛心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了起来。   太后顿时怒不可遏,拍着桌子站起来道:“大胆沈宛心,泽儿刚刚随众人进林中捕猎去了,那与你有苟且的人是谁?如此不守妇道,哀家真是瞎了眼才将你配给泽儿!”   太后这话就说得有些没道理了,当初逍遥王毁了人家沈宛心的清白,不配给他又配给谁呢?   沈氏一家人吓得跪在地上,沈宛心连忙流着泪否认道:“太后娘娘,臣女没有,臣女一直循规蹈矩在府中待嫁,没有做过不守妇道的事!臣女长兄猝死,还不曾过二七,又怎会做那不要脸的事?”   哪知这话非但没有平息太后的怒火,反而让她越烧越旺。   沈宛月眼见大事不妙,匆匆绕到太后跟前跪下道:“太后息怒,许是太医把错了脉,不如让臣女为姐姐把把脉试试。”   太后冷声道:“不必了,张太医的医术,哀家信得过!”   沈宛月低着头心中恨死了沈宛心。想太后因为她舍药相救的事对她感激涕零,这段时间可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眼下爹爹失势,她在宫中还指着太后照拂呢!若是太后因此事连她一起恨上了,她定要找沈宛心拼命!   龙澈不解的起身抚着太后的背道:“母后,这是对泽弟来说是高兴事啊,你何以如此生气?再说那种事,太医把错了也是有可能的嘛!”   龙泽猛地灌了一杯酒也站了起来,嫌弃的看着沈宛心道:“皇兄,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没成亲就给臣弟戴緑帽子,臣弟可要不起,还请皇兄为臣弟解除这段婚约吧。”   沈宛心跪着的身子瑟瑟发抖,虽说她确实给他戴了緑帽子,可是她与龙肃云的事,除了黑蜘蛛和龙肃云本人,根本就没其他人知道啊。她深信龙肃云是不会把这事宣扬出去抹黑自己的,毕竟与王叔的女人有/染的事被人知悉,对他的声誉是大大有损的!   难道是黑蜘蛛?   对,除了那女人没有别人了!   “这又是为何?你何以肯定沈大小姐不守妇道了?”龙澈实在不明白,这逍遥王府有后了,何意母后和弟弟都不高兴呢?   “泽儿!”太后喝着龙泽,示意他不要说。   龙泽没有看太后,头一次违逆太后的意思道:“皇兄,臣弟府上姬妾成群,何以三十有余还没有一个孩子?你不觉得蹊跷吗?”   龙澈一惊,想到什么,眼睛登时睁大:“难道……”   “没错!”龙泽有些悲凉的接口道:“臣弟不育,又怎可能让沈大小姐怀上臣弟的孩子?”   “嘶。”一时间,满座哗然。   沈锦城、周氏以及沈宛月脸颊发烫,颓然的跌坐在地。沈宛心面色死灰,求救似的看向龙肃云。   皇室的声誉再次被玷污,龙澈龙颜大怒,河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子给朕带下去,宫刑处之!”   女子宫刑,又称幽闭,是对不贞的女子最严重的五种刑法之一。乃是以重锤重击女子的腹部、胸部,使她的羞秘骨下坠堵住隂道,使其从此只能小便不能与人苟且。   臣女顿时哭求道:“皇上饶了臣女吧,臣女还年轻,臣女不要啊!”   “哼!”   龙澈一声冷哼,别过头看也不看她。胆敢混淆皇室血脉,他没有要她的命就算是对她宽容了,还要求饶,真真是不知廉耻!   见求龙澈无用,沈宛心起身哭着扑向龙肃云道:“安王殿下,看在臣女曾经对你情深一片的份上,求你救救臣妾……”   奈何,她的话还未落音,龙肃云速地起身,飞起一脚就踢向沈宛心的肚子,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   丫的,龙肃云这个渣渣想要杀人灭口!   他的动作之快,君绮萝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让她心里有些懊恼。   只见沈宛心被踢飞老高,重重的腹部朝地跌落在地上,满脸痛苦,愤恨不甘的看着龙肃云,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话来。   龙肃云心底舒了口气,面上很是受伤的道:“本王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对你用情至深!”   君绮萝饶进圈里,走向沈宛心,探了探她的鼻息,又将她翻身摸了摸她的肚腹,摇了摇头道:“还有一口气,不过脾脏破碎,没得治了。”说着似笑非笑的看向龙肃云道:“安王殿下这一脚还真是狠啊,好似巴不得沈大小姐死似的,莫非安王殿下是想欲盖弥彰?”   众人因为君绮萝的话顿悟,看龙肃云的眼神也变得异样。   龙肃云瞪着君绮萝,眼底是无尽的恨意。   沈宛月不动声色的将龙肃云的神情纳入眼底,走上前,为沈宛心把了把脉,又压了压她的肚腹,得出的结论与君绮萝一般无二。   “君绮萝你休要含血喷人!”文妃嗖地从座位上蹭起来,满脸愠怒的道。   “文妃娘娘不要激动。”龙胤淡淡道:“两天前,本世子的人曾经看见沈小姐的马车停在欣怡楼的后门,然后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直接将她带到了镜月湖的一处别院,没一会就又见到安王也跟了进去。试问文妃娘娘,孤男寡女,在别院能干些什么事呢?”   小样,敢握本世子女人的手,看本世子不整死你!   就在龙肃云想要否定的时候,沈宛心翻了个白眼,终于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的心儿啊!”周氏一声嚎叫,扑在沈宛心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55.出人意料   周氏哭得那个肝肠寸断,让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死了一个儿子,如今又死了一个女儿,让她怎么不难过?或许今日死的是沈宛月,她还没这么难过呢!毕竟比起沈宛月来,沈宛心更娇气,更懂得她的心,又常年呆在她身边,知冷知暖的。是以她对沈宛心可说是宠爱有加,恨不能什么好的都给她。   沈宛月跟着流了会儿泪,轻声劝慰道:“娘,大姐已经去了,你哭也于事无补,别伤了自个儿身子。”   “心儿……不!”龙肃云忽然大叫着发狂的扑向沈宛心的尸体,哭得伤心欲绝。倒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神马个情况?   周氏原本是扑在沈宛心身上哭泣的,因为龙肃云突然冲过来的举动使得她忘记了哭泣,就那样傻傻的跪在地上看着龙肃云。   “心儿啊,我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虽然你与王叔……但我知道那是一场意外,我对你的爱从来就没变过,怎么就对你出手了呢?呜呜呜……”龙肃云将沈宛心的尸体紧紧的抱进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   他那伤心欲绝情深几许的模样,倒让人忽略了沈宛心死前乃是逍遥王侧妃的事实,是以他“心儿心儿”的称呼沈宛心,并没有几个人觉得唐突。再说他之前与沈宛心都谈婚论嫁了,若非发生那件事,他们早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不少少女为他抱着沈宛心的尸体伤心痛哭的模样而动容,莫不是随着他轻轻抽泣着,心里感叹安王殿下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有的似乎觉得就算沈宛心与他偸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为甚者,还有女子心中暗许,想着如今这样深情的男子可不多了,再说安王殿下身份高贵,相貌英俊,要是能有幸嫁给他,也不枉此生了。   龙澈沉着声音,略带愠怒的喝道:“好了,生为皇子,为个女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龙肃云放下沈宛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犹如对待珍宝,似乎他对沈宛心的情意本就如此之深,不容人怀疑。他跪转身面向龙澈,脸上真真切切的扑满泪水:“父皇,儿子不是真的想要踹死心儿的。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就魔症了似的……生为皇子,当众踹死人,还是儿子最爱的女子,简直罪不容恕,求父王处死儿子,黄泉之下有儿子陪着她便不会孤单!”说完,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当然,这草地上绵软,是磕不疼他的。   这番话情真意切,连周氏与沈锦城都有些相信他并非是故意踢死自己的女儿。   好一招以退为进!君绮萝在一旁冷笑不已。皇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有失妇德的女子而处死自己的儿子?这龙肃云倒是不算太傻,竟然想以装糊涂和主动认罪来逃脱罪责,好让人们忽略他与沈宛心在别院的事实。   龙澈不悦的道:“什么处死不处死的?把你的眼泪擦干净,抬起头来说话!”   龙肃云连忙直起身子,以衣袖胡乱的抹了把眼泪。   “安王殿下,咱们为了还沈大小姐一个清白,你还是说说你与沈大小姐相约在那处别院干嘛吧!”君绮萝不待龙肃云狡辩,重提前面的问题。   君绮萝,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与沈宛心的关系很好吗?龙肃云死死的压下心底的怒火,看也不看君绮萝,他怕一看她,就忍不住想上前掐死她!   可是君绮萝却没打算放过他,她突然睁着一双大眼,不敢置信的望向龙肃云道:“安王殿下,你说什么?你说本王若是再瞎叨叨,你让本王死无全尸?啊,不要啊!”说着她绕过龙肃云向龙胤跑去,那模样儿就像是受了严重惊吓的小白兔:“阿胤,好吓人,好吓人,安王他要杀了本王。”   君绮萝的举动让许多人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龙肃云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没说话也没传音好不好?他很无辜很冤枉很无奈也很愤怒!   龙胤看出自己的小女人的意图,心下对于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更多的则是*溺。他赶忙配合的将君绮萝按坐在身边,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没事没事,阿萝别怕,以后你要是受了点伤害,咱们找安王就对了!不过……”话音一转,淡淡扫了一圈,声音温润,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威胁之意:“谁要是敢伤阿萝一根头发,凭他是谁,休怪本世子翻脸不认人!”   艾玛,这配合,简直是绝逼的天衣无缝啊!君绮萝真心在心里为龙胤点赞。   同时,龙胤对君绮萝的重视和维护,让无数女儿家心醉不已,对君绮萝又是羡慕又是恨的。   因为背对着龙胤和君绮萝,龙肃云只听得到他们的声音,心里想着他们“夫唱妇随”的和谐样子,他终于相信,君绮萝从来就没看上过自己!一步错,步步错。纵然一开始君绮萝是自己不要的、为了羞辱龙胤而推给他的女人,但是从自己心里后悔的程度已然能说明,自己的眼光比龙胤差了不是一点两点,自己……终是比不过龙胤!   纳兰溪的位置在他们隔壁的一圈,斜对着君绮萝和龙胤,正好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看着那绝色倾城的女子古灵精怪的样子,微笑着拾起几上的酒杯抿了口酒。   中秋宴上的初见,他在人群中看着她与晋王世子相携进入大殿,虽是戴着面纱,他却似乎能透过面纱看清她的容颜,心中惊为天人。在她拿下面纱后,果然如此!   第二次见她,她一身男装,容貌普通,他凭着她身上冷冽的淡到不可闻的香气以及她骨子里无法隐藏的气质,一眼就认出了她!那种抱在怀中的温软感觉,瞬间填满了他空洞了十九年的心,那感觉,就算过了十多天,依旧记忆犹新。   再次见,她再次惊马,他为了她暴露了自己隐藏多年的实力只为再次揽她入怀,可是她身边的男子太过霸道,连触碰的机会都不给他……   龙萧萧睇着纳兰溪,在看清他望着君绮萝,唇畔挂着清清淡淡若有似无的笑意后,一颗心火烧火燎的,难受得发狂!只是她才在君绮萝手下栽了跟斗,尽管心里有着对她无限的恨意,却只能压抑在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二个的眼光都注视着君绮萝身上?她龙萧萧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大美人好不好?   在场最气愤的莫过于文妃了。她哪容别人在皇上面前这样黑自己的儿子?是以想也不想的就厉声喝道:“君绮萝,本宫的云儿都没说话怎么就威逼你了?你再抹黑他,休怪本宫不客气!”   龙胤轻嗤一声道:“文妃娘娘,别拿你的无知来取悦大家,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门内功心法叫做传音入密吗?”   文妃哑然。   龙澈的视线状似淡然的从龙胤君绮萝身上掠过,然后停在龙肃云的脸上,不带喜怒的道:“安王,你和大伙儿说说是怎么回事?”   龙肃云眼见逃不掉,只得故作难过的承认道:“父皇,心儿的确和儿子去过儿子位于镜月湖的别院。”   他算是想通了,自己越是担心,龙胤与君绮萝越是步步相逼。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坦然面对!   “中秋宴那件事后,儿子心中难过,一直不曾见过心儿。那天,心儿让她的婢女银娇到儿子的府上传信,说是有要事相求。儿子深谙心儿不是随便的人,否则,儿子与她相恋两年有余,她也不会还是处子之身!儿子相信若是没有大事,她是不会让人来找儿子的。于是,为了她的声誉考虑,儿子便让她将马车停在欣怡楼后门,转坐儿子派去的马车到儿子的别院相见。呜呜,心儿真是太可怜了……”   龙肃云说着,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显然真的很伤心,哽咽着道:“到了别院,心儿便告知儿子她被人强了,那人凶神恶煞,扬言只要她敢说出去,就要她的命!当时儿子将信将疑,心想鄱阳王府守备森严,怎么会有歹人敢去王府作案?儿子便让她将这事告知沈大人,她说沈大人近来府中事务缠身、诸多不顺,不忍心让他们操心,再说这事如若被宣扬出去,她与王叔的婚事泡汤不说,那贼人还不得要她的命?于是儿子就答应她,暗中帮他抓住贼人。哪知儿子让人在鄱阳王府周围守了几天几夜也没见过她说的人,儿子便以为她是骗儿子的,之后再没有单独见过她。呜呜……”   真是会编故事啊!君绮萝感叹。而且他演戏也是一流,绝逼的不输梁朝伟,眼泪说流就流。   龙肃云呜咽了几声又继续道:“刚刚听闻她怀孕二十来天,且在刚才又与人苟且……儿子想着今儿这猎场如此多人,如果是被强迫,她一喊便会有人知道,是以儿子断定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一时间忘记她也有可能被人强迫,一怒之下才……”   说完又匍匐下去额头点地:“请父皇处死儿子吧!”   靠,做作!   君绮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丫真要想以死谢罪,还请求个毛线,一掌劈死自己不是来得更快?!   龙澈若有所思的道:“来人,带金娇银娇。”   不一会儿,沈宛心的贴身婢女被带了上来。二人看见沈宛心的尸体,身体都不由得瑟缩了下,连忙跪在龙澈面前。   龙澈沉声问道:“银娇,你家小姐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银娇低头睃了眼龙肃云,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着,颤声回道:“回皇上,奴婢发现小姐前段时间心神不宁的,睡觉也睡不踏实,似乎有什么心事。奴婢和金娇偶尔还听到她屋中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可是小姐不让进屋,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每听到有奇怪声音发出的时候,小姐第二日还告诫奴婢二人,晚上听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否则便将奴婢二人给发卖了。”   “金娇,可有此事?”龙澈又问。   “回皇上,确有此事。”金娇低头回道。   龙澈点头道:“你们下去吧!”   “谢皇上。”金娇银娇叩恩后起身并未离开,而是扑到沈宛心跟前,双双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捅进自己的心窝道:“小姐,奴婢二人来陪你了!”   龙肃云看着她们眼中渐渐失去光彩,心底终于输了口气。心道:飞鸾,干的不错!   没错,就在刚才,他传音告知飞鸾前去以其家人威逼金娇银娇,是以才有了这一番做法。   “倒是一对忠心的奴才!”龙澈叹了一句,一锤定音的道:“好了,这事事出有因,安王也并非有意为之,为了表示对沈大小姐的歉意……沈大人,上前听封。”   沈锦城闻言一喜,连忙上前,虔诚的匍匐在地。   “今特封沈锦城为一品大学士,赐大学士府,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锦城连忙叩谢恩典,死了女儿的悲伤顿时消失不见。沈宛月也当即松了口气,一品大学士虽然不及一国王爷来得荣宠,但是沈氏一族不必再依附别人,总算能在京中挺起腰杆来了。皇上还是顾及她的!   这个结果,实在让众人唏嘘,不过就算心里有想法,也没人敢去质疑皇上的龙威啊。   君绮萝微微眯起眼睛,龙澈这是在保沈锦城吗?   哼,以为这样她就拿沈锦城没办法了吗?没那么简单!   “好了,沈大人,沈大小姐身亡,朕觉着这狩猎宴你们也没心思参加了,便带了沈小姐与她的两名忠仆回去,好生安葬了吧。”龙澈说着,取出自己的令牌道:“这个拿着,也省得你们到了京城还得等着开城门的时间。”   舒金全连忙取过令牌送到沈锦城手上。   “微臣遵旨,微臣叩谢皇上隆恩。”沈锦城感激涕零的道。   “起来吧,舒金全,安排几名侍卫送沈大人沈夫人回京。”   “父皇。”龙肃云再次叩首道:“儿子虽然没能与心儿结为夫妻,但是儿子心里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肯请父皇恩准儿子陪同沈大人回去,安葬了心儿!”   龙澈大手一挥道:“既然安王有这份心,朕便准了。”   文妃心里虽然不赞成儿子这样做,却也为儿子今儿晚上的表现表示很满意!作为一个皇子,绝对要懂得能屈能伸,只要对自己有利,一切能利用的手段都能信手拈来!   沈宛心以及她的两个丫鬟被人抬了下去。沈锦城扶着伤心欲绝的周氏离去。连失两个孩子,让她有些不堪承受了。   龙肃云走在最后,目光深邃的看向君绮萝。   龙胤将君绮萝拉到自己身后,以自己宽大的背将其遮住,凤眸眯起,挑衅的看向龙肃云。   一切,还没结束!   龙肃云以唇形对龙胤吐出这几个字,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好的一场篝火晚会在一出悲剧下收场,人群散去,君绮萝却不肯离去。   叫来乐箫和无殇,对他二人耳语几句,便遣他们回京了。   夜风沁凉,龙胤接过无痕为自己送来的白色雪缎大氅,细心的披在君绮萝的身上。   君绮萝定定的看着眼前认真为自己系着大氅带子的男人,突然觉得遇上这个男人,何其有幸?!   “阿胤。”   君绮萝这一声唤得有些甜软绵糯,扑进龙胤的怀里,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并以双臂圈着他的脖子。   “呵。”龙胤伸手圈住她的腰,轻声问道:“怎么了?”   这样柔软的阿萝,是他很少见到的。多数时候,他的阿萝都显得比较自立自强,比男子还要能干,以至于有时候他都忽略了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子而已。   “阿胤,我突然有些同情起沈宛心来,同时也庆幸当时在茶寮便看清了龙肃云的面目,否则,遇到这样一个绝情的男人,当真是很让人悲愤的一件事。”   想到沈宛心的遭遇,就无法不让她想到龙肃云那个渣渣。虽然她不清楚龙肃云与沈宛心到底是谁找上的谁,但是一个男人能狠心到这个程度还是有些让她唏嘘。   她觉得,一个人的秉性乃是天性,就算是自己没有回来,就算沈宛心能与龙肃云修成正果,想必她的结局与今日相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龙胤轻抚着君绮萝的背道:“原本命运已经安排她脱离了龙肃云的怀抱,只要安安心心的等着嫁到逍遥王府就好,她为何又要飞蛾扑火似的扑上龙肃云呢?说起来也是她咎由自取呢!再说她的死,可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的确除了把她送到逍遥王的牀上外,自己对她还真没做什么狠心的事。何必对她同情呢?   不再纠结沈宛心的事,君绮萝从龙胤的肩上爬起来,望着他道:“阿胤,我肚子饿。”   龙胤轻点她的额头,宠溺的道:“刚刚就吃了一点点东西就发生那样的事,能不饿吗?来人。”   只见龙胤话音刚落,无痕无影无缺三人立即搬来一张矮几和几只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野味并一些木柴,迅速的在刚刚扑灭的火堆上从新架柴燃火。   做好这一切,龙胤便让他们退下,取了一只串好的山鸡走到火堆前,亲自翻烤起来。   远处,罗欣儿咬着嘴唇看着火堆前的俩人,眼底满是嫉妒与不甘。   突然,一只手从她的后背绕到前面,紧紧的扼住他的脖子,同时熟悉的气息围绕在她周围,邪肆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怎么?看着旧*对别的女人献殷勤,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罗欣儿不动不闹也不求饶,任由他扼住自己的脖子,任由气息若丝,脸色慢慢变得酱紫,一双眸子却依旧死死的盯着前方火堆旁正切了一小块肉喂进女子嘴里的男子。   那画面,生生的刺痛她的眼睛,割碎了她的心。   或许,这样死了……也好!   感觉到她过分的安静,龙肃炀忽然放开扼住她脖子的手。   罗欣儿脚下一软,竟跌坐在地上,仰望着龙肃炀哭笑道:“呵呵呵,龙肃炀,你怎么不杀了我?就像龙肃云能下狠心杀沈宛心一样,杀了我啊!龙肃炀你敢吗?你敢吗?孬种!”   龙肃炀听到“孬种”二字,脸色阴沉得可怕。没错啊,他就是个孬种!他娶了个女人,心里心心念念都是别的男人,他可不就是孬种吗?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和龙胤龙肃云去斗,可不就是个孬种吗?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女人身上,不是孬种又是什么?   显然,罗欣儿很了解说什么样的话能激起龙肃炀的愤怒,见龙肃炀越发阴沉的脸,她脸上的笑越来越明丽:“龙肃炀,你孬种!你连龙肃云都不如,你没他能干,没他得宠,最主要的是没他狠心……”   龙肃炀骨节捏得咔咔作响,咬牙切齿的道:“罗欣儿,你住嘴!”   罗欣儿一心求死,怎会住嘴?“龙肃炀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宁愿去喜欢一个不爱她的人,也不会喜欢上你有多悲哀?嗯,或许我该学学沈宛心,多去找几顶帽子给你戴戴!”说着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这个主意非常不错!我……”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龙肃炀双眸血红:“贱人!你想死是吧?本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你想找男人是吧?你想给本宫戴緑帽子是吧?本宫如你的愿!”   话落,提起罗欣儿,施了轻功便走。   随着他们的离去,君绮萝侧头看了看他们消失的地方,嘴角挂起嘲讽的笑意。   果然,都不用她出手,自然有人收拾罗欣儿那个女人!   这叫做什么?   套用一句网络上流行的话就是:no zuo no die!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56.拒之门外   夜风,拍打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沈宛月来到龙澈的院子里,见舒金全守在屋门口,上前将一卷银票快速的交到他的手里,柔声问道:“舒公公,皇上可歇下了?”   舒金全又得了赏,态度自然极为恭敬:“皇后娘娘在里头呢,娘娘你稍等片刻。”   里头,皇后陈桑正与龙澈坐在靠窗的矮榻上品茗,听见外头的说话声,遂端着温婉的笑道:“皇上,婉妃妹妹或许找你有事,臣妾便退下了。”   龙澈放下茶杯,淡淡的道:“嗯,你去吧,早些休息。”   “臣妾告退。”皇后起身行了个礼才退下,一切都遵循礼仪礼制,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屋门打开,皇后见沈宛月要行礼,忙阻止道:“婉妃,这里没外人,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好好服侍皇上吧。”   “是。”沈宛月半蹲行礼道:“臣妾谨遵娘娘旨意。”   皇后走出门外,摆摆手道:“嗯,你进去吧。”   门,在身后关上,皇后领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往院外走去,只是在转出屋外的时候,眼风淡淡扫过亮着灯光的窗户,嘴角立即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沈宛月一进门,便直接走向龙澈,对着他跪了下去,感激涕零的道:“臣妾代臣妾的父亲再次叩谢皇上隆恩!”   “呵,爱妃心里明白朕的心意就好。”龙澈说着对沈宛月伸出手:“过来。”   沈宛月柔媚一笑,将手放在龙澈的掌心,就着龙澈的力道顺势坐在他的腿上,双臂圈住他的脖子。   “小妖精。”龙澈笑着在沈宛月的脸上亲了一口道:“爱妃,不如给朕说说药王谷的事吧。”   沈宛月顿时笑颜若花,满眸神往的道:“药王谷啊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机关算尽,没有委曲求全,生活得很是简单,每日里除了采药炼药背医书外,就是到周围的庄子为人看病,看着那些因为无钱医病的百姓在臣妾的手上好起来,心中真的好满足。”   龙澈插话道:“爱妃觉得在宫中生活很委屈吗?”   沈宛月察言观色,见他的神情并没有不悦,才道:“臣妾并非是觉得委屈,臣妾从八岁就到药王谷学医,如今已经七个年头,其间就回过三次京城,早已经习惯了药王谷简单的环境简单的生活。突然进宫,难免有些不适应。在臣妾心里,皇上是臣妾的男人,是臣妾的天,但是皇上却又不是臣妾一人的夫一人的天。臣妾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总担心皇上哪天不喜欢臣妾了,臣妾又该怎么办呢?”   龙澈捏了把沈宛月的鼻尖道:“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呢?你温柔、懂事、善解人意,最主要的是,朕和你在一起,感觉年轻了十多岁,朕怎么舍得不喜欢你,不宠你?你自己说说,朕的后宫佳丽三千,你进宫这段时间,朕有几天是宿在别的女人那里?没良心的丫头!”   “皇上!”   沈宛月满面娇羞的一声娇嗔,听得龙澈心猿意马,就势抱起她往大牀走去……   龙肃炀带着罗欣儿漫无目的的一阵狂奔,待意识到面前是悬崖时,吓得赶忙住了脚,往后退了好几步,狠狠的将罗欣儿甩在地上。就算奔了这么久,依旧不能平息罗欣儿惹怒他的怒意。   “来人,全都给本宫出来!”龙肃炀红着眼大声唤道。   十名黑衣暗卫闻言,跳到他的身前,单膝跪地道:“太子殿下。”   “嗯。”龙肃炀鼻子里轻嗯一声,指着倒在地上的罗欣儿道:“今天晚上,她是你们的了,尽情享用,不必跟本宫客气!”   十名暗卫顿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罗欣儿瞠目结舌,看着龙肃炀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她怎么也不相信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会因为她的几句话,便要让人羞辱她!不过也只是惊愕了一瞬,她便朗声笑骂道:“哈哈哈,龙肃炀你果真是个大变态(态的繁写),居然自己给自己找緑帽子戴!孬种,变态!来啊,你今日敢让他们羞辱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也算是豁出去了,与其跟着这样一个男人痛苦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的好!但是,临死,她一定要看清他龙肃炀是真孬种还是假变态!   “贱人,果真是贱人!”龙肃炀目光阴鸷的道:“本宫今儿倒要看看你能贱到什么程度!动手。”   罗欣儿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或许除了龙胤看不上她外,想必是个男人都会想要拥进怀里温存一番,但是她是太子的女人,他们平日连肖想都不能,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有这样的福利!一人吞咽了口口水,为了确定太子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遂道:“太子殿下,她是太子妃……”   龙肃炀不屑的道:“本宫说她是太子妃她便是,本宫不认她,她便是连最低贱的靑楼女子都不如!”说着声音陡地一寒:“怎么,本宫的命令对你们来说不起作用了是吧?”   如此好事,百年难遇,又怎么会不愿意?十名暗卫个个心中狂喜,暗卫头领虽然心有所动,但是却不敢贸然前去,对其中一名暗卫一示意,便有一人解开裤带就朝罗欣儿走去。   罗欣儿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虽然蒙住脸,她却从他的眼中看见了饿狼一样的光芒。心中对龙肃炀愤怒到了极点,这个男人当真枉为男人!   “哈哈哈哈!”看着罗欣儿害怕的反撑着手倒退着向后爬去,龙肃炀忍不住狂笑起来:“还以为你有多硬气,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忽然,龙肃炀一个激灵,神色顿时清明,声音戛然而止,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罗欣儿迅速的爬起身来,猛地以头撞开那名逼上前的暗卫,丢给自己一个残忍的笑,然后绝然而然的跳下了悬崖,连一个留恋的眼神也不曾给自己。   十名暗卫全都傻了眼,太子妃跳了崖,这下该如何是好?   “不——”   龙肃炀嘶吼着扑到悬崖边,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住急速下坠的罗欣儿,可是又哪里能抓住她半点衣角?   原来,她真的宁愿死也不愿意呆在他的身边!他一直不愿意相信她会不要太子妃的荣宠,他甚至为她虚设后院只宠她一人,却原来,她真的看不上啊!   欣儿,欣儿,本宫那么爱你,又怎容许旁人玷污你?本宫这样做只不过是吓吓而已,你回来啊,本宫再也不伤害你了,就算你喜欢龙胤,本宫也不在意了,只要你回来,本宫会想办法把他绑来交给你!欣儿啊——   不!你生是本宫的人,死也是本宫的鬼!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永远不可能逃离本宫的手心!   忽然,龙肃炀站起身来,眼中带着嗜血的寒意逼向那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提着裤子忘记穿上的暗卫,一把抽出他的佩剑,刺进了他的心窝子,然后猛地一脚将他踹下了悬崖。   剩下的暗卫莫不是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   龙肃炀狠狠扫了他们一眼,扔掉剑冷声问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暗卫头领趋前看见夜幕下一条灰白色纽带蜿蜒向前,忙回道:“回太子殿下,下面是怒江。”   这怒江源起南疆沸城,横贯东陵最西边的五个州县,再流经北戎与西越的交界,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线,最后流向西北边的沧海。   如果下头是坚硬的崖底,欣儿跳下去必死无疑,可如果是江流……   龙肃炀心底漾起一抹浅薄的希望,沉声吩咐道:“给本宫派人下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记住,不可惊动任何人!若被父皇母妃知晓,本宫唯你们是问!”   暗卫们顿时傻了眼。   怒江之所以叫做怒江,乃是因其江水滔滔,汹涌澎湃。太子妃掉下去这会儿,就算没死,只怕也被冲到数里外了。让他们去怒江下面寻人,这任务简直比让他们九个人去杀百个人还要艰巨得多!再说,堂堂太子妃失踪,怎可能瞒得了太久?   暗卫的迟疑,让龙肃炀双眼危险的眯起。   暗卫头领感觉到龙肃炀身上的气息变冷,立即抱拳道:“属下等领命。”   ……   那边龙澈完事后,搂着沈宛月心满意足的靠在大迎枕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爱妃,药王云中白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宛月柔婉的笑着道:“师尊他是个七十多岁仙风道骨的老人,他为人低调,不喜金钱不慕权势,所收弟子都是颇有天赋的寒门子弟,平生最喜欢的就是研制各种各样的丹丸。”   沈宛月一边说着,一边以手指在龙澈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挠得他心里痒痒的难受,想要再一次的宠幸她,却又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赶忙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云中白只收寒门弟子,又怎会收了爱妃你为徒?”   “呵,具体是怎样臣妾可不了解,不过臣妾听父亲说过,沈氏先祖早年救过还不曾出名的他,娘亲见臣妾有心学医,才让父亲写了封信给师尊,臣妾才有了拜他为师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龙澈点点头淡淡道:“不知道云中白除了炼制益元丹外,还会炼制什么样的丹药?”   “师尊从六十岁开始便专职炼丹,什么养血生肌强身健体的丹丸都炼制。在他炼制的丹丸中,益元丹乃是最为难炼的药丸之一,耗时耗力,其材料珍贵难寻,往往炼制一两百颗能成功一颗便是幸运的了,是以其价值根本不是金钱来衡量的。那日给太后服食的益元丹,乃是师尊临走时留给小师妹的,臣妾花了许多钱物才换了过来,不成想正好救了太后一命。”   “怎么云中白不在药王谷?”   “半年前便与鬼医邪月尊相约去了海外,怎么,皇上要寻师尊吗?”   龙澈也不否认:“朕想让云中白炼制几枚丹丸,不知爱妃能不能为朕搭个桥?”   “臣妾为皇上搭桥自是没有问题的。”沈宛月蹙眉道:“可是师尊前去海外少说也要三五载才会回来,不知道皇上着不着急?不过说起炼丹,臣妾的三师兄纨夙公子在学医方面天资过人,得师尊亲传炼丹,比师傅也差不了多少呢。”   “呃。”龙澈兴致浓厚的问道:“他可在药王谷?”   沈宛月摇头道:“听闻三师兄在晋王府上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次臣妾问晋王世子,他没承认。”   龙澈的眼波微微荡了荡。   “晋王世子宠爱二姐,可是二姐似乎很是厌恶臣妾的家人,臣妾有心进晋王府探知一番想必也是不被允许的。”沈宛月想到什么,面上忽然一喜:“不过下个月药王谷会组织去北戎的那支山采摘雪中火莲,想必三师兄也是会去的。臣妾先前原本想好带着师妹随师兄几个去看看的,只是现在有幸进宫服侍皇上,宫妃轻易不得出宫,更不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和失落:“雪中火莲百年结苞,百年开花,百年成熟,乃是难得一见的圣药,听闻海外传来的剧毒“蚀骨”,便需要雪中火莲为引呢。”   龙澈心里一个咯噔,眼中暗芒流转。转而捏了捏沈宛月的鼻子,乐呵呵的笑道:“这皇宫乃是朕的皇宫,宫里的规矩又岂能胜过朕的恩宠?”   沈宛月眼睛一亮,惊异的唤道:“皇上,你的意思是……”   龙澈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脸道:“爱妃年纪轻,喜欢到处走走无可厚非,倒是朕把你给困住了。”   沈宛月不乐意了,撅着嘴道:“皇上说的什么话?能服侍皇上,可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有的人想要这份恩宠还要不来呢!”   “哈哈哈哈,这小嘴越来越甜了。”龙澈心情大好:“既然爱妃想去,便去吧。”   “皇上你对臣妾太好了。”沈宛月欣喜若狂,连忙谢恩道:“臣妾叩谢皇上!”   ……   晨光熹微,溯京城还处于沉睡之中。   两道人影从一处守卫较为薄弱的地方,悄无声息的进了城,然后直奔鄱阳王府而去。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得了君绮萝的命令赶回来的乐箫和无殇。   就在他们进城没多久,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亮出皇上的令牌叫开东城门,大约半个时辰后,到了鄱阳王府大门外。   一随从打扮的年轻人上前叫拍大门。   不多时,大门从里打开一道缝,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将脑袋伸出大门问道:“谁啊,这天还没大亮呢,拍得啪啪响的作甚?”   随从打扮的年轻人当即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谁回来了!快把门打开些,王爷王妃要进来。”   “王爷王妃?”少年看了看台阶下骑在马上的沈锦城,不屑的道:“听闻昨儿晚上皇上已经剥了沈大人的爵位,沈大人已经不是鄱阳王府的王爷了,所以这门,沈大人进不得。”   龙肃云骑在马上,睥睨着那少年道:“想不到鄱阳王府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倒是叫本王小瞧了呢!”   “哟,原来是安王殿下。”少年当即笑嘻嘻的道:“安王殿下这么早到鄱阳王府作甚?难不成是找沈大小姐?可是安王殿下不是和沈大小姐解除婚约了吗?这样明目张胆来找她有些不大好吧?再说沈大小姐参加狩猎去了,可不在府上呢!”   龙肃云一张脸黑得犹如锅底。找沈宛心?他到阴曹地府去找她吗?   “你找死!”飞鸾受不得别人这样说他的主子,当即抽出佩剑,飞身便掠向少年。   少年也不害怕,在飞鸾的长剑刺到自己的瞬间笑嘻嘻的将门关上,长剑被夹在门缝里,飞鸾正要拔出,只听得一声“叮当”脆响,飞鸾的宝剑竟然应声而断。   飞鸾作为龙肃云的贴身侍卫,所用的武器自然不会差,不管对方在门后用的什么手段断了宝剑,这般轻轻松松的,还是让人有些吃惊。   屋门再次打开来,一朵大大的笑脸在少年脸上绽开:“什么破铜烂铁?小爷轻轻一弹就断了,简直丢安王府的脸啊!”   “他……他不是鄱阳王府的人!”那随从忽然在一旁指着少年道。   “原来是贼人!”龙肃云眯着眼睛道:“来人,给本王将这贼子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立时便有十数名暗卫从暗地里跳出来,直奔少年而去。   “小七,你真调皮,怎么把安王殿下给惹怒了?”就在这时,两道黑影直接从鄱阳王府的门楼上跳下来,拦在暗卫前。   众人望去,二人一冷一热,身姿颀长,身上皆是一身黑色劲衣。   龙肃云认得,那顶着一张棺材脸的乃是龙胤的影卫无殇,至于那脸上挂着嘲讽笑意的清俊男子,则没见过。   “老大你可冤枉我了。”小七睃了眼龙肃云,一脸委屈的道:“我只是告知安王殿下明目张胆的来找沈大小姐不大好,他的侍卫便想要杀了我,还好我躲得快,否则早便与老大阴阳两隔了。”   这被唤着老大的乃是龙胤素衣卫首领青衣,君如初祭日的时候,便是他带人与无痕一起绞杀了文妃的暗卫。   无殇与青衣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心想沈宛心都死了,还是被他给踢死的,你还说人家来着沈宛心,人家能不气吗?   “安王殿下,这里可是鄱阳王府,你在鄱阳王府门口亮剑,未免太不将晋王府和鄱阳王府放在眼里了!”听声音,显然刚刚指责小七调皮的人正是青衣。   “尔等擅闯鄱阳王府,乃是小偷行径,本王今儿就算杀了你们,想必君王爷也不会怪罪本王的!”龙肃云颠倒黑白道。   “安王爷此话差矣!”一道女声在屋内响起,随着小七打开大门,身姿窈窕的走了出来,立于台阶之上,微笑着看着龙肃云道:“他们乃是我家小姐新聘的守卫,可不是什么小偷!安王今儿如果要硬闯鄱阳王府,那就别怪鄱阳王府的人不懂规矩了。”   龙肃云认出乐箫是君绮萝身边的丫头,有些诧异的道:“昨晚上本王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还在猎场吗?怎地竟比咱们还先到?”   “呵呵。”乐箫泠泠笑道:“这似乎和安王殿下无关吧?”   龙肃云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气,状似大度的道:“既然他们乃是君王爷新聘的护卫,本王自然不会不给君王爷面子。只是沈大人如今的府邸还未落实,还望姑娘行个方便,放沈大人与沈夫人进去,将沈大小姐的丧事给办了吧。”   昨晚刚夺回王位,今儿便入驻了守卫,龙肃云怎么会信?不用想也知道是龙胤的人!可是这二人却是他不曾见过的,莫非是龙胤私底下培养的?   突然想到什么,龙肃云眼睛一亮。难道他二人便是当初灭了母妃十四名暗卫的其中之二?   如此,似乎该让父皇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不好意思,安王殿下。”乐箫很是歉疚的道:“咱们王爷说了,如今王府乃是她君氏的王府,任何闲杂人等不经她允许不得放入府内,更别说让不相干的人进府办丧事了,这对咱们王府可是大大不吉利的。如果今儿奴婢放人进去,就是奴婢失职了,咱们王爷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还望王爷海涵。”   沈锦城在马上气得面色铁青。   君绮萝做得太绝了,不让他们进府,他们要去哪儿给心儿办丧事呢?再说除了原本属于鄱阳王府的财产外,他沈氏原有的财产可都在里面呢,金银玉器古玩字画不计其数……他怎么也得去搬一些出来啊!否则他这个大学士将是开国以来唯一一个身无分文的一品大员!   “沈大人可不是闲杂人等,他乃是君王爷的生身父亲。”龙肃云耐着性子道。   乐箫难得嘲讽的道:“呵呵,有找杀手杀自己女儿的爹吗?安王爷既然这么关心沈大人的事,昨晚上又言辞凿凿的说早将沈大小姐当作妻子,不如带着沈大人一家去安王府上办丧礼吧!就算这辈子做不成夫妻,能为沈大小姐办一场丧礼,也算是全了安王殿下对沈大小姐的一番情意呢!”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57.没那么好的事!   此时陆陆续续有百姓行走在大街上,因为看见鄱阳王府门口热闹,便停下脚步来。这个时期,娱乐项目太少,八卦乃是生活中重要的调剂品。   围观的人们都人精儿似的,虽然不敢走得太近,不过乐箫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开,他们想不听见都难!于是从她的话中,他们得出了好几个结论:   一.鄱阳老王爷唯一的孙女君绮萝继承了王位;   二.沈锦城找杀手杀君绮萝,所以今儿君绮萝得势后,要将沈锦城净身出户;   三.沈大小姐已经身亡!至于怎么身亡的,还有待打探;   四.沈大小姐与逍遥王爷有婚约,安王却说将沈大小姐当作妻子,难不成安王抛不开旧情,勾/引婶子?以至于沈大小姐被责而亡?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眼中散发着异样的神采望着鄱阳王府门前的一群人。还时不时的对周围刚围上来的人传播者适才听来的讯息。   周围的窃窃私语多数在说着他与沈宛心的奸(jian)情,龙肃云脸色黑沉,一双眼怨毒的射向乐笙。他昨日有那一说,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被这丫头说出来,别有一番味道。   “一个小小的贱婢竟敢这般恶意中伤本王,简直是不知所谓!你不要以为有龙胤为鄱阳王府撑腰,就可以对本王肆无忌惮!晋王府再强势,又能强过皇权吗?”龙肃云恼怒的吼道:“给本王将他几人拿下,待两日后狩猎结束,交由大理寺定夺!”   无殇和青衣身形动了动,手中握着宝剑蓄势待发,便是小七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然以对。   乐箫当即也沉下脸,事到如今,小姐拿回了兵权和王府,乐箫也不在意暴露自己会功夫的事实,看着就要往前走来的安王府暗卫,气势十足的厉声喝道:“谁敢!”   她这一声带着些许狠厉,完全没了平日温柔的样子,让十数名人高马大的汉子生生停下了脚步,她浑身冷戾的气质竟是让人忽略了她不过是君绮萝身边一个小小婢女的身份。   龙肃云也是一愣,旋即身上凝起一股暴虐的因子。很好,不但君绮萝深藏不露,便是她的婢女也深藏不露呢!   乐箫混毫不被龙肃云暴戾的气势吓到,嘴角挂着浅笑道:“安王爷,一个男人既然敢做就要有所担当呢!你一脚踢死沈大小姐,却又情深入骨的自诩当她是妻子,难道为沈大小姐做一场丧事不应该吗?还是说你昨晚根本就是为了掩饰某些不为人知的事实才那样说的?”   “嘘!”   原来沈大小姐乃是被安王一脚踢死的啊?围观的人们对沈宛心的死因而唏嘘不已,这安王也忒毒了些吧?怎么说二人一个多月前还情意绵绵的,怎能下得去死手呢?再说沈大小姐可是逍遥王的未婚妻,怎么安王踢死人没受到制裁,反而还和沈锦城一行在一起呢?   这里面还有故事有待挖掘啊!   “本王倒是没想到你竟和你主子一般伶牙利齿!”龙肃云冷冷的道:“本王今儿便让沈大人在安王府办丧事便是!倒是你一个小小婢女竟敢如此编排本王,本王今儿说什么也会为自己讨个公道!”   说着拔出腰间软剑直逼乐箫而去。   乐箫示意无痕和青衣让开,飞身迎向龙肃云,一条银白色的链子从她的右边衣袖中飞出,缠住了龙肃云的软剑。   这链子大约四尺长,有两个手指并拢般粗细,由椭圆的环,环环相扣而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龙肃云不屑轻笑,手中的宝剑一拉,想要凭着削铁如泥的宝剑削断乐箫的银链,哪知他拔了两下也没能将宝剑拔出来,更别说削断她的银链了。   太多意想不到的事让龙肃云恼羞成怒,左手凝起一道内力打向乐箫。   乐箫一个侧身轻松避开,讥诮一笑,右手收回内力银链倏地松开,龙肃云不料之下向后几个趔趄才站稳脚跟。   沈锦城在马上看得大惊。   虽然他不懂功夫,但是看到安王在乐箫手上也讨不了好,便猜想她的功夫一定不一般!原以为那个妖女几次三番逃脱杀手的剿杀是因为龙胤,现在看来,她身边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丫头,想必逃脱也不是难事,不知道五毒仙子能不能完成任务?如果君绮萝死了,自己作为她唯一的亲人,再让月儿对皇上吹吹枕头风,想必再次承袭鄱阳王府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进王府里搬些东西走,他可是还有好些珍藏的宝物呢。   龙肃云的眼神越发的阴鸷,挥剑就要上前。   “安王殿下,奴婢劝你今日还是收敛些的好!”乐箫淡淡的道:“你做的那些事,我家王爷大多掌握在手里,你若是还要硬来,咱们也不会再手下留情,或许咱们出人力在城中宣扬宣扬,为安王爷造造势?!”   龙肃云心中惊异不已,自己做的事大多被君绮萝掌握了?她的势力竟有这么大吗?   联想到昨晚龙胤说出他和沈宛心在别院的事,以及龙胤那意味深长的笑,龙肃云瞬间浑身冷汗。他现在才想到,龙胤的人既然都跟到了别院,没可能不继续跟下去打探清楚的!   如此一来,那么别说沈宛心,就是黑蜘蛛的事他们也是知道的!   “呵呵。”龙肃云收起软剑,扯出一丝不怎么好看的笑道:“本王不过是突然发现乐箫姑娘竟是个练家子,有意试试姑娘的深浅而已。既然姑娘不许进王府,咱们不进便是。”说着转向沈锦城道:“沈大人,在学士府落实之前,便住在本王的安王府吧!沈大小姐的丧事,在本王府上办即可,咱们走吧。”   沈锦城急了,跳下马来,一边说着一边对龙肃云递眼色道:“安王殿下,微臣的衣物印信都在鄱阳王府中,还有微臣的姬妾并几名庶女都还在里面,请殿下帮忙说说话,容臣进去接她们。”   龙肃云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耐,转向乐箫道:“乐箫姑娘,你看呢?”   乐箫看了看沈锦城那带着算计的脸,抿唇笑道:“沈大人所说这些,咱们早就为沈大人办好了。沈大人的姬妾庶女在城中最好的闲人客栈住着,沈大人和沈夫人的衣物也都送了过去,沈大人派人去接回安王府即可,对了,去客栈接人的时候记得带上食宿费。奴婢等就不送了。”   沈锦城气结却不敢发作。绝,太绝了!并非是人家不让你进去,而是你能想到的,别人早为你打点好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眼见乐箫几人就要进府,沈锦城忙问道:“沈海可有与她们一起?”   “沈大人说的可是那个断臂的?”乐箫好心的问,在看见沈锦城点头后又道:“他因为在王府行窃,被捉住乱棍打死了。”   “你们……!”沈锦城嚅着嘴倒退了两步。沈海是他在被削了爵位之后悄悄派回鄱阳王府准备取那些店铺的地契房契等的,哪知他们动作比沈海还快!妖女,真是妖女!   龙肃云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看得他心里火大,有些不耐的对沈锦城:“好了,沈大人,君王爷铁了心不认你这个爹,你纵是不要浪费时间精力了,咱们走吧。”   沈锦城还能说什么?遂让皇上派遣的侍卫赶着装着沈宛心和金娇银娇尸体的马车调转车头,向安王府方向而去。   呵呵,杀了人还想装情痴,装情痴倒也罢了,居然还想鄱阳王府为他擦屁/股,这世上会有这么好的事吗?乐箫简直佩服死自家小姐了,这么阴损的招都能想到!不知道龙肃云这几天面对沈宛心的尸体可能睡得着觉?   勾勾唇角,从怀中掏出一份清单对青衣道:“青衣统领,这些是鄱阳王府与沈氏在京中的产业,你让人暗中守着,如有人想要搬走属于鄱阳王府的任何东西,完全不用手下留情!另外府中的守卫工作就靠你和你的手下了,我跟无殇还要赶回猎场去。”   青衣接过清单点头道:“你们放心去吧,府中各处我都安排了人,有人如果想自投罗网,那就不能怪咱们手段残忍了!”   “嗯,如此我们便放心了。无殇,咱们走吧。”   话落,一个纵身,眨眼便消失不见,无殇赶忙跟上。   ……   皇后一大早起*后,不见罗欣儿向往常一般来向自己请安,便让人将太子给请了过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龙肃炀一进门便循规蹈矩的对桌前皇后陈桑跪地请安。   皇后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玫瑰露:“炀儿,太子妃呢?”   龙肃炀微微低着头,眸底的光芒不自然的闪了闪,“回母后,欣儿她昨晚受了凉,儿臣适才命暗卫送她回京了,原本儿臣也想随她回去的,可是欣儿她说狩猎是咱们东陵的大事,不能因为她懈怠了,她还让儿臣一定要下猎场去,争取拔得头筹。”   “嗯。”皇后不疑有他,点点头道:“我儿是该去猎场好好表现一番,让你父皇知道,你并非不如龙肃云。”   龙肃炀谦卑的道:“母后说的是!”   “你且先去猎场吧。”皇后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想必今儿的狩猎大会一定会很精彩!”   .   ps:唉,早更也没好处,编辑没在后台显示今天有推荐,近十点半才看见,晕死啦。   ☆、158.厚脸皮的沈宛月   东陵的狩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为了避免手下为主子一同狩猎而无法测出主子的真正实力,是以并不会让会功夫的随从跟着,能跟着进去的也就只是帮主子拿一些猎物的仆从而已。   一大早,但凡有兴趣参加狩猎的,不论男女,无不是换了轻骑装,背着弓箭,早早的去马场选了自己中意的马,然后回到跑马场上集合,上了年纪的官员极其家属则集结在高台之上。   辰时三刻,龙澈领着太后、皇后、嫔妃以及年少的皇子公主到来。   看着台下立于马上整装待发、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施施然站满了整个马场,龙澈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们就是我东陵未来的希望啊,看着你们英姿勃发的样子,朕心中无比感叹岁月催人,不服老都不行。”   台下的青年才俊们连忙道:“吾皇寿与天齐,万年长青!”   君绮萝骑在马上,与龙胤并排站着,听见周围众人的呼喝,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寿与天齐那是老妖怪,万年长青岂不是老王/八?   想到“老王/八”一词,君绮萝忍不住低笑出声来。   从古到今,帝王被戴緑帽子的不知凡几,想必龙澈也不例外,是以“老王/八”这个词倒是与龙澈十分贴切呢!试问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皇上一晚上睡一人,要睡好几年才睡完三千佳丽,谁能保证那些嫔妃会老老实实的等上好几年才等来皇上宠幸一回?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自然是想办法来慰藉深宫冷院了!   所以她不相信龙澈的后宫能例外!   “阿萝想到什么怎么高兴?”龙胤见君绮萝嘴畔挂着笑,心里瞬间像是盈满了阳光。   今日的阿萝一头乌黑青丝分成上下两部分,上面挽成一个髻,以一支造型别致的白色玉簪固定,下面则自然披垂于身后,换上了他特意为她准备的骑马装,白色的上装以银色的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配上白色的裤装和银色的鹿皮小马靴,再配上身下不带一丝杂毛的白色骏马,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曾经他想着把阿萝藏起来惟自己一人欣赏,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在慢慢的习惯周围的人对阿萝投来的倾慕的眼神。毕竟他的阿萝那么优秀,若是自私的把她藏起来,那么她将会失去她一身光华,成为一只虚有其表的花瓶!   那样的阿萝,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所喜欢的阿萝,一直都是古灵精怪有血有肉的阿萝!   君绮萝如实传音相告,惹得龙胤嗔了她一眼也跟着低笑起来。   “阿胤叔,有什么开心的事说来我陪你们一起开心开心啊。”龙肃离在龙胤的另一边,今儿他一身淡蓝色骑马装,身下骑着一匹黑马,看起来风流倜傥身姿挺拔。   君绮萝汗颜,她怎么能告诉他,他的老爹是个“老王/八”呢?   “没事。”龙胤淡淡道:“准备出发了。”   “咦,怎么没见婉妃?”君绮萝朝上头看了看,确实没在上头。   “呶。”龙肃离朝着君绮萝的斜前方努努嘴道:“她在那呢。”   君绮萝顺着他的示意看去,果见沈宛月一身火红骑马装,身后背着一只装满羽箭的箭壶和一只黑色的精弓骑在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上,身姿笔挺。   君绮萝淡淡一笑,沈宛月作为嫔妃,居然跟着大伙儿进林中狩猎,龙澈倒是很宠她呢。只是她真是为了狩猎这么简单吗?   果然随着皇帝一声令下,靠近猎场的人已经打马冲进林子。   段芊雅与郑莹莹打马过来道:“表哥表嫂,想必你二人也无心去和别人相比,咱们和你们一起吧。”   “嗯。”龙胤很想告诉她们,他今儿是奔头筹去的,哪知君绮萝动作很快的对她们点点头又看向龙肃离,“你也要和咱们一起吗?”   龙肃离摇头,指着不远处的段翊宸和他身边的纳兰溪道:“我与无尘公子和南疆太子一起,小婶子,等着我猎一只火狐狸送你啊。”   “滚!”龙胤霸道的朝他打出一道内力道:“阿萝想要火狐狸,本世子自会捉给她,就不牢六皇子费心了!”   龙肃离为了躲避龙胤打来的内力,一个七百二十度旋转躲开,然后稳稳的落在马上,冲着龙胤得意一笑。那神情好似在说,没打到我没打到我。   哪知他还未得意多久,龙胤又一道内力迅速的打出,只不过这次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身下的马。   马儿受惊,载着龙肃离飞快的驰进林子里。   君绮萝无声笑着看他飞一般的离去,视线回转时,看见纳兰溪和段翊宸含笑望着自己这边,遂对他们轻轻颔了颔首。   二人亦微微点头,然后循着龙肃离离去的地方而去。   等不见了二人的身影,君绮萝回头看向龙胤道:“阿胤,你应该多和无尘公子接触接触,这次他可是帮过我呢。再说你们是表兄弟,多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   龙胤含着笑干脆的回道:“好,阿萝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段芊雅看着龙胤忠犬的样子,简直是大跌眼镜:“完了完了,表哥中了表嫂的毒了,只怕表嫂把表哥给卖了,表哥还为表嫂数钱呢。”   君绮萝不解的问道:“芊雅何以这么说?”   段芊雅意兴盎然的道:“表嫂你不知道,表哥和我大哥两个人就像是针尖对麦芒,小时候见了一准打架,也就是表哥这几年不出府才罢手。今儿你一句话,表哥居然答应和大哥多走动走动,你说是不是中你的毒了?”   君绮萝显然很吃惊。当然吃惊的不是龙胤和段翊宸打架,而是段翊宸那温润的翩翩书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喜欢和人打架的人啊!   许是看出君绮萝的疑惑,段芊雅乐道:“表嫂你不知道,我大哥脾气一向最好了,可是表哥总有本事将他惹怒。”   君绮萝不禁莞尔,原来是这样。   龙胤斜睨着段芊雅鄙夷的道:“瞧你那八婆的样子,哪里有高门贵女的样子?”   段芊雅恼怒的一马鞭就朝龙胤挥去,恨恨的道:“表哥,哪有像你这样说自己表妹的?”   龙胤轻轻松松的握住段芊雅的马鞭,“芊雅你想打到我,还得回去多练几年。”   段芊雅收回马鞭不服气的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打到你的!嗯,从现在开始,我段芊雅便以打到表哥为奋斗目标!”   “嗯,你的目标很伟大!”龙胤深以为然的道:“人走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   “二姐。”   君绮萝几人正要离开,沈宛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君绮萝与龙胤不理她,段芊雅与郑莹莹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促狭的笑意,坐在马上微微倾身道:“参见婉妃娘娘,婉妃娘娘金安。”   二人言语恭敬,但是她们刻意咬重“婉妃娘娘”几个字的做法,任谁都能听出带着一丝嘲讽,又何况沈宛月呢?   沈宛月压下内心的怒火,笑意嫣然的道:“两位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婉妃娘娘!”   君绮萝对俩丫头的做法也很无语啊,怎么能专门揭人家的伤疤呢?而且还在她爱慕的男人跟前。不过让那个君绮萝更无语的是,沈宛月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难道是自己对她的态度太好了?   “阿胤,咱们走了。”君绮萝淡淡道。   龙胤柔声回道:“好。”   两匹白色的骏马,两道白色的身影,像两道白色的轻云并排朝林中飘去,就算看背影也是那么的般配,让人无可挑剔。而且看君绮萝骑马的风姿与速度,哪里像是刚学骑马的人?   亏她昨儿还傻傻的想去暗算她!   呵呵,不过今儿她一定跑不了的!   “驾!”沈宛月也不在意君绮萝不待见自己,打马跟在他们身后。有些事情,须得在一起才能找到机会!否则,就算想报仇也都是枉然!   段芊雅和郑莹莹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似乎对于沈宛月的厚脸皮也很是无奈。   猎场里面与君绮萝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在林子的外围,纵横交错着可以容一骑奔跑的青石板路,若是方向感不好的,是很容易迷路的。   听龙胤说起,猎场分为外围、中围、内围和危险区域四部分。   女子一般就会在外围和中围猎些锦鸡野兔野羚羊等;男子则会进入内围去猎一些豺狼虎豹等。至于危险区域,便是男子轻易也不会去的,因为里头除了有野猪、熊等危险动物外,更有毒蛇和瘴气。   展示自己虽然重要,但是命都没了,还展示个鸟啊?   所以,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约莫跑了一刻钟,青石路才消失,足见这片猎场有多大了!此时,已经能看见许多参加狩猎的人将马匹拴在路边的大树上。   停下马,君绮萝毫不意外的看见沈宛月跟了来,在她的身后是段芊雅和郑莹莹。   君绮萝收回视线,问龙胤道:“阿胤,咱们要进去吗?”   “阿萝你没有参加过狩猎,咱们既然来了就进去吧。”龙胤希冀的道:“再说今儿男子的奖励中有水云笛,传闻那是前朝的开国皇后所有之物,吹动笛子,会看见笛子的外壁有行云流水的壮观景象。不过那笛子很是奇妙,与之无缘的人根本吹不响,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人吹响过,是以虽然价值不菲,却只能当摆设了,哪知皇上这次把它取了出来作为奖励。我便想着把它赢过来送给你。”   中秋节那晚在画舫上,见识过阿萝的笛声,悠扬悦耳,余音绕梁。那时他便想着皇宫中有一支水云笛,想把它给买过来给阿萝,所以今儿他势在必得!   君绮萝失笑的道:“莫非你以为我能吹响?”   龙胤傲然回道:“我的阿萝,自然行的!”   “……”君绮萝无语。   段芊雅与郑莹莹已经对龙胤说出这样的话表示无感了,淡淡的翻了个白眼,翻身下马,先行找了个好位置把马拴在一边。还以为他们是来玩的,没想到他居然有那么大的“野心”!   沈宛月看着君绮萝龙胤二人的互动,心中泛着酸。   凭什么君绮萝就要嫁个与她年纪相仿对她又好的谪仙般的男子,她则要和一个半老头共度余生?而且昨晚听到龙澈那些话,她已然清楚龙澈纳她为妃的目的了,而她还不得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去迎合他!   不甘啊,真是很不甘啊!   君绮萝余光扫过沈宛月,见她明明心存怨怼却非要跟他们一起,其目的显而易见。可是作为龙澈的嫔妃,她要跟着,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唯有一会儿看时机与她分道扬镳好了!   君绮萝跳下马,抬着下巴问道:“阿胤,既然你有如此‘雄心’,我自然是要助你的,不过咱们要怎么拔得头筹呢?”   “火狐狸乃是这林中最尊贵的动物。”龙胤说着亦下了马来,浅笑着道:“在林中深处便有火狐狸出没,咱们猎上一只,今儿的狩猎准能拔得头筹。”   “火狐狸身体灵活,智力极高,想必不是那么好捉呢!”君绮萝打击他道。   “世上无难事,唯怕有心人。”   “好吧,冲你这句话,我相信你!”   “表哥,既然你们要去猎火狐狸,我和莹莹还是不要去拖你们后退了。”段芊雅拴好马回来道。火狐狸可是在危险区域里才能猎到,她们去送死咩?   “也好。”君绮萝点头,又看向沈宛月讥诮的道:“婉妃娘娘你呢?还要跟着咱们吗?”   沈宛月摇摇头道:“既然你们要去深处,我便不去了。”   看着沈宛月她就不舒服,她自动退出,君绮萝巴不得呢。   几人分道扬镳,龙胤领着君绮萝前往密林深处而去。   在他们离去约莫一刻钟后,独自行动的沈宛月亦踏上了前往猎场深处的路。   .   ps:今儿万更,先奉上4000字,下午四点钟前更新剩下的6000字,亲们阅读愉快。   ☆、159.余毒发作   君绮萝和龙胤因为有了目标,在路上也不作停留,直扑密林深处。   越往里走,草木越是葱郁,古树参天,光影透过枝桠间的间隙斑驳成一道道残碎的亮片。一路上倒是遇到不少狩猎的人。有些甚至主动向他们打招呼,遇到人品还说的过去的,君绮萝二人便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而那种人品不好的,直接理也不理。   他们因为都有功夫在身,是以脚程极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内围的边缘地带,再朝前走几步,是一道长约三丈的沟壑,也算是内围和危险区域间的一道天然的屏障。沟壑上架着一道只够一人行走铁索桥,上面搭着简易的木板。铁索桥的那头,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在这里可以看见对面的林子迷雾蒙蒙,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时,君绮萝二人相视一眼,眼中皆写满危险的光芒,然而还来不及思考,身后的密林中一阵呼呼声响伴着密密匝匝的箭矢朝他们射来。   龙胤揽着君绮萝的腰,纵身一跃便躲过飞来的箭矢。然而还未寻到落脚点,又一拨箭矢袭来。   龙胤忙又带着君绮萝在枝叶间跳跃着躲避,一边又以衣袖挥起一道密不透风的气墙,逼退袭来的箭矢。   所幸这里是密林,弓箭并不能很好的发挥作用!这些人如果在他们踏上铁索桥后再这样一轮一轮的射箭,只怕他们极有可能中箭跌进万丈深渊!   君绮萝也不闲着,右手一挥,缠在手腕上的白绫瞬间抖开来。这白绫正是龙胤送给她的聘礼中的千年冰蚕丝缎!   她让乐箫裁了一些做了两副手套,又剪了两条带子作为武器,平时绑在手腕上做装饰,谁能看出那不过寸宽的布条也能杀人?而且她先前便试了下,发现白绫轻便又好用。至于五毒仙子身份时所用的绝杀武器银针,她暂时还不想暴露。   君绮萝利用白绫卷起一道羽箭过来,正准备扔出去,哪知只淡淡一瞧,便发现箭尖黑黝黝的发亮,眼睛顿时危险的眯起。   这分明是想要他们双双毙命的节奏啊!不过这点毒,对她来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阿胤你小心些,箭上有毒!”   君绮萝的怀中有自制的预防毒药的药丸,当然这些都是为身边的朋友配的,可是现在根本腾不出手来给他。只说话的同时,手中的箭矢已经被当作暗器一般的射了出去,少顷便听得一声惨叫。   “我省得的,你也小心些。”龙胤知道君绮萝有过做药人的经历,对于这些毒,他并不担心她,可是箭射在身上也会很痛的。   君绮萝轻嗯一声,便快速的挥动白绫。   龙胤跳跃着躲避箭矢挥退箭矢以护住二人周全,君绮萝则不断的卷起箭矢又不断的扔出去,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一会儿便有十多人因为中了毒箭丧身。   林中的人见射了半天的箭连龙胤君绮萝的半片衣角都没挨到,自己人倒是死了十多个,郁闷透了。有人抱怨道:“老大,不是说那美妞不会功夫吗?怎么她拿着一片布都杀了咱们这么多人?”   一人喝道:“换家伙,咱们与他们近身搏斗!老子就不信咱们剩下的三十多个人还干不死他们区区俩人!”   于是一群人操刀的操刀,挥剑的挥剑,纷纷扔掉手中的弓箭朝君绮萝二人围上去。   龙胤一声冷笑,这个时候,他相信凭着他超绝的轻功完全可以抛开这些人飞掠到对面的密林中去,到了那边,天然的瘴气以及毒蛇便是最好的杀戮武器,相信这群人也不敢攻过去。可是他们竟然连阿萝都敢杀,他不想放过他们!   揽住君绮萝的腰从树枝上飘落于地,龙胤睥睨着周围慢慢围上来的一群蒙面黑衣贼人,淡淡道:“说吧,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本世子为你们留一句全尸!”   君绮萝发现这群人身上的杀戮气息很重,不似暗卫,倒像是杀手!   “哈哈哈哈,简直是大言不惭!”一人不屑的朗声笑道:“就算你晋王世子再厉害,以为单凭你二人便能杀我三十多人?”   君绮萝看到他们的刀剑上也涂了毒药,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倒了一粒给龙胤,顺便又倒了一粒护心脉的药丸给了他药丸。   蒙面黑衣人见到龙胤还在吞药丸,不由嘲笑道:“你们看看他,还在吃药呢,居然还想杀了咱们!”   “倒是可惜了他身边的美人。”一人眼中闪着狼一样的光芒看向君绮萝,语调轻浮的道:“要是杀了那晋王世子,再把女的捉住供咱们玩乐一番,或者是送给主人,想必他会很开心的!”   龙胤哪容他们这样说自己的女人?脚下一动,一支躺在地上的羽箭便直直的朝那满嘴喷粪的人射去。   速度之快,让周围的蒙面人只看到一道流线飞过,刚刚说话那位已然额头上插着一支羽箭,咚地一声仰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便是脚下跌落的箭矢也是他们杀人的武器,早知道他们该直接攻出来,还射个毛的箭啊?周围的蒙面人看着地上和周围的树干上插着的箭矢忍不住咽着口水倒退了好几步。他们已然相信龙胤刚刚说的留全尸的话不是开玩笑!   君绮萝敏感的扑捉到刚刚那人口中的“主人”二字,再凭着他们身上的气息,心中一凛。在杀手界中,以主人称谓的,除了杀手盟,别无他人!再说能将一批杀手悄无声息的放入狩猎场,必然不是泛泛之辈!由此可见……   “呵呵,主人……你们是弥陀忠的人。”君绮萝这句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弥陀忠已经和龙肃云结盟,如此一来,这些人便是龙肃云派来的了!   呵!   君绮萝心中冷笑,原来以为他连夜送沈宛心的尸体回京是因为心里对她或许还有几分歉疚,却不想想要脱离嫌疑才是他的目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与弥陀忠结盟的事早便被自己洞悉了吧?!   很好,你他丫的龙肃云,原本姐对你除了厌恶外,并没有要你性命的打算,既然你自己撞上门来送死,就不怪本小姐不认你爹皇帝的身份!   周围的人心里恨透了刚刚死去那哥们儿,如果不是为了任务,他们简直要为君绮萝点赞,只凭简单的一个词汇便扑捉到他们的行藏。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弥陀忠?那是什么人?”一人连忙否定道。岂不知周围的人有些不自然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们!   “好了,既然否定没用就不要多说了!”君绮萝淡淡道:“上次你们的嗜血五罗刹伏击本小姐,本小姐还没与你们计较,没想到你们又送上门来找削!看来杀手盟的存在也到头了,等狩猎结束回去,姐必然血洗杀手盟个分舵,荡平杀手盟总坛。”   她的语气就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那么简单。   众人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貌似领头的人也不再遮遮掩掩,坦然的道:“大话谁都会说!咱们杀手盟存世百余年,盟众五千余人,想要灭咱们的人不知凡几,可是咱们杀手盟依旧好好的存于世上!再说咱们杀手盟的分舵隐秘,你想找出来都难,还血洗呢!好吧,就算你能血洗杀手盟服分舵,可咱们总坛在西越,大爷我不相信你们的手能伸到那么长!”   凭他们主人弥陀忠的手段,敢上杀手盟找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君绮萝嫣然一笑,倨傲的道:“那便走着瞧!”别说她老爹是西越的翼王,便是没有这重身份,凭她五毒仙子的名头,也能去杀手盟总坛闯上一闯!   她自信的神采,竟让众人有些相信她有能力做到!可是,她一个弱质女流,凭什么如此自信?   龙胤不知道为何,心底相信君绮萝能做到,但是就算她自己能做到,他也不会让她单独涉嫌!“如果再加上本世子的飞鹰骑和十八影卫,不知道有没有能力血洗你们杀手盟?”   龙胤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蒙面人眼中都呈现出惊恐。显然他们对于龙胤的势力还是有些了解的!   领头之人双眼危险的眯起,眼光狠辣的道:“哼,既然如此,咱们现在便杀了你们,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去血洗杀手盟吧!”   “为了咱们杀手盟,杀了他们!”敢灭他们杀手盟,就等着死无全尸吧!   “上……”   领头之人话还未落音,君绮萝手中白绫便卷起一支羽箭精准且快速的打进他的喉咙,连呜咽一声也来不及,便捂着喉咙倒在地上,一双虎目圆睁,似乎在诉说不甘于就这样死去。   领头的死了并未能阻止众人的脚步,相反的反而激起他们的斗志,有人双眸血红的喊道:“那女人杀了咱们大哥,杀了她为大哥报仇!不,咱们要活捉了她,将她锁到咱们东陵杀手盟分舵的地牢里,每日受百人凌辱……”   这人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因为他嘴里侮辱的话语瞬间毙命于龙胤的手中。   这次龙胤并未借助地上的羽箭,而是单凭强劲的内力,完爆了他的脑袋!   顿时血雾四溅,残骨乱飞。   有人抹了把脸,伸到眼前一看,居然是白白红红的脑髓,顿时脚下一软,很没骨气的晕了过去。   如果说刚刚眼前的二人凭借毒箭取他们的性命还没有觉得有多可怕,那么此时,他们心里的恐惧绝非是几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这晋王世子太恐怖了,让他们不禁怀疑主人与安王合作的决定是否正确的。   “怎……怎么办?”有人问道。   若是不战而逃,主人折磨逃兵的手段他们都是清楚的。轻则断手断脚,重则让狗慢慢的啮食至死,再不然便是将人剥皮抽筋做成人彘也是可能的!与其回去受尽折磨,还不如现在死了来得痛快!众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决定。   “杀!”   一人喊着上前,众人立马跟着跟着他的步伐向龙胤君绮萝二人围聚。   君绮萝淡淡一笑,手中白绫甩出,便有离她最近的一人被卷住脖子,催动内力一扯,那人便颈骨断裂痛苦的倒地,君绮萝不再管他,又找上另一人。尽管没能立即咽气,但是以她学医的角度来看,要不了多时,他便会呼吸困难而死!   龙胤自然不会闲着,与君绮萝背对背的站着。只见他抽出腰间平时作为装饰的软剑便挥动起来,不时还卷起地上的残箭打向左右想要偷袭的人。   众人发现,他们纵是残忍的收割着自己人的性命,但是他们的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跳舞一般,说不出的好看。一软剑一白绫,配合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他们连近前都不能,莫说是伤他们或者取他们性命!   不过短短时间,三十多人只剩了不足二十人。   “这样下去咱们都得交代到这里了,要不咱们还是逃了吧。”有人怯懦的道。   可是他的话并无人响应,显然都觉得死在别人手上都比做逃兵被抓到后的处罚强太多了。   咬咬牙,那说话的人不理会同伴,返身朝林外掠去。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死了三十多人了,再留下去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他了呢!就算要死,那他也要做最后一个死的!再说天大地大,杀手盟的人不一定找得到他的,只要逃离出去,难道还找不到容身之地吗?   哪知他还未跑出十步远,便被迎面而来的一道肥硕的身躯给逼得连连后退,脸上倏地爬满恐惧。   “嘭!”   只见那披着华丽锦衣的肥硕身躯甩出一道强劲的内力,那人便也被爆头而亡。   “本座这辈子最讨厌半途而逃的人!”   听到胖子的声音,还在坚持围攻君绮萝和龙胤没倒下的蒙面人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他们的主人来了!   弥陀忠!   君绮萝趁着杀掉一人的空档向声音的方向望去一眼,只见一个足有三百来斤的光头在十步外停下脚步。他一脸和蔼无害的样子,一双弯弯眼让他宽大的蒲扇脸看起来总是在笑一般,任谁也看不出这样一个人便是手段残忍杀人如麻的杀手盟头领弥陀忠!也无法将他与那将獒犬当狗来养的变态联系在一起。   弥陀忠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立即追随那视线望过去,顿时惊为天人。饶他见过无数的美女加起来,也不及她三分风华!一双狭长的眼顿时直勾勾的盯着君绮萝。   龙胤眼底闪过一抹厉芒,脚下勾起一支羽箭,随手便朝弥陀忠丢去。   弥陀忠感觉到箭矢逼近想要躲避已经晚了,只得硬生生的伸手去将羽箭接了下来,只是那迅猛的力道,迫得他不得不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一颗树才停下脚步。而那一人环抱的树干,竟然被他撞得倾斜成四十五度角。   那些蒙面人见自家主人竟然一来就被打得如此狼狈,眼中刚刚还喜悦的光芒瞬间湮灭,眼底有着深深的失望。   弥陀忠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发现手心疼痛难忍,摊开一看,手心被擦破了皮,若不是他早先便服了解药,只怕这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弥陀忠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道:“晋王世子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深厚的内力,本座见识了!”他好像有三十年不曾受过伤了吧?想不到今儿竟在一个毛头小儿手上遭了秧。   龙胤轻嗤一声道:“倒不是本世子内力深厚,而是弥陀盟主你人老了又肥得跟头猪似的,就不要出来混了。没得被本世子不小心伤到,晚莭(节的繁体)不保。”   若说弥陀忠这辈子最恨的是什么,那便是别人骂他肥猪了!龙胤这是犯了他的大忌啊。   “真是一群废物,五十人围击两个人还被打得这么惨!”弥陀忠的脸上再不见笑容,那弯弯眼被他硬挤出一丝凶光来:“你们给本座退下!”   蒙面人得了令,赶忙各自寻了棵自认为安全的大树后躲起来。只一人跑得慢了点,被君绮萝手中白绫卷住往回拖到跟前,然后左手轻轻对着他的天灵盖一击,他的天灵盖碎裂成渣,但是却不见脑浆迸出。   众人从树后探出头来,咽着口水看着因为君绮萝轻飘飘的一敲而软绵绵的滑到地上的同伴,心里莫不是觉得发怵。   弥陀忠对死了一个手下完全不在意,甚至连眼也不眨一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君绮萝,少顷满意的点头道:“嗯,这女娃不错,手段毒辣,骨骼惊奇,最主要的这等姿色……啧啧啧,本座越来越满意了,让雁奴用锁魂术锁了她的魂,给本座当奴再好不过!”黑蜘蛛用了那么久,也该换换口味了!   君绮萝与龙胤眼睛双双危险眯起,相顾一眼,两人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光芒,同时凝起两道内力打向弥陀忠,一上一下,再次展示了他们异于常人的默契。   就在弥陀忠向左面躲避的时候,一支黑色的长针迅速的直逼他的心脏。   别看弥陀忠体形肥胖笨重,他的动作却是矫健灵活,反应也是极为灵敏,感觉到危险来临,当即一个后仰,黑针堪堪擦过他的左边脸颊,划出一条又长又深的血痕。   弥陀忠不敢再大意,就地一个打滚躲于一棵两人合抱的树后,以手抹了把脸,放眼前一看,鲜血淋漓。肥胖的脸上顿时带着一股嗜血的肃杀之气。   娘的,龙肃云那个二货,居然说这女子没功夫,没想到她不但功夫不输自己,连手段狠辣出手果断也不输自己!或许只龙胤一个人他还能对付,但是两个人的话……   奶奶个熊,龙肃云那亀孙子不是要整死他的节奏吗?   见弥陀忠躲着不出来,君绮萝不由讥笑道:“弥陀盟主,本王看你那光头都变成绿的了,居然还为龙肃云卖命,世上没有比你更傻的傻瓜了!”   本王?这小丫头居然还是个女王爷!   弥陀忠从树后站出来,稀稀拉拉的眉毛顿时揪在一起,声音也不如往日的醇厚:“你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君绮萝看着因为脸上的血痕显得有些狰狞的弥陀忠,言笑晏晏的道:“难道弥陀盟主连自己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不了解吗?”   他的女人有很多,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在东陵的只有……   “你是说黑蜘蛛?”   君绮萝嗤道:“否则你以为呢?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龙肃云可是很尽责的为你照顾女人呢!想必等弥陀盟主功成身退时,你那女人说不定还能封妃呢。到时候弥陀盟主凭着裙带关系,定能谋得个好前程,也不用整日里刀口舔血的过日子了!”   弥陀忠也不为君绮萝的冷嘲热讽动怒,沉声道:“不可能,黑蜘蛛她没这个胆量背叛本座!一定是你胡编乱造,企图离间本座和龙肃云!”   君绮萝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弥陀盟主以为你们今天有能力从本王和晋王世子面前逃脱吗?这样的情况下,你如果还觉得本座骗你,本王都会为你的智商着急了!你……”   “阿萝……我可能余毒发作了。”这会儿一直安静呆在一边没说话的龙胤忽然传音君绮萝,声音虚弱无力。   君绮萝浑身一凛,一个眼风不着痕迹的扫去,果见身旁的龙胤神情痛苦,眉头开始结霜。   倏地,君绮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在脑中奔腾。   阿胤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发作呢?要她一人对付弥陀忠和他的十多名手下没问题,可是现在她必须得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保护他,那样就会很吃力了!   弥陀忠见君绮萝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也发现了龙胤的异常,顿时乐呵呵的笑道:“听闻晋王世子三年前曾受伤,难不成是旧疾发作了?来人,速度给本座杀了晋王世子交差,至于这女的,本座要活的!”   .   ps:今日万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60.自制手枪   “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君绮萝冷冷抛下一句,身上的气势森冷得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一般,使得那些听了弥陀忠命令缓缓上前的蒙面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一把将龙胤拽入自己的怀中,并以左手揽住他的腰,君绮萝吓了一跳。   老天,他浑身冰冷刺骨,就像是才从冰窖里扒出来的一样。因为肌肤贴着肌肤,所以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栗,应该是在压抑着万虫噬骨的痛苦。   她之前从没见过有人中“蚀骨”,也只是听师傅说起中毒的人会因为千年冰蚕的作用而变成冰人,哪里知道会这么快就如此冰冷?   这还只是毒发的开始便已经如此厉害,不知道后面又会怎么样?   不行!现在必须要尽快摆脱这群人,好为阿胤施针,让他能够少些痛苦的度过这一次毒发。   龙胤靠在君绮萝身上,满头冷霜,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变成淡淡的青蓝色,看起来就像在慢慢凝结成冰块似的,浑身疼痒得厉害却又意识模糊。   “阿萝……”   龙胤将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在君绮萝耳旁低语道:“我这一发作,没个三五个时辰是不能复原的。你把我丢下,速度进入对面的密林中,想必进了那里,他们拿你没办法的。”   他这会儿身体还没有完全冻僵已然就是阿萝的负担,待完全冻僵时,她挨着自己怕也是会受不了的!再说搬动一个完全没知觉的人比搬动一个大活人要困难多了!   没了自己,她定会安然逃脱!   君绮萝白了龙胤一眼,沉声道:“说的什么傻话?可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什么?”   龙胤觉得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似乎觉得身上没那么冻了。口中不由自主的低喃道:“你若不相离,我必不相弃……”   “呵呵呵,都要死的人了,还在这里不离不弃的。”弥陀忠邪笑着道:“晋王世子,看你这样子,想必不用本座动手,你也活不过今日了。我要是你啊,特定跳崖自杀了,何必占着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简直是浪费资源嘛。今日本座便替你接手她了,你放心,本座一向最为怜惜美人儿,除了本座,绝不会让她受人欺负的!”   嘴真臭!   君绮萝嫌恶的看了看弥陀忠一眼,拍拍手安抚着因为听了弥陀忠的话身体猛烈颤抖的龙胤,睥睨着弥陀忠嘲讽的道:“弥陀盟主,瞧瞧你比乡下的百姓养的猪都还要肥,简直让人不忍直视。我要是长成你这样,特定呆在西越杀手盟总坛不出门,也绝不会出来丢人现眼。居然还敢肖想本王,也不撒泡尿照照!”   弥陀忠气结。   刚刚龙胤骂他是猪,他忍了,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不但讽他比猪还像猪,竟还骂他丑!很好!“少逞口舌之快!本座今儿定要捉了你,让你跪在本座的面前,挨个儿舔本座的脚趾头!”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命离开!”君绮萝眼中的冷芒显露。   一些得了弥陀忠眼神示意正摸索着上前的蒙面人看见她此时的模样,又被她冷眼一扫,顿时后退了半步。   这时,一个在君绮萝和龙胤身后的蒙面人举起大刀慢慢的靠向龙胤,企图对他下暗手。君绮萝嘴角轻勾讥讽一笑,看也不看那人,脚下一块小碗大小的石头被她往后踢去,精准的打在他的脸上,深深的嵌进他的鼻梁处。   周围的人除了弥陀忠外,无不是被她这残忍的一下给惊住了,再没人敢往前迈动一下脚步。   而君绮萝则带着龙胤往旁边一躲,避开鲜血溅到身上的同时,素手一挥,一些带着淡淡馨香的白色粉末便随着挥动的白绫被她洒在了空中。   弥陀忠以为她要逃走,朝君绮萝掠了两步忽然又向后速速退去,闭气道:“她下毒,尔等快快闭气!”   然而这一声提醒得晚了,有好几个已然软倒在地。   因为是出来狩猎,君绮萝没想到会受到人伏击,身上只带着一些足以放倒大黑熊的药粉。丫的,早知道会这么快对上弥陀忠这个人渣中的败类,先前那些可以使人全身溃烂的毒粉她就不毁掉了!   借着他们发呆之际,君绮萝带着龙胤便向悬崖边掠去。只要过了铁索桥将阿胤安顿好,她再收拾弥陀忠这个败类不迟!   哪知弥陀忠身形虽然肥大,动作却是敏捷。眼见君绮萝要逃,趋身追截的同时,一道内力便朝着他们身后打去。   君绮萝厌恶的躲开,飞快的转身面对弥陀忠。   此时她和龙胤站的地方,正是一开始被放冷箭的空地,是以周围的地上躺着好些带毒的羽箭,手中白绫翻动,卷起羽箭就朝弥陀忠打去。   气势之猛,使得弥陀忠避而不及,只得顺手拉过一个手下挡在身前。那人胸膛中箭,闷哼一声,没一会就咽气了,足可见箭上的毒有多厉害。   对于弥陀忠拿自己手下挡箭的行为,一众蒙面人连点反应也没有,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弥陀忠正要扔开手中的蒙面人,见君绮萝又卷起一支箭朝自己扔来,心中感叹她动作快的同时,飞起一脚将手中的蒙面人踢向君绮萝,然后飞快的避到一棵老树后,飞出的箭直直的钉入他身后一人的眼睛里。   因为弥陀忠的身体太过肥硕,紧急之下选的树并不能遮蔽住他的身体。君绮萝一声轻哼,轻松将那死人踢开,手中的白绫再次卷起一箭,精准无误的打进他的臂膀里。   动作快得弥陀忠的手下连提醒他都来不及,纷纷张着嘴一副呆傻样儿。他们封为神一般的主子竟然再一次受伤了,谁能告诉他们这是为什么?   “喔……嘶!”   弥陀忠虽然因为来之前吃了解药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常年养尊处优惯了,手臂上的箭又射了个对穿,顿时鲜血直流,疼得他龇牙咧嘴,表情狰狞。   奶奶个熊,龙肃云,老子跟你没完!还有那女王爷,今儿他一定要活捉她,让雁奴以最残忍的术法将她制成傀儡!   见弥陀忠不出来,君绮萝又挥了几支箭出去,射杀了几个蒙面人。当她再次卷起一支箭矢时,视线忽然定格在约莫五丈外对着自己笑得诡谲的沈宛月手中的一件物事上。   那物事一管黑洞洞的口子对着自己,对于她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狙击手,再熟悉不过了——   手枪,自制手枪!   沈宛月手中此时居然握着一把自制的手枪,枪口笔直的对着自己。   君绮萝现在都不及去思考沈宛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穿越而来的,整个人便不好了起来,刚刚卷起的箭啪地落地。   龙胤为了不让君绮萝分心,这会儿都凭着自己的意志强忍着冰寒森冷的难过与万虫噬骨的痛苦,安静的依着君绮萝趴在她的肩上,这会儿突然感觉到她的变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直起身,见自己的女人傻傻的看着前方,似乎忘记了此时的危险处境。   循着君绮萝的视线望去,见到沈宛月手中举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指着阿萝,龙胤的眼底荡起浓浓的厌恶。   沈宛月看见龙胤仿佛被冰冻的脸,先是一惊,但在看到他眼中明显的厌恶时,心中微微一缩,不过只一瞬间便残忍的笑道:“呵呵呵,龙胤,你不是瞧不起我吗?你不是厌恶我吗?我要让你后悔当初没有答应我的请求娶我为平妻!呵呵,你不是把君绮萝当宝吗?今儿我便杀了她,看看你是否会为她伤心难过不能活下去!”   原来那女王爷叫做君绮萝!   那边弥陀忠见到事情竟然出现这样的大转机,捂着受伤的手臂不由好奇的探头看向沈宛月。还活着的四五个蒙面人亦是躲在树后,满目好奇的样子,向沈宛月望去。   “砰!”   沈宛月扣动扳机,一名蒙面人眉心中枪,登时瞪着眼睛跪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耷拉着脑袋,显然已死。   龙胤以及弥陀忠和他的人纷纷骇然。   秒杀!   那怪东西居然是如此利索的杀人武器,其威力不输弓箭!   君绮萝也被这一声枪响给换回了神智,定定的看着沈宛月,心思转开来,沈宛月恨自己入骨,手中又握着利器,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机会,绝逼的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带着阿胤的情况下快过子弹的速度!如果不想死,唯一的出路就是……   约莫一里外,段翊宸听着枪响声,问同样惊诧的纳兰溪和龙肃离道:“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纳兰溪摇摇头,回道:“难道是炮竹声?”   龙肃离觑了他们一眼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纳兰溪与段翊宸相视一眼,连一旁的猎物也顾不得,率先迈动步子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弥陀忠,带着你的人速度离开!”沈宛月说着将枪口对准弥陀忠的头吼道:“君绮萝杀了我的祖母,毁了我大姐和我的幸福,今儿她必须死在我的手上!”   若她手上没有握着枪,君绮萝特定会告诉她沈宛华也是死在自己手上的。可是这会她知道不是逞口舌之强的时候。   弥陀忠见沈宛月漂亮是漂亮,却一副癫狂的样子,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反正他的任务是杀了龙胤和他身边的女子。有人代劳还免了自己动手呢!只是可惜了君绮萝那么一个绝世大美人。   弥陀忠忙晃着双手道:“好,你别动手,本座离开便是。”   君绮萝在沈宛月的视线和手中的枪都转向了弥陀忠,便慢慢挪动着脚步向后退去。哪知沈宛月虽是看着弥陀忠,余光却是注视着她的举动,见她移动,快速的转过身来,又将枪管子对准了她,近乎狰狞的道:“君绮萝,我倒是没想到你有如此身手,不过今儿你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沈宛月的声音戛然而止,隐约听到段翊宸温润的声音伴着几道浅浅的脚步声响起:“好像就在这边吧?怎么闻着有很强的血腥味?”   龙肃离嗤道:“今儿是狩猎,没有血腥味还怎么狩猎?”   纳兰溪吸了吸鼻子道:“不对,这不是动物的血腥味而是人血!”   纳兰溪的鼻子一向灵敏,段翊宸和龙肃离都是知道的,龙肃离道:“那咱们快去瞧瞧!”   弥陀忠亦听见有人来了,忙对自己仅剩的几个手下摆摆手,率先朝林外掠去。   君绮萝并未因为有人来而放松,相反,她心里反倒多了一丝担忧,这是逼沈宛月早些开枪的节奏!   果然,原本还想大肆嘲讽君绮萝一番的沈宛月对着她扣动了扳机。   龙胤自从刚刚见识了沈宛月手中东西的厉害之后,尽管身上难受却也一刻没有放松警惕,此时见沈宛月手指动了,便想也不想的从君绮萝的身侧翻到她的身前,以自己的背将君绮萝护在了身下。   君绮萝原本正想着朝一边避开子弹的袭击,但是沈宛月离她距离太近,又被龙胤这样一个动作延误了最佳时机,只透过他的肩膀,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枪打在了他的背上。   沈宛月也没想到龙胤居然会为君绮萝挡了子弹,如此以命相护的举动,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不过只顷刻工夫便狞笑着再次扣动了扳机。心想自己这辈子也得不到他的人更得不到他的心,那便陪君绮萝一起死吧!   看着龙胤雪白的衣裳上开出的血花,君绮萝的心被锥刺的痛,眼底的很辣之色顿显。眼见沈宛月再次扣动扳机,手中几枚银针打向沈宛心的同时,向后一个仰身躲过子弹,带着龙胤跳到了悬崖之下。   .   ps:本来想写满6000字发的,刚刚去买菜花了两小时的时间,担心2点之前写不完失信于人,先传4000,还有3000四点之前上传。   ☆、161.大喜事   沈宛月见到君绮萝跳下悬崖,还来不及高兴,便见几点银光迎面而来,飞快的打进她的身体。其中三枚倒是没什么感觉,只一枚打在小腹处,顿时疼得她冷汗直冒。   然而这会儿脚步声趋近,沈宛月不得不强忍住痛感,将手枪收起来,踉踉跄跄的扑向悬崖边。   从悬崖上往下看,已然不见了君绮萝与龙胤的身影,她的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胜利的笑,只是这笑合着她因为小腹疼痛而扭曲的脸,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哈哈哈哈,君绮萝,你死了我沈宛月还活着,你鄱阳王府的一切,依旧是我父亲所有,这场较量中,我沈宛月才是赢家!你就安安心心的和龙胤到地底下做对鬼夫妻吧!呵呵呵,你们心中或许嘲笑本宫跟了个老男人,可是他权势滔天,乃是一国君王。等本宫将来诞下皇子,身份更会水涨船高!到时候本宫一定烧纸钱告诉你,奈何桥边,你可千万别喝孟婆汤哦,省得忘了是我沈宛月取了你的性命!   “你们看,好多尸体!”   纳兰溪走在当先,看见倒在地上的一大片黑衣人,便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具,见他双目圆睁,露在外的皮肤皆蒙上一层黑霜,一支羽箭正中他的喉间,周围的血漆黑似墨,一看便是中毒了:“你们小心些,别碰到羽箭。”   段翊宸和龙肃离几步赶上来,扫视了一圈,周围到处都是乱箭,却少见武器的痕迹。   段翊宸蹙眉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会进入皇家猎场?”   “咦。”   龙肃离忽然扑向一根大树下,从地上拾起一把软剑来:“翊宸你来看看,这是不是阿胤叔的剑?”   段翊宸闻言心下一沉,走上前一把夺过龙肃离手中刻着繁复花纹的银色精致软剑,这剑与龙胤的银弓乃是同一材质,都不用细看,便确定是他的剑。   阿胤的剑自从十三岁后便没离过身,怎么会跌落在这里?难道这些蒙面人是来伏击阿胤的?想到这个可能,段翊宸如玉的脸上盈满担心,一颗心更是再无法冷静,急急的穿梭在林中寻找着龙胤。   龙肃离想也不想的跟着去了。   纳兰溪有一瞬间的懵然,那绝色女子是和龙胤在一起的,如果龙胤遭遇不测,那么她能独善其身吗?   如此一想,便也跟着龙肃离段翊宸一起寻人。   无人注意到,不远处一棵茂密的枝桠间,一道黑影施了轻功迅速的离去。   “呜呜呜,二姐……”   这时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几人循声过去,发现悬崖边趴着一道火红的影子。   龙肃离走上前道:“可是婉妃娘娘?”   “正是本宫!”沈宛月翻身坐于地上,转过头伤心欲绝的道:“六皇子,我二姐她和晋王世子……跌落山崖了……呜呜呜……”   纳兰溪一个趔趄,段翊宸手中的剑险些握不稳,龙肃离不敢置信的问:“娘娘可是亲眼所见?”   沈宛月点头,泪眼婆娑的道:“本宫亲眼所见。”   龙肃离盯着沈宛月瞧了瞧,蹙眉问道:“那些黑衣人是谁?”   沈宛月哭诉道:“是弥陀忠的人,似乎是因为他们接了任务来取晋王世子的命,我二姐她只是被殃及池鱼,被弥陀忠逼下了悬崖。”   段翊宸凝着沈宛月淡淡问道:“婉妃娘娘既然是亲眼看见晋王世子和未来世子妃跌下悬崖,为什么你会没事呢?”   沈宛月望去,正巧与段翊宸四目相对。   她发现段翊宸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好似一切阴谋在他的眼中都无所遁形。   沈宛月从他的注视下移开,那样的一双眼,让她不敢多看,抹了把眼泪道:“本宫刚刚被一蒙面人打晕,醒过来时正好看见弥陀忠将晋王世子和二姐逼下了悬崖。对了,晋王世子他满脸像是敷了一层冰渣,整个人像是透明的一般,好像是发了什么病。”   别人或许不知道龙胤是中毒,龙肃离却是知道的。还有段翊宸,也曾在他的曾祖母那听说过。见沈宛月的话没有什么漏洞,段翊宸收起最初的震惊,冷静的道:“六皇子,你回跑马场去禀明皇上,派人带绳索前来,咱们攀绳索下去搜寻一番。”他绝不相信那样骄傲的阿胤就这样死了!还有那惊才绝艳、古灵精怪的女子也一样。   龙肃离走到悬崖边看了看,神色凝重的道:“这悬崖太高,一眼望不到底,只怕绳索根本无用。”   段翊宸满脸坚定的道:“多准备一些绳索就好,不管有没有用,我作为阿胤的表哥,断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他!”晋王府也不可以就此绝后!   龙肃离见段翊宸坚持,便道:“好吧,那我这就回去准备绳索。”   “等等六皇子,本宫和你一起回去。”见龙肃离要走,沈宛月从地上起来。刚刚坐在地上还不觉得肚子有多痛,这会儿站着竟然疼得直冒冷汗,禁不住低吟出声来。   龙肃离也顾不得礼仪,赶忙一把扶住她道:“婉妃娘娘,你怎么了?”   “本宫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得厉害。”沈宛月虚弱的说着,心里骂道:可恶的君绮萝,死了还要让本宫痛一回,真正是不得好死!   不过想到君绮萝这一摔下去特定面目全非,她的心情就特别松快。   龙肃离无奈,只得道:“那我扶着你吧。”   纳兰溪见这样下去,他们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去找来绳索,看了看煞白着一张脸的沈宛月道:“小侯爷,六皇子,不如本宫先回去找人准备绳索,六皇子扶着婉妃娘娘慢些走。”   段翊宸点点头道:“就按纳兰太子说的办!”   纳兰溪也不多做滞留,施了轻功就往林子外掠去。   龙肃离见他眨眼便不见了,眸光闪了闪,扶着沈宛月走了。   段翊宸从沈宛月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走向那一地的尸体,从好些人身上都搜出了杀手盟的令牌,证明这一点,沈宛月是没有说谎的!可是皇家猎场守备森严,禁止外人进入,这一地有四十多具尸体,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呢?   带着疑惑,段翊宸几乎每具尸体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待看见一人的眉心有一个根本不是羽箭造成的血洞,在血洞周围的肌肤有被灼烫的痕迹时,温润的脸上倏地凝起一抹疑惑。   这是什么武器所伤?似乎是一下子毙命的!   没有疑惑多久,段翊宸从靴筒内拔出一把匕首来,一点点的开始撬那人的头骨。   你绝对无法相信,一个看起来气质干净、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竟然以那死人眉心的血洞为起点,一点一点的在撬人家头骨……这画面,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可是撬了半天,段公子的手上竟然半点血污也没有,就让人无法淡定了。   那人的头颅不多时便被他撬开一个拳头大的洞,和着血的脑髓清晰可见。   终于,在匕首碰到一枚金属物时,段翊宸放慢动作,以匕首的尖端慢慢的挑着,不多时便从里头取出一枚长约半寸的黄铜金属物来。   段翊宸捏起那人的衣裳,将金属物上的血迹和脑髓擦拭干净,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雪白的手绢,以手绢拾起金属物放在眼前瞅了瞅,确定是没见过这异常坚硬的东西,便将它用手绢包好,揣进了怀里。   猎场宿住地,一名断臂的蒙面黑衣人悄悄潜进龙澈的院子,轻声问守在屋门口的舒金全道:“皇上可在休憩?”   狩猎的人少说也要傍晚才会从林中出来,是以龙澈便让一众官员极其家属回自己的住处,待傍晚时再过去跑马场。   “影子,进来。”舒金全还未答话,里头便传来龙澈的声音。   影子让舒金全去院门口守着,自己则进了房间,不待龙澈问话便喜上眉梢的直接道:“主子,大喜事!”   “呃?”龙澈讶异,能让影子觉得是喜事的,必然是真的喜事:“说来听听。”   影子将自己一路远远跟在龙胤君绮萝身后进了林子内围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惊得龙澈一下子从软榻上跳起来,嚅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首先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他的婉妃,平日看着温婉动人,没想到杀起人来竟然这般的狠辣!还有她手中居然握着那样一件霸道的武器,如果大肆制造出来,天下一统必不是梦!那么他龙澈将会成为龙氏皇族贡献最大的帝王!   再是他的好儿子龙肃云竟然与弥陀忠勾结在了一起,也是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不是很喜欢君绮萝吗?又怎会对她下了杀手呢?   然后龙胤和君绮萝双双跌落山崖的事让他除了震惊外,心底还有对君绮萝深深的惋惜。   那道山崖,少说也有百余丈,从无人下去过。虽然不知下头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不相信他们掉到山崖下面还会有活命的可能!那样一个绝色的女子,刚刚展露锋芒,怎么就和她娘一样命薄呢?   同时他也没想到君绮萝竟然武功如此卓绝,真是藏得深啊!   “皇上,纳兰太子求见。”   屋外,舒金全恭敬的声音传来。   .   ps:今日7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62.孩子没了   影子身影一闪便不见了,纳兰溪被传进屋内,闻着屋内还未散去的第二个人的气味,微微低着头眸光微闪。走到龙澈跟前行了礼道:“恳请皇上速速派人救人。”   龙澈佯装讶异不知的问道:“纳兰太子这是何意?好好的救谁呢?”   纳兰溪便将龙胤和君绮萝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龙澈震惊的从矮榻上坐了起来,少顷回过神来,脸色沉重语气焦急的道:“舒金全,速命禁卫军统领伍沐阳带人备好足够的绳索,与纳兰太子一同前往猎场内围救人。”   纳兰溪淡定的看着龙澈焦急的样子,很想说皇上你演戏演的太过了,一点都不自然。谁不知道你心里很是忌惮晋王府啊?唯一的继承人死去,你巴不得呢!这会儿如此热心,不过是断定晋王世子和君……王爷跌落山崖早就没命了吗?!   舒金全领命,风风火火的前去找伍沐恩去了。   “皇上,既然纳兰溪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告退了。”   “等等。”龙澈叫住纳兰溪,睨着他好整以暇的问道:“纳兰太子在东陵已经十九年了吧?早已经过了质子之期,可有想过回南疆?”   “呵呵。”纳兰溪神色不变,轻声笑着,只是这笑,任谁都能听出一丝苦涩。“都两年了,父皇都不曾派人来接,想必早就忘记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也罢,纳兰溪就安心在东陵安家好了!”   龙澈没说什么,摆摆手示意纳兰溪出去。   纳兰溪微微倾身行礼告退,还未走到门口,龙澈便在身后道:“纳兰太子如果想回南疆,朕或许可以帮你。”   纳兰溪脚步一顿,没有说话便离去。心中却是有些不屑,如果有心相帮,又何必等到现在?只怕又打着什么主意吧?!   经舒金全大嘴一宣扬,整个猎场的人都知道了君绮萝与龙胤跌落山崖的事。   乐箫和无殇刚刚赶回来便听到这样的事,相视一眼,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了不敢置信与焦急。   “我绝不相信小姐和晋王世子就这样死了!”乐箫双眸含泪隐忍不发,神情坚定的道:“无殇你去寻无痕他们,一炷香后,我带乐笙与你在跑马场汇合。咱们去探探究竟!”   如今,管不得什么规矩了,小姐他们绝不会平白跌落山崖,如果被她查出是谁害的小姐和晋王世子,她红楼隐楼众人定血洗那人满门!还有那些个平日里总想着害小姐的,一个都跑不掉!   东陵,你最好祈祷小姐和晋王世子没事,否则,红楼隐楼必将倾尽全力,让你万劫不复!   无殇点头道:“好。”   二人分道扬镳,很快便找上影卫和乐笙汇合出发。   那边伍沐恩也很快的集结了一批禁卫军,迅速的前往猎场内围而去。   他们走了没多久,龙肃离便骑马带着沈宛月直奔沈宛月的住处。   事急从权,刚刚在林中沈宛月肚子疼得晕死过去,龙肃离无奈之下,便将她放在自己的身前,骑马赶了回来。   到了住处将她抱下马,触手一片湿濡,伸到眼前一看,一片血红。虽然他不曾成亲,府中更没有通房小妾,但是生活在宫中那么多年,又岂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暗道不好,立即吼道:“来人,速速前去叫太医,再去禀告父皇。”   龙肃离这一吼,立即将同院的太后皇后文妃等人也吼了出来,看见自己的孙子抱着儿媳妇进了屋子,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却还是跟着龙肃离身后进了屋子。   “离儿,这是怎么了?”太后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龙肃离在宫女的协助下将沈宛月放到牀上,忙对太后道:“皇祖母恕罪,事急从权,孙儿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实乃婉妃娘娘她在林中遭遇了了一些事情,肚子疼得昏死过去,孙儿无奈,才……”   太后脸色这才好看些。   “离儿你手上怎么回事?”文妃眼尖的看见龙肃离手上的血,心中已然了然沈宛月出了什么事,却似不知的尖叫着道。只是她那语气,明明有着淡淡的幸灾乐祸。叫你霸着皇上,叫你在皇上跟前逞能,还骑马狩猎了,活该了吧?!呵呵呵。   龙肃离耳根一红,佯装不懂的道:“回娘娘,是婉妃娘娘身上的血,离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后闻言脸色大变,走到牀前,也不顾屋内有男子,掀开被子一看,浅色的牀单上已然血红一片,不由怒骂道:“作吧,作出事来了吧?好好的呆在院子里不好,非得去狩猎。皇上也是,什么都惯着她,这下子惯出事来了吧?!”   龙澈大踏步进来,正好听到太后最后一句话,不由惊异的问道:“母后,儿子惯出什么事了?”   太后没好气的道:“你自己看吧。”   皇上的子嗣说少不少,但是对皇帝而言却算不上多的,倒是有些大臣的子嗣都比他多!是以太后对皇上的子嗣很是看重。   龙澈几步跨到沈宛月跟前,触目便是刺眼的红色,心底一沉,自欺欺人的道:“或许是别的情况引起的出血,也或者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么短的时间牀单都湿了一大片,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大可能。   “太医,太医呢?”   在龙澈的厉吼声中,张太医拎着个木匣三步并着两步走的赶来。   龙澈制止他行礼,“繁文缛节就免了,速速问婉妃看看。”   张太医不再多话,接过沈宛月贴身宫女递来的手绢,搭在她的手上就开始为她把起脉来。   不一会儿,张太医摇摇头,“娘娘已经有半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已经……微臣开一剂药让娘娘快些将胎儿打出来,否则对她的身体也是有危害的。”   龙澈颓然的点点头道:“多开些补品给婉妃吧。”她可是他的福星,可不能有事!   龙肃离见这边没自己什么事了,就要告退,龙澈喊住她问了些话,才让他离开。   沈宛月被灌了药,没多久那米粒大小几乎看不出的胚胎随着胎盘流了出来。   许是身体底子好,也或者是张太医的医术好。胎盘出来后没多久,沈宛月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龙澈侧躺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微微讶异之后,就要起身见礼,哪知因为动作过猛,小腹处的不适感伴着轻微的疼痛袭来,使得她眉头紧皱着。   龙澈连忙压住她道:“爱妃别动,太医已经来看过了。”   沈宛月心知是君绮萝那一针害得自己这个样子,遂问道:“皇上,臣妾是怎么了?”   龙澈叹口气道:“爱妃你还年轻,等调养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什么?”   沈宛月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一直以为是君绮萝那一针刺到了她的什么穴位导致疼痛难忍,原来是她有了孩子……而她的第一个孩子,在她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没了,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不爽吗?   不不,是君绮萝先害的她!   是君绮萝该死,害了祖母,害了大姐,还害了她!她只是报仇,不该有报应的!就算有报应,也该报应在她身上啊,怎么能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从昨晚父亲爵位被撤,她便知道,虽然父亲被封一品大学士,但是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那是靠不住的,便是皇上的宠爱更加靠不住,而孩子是她在后宫立足的唯一砝码!   可是这个孩子却……   如果是个皇子,那么她将会母凭子贵,地位稳固;就算是个公主,凭自己的手段,也会以之拢住皇上的心!可是现在,孩子没了,没了,她的希望也似乎随之破灭了一般!是君绮萝,君绮萝那个害人精!若非她跌下悬崖,她定然要将她寻上来狠狠的凌迟一番,嗯,最好是鞭尸!   “呜哇,臣妾怎么就这么命苦?”   沈宛月失了一会神,突然侧身伏在龙澈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好想告状,说是君绮萝害的她,可是她不能啊,不能啊!“臣妾的孩子……臣妾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薄……呜呜呜……”   见沈宛月为了失去的孩子哭得如此伤心,倒让龙澈有些许的动容。就算她不爱自己,到底还是爱自己和她的孩子的!是以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爱妃,没事的没事的,等你养好身子,朕再送你一个孩子。你现在也算是小月子,可不要哭伤了身子,乖啊!”   而且在刚才太后等人离去后,他趁着她沉睡的时候,从她身上搜出了那个怪模怪样的武器瞅了瞅,若非早早得了影子的汇报,他还不知道那样一个不足一尺的小东西,竟然有秒杀一个人的功力!   龙澈嘴上安慰着沈宛月,心里却是心思百转。   沈宛月得了皇上的许诺,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   这会,宫女将一碗黑乎乎带着一丝腥甜的汤药送了过来,龙澈接过药碗亲自喂到沈宛月的嘴边道:“爱妃,这个是上好的补药,里头三百年的灵芝、百年的人参和阿胶等十多味名贵补药一起熬炖的,最是补气补血,乖乖喝了它,快快好起来才会再有孩子啊!”   沈宛月吸了吸鼻子,看着龙澈道:“皇上,你对臣妾真好。”   “你心里知道朕对你好就好了。”龙澈叹口气道:“也算是朕对你的弥补吧。毕竟你年纪轻轻就跟了朕这样半老头……”   “皇上才不老!”沈宛月心知他指的是什么,红着一双眼以手掩住龙澈的嘴道:“以前是臣妾不懂事让皇上多心了,皇上放心,臣妾会一心一意的对皇上好的!”   “朕相信你。”龙澈点头道:“爱妃快些把这药喝了。”   “嗯。”   沈宛月起身将药一滴不落的喝了,龙澈又扶着她躺下后,遣走宫女,从身后拿出一件黑黢黢的东西出来,问沈宛月道:“爱妃,朕刚才让婢女为你换衣裳被褥的时候,发现这个东西别在你腰侧,这是什么呢?看起来怪怪的。”   说着他握着手把将手指穿过那弧形的圈里,放在了扳机上,而那细细长长的圆管子则正对着沈宛月,吓得她赶忙避开道:“皇上,千万别扣动那个扳机,会死人的!”   “呃?”龙澈赶忙将食指抽出来,惊异的问道:“莫非朕按下这个……扳机,会从里面发出暗器来?”   沈宛月从龙澈手上将那东西取过来,笑着道:“皇上,这个东西叫做手枪,它发出的不是暗器是子弹,呃,也可以算是暗器,但是它的杀伤力比暗器大多了。如果对准敌人的脑袋扣动这个扳机,那人十之八九会死!”   龙澈虎目圆睁,一副受惊不浅的样子:“爱妃怎么得了这个的厉害的家伙?”   其实他想要问的是,这是你自己造的吗?最好是从她嘴里把制造手……枪的法子套出来呢。   “这是一位高人赠予臣妾的。”沈宛月道:“臣妾有一次去药王谷百里外的沂南山采药,不小心从一道悬崖上摔到了谷底,是一位高人救了臣妾,他……还教了臣妾功夫。”说完有些担心的偷偷看了龙澈一眼,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隐瞒有所不快,毕竟没有一个皇帝喜欢身边的人对他有所隐瞒。   而且只要功夫稍好又细心的人便能从她骑马的姿态瞧出来,再隐瞒下去,只怕被皇上发现反而不妙。   “呃?”   龙澈显然又被惊住了,但是并没有怪罪沈宛月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的道:“想不到爱妃竟有这般奇遇!”   沈宛月虚弱的笑笑,没有揪着这个问题再说下去,有些疲累的道:“皇上,臣妾累了。”   龙澈见她无意多说,心知她刚失了孩子,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只怕自己贸然问出,定会让她反感,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的好!   除了无痕四人外,十八影卫的其他成员都一身黑衣且蒙着面,与其他的暗卫并无多大区别。若是非要找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气质和气势了!他们身上的气势较之别的暗卫少了些阴暗,多了些凌厉甚至是霸气。想来是因为龙胤一手*的结果。   猎场内围,十八影卫和乐笙乐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看到那一地的尸体,心里涌出深深的恨意。   “是杀手盟的人,这些人应该是被阿胤跟君王爷杀死的。”段翊宸走过来,将手中的软剑交给无痕道:“据我推测,应该是阿胤他们赶到这里正准备过索桥去对面,便遇到了毒箭袭击,阻止了他们的前行。婉妃娘娘说阿胤的毒发作,君王爷一人带着他不方便,被弥陀忠给逼下了山崖。”   “不!”乐箫否定道:“以小姐的能力,弥陀忠根本不能将她逼到山崖下!定是有什么别的因素。”   段翊宸讶异,一是为君绮萝竟然有这般能力;二是为乐箫眼中的坚定。如果确如乐箫所说,那么定是沈宛月撒了谎!   乐笙眼中带着浓烈的怨气,一把夺过无痕手中的软剑,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拿着剑在那些尸体上胡乱的砍起来。   乐箫回过神来对她喊道:“阿笙,你住手,他们身上有毒,你别伤到自己。”   乐笙不甘的停下手,咬了咬唇道:“难道这口气咱们便这样咽下了?”   “找死人撒气有什么用?咱们要找的是弥陀忠!”乐箫眼中光芒森冷:“今日傍晚前得不到小姐的消息,或者是小姐有一丝的损伤,我必带人血洗杀手盟,不死不休!”   无痕等人一直看见的乐箫都是温柔端方的,此时见她身上带着嗜血的杀气,狠狠的吓了一跳。   段翊宸目光闪了闪,杀手盟作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组织,他又怎会不知道呢?可是眼前的女子扬言血洗杀手盟,他为何觉得她能做到呢?难道说君王爷的手中竟握着一股不输杀手盟的势力?   “阿宸。”   这时,伍沐恩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的人也眨眼便到了众人跟前,与段翊宸对视一眼。   段翊宸几不可见的对他摇摇头问道:“你带的人呢?”   “在后头,我和南疆太子先赶来了。”   伍沐恩的话落,纳兰溪便到了。他走到悬崖边前,探头看了看下面,因为有着淡淡的雾气,根本看不透的底:“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段翊宸想了想道:“我的轻功只能算一般,你们谁轻功好些?等绳子到了,便由他下去打探打探。”   伍沐恩、纳兰溪和乐笙乐箫相继摇摇头。   无影脸色沉重的站出来道:“我的轻功在影卫中是最好的,便由我去吧。”   伍沐恩点点头道:“对于下方,咱们是未知的,你一会儿下去,若是绳子不够长便拉拉绳子,咱们将你拉上来,别为你的主子生死不明而乱了分寸,与其傻傻的做无谓的牺牲,还不如留着性命做些‘有意义’的事!”   伍沐恩的话,影卫们听懂了,众人皆坚定的点头。   就算主子有什么不测,他们也要好好的活着,去做主子想做却未能做的事!   众人又等了半刻钟,近百名禁卫军才姗姗而来。   无痕等人接过绳子,一根根的将不足三丈的绳子紧紧的结在一起,确定够牢够长后,便将绳子的一头绑在了一旁的树根上,另一头绑在无影的腰上。   无影看了看众人,什么也没说,扯着绳子的头端,慢慢的向崖下攀去。   京城,迎来客栈二楼。   弥陀忠让人处理好手臂上的箭伤,便让人将黑蜘蛛给请了过来。   黑蜘蛛很快就到来,依旧是从大开的窗户跳进来的,带着一丝丝秋日的凉风。   “蜘蛛见过主人。”黑蜘蛛跪在地上,恭敬的见了礼。   弥陀忠没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黑蜘蛛就不见弥陀忠叫自己起来或者是有别的旨意,遂抬眼偷偷看了弥陀忠一眼。见他那眼神儿仿佛要把她看穿,心中遂升起不好的预感。   因为她太了解弥陀忠露出这个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了。曾经有多少杀手盟的手下在他这个眼神的注视下,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扼断了脖子!   弥陀忠脸上倏地转换为往常的样子,对黑蜘蛛招招手道:“过来,本座的小宝贝儿。”   纵然黑蜘蛛心里有些畏怯,却是不敢违逆弥陀忠的意思,膝行着到了他的跟前。   弥陀忠扼住黑蜘蛛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左右瞧了瞧,咂咂嘴道:“啧啧,本座的宝贝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如……”   弥陀忠突然的停顿,让黑蜘蛛心中一惊,一双狐狸眼中满是惊恐。   “宝贝儿,你这是干嘛?”弥陀忠佯装不解的道:“本座只是想说把你送给安王殿下可好?”   黑蜘蛛双眼倏地一亮却又很快的压了下去,恭敬的道:“蜘蛛这辈子只跟着主人,只愿意侍候主子!”   弥陀忠阅人无数,怎会放过黑蜘蛛的眼中一闪即逝的光芒?身上顿时凝起一股森寒。   “呃,只愿侍候本座?”弥陀忠淡淡说着,忽然捏着黑蜘蛛的下巴,将她扯到自己身前,在她身上嗅了嗅道:“那为何本座在你身上闻到了其他男人的味道?”   黑蜘蛛的脚下一软,若非被弥陀忠死死捏着下巴,只怕她当即就要跪下去了。   “蜘……蜘蛛没有。”黑蜘蛛口齿不清的狡辩道:“蜘蛛对主人一片痴心,蜘蛛的身与心都是属于主人的……”   弥陀忠早已从黑蜘蛛的肢体语言中感觉到君绮萝所说属实,狠狠将她的头往一遍掼去,重重的撞击在桌上,咬牙切齿的道:“都被人看到你和龙肃云滚在一起,你还要狡辩吗?原本你说实话,本座还会考虑放你一码,哪知你竟还敢欺骗本座!难道你还不清楚本座最恨受人欺骗吗?”   黑蜘蛛被摔得耳朵嗡鸣,心知自己今日必逃不了一死,想到自己十二岁便被弥陀忠给破了身子,从此沦为他的奴隶,轻则打骂,重则变态的对自己……   这样的生活,死了也罢,但是——   黑蜘蛛悄悄的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飞快的划过他肥硕的肚子就要刺进了他的心口。   弥陀忠哪里想到一支唯唯诺诺的黑蜘蛛竟然敢对他动手?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以手臂挡了一下,匕首跌落在地,同时他另一只手则迅捷的扼住黑蜘蛛的脖子。   只听咔嚓一声,黑蜘蛛便软倒在他的手中。   嫌恶的将黑蜘蛛掼到地上,弥陀忠唤道:“来人,把她的头切下来,给安王殿下送过去!”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63.王令   安王府,高大的门楼两边挂着白色的灯笼和布幡,府中更是满目素缟。   在安王府主厅的偏厅里,停放着沈宛心的棺椁。这棺椁是才从棺材铺拉过来的,梨花木的底料。里面,沈宛心被好好的休整了一番,还化了靓丽的妆容,看上去就像是熟睡过去一般。   另外,沈锦城的姬妾和庶女都被接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堆的仆人。让人可气的是,她们全都一身素白衣衫,身上别说穿金戴银,就连一朵绢花都无,就像是出丧似的。   只是沈宛心正好死了,她们不正是在出丧吗?   绝,君绮萝真是做得太绝了!   这下不但沈锦城气的吐血,就连龙肃云也是气急了。   且不说沈宛心的丧事在他府上办多招人闲话,甚至还得他掏钱为她做丧事。这些也就罢了,现在还得为沈锦城养姬妾子女啊!他能不气吗?   此时他黑沉着一张脸坐在大厅的主位上,耳中听着隔壁偏厅里传来哭丧声以及丧乐的声音,简直郁卒得要命。更要命的是,这丧事要做足三天三夜啊!到时候那些官员回来还不得笑话死他啊?!   沈锦城坐在龙肃云的下首位置,双手不自然的放在膝盖上,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他从来都不知道安王静静坐着也能给他这样大的压力,想以前他和心儿在一起的时候,对自己可是和颜悦色的!   正在这时,管家朱喜抱着个精致的朱漆盒子匆匆进来:“王爷,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还有一封信。”   盒子不过一尺见方,朱漆烤漆,雕花繁复,很是考究的妆奁。   在龙肃云眼神的示意下,朱喜将盒子放在了他旁边的桌上。   龙肃云接过信打开来,展开信纸先看了落款,见是弥陀忠写的,才又回头看起,只见上面写道:『龙胤君绮萝跳入猎场山崖,应是活不成了。本座身受重伤,又折了四十多名手下,安王殿下准备一百万两银子,当着这次任务的报酬吧。另,本座与安王的合作到此结束!最后送安王一份大礼,望笑纳!』   龙肃云先是看见龙胤君绮萝跳崖内心狂喜,后看到报酬和合作到此结束,心中顿怒,呵,他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要想终止合作可以,要银子,一文都没有!   龙肃云压下火气,几下撕了手中的信纸往地上一撒,淡淡道:“打开盒子瞅瞅是什么东西。”   “是。”   朱喜恭敬的回着,打开盒子一瞧,顿时大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险些给跌成四瓣。   “瞧你那点出息!”龙肃云嗤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瞧,亦是被盒子中的人头给吓了一跳,手下意识的一扫,盒子侧翻着跌到地上,那血汩汩的头颅便从盒子里滚了出来,那死不瞑目的脸正好对着沈锦城。   “啊!”沈锦城吓得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脸色苍白。   龙肃云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走近一看才看出是黑蜘蛛,顿时蹙紧了眉头。   他和黑蜘蛛的事难道是被弥陀忠知道了?难怪弥陀忠要拆伙,任凭哪个男人被戴了緑帽子也不可能会无动于衷的!可是,他和黑蜘蛛的事除了他身边的人,也就沈宛心知道。他身边的人一向可靠,至于沈宛心,昨晚就死了,要是她晚上之前告诉弥陀忠的,弥陀忠不可能还会答应他去堵击龙胤!   弥陀忠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真是他身边出了歼细?   龙肃云不得解,对朱喜道:“将那脏东西拿去乱葬岗扔了吧,没得招晦气!”   “是……”   朱喜颤栗着胖胖的身体,颤颤巍巍的走到屋外找了个侍卫进来,自己却不敢再进来。   那人拎着黑蜘蛛的头颅装进盒子里,抱着便出了大厅,地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很显然,黑蜘蛛被杀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龙肃云转向沈锦城,睥睨着他道:“沈大人,君绮萝跌落百丈悬崖,想必活不成了。”   “殿……殿下说的是真的?”过于震惊的消息,让沈锦城都忘记了刚刚那惊悚的画面带来的害怕,内心止不住窃喜。   “自然是真的!”龙肃云说着蹲在沈锦城跟前,视线与他双目齐平:“因为这事就是本王做的!怎么样,沈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微……微臣能有什么想法?”   沈锦城压下内心的喜悦,安王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一国皇子的气势了,他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发怵。想想自己花了几十万两银子,折损了好些人都没能把君绮萝给做了,他一出手就除掉了君绮萝和龙胤,真是让人佩服啊!   龙肃云旋地站起来,自认为潇洒的一掀袍摆道:“沈大人,就算你心里没有想法,本王今儿也要让你有这个想法!”   “安王殿下什么意思?”沈锦城不解的问。   “本王的意思的,等这段时间过去,鄱阳王府任然由你接手,而你,暗里必须归于本王的麾下!否则……”龙肃云说着声音变得狠厉:“否则刚刚那名女子的下场就是你的明日!”   沈锦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道:“安王殿下,就算微臣归于你的麾下也对你没什么帮助啊,豹符可是在君绮萝那里呢。西山那十万兵士不但认人还认兵符呢。再说你也知道四大王府的四道兵符,对某一个体并没有什么助益!”   “那十万兵士本王自有手段和办法收复!”否则他不会一早就打沈锦城的主意了!龙肃云思索道:“倒是兵符的事不好办……”   如今朝中官员几乎都知道兵符被君绮萝拿去了,除非把兵符找回来,否则这十万兵士要么成为无主的军队,要么被父王想办法收入麾下。   龙肃云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拿定主意道:“不行,本王要去一趟猎场!”说着便风风火火的走出大厅,忽地回头道:“沈大人,你们有什么需求就找管家,本王说的事,你最好想清楚了!”   “微臣会的,会的。”   龙肃云对沈锦城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满意,不再多说便带了人离去。   沈锦城从地上站起来,虚软的跌回椅子里,不由得捏着袖子抹了把汗。   ……   无影像个蜘蛛人似的,攀着绳索一蹭一蹭的,往下滑行到了绳子的底端。   他们结的绳子少说也有三百丈,而现在往下望去,依旧深不见底,这是怎样的一个高度?   无影狠狠的咬着唇,殷红的血顺着牙齿流了出来他也不在意。懊恼的一拳锤在嶙峋的石壁上,顿时,一阵碎石噼噼啪啪的往下掉落,许久之后,才能听到轻微的落地声,显然这下面不是河流!   这里距离崖底太高了,否则他可以试着跳下去试试!   无影看着这一壁山崖陡峭嶙峋,心底不由延伸出一股绝望。纵使主母轻功高绝,带着主子从这么高的地方坠下去,也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啊!   不再浪费时间,无影决定先上去再想办法,遂晃了晃绳子。   不一会儿,绳子便慢慢的向上收缩,无影并不是只等着上头拉拽自己,还借着自己的轻功往上跳跃,以节省时间。   约莫一刻钟后,他才到了山顶。手上火燎燎的疼,摊开一看,一片血肉模糊。   乐箫扯下自己的一片裙摆撕成两绺递给无影道:“怎么样?”   无影道了谢,见那群被皇帝派来的禁卫军已经不在了,独留了伍沐恩在这,便取了常备的金创药连同裙摆递给无痕给自己包扎手,一边将下面的情况告知大家。   伍沐恩听完扫了一圈,看向段翊宸问道:“住处的绳子已经被取完,现在该怎么办?这会已经是未时过了,就算轻功卓绝,去往京城一百多里路,须得一个时辰,而回来时还需带那许多绳索,必须得雇佣马车,到这里最早也是亥时了!”   “再晚也要做啊!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吗?”乐笙红着眼睛冲伍沐恩吼道:“我回京去购买绳子,顺便宰了沈锦城那个王/八蛋。”   伍沐恩戏谑的问道:“你宰沈锦城干什么?”   “他多次请杀手盟要杀了小姐,这事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段翊宸不苟同的道:“我觉得这次可能不是他做的。一来,他应该还请不动弥陀忠亲自出马;再来,这林子守备森严,放他们进来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不管是谁,只要被我们查出来,定让他万劫不复!”乐箫说着,身上顿时再次出现适才的森冷气质,忽地从脖子里掏出一只长约两寸的青铜哨子,放在唇间长长的吹了一下,一声尖锐的哨声顿时响切云霄。   不多时,众人只见一只硕大的白色中带着黑色斑点的海东青从云霄直冲而下,精准的落在乐箫的肩上。   传闻海东青被誉为万鹰之神,十万只神鹰之中才会出一只海东青,万金难求!没想到有人居然有海东青来传递信息,其速度之快,简直是牛叉哄哄的!   在众人的讶异的注视下,乐箫取出一张白色的手巾摊在左手上,咬破食指,一字一字在手巾上写下“传本楼主令,血洗杀手盟”十个大字。   在场有几个看见乐箫写的血字的,无不是比刚刚见到海东青更让他们震惊。他们完全想不到,乐箫居然是什么楼主。那么君绮萝又是怎么一个身份?手上又握着怎样的一批势力?   乐箫淡淡扫了伍沐恩一眼,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今儿我暴露实力,便没打算让东陵人好过!傍晚之前要是得不到小姐的消息,便是皇子,我孤云也敢杀!”   无痕等人迷糊了,孤云?她不是乐箫吗?   孤……孤云!   段翊宸目光一亮,听闻隐楼乃是由一群孤儿组成的杀手组织,入世不过三四年时间便成为杀手界的领军者,其首领都是以“孤”为姓,莫非她是隐楼的楼主?   伍沐恩摸了摸鼻尖,很无辜的道:“诶,我说丫头,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就对着我说这话呢?”   “因为这里段小侯爷是晋王世子的表哥,南疆太子不是东陵人,影卫是晋王世子身边信得过的人!”乐箫态度不怎么好的道:“只有你,本姑娘几次见你和龙肃云那个人渣在一起,难道你觉得你可信?”   “阿宸。”伍沐恩无奈,求助般的看向段翊宸。   段翊宸对乐箫传音道:“阿沐是故意接近龙肃云的,是信得过的人;南疆太子是我的好朋友,你们大可放心。”   乐箫脸色这才缓和些,白了伍沐恩一眼不再理他,卷起血书就要绑到海东青的腿上,哪知这时,一道与乐箫刚刚所吹的哨声响起,乐箫肩上的海东青顿时拍打着翅膀朝崖下俯冲而去。   众人跟着到了崖边,只见海东青的身影很快变成一个麻雀大的黑点,然后朝着对面的崖壁飞去。   乐笙与乐箫相视一眼,眼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喜悦之情。   无影看着对岸的崖壁道:“咱们怎么这么傻呢?都没有想过他们可能在对面?”   伍沐恩打趣道:“否则怎么他们是主子,你是下属呢?”   “去!”无影白了他一眼道:“你们不也没想到吗?”   “这里离对岸虽然只有三丈的距离,但是两个人下坠的重量是一个人的好几倍,换着平常人……或者换着咱们,早就吓得手足无措了!而君王爷居然在向下坠了这么高的距离后,居然能带着阿胤飞掠到对面,足见她的能力非凡,绝非我等男儿可比!”段翊宸在心里感叹,阿胤捡到宝了!   众人在崖边等了约莫一刻钟,海东青飞了回来落在乐箫肩上,只是腿上系了条白色绢帕。   乐箫取下绢帕打开来,上面以墨碳写道:『我们无事,无须担心。』   “能以墨碳书写,证明对面必定有宽敞的落脚处可以供他们燃烧柴火!”段翊宸微笑着说。   众人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呜呜,我就知道小姐没事的……”乐笙乐得哭出声,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又“嘿嘿”傻笑起来:“乐箫,那咱们还要血洗杀手盟吗?”   乐箫脸上也不若刚才的冷肃,微微笑道:“小姐吃了那么大的亏,以她的个性,怎能放过弥陀忠呢?咱们就不要操心这事了,等小姐回来再做决定。”   乐笙撅着嘴道:“只是让杀手盟的人多活那么久,我心里很不甘啦。”   “咳咳。”伍沐恩看向乐箫道:“丫头,你们楼里的女子都是这般个性吗?”   乐箫挑眉看向他:“咱们什么个性了?”   “嗜血、冷酷、冷漠……”伍沐恩越说越小声,终于止于乐箫的冷视之下。   “乐箫乐笙!”凤千阙的声音传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乐笙乐箫相视疑惑的道:“他怎么来了?”   过了有几息工夫,十数道身影嗖嗖嗖的停在众人跟前。   顾不得有外人在场,顾不得歇口气,凤千阙一张俊逸的脸上挂着焦急,就近把着乐箫的臂膀,气喘吁吁的问道:“乐箫丫头,阿萝和那个傻小子怎么会跌到崖下的?他们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想办法下去救他们?”   段翊宸几人没见过凤千阙,无不是讶异的看着他,心里猜测着他是谁,为何会如此担心君王爷和阿胤?   “王爷你冷静些。”乐箫笑着放下他的手道:“小姐没事了。”   王爷?哪国的王爷?   段翊宸与伍沐恩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疑惑。   “没事了?”凤千阙不敢置信的重复一遍,见乐箫点头又重复问了一遍才相信自己没听错。   重重输了口气,凤千阙也顾不得满地的泥土,就地坐了下去,显然这一路他赶得很急。跟他来的十余名暗卫亦是学着他坐在地上,个个喘着粗气面色惨白。   等凤千阙稍稍歇了口气,乐箫问道:“王爷你怎么知道小姐跌到山崖下的?又怎么能进入这片猎场的呢?”   “刚才京中都在传呢,本王正好在京中用膳,能不知道吗?”凤千阙淡淡道:“本王年轻时曾来东陵参加太后的寿宴,因为提前了半个多月到,正好赶上他们的狩猎,受龙澈的邀请,进来过这片猎场。本王知道一处无人守备的缺口,便不知不觉进了来。瞅着这边有大队人马踏过的脚印,便循着脚印过来了。”   “原来如此。”乐箫不假思索的道:“能这么快将消息传出去,定是弥陀忠做的。”   “弥陀忠?”凤千阙蹙眉问道:“他是西越杀手盟的盟主?”   乐箫点头道:“是的,他们的总坛在西越的宁南城。”   凤千阙又问:“是他害阿萝跌落山崖的?”   听到凤千阙的声音都变了味,乐笙心知有人要遭殃了,忙不迭的点头道:“王爷,听沈宛月说起,是弥陀忠逼得小姐跳的崖。”   凤千阙身上的气息霎时冷凝,一股脑的道:“沈家人的话不可信,但是那群败类,本王早就想除之了!凤一,传本王令,命楚昀带三万戍卫军给本王铲平杀手盟总坛,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其他人一个不留!”   坐在地上的一个蒙面暗卫嗖地起身,恭敬的道了声“是”,便闪身不见了。   众人傻了眼,好霸气的大叔,简直跟他刚才的气质完全不符嘛!   凤千阙不理会他们,四周看了看,问道:“阿萝人呢?我都到了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出来见我?还是说乐箫丫头你骗本王的?”   乐箫无奈摇头,将手中君绮萝传来的绢帕递给他道:“我们也是刚刚得到小姐传来的消息。”   凤千阙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不经意见到段翊宸几人疑惑的表情,心知乐笙在他们面前没有回避,必是信得过的人,遂道:“本王是西越翼王凤千阙,阿萝的生身父亲!”   “嘎?!”伍沐恩身子一晃,险些向后仰去,后怕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悬崖,拍着心口道:“难怪本世子从见到君王爷的第一眼就在怀疑,以沈锦城那个德性,怎能生出君王爷那般玲珑剔透的人儿来呢?我还因此郁闷了好些天呢!今日一见翼王风采,果真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女’啊!”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会说话,本王喜欢!”凤千阙笑着笑着,忽然叹息道:“本王的阿萝拿回鄱阳王府了?哎呀,我家阿萝就是能干啊!不过她怎么就没看上你小子呢?”   十八影卫顿时心情不好了,纷纷心道:王爷,你就不能不拆咱家主子的台吗?他现在正发病呢,好可怜的!   “咳咳咳!”伍沐恩再次被吓到:“大叔,这话你还是别说了,要是被阿胤知道,定要找我比武比上三天三夜,不把我打趴下不罢休啊!”   五年前因为他与阿胤同时看中了一把匕首,可是最后比他手快抢到手了,结果阿胤就拉他比武,那场比武持续了一天两夜,最后以他的求饶告终!君绮萝是阿胤最心爱的女子,若是嫁给他了,那他还不得找自己拼命啊?到头来肉没吃到还惹一身骚!   “那个臭小子,你怕他作甚?”凤千阙重重的一哼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理由娶本王的阿萝?等阿萝回来啊,本王让她嫁给你。”   伍沐恩非但没有半丝欣喜,反而一脸的郁卒。   乐箫白了伍沐恩一眼,心说看你拍马屁吧,活该!   “哎呀。”乐笙忽然叫道,“王爷听到消息赶了来,只怕叶欢孤桐青瓷他们也会赶来呢,他们对这边的路不熟悉,被皇上发现可就不美了。”   “乐笙你和我去堵截他们。”乐箫看向段翊宸道:“段小侯爷,这边就靠你了。”   段翊宸点头道:“二位放心去吧。”   乐笙乐箫走了几步,回转头轻声道:“有人来了!”   凤千阙以及他的暗卫反应迅捷的朝着崖边的铁索桥飞掠过去,等他们正好看不见身影,龙肃云带着一队暗卫赶了过来。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64.别想逃   乐箫将海东青放回天上,瞪视着向他们走来的龙肃云对乐笙道:“乐笙你去京城拉一车绳子来,速度快些,一定要赶在城门关之前出城门。”   在座都是人精,乐箫的话让他们清楚她现在还不愿意在龙肃云面前透露君绮萝龙胤还活着的事实,是以全都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   “我省得的。”从小生活在一起,乐箫的意思乐笙怎会不懂?她是让她独自前去拦截孤桐他们,以免他们前来坏了事。在路过龙肃云跟前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她才离开。   听闻她们还要去大量采购绳子,龙肃云心下一喜。这便证明君绮萝龙胤还在下头呢!   哈哈哈哈,好,很好!   不过乐笙乐箫的态度让他心中疑惑,难不成他们知道是他要置君绮萝和龙胤于死地?想想又不大可能,这事只有弥陀忠和他知晓,弥陀忠早就回京了,君绮萝与龙胤又跌落悬崖,只怕死得透彻了,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也就龙肃云跟个傻缺似的,弥陀忠只把君绮萝和龙胤跳崖的事和他说了,却没有和他说起沈宛月的事,难怪他会以为这事只他和弥陀忠知道了。人家君绮萝早就得知他和弥陀忠合作的消息了好伐?   龙肃云径自走向伍沐恩,看了看段翊宸和纳兰溪,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伍沐恩摊摊手道:“皇上命我带禁卫军前来想办法下去寻晋王世子与君王爷,我看禁卫军留在这也没用,便遣他们回去了。”   乐箫斜乜着龙肃云,见他还要问东问西,忙淡淡的问:“安王殿下不是在安王府为沈大小姐办丧事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啥,沈宛心的丧事是在安王府办的?   一个被毁了名节死去的女子,却在生前便与之无关的男子府中办丧事,这算什么事呢?还是说那把沈宛心的肚子弄大的,就是龙肃云呢?   因为无殇和乐箫刚刚着急君绮萝的事,根本就来不及说起,是以众人这会儿才知道有这事。   除了早已知情的无殇外,其他十七影卫心里亦是明镜似的,不用想,这样缺德的事一定是他们主母的主意!   若非担心自己的笑会在龙肃云面前暴露了主子安然无恙的事实而影响了什么,他们早就开怀大笑起来了。   太绝了,主母怎么能那么坏呢?   段翊宸早已没了平时温润的样子,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鄙夷的眼神;纳兰溪则是低着头,以免自己眼中赤果果的笑意惹来龙肃云发狂;伍沐恩的表现最为直接,望着龙肃云,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   看到众人的表情,龙肃云一张脸黑得像锅底,狠狠瞪了伍沐恩一眼,压抑着满腔怒火道:“谁叫君王爷不念及姐妹情,连王府都不让人进,没法子,本王心善,便将安王府借给沈大人为沈大小姐办丧事。如今她的丧事自然是由她的亲爹操持着。”   段翊宸几人刚刚便知道君绮萝不是沈锦城的女儿,她与沈宛心又哪里来的姐妹情?鄱阳王府被无亲无故的沈家占去九年多的时间,甚至君如初当年还是死在沈家人的手上,君绮萝也险些命丧他们的毒手,如今她这样对付沈家人是为了报仇,不能怪她心狠手辣!   “姐妹情?”乐箫讽刺的道:“沈大小姐寡廉鲜耻,未婚怀孕,怎配为我们王爷的姐妹?奴婢觉得沈大小姐倒是与安王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有人心狠手辣,杀了人还要装情圣!”   龙肃云怒不可遏,眼看就要爆发出来,乐箫却赶在他前头道:“安王爷也别怒,这事本来就是事实,那许多人看见呢,你想否定也否定不了。再说,安王爷的别院里那精彩的一幕,咱们可是好好的欣赏了一番,只是安王爷当时左拥右抱太专注,没有发现罢了。如果安王爷想要咱们给你免费宣扬一番……”   “呵呵呵。”龙肃云的脸色立即阴转晴:“乐箫姑娘真是会开玩笑,本王怎么会发怒呢?本王只是……”   乐箫打断他的话道:“既然如此,便请安王爷离开吧。”   对面又是毒蛇又是瘴气的,还有比人还高大的黑熊,呆着多危险,他不走,小姐的爹和他的暗卫可不能出来啊!   伍沐恩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乐箫喋喋不休,看着龙肃云吃瘪,心道: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狠辣的时候狠辣,该伶牙俐齿的时候绝对不饶人,嗯,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无痕几人也是没见过乐箫居然如此会说,让那个龙肃云想发火都发不起来。   龙肃云目的没达到,哪里会走呢?邪笑着道:“本王听闻君王爷和晋王世子跌落山崖这才带人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哪能就这样走了呢?”   “哼。”乐箫一声冷哼:“我看安王爷到这来是想看看我们王爷和晋王世子是不是死了吧?还是说安王爷是为了我们王爷手中的兵符而来?”   “乐箫姑娘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龙肃云的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本王一番好心,倒是被你当成了驴肝肺!”   乐箫冷嘲热讽的道:“安王爷的好心,咱们王爷可不敢领情,还请安王离开这里的好!”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本王不与你计较!”龙肃云不再理她,睃了眼绑在树上的绳子,问伍沐恩道:“可有什么收获?”   伍沐恩摇摇头道:“他们有人下去过一次,因为悬崖太高,绳子不够便上来了,咱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得等着绳子来了再下去试试。”   “既然这样,本王和你们一起等吧。”龙肃云说着,掠到一棵树上,径自躺在一棵枝桠上假寐起来。   乐箫拿他没辙,只得气呼呼的道:“我去林中转转,你们随意。”   伍沐恩连忙跟上乐箫的步伐,在他身边谄媚的道:“丫头,这林中猛兽太多,我陪着你吧。”   乐箫没好气的道:“谁让你陪了?”   伍沐恩腆着脸道:“还是陪着的好。”   乐箫本来觉得自己口才还不错,遇到这种厚脸皮她也没辙了,于是自顾自的走着,理也不理伍沐恩。   龙肃云淡淡瞥了眼二人离去的身影,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继续假寐起来。   倒是十八影卫一副了然的样子,顺义王世子这是追姑娘的节奏啊!   段翊宸看着龙肃云的架势似乎不想走了,于是道:“纳兰太子,咱们去猎些野味吧!无痕你们也去几个人,另外的人去拾些干柴火。”   “好。”   分完工,段翊宸和影卫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这处只余龙肃云的人在这里。   飞鸾怒看了一眼乐箫消失的方向,走到龙啸云所在的树下道:“主子,那个嚣张的丫头竟敢如此威胁你,要不要属下去杀了她?”   龙肃云缓缓睁开眼来,眼中划过一抹狠戾,语气森冷的道:“你或许不是她的对手呢,还是别去了。等这里的事处理了,本王再好好的收拾她!”   飞鸾恭敬的回了声“是”,便站到了一边去。   ……   君绮萝倚在洞口下的石壁上,右手把玩着一枚黄铜的子弹头。   没错,这枚子弹头就是从龙胤的后背上挖出来的,可是它却让君绮萝想起了一个人,她前世的渣男友——艾伦!   前世,她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唯一的亲人大伯父将她送到了孤儿院,哪知孤儿院里的妈妈和阿姨虐待院里的孩子,她便放了一把火,趁着大人救火的时候逃了出去。   因为肚子饿得受不了去偷人家馒头,结果被打得个半死。被M国的Z组织专门在各国收罗有资质的孩子加以培养的首脑看中,给带到M国。   艾伦便是那个时候的认识的,比她大了两岁。因为相同的肤色相同的发色以及相同的语言,他们一开始就走得很近。   十年如一日的庞大训练量几乎摧垮了他们的意志,整日累得跟死狗一样,若不是彼此相互鼓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十四岁,她开始出任务,连着三年从无失手。以十七岁之龄,坐上Z组织最年轻最炙手可热的王牌狙击手宝座。看着美元哗哗的流进银行户头,她才觉得人生似乎也没那么悲哀了。   也是在十七岁那年,艾伦开始追求她。   原本她一直把艾伦当作哥哥一样的存在,也不知道是脑子发热还是什么,也或许是想尝尝恋爱的滋味,又或者是因为两人都是孤儿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便答应了和他的交往。   哪知不过两年的时间,艾伦便劈腿了,对方是她曾经杀掉的某黑手党大佬的千金,那位千金要求艾伦除掉她便嫁给他!   娶了那位千金就等于今后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都不用再为了生计卖命了,如此大的*,怎能不让人心动?   只不过当艾伦与她拥吻,手中的枪悄悄抵在她的胸口扣动扳机的时候,她暗藏在手表中的薄薄的催命利刃亦迅捷的划过他的颈动脉!   想到艾伦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捂着鲜血涌动的脖子倒地时的场景,她现在还历历在目。   她完全相信自己那一下,任凭华佗再世也不可能救他回生!   她在看见沈宛月手中的自制手枪开始,就清楚自己不是唯一的穿越者,她能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个世界,自然别人也是可以的!虽然早上沈宛月拿着的枪她没看清楚,但是这枚弹头虽然做工不及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精致,但是它的形状、大小和工艺,却像极了艾伦的杰作。   没错,艾伦很喜欢研制各种手枪并自制手枪和子弹。她从小和他一起,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不说青出于蓝也差不离了。只是她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便要遵循这个世界的生存准则!在冷兵器时代过多的制造和使用热武器,会让这个世界变得疯狂,有野心的人会更有野心。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艾伦,他和自己一样,穿越到这里来了吗?还是说沈宛月就是他?   君绮萝脑中顿时闪现了龙澈和艾伦俩人躺在一起的画面……   呃,尼玛,太违和了。   君绮萝摇摇头,否定掉这个可笑的想法,这种玄幻的事情不可能存在吧?   忽然,一阵风从头顶的洞口吹进来,紧接着是一道阴影扑了下来,使得石洞内光线暗了不少。   “啾——”   海东青嘶鸣一声,拍打着翅膀俯冲而下停在君绮萝的肩上。   君绮萝抚了抚它的头,取下绑在它脚上的布巾展开来,见是乐箫告知她龙肃云和凤千阙都来了。   心中除了亲情带来的温暖外,则是对龙肃云的怒意。   哼,龙肃云……   君绮萝讥诮一笑,都不用想也知道他来做什么。走向一边的火堆,从里面取了一截烧过的木棍弄灭,见身上找不出多余的手巾来,撕了半截袖子在一旁的石墩上摊开来写了一行字,便将布条绑在海东青的脚上,将它放了回去。   “唔……”龙胤的声音传来。   君绮萝回转身,目光望着火堆边的龙胤,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身上只着白色的马裤,赤着背背向火堆侧躺着,浑身的肌肤不再像一开始发作时那样像是结冰似的。一道白色的布绕过他的肩膀和腋下,呈倒着的“Y”字形简单的包裹在他背上,在靠右边的肩胛处,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渗透出来。   这处便是被沈宛月伤到的地方,所幸子弹没有卡在肩胛骨上,否则就难办了!更为庆幸的是,子弹取出后,阿胤可能会因此高烧一天,可是因为他身体中的蚀骨乃是千年冰蚕为引,两相抵御,竟然连一点发烧的迹象都没有。   他背上袒呈的地方此时还插满了银针,在火光的映照下,银光湛湛的。君绮萝走向龙胤,拔掉他满背的银针放回针包,然后将他扶坐起来,再次以内力为他驱寒。   将近三个时辰了,她每隔半个时辰便以内力为他驱一次寒,然后再辅以银针刺穴,才让他没有过多痛苦的度过了这次蚀骨带来的余症。   龙胤缓缓睁开眼来,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暖流,柔声唤道:“阿萝,我还活着?我不是做梦吗?”   “傻瓜,当然不是做梦了。”君绮萝收回内力揶揄道:“不过我想着你再不醒,便将你丢在这里呢,独自离开了。”   龙胤转身面朝君绮萝,浅浅一笑,肯定的道:“阿萝不会这样做的!不过我很好奇,我明明感觉到你带着我跳下了悬崖,咱们怎么会没事呢?”   当时他迷迷糊糊的,心里除了对她不爱惜自己而有些气恼外,更多的则是感动和欣慰。你可以说他自私,但是不能否定让他和阿萝死在一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君绮萝微微笑着,轻描淡写的道:“本来我很想带着你到崖底看看风景的,只不过到了半道,不经意看见对面的崖壁有一口石棺,我一好奇便带着你到对面的山崖了。结果落到石棺上一看,石棺半开,里头除了一道下到这个洞穴的石阶外,别无他物。”   龙胤知道,事实肯定没她说的这么轻松。   两个人在一起从崖顶倒仰着跌落山崖,其下坠的速度是一个人的几倍!想要在急速下落的情况下放慢速度是非常困难的,必须得有一颗非常清醒的头脑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形势,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借助的外力,在崖壁上找一个落脚点,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阿萝一个人或许还好说,可是她一名女子带着比她身形大了许多的男子,竟然做到了在下坠的情况下从对面飞跃过来,简直让人惊叹!   而且在整个过程中,阿萝没有放弃他,做到了她所说的他不离她不弃!这样的女子,值得他爱一辈子,值得他以命相护!   龙胤眼中闪着可疑的水光,抓起君绮萝的手道:“阿萝,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冒险。”   “呵,那又是哪个傻瓜为我挡枪呢?我所做的,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在龙胤为她挡枪的那一刻,她来不及多想,等到了这个洞里静下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盈满了感动。   龙胤与艾伦,是她两世交往的两名男子,只是一人为了金钱居然想要她的命,一人则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以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危险……这便是差别!   “枪?”龙胤疑惑。是呢,阿萝从见到那件怪物器的时候便表现出了惊异,显然是认识的。   君绮萝反握住龙胤的手,郑重道:“阿胤,从你为我挡枪的那时起,我心里便真正的认定了你是我这辈子的夫!但是,我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否则,对你是不公平的!你听我说完。”见龙胤张嘴要插话,她忙制止。“如果你听后觉得不能接受,咱们之间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只要你愿意,咱们还会是朋友。这是我刚刚想了许久后的结果。”   “难道阿萝你……”龙胤想也不想的道:“我不会介意!”   虽然他很想和阿萝之间洁净无瑕,可如果阿萝真的不是完璧身,只要她真心想和他过一辈子,他不会介怀的。   君绮萝一愣,意会到他指的是什么,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人家干干净净的,除了你,可没人敢睡在我身边!”   丫的,她刚刚好不容易培养的气氛和情绪被他给破坏了!   “那你说。”龙胤咧嘴笑道:“不过就算阿萝你是鬼是妖,我都不会介意!”   君绮萝顿时满头黑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就是一缕孤鬼么?   “好吧,你仔细听好了。”君绮萝说着,将她在从二十一世纪的事以及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包括与艾伦的交往,包括对子弹的怀疑,包括她扶苏公子的身份,包括她红楼隐楼的势力。   她觉得,一个肯对你以命相护的男人,是值得相信的!对于信任的人,她不想隐瞒。   龙胤认真的听完,盯着君绮萝许久没说话。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小女人居然来自遥远的未来世界,更没想到她居然短短的几年时间便建立了在江湖上最具影响力的杀手组织隐楼和生意遍布除了东陵外的其他三国的红楼!   待到君绮萝以为龙胤不能接受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我其实早在中秋宴那天就猜到你是扶苏公子了呢!”   “嘎?!”君绮萝瞠目结舌的道:“我平时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哈哈哈。”龙胤爽朗笑着将君绮萝揽进怀里,十分臭屁的道:“是你夫君我聪明,仅凭着你几句话就猜到了!”   “夫君”二字,已然表明了龙胤的态度,君绮萝倚在他的怀里道:“阿胤你不怕吗?我只是一缕寄居在君绮萝身上的魂魄而已。”   龙胤想到什么,倏地道:“我怕……”   “那咱们上去后还是不要往来了,你放心,我还是会为你解毒的。”君绮萝有些失落的道。   “阿萝,我话还没说完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你想要逃离我吗?这辈子你休想!”龙胤轻轻将君绮萝推起来,正色道:“阿萝,我是担心你会不会离开我再回到你的那个世界?”   “呃?”君绮萝想了想道:“这个我不知道诶,要回去应该早就回去了吧?再说我在那边的肉身应该只怕烧成一堆灰了,我又能回哪里去?”   “那就好那就好!”龙胤呢喃着将君绮萝再次揽入怀中,想到君绮萝刚刚讲起的那位前任,某人心情非常不美的问:“阿萝你说那个人渣艾伦也来了?”   最好是一起来了,他定要为阿萝宰了那个混蛋,让他再死一次!   .   ps:今天加更哈,下午2点前更新,亲们阅读愉快!   ☆、165.发现   君绮萝摇头道:“这事我只是怀疑,具体还得找沈宛月核实一下才知道。”   听君绮萝提到沈宛月,龙胤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冷,那个女人,他再见到定要一把捏死她!   “阿胤,咱们与沈宛月和龙肃云的梁子,肯定是结大、结深了!”君绮萝从他怀里抬起头道:“只是在咱们去北戎回来之前暂时别动沈宛月,我总感觉龙澈对沈宛月是有所图的,否则不可能这般纵容她,是以他肯定也不会让咱们动她的!与其现在打草惊蛇,还不如再让她逍遥一段时间,想必时不时的腹痛会让她记得这次的教训的!”   龙胤饶有兴致的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我在她的身上放了几枚银针而已,凭我五毒仙子的暗器手法,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它解除了!”她跳崖之前射向沈宛月的银针,除了可以让她终身不孕外,时常还会腹痛如绞;再有她若是动用内力,必定也要狠狠的痛上一番,那滋味,如万虫啃噬!   呵呵,这只是为她伤了阿胤收取的一点利息而已。   “想必阿萝的银针定会让她很享受的!”龙胤想到什么,忽然道:“阿萝,我担心那针会暴露你五毒仙子的身份。”   君绮萝摇头道:“早前不敢对弥陀忠用是怕身份暴露,但是沈宛月我倒不担心呢,毕竟她常年呆在药王谷,可不如弥陀忠见多识广。再说沈宛月枪击咱们的事,她定不敢到处宣扬的。”   “嗯,咱们不说她了,我只想着就觉得恶心。”龙胤满脸嫌恶,忽然眼睛一亮道:“阿萝给我说说那叫做‘枪’的东西吧,下次若是遇到,我也好躲避。”   “这是自然的。”君绮萝深以为然的道:“不但是你,我的手下和你的手下那些人也都该知道。否则遇到的时候把它当做一般的暗器,用手去接,那就不妙了。”   于是,君绮萝将枪的原理及构造简单的为龙胤讲了一遍。   龙胤听完,感叹道:“阿萝你的世界虽然没有武功和内力,但是只这手枪便是一样霸道的武器。如果被人大肆生产出来,这天下必定大乱,所以咱们不能让那制造手枪的人将手枪流入军队甚至是民间!”   呵,二十一世纪的热武器中,手枪弱爆了好伐?若是她愿意,手雷也能造出来呢,那杀伤力比手枪强多了,往人堆里一丢,死伤一片哇。不过龙胤不愧是曾经的少年将军,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于是点头道:“这个是自然的。”   “对了,阿萝你说咱们现在是在被划为危险猎区的半山崖上?”龙胤看了看四周,石洞不是很大,也并不精致,连石阶都只是石疙瘩挖成阶梯的样子,显然这简陋的石洞乃是人工凿建的,少说也有数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没错。”君绮萝点头,起身将龙胤也拉了起来,走向洞口下的石阶道:“我知道这世间各地有土葬、火葬、崖葬、水葬、天葬、风葬等葬法,像这种把棺材挂在悬崖上的叫做崖葬。可以奇怪的是,这口石棺看起来很是笨重,材质坚硬,乃是仅次于金刚石的刚玉!”   说着,她走上石阶的顶层,抬头望了眼崖顶便回身展望着落日下的山崖,发现对面嶙峋料峭的山壁上那些凸起的石头、夹缝的植物都清晰可见。再向右望去,从这里居然能看见远处怒江像是一条细窄的发带横亘在广袤的大地上。在落日的余晖下,淡蓝色的水波粼粼,美不胜收。   “是谁将这么笨重的一口石棺挂在半山崖上呢?最关键的是它居然是空的,还费尽心力在里面建了石阶,挖了一个半大的石洞?”君绮萝说着肯定的道:“我绝不相信这石棺石洞会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龙胤说着亦走上石阶,上下左右望了望道:“我很赞成你的说法,这石棺不会无缘无故存在的。咦,这石棺没有盖子吗?”   君绮萝脸倏地一红,“被我推到山崖下了。”   “呵。”   龙胤轻声一笑,此时看着君绮萝嫣红的小脸,觉得格外的迷人,情不自禁的一手扯过她的手臂将她带入怀中,一手托着她的头,对着她蜜桃般的唇瓣覆上了自己的唇。   情难自禁下,龙胤的手伸到了君绮萝的背后,却换来她一道低声抽气。   “阿萝,怎么了?”龙胤赶忙放开她,稍稍与君绮萝拉开一些距离,才发现她的背上有三道血痕,外裳也是有许多被尖利的东西划破的小口子,让他心疼不已。   君绮萝回转身,见龙胤眸中有着深深的自责,遂笑着安慰道:“没事的,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这些伤是她为了降低下坠的速度,故意撞上凸起的山石给擦伤的,当时情况紧急,她别无他法。以一点点小伤换得两人平安,值得!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你跟我下来。”龙胤说着霸道的拉着君绮萝下到洞里,从自己一边的衣物中找出了一瓶金创药。   君绮萝咽了口口水道:“你要……给我上药?”   “不上药会感染的,再说女孩子留疤不好。”龙胤说着将她按坐在地上。   “留疤不好吗?”君绮萝弱弱的问道。其实她想说伤在背上呢,要是掀开衣服忍不住擦枪走火了怎么办?她可不希望第一次给交代在这简陋的山洞里。   “阿萝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嫌弃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女孩子应该都爱美,才……”   “呵呵。”   君绮萝被他急着解释的样子逗笑,刚才些微的尴尬也消失不见,反正已经认定他了,就是在这里给他又有什么呢?再说她相信他不会这么草率的就要了她。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君绮萝说着解开腰带和系带。   龙胤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衣裳撩起,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她满背的擦痕惊呆了,其中又有三道严重得流血了。顿时整颗心一抽一抽揪得紧紧的疼,不由得自责的道:“都是我的错,关键时候毒发,让你独自面对那许多危险。”   君绮萝番手伸过肩膀抓住自己的衣摆扯到脖子处,道:“阿胤,毒发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你都为我挡了子弹,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咱们今后的日子还很长,不可能一辈子一帆风顺,或许会生病,或许会再受伤,或许还会有许多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咱们只要一致对外,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度过就好!”   “我知道了。”龙胤收起自责的情绪,心底对君绮萝的爱意,早已将他的心盈得满满的。这些伤痕都是拜龙肃云和沈宛月所赐,他们,必将付出代价!   细心的将白色的粉末洒在君绮萝的背上,龙胤道:“阿萝,开始有些痛,你忍忍。”   要不是这些擦痕,她的背是非常美的,皮肤光洁细腻如白瓷,那横在背上的白色肚兜的系带,挽成蝴蝶结的样子,倒真像是一只蝴蝶停在花间,别有一种旖旎的味道。   但是看着眼前风光,龙胤的眼中除了心痛再没有半分异样的色彩,只认真细致的为她上着药。   他所珍视的女人,必将配这世上最好的!   “好了。”龙胤放下药,助君绮萝将衣衫整理好,然后看向已然进入暮色的洞口道:“也不知道这会儿上头怎么样了?这里离山崖那么高,咱们又该怎么上去呢?”   他相信就算他们真的跌下山崖,他的手下在没有亲眼见到他们尸体的情况下,绝不会停止对他们的拯救,所以这会儿无痕他们肯定还在上头。   只是这片山崖太高,这一带虽然被划为皇家猎场,但是因为一年只来一次,他们对这一带的地貌地况不了解,须得从长计议。   君绮萝也就知道个大概,便将自己知道的对龙胤说了。   “嗯,这里没有食物和水,你又为我多番耗用内力肯定累坏了,咱们早些休息,保存体力,等天亮了咱们再想办法上去。”龙胤说着走向堆着一堆枯枝洞角,取了些枯枝回来为火堆添了些柴。毕竟晚上在这深山的洞穴中还是有些冷的。   “咦,不对劲。”君绮萝看着龙胤抱来的枯枝道:“刚才忙着为你驱寒,没有想到这些……”   龙胤往火堆里加着柴,听着君绮萝的话凤眸一亮道:“你是想说这些枯枝是怎么弄到这洞里来的。”   君绮萝挑眉道:“对,这么大一堆枯枝存在于这个半崖上的洞穴里难道不让人奇怪吗?”   “这里一定有可以到山顶的入口!”   龙胤说着,在洞内四壁仔细寻找起来,君绮萝也翻身坐起,慢慢的巡视着四周。   然而,两人寻了很久也没发现什么。   想到君绮萝今儿累惨了,龙胤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一边道:“阿萝,咱们先休息一下吧。”   君绮萝坐下后,坚定自己的想法道:“咱们的想法一定没错!休息下再找……”   忽然,君绮萝看着地上某一处然后又望向洞顶,自信一笑道:“我想我找到入口了!”   .   ps:这章是月票加更哈,谢谢亲们的月票,亲们阅读愉快!   ☆、166.郑氏皇朝   龙胤顺着君绮萝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最后一级台阶的下方,有一道浅浅的光晕。这道光晕或许一开始就存在的,大约是因为天色太亮,没能显现出来,这会儿天黑了,才能看见。   君绮萝走过去,以匕首小心翼翼的拔开光晕上足有两寸厚的泥土,顿时一颗拳头大的球体展现在他们眼前,一道雪亮的光束射向洞顶,呈四十五度角斜照在洞顶的里面,整个石洞也被这道光束照得如同白昼。   龙胤走上前道:“这个球看起来不像是夜明珠呢,是什么东西居然能透过两寸厚的泥土还能看见其光芒呢?”   “呵呵,这世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我也不曾在这个世界见过如此强大的发光体。不过我有预感,这个东西一旦被拔出来,这洞穴连同上头的山崖都会坍塌!否则弄回去照明,比明珠还要亮堂。”君绮萝说着伸手覆在球体上,发现球体有微微的松动,于是顺着球体顺时针轻轻转了几圈。   只听一阵轰轰响,洞顶被光束照着的地方缓缓往两边分开来,因为接口奥凸不平,所以极难被发现那里居然有一道暗门。   待到分开约莫一扇门大小的时候,一架考究的木质梯子被放了下来。   君绮萝龙胤相视一喜,双双走上前。   发现暗门藏在山石后,厚度足有两尺。而木梯则是从暗门中放下来的,保持着原木的颜色,只是上了釉子,看起来油光水亮的。梯子共有十八阶,每一阶的阶梯有一尺来宽,阶梯上面都刻着一个圆形的像是标识一样的图腾或者其他。   “咦……”   龙胤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梯子仔细瞅了瞅,忽然道:“呀,这是前朝郑氏皇朝的标识呢,我曾在老祖宗留下的族记中看到过。”   “难道说这里埋着郑氏皇族的宝藏吗?”说到钱,君绮萝的眼睛都是雪亮雪亮的。   “呵。”龙胤被她的样子逗乐,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就没见过你这么财迷的小女人!你喜欢银子,等进了晋王府的门,为夫的一切都是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数钱什么的,最欢乐了。   “为夫一言九鼎。”龙胤说着踏上梯子:“阿萝,等我先上去瞧瞧你再跟上。”   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担心上头有危险,他对她的好,她不想忸怩的再多说什么,因为他和她将是生活一辈子的人,这次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下次再默默的付出好了。   夫妻相处并非只一人的付出,否则,一味付出的那人会有疲累的一天,到时候这桩婚姻便会有走向覆灭或者同*异梦的可能。   “等等,你就要这样上去吗?”君绮萝唤住龙胤,走向他放在一边的衣裳,拾起来,一边为他穿衣一边道:“你的里衣被我当纱布用了,先这样将就穿着。”   看着她细心的为自己捆系带扎腰带,又仔细的查看四周有无遗漏的东西,龙胤温柔一笑道:“阿萝有做贤妻的潜质呢,想必将来也会是一位良母。”   君绮萝白他一眼道:“我只是担心你背后的伤口裂开而已。”因为有针没线,取完子弹后的伤口只以头发丝为线简单的缝了两针,要是裂开就得从新缝合。   “不管怎么样,我相信阿萝一定是的!”龙胤在君绮萝的快速的亲了一口,才踏上了木梯。   只半个身子探到了上头,龙胤便抽了一口气道:“阿萝,你绝对想不到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君绮萝的好奇心被提起,跟在他身后踏上阶梯,然后将头伸进他搭在暗门两侧的臂膀里探头看去,只见眼前是一道以明珠照亮、紫色刚玉铺地的半丈宽的甬道,这道甬道不长,约莫有十来米,尽头是一道厚重的汉白玉的拱门,两扇同样厚重的汉白玉大门闭得严严实实的。   “阿萝,或许你没说错,这里可能是郑氏皇朝的宝藏。”龙胤让自己的胸膛靠后些,尽量不去碰到君绮萝有伤的后背,“咱们先上去吧。”   “嗯。”   君绮萝回着的同时已然踏上了汉白玉铺就的地板,龙胤紧随她身后。在他们都上来后,身后的木梯竟然自动收了起来,地板也慢慢的合上。   站在原地仔细瞅了瞅,君绮萝甚至以银针试探,发现这段路并无机关后才走向拱门。他们发现,在甬道的两壁刻着抽象的花鸟虫兽的图案,因为是浮雕的形式,光线又强,所以要很细致才能看清。   “这门会不会也有机关呢?”站在拱门前,君绮萝昂头道。古人的智慧简直是牛叉哄哄的,机关、八卦信手拈来,让人佩服不已。   拱门约莫六尺宽,九尺高,刻有郑氏皇朝的标识。而大门被打磨得很是光滑,上面在安装门环的位置上有两只类似门环的凸起外,别无他物。   这两只类似于门环的物体是黏合于门上的,约莫一尺长。说它类似,是因为它并不是常规的圆环形,而是呈半弧的形状,左边的半弧朝上,右边的半弧朝下,两只半弧合在一起,便是一个整圆,而在两个半弧的中心点,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凸起。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竖向的左半弧和右半弧,而眼前的却是上下的,这样的设计显然有些不合理。   君绮萝和龙胤在上下左右找了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一番寻找下来确定没有任何机关可循,便辅以内力合力推了推,发现门纹丝不动。   君绮萝仔细端详了一阵,忽然喜道:“阿胤,你可知道甲骨文中的上下是怎么写的?”   “是呢,这两个半弧加上中间的凸起,可不就是甲骨文的上下二字吗?!”龙胤一点就透:“阿萝你将你那边的门朝上推,我这边的则往下压试试。”   两人相视一眼,施了内力同时动作,只听一阵齿轮咔嚓转动的声音。   不多时,玉门打开,一座宽敞的汉白玉的宫殿便呈现在君绮萝和龙胤的眼前。   殿内灯火通明,头顶悬满了明珠,这个宫殿亮如白日。殿内除了中央的一个一尺高的玉台上放了两口玉棺外,空荡荡的再无一物,只正对着这道门的墙体,有一道没有门的拱门,想来便是出路了。   君绮萝与龙胤又试探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机关才走了进去。   君绮萝眼尖的发现,在宫殿的玉璧上,依旧刻有浮雕,只是这里雕的不是花鸟虫兽,而是人物!   浮雕的主角乃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绝色倾城。君绮萝和龙胤花了许多时间绕着整个大殿看了一遍,一帧一帧的,在向他们讲诉一个动人的凄美的故事。   直到看完,君绮萝和龙胤才知道这些浮雕壁画的男女主角乃是郑氏皇朝的末代皇帝郑瑞霖与皇后慕晚溪。   故事中讲到慕晚溪乃是丞相府一名受尽欺凌的庶女,郑瑞霖也是皇子中不受喜爱的存在,两人相识于一场灯会,一见钟情。后来五子夺嫡,慕晚溪尽展才华,协助郑瑞霖成为最后的赢家。   郑瑞霖荣登帝位的当日便要迎娶慕晚溪并封其为后,然而群臣都认为慕晚溪一介庶女不配为后,一致反对。郑瑞霖一怒之下,斩杀大半朝臣,慕晚溪才终于得以进宫为后,从此郑瑞霖为她虚设后宫,独爱她一人。   在王权安定后,慕晚溪娘家曾经欺凌她折磨她的人,全数被郑瑞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给斩杀。那些想要将子女送进宫为妃的官员,杀!引诱皇帝的,杀!敢多看慕晚溪一眼的,杀!敢说慕晚溪坏话的,杀……   百姓们以为这一切都是慕晚溪的主意,于是暗地里她被冠以妖后的名衔。   却不知,这一切,慕晚溪都不知情,宫里的宫女太监知道,却摄于皇帝的龙威,不敢告诉她。   后来还是慕晚溪悄悄微服出宫,才知道郑瑞霖背着她做了那么多残忍血腥的事!以至于回宫后,她便悬梁自尽了。   郑瑞霖痛失爱妻,命人关闭京城城门,在城中大肆屠杀三天三夜,终于引得龙氏兄弟起义。不过三天时间,郑氏皇朝覆灭。   郑瑞霖带着慕晚溪尸体,在死士的协助下从密道逃走,来到早就准备好的他与慕晚溪的陵墓后,让工匠在这里刻下了他与慕晚溪短暂却轰烈的一生,然后殉情而亡。   一时间,君绮萝的情绪有些低落,龙胤抓过她的手才发现冰凉沁骨,遂将她的手拢起紧紧的包握在手里。   君绮萝被龙胤手心的温度给拉回了心绪:“阿胤,你知道吗,有一种病叫做挚爱狂躁症。只要得病的人一听到有人危害他心爱的人,他便会忍不住发狂或者杀人!他对别人的残忍血腥,恰恰说明了他对慕晚溪用情至深、至真、至切!”   说着,她牵着龙胤的手走向殿中央的玉棺,伫立在刻着郑瑞霖的玉碑前,深深吐了口气道:“这个男人,简直是让人恨不起来!不过我要是慕晚溪,我不会选择自杀,我会找出原因,助他走出这个怪病的折磨。”   “我若是郑瑞霖,我想我也会有和他一样的举动!”龙胤看着郑瑞霖的玉碑,有种英雄惜英雄的崇敬。要是有人敢在他和阿萝之间指手划脚,妄图拆散他们等,他虽然不会像郑瑞霖一般偏执,但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君绮萝被他的言语惊了一下,忽然心中一个激灵,想到那日在修月大师的院子,修月大师特意叮嘱她说阿胤的眉宇间有很深的戾气,不管将来他们的路如何走,切记苍生为重。   当时她不知道是何意思,现在想来,难道修月大师算出了什么?   不行,改天一定要去千叶寺问问他!   “阿胤不要!”君绮萝直直的盯着龙胤的眼睛,紧紧的握住他的手道:“难道你也想我背负妖女的骂名生活吗?或者说你想看到我因为受不住别人的指责,与慕晚溪一样选择自尽而亡?那是你想看到的吗?”   龙胤忙摇头道:“阿萝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愿意你背负骂名生活,又怎么会想你丢下我而去……”   “既然如此,那么阿胤你听我说。”君绮萝趁热打铁道:“人生当中会有很多的不可预见性,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出事了,或者我意外死去,那么你不要为了我做太过偏激的事情,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龙胤再次摇头道:“我做不到。”   君绮萝丢开他的手背转身不再看他,语气生硬的道:“既然如此,咱们趁现在还没有成亲,就此分开的好。”   “不,不要!”龙胤觉得心抽了一下,连忙从背后搂住她,却又害怕碰到她满背的擦伤,是以格外的小心翼翼:“阿萝我听你的就是了!”   君绮萝也不是真的生气,转身看向他道:“这还差不多。”   龙胤将头搁在她的肩上有些后怕的道:“阿萝你以后再别说分开的话了,我心里难受。”   君绮萝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嗯,我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出去吧。”   “闯入者。”   忽然,一道磁性的年轻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君绮萝龙胤吓了一跳,连忙分开来看向头顶,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君绮萝与龙胤面面相觑,莫非是郑瑞霖?   不对啊,郑瑞霖要是活着,早就一百六七十岁了,哪里还有这么年轻的声音?   “哈哈哈哈。”那声音忽然张狂的大笑起来:“害怕了吧?”   龙胤朗声道:“前辈,咱们不是害怕,是被你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   君绮萝见等了几息的工夫他也没回话,分明是故意停顿,好吓他们呢。不由莞尔一笑道:“阿胤,他听不到的,这是录音的效果,利用磁场的原理,将声音保存起来然后又扩音播放出来。”   龙胤听得云里雾里。   君绮萝知道跟他说什么磁场、原理以及扩音什么的现代词汇他听不懂,于是道:“你只要知道他听不到就对了。”   果然——   那声音又道:“不要害怕,因为我早在一百三十年前就是一个死人了……”   果然是郑瑞霖!只是他居然懂得利用磁场的原理来将自己的声音保存下来,想必还是老乡呢!   “你能寻到这里来,想必除了运气之外,还有一点点的小聪明。不管怎样,既然你能进到这里来,便是一种缘分……我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乃是未来世界的一名特种兵少尉,在一次围剿匪徒中发生意外,我的灵魂附着到郑氏皇朝的十七皇子身上。”   君绮萝心道,果然如此!   “唉,那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兄不睦,弟不恭,父不慈,母懦弱,人人皆可以欺凌他,半点皇子的尊严也没有。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认识了我生平第一个心仪的女子慕晚溪,她的境遇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可怜……”   君绮萝和龙胤认真的听他说起浮雕壁画上所刻画的事迹。   “我变得暴躁嗜血,但凡听到有人说起晚溪的不是,或者是让我纳妃,我就心里就按捺不住想杀人,但是平时又很正常。我知道我是得了一种病,我不想过多的造杀孽,可是我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看太医,太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这才导致了晚溪因我的行为而自尽。当初郑氏灭亡内部失和是一方面,我有意让之也是一方面,否则凭我亲自培养起来的三千特总兵战队,怎会那么快就灭亡?”   他说到这里,声音中都带了一丝倨傲。   君绮萝却在听到“特总兵”几个字时,眼睛倏地一亮,心想她要不要学学这位穿越先辈,拿当初在Z组织的魔鬼训练方式来训练一批人出来?以这个时期的古武与现代的军人的体能相结合,那么这支队伍在战场上,定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阿溪死,我早便无心苟活,于是我便将她带到了这里来。我让工匠将我与晚溪的故事刻了下来,这一来便花了六年的时间,在壁画完工的那一天,我便再无生的意志,留下这段录音,我就会去追随我心爱的阿溪了。”   龙胤安静的听完这一席话,感触很深。   他知道了郑瑞霖竟然是和阿萝来自同一个地方,正如阿萝所说——他对别人的残忍血腥,恰恰说明了他对慕晚溪用情至深、至真、至切!   “感谢你听我讲完这么冗长的一个故事,为了表示感激,在我的玉碑下,有一只盒子,里头乃是一枚可以号令我之前提到的特总兵的玉佩。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也不知道当年的特总兵发展成什么样了,不过你千万不要觉得玉佩无用。因为我曾经培养的特总兵曾经立下血誓,世世代代都效忠于玉佩持有人!哈哈哈,牛叉吧?当然,你要是能利用这批力量去推翻龙氏皇朝就再好不过了,也算为老子当年被逼从地道逃走的狼狈雪恨了。”   君绮萝心中窃喜,三千的特总兵,繁衍了一百三十六年,那会是多么壮大的一支队伍啊?!纵然他们现在没有第一代厉害,就算拼人头也要拼死一队人啊!   现在她与阿胤手上可是有不少人了,但是没有人会嫌自己手上的人多的!   哈,没想到这一场险些丧身的灾难竟为他们带来如此大的奇遇!   “阿萝,咱们要相信他吗?不会有暗器吧?”龙胤问道。   “信!”君绮萝很坚定的道:“在我们的世界,军人最是一言九鼎!”   见君绮萝有搬玉碑的想法,龙胤忙道:“阿萝,这种粗活让我来。”   “你闪一边去,伤口要是裂了我可不管你!”君绮萝说着,深深的对着玉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道:“前辈,得罪了!”   话落双手把在玉碑的两侧暗暗发力,轻松便将玉碑给搬了起来,果然下方凹槽里放了一只扁平的锦盒。   龙胤弯腰将锦盒拿了起来,打开一瞅,见里面躺着一枚婴儿手掌大小的盾形羊脂白玉佩,配着黑色的络子。   君绮萝便将玉碑还原,顺便以内力将两口棺材和玉碑上的灰层给掸了掸。   “阿萝,这枚玉佩的形状和雕刻,好奇怪,想来是你们那个世界的图案吧?”龙胤拎起玉佩道。   君绮萝听了龙胤的话,接过来一瞧,顿时满头黑线。因为玉佩的图案乃是以镂空的雕刻法刻着特总兵的利剑与闪电组合的徽章!   “这是特总兵徽章的图案。”丫的,居然把这么好一块玉用来雕了那么难看的图案,暴殄天物啊!   说着将玉佩递给龙胤,龙胤却道:“这个你收着就好了,你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相信你拿着更适合一些。”   君绮萝讶然,要是龙肃云遇到这样一个玉佩,指不定还会杀了自己夺取玉佩呢!哪知自己心甘情愿给阿胤,他却不要……   “既然这样,我收着便是,反正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君绮萝扯了扯络子,见很是坚韧,便将玉佩挂在腰间。这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工艺,过了一百多年,居然没有风化!   龙胤咧嘴笑道:“我有阿萝就够了。”   “贫嘴!”君绮萝笑骂着拉过龙胤的手道:“咱们走吧。”   “啊哈哈。”   哪知这时,郑瑞霖的声音又响起:“你能坚持听完我的故事,又坚持到现在没走,也算是运气啊!如果你依着那道没有门的拱门出去,那么你将永远也出不去了!一旦你跨出那道拱门,隐藏在墙体内的大门将会自动关闭,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打开!”   听到这话,君绮萝跟龙胤相视汗颜,要不是他们为棺材掸灰耽搁了一会,他们应该已经走出那道拱门了!   丫的,刚刚不连着说完,非要间隔这么长的时间,差点害死他们!   嗯,这丫是个黑心的!   “这个地宫有三层,没有任何机关,但是在通往头顶的路上却是迷宫重重,我猜测没有地图,你在走出迷宫前便饿死了。只要不破坏这个殿里的东西,其他两层的东西则任你们拿走。”   君绮萝和龙胤下意识的点点头。而后相视一笑,他根本看不见哇。   “从我的玉碑前对直走向前面的墙,在墙面的浮雕上找到阿溪头上的发簪,轻轻按两下,便会有一道门打开,为了避免你回来破坏这大殿,在你出去后,门会自动关闭。出门后直走三丈,敲击地面,会出来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张通往上头的羊皮地图。好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去了!”   君绮萝和龙胤也不在多做停留,牵手想着郑瑞霖说的地方走去。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这章从中午十二点半写到晚上十一点四十,卡死我了。另文中可能涉及到一些与事实不符的东西,亲们就随意看看吧,小说而已哈。   ☆、167.财富与云起   夜色苍茫,连月色也显得格外的凄迷。   猎场的宿居地,众人自从听到龙胤和君绮萝遇袭跳下悬崖后,无不是人心惶惶。这都一个白天过去了,还无半点消息传来,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段芊雅与郑莹莹才从猎场回来,半道上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急匆匆赶回宿居地,丢下猎物和弓箭就冲进自己母亲、婶子和祖母几人住的房间,伏在其母段侯夫人的怀里大哭了一场,直说自己早上就该跟着龙胤和君绮萝他们!   “雅儿,别哭了。”段侯夫人轻抚着段芊雅的背安抚道:“这事一定没那么简单,咱们作为你表哥的亲人,不会就这样算了,且等你哥哥回来再做打算。”   段芊雅抑住哭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问道:“娘,这事是谁传回来的?”   段侯夫人道:“你祖母下午专门去寻了六皇子,听他说是婉妃娘娘告诉他们,你表哥当时发病,弥陀忠逼得你表嫂带着他跳下了山崖。”   段芊雅闻言惊问道:“我们在外围便和表哥表嫂分道扬镳了,沈宛月那个女人怎么会去了内围?”   段侯夫人正色道:“雅儿,在这里喊喊便罢了,千万不可在外人面前直呼婉妃娘娘的名讳。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始终是皇上的妃子。”   “女儿知道了。”段芊雅想到沈宛月一介女子竟敢独自进入内围,目的肯定不单纯!于是疑惑的道:“既然是婉妃说起的这事,想必她当时也在场,可是她为什么没有一起跳崖呢?弥陀忠既然敢逼得一国世子和王爷跳崖,又怎会独独放过她?”   段芊雅的祖母道:“雅儿,听六皇子说,婉妃回来的时候,人都昏迷过去了,怎么会没事?随行的张太医也是去了的,开了一堆的补药。”   “这样啊。”   段芊雅闻言敛眸,不再说什么。   一间小院里,一扇亮着灯光的窗户上,可以从投在上面的影子看出里头的人正在举杯酌饮。   “董老,你相信晋王世子和君王爷就这样死了吗?”威武将军郑克南呷了一口酒问对过的董少游,末了似惋惜的道:“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如果死了还真是可惜呢!”   董少游悠闲的捻起一粒花生米搁进嘴里道:“呵呵,在没有看见他们的尸体前,老夫觉着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殊不知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其实心里却很是担忧。如果晋王世子没有发病,他或许不会担心,合着他二人之力,纵是刀山火海也敢闯,岂会在乎那区区百丈悬崖?可是……偏偏晋王世子犯着病呢!   “呃?”郑克南挑眉道:“想不到董老这般看重他俩,难道……”   他故意截断话头,探究的看向董少游。   “呵呵呵。”董少游放下筷子抚着白须,笑得爽朗:“虎父无犬子,将军七年前跟晋王、晋王世子一同对阵北戎,难道还不了解晋王世子的能力吗?老夫相信,他就算是病着,也不是一般的人可以伤到的!”   郑克南心中一凛,斜睨了董少游一眼道:“咱们东陵能得董老赏识的人,只怕除了晋王世子与君王爷,再无他人。不过董老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婉妃娘娘会去了内围?敢进内围的女子,想必不一般呢!”   “嗤!”董少游不由得轻嗤一声,不屑的道:“一个不知廉耻、自以为是的女人罢了。表面看着倒是温婉端方,其实骨子里坏透了,不及君王爷坦荡!她为何进去内围老夫不知道,不过看着吧,她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咳咳咳。”郑克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虽然说的是事实,可人家到底是皇上的女人啊。“董老你可什么都敢说,传出去可不好。”   “我董少游活了近六十年,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要是怕了,早便不在这官场混了。要老夫说,那些不知廉耻的人,要做就别怕人说,怕人说就不要做,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得了!”   郑克南连忙端起酒壶为董少游倒了杯酒道:“你老越说越离谱了,喝酒喝酒,咱们还是不聊这些了。”   董少游拾起酒杯一口倒进嘴里,咂了砸嘴道:“将军,老夫看你虽是狐狸一只,却还是个正直的人,也甚是喜欢和你来往,最后再说一句吧,老夫看令媛与君王爷走得极近,甚好。”   郑克南眼睛一亮,眸中闪过一道华光。   ……   根据郑瑞霖的话,君绮萝和龙胤果然在门外的暗格里找到了一张地图。依着地图,七拐八绕的到了地宫的二层。   这一层的格局与郑瑞霖放棺椁的宫殿不一样,没有那么华丽,面积也小了一圈,甚至还能看出赶工的痕迹,整个被隔成了七八间隔间,每个隔间里分类摆放着无数的古玩珍品、珍珠玉器、金银财宝、字画孤本等,琳琅满目,无以计数。   “想来郑瑞霖说的有心让出皇权是真的,就算不是龙氏,也有可能是别的人!”龙胤道:“眼前的东西,根本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搬来的。想必在慕晚溪死的时候,他就打算与她同去了。我现在倒觉得他当时的屠城,不过是为了激起民怨而已。”   君绮萝也有这种感觉,当初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受尽打压,对郑氏的人他毫无好感,便谋生出将郑氏的皇族给覆灭了的心思也未尝不可能。   可是为何慕晚溪死了后的六年,他能在这地宫里安然度过呢?刚才郑瑞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正常,而且他的态度也很乐观,甚至还有心开玩笑,难道说那种病在慕晚溪不在的情况下可以自己痊愈?   无从得知,君绮萝也就不会过多的去探究了。   对于眼前的财富,君绮萝龙胤并没有太多的青眼,也没有表现得有多么的惊喜,因为这样的财富对他们来说,只算得上锦上添花而已。   二人在二层没有多做停留便循着地图去了一层,这一层的面积较之二层又小了一圈,赶工的痕迹更严重。   想来这座地宫应该是从郑瑞霖做皇帝的时候便开始修建的,后来因为慕晚溪的死导致时间仓促,这一二层便草草完成,用来盛放金银,同时也用以迷惑盗墓者。   郑瑞霖所在意的,不过是三层的那些壁画和他与慕晚溪的棺柩而已!毕竟一个连皇权都看不上的人,又怎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不过这一层堆放的东西乃是实打实的金银。用包金的红漆箱子装着,层层叠叠足有两丈高,堆了大半个屋子,少说也有千万两!   “我曾在老祖宗的族记中看到过他们夺下郑氏皇朝后,国库内空无一物,想必这里的财富定是当时郑氏皇朝国库里的所有!”龙胤道:“阿萝对这些财物你有何打算?”   他的小女人平日里表现得很爱财,可是在见到这些财物后,她淡定得很,还不如刚刚的玉佩给她带来的反应大。   “咱们也不缺钱花,就搁这吧,等需要的时候再来拉走。”君绮萝淡淡道,忽然,她的视线被垒高的箱子顶部一抹火红得纯正的颜色给吸引住了视线。   那小东西看着君绮萝,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龙胤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轻声道:“阿萝,是火狐狸!”   “啊哈,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君绮萝轻轻笑着,身子一纵,嗖地便掠到了箱子的顶部。   哪知那小东西见君绮萝上来,撒腿就跳到地上,往一处洞开的大门跑去。   龙胤身形一闪,便挡在了大门前。   火狐狸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便又往另一道大门跑去。   “小样,被本小姐瞧上是你的福气,居然敢跑!”君绮萝说着,两枚银针精准的打进小狐狸的背脊上的两个穴道,小狐狸顿时趴在地上不动了。   君绮萝稳稳跳下地,走过去将那火狐狸抱起来道:“阿胤,你来看,这狐狸两条尾巴。”   “传闻狐狸王两条尾巴,皮毛红中带金,身上有着异香,关于能不能号令世间一切四脚动物这一条,暂时不清楚。”龙胤边说边走向君绮萝,歪着头打量着满目委屈的小狐狸,讶异的道:“看它的毛色红得纯正,红中带着淡淡的金色,嗯,身上有着好闻的异香,应该是狐狸王没错!啊哈,比起单尾的火狐狸,狐狸王尊贵了不知凡几!阿萝,咱们拿定第一了!”   君绮萝好笑的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拿第一呢?”   “那是自然。”龙胤道:“咱们为了这个第一,可是受了不少苦呢,好歹也要收点利息慰劳一下咱们受尽惊吓的小心肝。”   君绮萝白他一眼,“眼前的财富还不能慰劳你吗?”   “不能。”龙胤眨着心心眼道:“要是阿萝能亲我一口,我便不要那水云笛了。”   “你傻啊!”君绮萝戳着他的心口道:“该咱们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要;不该咱们的,能拿多少是多少!嗯,以后我要把这一条做为家训。”   “娘子教训的是,一切都听娘子的。”龙胤握住她的手,咧嘴笑道:“有如此会持家的娘子,我晋王府定会成为天下首富!”   君绮萝傲然道:“那是,娶到本小姐是你千年修来的福气。”   “嗯。”龙胤深以为然的点头:“我……”   “嗷嗷嗷。”   火狐狸似乎不满于自己被忽视了,打断龙胤的话,瞪着一双小眼睛嗷嗷叫着。它现在还被定了身,一动不动的很难受呢,你们怎么还能在一边卿卿我我?   君绮萝从龙胤手中抽出手来,这才扒掉它身上的针收回袖中,双手抓着它两条小短前腿将它高高的举过头顶,这才发现这只狐狸很是漂亮。   倒三角的头,金色的眼睛,身体很小,只有两个头的长度,却拖着两条比身子长了至少二分之一的尾巴,身上的毛足有一寸长,整个看起来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也不顾狐狸是不是听得懂,君绮萝摇着它道:“今后我便是你的主人了,你就叫小红吧。不许逃跑,否则你到哪里我都能将你抓出来!”   火狐狸瞅君绮萝容貌绝色,也就勉为其难的在心里接受了她做自己的主人。可是小红这个名字很难听好伐,人家可是公的!   君绮萝久未看见它有所反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声,挑眉看着它。   “嗷……嗷。”   狐狸看她这样,也不再纠结自己的名字了,有些委屈的叫了两声,也有些不情不愿。   “咦,你听得懂我的话呢?”君绮萝高兴的道:“那再好不过了,只要你听话,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嗷嗷。”狐狸点头表示能听懂。   君绮萝将小红放在肩膀上,狐狸的两条尾巴立即绕在她的脖子上,整个就成了一条漂亮的红围脖。   “好有灵性的狐狸。”君绮萝轻抚了抚狐狸搁在肩膀上的头道:“阿胤,咱们走了。”   君绮萝走了几步,见龙胤没动,回头道:“阿胤你怎么了?”   龙胤指着她肩上的狐狸道:“阿萝你能不能把那只色狐狸放地上它自己走?”   “嘎?”这厮连动物的醋也吃啊?君绮萝连忙拍拍火狐狸的头道:“小红,现在天还不冷,你就把尾巴拿掉吧,否则有人不肯走了呢。”   火狐狸鄙夷的看了龙胤一眼,松开自己的尾巴趴在君绮萝的肩上,两条长长的尾巴拖在她的背上,红的似火白的如雪,美丽不可方物。   龙胤这才满意了,上前牵着君绮萝的手,得瑟的朝狐狸扬了扬下巴,便依着地图寻找出口去了。   ……   君绮萝跳崖的崖边,乐笙“不负众望”,带回一车结实的绳子。然而天色已晚,众人便等着明日天一亮便开始第二次下崖“寻人”。   晚上用了些烤肉后,段翊宸与纳兰溪就去了铁索桥的对面,到现在还没回来。   因为乐笙乐箫与影卫都不喜欢和龙肃云一行人呆在一起,便将崖边的位置让给了他们,不知道去了哪。而伍沐恩似乎对乐箫很有兴趣,便跟着一起去了,龙肃云也没在意。   林中夜晚极冷,龙肃云也没有再去树上,便让自己的暗卫就着刚刚烤肉的火堆燃了一堆篝火,就地挤在一起休息,许是白天来回赶路太累,也或者是别的原因,一行人靠在一起没多久不知不觉竟睡熟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地动山摇,龙肃云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以为是地震,吓得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正要叫醒自己的暗卫们,哪知一大片黑影犹如狂风过境,伴着犹似万马千军的嘶吼及蹄踏声迅速的朝自己这边过来。   虎豹豺狼大象等等动物成群结队,后头像是被人追赶似的,跑得又快又急。   兽……兽潮!   龙肃云一双眼瞪得犹如铜铃,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兽潮来袭?   来不及思考,龙肃云就近踢了飞鸾一脚,见他没反应,自己便纵身跳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上,然而大树被跑过的动物一波又一波的猛撞,险些将他从树上撞下来,连忙又是几个飞掠跳到老远,躲过了一劫。   然而他的暗卫就没那么幸运了,无数的兽蹄下,十余名暗卫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全数被踩踏成肉泥。   乐箫等人躲在不远处的树上,将这边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龙肃云带来的人,包括他的近侍飞鸾都没能幸免被踩踏的噩运,偏偏把龙肃云给漏掉了,不由得一阵懊恼,心道:丫的真是好运气,这样都死不了,枉费她和乐笙跟着十八影卫到野兽聚集地去赶了好一会儿的野兽哇!嗯,定是刚刚下在他们食物中的秘药太轻了!   过了许久,兽潮才散去。   龙肃云从远处掠到自己先前待的地方,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来,明光乍现,赫然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黑暗被驱散,眼前的情形历历入目,险些把他给恶心吐了。   他的十余名暗卫,竟然连一个完整的人形都看不到,肠肝肚肺混着血水染了一地。   大晚上的有兽潮来袭已然很蹊跷了,更蹊跷的是他的暗卫全都训练有素,特别是飞鸾,功夫和危险意识都不弱,自己踢了一脚为什么都没踢醒?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难道是……刚刚的食物中有猫腻?刚刚的食物是他们自己烤的,却不是自己抓的。   乐箫!影卫!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知道了些什么,为君绮萝和龙胤报仇!   “啊啊啊!”   龙肃云一阵嘶嚎,收起明珠,飞身纵入黑暗中。他可不觉得自己独自一人在这密林中,会斗得过乐笙乐箫以及十八影卫。   确定龙肃云离开后,伍沐恩留在原地,以防龙肃云再度前来。乐笙乐箫则一人举着一颗夜明珠,带着十八影卫踏着铁索桥到了对面,准备与凤千阙一行人汇合。   哪知众人到了对面后却没有见到凤千阙与他的暗卫的身影,甚至连段翊宸和纳兰溪也不在。   “小姐和世子所在的位置就在这附近的悬崖下面,他们没道理到林子里面去寻啊。”乐笙疑惑的道:“还有段小侯爷和南疆太子,怎么也不见了?”   “他二人定是进来没看见翼王爷,便寻他去了。”无缺道。   “林子里的其他猛兽我倒是不担心,可是毒蛇瘴气最是吓人,翼王爷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否则跟主母不好交代啊。”无痕忧心的道:“都怪我们一开始忘记告诉他了。”   “这不能怪你。”乐箫道:“当时龙肃云来得太急,王爷他嗖地就没影了,想要告诉他也来不及。咱们分成三组,进去寻寻吧。半个时辰后,找不到便回这里汇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丸,给影卫一人分了一粒道:“这是避毒丸,服下去可避蛇毒和瘴气。”   众人服下药丸后,便分作三组,分别从林子的左右两边和中间进入林子。   林中藤蔓交错,阴森森的,就算是手中有明珠照明,能见度却是不足五丈,是以总会将那种挂在半空的藤蔓当作蛇一般。再时不时几声猫头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格外的瘆人。   乐笙乐箫与无殇带着四名影卫选择的是中间的一片,因为林子过大,几人稍稍分散,做地毯式搜寻。   约莫一刻钟后,左边的位置传来无影的声音:“来人,来人,速度来这边,翼王爷和段小侯爷、南疆太子他们都在这边。”   声音不大,却因为带入了内力的缘故,传得极远,惊得林中的飞禽扑簌簌的飞上天空。   一时间,众人纷纷向左边赶去。   一片雾气缭绕的空地上,凤千阙、段翊宸与纳兰溪等人全数倒在地上。   乐箫一惊,还在几步外就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应该是吸入瘴气过多昏厥过去了。”无影道:“段小侯爷和南疆太子或许来得晚些,吸入的量不多,脉搏还算强劲。但是翼王爷等人吸入太多,脉搏都有些虚无了。”   “速度将他们搬到没有瘴气的地方。”乐箫急急的道。   从知道乐箫乃是一楼楼主之后,众人便将她当作了领导,二话不说,纷纷动手抬人。   “这是热瘴,毒得很。这药丸对中瘴气的人不怎么管用,不过也没办法了。”乐箫说着掏出避毒丸,倒了几粒在乐笙手上,自己手上也握了几粒开始喂着中瘴气的人:“药丸估计不够了,先给翼王爷和其他脉搏微弱的人服下。”   乐笙一边喂着药丸,一边含着泪喊道:“小姐,小姐,你还不来你爹他就要没命了!”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谢谢打赏和送礼物的亲们,鞠躬感谢。   另,文文没有注明要加更或者没有公告加更,就只有6000字哈,亲爱的们见谅哦。   ☆、168.追封晋王   君绮萝与龙胤刚刚掀开一块掩藏在草地下的石板踏到地面上,便听见乐笙荡气回肠、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与龙胤相视一惊。   君绮萝从怀中飞快的掏出一只药瓶丢给龙胤:“阿胤,吃一粒,我先过去,你慢些来。”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带着火狐狸已经朝着乐笙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出去好远的距离。她将轻功发挥到极致,不一会便远远的看见前方的地上躺了一排的人,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听到君绮萝的声音,一致惊喜的望去,乐笙乐箫更是喜极而泣。   “什么都别说,先救人要紧……”   君绮萝话还没落音,她肩上忽然一轻,一道火红的影子便扑向地上的凤千阙,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张嘴就在凤千阙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似乎还在吸着他的血。   眼见乐笙要出手朝红影打去,君绮萝停下脚步,忙挥手阻止道:“乐笙先别动。”   果然不过几息的工夫,凤千阙略带暗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正常,眉头还轻轻的皱了起来。火狐狸又跳到下一个身上,对着脖子又是一口。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真是捡到宝了!   君绮萝心里越发喜欢这只狐狸了,走上前拾起凤千阙的手把了把脉,确定他没事了,倏地松了口气。   见君绮萝松了气,无痕才看了看君绮萝来的方向又回头问她道:“主母,主子呢?”   君绮萝朝来时的方向一指,十八影卫便全数奔去。既然主母能放主子一人在身后,那主子便特定没事了,呜呜呜,真是太好了。   龙胤手里举着颗从地宫的甬道里挖来的夜明珠,慢条斯理的走在密林中,雪白的亮光洒在他的周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个发光体。   无痕等人赶忙迎上前去,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   龙胤瞅着自己的影卫眼中有可疑的水光波动,佯装不屑的道:“本世子只是与阿萝相携游玩了一番,至于哭鼻子吗?丢死人了。”   他嘴里虽是这样说着,实则感动得很。   三年前,他们陪他征战沙场,在他伤得那样严重的情况下,依旧不离不弃。他们只是暗卫,虽然从小就发誓忠于他,但是从古至今也不乏贪生怕死、背主求荣的暗卫。如果他们都自私一些,大可以丢下要死不活的他不管,然后去过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他们没有!回京后,他们又陪他度过了艰难的三年,到处寻医问药,不辞辛劳也不言放弃!   他们不单是暗卫,还是亲人,是兄弟!   “好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都去阿萝那吧。”   众人也不在意是不是丢人,吸了吸鼻子,便跟着龙胤到了君绮萝那里,顺便给他讲了凤千阙等人中了瘴气的事。   凤千阙等人此时陆陆续续的清醒过来,来不及多说什么,纷纷听了君绮萝的话席地打坐运气。直到气息顺畅,才慢慢睁开眼来。   凤千阙看着蹲在眼前的君绮萝,眼睛都湿润了:“阿萝,父王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君绮萝红着眼睛,扑进凤千阙怀里道:“父王,人家说祸害遗千年,你女儿我就是个祸害,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凤千阙稍稍一愣便拍着君绮萝的背爽朗笑道:“哈哈哈,祸害好啊,如果说祸害真能活得长长久久,父王倒真的希望你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大祸害!”   两人眼中真挚的感情流露,终于让段翊宸和纳兰溪真的相信凤千阙就是君绮萝的父亲。   “……”君绮萝背上的擦伤严重,被凤千阙这一拍,疼的她龇了龇牙,却还是微笑着没有吭一声。   龙胤心疼极了,不能忍受的上前拿开凤千阙的手,将君绮萝扶起来道:“阿萝受伤了,你还拍她的背!”   “什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凤千阙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绕到君绮萝身后,看见她背上几道血痕,顿时心疼的道:“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千万别留疤才好。”   这口气怎么和龙胤一样一样的呢?疤痕在背上又有什么关系?君绮萝恶寒了一把,转向凤千阙不甚在意的道:“父王,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已经上过药了。”   “真没事?”凤千阙还是不放心。   “没事,连疤都不会留。”   凤千阙这才放下心来。   “王爷,你可吓死咱们了,要不是小姐正好赶来,你们都没命了。”乐笙撅着嘴,说着指着君绮萝肩上的火狐狸:“你们得好好的感谢那火狐狸,它可是救了你们的命呢!”   听闻险些没命了,段翊宸、纳兰溪、凤千阙极其暗卫唏嘘不已,看向双尾火狐狸的目光炽热。   “阿萝,那是狐狸王吧?”凤千阙捂着被火狐狸咬过还隐隐作痛的脖子问。   君绮萝微笑着点头道:“是呢,父王。它是狐狸王,叫做小红。”   火狐狸听到君绮萝为别人介绍它的新名字,伸出前爪羞愧的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看人。   众人则是满头黑线,当以乐笙乐箫为最。   小白蛇叫小白,火狐狸叫小红……小姐,你也太随意了,这么漂亮有灵性的小东西,居然叫这么个名字!不过说起来,小姐对于取名还真是懒得用脑子,就像他们当年被带回毒医谷后,名字还是老谷主想的呢。   君绮萝见众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左右看了看,不解的问道:“怎么,这个名字不好吗?”   “好,好极了!”龙胤瞪视了影卫一眼,搂过君绮萝的肩很是狗腿兮兮的道:“这畜生能得阿萝赐名,可是它百年修得的福气!”   段翊宸、纳兰溪与凤千阙等人瞬间觉得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眼前掠过,原来这就是他小子抱得美人归的诀窍啊?   十八影卫则是低头看地。主子,你的节操呢?这样疼媳妇真的好吗?   “呲!”火狐狸对着龙胤龇了龇牙,终是在他挑衅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君绮萝倚在龙胤的怀里,乐得合不拢嘴来。   段翊宸看着君绮萝,想着她自己能力非凡,再加上有凤千阙这么强势的后台,心中为自己的表弟高兴不已。纳兰溪则有些神色黯然的低下头。   凤千阙很是不爽的瞪了瞪龙胤搂着君绮萝的手,满眸鄙夷的道:“老子以前还觉得你小子是个带种的,现在看来,就是个没骨气的。”   龙胤也不生气,斜睨着凤千阙连嘲带讽服道:“老东西,单单呆在这林子里都能差点没了性命,你还真是丢人!”   凤千阙愠怒道:“臭小子,老子再怎么样也比你强,哪像你那般没用,害得我女儿跟着你受苦受累受伤受欺凌。”   君绮萝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二人掐架,反而微笑着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样的场景,她险些都看不到了呢,甚至她还觉得能掐架也是一种福气,至少这样鲜活的阿胤,让她看着很温暖。   龙胤不以为意的道:“老东西,瞧瞧你一怒,鱼尾纹都出来了,我看你还是少发些怒的好,省得老的太快,跟阿萝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她祖父。”   瞧他这嘴巴毒得,令众人顿时一阵瀑布汗。   这话实在夸张了些。凤千阙不过三十四五岁,因为他皮肤白气色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七八岁。   “真的吗?”凤千阙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的暗卫猛摇头,龙胤的影卫则猛点头,再次怒道:“老子不管了,弥陀忠的老巢,老子已经传令回去让人去端了,龙胤你小子得给老子宰了弥陀忠那个狗东西!”   呀,君绮萝瞪大眼,她这老爹怎么这么威武呢?   “这个还用你说?”龙胤再听到“弥陀忠”的名字,再闻岳丈大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哪能落后了呢?“不单是弥陀忠,还有龙肃云跟沈宛月,一个都跑不了!”   凤千阙星眸瞪得老大的问:“臭小子,你这啥意思?”   龙胤道:“弥陀忠只不过是龙肃云的走狗而已,沈宛月才是逼得阿萝跳崖的元凶!”   “什么?”   众人无不是瞠目结舌,没有一人不感到惊讶的。显然这个结果,他们无人想到。   段翊宸最先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问道:“阿胤,她有那么厉害吗?居然能逼得君王爷跳崖?”   “我正好要给你们说这事。”龙胤扫视了一圈郑重的道:“倒不是她有多厉害的功夫,实际上我们并未和她交手过。而是她手上有一把武器,不足尺长,小巧易掌握,只要扣动机括,发出的子弹速度快力道猛,若非功夫极好,怕是轻易不能避开,但凡打到人的脑袋或心脏,几乎会马上毙命!尔等今后看到,必须马上避开。”   “子弹?”段翊宸从袖中掏出一样以手绢包着的东西来。打开手绢,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枚约莫半寸长的黄铜色金属粒。捏起那金属物,段翊宸问道:“可是这个东西?”   龙胤看向君绮萝。   君绮萝点着头也从自己腰带中取出同样的一粒金属物道:“就是这个东西,我这枚是从阿胤的背上取出来的,表哥手中的莫非是从杀手盟的死者头中撬出来的?”   君绮萝想着一温润清傲的公子蹲在一具尸体跟前撬着子弹,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众人却没有因为段翊宸撬死人的头有什么反应,反而对龙胤发病又受伤很是心疼。   段翊宸点点头,眸中难掩担忧的看着龙胤:“怎么阿胤也被那子弹伤了?”   “阿胤在发病的情况下,为我挡了一下,才受了伤。”君绮萝发现,段翊宸与阿胤并非像段芊雅说的那样见面就掐,倒是他眼中的担忧实实在在的,想必他们从前在外界是施的障眼法吧?!   凤千阙听说龙胤竟然在发病的情况下还能为自己的女儿挡子弹,脸上的神色这才满意了。不过男人就该为自己的女人挡危险,想要他对他心存感激,没门。   龙胤好笑的觑了凤千阙一眼,然后扫了一圈道:“这事大家都不要说出去,我和阿萝自有打算。老东西,你们来林中做什么?难道没人告诉你们这林子的瘴气很是歹毒吗?”   乐箫微微倾身道:“回世子,是奴婢失职,险些酿成大错,请小姐和世子责罚。”   君绮萝忙道:“这事不怪你,想必是龙肃云来得太急,父王未免与其撞上,躲得太快来不及告知。”   “的确是如此。”凤千阙点头道:“当时本王见索桥的距离近,想也没想便往这边来了。不过还好,等回了溯京,本王呈交了文牒便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了。”   段翊宸接话道:“嗯,太后的生辰就要到了,提前些时日前来也是说得过去的。”   “小姐。”乐笙一跺脚道:“让人郁闷的是,咱们按你的计划给龙肃云一行人下了药,然后以兽潮整死他。他的暗卫倒是全死光了,偏偏被他给逃脱了。”   “倒是可惜了这么好一次机会。”君绮萝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惋惜。   下午的时候,她借海东青向乐箫传递的消息便是对龙肃云下药,再引野兽踩死他们,到时候就算是龙澈和文妃也不能将这事算在他们头上。   龙胤紧了紧搂着君绮萝肩膀的手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失了这次机会,他自己也会为咱们创造机会的。”   “说的也是。”君绮萝勾勾唇角,眼底尽是肃杀:“没错,要弄死他,太简单了。我现在反倒觉得让他一下子死了太便宜他了,慢慢的玩死他才更有成就感呢。”   除了龙胤和凤千阙外,其他人莫不是为龙肃云默哀了几息的工夫。   不再关心龙肃云的事,君绮萝反倒更好奇自己的父王进这林中的目的:“父王,你们到林中做什么?不会是为了寻咱们吧?”   凤千阙脸上漾起一抹可疑的潮色,嗫嚅了好一阵才道:“傍晚的时候,我看见一只火狐狸,便想着将它捉来送给你,于是就带着人追了上去,哪知它将咱们带到了这里后,本王便人事不醒了。”   段翊宸亦道:“我与纳兰太子知道乐箫姑娘有事要做,用了晚膳后,便寻了个理由过了这边来,顺便来看看翼王他们,哪知过来没瞧见人,我们便在林中寻了一大圈,最后寻到这里来,便也不省人事了。”   “这里的瘴气乃是最厉害的热瘴,一进入它的瘴气范围便会昏厥,慢慢吸入瘴气过多,就有生命危险了。”君绮萝说着看向凤千阙嗔道:“父王,女儿知道你想要给女儿最好的,可是你不了解东陵的风况地貌,怎能随意乱跑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女儿会内疚一辈子的。”   “阿萝,这次是父王不好,你不要生父王的气。”   凤千阙连忙讨好的上前就要去揽君绮萝。哪知龙胤搂着她身形一侧,避开凤千阙的大手。   凤千阙的手就那样擦过君绮萝的袖子,停在了空中。   龙胤得意的斜他一眼,边走边道:“阿萝,咱们寻个地方,在林中歇一晚,明日一早咱们思量思量再回去吧。”   狠狠的瞪着龙胤,以眼神道:臭小子,老子碰自己的女儿都不行了,真是岂有此理!   龙胤也以眼神回道:我刚刚已经很大方的让你抱了阿萝一下,你再敢瞪我,今后你休想碰她!   两人以眼神交流了一番,最终还是凤千阙败下阵来,心情极度不美的跟在君绮萝龙胤身后。   段翊宸听闻他们要寻地休息,便道:“阿胤,君王爷,顺义侯世子还在对面呢。”   君绮萝放慢脚步,挑眉道:“顺义侯世子?伍沐恩?”   乐笙道:“小姐,段小侯爷说是自己人。”   见君绮萝看向自己,龙胤连忙传音道:“阿萝,他是父王的义子,不过这事除了我身边的人和表哥外,鲜少有人知道,他从小最崇敬的人就是父王,父王惨死后,他便考了武状元,龙澈想着顺义王府一直保持中立,便封了他为禁军统领,实则他正在暗中帮我查找父王死亡的真相,顺带接近龙肃云。”   君绮萝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下聘那日他在鄱阳王府门口与龙胤互掐,不过是为了迷惑龙肃云。龙肃云被龙澈看重,有可能继承皇位,他们在他身边放人无可厚非。   “那咱们便过去吧。”君绮萝看了看身边的人,有些感慨的道:“这次虽然受了些惊吓,所幸咱们齐齐整整的一个不少!”   “啊哈哈。”乐笙想到什么,忽然叫道:“我好期待明日小姐跟世子现身在众人面前,龙肃云和沈宛月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君绮萝无奈的道:“你哦,最是喜欢看热闹。”   ……   翌日,天色阴沉,秋风瑟瑟。   众人狩猎的兴致早便被昨日一早发生的惨事给冲刷没了,甚至有人想着快些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巳时,段翊宸、纳兰溪以及伍沐恩带着一脸哀戚的影卫和乐笙乐箫等人回了宿居地。不少人见了影卫悲悲切切的样子,便知道没有晋王世子与君王爷没有寻回来。   伍沐恩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正准备前去见龙澈,舒金全便前来寻他:“伍统领,皇上有请。”   “公公带路吧。”   伍沐恩说着便跟随舒金全到了龙澈的屋子。   抬手制止了伍沐恩的见礼,龙澈开门见山的问道:“伍统领,事情怎么样?”   “回皇上,微臣天微亮便亲自下了山崖。崖下草木茂盛,有不少动物的尸骨,微臣只在他们可能落下的地方看见不少半干的血迹,却没有看见晋王世子和君王爷,更没有见到尸体。微臣在周围寻了一阵,只寻到了晋王世子的银弓。”   龙澈惊异不已:“怎么会这样?”   伍沐恩敛眸道:“微臣也不知道,或许是被猛兽叼走也是有可能的!”   龙澈点头,神色黯然的道:“罢了,这次狩猎真是不利,折了我东陵一员猛将和一位王爷!你派人让众人到跑马场集合吧,朕有事宣布。”   不一会儿,除了正坐小月子的沈宛月外,该来的人全都到了跑马场。   众官员和家属分开两边而立,然后家属又分成男女各站一边,中间间隔一条半丈的通道。   高台上,除了微微低着头一脸暗喜的文妃外,皇帝太后皇后与众妃嫔公主皇子等无不是面色沉重,就连龙肃云亦是佯装出一副哀恸的样子,好似死了娘一样。   昨晚他带来的暗卫全数死掉,今儿他没敢再去。不过刚刚看见影卫的样子,想必龙胤跟君绮萝已经死得透彻了。   龙澈神色沉痛的扫视着下方,许久才道:“众爱卿,想必昨儿晋王世子与君王爷跳下山崖的事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刚刚寻找他们的人回来,发现大量骨头和血迹却并未发现他们的尸体,想必是被猛兽啖食了。朕真是很痛心!”   “皇上。”董少游心中一惊,朝右跨出半步,微微躬身一揖道:“微臣听闻昨儿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盟掌舵人弥陀忠在猎场中袭击晋王世子与君王爷,导致二人跳崖。微臣寻思着他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世子,居然被西越的杀手袭击跳了崖,这可是关系我东陵面子的大事!还请皇上休书西越皇,端了杀手盟的老巢才是!”   “董爱卿这提议极好,这事朕定不会就此罢休的!”龙澈朝前跨了两步道:“对于君王爷和晋王世子命丧悬崖之事,朕十分痛心,为了表示朕的哀悼,特追封晋王世子为晋王……”   “微臣谢过皇上!”声音朗朗,回声阵阵。   紧接着,两道白影相携着凌空踏来,直接掠到高台上,不是龙胤和君绮萝又是谁呢?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69.证人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绝大多数都惊骇的看着龙胤和君绮萝翩然落在高台之上。   一则因为他们安然回来;二则是被君绮萝卓越的轻功给惊到了。   原来她除了有让男子汗颜的箭术外,竟还有如此高超的轻功!如果一会儿她展现出非凡的功夫,他们也不会意外了!   众人目光灼热的看着君绮萝与龙胤,段芊雅郑莹莹等人都险些高声呼叫起来,董少游压抑着内心的兴奋,他就知道,那个女子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   众目睽睽之下,君绮萝龙胤相携而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君绮萝的后背甚至还有几道干涸的血痕,却依然掩不住他们由骨子里透出的风华!   他们毫不怀疑,共同经历了生死劫难的二人,定能修成正果!   “你……你们……”   龙澈瞠目结舌,指着站在跟前的龙胤与君绮萝,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除了龙澈,在场当属龙肃云最为震惊了,竟是惊得往后退了小半步。   没死……   从那么高坠下去,怎么可能没死?   这个结果,他不能接受哇!   而台上的其他人,有的漠然,有的惊讶,有的愤恨,有的惋惜……总之神色各异。至于台下的众臣极其家眷,则是淡漠居多。有的因为他们回来而心里高兴的,则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君绮萝将台上众人的神情纳入眼底,最后将视线停在站在太子旁边的龙肃云身上,唇畔不由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龙肃云压下心底的不安,从龙胤君绮萝回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正好与君绮萝的视线对个正着。她唇畔那笑美则美矣,他却觉得阴森得……可怕。   这一认知让龙肃云心中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看见他们活着回来。他从来都知道君绮萝牙尖嘴利强势狠辣,却没想过她会让他觉得可怕!为什么会这样?   龙胤将龙澈的表情看见眼里,虽是想到了他会惊讶,当面看见,心里还是暗爽了一把,微微倾身道:“皇上,微臣与阿萝安然回来了。”   “啊哈哈,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龙澈内心郁闷得要死,去不得不端着一副很是欢迎他们回来的样子,朗声笑道:“阿胤,下个月初十就是你二十岁生辰,又即将娶亲,你晋封晋王一事迟早也会提上议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朕便提前晋你为晋王!”   “微臣谢皇上赐封!”龙胤连忙拱手抱拳再次谢恩。   “阿胤,你们为何会跳下山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澈佯装不知的问:“那弥陀忠又是怎么进入猎场,又是怎么与你二人对上的?”   龙胤勾了勾唇,眸露嘲讽的直直的看向龙肃云道:“这一切自然就要问咱们的安王殿下了!”   龙素云心中惊惑不已,他们都知道了?   “龙胤你什么意思?”文妃简直怒不可遏,声音都飙高了八度。   天知道昨儿听闻龙胤和君绮萝跳崖后,她别提有多高兴了!君绮萝若是死了,那个预言便会因此破灭!哪知他们偏偏命大,跌下那么高的山崖竟然活着回来了。回来倒也罢了,他们怎能将这事推到自己儿子的身上?   龙胤睨了文妃一眼,淡淡道:“本王的意思便是字面上的意思,难道文妃娘娘听不懂吗?”说着看向龙肃云:“安王,你怎么说呢?”   龙肃云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恼怒的道:“龙胤,你少在这含血喷人!你被弥陀忠逼得跳崖与本王有何干?如果没有证据,本王大可以告你个污蔑皇子之罪!”   “想要证据还不容易?等会儿自然会给你!”君绮萝鄙夷的看了龙肃云母子二人一眼,转向龙澈淡淡道:“皇上,昨儿弥陀忠在逼微臣跳下悬崖之前可是亲口告诉微臣,这事是安王买通杀手盟要取微臣二人的性命,他让微臣二人做鬼去找安王!皇上,这事今儿若不给个说法,微臣二人定是不服!”   龙肃云再一惊,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们手上有证据?难……难道是弥陀忠早便知道他与黑蜘蛛的事,觉得受了羞辱,被龙胤他们反收买,想要借此害他?否则他们怎能无恙的回来?   龙澈心里诧异,他们不是被婉妃以那怪物器给逼下山崖的吗,怎么推到云儿的身上?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除了段翊宸等原本就知情的人以外,其他人莫不是被君绮萝是话给惊到了。   安王,居然是安王做的!莫非是他见识到君绮萝的容貌及才华后后悔了,又因得不到君绮萝而生恨?   皇后淡淡斜了文妃一眼,低眉敛目的也不说话。   “不可能,不可能,本宫的云儿一向知分寸,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文妃怒吼道。如果这事被证实与自己儿子有关,那么他的皇子身份便到头了!请杀手对付一朝重臣,若是往重了罚,还有可能丧命!   龙萧萧心里也为自己的哥哥捏了把汗,她很想上去骂君绮萝一顿,可是现在她根本就不敢和她对上。   君绮萝轻蔑的看向文妃道:“文妃娘娘,兹事体大,你觉得本王有说谎的必要吗?”   文妃也不确定了,君绮萝说得这么肯定,难道真有其事?不由看向自己的儿子。   龙肃云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扣在手心里,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颤抖。   太后蹙眉看向龙肃云紧握的拳头,心知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可是事态严重,君绮萝与龙胤又得理不饶人,她作为龙肃云的祖母,若是不保住他,他今儿定然不得善果!可是经过上次在千叶寺的事,她也不确定君绮萝和龙胤是否会卖她这个面子。   “君王爷,你与阿胤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太后扯出一抹自认为还比较和蔼的笑道:“这事也可能是弥陀忠栽赃安王的,何必咄咄逼人的讨要什么说法?再说皇上刚刚不是说过会修书西越皇,让他们对杀手盟做出相应的处罚吗?!”   “太后此言差矣。”君绮萝眸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嘲讽,淡淡道:“并非微臣咄咄逼人,而是今日不把这事给解决了,微臣与阿胤定然惶惶不可终日!微臣与阿胤此时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可是有谁知道微臣与阿胤昨儿两人对战五十来人,遭遇了怎样的一场血战?又有谁清楚阿胤病发后,微臣一人既要对战弥陀忠与杀手盟杀手,又要护住他不受伤的艰辛?又是怎样在跳崖后险中求生的?太后说起栽赃,弥陀忠为什么不栽赃太子,不栽赃……皇上,偏偏栽赃安王呢?”   君绮萝在这里提了龙澈,龙澈心里一颤,顿时心火直冒。   君绮萝就是故意的,龙澈越气,她心里就越是暗爽:“弥陀忠不过是被他收买的走狗而已,单单打压了他又有什么用呢?皇上,太后,还有在场的众位……”   说着她凛然转身,望向台下众人。   龙澈等人这才看见君绮萝挺拔的后背上的血痕和残破的外衫,想必真是经历了一番艰险的!   君绮萝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视了全场一眼:“咱们不能因为本王与阿胤还活着就姑息那些心肠歹毒的人吧?要是有人有样学样,咱们东陵岂不是要乱套了?又要律法作何用呢?另外大家可能不知道,那些弓箭和武器都是淬了剧毒的,一旦受一丁点伤便会万劫不复,可见安王心肠之歹毒,从一开始便想置本王与阿胤于死地的,这样的人咱们能纵容吗?”   君绮萝越说越亢奋,蓦地回转身再次直逼太后的眼睛,也不再以“微臣”自称了:“太后,皇子犯错不必受罚,难道本王就活该遭杀手狙杀?幸而本王与晋王这次命大没死,若是死了,又有谁来给本王和晋王一个说法、一个公道?太后娘娘,偏心也不能偏的这样离谱,你难道就不怕寒了群臣的心吗?”   这一段话,君绮萝直逼太后而言,声势凌厉,掷地有声,台下许多人不由为她捏了把汗。当今世上敢这样与太后说话的,除了君绮萝,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不过想想她与太后又不是第一次交锋,每次都以她的胜利而告终。这次显然也不例外,她聪明的将她与龙胤二人所受的委屈引发到群臣身上,一个两个寒心无所谓,要是群臣都寒了心,那么这个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看着吧,这事到最后,皇室不得不管!   于是纷纷也就放宽了心来。   而龙澈端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君绮萝,你真是够了!”太后想过君绮萝不给自己面子,却没想到这么不给面子,怒喝道:“哀家只说了几句,你便这般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指责哀家,是谁给你的胆子?你可有为人臣子的样子?”   龙胤不悦的冷声开口:“太后……”   “阿胤,这事我自己处理。”君绮萝转向龙胤柔声制止,在面对太后时却不由拔高音量:“本王胆子一向便大,太后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倒是太后娘娘,你皇家几次三番的想要害本王,不但不予追究,每次都想避重就轻息事宁人,世上没这样的道理!凡事都得有个度,超越了那个度,便是本王想息事宁人,有人也不会答应!”   这简直就是直接打太后、打皇家的脸子啊!   一时间,不但太后,便是龙澈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沉声道:“君王爷,这事你们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朕为你们作主即可,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呢?”   “皇上,若非太后一次次的想息事宁人,以为皇家的人犯了错道个歉就算了,微臣又怎会得理不饶人?”君绮萝混毫没有被龙澈阴沉的脸吓到,稍稍放缓了语气道:“微臣适才见皇上不表态,还以为这事太后说了算呢。”   太后顿时气得心口起伏难平,这不是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吗?   龙澈暗自流了把汗,对君绮萝道:“怎么会呢?太后她老人家只是爱孙心切而已,君王爷便不要和她老人家计较了。”   “皇上开口,微臣不与太后计较便是,没得说微臣不懂得尊老!”君绮萝一席话说得轻飘飘的,却不知太后气结,险些吐血,这不是变相说她不讲理吗?   不理会太后犹似便秘的脸,君绮萝又道:“既然皇上承认为微臣二人作主,便请皇上将婉妃请上来吧!”   龙澈有些犹豫的道:“婉妃身体不适,你请她来作甚?”   君绮萝淡淡道:“皇上,婉妃便是微臣的证人!”   纳兰溪与段翊宸相视一眼,为这女子的聪明而折服;龙澈以及太后等知道沈宛月小产的人眼神则不自然的闪了闪。   龙肃云低垂着头,眼睛微微眯起,君绮萝的证人居然是沈宛月。既然当时被沈宛月看到,弥陀忠怎么没连她一起杀死?还为他留下这样一个祸患!   君绮萝心中微微讶异,怎么回事?难不成沈宛月出了什么事?   心中思忖着,她面色却是不显的道:“微臣自认医术还可以,既然婉妃身体不适,不如让微臣前去为她看看,保证药到病除,到时候再带她前来为微臣作证吧!”   “哼,简直是大言不惭。”文妃生怕沈宛月被带上来,会说出不利于自己儿子的话,忙道:“人家婉妃乃是药王云中白的弟子,莫非还比不上你个稍懂岐黄之术的半吊子?”   “本王的医术再不济,可是得到太后认可的,否则当日在千叶寺她也不会弃婉妃而选择微臣了!”君绮萝讥讽的道:“想必文妃娘娘的头疾已经让婉妃给治好了吧?文妃与婉妃姐妹情深,倒是让人称颂。”   文妃羞愤的低下头,那女人除了霸着皇上以外便是讨好太后,见她一面都难,还治个屁啊?!   龙澈心知今儿必定要舍掉龙肃云这个儿子,否则君绮萝与龙胤定是不肯罢休的!于是道:“好了,君王爷,你们也别争了,朕派人去请婉妃来便是了。”   君绮萝淡然道:“如此甚好。”   舒金全离去,没一会儿便将沈宛月带了过来。   纵然刚才已经在舒金全的口中知道了君绮萝和龙胤安然回来的消息,但在亲眼看见时,还是让她震惊不已。   虽然舒金全在来的路上已然告知她龙胤封王、君绮萝寻她作证的事,她还是有些担心君绮萝会将她想要杀她们的事抖出来。龙胤手握特权,就算皇上再喜爱她,在与龙胤对上后,只怕也是要舍弃她的!怎么办?   偷偷觑了龙胤一眼,立即被他一个冰冷的眼刀射得浑身一个激灵。   并非是龙胤感应到她的偷看,而是自沈宛月出现后,他便冷冷的瞪视着她,浑身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股戾气。   沈宛月心里虽然害怕,将目光转向轿子里时,依旧难掩心底的恨意。她的孩子没了,君绮萝居然还活着,谁来告诉她,这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在沈宛月不动声色的打量君绮萝的同时,君绮萝也神色自若的打量着沈宛月,脸色苍白,看起来弱不经风,这天不算太冷,居然披了一件丝绒的披风,会不会太厚了点?   忽然想到什么,君绮萝眼睛一亮。   不过不能怪她残忍,她当时并不知道沈宛月已经怀孕,射在她小腹上的那一针不过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终身不孕而已!   呃,沈宛月要是知道她已经不能怀孕了,不知道会不会想要杀了她?   沈宛月压下心底的情绪,给龙澈等人见了礼,在龙澈扶她起身后,又走向君绮萝喜极而泣的道:“二姐姐,原来你没死,呜呜呜,当时看见你跳下山崖,妹妹我险些痛不欲生……呜呜……”   君绮萝真是太佩服沈宛月了,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在演戏,她都想为她点赞了!不过装嘛,谁不会?   君绮萝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本王心里还牵绊着许多事情,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死去呢?你说是吧,婉妃娘娘?”   沈宛月柔弱一笑道:“二姐定能长命百岁。”   君绮萝粲然笑道:“那便借婉妃娘娘吉言了。”   君绮萝一口一个“婉妃娘娘”,听得沈宛月心里呕血,却不敢发作。现在看君绮萝的表现,似乎没有要指摘她的意思,这无疑让她更加的心虚了。   为什么自己险些要了她和龙胤的命,她还能笑得如此的灿烂?是看轻自己,还是有别的意图?   “爱妃。”龙澈上前,握着沈宛月的手道:“君王爷恳请朕请你前来为她作证,昨儿弥陀忠可有说过是安王请他围杀君王爷与晋王?”   龙肃云微微抬头看了沈宛月一眼,握着的拳头越来越紧却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栗。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的父皇大约会因为暂时无法拿捏住龙胤和君绮萝,想要舍弃他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不,他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子,父皇怎么可能能舍弃他呢?他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怎么能还没战斗就倒下了呢?有……有什么办法可以自救?   越急,脑子越是一团浆糊。   沈宛月扫了龙肃云一眼再看向龙澈,目光淡如水心思却百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保安王还是要舍弃他?她要如何作答?   君绮萝见沈宛月在犹豫,似笑非笑的道:“婉妃娘娘,你只要说出在你‘昏迷’前,可有听到弥陀忠说起是安王花重金请了他即可。皇上如此喜爱你,想必就算你说出事实也不会有人敢威胁你的!”   她特意咬重了“昏迷”二字,沈宛月顿时心一惊,君绮萝明显是在威胁她,若是不顺着她的话说,她便将她意图杀他们的事抖出来!   可是如果在这里将龙肃云抖出来,必定会得罪龙肃云和婉妃……   真是两难!   龙澈暗里紧了紧握住沈宛月的手道:“爱妃,你只要将事实说出来即可,想必有朕在,定不会有人敢威胁你的!”   君绮萝低头嘲讽一笑,果然她没料错,龙澈要保沈宛月!她的心中越发肯定龙澈对沈宛月有所求。可是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自制手枪?或许这只是一方面,因为在这之前,龙澈对沈宛月的喜爱也有心超乎常理,必定还有什么是他想要求的!   难道是为了……   再抬起头来时,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沈宛月一下子便明白过来龙澈的意思。   龙胤一直是龙澈明面上不能得罪的,否则也不会仍由他这会儿强势的当作百官讨要公道了!在没有把握除去龙胤之前,想必他依旧不会因为龙肃云去得罪他,那么他便只能舍弃龙肃云了!   “皇上。”沈宛月轻声唤着面向龙澈。   她想要跪下说话,被龙澈一把拖住,“爱妃身子虚,且站着说话吧。”   “臣妾谢过皇上。”沈宛月说着转向龙肃云道:“皇上,臣妾昨日追着一匹血狼进了内围,哪知追到二姐跌落悬崖的那片地方,正好瞧见她和晋王被一群蒙面人围击。臣妾自知上前反而会拖二姐和晋王的后腿,正欲躲起来,却被一蒙面人打晕了。待醒过来时,正好看见弥陀忠将二姐和晋王逼到了崖边,并且说起安王是他们的雇主,做了鬼要报仇找安王别去找他。”   .   ps:先奉上6000,明天下午两点前会有3000红包加更。   ☆、170.弃子   果然!   龙肃云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齿瞪视着君绮萝与龙胤,他真后悔昨日因为担心这事查起来被怀疑而趁着沈宛心的死离开,没能亲眼看着他二人被杀死或跳崖!   或者说从沈宛心与逍遥王叔有了婚约后,自己还与她有纠缠不休开始便已经错了。否则,沈宛心不会怀孕,他不会为了掩藏自己与她的龌蹉行径而杀了她,因此便不会离开这里!又或者从他一开始想要借助沈宛心而拉拢鄱阳王府的势力便错了,那样就不会错过君绮萝,也就没有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了!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再者说如果自己没有心存害人之心,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做出功绩,又哪里会招徕父皇的放弃?   今日他又该如何化解这样的危机?!   太后不悦的皱了下眉,但是她也看出这是她皇帝儿子的意思,便没多说什么。就算她再在意皇家的子嗣问题,却也不会为了别人而毁了她与自己皇帝儿子的关系!大不了一会儿保他一命就好了。   “沈宛月你个践人,你诬陷云儿,你活该流产!”有了沈宛月的证词,文妃知道自己的儿子今天不死也算是完了,哪里还能考虑太多?她怒斥着沈宛月就要扑上去,被同样一脸愤怒的龙萧萧和另一位临近她的妃子给死死的拉住了。   “嘶!”原来文妃昨儿昏迷着回来是因为流产啊!   沈宛月再次被人拨开血淋淋的伤口,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是啊,她的孩子被君绮萝给害死了,她却还要在这里给她做证人,简直是狠狠的甩她耳刮子啊。   可是她没有办法,君绮萝逼她,龙澈也在逼她!   龙澈赶忙将沈宛月揽进怀里,沉了脸,横眉冷目看向文妃道:“简直是胡言乱语!来人,将文妃给朕带下去!”   舒金全一招手,立即有两名小太监上前拖着文妃的手将她给拖走。   文妃面朝天一边踢蹬着地一边哭诉道:“不,皇上,一定是沈宛月那个践人联合君绮萝说谎,想要害云儿啊!皇上,你不能因为两个女人的话就这样怀疑你的儿子啊!云儿可是你的亲身儿子啊!”   君绮萝很想仰天大笑。原来还以为文妃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是蠢笨如猪!这个时候她不是该服软求饶或者夹着尾巴看形势再作打算更合适吗?居然还大骂沈宛月是践人,虽然是事实,可她没看出来龙澈明显的在偏帮她吗?   不过龙澈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君绮萝也只能呵呵了。   龙肃离站在人群中,从君绮萝与龙胤回来后,便时刻注视着君绮萝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一会儿对皇祖母疾言厉色,一会儿与沈宛月暗藏机锋,这会儿又看着父皇目带嘲讽……   这样张扬的女子,你若说她是个蠢货,是没人会信的!她目光睿智,狡诈如狐,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将沈宛月拿捏得死死的,便是父皇也似乎有着什么目的,而甘愿被拿捏住;你若说她聪明,她却敢对皇祖母冷嘲热讽、言辞犀利,与皇室的人对上!她到底是因为晋王府手中的势力而无畏,还是本身就胆大无畏?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强势的与皇室对上并没有好处吗?还是说他们已经强悍到可以与皇室做对的地步?   如果是这个可能……   下方,太傅府的人谨遵太傅文渊的训诫,并没有人站出去求情,只忧心忡忡的看着台上的龙肃云和听着文妃渐行渐远的骂声。   龙澈别开脸看也不看文妃,甚至说眼底还有着不易察觉的厌恶。等文妃被拖远,他问沈宛月道:“爱妃刚刚的话可是属实?”   沈宛月倚在龙澈的怀里低眉顺眼的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龙澈看着龙肃云厉声喝道:“安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龙肃云背后的冷汗早已湿透了内衫,压制住心底的不甘,当即跪下匍匐在地道:“父皇恕罪,儿子因为倾慕君王爷的美貌,心里想着她原本就该是儿子的妃子,只因儿子有眼无珠,错将珍珠当鱼目,心中悔恨不已。前儿个儿子告白君王爷被拒,一时想不透才……请父皇宽恕。”   龙胤闻言眼露嘲讽嘴含讥笑的道:“安王临时起的歹意,竟然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联系到了杀手盟盟主亲自前来,安王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啊!”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不啻于狠狠的踩了龙肃云一脚。   弥陀忠作为西越杀手盟的盟主,轻易是不可能亲自出任务的,然而龙肃云能在半天*的时间就能请到弥陀忠前来,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啊!   龙肃云撑在地上的手指都快抠进石板里了。   龙胤踩他是早就知道的结果,所以并没有觉得多心酸。从懂事起,他就在和龙胤相比,十几年来,他从未赢过。终于他以为这次胜了一回,却不曾想反被踩进尘埃里,万劫不复。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也是在这一刻,他深切的体会到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的含义。   “安王可不单只做了这事,沈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安王的种呢才!”君绮萝微笑着再狠狠的给龙肃云来上一脚:“为了逃避责罚,逃避谴责,他竟然一脚踹死自己的孩子以及曾经信誓旦旦要一生相守的女人。这样的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一石惊起千层浪,满场哗然,便是沈宛月也睁大眼睛瞪着龙肃云。早先她有所怀疑,可是在龙肃云的一番辩驳以及放下狩猎的事送姐姐尸体回京后,她又犹豫了。原来真是他做的!   龙肃云微微抬起头看向君绮萝,一双眼睛犹如冲了血一般。   “你别这样看着本王,本王说的可是事实。也不要恨本王落井下石,因为在本王与弥陀忠的人对上的那一刻起,本王便没打算再放过你!你实在要怪,那就怪你惹上了本王吧。”君绮萝轻描淡写的说着,忽然眼神森冷的扫视了一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沈宛月的脸上:“还有多少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尽管放马过来,本王与晋王等着接招便是!”   这一眼冷如骨髓,让许多胆子稍小的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宛月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君绮萝,但并不妨碍她为姐姐报仇。遂呜咽着伏在龙澈的怀里道:“呜呜,皇上,臣妾的姐姐死得好惨啊!”   龙澈轻轻拍了拍沈宛月的背,冷冷的看着龙肃云道:“安王龙肃云生为皇子竟然收买江湖杀手残杀朝廷重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着大理寺收押起来,择日问斩!”   斩刑……居然是斩刑!   龙肃云猛地直起身又颓然的缩着身子,人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他的好父皇啊,居然如此狠心!   这样的结果不算重,所以朝臣们并无异议;君绮萝与龙胤虽然觉得便宜了龙肃云,但是也没什么异议至少他死了便再不会讨厌的在眼前晃了。   “父皇。”龙萧萧眼见自己的哥哥竟然要被择日问斩,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连忙走出几步跪在龙澈跟前道:“父皇,求你不要杀了哥哥,只要你给他机会,他会改的,父皇,求求你了。”见龙澈无动于衷,龙萧萧又哭着转向太后道:“皇祖母,求求你替哥哥向父皇求求情啊,皇祖母,求求你了,呜呜呜……”   太后叹了口气道:“皇上,你看……”   龙澈打断她的话道:“母后,这事朕意已决,休得多言!”   太后无奈的看向龙萧萧,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晋王,鄱阳王。”这时,下方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跨出半步,跪伏着头点地道:“恳请晋王和鄱阳王饶过老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孙这一次,老夫定带他远离京城,再不踏足京城一步!”   君绮萝挑眉,原来是文妃的父亲,太傅文渊。这老头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请求龙澈无用,便转而求自己二人。   龙胤与君绮萝做了眼神交流后,淡淡道:“太傅求错人了,这事可是皇上说了算,咱们做臣子的做不得主。”   文渊何等样人,怎会听不出龙胤是卖了他一个面子?是以微微抬头祈求的看向龙澈,却并未开口。   文渊作为龙澈的先生,教了他十多年,龙澈对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感情的,此时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也并未开口求情,只得叹了口气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朕又如何忍心杀他?实在是他罪孽深重,死有余辜!既然晋王与鄱阳王大度,朕便绕过这逆子一次!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将安王龙肃云贬为庶民,永世不得为官为政。龙肃云你可有异议?”   龙肃云绵软的五体投地道:“草民没有异议。”   .   ps:这章是红包加更,谢谢亲们的红包。   ☆、171.断指   太后总算是舒了口气,看向沈宛月时,心中生了几分不满。   “微臣代我那不成器的外孙多谢皇上不杀之情,谢晋王、鄱阳王宽宥之恩。”文渊虔诚的额头点着地,朗声谢道。   “多谢皇上不杀之情,多谢晋王、鄱阳王宽宥之恩。”太傅府的人亦跪了一地。   龙澈放开沈宛月,走向台边对下方的文渊道:“先生你年纪大了,快快起来。”   沈宛月隐下心底的愤怒,微微低着头乖顺的站在一旁,看起来孤单又柔弱。她实在不明白,龙肃云都要杀了龙胤和君绮萝,为什么还要放过他呢?   “多谢皇上体恤之情,微臣身子骨还硬着,不碍事。”文渊并没有起来,继续道:“请皇上放心,微臣定会尽快带素云离开京城回亳州的老家。”   龙澈也不再坚持,有些动容的道:“既然先生去意已决,朕便不多强求,先生不必太赶,慢慢收拾就好。”   “谢皇上。”又是一番谢恩后,文渊等人才起身回列。   龙澈背负着手蓦地转向龙肃云道:“来人!将他给朕带下去。”   “等等。”龙胤忙喝阻道:“本王还有一件东西要从他的身上取回来。”   话落,他走向还跪在地上一脸莫名的龙肃云,倏地抽出腰间软剑,对着龙肃云的手就挥了下去,动作之快让人连阻止都来不及。   “啊——”   一声惨叫划破苍穹,只见龙肃云满脸痛苦、脸色苍白,右手紧紧的握住左手的小指处,鲜血汩汩的从指缝中流出。   众人望向龙胤,但见他旁若无人的将不染半点血迹的宝剑插回自己腰间的隐形剑鞘,动作如行云流水。刚刚还锋利无比的宝剑此时俨然成了一件高贵素雅的装饰腰带。淡淡瞟向下方的文渊道:“文太傅,本王险些因龙肃云而殒命,取他一根手指不算过分吧?”   龙澈太后等人脸色死沉死沉的,倒不是多心疼龙肃云的手指被剁了,而是感觉自己的威仪受到了挑战,他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现在龙胤的性子看似比三年前收敛了许多,实则比以前更疯狂了!不单是他,现在还多了个君绮萝。这样的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可不是好事啊!   文渊倾身敛眸:“多谢晋王手下留情。”   场上无人不是满头黑线,剁了人家的手指,人家的亲人还恭敬的对他道谢……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见!   当然也有人很是暗爽了一把,比如段芊雅,比如沈宛月。   段芊雅适才从自己哥哥那里知道了表哥表嫂跳崖的经过,心里对龙肃云和沈宛月恨之入骨,虽然不明白表哥表嫂为什么会撇开沈宛月不对付,但是龙肃云被收拾,一样很让人开心!   沈宛月刚刚虽是对龙胤心存了畏惧,此时见他霸气的斩断龙肃云的手指,心底对他的迷恋再次升温,不过却生生压制着不敢表现出来。   龙澈摆摆手,有些颓然的道:“将龙肃云带下去吧!”   龙肃云捡起地上的断指,深深看了龙胤和君绮萝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的恨意。站起身时又望向龙澈,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敬重,没有害怕。这一眼,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萧萧,哥……我不在了,好好孝敬母……亲。”龙肃云嘱咐了一句,跟着一队侍卫走了。   “哥哥你回去收拾收拾,放心跟外公去亳州吧,母妃那有我呢。”看着龙肃云萧瑟的背影,龙萧萧双眸含泪,压抑着没有哭出声,毕竟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龙肃云倒塌,按说太子龙肃炀会很兴奋才对,哪知他只是兴趣缺缺的回头看了龙肃云离去的背影一眼,便回转头,默无表情。   皇后状似无意的睃了眼龙肃炀,微微的蹙了蹙眉头。   对于狩猎,人们再没有什么兴致。   龙澈似乎一下子老了四五岁,叹了口气道:“朕实在是有些疲累了,狩猎便到此结束吧。舒金全,你带人统计一下,按名次将奖品发下去,然后写份名单给朕就好了。”   舒金全忙倾身道:“老奴遵旨。”   “嘘。”听闻马上要算奖励,君绮萝以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嘴唇打了个呼哨。正欲离开的龙澈等人立马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就在众人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只见一道红色的残影划过眼前,停在了君绮萝的肩上。因为她是斜对众人而站,狐狸拖拽在身后的两条长长的尾巴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那是火狐狸?”看见狐狸头的人惊道。   “那狐狸有两条尾巴!”看见狐狸尾的人诧异道。   “难道是狐……狐狸王!”有人综合二人的话道。   “那颜色好纯正,尾巴又长又漂亮,冬天做成围脖肯定很暖和。”有女子眼中掩饰不住的灼热和贪婪。   “以狐狸王做围脖,未免太暴殄天物了!”有人不认同的道。   “横竖不过一个畜生,不做围脖还能有别的用处不成……”   “嗷,呲——”   原本看起来十分温驯的火狐狸突然对着那女子龇牙咧嘴,女子忽地缩了缩脖子,声音戛然而止。拍拍心口,心道这小东西不但耳力好,而且还这么有灵性,稀奇死了。   君绮萝淡淡扫了那女子一眼,抓过火狐狸横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它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皇上,臣妾听师尊说起火狐狸尊贵无比,狐狸王更是万中难求,以其血做药引炼丹,可强身健体,可驻颜保龄,还可提升炼丹成功率。对医者来说,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瑰宝!”沈宛月眼中的贪婪丝毫不比刚刚那女子少。   君绮萝心中微微讶异,她居然都没听邪月尊说起过。   哼,臭老头,居然还对我有所保留,看我拿几个月不给你送钱去,饿不死你!   君绮萝可真是冤枉邪月尊了。他虽是毒医,却对炼丹没有兴趣及研究啊,哪里会知道火狐狸还有这个功效?   “呃,有这样的好处?”龙澈眼睛一亮,表示兴致很浓厚。   “是呢,臣妾的三师兄想必最清楚不过了。”沈宛月微笑着转向君绮萝:“二姐,这火狐狸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将它卖给妹妹吧。”   君绮萝安抚住对着沈宛月龇牙咧嘴的火狐狸,挑眉问道:“不知婉妃娘娘能出多少银子?”   “二姐你开个价,合理我就买了。”沈宛月道。   君绮萝勾唇笑道:“据本王所知,沈大人的妻妾庶女仆从丫头这会儿还住在曾经的安王府呢,顺带在那为沈大小姐办丧礼。婉妃娘娘若是没有银子,本王还是不要开价了,省得你拿不出钱,反倒让你尴尬。”   “嘶。”一言出,满座哗然。   这不是打了龙肃云一耳光吗?难怪龙肃云恨不得她死,这女人,真是有够黑有够狠的!不过也有人觉得君绮萝这样做很对胃口。比如段芊雅郑莹莹几人,比如董少游,以及一些原本就看不起沈锦城和龙肃云的人。   “你说什么?”沈宛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的问道:“你是说你将父亲他们赶出了鄱阳王府?你为什么这么做?”   “呵呵。”君绮萝好笑的看着她道:“婉妃娘娘,凭本王鄱阳王府的主人的身份,允不允许沈锦城住在鄱阳王府是本王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本王是现任鄱阳王,本王的孩子将会是下一任鄱阳王,只要有本王在一天,便由不得姓沈的在鄱阳王府扬威耀武指手划脚!”   “可是他也是你的父亲,你怎能如此不孝?”沈宛月说着嘤嘤哭泣道:“姐姐死得那么可怜,没想到死了还不能安安生生的举办一场丧礼!”   “凭他沈锦城也配做本王的父亲?”君绮萝轻蔑的道:“就算他是本王的父亲又怎么样,你拿那屁都算不上的孝心来压本王,显然是用错了地方!”   孝心在她心里居然连屁都算不上……   众人无不是满头黑线,这君王爷还真是敢说啊。   凤千阙躲在跑马场边的林子里,听到自己女儿的这句话,顿时风中凌乱了。   君绮萝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也混不在意自己粗俗的言语,眼神倏地幽冷,声音犹如自地狱传出:“本王回来第一天,沈锦城让人在滴血验亲的水中做手脚;本王母亲祭日那天,他请杀手在回京的路上围击本王,你娘周玉兰偷偷追加了价码,欲图让人对我先辱后杀;不但如此,沈锦城还让人在本王的院子里放毒蛇!再有九年前的事,难道你以为将本王送至千里外的祁连山尼姑庵,被尼姑强灌毒药,沈锦城会不知情吗?如此种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吗?本王只是赶他出去而已,婉妃娘娘要是觉得本王做得过分了,不如本王将沈锦城请回来,好好的‘孝敬孝敬’一番?”她特意咬重了“孝敬”几个字,别人又怎会听不懂她说的是反话呢?   九年前君绮萝被灌毒的事知道的人多些,但是最后是沈锦城的母亲邵秋菊承担了后果,如今想来,怕是真如君绮萝所说,沈锦城是知情的!而其他的事件,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是以此时犹如一滴清水滴进沸腾的油锅里,瞬间炸了锅。   “天啦,想不到沈锦城居然是这么阴狠卑鄙的一个人,都占了人家的王府了,居然还想将君王爷也赶尽杀绝!”   “杀了君王爷他才能安安心心的承袭鄱阳王府啊!”   “还好君王爷功夫不错,不然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还有那个周氏,君王爷虽然不是她的女儿,也没必要如此歹毒吧?都请了杀手了杀她了,居然还要将她先辱后杀!”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邵氏周氏沈锦城,毒到一起了!”   “……”   这些声音窸窸窣窣的,很轻,但是君绮萝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相信沈宛月龙澈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收起浑身的鸷冷看向龙澈,以戏谑的口吻道:“皇上,这样的一个心肠歹毒品行不端的人,你觉得还配做咱们东陵的一品大学士吗?!”   龙澈眸光闪了闪:“君王爷可有什么证据?”   周围鄙夷的眼神险些让沈宛月抬不起头来,心想被君绮萝这一闹,父亲的一品大学士只怕也要泡汤了。哪知竟然听见龙澈如此问,顿时虚弱的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父亲母亲他们不可能这么做的,一定是你瞎编的!”   “本王是不是瞎编,过几天就会见分晓!”君绮萝眸中又漾起一层冰寒:“不单本王的娘亲是遭了毒手,便是本王的祖父老鄱阳王君博昌,亦是被人喂了慢性毒药而死!至于是什么人做的,想必都不用本王多说了。”说着竖起右手食指指向头上的天:“本王只想说,人在做天在看,鄱阳王府因为沈锦城、邵氏和周氏而险遭灭亡,本王又怎会放过他们?!且等着把,本王会一点一点挖出他们的恶行,将他们丑陋的内心慢慢的剖开来大白于天下,让他们后悔,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番话君绮萝说得情绪激昂,听得人内心颤抖。有人甚至开始为沈锦城和周氏默哀了。   沈宛月咬唇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父亲他们真有做错什么,自有大理寺定夺,你不能擅自对付他们。”   君绮萝嘴畔顿时勾起一抹残忍的笑道:“很好,婉妃娘娘,本王便听你的意思,交予大理寺办!最迟不过三天,本王便要带证人上大理寺,状告周玉兰谋杀本王的母亲君如初!”   君绮萝说得铿锵,沈宛月听得心慌:“证人,什么证人?”难道是上次娘说起的那个君如初的丫头?她果真没死吗?!   君绮萝挑眉问道:“婉妃娘娘打听证人做什么?难道想要杀人灭口吗?”   “本宫手无缚鸡之力,又哪里来的能力杀人灭口?”沈宛月情急之下,“本宫”二字便脱口而出。   “呵呵呵呵。”君绮萝朗声笑道:“怎么婉妃娘娘不放低姿态与本王装姐妹情深了?至于婉妃娘娘的手段啦,想必也不用本王多说了……”   龙澈生怕君绮萝说出手枪的事来,忙阻止道:“好了,君王爷,对于沈锦城的委任,朕会先搁置下来,待核实后再做定夺。这次你与晋王猎得火狐狸,当之无愧的第一,去舒金全哪里领取奖品吧。咱们走。”   话落,他牵过沈宛月,竟然越过皇后和太后直接离开。   “婉妃娘娘。”君绮萝大声唤道:“千万别指望放你的爹娘离开京城哦,四个城门本王都会派人守着,他们逃不掉的。也别指望藏起来,没用的!”   龙澈脚步顿了一下,导致沈宛月险些摔倒。   龙胤看着这样调皮的君绮萝,眼中满是溺爱之情。   对于沈宛月一个嫔妃走在自己的前面,太后心里很是不爽,然而今天让她更不爽的是君绮萝的傲然与强势!   当然,她绝不相信君绮萝是个鲁莽的人。因为几番较量下来,她甚至可以看出君绮萝其实心思缜密,做事严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在什么时候说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什么不该说的话可以在什么时机说才好,她都把握得极好。由此可见,她是有足够的能力倨傲与强势的!龙胤一人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再加上君绮萝,龙氏皇朝岂不是要易主了?   太后强压住心底的愤怒,偷偷觑了君绮萝一眼,便跟在龙澈二人身后离去了。   皇上和太后都走了,皇后又怎能不走?只是她临走前,还拉了龙肃炀一起。其他妃嫔皇子公主亦跟着走了。   龙肃离走向龙胤和君绮萝,诚挚的道:“阿胤叔,小婶子,昨儿听闻你们跌下山崖,我真是又惊又怒,恨不能立即宰了弥陀忠那个狗东西。幸好你们安然无恙,否则我定带人前去清剿他的老巢。”   “虽说不能清剿了杀手盟的老巢,可是六皇子回京后可以去清剿杀手盟在东陵的分舵啊。”君绮萝讥诮的道:“杀手盟手下有盟众五千余人,分布在四国各地,便是在咱们东陵也有七八个分舵,每个分舵有二百余人,六皇子若是扫了他们在东陵的分舵,对百姓来说,也是功德一件呢!”   龙肃离眼睛一亮,当即笑道:“小婶子说得有道理,你们的婚事过后没几日便是皇祖母的生辰了,等皇祖母生辰一过,我便带兵前去清剿了杀手盟!”   君绮萝淡淡道:“六皇子有此志气是好事。”   “什么志气不志气的?我这人最是懂得随遇而安了。”龙肃离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皇室众人,赶忙道:“阿胤叔,小婶子,有时间再聊,我走了。”   龙胤微微点头道:“去吧。”   龙肃离走出几步忽然回头道:“阿胤叔,小婶子,昨儿我原本是与阿宸和纳兰太子他们一起的,后来婉妃肚子疼便送她回来,之后有事不能抽身便没有再回去内围,你们不会怪我吧?”   龙胤想也不想的道:“你不说咱们还不知道呢,又怎么会怪你呢?快走吧。”   龙肃离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得像个孩子:“那就好。”   君绮萝看着他笑得过于纯真的脸,联系他刚刚那席话,心底漾起一抹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阿萝?”龙胤发觉君绮萝的异样,轻声问道。   君绮萝摇头道:“没事,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等一众皇室成员见不到影子后,下面的官员也散得差不多了。段芊雅施了轻功便直接跃上高台,郑莹莹见了,也跟着跃了上去。魏漪秀与董萱没有功夫,相视一眼,两人双双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羡慕,头一次觉得有轻功竟然是那么便利的一件事!   “表嫂,你太牛叉了!”段芊雅一上台就拉着君绮萝道。她真是越来越佩服君绮萝了,居然敢跟皇上和太后叫板,还把龙肃云给踩进泥地里,这辈子他要是想翻身,怕是很难了!哎呀,老祖宗怎么就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场景呢?   龙胤一把拍开段芊雅的手道:“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做什么?”   段芊雅惊异的瞪着龙胤道:“表哥,你连女子的醋也吃?你也太丢脸了。”   龙胤不以为意的道:“爱吃醋的男人才懂得爱自己的女人。”   君绮萝无奈的摇摇头道:“他的脸皮都快赶上城墙了,你们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们才不会,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跟晋王一般小气呢。”魏漪秀打趣着,与董萱和那位与她们分住一个房间的溯京城府尹李昭的女儿李蕴一起行礼道:“臣女见过晋王、鄱阳王。”   “漪秀,萱儿,咦,李蕴姑娘也上来了。”君绮萝连忙制止道:“你们快别这么多礼,否则我以后可不敢跟你们一起玩了。”   “就是,你们看咱们就没行礼。”段芊雅咋呼着道。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不懂礼仪为何。”龙胤鄙夷的道。   段芊雅狠狠瞪了龙胤一眼,摇着君绮萝的手撒娇道:“表嫂,你看咱们这都是女子,表哥一个男子在这多不像话啊。”   君绮萝深以为然,一把推开龙胤道:“阿胤你先回屋去拾掇拾掇,让乐笙乐箫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慢慢走回来,然后便回京吧。”   段芊雅得逞的对龙胤吐吐舌头。   龙胤对她比了比拳头,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君王爷,你真是好厉害。”李蕴一脸崇拜的走向君绮萝的身边、刚刚龙胤所待的位置,手中一支银针顺着搭上君绮萝手臂的同时,刺进了她的手臂里。   .   ps:今日6000字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72.君王爷不高兴,本王就想打人   手臂上轻微的痛感以及淡到几不可闻的香气令君绮萝危险的皱起了眉头,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手重重的一挥,击打在李蕴的肚子上。李蕴便呈一道抛物线自高台上往台下飞去。   “嘭!”   只听一声巨响后,李蕴便笔挺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却没有晕厥过去,面色苍白,纠结痛苦,鲜血从口中汩汩溢出。   这一突发状况让段芊雅等人以及周围还没来得及散去的人都懵了,纷纷驻足望向地上的李蕴,甚至有反应快的已经往她跑去。   君绮萝轻身一纵便稳稳萝在李蕴的面前,紧接着,回过神来的段芊雅与郑莹莹相视一眼也相继跳下去。   龙胤磨叽着并未走远,听到这边出了状况,回头一看不见君绮萝的身影,只余魏漪秀拉着董萱正急匆匆的在下台阶。于是想也不想的施了轻功就掠向高台,见君绮萝在下方,忙也跳下高台。   龙胤扫了眼地上的李蕴,沉声问道:“阿萝,怎么回事?”   君绮萝蹲在李蕴的身边正欲探看她的脉息,还未开口,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跑过来,诘问道:“君王爷,微臣老远就看见你将小女打下高台,你是何意?小女半点功夫也没有,你这一击,又加之从高台上重重跌下,小女她性命定然堪虞……呜呜……”   周围的人不明就里,虽然因为君绮萝今儿表现出的强势不敢说什么,但是看她的眼神已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原来是李昭李大人!”君绮萝食指和中指在李蕴的脉搏上搭了搭便站起身来,淡淡扫了一圈,并未在意周围人的眼光,面无表情的看向李昭,淡淡道:“看李大人哭得这般伤心,李大人真是爱女心切。”   李昭扯出里衣的袖子抹了把老泪道:“蕴儿乃是微臣的嫡亲女儿,微臣自然疼爱有加。”   “是吗?”君绮萝的声音骤然偏冷,眼中光芒凌厉:“依本王看,李大人未必疼爱令爱吧!”   “君王爷是何意?”李昭一怔道:“君王爷,微臣亲眼看见你将她打下高台,你可不能狡辩啊!微臣虽然区区四品,不如君王爷位高权重更有晋王殿下撑腰,但是微臣爱女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不比任何一个父亲少!”   “她就是本王打下高台的!”君绮萝声音清冷的道:“本王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可狡辩的!”   “既然如此……”   “君王爷的意思是李大人你若真心疼爱女儿,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查看女儿的伤势,而非是在这里诘问君王爷!”纳兰溪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君绮萝透过人群的缝隙朝他看去,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纳兰溪回以淡淡一笑。   看见纳兰溪对阿萝魅惑众生那一笑,龙胤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恨恨的瞪了纳兰溪一眼,将君绮萝的人侧向一边不再看他。   纳兰溪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微臣被君王爷的身份所惊吓,一时忘记了。”李昭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下一瞬立即急切的叫唤道:“太医……太医……谁去帮李某叫叫张太医?李某感激不尽。”   “李大人这会儿才想着叫太医未免太晚了。”君绮萝淡淡道:“你女儿她内伤严重,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可活。”   “哇!”李昭闻言,顿时扑在李蕴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好不凄凉,让周围的男人闻之伤心,女人听之流泪。更有人开始小声指责起君绮萝来。   龙胤淡淡扫了周围一眼,语气轻飘飘的道:“众位要指责,也得弄清事情的真相!不然君王爷不高兴了,本王就会想要打人。”   他相信,阿萝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的!   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余李昭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响起,身子也开始微微的发抖。   “就是!”段芊雅连忙附和道:“君王爷与李蕴才认识两三天,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没理由平白无故伤害她的。”   李昭停止哭声抬起头来道:“我家蕴儿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不可能做出有损君王爷的事来,再说君王爷都敢和杀手盟的人对决,功夫定然了得,蕴儿怎可能伤得到你?”   “就是看起来越无害才会越歹毒!李大人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让你的女儿来害本王吧?!”君绮萝说着撩起右手的衣袖:“否则本王又岂会中招?”   “嘶!”众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君绮萝纤白的手臂有一个细小的黑点,黑点周围一片黑肿,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无人看见李昭看见那一片黑肿时,嘴角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他不怕死的冲过来便是确定那一针是不是扎到君绮萝了,如今确定,他也就放心了。   “天啦,表嫂你没事吧?”   “啊,阿萝你没事吧?”   “呜,君姐姐你没事吧?”   段芊雅魏漪秀几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可是君绮萝连半丝痛苦的反应也没有,她们又疑惑了。   “阿萝,你怎么样?”龙胤一下蹿到君绮萝的右手边,抓起她的手,眼中一片戾气萦绕。虽然他知道君绮萝不会有事,可是看见那一片黑肿,仍然按捺不住心底的疼痛。   段芊雅恨死李蕴了,瞪了还没咽气的她一眼,焦急的道:“表哥表嫂,我去叫太医。”   “芊雅,我没事。”君绮萝连忙阻止,又见龙胤的反应异常,赶忙安慰道:“阿胤,我没事,你冷静些。”   “都肿成这样了,怎会没事?”龙胤既抑制不住心疼又抑制不住心底的戾气,阴鸷的道:“他们该死!”   这一声幽冷得犹如来自地狱,话落的同时,他抬脚便重重的踢向李昭的心口。   只听李昭的身体传来几声骨骼断裂的脆响,人亦如断线的风筝越过人群飞掠出去,重重的砸在十丈外的地上。   这一脚的威力,让许多人再次见识到,龙胤纵然是病着,也依旧是三年前那个手段果决心肠硬的小战神!   段翊宸施了轻功掠向李昭,先是一愣,然后探了探他的颈动脉,朝众人这边摇了摇头道:“他服了剧毒,已经没气了。”   “来人!”龙胤一声冷喝,无痕无缺顿时神色肃然的跳到圈内来。   “立即将那李昭的尸体带回京中,挂到李府的大门口,谁若是敢为他收尸,杀无赦!”龙胤近乎无情的下令道。   周围倏地鸦雀无声,有些胆小的捂着嘴,生怕惊叫声溢出口,招来龙胤的怪责平白引来无妄之灾。   君绮萝神色淡然,丝毫没有要劝阻的意思,反而觉得龙胤的处理,很对她的胃口。   一般的毒药,她都是免疫的。而从她手臂上黑肿的程度来看,李蕴对她下的毒极狠,换着别的人,早就一命呜呼了!不过从刚刚李昭的反应来看,李蕴不过是被他逼来对她下毒而已!而她与李昭今日乃是第一次见,根本就无怨无仇,可以想见李昭也不过是颗棋子。然而不管怎样,他想要自己的命是事实,所以对于想要她命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手软!   至于那背后的人,不管是谁,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她绝不会让他好过!   “得令!”无痕跟无缺立即掠向李昭的尸体,二人拖起来就走。敢伤他们主母,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君绮萝看着无痕无缺远去,忽然感觉有人抓自己的鞋子,忙低头看去,见是李蕴的手,漠然的道:“不好意思,本王是不可能救对本王下杀手的人,本王也救不活你,你有什么后事要交待的?或许本王可以转告给你的家人。”   “君……姐姐……”李蕴眼中闪过一抹愧疚,艰难的摇摇头,气若游丝的道:“我……是只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人都伤了,对不起有用吗?”段芊雅声音忽地拔高,“亏我们还把你当姐妹一般不曾排挤你,你居然包藏祸心,简直是、简直是……”   段芊雅毕竟是名门闺秀,有些尖锐的字眼根本说不出口。倒是董萱跟他祖父待惯了,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气呼呼的接口道:“烂心烂肺、*不如!你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看着吧,一会肯定有小鬼来带你去剜心剜肺,油烹火烧……”   “咳咳!”人群外传来两声熟悉的咳声,实时的制止了董萱说出更恶毒的话来。   君绮萝看去,那人不是董少游又是谁?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君绮萝便转向李蕴。只见她本就晦暗的眼神黯淡了不少,脸上也氲起一丝凄凉来。   李蕴眼角默默流下两滴清泪,顺着她清瘦的脸颊滑进了脖子里。   她也是被逼的啊!她根本就不是李府的嫡女,而是一个不受喜爱的小妾的女儿,她的亲爹拿她的亲娘和弟弟的性命作威胁,她又能怎么样?如今,她也不奢求原谅了,只希望她能为她带一句话就够了。   “君姐姐……告诉弟弟和我姨娘……我……很爱他们……为了他们死,值得……”李蕴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若不是细听,根本就听不见,直至最后无声的嚅着嘴说了一句话后,便睁着眼睛咽了气。   姨娘?!原来她不是嫡女呢。段芊雅几人讶异。倒不是说她们看不起她的身份,而是皇家狩猎是不允许庶子庶女参加的!可以想见她定是被逼的。   这会儿,段芊雅几人想透其中关节,终于相信她的无奈。为她有那样一个父亲,湿了眼睛。   君绮萝却是看懂了她那无声的一句话——下辈子,宁为畜生不为人!   那种身不由己的悲哀,被深切的映在了君绮萝的脑海中。慢慢蹲下身去,君绮萝伸手抚上李蕴的眼睛。明明合上了,然而拿开手后便又睁开了,如此几次,李蕴恁是不肯闭上眼睛。   周围的人无不讶异的看着这一幕。   “我原谅你了。”君绮萝轻声呢喃着再次抚上她的眼睛。这一次,终于没有睁开来。   真是个执着又认真的姑娘!不用担心,像你这样认真的姑娘是不会下地狱的!你放心的去吧,我定会揪出那幕后黑手,给你讨个公道。   缓缓站起身,君绮萝背负着手漫不经心的再次扫了周围一圈。然而她的眼神却犀利得让人胆战心惊。   “无影。”君绮萝唤道。   无影从人群外跳进来,恭立着听候命令。   “将她带回去交给她的娘亲,务必将她刚刚的话传达清楚。”   “属下遵命!”无影说着,抱起李蕴便离去。   无痕无缺和无影对待李氏父女的态度,那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阿萝,我们回去。”龙胤揽过君绮萝,狠狠瞪了刚刚那些多事指责君绮萝的人一眼,那些人自知理亏,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再看他。   君绮萝轻轻“嗯”了一声,抱着火狐狸,任由龙胤揽着自己离开。   二人一走,人群顿时散去。   “阿萝你的手有没有事?”走开一段距离后,龙胤担忧的问。他只听阿萝说她几乎对毒药免疫,可是既然免疫,又怎会肿成这个样子?显然是那毒药过毒的关系。   君绮萝摇摇头道:“回去让小白把毒吸了就没事了。”   “真的?”得到君绮萝再三的肯定后,龙胤才放下心来。   宿居地,皇后的屋子。   整个住宿的地方,也只有头顶几个大佬是单独的屋子而已,至于旁人,都是几人一间。皇后将屋子里侍候的人都遣走,屋内便只剩下她和龙肃炀了。   靠窗的矮榻上,皇后倚在大迎枕上,龙肃炀则微微垂着头站在她的身前。   “炀儿,你今儿怎么回事,一直心不在焉的?”皇后蹙眉问道:“就连龙肃云被君绮萝龙胤逼走这样的大事,母后也没看见你有什么大的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母后从实说来!”   龙肃炀摇头否认道:“儿子大约是受了风寒,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母后不要担心。”   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太子妃被自己逼近怒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是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一回宫就会被母后发现了。他只期望今天暗卫们能带来好消息。   “是吗?”皇后狐疑的睨着他,眼神中带着戏谑:“既然如此,母后让人宣太医来为你瞧瞧。”   “不要!”龙肃炀赶忙跪在了皇后的跟前,与其等叫了太医来被拆穿,还不如自己坦白。别看他母后神色淡淡,实则早已看出端倪。他额头点在地上道:“母后,儿子说了谎,请原谅儿子这一次。”   皇后缓缓的坐了起来,端起旁边矮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丢了魂似的。”   龙肃炀这才直起身来,将前晚将罗欣儿逼到崖下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末了道:“儿子已经派人顺着怒江边寻找……”   “砰。”皇后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搁,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不若平日的温和,甚至可以说铺上了一层戾气,连声音也变得森冷:“当初本宫是怎么说的?罗欣儿心里只有龙胤,而且她心肠狠辣,根本就不适合做谁的妻子,而你偏偏未婚前便把她给……这也罢了,太子的女人也不在她一个,可你倒好,连给她个侧妃的名分都不肯,要死要活的非要把太子妃的位置给她!她倒是怎么做太子妃的表率的?龙胤没出来还好,他一出来,罗欣儿那不要脸的货,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奏《凤求凰》,你当百官是傻子,不明白那是为龙胤而弹呢?没想到上次禁了她的足,非但没起作用,反而还变本加厉了。人家小两口秀恩爱,她在那里吃什么鸟醋?!”   龙肃炀见皇后气得心口起伏不平,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赶忙道:“母妃你别生气了,儿子当时也是气晕了才想吓一吓她,哪知道她宁肯死也……母后你放心,儿子会把她找回来的。”   “呵。”皇后冷眼瞪着龙肃炀,冷笑道:“找回来?只怕早就死得透透的葬身鱼腹了,怎么找回来?还有你,平ri你有些什么癖好,本宫没有管;你有没有作为,本宫也没有管。一切都有本宫帮你筹谋着。但是你若给本宫把太子的位置给糟蹋没了,可就别管本宫狠心不认你这个儿子!”   龙肃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嗫嚅着嘴道:“如今龙肃云被龙胤和君绮萝给挤走了,这皇位便是儿子的囊中之物,母后还担心什么?”   “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皇后泼着冷水道:“龙肃云只是被赶离京城,并不是死了,亳州离京城可不远!再说,没了龙肃云难道就没有别的皇子吗?”   “嗤!”龙肃炀从鼻孔里轻蔑的哼了一声,明显有些看不起其他皇子。   皇后被他的举动气得笑了,淡淡道:“老二懦弱,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老四老五母族卑微,老七母妃不受皇上喜爱也与你走得近,可不代表他们没有野心!至于老六,到底有没有野心,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龙肃炀这才收起轻蔑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母妃,那欣儿的事怎么办?”   “堂堂太子妃失踪自然不是小事!”皇后斜睨着龙肃炀嘲讽的道:“现在知道担心知道怕了?你做那些让罗欣儿恨的事怎么没有考虑下她的感受?哼,连个女人的心都夺不过来,你也真够蠢的!”   纵然是被皇后这么不客气的骂,龙肃炀也没有半点面对罗欣儿时的脾气,“还请母后帮帮儿子。”   “呼!”皇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想了想道:“罗欣儿的事你千万别露出半点风声跟苗头,权当她身体抱恙已经回宫了,后面的事本宫自有主张。”   龙肃炀提醒道:“别的事情,咱们可以推脱欣儿有事不用露面,可是皇祖母的寿辰可不能不露面。”   “跟你说了本宫自有主张,你还担心什么?”皇后道:“这回听母后的,等你祖母的寿辰过了,把兵部尚书明长东的女儿明佳给迎回宫中为侧妃,对你将来登基大有裨益的!”   虽然龙肃炀不明白自己的母后用什么方法来掩饰罗欣儿失踪的事,不过他相信她的能力!这件心事解决了,龙肃炀也不在意明佳长得不怎么好看,便也爽快的答应了。   “好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应该就要拔营回京了。”   “儿子告退。”   君绮萝与龙胤回了住宿的地方,便让乐箫把小白给放了出来,将右臂上的黑血吸了个干干净净。   乐箫一边为君绮萝上药,一边问道:“小姐这次可有怀疑的对象?”   君绮萝白了龙胤一眼才道:“想要我们命的人貌似有好些,皇上、文妃、太后、沈宛月或者晋王府北苑的人,便是连龙肃云也是有可能的。”   提到龙肃云,乐笙气呼呼的道:“小姐姑爷,我们适才远远的瞧着,龙肃云都要被斩头了,你们为何还愿意放了他?”   君绮萝望向龙胤,两人相视一笑,龙胤道:“凭你叫我一声‘姑爷’的份上,本姑爷便好心的满足你的好奇心吧。首先,龙肃云只是被关起来择日问斩,谁能保证这段时间里龙肃云或者文妃的人不会劫走他?其次,本姑爷与阿萝一致认为,文太傅门生无数,让他欠咱们一个人情,比杀了龙肃云有意思多了!再则,套用阿萝的话说,把龙肃云一下子玩死也太便宜他了,要慢慢的玩死他,才有意思啊。”   “哎呀。”乐笙顿时也不气了,乐呵呵的道:“你们两个真是太坏了,天生一对啊!”   某姑爷一把揽过君绮萝的肩膀,得意的道:“那是当然!”   乐笙高兴了没一会便提出疑问来:“可是龙肃云被贬为庶民,又远离京城,他没机会给你们玩了。”   君绮萝龙胤但笑不语。   乐箫笑幂幂的看着自家小姐与姑爷恩爱和谐的样子,心里很是满足。见乐笙一脸迷惑的样子,淡淡问道:“你觉得龙肃云会是一个安于平凡的人吗?”   乐笙眼睛一亮,是呢,就算他安于平凡,宫里不是还有个文妃吗?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73.回京   未时,狩猎队伍便开始往回走,到了京城,天色还未黑。   龙胤将君绮萝送回鄱阳王府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关起王府大门,将青衣等驻守在鄱阳王府里的素衣卫叫到了王府大厅外排排站着,郑重的为他们介绍了君绮萝。   青衣等人时常在无痕他们那里听到关于君绮萝的事迹,早便想见见传说中的未来主母了。上次在去歼灭文妃派出的暗卫时,他们十名素衣卫还来不及看见人就离开了。再说那会儿,他们的主母还戴着一张平凡的人皮面具呢,见了也不是真容。   今日终于得以近距离的看她,顿时惊为天人。不过他们依旧一脸正经严肃,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否则不使用内力轻功的八十公里实打实的跑步是免不了的!   龙胤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手下见到君绮萝时的反应,比起十八影卫那些厚脸皮真是好太多了。另外,他再对青衣下达了一个决杀令,命他派人四国追击弥陀忠,不死不休!之后,他又狠狠的叮嘱了素衣卫不可忤逆君绮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必须无条件答应或服从!   得到众人一致肯定的答复后,龙胤才不舍的离去。   龙胤将他的秘密队伍交给自己,君绮萝心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从素衣卫的站姿以及整体素质和气势来看,这支队伍的质量是非常不错的,足可见龙胤在他们身上花了不少的工夫!   龙胤离去后,君绮萝没有让素衣卫马上退下。她想着鄱阳王府里驻守了六十名素衣卫,每日分着三班制,每二十名轮一次班隐匿在暗处,想必就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来,都要先问问素衣卫答应不答应。再说,暗里还有凤三凤九两枚呢。于是,她便将无殇跟无影赶回去护卫龙胤了。   “青衣,小七,今后你们便充着我的护卫,明面上跟着我吧!”   君绮萝想着凤三凤九是西越人,虽然平时都黑衣蒙面,在外貌装扮上与东陵的暗卫没什么区别,可是他们的口音跟身上的气质、气势以及功夫,仔细区分还是与东陵人有区别的,不适合放在明里来,便是这次狩猎,他们也没能跟去。可是现在她决定在溯京城长期住下去,自己身边又只得乐笙乐箫两个又确实不大方便。   青衣作为素衣卫的首领,其实力自然不必说;便是小七,君绮萝也从乐箫那儿听说了,前儿对付龙肃云的近侍飞鸾,那是绰绰有余,很是有两把刷子。索性便将他二人提出来作为近身护卫。再说素衣卫是还不曾现世的一支隐秘队伍,有人问起便说是新请的护卫。   “属下遵命!”能在明里活动,还是跟着影卫们都称颂的未来主母,二人表示很兴奋,也羡煞了一众素衣卫。   君绮萝想了想问道:“青衣,素衣卫中可有适合做管家之类的人才?这偌大的鄱阳王府,没个管家可不行。”   “卅九,出列。”   “是!”   随着青衣一声轻唤,立即从排列整齐的队伍中走出来一个嘴角挂着浅笑,双眼透着慧黠的清逸男子。虽然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却很是老成持重。   君绮萝满意的点头,略做思索便道:“卅九从今后就随我姓,就叫做君……飞扬吧。从今以后你代表的是鄱阳王府,我不在府上或者是出嫁了,鄱阳王府的一切事宜便由你全权负责,你可能胜任?”   君绮萝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状似不经意的扫视着其他人,发现他们眼中除了对卅九获得这样的提携表示开心外,并无半点嫉妒。心里满意极了,青衣将这群人管理得很好。   “君飞扬多谢主母赐名!”卅九——君飞扬连忙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定不辱主母命令,必将把鄱阳王府当作出任务一般对待,务必做到最好!”   君绮萝淡淡道:“嗯,很好,起来吧!”   “谢主母。”君飞扬道了谢才站起来。   君绮萝挑眉道:“这称呼以后得换了,身上的气势也收敛一下,不然可得暴露你的身份呢。”   “是,王爷。”经君绮萝一点化,君飞扬立即改了口,身上的气质亦有了质的变化,连声音的力度都弱了下来。   他身姿笔直,身上的气势虽是收敛了大半,却不像鄱阳王府曾经的总管沈福沈海那样点头哈腰的像极了小店里的掌柜,这才是她理想中的总管!她君绮萝的人,何须对人点头哈腰、卖乖讨好?   君绮萝点点头,扫过他们身上的衣裳,看向乐笙道:“乐笙,明儿你量一下他们的尺寸,去尚衣轩给他们每人定制三身秋装和三身冬装,青衣、飞扬和小七的衣裳你得选适合他们目前身份的样式,往后每年每个季节都按照这个量去定做。”   众素衣卫顿时喜气洋洋,尚衣轩的衣裳啊,主母对他们真是太大方了,哪像主子,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自己去打理就好了,末了完全不管他们。   嗯,有个女主人就是好!   乐笙好笑的扫了他们一眼道:“嗯,我记住了。”   “飞扬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该休息的休息去,该守夜的守夜去。”君绮萝鼓励道:“好好干,我君绮萝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是!”   众素衣卫恭敬的回道,并未因为眼前的女子比他们小了好几岁而有所轻慢。   等众素衣卫离去,君绮萝对君飞扬道:“飞扬,你明儿将各大院子里属于沈氏一门的东西,全都归拢一下,金银首饰玉器古董字画,但凡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我收起来锁进库房。至于那些衣裳,成色新的全部拿去当了或者是卖给成衣店,旧一些的则拿去西市那边捐赠给生活困难的百姓吧。”末了叮嘱道:“记住,一定要不小心透露是本王的心意哦。”   君飞扬抑住嘴畔的笑意道:“我明白了,王爷放心便是。”   他发现未来主母丝毫架子都没有,跟她相处,根本不需要奴啊仆的自称。   “嗯。”君绮萝满意的点头道:“你也下去吧。”   “是。”君飞扬告退离去。   君绮萝又转向乐箫问道:“乐箫,府中目前还有多少仆人?”   乐箫想了想道:“那些年纪轻的、与沈氏一门稍有瓜葛的人都和沈锦城的小妾们一起被赶出去了,目前还有十七名杂役八个小厮和三十三个粗使婆子,还有两名赶车的车夫。”   “嗯,这些人一个都不用留了,将他们的卖身契全数还给他们,另外每人补给三两银子,这事就由乐笙去办。”不管他们是沈锦城的人还是曾经老鄱阳王府的人,都用不得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一心向着沈锦城和周氏的人?君绮萝有条有理的吩咐道:“另外乐箫你明儿让钱伯过来驾车,让他没事的时候为为王府采购采购;再从晓月镜湖带两个丫头过来,留在碧溪苑为咱们做饭洗衣,这样乐箫也不用太累了。回来的时候去牙行买些新人,厨娘和洗衣妇多选几名,专门为素衣卫做吃食和浆洗;做粗活的小厮买个十来个,小丫头就不必了,毕竟府中除了咱们几个女子,都是男子。”   乐笙乐箫点头道:“小姐我们省得的。”   乐笙大大咧咧,不适合干这事,但是对于乐箫的做事能力,君绮萝从来都不怀疑,只叮嘱道:“选人的时候细心着点,选那些身家清白的,千万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是。”   交代完这一切,君绮萝打了个呵欠,一把抓过肩上的火狐狸抱在怀里道:“这几天累死我了,乐笙你回碧溪苑烧些热水,我去一趟沈锦城的书房,然后就回去沐浴睡觉。”   乐笙乐箫满脸的心疼:“小姐你不准备用晚膳吗?”   “不吃了,没什么胃口。”君绮萝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沈宛月与龙澈同一辆马车回的京城,让一众嫔妃很是嫉妒了一番。当然,这嫉妒也只能放在心里而已。   文妃在龙萧萧那听说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一路上除了伤心难过之外,对沈宛月的恨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她这次没有再去哭闹,安静得有些不像她以前的性子。   沈宛月,君绮萝,两个践人害得云儿那么惨,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入京城后,龙澈便遣了车队直接回宫,而他的马车则拐进了另一条路。   文妃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龙澈的马车,眼中盈满了恨意,染着丹蔻的漂亮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车帘,险些给拉了下来。   “母妃,他们一定是去哥哥的府邸。”龙萧萧透过文妃与车帘的缝隙看出那条是去往龙肃云的府邸的路。   文妃放下帘子道:“自然是去安王府,那女人的爹娘如今都住在那呢!可气我云儿为沈宛心办丧事,沈宛月竟还这样整我儿,这口气,本宫是怎么都咽不下的!”   龙萧萧同样很气沈宛月,前天居然陷害君绮萝想引到她的头上,简直比君绮萝还要可恶!“哥哥这会子应该还没离开安王府,母妃要不要也去见见哥哥?”   “你父皇是不会想看见咱们的,还是不要去了。”文妃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住心底的恨意却依旧掩不住眼底的冰寒。那个男人,亏她爱了半辈子,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绝情!   龙萧萧有些失落的道:“想必过不了两天外公就会带哥哥去亳州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哥哥跟外公。”   文妃听闻这些,刚刚压下去的恨意再次升了起来。   父亲对她是失望的,前些年没有少劝说她和云儿放弃对那个位置的觊觎,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妃子和闲散王爷,太子登基后,想必看在文府门生无数的份上也不会为难她跟儿子的。可是她怎么甘心一直被陈爽那个女人给压着?再说龙肃炀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倒罢了,偏偏他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她就更不甘心了!   父亲这次请旨离开京城回亳州,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文府或许从此就要走向没落了!   这一切,都是君绮萝和沈宛月那两个践人害的,她绝不会罢休的!   果然如文妃和龙萧萧所料,龙澈的座驾停在了安王府门口。   安王府的大门大大的敞开着,门楼的两边挂着两只硕大的白灯笼,门口靠右侧则停了一辆不怎么华丽的马车。两名守卫连同马车上坐着的车夫看见龙澈不怎么隆重的仪仗,吓得连忙跪地见礼。   龙澈踩在舒金全搭好的脚蹬上先下了马车,然后再扶着沈宛月下车,理也没理那些对他行礼的守卫和百姓,牵着沈宛月的手,并排站在安王府的台阶下,看着门楼上还未拆除的牌匾,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时,一道萧瑟的身影在几名侍卫的押解下,迎面走来,不是龙肃云又是谁呢?说是押解,其实也就是提着长矛跟在龙肃云的身后而已,并没有对龙肃云有什么不敬的言语或举止。到底他的娘还是宫中的妃子呢。   待上了府内的台阶,龙肃云便看见大门外的龙澈,眼底的波澜几不可见的盈动了一下便敛下眼眸,几步走下台阶,跪在龙澈跟前,额头点地道:“草民龙肃云参见皇上、参见婉妃娘娘。”   龙澈的嘴角颤了颤道:“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龙肃云谢恩后站起来,恭顺的样子较之以前做皇子的时候更胜。   沈宛月嘴角隐隐划过一抹嘲讽的笑意,便低下头去不再看龙肃云。   龙澈看了看他身后不大的包袱,又看了看马车,问道:“天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里?”   龙肃云老实回道:“草民去太傅府住一晚,等外公收拾好了,便与他一同去亳州。这处宅子,是草民十五岁生辰时皇上赐的,今日皇上便收回去吧。”   龙澈点头:“你可恨朕?”   龙肃云倾身道:“草民罪有余辜,能留下一条贱命已然是皇恩浩荡,草民不敢有恨。”   龙澈紧紧蹙起眉头,问道:“面上不敢但是心里会恨,是吗?”   “草民没有,请皇上明鉴。”龙肃云连忙又跪于地上,诚恳的道:“回来的路上,草民想了很多。草民以前心思狭隘心眼太小,总是执着于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导致有了今日处境,这一切说起来都是草民咎由自取,倒是辜负了皇上一番抚育教诲之恩。”   龙澈不置可否,只道:“你起来吧。”   龙肃云始终额头点着地道:“草民跪着说话就好。”   龙澈也不再坚持,俯视着他道:“亳州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文太傅特意求了晋王和鄱阳王才有了这次机会,你千万别辜负了太傅的一番苦心!”   龙澈特意提及了龙胤和君绮萝,龙肃云像是没听明白似的,淡淡道:“草民绝不忘外公一番恩情。”   龙澈眸光闪了闪:“嗯,你去吧。”   “草民叩别皇上!”龙肃云说着,对着龙澈叩了三个响头,才起身走向马车。   马车夫忙不迭的起身,弓着身子掀开车帘让龙肃云进去坐稳了,便驾着马车走了。   车内,龙肃云余光透过帘子的缝隙扫过龙澈与沈宛月的脸,双眼危险的眯起。   龙澈一直站在原地,等龙肃云乘坐的马车看不见了,才带着沈宛月走上台阶,抬头看向“安王府”几个字,对舒金全道:“明日让人把这牌匾拆了,换上沈府的牌匾吧。”   舒金全还未答话,沈宛月便忧心的道:“皇上莫非信了君王爷的话,要罢黜父亲一品大学士的官职吗?没了官职,父亲只是一介平民,住这样豪华的官家府邸,怕是会招御史台的人诟病呢!不如皇上随便赐一座小府邸予父亲母亲就好了,他们一样会念及皇上的恩情的。”   龙澈目光缩了缩道:“这事还需待查证。正因为朕不相信,才会想着把这座府邸赐予你爹,爱妃莫非心里不满?”   沈宛月侧身就要跪下,被龙澈一把挽住手,“今后没人在身边,爱妃就不要跪了,这是朕给你的特例!”   “臣妾谢皇上恩典。”沈宛月有些惶恐的谢恩道:“皇上可是冤枉臣妾了,臣妾并非心里不满,而是为皇上考虑呢。”   龙澈挑眉,饶有兴致的道:“爱妃说来听听。”   “臣妾觉得皇上这段时间大半都宿在臣妾的宫中,又大肆的赏了臣妾好多东西,现在父亲若是没有官衔却要住这么大的府邸,不单臣妾会被骂惑主,便是皇上也会被人连带指责,那样可非臣妾愿意看见的,所以臣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沈宛月一席话说得中肯,惹得龙澈爽朗大笑,与王府内满屋素缟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爱妃多虑了,这东陵的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要疼爱谁赏赐谁是朕的权利,凭他是谁,敢说爱妃跟朕半句,朕灭了他全家!”龙澈霸气的一把揽过沈宛月。   沈宛月就势靠近龙澈的怀里,娇嗔道:“皇上,你对臣妾是真的好,臣妾这辈子定死心塌地的跟着皇上。”   “朕对爱妃又何尝不是真心呢?”龙澈捏了捏沈宛月的鼻尖道:“等爱妃身体养好了,朕便再给爱妃一个孩子。”   “呵呵呵,皇上。”沈宛月咯咯娇笑着,满脸羞红。   二人一路说笑着便到了大厅,完全没在意此时府中还办着丧事。   沈锦城坐在大厅右首的位置,到现在还沉浸在安王龙肃云竟然被贬为庶民即日便随文太傅前往亳州的消息中。   这个消息简直是太劲爆了!   虽然不知道龙肃云是犯了何事,不过想到昨儿龙肃云还扬威耀武的逼迫他要为他效忠,今儿他便被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进京的事,他心里就高兴。呵呵呵,这简直是报应啊!   龙澈与沈宛月进了大厅便看见沈锦城嘴角带着傻兮兮的笑意,龙澈想到什么,心里有些不悦。   沈宛月偷偷看了眼龙澈,轻声唤道:“父亲。”   一连唤了好几声,沈锦城才回过神来,看见龙澈,吓得赶忙匍匐在地道:“微臣恭迎皇上,恭迎婉妃娘娘。”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安王府原先的仆人一早便知道皇上到了府内,却没有一人前来告知沈锦城,使得他心里将府内的仆人全都大骂了一遍。   龙澈拉着沈宛月在上座坐下后,斜睨着沈锦城道:“朕记得沈大人才死了女儿,何以会这么开心?朕的爱妃唤了你三四声都没反应。”   沈锦城还不知道他的一品大学士泡汤的事,龙澈在这里没有直接揭穿沈锦城自称“微臣”,反而还唤他“沈大人”,已经算是给沈宛月面子了。   “微臣……微臣……”沈锦城额上顿时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嗫嚅着嘴半天没再吐出一个字来。   “皇上,你吓到父亲了。”沈宛月忙娇声解围道。   “呵呵,朕和沈大人开个玩笑而已,瞧把爱妃你急得。”龙澈笑道:“沈大人起来坐下说话吧。”   沈锦城谢恩起来,又哪里敢坐下?诚惶诚恐的垂头站在一边。   就这样的气势,比君绮萝一介女子都矮了一大截,合该被她给欺得死死的,连鄱阳王府都回不得!沈宛月叹了口气,对龙澈道:“皇上,臣妾去看看姐姐,和她到个别。”   龙澈点头道:“你去吧。”   沈宛月径自去了偏殿。   沈宛心的灵柩前跪着她们的几名庶妹,几位妾室守在坐在一旁的周氏身边,个个哭得眼红脸肿的。见了沈宛月,连忙跪地见了礼。   沈宛月淡淡嗯了一声,走向还未盖棺的灵柩前,看着被打扮得像是睡着了的沈宛心,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对她来说,沈宛心虽是她的姐姐,却是蠢笨得可以,自己回来那天便和她说过安安心心的嫁给逍遥王就好了,哪知她竟然又和龙肃云搞在一起,有这样的结果不是咎由自取又是什么?   “唉。”沈宛月叹了口气淡淡道:“你安心去吧,龙肃云被贬为庶民,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娘娘你是什么意思?”周氏从沈宛月的话中听出了一些苗头,“关龙肃云什么事?”   沈宛月走向周氏道:“母亲,你随我来。”   夜色来临,府中已然亮起了地灯和灯笼,只是因为做丧事的缘故,灯笼全都换成了白色,看起来阴森森的。   周氏跟着沈宛月找了个无人的亭子,在将君绮萝那听来的关于龙肃云与姐姐沈宛心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听得周氏满目喷火,一骨碌站起来就想要冲去杀了龙肃云。   “母亲,大姐已经死了,你再花那么多心思在一个死人身上有什么用呢?”沈宛月拉着她有些气恼的道:“再说龙肃云已经离开安王府了,明儿这安王府将会变成‘沈府’了!”   周氏并未听出沈宛月的恼怒,这会儿她被沈宛月的话给激动到了。   安王府的气派,她白天便见识过了,虽然比起百年鄱阳王府要差了点,总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如今听说这里即将成为沈府,心里的怨气这才小了些。   “母亲你别高兴得太早。”沈宛月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去:“君绮萝说有证人可以证实你当初杀了君如初的事,最多三日,她便会带证人上大理寺告你!想必就是当初君如初的丫头了。”   周氏惊得从亭子的木椅上滑落在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颤声道:“娘娘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沈宛月起身将周氏搀扶起来道:“她还扬言你藏起来和跑路都不可能,她会派人守在四个城门。母亲,当初你只告诉咱们你知道这事是祖母做的却没阻止,如今女儿再问你,你可有参与?”   周氏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打哆嗦,颓然的坐回木椅上,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好半晌才像是失了魂般的喃喃低语道:“那个小践人果然是回来报仇的!如今王府被她夺回去了,沈氏先前的一切也都在鄱阳王府里,可是她都不让进门,我辛辛苦苦积攒了那么多年的财富,我拼着良心谋来的地位,全都没了,没了……你祖母死了,哥哥姐姐也死了,接下来怕是轮到我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通,黯淡的眼睛倏地一亮,咚地跪在沈宛月跟前,抓着她的裙摆道:“娘娘,你救救我,现在也只有你能救我了。”   沈宛月去扯周氏,也不知是周氏突然力气变大还是她身子虚没有恢复,都没能将周氏给扯起来,无奈的道:“我为了除去君绮萝,连孩子都没了,她却好好的回来了,她的功夫又在我之上,身边还有龙胤的人时刻护卫着,我又要怎么救你?”   “什么孩子?”周氏问出这句话后,突然眼睛睁得老大,“难、难道是小皇子没了?”   见沈宛月颓丧的点头,周氏一下子站起来吼道:“老娘去找那小践人拼命去!”   沈宛月吓得赶忙捂住周氏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怒斥道:“母亲,你是要害死我吗?你去拼命,你是去送死吧?十丈外她都能一巴掌呼死你!”   周氏不明白自己女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因被她捂住嘴巴,只得“唔唔”的低咽着。   沈宛月放开手来,周氏狠喘了两口气问道:“娘娘你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这事你不要张扬出去,否则你女儿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她看来,龙肃云现在就是在代她受罪,虽然不明白君绮萝和龙胤这样做是为什么,不过他们不提,她自然不会傻叉到自己站出来大喊“其实是我沈宛月将君绮萝龙胤逼下悬崖的”!   周氏听自己女儿说得这么郑重其事的,哪里还敢再咋呼啊?三个孩子就剩了月儿一人,她可是他们沈氏最后的希望,断不能再出事了!忙将沈宛月按坐在木椅上安慰道:“娘娘你切不可太过伤心难过了,你还年轻,养好了身体,还会有孩子的。你要记住了,小月子要是没坐好,对女子的身体也是有危害的,将来即便再怀孕,也有可能会流掉。”   说着又为沈宛月讲解了一些月子里该有的注意事项,直到沈宛月郑重的点头表示记下了,她才罢休。   这一休,周氏便又开始害怕起君绮萝为君如初申冤的事来,她的事还没解决呢!   “娘娘,不如你让我去宫里住段时间吧。”周氏握住沈宛月的手哀求道。   “呵。”沈宛月被她给气笑了:“母亲,宫中的规矩你莫非一点也不清楚吗?”   周氏黯然的低下头。她坐在鄱阳王妃的位置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宫中的规矩?便是平时见上一面还要经过重重审批呢,又怎能随意留宿?   “即便女儿可以编个理由让皇上答应让你进宫照顾我,但是君绮萝明明白白的说起是去大理寺告状,到时候即便是你躲在皇宫,那油盐不进的大理寺卿董少游也会将你捉回去的!”   “那要怎么办?让我被抓抵命吗?到时候我的事情被宣扬出去,对娘娘你也是有影响的。”周氏病急乱投医的道:“娘娘,要不你去求求皇上,让大理寺不要接这个案子啊。”   “你不知道君绮萝如今有多强势!今儿上午太后被她寻得哑口难言,皇上连话都没说几句,只怕行不通。不过我还是试试吧。”沈宛月不知道的是,当初龙澈知道君如初是被邵氏害死的后,那手段有多残忍,否则,他也不会去找龙澈说这事了。   得了沈宛月这句话,周氏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不多时,舒金全寻了过来:“娘娘,皇上准备回了,让老奴来请你呢。”   “有劳舒公公了。”沈宛月说着站起来,与周氏道了别,便跟着舒金全去和龙澈汇合。   马车上,沈宛月倚在龙澈怀里,试着问道:“皇上,如果君王爷找出的证人指证臣妾的母亲谋害嫡母君如初的罪名成立,皇上会怎么处置臣妾的母亲?”   龙澈目光一凛,淡淡道:“朕今儿连亲儿子都险些下旨给斩了,爱妃觉得朕会怎么处理?爱妃,这事难道真与你母亲有关?”   “怎么会呢,臣妾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沈宛月柔柔笑着,心底却是一寒。要是知道君绮萝将那个贱婢安顿在哪就好了,杀了那证人一了百了!不行,今晚上一定要探探鄱阳王府。   二人一路再无话。   回到宫中,龙澈在沈宛月的新月宫中陪她用了晚膳。   膳后,龙澈道:“爱妃,朕今晚宿在栖霞宫,你身体不适,待会儿喝完补药好好歇息吧。”   “臣妾省得的。”沈宛月善解人意的道:“文妃姐姐今儿特定心里不舒服,皇上好好陪陪她,开解开解她吧。”   “爱妃越来越得朕心了!”龙澈因她的懂事而龙颜大悦,在她脸上吧嗒一口道:“朕这便去了,爱妃你早些歇息吧。”   “臣妾恭送皇上。”   自打沈宛月进宫后,龙澈只到过栖霞宫一次。又因为今儿白天的事,文妃完全没想到龙澈会来,微微讶异之后,既没表现出排斥也没表现出有多欢迎,但是相较于以前每次龙澈到她宫中时的热情来说,这反差还是很大的。   龙澈微微有些不悦,蹙眉问道:“怎么,爱妃不想看见朕吗?”   文妃淡然一笑道:“皇上说哪里的话,皇上是臣妾的男人,臣妾又怎么不想看到皇上呢?”   “你们退下。”龙澈对文妃的人摆了摆手,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他二人以及候在殿外待命的舒金全:“舒金全,去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舒金全还没离开,文妃讶然问道:“皇上今晚要宿在臣妾这里?”话落似乎想起什么,又自嘲的道:“是哦,婉妃妹妹今儿小产,不宜侍候皇上。”   “舒金全,不必准备了。”龙澈突然便觉得兴致完全被文妃给败尽了,冷冷道:“朕原本想着今儿你心情会不好,过来安慰安慰你,哪知你竟如此败兴。”   文妃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罢了,既然你这栖霞宫不欢迎朕,朕走便是。”龙澈说着背负着手,重重哼了一声便走向殿门,走到门口处微微侧头道:“你明儿便出宫去陪陪云儿,等他离开了在回宫吧。”   话落便不再停留的离开了。   夜,黑沉沉的一片,有些像沈宛月此时的心情。   龙澈走后没多久,她便换上一身夜行衣,熄了灯,躲过皇宫巡逻,来到皇宫西侧一处僻静的地方。提气准备跃上宫墙,哪知浑身筋脉一阵疼痛,好似有针扎在肉中一般。   针!   沈宛月登时瞪大眼睛,想到君绮萝跳崖时射向自己的银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再次提气,发现只要一运气,浑身筋脉便会疼痛难忍,而不运气则一点事也没有!君绮萝不但杀了她的孩子,还让她不能凝聚内力!这就是说,她一身功夫从今以后再无用武之地!   这个认知让沈宛月顿时觉得想要发狂想要杀人。   颓然的回到新月宫自己的寝室,点亮灯,居然发现龙澈坐在一边的矮榻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沈宛月不由得愣怔在原地。   龙澈徐徐起身走向沈宛月,绕着她转了两圈,点头赞道:“爱妃这身衣裳真是不错,身材高挑,窈窕有致,朕甚是喜欢。”   沈宛月咬了咬唇,微低着头道:“皇上不是去文妃姐姐那了吗?怎么……”   龙澈淡笑着打断她的话道:“朕要是不折回来,又怎么能见到爱妃如此风姿呢?”   “臣妾、臣妾……”   龙澈虽是笑着,沈宛月却觉得这样的他看着有些发怵,只得老实交待道:“今儿君王爷言辞铿锵的扬言三天内要带证人状告臣妾的母亲,臣妾担心这件事情如是属实,臣妾便无颜在宫中立足,于是臣妾想着去杀了证人。”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低得龙澈险些没听清。   “那爱妃怎么又回来了?”   “臣妾再也无法施内力了。”沈宛月黯然的道。   龙澈讶然:“怎么会怎样?”   沈宛月想了想,好似终于下定决心般,突然跪在地上:“臣妾有事瞒着皇上,请皇上恕罪。”   “爱妃快快请起。”龙澈嘴畔浮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连忙扶起沈宛月,将她带到矮榻上坐下,并揽进怀里道:“爱妃坐下慢慢说。”   于是沈宛月将狩猎时她如何尾随龙胤和君绮萝进入内围,看见他二人对战弥陀忠以及最后趁机以手枪逼走弥陀忠,逼得君绮萝跳崖以及她跳崖前将几枚银针打进她身体的事说了一遍。   “君绮萝便是以此为要挟,逼迫我承认是龙肃云将他们逼下山崖的。不过弥陀忠当真是龙肃云请来围杀君绮萝和龙胤的。”沈宛月说完,见龙澈半天没吭声,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脸色死沉死沉的,难看极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完了完了,这下子要遭殃了。   哪知龙澈憋了半天才道:“原来害死咱们孩子的是君绮萝!”   沈宛月哽咽着点头道:“嗯,就是她。”   龙澈拍了拍沈宛月的肩膀道:“爱妃别哭了,朕定会为咱们的孩子报仇的!”   沈宛月顿时破涕为笑。   .   ps:今日万字更新,亲们阅读愉快。   ☆、174.再断一臂?   夜沉寂如水。   在皇宫外西侧的一处僻静阴森的密林中,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的黑衣女子背负着手,背对一位蒙面黑衣男人站着。   “主子,李昭得手了,不过他被龙胤一脚踢断好几根肋骨,最后咬破嘴里的藏毒。”黑衣男子恭敬的道。   女子面具下的眼睛倏地一亮,转身望向男子,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喜悦:“得手了?”   “千真万确!”黑衣人说着身子颤了颤:“可是龙胤命人将李昭的尸体挂在李府门前,任何人不得为其收尸,否则杀无赦!”   “太好了!”女子似乎并不关心李昭的死活,也不关心他死后遭遇了怎样的待遇,一击手道:“到明年春天就会有反应了,到时候……”   黑衣人压下心里的悲凉,有些疑惑的道:“主子,为何下了那么重的毒,君绮萝怎么会一点事没有?”   “呵呵呵,那毒药乃是将军亲自调配的毒药,只是反应厉害,却是不会要人命的!”女子似乎因为心情极好,竟和黑衣男子多说了几句:“毒药不过是起着掩饰作用罢了,真正的厉害之处……还得等到明年春天验收成果!”   “将军真是高明!”黑衣男子赞道。   女子闻言,眸中光华绽放,面具下唇角飞扬。将军自然很高明,否则……   “你们可要派人将君绮萝保护好了,千万不要让她死了!她对将军来说,有大用处呢!”   “属下遵命!”   “好了,你退下吧,时候不早,我也得回宫了。”   “属下告退!”   君绮萝从沈锦城的书房回去,沐浴后便睡下了。龙胤考虑到她这些天累及了,难得的今儿没有来打扰她,是以今晚睡得特别香甜。哪知到了半夜,外头乒乒乓乓的打得欢实,将她给吵醒了过来。   不悦的起身,打开窗户直接飞掠了出去,正好乐笙乐箫也披衣从偏房出来。三人飞身跳到碧溪苑的院墙上,待看见院外一群黑衣蒙面人与一群色彩艳丽的男男女女缠斗在一起的身影时,不由一阵恶寒。   “都给我住手!”君绮萝恼怒的喊道:“本小姐难得睡个安稳觉,却被你们给吵醒了,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那缠斗在一起的一群人闻听这犹如狮子吼的声音,纷纷捂着耳朵跳到战圈外。   那群男男女女见了君绮萝就要扑上去,蒙面黑衣人则戒备的就要去挡他们的去路。   “阿萝,你这什么时候换了这么多人?无影无殇呢?”一袭红衣的骚包男子以高绝的轻功脱离黑衣人的掌控绕到君绮萝的跟前,丝毫不理会君绮萝脸上的怒意,指着十多名黑衣人抱怨着,不是叶欢叶大公子又是谁?   蒙面黑衣人听闻对方叫得亲切,好像可能貌似真的认识自家主母,顿时面面相觑,心想主母才回来就闹了个大乌龙,要遭殃了。   君绮萝瞪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无影无殇被我赶回去了,他们也是阿胤的人,现在帮我看着王府呢。”   “是吗?”叶欢斜乜着众素衣卫:“这些人的判断有问题,都给他们说了是来找你的,哪知他们不但不相信,还动起手来,趁早给换了吧。”   听闻叶欢这样说,素衣卫们狠狠瞪了叶欢一眼,极有默契的,一溜烟就没影了,动作之快,绝逼的堪比流星划过。   君绮萝一阵恶寒,竟被气得笑了:“臭小子们,算你们跑得快。”接着又扫了眼前十多道身影:“你们这样子看起来就是来打群架的,也不怪他们把你们当做别有用心的坏人了。”   “小姐。”乐歌不愿意了,指着自己的脸道:“有像我这么美丽又可爱的坏人吗?”   “坏人脸上可没有写字。”乐笙白了乐歌一眼,走到她跟前点了她的额头一下道:“小姐说了,越是像你这种外表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小丫头片子越是容易迷惑人,给人出其不意的一击!咱们小姐今儿一早恰好就被一个看起来温柔良善的小丫头给下了毒手。”   “什么?”乐歌被同岁的乐笙叫做“小丫头片子”,一时间忽略了她后面的话,正要暴起,乐琴一边说着一边挽着袖子就要找人干架的架势,“哪个不要命的敢对小姐下手?姐找她算账去!”   “切,”乐笙不怀好意的瞥了乐琴一眼道:“除了沈宛月、龙肃云和弥陀忠那几个二缺,伤小姐的人基本上当时就被她给灭了,或者你去地府找她吧?”   “死乐笙,姐不就是关心小姐吗?”乐琴吼着扑向乐笙,乐笙嘻笑着躲开。   乐箫无奈的摇头道:“你们啊,到底是来看小姐还是来吵小姐的?”   乐画眨巴着眼看向乐箫:“耶,孤云姐姐怎么知道咱们是来看小姐的?”   乐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视线一扫,道:“你们到得这么齐整,连上官叔叔都来了,还选择城中人们大致都熟睡的时候来,不是来看小姐是做什么?”   “嘿嘿,孤云姐姐你错了。”乐画说着从背后拎出一只小包袱来:“我们探听到小姐做了鄱阳王府的女王爷,还把沈锦城一家给赶走了,我们想着鄱阳王府挺大,咱们还不曾住过王府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和乐琴、乐笛、乐舞、乐歌她们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小姐身边的就乐笙和孤云姐姐你二人,肯定照顾不过来,我们便决定住进来照顾小姐。青瓷姐姐、叶大公子、孤桐大哥、花妖花荨、苍蓝苍寻和上官叔叔他们才是来看小姐的。”   君绮萝佯装生气的道:“这么大的事居然自己就拿了主意了,乐画你们是越来越不把你们小姐我当回事了啊。”   “你就别虎着个脸了,咱们知道你心里定偷偷感动呢。”乐舞说着走到君绮萝跟前抱着她的手臂,嫣然一笑:“小姐你收回鄱阳王府,正是用人的时候,咱们呆在红袖楼也无事可做,还不如过来帮你呢。”   君绮萝轻点乐舞的额头道:“你们的心思,本小姐还会不了解?”说着转向上官翊和青瓷等人道:“我本来想着明儿一早便去赌坊和红袖楼看看,哪知你们倒先来了。”   上官翊笑道:“这帮丫头小子还不是担心小姐你。你是不知道,他们在听到消息说你跳下山崖后,立马集结了咱们在京城的所有人马赶往猎场。所幸乐笙回来得及时,否则特定大开杀戒了!现在在看见你好好的,他们才放了心。”   “上官叔叔只晓得说咱们。”苍蓝鄙夷的道:“也不知道是谁,把许多年不曾用过的金翅亮银枪都给找了出来,非要跟着咱们去猎场呢!”   上官翊面色一哂,惹得众人呵呵大笑。   君绮萝心中感动自不必说了,他们就像是她的家人,弥补了她前世今生对于亲情的渴望。凤千阙的出现,则填补了她心中对于父亲这块情感的空缺。两种感情虽然不一样,但是她都很喜欢,都会觉得温暖。   “你们这群丫头小子,就喜欢欺负老人家。”上官翊嗔了一句便不再理他们,对君绮萝道:“阿萝,既然乐画她们想要留下,你便留下她们吧,到时候嫁到晋王府,身边丫头太少可不行。”   君绮萝点头道:“上官叔叔才四十一岁,哪里就老了?不过上官叔叔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身边的人真是少了些,也罢,便让她们留下吧。”   “好诶!”乐画几人顿时都乐得跳了起来。   “阿萝。”孤桐微笑着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来,“你看看这个。”   君绮萝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堇书”二字,虽然笔力不够,字迹却是隽秀。她的脸上顿时铺上一抹喜色:“堇书姨她的手好了?”   孤桐见她开心,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嗯,她从前天开始,每天都会练习写一个时辰的字,不但手好了,她还能坚持着走上一段路呢。”   “很好!”君绮萝将纸笺折好道:“原本我想着应该还要等两三日呢,没想到复原得这么快。孤桐,你让堇书姨明儿写一张关于周玉兰的罪状,咱们后天一早,便去击鼓鸣冤!”   “嗯,没问题。”   众人又聊了一会,留下乐画等人,便各自告辞了。   一道黑影来到鄱阳王府后门外,藏身于黑暗中,确定后门这边只有两名守卫后,正准备纵身进去,却看见七八条人影接连从里面跳出来,往城中而去。   黑影连忙屏住呼吸,施了轻功,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哪知跟了一段路,他们却分开来,往城中不同的方向掠去。   就在黑影犹豫要去追谁时,他们早已经一溜烟跑远了。黑影一跺脚,便又返回鄱阳王府,从后门跳了进去。   原本幽暗的后院,顿时被乐笙乐箫举着的两颗明珠照得通亮。   黑影心道不好,正准备逃离,十数个黑衣蒙面人迅速将他给围了起来,个个满目肃杀,气势凌厉。   君绮萝微笑着走进圈子里,在她身侧的是去而复返的孤桐。显然刚刚他们已经发现被人跟踪,便分开离去,孤桐则回来报信。   “你是什么人?”君绮萝看见圈中黑影虽是蒙着面,浑身气息却是熟悉的,再加上他左手袖管空荡荡的飘在空中,遂收起笑脸冷声道:“是你!你为何三番两次闯我鄱阳王府?莫非断臂的教训还想再尝试一次?”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小白咬了手,为了活命自断左臂的影子!   影子也不说话,手中长剑出鞘,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左右,脑中思索着要怎么突围出去。   君绮萝从一开始就对影子没有好感,是以对他也不客气,一挥手一声冷哼,“不说话那留下另外一条手臂吧!给本王上。”   影子在周围的素衣卫挥剑扑上来的那一刻,一个纵身跳到空中,迅速的以嘴衔着剑,手一扬撒下一把药粉,然后向后翻了两圈。   一股腥臭的味道顿时在空中弥漫着。几乎是同一时刻,君绮萝拉着孤桐倒退着喊道,“闭眼闭气,速速退开!”   素衣卫灵敏的退离到安全位置,睁开眼,发现影子稳稳的落在王府丈高的院墙上,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恼怒着就要扑上去。   “你们退下。”君绮萝说着亦撒下一把药粉,顿时空气中腥臭的味道被一阵好闻的幽香给替代,不屑的道:“在本王面前用毒,简直是班门弄斧!”   影子讶异的看着君绮萝,邪佞的笑道:“想不到君王爷不但功夫了得,还是用毒高手,某见识了!”   “本王会的多着呢!”君绮萝说着,两手同时打出几枚银针。   影子功夫不弱,挥舞着手中宝剑,轻松挥掉银针,正想讥讽君绮萝一番,又一枚银针出其不意的从她的嘴中吐出,直逼面门而来。因为力道又大又猛,速度又太快,想要避开已然来不及,影子只得抬起手臂生生的接下这一针。   “呵呵呵。”君绮萝巧笑嫣然的道:“不管你是谁的人,敢私闯鄱阳王府,就得付出些代价!你走吧,本王也不要你的命了。半个时辰之内你若能解了毒,你的手臂便能保住。若不能解毒,你想要保住性命,就必须断了手臂!”   影子恨恨的瞪了君绮萝一眼,也不在多着停留,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了皇宫。看着已然麻木的手臂,他将最后的希望给寄托在了沈宛月这个药王弟子的身上。于是便直扑新月宫而去。   断了一只手臂,他还有另一只手臂,若是两只都断了,那他就是个废人了!到时候主子还会要他吗?不会!主子绝对不会养一个对他没用的人!可是这毒……   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新月宫,看见门口守着的舒金全,影子倏地舒了口气,强撑着没有倒下,语无伦次的道:“舒公公,婉妃,救命!”   舒金全怔了一下,心知影子对于皇上的重要性,也不顾会惊了龙澈,匆匆进屋拍门道:“皇上,皇上,婉妃娘娘救命!”   龙澈沈宛月被舒金全急切的声音惊醒过来,也顾不得发火,披衣就出了寝室来到大殿。   影子当即单膝跪下道:“皇上,属下中了毒,再不解毒,便要再断一臂,请婉妃娘娘救命。”   舒金全上前撩起影子的衣袖,顿见手臂上插着的半截银针,周围已经黑了一片。   沈宛月看着影子的手臂道:“这毒应该中了有一阵了,却没有扩散开来,真是好生稀奇。”   影子煞白着一张脸,虚弱的回道:“听下毒人的口气,这毒似乎要半个时辰才会扩散。可是这毒虽没扩散,浑身却是疼得要命。”   “竟然有这样的毒!”沈宛月赞道:“研制出这样毒药的人,定然是个天才!”   龙澈看着影子满脸虚汗强忍着痛苦的样子,再看沈宛月,表情凝重的道:“爱妃,他是朕的左膀右臂,对朕很重要,爱妃务必要救下他!”   沈宛月懵了,瞠目回视着龙澈道:“皇上,臣妾不会解毒啊!”   影子闻言,颓然的坐在地上。与其断臂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可是现在他连举剑自刎都做不到。   “对了,皇上。”沈宛月忽然叫道:“小师妹手上应该还有一颗益元丹,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再让出来。”   龙澈眼睛一亮忽地又一暗,看了眼地上的影子,好似下定决心般的道:“婉妃务必将益元丹要来救救影子,多少代价朕都肯付出!”   沈宛月点点头,匆匆去了后殿云朵朵的房间。   云朵朵自上次沈宛月从千叶寺回来被直接带进宫后,她便也跟进了宫里,沈宛月命人好好的侍候着。第一次进宫的她玩得不亦乐乎,就连这次狩猎她也没有跟去。   趁着这个空档,舒金全取了一张帕子,小心翼翼的包着毒针将毒针给拔了下来。   没一会,沈宛月拿着一颗异香扑鼻的丹丸笑盈盈的来到龙澈身边,正是上次太后服过的丹丸,益元丹。   影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龙澈则看着那粒益元丹,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若非影子对他有大用,他哪里舍得将益元丹这么珍贵的药丸给他服用?肉痛啊!   龙澈佯装淡定的道:“给他服下吧。”   舒金全赶忙上前,从沈宛月的手中接过益元丹喂进影子的嘴里。   影子赶忙和着口水将药丸吞下,没一会,手上就有了知觉,周围的黑色先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然后慢慢的褪去,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影子保住了手臂和性命,额头点地道:“属下谢皇上和婉妃娘娘救命之恩,为皇上和婉妃娘娘效命,属下定肝脑涂地!”   “嗯。”龙澈点头道:“你起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子目露羞愧的道:“属下奉皇上你的命令前去鄱阳王府查探君王爷所说的指证沈夫人的证人,哪知刚到就看见一群人从里头出来。”   沈宛月讶异于龙澈竟然瞒着她派人前去查探君绮萝口中的证人,心底或多或少有些感动。毕竟他白天还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呢!   其实沈宛月不知道,龙澈之所以让影子去查探证人,是想证实君如初的死是不是与周氏有关。若是证实有关,他会亲自结束她的性命!   “属下追着他们而去,哪知他们分散跑开,属下便又折回了鄱阳王府。”影子接着将刚刚在鄱阳王府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龙澈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君绮萝不但会用毒,并且她身边那群人功夫了得,还另有一队气势逼人的黑衣人护卫着鄱阳王府?”   影子垂着头恭敬的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嗯,你下去歇息吧。”   龙澈敛下震惊,目光深沉如潭。等影子离去,便领着沈宛月进了寝殿。   “臣妾谢过皇上。”沈宛月对着龙澈盈盈一礼。虽然并未能查探到那所谓的证人,但是这份心意还是要领的。   龙澈扶起沈宛月,握住她的双手道:“爱妃的事,便是朕的事。”   “皇上。”沈宛月轻唤着倒进龙澈的怀中。   龙澈轻拍着她的背,忽然想到什么,轻轻推开沈宛月问道:“对了,爱妃,那益元丹真正是个好东西,刚刚你是以什么条件换来的?”   “噗哧。”沈宛月笑着道:“臣妾只是许了她一个愿望她便答应了。”   “呃,什么愿望?”龙澈好奇的问。   “臣妾许她,只要扶苏公子来京城,便让皇上你为她赐婚。”   “你那小师妹心仪扶苏公子?”   “是呢,扬言非他不嫁。”   乐笙面色一哂道:“倒是个痴情的小丫头。爱妃,你那小师妹可还有益元丹?”   沈宛月摇头道:“这丹丸非常难炼,师尊花了不下万金,炼了三药炉的益元丹,前两次都失败了,只最后一炉得了四颗,两颗给了小师妹,两颗被师尊带走了。”   龙澈的眼角狠狠的抽了抽,感觉肉更痛了,甚至都有些后悔刚刚把益元丹给了影子服下。“爱妃,你那三师兄可能炼益元丹?”   “应该会吧,这个臣妾就不清楚了。不过等臣妾见到三师兄,为皇上问问。”   龙澈点头道:“嗯,时间不早,歇了吧。”   翌日君绮萝去晋王府看了獒犬,发现他恢复得不错,为他开了些药,嘱咐他好些休养一段时间后便本龙胤带走了。二人在墨莲轩腻歪了一整天。   到了亥时,君绮萝和龙胤亲自去了晓月镜湖接了堇书姨,将她带回了鄱阳王府。   再次回到鄱阳王府,堇书老泪纵横。   君绮萝将她安顿在碧溪苑,陪着她一起伤心了一小会,便让她去歇下了。   堇书躺在舒适的榻上,想着再隔一晚上就能将周玉兰给绳之以法,为死去的小姐、柴嬷嬷和墨书报仇,她便兴奋得怎么都睡不着。   眼见天色发白,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另,儿子昨天发高烧39.1度,一直哭嚷着要抱,所以一整天根本就没怎么码字,菇凉们见谅哈。写文不易,有家庭有孩子的作者更不易,亲们体谅哟。   ☆、175.对簿公堂   “安王府”的牌匾果真换上了“沈府”的牌匾。   京中百姓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安王龙肃云被贬为庶民的事还是知道的,以至于消息传开后,莫不是震惊不已。   在一个多月前,安王龙肃云还是最受皇上重视的皇子,甚至还有人传出他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哪知道转眼不过一个多月,他便从皇子变庶民,并且永远没有进京为官的权利……   这说明了什么?要不是龙肃云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就是皇家太过无情了!   不过震惊归震惊,却没有人同情龙肃云。   然而最让人震惊的不是龙肃云被贬为庶民,而是被君王爷赶出鄱阳王府的沈锦城,居然赐住在先前的安王府里!婉妃,果然圣眷正浓。   沈氏一门昨儿被赐了府邸,周玉兰周氏作为沈府的女主人,却没有精力去打点新的府邸,全权将这事交给了自己的嬷嬷卫氏处理。   她战战兢兢的在自己的院中过了一天,却没有得到女儿沈宛月送消息来说君绮萝要告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又过了半夜,还是没消息,便与沈锦城商量了一下,先到城中的客栈去躲一躲。哪知才打开后门,便被几名黑衣人给拦了回来,不许她离开沈府半步。   果然君绮萝派人来守着她不准她逃离!   周氏颓然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因为一宿没睡觉,眼睛红红肿肿,精神萎靡不振甚至还有些神经质,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闭上了眼睛,却是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被惊醒过来,大喊着不要抓她不要抓她,搞得沈锦城也跟着担惊害怕起来,远远的避到一位姨娘那去了。   巳时,大理寺真的派了官兵前来,请周氏前往大理寺问话。   周氏带着忐忑不安甚至是有些侥幸的心理,被带到了大理寺。看见大理寺的公堂门口密密匝匝的站满了人,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迈不动步子,还是被俩官差给搀扶进去的。   沈锦城没有来,也不敢来。一是他没官职在身,进了大理寺见了谁都要自称草民,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二是他现在怕极了君绮萝。   昨儿亲自带人到沈府换牌匾的舒金全给他大致讲了君绮萝在猎场把他请杀手杀她的事给抖落了出来,皇上迫于影响,不得不将赐封他为一品大学士的事给压了下来。   沈锦城这下别说当官了,按君绮萝的狠劲,非得要他的命不可!他也想逃走,可是他没功夫在身,外头又守着君绮萝的人,根本走不了啊!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射箭了,可是总不能背着一把弓和一壶箭去和会功夫的人斗吧?   周氏被带进公堂后,便被堂中的阵仗给吓到了。   在阔大的大堂正位上坐着的自然是一身朝服的大理寺卿董少游,原本他是不用亲自审理的,但是这事关乎到四大王府,关乎他的老朋友君博昌的女儿,又是君绮萝昨晚亲自上门要求的,他没理由不来!   而两边的位置除了君绮萝和龙胤外,太子龙肃炀、六皇子龙肃离、七皇子龙肃祈、南疆太子纳兰溪、威武将军郑克南、兵部尚书明长东、刑部尚书魏明川、武陵侯府现任家主段巡世子段翊宸等等闻讯而来的官员坐了满满两排,连衙役都被撤下了。   他们个个都是东陵有头有面的人物,今儿下了早朝便匆匆赶到这儿来,便是为了听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君绮萝又怎么将周氏送上刑场。也不知宫中那位新封的娘娘又会有怎样的举动。   “啪!”一声惊堂木响起,周氏都不用人催促,当即被吓得跪了下去。   董少游一脸严肃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周氏匍匐在地,颤着声音道:“民妇沈周氏周玉兰见过大人。”   “嗯!”董少游点头,从身前的桌子上扬起一卷透着墨迹的宣纸道:“沈周氏,现有人写下诉状状告你十六年前与沈邵氏一起谋害鄱阳王府嫡小姐君如初,导致她生产时血崩而死,后被其奶嬷柴氏和丫头墨书发现,你便将她二人杖责致死。君如初小姐的另一个丫头堇书因为在烧水逃过一劫,然而你却因她骂了你几句便拔了她的舌头,断了她的手筋脚筋,让人将她丢在了乱葬岗。你可有什么话说?”   堂外听审的百姓当即哗然。心想如果这是事实,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么狠的,还真是少见。   周氏听董少游说的虽然都是事实,然而在没有见到那所谓的证人之前,她哪里会承认?连忙大呼:“民妇冤枉,请大人明察!”   “此事事关重大,本官自然会明察到底。如果此事为虚,本官会还你一个公道,如果是事实……”董少游声音稍顿,身上气势激增,目光如炬的瞪视着周氏:“本官定依律判你个凌迟之刑!”   “嘶!”众人唏嘘不已。   所谓凌迟,便是以十分锋利的小刀将人的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整个刑法血腥残忍,受刑之人并不能立即死去,却会受尽痛苦,看着自己血肉横飞的样子慢慢死去。   有些生命力顽强的刑犯,整个人被片成骨架了还没能死去,想想都十分的骇人!东陵建国一百三十六年,还不曾有人受过这样的刑法呢!   周氏只是听着便脸色死灰,险些就要晕过去了。凌迟,她还不如当初跟邵氏一起死呢。至少死得干干脆脆,没有痛苦。至于死后怎样,死都死了,谁还在乎会怎样?   君绮萝看着周氏,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讥嘲。   董少游一看周氏的反应,心中便有了底,朗声喝道:“来人,带告状人!”   话落,乐箫推着一方厚重的木质轮椅从偏堂出来,轮椅上面坐着的女人就是堇书。   她一身麻灰色素衣,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以一支成色中等的簪子别着,除此便只余耳朵上挂着一对珍珠耳环,整个人看起来端庄朴素。   堇书看见堂中央跪着的周氏,眼中喷着愤恨的怒火。如果不是担心为小小姐惹麻烦,她定然会上去撕碎周氏的的脸!   君绮萝站起身对董少游道:“董大人,堇书姨不能说话,整个案情本王比较了解,前期便由本王代她叙说吧,望大人允准。”   董少游点头道:“本官准了。”   君绮萝上前从乐箫手中接过轮椅手把,将堇书推到周氏身侧,淡淡道:“周玉兰,你可认得她?”   周玉兰闻言抬头睃了堇书一眼便快速的低下头,虽是十多年不见,容貌因为年纪增长变了样,她还是一眼认出她是那个经常在她梦中出现的丫头。可是她哪里能承认呢?忙不迭的摇头否定:“民妇没有见过她,民妇不认识她。”   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让外头听审的百姓都看出来她在说谎。   “是吗?既然你不认识,本王便仔仔细细的为你介绍一下。”君绮萝好似没看见她的反应似的,淡淡道:“她乃本王的娘亲君如初当年的贴身婢女堇书。”   周氏的身子都在打着颤:“民妇从没听说过什么堇书墨书的,没有,没有,真没有。”她一定要咬紧牙关说不认识,否则,她就死定了。   “呵呵,你不认识她,她却认识你呢!她曾告诉本王,就算你化成灰她也会认得你这个黑心黑肺的女人。”君绮萝慢慢绕到周玉兰的面前道:“十六年前,因为你沈氏一门想要霸占鄱阳王府的产业、地位、势力等,你们在害死本王的娘亲后,又让人残忍的拔了她的舌头挑了她的手脚筋,她从十七岁开始便不能说话不能拿东西更不能走路!被你丢到乱葬岗后,幸被一善心的老和尚所救,带到了数千里外。”   她的语气很淡很柔和,但是却听得人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君绮萝在周玉兰的面前蹲下,以食指和拇指紧紧的捏住她的下颔。周氏被迫面对君绮萝,一双眼瞳里写满了惊恐。   都不用审下去,君绮萝便肯定周玉兰的罪行,声音忽地变冷:“她本来想了却残生的,可是想着娘亲惨死,疼她的嬷嬷和姊妹枉死,她咬牙活了下来。你能想象,一个手不能提脚不能走的人是怎么爬行数千里,辗转到溯京城的吗?你能想象她一个残疾人在溯京城里行乞九年,会遭遇多少艰难险阻,面临多少次生死磨难吗?”   许是太气愤了,君绮萝一把甩开周氏的脸。因为动作太大,周氏被狠狠的掼在地上,右边的额角顿时隆起一个大包。   “皇上驾到,婉妃娘娘驾到。”恰在这时,舒金全公鸭似的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百姓立马让开一条道来,与前来听审的官员们一起跪地见礼。   龙澈领着沈宛月一边走向大堂,一边让众人平身,看见君绮萝与龙胤并未下跪,目光只闪了闪并未说什么。   董少游让人加了两把椅子,左首位置的太子和次位的七皇子龙肃祈立即指着自己的位置让龙澈和沈宛月坐下,其他人则顺势往后移了两个位置。   沈宛月刚坐定,便看周玉兰的额角上的大包,顿时扑过去一把拉起周氏,关切的问道:“娘亲你的头怎么了?是有人对你动了私刑吗?”   周氏原本见自己的女儿来了,还把皇上给带了来,觉得自己有救了,心中一喜便忽略了头上的包,这会听她一问,额头疼得要命,便怯怯的拿眼去睃君绮萝。   沈宛月怒从心起,看着君绮萝大声吼道:“君王爷你欺人太甚了!你不是主审官,凭什么对本宫的娘亲动私刑?”   “私刑?”君绮萝懵然不解的道:“本王何时对周氏动私刑了?”说着恍然的道:“你是指她额角的包吗?不好意思,说到愤怒的时候一时失手而已,本王并不曾动过私刑。倒是婉妃娘娘你,小产了就好好在宫中待着,跑这阴气极重的大理寺来,对你的复原可不好。另外,周氏现在是嫌犯,须得跪下说话!”   君绮萝这后面的话无疑是在沈宛月的伤口上撒盐啦!气得沈宛月险些咬碎一嘴银牙。   董少游当即亦不客气的道:“婉妃娘娘,君王爷说得没错,沈周氏现在是嫌犯,又是一介庶民,须得跪下回话!”   沈宛月压下心底的恨意,斜乜了君绮萝一眼,看向董少游道:“董大人,本宫的母亲是嫌犯,那君王爷是什么?为何她能站在公堂上,她这是否是干扰办案?”   董少游张嘴欲言,君绮萝状似无意的递给他一个眼神,鄙夷的看着沈宛月:“婉妃娘娘你来晚了还不了解情况呢。本王的证人也就是今儿的告状人堇书,因为沈周氏阴狠毒辣的拔了她的舌头,不能说话,本王代她说话呢。在座都听见,董大人可是同意了的!”   “君王爷,事件还没查清楚,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是本宫的娘亲拔了她的舌头?”沈宛月不客气的道:“本宫是不是可以反指你随意找了个断手断脚没舌头的残废来陷害本宫的娘亲?”   残废这两个字眼狠狠的戳在堇书的心上,使得她对周氏母女充满恨意的同时,神色也黯然了下来。   君绮萝双眼危险的眯了眯,忽然惊异的叫道:“咦,婉妃娘娘你到来后,本王好像只对你说了你娘周氏拔了她的舌头,可没说过断她手脚,你咋就知道她手脚都断了?难道说婉妃娘娘早便知道堇书姨的事?”   沈宛月心里一凛,知道自己口快说错话了,嗫嚅着道:“本宫不曾听过堇书的名字,只是看她坐在轮椅上,便猜测她断了手脚。”   “哼。”君绮萝冷笑,语带嘲讽的道:“堇书姨就这样坐着,你便能看出她断了手,婉妃娘娘真是厉害!”   周围异样的眼神使得沈宛月的神色顿时不好看起来。龙澈眼中微光闪烁,对沈宛月招手道:“爱妃过来,这案子自有董大人评断,你坐着便好。”   沈宛月打蛇随棍下,回了声“是”,便退了回去。   “啪!”董少游一拍惊堂木,还不曾喊话,周氏便再次乖乖的跪了下去,沈宛月气得暗暗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见她如此懂事,董少游也不再为难她,问堇书道:“堇书,刚刚婉妃提出的问题也不无道理,你有什么可以证实你是堇书,又有什么证明周氏是买通产婆害死君如初小姐的凶手?”   堇书比了比,君绮萝便为她代言道:“烦请董大人备下案桌和笔墨纸砚,堇书姨可以用写的。”   董少游应下,立即有衙役搬了桌子过来,放在堇书的面前。   乐箫上前为堇书摊开纸张,并为她研了墨。   堇书提起笔便在纸上书写起来。   这时有人提出疑问道:“君王爷,你不是说证人的手筋脚筋都断了吗?怎么她现在能提笔写字?”   问话的是兵部尚书明长东。君绮萝淡淡扫了他一眼,外表粗犷,虎目中却隐隐带着一抹狡诈的光芒,应是个貌粗心细之人。   “那是因为她再次承受了断筋之痛,续接了手筋脚筋。抱着这样信念的人,除非心中确实有冤,否则谁愿意再次承受断筋之苦?”君绮萝讥诮的问道:“明尚书大约是不懂的吧?”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明长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样的事情太骇人听闻了,在座可说是没人听说过。   “不可能,”沈宛月亦当即反驳道:“这世间还能断筋续接?只怕本宫的师尊前来也是做不到的!”   君绮萝嘲讽一笑,“婉妃娘娘,你处处拿你的师尊来衡量别人,莫非你以为你的师尊便是医术无双了吗?要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们不行,不等于别人不行!”   这话未免有些狂妄了,龙胤却是爱极了君绮萝这样张扬的样子。   药王云中白可说是医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居然被人给看轻了,沈宛月有些不服气了,指着堇书道:“本宫不相信,她定是个骗子!是你君王爷找来陷害本宫母亲的骗子!”   这边堇书正好写完,乐箫取过写了大半张纸的宣纸送交给董少游。   董少游看了看纸上所写,立即招手叫过自己的副手李刚,给他指派了几个任务,李刚便领命而去。   龙胤给守在门口的无痕无殇四人递了个眼色,几人便跟了上去。   沈宛月目光闪了闪,猜想龙胤是在担心有人去阻止取证,派人保护衙役。他的重视使得她心底倏地一沉,知道今儿自己的母亲怕是保不住了。可恨自己身边没人可用,否则在衙役取得证据后将证据劫走就好了!   见董少游那边安排好,君绮萝视线划过沈宛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走到堇书跟前,柔声问道:“堇书姨,你可愿意?你放心,你若不愿意,没人可以逼迫你!任她是谁都不能!”   君绮萝言语中对堇书的维护,就像是对待自己的长辈自己的亲人,让董少游郑克南魏明川等人对她更加的高看了几眼。这样的人,是重感情的人,只要你真心实意相待,她必对你掏心掏肺!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堇书却是听懂了,对君绮萝温和一笑,然后点了点头,从轮椅上站起来,绕过身前的桌子走了两步,站在君绮萝的跟前。   这一举动让众人更加惊诧,沈宛月更加不相信了。就算手筋是续接的,但是只要不用重力,还是可以那笔写字的。但是脚筋却不同,如果要走路,则要承受身体的重量!   君绮萝捏了捏她的手,转向沈宛月道:“其实要辨别堇书姨是真是假,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是请文妃娘娘前来。她与家母少时情同姐妹,见过不少次堇书姨。可是本王想着婉妃娘娘才‘指认’了龙肃云请杀手围杀本王的‘罪行’,未免婉妃娘娘觉得有失公允,便放弃了。”   君绮萝故意旧事重提,还特意加重了指认和罪行两个词语,气得沈宛月狠狠的咬着后槽牙。   百姓们突闻这事,顿时眼神变得起来,皇家的秘辛啊,他们居然听到了!心想原来龙肃云是找了杀手围杀君王爷才被贬为庶民的,婉妃娘娘指证了龙肃云,怕是为姐姐报仇呢!不过皇上居然还陪着她来听审,就让人有些不能理解了。   “既然婉妃娘娘要拿你的孤陋寡闻来娱乐咱们,本王便以其他方法来遂了你的愿吧!”说着对董少游道:“董大人,便请仵作上前验看吧。”   仵作早就站在一旁,得了董少游的眼神示意,立即上前查验起堇书的手脚腕来。   没一会儿,仵作便得出结论来,跪在地上道:“回皇上回大人,证人的手筋脚筋的确在许多年前被人割断过,是有人在旧的伤很上再次划了一刀,将手筋续接。”   “可能看出证人的旧伤有多少年月了?”龙澈问道。   仵作恭敬的道:“回皇上,据草民推测,确实有十六七年之久!”   “怎么会这样?你可有验错?”沈宛月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敢置信的问。她绝不相信她的师尊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世上会有人做到。   仵作听到别人怀疑他的能力,心里顿时不舒服极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眼中难掩倨傲:“婉妃娘娘若然不信,可以自己上前来查验一番。”   沈宛月正有此意,董少游却冷声的打断了她的行动:“怎么婉妃娘娘是在怀疑本官手下人的能力吗?张仵作可是整个东陵出了名的,便是皇上也应该听过鬼刀手张伯牙的名头吧?!”   “他便是二十年前闻名江湖的鬼刀手张伯牙?”郑克南激动的问道。   董少游冲他点了点头。   众人讶异的看向眼前其貌不扬的老头,他个子矮小削瘦,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实在没想到他便是那个凭着两把飞刀能在半刻钟内将活人片得只余森森白骨的鬼刀手!传闻他桀骜不驯,不喜与人亲近,没想到居然被董少游给收服了!   君绮萝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龙澈目光闪了闪,对沈宛月道:“爱妃,朕相信张老先生的实力。”   沈宛月纵然不相信,但是皇上都开口了,她还能说什么?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76.杀无赦!   城南一幢普通的民房,李刚与三名衙役带着一对矮胖的夫妇从里头出来,便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蒙面人以手中的剑把指着那对胖夫妻对李刚道:“留下他们,饶你们不死!”   事实上,蒙面人身上黑暗森冷的气息让李刚及另外三名衙役都感到窒息,但是他却没有退缩,两步跨到胖夫妻的前面道:“他们乃是大理寺提取的重要证人,你若想劫人,便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吧!”   蒙面人眼中戾光一闪:“既然尔等要送死,某便成全了你们!”说着单手推开剑把,轻轻甩开剑鞘,长剑直逼李刚而去。   李刚等人从他拔剑的动作才发现他半边大氅遮住的左手下的半截衣袖竟然是空荡荡的。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眼见长剑逼来,李刚横起大刀迎上前去:“你们三个带着他们先走!”   三名衙役强打起精神,正要带胖夫妻离开,哪知他们早已吓得腿软脚软,双腿打颤根本就迈不动步子,于是三人抽刀挡在了他们面前,誓死也要护卫证人的安全。   李刚与黑衣蒙面人对战不过十来个回合便败下阵来,眼见蒙面人的长剑就要刺向他的心脏,李刚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哪知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倒听见了叮叮当当的武器相交的声音,睁开眼,才发现是晋王身边的护卫无殇正与黑衣人打得激烈。   “速度带他们去公堂!”无殇背对着李刚交代了一句。   “走,咱们分两组,两人带一人,速度离开这!”李刚收起佩刀,与另一名衙役拖起胖夫妻中的男人就走。另外两名衙役也拖着那胖女人跟着离去。   蒙面黑衣人见目标要逃,虚晃一招脱离无殇的缠斗,施了轻功掠到李刚等人身前,将手中的剑夹在腋下,从怀中抓了一把药粉,就势一挥,顿时腥臭熏天,李刚等人连同刚刚赶过去的无殇纷纷中招。   胖夫妻与其他三名衙役因为内力弱或者没有内力,纷纷软倒在地;李刚则以刀鞘拄在地上,强撑着没有倒下去;无殇也觉得心里恶心想吐,只要催动内力,身体便越发无力。   “呵呵呵,龙胤的侍卫,不错不错,是个意外的收获。”蒙面黑衣人邪笑着举起剑就朝无殇刺去:“受死吧!”   公堂上,龙澈都说了相信仵作的话,自然再没有人有异议。   再说张伯牙的名声,在三十岁以上年纪的人中,几乎是耳熟能详的,他的能力不容人怀疑。   “君王爷,听闻你会医术,证人的手脚筋不会是你为她续接的吧?”太子龙肃炀饶有兴致的看向君绮萝。   按说罗欣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龙肃炀应该很沮丧才对,更不可能有兴致来看董少游审案了。可是自猎场回来那晚,他先还战战兢兢的有些不敢回东宫,在回京后让马车改道去昌义王府,后来时间晚了,不得不回了东宫。可是回了没多久,皇后便让身边信得过的嬷嬷带了个女子来到东宫,当时龙肃炀见到那女子就傻了眼。   那女子无论容貌举止还是声音,无一不与罗欣儿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龙肃炀与罗欣儿生活了三年,早已经将罗欣儿了解透彻,可是看见那女子,他一度以为是罗欣儿回来了,可是一问才知道这女人不过是带着人皮面具,易容成她的样子而已。至于声音和举止,则靠的是模仿。但是能把一个人的神态举止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不得不说她这方面服技艺精湛。   不管真假,只要能为他解决了麻烦就好!否则太后的生辰他不能将罗欣儿带去为她贺寿,是会出大问题的。   龙胤微微挑眉看向龙肃炀,后者在接收到他的视线后,连忙将头转向一侧。   龙肃炀的话倒是让沈宛月身子一凛,打量了君绮萝半晌,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屑,很明显在说:她会续接筋脉?可能吗?!   君绮萝神色淡然的望向太子。大约因为罗欣儿与阿胤以前的那层关系,龙肃炀鲜少与她和阿胤接触甚至是说话。也是,娶个老婆爱着别的男人任凭谁都会受不了的,特别是这个女人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那个男人弹《凤求凰》,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还大方的与其做朋友,不是有太过强大的心胸就是有所图!   所幸,太子以前的反应还算正常。   可是今日他主动与她问话又是为哪般呢?貌似这许久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呢。   “太子想多了。”君绮萝淡淡笑着,并未打算与他多说。   龙肃炀见君绮萝对自己有些爱搭不理的,神情有些讪讪的。   君绮萝对于续接筋脉的事,不承认也没否认,以至于沈宛月眼中带着轻蔑,心道她就知道不可能是她!   君绮萝将沈宛月的表情收进眼底,懒得搭理她,将堇书扶到轮椅上坐下道:“堇书姨,你的脚还没完全复原,不可以站太久了。”   堇书拍拍君绮萝的手,温和的笑笑表示知道。   君绮萝点点头,微笑着看向董少游:“董大人,想必婉妃娘娘对堇书姨的身份不会再有怀疑,咱们继续吧。”   沈宛月心中恼怒,不怀疑不就是承认这个贱婢是她娘断的手脚筋吗?这个君绮萝真是太可恶了!   “咳咳。”董少游清了清嗓子,将堇书刚刚书写的证词高举在头侧,看向周氏道:“沈周氏,证人说君如初生出当日,所请的两位接生婆先是被你与沈邵氏收买害死君如初,完事后又被你们毒死了丢进了鄱阳王府西苑的一口井里,这些可是属实?”   周氏心中一惊,猛地转头看向身侧的堇书。   当时因为这丫头被拔舌挑筋后晕了过去,她们没有避讳她,让卫嬷嬷和许嬷嬷将那两个接生婆给毒死了,没想到这贱婢竟然都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董少游惊堂木一拍,正色道:“沈周氏,请回答本官的问话!”   周氏忙不迭的摇头:“大人,没有这回事,民妇不知情。”   董少游捋了捋胡子道:“沈周氏,本官劝你还是早些招认的好,本官会酌情考虑减轻你的罪行,若是一会证据到来你再招认,就来不及了。”   沈宛月转向董少游,状似淡然的问道:“董大人这是在诱供吗?”   董少游不悦的蹙起眉头,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客气:“婉妃娘娘莫非比本官更懂得审案吗?”说着转向龙澈道:“皇上,既然你这位妃子如此大才,不如微臣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今日起便让予她来坐吧!”   “噗哧。”君绮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董老头了,太对她的胃口了。让皇上的妃子来掌管大理寺,也亏得他说的出来。   龙胤视线一直挂在君绮萝身上,无奈的摇摇头,眼中满是溺爱之情。   有了君绮萝开头,堂外听审的百姓们没那么多顾忌,不由压低声音轻笑着。便是堂内听审的一些官员也是耸动着肩膀,拼命压抑着不敢笑出来。   龙澈身上的气息倏地冷了下来,满眸阴鸷的看向沈宛月。这个婉妃,越来越恃爱而骄了!还有董少游这个老匹夫,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说话越来越不计后果了,连朕都敢编排,简直是不知所谓。   沈宛月面色煞白,感受到龙澈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着头不敢再发出声来。   龙澈收起自己的情绪,淡淡道:“董卿说笑了,婉妃年纪小不懂事,今日又事关她的娘亲,一时乱了分寸,还望董卿见谅。”   董少游似乎没看出龙澈眼中的阴鸷,继续道:“皇上,不是微臣说你,像这样不识大体的女人,还是关在深宫的好,省得带出来丢了皇家的脸面。”   君绮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今日才真正的见识到董老头真是什么人都敢说啊!心里简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宛月低着头咬着嘴唇,眼中的厉芒仿佛要把地上穿出两个洞来,手中的帕子也都快绞成麻花了,可见她对董少游的恨意有多深了。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说她呢,董少游,她绝对不会放过!   龙澈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对董少游道:“董卿说的是,朕今后定当注意……”   “让开,让开,快些让开!”这时,堂外人群外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阿萝,你在里面吗?救命,救命!”   獒犬?!   君绮萝与龙胤对视一眼,二人直接施了轻功越过人群的头顶掠到人群外。只见獒犬怀中抱着紧闭着眼的无殇,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皇城侍卫,他们两人一组抬着六个人,正是李刚他们。   龙澈等人这时也分开人群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目光闪了闪。董少游看到自己的副手及衙役并排躺在地上,看他们脸色灰沉,似乎是中毒的迹象,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君绮萝来不及看旁人,先为无殇的把了把脉,发现他的脉搏几乎弱到没有了,忙对獒犬道:“快把无殇放下!乐箫,速速去买一卷白布带来。”   乐箫得了吩咐,立即施了轻功便离开了。   龙胤看着君绮萝的脸色便知事情不妙,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双手紧握成拳,眼底压抑着翻腾的怒火。   獒犬将无殇轻轻的平放在地,君绮萝迅速的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倒了两粒药丸在手,捏开无殇的嘴丢了进去。然后撕开无殇的衣襟,发现他心口一道宽约一寸的剑伤正汩汩的往外冒血。   “阿萝,怎么会这样?”獒犬有些泄气的道:“我已经点了他的穴道止血了啊,为什么还不停的往外流血?”   “他的剑伤太深了,点穴止血在这个时候不一定有用的。”沈宛月抢在君绮萝前面回道。刚刚她被董少游奚落了一通,面子里子全失,似乎觉得现在是找回场子的时候了,走到君绮萝跟前道:“君王爷,还是本宫来吧。”   “滚开,少在本王面前卖弄你药王弟子的身份!”君绮萝眸光森冷的瞪她一眼,一点面子也不给。无殇脉息微弱,伤口离心脏太近,稍不注意就可能会咽气,她丫的还跑来显摆她药王弟子的身份,不是找削是什么?!   周围的官员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位君王爷越来越有王爷的气势了。百姓们虽是被她的气势给吓到了,不过心里一致认为这君王爷好霸气,而且还是个肯为下属操心的好主子。   “我是好心……”沈宛月还要说什么,被龙胤一道更加冷鸷的眼神给瞪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龙澈只觉得自己心底的郁气快要挤破他的胸膛喷薄而出,在君绮萝和龙胤面前,他这个皇帝似乎就是个摆设!俗语说,打狗还的看主人,可是这君绮萝龙胤二人,完全不顾及他这个皇帝还站在这里,就对他的妃子吆五喝六的,他们有将他放在眼里吗?哼,简直跟董少游一样的可恶!   君绮萝不再理会外界的眼光,掏出银针,迅速的在无殇心口处扎了几针。原本还往外冒血的伤口竟然止住了。   沈宛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君绮萝,她完全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倒是小看她了!忽然,她的视线透过君绮萝的头顶看见一旁地上躺着的衙役,其中一名正是刚刚董少游派出去的那位。在衙役旁边,还躺着两个胖男女,心中一凛,莫非那便是那贱婢找来的证人?   莫非是有人在帮她劫杀证人?想到这个可能,沈宛月心中一喜。难道是皇上派的人?可是现在那些人脸色灰黑,明显是中了毒,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要是没死被君绮萝救回来就不好了,必须得弄死他们!   这样想着,沈宛月看向龙澈状似诚恳的道:“皇上,臣妾虽然医术浅薄,倒还拿得出手,君王爷一时忙不过来,不如臣妾先看看那些衙役吧。”   “那些衙役一看就是中毒,婉妃娘娘会解毒吗?”龙胤淡淡道:“还是说婉妃娘娘想要借机杀了证人?”   “为什么本宫一片好心总要被人误解?”龙胤一语中的,沈宛月双目含泪的看向龙胤,哪知人家鸟也不鸟她。   龙胤嫌恶的道:“少在本王面前装委屈,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可是清楚得很!”   沈宛月自然知道龙胤指的是在猎场的时候她以自制手枪逼得他们跳崖的事,担心龙胤将这事抖出来,是以也不敢再造次。   止了血,君绮萝在无殇的伤口上洒了一层金创药,又为他施了针,探了探他的脉搏,再次喂了两粒药丸在他的嘴里。   看见君绮萝的神色松懈下来,龙胤知道无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董少游也是见君绮萝神色松了才敢上前,有些焦急的道:“君王爷,快为本官的下属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好。”君绮萝正要起身,这时,一股风吹过,纳兰溪吸了吸鼻子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臭。”   君绮萝闻言,扯起无殇的衣襟在鼻端嗅了嗅,双眸危险的眯起:“是他!”   龙胤蹲下在君绮萝身边问道:“阿萝,是谁?”   “前天晚上夜闯鄱阳王府、断了左臂的黑衣人,没想到他剩下那条胳臂还在!”君绮萝说着站起来,从袖袋中掏出一只不大的纸包,捻起一撮药粉往李刚等人躺着的上空洒去。   众人只觉得一阵香气袭鼻,瞬间掩盖了腥臭的味道,沁人心脾。   君绮萝的话让龙澈心中一惊。是影子吗?可是影子怎么会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去杀龙胤的侍卫?   沈宛月听闻断臂,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前晚上以益元丹救下的男人。她知道那是龙澈的人,叫做影子,是以便肯定是龙澈派了他去劫杀证人。却是没想到龙澈也不曾派过影子前去劫人。   龙胤知道那断臂的黑衣人乃是中秋夜那晚意图掳劫阿萝的人,上次没找他算账,今儿竟然又对无殇下手,他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掀袍站起来,转向龙澈道:“皇上,溯京城居然有如此凶恶之徒竟敢在城中行凶,想必皇上也是痛恨至极。”说着也不等龙澈有反应,对着空中道:“给本王全城搜查一个断了左臂的男人,一经证实乃是伤无殇的人,杀无赦!”   “等等。”君绮萝补充道:“那人四十岁左右,身高五尺七寸,身材魁梧,双眼皮,高鼻梁,身上既有属于暗卫的森冷,又有一股军人的阳刚,应该是一个当过兵的暗卫!他的剑长四尺,剑锋一寸,剑刃极薄却不是软剑。他手上还有一种腥臭的毒药,中毒之人一开始会全身发软,一刻钟后会昏迷不醒,随时注意闭气!把这个拿着。”说着,她食指与中指夹着刚刚的纸包,朝着对面的屋顶掷去。   人们循着她的动作才发现约莫十丈外的两层楼屋顶上,一道黑影跳出来接住了纸包:“属下领命!”   君绮萝这小露的一手,无疑又让许多人见识了一番她不俗的实力。今儿这里达官贵人众多,暗藏的暗卫不知凡几,她能精准的感应到那么远距离外的自己人,其内力定然极其深厚!   郑克南、纳兰溪、魏明川、董少游与武陵侯府段巡、段翊宸父子等人的眼中隐隐氲着一抹炽热的光芒。而皇室的几位包括沈宛月以及那位兵部尚书明长东,则有些晦暗不明,其中以龙澈为胜。   君绮萝扫视一圈,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中也有了成算。现在她拿回鄱阳王府拿回豹符,也不在意暴露自己的实力,事实上,适当的强势一下,反而会赢得一些支持也说不定。比如郑克南,比如魏明川和那位鬼刀手张伯牙!   “小姐。”乐箫轻唤一声,身影凭空落在无殇跟前,手中拿着一卷白布带。   君绮萝蹲身拔掉无殇身上的银针,正要接过乐箫手中的白布带为无殇包扎,龙胤却把她拉开来,让乐箫为他包扎。   君绮萝无奈摇了摇头,走向已经解了毒的衙役与那一对胖男女,取了一枚银针分别在他们的人中扎了一下,几人便纷纷醒了过来。   董少游上前,指着君绮萝道:“李刚,尔等快谢过君王爷救命之恩。”   李刚几人连忙单膝跪地向君绮萝道了谢。   君绮萝让他们起来,这才问道:“说说是怎么回事?”   “卑职刚刚奉大人之命,前去带十六年前为君如初小姐接生的刘姓接生婆的儿子儿媳过来,刚出门便遇上一个断臂的蒙面黑衣人……”李刚接着将刚刚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道:“昏迷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嗯。”君绮萝点头看向獒犬。这小子还在养身子呢,居然到处跑,也亏得今日有他。   獒犬挠挠头道:“我听闻今儿你在大理寺这边惩治杀母恶人,便想过来给你助威,哪知迷了路,绕来绕去,远远看见有人在干架,走近一些看见竟是无殇和中秋夜那个要掳你的蒙面人。当时无殇已然中毒不支,那黑衣人刺了他一剑后,眼见我过去,他便逃走了。后来遇到一队巡逻兵,我便央他们带着人到了这里。”   君绮萝拍拍獒犬的肩膀道:“今儿幸亏有你送来得及时,否则无殇死定了。说吧,要什么奖励?”   獒犬顿时漾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道:“阿萝,我要吃鸡腿。”   君绮萝回以灿烂一笑:“好,呆会让乐箫给你去一品居买去,让你吃个够!”   看着他俩的笑脸,某人心情不美了。不过想着獒犬自从头上的锁魂钉被取出来后,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浓郁的戾气消失不见,纯良得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清澈得犹如婴儿的眼。某人自信的腹诽,嗯,阿萝是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的!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77.狗咬狗   纳兰溪看着君绮萝与獒犬亲密的互动,目光闪了闪。其他人这会也在想着獒犬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能得君绮萝如此亲昵的对待。而且看龙胤那个醋坛子,平日连个女人的醋都吃,就是刚刚君绮萝为无殇包扎伤口都被他给拉开了,这会子竟然没有上去把獒犬拉开,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龙肃离将獒犬给打量了个遍,突然视线停在了獒犬背后标志性的大刀上,忽地面色一凛,他是……   “哟,这里好热闹啊!”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不是凤千阙又是谁?   君绮萝与龙胤再次相视一眼,以眼神问道:父王不是说好不来的吗,跑这来凑什么热闹啊?要是他一个没忍住把周氏给宰了那就不好了!   龙胤微微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众人向凤千阙望去,只见他温文尔雅,风采出众,眉宇间隐隐透着属于王者的霸气,一身靛蓝锦袍以一条深蓝色腰带束之,腰间的白色玉佩与发髻上的玉簪相呼应,整个人看起来尊贵无俦。   凤千阙在离君绮萝一步外站定,目光只在君绮萝和龙胤身上稍作停留,一点也看不出相熟的端倪来。他向龙澈望去,微微倾身道:“西越凤千阙,见过万德皇帝!”   龙澈收起君绮萝与龙胤带给他的不快,虚扶一把客气的道:“翼王快快免礼。十多年不曾到东陵了,翼王在驿馆可还住得习惯?”   凤千阙朗声道:“东陵的驿馆建得金碧辉煌,好似皇宫,本王习惯得很。”   龙澈公式化的笑道:“啊哈哈,翼王习惯就好。”   凤千阙也不再与他虚与委蛇,弄这些客套话,扫了一圈问道:“陛下,你们这围了这许多人是在做什么?”   “这……”龙澈实在不想告诉他东陵这些糟心事,不过人都在面前了,想瞒也瞒不住啊。   “翼王殿下,大理寺卿正在审理婉妃娘娘的母亲沈周氏十六年前谋害鄱阳王府嫡小姐的事。”龙澈还未开口,君绮萝便说开了,将周氏的身份以及堇书状告她的事大致讲了一遍,最后还将有人劫杀证人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凤千阙听完一脸惊讶的道:“堂堂四大王府千金,居然被一个外室给谋害了,这样的事本王还真是闻所未闻。这沈周氏,应当千刀万剐方能平民恨!至于那光天化日之下劫杀证人的歹人,想必跟那周氏脱不了关系,会不会是沈周氏的家人做的呢?陛下,这种危害治安的害群之马,若不严惩,将来必会酿成大祸患!”   他只差没指名道姓说是沈宛月做的了,众人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如今沈锦城就是一介庶民,除了沈宛月在宫中为妃,有能力派人劫杀证人的除了她别无他选,再说周氏的事一经证实,对她的影响极大,不是她派人做的还能是谁呢?   沈宛月被周围的视线看得脸上发烫,心想这翼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东陵的事哪轮的上他别国王爷插嘴?强压住心底的火气,沈宛月端着自认为端方的笑容,尽量放平和声音道:“翼王殿下,首先本宫的母亲是否害死嫡母,董大人还在核查,你怎能在事情未证实之前便如此武断?其次,有人劫杀证人跟本宫半点关系也没有,这事一查便会怀疑到本宫的头上,本宫虽然愚钝,却也没傻到引火烧身。”   凤千阙温笑道:“婉妃娘娘此言诧异,贼永远不可能承认自己是贼,越是不可能的事越会有人去做!说不定婉妃正是抓住大家伙的这种心理,才请人劫杀证人呢!”   君绮萝发现自己的父王面对沈宛月虽是温和的笑着,然而那笑却不达眼底,甚至还带了两分冷意两分厌恶。若非自制力顶好,她相信他很有可能一把掐断沈宛月的脖子。唉,看到沈宛月尚且如此,一会儿见了周氏,不知道他可压制的住?   沈宛月忍住想掐死凤千阙的冲动,冷声道:“翼王殿下,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东陵的事,似乎与你西越没什么关系!”说着转向周围百姓道:“大家放心,一旦证实本宫的母亲曾经做过残害嫡母的事,本宫决不姑息!”   周氏依旧跪在大堂里,被乐笙看得紧紧的。她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早就受不住了。可是只要稍稍动一下,乐笙就会狠狠踢她一脚,被踢了几次,她也就不敢动了。这会儿听到自己女儿的话,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惹得乐笙踢了她一脚。   “很好!”君绮萝不愿自己的父王插手这件事,毕竟他和君如初是未婚生子,这事传出去对他们的影响可不好!看向沈宛月道:“只要一旦证实是沈周氏害了本王的母亲,本王也绝不会手软!”   沈宛月与君绮萝对视了几息的工夫,最后还是沈宛月受不住君绮萝冷鸷的眼神别开了脸。   “让让,让让。”   这时,无痕与四名衙役又带了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过来,跟在他们身后的乃是无影和无缺带领的一队衙役,其中以两副担架分别抬着一堆散乱的人体骸骨,隐约可见骨头两头有淤泥,显然是从什么地方捞上来的。   人群顿时分开,让无痕等人走了进来。   无痕几人正要回话,却看见地上躺着的无殇,身上包扎着包带,血污未干,顿时傻了眼,问龙胤道:“王爷,无殇是怎么回事?”   龙胤回道:“目前不会有大碍,你们先弄一副担架将无殇送回晋王府,让府医好好照看着,需要什么补药,尽管让福伯去库房取,其他的事等本王回府再说。”   “是。”无痕几人很快在李刚的带领下从大理寺里抬了一副担架出来,将无殇给抬走了。   虽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不过该到的人、该准备的东西都齐了,董少游便让众人重新回了大堂,并让人为凤千阙准备了位置。   果然如君绮萝所料,凤千阙一看见周氏,眼底的冷芒毕露,幸亏君绮萝传音提醒,否则就暴露了。嘱咐他不可冲动,又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君绮萝也并未能真正放下心来。   等四名证人在周氏身边跪下后,董少游拍下惊堂木道:“你四人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各自道来。”   跪在左边的瘦个男人匍伏于地道:“草民丁游,家住城南帽儿巷。”说着以头示意旁边拾掇得干净整洁的妇人道:“她是草民的妻子丁杨氏,咱们夫妻俩平日在巷子口摆个面摊子度日。”   接着干净女人身边的胖男人道:“草民朱常,家住果子胡同,是个杀猪的,俺身边的胖女人是俺媳妇朱文氏,平时跟着俺在城南的菜市场卖猪肉。”   “嗯。”董少游点头道:“你们两家十六年前可有人失踪?”   丁游听董少游这样问,眼泪忍不住就飚了出来,哭诉道:“大人,草民的娘丁韩氏与朱大哥的娘朱刘氏在十六年前的八月去鄱阳王府接生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第二日草民跟朱大哥一起去鄱阳王府寻人,被人告知她们二人接完生拿了百两赏银早就离开王府了,没让咱们进府。草民二人便回了家,等了三日也不见娘亲回来,于是便和朱大哥又去府衙备了案,最后府衙以家母被劫财杀人抛尸给结了案。呜呜呜,大人,草民的娘与朱大娘同时失踪十六年,定然是死了!大人一定要为草民作主啊。”   “丁游不可急躁。”董少游睨了低着头的周氏一眼,问道:“本官问你们,你们的娘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丁游想也不想的道:“回大人,草民的娘瘦高个,左手乃是六指。”   朱常略一思索道:“回大人,草民的娘左小腿曾经骨折过,门牙长得不整齐,有些向里叩着。”   董少游又问:“她们是做什么营生的?”   丁游道:“回大人,她们是专门替人接生的,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许多达官贵人都会请她们前去接生。”   “很好!”董少游对着偏殿喊道:“来人,将那两具骸骨给本官带上来。”   周氏闻言头不由得压得更低了,身子也忍不住打起颤来。沈宛月见她这个样子,心知这事她兜不住了,暗骂了声没用,便不再看她。   衙役将骸骨带上来后,董少游便让张伯牙开始验骨。   尸骨因为比较凌乱,张伯牙拼揍了一会儿才将其拼凑成两具完整的骸骨。这时,他才开始查验起来,没一会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人,根据骨头显示,这两人都是女性,骨头灰黑,乃是中毒的迹象,死了有十五余年,死时约莫四十来岁。”张伯牙说着指向左边一具尸体道:“这具骸骨骨节纤长,左手六个指骨,应该就是丁韩氏。”又指着右边一具道:“这具骸骨的骨节粗短,应该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矮胖妇人,她的左小腿处有裂痕,门牙向里叩,与朱常描述的极相符,是朱刘氏无疑!”   “娘啊!”   丁游朱常听张伯牙一说完,立马嚎哭着就要扑上去,幸得衙役给拉住。两名妇人也在一旁抹眼泪。看得人好不心酸。   “丁游朱常,你二人稍安勿躁,既然已经证实她们乃是你二人的娘,本官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董少游言辞铿锵,看向抬骸骨上来的衙役问道:“这两具骸骨是从哪里找到的?”   一名衙役躬身回道:“回大人,这两具骸骨是在鄱阳王府西苑的一口废井里挖出来的。”   董少游看了周氏一眼,拾起桌上刚刚堇书书写的宣纸看向龙澈道:“皇上,此乃刚刚证人堇书所书,本官为大伙儿念念吧!”   说着,他清了清喉咙道:“两个接生婆乃是小姐的奶嬷柴嬷嬷提前请的,一高瘦一矮胖,胖的朱刘氏,门牙向内叩着;瘦高个丁韩氏,左手六指。奴婢被邵氏的人押到邵氏的院子时,墨书与柴嬷嬷已经被邵氏和周氏安上照顾小姐不力的名头,正在接受杖刑。奴婢因为骂了周氏邵氏几句,便被周氏让人拔了舌头挑了手脚筋,疼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周氏说将茶水灌进接生婆的嘴里,没多时,周氏又对邵氏建议说将她们的尸体扔到西苑的井中,然后让人将井给封起来。她们收拾好大的,还想去对付刚出生的小小姐,幸而小小姐被下朝回来的王爷给抱了过去,才免了一死。后来,奴婢便给丢到了乱葬岗。”   董少游心情沉重的念完,又从左面开始传阅,最后才传到龙澈的手上,确定董少游所念没有作假。   堂外的百姓无不对邵氏周氏的罪恶行径痛恨指责,周氏身体顿时抖如筛糠。   董少游语气生冷的道:“沈周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大人……民……民妇冤枉。”周氏舌头都捋不顺了:“民妇都是受……受婆婆沈邵氏胁迫,才……”   “周玉兰!”   眼见凤千阙要站起来,君绮萝连忙一声厉喝道:“你以为推到死人身上就能摆脱你的罪行了吗?邵秋菊让你拔了堇书姨的舌头吗?邵秋菊让你给接生婆的嘴里灌有毒的茶水?邵秋菊让你将接生婆的尸体丢进了鄱阳王府的枯井?”说着对乐笙乐箫道:“乐笙乐箫,你们去沈府将周氏的贴身嬷嬷卫氏给本王速度带来,若有人敢阻拦,一并带来。当年卫嬷嬷与邵秋菊身边的许嬷嬷买通姑子对本王灌毒的事,今儿就一并算了吧!卫嬷嬷跟了周氏二十来年,想必知道不少周氏的‘秘密’,等她一来,本王倒要看看周玉兰你的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周氏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只期望卫嬷嬷看见自己这么久没回去,已经逃了。   “是!”   乐笙乐箫回着,轻身一纵,直接从众人的头顶越了出去。二人高绝的轻功,让龙澈的眸光也不由得深沉起来。   “君绮萝你……”   “你给本王闭嘴!”沈宛月欲说什么,君绮萝一声低喝打断她的话,睥睨着她道:“沈宛月你对本王做的事,本王并非是忘记了,也不是不和你算,本王今后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算!”末了,又补充道:“你要是聪明,就尽量夹着尾巴做人,不要试图再次惹怒我,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阿萝好霸气!龙胤看着君绮萝,眼中都快冒出心心来了。   嗯,真不愧是本王的女儿!凤千阙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周围的人无不被这样的君绮萝所折服。便是龙澈,也被她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心道要是君如初当初有她的一半强势,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死了。   “呜呜,皇上……”   沈宛月被呵斥得面红耳赤,今儿她算是面子里子全没了,可是她现在不能用内力,绝对不可能是君绮萝的对手,所以这股怨气,只能靠龙澈来为她出了!满某委屈的看向龙澈,却发现他看着君绮萝的眼神看起来好怪异,里头透着两分痴迷两分爱恋两分恼怒两分悔意以及两分决绝,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女人。   沈宛月心中一个咯噔,难道……龙澈喜欢君如初?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今儿定然不会帮自己救娘亲的!   有了这一个认知,沈宛月压下心底的不甘,沉默了下来。   乐笙乐箫很快就将卫嬷嬷给带了过来。   董少游招过李刚对他耳语了几句,然后让他将卫嬷嬷带到了隔壁审问去了。约莫一刻钟后,李刚笑米米的拿出一张供词出来,呈递给了董少游。   董少游一看,顿时面上一喜而后又是一抹沉痛的表情,左手扬着供词,右手一拍惊堂木道:“沈周氏,你身边嬷嬷的供状在此,事无巨细的交待了十七年前,沈锦城高中探花郎,不甘被派到偏远地区做个小县令,你便与沈锦城合谋,在京中的高门贵女中寻找目标,你们打探到鄱阳王府的人口简单,府中只得君如初一个独女,便趁着君博昌做寿之际,混进了鄱阳王府,强行要了君如初小姐,以至于得偿所愿做了鄱阳王君博昌的上门女婿!”   一时间满座哗然,原来沈锦城当初是凭着这样卑劣的手段入赘的鄱阳王府!这两口子,真是太卑鄙了!连带的,许多人看向沈宛月的眼神也充盈着鄙夷。   周氏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心里愤然,那个老狗,居然把这些都招了!   君绮萝的手紧紧的握捏成拳,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去一拳砸死沈家的人。   凤千阙的情绪也不怎么好,无疑的,他又想起了在自己心里住了近十八年的那个女人。虽然她凭着自己的聪慧免于沈锦城的侮辱,可是想到沈锦城的居心叵测,他还是恨不能亲手毁了他!   “沈锦城与君如初成亲之后,你便以沈锦城寡居的堂嫂住进了鄱阳王府。鄱阳王与君如初小姐大义,看你身世可怜便接纳了你,哪知他们善心的举动竟然害得鄱阳王府险些绝后!”董少游看着周氏接着道:“这后面的事便与告状人堇书所说毫无差异,只多了两条,一是沈周氏与沈邵氏密谋将时年六岁半的君王爷以为君如初小姐和老鄱阳王君博昌祈福为由,送到千里之外的祁连山某尼姑庵,然后又买通姑子对她灌毒;二是……”   董少游说到这里顿住了,面色凝重的扫视着众人,显然刚刚他在看见供状时的沉痛便是因为此了!虽然他早先便从君绮萝那里得知君博昌是被毒死的,但是真正看见这个结果,还是难免让他觉得痛心!   众人疑惑的看向董少游,君绮萝却似有所悟,心里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看向龙胤,见他正看着自己,眼中同样有着了悟。   “二是沈锦城在老鄱阳王君博昌的食物中下了近六年的慢性毒药!”   董少游这一句话,犹如清水滴入滚烫的油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几个深知君博昌为人的人,甚至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沈宛月垂着头,觉得自己今儿到这里来就是个错误!心中更是恨死了卫嬷嬷,她要是知道卫嬷嬷是这样的人,早就该打杀了她!   “皇上!”郑克南起身抱拳道:“沈锦城简直就是个败类,为了谋夺君氏的势力和家产,居然暗施杀手,这样的人,简直该五马分尸!”   “没错!”武陵侯段巡亦站起来道:“老鄱阳王为人正直,鲜少与人有矛盾,在世时经常开仓放粮,接济穷人,没想到这样大义的一个人,竟然死在一个小人手里!皇上,绝不能因为沈锦城是婉妃的父亲便姑息了他!”   “……”   一时间,好几个官员站起来痛斥了沈锦城一番,连外头的百姓也不由得义愤填膺。   龙澈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现在除了顺着民意还能怎么做呢?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来人,速速前往沈府,替朕将沈锦城捉来大理寺!”   “是!”立时,外头一队禁卫军列队往沈府赶去。   “沈周氏,你还有什么话说?”董少游问周氏道。   完了,完了,沈氏一门今日在劫难逃了!周氏一脸死灰,看着卫嬷嬷被一名衙役押了出来,满眼怨毒的瞪了她一眼,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从地上站起来直扑卫嬷嬷。   押着卫嬷嬷的衙役看向董少游,以眼神询问要不要劝阻。   董少游几不可见的给那衙役递了个颜色,他便稍稍往旁边垮了一步,目不斜视的站得笔直。   君绮萝正好看见了董少游与衙役的互动,心里已然乐得不行,又见他坦荡荡的坐在上头看着周氏扭打卫嬷嬷,差点就给笑出来了。谁说这老头秉直刚正来着?分明就是个黑货啊!   周氏上前就踹了卫嬷嬷两脚,然后一边狠狠揪着她的头发一边道:“卫素娥,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为什么要出卖老爷?这下好了,沈氏完了,你也跟着受死吧!”   卫嬷嬷不敢还手,先还护着自己的头发,听了周氏的话,当即一脸惊愕的看向周氏道:“夫人,刚刚那位官爷不是说你自己都招了,让老奴写下供状可免责罚,老奴想着既然夫人你自己都认了,老奴死咬着不说岂不是要遭受一顿皮肉之苦?于是就……”   周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刚董少游让人将卫嬷嬷带到隔壁,为的就是套她的话啊!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78.判决   沈锦城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刚刚乐笙乐箫前去带卫嬷嬷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甚至还想着逃走。可是他想到皇上对自己女儿的喜爱以及那件事,他又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没有逃走。别说不一定能逃跑,就算逃跑了,那也是一辈子被通缉的逃犯,他沈氏一门从此便从云端跌入泥里,再想爬上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了,所以他不能走!   但是待禁卫军包围了沈府,前来“请”他前往大理寺而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今儿做错了决定了!   不但他被带走,他的姬妾庶女全都被圈了起来,如若踏出沈府一步,杀无赦!   一时间,沈府人心惶惶。   沈锦城一进来便注意到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友好,有审视,有鄙夷,有横眉冷眼,有冷若冰霜,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沈锦城看向自己的女儿,见她低着头,也不看自己;而龙澈则是目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是周氏,额头点地匍匐在地上,像是虔诚的信徒正在跪拜信奉的佛主;再就是卫嬷嬷,她与周氏一样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像是乱鸡窝。   沈锦城本就不安的心越发不安起来。   “跪下!”带着沈锦城进堂的衙役一脚踢在他的腿弯处,直接将他按跪在了周氏身旁。   “草民沈锦城见过皇上,见过婉妃娘娘,皇上万岁,娘娘千岁!”沈锦城直接越过众人,对龙澈和沈宛月拜了下去。   君绮萝扯起一抹讥笑。如果他沈锦城以为今儿皇上和沈宛月能够保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龙澈和沈宛月都没有理沈锦城,董少游一拍惊堂木道:“沈锦城,你可知今儿请你来大理寺所为何事?”   沈锦城这一拜便探出了龙澈和沈宛月的态度,心里觉得拔凉拔凉的,当即回道:“回大人,草民不知。”   “大胆沈锦城!”董少游怒喝道:“你的事桩桩件件,刚刚卫氏都交待清楚了,沈周氏也都认了。便是你在老鄱阳王君博昌身上下慢性毒药长达六年的事,在座的人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认为否认有用吗?”   沈锦城心中大惊,他只以为君如初的事被供了出来,实在没想到这事都招认了!都怪周氏那个践人,说什么卫嬷嬷可信,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都不曾对她有所隐瞒,以至于今日被她反水!   可是,不能认!   “草民冤枉啊!”沈锦城伏在地上,不去看周围的人:“草民从来没有对老鄱阳王下过毒,他是自然死亡的!当初他生病,草民没日没夜亲自守在他身边侍疾,可谓是尽心尽力。在他死后,草民又披麻戴孝为他守足了三天三夜的灵堂,便是亲身儿子也不过如此。大人怎能听信那贱婢的片面之言?”   “哼,好个沈锦城,简直是巧舌如簧。”君绮萝一声冷笑道:“不过你再怎么狡辩都是没用的!早在老晋王祭日的时候,本王与晋王便前往九环山君氏坟场开馆验了祖父的尸骨,他全身骨头灰黑,喉咙的软骨更是乌黑发亮,乃是长期服用慢性毒药所致。沈锦城,既然是你日夜守在祖父的身边侍疾,那你说说,他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沈锦城低着头,眼中是彻骨的恨意。他简直是恨毒了君绮萝,都是她毁了整个沈氏!要不是她回来,他的家人都还好好的,又怎么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缓缓抬起头来,他的双眼则被哀伤取代,看着君绮萝,痛心的道:“阿萝,我知道当初你回来时我让人在滴血验亲的水中做手脚,使得让你记恨上了我,可是我终究是你的父亲啊!什么让人强灌你毒药、请杀手杀你、在你院子里放毒蛇、毒杀老鄱阳王……这些不过是你凭空捏造的莫须有的罪名!你回来时我是不想认你,因为你的存在会让我们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产生裂痕!可是你想要回鄱阳王府,我还给你就是了,你怎能这样陷害我?使得沈家一门被你搅成现在的样子,你很高兴吗?你怎能如此狠毒?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他沈锦城一家和和美美,他的阿萝则是受尽了苦头?他害人的人反咬一口不说,反而还诅咒他的女儿,世上怎么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凤千阙简直想一巴掌呼死这个不要脸的臭东西,幸得龙胤悄悄的拉住他的衣袖。   君绮萝听了沈锦城的话,不怒反笑:“本王今儿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水至清则无鱼,人之贱则无敌’!沈锦城,本王想要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又何须浪费那么多精力来陷害你?你觉得你配让本王花那么多时间在你身上吗?少与本王谈什么父女情,也别妄想抹黑本王,这些对本王没用!再说你想反咬本王一口也要看清形式,难道你觉得卫嬷嬷作为你沈氏的家奴,她说出来的话也是本王教的吗?或许你会说本王买通了她,你以为本王会放过当初唆使尼姑对本王灌毒的人吗?不可能!当初害本王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说着看向偏殿道:“青衣、小七,将人给本王带上来,既然沈锦城还不死心,本王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心服口服!”她做事从来都会留有后手,对付沈锦城的事更是会步步为营,所以,她会送他一份大礼!   众人一致看向偏殿入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两名身形挺拔的俊逸青年各自带着一个人出来。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人不人鬼不鬼。   因为那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年轻一些,女的则老些。之所以看得出是男是女,是从喉结辨别的。他们披头散发,双眼中溢满惊惧,浑身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肮脏的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众人不明白这俩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么一副凄惨的样子,君绮萝带他们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不过别说是旁人,就是沈锦城和周氏都不明白。   “那……那是……”   一边的卫嬷嬷看着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颤声问道:“那是许嬷嬷和沈福总管吗?”   君绮萝那个践人的手段太狠了,沈福跟许嬷嬷多富态的两个人啊,居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要是她,早便自尽死了,也省得受这样的活罪!   周氏捂着嘴,显然也被眼前的人凄惨的样子给吓到了。   “什……什么?”沈锦城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吼道:“沈福不是早就死了吗?那一定不是沈福!许嬷嬷也在老夫人死后就失踪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可是看他们的脸部轮廓,分明是那二人。   “王爷,老奴就是沈福啊!”那晾衣杆一般顶着高高颧骨的男人以粗嘎难听的声音道。   沈锦城摇着头,激动的否定道:“不,你不是沈福,沈福一身膘肥体厚,怎么会是你这副鬼模样?”就算他是沈福,他也不可能认他!被君绮萝的人抓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可能该说的都说了。   “王爷,不管你认不认,老奴就是沈福!”自认是沈福的男人凄苦的道:“老奴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一死!”   “你要死还不容易吗?随便往哪里一撞就好了,再不然绝食就好了!”周氏刻薄的道:“如果你是沈福,又一心求死,被抓去这么久,早就该死了!你根本就不是沈福。”   “唉。”那人叹口气道:“王妃,你何以以为老奴和许嬷嬷会成为现在这副鬼样子?就是因为饿的啊!当初你和王爷让老奴在碧溪苑放毒蛇,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毒蛇呼啦啦的从碧溪苑出来,追着君绮萝到了老奴与护卫藏身的地方,老奴被毒蛇咬了几口,醒来就在一个黑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老奴还以为自己死了……”   喘了口气,那人接着道:“那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建成的,一点光亮也没有,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呆在里面根本不知今夕何夕,而且四壁和地面软软的想撞墙都撞不了,时不时还会看见恶鬼前来索命,真不如死了的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嬷嬷便也来了,老奴二人一心求死,是以便想以绝食而亡,到最后他们索性连饭菜也不送来了。只是不知他们喂了老奴二人什么药,就算是不吃饭也饿不死,只是感觉到身子越来越瘦越来越轻了。昨晚见了光才看见老奴二人一副鬼样子。”   君绮萝低笑,什么恶鬼索命,不过是她的人扮的而已!   “你撒谎,我什么时候让你放毒蛇了?再说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哪里是什么王爷?”放毒蛇的事从几人嘴里说出来,早便不谋而合,可是沈锦城依旧狡辩着。   那人听闻沈锦城已经不是王爷了,愣了一下,直叹道:“原来抢来的东西迟早都是会还回去的!老爷,咱们刚刚在里头都交待了,他们答应早些让咱们痛痛快快的死去,你也别怪咱们,这些年跟着你们做了太多的坏事,今儿的下场也算是拜你们所赐。你跟夫人也认了吧,早死早投胎。”   “是啊,老爷夫人,咱俩都招了。”那老女人也道:“君绮萝那个践人就是回来复仇的,她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哪里来的两只疯狗,你招什么招?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锦城说着就要扑上去打沈福,却被看着他的衙役给拉了回去,狠狠的往他的膝盖窝子踹了一脚,他便又跪了下去。然而嘴里依旧不依不挠:“我根本就不认得你们,你们是不是得了君绮萝什么好处,被她收买来陷害我的?”   “公堂之上,岂能由你喧哗?”董少游朝沈锦城吼了一句,沈锦城立即闭了嘴,便又对着偏殿喊道:“把沈福和许氏的供状都给本官呈上来吧。”   立即有两名文书装扮的中年男人各自持捧了一份供状进来,呈到董少游跟前道:“回大人,他二人的供状乃是按你的吩咐,分开记录的,卑职二人还请了皇上的禁卫为证,不存在半点造假!”   董少游立即让刚刚的两名禁卫前来问了话,确定了文书的的话属实。   “嗯,你们都下去吧。”董少游说着打开供状,一目十行,各自看了一遍,然后看向沈锦城道:“沈锦城,如果说两个人的供状一致可能是作假的话,本官相信,三个人的供状一致却是不大可能的!李刚,将供状呈给皇上和诸位贵人瞧瞧。”   李刚当即将沈福与许嬷嬷的供状呈给龙澈看了一遍,然后又依次传了下去。   待到众人看完,董少游问道:“沈锦城,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锦城眼见众人的脸色难看,心知今儿这事不能善了,对着君绮萝吼道:“君绮萝你个孽女,你伙同外人冤枉老子陷害老子,你就等着天打雷……”   “嘭!”   一道力道从沈锦城的左前方击出,重重的打在他的脸颊上,止住了他下面的话。   众人顺着力道打出的地方望去,但见龙胤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负于身后,长身而立,白袍无风自动,浑身的戾气也压不住他满眸嗜血的冰寒:“沈锦城你个老匹夫,一而再再而三的诅咒阿萝,当本王是死人不成?”   此时的龙胤,就像是披着一层霞光的发光体,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有的畏怯,有的崇拜,有的震惊,有的欣喜,有的傻眼有的痴迷,有的满意……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凤千阙就坐在龙胤的旁边,侧头望去,龙胤霸气外露,丝毫不输自己的女儿,一时竟觉得他俩极为般配。   龙澈紧了紧搁在扶手上的左手,眼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沈宛月贝齿轻咬着薄唇,偷偷看向龙胤的眼神中除了愤恨之外,还有一丝痴迷。周氏心中连恨都没了,也顾不得沈锦城,命都快没了,顾他做什么呢?   “阿胤。”君绮萝走向龙胤,握着他的手将他压回椅子里,盈盈笑道:“你与一个将死之人置什么气?要是诅咒就能咒死一个人的话,这世间早便没有人存在了!像沈锦城那种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混蛋,也早就死了七八十回了!”   “噗!”沈锦城憋了半天,终于在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吐出了六七颗白花花的牙齿,脸也肿了半边,看起来滑稽极了。   君绮萝扫了眼地上散落的牙齿,促狭的道:“哟,阿胤你看他都气得吐血了,这次肯定活不成了。”   “噗!”沈锦城闻言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房(皇)上,草民冤枉啊,他们联合起来冤枉草民啊。”沈锦城恨极了君绮萝,忍着左脸的疼痛,向龙澈拜道。因为少了一颗门牙和左边一排牙齿,说话都漏风。   董少游闻言喝道:“沈锦城,证据确凿你还在喊冤,你莫非对本官的能力有所怀疑?既然如此,本官也学学那些个昏官,把你拉下去暴打一顿,相信百十种刑具都用过一遍之后,你肯定会招的!”   “你……你想屈打成招?”沈锦城缩了缩脖子,对龙澈喊道:“房上、婉妃娘娘,你们听见没有,董少游要屈打草民啊!”   沈宛月低着头绞着帕子,好似没听见沈锦城的话;龙澈漠然的将头转向一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见龙澈和自己的女儿都不说话,甚至都不看自己,沈锦城绝望的闭了闭眼,猛地睁开来,眼中透着一股狠意,看向龙澈道:“房上,草民有话想和房上单独说。”   龙澈这才看向沈锦城,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鱼死网破的决绝,顿时不悦的蹙眉道:“你做下那许多歹毒的事,还有什么和朕说的?”   “房上,草民自知罪孽深重,请房上看在草民曾经对房上衷心耿耿的份上,准了草民的请求!”沈锦城说完额头点在地上。   龙澈佯装思考了一瞬,起身道:“董卿,这应该是他最后的恳求了,朕与沈锦城君臣一场,单独见他一次也无可厚非,董卿放心,最多一刻钟,朕便带他回来。”   刚刚沈锦城眼中的决绝,君绮萝并没有放过,她觉得沈锦城与龙澈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龙澈有什么把柄被沈锦城拿捏在手中,所以龙澈才会答应了沈锦城的请求!否则,凭龙澈的性子,断不会由着自己被人威胁!   “董大人,你答应了便是。”君绮萝传音道。   董少游微微讶异君绮萝会同意他们二人单独相处,不过既然是她要求的,他顺着她的意思做便是:“皇上请便。”   龙澈看了沈锦城一眼,率先朝大堂左侧的偏门走去,沈锦城赶忙起身跟上。   君绮萝朝堂门口的人群中递了个眼色,立即有一人退出人群。   公堂内一时间陷入寂静之中。   龙澈带着沈锦城到了后院,确定没人之后,龙澈回身满目鸷冷的看着沈锦城道:“沈锦城你居然敢威胁朕,你可知道威胁朕的后果是什么?”   沈锦城当即跪下去道:“房上,事到如今只有你能救草民了,求你救救草民吧!草民不求富贵不求权势,只要留着一条贱命就好!”   龙澈收起眼中的鸷冷道:“你自己的人写下的供状,并且不止一份,证据确凿,你让朕怎么救你?你也看出来了,君绮萝今儿是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的,朕要是放了你,她会答应吗?”   “就是她不答应,我才会求你的啊!”沈锦城说着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怒视着龙澈道:“房上,我看你是不愿意吧?当初可是你让我对君博昌下药的,毒药也是你给的,今儿事情被抖了出来,你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救不了我一条贱命吗?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吧?我一死,你害死臣子的事情就无人知晓了!”   因为恼怒,他也不“草民”的自称了。   龙澈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看着沈锦城忽地笑了:“呵呵呵,沈卿啊,就你这样的性子,朕就算是放你离开,你也逃不过龙胤跟君绮萝的追捕啊!而且今日这里的官员众多,朕为你请求怕是行不通的。”   眼看沈锦城就要暴走,龙澈略作思索道:“这样吧,一会儿董少游怎么判你,你都受着,等行刑的时候,朕让人劫持法场,然后安排好马车直接送你出城,你认为这样可行与否?”   沈锦城想了想,觉得龙澈说得极有道理,于是便应了下来。   二人果真不足一刻钟便回了公堂。   董少游拍下惊堂木道:“十六年前沈周氏害死鄱阳王府君如初小姐一案,经过审理,从中牵出沈锦城毒害老鄱阳王君博昌,证据确凿。依据律法,现判决如下,沈锦城毒害朝廷重臣罪名成立,判五马分尸,明日未时于外城广场执行!沈周氏多罪并罚,判凌迟处死……”   周氏听到自己的下场,当即昏了过去。   董少游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卫氏、许氏、沈福判斩立决,明日午时与沈周氏一起,于菜市口执行!另沈氏、周氏直系亲属男子充军,十六岁以上女子充着军妓,十六岁以下女子编为奴籍!”   这些判罚都是按照律法而判,不算太重,是以也没人觉得惊讶。只是凌迟之刑太过血腥,而且自东陵建国以来,还不曾有人被判过这样重的刑法,是以人们竟还有些兴奋和期待。   “另丁韩氏、朱刘氏虽是受沈周氏沈邵氏的胁迫,却是直接害死君如初小姐的凶手,此歪风决不可姑息!”董少游又道。   丁游朱常两对夫妻都懵了,众人闻言也是讶异,人都死了,还不可姑息,难道要判她们刑法不成?   果然,董少游道:“今特判她二人不得入土为安,只将尸骨火化抱回家中即可!鉴于丁游、朱常两家也是受害者,特补偿两家纹银各一百两,你们可有异议?”   对于这个宣判,他们又怎么会有异议?非但没有,反而还直呼董少游是为民办事的清官好官!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79.阿胤请獒犬吃鸡   龙澈从大理寺回宫后,便撇下沈宛月直接去了御书房,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后便让舒金全把影子给叫了过来。   影子到了御书房一见龙澈的脸色便猜到他为什么发脾气,手拄宝剑单膝跪在龙澈跟前,头垂得极低:“皇上恕罪,属下今日自作主张,没经皇上允许便……”   龙澈一脚将影子踹翻在地,看着他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丝,心口依旧起伏不平,好半天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还知道自作主张啊?影子你直接受命于朕,做事一直很有分寸,今天为何如此鲁莽?你可有想过,要是你与龙胤对上了怎么办?你要置朕于何地?”   影子垂着头懊恼的道:“皇上恕罪,属下只是感念婉妃娘娘施药之恩,想助她家人平安。”   “呵,施药之恩?助她家人平安?”龙澈被气笑了:“朕以为你一直知道朕的心思,应该会懂得朕今儿为何会去大理寺看审,怎奈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险些坏了朕的大事!你可有想过,若非是朕,她会把那么珍贵的药给你吗?你可知道她看着亲生父母被判刑,漠然的垂着头,一句求情的话也没说过,她今儿之所以回去大理寺,不过是担心被沈锦城与周氏的事被揭发出来,她在宫中的颜面无存罢了,你以为她真的在意家人的安康吗?”   影子一怔,当即翻身又跪了下去,恭敬又自责的道:“请皇上责罚!”   “呼!”龙澈深深呼出一口气道:“现在龙胤的人正全城搜查你,若是将你搜出来,朕不但保不了你,反而还会生出许多事端来。这样吧,待会儿你准备一下,带上五十名暗卫,从朕寝殿内的密道出城,前去药王谷百里外的沂南山,在悬崖下面,探访一位隐世高人!”   影子抬头望向龙澈,“皇上可知那位高人姓甚名谁?寻他可有什么事?”   龙澈摇头道:“朕不知道他是谁,朕要他手中所有叫做手枪的武器!告诉他,只要他答应为朕所用,财富权势地位,只要他要得起,朕便给得起!”   影子也不再多问,只是担心的道:“皇上,属下走了,你身边的人要怎么安排?”   龙澈想了想道:“暂时让梦寐来替代你吧。”   影子垂头恭敬的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龙澈摆摆手道:“嗯,你去准备吧。”   “属下定不辱命!”   龙胤送了君绮萝回了鄱阳王府,然后便带着獒犬回了晋王府,直接到了雅筑,先去看了无殇。听闻他在纨夙的照顾下,服了一支百年人参补气,气息已经平稳了下来。便带着獒犬去了他的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龙胤虎着一张脸看着獒犬,沉声道:“獒犬,我昨晚是怎么警告你的?”   獒犬星辰般璀璨的眼眸闪了闪,可怜兮兮的撅着嘴道:“你说不要离阿萝太近,否则不给我肉吃。”   “那你是怎么做的?”龙胤诘问。   “是阿萝自己拍我肩膀的。”   “阿萝靠近你,你就该躲开,居然还一副讨好卖乖的样子,笑得跟个花痴似的,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獒犬一脸戒备的道:“龙胤,今儿要不是我,你的护卫就会死了,阿萝都表扬我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再说阿萝现在还不是你妻子呢,你要是敢不给我肉吃,我明天就带阿萝浪迹江湖。像阿萝那样优秀的女孩子,才不要和你这种小气的男人在一起!”   “你敢!”龙胤一脸暴走,几乎是从嘴巴里挤出这两个字来,忽地,他笑得一脸和蔼的道:“獒犬,你想吃肉是吧?”   獒犬点头,一脸沮丧的道:“嗯,我想吃鸡腿。阿萝今天说了让乐箫姐姐给我买鸡腿的,可是她好像忘记了。”   “阿萝很忙的,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不如我让无痕带你去红袖楼吃鸡吧,只要你能吃下,随便你吃。”   “真的?”獒犬狐疑的道:“你有这么好?”   “当然是真的,就当我替阿萝请你吃的。”龙胤说着对外喊道:“无痕。”   “王爷。”无痕推门进来。   龙胤正色道:“你现在带獒犬去红袖楼吃鸡,随便给他上两只整鸡吧。嗯,你可不许偷吃哦。”   龙胤的话,无痕听懂了,顿时满头黑线,提醒道:“爷,你这样做被主母知道了恐怕不大好交待啊。”   “无痕你什么意思?”獒犬不干了,抢在龙胤之前道:“阿萝答应给我买鸡腿的,结果她忘记了,龙胤替她请我,你为什么推三阻四的?”   无痕嘴角狠狠的抽了几抽,很想说,獒犬小哥,看你怎么纯情,肯定还是个雏,红袖楼的“鸡肉”你会吃吗?   龙胤挑眉道:“嗯,听见没有,他自己想吃的,还不快带他去。”   见无痕还一脸为难的样子,獒犬赶忙推着他往外走:“走了走了,无痕大哥你快带我去吃鸡肉。”   “无痕,别忘了给他加点佐料哦。”龙胤在身后喊道。   无痕只觉得眼前有无数只乌鸦呱呱飞过,爷,你确定加点料他受得了吗?不过主子的吩咐,他可不能违逆。于是回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龙胤看着獒犬兴奋的跟着无痕走了,一脸歼笑的道:“小样,跟爷斗,你嫩了不止一点点!哼,还想带阿萝浪迹江湖,凭你这阅历跟头脑,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呢!”   无痕带着獒犬出了晋王府,路过一品楼,好心的进去给他买了两只整鸡,然后才带着他去了红袖楼。   这会临近酉时,红袖楼内已经陆陆续续有生意上门。   无痕鲜少进这种地方,是以到了大门口就觉得脸上发烫,可是主子交代的任务不能不完成,只得厚着脸皮带着獒犬进去了。   花妖识得无痕,看见他红着脸进来,当即笑着迎上去,一手搭在无痕的肩膀上,笑得一脸妩媚:“哟,爷今儿怎么会来咱们红袖楼啊?是要听曲喝酒还是找姑娘?”   有这样一个绝色美人靠近,无痕哪受得了啊?可是主子也说了,不许偷吃。再说花妖可是主母的人,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吃啊。无痕侧身想要躲开花妖的手,哪知她似乎料到无痕有这个举动,也有可能是有意逗无痕,竟是暗自施了内力。   獒犬见他们腻歪在一起,不乐意了,上前道:“姐姐,我要吃鸡,无痕是带我来吃鸡的,你快放开他。”   “咳咳,吃……鸡?”花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惊愕的看向无痕,以眼神询问他。   无痕神情一哂,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道:“你给我安排一间房就可以了,其他的就别管了。”   花妖神色怪异的看了无痕一眼,然后又在獒犬的脸上身上巡视了一圈,又将目光放回无痕的脸上,一脸恍然的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嗯,跟我来吧。”   无痕被花妖那怪异的样子看得浑身发毛,一把拉住花妖道:“你那什么表情?爷不是那样的人!”   花妖斜了他一眼道:“我没说你什么啊,你急着解释什么?咱们小姐可说了,越解释越掩饰。或者说你在掩饰什么?”   “你!”无痕气结,顿时脸也不红了,气息也顺了,将油纸包丢到獒犬的手上,抬手招了一位红袖楼的姑娘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便拉着花妖往楼上走去了。   花妖被无痕扯着到了楼上一间空屋,看着他将有人的牌子挂在门外,然后关上门,咽了口口水问道:“你干嘛?”   “自然是干……”无痕邪肆的捏住花妖的下巴将她抵在门上,在她耳畔低语了一个“你”字,然后又道:“你不是要怀疑爷的取向吗?爷就向你证明证明爷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花妖惊愕的捂住自己胸前的*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你说呢?”无痕低语着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嘴唇接着贴上她的脖子,惹得花妖一阵战栗。   “别别,我开玩笑的呢。”花妖侧开脖子,以双手抵在无痕坚硬的胸膛上,“人家虽然呆在这种地方,可还是个黄花闺女,你不能这样对我!”   无痕再次凑近她,一股属于女子特有的馨香弥漫在鼻端,身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暗哑着声音霸道的道:“小妖精,将爷的兴致拨了起来就想退缩,晚了!你是主母的手下,我是主子的下属,咱们身份相当,也都单身,爷娶了你就是了!”   花妖傻了眼,突然听人说要娶她,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了过去。待到回过神来时,身上已经空无一物的躺在屋内的榻上,而某人正跪坐在身前脱衣裳。   花妖扯过薄衾盖在自己身上,摇头道:“无痕,不要。”   无痕正在脱衣裳的手停了下来,只是眼中的光芒依旧炽热:“我一定娶你!”   花妖眼睛一红:“你若想要,我给你就是了。可是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妻子。”   “我第一次见你就非常有好感,我不在意你在这种地方做事。再说主母是个开明的人,她会支持咱们在一起的!”无痕说着附身吻上花妖的唇。   花妖听了他的话,稍稍迟疑了一阵,便揽上他的脖子,回应起他的吻来。   她从十三岁时就自愿出入在红楼名下的各个花楼间,也一向知道像自己这样的身份想要清清白白的嫁人似乎不大可能,所以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嫁人。现在有人愿意娶她,这人还是未来姑爷的手下,似乎还不错!   .   ps:这章是为yangtao9519和咱们wihtney亲加更,wihtney生日快乐哈。   ☆、180.爷心里不平衡   话说无痕将獒犬交给一位红袖楼的姑娘后,那姑娘便带着他去了楼上的一间空屋。   进了屋,獒犬便找了桌子坐下,打开油纸包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那衣着暴露的蓝衣姑娘狡黠一笑,径自在一旁香烟袅袅的香炉底下掏出一只精致的铁盒子来。打开盒子,以指甲挖了些粉末进香炉里。   没一会,屋内便香气缭绕起来。   蓝衣姑娘走到獒犬身边坐下,侧头看着他,心道长得真是不错,身材也极好,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个雏呢!女子满意的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问道:“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獒犬。”   蓝衣姑娘默了一下,这么俊的小公子叫这么一个名字,太不搭了!不过也就一瞬,又问道:“獒犬,鸡肉好吃吗?”   獒犬一边咀嚼着鸡肉一边含糊不清的道:“好吃。”   蓝衣姑娘微微一笑,又问道:“姐姐这有比鸡肉更好吃的肉包子,你要不要吃?”   獒犬在蓝衣姑娘的手上瞧了瞧,没有,又在她左右瞧了瞧:“哪里有肉包子?”   蓝衣姑娘抓起獒犬的手,也不管他的手是不是油腻腻的,放在自己的胸前道:“这里。”   獒犬捏了两把,讶异的问道:“呀,姐姐你把包子藏在衣裳里,也不怕弄脏了衣裳吗?”   “噗哧。”真是个傻小子!蓝衣姑娘忍不住笑道:“现在天气凉,包子放在这里才冷得慢,否则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吗?”獒犬收回手道:“可是我还是喜欢吃鸡,今儿无痕给买了两只鸡,我吃完就够了。唔……怎么突然好热啊,姐姐你把窗户打开一下好吗?”   “热吗?姐姐有好办法给你降温。”蓝衣姑娘说着站起身,从身后抱住獒犬,两只小手不安分的伸进他的胸前。   獒犬愣了一瞬,忽地狠狠一拳越过肩膀向后砸去,正好砸在蓝衣姑娘的额头上。   只听“咚”的一声,蓝衣姑娘仰面倒在地上,顿时昏迷不醒。   獒犬若无其事的又吃了几口鸡肉,可是越来越热,身上的热度几乎能烫熟一只鸡蛋了。   不好,一定是中毒了!獒犬左右看了看,看见旁边的香炉里香雾缭绕,那香气闻在鼻子里带着一股子馨甜,甜腻进人的肺腑里。   獒犬提了提内力,发现畅行无阻,心道还好。于是鸡肉也不吃了,冲向窗户打开来,直接施了轻功跳窗走了。   龙肃离跟自己的表哥、靖安侯府的世子容懿在一品楼用了晚膳后,便与他分道扬镳,想着时间还早,就带着自己的侍卫阿风前往镜月湖而去。   自打回来后,他还不曾到处逛逛呢,今儿正好有兴致去镜月湖散散步,领略一下京城湖光山色的美丽。   落叶飘黄,秋风飒飒。许是因为这些天阴沉沉的,镜月湖人迹罕至。   “爷,你瞧那里。”阿风指着湖中一处随着水波起起伏伏状似人头的黑点道:“那是不是一个人头?”   龙肃离顺着阿风的手指瞧去,讶异道:“呀,这么冷的天还有人在凫水吗?”   阿风说出自己的看法:“会不会是落水的人?太远了,起起伏伏的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扑腾。”   龙肃离蹙眉道:“这个时节没有人会凫水吧?或许是跳湖自尽的也说不定,阿风你去把他拎上来吧。”   阿风也不再多说什么,从湖边的树上顺手摘了几片叶子,朝湖中掷去。只见叶子每隔几丈一片,一顺排的漂在湖中,直指黑点。   阿风踏着树叶几下就到了那黑点跟前,见果然是一个人,拎着他的后襟就将他带到了岸上。   还未将那人放稳在地,那人便反手一掌打在阿风的胸膛上,逼得他狠狠退了几步不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给飚了出来。   龙肃离见了,心中一火,凝起一股内力就要朝那人打去,正好看见他的侧脸,顿时强压着被内力反噬的危险,生生收住了内力。   “是你!”龙肃离压下心底汹涌的狂躁,蹙眉道。这人正是下午的时候在大理寺看见的那个与君绮萝亲昵相处的叫做獒犬的男子。   獒犬白了龙肃离一眼,就势又跳进了水里。   他刚才身子热得难受,从红袖楼出来后就直奔这里来了,泡了都快一个时辰了,身上的灼烫感才降下去不少。眼看就快完全消失了,哪知有人趁着他愣住了,拎起他就返回了岸上。简直是找死。   龙肃离让阿风在一边打坐,自己则在岸边蹲下来道:“我认得你。”   见獒犬疑惑的看向自己,龙肃离道:“晌午的时候在大理寺,咱们见过的。你和君绮萝是朋友,我和君绮萝也是朋友,算起来咱们也就是朋友了。”   獒犬丝毫不给面子的道:“我的朋友只有阿萝和龙胤!”   龙肃离摸了摸鼻子道:“好吧,那我能问你,这么凉的水,你为什么泡在水里吗?”   獒犬看白痴一样的看了龙肃离一眼道:“我热就泡进水里了。”   龙肃离看着自己裹了三层的衣裳,疑惑的问道:“热吗?我怎么不觉得?”   獒犬懒得再理他,索性闭起眼睛来。   龙肃离一屁股坐在地上,好整以暇的问道:“你认识弥陀忠吧?”   獒犬倏地睁开眼睛,看着龙肃离问道:“弥陀忠是谁?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的感觉?”   “呃?!”龙肃离错愕的问道:“你不是杀手盟的人吗?你不认识弥陀忠?”   “六皇子,他不是什么杀手盟的人,他也不认识弥陀忠!”身后,君绮萝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龙肃离站起身,讪讪的转身望去,但见君绮萝与龙胤双双身着白衣,蹁跹而来,恍然若仙:“阿胤叔,婶子。”   “阿萝。”獒犬一见到君绮萝,立即笑盈盈的从水里跳到岸上,向君绮萝掠去,丝毫也不理会龙胤对他挤眉弄眼。   君绮萝拾起獒犬的手为他把了把脉,发现他体内的媚毒已经解除得差不多了,丢了一粒药丸进他的嘴里道:“自己用内力把衣裳烤干。”   “嗯。”獒犬乖乖的点头,听话的烘烤起自己的衣裳。   龙胤似笑非笑的看向龙肃离问道:“阿离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阿胤叔你别误会。”龙肃离解释道:“我刚刚在一品楼用了晚膳,一时兴起就过来散散步,阿风看见湖中有个黑点,以为是轻生的人,便去将他给弄了过来,哪知他还反打了阿风一掌。我也是才看见他是和婶子相熟的獒犬……”   君绮萝猛地抬头看向龙肃离,面色不虞的道:“他不叫獒犬,他叫做辰星,就像他的眼睛一样,好似浩瀚星空中一颗亮眼的星辰!”   “你晌午的时候不是还叫他獒犬吗?”龙肃离疑惑的问。   君绮萝挑眉道:“我现在为他改名叫辰星,你有意见?”   獒犬的衣服烘干得差不多了,眼睛亮亮的看着君绮萝问:“阿萝,我以后就叫辰星吗?”   面对獒犬,君绮萝一改对龙肃离的冷漠,柔声问道:“嗯,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獒犬说着挑衅的看向龙胤。   这个臭小子!龙胤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让人把他带远点去给丢了,省得经常在阿萝身边晃来晃去的讨厌得很。   “阿胤,咱们回去了。”君绮萝说着拉着獒犬的手就走。   龙胤对龙肃离颔了颔首,也跟着走了。   龙肃离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阿萝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走出几步,獒犬问道。   君绮萝嗔了龙胤一眼才道:“下午无痕不是带你去红袖楼了吗?然后他把你给丢下,自己逍遥自在去了,完事了发现你不在了,他就急了,我跟阿胤想着你身上……发热,肯定会到水里泡一泡,便寻来了。”   龙胤那丫的,吃醋也不带这样的。明知道他头上的锁魂钉被拔出后,短期内脑子会不怎么好使,还让无痕带他去那种地方。去也就去了,獒犬都十七八岁了,尝尝女人的滋味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无痕居然把他给随便丢给一个楼里的姑娘,还对他用了那种香。哪知獒犬不懂那些,被姑娘一摸,反而还把人给打了。   最可气的是,无痕居然把她的得力助手给睡了,丫的,还想求婚,有那么容易吗?哼,姐不放人,看你和谁成亲去!   “阿萝,什么是逍遥自在?什么是完事?”獒犬不耻下问。   君绮萝顿觉汗哒哒的,让他怎么和他解释呢?   龙胤当即走到君绮萝与獒犬的中间,将二人隔开来,然后道:“今天给你机会让你逍遥了,你自己把人给打晕了!不过如果你还想逍遥的话,明天我再让无痕带你去。”想到无痕那臭小子,他就心塞塞啊。他跟阿萝睡了那么久都没能吃到肉,那小子居然一出手就大鱼大肉,简直是气死他了!   君绮萝一个暴栗敲在龙胤的头上,恶狠狠的问:“我看你浑话说得溜得很嘛,是不是去过啊?”   龙胤立即揽住君绮萝的腰道:“阿萝你可冤枉我了,人家身和心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就等你品尝呢!”   君绮萝只觉得眼前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丫的越说越离谱了。   “天色晚了,我回王府了。”君绮萝挣脱龙胤的手,威胁道:“你自己带辰星回去,再给我弄丢了,咱们婚礼无限期延后!”   龙胤傻眼了,看着君绮萝远去的身影吼道:“啊,阿萝你不带这样整我的啊!”   “哈哈。”獒犬得意的道:“你要是欺负我,我就跟你玩失踪!”   龙胤看着獒犬得意的嘴脸,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一把扯过他的手紧紧的抓在手里道:“走了!你要是敢和本王玩失踪,本王特定打个寒铁笼子将你锁起来!”   獒犬打了个寒颤,乖乖的不再说话。   龙胤带着獒犬回到王府,立即让人发了信号给去寻獒犬的无痕无影无缺。   不多时,无痕几人便陆续回来,排排站在墨莲轩的院子里。   看着自家主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无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今儿要遭殃。   果然——   某无良主子道:“无痕,今儿你吃了不少肉,想必不施轻功不带内力绕着王府跑个十来圈没问题吧?!”   无痕听了,险些向后倒去,幸得无影无缺手脚快的拉住他。无影不怀好意的道:“可别摔坏了,否则绕王府跑十圈的事估计得泡汤。”   龙胤白他一眼道:“泡什么汤?就是摔坏了,今儿也得给爷跑足了!”   “爷,你放心好了,今儿我不睡觉也得给你监督他跑足十圈。”无缺不甘落后的道。   “呜呜呜,苍天啊大地啊,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我无痕真是交友不慎啊!”无痕涕泪纵横的道:“爷,咱们王府占地广阔,一圈足有十五里路,跑完十圈我估计人都废了,爷,你就给打个折扣呗,五圈行不?”   “好啊,那就打个折扣呗。”龙胤淡淡道。   哪知无痕还没高兴起来,龙胤又道:“不过你们主母说了,你要是不接受惩罚,媳妇莫想娶了。”   “啊,不带这样的啊!”无痕突然打了鸡血似的,发狠的道:“爷,我去跑!十圈,一圈不会少!”   话落,施了轻功就往院墙掠去。   “爷,主母真这样说了?”无影好整以暇的问道。   “没有。”龙胤脸不红心不跳的背负着手往自己寝殿走去,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又道:“你们主母那不知道还有啥等着他呢!”   小样,敢赶在爷前面吃肉,爷整不死你!嗯,这下爷心里舒服多了。   无缺打了个寒噤道:“无影,我怎么觉得背脊冷飕飕的?爷以后会不会这样对咱们啊?”   “不会的!”无影抚着下巴道:“首先,咱们不去招惹主母那边的女子就好。嗯,主母身边的姑娘美则美矣,不过浑身都是刺啊!再则爷今儿是心里不平衡呢,无痕都吃上肉了,他也就喝喝汤,能平衡……”   “吗”字还没出口,从里头飘出一只鞋子,正中无影的嘴巴。接着又飘来某无良主子阴沉沉的声音:“无影,无痕缺个伴,你去陪陪他吧。”   无影险些倒下,换来无缺不怀好意的笑。   无影此时才发现自己着了无缺的道,怒吼道:“无缺你个黑货,你绝逼是故意的!”   “嘿嘿,你快去陪无痕吧,我就回去洗洗睡了。”无缺说着一溜烟跑了。   “交友不慎啊!”无影长叹着追无痕去了。   翌日,天气依旧阴沉沉的,然而依旧掩不住溯京城的热度。不,应该说早在昨日周氏与沈锦城一家被判刑后,溯京城就已经沸腾了!   为何?自然是因为坏人被严惩了!并且能看到东陵建国以来第一个被凌迟处死的人是如何被一刀一刀片成一具白骨,能不沸腾吗?不但如此,还能在隔一个时辰后,见到五马分尸的场景,虽然血淋淋的让人想想就害怕,但是心里竟还有些小兴奋呢。   一大早,人们便三五人聚在一起,一边谈论沈氏一门的斑斑劣行,一边往菜市口涌去,希望能找个好位置可以看得仔细些。   菜市口的刑台,建于前朝,迄今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在这里,不知道曾经斩首过多少犯了大罪的人。   整个刑台很简单,是一座由青石板搭建的三丈见方三尺高的石台,两边有台阶可以上去;石台的中间,竖了一根石柱,是判凌迟之刑时用来捆绑犯人的,将犯人绑在上面,然后一刀一刀的片他的肉;石台的背面又设有一座小高台,乃监刑台,台上摆着一张长条桌子,是监斩官的位置;在刑台的周围是可容两三千人的广场,用以百姓观刑。   眼下离午时还有近一个时辰,菜市口刑台周围早便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按说想菜市口这种行刑的地方是不该有商铺什么的,只是京城寸土寸金,另外也有许多胆大的人根本不忌讳这些,便也开始在周围建了房子作为商铺客栈什么的。可是每到有热闹可看的时候,广场周围那些茶楼酒肆客栈商铺内,但凡位置稍好的,早早便被人给定下了,今天更不例外。而且下定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价格较之以往翻了好几番。   要知道,像菜市口这种平民化的地方,若是放在往常,稍有地位的人是从不踏足的,会跌身份。然而今儿各店面生意兴隆,人满为患,倒是沾了周氏的“福气”。   在人们的期盼中,午时终于即将到来。   这时,近百名手执长矛的官兵在刑台周围面向看客们围成了一个圈,以维持刑场的秩序。   董少游踱着方步走到监刑台,作为监刑官端坐在刑台上的长条桌前。在桌上顺手的地方放着一只签令筒,筒中插满火签令。火签令乃是行刑时掷出的令牌,令牌落地,立即行刑,任何人不得阻挠!   董少游看了看天色,朗声喝道:“带犯人!”   这时,周氏、沈福、许嬷嬷和卫嬷嬷四人各自被两名官差押着被带了上来。   沈福、许嬷嬷和卫嬷嬷被压在地上跪着,神色还算淡定;就周氏靠在石柱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董少游为众人介绍了几人所犯的罪行,立即引得群情激奋,早就有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纷纷朝周氏几人扔去,嘴里还喊着:“好歹毒的人,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君绮萝和龙胤此时在站在正对刑台的一座三层楼的茶楼窗前,漠然的看着周氏被臭鸡蛋丢得满头满脸。   “阿胤,今儿过后,沈氏就只剩沈宛月一人了,你说她有没有来?”君绮萝偎在龙胤的怀里淡淡问道。   龙胤嗅了嗅君绮萝的头发,陶醉的道:“龙澈因为对你娘有想法,应该会想看着周氏被执行死刑的。至于沈宛月有没有来就不好说了,毕竟昨儿她的表现让龙澈有些不悦了。不过也说不准,龙澈不是对她有所图吗?自然会对她百般讨好,可能在咱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正看着周氏呢!不能出来送行,远远的送一程也好。”   的确如龙胤所说。昨儿龙澈回了皇宫,在御书房发了一通脾气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到晚上依旧去了沈宛月的新月宫,虽然因为沈宛月正养身体不能做些什么,但是睡一起也能让她多些想法不是?!   今儿巳时三刻,龙澈一身便服,带着同样便服的沈宛月在离君绮萝二人不远处的一间客栈的二楼安置下了。   在君绮萝二人说话之际,上头已经喂完了断头饭,三名身强体壮的刽子手抱着大刀站在沈福几人的身后,等着三人被斩后,才开始对周氏实施凌迟之刑。   “斩!”随着董少游一声高喝,一枚火签令被掷在地上。   三名刽子手动作一致的抽掉沈福等人身后用朱砂圈了个“斩”字的犯由牌,将他们按在实施斩刑的墩子上,齐齐手起刀落,血溅三尺,三颗人头骨碌碌的滚在一边。   周氏双手被反剪着绑在石柱上,瞠着一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前的三个人被斩了头,顿时头一歪,晕了过去。   董少游当即命人将沈福等人的尸体和头给收拾了下去,又命人用水泼醒周氏。   哼,晕过去了都不知道痛了,那就失去凌迟之刑的意义了!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周氏慢悠悠的醒过来。   这时,张伯牙手拿两柄薄如蝉翼的银色小刀施施然走上高台,几下扒去了周氏的衣裳,只等董少游手中的火签令一落地,便准备行刑。   人群看到这里,顿时有人尖叫了起来。   周玉兰还不到三十五岁,身材什么的都保养得极好,身上白花花的一丝赘肉都没有,难怪众人会尖叫了。   君绮萝没想到董少游会让张伯牙来对周氏动刑,连忙转身捂住龙胤的双眼,状似淡然的道:“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阿胤你还是别看了,我怕你长针眼。”   龙胤扯起大大的笑脸道:“刚刚张伯牙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眼睛闭上了,不会长针眼的。阿萝你放心,别的女人送到我面前我也不会看半眼,我的眼中只有阿萝你。”   君绮萝一愣,气呼呼的放开手道:“贫嘴,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这样好了,你可以看着她被一刀刀的剐肉,我又不用看她。”龙胤抱着君绮萝掉了个个儿,这样他就是背窗而立,背对着周氏了,只是他可没少占便宜,君绮萝扎扎实实的扑在他怀里呢,正好可以从他的肩膀看到外面的情形。   君绮萝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他某处的反应,脸唰地红了个透。一把推开龙胤,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你爱看不看,我不管了!”   “阿萝让我抱会儿,我难受了。”龙胤可怜巴巴的看着君绮萝。   君绮萝直觉汗哒哒的,这又不是她挑起的,关她什么事?拍开他伸过来的手道:“自己一边面壁去,否则延迟婚期!”   “好吧,我乖乖面壁去。”龙胤说着,一步三回头的到一边面壁去了。还有三天他就要做新郎官了,他去惹她他就是傻子!   “行……”   下头,董少游手执火签令刚喊出一个字,“刑”字还能喊出,周氏也顾不得羞耻,颤声大喊起来:“等等,大人,民妇有事禀报!”   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周氏。   董少游蹙眉问道:“什么事?”   周氏咬牙反问:“大人,民妇说了能不能免除死刑?”   “哼,你有资格跟本官讲条件吗?”董少游漠然的道:“你说了本官会酌情考虑减刑,不说则立马行刑!”   周氏别无选择,只得道:“当年是一个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的女人让我那么做的,我只是受了她的蛊惑。”   君绮萝一怔,怎么又多出来一个戴银质面具的女人?是她杜撰的还是真有其人?不过不管怎样,周氏今日必须死!于是对董少游传音道:“不管她,继续行刑。”   “哼!”董少游重重哼了一声道:“随便杜撰一个人出来就想免于刑法,这世上没这样简单的事!就算害死如初小姐的事是有人指使,你其他的罪行也足以对你实施凌迟之刑!”说着不再管周氏,手中火签令一丢,“行刑!”   张伯牙实在是个称职的行刑手,只见他手中薄刀飞舞,刷刷刷的片肉如片豆腐。周氏连痛都还未呼出一声,他已经片下十来片薄薄的肉片了,周氏的胸前顿时鲜血淋漓。   “啊——”   周氏终于感觉到疼,凄厉的叫声一声声划破了阴沉沉的广场上空。   半个时辰后,高台上五脏六腑和着血水洒了一地。一架白森森的白骨支着周氏还完好的头,双眼惊恐的瞪视着脚下,显然还未死去。   台下的观刑的人早已经被刚才血腥的一幕吓得缄口不言,有胆小的甚至吓尿了。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81.嫁衣   周氏死了,不过就算她死了,却还为君绮萝、凤千阙和龙澈的心里都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银质面具的女人,到底是真有其人还是周氏杜撰而来?如果是真的,会是谁与君如初有这样大的仇恨,竟然出主意让周氏害死她呢?   下方的人群陆续散去,纷纷往外城广场而去。   沈宛月红肿着一双眼睛倒在龙澈的怀里,任由他揽住她带着往客栈的后门而去,上了马车准备回宫去了。对于沈锦城,龙澈没那个心情去看,至于放他走,更是不可能。   凤千阙刚才为了就近看害死自己女人的人死去,便挤在下面的人群中,以便看得更真切一些。刚刚听闻周氏说起银面女人,早便按捺不住想去找自己的女儿问问,只不过又不想错过对坏人的惩罚,就压了下来。这会周氏死得透彻,人群又开始赶往外城广场,他便随着人群悄悄的闪进了君绮萝所在的茶楼,然后又快速的进了君绮萝和龙胤所在包间。   “阿萝阿胤,周氏所说的银面女人,你们认为可有其人?”一进门,凤千阙便迫切的问。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龙胤想了想道:“岳母大人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周氏与邵氏当时不过是祁州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后宅女人,她们纵然心里想要害岳母大人,怕是也没那个胆子!所以我认为这事有可能是真的。”   凤千阙有些懊恼的问:“都十六年过去了,这个女人还在吗?”   君绮萝恨恨的道:“父王,只要她还活着,我定要将她揪出来,碎尸万段!”   凤千阙点头道:“好!”   “快未时了,咱们也去外城广场吧。”龙胤催促着,揽住君绮萝的腰就往外走去。   凤千阙见龙胤这么霸道的又把自己女儿给带走了,有些气急败坏的跟了上去。   “阿胤叔,小婶子,好巧。”   君绮萝和龙胤刚跨出包间的门,与从楼上下来的龙肃离正好碰上,见了他们身后的凤千阙,状似讶异的道:“咦,翼王殿下也在,肃离见过翼王爷。”   “六皇子多礼了。”凤千阙表情淡漠的道:“果真是巧得很。”   龙胤微微笑着,君绮萝淡然的看着龙肃离,没有说话。   龙肃离表情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快到让人觉得好像是错觉:“阿胤叔,翼王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呢?”   凤千阙抢在龙胤前面道:“本王昨儿见了君王爷,觉得风采出众,性格泼辣,很对本王的脾性,昨晚去鄱阳王府与阿萝促谈了一番,越发喜欢她了。本王一生无娶,膝下更无一子半女,想着偌大的翼王府将来无人继承,倒是可惜了本王的万贯家财,于是便生了收阿萝为干女儿的心思,阿萝将来若是生下个男孩,只要改为本王姓氏,待本王百年之后,便可继承本王名下所有财产和势力了。”   君绮萝只觉得汗哒哒的,什么叫性格泼辣啊?有这么夸自己女儿的吗?不过父王收干女儿的想法不错,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参加婚礼,她也能毫无顾忌的叫他父王了!   龙胤听了凤千阙的话眼睛顿时一亮。也就是说,阿萝至少得跟他生三个孩子才能满足需求啊!晋王府少不得要一个男孩儿来继承;鄱阳王府肯定也得生个孩子来继承的,不过这个还好,是男是女都无所谓;西越那边没得女孩继承家产的先例,那就是说得生个儿子才行。嗯,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连着生几个女儿,那么阿萝……   某无良准夫君想到这一点,侧头看着君绮萝,笑得像个花痴,嘿嘿嘿,成亲后他得多多努力才行!   君绮萝被他看得发毛,心想这丫又犯什么病了,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烫啊。不解的蹙了蹙眉便不再理他了。   龙肃离错愕的道:“翼王一表人才,在西越地位超绝,想必看中翼王的女子不在少数,翼王为何不自己娶一房妻子,养三两个孩子呢?”   凤千阙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道:“这似乎是本王的私事,本王没有必要一定要回答六皇子吧?”   “这个是自然,肃离只是好奇而已。”龙肃离讪讪的笑着看向君绮萝道:“不过小婶子,沈锦城一会儿就会服刑了,你便认翼王为父,这似乎不大好呢!”   他言外之意是你的亲生父亲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的认人家有权势有地位的翼王为父,这可不好吗?君绮萝双眼一眯,语气也不怎么好的道:“本王愿意认谁为父,似乎也不关六皇子的事吧?”   “阿离,你管得太多了些。”龙胤强势的将君绮萝揽在怀里,淡淡道:“龙肃云走了,你以前不敢想或者是想了却害怕做的心思,现在也可以活泛起来了。”   龙肃离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苦兮兮的道:“阿胤叔,人言可畏,我只是好心提醒小婶子而已,你便说这种话来堵我,真是伤我的心啊!这么多年了,我的心思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这种话千万别让太子大哥给听去了,否则兄弟阋墙可不是好现象。好了,我就不多嘴了。”说着转向凤千阙道:“恭喜翼王得了个风华绝代、技艺无双的好女儿!”   “哈哈哈,本王看中的,自然是这世间顶顶好的!”凤千阙听闻龙肃离夸自己的女儿,心情当即好起来,朗声笑着道:“明日午时本王会包下一品楼摆一桌酒宴,简单举行个仪式,六皇子如有空闲,还请拨冗前来。”   龙肃离微微倾身道:“翼王相邀,肃离一定前去。”   凤千阙轻嗯一声道:“阿萝阿胤,咱们走了。”   “好。”君绮萝轻声回道。   龙肃离错开一个位置,让几人先行离开。   君绮萝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侧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龙肃离回以她明朗一笑,两排整齐的白牙和着两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阳光又无害。待君绮萝几人远去,他敛起笑唤出一名暗卫道:“昨晚凤千阙有到鄱阳王府去吗?”   “回主子,酉时三刻的时候,凤千阙的确去过鄱阳王府,在里头呆了约莫三刻钟的时间才走。”   “嗯,你下去吧。”龙肃离凝了凝眉头道:“阿风,咱们也去外城广场瞅瞅。”   古时的城池一般分为内城和外城,以城墙相隔,当然这个城墙比起主城墙要低矮许多,不过就一丈高罢了。   外城的广场在内西门外,君绮萝几人乘马车到了外城广场的时候,并没有马上下车,驾车的钱伯将车驾到了一处小巷口停下。过了好一会,龙胤才携着君绮萝的手下了马车,身后跟着凤千阙。无人看见,一道红影从马车的后窗跳出,只一闪便消失在小巷子里。   龙胤带着君绮萝和凤千阙直接施轻功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已经站了许多人,当然都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平民百姓则是不可以随意上城墙的,只得站在以墨碳划分出来的安全位置外。毕竟五马分尸的刑法是要靠马来执行的,以五条绳子绑住犯人的四肢和脖子,然后以人骑着马,将犯人的头和四肢撕扯下来。要是马冲击的时候撞到人就不好了,所以广场中间的空置位置留得很足。   董少游这个主刑官肯定是要在场的,段翊宸、纳兰溪、郑克南等都在其中,龙肃离也在这时赶来。   除了段翊宸、纳兰溪与龙肃离外,其他人见到君绮萝和龙胤居然跟翼王一副相熟的样子,心中疑惑却是没人敢上前问些什么。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下方的马匹和绳子已然准备好了,五名行刑人已然牵着马侍立在广场中央。   “带人犯!”   董少游一声令下,沈锦城在几名衙役的押解下被带到了广场中央。   验明正身后,董少游又喊道:“准备!”   立即的,五名行刑人将手中的绳套套在沈锦城的四肢和脖子上,快速的收拢绳套。   眼见绳子都套在脖子上了,沈锦城急了,左右张望着外头的人群。怎么到这个时候了,都没人前来救他呢?龙澈那个小人,难道说话不算话吗?   “行刑人上马。”董少游再次喊道。   然而在他的话刚落音,十余道黑影从人群中一跃而起,快速的向沈锦城扑去。   沈锦城眼见真的有人来了,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有人劫法场!”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许多人懵了,龙肃离最先反应过来,也可能有的人反应过来却没有动,只见他高喊着跳下城墙,直扑广场中央的黑衣人而去。   阿风打了个呼哨也跳了下去,紧接着十余名暗卫也跟着他下去了。   这时,一道火红的影子快得只能看见一些残影,拦在龙肃离的前方。龙肃离还未看清他的样子,便感觉到无数道细小的银针直逼他们而来,不但阻止了他的脚步,连他身后阿风和暗卫的脚步也被迫停了下来。   一行人翻动着身子躲避着银针,依旧有三两人定穴中招倒地,动弹不得。   趁着这个当口,扑向沈锦城的黑衣人迅速的以手中长剑斩断套着他的绳索,有俩人一边一个架着他就往城外逃去。   龙肃离等人来不及与红色影子缠斗便想越过他前去追截,红色影子身形一晃又拦在他们前面。   “速度传本皇子令,关掉西城门!”眼见不除掉眼前的人根本过不去,龙肃离喊了一声再次被迫停下脚步。   他这才发现眼前的红衣影子乃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只见她蛾眉轻扫,红纱蒙面,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隐隐含着讥诮的笑意。   “阿离你对付她好了,本王与阿萝去为你追截沈锦城。”龙胤好似这才回过神来,对龙肃离喊着,扯起君绮萝的手就随着掳劫沈锦城的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我等也去帮忙!”段翊宸、纳兰溪与郑克南等人也喊着追随龙胤二人。   董少游此时也醒神过来,站在城墙上对广场里维持秩序的禁卫军喊道:“尔等分为两队,一队给本官将那红衣女子围起来,一队速速前去支援晋王鄱阳王等人,遇到可疑人等,全数给本官抓起来!太没天理了,老夫监刑的犯人也敢劫持!”   广场上顿时喧闹起来,无数的禁卫军分成两队,一队将场上的红影给围在了圈里,一队则前去支援龙胤。   “哈哈哈。”红衣女子狂妄的笑道:“就凭这几个小虾米也想围住本座,看来东陵是没人可用了!”   本座?龙肃离心神一凝道:“传闻五毒仙子一身红衣如血,擅使银针和毒药!”   女子笑着坦然承认:“呵呵呵,想不到东陵也有人识得本座。”   “沈锦城是我东陵要犯,你为何要劫走他?”龙肃离揪着眉头问道,早没了先前阳光明朗的样子。   “嘻嘻。”红衣女子娇笑道:“本座自然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如今事办成了,本座也就走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龙肃离抽出腰间悬着的宝剑逼上红衣女子,同时周围的禁卫军和暗卫也慢慢的缩小了圈子,纷纷朝红衣女子逼近。   女子面纱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狂妄的道:“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想要抓住本座,回去再练个几十年吧!”   龙肃离连带的被骂着酒囊饭袋,顿时便不好了,不过还来不及生气,便见红衣女子素手一扬,一把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扬开来。   龙肃离暗道了一声不好便快速的闭气退开去,正要招呼众人退开,禁卫军和暗卫全部中毒倒地,连他的近侍阿风也没能避免。他熟知阿风的实力,能够让阿风也中招的毒药,想必是极毒的!   趁着这个空隙,红衣女子施了轻功掠出去好远,只听她的声音远远传来:“六皇子放心,这些毒粉只是让他们睡上一会儿,并不会致命。嗯,大约十二个时辰就会醒了。”   话落便见一个红点快速的消失于视线,龙肃离自知以自己的轻功差了一筹,又是在她先跑的情况下,肯定是追不上的,所以就没有再去追。   看着自己的暗卫和近百名禁卫军,想到要十二个时辰才能醒过来,龙肃离不由得跺了跺脚。   人群外的一处巷子口,文妃头戴帷帽,一身素装,满脸嘲讽的看着龙肃离,小声问身旁的龙肃云道:“云儿,依你看,那红衣女子是谁?又是谁劫走了沈锦城?”   龙肃云也是一身素衣,头上价值不菲的玉簪也换成了低廉的木簪。听闻文妃的话,他兴趣缺缺的压低声音道:“那女子着红衣,轻功高绝又擅银针又擅施毒,想必是五毒仙子。不过不管是谁劫走沈锦城,都与我没多大的关系了,母亲,我明儿就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你和萧萧千万别去招惹君绮萝和龙胤。我瞅着我一出事,龙肃离好似想法多了起来,便让他去和他们斗好了。”   “云儿说得有道理。”文妃点头,转而嘱咐道:“你外公年岁大了,要好好照顾他,母亲随时会给你传书的,你可别忘记看。”   龙肃云淡淡道:“儿子知道了。”   话说龙胤一行人追着劫走沈锦城的黑衣人一路追去,一直追到城西二十里外也没看见半个人影,于是便折回城中,各自回府去了。   事情传到宫中,龙澈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并不曾派人前去劫走沈锦城,然而他却不见了,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啊!立即下令让伍沐恩带一千禁卫军满城搜索,另外又派了一千禁卫军在城外方圆五十里内搜索。   然而一下午外加*过去,沈锦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二日上午,凤千阙认鄱阳王君绮萝为干女儿并花万金包下一品楼设宴的事在城中传开来,原本设定的一桌人,在午时到来时,变成了三桌人,这还是君绮萝凭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留下的能得她看重的人,特意精简后的结果,至于那些不得她心的人,则全数被挡在了一品楼外。   龙胤今日也焕然一新,手中拿着一只装着礼物的小盒子,喜气洋洋的带着无缺前来赴宴,至于为什么没带其他三无,那是因为无殇在养伤,无痕和无影跑了一百五六十里路,人已经趴在榻上起不来了,连吃饭都是人送到榻上的。   只是刚到一品楼门口,便被凤千阙的近侍阿宽和暗里跳出来的一群黑衣蒙面暗卫给拦住了。   龙胤看了看眼前的架势,挑眉问道:“你们这是干啥?爷可是你家王爷的干女儿的准夫婿,你们拦住爷,他们都知道吗?”   阿宽面无表情的道:“咱们正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不论用什么方式,务必将你拦在外头。”   龙胤倨傲的道:“你们以为凭你们几个能拦住爷吗?”   “拦不住。”阿宽老实回道:“不过咱们主子说了,成亲前三天男女双方是不得见面的,昨儿已经破例让你们在一起看行刑了,今儿和明儿是万万不准再见面的,否则不吉利。”   龙胤转向无缺,好似以眼神询问有没有这个说法。   无缺挠头道:“爷,属下没成过亲,不知道啊。”   “嗯,既然你不知道,爷也没听说过,那就是没这个说法了。”龙胤淡淡道:“走,跟爷一起闯进去。”   阿宽并拢的双脚跨出一步拦在龙胤身前道:“晋王如果真要硬闯的话,那就踩着咱们的尸体过去,主子说了,到时候将咱们的尸体搬到晋王府去办丧事,与喜事一起办了,倒还省了一笔开销。”   龙胤一张俊脸瞬间就黑了,世上有这样的岳父吗?这样损人的事他居然也能想得出来!他现在都有些怀疑阿萝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呵呵呵,这孩子,一日不见阿萝都不行!”老侯夫人拄着拐杖乐呵呵的从二楼的窗户看下来,朗声道:“阿胤你就快些回府去吧,左不过两天不能见阿萝而已,两天后阿萝嫁进了晋王府,便是你岳父大人想拦都拦不住了。”   凤千阙这会也出现在另一扇窗户前,挑衅的看着龙胤,把个龙胤气得脸色黑了白白了黑。   “老东西你等着,看我今后怎么收拾你!曾祖姑母,这个给阿萝。”龙胤甩下这句话,将手中的礼物盒子丢给老侯夫人后,转身便带着无缺按原路回去了。   “臭小子,跟老子斗,气死你!”凤千阙说着转身进去。   君绮萝微笑着看着这样孩子气的凤千阙,无奈的摇头。心里却想着出嫁前这两天好好陪陪他也好。   老侯夫人上前,将龙胤丢下的盒子交给君绮萝。   君绮萝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枚鸡蛋大小的椭圆形白色玉佩。晋王府出手的东西,玉质和雕工自然是一流的,只是这形状,鲜少有人用来雕琢玉佩。   见君绮萝随手就要交给身边的乐箫,老侯夫人忙道:“阿萝,这玉佩可不是普通之物。”   君绮萝收回手,拎着挂绳在眼前瞅了瞅,除了价值不菲外,她可没瞧出有什么用,于是问道:“呃,曾祖姑母,这玉佩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老侯夫人笑盈盈的道:“这是晋王府历代女主人持有的玉佩,叫做梅花佩,与阿胤手上的青竹佩是一对儿,代表晋王府主人的身份,同时凭着玉佩还能调动飞鹰骑!”   参宴的众人唏嘘不已,心里无不是想着龙胤是真的看重君绮萝的!   君绮萝这才将玉佩摊在手上仔细翻看了一下,可是上面除了一枝浮雕的梅枝外,既无飞鹰的图案也无飞鹰令的字迹,哪里就是飞鹰令了?   老侯夫人看出君绮萝的疑惑,微笑着道:“呵呵,阿萝回去放在火上炙烤一会就知道了。今儿可是你认义父的好日子,可不能耽搁了。”   “曾祖姑母说的是。”君绮萝说着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   龙肃离正好进来就看见君绮萝拎起玉佩的挂绳塞进衣襟里,眸光闪了闪,拿着礼物笑着迎上凤千阙道:“翼王殿下,恭喜恭喜。”   凤千阙接过礼物,假意客气道:“六皇子人来就好了,居然还带礼物,你真是太客气了。”   龙肃离睃了君绮萝一眼道:“我要真是空手而来,只怕小婶子会赶我出去也说不定呢!”   君绮萝淡淡道:“六皇子真爱说笑。”   龙肃离回以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自打从猎场回来后,君绮萝就不像之前那样对他热络了,想必是因为那日他们从崖下上来没看见自己吧?!   老侯夫人左右看了看,见该来的人都差不多了,便道:“翼王,时辰差不多了,不如就开始吧。”   君绮萝与凤千阙的关系,她早便从自己的曾孙子那里听说了,很是为她高兴了一把。除此之外,今儿参宴的人几乎都是被老侯夫人看重的,对于君绮萝竟还将董少游和郑克南等人都请了过来,想着她小小年纪竟能识人辩人,心里对她高看了不知道一星半点。   凤千阙颔首道:“好。”   仪式很简单,凤千阙直接请了老侯夫人做司仪。   老侯夫人说了些吉祥的话后,凤千阙便在主位上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坐好。   君绮萝在乐箫的搀扶下,款步走向凤千阙,然后在乐笙摆在地上的垫子上跪了下去,对着凤千阙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脆生生的叫了声:“父王。”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君绮萝对一个人下跪,便是皇帝龙澈和太后都不曾享受过她这样隆重的大礼。   龙肃离眼底的微光一闪而逝,心底有个大胆的想法成型。   “好孩子。”凤千阙高兴得眼中都起了一层水雾,扶起君绮萝,然后广袖一挥,身边大圆桌上几只托盘上的红绸被掀开来,顿时一整套的凤冠霞帔鞋袜首饰呈现在众人眼前。“阿萝,你要嫁人了,你作为一府之王,金银珠宝都不缺,我左思右想,还是这些东西最适合你。”   乐笙心想着翼王爷送给自己女儿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于是好奇的拾起嫁衣,起先还不觉得有多惊奇,待到走到窗前晃动着嫁衣,才惊喜的道:“这是失传的凤穿牡丹啊!”   龙肃离闻言,目光更加幽深了。   凤为鸟中之王,牡丹为花中之王,寓意富贵。丹凤结合,象征着美好、光明和幸福。所谓凤穿牡丹,乃是在在织布的时候就将凤凰和牡丹的图案织在布上,在光线较暗的情况下,可能只看到凤凰或者牡丹,如果光线强烈,特别是穿着衣裳在骄阳下走动,能看见凤凰在牡丹中穿行。   这种手艺,早在百年前已经失传,没想到凤千阙居然出手就是这样珍贵的东西。若说不是早就准备好,谁信呢?所以他可以断定,他们早就相识!   君绮萝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微笑着道:“女儿多谢父王。”   凤千阙揉了揉她的发道:“好孩子,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   ps: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182.救你是为了亲自杀你   龙肃云要与自己的外公离开京城前往亳州了,正在南城外十里的别离亭与太傅府的人话别。   这时,一骑黑马快马加鞭而来,众人停止话别,一致看向来人。待看清来人后,众人都感到讶异。特别是龙肃云,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居然还有人来送行。   伍沐恩在三丈外就跳下马,步行到别离亭,向太傅文渊见了礼,便将挂在腰间的酒取下一壶丢给龙肃云,自己则取下另一壶拔开瓶塞来。   文渊深深看了伍沐恩一眼,对众人道:“靖仇、靖康、佳儿、殊儿,还有你们大家都回了吧。云儿,外公在马车里等你。”   龙肃云颔首道:“好。”   “父亲,你多保重。云儿,好好照顾外公。”文妃与两位兄长一起叮嘱道。   龙肃云微微垂首道:“母亲和两位舅舅放心,肃云定会看护好外公的。”   “表弟,保重。”文殊沉声道。   对于自己这个表弟,他真是感慨万千。短短两个月时间,他从高高在上的皇子被贬为庶民,这样的结果,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君绮萝和龙胤狠心无情!那样一个女孩子,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凭谁都会爱上,何况自己这个从小就骄傲得像只孔雀的表弟?从因爱生恨到求而不得,到最后毁之后快,这一切看似不经意,其实早就注定!   他时常会想,如果当初肃云乖乖的听从姑姑的话将君绮萝娶回府,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是举案齐眉夫妻同心,还是相看两厌各不相干?   呵,文殊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再怎么样,这些事从来都没有跟他相干过,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龙肃云缓缓转头,将视线放在自己的表哥身上:“表哥,有时间多去陪陪我母亲。”   说实话,这个表哥有些老好人的味道,从小他就有些看不起他。可是好人也有好人的好处,至少他看问题不会像自己一样偏执!好比他与君绮萝成亲那日,他如果听了他的话,要么乖乖娶了君绮萝,要么好好的分手,不闹出那些个让人反感的事,或者没有那么想不开,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后悔吗?绝不!   他龙肃云的人生当中从来就没有后悔二字,做都做了,后悔有用吗?失去的,再想办法夺回来好了!   文殊点头:“我省得的。”   文妃听得眼眶又红了,文渊催促道:“好了,唠唠叨叨个没完,都快回去吧。”   众人这才将文渊搀扶到马车上,然后离开。   伍沐恩对龙肃云扬了扬手中的酒壶,龙肃云淡淡一笑,拔开瓶塞猛地灌了一口酒道:“一品楼的‘琼花酿’,我许久没喝了呢,也许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会喝不着了。”   他说的是很长一段时间喝不着,而不是喝不着,倒是别有深意呢。伍沐恩垂着头时眸色深沉,待抬起来时则换上了另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他咧嘴笑道:“亳州离这里不过一二百里地,你要是想喝,我命人为你送去就好了。”   龙肃云也笑:“那就说定了。”   话落一仰脖子,将壶中的酒全数灌进了嘴里,伍沐恩也仰脖喝光了壶中的酒。   然后二人相视一眼,将酒壶同时砸在地上,和着瓷片碎裂的声音,两人仰天大笑了起来。   文渊掀开帘子看了自己的外孙一眼,然后将视线停在了伍沐恩身上,一双带着智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良久,才又放下帘子。   二人笑够了,龙肃云拍了拍伍沐恩的肩膀道:“我走了,但愿今生还有相见日,到时我必还你相送之情!”   伍沐恩也拍着他的肩膀道:“一定会的!”   “走了。”龙肃云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伍沐恩看着马车离开了视线,才跃上马,打马回京。   马车里,文渊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老神在在的开口问道:“云儿,顺义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肃云想了想,却是反问道:“外公以为呢?”   “看似玩世不恭,其实胸中自有沟壑。”文渊说出自己的看法:“这样的人最是重感情,只要真心相待,他必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龙肃云附和道:“孙儿也是这么认为的。”   文妃送别了自己的儿子和老父亲,便回了宫里,只是她并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栖霞宫,而是去了龙澈的御书房。龙澈郑重的遣走了守候在御书房外的舒金全和小太监,单独接见了文妃。   约莫一个时辰后,文妃才从里面出来,在御书房外拐角的地方,她停下脚步侧身看了眼御书房的建筑,也或者是想看御书房里的那个人,脸上带着一抹决绝的残忍的笑意。   “梦寐。”龙澈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主子。”一道轻盈纤细的黑影从暗处跳了出来,直接闪进了御书房,单膝跪在龙澈跟前。短短的两个字,却带着夜的蛊惑,好似猫爪挠到人的心里去。   龙澈一脸的沉重,眸色深沉的看了梦寐一眼道:“起来说话。”   “是,主子!”   梦寐站起身来,龙澈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道:“速去速回,直接从密道带到朕的寝殿就好。”   “属下决不负主子所托!”梦寐回着,闪身出了御书房,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舒金全只觉得一道风从身边刮过,微微抬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月色如洗,银辉遍洒。   几道黑影循着安全的轨迹从晓月镜湖直接施了轻功出来,在屋顶纵跳着往城西而去。   到了西城门,其中一人凌空撒出一把药粉,西城门的守卫只恍惚了几息的工夫,几道人影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城楼出了城,瞬间淹没在夜色中。   一路向西行了大半个时辰,几道人影来到西山,又施了不足小半柱香的时间到了一座种满花草的山顶,花草的香气和着泥土的气息,芬芳了众人的鼻端。   借着月色,可以瞧见山顶的另一端有一处隆起的小包,是一座孤坟。另外在坟前,跪着一人,另有两人站在跪着的人身后。   几道黑影掠向前,其中一人从怀里摸出个盒子打开来,顿时一道光亮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周围的景物瞬间纳入眼底。   果然,这里是一座汉白玉的孤坟,在墓碑前跪着一个被黑布巾蒙住眼的男人,不是沈锦城又是谁呢?只见沈锦城双手被反剪着绑在身后,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囚服,已然脏污不堪。秋日的天气已然转冷,再加上这山顶的风有些大,他的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就像个白色的球。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正是没有蒙面的凤三和凤九。   而后来的几个人不是别人,乃是君绮萝、凤千阙、乐笙和乐箫。   感觉到有人来了,沈锦城瑟缩着脖子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把他的布巾和绳子拿掉。”君绮萝淡淡开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锦城已然一怔,待身上的绳子和眼睛上的布巾被凤三拿掉,适应了眼前的强光后,抬头便看见“君如初之墓”几个字,顿时吓得跪着倒行了好几步。   君绮萝恶趣味的抬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他整个人又往前头扑去,额头正好撞到墓碑上,很快便隆起一个小包,看起来滑稽极了。   沈锦城捂住额头,怒目转向君绮萝吼道:“君绮萝你个孽女!”   君绮萝扯起一抹嘲讽的笑道:“沈锦城,要不是本王亲自出手救你,你早就被五马分尸了,怎么,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还是你以为龙澈会派人来救你?呵,活了一大把岁数,竟然如此天真!实话告诉你吧,以你捏着龙澈那么重要的把柄在手,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龙澈能够容忍你活到现在,不过是觉得你软弱好欺好控制罢了!在你被本王的人掳出京城后,龙澈得到消息就派了两千禁卫军城里城外到处找你了,并且下了秘密杀令。你能多活了一天两夜,全靠本王呢!”   沈锦城听完这席话,心中除了对龙澈的愤恨外,更多的是吃惊:“你是说你劫了刑场?你不是和龙胤站在城墙上的吗?而且救我的是名红衣女子!”   “呵呵。”君绮萝泠泠笑着:“你忘了本王在中秋宴上说过的话了么?本王曾经说过,本王的易容术很是拿得出手,可惜你们都不在意。告诉你吧,代替本王站在城墙上的乃是本王身边的这位乐箫姑娘。你不觉得她的身形和本王很像吗?”   沈锦城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不过直觉告诉他,君绮萝救下他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想让我感谢你吗?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你休想让我感谢你!”   “嗤,沈锦城,你自信过头了!”君绮萝不屑的缓缓道来:“本王救你是为了亲手杀了你。”   沈锦城颤声道:“既然你想杀了我,我相信凭你的实力,在刑场不是也能杀我,为什么大费周章把我带到这里来?”   “本王带你来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虽然本王杀你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却还留你到现在,便是想让你看着你的家人一个个的死在你的前面,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家破人亡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你一死,你沈氏一门嫡亲就剩下沈宛月了,等本王弄清了某些事后,定会送她去跟你们一家子在阴间团圆!”   沈锦城突然想起一件事:“华儿也是死在你手上的?”   “没错。”君绮萝语调淡然的道:“吉祥赌坊、红袖楼、鄱阳王府以前的产业以及你沈氏全部的产业,如今都在本王手上。”   沈锦城晃着头惊恐的叫道:“魔鬼,魔鬼,君绮萝你就是个魔鬼!”   如果说到现在他还不后悔那肯定是骗人的,他要是知道十多年的富贵生活将要以满门灭绝的代价来换的话,他一定不会找上君如初!   君绮萝缓缓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每当本王以五毒仙子的身份杀人的时候,人家都是这么叫本王的!”   “你是五毒仙子?”沈锦城惊愕的问。这么说的话,他居然傻得请君绮萝杀她自己?!   “呵呵呵。”君绮萝笑得妖娆:“没错,本王就是五毒仙子,谢谢你白白送给本王的二十万两银子。”   沈锦城简直要吐血了,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的君绮萝,笑得美极了,却让他觉得害怕的要命。强压住心底的恐惧,横眉瞪视着君绮萝道:“君绮萝你这个孽女,这样对待亲生父亲,肯定要挨天打雷劈,死了也只能下地……”   “啪!”凤千阙浑身的戾气毕露,迅速凝起一道内力,打在沈锦城右边的脸上。   只听咔咔脆响,沈锦城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之后,他剩下的半口牙也随着血水吐了出来,原本还算英俊的容貌因为牙齿脱落,唇部内陷,更有鲜血糊了一嘴,看起来就像个狼狈的小老头。沈锦城惊惧的转头看向打自己的人,见是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可是他身上属于王者的霸气丝毫让人忽视不得,就是跟龙胤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心底害怕的因子瞬间盈满了胸腔:“以(你)……以是谁?”   因为嘴巴漏风,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都觉得滑稽。   君绮萝笑着挽起凤千阙的手臂道:“沈锦城,其实本王很不想打击你的,可是你骂了本王两个月的‘孽女’,本王想想就觉得心里不爽,所以本王还是决定告诉你,省得你自作多情。他才是本王的亲生父亲,西越翼王凤千阙!”   沈锦城听了君绮萝的话,眼睛绝对有如铜铃,连嘴上的疼痛都忘记了,豁着一张嘴惊问道:“以,以说的是真的?”   君绮萝淡淡道:“自然是比珍珠还真!”   “不,不可能。”沈锦城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晃着脑袋道:“我与君如初那日……分明见了落红的!”说着似乎想到什么,眼睛再次睁大:“难道是君如初背着我找男人?难怪成亲后她不让我碰,原来是这样!”   “啪啪!”凤千阙左右甩了沈锦城两耳光,力道之大,将他原本就肿了的脸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了。   “再敢羞辱本王的女人,本王立即要你的命!”凤千阙声音冷得好比寒冬的冰,不带一丝温度,哪里还有平日温润大叔的样子?   “父王,别生气,容易老得快哦。”君绮萝柔声安抚好凤千阙,然后转向沈锦城,满某嘲讽的道:“沈锦城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当年不过是因为龙澈看中娘亲,想要纳她为妃,可是娘亲早便看出龙澈阴险狠毒、生性多疑,又恰遇父王,两人两情相悦,只是父王的母妃病疾复发,父王向娘亲道别,为了防备龙澈的骚扰,娘亲才将自己交给了父王,也就是那一次才有了本王!”   “不,以们是骗我的,对吧?”沈锦城不敢相信的问,可是君绮萝会拿这种事来骗他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难道你没有怀疑过本王早了一个多月出生吗?”君绮萝淡淡道:“当年娘亲不过是假摔造成早产的假象迷惑你们而已。”   沈锦城颓然的瘫在地上。当初君绮萝早了一个多月出生,他还以为是君如初摔跤导致的早产,却原来是假摔!   君绮萝似乎觉得打击的不够,接着道:“告诉你吧,在你盯上娘亲的时候,她就防着你了,她不过是因为怀上了本王从而借用你来掩饰本王的存在而已!那日在你闯进她的房中没多久就因为闻了不该闻的东西晕倒了,和你欢好的只不过是娘亲买来的清倌儿,包括你洞房那日,也是那名女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样?”沈锦城看着君绮萝,眼中迸发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以为自己早就将那个高高在上、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上过他的君如初给吃掉了,曾经还沾沾自喜来着,可是到头来人家告诉他他吃掉的只是一个欢场的清倌儿,这一切不过是君如初反过来设计甚至是利用了他而已!枉他沈锦城自诩聪明,却被当作猴子耍了十六年……   “呵,你真以为你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人能觊觎娘亲那样美好的女子?做梦去吧!”君绮萝觉得好笑极了,世界是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设计害人,结果发现被人反设计了,居然还把人给很上了,怎么能这么搞笑?   “哈哈哈哈。”沈锦城忽然大笑起来,恶狠狠的道:“君如初再美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了?而且死了也逃不过未婚生子的命运!说好听了,她与凤千阙是两情相悦;说不好听,她就是个不要脸的送上门让人睡的践货……”   “嘭!”   凤千阙再一次不能自抑的一挥,一道强劲的内力将沈锦城高高的卷起,然后狠狠的撞在墓碑上,最后被反弹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唔……呕!”沈锦城像一只软体动物一般的弓起身子,猛地呕出两口鲜血后,又趴了下去,一张肿脸贴在地上,嘴里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虽是狼狈至极,嘴里依旧贱格的骂道:“君绮萝,你就算是西越翼王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你的身份能昭告天下吗?不能吧?哈哈哈哈!”   凤千阙心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生气极了。   他的女儿,他疼在心坎疼入骨髓的女儿竟然被人骂私生女,要不是当时情况特殊,他早就迎娶了心爱的女子,带着心爱的女儿,或隐居世外,或游山玩水,或寄情田园……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又怎会像今日这般天人永隔?如果没有这个人渣,他的如初不会死,他的女儿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小公主,她不会经历那么多生不如死的痛苦,更不会小小年纪就肩负着为母复仇的重担!可恨这个害死了他心爱女人的沈家人,竟还要这样的骂他的女儿,他怎么能不生气?   想着这些,凤千阙的眼睛顿时煞红,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的魔鬼,想要上前一把撕碎了沈锦城。   “父王,你看不出他是在故意激怒你,一心寻死吗?”君绮萝对于私生女这个词并不以为意,飞快的抱住凤千阙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道:“父王,在你的心里,只要记得女儿是占你最亲的人就好了,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呢?”   凤千阙在女儿亲昵的举动下,血红的眼睛慢慢的放柔了许多,抚了抚阿萝的头发,爱怜的道:“可是父王不喜欢别人说你半句不是。”   “呵呵,父王诶,女儿又不是温室里的娇花,一阵小风就能吹倒。再说沈锦城一死,又有谁知道呢?”君绮萝见凤千阙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才放开他,缓缓蹲下身,攫住沈锦城的下巴,声音轻柔的道:“沈锦城,你想求死是吧?可是,你还没吃够苦头,本王还不舍得让你一下子就死了,怎么办呢?”   说着,甩开他的下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眼睛都不待眨一下的扬起匕首,一下子扎进了他撑在地上的左手背上。   “啊——”   沈锦城犹似杀猪般的嚎叫划破夜空,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好半天才看着被匕首钉在地上的手,哀哀凄凄的道:“君绮萝以个魔鬼,以杀了我,直接杀了我吧。”   君绮萝以食指勾起他的下巴,淡淡问道:“想痛快的死?”   沈锦城忙不迭的点头:“嗯,我想死,想死,以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君绮萝想了想道:“可以。”   沈锦城没想到君绮萝这次会这么好说话,不过事实证明君绮萝并不好说话。只听她道:“事到如今,你是想痛快的死去还是要受尽折磨死去,就在你一念之间。”   沈锦城也不笨,知道君绮萝有事想问,问道:“以想知道什么?”   君绮萝也不再与他多话,直接问道:“周氏说有个戴银质面具的女子让她对本王的娘亲下杀手,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沈锦城喘了口气,虚弱的道:“那是个纤瘦的女人,不但如此,便是龙澈让我对君博昌下药的事,她也知晓的。”   “你可知道她是谁?”   “我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她找上周玉兰,支招让周玉兰杀了君如初;第二次是龙澈让人给我送了毒药过来的第二天晚上。两次她都戴着一张花纹繁复的银质面具,从此后再没见过她。”   “那女人当时多少岁?她找你说了些什么?”龙澈让人送了毒药过来的第二天那女人便找上了沈锦城,这么说来,那女人一定是宫里的人!   “她身形削瘦,身高大约有五尺一寸,当时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应该二十岁左右,她过来就是确认龙澈送毒药欲加害君博昌的事。”   君绮萝闻言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又问道:“送毒药的是什么男人还是女人?他的身高和体形又是怎样?”   “是个男人。”沈锦城想了想道:“当时他二十多岁,如今十五年过去,应该快四十了吧。他身高五尺七寸,身材魁梧,双眼皮,高鼻梁,身上的气质森冷得让人感到畏惧。”   君绮萝心神一震,是那个人吗?如果是龙澈的人,倒也说得过去!   “嗯,很好。”君绮萝点点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乐笙,东西摆上来。”   乐笙当即拖着一只木盒子到了沈锦城跟前,一一将里面的笔墨砚台摆在了盒子周围的地上,最后才取出一张宣纸放在木盒平整的盖子上道:“把龙澈怎么让你害死老鄱阳王的事事无巨细的写下来,完事后咱们定然给你个痛快。”   沈锦城抬头看了君绮萝和凤千阙一眼,提笔在纸上书写起来。   不一会儿,沈锦城写好,最后还细心的写下落款和日期。   乐笙连忙取了写满整页的宣纸,吹了吹还没干的墨迹,待干了才递给君绮萝。   君绮萝与凤千阙看了一遍,然后仔细的折好收进怀里,背对着沈锦城道:“凤三凤九,让他好好生生的给娘亲磕头,记住了,每一下都要听见声音,什么时候磕死了,什么时候就将他送到外南城门去吊着,让全京城的人瞻仰瞻仰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凤三凤九得了命令,赶忙站在沈锦城身后,一人扯着他一条胳臂,压着他的头就开始磕起头来。   沈锦城被强压着一边磕着头一边愤怒的吼道:“君绮萝以个魔女说话不算话,以不得好死!”   “对你,本王根本就不需要将什么诚信!”君绮萝冷漠的说着,转向凤千阙又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父王,女儿这个惩治的方式你可满意?”   凤千阙揉了揉君绮萝的头发道:“父王很满意。”   “嘻嘻。”君绮萝笑着吐吐舌头道:“时候不早了,那咱们回去吧。”   “好。”   ☆、183.一拍即合   夜色浓郁,一道纤细的影子肩上扛着一个比她还要大上许多的物体飞快的穿行在密林中,在城西一处不足二十丈高的小山包前停下,扒开覆在山体上的浓密的藤蔓,一道隐蔽得非常好的山洞口便呈现在眼前。   灵活的闪身进去,然后将洞口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那影子便掏出火折子吹燃,微弱的光亮下,只见她虽是蒙着面,然而淡淡扫过的蛾眉和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似水的眼眸无不体现出她是一名女子。而她肩上扛着的居然是一个身着袈裟的的和尚,由于是倒栽葱似的趴着,根本看不到是何许人也。   女子不再多做停留,脚下生风的顺着蜿蜒的山洞一直向前行走着,虽然扛着个比她还大上许多的人,但却半点也不觉得吃力。   山洞内岔道极多,女子七拐八弯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宽敞的石室。   石室宽敞但是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榻,一张石桌和两只石凳。没有在石室停留,女子在石壁一处不明显的地方按下一处机关后,石室内出现一道打开的暗门,女子踏上暗门后的阶梯,暗门在身后自动关上。拾级而上,转了两道弯,才在一处比石阶宽的石台停下,灭掉火折子,然后又在右侧的墙上按下一个机关再次打开了一道门。   女子踏出暗门,眼前便是一处金碧辉煌的所在。而她出来的地方,则是一只高大的立柜。   “梦寐,回来了?”宽大的龙榻上,传出龙澈的声音。   梦寐几步跨到榻前,将肩上的人放下来,单膝跪地道:“属下幸不辱命!”   “嗯,做得好。”龙澈说着起身下地,穿上靴子走向躺在地上的和尚。   这和尚看起来面容慈蔼,不似别的和尚剃光了头发,而是留着板寸,白须白眉白发,双眸紧闭,面色红润,不是修月大师又是谁呢?   “将他弄醒。”龙澈淡淡道。   梦寐伸手在修月大师身上点了几点,后者便慢慢的睁开眼来,先是就着贴地的视线扫了一圈,然后才落在一双精致的绣着腾龙的靴子上。顺着靴子慢慢的向上,是一身明黄的中衣。最后他矍铄的双眼才落在了龙澈的脸上,眼中顿时划过一抹了然。   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修月大师淡定的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层,淡淡问道:“皇上大晚上的以这种特别的方式‘请’了老衲前来,所为何事?”   龙澈看着修月大师处变不惊的样子对梦寐摆了摆手,后者眨眼便消失在屋内。他并没有因为修月大师话中的轻嘲而生气,勾起一抹淡笑道:“想必大师早就猜到朕请你前来的原因,何必明知故问?”   “阿弥陀佛。”修月大师打了个佛偈道:“自古帝王的心思最是深沉,皇上的心思,老衲可不敢猜,还请皇上明示吧。”   “哈哈哈。”龙澈笑着走向一边的矮榻,对修月大师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道:“大师不如坐下说话吧。”   修月大师向矮榻走了几步,停在三步外对龙澈道:“先前在千叶寺,是老衲的地方,老衲才敢嚣张的坐着与皇上说话,如今身处皇上的地盘,老衲还是站着说话的好。”   既然他不愿意坐,龙澈也不和他多客气,径自坐下道:“听闻大师在十六年前的五月,怀孕近五个月的鄱阳王府滴女君如初与文妃携子前往千叶寺祈福,文妃曾让大师为子批命,只道贵不可言,然而在看见君小姐的肚子时,先表现出震惊,后又显出惊喜,直道她这胎必为女胎,又以‘天机不可泄露’阻止了文妃和君小姐的询问。朕想知道,当时大师为君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批下的命理。”   修月大师好似很专注的想了想,然后蹙着寸长的白眉道:“皇上,老衲年岁大了,十六年前的事,太久了,当真记不得了。”   龙澈眸光微闪,“大师当真记不得了?”   修月大师摇摇头:“记不得了。”   龙澈嗖地从矮榻上站起来,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不怎么美好,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看向修月大师:“既是如此,大师便在朕的密室内好好的想想,想必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梦寐。”   梦寐在第一时间内跳了出来。   龙澈睨了修月大师一眼便甩袖不再看他:“带修月大师去密室里,派人给朕好好看着,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才给他水喝。”   修月大师闻言只敛了敛眸,并未说什么,便跟着梦寐经由刚刚的暗门进去,到了下面的石室。   没多时,梦寐上来,叫出一名暗卫,命他下去隐在暗处看守着修月大师。   待暗卫离开,梦寐问龙澈道:“主子,你相信文妃的话吗?”   龙澈背负着手望着窗外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也不排除文妃借朕的手除去龙胤君绮萝的可能。”   梦寐垂首问道:“属下需要怎么做?”   龙澈摇头道:“明日朕再问问修月那老秃驴,然后再作打算。”说着看向梦寐玲珑有致的身材,眼中有着异样的情愫:“你今儿便歇在朕这里吧。”   “臣妾遵旨。”   梦寐柔声回着,取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成熟的极有韵味的脸,不似沈宛月的娇弱柔美,不似皇后的端庄娴雅,也不似文妃魅惑妖冶,却好像又杂糅了她们三人的特质,不显突兀,反倒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微微垂着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娇羞,更有着对龙澈的痴恋,完全不似她蒙着面时那般,只有属下对主子的恭敬。   她慢慢的褪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然后又走向龙澈为他脱去衣裳。   两人袒呈相向,龙澈哪里还把持得住?打横抱起她便走向一边的龙榻。   翌日一大早,溯京城便笼罩在一片震惊之中。因为行刑时被劫持走的沈锦城又出现在了大众的眼前。   只是他的出现够特别的,不是活着回来,而是死了后被一根粗绳套着脖子吊在了当初邵氏的尸体吊着的地方。   他的额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被人压着往地上撞了一般,撞得稀烂,可见森森白骨,脸上肿得都变形了。之所以认出他是沈锦城,还是因为他身上的囚衣上刺有他的名字,而且董少游派人前来确认了他的身份。   因为他死了,先前所判的五马分尸之刑,再执行下去就没意思了,于是董少游便让沈锦城的尸体就这样挂在南城门外,风吹雨淋十日。   龙澈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放松下来。   两千禁卫军城里城外寻了许久都没寻到,沈锦城却在消失了一天两夜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京城的南城门外,显然让他感到惊讶之外,更隐隐有些不安。   他只在自己的儿子龙肃离那听说是五毒仙子劫持了法场,但是五毒仙子却说是拿钱办事。是谁请了五毒仙子劫走了沈锦城?是龙胤和君绮萝吗?为什么又在劫走了短短两天时间不到就送了他的尸体回来?这么做有什么用意?还是说他们在沈锦城身上知道了些什么,觉得他无用了,便将他给杀了?如果是这样,那可大大的不妙了!   沈宛月也在第一时间从舒金全那里得到了沈锦城死去的消息,如今沈氏一门,除了被贬为奴籍的几个庶妹和充着军妓的爹爹的姬妾外,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可那个害得她沈家毁灭的君绮萝,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明日就是她与龙胤的婚礼了!   那个男人,是她看中的男人,是她第一次动心的男人,也是她见过的最无情的男人!不,或许对于君绮萝来说,他倒是最情深的那一个!这无疑让她觉得不甘,却又感到无可奈何。   要是身边有自己的势力就好了。一个人如果有了足够的势力,纵是牛鬼蛇神都不足以畏惧!   可是她在药王谷的几年时间,只知道学医诊病,看书挖药,再不然就是跟着青君散人学功夫,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进宫为妃。如今好了,亲近的家人死光,她的身后半个靠山都没有,虽然龙澈会因为某些原因暂时不会嫌弃她,可是在他达到目的后呢?由此来看,目前她要么想办法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要么就是不让龙澈轻易如愿。   然而这两条似乎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   一来,作为一名宫妃,又空有一身武功却不能凝聚内力,她又要怎么发展势力?要是师尊在就好了,他定然有办法为她取出身体中的银针!   至于第二条似乎更不可能。虽然龙澈目前并没有强迫她什么,但是从他多次的旁敲侧击来看,他对丹丸和武器有着一种近乎执着的渴望。指不定什么时候,龙澈就会逼着她带他去找青君散人。   想着这些,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没一样是顺心的,以及明天君绮萝与龙胤的婚礼,沈宛月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傍晚,她早早用了晚膳,便带着两名宫女出了新月宫散步消食,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宫高墙,就觉得自己越发像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虽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琼楼玉宇,却不是她向往的生活。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君绮萝和龙胤!   只是她在抱怨或忌恨他们时,却忽略了,若非是她先对君绮萝使了坏心,又怎会招徕这样的祸端?   “啊!”沈宛月因为想事情想得太专注,以至于转角的时候突然撞进一个强健的怀抱,淡淡的龙涎香气窜入鼻端,使得她脸上顿时发烫。   宫女眼见沈宛月被撞了,急忙小跑着上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道:“参见六皇子,娘娘恕罪。”因为她们没能及时提醒,使得主子撞上人,没受伤还好,如果受伤了,她们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赔不起啊!   沈宛月正要发作,龙肃离淡笑着道:“都起来吧,你们娘娘大度,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责罚你们的。”   宫女的头垂得更低了,连忙道:“奴婢不敢。”   “呵呵呵。”龙肃离揶揄道:“婉妃娘娘,看来你很会教下人呢,她们不得你的允许怕是不会起来的。”   龙肃离都这样说了,沈宛月也不好再说什么,淡淡道:“你们都起来吧。”   “奴婢谢娘娘不责之恩,谢六皇子体恤之情。”两名宫女谢了恩才敢起来,却是不敢看二人。   沈宛月见了二人的反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龙肃离还搂着她的腰。他那灼热的温度、强劲有力的臂弯,是龙澈没有的,浑身散发的年轻的男性气息更是让她一阵心猿意马。   “本宫没事了,谢六皇子搀扶。”沈宛月说着就要推开龙肃离。   龙肃离并未马上放开沈宛月,反而手上的力道还大了两分,促狭的道:“是本皇子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本宫也有不是,不能全怪六皇子。再说上次在猎场,还多亏六皇子送本宫回去,及时寻医,才使得本宫免于更大的危难,本宫还不曾对六皇子说声谢谢,今儿遇见,本宫谢过六皇子。”沈宛月扭捏着推拒了半晌,也没能挣脱龙肃离的怀抱,脸颊红得似血,又担心被人撞见解释不清楚,焦急的左右张望着,看也不敢看龙肃离一眼。   “都是一家人,娘娘见外了。”龙肃离说着转向两名小宫女道:“本皇子找你们娘娘有事要谈,你们在这候着,记住,今儿遇见本皇子的事,你们不曾看到!”   “是,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两名宫女哪敢违逆龙肃离的意思啊?从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看过一眼。   就在沈宛月无措的时候,龙肃离带着皇子威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让她突然有一种身前的男子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错觉,顿时她的心神一凝,忽然想起她回来那晚,父亲曾经告诉她的话——   “皇上一共九个儿子。太子志大才疏,二皇子生性怯懦,难当大任;四皇子、五皇子母族卑微,皆是宫女出生,没有背景便没有争夺那个位置的筹码;六皇子母族靖安侯府倒是显赫,他本人也极有才华,只是他志不在朝纲,喜欢游历名山大川,已经三年不曾回过京城;七皇子母妃丽嫔不得宠,八皇子、九皇子年纪尚小;唯有三皇子安王殿下文韬武略,又得皇上看重,那个位置不是他的又能是谁的?”   如今龙肃云被贬为庶民,太子不成大器,偏偏这个时候龙肃离回来了,他真的志不在朝纲吗?   未必!   沈宛月神游天外醒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置身在御花园的深处,而她依旧还在他的怀里,顿时有些惊慌的道:“六皇子,你带本宫来这里所为何事?本宫是皇上的妃子,与六皇子私下相见,于理不合。”   龙肃离一手紧紧揽住沈宛月的纤腰,一手勾起沈宛月的下巴,柔声笑道:“娘娘不必惊慌,我找你自然是有要事相谈。”   沈宛月伸手阻在她与龙肃离的身体间,不至于让二人贴合得太紧,“本宫不过是一个后宫的无知妇人,和六皇子有什么事相谈的?”   “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娘娘如果是无知妇人,又怎会将晋王和鄱阳王双双逼下悬崖?”龙肃离玩味的道。   沈宛月惊愕的看向龙肃离,一双美目瞪得极大:“你……你都知道?”   龙肃离勾起一抹好看的笑道:“我不但知道这件事,还知道君绮萝和龙胤以这事来威逼你做证人使得龙肃云被贬。除此之外,你身边还有一样怪异的威力极大的武器。”   “呵呵。”沈宛月被他的笑晃了一下眼,忽然跟着笑了,也不再端着架子:“先前我父亲说六皇子志不在朝纲,喜欢游历名山大川,如今想来,传言或许有误呢!”   龙肃离无所谓的笑笑,也不在意对沈宛月表明自己暗藏于内心中的想法:“我以前不想表现出那份心思,是因为龙肃云太过争强好胜,既然他喜欢表现,我便让他去表现好了。果然如我所料,他最终还是毁在了他自己的手里。现在龙肃云走了,太子又不是坐那个位置的料,皇上殡天之后,放眼整个皇室,除了我,还有谁更适合坐那个位置?再说自古都是有能者居之,既然本王有那个能力,又何必要拘着自己?”   沈宛月挑眉,“六皇子给我说起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吗?”   “你不会的。”龙肃离自信的道:“你是怎么和父皇在一起的,我清楚得很。如今你虽然得父皇喜爱,但是你自己想必也知道,他对你是有目的的!一旦你没了利用价值,又没有任何背景和势力,单凭药王弟子的身份,父皇还会对你一如既往的喜爱吗?带着目的性的接近根本就不会长久,所以你需要一个靠山!而我,将会是你最好的靠山。”   沈宛月定定的看着龙肃离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他说的这些,正是她刚刚就考虑过的。他能在宫中探听到她这么多事情,想必身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如果……把他抓在手中为她所用,她在这宫中也不至于孤零零的,毫无依靠!   沈宛月心动了,却还是抬着下巴问道:“既然你觉得皇上靠不住,我又怎么能相信你?”   龙肃离双手圈住沈宛月的腰用力的压向自己,使得她原本撑在中间的手也被迫竖了起来,除了胸前隔着手臂有一拳的距离外,腰身以下则是密密的贴合着的,她甚至感觉到了龙肃离身体的变化,是以一张漂亮的小脸越发的滚烫了。   龙肃离邪肆一笑:“难道刚刚我表明了心思,还不能让你心安吗?如果你觉得我不可信,大可以向父皇举报我好了,怎么样?”   沈宛月压抑着身体的反应道:“要想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对我有什么好处?”   龙肃离笑着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沈宛月挑衅的问:“你能给得起什么好处?”   “只要不是皇后之位,我什么都给得起!”   沈宛月自然知道她是龙澈的妃子,想要那个位置根本就不现实,于是道:“既然我得不到那个位置,那我便也不想了。到时候我只要你许我离开京城,赐我一处封地即可。”   龙肃离微微讶异的道:“你不愿意留在宫中?”   沈宛月撇撇嘴道:“皇宫就是女人的坟墓,有什么好的?逃出牢笼又进狼窝的事,我沈宛月是不会做的!”   “好,我便依你!”龙肃离道:“听闻祁州是沈氏的故乡,到时候便将祁州赐予你又何妨?”   “那便说定了!”沈宛月满意极了,想起什么,忽然道:“上次在猎场,君绮萝跳崖的时候,打入四枚银针在我的身体里,我除了小产之外,只要凝聚内力,浑身的经脉就会疼痛如绞。你可有办法弄出我身体里的银针?”   龙肃云讶异的道:“你是说你当时流产是因为君绮萝打了银针在你身体里?”   沈宛月点头。   “可是当时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君绮萝难道看出来了?”龙肃离问出自己的疑惑道:“如果我没猜错,她一开始的意图定是想让你不孕呢!”   沈宛月愕然的看着龙肃离,只觉浑身冷汗直冒。如果是那样,君绮萝的心思真是太恶毒了!   “好了,你也不必惊慌。找个机会我用内力为你将银针逼出来。”   “真的可以吗?”   “不确定,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如果你能将我体内的银针逼出来,我定不遗余力的助你!”   “那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184.满城红妆   一大早,当第一个百姓打开屋门看见自家院墙上披着的红绸后,带着疑惑的表情又打开院门,立即被满目的火红给惊呆了。只见整条大街和院墙上,触目可见的地方全都披了一层红绸,路边的树上亦挂着火红的彩球,仿佛置身于火的世界一般。   “天啦,你们都快出来看啊,这是怎么回事?太壮观了!”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兴奋,因为嗓门大,声音传得极远。   不过一会儿,百姓们一家接一家的打开院门,同样的惊呼声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声接一声的传了下去,不过半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听闻今儿是晋王和鄱阳王成亲的大喜日子,难道是……”   “没错,应该是了!”   “人说十里红妆迎新娘,这满城红妆又岂止十里?”   “晋王真是大手笔,他对鄱阳王可真好!”   “鄱阳王那样美丽又聪慧的女子,值得晋王这般对待呢!”   “鄱阳王也算是苦尽甘来,咱们都去祝福他们吧!”   “好,咱们洗洗就去啊。”   “……”   于是百姓们有的涌到了鄱阳王府门前,有的则往京城的主干道而去,生怕去的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今日的鄱阳王府里戒备森严,以防止有心人捣乱,除了在暗处安排了素衣卫外,府里到处行走的下人装扮的人,有可能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有功夫的。   青瓷、上官翊、花妖、苍蓝等人因为管理着红袖楼、吉祥赌坊,曝光率极高,担心暴露了君绮萝手中的势力而不能到鄱阳王府帮忙外,在京中的其他人以及从各地赶来庆贺君绮萝成亲的红楼隐楼的成员则是没有顾忌的,在昨晚便陆续涌进鄱阳王府,在君飞扬的指点下,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只等良辰吉日到来。   君绮萝天不亮就被叫了起来,等着沐浴后由全福婆婆给她开脸化妆。   全福婆婆是龙胤请来的,董少游的夫人。请全福婆婆是有讲究的,需要家里父母子女都双全的妇女,除此之外还要家庭和睦,口碑好。   董夫人虽然五十多岁了,却是一根白发也没有,她性格温和,慈眉善目,微微有些发福,她在京中口碑极好。别看董少游说话直,脾气也不小,但是在董夫人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洗了个花瓣浴,君绮萝只着了一身绸缎的白色中衣,由乐笙搀着从耳房出来坐在了梳妆台前,为她绞头发。   沐浴完就是开脸了。   在古时,开脸对于新嫁娘来说,是必经的一道工序。取一条棉线,两手各拉一头,线在两手间绷直,另一头用牙齿咬住拉开,成“十”字架的形状。只需双手上下动作,双线分合,挨到人的面部,便可将汗毛绞掉。   君绮萝的头发绞得半干后,董夫人笑着走到她跟前,赞道:“鄱阳王的头发真好,又直又顺又黑,就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缎。”   君绮萝微微笑着道:“这是天生的呢,想必是遗传了娘亲的发质。”   “呀,你这样一说,老身倒想起如初小姐当年的头发真的是又黑又亮的呢。”董夫人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取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棉线,开始为她绞脸上的汗毛。   这个过程有着轻微的酥痛感,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弄好啦。   君绮萝本就皮肤极好,开完脸后,原先的小细绒毛不见了,脸上莹然如珍珠般光洁细腻。   “现在是梳头了。”开完脸,董夫人又拾起梳妆台上的象牙梳,动作轻柔的从君绮萝的头顶一梳到发尾,嘴里念道:“一梳梳到尾。”再一梳到底,又念:“二梳白发齐眉。”   听到这个词,君绮萝的心里都是柔软的,一丝笑意也不经意从嘴角溢出来。   “三梳儿孙满堂;四梳行好运,出行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八方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一首完整的十全十美梳头歌在董老太太的口里念完,君绮萝听得感动不已。这一世,她要求的不多,只愿做到与自己所爱的人白发齐眉,再生育几个孩子就好,至于其他的,她不会强求。   是的,爱!   她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也不会因为前世被背叛而不敢去爱!爱了就是爱了!   自从龙胤为她挡子弹那刻开始,她才发现他早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或许从他说起那句“只是不知道这份‘不简单’的背后,又曾付出过多少的艰辛”开始,她的心里,他便是不同的,因为他是第一个看透她光环之后曾经布满艰辛的人。然后多次有人捣乱,他又多次挺身而出,一步步,他就走进了她的心里。挡子弹不过是个契机,让她能正视了自己的心而已。   这时,乐箫取了一只荷包递给董夫人,里头是银票,多少在主人自己定,像四大王府这种高门大户给的肯定不下一千两,有的甚至更多。   这个钱,全福夫人是不能推迟的,董夫人笑幂幂的接了过来。   沐浴、开脸、梳头三部曲之后便是梳妆。   君绮萝不喜欢太艳的妆容,便由乐笙为她化妆,只比平日多施了胭脂而已。完了再是盘发、换装,换的自然是凤千阙为她准备的凤冠霞帔。   “君王爷真美。”董夫人看着已经换上喜服的君绮萝,由衷的赞美着,“那些所谓的第一美人第二美人,在王爷面前,不过就是庸脂俗粉。”   这话倒不是拍马屁,毕竟天生丽质与脂粉堆出来的美,是有很大区别的!   君绮萝莞尔一笑,“夫人谬赞,一个人的容颜再好也会有老去的时候。作为女子,唯盼嫁个好夫君耳!”   董夫人温和的笑着道:“君王爷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的人,你大可放心,晋王对你的好,咱们都看在眼里呢,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   “是呢,”乐笙深以为然的道:“否则单凭一道圣旨,怎能约束我们小姐呢?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君绮萝嗔她一眼,笑骂道:“贫嘴。”   董夫人看着她们明明是主仆,却如姐妹一般,心中对君绮萝多了几分喜爱之情。像君绮萝这样的身份对待下人如此随和随意,放眼整个京城,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阿萝,阿萝,我们来添妆了。”段芊雅人未到声先至,话落才蹦着进了屋子,身后跟着董萱、魏漪秀和郑莹莹,各自手里都拿着一份精致的礼品。   “董夫人好。”   “祖母。”   几人分别向董夫人见了礼,才走向君绮萝。   “君王爷,老身该做的都做完了,不如就去前厅候着,把这里让给你们年轻人。”董夫人笑着道。   君绮萝忙感激的道:“今儿真是麻烦董夫人了,乐箫,你送夫人去前厅喝茶。”   “有劳乐箫姑娘了。”董夫人对君绮萝微微颔首后跟着乐箫离去了。   董萱先将自己的礼物亮了出来:“君姐姐,俗话说礼轻情意重,虽然你掌着偌大的王府什么都不缺,不能推迟咱们的礼物哦。”   君绮萝捏了捏她的鼻尖,打趣道:“既然咱们的萱儿都说礼轻情意重了,姐姐怎会推迟呢?”   董萱送的是一支红碧玺步摇,簪头的梅花与簪身乃是一体的,看着也价值不菲。   郑莹莹送的是一柄她珍藏多年的吹毛断发的匕首,或许会有人以为这大婚当日送匕首为礼物有些不吉利,但是她和君绮萝都不是那种计较这些的人,便也不以为意了。甚至君绮萝最为满意这个礼物。   魏漪秀则是送的一套文房四宝,笔是狼毫玉笔,砚台是一方造型别致的玉砚,墨则是时下最好产量最少的松烟墨。很贴合她的气质。   段芊雅送的乃是一座小型的送子观音,白玉无瑕,雕工精湛,观音像温和可亲慈眉善目,乃是个中佳品。只是这份礼物很是让郑莹莹几人取笑了一番。君绮萝对于观音像也是深表无奈,观音像是该长辈送的好不好?   段芊雅不以为意的道:“表哥府中人丁稀薄,作为表妹,自然希望表嫂能为晋王府开枝散叶。”   “好啊,到时候我生个十个八个的,非得让你给我带不可。”   君绮萝的回答显然没让段芊雅失望,赶忙道:“这个自然没问题,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再说以表哥跟表嫂的容貌,生的孩子必定是世间最漂亮的孩子,自然是生得越多越好。”   段芊雅这话无疑让君绮萝心中多了一丝好奇,她和阿胤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像她还是像他?嗯,似乎生一个像她或者像阿胤的孩子也不错呢。   君绮萝接过了几人的礼物,交给乐笙收好,几人便在软榻一旁坐下,等着吉时到来。   婚礼一般是在傍晚举行的,但因龙胤是皇亲国戚,他们成亲须得绕城一周接受百姓的祝福,是以迎亲的时间比起别的高门大户要早很多。   巳时三刻,外头隐约传来鞭炮声和唢呐声。   果然不多时,乐画便兴高采烈的跑来道:“小姐,姑爷已经到王府门口了。哎哟,你们不知道,平时看姑爷都是穿一身白衣,今儿换了红色的喜服,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啊!”   她夸张的表情将屋内的人逗笑了。   “小姐,我说的可是真的。”乐画见自家小姐不以为意的样子急了:“估计一会儿城中的小姐们见了,都会对姑爷念念不忘的,你可要看好了。”   龙胤容貌的出色很容易便能引起女子的青睐,在座的小姐们早就知道。那样龙章凤姿的男子,又岂是一件衣裳就能提升或者是掩盖了他的风华?   君绮萝自然也已看透,淡淡道:“轻易就能被人拐跑的男人,你看得再紧又有什么用?我相信阿胤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拐走的男人!”   “还是阿萝了解我相信我!”龙胤带着喜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呀,表哥怎么跑这来了?盈盈,咱们快去拦住他,可别让他轻易就把表嫂给接走了!”段芊雅说着,拉着郑莹莹就往门口跑去。乐笙乐画赶紧闩上屋内唯一开着的窗户。   龙胤从昨晚就一直乐得合不拢嘴的好心情顿时被段芊雅的话给破坏了,他连名带姓的唤道:“段芊雅!有你这样整表哥的表妹吗?”   “诶,表哥你这话就错了。”段芊雅赶走龙胤到来之前迅速的堵在了外间的门口,一把将喜婆给扯了进来,龙胤和无痕几人则被挡在了外面,她不赞同的道:“咱们女人一生只有一次婚礼,你们男人可不知道有多少次呢,要是轻易就让你把表嫂给娶走了,你怎么会懂得珍惜呢?”   龙胤听闻是这样原因,顿时乐了:“晋王府历来都是一夫一妻制,我自然也不会例外。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乖芊雅,让表哥进去吧。”   晋王府六辈人传承下来,只除了龙胤的祖父有了次意外多了个路侧妃以外,主家的其他五代人都是一生只娶了一名女子,段芊雅自然再清楚不过了,她以为君绮萝不知道,为她确认一遍而已,可不代表她会轻易的放他进来:“吉时未到,不放!”   龙胤放低姿态道:“乖芊雅,表哥三天没见阿萝了,你先让我看一眼。”   段芊雅头一扭,拽拽道:“不放。”   龙胤似乎看穿了段芊雅的用意,淡淡道:“说吧,多少银子你才放?”   段芊雅这才笑嘻嘻的望向龙胤道:“表哥,上道啊。当然是多到我满意为止了!”   乐笙乐画听闻有银子,相视一眼立即跟了过去,那一阵风似的速度,简直羡慕死魏漪秀和董萱了。   “君姐姐,你说我和魏姐姐这个年纪,还有练功夫的可能吗?”董萱嘟着嘴问道。   “萱儿你才十四岁,还可以学功夫,但是想要像芊雅和郑姐姐那般就不大可能,而魏姐姐就过了学功夫的年纪。”眼见两人都失望掩不住的失望,君绮萝也不再逗她们了:“不过如果有我施针再辅以内力为你们打通任督二脉,学习起来会事半功倍的,便是魏姐姐也能学的。怎么,你们很想学功夫?”   “是啊。”魏漪秀艳羡的道:“上次在猎场看着你们一施轻功就台上台下的跑,看着就让人嫉妒,所以我跟萱儿就学一些防身术傍身也好。”   君绮萝道:“学功夫可是很苦的,你们如果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以找人一对一的教你们。”   魏漪秀与董萱当即欣喜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边敲定了一件事,外头龙胤花出去上千两银子也未能进到门,因为他将段芊雅和郑莹莹给打发了,乐笙和乐画又去了;乐笙乐画打发了,乐箫又回来了,接着又是乐琴、乐歌等人被乐笙的大嗓门给引了回来,接着董萱和魏漪秀也不甘落后的出去了,直气得龙胤想掀房顶进屋了。将里屋的君绮萝给逗得合不拢嘴。   如此一来,吉时便也到了,喜婆连忙取了盖头给君绮萝盖上。而龙胤则被叶欢、孤桐、獒犬等人给赶走了。   君绮萝这方没有兄弟,叶欢和孤桐等人又不适合露面,于是,早便出现在众人跟前的獒犬充当了兄长的角色,背着君绮萝到了大门口,将她交给了龙胤手中。   龙胤远远看着君绮萝被獒犬背过来时就已经合不拢嘴了,这会打横抱着佳人,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一般,便是身上一身红色喜服也掩不去他半分风华。   君绮萝双臂圈着龙胤的脖子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种油然而生的归属感瞬间充盈了整个胸腔。这个男人,从今天开始就是她的夫了呢!以后不管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康乐,他们都将相互扶持着度过。   “阿萝,做好准备了吗?”龙胤在君绮萝耳畔低问了一句。   君绮萝轻轻“嗯”了一声,乐得龙胤脚步如飞,抱着君绮萝上了一辆马车,将她稳稳的放在马车上。   是的,他们的婚礼并非是乘坐轿子,而是一辆奢华到极致的金顶沉香木马车,马车没有挡板,四角乃是四根雕栏玉砌的立柱,顶下装饰着红绸花球,花球下还挂着一串金色的铃铛,在微风下叮铃铃的响着,清脆悦耳。   “噼噼啪啪。”   一阵鞭炮声响起,喜婆喊道:“吉时到,队伍启程。”   于是,鼓乐声响,斧钺开道,迎亲队伍开拔。   在百人斧钺队后,乃是十八影卫骑着清一色的黑色骏马。今儿他们被特许取下面巾,露出脸来,个个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不得不说的是,无殇的伤虽然还未好,不过经过君绮萝当初得当的处理以及纨夙这些天的调理,已经好了大半,骑马绕城一周完全没有问题。主子一生一次的婚礼,他怎么能错过呢?   接着便是由八匹身形几乎一致、没有一丝杂毛的极品飞雪马拉着的婚车,龙胤握着君绮萝的手,稳稳的站在车上,一瞬不瞬的望着君绮萝,仿佛隔着盖头依然能看到她绝丽无双的风姿。   在婚车的旁边走着喜婆。后面则是乐箫和乐笙等六名红楼的姑娘,她们个个天姿国色,身着清一色白色纱裙,身姿聘婷。在她们的身后君绮萝的嫁妆,只有一抬!然而这一抬嫁妆,里头囊括了整个鄱阳王府和鄱阳王府旗下数十家产业的地契房契,意思就是君绮萝将整个鄱阳王府作为陪嫁,抬到了晋王府!简直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球。   马车一路走过,龙胤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性以及收到了百姓们无数的祝福。   “掀盖头,掀盖头,咱们要看新娘子。”这时,有一道声音喊着,立即引来一阵阵的附和。   龙胤大手一挥,朗声道:“好嘞,本王现在就掀盖头!”   被凤千阙那老东西逼着好几天没能见阿萝,他自己早就等不及了,所以现在有人一呼吁,立即引起他的共鸣,哪里还管程序不程序的?咧嘴笑着掀起君绮萝的盖头。   顿时,人群都静了下来,仿佛被施了什么术法,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看见了什么?   那张脸,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他们已然找不出言语来形容,只觉得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她与晋王,一个似仙女,一个如谪仙,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想想两个月前,君绮萝还是龙肃云的未婚妻,是龙肃云的无知与瞎眼成全了他们这一对璧人,这大约便是缘分吧?!   马车从鄱阳王府一路向西,经由西门内的大道绕着全城走了一圈,最后再由朱雀大街回到了晋王府。   一路上看似平静,其实却暗潮汹涌。   无人知道,龙胤从昨晚便安排了五千飞鹰骑以及剩下的一百多名素衣卫,隐匿在马车的必经之道,保障婚礼不出一丝的意外。也无人知道,飞鹰骑暗里灭了四波前来捣乱的死士。   晋王府前,围着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和宾客。龙泽隐在人群里,直勾勾的看着君绮萝堪称绝色的脸,心中犹如有无数字蚂蚁在啃咬一般,痒得难受。   在鞭炮声和丝竹声中,龙胤再次为君绮萝盖上盖头,又在许多年轻宾客的嬉闹和簇拥下,抱着她下了马车,径直往喜堂而去。   喜堂的上首,坐着凤千阙和老侯夫人。   因为男方除了路老侧妃外再没有别的长辈,堂堂晋王府,自然不可能弄一个侧妃去坐在高堂上等新郎新娘跪拜了,于是作为晋王府后人的老侯夫人就被当作男方的长辈给请了去坐堂。而凤千阙在外人的认知中乃是君绮萝的义父,坐那个位置也勉强说得过去,是以也没有人会去质疑什么。   龙胤请了国子监祭酒侯敬年做司仪,这是一个六十岁的老者,东陵除了太傅文渊以外,便是他的才学最好。   待龙胤和君绮萝在堂内站好,侯敬年说了一系列吉祥话后喊道:“一拜……”   “等等!”   这时,一道威严的略带苍老的女声从大堂外的人群外传来,阻断了婚礼的进程。   龙胤身上的戾气骤起,仿佛能将周围的人冻僵。   ☆、185.掌掴路老侧妃   “阿胤,你成亲没有高堂又如何拜堂呢?”那声音又道。   龙胤牵过君绮萝的手,缓缓的转向人群外,眸光嗜血,看着从分开的人群走进喜堂的人,广袖一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承受他一击,二话不说的凝起一道内力狠狠的打了过去。   来人完全懵住了,完全没想到龙胤会在满室宾客和他大喜之日的情况下,会毫不犹豫的对她动手,是以在感觉到一道强劲的力度打向自己的时候,顿时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站在门口,根本就忘记了躲避!不,凭她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根本就躲避不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龙胤手下的时候,手臂一紧,被带离开龙胤的袭击范围。然而依旧有某物被击打的声音传入耳中。   凤穿牡丹的绸缎薄如蝉翼,透气性极好,以此做的盖头,从外面莫想看见里面君绮萝的样子,然而她透过火红的盖头将外头看得真真切切。   只见一名十七八岁、容貌俊朗的男子倒在大厅的门槛下,捂着胸口一脸心痛的看着龙胤。她从记忆中翻出了此人的画像和资料,龙珏,吏部尚书龙宵尘的嫡子,路老侧妃的孙子,龙胤的堂弟!   而刚刚那出声阻止婚礼的老妇人便是路老侧妃路千秋,百年门阀路国公府嫡女,因为太过喜欢阿胤的祖父龙苍行,不顾自身名节,设计委身于龙苍行怀孕后,龙苍行无奈之下才将她接进晋王府做了侧妃。就算龙苍行的发妻死后,也没被扶正,足见她并不受龙苍行待见。   她看起来只有四十五六岁,实则已经五十六岁了,打扮得雍容华贵,面相看起来也很慈和的样子,只她一双眼粗略看着虽是平和,细看却不难发现眼底透着犀利。而且她一身黑色的福禄寿喜团花绸缎衣裳,下穿一条黑色丝质百褶长裙,哪里是府中有喜事的样子?分明是奔丧嘛。足可见这老婆子,是故意来找茬的!   再看周围的人脸上或震惊或惋惜或漠然或幸灾乐祸,还有的甚至带着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请来参加婚宴还是自己厚着脸皮来的。   “珏儿!”路千秋这会才反应过来,看着一脸痛苦的孙子,顿时神色哀婉的蹲在他身边哀嚎道:“珏儿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看她一脸悲切的样子,倒是真的极爱这个孙子的。   龙珏收回看着龙胤的哀戚的眼神转向路千秋,反过来虚弱的安慰她道:“祖母,孙儿没事,你可有受到波及?”他嘴上说着没事,只是话落,嘴角便溢出一道殷红的血丝来。   刚刚那一下龙胤是下了死力的,如果不是他动作快将祖母拉过来,只怕她被打中后定会当场殒命!可气啊,他居然没能躲过龙胤这一击!   路千秋见自己的宝贝孙儿都吐血了,连忙惊乍的喊到:“啊,来人,来人,速速带珏儿去看大夫。”   然而这里是主院,没有人会听她的,最后还是从人群外挤了几个人进来,乃是她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两个大丫头连芷和连翘以及一个近侍装扮的年轻男子进来,将龙珏给扶了起来。   路千秋压住心底的恨意,吩咐道:“快带珏儿去找府医看看。”   龙珏捂着心口强抑住心底狂奔乱燥的内力,末了把嘴角的血迹道:“祖母,孙儿真的没事。”   “都吐血了还没事?听祖母的话,乖乖的去让府医瞧瞧……”   “好一幅和谐有爱的祖孙谦和图!”龙胤语带嘲讽的出声道:“路老侧妃,本王似乎并未请你们参加婚礼,你们私自前来是为何意?有意打断本王拜堂又是何意?莫非在晋王府住得太舒服了?”   龙胤故意将“侧”字咬得极重,使得路千秋的脸蓦地煞白,显然他很是知道怎样才能抓住她的痛脚,一击即中。   路千秋年轻时,就像是一只执着的飞蛾,明明知道龙苍行是一团火,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扑向了他,做了他的侧妃,但是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这个“侧”字!那个男人,一生只碰了她一次,也就是她趁着他酒醉主动送上门,再对他下了些药,才换来的唯一一次欢好。   有人说晋王府的人对女人最是凉薄,这是错的也是对的!说它错是因为他们对待自己认定的、喜欢的女子掏心掏肺、死心塌地;说它对则是他们对待自己认定外的女子则是冷酷无情!   这一点,她路千秋简直是切身体会。   比如,因为那一次她怀上了他的孩子而被迎进晋王府,也没能换得他多看她一眼。他为他的嫡子取名龙翊天,为她的孩子则取名龙宵尘——宵小如尘埃。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入尘埃。更是在那个女人死后,宁肯出家做和尚,也没能将她扶正,以至于龙胤一个小辈,也能当作这许多宾客埋汰她!   路千秋稍稍平复了些心绪道:“阿胤你太过分了,珏儿好歹是你弟弟,你怎能如此对他?”   龙胤倨傲的抬着下巴,睥睨着路千秋道:“错了,本王揍的是阻断本王拜堂的人,是他自己活该跑出来挨揍,要怪就怪那不知死活阻断本王成亲的老贱妇!”   凤千阙在上座冷眼看着,虽然很是不满自己的女儿婚礼遇到阻碍,但是看着龙胤毫不客气的责骂那位阻断自己女儿婚礼的老夫人,他心里爽到不行。   实际上龙胤是不喜欢骂脏话的,君绮萝知道他定是因为婚礼被阻气惨了,否则凭他的休养,也不会这般口不择言。   “老贱妇?龙胤,就算你贵为晋王府的王爷,本妃也是你的长辈,你对本妃恶言相向大打出手,实为不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就不担心这事传出去有损你晋王的威名吗?”路千秋面子早便挂不住了,沉声道:“你成亲不请本妃也就罢了,本妃大度,自不会与你计较,想着你上头除了本妃之外再无长辈,便不请自来,好让你完成婚礼仪式,请问本妃做错了吗?”   “哼,龙胤也是你叫的吗?”龙胤毫不留情的呵斥道:“当年趁着祖父因父亲的周岁,太过高兴而多饮了几杯酒,便借机靠那种下三滥的药与祖父有了肌肤之亲的女人,也配称妃吗?   “呀。”宾客中有些因为这话惊讶的叫出声来。   虽然这件事当年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下的都不知道这段故事,四十五岁以上的也未必记得,是以众人才会惊讶,有些刚刚觉得龙胤骂得太过的人也不那么认为了。也这种事情总是被人看不起了。   路千秋觉得自己早已结痂的伤口像是被人剥蒜一样给剖开来,露出血淋淋的血肉,周围的视线更是像一道道芒刺刺在身上,疼得她表情都开始狰狞起来。然而龙胤却没打算放过她。   “凭你一个身份低贱的老贱妇,也配坐在晋王府的正厅,接受本王的跪拜?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另外在本王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姓路的长辈,本王只知道在晋王府的北苑住着一个不要脸的老贱妇和她使手段生下的贱种以及贱种的后人!至于本王的威名,也不需要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女人操心了。”   龙珏刚刚因为龙胤的话还没离去,听着他毫不给面子的将多年前的丑事给抖了出来,还骂他的祖母是老贱妇,爹爹是贱种,他则是贱种的后人……他简直要暴走。   君绮萝发现,龙珏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连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着,见他正要开口,连忙出声道:“路老侧妃,你若是好心好意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咱们也不会如此不给面子,但是你今日分明就是来找茬、来给咱们添堵的嘛,所以你也别怪阿胤说话难听。”   言下之意,你就是咎由自取,活该!   路千秋压下心底的怒火,看向君绮萝:“本妃……”   君绮萝打断她的话,隐隐带着讥嘲的道:“路老侧妃,你还是别妃啊妃的自称了,妃只能是死去的祖母能称的!你在咱们面前,应该自称贱妾比较恰当!”   贱妾……她堂堂路国公府的嫡女,沦为贱妾,也亏她说得出来!路千秋是彻底怒了:“君绮萝,你一个还未拜堂的新妇,根本连晋王府的人都算不算,凭什么这样指责本妃?再说你凭什么以为本妃不是诚心诚意来参加婚礼?”   君绮萝身形微动,会功夫的人只觉眼前红影一闪,不会功夫的人则是连看也没看清谁出的手,只听“啪啪”两声耳光的脆响后,便见路千秋捂着自己红了一片的脸,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她因为离得近,也只是看见眼前红影闪过,至于是龙胤还是君绮萝出的手,她完全没看清。   但是她的孙子龙珏却是看清楚了,恼怒的吼道:“君绮萝,你太过分了,居然打长辈,你的孝道呢?”   君绮萝嗤笑:“既然路老侧妃说本王还没和阿胤拜堂,还不算是晋王府的人。那么本王便以鄱阳王的身份来说道说道!手下,龙珏你跟本王讲孝道?嗤,本王曾经对沈锦城说过,孝道在本王眼里就是个屁,她路老侧妃是你的祖母,又不是本王的,要以孝道来压本王,行不通!再则,本王之所以还未和阿胤拜堂,是谁造成的?记住了,本王心里不痛快了,谁他妈的都别想痛快!第三,路老侧妃一个侧妃而已,竟敢直呼本王名讳,本王只是打了她两耳光而已,何错之有?还是堂弟你也想挨两耳光试试?”   龙珏立即缩了缩身子,挨耳光,谁愿意?   君绮萝一口一个路老侧妃,听得路千秋心里鬼火冒,然而刚刚挨了她两耳光,她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造次,只得狠狠的磨着后槽牙,心里把君绮萝恨了个半死。她的半生英名,都毁于一旦啊!   “另外……”君绮萝稍稍顿了下,然后视线直直的看向路千秋的衣裳道:“路老侧妃你不觉得你今天这一身衣裳太过显眼了吗?”   刚刚众人被龙胤的举动给直接带入到事件里,以至于忽略了路千秋的穿在,此时君绮萝指出来,众人才注意到路千秋的衣裳,觉得她那一身黑色确实扎眼得很!放眼周围,便是一个外来的宾客,也没有穿黑衣来参加婚礼的!若说她是诚心前来,谁信?   路千秋的老脸青一阵白一阵。没错,她今儿就是来为她们添堵的,如果婚礼被闹得无法继续就再好不过了,再不然能毁了龙胤君绮萝的名声也不错。可是龙胤多年对他们的漠然不问,也不见他打压她一家子,使得她忽略了龙胤的狠心程度以及低估了君绮萝的无耻。   是她棋差一招,一败涂地!   “君王爷此言差矣,老身这一身乃是福禄寿喜图案,虽是暗纹,寓意却是不错的!”路千秋狡辩道。只是她学聪明了,识趣的不再以“本妃”自称,也不再直呼君绮萝的名字。   “呵呵。”君绮萝笑言道:“想必路老侧妃百年之后,本王穿着一身大红衣裳,只上面绣上‘奠’字,路老侧妃的家人也是不会介意的了!”   路千秋表情一哂,心想今儿反正丢脸丢到家了,忽然对着上首的老侯夫人跪了下去:“姑母,你老人家不管管吗?这样一个目无尊长的女子,怎堪为我晋王府当家主母?她的存在只会毁了我晋王府百年名声啊!”   老侯夫人端坐在上座,一直没有出声,满眼笑意的看着阿胤小两口你方唱罢我登场,欺负得路千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脸上跟便秘了似的,她心里爽得很了,这会见她突然对着自己跪下了,只愣了一瞬便沉声道:“晋王府的名声,早便是三十八年前就毁了!”   三十八年前,正是路千秋对龙苍行做出那事的时候,这话简直就是打路千秋的脸啊!   ☆、186.   路千秋垂着头狠狠磨了磨后槽牙,然后才抬起头来,哭诉道:“姑母,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当年的事侄媳是做错了,可是侄媳也受了一辈子的惩罚了,你老人家何故在众人面前打侄媳的脸……”   “打住!”老侯夫人一声喝道:“刚刚阿萝才在自称上教训了你,你何以记不住呢?本郡主的侄媳有很多个,但其中并没有你;苍行的媳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官卓卓!人贵在自知自明,是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你一个侧妃,名字都不能上在家族的族谱上,竟敢阻挠一府王爷的婚礼,是谁给你的权利和胆子?就算本郡主今日没有坐在这高堂上,也轮不到你来坐这个位置,知道么?”   这话简直比君绮萝刚刚的两耳光还让她觉得疼啊!名字不能被写入族谱,证明她一辈子只能做个侧妃,侧妃是什么?说的不好听,就是个妾啊!而她的孩子一辈子都只能是庶子,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路千秋压住心底的火气,不让自己眼中的恨意那么明显被人看出,直起身直逼老侯夫人,老眼中泪光迷蒙:“姑母,千秋是龙苍行的侧妃没错,这是千秋自己选的路,不怪别人看不起。但千秋好歹也是路国公府出来的嫡女,你何以如此不给千秋留颜面?还是说路国公府不如晋王府实力雄厚,便不得人尊重么?”   说着直指凤千阙道:“千秋自认为论身份,比一个外人更适合坐上晋王府的上座,接受晋王的跪拜!”   她坐上那个位置不就是间接抬高她的身份了吗?还是她想以此将晋王府抓在手中?有她君绮萝在,她便是做梦也不可能!居然还敢与父王比,真是可笑。   她跟龙胤都知道父王不是个好欺负的主,于是也不插嘴,果然只见他眉一挑,狂傲的道:“就凭本王乃是西越翼王,就凭本王乃是阿萝的义父,怎么,路老侧妃有意见?”   宾客内知*中,莫不是感叹凤千阙这语气,简直和君绮萝一样一样的,真不愧是父女啊!   路千秋佯装不知的问道:“你是西越翼王?”   凤千阙淡淡道:“怎么,本王不像吗?”   路千秋冷笑道:“西越翼王居然认我东陵的鄱阳王为义女,不得不让人怀疑这背后的动机啊!”   “路千秋!”老侯夫人见她越说越离谱,当即喝道:“别把你个人的私愤提升到王府甚至是国与国之间的恩怨,这对你路国公府并没有好处!另外你与本郡主说颜面,殊不知,颜面都是自己给自己的,你在这闹又有何意思?”说着看向龙珏:“珏儿,你还不将你祖母带回去,任由她在这丢人现眼吗?”   “曾祖姑母,你太偏心了!”龙珏一脸受伤的表情:“珏儿知道你不喜欢祖母不喜欢父亲,甚至不喜欢珏儿和雪儿,可是我们有什么错?我们作为晋王府的人,参加堂哥的婚礼为何就丢人现眼了?难道只有嫡出才有资格做晋王府的人吗?”   “没错!”龙胤朗声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嫡庶之分,等级森严,你们要怨只能怨你们有个不要脸的祖母!来人,给本王将这个老女人丢回北苑去!”   他的话落,无痕无影立即跳进来,带着路千秋就走。路千秋哇哇骂着,早已没了曾经的贵妇风范。   龙珏不甘的看了龙胤一眼,在自己侍卫的搀扶下也离开了。   原以为走了便就能安心拜堂了,哪知道舒金全的声音这会儿从外头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婉妃娘娘到,六皇子到。”   立时,堂内堂外哗啦啦跪了一大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婉妃娘娘千岁,六皇子千岁!”   君绮萝笔直的站着,拧了拧眉,与龙胤对视了一眼。   龙澈和皇后来参加婚礼还说得过去,可是在周氏沈锦城被君绮萝给斗死的情况下,沈宛月来做什么?这不单是君绮萝和龙胤心中的疑问,同样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   龙胤虽然不能看到君绮萝此时的样子,却也猜到她此时非常的不爽,有些懊恼的传音道:“阿萝,对不起,本想给你一个美好的婚礼,却不曾想这么多不识趣的人来添堵。”   君绮萝抓起他的手,稍稍用力的握了一下,传音回道:“这又不是你能预计的,我不怪你呢。别恼了,不管今儿有多少牛鬼蛇神前来添堵捣乱,我君绮萝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再说咱们总不能把他们也像丢路千秋一样给丢出去吧?”   龙胤脸色这才好看些。   “阿胤,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场旷世婚礼。”君绮萝又道。   至少今儿在环城的路上,明里没有发生什么事,足以证明阿胤安排得很到位,这已经让她很欣慰了。按她的预计,肯定得遇上一两波的围劫才算正常呢!   龙澈在众人的簇拥下终于走到了堂前,往里扫了一眼,但见凤千阙、龙胤、君绮萝施施然站着。众人都跪下去了,是以他几人就显得特别的突兀。   凤千阙还好,是别国的人不必下跪,可是龙胤和君绮萝面对他时一次次的站着,只微微倾身算是行礼,让他心里堵得慌。他这个皇帝做得憋屈啊!   收回视线,龙澈淡淡道:“平身吧。”   “谢皇上。”   龙澈几人进到大堂,原本坐在右首位置的几人立即依次外移让出四个位置。   龙澈坐定道:“看样儿阿胤和鄱阳王还未拜堂呢,朕来得倒是时候。阿胤你们不用管朕,该干嘛干嘛。”   龙澈的态度让君绮萝龙胤二人有些讶异,他明知道沈宛月跟他们关系紧张却还带着她前来参加婚礼,难道只是为了给他们添堵吗?不,龙澈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忽然想到什么,君绮萝盖头下的眼睛一亮,传音道:“阿胤,龙澈带沈宛月前来,是因为纨夙!”   纨夙爱炼丹药的事,君绮萝和龙胤都是知道的,便是在晋王府内,也有属于他的一间炼丹房。炼丹是一件非常耗银子的事,非一般财力可以肆无忌惮的支持他供他挥霍,这世上能像龙胤这样无限制的满足他的人,少之又少!这三年来,他需要用药都在王府的药房内取用,龙胤对他没有半点限制,这便是他这些年情愿呆在晋王府的重要原因,也是他当初来晋王府为龙胤看病提出的条件。   而龙澈显然在千叶寺那次见识到益元丹几乎可以媲美起死回生的功效后,便对它有了觊觎之心,但是药王云中白已经和邪月尊那老家伙去了海外,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找上对炼丹颇有心得的纨夙,为他炼制益元丹,或者是别的丹丸!   龙胤对于君绮萝的说法很是赞同,不过他并未在脸上显示半分,对龙澈抱拳一揖道:“微臣谢皇上皇后娘娘拨冗前来观礼。”话落对侯敬年道:“侯敬酒,咱们继续吧。”   侯敬年当即又说了一些吉祥话,这才朗声道:“一拜天地。”   龙胤与君绮萝手中各执着绸带的一端,面向屋外跪了下去,盈盈一拜。   沈宛月的手握在椅子的扶手上,如果有人注意到,会发现她的指关节都因为手上用力而泛着青白的颜色。   当然,人群中还有一人此时非常的不开心,心里失落不已。这人便是方柔羽。此时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幽怨的盯在龙胤的脸上,贝齿咬着嘴唇,映出一道深深的齿痕。活脱脱一个怨妇的模样。   而在她的不远处,一名灰白衣衫的男子目光一直注视在她的脸上,就连自己的师妹前来也没注意到。这人自然是纨夙了。   “二拜高堂。”侯敬年又朗声喊道。   二人又面对厅堂上首的老侯夫人和凤千阙拜去。   “夫妻交拜。”待君绮萝和龙胤起身站定后,侯敬年再次喊道。   龙胤与君绮萝相对而立,嘴角不自觉的漾起一抹笑来,此时,他才真正放下心来,这一拜之后,他们便是夫妻了,今生今世,甘苦与共,不离不弃!   盖头下,君绮萝看见他的嘴角弯起的弧度,心里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前世今生,她终于披上嫁衣,嫁给了也让她心动的男子。今生今世,不求富贵安乐,但愿比翼齐飞!   彼此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仿佛要将对方此时的样子刻在心里,少顷,二人模切的弯腰拜了下去。   掌声哗哗的响起来,十八影卫拍得最是卖力。他们的主子,终于将主母给娶回来了呢!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侯敬年的话落,龙胤咧嘴乐得不得了,也不理合不合规矩,打横抱起君绮萝就往侧门而去。   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样被抱走了,凤千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是龙澈在这,他可不好发作。   “呵呵呵呵,瞧这孩子猴急的。”老侯夫人由衷的笑着。她完全相信君绮萝是能为晋王府带来福音的人,心里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晋王府的变化。   “呃,送入洞房了,咱们去看看新娘子去。”有年轻男女吆喝着追逐着龙胤的步伐去了。   看着堂屋一下子空敞了不少,老侯夫人忙对龙澈道:“皇上,他们年轻人都走了,府中席桌早已准备好,大伙儿不如移驾宴会厅吧。”   龙澈点头道:“如此甚好。”   沈宛月这时站了起来道:“皇上,臣妾适才在宫中多用了些点心,肚子实在不饿,便不去了。”   龙澈点点头:“那你便在晋王府四处走走,离去时朕会遣人寻你。”   “臣妾谢皇上体恤。”沈宛月乖顺的屈膝行了一礼,才带了自己的贴身宫女离去。   老侯夫人看着她朝大厅门口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   待沈宛月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龙肃离亦起身道:“父皇,儿子也到洞房瞧瞧去,一会儿和龙胤叔一起去宴会厅。”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不喜欢陪咱们这些老头子,去吧去吧!”龙澈说着还佯装不耐的摆摆手,惹得堂内其他人一阵大笑。   “嘿嘿。”龙肃离傻笑着离去,凤千阙和老侯夫人连忙在管家福伯的协助下,招呼着众人往宴会厅而去。   话说沈宛月到了大厅外,便看见自己的师兄纨夙公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一位身材窈窕的蓝衣女子身后,朝后院的方向去,忙追了几步。   “三师兄。”沈宛月喊道。   纨夙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怔了一下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见到沈宛月一身华丽宫装的妇人打扮,顿时瞠目结舌,待她走近后才不敢置信的指着她道:“师妹你,你……你是刚刚的婉妃?”   他实在是被吓到了,宛月师妹不是在药王谷呆着吗,怎么就成了皇上的妃子了呢?   “唉。”沈宛月叹口气,点点头道:“这事说来话长,师兄,不如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吧。”   “好。”纨夙也不再去追方柔羽了,带着沈宛月到了一处偏僻的亭子里。   沈宛月自小生在富贵的鄱阳王府,眼界自是独到,在见到的是晋王府精致的亭台轩榭、假山楼阁、九曲回廊、柱廊飞檐之后,觉得鄱阳王府还是差了晋王府一头,便是皇宫,也不如晋王府来得精致。   遣走自己的两名宫女,沈宛月在亭中坐了下来,对纨夙讲起了回来这一个月的经历。   君绮萝与龙胤的喜房设在墨莲轩,装饰精致,室内的装饰品没有一件是凡品,低调中可见奢华,简洁中不失大气。   其实像他们这种高门大户,一般都会为嫁进来的新妇准备独立的院子,而不是设在主子的院子,但是晋王府没有姨娘小妾侧妃的困扰,再说凭龙胤对君绮萝的溺爱,肯定是想整日与她腻歪在一起了,又怎么可能单独为她准备一座院子呢?   龙胤抱着君绮萝回了自己的院子,进新房里才将她放了下来,牵着她在榻沿坐下。   而后跟在后面的一群年轻人也在后脚进了新房。所幸龙胤的卧室宽敞,足可同时容下上百人,是以这四五十人都挤进来,丝毫也不嫌拥挤。   喜婆乃是府中的人,早在迎娶亲的路上便见识到自家王爷对新王妃的爱意,此时见他们来了,当即恭敬的取了秤杆子递给龙胤。   龙胤握着秤杆子傻笑着看着君绮萝,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快些掀盖头,掀盖头,咱们要看新娘子。”有人起哄道。   “表哥,怎么,拿不动秤杆子了?”段芊雅打趣道。   她的话让屋内的气氛一下子融洽了不少,便是君绮萝也唇畔含笑。   段翊宸听自己的妹妹问出这样的话,低声呵斥道:“小雅,没个女孩子样!”   段芊雅吐吐舌头,不再说话。这时龙肃离进来,笑嘻嘻的道:“小雅,我看阿胤叔是担心新娘子太美,你见了会打击到你。”   “去!”段芊雅不服气的道:“小六子,本小姐自知不及表嫂长得好看,但也算是个小美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再说放眼东陵,能不被表嫂打击到的,简直屈指可数!在座有谁敢自认比表嫂美了?还有啊小六子,论辈分,我可比你高一辈儿,别小雅小雅的叫!”   龙肃离不爽了,“小丫头,你再小六子小六子的叫,当心我跟曾祖姑母告状。”   “耶!”段芊雅对他做了个鬼脸道:“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告状!”   段翊宸无奈的摇头道:“好了你们俩,喧宾夺主了。”   二人看向龙胤,终于不再闹了,催促道:“快啊,表哥(阿胤叔)掀盖头了。”   龙胤龙胤没好气的嗔他们一眼,这才呼出一口气,挑起秤杆子挑开了君绮萝头上的绣并蒂缠枝鸳鸯戏水红盖头。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无论男女,无不是被那张几乎毫无瑕疵的脸给倾倒了。   龙胤将秤杆子递给了喜婆,牵起君绮萝的手走向屋内的圆桌前坐下。然后拾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了君绮萝手上,一杯自己端着,在众人的视线中,两臂相交,同时仰脖喝了合衾酒。   到此时,整个婚礼的流程才算是真正的走完了。   龙胤刚放下酒杯,龙肃离便上前来,与另外一位世家公子拉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起哄道:“走了,咱们去喝酒。你们说今儿咱们把新郎给灌醉了,让他不能洞房可好?”   这个主意立即赢得大多数男子的附和,而女孩子们则是羞红了一张脸。   哪知还未走出门,君绮萝的声音便凉凉的传来:“你们适可而止啊,阿胤有病在身,不能大量的饮酒。”   龙肃离回身揶揄道:“哟,小婶子,这就心疼上了?”   君绮萝白他一眼,大方的承认道:“他是我的夫君,我不心疼他心疼谁?我还打算将这三年他受的苦给补回来呢。”   龙胤听了“夫君”二字,顿时咧开嘴,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心情好得飞上天了,后面的话根本就没听清。嘿嘿,夫君,夫君,这个称呼真是不错呢。阿萝的声音软糯适中,叫起来特别好听,感觉骨头都酥了。   “真是肉麻呀。”龙肃离一副受不了她的表情道:“好了好了,咱们让他以茶代酒,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君绮萝这才点头放人。   龙胤就这样傻傻的被人带走了。   纳兰溪走在最后,回头看了君绮萝一眼,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君绮萝不经意抬头,正好对上他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情绪,心中一惊。   被当场抓包,纳兰溪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快速的收起自己的心绪,对君绮萝尴尬一笑便离开了。   那些不相熟的女子也在看完热闹后就走了,顿时,屋内只剩下了与君绮萝要好的段芊雅几人。陪着君绮萝说了会儿话,便在她的催促下去宴会厅用膳了。   乐笙乐箫等人走完之后,便进去收拾睡榻。榻上被撒了许多花生红枣之类寓意早生贵子的东西,得仔细收起来,否则晚上不小心睡在上面,会硌得肉疼。   外头的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晋王府内点上了无数火红的灯笼、地灯,红彤彤的,看起来美丽极了。   方柔羽站在墨莲轩外的阴影中,看着龙胤离去,然后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离开,再然后是段芊雅几人。感觉到再没人出来后,迈步朝墨莲轩的主卧走去。   她在王府住了七年多时间,早已经对府中的一切了如指掌,所以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   也是今儿府中事多,平时守在墨莲轩的四无这会儿都离去了,才没人拦住她,她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在这时候去见见君绮萝到底有多美。   “柔羽见过王妃妹妹。”   君绮萝正坐在梳妆台前将头上的凤冠给取了下来,突然听到这样一声柔得化水的声音,愣怔了一下,朝门口望去,但见一位蓝衣美人儿低眉顺眼,膝盖半曲,双手交叠于右侧小腹处,标标准准的行着大礼。动作定定的一动不动,仿佛君绮萝不让她起来,她是不会起来的。   乐笙乐箫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门口,二人眼中都透着疑惑。   不用想,君绮萝也猜到了这位便是寄居在晋王府的方柔羽了!听阿胤说起她的父亲方恒因七年前为救已经逝去的公公身亡,孤苦无依的她便被公公给领会了晋王府。都十八岁了,还不肯出嫁,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她的心思她君绮萝管不着,她能在王府里安安分分的呆着她也不会和她计较,可是如果她敢肖想她的夫君,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君绮萝缓缓站起身来,言笑晏晏的走向方柔羽,淡淡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叫错人了?本王妃的夫君乃是独子,你这声‘妹妹’叫得好生奇怪。而且就算是夫君的什么妹妹,似乎也不该叫本王妃‘王妃妹妹’吧?”   当她自己的阿胤的女人呢?   ☆、187.找削(月票加更)   方柔羽微微动了下上眼皮,没有看君绮萝,依旧半蹲着保持行礼的姿势,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君绮萝淡淡笑看着她。她的姿态、面部表情、动作、妆容等,都是按照宫廷女子的礼仪来学的,一举一动都极为标准,君绮萝觉得在这方面,她简直完胜自己几条街。想必她从小就以为会嫁给阿胤为妻,才去学的这些宫廷礼仪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以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将来更不可能!   “回王妃,我叫做方柔羽,住在晋王府子衿院,想必阿胤应该向王妃你提及过柔羽吧?”方柔羽柔声道。说完希冀的看向君绮萝,却被她慵懒的姿态,倾城的容貌给惊呆了。难怪阿胤会选她不选自己,先不说她王爷的身份,她这让人连嫉妒都觉得奢侈的模样,简直让她的自信心一击即溃。   “抱歉柔羽小姐,夫君他没有向我提及过你,一般对于无关紧要的东西或人,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与我说起的。”君绮萝故意将“夫君”和“东西”两个词咬得重一些,果然成功的看见方柔羽的身体几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   阿胤居然连提都没提及过吗?是觉得不配提及还是连提及都懒得?方柔羽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强挂起笑颜继续道:“没提过没关系,现在柔羽自己介绍了也是一样。柔羽虽然不是阿胤的亲妹妹,但是与阿胤一起长大,自小得他疼惜,差不多也算是他的妹妹了,所以才斗胆叫了王妃为妹妹。王妃如果不喜欢,柔羽不叫就是了。”   疼惜?丫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柔羽小姐,关于‘阿胤’这个称呼,我希望以后不要再从你的嘴里听到。阿胤是我的男人,是我的夫君,你一个未婚女子叫我的夫君叫得这么亲热可不好,要是传出去,将来可不好嫁人呢!”   君绮萝的声音一直轻轻柔柔的,只是这话说完,又成功的看见方柔羽的脸上僵了一下,脚下也险些趔趄。   乐笙乐箫在一旁压抑着自己没有笑,但是那怪异的面部表情与那颤抖的肩膀,一看便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还有啊。”君绮萝笑容可掬:“既然夫君把你当妹妹,我又是他的妻子,不管你年纪比我大几何,你也应该随着夫君叫我姐姐。不过呢,我的姐姐妹妹都被我整得很惨,要么死了,要么一辈子不能生孩子,如果柔羽小姐不介意做我的妹妹,我自然乐意多柔羽小姐这么一个妹妹。”   君绮萝说得轻描淡写,方柔羽脸上的颜色却是变了几变,大约是听到“要么死了,要么一辈子不能生孩子”,猛然望向她,眼里分明写着惊惧。   君绮萝佯装讶异的问道:“怎么了,柔羽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的道:“瞧我,只顾说话,忘了叫柔羽小姐起来了。你快快请起。”   方柔羽脸色一哂,什么叫忘了?分明就是故意的!动了动手脚,发现手僵了腿麻了,为了不在君绮萝面前落了面子,强忍着站得笔直。   君绮萝简直想大笑,你说她在自己面前端着个高贵小姐的姿态有意思么?说的不好听,她一个孤女寄宿在晋王府,夹着尾巴做人才是正理吧?居然跑到她的婚房来想要给她添堵,活该被她奚落啊。   “柔羽小姐,我看你应该有十七岁了吧?”君绮萝托着下巴问道。   方柔羽一惊,抬眼时分明在君绮萝的眼中看出了不怀好意,但还是很知礼的回道:“王爷的生辰是十月初十,柔羽是十月十八,正好还有一个月就满十八岁,与王爷的生辰相差了八天。”   君绮萝无语了,同时心中还有微微的酸意。这女的回答就回答,为什么总喜欢将她自己和阿胤绑在一起呢?居然还把阿胤的生辰记得这么清楚!原本考虑到她爹是救她公公而死,只要她别太过分了,所以并没有打算太把她怎么样,可是这小白花明显就是找削的节奏啊!   这些不过是君绮萝转瞬间的心理。下一刻只见她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方柔羽夸张的道:“哎呦,柔羽小姐你貌美如花,为何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成亲呢?”   十八岁还未成亲,在古代已经是老姑娘了,有些成亲早的,十三四岁都已经做娘了。   这说起来就是方柔羽心中无法言说的痛啊!   她十一岁时,在凯旋回来的队伍中看见龙胤的第一眼,便与众多小姐一般喜欢上了他,当时他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深深的镌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她的父亲因救前晋王龙翊天而死,她被龙翊天接进晋王府,心中还雀跃了很久,心里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一定会成为龙胤的妻子。可是那时,龙胤已经与左相罗铭远的女儿罗欣儿有了婚约,她便决定退而求其次,做龙胤的侧妃。   是以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努力讨好前晋王妃于逐心,让她教自己宫廷礼仪,她也很认真的去学习一名大家闺秀该有的举止和气度,以期能配得上龙胤。   也许是上天也在帮她,龙胤因为与北戎的战争受伤,身体变得不好,相传活不了几年了,罗欣儿因此嫁给了太子。虽然龙胤命不久矣成为她心中的遗憾,不过能与心爱的男子哪怕只是做一天的夫妻,她也心愿足矣。所以她等,等龙胤开口说娶她。   然而,这一等便近三年,她从妙龄女子变成了老姑娘。她主动表白,哪知龙胤心里完全没有她,前头还说不想害人不会娶妻,后头就娶了君绮萝,偏现在君绮萝还这样埋汰她,嘲笑她!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方柔羽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青一会白,精彩极了。那杏眸含泪欲落不落的委屈小样儿,让君绮萝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切,残忍个屁啊,敢肖想她的男人,通通打倒!   君绮萝故意忽略她难看的脸色,收起笑脸问道:“柔羽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才会这么大年纪还不成亲的?我的医术还算可以,你说出来我给你治治。你放心,待你好了后,由本王妃作主为你择选一个乘龙快婿,再以晋王妹妹的名义,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说到最后,她只差拍胸脯保证了。   嫁人?她不想嫁给别人啊!方柔羽一脸惨白,连忙摆手道:“柔羽谢过王妃,柔羽身体很好,柔羽告退了。”   匆匆曲了曲膝盖,她便转身逃离了这里。   没错,就是逃离。整个一个落荒而逃的样子,哪里还有进来时那般端方知礼的样子?   “哈哈哈。”   乐笙终于可以笑出来了,捂着肚子都快笑抽了。乐箫亦是一脸的笑意。   君绮萝等她们笑够了,才道:“今儿大家伙都累坏了,你们自个儿去找侍书安排好你们七个的住宿,然后去用了晚膳后就歇息了吧,我去沐浴去。”   “小姐你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去沐浴?”乐箫指着桌上的糕点问道。   “不想吃。”君绮萝摇头道:“我啃个苹果就好了。下去吧。”   “是。”   沈宛月与纨夙在晋王府一隅的凉亭里,将她如何从一个幸福和乐的嫡女变成如今无依无靠孤身一人的遭遇以及又是怎样从一个闺阁女子成了皇帝的妃子的事,添油加醋的为纨夙讲了一遍。当然,她自然是隐瞒了她对君绮萝下药以及她以手枪将君绮萝和龙胤逼到百丈悬崖下的事。   “嘭!”   纨夙听完后,恼怒的一拳砸在亭内的汉白玉石桌上:“君绮萝这个恶毒的女人,真是害人不浅!”   纨夙倒不是和沈宛月这个师妹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他自己对君绮萝心里也有着恨意,他可以接受她的戏弄和言语的羞辱,却无法接受他的医术不如一个十六岁的女子!这是他永远也不能接受的事。   “师妹你放心,师兄寻了机会定会为你报仇的。”   沈宛月扯起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算了,纨夙师兄,她自己能力强,如今又嫁到晋王府,有晋王为她撑腰呢,我在皇上身边呆了这些日子,也看出来皇上很是忌惮晋王,君绮萝对我及家人做下的事,我也只有认了。”   认了?他纨夙绝不会就这样算的。   “纨夙师兄,咱们不聊她了。”沈宛月见纨夙脸色深沉,似乎跟君绮萝有过节,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现出来,“纨夙师兄,今儿我找你是有正事呢。”   “什么事?”纨夙不解的问道。   “皇上想要炼一些丹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沈宛月见纨夙犹豫,忙补充道:“皇上说了,只要你炼成了他需要的丹丸,封侯封王绝不成问题!”   纨夙眼睛一亮。   他身份低微,被师尊云中白看中才得以跟着他学医,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可是在身份上,终究是个遗憾。如今有机会改变命运,他怎会不心动呢?最主要的是,到时候自己若封了王,跟柔羽在一起的可能又近了一步了。是以问道:“皇上想要炼什么丹丸?”   “这个就得问皇上了。”沈宛月笑道:“看样子师兄是做好打算了,那我就如实禀告皇上了。师兄,是我在皇上面前举荐的你呢,到时候封侯封王,可别忘了师妹我哦。”   纨夙笑道:“这个自然。”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等皇上了。”沈宛月说着站起来道:“对了师兄,下个月底,北戎那支山的一枚雪中火莲似乎就要成熟了,谷里会有很多人去,你去吗?”   “雪中火莲乃是提升丹丸成功率和品质的佳品,我自然是要去的!”   “那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师兄这些日子注意等消息,皇上大约会约见你呢。”   “嗯,晋王府防卫森严,消息不一定递得进来呢。这样吧,我每天下午申时都会去德安药堂一趟,如要找我,便让人去那里寻我吧。”   “那便说定了。”   纨夙点头。      ☆、188.破   宴会厅被屏风给隔开,一分为二,一边乃是女子,一边则是男子。   龙胤被带到宴会厅后,来不及先去给凤千阙和龙澈敬酒,便被龙肃离给拉到了一张摆好珍馐美食的空桌前,段翊宸、纳兰溪、獒犬等十来个公子哥也跟了上去。   坐下后,龙肃离拾起酒壶就倒了一杯酒给龙胤道:“阿胤叔,刚刚在新房,被小婶子逼着答应你以茶代酒,但是你的终生大事,怎么不喝一杯庆祝庆祝?”   段翊宸担心龙胤的毒,赶忙起身道:“阿离,阿胤有病在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杯酒还是我这个做表哥的代他喝了吧。”   段翊宸说着伸手就要去接,被龙肃离将手隔开:“阿宸,今儿可是阿胤叔小登科的大好日子,你可别扫兴啊。你啊,想喝酒自己倒着喝,要是觉得不过瘾,等你娶妻的时候,咱们灌你个够。”   龙胤目光闪了闪,对段翊宸道:“表哥,阿离说得没错,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这杯酒该我自己喝!阿离,我喝一杯就好,既不算太违背阿萝的意思,你们的心意我也算是全了。”   龙肃离表情极为不屑:“阿胤叔,你也太丢咱们男人的脸了,怎能事事都听女人的呢?”说着将手中的酒杯递到龙胤的手上。   坐在隔壁桌的凤千阙眼眸抬了抬,淡淡看向龙肃离,须臾便收了回去,并未多说什么。   龙胤一仰脖喝尽杯中酒道:“我乐意被阿萝管着!”话落扫了堂内一圈:“只怕在座嫉妒我的人可不在少数呢!”   龙胤这话说得可是事实,便是龙肃离自己都是嫉妒他的。君绮萝要才艺有才艺,要美貌有美貌,要势力有势力,这样的女子又有几个不爱呢?如果他有像君绮萝那样一个妻子,又何愁得不到那个位置?   “阿胤叔,虽然你这话说得是事实,也得照顾下咱们的感受吧?”龙肃离佯装沮丧的提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道:“你说错话了,罚一杯。”   龙肃离一个眼色几不可见的抛出去,立即有人附和道:“对对对,罚一杯。晋王殿下,你说错话,打击到咱们脆弱的心了,这杯酒你一定得喝。”   “爷今儿高兴,多喝几杯又何妨?”龙胤不动声色的扫了劝酒的几个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大大方方的接过来,双手托着酒杯举至额前,对着大堂内的众人朗声道:“感谢大伙儿今日拨冗前来参加本王与阿萝的婚礼,本王感激不尽,这一杯酒,我龙胤敬大家。”话落一饮而尽。   段翊宸本来要劝他,但是这杯酒既然是敬大家的,他也就不好再劝了,于是也和大伙儿一起站起来,干了杯中的酒。   敬完酒,龙肃离并未放过他,接连被龙肃离和另几人灌了好几壶酒,最后给灌趴下了,趴在不省人事。连段翊宸也未能幸免的被灌得酩酊大醉。   最后还是无痕无影将龙胤给架了回去,段翊宸则是被自己的近侍给带走了。   君绮萝啃了个苹果就进了寝殿后头的温泉里去泡了个澡,身上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出来后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见龙胤还没回来,便斜倚在矮榻的大迎枕上,长臂一伸,拿起龙胤搁在矮桌上的一本兵书翻阅起来。   翻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院子外头传来轻微的破风声。她以为是龙胤回来了,便假寐起来。   哪知没能等到龙胤,却从旁边的窗户里飘进来一缕淡淡的奇异的香味。心神一凝,索性就佯装晕了过去。   接着,一道人影推开窗户跳了进来,扛起她跳出窗外,施了轻功就往晋王府的西边而去。君绮萝打了个手势,让跟来的乐箫暗中跟着。   过了大概一炷香后,那人在一座院子前停了下来,然后带着她进了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   这时,里头迎了一个人出来,看着他肩上的人,欣喜的问道:“这君绮萝野得很,你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君绮萝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的寒意骤然升起。   扛着君绮萝的人大手重重的一把拍在她的屁股上,恶心得她险些就要跳起来杀人。只听那人有些得意的道:“本公子出马,没有失败的道理。泽哥,你动作快些,完事了咱们再给龙胤送回去,这顶带颜色的帽子,他戴着一定好看极了。想必一会儿他发现君绮萝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精彩。”说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倒要看看他以后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又如何掌管晋王府!”   龙泽,龙珏!这两个王八蛋心思真够龌龊的,居然勾搭起来想毁了她,给阿胤难堪……   婶可忍叔不可忍!   龙泽自从中秋宴的事后,阿胤很是反感他,应该不在晋王府宴请的范围。这样说来就是龙珏那该死的臭东西与他预谋好,然后从北苑将他带进晋王府。   很好,一个上次没有受到惩罚,还敢色胆包天对她存有非分之想;一个看着倒人模狗样,没想到竟这般歹毒,勾结外人祸害堂嫂。看来阿胤早便知道那一家子是什么样的人,是以拜堂的时候才没有对他们手下留情!   君绮萝双眼危险的眯了眯,心中便拿定了主意。   “啊,还要送回去啊?”龙泽似乎有些不情愿:“能不能别送回去?本王待会儿直接带她回逍遥王府。”   “呵呵。”龙珏不屑的轻笑道:“泽哥,不是做弟弟的看轻你,你敢将君绮萝带回你的逍遥王府吗?且不说龙胤那里你也过不去,就是她自身的能力也不是你能驾驭的。”   “君绮萝这里倒还好办,都被本王睡了她也只能跟着我了,难道她还会杀了自己的男人不成?再不然本王将她关进铁笼子里。倒是龙胤那里不好弄。”龙泽纠结死了。   还铁笼子?还男人?君绮萝简直想骂他娘。   “好了,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还是别想这事了。这种泼辣女人,享用一次就够了。”龙珏催促道:“快把人接过去。”   龙泽展开双手从龙珏手中接过君绮萝,不解的问道:“这么好的事,阿珏你怎么自己不上呢?”   “我还是喜欢温柔似水的女人!”龙珏看了不省人事的君绮萝一眼,嫌弃的道:“这女人美则美矣,跟个泼妇似的。”关键是他不想龙胤查到他的头上,否则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他龙泽了。   “本王跟你不一样,越是难得到的,本王越是喜欢。”龙泽涎笑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本王便进去享用美食了。”   龙珏转身道:“去吧,我在外头给你把……”   “风”字还没出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穴道从身后被人给点了,根本就动弹不得。接着是龙泽惊恐的声音结巴的传来:“你……你没事?”   此时他亦是一动不能动,双臂呈抱人的姿势摊在身前,然而手上却空无一物,看起来极为滑稽。而君绮萝正站在他二人中间的位置,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就你们那点破蒙汗药,还想迷倒本王?”君绮萝明显的看不起人。   破蒙汗药?!   龙泽和龙珏同时觉得眼前有无数头草泥马在奔腾。那可是江湖上最厉害的蒙汗药,一个六尺高的彪形大汉只需几息的工夫就能药倒了,居然被君绮萝轻看了。   可是,貌似她有看轻它的本事哇,她现在还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不就说明了这厉害的蒙汗药在她眼中就是个屁吗?!   “龙泽,上次本王已经放过了你,没想到你还敢肖想本王,今儿要怎么惩罚你呢?”君绮萝说着思考起来,很是纠结的样子。   见龙泽一脸后怕,君绮萝坦然道:“你放心,你家太后老娘护着你呢,我暂时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惩罚是必须的!要不阉了你?”   “别别别,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龙泽赶忙求饶。阉了他享福的家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不阉也可以。”说着走到龙珏跟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明显的不怀好意:“龙泽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今儿龙珏就是你的了!你今儿要是把他睡了,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龙泽稍稍意外之后,眼睛倏地一亮。   他完全没想到君绮萝对他的惩罚是让他睡了龙珏。龙珏也算得上溯京城里排得上号的美男子,不能和君绮萝成就好事,把龙珏给睡了也不错。只要能逃脱君绮萝其他的责罚就好了。   龙泽把这惩罚当美事,龙珏可就惨了。   “君……君绮萝你……你不是说的真的吧?”他惊恐的看着君绮萝,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居然会有这样龌蹉的想法,也太……异于常人了。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败类!   “现在知道害怕,晚了!”君绮萝勾唇笑道:“龙珏,刚刚你想要毁我清白,想要让阿胤难堪的时候,你可曾想到这个结果会调过来?呵呵呵,不要觉得意外,我所做的,不过是以你之道还施你身而已!”   她说着绕着龙珏走了两圈,似乎因为什么想不透的事情,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苦恼:“龙珏,我就不懂了,为何同样作为晋王府的后代,阿胤就算是身染重疾也能光明磊落的活着,你却要像是阴沟里的臭虫,尽做些阴损的事呢?罢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乐箫,来给他们加点料,让咱们的龙大少爷和逍遥王爷好好的享受一番吧!”   乐箫顿时从暗处跳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只小的纸包。   龙珏终于感到害怕了,他要是被龙泽给睡了,他还要怎么做人?他将来又怎么继承晋王府?而且他还没娶妻呢,这事若传出去了,谁还会愿意嫁给他?   “不,君绮萝,你不能这样对我!”龙珏低喝道。   君绮萝身上的气息瞬间冷凝:“这事可不是你说了算!”   见君绮萝态度冷硬,龙珏改为哀求道:“堂嫂,我求求你,我再也不敢这么对你了。”   “呃?”君绮萝眉一挑道:“要我放过你也可以。我问你一件事,你若老实回答,我便考虑放了你。”   听闻有望被放过,龙珏松了口气,赶忙道:“你问。”   君绮萝睥睨的看着他道:“上次在千叶寺,我与阿胤到后山看红枫,那些想要围杀我们的暗卫可是你们北苑派去的?”   这事龙珏哪里会承认啊?连忙摇头道:“不是。”   君绮萝冷笑道:“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既然你不肯把握,那就对不起了!乐箫关窗。”   乐箫当即进屋将窗户关得死死的,吓得龙珏忙不迭的承认道:“是……是我派去的,堂兄一死,我的父亲就会替代龙胤成为新一任晋王,而我就是晋王世子。”   “嘁。”君绮萝重重的嗤笑道:“就你这怂样,就凭你们这智商,居然还敢肖想晋王府?我都替你们着急!”说着,一把拎起龙珏就将他扔到了里面的地上,接着是龙泽被扔到了他的面前。   “不!”龙珏绝望的叫道:“君绮萝,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说过要放过我的。”   君绮萝目露狡黠的道:“本王只是说考虑放过你,哪有说一定放过你?再说你们都想要本王的命了,我如果放过你,我就是白痴!”   说着走出屋门,乐箫很有眼力价的将手中的纸包打开,将里面的药粉往龙珏龙泽头顶的上空一撒,然后将门给关上了。   整个屋子严丝无缝,不一会儿,便听见里头传来奇怪的轻吟声,这是药物发挥了作用了。   君绮萝这才又打开门,甩出两道气线,将他们的定穴解开后再关上门。   做完这一切,君绮萝便让乐箫先行回去,她自己则跳到屋顶上,掀开一张瓦片,准备看现场版男男大戏。   哪知正要蹲下去,淡淡的酒香伴着熟悉的青莲香气充盈在鼻端,紧接着她的身子便被揽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里。   “喝酒了?”君绮萝靠在龙胤身上淡淡问道。   龙胤从身后搂住她,在她耳畔亲了一口道:“龙肃离灌的,不过我都以内力给逼出来了。”   “可看出哪些人和他有关联?”   “嗯,都看清了。”   “前面的事可有安排好?”   “为夫是‘喝醉酒’被搀走的,怎么安排呢?你放心好了,有福伯在。他是祖父留下的副将,做事很可靠,这三年全靠他了,便是北苑的人也没能从他身上讨到半点好处,我很放心。”   “那我以后多跟他学着些。”   “嗯,这个想法很好。”龙胤突然发现君绮萝此时就穿了一身锦缎中衣,蹙眉道:“阿萝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我洗了澡在房中看书呢,结果被龙珏给掳来这了,哪有机会穿衣裳?”   龙胤赶忙将身上的喜服脱下给她披上道:“北苑的人,该从晋王府消失了……”   “啊——”   龙胤的话还未落音,下方便传来龙珏凄厉的惨叫声。   “要死了,叫这么大声会不会被人听见啊?”君绮萝话语虽是听起来担心来着,语气却是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兴奋。   “这里是无人住的西苑,离主院有些远,没事的。”龙胤满眼溺爱的道。   “嗯,那就好。他们还没过瘾呢,我可不想他们这么快就被打扰了。”君绮萝回着,亲眼看男男大战,她还是第一次呢!好奇的俯下身,从掀开的瓦洞往下看去,只见龙珏的三层衣裳全数被撕成碎片散落在地上,只着了一件*的龙泽此时趴在他的身后,两手扶着他的腰,正卖力的嘿咻嘿咻呢。   龙胤嫌恶的看了下方一眼,一把将君绮萝拉回自己怀里:“阿萝,他们都不好看,一会回去我让你看个够。”   君绮萝眨巴眨巴眼,羞恼的道:“谁要看你了?”   此时这里太暗,龙胤看不见君绮萝的脸色,但是他可以想见她定是害羞了,顿时伏在她耳畔低语,贱笑着道:“既然阿萝不看为夫,那为夫看你好了。”   君绮萝擂了他一拳,嗔道:“没个正形!”   龙胤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然后面对面圈着君绮萝的腰,凝着她的眼正色道:“阿萝,咱们终于是夫妻了呢,我等这一天好像等了很久似的。今后的日子,我若有半点对不起你,定天诛地灭!”   “傻瓜,发那么毒的誓做什么?你若敢找我以为的女人,我离开就是……”   后面的话突然被龙胤紧紧抱住她的身子给逼了回去,君绮萝都感觉到他的身子竟有些颤栗:“阿萝,不要说离开的话。不要像母妃那样,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君绮萝回抱住他的身子,柔声安抚道:“傻瓜,你只要不找别的女人,我怎么会离开呢?”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龙胤霸道的宣誓:“咱们是夫妻,是相守一生的人,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你都是我龙胤的女人。”   君绮萝连忙附和道:“知道了,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女人。可是你能不能放开我了?我怕你再抱下去,我们估计要等下辈子才能继续夫妻缘份了。”   龙胤这才意识到自己抱得太紧了,赶忙放开君绮萝,歉意的道:“阿萝,对不起。”   “唉。”君绮萝长长叹口气道:“阿胤,既然咱们已经是夫妻,就不要动不动便说对不起呢,夫妻之间要学会体谅,要懂得包容,咱们的日子才会长长久久。再说人活一世,谁不会犯错?但是只要不是我所厌憎的不忠不义,其他什么错误我都会原谅你。”   龙胤点头道:“我明白了。”   君绮萝莞尔一笑,阿胤聪明,只需要稍微提点就好。余光瞥见下方,她惊异的道:“咦,他们换位置了。”   龙胤往下看去,果然龙泽跪伏在地,龙珏则趴在他的身上。二人的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怪异的叫声,就想是春天的猫叫。   君绮萝看着龙珏比龙泽刚才还要卖力,有些懊恼的道:“哎呀,这样的事,咱们怎么能自私的独自欣赏呢?”   龙胤意会,嘴角牵起一抹坏笑道:“这还不容易吗?无影你过来,爷交代你一件事。”   隐在黑暗中的无痕和无影满头黑线。   他们简直快被这一对无良又无耻的夫妻给打败了,他们怎么能肆无忌惮的在看人家两个男人大战呢?看也就看吧,居然还想叫更多的人来看。   他们敢打包票,龙珏那厮醒过神来后,特定要发狂!   无影忙从黑暗中跳到龙胤跟前。龙胤附耳对他交待了几句,他便施了轻功走了。   大约一刻钟后,晋王府便传来抓刺客的声音,声音渐渐的离他们待的院子越来越近。没多久,一道黑影经由院子的另一边隐入黑暗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奉龙胤的命令装刺客的无影。   “我看见那黑影进了那座院子。”有人喊道。   君绮萝忙对下面洒了一点药粉,再将瓦片还原,然后与龙胤从另一边隐入了黑暗中。   就在他们隐去的同时,十几道人影以明珠照亮施了轻功闯进了院子,当先进了亮着灯光的屋子里。后面还陆陆续续跟了一些人往这边走来。   “啊!”最先推门进去的一人大叫起来,“逍遥王,龙……龙珏公子,你……你们……”   和逍遥王扯在一起的,大多数人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可也有反应迟钝的不明所以,推攘着前面的人问道:“怎么了?快让我进去瞧瞧。”   或许是他力道太大,也或许是前面的人故意为之,竟一窝蜂涌进去了。   “哎呀,他们这是……”   龙珏这时也在君绮萝刚刚撒下的药粉的作用下清醒过来,见面前一堆年轻男子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顿时停下动作,惊愕的道:“你,你们……”   龙泽原本正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见龙珏不动了,魅惑的声音传来:“死样,怎么停下来了?你真是好厉害,比本王府上养的那些人厉害多了。”   龙珏听到身下传来的声音,顿时一怔,低头看去,见自己正在与人做那种事,而且还是个男人,惊得连忙抽离出来。      ☆、189.看戏(月票加更)   大厅里不知道被谁点上了几盏宫灯,门口左右也点着两盏灯笼,将厅里厅外照得亮堂堂的。   君绮萝和龙胤跟着龙澈等人的步伐返回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龙泽的这句话,险些憋笑憋得内伤。这尼玛又是攻又是受的,简直太强悍了。   她赶在龙澈前头走进了里屋,只见龙珏身上好些红痕,因为皮肤白,所以很是醒目,他捂着重要部位,在屋内找可以遮羞的东西,龙泽则一脸无所谓的交叠着两条长腿侧卧在地上,看着龙珏。   可惜这一片的院子都闲置着无人居住,屋子里头除了几张凳子一个高柜一个衣橱一张矮榻和一张没有铺褥子的睡榻外,连一片布都没有,龙珏的衣裳连同龙泽的外衫内衫也被撕碎了。在周围的人看来,刚刚他们有多激烈多忘我了!   “阿萝不许看,会长针眼的!”龙胤上前捂住君绮萝的眼睛一脸嫌恶的道:“无影,去北苑将宵尘叔给请过来,顺便替他带一身衣裳过来。”   黑暗中,无影回了声“是”便往北院去了。   龙澈这会也带着皇后和沈宛月进了里屋,身后跟着凤千阙和老侯夫人等一大堆人,段芊雅几个也在其中。   “呀。”沈宛月待看清屋里的情形时,当即捂着眼睛从指缝偷偷再看了一眼便一脸羞涩的出了里屋。   早先追赶刺客过来的段翊宸见自己妹妹跟着几个小姐妹要进屋,当即上前挡住了她们的视线道:“屋内情景实在有碍观瞻,芊雅你们出去,后面的小姐们也不要进来了。”   段芊雅几人相觑一眼,虽是疑惑既然有碍观瞻,表哥(晋王)为什么没有阻止表嫂(阿萝)看下去,却还是听话的去了院子里。   “舒金全,将你的外袍脱给逍遥王穿上,另外再找一件给龙公子。”龙澈的心情显然不好,声音冷冰冰的。这东西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你有那个嗜好你在府中关着门来就好了,竟然跑到人家府上来做这种事,还被抓包当场,皇家的颜面都被他给丢尽了!还有这龙珏,原本他打算等他明年三月过了二十岁生辰就任命他为禁卫军副统领的,哪知他这么不争气,搞出这样一出来!如此道德败坏的人,何以堪大任?   舒金全连同一名小太监迅速的脱下外袍来递给了龙泽和龙珏。   龙泽见自己的皇帝大哥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直表现得很是无所谓,也不管自己的家伙是不是会被人看见,当着众人的面将袍子给披上。龙珏则背转身去穿衣裳。君绮萝透过细小的指缝看去,发现他的桔花周围红肿了一片,心里叹道:刚刚真是激烈啊!   等龙珏穿好衣裳转过身来,龙胤才放开捂住君绮萝眼睛的手。   老侯夫人拄着拐杖,青石的地板被拐杖打得“笃笃”作响。她直直的看着龙珏,气急败坏的道:“真是家门不幸啊!我晋王府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不要颜面的子孙?”   龙珏这时似乎才真正醒过神来,惊愕的看着堵在门口的人,视线突然停在龙胤圈在怀中的君绮萝带着戏谑笑容的脸上,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指着君绮萝对着老侯夫人道:“曾祖姑母,是她,是她害我的啊!你老人家仔细瞅瞅,咱们晋王府娶回的是怎样一个恶毒的女人!”   众人看向君绮萝时,她早已换上了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嚅着嘴道:“小叔子,你怎能这样冤枉堂嫂我呢?我也是刚刚听到抓刺客的声音,赶在皇上他们身后来的啊。”   “阿珏,”龙胤冷声道:“拜堂的时候你们无故闹场,这会子又想将这事推到阿萝的头上,你北苑的人当真以为本王这个病秧子好欺不成?”   “堂兄,我没有说慌,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啊!”龙珏痛心道:“表哥,你千万不要被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给蒙蔽了眼睛!否则将来咱们晋王府是怎么毁的都不知道!”   龙胤揽着君绮萝的肩膀,冷眼瞪视着龙珏道:“本王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本王清楚得很,你再敢恶意诽谤她,你北苑的人就给本王滚出晋王府吧!”   龙珏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似乎不相信这话是龙胤说出来的一般:“堂哥,你怎能为了一个蛇蝎女人将咱们赶出晋王府?是她对咱们下了药,我们才会……”   “龙珏公子。”   纳兰溪出声,视线不经意的望向君绮萝,那一眼别有深意。君绮萝在听到他唤龙珏的时候便望向他,是以这一眼正好对了个正着。   君绮萝想到那个可能,心中微微讶异。   她最后撒下的药粉就是消除香气的药粉。她经常会与草药打交道,所以身上会有浓浓的药味。当初为了掩饰会医的身份,也为了行事方便,所以便研究出了一种药粉,专门用来消除身上药味的,同时对别的药物味道也非常有用。   但是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就对味道很敏感,他或许不能闻到药物的味道,但是会闻到她身上的另一种味道,是以便会暴露她刚刚有来过这里!   纳兰溪那别有深意的一眼,显然是发现了她来过这里。   果然——   纳兰溪很快的就移开视线,转向龙珏道:“但凡那种药,或浓或淡,都是有香味的,咱们进来的时候房间密闭,若是被下药,屋内定然还残留着药物的香气,纳兰溪虽是不才,鼻子却异于常人的灵敏,但凡一丁点的味道都会闻到,然而我进来后并未闻到任何的香味,而且你当时很清醒……惬意,根本就不像是被人下药的样子。”   他说起这番话时脸色都微微泛着粉粉的颜色。   君绮萝敛了敛眼眸,纳兰溪从出现开始一直都在帮着她,这次显然也不例外,所以刚刚她虽是猜到了纳兰溪的鼻子灵敏,却连半点担心也没有。   “没错,”段翊宸也附和道:“咱们进来时看见阿珏你很是清醒,怎么也不像是被人下了药。”   龙珏痛心的道:“翊宸表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好,很好!”说着转向龙泽道:“逍遥王,你说说,刚刚是不是君绮萝下的药害咱们?”   “小叔子,我要是下药,会当着你们的面让你们看见吗?我应该悄悄的下药才正常吧?!”君绮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向龙泽。   龙泽接受到君绮萝的眼神,心神一凛,心里清楚知道这事不能抖露出来,否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珏,刚刚咱们玩得多开心啊,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龙泽走向龙珏,揽住他的肩道:“咱们虽然同属一宗,但是早就出了五服了,所以本王会对你负责的。乖,你就别闹了。”   龙泽平时虽是混了些,却也不笨,几句话就阐述了刚刚他们是自愿在一起玩儿的。君绮萝满意的笑了。而且他俩人一个穿着太监总管的衣袍,一个穿着小太监的袍子,五官都还清俊秀逸,站在一起别提多有爱了。   龙珏的脸顿时煞白,拍开龙泽的手,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龙泽,显然气得不轻:“你……你……”   他“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珏儿,发生什么事了?”路千秋焦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让开一条道,见路千秋在他儿子龙宵尘和媳妇路婧的搀扶下,带着身边的忠仆鱼贯而来,最后还跟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傍晚路千秋被无影和无痕丢回去后,气得连晚膳都没用,在北苑的正厅里发了一大通脾气,把厅里的摆设,能毁的都毁了,其中不乏好些古董花瓶。   龙宵尘、路婧和龙雪听闻后赶过去阻拦了一下,见没有用,索性就不管了,站在一边等着她把气都消了才上去。   从她口中得知了刚刚在晋王府发生的事,龙宵尘眼中的阴戾暴涨。   龙雪则哀叹他们一个二个都不省心,非要去自找没趣,这怪得了谁呢?唉,还想去阻止他们的婚礼,这样的事哪里行得通?且不说君绮萝的手段怎样,单是堂哥也不可能答应!   原本她想着借着君绮萝新嫁进府,与她搞好关系再伺机给她下绊子,现在好了,祖母去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她还要怎么接近他们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无影被北苑的侍卫带到了大厅,告知自家爷让龙宵尘去西苑一趟,还让带龙珏的衣袍过去。   当时龙宵尘问无影发生什么事,无影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知道,只是奉命办事”。   这无疑让龙宵尘等人越发的惴惴不安起来。命人去龙珏的院子从里到外拿了身衣袍,便匆匆来了这里。   路千秋几人进了屋子,首先看到的就是满室的碎布,再看向龙珏,见他身上披着一件小太监的外袍,站在他旁边的乃是与他相似装扮的乃是逍遥王,几个人的表情顿时就不好了。   与逍遥王扯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190.赔了夫人又折兵   “珏儿,这是怎么回事?”路婧趔趄着扑向龙珏,抓着他的双臂,急切的问:“珏儿,你可有怎么样?告诉娘亲你可有怎么样?啊?”   她路婧的儿子,若非受他祖母蛊惑,被晋王府的势力权势给迷住了双眼,可说是极优秀的,千万别有什么事啊,否则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娘亲……”   龙珏双眸顿时就红了,堂堂七尺男儿,眼中竟写满了委屈,哪里还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路婧看龙珏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身子一歪,就要向后仰去。龙珏连忙将她给扶住,龙宵尘也几步跨上前,一把将自己的妻子搂进怀里。路千秋已然说不出话来,脚步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亏得龙雪眼明手快的将她给拉住。   “呜哇……”   路婧伏在龙宵尘的怀里哀哀哭泣起来,“我的珏儿啊,为什么这么命苦啊?”哭了几声,忽然从龙宵尘的怀里抬起头,在人群中搜索到龙胤,仇视的瞪视着他道:“晋王殿下,你倒是说说,我儿为什么会在这里出了这种事?”   君绮萝看出路婧其实是个很温婉的女子,连哭诉起来都是轻轻柔柔的,若非因为自己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想必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如此失态。倒是龙宵尘看起来很是深沉,一双深邃的眼睛阴恻恻的。   龙胤仿佛施舍般的看向她,轻蔑的道:“龙夫人,你问本王,本王又怎会知道呢?今儿乃是本王大喜之日,适才醉酒在墨莲轩,服了阿萝的醒酒药丸才醒了过来,听到抓刺客的声音便和阿萝寻到这里来,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龌蹉的事。本王倒要问问,为何你家儿子不得本王邀请,屡屡出现在本王的地盘?还与人干出这有辱家门的事来!他与逍遥王有‘私情’,大可以回北苑去,或者去逍遥王府上,趁本王大婚在本王的地方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是想给本王添堵吗?还是在给本王找晦气?”   这种事的确是很晦气的事,而且还是在人家大婚之日!但是私情嘛……   众人无不是满头黑线,这个词简直是惊爆人的耳膜!   君绮萝靠在龙胤的手上,她好想大笑啊,阿胤黑人的本事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龙宵尘等人面色难看,路婧本就不善言辞,被堵得无语凝咽。   自三年前龙胤生命垂危回来,前晋王妃自尽而死,他便下令北苑的人不可踏进主院一步,否则严惩不贷。适才珏儿从晋王府回去后,服用了治内伤的药后便不见了人影。他们都以为他到哪里发泄去了,却不知他又回了晋王府主院。   “阿胤,什么叫做你的地盘?”龙宵尘沉声道:“我龙宵尘也是龙氏家族的后人,这晋王府理应有咱们一半,怎能说这里就成了你的了?”   “呵!”龙胤被他的话逗笑了,便是周围看热闹的也有许多人摇低着头轻笑起来。   “宵尘叔,在京中生活了四十来年,难道你还没弄清嫡庶之间的差别吗?”龙胤淡淡道:“庶出就是庶出,放眼整个东陵,又有哪个庶出可以继承家产的?父王大度,辟出北苑给你们住已是仁慈之举,没想到你还有觊觎晋王府的心思……”   龙宵尘打断龙胤的话道:“我哪里说过我觊觎晋王府了?我只是觉得你说起珏儿出现在晋王府多不应该似的,所以才会有此一说,你千万别混淆视听。”   “不管是不是混淆视听,今儿是你们北苑的人阻挠本王拜堂在先,再是在本王府上做出这等龌龊之事,真是惹怒本王了!难道本王三年不管府中之事,你们便以为本王是病猫了不曾?你们一来就指责是本王,可有响过龙珏到主院来是做什么?”   龙宵尘与路千秋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疑惑。然后他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微微敛眸的样子,心下一个激灵。   龙胤冷声道:“宵尘叔,可要当面问问?”见他们都不说话,接着道:“你应该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府邸会有养庶子的责任!自你成年后,父王就可以将你赶出晋王府另外辟府居住,之所以没有将你们赶出去,反而让你一家子在府中一住就是二十年,一应生活上的开销都是由晋王府支出,那是因为父王心慈仁善,念及兄弟情谊,可是本王却与你们并没有多少叔侄情分,也不会出银子养一只喂不熟的狼在身边!”   龙宵尘心里一惊,龙胤这是要干啥?还有他这话是几个意思?   龙胤淡淡瞄了满眼恨意的龙珏一眼,嘲讽一笑,才又道:“宵尘叔,如今你做吏部尚书也有好些年了,皇上曾经赐了府邸给你们,那就请搬出北苑吧。这些年你一家人吃穿用度的开支,远远超出你们搬出王府的补助了,本王大度,就不让你们补多余开支的部分了,务必请你们三天之内搬出北苑!记住,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一样也不能搬离晋王府,否则本王定报备大理寺,以小偷论处!”   龙宵尘一下子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惹得被赶走的下场,而且还不能带走属于晋王府的任何东西?!不,怎么能这样呢?   然而龙胤说的都是事实。他们早就该搬出晋王府了,可是皇上赐的尚书府哪里有晋王府住着舒服舒适?北苑虽然不及主院精致富贵地势好,但比起京中的绝大多数侯府却又富足有余。再说了,龙胤对他们还是挺大方的,从来没有在银钱上克扣过他们!   他的妻妾足有十五人之多,孩子也有二十多个,搬到尚书府,院子都不够住。再则要养活一府人,需要的开销是极大的,有晋王府给他养着妻妾子嗣,他才不愿意搬走呢!   先前他们觉得龙胤必死无疑,以为晋王府的一切在他死后就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所以根本就没有动手脚将王府的财物敛到自己名下。龙胤继承王位的事来得太突然,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以至他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得已,他们在白天派出去围杀迎亲队伍的五十名死士,一个都没能回来,龙胤的人连被袭的消息都没传来,想必是他动用了飞鹰骑!可是他们连飞鹰骑出动的消息都没得到半点,简直是太让人惊惧了!   不过这些都不及眼前的事重要,他们不能搬离晋王府,否则再回到这里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阿胤,我好歹是你的叔叔,你怎能赶我们走呢?这样做太过分了!”龙宵尘摇头道:“我在晋王府住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是不会离开的!”   龙胤毫无感情的道:“这似乎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龙宵尘又转向龙澈,以期他能为自己说句话:“皇上,微臣……”   龙澈早便看出这事的不寻常。刚刚他们是跟着刺客的踪影来到这里的,可是到了这里居然看见这样的一幕,显然是有人设计将他们引到这里来,至于这个人是谁,相信许多人心里都心照不宣。可是他还知道,如果龙珏没有去惹那个人,那人应该不会在自己新婚夜惹出这样的事来!所以,这趟浑水,他是不可能去趟的。   于是,龙澈道:“这是你晋王府的家务事,朕做不得主呢。”   龙宵尘表情一滞,又看向老侯夫人:“姑姑,这事……”   他话还没说完,老侯夫人便截住他的话道:“宵尘啦,本郡主早便是出了晋王府的人,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郡主又怎么能管晋王府的事呢?说出去本郡主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路千秋见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赶忙扒开龙雪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挺身道:“龙胤,老身乃是你祖父的侧妃,是不会离开晋王府的!”   龙胤斜了她一眼,淡淡道:“祖母死了,祖父宁愿出家也不愿与你有半点纠葛,说明你这个侧妃实在是不得他的心。不过……”   这话简直是烧路千秋的心啊,她脸色青一片白一片,张嘴想要说什么,龙胤却接着道:“你不离开自然是可以的,既然祖父都出家修佛了,本王便在这西苑为你辟出一间院子修缮成佛堂,你便在这里潜心礼佛吧。至于北苑,本王要收回来将中间的院墙打通,全数归于主院。”   “嘶。”人群顿时有人倒吸口气,认为龙胤这处理太绝了。   君绮萝却很理解龙胤的心思,他是不想她被这些糟心事所烦罢了。今儿她才和阿胤成亲,路千秋就来捣乱,今后指不定还会怎么来闹呢,虽然她不怕路千秋,但是有只苍蝇一直在身边绕来绕去还是很烦的,所以才想将他们赶出去一劳永逸。   路千秋当即恼了,口不择言的道:“龙胤你这个小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老身?”   君绮萝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路老侧妃今儿傍晚的教训似乎还没受够呢?还是说你的老脸欠修理?你若再敢骂阿胤一句,就莫怪本王妃对你不客气!”   路千秋被君绮萝的眼神给吓得缩了缩脖子,仿佛冬日的寒冰也不及她眼中三分冷。   “阿萝你别生气,这事由为夫来处理就好。”龙胤见君绮萝对他如此维护,心里吃了蜜似的。   “嗯。”君绮萝点点头。   龙胤才又转向路千秋,冷冷的道:“路老侧妃,两条路给你自己选,要么留着晋王府礼佛,要么跟宵尘叔搬到尚书府。”   “阿胤叔。”龙肃离似乎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既然龙大人觉得住惯了晋王府不愿离开,你便让他们住下去好了,大不了要求他们不再过来主院好了。”   君绮萝看着龙肃离,心中冷笑,他是在做好人吗?还是在收买人心?   “堂兄,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龙雪双眼雾蒙蒙的走到龙胤跟前,伸手要去拉龙胤的衣袖,被龙胤不着痕迹的躲开。   君绮萝的视线从龙肃离脸上转向龙雪,见她脸儿圆圆,眼睛大大,个子娇小,因为肤色白,给人的感觉很是单纯可爱。   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阅人无数,凭着自己灵敏的直觉,可以发现她的眼睛根本就少了一份属于她那个年纪的纯真,并非像她的外貌那么单纯。她的手被阿胤躲开,也不以为意,脸上连半点尴尬也没有,哪里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该有的反应?这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连伪装都漏洞百出。   “堂兄,雪儿从生下来就住在北苑,早就习惯了,你就别赶我们走了好吗?”龙雪咬着唇哀求道:“雪儿适才也听人说起祖母来这边的事,这事她原也是好心,只是言语不当就变得不可收拾,惹怒了堂兄堂嫂,你们就原谅她这一次吧。雪儿保证,一定看住祖母,不再让她来主院这边。”见龙胤无动于衷,便又转向君绮萝,眼睛立即光彩熠熠:“堂嫂,你好美,人说面由心生,堂嫂这么美,心地一定很善良。”   “呵呵,这位便是龙雪妹妹吧?”君绮萝冲她莞尔一笑,握住龙雪的手轻拍道:“妹妹可真是会说话呢,比起路老侧妃说的话好听了百倍,嫂子我听得心里甜滋滋的。”   君绮萝那一脸真诚的笑,看得人莫不是瀑布汗。他们绝不会相信君绮萝会真的喜欢龙雪,可是她的言行举止,分明比珍珠还真。还有瞧她那话说得,这边在夸人家孙女,那边又在贬人家的祖母,简直是气死人的节奏啊!   的确,路千秋险些要炸肺了,便是龙雪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不变的脸也有些皴裂了,不过只眨眼的工夫,她便又恢复常态。   小小年纪,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了,君绮萝心里不由得为她点了个赞。但是赞归赞,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妹妹说的面由心生实在没错,嫂子我自认心地还是不错的,比如前些时间,我就捐了上千件衣裳给城西一些生活困难以及一些以乞讨为生的人,他们都说我是大善人。”   除了凤千阙和龙胤,但凡了解君绮萝手段的人,无不是一头黑线,心想她要是心地不错,这世间就没有歹毒的人了!   沈宛月在外头听到君绮萝的话,心里快呕血了。她君绮萝把沈氏的人害死的害死,赶走的赶走,然后把他们的衣裳拿去捐赠博好名声,这样的人,也能自诩心地好?狗屁!   龙澈、皇后与龙肃离等人就有些讶异了,他们居然不知道君绮萝居然做了这些事,这简直就是收买人心啊。警惕,必须得警惕起来!   而龙珏死死瞪着君绮萝,眼中的恨意迸发。她要是心地好,为何对自己的哀求置之不理?甚至还对自己下药!可是这事是他挑起的,他不能说出来。   君绮萝好似感觉到龙珏的恨意,猛地看向他道:“你可别恨我,那样儿丑死了。你妹妹果真没说错,相由心生,我瞧你那样子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否则又怎会在千叶寺围……”   “堂嫂!”龙珏忽然惊惧的收起眼中的恨意,大声的阻止了君绮萝后面的话,忙不迭的道:“今儿是我不好,不该与逍遥王在这里污了晋王府的宝地,我们这就走。”   这话就是承认了他与逍遥王是自愿的啊!   君绮萝得意一笑。   龙珏眼中的阴鸷一闪而逝,看着君绮萝那得意的脸,恨不能上去撕碎了她,甚至于后头的桔花都紧了一下。他能不承认吗?否则君绮萝说出他派暗卫围杀她和那个病秧子的事,他的下场只怕比龙肃云好不到哪里去。   龙珏衣裳也不换了,上前从扶着路婧道:“娘亲,我们走。”   “珏儿?”路婧侧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这事难道就这样算了?   听了千叶寺几个字,路千秋和龙宵尘当即就知道了龙珏制止君绮萝是怕她将千叶寺后山袭击他们的事说出来,心中虽是疑惑君绮萝怎会知道那件事,但是也不再说什么就跟着龙珏往外走去。   龙雪状似淡然的扫了君绮萝一眼,亦离开了。   只是路千秋几人刚踏出院子,龙胤的声音又传来:“宵尘叔,别忘了三天内搬走。”   龙宵尘脚步一顿,险些向前头扑去。   “晋王殿下放心,我们不会忘的!”龙珏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从外头传来,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很快,北苑的人的脚步声便听不见了。   怎么他们就这样走了?   除了老侯夫人一家,其他人无不是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没想到刚刚还一副恨不得吃了君绮萝的龙珏会就这样收手了。其中当以龙澈为最。   凤千阙则想到了那几人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把柄被阿萝抓在了手里,否则绝不可能就这样罢手!   看着众人带着疑问的样子望向阿萝,龙胤顿时没好气的道:“好了,今儿府中发生太多的事,本王和阿萝都乏了,就不留大家闹洞房了。”   龙澈点头道:“的确今儿这事有够闹心的,你们大家就别打扰人家小俩口了。”说话带头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冷冷的回头看向还原地不动的龙泽道:“还不给朕滚回去?”   “哦。”龙泽缩了下脖子,却不得不跟上去。   “恭送皇上。”老侯夫人带头道。   “恭送皇上!”众人躬身恭送道。   龙肃离临走对龙胤道:“阿胤叔,今儿就放过你了,等过两日再来找你喝酒。”   “喝什么酒?”君绮萝立即老鹰护小鸡似的,凶巴巴的道:“今晚离开墨莲轩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们阿胤的病不宜饮酒,没想到你们不但不听,还将他灌醉,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喝就不喝了。”龙肃离一脸怕怕的道:“小婶子你这个样子好吓人,当心阿胤叔在外面找别的女人。”说完赶紧的跟着龙澈离开了。   “晋王,晋王妃,我等也告辞了。”龙澈等人走后,立即便有人陆续离开。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老侯夫人看看剩下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便问道:“阿萝,刚刚是怎么回事?”   君绮萝便将刚刚的事讲了一遍,然后道:“老侯夫人,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君绮萝就是这个性子,人若敬我一尺,我便还人一丈;人若犯我一分,我必还之十分!”   老侯夫人摇头道:“阿萝,我问你不是怪你,实则我很是欣赏睚眦必报的性格和行事的作风。我只是想提醒你,龙宵尘跟他那个娘一样,都是心胸狭隘的人,只是可惜了龙珏,小时候多乖巧的孩子,竟然被路千秋那个混账给带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君绮萝感激的道:“多谢曾祖姑母提醒。不过任他牛鬼蛇神,只要敢来招惹我,定让他们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嗯。”老侯夫人点头道:“宸儿雅儿,咱们走了。”   “表嫂,做得好!”段芊雅从过来这边就没找到机会说话,临走才对君绮萝丢下这一句。   段翊宸对龙胤点点头,轻敲着段芊雅的额头道:“走了,这事那是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可以论评的?”   纳兰溪对君绮萝和龙胤点点头,跟段翊宸一起离开了。   “阿萝,我们也回府了,等过两日,我和萱儿来府上找你。”魏漪秀若有所指的道。   “阿萝,我也要来找你玩儿。”郑莹莹亦道。   君绮萝微微笑道:“好咧,你们随时都可以来,回去路上小心些。”   “君姐姐,虽然不能闹洞房让我觉得有些遗憾,不过还是祝你和晋王殿下新婚快乐,早生贵子。”董萱说完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跟着魏漪秀等人走了。   君绮萝看着董萱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等他们都消失不见了,她才上前抱住凤千阙的手臂道:“对不起,父王,女儿今儿冷落你了。”   凤千阙溺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知道冷落父王了?那你要怎么补偿父王呢?”   君绮萝讨好的在凤千阙的手臂上蹭了蹭道:“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女儿陪父王去喝几杯吧。”   面对这样的君绮萝,凤千阙满某温柔,转而得意的朝龙胤扬了扬下巴道:“好嘞,咱们走吧。”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叫上獒犬:“辰星,走呢,本王带你吃鸡去。”   獒犬立即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   龙胤看着凤千阙将自己的女人带走了,满眸哀怨。现在都亥时三刻了,还喝什么酒?   他的洞房花烛夜啊!      ☆、191.四大世家之首   君绮萝带着凤千阙直接去了墨莲轩,让乐笙乐箫端了几样小菜取了几壶酒上来,三人围坐在大厅的桌前。   坐好后,君绮萝才发现好像少了个人,这才想起把自己的夫君给丢下了。望向大厅外,见某人正一副萧索的样子站在院子里,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   “嘿嘿。”君绮萝连忙傻笑着以掩饰自己的心虚,走向龙胤道:“阿胤,进去陪陪父王。”   龙胤可怜的表情化作了幽怨,看着君绮萝一言不发。   “好了,是我不对,不该把你丢在身后的。”   龙胤还是那副样子,不动也不说话。   凤千阙见自己的女儿好言好语的喊他进去,他却不理不睬,顿时炸毛了,“臭小子,你这是要干啥?阿萝陪老子喝个酒你就摆出这副样子,是给老子脸色瞧吗?”   獒犬正啃着鸡腿,见龙胤被骂,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今儿才从宴会的宾客那听到,成亲原来就是要住在一起,然后亲嘴、生小娃娃。龙胤那家伙居然还骗他说成亲就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呜呜,他也喜欢阿萝,他也想和她亲嘴生小娃娃啊。   君绮萝抚额,她爹跑出来捣什么乱啊?没看见她还没把这别扭的家伙哄好吗?   凤千阙的一席话惹得龙胤终于将视线从君绮萝脸上移向他,一阵冷眼,张嘴就要开呛。   “阿胤。”君绮萝连忙踮起脚尖在龙胤的身边耳语了一句。   某幽怨的男人立即打了鸡血似的,立即从凤千阙身上转回视线,盯着君绮萝的脸一脸欣喜的问:“真的?”   君绮萝点点头,脸上铺上一层可疑的红晕。   龙胤牵起君绮萝的手道:“走,阿萝,咱们去灌醉那个老东西。”   凤千阙獒犬相视一眼,然后狐疑的转向龙胤,不明白这厮突然的转变是为了什么,更好奇阿萝对龙胤说了什么。   进了屋,君绮萝顺势站着拿起酒壶为凤千阙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酒,又换了茶水为龙胤倒满,然后端起跟前的酒杯道:“父王,感谢你给了我生命,感谢你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关爱,不管女儿是阿胤的妻子还是鄱阳王抑或是扶苏公子五毒仙子,这一生,你和阿胤一般,都是女儿最亲近的人!”   凤千阙端起酒杯站起来,眼睛有些红有些湿,“阿萝,在你之前,父王从来没有和孩子相处过的经历,也不知道怎么做个好父亲,但是你放心,父王会去学着做一个好父亲,努力做到最好。”   君绮萝吸了吸鼻子,她从来都是很懂得知足的人,对于前世从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滋味的她,她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很多很多。“父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女儿身边有你有阿胤,女儿觉得很幸福。这一杯,女儿敬父王。”   说完,她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凤千阙亦一口将酒倒进自己的嘴里。   獒犬不高兴了,“阿萝,你还有我呢,我也要给你幸福。”   龙胤蹙眉道:“阿萝不需要你给她幸福,一边去!”   “阿胤。”君绮萝只轻轻一喊某人的名字,某人便乖乖的不再说话。她满意极了,看向獒犬道:“好呢,我多了辰星的疼爱,幸福一定满满的。”   “嗯,满满的。”獒犬重复了一句,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举到君绮萝面前道:“阿萝我也要喝酒。”   “好嘞,我给辰星也倒上一杯。”君绮萝拿起酒壶一边为他倒酒一边问:“你喝过酒吗?”   獒犬摇头,不过很豪迈的道:“阿萝都能喝,我一定也能喝。”   话落,拿起酒杯将酒全数倒进了嘴里,君绮萝想劝他没喝过酒慢点喝都来不及。   将酒咽下后,獒犬瞪大眼睛,一副便秘的表情。接着他的脸开始呈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然后咚的一声,他一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龙胤暗自偷笑,他就知道这丫会是这种反应。   君绮萝与凤千阙当即一头黑线,他这反应也太快了吧?不过还好,他醉了酒不是发酒疯的那种人,否则以后她是万万不能给他喝酒的。   “无痕,带辰星回去。”   龙胤一声唤,无痕便从外面跳进来,扛起獒犬就回雅筑去了。   君绮萝又为凤千阙斟满,然后为自己满上,转向龙胤道:“阿胤,谢谢你给了我一场终生难忘的婚礼。这一杯,是敬你的。”   龙胤深情望向君绮萝道:“阿萝,今后的二人生活,我或许会有许多不足,但是我一定会像父王一样,努力学习做一个好夫君!”   “我相信你。”君绮萝回以他纯美一笑,二人很有默契的喝下杯中的东西。   忽然,君绮萝与龙胤的神情同时一凛,朝外头看了一眼,龙胤当先朝外头掠去,君绮萝立即跟上。凤千阙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几人出了院门,隐在暗处的无影等人才听到有暗卫传来有人闯进了晋王府的讯息。这种信号只有君绮萝和龙胤以及府中的暗卫才听得懂,所以凤千阙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不要动。”   龙胤感觉到那越来越近的气息带着熟悉的感觉,丢下这句,便施了轻功直接经由院外种满青莲的湖泊朝那气息掠去,身后跟着君绮萝和凤千阙。   几息工夫后,几人在湖中与一道黑影相遇。   对方一身灰色衣衫,也没蒙面,君绮萝看出他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看起来极具威严。他似乎没想到自己闯进晋王府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脚步明显的顿了一下,待看清来人时,眼中的光芒闪了闪。   龙胤表情冷漠,身上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二话不说,握手成拳,飞身就朝老者砸去。   君绮萝感觉到老者眼中的波动,心知这人与阿胤是认识的。可是阿胤的反应让她微微讶异,他很少这样没有理智的攻击一个人,难道老者是他的仇人?不过有仇有怨,他自己有能力去解决,便将凤千阙拉到一边,二人就那样远远的站在荷叶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那老者与龙胤在湖泊的上空缠斗起来。   君绮萝看出,老者明显出手有所保留,而龙胤则是照照狠辣。   过了有一百招后,那老者被逼节节败退,狼狈至极,顿时跳出战圈气急败坏的道:“臭小子,你就这样对外公的?”   外公?   君绮萝瞪大眼睛,险些从荷叶上掉进湖中。她可从来没听阿胤提及过有这么一个人哇,而且阿胤看他的眼神明显很是冷漠。   “你算哪门子的外公?”   龙胤单脚立在一朵青莲的花巅,双眸微微眯着看着老者,冷声道:“自己女儿的婚礼不出席不算,连半点祝福的话语都没送到。之后更是十多年不与自己的女儿见面,等她死了才跑来看了一眼,假惺惺的流下几滴眼泪,然后再不见人影,你到底算哪门子的外公?”   最后一句,龙胤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出来的。   老者的神情有些失落的道:“胤儿,外公虽然没有出现,但是都有在暗中看着你们的啊。听闻你成亲,外公一把老骨头赶了十多天的路,便是为了赶在你婚礼这天来看看你们。还有纨夙公子,也是外公去药王谷求来为你看病的呢。”   “原来是你!”龙胤自动忽略了他前面的两句话,非但不领情,反而怒不可遏,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我就说纨夙为何会自己找到晋王府,要求为我看病!我要知道是你求来的,我特定不许他踏进晋王府半步!”   君绮萝与凤千阙对视一眼,赶忙上前将握住龙胤的手道:“阿胤,看着我,看着我。”   龙胤缓缓看向君绮萝,身上的冷意当即缓和了下来,无力的抱住君绮萝,趴在她肩上在她耳边唤道:“阿萝。”   君绮萝拍着他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回去。”说着向凤千阙递了个颜色,便带着龙胤回了墨莲轩。   凤千阙意会,上前对老者抱拳道:“老人家,在下凤千阙,是阿萝的父亲。”   “凤千阙?”老者将视线从龙胤身上拉回来,疑惑的看着凤千阙道:“西越翼王凤千阙?”   凤千阙没想到老者会认得自己,淡淡道:“没错,是我。”   老者背负着手,挑眉问道:“老夫听闻胤儿媳妇的爹不是那个叫沈什么的吗?”   “咳咳。”凤千阙没想到他连这些都知道,讪讪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敢问老人家怎么称呼?”   “玉清源。”   “玉……东陵四大世家之首的玉家?”凤千阙眼睛睁得老大,如此他要知道京中的事自然不是难事了。   玉清源没有否认,“小子你倒有些眼色。”   “哈哈。”凤千阙忙道:“玉家从前朝郑氏皇朝开国便崛起,存世几百年,世上不知道的只怕少之又少。晚辈倒是没想到你老人家竟是阿胤的外公。”   说到这个,玉清源望向墨莲轩的方向,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凤千阙看在眼里,对玉清源道:“前辈,不如去晚辈的院子,咱们坐下来细谈。”   玉清源眼睛亮了一下忽然又暗了下去,摇摇头道:“老夫还是不去了,胤儿不会想看到我的。”   “你放心,阿胤最是怕晚辈的女儿,他要是敢赶你走,晚辈让阿萝不理他,保管他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凤千阙见玉清源有些犹豫,随即放大招道:“难道你明儿不想喝外孙媳妇茶?”   玉清源闻言,最后的一点犹豫也抛下了,跟着凤千阙去了他在晋王府的院子。   题外话:   月票加更3000,感谢菇凉们的支持,亲们阅读愉快。   ☆、192.花烛夜   君绮萝带着龙胤回了墨莲轩,便将一众人遣走休息,自己也关了门进了卧房。   龙胤返身抱住君绮萝,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不说话也不动。   君绮萝任由他抱着自己,伸手圈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没多会,便感觉到肩上有温热的湿意传来,君绮萝的心揪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没说话。   “阿萝。”   终于,龙胤有些哽咽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个老头是四大世家之首玉家的当家人玉清源,母妃原本叫做玉逐心,后来改了,可你知道她为什么改为‘于’姓吗?”   “我不知呢。”君绮萝柔声回道。   这事她刚刚也疑惑过,不过一想,“于”和“玉”谐音,改了姓大约是不想让人知道晋王府的王妃竟然是四大世家之首的玉家的小姐。   龙胤依旧没有抬起头来,“母妃是玉家最小的孩子,外婆生了四个舅舅才得了一个她女儿,从小就像是公主般的被家人疼爱着。母妃十五岁那年,外婆因病逝世,母妃伤心过度,在外婆头七过后独自出了枫叶谷,与外出历练的父王一见钟情,二人便结伴游历,半年后母妃带着父王去了枫叶谷,父王向外公求娶母妃,可是那个老头誓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母妃爱惨了父王,不顾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与父王在一起了。”   君绮萝知道,这个“在一起”是指全身心的交给了心爱的男人。   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需要很大勇气的,除非真的很爱很爱,不然她一个世家女子,怎么会如此决绝的抗议自己家人的反对?她的爱,当真是炽烈如火,否则又怎会在听闻心爱的男人战死后,选择了自尽呢?   她不赞成阿胤的母妃抛弃还中毒的阿胤而自私的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但是她还是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让她想起了本尊的母亲君如初。阿胤母妃的经历虽然跟君如初不一样,不过她们却是有一样共通点,那就是她们同样都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那老头见木已成舟,就逼着母妃改姓,说什么姓猪姓牛姓狗,就是不许姓玉,还让家人终生不许与母妃有往来。母妃于是就改了谐音的‘于’为姓。你不知道那老头心肠有多硬,母妃生我的时候,很想见那老头一面,父王让人亲自去枫叶谷请他,他死活不肯来。到我五岁懂事起,我就发现每当父王不在的时候,母妃经常会看着一枚玉佩流眼泪。因为那玉佩是母妃出生的时候,那老头亲手雕的!我一再的追问下,她才和我讲了关于她的事。”龙胤呼了口气又道:“我唯一见过那老头的一次就是母妃自杀后的第二天晚上,他悄悄来的,都不敢让人知道……”   龙胤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君绮萝,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晶莹的水渍:“阿萝,你说这样狠心的人,我不该恨他吗?如今父王和母妃都死了,他还来做什么?”   君绮萝将他带到桌前坐下,握着他的手,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问道:“阿胤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龙胤回望着君绮萝道:“阿萝你不会帮着他说话的,对不对?”   君绮萝微笑着道:“我要帮自然是帮自己的夫君。”   还是阿萝最好了!龙胤的脸上才又漾起一丝释怀的笑意。   “阿胤你刚刚可能没注意听。”君绮萝道:“他说他都有在暗处看着你……”   “他狡辩的话阿萝你也信吗?”龙胤顿时幽怨的道:“阿萝你在帮他说话。”   君绮萝无奈的道:“阿胤,我没有帮他,我只是依事实说话。你刚才也说了,母妃薨逝的第二天他就来了,若非时常注意着晋王府的举动,他怎会那么快赶来?这无疑说明了他当时就在京城附近呢!”   龙胤嘴巴闭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君绮萝又道:“从你所讲述的事情来分析,我觉得外公他只是不想女儿嫁入晋王府而已,所以才会反对父王与母妃在一起,并非是不希望她嫁给父王那般优秀的男子。你要知道,母妃作为玉家唯一的女儿,自小受到家人的疼爱,家人自然希望她嫁给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父王那么优秀,想必一开始也很得外公极其家人喜爱,又怎么会临了反而反对呢?阿胤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龙胤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君绮萝不等他回答继续道:“后来父王母妃生米煮成熟饭,外公不得不让心爱的女儿跟了父王。但是他逼着母妃改姓,逼着她不与他们往来,是因为他在变相的保护母妃。四大世家与晋王府都是风口浪尖上的存在,外公若是将女儿嫁给父王,那么她将会被推到危险的巅峰。这便能说得通为什么外公悄悄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而不与她见面了。另外他在母妃死后也悄悄前来晋王府,是在保护你呢。你那时候那个样子,如果被龙澈知道你竟然是玉家的外孙,他肯定早便不惜毁了名声也要想办法除去你了,哪能为了名声,任你活到现在?”   要说阿胤没有思量过这个问题,她是不会信的。阿胤聪明如斯,又怎么会想不透其中的关键呢?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龙胤将头扭向一边道:“谁要他保护了?”   “阿胤,你这样可不好!”君绮萝说着定定的看向龙胤。   龙胤被君绮萝看得心里毛毛的,嗫嚅着嘴道:“阿萝,我……”   “好了阿胤,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君绮萝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噗哧笑出声来:“你以为父王和母妃不清楚外公的心思吗?依父王的智慧,早就堪透这一点了,就你还别扭的不肯承认。”   见龙胤张嘴想要狡辩,她赶前道:“我知道你会说凭着晋王府和玉家的保护,那老头居然还怕成那样,怎能让人不生气?阿胤你要知道,他们的思量比咱们多得多呢,想要守护的东西也多得多。玉家存世几百年,涵盖极广,作为玉家的掌权人,自然要顾及族人的安危,晋王府也是一样。他们不可能拿整个家族去冒险!而母妃如果想要和父王在一起,必然要做出一些牺牲!这一点,我是理解他们的。”   龙胤的表情微微松动。   君绮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继续道:“再一个就是性格使然。董少游曾经和我说过,父王在三年前的出征前夕,早就猜到会有去无回,当时他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那人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便一刻没有停止过对晋王府的猜忌,任凭他再低调为人,依旧逃不过被打压的厄运!君要臣死,他便是死了又何妨?可怜他所求的,不过是与家人偏安一隅,然现实往往不能如人愿。他只求母妃和你安好,便无怨了!”   龙胤有些伤感的道:“这话董少游也和我说过,我依旧记得,所以,我定要查出导致父王战死的真正原因。”   “是啊,我也赞成你的做法,甚至我还会和你一起去做这件事。若是查出是那人的阴谋,到时候你愿意怎么做,我都会助你!还有祖父的死,到时候也一并和他算了!”君绮萝目光坚定,语气却轻柔:“可是阿胤,我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些呢。我想说的是,父王的性子是造就了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对龙氏皇朝做出什么来。但是我和你都不存在这些问题,我们睚眦必报,我们有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皇权,在咱们眼里不过都是粪土!”   龙胤看着自己的女人,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开解他吗?不就是为了解除他和那个老头之间的误会吗?她的用心良苦,他都理解,可是……   “阿萝,我懂你的意思。”龙胤反握住她的手道:“我会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找他的麻烦不去和他抬杠,但是想要我对他好一些,我暂时还做不到。”   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否则欲速则不达。君绮萝莞尔一笑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但是阿胤,我和你说过,前世我是孤儿,所以这一世我非常珍惜每一个身边的人,如今我嫁给了你,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而你的亲人更是我的亲人,你不理解外公,我却是非常同情他的,所以你不可以阻止我对他怎么样,知道吗?!”   龙胤看着君绮萝,眼中情深无限。今生今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还在府上吧?”龙胤问。   君绮萝也不掩饰,坦然道:“我让父王带他去了他的院子。”   “嗯,今晚耽搁那么多时间了,咱们就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龙胤说着,看着君绮萝的眼神慢慢变得炽热起来:“阿萝,你刚才说的,还算数吗?”   君绮萝一怔,才想起他指的是什么,脸上立即晕开一抹红霞。   “阿萝。”龙胤看着难得展现出女子娇羞状的君绮萝,哪里还按捺得住?倏地站起身,握着她的手走到她跟前,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卧室屏风后的走去,推开一道琉璃门,一股硫磺味儿立即窜入鼻端。   龙胤直接抱着她走进了温水池里。   君绮萝只觉得脸颊发烫,待到回味过来时,发现龙胤正在解她的衣带,连忙从他的怀里跳到池中央道:“阿胤我洗过了,我帮你擦背就好了。”   没错,刚刚从西苑回来,龙胤不肯进屋,君绮萝在他耳边说的话就是帮他擦背!但是她说的时候倒还坦坦然然,真要履行承诺的时候,反而别扭起来了。   龙胤跨前一步,捉住她要逃开的手,邪肆的道:“阿萝,衣服都湿了,不如再泡个澡吧。”   “真的不用……”   君绮萝后面的话,被龙胤突然压下来的吻给吞进了肚里,唇齿相依,你侬我侬。   一个带着浓浓情深的吻结束后,二人身上已是不着寸缕,也不知道是谁给谁脱了衣裳抑或是他们自己脱掉的。衣裳散落在水面上,红红白白,沉沉浮浮,像是开出的莲花。   君绮萝脸上更烫了,立即将自己没进水中,再冒出头来时,已经在离龙胤一丈外的地方了。   龙胤狡黠一笑,像一尾游鱼迅速的划到君绮萝的身边,从身后抱住了她,一只手放在她光洁的肚腹处,一只手则覆在她的胸前,趁机捏了两下道:“想不到阿萝看起来瘦,却很有料。嗯,大小正合适,为夫很满意。”   君绮萝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栗了一下,恼道:“满意你个头,你到底要不要洗澡了?不洗我就走了。”说着挣开他的手就要走。   龙胤死死将她抱在怀里,调侃道:“阿萝不好意思了。”   “我才没有。”君绮萝一副打死不认账的样子。   其实她这会是紧张的,前世她与艾伦约定她二十岁的时候便将自己交给他,哪知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她的生日,她却遭遇了他的背叛。所以说她到现在都还未经人事,不紧张又怎么可能?   “看你脸红的,还不承认。”龙胤在她耳边吐着粗气道:“阿萝你放心,我们的第一次,我不会草率的在这里便要了你的,我定要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新婚夜。”   君绮萝能感觉到他的隐忍,能感觉到他在克制着自己,她心里不由懊恼,看龙珏和龙泽的时候,她倒觉得没什么,坦然得不能再坦然,为何看阿胤她就开始脸红心跳了?而且他们都是夫妻了,她在别扭个什么劲?   龙胤也不在逗她,正色道:“好了,阿萝,现在该你履行承诺给我搓背了。”他说着背对君绮萝双臂趴在了岸边。   君绮萝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他虽是苍白却精壮的背上,右肩胛处那道枪伤的伤口在她专门炼制的灵药下已经愈合,但是那粉色的新肉,看起来还是极为醒目。她告诉他,她可以为他将疤痕去除,他没答应。   他说,那是他爱她的象征,他要一辈子留着!   君绮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上前对着那道丑陋的疤痕,覆上了自己的唇,轻轻的亲吻了一下,才去一旁拿了巾帕和香胰子,为龙胤仔细的擦着背。   搓完了背,抹了香胰子又洗了一遍才算完。   说起这香胰子,还是她红楼的产物呢。当初她初来异世,觉得皂角什么的太僵硬,洗澡实在是不舒服,研究了几个月,便自己制作了香胰子出来。后来开了红楼,便将它大批量的生产出来,销往其他三国,为她赚得不菲的第一桶金。而东陵人若是想要购买,只得从商人那去以更高的价格购买,不过现在好了,叶欢在溯京开了红楼的分号,专门卖胭脂水粉、金器玉石、润肤用品等,生意好得不得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龙胤一脸惬意的转过身来,君绮萝又开始为他洗正面。抛却了最初的羞涩之后,她便不再忸怩作态,只是在无意间碰到龙胤没在水中的那样东西后,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知道第一次会很疼,但是也只是疼一会就好了。可是那么大粗的东西要是进去,她会不会很难受?   龙胤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隐忍的笑,心里对他的小娘子的反应很是满意。不过为了避免惹恼他的小娘子,他可不敢笑出声来,否则一会难保她不会想要逃跑。   为他洗完澡,君绮萝道:“阿胤你先出去,我再洗洗就出来。”   龙胤嘴张了张,想说帮她洗,忽然想到什么,点头道:“那阿萝你快些哦,我等你。”   快些哦……   君绮萝只觉汗哒哒的,不就是个洞房花烛夜?要那么猴急吗?   龙胤就那样不着寸缕的跨到岸上,擦干身上的水滴,然后朝琉璃门走去,走得那叫一个坦荡,走得那叫一个旁若无人,使得君绮萝都看到他那翘得老高的重要部位了。   快到门口时,龙胤猛地回头,见君绮萝还在看他,不由对他抛了个媚眼道:“阿萝,对为夫的身材可还满意?”   君绮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个自恋的家伙!   不过说起来,她今晚看了龙珏和龙泽,龙泽大约因为缺乏锻炼,肚腹有了些微的凸,而龙珏则有些单薄,不像阿胤肌肉结实,浑身没有一丝赘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因为中毒的关系,身体有些苍白。   龙胤莞尔一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君绮萝刚才洗过澡,是以简单的擦拭了一下便在一边取了干布巾擦干水渍,然后又裹了条宽大的布巾回了寝室。   关上琉璃门,走出屏风外,君绮萝左右看了看,见龙胤正光着身子坐在矮榻上,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一本小册子,连她出来都没发现,可见他看得有多认真了。   君绮萝正要走过去,听见龙胤嘴里嘟囔道:“这个姿势太有难度了,根本就不可能嘛。”   君绮萝不明所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他的头顶上方看过去,见某新郎正在看夫妻大作战“小人书”!那上头的姿势,都快将人扭成麻花了,难怪某人会说不可能了!   君绮萝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人居然偷偷看这种画册,笑的是他不谙此道,身心干净。   忽然一阵风从矮榻旁的窗口吹进来,一缕淡到几乎不可闻的香气窜进鼻端,心中顿时一惊。君绮萝再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没闻错,纤臂一伸,飞快的将“小人书”给夺了过来,慢条斯理的翻看着画册,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颜兮之晚年封笔之作,画的乃是他与她的妻子年轻时闺中之事,虽然粗俗了些,倒也是值得收藏的佳品。”说着斜乜着龙胤道:“速速交代,哪里来的?”   “嘿嘿。”龙胤被抓包了也不觉得害臊,长臂一揽,将君绮萝揽在自己腿上坐着才道:“是上次龙肃离回来的时候答应送给我的,不过他昨儿晌午才让人送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今天可是第一次翻阅。”   君绮萝心中一冷,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淡然道:“封笔之作也拿来送人,他倒是舍得呢。不过咱们成亲,他应该还送了别的东西吧?”   “嗯。”龙胤长手伸在君绮萝胸前,把玩着布巾道:“他还说今儿会送颜兮之的《夜雨山河图》给我作新婚贺礼,也不知道有没有送来,明儿问问福伯。”   果然!   君绮萝的心里像是被寒冰冻了一下,龙胤没看见,她的眼神森冷得想杀人。为不影响阿胤期待的洞房花烛夜,她迅速的敛去自己的情绪。她明儿一定得确认一下,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有错。   “《夜雨山河图》如今的价值应该在二十万两左右,加上这封笔之作,少说也值三十万两!咱们成亲他居然送这么大的礼……”君绮萝说着侧身问道:“阿胤,龙肃离很富裕吗?”   “唔……”   龙胤嘴里含混不清的吐出一个音节,此时他的心思已不在什么画啊画册上了,温香软玉在怀,他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在君绮萝的耳边喘着粗气,手上更是没有闲着,摸索到包裹在她身上塞在布巾里的结头,不动声色的扯开来。   “呵呵,好痒。”因为耳朵被热气吹得痒极了,君绮萝娇笑着躲开他的嘴,却又感觉身上凉凉的,低头看去,上身已是空无一物,顿时扔开画册,躲进龙胤怀里。   “阿萝,阿萝。”龙胤呢喃着君绮萝的名字:“你准备好了吗?”   君绮萝倚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得到君绮萝的回应,龙胤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抱着她站起身来,她身上的布巾彻底掉落在地。疾步踱向睡榻,将她平放在榻上,反手对着窗户扇去,洞开的窗户顿时合拢。   龙胤爬上睡榻,放下火红的帐子,欺身压了下去,温柔的吻爬满她的全身,无纵诡随,以谨缱绻。   春夜良宵,红烛摇曳,照着一对红双喜;帐摆流苏,被翻红浪,从此两人结同心。      ☆、193.食髓知味   君绮萝睡到巳时才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身边早已经没了那臭男人的身影,心里狠狠把他给骂了一遍。   那臭男人,精力好的不得了,将各种姿势摆了个遍,甚至是他认为不可能的那个姿势,都被他给实践了一遍,最后不但成功了,他甚至还觉得那个姿势很不错的样子!而且他根本不知餍足不懂得适可而止,她求饶了不下十次他都无动于衷,直言要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新婚夜……   难忘是难忘了,可这臭男人若是天天这样,她哪里受得了啊?偏偏她因为习武的关系身体也好得不行,想要晕过去都不成。一直到寅时,她实在受不了了,无奈装着生气了,他才罢手,哪里像个身中剧毒的人?   翻身准备下榻,然而全身只要动一动就酸痛得不得了,特别是那个地方,有一种灼烫的感觉传来,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红肿了!   身上,那个臭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为她穿了一身*亵裤,这还稍稍让她释怀了些。   许是听到声音,乐笙的声音响起:“小姐,你醒了吗?”   “嗯。”君绮萝淡淡回了声,尽量不让乐笙听出自己的异样。   就要下榻,龙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乐笙你出去吧,半个时辰后将燕窝粥端来。”   “是,王爷。”帐外,乐笙透过半透明的帐子偷偷看了眼君绮萝,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刚踏进屋的龙胤,脸上漾着笑意出去了。   龙胤眼睛直直的看着帐子后坐起来的人影,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径直走向睡榻,将帐子挂在两边的钩子上,然后咧嘴笑着坐到榻边,待看见君绮萝看着自己咬牙切齿的样子,笑得更加的荡漾了:“阿萝你还好吧?”   “我好得很!”君绮萝几乎是磨着后槽牙挤出这几个字。   “看来为夫还不够努力啊!”龙胤佯装懊恼,转而又释然的道:“没事,咱们晚上继续,为夫一定再努力一些。”   君绮萝眼睛顿时瞪大:“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哈哈哈,为夫知道这种事情要细水长流才好,不会那么不知餍足的,你放心好了。”看着自家女人一脸惧怕的样子,龙胤笑得张扬,存心逗她道:“不过阿萝若是需要,为夫就勉为其难的牺牲一下自己的体力也是可以的!”   君绮萝一把抓起身后的软枕砸向他道:“既然觉得那么为难,你还霸着人家到深夜!”   龙胤一把接过软枕丢进睡榻里侧道:“食髓知味嘛。”   “你……”君绮萝气结。   龙胤知道再逗下去要遭殃,连忙将手伸向君绮萝道:“阿萝你是要起来还是继续深夜的事?”   “我起来。”君绮萝连忙将手放到他的手心,任由他将她拉了起来,却因为身体的不适感而蹙起了眉头。   龙胤见了,紧张的问道:“阿萝你怎么了?”   君绮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你还问我为什么,我身上酸痛得很。”   “去泡个温泉就好了。”龙胤说着抱起君绮萝往屏风后走去。他的眉间镌刻着深深的自责,他应该考虑到阿萝初经人事,经不起那样折腾,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她更多。   “阿胤你几时起来的?”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他起来,可见她睡得有多沉了。   而且与某人精神奕奕、意气风发的样子比起来,她就显得有些萎靡了。想到这个,她的心里不平衡极了。明明两人都是那个时间睡的,他先起来还一脸的光彩照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龙胤一边抬脚推开琉璃门,一边回道:“辰时不到就起了,然后去了父王那陪了他和那个老头用了早膳,你放心,我没有和他吵架。”不过也没理他。   “嗯,这样做很好。”君绮萝点头赞道。只要他们两个人不要见面就像仇人似的就是很大的进步了。看来昨晚她对他说的话,他都记在心里了呢。   “有奖励吗?”龙胤说着将自己的侧脸转向君绮萝的嘴。   “吧嗒。”君绮萝压低他的头,对着他的脸连连吧唧了两口。   龙胤顿时心情更美了,浑身更加舒畅了。要是一会儿再……嗯,那就再好不过了。   “哎呀。”君绮萝忽然意识到什么,讶然道:“晋王府虽然没有长辈需要咱们敬茶,可是父王和外公在府上,我这个做女儿、做外孙媳妇的却没去敬茶,怎么也说不过去。”说着擂了他一拳,满脸羞恼:“羞死人了,阿胤你为何不叫我起来?”   “我不是看你睡得香甜吗,哪里还忍心叫你起来?”龙胤将君绮萝放在地上,为她褪去衣衫后将她放进温泉池里,自己蹲在岸上看着她,笑得一脸邪肆:“不过没事的,父王最心疼你的,不会在意这些。那老头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凭着他对我的愧疚,他也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今儿他看见我心平气和的过去和他们一起用早膳,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哪里还会在意你这个外孙媳妇有没有给他敬茶?”   “你还说!”君绮萝羞赧的掬起一捧水洒向龙胤:“我要快些起来,好歹过去问个安才好。”   “不用急的,咱们中午一起用午膳好了。”龙胤嬉笑着跳开躲过:“我都吩咐下去了。”   君绮萝见他都安排好了,便也不急了,淡淡道:“阿胤你去给我把搁在妆奁顶层靠左边的一只粉色的水晶小瓶子取来。”   龙胤虽然疑惑,却还是听话的去将君绮萝说的小瓶子给取了过来,拧开瓶盖放在鼻端嗅了嗅,顿觉神清气朗:“阿萝这是什么药膏?很好闻呢。”   “这是润肤的。”君绮萝胡诌。   “是吗?”龙胤再次放在鼻下嗅了嗅,疑惑的道:“我怎么觉得这是用来擦什么伤处的药呢?阿萝你哪里受伤了?不对啊,刚刚看还好好的。”难道是……   “不是的,就是润肤的药膏,秋天天气干燥,擦这个润润肤极好。”君绮萝死不承认,心里却说丫要不要这么敏感啊?早知道就不让他去取了。   龙胤将盖子拧上,弯腰将瓶子递给君绮萝。   君绮萝接过瓶子看他没有出去的打算,问道:“你不出去吗?”   龙胤再次在岸边蹲下,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自己女人胸前的美景:“我等你起来。”   这丫的越来越没个正形了!君绮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不出去她要怎么上药啊?虽然已经是夫妻,但是当着他的面,对那个地方上药,她还是不能坦然。   突然她感觉到他的视线灼热的看着自己,抬眼看去,发现他正盯着她的胸前猛瞧,顿时一脸黑线的转过身去,将身体埋在水中游到对岸,趴在岸边不再理他。   “嗯,阿萝的背也一样的好看。”龙胤深以为然的道。   “……”君绮萝将头埋在双臂间,依旧不搭理他。   “阿萝,泡着是不是舒服多了?”龙胤问。   “嗯。”君绮萝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身上还酸吗?”龙胤又问。   “好了很多。”君绮萝不疑有他,老实回道。   “嗯,那就好。”龙胤说着,几下褪去身上的衣衫,然后咕咚跳进水里,迅速游到君绮萝身边,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从身后抱住她,细碎的吻同时落在她的脖子上,慢慢的移向她的耳垂。   “阿胤你……”   她能说她的耳朵的感觉最是敏锐吗?难道说开了荤的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君绮萝整个人都软在了龙胤的怀里,吐出的话亦是软软的糯糯的,使得龙胤更加的心神荡漾。   “阿萝,阿萝……”龙胤含混不清的轻唤着她的名字,与她紧密的贴在了一起。   只是这一次,相较于昨夜的激烈,他的动作温柔了不少。   君绮萝好不容易缓过来,一拳锤在龙胤的胸膛上,气急败坏的道:“阿胤你说话不算话。”   龙胤一把捉住他的手道:“谁叫我的阿萝这么美好?”趁着君绮萝不注意,将放在岸上的粉红水晶药瓶道:“阿萝我给你按按吧,保管一会身上的不适完全消失。”   “你会按吗?”君绮萝怀疑的看向他。   “试试就知道了。”龙胤说着,抱起她走向岸边的躺椅,将她平放在躺椅上,然后取了干净的布巾为她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渍,让她趴在躺椅上,又取了干布巾搭在她的身上为她按摩起来。   君绮萝惬意的闭上眼睛,他指尖的力度适中,所过之处仿佛被魔法洗礼过一般,身上刚刚还残余的酸痛便消失不见了,舒服的感觉使得她昏昏欲睡。   龙胤勾了勾唇角,拧开瓶盖用食指挖了些药膏,轻轻的抬起她的腿,为她抹上药膏。看着那有些红肿的地方,龙胤心里自责,心想着今天晚上动作一定不能太粗鲁了。   “哎呀!”   冰凉的感觉使得君绮萝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看见龙胤手中拿着药瓶子,顿时一阵泄气,这男人,有事没事那么聪明干嘛呢?      ☆、194.猜测   从浴室里出来,龙胤为君绮萝绞干头发,亲手为她梳了一个简单别致的妇人发髻,又为她淡淡的描了眉眼。   然后他又走到靠壁的大衣橱跟前,打开来,里头的木衣架上挂着一整排的女式衣裳,都是他为君绮萝准备的。整橱衣裳里头只有两个颜色,白色和红色,以白色居多,红色又以正红居多。   因为是新婚的好日子,龙胤从衣橱里取了一套正红色缠枝海棠的斜开襟衣裳协助君绮萝换上,又为她配了一套红宝石头面,整个人看起来媚而不俗,娇而不艳。许是已为人妇的关系,从骨子里多出了一丝女人味儿,明艳动人。   君绮萝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龙胤在自己的身上施为,然后又看着他穿梭在屋里,忙忙碌碌不亦乐乎的样子,她的心中尽是满足,这不正是她期待的夫妻生活吗?!   阿胤说他今生得了她这个妻子,再无遗憾,她又何尝不是因为成为他的妻子,此生感到圆满?   如今,她很庆幸她回来了,也很“感谢”龙肃云向龙澈提出将她赐婚给阿胤,否则,他们便错过了。   “好了,阿萝。”龙胤微笑着道:“你看看为夫的手艺可还满意?”   君绮萝站起身来,对着屋角高大的铜镜转了几圈,满意的点头:“想不到阿胤的发髻绾得好,饰物与衣物的搭配也很不错,我很喜欢。”   君绮萝不吝赞美,龙胤高兴极了,咧嘴笑道:“阿萝喜欢就好,说定了,以后阿萝的发髻就由为夫来绾。”   “好。”君绮萝笑米米的道,她也很享受这种闺中乐趣呢。   这时,乐笙端着一只金丝楠木托盘进来,托盘上摆着一只白玉碗,里头乃是燕窝粥。她看见君绮萝已经整理好着装,惊讶的叫着:“哇,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梳发髻了?”   “我哪里就学会了?”君绮萝莞尔道:“我发现别的什么我都是一看就会,就是梳发髻总也梳不好。今儿这个是阿胤给我梳的,还有眉眼也是他描画的,怎么样,手艺比你差不了多少吧?”   乐笙进屋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走向君绮萝,左右瞧了瞧道:“嗯,是不错。”说着看向龙胤道:“想不到王爷竟有这门手艺,想必小姐以后的发髻都用不着奴婢了。”   龙胤得瑟的道:“嗯,爷今后一手包办了。”   乐笙佯装哭诉道:“呜呜,王爷你怎能跟奴婢抢饭碗呢?”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为自家小姐高兴得不得了。放眼四国,能有几个身份高贵的男人会为自己的妻子描眉画眼,绾发结衣的?这说明姑爷真的很疼小姐呢。   “得了吧。”君绮萝斜了乐笙一眼道:“你不用起大早为我绾发,指不定心里多高兴呢。”   乐笙一脸哀戚的道:“小姐你可冤枉死我了,我是想多给王爷表现的机会呢。”   “得了便宜卖乖。”龙胤笑着打趣了一句,忽然瞥到睡榻上的“红梅”,生怕被她瞧见了,忙对乐笙道:“乐笙你下去吧,一会让大厨房的人将午膳送到熙和园好了,呆会我和你家小姐去那边用膳。”   “是。”乐笙愉快的回着。   等乐笙出了门,龙胤径直走向睡榻。   君绮萝正想问他做什么,却见他一把将被单给掀开来,然后将它叠得好好的收进了一个精致考究的珐琅盒子里。然后错愕的看着他落了锁,宝贝似的放在衣橱里,不解的眨巴着眼问道:“阿胤你这是干啥?”一条被单,至于吗?   “红梅一树点点开,傲雪凌霜犹芬芳。”龙胤走向她,促狭的道:“那是我和阿萝相爱的见证,我要保存起来,百年之后随我埋进棺材里,伴我长眠。”   “……”君绮萝傻眼,这厮不是说下辈子还要和她做夫妻吗?她拿张被单伴他长眠了,她伴谁去啊?   因为府上没有女的长辈,所以就省了要验新妇清白那一套,是以也没有铺上白帕子,哪知这厮竟然把染了落红的被单给收藏起来,她也是醉了。   她心中还有个疑问,放到百年之后,会不会发臭啊!   “我受不了你了。”君绮萝走向桌子,端起燕窝粥开始吃起来,昨天一整天就吃了一个苹果,还真是有些饿了。   龙胤立即像块牛皮糖似的跟上去,柔声道:“阿萝你慢些吃,别噎着了。”   “我谢谢你的好心提醒哦。”君绮萝无奈的道,要是喝粥也能噎着,她也太没用了吧。   “王爷,青影来了。”无痕的声音从洞开的窗口传来。   “让他进来。”龙胤淡淡道,一双丹凤眼始终挂在君绮萝脸上,“阿萝连吃饭都那么优雅那么好看。”   君绮萝突然发现这厮有做唐僧的潜质,她已经无力吐糟了,想要冲他两句,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窗户直接跃了进来。   他蒙着面巾,只看得出他皮肤黝黑,鼻梁极高,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和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一头墨发以绸带绑着,马尾一般拖在脑后,可以看出是一位年轻男子。   青影停在桌前,单膝跪地道:“属下青影见过王爷、王妃。”   龙胤这才将视线从君绮萝脸上移开,神色也变得认真:“青影,起来说话。”   “属下谢王爷。”   “阿萝,他是飞鹰骑这一代的统领,青影。”龙胤为君绮萝介绍道。   君绮萝放下碗,身体坐得笔直,微笑着对青影颔了颔首,青影亦向她微微躬身。   龙胤对君绮萝道:“飞鹰骑成立于一百三十六年前,可以保持在一万人之内,这是当年我晋王府的老祖宗将皇位让给龙氏皇朝的始祖换得的权利。飞鹰骑的成员到了四十岁后就可以领得一些抚恤金退出飞鹰骑,然后再选出新的统领。他们的子嗣可以优先进入飞鹰骑进行训练,这也算是飞鹰骑后裔特有的荣耀,青影便是上任飞鹰骑统领的儿子。”   “听闻三年前那一战,父王带了五千飞鹰骑同赴沙场,然而最终全数覆没,可有再补上?”君绮萝问道。   青影看向龙胤,见他微微点头,才拱手对君绮萝道:“回王妃,当年的五千人的确全军覆没,家父便是殁于那场战争中。这三年来,陆陆续续有四千多人加入,只不过这个讯息从来没有传出过外界。”   “我明白了。”君绮萝淡淡的道:“如果将来有什么事发生,这四千多人会是一支秘密力量,可以给人出其不意的一击。”   “没错!当时我们便是这样想的。”龙胤眼中满是赞赏:“这三年我虽然没出府,但是青影都有进来,我们都商量好了,如果我死了,青影也会把那件事查下去,如果查出来与那人有关,飞鹰骑就算不能撼动他的位置,也绝对可以使他的国家元气大伤!”   “傻瓜。”君绮萝没好气的斜睨龙胤一眼,嗔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是傻子的行为,咱们可不能做。”   “当时不是以为我会死吗?”龙胤被叫傻瓜,反而乐滋滋的,看得青影眉头一抽一抽的。   “王妃,王爷的毒你真有把握解除吗?”青影眼中氲着担忧。   君绮萝自信的道:“这世上除了我,无人能解。便是我的师尊邪月尊也不能。”   原本这样的话说出来会给人一种自大的感觉,但是青影却觉得这份自信背后有着足以使人信服的魔力。   龙胤朝青影得意一笑道:“你大约也想不到,你家主母便是扶苏公子吧?”   青影眼睛一亮,眼中的担忧之色终于得以释放:“那真是太好了,属下打心里高兴!要知道飞鹰骑没了王爷,便是一支没有灵魂的队伍,这样的队伍,便是与那人同归于尽又如何?!”   青影的话使得君绮萝对他高看了一眼,同时她也看出他是真心对龙胤的。   “阿胤,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识见识下飞鹰骑的实力,我现在非常好奇这样一支传奇般的队伍,为何会在一场战争中会出现全军覆没的情况!五千飞鹰骑,居然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这样的情况,就是听起来都会觉得不正常。”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龙胤脸上的神情收起:“父王的死和飞鹰骑的死都很是蹊跷,我怀疑那人与北戎镇北大将军赫叶丹有所勾结。”   君绮萝感到讶异,一国之君居然与别国的将军勾结起来害自己国家的人,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只是三年过去,我们派去北戎的人根本就查不到半点关于三年前那场战争的讯息,也企图夜探赫叶丹的府邸,然而都以失败告终;便是伍沐恩这两年也曾多次暗探皇宫,依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想要名正言顺的扳倒那人,须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就师出无名了。”   “是啊,如果不想被人唾弃,就得拿出证据来。”君绮萝深以为然的道:“阿胤,在你们遇到我之前,你们是怎么逃过的?”   龙胤微微垂着头,眼中划过一抹哀恸,甚至还有一丝君绮萝从没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惊惧。他可以说起父王的死,却不能直面三年前那日的场景。   君绮萝伸手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手心的温度使得他心中一暖,扯动嘴角回给君绮萝一个我没事的表情。   君绮萝知道,重提这事无疑是要他再一次直面父王惨死以及他险些殒命的经过,可是如果她不了解经过,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就无法分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当年的战争可谓是惨烈。”龙胤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开始变得悠远:“三年前,北戎突犯东陵边城裕德关,对方的主将乃是北戎名将赫叶丹。他带领四十万大军势如破竹,短短十天时间便夺取了东陵两座城池。那人一道圣旨,命父王挂帅,率军二十万御敌,夺回我东陵两座边城。皇命难违,父王只得领旨,并带了五千飞鹰骑前去。我是在他离开后第二天才追着他的步伐去的。我们到了边关,驻扎在邺城,从守将哪里得知北戎人在夺下两座城池以后,并没有再进攻,这事本身就太过蹊跷了。”   是啊,十天夺下两座城池,不是对方太彪悍,就是我方太弱。然而东陵在七年前在父王的带领下曾经大败北戎人,想来也不会太弱,再加上一个国家的边城,乃是最牢固的所在,易守难攻,怎能如此轻易就被夺取两座城池呢?而且北戎人明明占了巨大的优势,为何不乘胜追击呢?   “我和父王刚在邺城驻扎下来,赫叶丹便派人前来叫阵了。当时是我出城应战,我们第一战便大获全胜,歼敌三千余人,俘虏七百余人。我们乘胜追击,七天后夺回了汴城,又于六天后夺回了裕德关。”   “北戎人十天夺了东陵两座城池,说明他们修身养息四年后带来的军队实力非凡,为何又在短短十三天失去了这两座城池呢?”君绮萝问出自己的疑惑。   “我和父王当时都看出了这事有古怪,于是便决定固守城池,不再追击。接连十多天不眠不休的攻城夺城,我们早已疲惫不堪,于是我们便回了营中休息。然而……”龙胤说着,眼中漾起一抹冷厉。没有被君绮萝握住的那只手捏成拳,重重的砸在了桌上,桌上的茶杯碗碟被震起来老高,然后又再落下,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在静谧的屋中感觉格外的清脆。   “然而就在当天傍晚,一名叫做刘传的副将鼓动了十余名将军,带着十余万大军出城,前去追击北戎军队,企图创立战功。我们是在第二日黎明才得到的消息,当时十余万大军出城后便音信全无。父王担心他们遭遇不测,便带着五千飞鹰骑前去寻他们。到了下午,不但那十余万军队没有丝毫讯息传回来,便是父王和飞鹰骑也是杳无音讯。我担心父王的安危,就与十八影卫循着大部队的足迹,到了一处迷雾重重的山谷……能见度不足十丈。”   说到这里,龙胤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栗了一下。若非君绮萝握着他的手,根本就感觉不到。   龙胤听了两息的工夫继续道:“便是这不足十丈的能见度,我们视线所及之处,犹如一片修罗地狱——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尸体成堆,他们穿着东陵军队的服饰以及飞鹰骑的服饰!然而这不是最让人惊惧的!最让人惊惧的是,他们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中,而是在自相残杀!无数的东陵人踩在尸堆上,双眸空洞无神,你刺我一剑,我砍你一刀,有的武器掉了,则相互抱在一起啃咬对方,一块块的肉就那样被生生的扯了下来,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痛似的,嘴角还挂着嗜血残忍的笑。”   “那迷雾有问题!”君绮萝道:“还有那个叫做刘传的,我怎么觉着他是故意鼓动了那么多人出去便是想引父王去寻他们,所以才会中计。”毕竟十余万大军了无音讯,主将势必会去寻找的。   青影的手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指节咔咔作响。   “是的,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龙胤满眸哀恸的点头:“我也知道那雾有问题,但是我不能看着父王惨死。我想去救父王,无痕和无殇他们拉住我,不让我进去。也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乃是赫叶丹带着一大队人马过来。我看见当先一匹马的后面,拖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银白的铠甲,分明就是父王的铠甲!我们正要上去救下父王,哪知道当先那匹马上的人狞笑着放开了手中拖着父王的绳子……”   龙胤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双眸血红,像是饮血的魔鬼。   “阿胤,阿胤……”君绮萝赶忙起身斜跨一步,将龙胤的头压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再不问了。”   最后的经过她已然能猜到了!   那人放开绳子后,后面的马队踏过,将阿胤的父王踩成了肉泥,尸骨无存。然后便是阿胤和十八影卫对上了赫叶丹的五千余人,阿胤中了毒箭,十八影卫被冲散,无殇无痕带着阿胤逃到蒙山,遇到了她。在被她的毒药逼退后,赫叶丹再次打回裕德关,又夺下了汴城。后面的事她都知晓了。   联系到东陵两座城池轻易的失与得,这的确如阿胤所说,乃是一个阴谋,而且是东陵和北戎联合设计的一个阴谋!假设这事真的是那人做的,以两座城池、十余万东陵将士以及五千飞鹰骑的性命为代价,那么这代价简直是太大了!   “王妃,王爷他……”青影满眸担忧,这样的王爷,他还只是在三年前见过,那时他从战场上回来没多久,晚上从睡梦中醒来就会变成这样子,后来还是纨夙公子给他服了有镇定作用的丹丸才好了。“要不要属下去跟纨夙公子要几枚丹丸过来?”   说完这话,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凭主母扶苏公子的身份,哪里是纨夙可以比拟的?呃,主母她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对于主母,他不像无痕他们那么了解,但是他知道,便是将同样的事情套在他身上,他也会不舒服的。   偷偷看了君绮萝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纨夙的东西,再也不要给阿胤服用了,便是这个人,我过些日子也会将他赶出晋王府。”君绮萝淡淡的道:“此人心胸狭隘,留在府中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所以必须得赶走。你们都放心好了,有我在,阿胤不会有事的!”   她的男人,她绝不容许他有事!只是阿胤这个样子,分明是有了心魔,想要除去心魔,必须得找出害他的父王死去的真相!   如果如他们的猜测,龙澈应该与赫叶丹签署了某种协议:赫叶丹帮他除去阿胤的父王和飞鹰骑,龙澈则以两座城池相赠!   还有,她得去千叶寺见一次修月大师,问清他当时那话是啥意思。   “阿胤,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君绮萝拍着他的背,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阿萝。”龙胤在君绮萝的安抚下慢慢的平复下来,抬起头看向君绮萝,眼眸中盈着浅浅的泪光,那脆弱的样子,仿佛一碰就会碎,看得君绮萝心疼不已。   “阿胤,别去想了。”为了岔开话题,君绮萝转向青影道:“你到这来是不是为了昨日迎亲途中发生了什么事?”   青影微微讶异,点头道:“是的,王妃。昨儿咱们五千飞鹰骑全数出动,共遭遇了五拨人马,其中四拨都是死士,一拨五十余人,两拨一百余人,还有一拨二百余人。让人奇怪的是,剩下的那一拨则是来帮咱们的,但是看不出什么来路。”   “咱们是有多招人恨啦,居然有四拨之多,想必是该出动的都出动了!”君绮萝双眼微微眯起,她能猜出其中三拨死士是属于谁的,剩下那一拨有想法却不能确定。看向青影:“你们伤亡情况怎么样?”   “回王妃,零伤亡,三人重伤,一百二十三人轻伤。”青影声音有些懊恼,似乎不满意这个结果。   君绮萝只觉得汗哒哒的,同时也真正感觉到飞鹰骑乃是一支战斗力非常强悍的队伍!   死士是什么?死士就是不要命的杀人机器!然而飞鹰骑面对三百多名死士,居然零伤亡,只三人重伤,一百多人轻伤。虽然飞鹰骑人多,但是他们是分散于城中,并不存在人数太过悬殊的搏杀。所以这样的战绩,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重伤的三人可有生命危险?”君绮萝又问。   “已经看了大夫,均无生命危险。”青影回道。   “那就好。”君绮萝说着看向龙胤问道:“阿胤可还有什么要交代青影的?”   龙胤摇头道:“青影你让受伤的人好生歇着,该用什么补药,尽管问福伯去拿。”   “属下知道的。”   龙胤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195.毒   午膳时分,君绮萝与龙胤带着乐笙乐箫去了凤千阙在晋王府的院子熙和园。   到了那,见他和玉清源正在院子里赏析一株开得正艳的绿色桔花,那画面和乐得,就像是一对父子,君绮萝不由得笑着拖起龙胤走上前,盈盈一礼道:“绮萝见过外公,见过父王。因为有事耽搁,没能一早前来向外公和父王敬茶,还请外公和父王不要怪罪。”   凤千阙哪里会在意自己女儿有没有一早前来给自己敬茶?连忙将君绮萝扶了起来。   玉清源昨晚见到君绮萝却因为龙胤的关系没有细看,今儿一见,觉得她和龙胤极配,喜得合不拢嘴,抚着花白的胡须道:“哈哈哈,老夫明白,明白。最好是能早些为晋王府添几个孩子,到时候就热闹了,哈哈哈哈。”   君绮萝顿时一脸黑线,她就知道是这个样子。这个老头,明明看起来很是威严,此时却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看他笑得那个意味深长,君绮萝就想上去八光他的胡须。   “笑什么笑,比牙白呢?”龙胤看他取笑自己的女人,立即上前将君绮萝揽进自己的怀里,冷漠的道:“就算阿萝生了孩子也和你没半点关系,他姓龙,会有我这个父亲疼爱他!”   玉清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和着尴尬,看起来尤为滑稽,让人隐隐不忍。   “阿胤!”君绮萝没好气的瞪了龙胤一眼,然后不解气,又掐了龙胤腰间的软肉一把,传音道:“咱们昨晚是怎么说的?老人家爱笑就笑呗,笑一下就好了,你插个什么嘴?”   龙胤当即乖乖的不再说话。   凤千阙知道定是自己的女儿对他说了什么,很满意龙胤的表现,但是绝不赞成他这样对自己的外公:“阿胤,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你外公听闻你成亲千里迢迢赶来,便是这份心,也值得咱们善待,亲人血缘,便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又是何苦呢?”   昨晚,他们回到熙和园后,二人命人取了酒菜来,一番秉烛夜谈,从他的嘴里得知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个老爹,明明很爱自己的女儿,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得不忍痛与她分离。想她了,只得偷偷看一眼;只要看见她过的好,他便心满意足。   他昨晚便想,如果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会不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答案是,他肯定会将女儿的安危和幸福放在第一位,但是不会忍心与她一生不见。就如他现在一般,他可以想别的办法跟宝贝女儿在一起,享受儿女天伦。   当然,他不是不赞成玉清源的做法,因为每个人的性子、思维与考量事情的角度和方式不一样。玉清源顾虑的东西太多,才会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换着他,他是做不到的,所以,玉清源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伟大的世家掌舵人,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   阿胤可以不理解玉清源的做法,但是不能不尊敬他老人家。   龙胤张嘴欲说话,君绮萝赶忙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走向玉清源和凤千阙,一手挽了一个,将他们带到了大厅的上座坐下,乐笙很有眼力价的将两只软垫放在凤千阙和玉清源的身前三尺处,乐箫也准备好两杯茶水放在托盘里端了过来,递了一杯给君绮萝手上,又往龙胤手上放了一杯。   君绮萝当先跪在凤千阙跟前,故意将玉清源面前的垫子让给龙胤。见龙胤端着茶站着不动,君绮萝扯了扯他的袍摆,又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   玉清源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他的外孙、逐心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这辈子怕是也不会原谅他了!不过不管他原不原谅自己,他都会为他感到高兴。毕竟三年前,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胤儿中了剧毒,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听闻他要成亲了,他便马不停蹄的亲自赶来了,不求与他们相见,只要偷偷看一眼就好!   哪知事情超出他的想象,不但与阿胤面对面的相处了一会儿,还能喝上外孙媳妇茶呢,这次当真是来对了。   “外公,父王,这杯茶,是绮萝和阿胤敬你们的。”君绮萝将手中的茶杯高高的举过头顶,抬着头微笑着道:“喝了这杯茶,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一切不愉快的过往,咱们通通都抛开,喜乐安康的过一辈子。”说着将茶杯递给了凤千阙。   凤千阙乐呵呵的接过茶杯,咕咚一口就喝了个见底。嗯,女儿敬的茶,就是香!   龙胤在君绮萝看来,才将茶杯递到玉清源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   即便是如此,玉清源也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感激的看了君绮萝一眼,一口将杯中的水喝了个精光,这是他的外孙敬的茶呢!   喝完茶,玉清源从左手大拇指上取下一个玉扳指递给龙胤:“胤儿,阿萝,外公原本是想悄悄看你们一眼就离开的,所以来时并没有带礼物,这个,你们拿着。”   龙胤神色古怪的看了玉清源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君绮萝嗔怨的斜乜了龙胤一眼,笑着接过来道:“长者赐,不可辞。外公,我替阿胤收下,谢谢你老人家。”   玉清源连连点头:“好,好孩子。”   君绮萝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女孩儿喜爱之余,更多的是欣慰。她大方、聪慧、识大体,与胤儿不管是身份还是样貌都是顶顶相配。而且翼王没说错呢,胤儿似乎很是听她的话,如此甚好。甚至他心中因为她多了一丝期望:或许他和胤儿的关系,会因为她有所缓和也不一定。   嗯,很好,胤儿选的妻子,当真是极好的!玉清源越看君绮萝越觉得满意,起身虚扶道:“胤儿、阿萝,你们快起来,快起来,别把膝盖跪疼了。”   “多谢外公。”君绮萝大方的回了句,牵着龙胤的手站了起来。   “王爷、王妃,午膳准备好了,是在这里摆膳,还是在偏殿?”福伯亲自过来道。   龙胤指着福伯对君绮萝道:“阿萝,他便是福伯了,为夫和你提过的。”   君绮萝看向福伯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形,微微点头道:“福伯,这些事你交给小伍子他们去做就好了,何必你亲自来呢?”   福伯知道新王妃是体恤自己年纪大,感激的道:“老奴多谢王妃体恤,侍候主子用膳,是老奴愿意做的事,等哪天老奴做不动了,不用王妃说,老奴也会交给后辈去做。”   “既然如此,那你老人家来来往往多注意些。”君绮萝也不多说什么,只道:“让他们把膳食摆在这里来吧。”   “是。”   福伯躬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又带着一队端着膳食的丫头仆从鱼贯而来,形形色色的菜色摆了十八道。   眼看菜色摆好后,福伯就要告退,君绮萝连忙道:“福伯,呆会咱们用完膳后,你将六皇子送的贺礼取过来。乐箫你回墨莲轩把我的蚕丝手套取一副来,乐笙你去府中的花园里给我掐些紫藤花花朵来。”   福伯与乐笙乐箫道了声是,就往大殿外走。   走到门口,福伯回头问道:“王妃可要查看这次贺礼的清单?”   “不必了,我这段时间会很忙,府中的事以后福伯你多费心些。”君绮萝吩咐道:“那些清单你收好就行,还有宾客的回礼,你安排人给送去。”   “老奴知道了。”   福伯告退离去,四人才围坐在一起用膳。因为君绮萝从中调和,整个饭局不算其乐融融,倒也还算融洽。   几人用罢午膳,立即有人来收拾残羹冷炙,福伯也在这时抱了一只长条盒子前来。   君绮萝很是满意,不愧是晋王府的老人,时间掐得刚刚好!戴上手套接过盒子,拿上乐笙采来的花,她便领着龙胤和凤千阙、玉清源直接去了书房。   “阿萝,这画有什么问题吗?”龙胤问道。   凤千阙和玉清源也从君绮萝的脸上看出了不同寻常,跟着她走到了书桌前。   “嗯,我怀疑这画和昨天晚上的画册有问题,不过到底有没有我需要验证一下才能确定。”君绮萝一面将盒子打开,一面取出里头的画来铺在书桌上。   “阿萝,这画是龙肃离送的?”凤千阙淡淡问道。   “是的。”君绮萝点头道:“他前天让人送了一本颜兮之的画册给阿胤,这幅画乃是昨天的贺礼,乃是颜兮之的《夜雨山河图》。”   “官员之间的送礼一般在一百到几千两不等。”玉清源也说出自己的疑惑:“颜兮之的画作价值不菲,他居然送了两件,如果是真迹的话,两样少说也值三十万两,这份礼未免太大了!”   “阿胤,龙肃离的外祖家很富裕吗?”凤千阙问道。   龙胤摇头道:“靖安侯府崛起不过才二三十年时间,真正在东陵的高门大户中占上一席之地,还是在龙肃离的母妃容妃进宫为妃后。只是容妃这人为人比较低调,在生龙肃离的时候难产导致气血不足,便是中秋宴和狩猎都不曾参加。颜兮之的《夜雨山河图》是我所钟爱的画作,曾经我出高价跟他买都没有给我。这次回来,他告诉我他这三年是去了海外为我寻解药。”   接着,他将龙肃离为何说起将《夜雨山河图》给他当贺礼的事说了一遍。   “自己提出将价值这么高的画送人,本身就有些不正常了。”玉清源蹙眉:“莫非那六皇子在画中动了手脚?”   “这个待我查验一下才知道。”君绮萝说着,将一旁的紫藤花全数抓在手中,用力捏出汁液,滴在画的几个空白处,紫色的液体瞬间被宣纸吸收,晕染开一大片。   这一举动莫不是让其他三人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是颜兮之的画啊,值几十万两银子呢!就这样被阿萝给毁了。   君绮萝无视几人的表情,淡淡道:“一刻钟后,如果汁液变黑了,便证明这画是有问题的。”   几人闻言,一瞬不瞬的盯着画中的紫色痕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还不到一刻钟,玉清源便指着一处已经变成紫黑色的痕迹道:“你们看这里,已经变色了!”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眼,双双眸色变得森冷。   “龙肃离好阴险,一边告诉你雪中火莲可以乃是解蚀骨的毒,一边又以散血草害你!”君绮萝半眯着眼道:“散血草海外才有,它的汁液无色无味,和紫藤花分开来是没有毒的,但是若两者碰在一起则是剧毒,便是我都不敢直接接触,所以我才会戴上手套。”   龙胤本就聪明过人,君绮萝一点即通:“这幅画里被洒了散血草的汁液,画册里则被下了紫藤花,只要我摸了画册再来看画,就会中毒而亡,是吧,阿萝?”   “没错,只要两者接触,最多一刻钟便会死亡!龙肃离很聪明,因为紫藤花的汁液是紫色的,所以他便将花香给熏到了画册上,我昨晚闻到紫藤花的香味后就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很少有男人会在书册上熏香,平日里最多也就是熏熏衣裳而已,所以我才会问你他是不是还送了什么来。”   龙胤疑惑的道:“可是阿萝,我要是摸了画册的情况下,洗了手再来触摸这幅画,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君绮萝摇头:“紫藤花的花香虽淡,却最是持久,至少可以保持半个月以上,阿胤你既然很是钟爱《夜雨山河图》,你在知道它已经在晋王府的情况下会把持住不看吗?”   “没错,我是一定会看的。”想到这个,龙胤就觉得后怕,如果没有阿萝,他岂不是又死一次了?“阿萝你又救了我一次呢!”   玉清源对君绮萝此时心里不单是喜爱了,还多了些感激之情。有这样一个女子站在阿胤身边,就是现在让他去死,他也瞑目了。玉扳指交给他们,绝对不会错!   凤千阙看向龙胤扬了扬拳头,恶狠狠的道:“所以你今后要是敢对阿萝不好,老子要了你的命!”   龙胤丝毫不受他的威胁,以不以为意的口吻道:“且不说你个老东西打不打得过我,便是这个机会,你也不可能有!”   君绮萝满头黑线,这俩翁婿是又要掐架的节奏啊!是以赶忙道:“父王,阿胤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和你回西越去,一辈子不见他。不过女儿相信,阿胤不会对女儿不好的。”   凤千阙与龙胤相视一眼,然后同时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看对方。   左右逢源,两不相帮,很会处事!玉清源捋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   “阿萝你们早便对龙肃离有所怀疑了吧?”凤千阙问道。   “呵呵。”君绮萝笑道:“在咱们跳下山崖的后上来后,我们便有所怀疑了。”   在说到跳下山崖的时候,君绮萝发现玉清源看向龙胤的视线登时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阿胤还经历了这样一场劫难。虽是短暂的一瞬,也足以看出他眼中的惊惧。   这个老人,是真的很在意阿胤这个外孙呢!   “阿胤和我说起过龙肃离对他极好。”君绮萝收回视线继续道:“但是如果一个人真心对另一个人好,那么在那个人遭遇危难生死不明的时候,定会格外焦急,就好比父王、段翊宸、伍沐恩以及咱们身边的这些人等,在没看见咱们尸体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   说到这个,她就不由得想起纳兰溪。   那个男人,第一次是在龙肃离故意惊马的时候出手将她拉开;第二次在狩猎的时候击杀惊马;今晚又为她打掩护乃是第三次帮她。甚至在从崖下上来后,也看到了他的身影。   如果不是今晚看见他来不及收回的眼神,她还不知道他竟然会对自己有意思。不过她的心里只有阿胤,注定他一腔感情错付了。   不过看在他多次帮自己的份上,如果他将来有了什么危难,她定会帮他一次!   “可是咱们上来后,并未见到龙肃离的身影,他大约以为咱们再也不能上来,觉得没必要了吧?!并且在回到猎场后,他还特意向咱们强调了他因为有事没能再回去。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龙胤接口道:“套用阿萝你曾经说过的话,越解释越掩饰!”   “还有一件事,也能说明龙肃离很希望阿胤死呢!”君绮萝又道:“昨晚拜完堂,阿胤送我回墨莲轩,龙肃离也过来了,我特意说起阿胤不能饮酒,可是在宴会厅,龙肃离竟然联合好几人一同劝酒灌酒,足见他的用心了。”   “这事昨晚我也有所察觉,只是想着阿胤自有分寸,便没有过去相劝。”凤千阙冷声道:“想不到龙肃离看起来阳光,实则心里阴暗得不得了。龙肃离就是比起龙澈来,也要阴险几分。”   画上紫色的汁液全数变成了黑色,君绮萝将画卷了起来放回盒子里道:“这事咱们几人知道就好了。父王,这画就搁你这里,这样龙肃离见到阿胤没事时问起,咱们就说将它送给你了。”   凤千阙点头道:“没问题。”   君绮萝又转向玉清源问道:“外公,你这次顺便还会参加太后的生辰吧?”   “嗯,原本是你们大舅来的,我因为……”玉清源顿了一下,君绮萝几人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的,龙胤漠然的将头转向一边。   玉清源神情一哂道:“你们四舅家的表弟寒轩和表妹寒烟也来了,住在城外的别院里,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姑姑乃是前任晋王妃。”   君绮萝懊恼的道:“若非暂时不能和表弟表妹见面,绮萝定会带他们在京中各处转转,以尽地主之谊。”   玉清源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呢。”   “嗯。”君绮萝点头道:“外公,枫叶谷在冀州吧?我和阿胤下个月上旬会前去北戎那支山,要路过冀州,去的时候时间急了些,不过回来的时候就不会赶时间,定会前去拜见外公和几位舅舅。”见龙胤想要说什么,她立即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便闭了嘴。   玉清源登时眼睛一亮,当即道:“外公定带领枫叶谷的人夹道欢迎。”   “谢谢外公。外公这几日不如就住在晋王府,还能和父王做个伴。你放心,熙和园外有人把守,外人轻易是不能发现你住在这里的。”   玉清源看了眼龙胤道:“不了,我一会就离开,今儿能得你们一杯茶喝,我便知足了。”   君绮萝还想说什么,凤千阙对她摇了摇头。于是道:“也罢,到时候去了枫叶谷,咱们就没了忌惮,到时候再好好相聚。那外公我们先回墨莲轩了。”   “嗯,去吧。”   君绮萝取下手套,龙胤便上去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阿萝,你昨晚怎么不告诉为夫这件事呢?”因为身后跟着乐笙乐箫,龙胤意味深长的看着君绮萝,以传音问道:“是担心为夫知道这事会影响心情,误了咱们的花烛夜吗?”   君绮萝脸上微微铺上一层粉色,回以传音道:“你少臭屁了,我……”   “越解释越掩饰。”   君绮萝汗颜,这家伙还真是学以致用啊。   龙胤见君绮萝懊恼的样子便不再逗她,挑眉问道:“阿萝,你可知道那老头的玉扳指代表什么吗?”   君绮萝疑惑的从袖袋中取出玉扳指来瞧了瞧,扳指的价值自然是不可估量的,在扳指的内壁上刻着一个圈,圈内是一个以钟鼎文书写的玉字。圈的周围则刻着一些古怪的纹路,说它是字却又不是,说它不是字又有些像,看起来有些神神秘秘的。   “阿胤,这个代表什么?”   “这是一件信物,凭它可以号召玉氏一族为自己办事。”龙胤淡淡道。   “啊?!”君绮萝惊讶的道:“也就是说它是玉氏掌权者信物?”   糗大了,她又不是玉氏的族人,去接过来干啥呢?   “我去还给外公。”   “他不会收回去的,玉氏的掌权信物一旦交出去,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除非找到合适的玉氏继承人。”   “咱们可不是玉氏的人。”   “但你是那老头的外孙媳妇呢。”   “这样也可以?”君绮萝瞠目结舌,将扳指递给龙胤,又被他推了回来。   “阿萝你收着吧,你拿着我拿着都是一样。”   君绮萝知道他心中的结要解开并非一朝一夕,只得道:“我便先收着,到时候咱们寻个合适的人还给玉氏吧。”   “好。”龙胤点点头。   题外话:   昨天真的很抱歉,停电一个白天导致答应的红包加更没能实现,梓同鞠躬致歉。2-4号梓同会回娘家,路途挺远的,有可能会断更,不过梓同尽量不断更。欠下的红包加更等梓同回来后连本带利的补上哈,希望菇凉们谅解。   ☆、196.撒野   夜色迷离,灯火阑珊。   玄武大街乃是溯京城的四大街道之一,却也是京中着名的花街柳巷。每到晚上,整条大街比白天还要热闹。   而红袖楼作为京中数一数二的花楼,在经过青瓷与叶欢的改良后,比起以往来,生意有过之而无不及,京中的权贵们也喜欢到红袖楼里坐坐。不一定是为了找姑娘,还有可能是为了听琴看舞,更有可能是喝酒。   红袖楼的离人醉,芬芳怡人,酒劲绵长,入口醇厚,一进驻红袖楼,便在京中贵族圈打开了销路。然而离人醉只在红袖楼里销售,并不外卖,是以想喝离人醉的人,必须得到红袖楼喝,所以红袖楼的生意一直居高不下。   这乃是青瓷的生意手段之一。   再一个就是红袖楼自被青瓷接手后,改头换面,抛去了庸俗的外衣,披上了一层高雅的轻纱。在红袖楼里听琴的人,段位也提高了一个层次。   还有红袖楼的姑娘,与以前相比,容貌与气质上也提升了不只一两个档次。特别是红袖楼的妈妈青瓷,年轻漂亮、孤傲清冷,引得无数男儿想要与她共度良宵,奈何佳人无意,只得作罢。   四位年轻男子结伴踏进红袖楼的大门,便吸引住了大厅内所有人的视线。他们几人个个相貌俊朗,仪态不凡,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果真不负溯京第一花楼的盛名,幽中带雅,雅而不俗,本公子甚是喜欢这里。几位兄弟,今儿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尽管叫,所有费用,本公子包了。”一紫衣少年赞道。   “比起红袖楼的姑娘,我对离人醉的兴趣更浓厚一些。”其中稍稍年长的墨衣男子道。   身着淡蓝色长袍的男子,手中握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扫视了一圈,然后盯着大厅左侧搭建的一座舞台道:“本公子听闻这里有位叫做花妖的姑娘,舞技了得,堪比飞燕,若是有幸一见,倒不枉来京城一朝。”   “那还不简单?”紫衣少年不以为意的道:“云兄要是喜欢,咱们请她为咱们舞一晚都是可以的。”说着转向一边微微脸红的月白衣衫的少年问道:“玉弟,你呢,是要找姑娘还是喝酒抑或是听琴观舞?”   玉姓少年似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越发的红了,连连摆手道:“叶兄,我什么都不要,只喝茶就好了。”   “玉弟,你是逗为兄的吧?到花楼喝茶?亏你想得出来!”被唤着叶兄的紫衣少年眼中划过一抹轻嘲,不屑的道:“为兄瞅你那熊样,敢情还是个雏吧?你祖父又不在这你怕什么?就这样,为兄为你找个姑娘开开荤,今晚便宿在这里,等你祖父问起,本公子就说你是在我叶家别院过的夜。”   云姓少年当即将手中的折扇一合,啪地一击手道:“嗯,玉兄弟,就这么定了,为兄觉得甚好。”   “别别别。”玉姓少年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不要找姑娘,祖父规定,玉家的男子,十八岁之前,不可以跟任何女子发生……关系,否则逐出家门。我还有三个月才满十八,所以……”   墨衣男子眸色闪了闪,淡淡道:“叶兄弟,云兄弟,玉氏老家主玉清源最是执法严明,你们就不要逼他了。”   玉姓少年感激的对墨衣男子微微颔首。   青瓷早便看见他们几人,迟迟不上前的原因是她早便认出了紫衣少年的身份,后来想着自己做的就是这们行当,有人上门来,她总不能将客人拒之门外不是?!于是她上前对他几位屈膝一礼道:“几位公子,奴家是红袖楼的妈妈青瓷,请问你们是找姑娘还是喝酒?”   单单听到青瓷的声音,云姓少年和紫衣少年便感到一阵惊讶,待转向青瓷见到她绝色的容貌时,顿时惊为天人,哪里想到如此美丽年轻的女子竟然是红袖楼的妈妈。   墨衣男子视线正在紫衣少年身上,此时见他和云姓少年的视线都望向一处,不由也转身看去,倏地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般,狠狠的狂跳着。   “在下叶擎,见过青瓷姑娘。”紫衣男子叶擎走向青瓷,自命不凡的道。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狼一样的光芒,仿佛恨不得立即将她拆吃入腹似的。   青瓷的心中升起一股恼意。自她接手红袖楼以来,前来红袖楼的男子都极有风度,莫不是对她彬彬有礼,从来不曾有过像叶擎一眼大胆放肆的男子!若是换着在外面,她会毫不客气的甩他两耳光。但是现在,她是红袖楼妈妈的身份,所以她不能。唯有装着视而不见了。   “青瓷姑娘?”见青瓷注意力似乎都没在自己身上,叶擎语气有些不悦,感觉到自己在其他几位面前被下了面子。   青瓷的态度说不上恭敬,亦不算太淡:“叶公子请说,奴家有在听。”   “青瓷姑娘,给咱们安排一间最豪华的包间吧。”叶擎看向云姓少年道:“这位是云景天云公子,他来红袖楼是想看花妖姑娘跳舞;那位是风澜风公子,他则是中意红袖楼的离人醉;另一位是玉家的玉公子,你且让人为他上一壶清茶好了。”   青瓷听到叶擎的介绍后,心中微微感到讶异。冀州枫叶谷的玉家、汶州霁月山庄的叶家、西陆的云家以及东陆的风家,乃是东陵四大世家,崛起于前朝,几百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生存手段和法则!没想到今日四大世家的公子竟然齐聚红袖楼,其中云景天和风澜更是两大世家的下任家主接班人呢,他们到东陵作甚?脑中思忖了一瞬便想到太后的生辰将近,在红袖楼看见几大世家的公子,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叶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的银票来:“至于本公子嘛,很是喜爱青瓷姑娘,便请青瓷姑娘亲自作陪吧。”   青瓷微微颔首道:“叶公子,按说对于客人的要求,咱们应该做到有求必应才是,可是很抱歉,红袖楼的客人都知道,奴家从不陪客。”   “你不过是红袖楼的一个卑贱的*而已,本公子看上你乃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竟然不识好歹!”叶擎听了青瓷的话,不单是语气不悦了,而是整个人都有些愠怒起来:“若是本公子非要让你作陪呢?”   青瓷此时也有些怒了。便是她们的小姐从来都不曾轻看过她们,叶擎不过是叶氏现任家主与一个由妾被抬上去的继室生养的儿子,竟敢如此轻贱她们,简直是找死!   “叶兄弟……”   墨衣男子风澜正要斥责叶擎两句,一道红影从红袖楼的二楼楼梯飘了下来,稳稳的落在青瓷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道:“人家青瓷再不怎么样,也比你一个妾室生的贱种要高贵多少倍!”   墨衣男子死死地盯住叶欢放在青瓷肩上的那只手,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叶欢!”叶擎怒不可遏的指着青瓷身边的红影道:“你居然敢骂我是贱种,我告诉爹去!”   “你娘不过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趁我娘怀孕的时候,勾走那个男人,使得我娘产后郁郁寡欢导致气弱体虚而死,这样下作的女人生的孩子,不是贱种又是什么?”说着手快的夺过叶擎手中的银票,略略翻看的一下,脸上的讥讽更加的明显:“啧啧啧,拿着本少主辛辛苦苦挣得的银子来挥霍,你也好意思!”   “叶欢你个小犊子,敢这样骂我娘,我跟你势不两立!”叶擎说着就欺上身,对着叶欢的面门就打上去,嘴里还不依不挠的还击道:“你娘那个短命鬼,活该有福不会享,那个灾星怎么就没把你给克死了?”   叶擎自小就因为身份的问题恨死了叶欢,想着他要是死了就好了。偏偏他娘多次派人去劫杀他,他都能逢凶化吉!简直是没把他气死。   叶欢知道那一对践人母子从来都在暗地里骂他的娘,但是没想到今天叶擎这个贱种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敢骂,还骂得如此刻薄恶毒,是以想也不想就对上他的拳。   二人就这样在红袖楼的大厅上空对战起来,不一会儿便听见杯盏被内力砸碎的声音。   堂厅的客人生怕被殃及池鱼,匆匆结账离开。   青瓷心中虽是欣喜叶欢前来帮自己解围,可是看着他们在红袖楼里打砸,没一会儿便损坏了许多东西,客人也被赶跑了不少,整个人就感觉不好了。   “叶欢,你停手,那种没素质的家伙,你和他打什么?”青瓷喊道。   叶欢此时已经红了眼,哪里肯住手?但是他功夫差,和叶擎也就能打个平手,这会才恨自己为什么不听君绮萝的话,多学些功夫,以备不时之需。   青瓷无奈,只得悄悄打了个手势让人去请自家小姐过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君绮萝易容成吴痴人的样子前来,看着满厅狼藉,她的脸顿时黑成煤炭,飞身上前,一掌打在叶擎胸前,另一只手拎着叶欢的后襟,将他稳稳的带落在地上。   叶擎被打出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重重的撞在一根廊柱上,才又落下。   云景天想要出手相帮,被君绮萝一道冷入骨髓的视线给逼得愣在了原地。   君绮萝跳到叶擎跟前,冷声道:“敢在本公子的地盘撒野,势必要付出代价!   题外话:   先传上3000,有时间就码另外3000。倒霉死了,昨天早上起太早,晚上儿子睡了码字打瞌睡,把稿子删除了一千五百多字,12点就能完的,结果儿子又哭又闹,现在才传上来。   ☆、197.本公子有什么不敢的   “这位小公子,且不管你是谁,动手打人总是不对的。”云景天只呆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收起折扇上前将叶擎给扶了起来,再不是刚刚那副玉树临风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少主的威仪。   倒不是他真心帮着叶擎,事实上叶擎一个继室生养的孩子,暗里是被他们看不起的。不过叶家的势力比起云家更甚一筹,如今叶家在叶欢的打理下,生意蒸蒸日上,在财力上隐隐有超越玉家的势头。只不过叶擎比起叶欢那个少主更得叶继祖喜爱,他总觉得叶家的当家权迟早也会落在叶擎的手上。他为叶擎出头,对两家将来的合作或者是联姻也是极有好处的。   再则,他对眼前这个同样一身红衣的少年也没有好感。他云景天乃是四大世家排名第三的云家最尊贵的年轻一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给吓到了,这说出去他也不用混了,所以他必须得找回立场!   其实云景天真是误会君绮萝了。   君绮萝适才那一眼并不是针对他,换着是其他任何人,她都会阻止的!她之所以会阻止,是不想有人插手叶家兄弟的事。   因为叶擎与叶欢的矛盾,从小时候便结下了,这在红楼隐楼都不是秘密。他兄弟俩人见面就掐,那所谓的父亲叶继祖,不管是谁对谁错,谁先挑起争斗,都会偏袒叶擎,赖在叶欢头上,这得归功于叶擎有个温柔似水,惯会讨男人欢心的好娘亲肖若水!甚至他母子二人多次谋划要除去叶欢,夺下叶欢少主的位置。叶欢初时会将这种事告诉叶继祖,但是只要那女人流着泪一番狡辩,这事便以叶欢撒谎污蔑而告终。   她最初遇到叶欢的时候,他就处在被人追杀的危机中。不过十多岁的少年,险些就要遭遇毒手,是她施毒救了他。从那时他就跟她回了毒医谷,从此宁愿在外也不愿回叶氏的霁月山庄。   相处之中,君绮萝偶然发现叶欢很有生意方面的头脑,便给他一些生意方面的知识,提些意见建议等,他常常会举一反三,设定出最佳方案。于是她便将香胰子的生意交给他去做,二人赚得了第一桶金,然后成立了红楼。   后来,叶氏的生意出现问题,险些被人给吞了,她让叶欢回去接手了叶氏的生意,短短几年时间,叶氏的生意比起红楼虽然差些,但是在同行内,也算得上佼佼者了。这是他们故意压制的结果。   这样的叶欢,很得叶氏长老会的喜爱,叶继祖几次提出废了叶欢的少主之位,都没能如愿。越是这样,就越会引起肖若水母子的忌惮,明里暗里的陷害追杀刺杀更多了,不过叶欢身边有隐楼的人护着,自然每次都逢凶化吉。   叶欢和孤桐,是她兄长一般的存在,他们的仇他们的怨就是她的仇怨,她一向比较护短,这事除了她能插手外,别人都休想。是以刚刚她看都没看清云景天,此时见云景天非要往这件事里撞,她的视线才缓缓的转向他。   “小姐,他乃是云家的少主云景天。”青瓷传音道:“那墨衣男子乃是风家少主风澜。”   君绮萝随着青瓷的介绍,将视线又转向风澜,心下顿时一凛,因为她从他身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一时却又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风澜见君绮萝望向自己,礼貌的颔了颔首。   “那位月白衣衫的小公子乃是玉家的人。”青瓷又传音道。   君绮萝又看向那微微有些腼腆的少年,玉姓少年亦对君绮萝颔了颔首,脸上迅速铺上一层粉色。她深知这定是阿胤外公带来的四舅家的儿子玉寒轩了。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到这种地方来也太为难他了。   四大世家的年轻一辈聚在一起,无非才趁着这次太后做寿之际,为了联络世家之间的感情,到花楼来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叶擎根本想不到这是叶欢的地盘,才敢在这扬威耀武,甚至还想要她的得力干将青瓷作陪,凭他也配?!   而云景天为何会为叶擎出头,她也能猜到一二,是以淡淡看向云景天道:“不好意思,本公子并非是打人,本公子是为了出手阻止他们,误伤了叶公子而已,还望几位海涵。”   她虽是说着抱歉的话,态度却没有半分歉意。听得叶擎和云景天险些呕血。   叶擎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道:“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儿你伤了本公子是事实,你是在与我东陵四大世家叶氏作对,你就等着我叶家的制裁吧!”   “四大世家叶氏?”君绮萝淡淡看向叶欢,讥诮的道:“叶少主,本公子伤了你叶家的人,你倒是说说,你叶氏要怎么制裁本公子啊?”   叶欢顿时像看死狗似的看向叶擎,轻蔑的道:“不过一个贱种而已,打死也就打死了,还省得打着我叶氏的招牌,到处惹是生非。想必长老会也是赞成的。”   叶擎再闻贱种二字,顿时炸毛,怒吼道:“叶欢你娘是践人,你才是贱种!”   “嘴巴真臭!”君绮萝装模作样的煽了煽鼻子,对同样炸毛的叶欢道:“辱骂嫡母,*不如!叶少主,本公子看他精神不错,不如本公子再给他两下子,为他醒醒脑子,省得到处乱吠。”   叶擎瞪眼道:“你敢!”   “本公子有什么不敢的?”   君绮萝最不怕人家激她,说着就要上前,只见一道黑影挡在身前。定睛一瞧,乃是那有着熟悉感的风澜。   风澜抱拳道:“这位小公子,在下风家的风澜。叶公子年纪小,说话做事冒失了一些,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吧。”   “谁要他高抬贵手了?他要是再敢对本公子动手,本公子定然不会饶了他!”叶擎暴跳着道:“来人,你们都是死人吗?看见本公子挨了打,竟然还窝在外面,是不是皮痒了?”   他的话落,立即有十余名护卫从外头跳进来,站在叶擎的身后,怯怯的看着叶欢,并不敢上前。   叶擎指着君绮萝道:“他伤了本公子,给本公子将他往死里打!”   十余名护卫面面相觑。少主在这里,明显和那小公子认识,他们哪里敢造次啊?   叶擎见护卫半天不动手,顿时怒不可遏,喝道:“再不听本公子吩咐,你们就等着被父亲处死吧!”   护卫听到要被“处死”,这才抽出腰间的武器磨磨蹭蹭的准备上前对付君绮萝。   君绮萝不屑一笑:“在本公子的地盘跟本公子拼人头?简直是不知所谓!随便来十几个人,亮出来让这位叶二公子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护卫!”   立即的,同样的十来道黑影飘进来,背对君绮萝挡在她的身前。   他们当中,除了青衣和小七俩人露着容貌外,其他的都蒙着面,正是素衣卫!他们身形之快,身上的气质冷凝,满眸肃杀,就像是一群凶残的鹰,让四大世家的少年们都愣住了,完全想不出眼前的人是什么来历。而那些护卫早就吓得腿软脚软,想要退离他们的攻击范围,却又哆哆嗦嗦的迈不动步子。   叶擎暗暗的吞了口口水。便是云景天也有些懊恼刚刚为叶擎出头了,虽然他并不惧这些人,毕竟得罪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云景天脸上有漾起了惯有的笑容:“叶兄弟,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今儿本公子大度,便不和他计较了,咱们走吧。”叶擎嘴硬的扔下这一句,便真的转身想要往外走了。   云景天听完他的话就不好了,明明两方势力相比起来,他叶擎处在弱势的一方,竟还死要面子的扔下这一句话,这丫是猪吗?   小七身形一动,笑嘻嘻的拦在叶擎跟前道:“叶公子,这样就想离开了?”   叶擎恼道:“本公子已然不计较你们主子打伤本公子了,你们还想怎样?”   “自然是赔偿红袖楼的损失了,不然叶公子以为小爷拦住你是想请你喝一杯不成?”   “叶兄弟,”风澜出声道:“红袖楼被你们这样一闹,想必短时间内是不能营业了,赔偿人家损失也是应该的。”   君绮萝没想到风澜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顿时觉得刚刚的熟悉感来自何处了!那是因为风澜的面部轮廓竟然和辰星三分相似。   叶擎没好气的瞪了风澜一眼道:“区区红袖楼被毁事小,要本公子赔偿也可以,那本公子的内伤又怎么算?”   君绮萝淡淡一笑道:“既然叶二公子非要和本公子计较内伤的事,本公子便为你治治内伤好了。来人,将叶二公子带下去,为他治好内伤,咱们再谈赔偿的事!”      ☆、198.就是讹你怎么着   叶擎顿时傻了眼。   被他带下去治内伤?他貌似和叶欢那个小犊子关系很好啊!那他不是被他们整死都有可能?眼见自己跟前的黑衣人就要动手,他当即喊道:“不必了,不必了,本公子的伤没有大碍,公子便谈谈怎么赔偿吧!”   君绮萝一掀袍摆,潇洒的在一旁还能坐人的椅子上坐下来,纤长的手指优雅的敲击着身边的桌子道:“青瓷,备文房四宝。”   青瓷立即对楼中的一名姑娘递了个眼神,那姑娘立即就上楼去了。   “你要做什么?”叶擎警惕的问。   君绮萝看白痴的看他一眼道:“当然是立下字据,否则你以为你身上能有足够的银子赔偿本公子的损失吗?”   叶擎心底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   君绮萝顿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本公子看在叶少主的份上,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对于叶继祖那个男人,叶欢早就死心了。她若是不狮子大开口,怎能将霁月山庄为叶欢夺过来?他俩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等的就是一个契机,哪知道这傻叉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若是不加以利用,起步和叶擎一样傻缺?   叶擎心中一寒,嘴角狠狠的抽着,看叶欢的份上还不得被他宰死啊?“这事叶欢也有份,你可不能全耐本公子头上!”   君绮萝斜他一眼道:“本公子是那种好赖不分的人吗?”   周围的人无不是被君绮萝的无赖跟无耻打败了。   他若是分好赖,刚刚为什么就给了叶擎一下,而对叶欢非但没有半点惩罚,还与他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合起来欺负叶擎嘛!   君绮萝对于别人的看法,半点都不以为意。眼见笔墨纸砚取来了,她摇着折扇翘起二郎腿,虽然易容的关系使她此时的容貌比不上云景天,但是身上的潇洒劲,半点也不输他:“青衣,本公子说你来算,完了让叶二公子按计算出来的数字写上欠条,签上名字盖上手印才许他走。若是不执行,便带他去‘治治内伤’。”   屋内屋外看热闹的人顿时满头黑线,他所谓的“治内伤”,他们是听懂了,肯定是伤上加伤了!   叶擎还要想争辩   “是,主……子。”   青衣险些叫君绮萝“主母”,还好反应快给掰了回来。走到君绮萝跟前的大圆桌边站定,掀开桌布,铺好纸张,提笔做好写字的准备。   “坐下慢慢写,咱们不急。”君绮萝道。   “属下不敢,属下站着写挺好。”笑话,他哪里敢跟主母平起平坐啊?被主子知道了,还不得把他往死里整啊?   “本公子让你坐下就坐下,婆婆妈妈的作甚?”君绮萝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淡淡道:“把心放肚子里,不是还有本公子吗?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青衣拗不过,便坐了下去。可是他可不敢坐全了,只坐了半边屁股,以示主子与下属的区别。   君绮萝扫了一圈周围打烂的杯盏盘碟、桌椅围栏、楼梯廊柱,这才道:“咱们红袖楼的桌椅都是特定的,整个大厅中一共有三十五张桌子一百四十张椅子,每张桌子按一百两银子椅子二十两银子计算;杯盏盘碟这是零零碎碎的也不好去计较得太详细,但是咱们红袖楼乃是专门做的京中权贵的买卖,每套碗碟都是高价购得,通通以每样十两来计算吧。”说着转向青瓷:“刚刚厅中有多少桌客人?”   呼呼,叶欢与青瓷心底暗笑。   一张桌子一百两,一张椅子二十两,一只碗碟通通十两,阿萝这分明是趁火打劫啊!   不过叶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心里计算了一下,也就几千两银子,并没觉得有多高,于是点头道:“这个计算很是合理,本公子接受。”   厅中厅外也不乏精通生意之道的,纷纷想心里暗骂君绮萝黑心黑肺。不过叶擎这个傻缺自己都觉得可以接受了,他们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回公子,还差三桌就满座了。”青瓷回道。   “这样啊。”君绮萝佯装思考了一瞬,然后很大度的道:“客人来楼中,肯定会携朋带友,或者是找姑娘作陪,便以每桌平均两套来计算吧,叶二公子觉得可公平?”   叶擎回想刚才厅中客人熙熙攘攘,几乎座无虚席,有的多点了菜多点了酒的,君绮萝还没算进去呢,觉得他还算厚道,于是点头道:“本公子接受。”   “叶二公子接受就好。”君绮萝古怪的笑了笑,继续道:“每套杯盏盘碟自然包括了杯子酒盏、盘子碟子、碗筷勺子筷架等八样,这样一来就是每桌一百六十两。再然后就是室内的装修,围栏、廊柱、门窗以及楼梯的维修,这些也没法细算,便以五万两的整数来计算吧。”   叶擎看了一眼周围被他和叶欢打得不成样子的大厅,觉得五万两也没有亏待他们,而且算下来总的还不足七万,这点银子对于现如今的叶氏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便是他娘轻易就能拿出来,根本无需父亲知道。点头走到青衣跟前道:“本公子都接受,你让开,本公子来写下字据,好早些回去。”   君绮萝轻摇着折扇淡淡道:“叶二公子别急啊,咱们还没算完呢。”   叶擎愠怒的道:“这厅中大大小小的物件都算完了,还有什么好算的?”   “青瓷,去把咱们红袖楼近段时间的营业账册取来。”君绮萝对青瓷吩咐了一句,才又转向叶擎,看白痴一样看他道:“叶二公子,咱们红袖楼大厅要装修,难道你以为还能营业不成?这份损失自然是要算在你头上的,难不成你以为让咱们自己来承担?”   其实她早就想把红袖楼装修一遍了。红袖楼的装饰看起来有些艳俗,也有些久了,跟青瓷她们所走的风格有些不搭调,可是因为每天的营业额实在太高,她始终下不了决心,于是这事就搁浅了下来。现在正好有叶擎这个二缺买单,她不趁此时装修更待何时?   旁边的人也纷纷点头,有人道:“叶二公子,要不是因为你闹了红袖楼的场,红袖楼自然是每天都要营业的,如今因此装修歇业,自然该你来补偿这份损失。”   “没错,咱们在红袖楼消遣惯了,你叶二公子致使红袖楼歇业,这份损失自然该你来赔!”门口外有人附和道。笑话,青瓷是他们女神一般存在的女子,只能远观,不可亵渎,居然还敢逼着她作陪,不让他出血,心里怎么能平衡?   “……”   叶擎觉得君绮萝刚刚计算的那些都不是事,这会才是有个大坑在等着自己呢。但愿他不要太离谱了!侧头狠狠扫了那些说话的人一眼,捏了捏拳道:“那便请快一些,本公子瞌睡来了,要回去睡觉了。”今儿真是倒八辈子的血霉的,在这里遇到叶欢,一时没忍住便和他干起架来,非但没消遣得了,反而还惹得一身骚!   你今晚要睡得着才怪呢!君绮萝勾唇一笑道:“好说,好说。”   这时,青瓷抱着一本账册来到君绮萝跟前,态度恭敬的道:“公子,这便是最近一个月的营业记录,请公子过目。”   君绮萝接过来,淡淡翻了最近几天的营业额,嘴角的笑容像是开出的花。   叶擎看到君绮萝笑得一脸荡漾的样子,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风公子,”君绮萝看向风澜,将手中的账册递向他道:“在下看你还算是个正直的人,便请你来为大伙儿念念吧。”   风澜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心说本少主本身就很正直的,好不好。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走向君绮萝,接过她手中的账册,微微倾身道:“按说一个生意的账册是最忌讳被旁人知道的,公子此番举动,在下佩服。”   君绮萝没所谓的道:“风公子严重了,一本账册而已,就算别人知道了,顶多也就嫉妒嫉妒咱,又不会把生意给揽跑了。一个生意最注重的乃是生意本身的质量,质量好才是吸引客人吸引客人的关键。还请风公子如实念吧,但愿叶二公子听了不会晕倒。”   花楼本身就是一个来钱非常快的产业。红袖楼在经过青瓷的改良后,客流络绎不绝,每日里五层楼的包间几乎爆棚,形成了一个万人空巷的局面。而且青瓷走得本就是高档的路线,进楼来的公子哥们,大多非富即贵,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这便使得红袖楼的营业额比起同行,一直居高不下。   风澜翻开账册第一页,点着头一脸赞许的样子。账册做得非常好,一看便是个行家,一目了然。从整齐隽秀的字迹来看,他可以断定乃是青瓷姑娘的杰作,心中对她更是高看了一眼。   他慢慢的翻阅下去,没翻一页,神情就好变上一变,越到最后越是心惊,一双星眸睁得极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震惊、凝重,更多的则是对叶擎的同情。   云景天好奇的走上前,跟着风澜看了几页,顿时给惊呆了。他完全想不到单单一个红袖楼每天的营业额就能达到这样一个高度,仿佛京中的生意都涌向这里来了。   叶擎看着风澜和云景天的反应,后背都湿透了。   风澜看了叶擎一眼,将账册翻到最后几页,道:“账册的金额都是呈递增的形式,每日都在增长,越到后头越高,叶二公子,在下就念这相近的几日吧。九月十五日,总营业额在六万三千二百八十三两;九月十六日,六万七千七百五十一两;九月十七日,七万一千一百二十八两;九月十八日,七万二千二百两。今日的还没有统计,不过据在下目测不会比昨日少。”   当然,这些都是毛利润。不过不管是不是毛利,这都是在红袖楼的营业额范畴内。也就是说,只要红袖楼歇业一天,叶擎就得付给红袖楼最少七万两左右的银子。   叶擎顿时面如死灰,腿脚都有些软了,要是红袖楼无止境的歇业,那他不是赔上整个霁月山庄也不够啊?   君绮萝微微一笑,很是大方的道:“且不管后头的营业额是多少了,便以昨日的为基准吧。叶二公子,零头本公子也大方的给你抹了。”   叶擎现在关心的不是零头,而是他准备歇业多长时间。   君绮萝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朗声道:“红袖楼歇业一个月,下月二十准时开业,定会给大家一个耳目一新的红袖楼,还望大家相互转达。”   一个月……那就是二百一十万两!   叶擎一个趔趄向后倒去,玉寒轩很有眼力价的上前将他给搀住,才不至于让他倒地。   叶擎稳了稳心神,一把推开扶着他的玉寒轩,再次站稳,眼中如淬毒般的望向君绮萝。他现在才明白,这丫分明是在整他啊!   这么大一笔银子,他哪里拿得出来?叶氏的产业如今都在叶欢手中管着,每个月只需向父亲交出一定的银子即可,那些银子都由父亲和长老会的人同时监管着,超出一万两以上都会征得长老会的同意才能提出来。而他娘那里,拿个十万两还没什么问题,那还是她当家这些年偷偷从山庄里每日的开销中克扣出来,日积月累才有了这样一笔财富。   对于叶擎的怨毒的眼神,君绮萝半点也没感到害怕,嬉皮笑脸的道:“叶二公子刚刚接受得挺爽快,不知道现在意下如何?”   叶擎摇头道:“不,你这大厅的修缮,最多七日便能修好,你却要歇业一月,分明就是在讹诈,本公子最多只接受七日的赔偿,还有这事叶欢也是有过错的,不能全赖在本公子身上!”   “哼!”   君绮萝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站起来,原本还好好的桌子顿时散架。她唰地收起折扇,负手而立,架势十足的样子让叶擎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叶二公子,若不是你到红袖楼挑起事端,威逼青瓷,叶少主也不会对你出手。这事你休想赖到别人头上!”君绮萝沉声道:“本公子摆明就讹你了,怎么着?你今儿若是不立下自居,就别想踏出红袖楼的大门!”   小七等人立即移动步子,飞快的一字排开,挡在红袖楼的门口。   叶擎似乎也气着了,梗着脖子道:“天子脚下,难道就没了王法不成?本公子要见皇上,本公子明日就去见皇上!”   “切。”君绮萝嗤笑道:“这乃是民事纠纷,又是你挑事在先,皇上日理万机,会管你死活?再说了,本公子既然敢讹你,又怎会怕这样那样的外在因素?便是皇上来了,你还是得分文不少的把银子付给本公子!还有啊,叶二公子,你可要记住了,纵然你现在顶着叶家二公子的身份,也改变不了你出生时,你的娘亲乃是一名小妾的事实。”   君绮萝说到最后还故意揭他的短,言下之意是,在等级森严的东陵,你一个小妾的孩子,说见皇上就能见到吗?   “你……”叶擎气得够呛。他觉得他活了十八年多,已经够嚣张的了,没想到眼前这厮比他还嚣张,连皇上都不怕。再则他娘是小妾的事,早过了十六年了好吧?他与叶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是现在在他的地盘,明显不是跟他针锋相对的时候。还有门口站着那一群黑衣人,没一个像是善茬,不如先立下字据好了,他倒是如果敢到霁月山庄去闹事,便让人将他给……   哼!   打定主意,叶擎状似认栽的道:“本公子身上自然是没有这许多银子,便写下这个字据就是了。”   早在君绮萝打烂桌子的时候,青瓷便让一女子重新取了一套文房四宝来。一个眼色,那女子便将东西摆在隔壁的桌子。   “叶二公子,这边请。”青瓷说着对叶擎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擎狠狠瞪了青瓷一眼,走过去提笔写下了一张欠红袖楼二百一十七万两的字据。   君绮萝拿着字据审视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之交给青瓷收起来,这才对小七等人摆摆手道:“你们让开,放叶二公子回去。”   小七等人迅速的闪开到一边。   叶擎重重的哼了一声,当先甩袖走出了红袖楼的大门,接着是云景天,然后是玉寒轩。   风澜对君绮萝颔了颔首,正欲离开,君绮萝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风公子,不知你可有别的兄弟?”   风澜神情微微一怔,警惕的看向君绮萝。   君绮萝微微笑道:“风公子别多心,在下随口问问而已,风公子慢走。”   风澜这才疑惑的告辞离去。   君绮萝扫视了一圈,对边角旮旯以及外头的客人道:“今儿多谢各位仗义执言,待红袖楼再营业的前三日,对折回报大家,大伙都散了吧!”   “好说,到时候一定捧场。”有人道:“只是一月见不得青瓷姑娘,在下定是会思念得紧呢。”   青瓷连忙道:“多谢大伙儿这一个月的厚爱,青瓷定亲自制定一些琴曲舞蹈来答谢大家的厚爱,再让人多酿些离人醉,等着大伙儿回来喝!”   众人这才带着笑容离去,并没有为刚刚被扰了兴致而有半点不快。   君绮萝满意极了,“青瓷,让楼上的客人们都离去吧,今日他们的消费,也都只收半价。姑娘们也都去休息,这一个月歇工,本公子不会少了你们半分工钱。”   “是。”青瓷与众人笑盈盈的离去。   青衣等人也闪身出去,迅速的隐于黑暗中。   大厅内,只剩下叶欢和君绮萝。   “阿欢,是不是准备行动了?”君绮萝拾起一张倒地的椅子问道。   “早该行动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像今儿这样是契机。”叶欢也拾起一把椅子来,慵懒的将自己缩进里头:“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挣得的银子,被那一对践人母子给挥霍掉了。还有那个男人,是时候该滚出霁月山庄了。”   君绮萝点头道:“那就按咱们先前制定的计划,放手去做吧,想必一个月的时间足矣。另外我让孤桐带几个人随身护着你。至于京中的一切,暂时就由青瓷打理好了。”   叶欢对于君绮萝的安排没有异议:“嗯,就按你说的办。对了阿萝,你刚刚问风澜那句是啥意思?”   君绮萝斜乜着他道:“你难道不觉得他和辰星有几分像吗?”   叶欢突然打起精神从椅子里坐直身子,惊讶的道:“你的意思是,辰星可能是风家的孩子?”   “我只是怀疑而已,具体要试探一下才知道。别说辰星了,我问你……”君绮萝说着,没好气的道:“你那功夫,连叶擎那个孬种都赢不了,是不是该多练练了?简直是丢死我的脸了。”   说起这个,叶欢也是懊恼极了,原先他想着轻功好,逃命的时候能逃掉就好了。今儿和叶擎对上,他才发现自己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迫切的希望能赢过他!   叶欢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会和孤桐多学学的。”   君绮萝见他难得认真的样子,满意的笑了。   叶擎和云景天几人走出红袖楼后,立即被一名近侍打扮的年轻男子拦住去路:“几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不管你家主子是谁,本公子心情不好,不去!”叶擎想也不想的道。   “我家主子说,公子若是想知道刚刚讹你银子的公子的身份,还是去一趟的好。”男子神色淡漠的道。   叶擎的兴致立即被提了起来:“你家主子知道?”   “是的。”   “那我去。”   云景天似乎也想知道那人是谁,立即道:“叶兄弟,本公子陪你去。”   风澜道:“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去了。”   玉寒轩也对刚刚那年轻公子没兴趣,便随着风澜离开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等梓同调整一下时间,明天凌晨更新,然后白天补红包加更哈。   ☆、199.不听劝,死得快   叶擎和云景天被黑衣少年带到了红袖楼的斜对面,从背后的一条小巷拐进一座雅致的茶楼,来到二楼的一个包间里。   屋内昏暗的光线让叶擎云景天二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待到适应了光线,才发现一道拔高的身影负手站在窗前,那昂藏七尺的身形一看便是男子。   他头发被玉冠高高的束起,身穿一件深色长袍,因为光线的关系,具体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浑身透着一股子邪魅的气息。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是根本没听见有人进来似的。   “主子,客人到了。”领叶擎和云景天进来的年轻男子见自家主子没有反应,有些不确定的道。   那人还是没反应。   叶擎走上前去,顺着那人的视线往窗下看去,发现他正盯着下面街道上一个摇着折扇迈着外八字走着的红衣少年。那红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威胁他写下一张巨额数据的人!   他眼中闪着淬毒的恨意,手伸进袖袋,掏出一块碎银来,正准备掷向下面的红衣少年,边上那人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清朗却又带着一丝邪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要是敢偷袭她,本皇子敢保证,她会完全没事,而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叶擎满眸震惊的看向身边的男子,他刚刚说了什么?他是皇子?他找他们来单单是为了告知那红衣少年的身份么?还有那红衣少年真有那么厉害吗?被偷袭的人没事,偷袭的人反而活不过今晚?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   云景天与叶擎同样的震惊,但他更感兴趣的是眼前的男子。上前两步,将手中的折扇插在腰间,笑着抱拳道:“西陆云氏云景天见过六皇子。”   那人终于转过身来,不是龙肃离又是谁呢?他脸上挂着阳光的笑,两边的酒窝看起来很有魅力,目露赞赏的看向云景天道:“当今圣上有皇子十余人,便是与本皇子年龄相若的也有六七位之多,云少主你说说,你何以断定本皇子就是当今六皇子?”   云景天看着他的神情,已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于是自信的道:“与殿下年龄相若的虽然有六七人,但是稍稍排除,就能得知殿下的身份了。如果是太子殿下,他的自称会是‘本宫’;二皇子性格懦弱,站姿必定不若殿下挺拔;三皇子安王已然被贬谪,远离京城;四皇子、五皇子与七皇子不是母族卑微就是不得皇上喜爱,气势上输了殿下一筹。所以说,在下便断定殿下是六皇子无疑了。”   龙肃离笑得更灿烂了:“云少主果真聪慧过人。”   “叶擎见过六皇子。”叶擎这时才对龙肃离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殿下,你请侍卫叫咱们前来,说是要告知咱们那红衣少年的身份,在下请问,他是个什么人?当真如殿下说的那么厉害吗?”   “叶二公子不要急嘛。”龙肃离跨前两步,指着屋中间的圆桌道:“云少主,叶二公子,咱们坐下说话。”   云景天再次抱拳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殿下请。”   叶擎虽然霸道惯了,但是面对皇子时,还是懂得收敛的,亦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殿下请。”   龙肃离也不推辞,当先坐了下去。   先前去请云景天和叶擎的黑衣少年正是龙肃离的侍卫阿风,此时他前去端了一壶茶过来,为三人斟满茶水然后又退了出去,并带上房门守在门口。   叶擎又要催促问刚才的问题,云景天立即对他使了个眼色,端着茶水浅浅的喝了一口,赞道:“品味回甘,似云似雾。想不到在东陵的一座小茶楼里居然能喝到南疆出产的云雾茶,真是意想不到。”   “云少主居然懂茶,倒是出乎本皇子预料。”龙肃离仿似欣喜的道:“本皇子的别院有几样海外带回来的新茶,不知道云少主有没有兴趣?”   云景天立即表现出兴致浓厚的样子道:“殿下相邀,景天荣幸之至。”   “殿下,烦请你告诉在下,那人到底是谁。”叶擎似乎不怎么耐得住性子,比起茶啊六皇子啊什么的,他现在更想知道那红衣少年的身份。   龙肃离慢慢的转向叶擎,淡淡一笑道:“叶二公子,其实知道了对你未必是好事。不过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本皇子告诉你又有何妨?那人便是昨日才与晋王龙胤成亲的晋王妃,君绮萝!”   要说君绮萝的易容术真真是极好,不但易容术红啊,她穿上男装后的举止和声音,完全就像是个男人,连他几乎都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只是这红袖楼本生就是沈锦城的产业,在君绮萝封王后,她将沈锦城赶出了鄱阳王府,连同他的产业也给霸占了。而且之前他曾听闻是沈宛华将红袖楼输给了一个红衣少年。   能设计鄱阳王府的,自然不是一般的人。   红袖楼和吉祥赌坊都是他看中的地盘,正想法准备将它弄过来之际,可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他让人去查沈锦城身边的人,以期查出那红衣少年的身份,结果查了许久,才将矛头指向了君绮萝,不过他那时也并不能确定那少年到底是不是她。   然而沈锦城死了,她似乎也没有想要完全隐藏自己的身份,是以她刚刚叫出去的黑衣人有两个并不曾蒙面的,而那俩人,他恰恰在君绮萝昨日成亲的时候见过,似乎是她的近侍。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君绮萝才封王,身边就有了这样一批侍卫,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啊!   叶擎和云景天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想到那红衣少年举手投足尽显男子的风范,居然会是个女子。是女子已然让人觉得惊诧了,竟然还是晋王妃。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殿下,你说那红衣少年是……是晋王妃?”叶擎瞠目问道。   “没错。”龙肃离指节灵活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那姿态闲适潇洒,让一向自命不凡的云景天都有些自叹弗如。“所以说本皇子刚刚才会拦着叶二公子你,以免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难怪适才在下说起请皇上定夺,她却是连皇上都不怕,有晋王府撑腰,当真有不怕的资本!”叶擎恨恨的道:“不过我叶氏一族也不算等闲之辈,她居然如此欺我,这笔帐,在下是怎么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龙肃离勾唇一笑道:“叶二公子,本皇子劝你还是不要去找她的麻烦了。且不说她身后有没有龙胤这个后台,便是她鄱阳王的身份以及她的手段,也不是你能企及的。这事你便认栽吧,左不过是赔些银子而已。”   “那怎么可以?”叶擎不服气的道:“虽然二百多万两银子对我叶氏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我叶氏好歹也是存世数百年的大族,面子被驳才是大事!”   “呃,既然叶二公子不听本皇子所劝,本皇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龙肃离淡淡道:“不过最后本皇子还是给叶二公子一个忠告,你可要记住了,她这人最是睚眦必报,你若没有把握将她一击必杀,还是不要妄自动手的好。否则,沈锦城一家人的下场,便是你的明天!”   叶擎显然有些不以为然。他虽然昨日才到溯京,但是京中的大事小事,都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回去,沈锦城一家几乎灭绝的遭遇,他还是知道的,但是沈锦城凭什么和他高贵的叶氏一族比呢?撇撇嘴道:“沈锦城不过是一个靠裙带关系爬上京中高门位置的小人,最后又以恶毒手段才夺了属于鄱阳王府的势力,他怎么和我叶氏相比拟?”   龙肃离与云景天相视一笑。   沈锦城或许卑鄙了一些,可是他能从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子爬上鄱阳王服位置,谁能说他就差了?他叶擎又是什么呢?不过是凭着家族的荣耀混日子罢了。   所谓不听劝,死得快,大约就是说得这厮,既然他执迷不悟,呵呵……   君绮萝离开玄武大街到了一处巷子,那里等着一辆外观低调的马车,驾车的人正是无痕。   走到马车前刚掀开帘子,君绮萝便被一道有力的臂膀给拉进了车里,然后跌入龙胤温暖的怀抱。   感觉到龙胤的吻就要落下来,君绮萝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挡住龙胤的嘴道:“青衣,小七。”   车外,两道影子跳到车前,躬身道:“主母。”   “青衣,你亲自去监视着风澜的行动,明日他如果外出,速速通知我。”君绮萝吩咐道。   青衣恭敬的回了声“是”,便隐入黑暗中。   “小七,你现在就出城去千叶寺,将修月大师给我接到鄱阳王府去。”君绮萝又道。如果不是明儿有事,她肯定会亲自跑一趟的,如今也只有让人去接他来了。   小七没有问为什么,听命的前去千叶寺了。   “无痕,走了。”见君绮萝吩咐完,龙胤将她抱坐在腿上道:“阿萝监视风家少主做什么?”   君绮萝半靠在他的臂弯道:“我刚才在红袖楼见到他,发现他与辰星有三四分相像之处,只不过风澜男子气慨足一些,辰星则孩子气一些。”   龙胤微微讶异:“辰星有没有可能就是风家的孩子?”   “这个就不知道了。”君绮萝揽着龙胤的脖子道:“阿胤,你对风家可了解?他们可曾有孩子遗失?”   龙胤摇头道:“我就知道风家在北陆,乃是我东陵最大的马匹供给地,风澜是现任家主风耀北的长子。其他就不清楚了。”说着有些抱怨的道:“阿萝你关心辰星比关心我多。”   君绮萝失笑道:“辰星不是有特殊情况吗?他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夫君,你和他吃什么醋?”   一句夫君,龙胤便心满意足的笑了。   是啊,阿萝已经是他的妻子,应该别人羡慕他才是,他吃个什么劲的醋?像阿萝这么优秀的女子,身边怎么可能没一两个异性朋友?   想着他便要亲上君绮萝的嘴,哪知又被君绮萝拦住了,她指着自己的脸道:“阿胤,你确定我这个样子你亲的下去吗?”   “不管你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妻子。”龙胤感性的道:“哪怕以后你的头发布满吟霜,牙齿全部掉光,你都是我龙胤的女人。”   君绮萝听了这一番情话,心里满满的都是蜜一般的甘甜。伸手死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君绮萝覆上了自己的唇。   一个漫长又甜蜜的吻拉开,车厢里顿时漾着一阵浓情蜜意。   无痕在外头道:“世子,到了。”   龙胤早已按捺不住自己,打横抱起君绮萝,施了轻功就直扑墨莲轩。   无痕看着迅速消失的无良夫妻,顿觉满头黑线,王爷,王妃,你们要不要这么猴急啊?话说你们都食髓知味了,为何都不肯让我去找我的花妖呢?   嗯,红袖楼歇业一个月,不如去将花妖接到别院小住。   某人这样想着,便也行动了。直接将马车掉了个头,就往红袖楼驰去。   龙胤抱着君绮萝回了墨莲轩便直接冲进了浴室里,在里头呆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容光焕发的抱着一脸疲态的君绮萝出来。   翌日,君绮萝又是过了巳时才起来,发现龙胤依旧不在身边,便从柜中取了一身白色的衫裙去浴室泡了个温泉,觉得身体没那么乏了才从里面出来。   走出屏风便看见龙胤正亲自端了一只托盘进来,不由得嗔怨的看了他一眼。   龙胤看着自己女人似娇似怨的一眼,心都酥了,朗声笑道:“阿萝你可别这样看为夫,否则为夫可不敢保证再……”   “再你个头!”君绮萝赶忙截断他的话道:“你丫要是再这么霸道,三天不许碰我!”   龙胤当即就敛下笑脸,苦兮兮的道:“阿萝,可不带这样的,咱们新婚燕尔,哪能不许碰呢?”   君绮萝当即说出自己的条件:“那你可得听我的,只要我喊停你就不能硬来,我不想的时候你不可以逼我。否则你欺我一次,就三天不许碰我。”   这丫的不管着,根本就不知道餍足啊!他身体的毒还没解呢,哪能这样乱来?   龙胤无奈,只得答应下来:“好吧,细水长流比惊涛骇浪好得多,咱们得为长久的幸福考虑。”   君绮萝面色一哂,简直被他给打败了,这厮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屋外,无影无痕二人隐在暗处,故意装着没听到二人的对话,心里却想着自家主子真是太强悍了,这还是在病中呢,居然都让主母受不了,需得威逼利诱谈条件呢。要是主子的毒解了,那主母还能生龙活虎的教训人吗?   龙胤故意视作不见,将托盘往桌上一搁,然后去开了窗后又回到桌前将托盘里的食物一一摆在桌上道:“来,阿萝,吃早膳了。”   “眼见就要用午膳了,我还是不吃了。”君绮萝远远看着桌上大大小小四五个碟子,和满满的一碗粥,嗔怨的道:“都怪你,非得……害我这两天都起那么晚,父王都该骂我不孝了。”   “所以我就为你去尽孝道了。父王嫁了个女儿给我,却多了一个儿子孝敬他,不知道心里多乐呢!”龙胤说着,将她带到桌前道:“离午膳还有近一个时辰呢,多少吃一些。”   君绮萝无奈,只得在桌前坐下。   “阿萝,每天的早餐都要吃一些才好。”龙胤拾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只水晶灌汤包在君绮萝面前的酱油碟里道:“你尝尝这个,蟹黄虾肉馅的,味道还不错,温度也刚刚好,不会烫嘴。”   君绮萝很是奇怪这厮在成亲前和父王一个钉子一个眼的,然而成亲这两日来,竟是比她这个女儿还孝道,早早去陪他用了早膳,然后再把着时间回来,亲自给他送餐、陪她用膳,然后为她梳妆……   比起自己,阿胤他真的做得很好!   龙胤见自己的女人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并不动筷,腆着脸笑道:“阿萝是不是真不想吃早膳,那么吃为夫好了,为夫定舍命相陪。”   君绮萝只觉得一万头草泥马在心里奔过,将她心里刚刚涌起的感动,全部给践踏没了。送给龙胤一个白眼,然后夹着水晶灌汤包,将里头的汤汁吸完后,狠狠的咀嚼着,好似那就是某人似的。   龙胤暗自好笑,他的阿萝,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等君绮萝简单用了些早膳,侍书进来收走碗碟,龙胤让君绮萝在梳妆桌前坐下,一边娴熟的为她梳髻一边道:“对了,阿萝,告诉你一件不好的事。”   铜镜中,映出君绮萝疑惑的脸。   “小七回来报告,修月大师失踪了。”龙胤道。   君绮萝一怔,“什么时候的事?会不会是他出去游历了?”   龙胤摇头道:“咱们成亲前一晚的半夜失踪的,寺庙里没有任何人听到声响,寺中的僧人寻了两天了,都一无所获。如果是出去游历,他不可能不辞而别。所以我怀疑他是被人掳去了。”   君绮萝眉头紧紧的蹙起:“别人掳劫一个老和尚做什么?”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龙胤嘴上虽是说着话,手上却是没有停:“不过我已经派人暗里去打探了。”   “那就好。”那老秃驴当初说话只说了一半,她也没有怎么在意。然而这一次次的事件发展下来,她心中有好多疑问要问那老秃驴呢,可不能出事了。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遇事停滞不前的人,修月大师要寻,她手上的事也是要做的。   “还有,青衣探听到风澜中午会去一品楼用膳。”龙胤又道。   “呃,青衣不愧是素衣卫的首领,做事效率蛮高的。”眼见发髻就要梳好,君绮萝唤道:“乐箫,你去把辰星带到大门口,我们随后就到。无痕,你去赶车。”   “是,小姐。”乐箫在外面回着,身影已经远去。   君绮萝没听到无痕的声音,却从铜镜中看见龙胤笑得古怪,嗔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屋外的无影和无缺听到君绮萝问的问题,亦是暗自好笑。   未免自己的女人发飙时被自己扯痛了头发,龙胤将簪子插上她的发髻固定好,才道:“昨晚他将咱们送到大门口后就返回了红袖楼。我想咱们还是为他把喜事办了吧,否则你的丫头没名没分的跟他在一起,也不算个事啊。”   “什么?”君绮萝从梳妆凳上跳起来,炸毛的道:“臭小子又去招惹我的花妖了?”忽然想到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道:“想要娶媳妇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她的话音一转便停了下来。   屋外无影无缺听到有转圜的余地,立即竖起了耳朵,唯有龙胤看见自己女人的笑容,心里暗道,无痕,你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哪知君绮萝不再说什么,好奇死几人了。   “无影,你去赶马车,咱们今儿中午去一品楼用膳。”君绮萝想到怎么惩罚无痕的办法,便不再纠结这事,对无影吩咐道。   无缺立即跳到窗前道:“主母,你们去一品楼怎能丢下我呢?”   君绮萝看他一眼道:“少不了你的。”   “小姐,我也要去哇。”乐笙也跳进来。   “你啊,简直就是个吃货。”君绮萝笑骂道:“听见吃的就出来了。罢了,索性把乐画她们全都叫上吧,我买单。不过待会儿咱们有正事,你们自己去找地方。”   “小姐万岁!那我现在就去叫乐画她们一起去一品楼。”   龙胤听到乐笙还在“小姐小姐”的叫自己女人,叫得阿萝像是没有跟他成亲似的,他的心里顿时不平衡了,“乐笙,你们在府中叫阿萝‘小姐’是没事的,如果在宫中或者外头,还是叫王妃的好,省得遭人诟病。”   君绮萝一时没看出自己男人的心思,深以为然的道:“乐笙你们便听了阿胤的。”   “是。”      ☆、200.如果……(红包加更)   君绮萝和龙胤带着獒犬,乘坐马车到了一品楼时,大厅已经是座无虚席,他们直接上了三楼。因为龙胤定下的包间在三楼,风澜的包间也在三楼。   一品楼乃一幢三层朱漆建筑,占地颇广,气派非凡。能在溯京最好的位置有这样一座大酒楼,想必那后面的老板也是很有来头的。一品楼的一楼乃是堂吃,摆有近五十张桌子;二楼一半是包间一半堂座,装饰上比堂厅好了不知一点点;三楼则全是包间,装饰与摆设都是一流的,接受的大致都是京中权贵。   三人进了包间坐定,龙胤告诉她隔壁就是风澜的包间。   君绮萝不知道龙胤是怎么办到的,居然把包间安排在风澜的隔壁,抑或是他让人将风澜的包间安排在他们隔壁?想到这事,君绮萝不由狐疑的问:“阿胤,你是怎么做到的?”   龙胤神秘一笑道:“阿萝你猜猜。”   君绮萝略作思索,登时眼睛一亮,道:“莫非……”   “这个包间是我的专属包间,隔音效果极好,阿萝尽可放心说话。”看着自家女人的表情,龙胤就知道她猜对了,是以笑着点点头:“出了这里,聚宝斋和尚衣局都是晋王府的产业。不过这事只有我和福伯知道,便是连路千秋都是不知的。”   难怪晋王府会富得流油呢,京中数一数二的产业都被他占了!而且听阿胤说起,这几处产业最早的一品楼已然有七十八年的历史,聚宝斋存世也已六十多年,就连尚衣局也开了近三十年了,这许多年下来,能不富吗?   君绮萝顿时夸张的道:“噢,阿胤,晋王府有京中生意最好的产业,我都不想做事赚钱了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龙胤咧嘴笑道:“为夫养你就是了。”   “呃,”君绮萝有些愕然的道:“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说实在的,她前世忙碌惯了,在穿越伊始,她曾想着这辈子一定要简简单单的活一生,便是她今生存下的财力物力,早够她和红楼隐楼的人享用一世也用不完了,可是她根本就是个劳碌命,歇不下来啊。   “呵呵,我知道呢。”龙胤深知他的阿萝不可能是要男人养的那种女人。虽然他觉得不管什么事在她手中一定能做得很好,但是那种整日呆在后宅绣绣花、弹弹琴,除此之外便是参加京中名门之间的聚会,与其他贵妇们争奇斗艳的生活,绝对不是阿萝想要的生活,如果真有一天变成那样,那么他的阿萝便不是阿萝了。   “阿胤你养我吧。”獒犬插话道:“我很好养的,每顿只要有两只鸡就好了。”   “哈哈。”君绮萝简直要笑崩塌了,脑中突然就出现了一组毁三观的画面,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龙胤白他一眼道:“莫非你现在住在晋王府,我问你要银子了不成?”   “那倒没有。”獒犬笑得一脸无害:“阿萝和阿胤都对辰星最好了。”   “谁对你好了?要不是看在阿萝的份上,我早把你扔的远远的了。”龙胤恐吓道:“所以辰星你要听我的话,不要总是占着我的阿萝,不然你哪天醒来就见不到阿萝了。”   “喔。”獒犬不情不愿的哦了声。   “你就知道欺负他。”君绮萝嗔了龙胤一眼,问獒犬道:“辰星,你想不想见你记忆中那美丽的白衣女子?”   獒犬摇了摇头道:“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不想。我还是喜欢和阿萝阿胤在一起。”说着忽然眨巴眼问道:“阿萝你们不要我了吗?你们不会赶我走的,对不对?”   “傻瓜,我们不是赶你走呢。”君绮萝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都软了,连忙哄道:“只要你愿意,晋王府就是你的家了,阿胤要是赶你走,我陪你回鄱阳王府住去。”   “嗯。”獒犬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挑衅的看向龙胤。   看着獒犬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龙胤简直想掐死他,太没眼力价了,总是插在他和阿萝之间,他们还处在新婚期好不好?嗯,如果证实风澜是他的亲人就好了,让风澜把他带走。   “叩叩叩。”屋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进来。”龙胤淡淡道。   门被推开,掌柜的带着两个小二亲自送了菜进来,视线划过龙胤和君绮萝,老眼中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他的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极深,看起来应该有六十来岁了。他亲自为他们摆好菜,让两名小二退去后,关上门便单膝跪在龙胤和君绮萝面前,激动却恭敬的道:“老奴廖勇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廖叔你快起来,这么多礼作甚?”龙胤赶忙离座,亲自将廖叔扶起来,对君绮萝道:“阿萝,廖叔和福伯一样,都是祖父留下的老人,现如今掌着一品楼。”   君绮萝从座椅上站起来,微笑着对廖叔颔了颔首。   廖叔点点头道:“王爷和王妃大婚,老奴不得前去,心中深觉遗憾,却不曾想王爷和王妃今日竟会一同前来用餐,老奴真是太激动了。”   晋王府作为东陵特立独行的存在,肯定是受着多方监视的。他们不能主动前去,以免坏了主子的事。   龙胤自然明白他的思量,不单是他,还有其他产业的掌柜大多都是祖父或者父王留下的老人在把持着,他们多年不见主家,肯定是会想见的。于是龙胤道:“廖叔你放心,本王如今成了亲,以后会带王妃经常来一品楼用餐的。”   “好,好,那就好!”廖叔一连说了三个好,老主子若是知道小主子娶了个能干的王妃,一定也很高兴的。“王爷,六皇子龙肃离和云氏的少主也在三楼用餐。”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能看出相同的讶异,龙肃离的动作可真快,居然在云氏刚进城就拉拢了云景天。   廖叔见他们自有思量,便躬身道:“王爷王妃,老奴不能在里头多呆,便告退了。”   龙胤叮嘱道:“廖叔你年纪大了,手上的事情能交给别人去做就不要亲力亲为,或者你想回老家含饴弄孙,本王便找人来代替你。”   廖叔连忙感激的道:“王爷,老奴的家人如今都搬到城西了,老奴每天晚上都会坐马车回去,不碍事的。老奴做惯了,闲下来可不习惯呢。等老奴做不动了,会和王爷请辞的。”   龙胤无奈摇头道:“你们这一批老人,都是这样的性子。福伯和你说的话,简直是如出一辙啊!”   “呵呵。”廖叔笑着附和道:“老福头也是个闲不住的主。”   “谁说不是呢?”龙胤深以为然,“好了你下去吧。”   “老奴告退。”廖叔这才躬身离去。   龙胤目送他出门后带上门,扶着君绮萝坐下后,他也坐在了獒犬和君绮萝的中间,然后对她道:“廖叔、福伯、聚宝斋的陈叔,尚衣局的巫婆婆,都是祖父时候信得过的人。”   “阿胤,祖父他……”君绮萝听到好几次阿胤的祖父出家的事,但是一直没问他。   “祖父跟祖母的感情一向极好。十三年前,那时我不过才七岁多一点,祖母病逝。祖父在她死后就带着她的骨灰,去了她的家乡、千里外的灵州普陀寺剃度出家,便是三年前晋王府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也没有回来看一眼。”龙胤说起这话时神情淡淡的,没有多埋怨,也没有多理解。   一个男人得是对那女人用情有多深才会以出家的方式来度过余生啊?可是这样情深意重的一对,偏偏路千秋那个女人,因为对阿胤祖父自私的爱,非要插足他们两人之间,成为了这份缱绻爱恋中永远的污点。   君绮萝突然发现,晋王府的男子都是痴情种子,娶的媳妇也是情深一片。放远了她不知道,但是就近的龙苍行和上官卓卓,龙翊天和玉逐心……便是阿胤对她的情意也是炽烈如火。   她不由想,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或者是她被迫离开了阿胤的身边,他怎么样?   这样想着,君绮萝便这样问了:“阿胤,如果有一天死了,或者我被逼离开你身边,你会怎麽样呢?”   龙胤眸中的微光迅速转暗、转冷:“如果你是死在别人手上了,我便杀光他的九族,然后去陪着你;如果你被逼离开,我便杀光逼迫你离开我身边的人,然后去找你!”   君绮萝恶寒,为了她一人灭人九族会不会太残忍了点?还有她绝不会赞成她的男人与她的婆母一般,年纪轻轻就结束自己的性命!   嗯,看来她要努力让自己活得久一些才行!   君绮萝正考虑怎么劝龙胤的时候,獒犬不甘落后的道:“阿胤,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帮你,杀光欺负阿萝的人。”   君绮萝险些被他们给气死了,灭人九族还能拉帮结伙的吗?   龙胤第一次看獒犬那么顺眼,拍着獒犬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嗯,不过我的阿萝一定长命百岁!”   “嘿嘿,是呢,阿萝和阿胤都是好人,一定长命百岁的!”獒犬说着,原本傻兮兮的表情立即变得可怜兮兮:“阿萝,我饿了,咱们是不是该用膳了?”   君绮萝无奈摇摇头,将装着整只鸡的盘子推到獒犬面前道:“小心些,别噎着。”   嘴上虽然担心,但是对于獒犬几乎炉火纯青的吃鸡技术,她简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嗯。”獒犬咬了一口鸡腿,无害的点头。      ☆、201.是他   君绮萝三人在里头用膳用得差不多了,无影这时推开门,递给君绮萝一个眼色后又关上了门。   君绮萝意会,立即拿起身边碟子里的湿布巾给獒犬道:“辰星,快把手擦擦,我们带你去逛街。”   辰星听说要逛街,立即放下手中还有一半的鸡翅,接过湿布巾将手上的油渍擦拭干净,然后跟着君绮萝和龙胤往外走去。   打开屋门,君绮萝当先走出包间,接着是龙胤和獒犬,这时,隔壁包间里的门亦打开来,出来的正是风澜与两名二八年华的美貌女子。   君绮萝细心的发现,风澜与两位女子保持着一段距离,礼貌间带着淡淡的疏离。   风澜一抬眼便被君绮萝和龙胤出色的容貌给吸引住了,眼中满是对美好的人和事物的欣赏,正欲颔首示好,目光却穿过他们的肩头,停在了他们身后的獒犬脸上。   君绮萝不着痕迹的注视着他的神情,见他先是震惊,然后是不敢置信,最后化着喜悦的嚅着嘴道:“羽弟,是羽弟吗?”   说着几步走向獒犬,几近失态的就要去抓他的手。   獒犬蹙眉躲开,不解的道:“你做什么?我可不认得你。”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风澜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激动了,你不要害怕。”想到他是和君绮萝龙胤二人一起出来的,于是转向他们抱拳一礼道:“在下北陆风家风澜,几位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原来是北陆风家的少主,久仰久仰。”龙胤连忙回以一礼道:“我乃晋王府龙胤,这位是拙荆君绮萝。”   风澜哪里想到会遇到此时溯京中的两大风云人物,喜悦之情顿时溢于言表,“久仰晋王晋王妃大名,不知道二位……”说着看向獒犬,“与这位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龙胤微微勾唇,指着旁边刚刚自己的包间道:“风少主,这边请。”   风澜谦让着让龙胤和君绮萝先行进了包间,在踏进包间的瞬间,君绮萝斜了那两位看着自己的男人进入痴迷状态的美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的笑。不过她家男人还真是会招桃花,吃个饭就能一招两朵桃花,早知道今儿就不带他出来了。   风澜发现,晋王什么事情都歉让着晋王妃,就连进屋就让着她先进去,心知这位晋王妃在他的心中一定占着重要的位置。待獒犬跟着进去后,他立即取了一沓银票出来,准备给与自己同来的少女,哪知转过头去,见她们目光痴迷的望着君绮萝几人消失的包间门,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头。   轻咳一声换回她们的神智,两位少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神色不自然的变了变。   刚刚那位白衣男子居然就是晋王殿下,真是风华绝代,翩然若仙。澜哥哥已然是她们那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然而他比起澜哥哥却俊美不不知凡几,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已经娶了妻。不过就算是做他的侧妃,想必也是许多少女的梦想呢!   风澜装着没看出她们的心思,立即就恢复了常态道:“灵儿表妹佳儿表妹,你们且去京中逛逛,待会儿让暗卫送你们回别院吧。”   其中黄衫少女听风澜这样说,顿时撅着嘴道:“澜哥哥,你不陪咱们了吗?倒不如咱们陪你一起进去和晋王谈完事情,再一起去逛街吧?”   “是啊,澜哥哥,咱们初来京城,也该去拜见拜见晋王和晋王妃。”另一蓝衫少女附和道。   呵,风澜微低着头无声的笑了。拜见晋王晋王妃?她们不过是附属于风家的远了不知几代的表亲而已,她们的娘死皮赖脸的让她们跟着他到京中长长见识,实则打着接近他的心思,企图做风家的女主人。凭她们的身份,也想去拜见晋王晋王妃,岂不是打他的脸吗?还好,他对她们半点心思也没有,今儿前来一品楼,也不过是她们死赖着,他多番拒绝不果而已。   君绮萝在里头,听见她们的话,嗔怨的斜了龙胤一眼。龙胤起先还不明所以,看见君绮萝那似嗔似怨的一眼,立即明白怎么回事,眸色冷了冷。   眼见蓝衫少女话落就要越过他进包间去,风澜连忙长臂一伸拦住她,声音也冷了两分:“灵儿表妹佳儿表妹还是去逛街的好!”   两名少女意识到风澜似乎有些生气了,连风澜给的银票都不敢拿了,当即缩了缩脖子往楼下走去。   风澜等她俩看不见了,才收起银票进了包间,包厢内的残羹剩炙已然被小二收了下去。   风澜微微欠身道:“抱歉,耽搁了一下,望王爷王妃见谅。”   龙胤当即道:“风少主不必客气,请坐。”   待风澜坐下,龙胤问道:“不知道风少主刚刚是何意思?”   风澜看了眼獒犬又转向龙胤道:“王爷,实不相瞒,这位小兄弟与在下的母亲长得有七八分像,年龄也极为相符,是以刚刚在下才在王爷王妃跟前失了态。”   “风少主不必挂怀。”君绮萝淡淡一笑道:“不过风少主可还记得昨晚在红袖楼,有人问你可有别的兄弟?”   风澜一怔,看向君绮萝,错愕的道:“昨晚难道是王妃你?”   “没错。”君绮萝也不和他绕弯子,因为刚刚从风澜的反应,她已然知道辰星与风家绝对脱不了关系。是以直接道:“昨日那红衣少年便是本王妃。”   “王妃的易容术简直是出神入化!”风澜由衷赞道。   君绮萝莞尔一笑:“微末技艺,不足挂齿。风少主,你便和我们说说本王妃昨日问的问题吧。”   风澜深深呼了口气道:“王爷,王妃,实不相瞒,我有个弟弟叫做风羽,比我小了五岁,从小聪明伶俐,慧黠可爱,我们一家人都对他爱之有佳。只是在他六岁的时候,我带他出去学骑马,突然遭遇袭击,我的前胸被砍了两刀后背被砍了一刀,晕死过去。父亲找来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请遍北陆的名医才捡回我一条命来。待我醒来后,才听闻弟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天陪同咱们的护卫全数被杀!”   风澜说到这里,眼中蓄满了泪水,看向獒犬,哽咽着道:“母亲因为弟弟的失踪,整日以泪洗面,眼睛几乎失明,后来更是精神恍惚,浑浑噩噩,只要稍稍清醒,就会哭诉着弟弟在外头受苦……弟弟失踪后,我风氏一族一直派人在外查找,可是弟弟离开时太小,咱们没有他成长的画像,对寻找来说,无形中增加了难度……呜呜……”   辰星曾经说过好几次,他的记忆中有一个漂亮的白衣女人,大约便是他的娘亲吧?人家说母子连心,果然是没错呢!只是可怜獒犬的母亲,因为思念他成殇,但愿他回去能使她的病情有所好转。   君绮萝和龙胤都聪明的没有去打扰风澜或者劝慰他,獒犬看着风澜,则是一脸疑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风澜作为风耀北的长子,理所应当的风家继承人,没理由瞎编故事来伤害辰星,他刚刚大可以不认辰星、装着没认出即可!而且他说起的年岁与辰星说的不谋而合,君绮萝找不出半点漏洞,心里已然对他是辰星大哥的事没有一丝怀疑。   等风澜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她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有查到当初害得你们兄弟失散的人是谁?”   风澜点头,眼中难掩怨怼:“是父亲的亲弟弟,我们的亲二叔!他是想要父亲绝后,好由他的儿子继承风氏的一切。事情查出来后,便按族规将他给处死了。王爷王妃,这位小兄弟他与家母实在是太像了,在下想知道,他是你们的亲眷吗?”   君绮萝看了眼獒犬,微笑着道:“他叫做辰星,虽然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待他如家人一般。”   风澜闻言,脸上顿时升起一股希望:“那么他……他……”   君绮萝淡淡道:“风少主你别激动,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风澜连忙道:“王妃你请说。”   “辰星之前并不叫辰星,而是叫做獒犬!”君绮萝看着风澜,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很是痛心,心知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弟弟的,接着道:“之前他是在杀手盟弥陀忠手下的。我第一次遇见他,便是在一品楼,而他是奉命来杀我的。”   君绮萝说着将与獒犬怎么相识以及救他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在听到獒犬被弥陀忠当狗来养的时候,风澜一阵揪心的疼,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弟弟,弥陀忠泯灭人性的做法,必定让万千血性男儿恨不能将其诛杀方能解心头的怒火。又在听到他被弥陀忠施过锁魂术之后,心头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的窜度在手上,若非因为是在晋王晋王妃面前,他早已一拳砸碎拳下的桌子。   末了,君绮萝道:“风少主,不管辰星是不是你的弟弟,如果你们不能善待他,那么就不要认他,我与夫君,会将他当作亲人一般对待。”   风澜赶紧举手作发誓状:“不,晋王晋王妃,如果辰星是我的亲弟弟,我必定倾尽一切保护他,善待他,给他我所能给的一切,只要他乐意,这个风家少主的位置就是他的!这是我风澜欠他的,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君绮萝开心的笑了,转向獒犬,见他看着风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问道:“辰星,你在想什么?”   獒犬蹙眉道:“阿萝,我似乎想起了小时候有个大哥哥教我骑马,然后一群黑衣人飞快的围上来,砍了大哥哥,我记得那位大哥哥被左一刀右一刀,满身是血。然后他们又砍了所有的护卫,把我带走了。”   风澜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道:“羽弟,羽弟,那个大哥哥是我,是我啊!”说着,他对君绮萝道了声“王妃见谅”,两手各抓住两边衣襟,一把掀开来,两道长长的粉褐色的疤痕狰狞的交叉在他的胸前,呈一把大叉的图案。   君绮萝几人看去,那疤痕至少也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了。凭着风家这样的地位,自然是备有祛疤的良药。如果当初就使用了祛疤痕的药物,身上是不可能会出现这样深的疤痕的!   “羽弟,你仔细瞧瞧,是不是这样的刀痕?”风澜激动得双眼氲着泪光:“哥哥之所以留着这道疤不去掉,就是想有朝一ri你若忘记家人,可以让你凭着它找到回家的路啊!”   这最后一句话,便是一向心肠极硬的君绮萝和龙胤都听得为之动容。   獒犬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凝着表情走到风澜面前,伸手想要去摸摸他身上的疤痕,却又不敢似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就这样颤抖着停在了风澜身体两寸外的地方。   “大……大哥。”獒犬终于嗫嚅着嘴开口。   “羽弟!”风澜不能自己,一把抱住獒犬,昂藏七尺男儿竟然唰地流下两行泪来,让人见之动容。   龙胤看了君绮萝一眼,笑着握着她的手,静静的等着獒犬兄弟宣泄完情绪。   “大哥,阿萝阿胤他们还看着呢。”獒犬不好意思的看了君绮萝一眼道。今儿他感觉到了阿萝给不了他的亲人间的温暖,那种感觉很微妙。   风澜微微红了脸,收拾好衣襟,看向君绮萝和龙胤道:“在下今日屡屡在王爷王妃面前失仪,真是……”   龙胤忙道:“风少主无需多言,咱们都理解。”   君绮萝建议道:“风少主,你们要不要做个滴血验亲什么的?”   “不用了,王妃,在下早便断定他是羽弟了。”风澜看着龙胤和君绮萝,忽然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牵着獒犬跨到椅子外,走到龙胤和君绮萝跟前,单膝跪地道:“王妃以德报怨,舍命救羽弟于水火,对我风氏来说,此恩情大过于天,风澜今日在此起誓,我风氏一族,从此以后定效忠于晋王、晋王妃!”   獒犬也单膝跪了下去:“阿萝阿胤,不管我是风羽还是辰星,不管我在你们身边还是远在北陆,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怔,没想到风澜竟还是这样血性的男儿;还有獒犬,似乎经过刚刚风澜的话,他的心性也稳重了不少,说出的话也像个大人了。   君绮萝与龙胤连忙将他二人给扶了起来。她刚刚便已猜到獒犬会回去,了然一笑道:“辰星,请原谅我还是习惯叫你辰星。听你这样说,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回去了?”   獒犬点头道:“刚刚大哥说起娘亲的时候,我的心好痛,我想等大哥参加完寿宴后,跟他一起回去看看她。”   君绮萝摸摸他的头,赞赏的道:“嗯,辰星,这样做很好!你回去后,你娘亲的病肯定能大好。如果不行,便带她来晋王府找我。另外我会在这段时间为她配一种治眼疾的药膏,到时候带回去,早中晚给她擦眼周,然后用纱布包住眼睛不要视物,半月即好!”   风澜虽然不知道君绮萝的医术怎么样,但是刚刚听闻他居然能为自己的弟弟解除锁魂术,想必也是不差的,于是道:“风澜先谢过王妃了。”   “既然大家将来是一家子,言谢就太见外了。”君绮萝说着淡淡问道:“辰星你是跟我们回去还是和你大哥走?”   獒犬想了想道:“阿萝我现在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跟大哥走会给你们都带来不便的。”   君绮萝开心的笑道:“呵,辰星今儿表现极好,居然知道为咱们考虑了,那便跟咱们走吧。风少主,咱们先行离开一会你再离开,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如果被龙肃离瞧见,定会瞧出猫腻来。   “王妃不用担心。”风澜动作敏捷的翻出窗外,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他的人已经跃上了一品楼的屋顶。   獒犬一脸崇拜的道:“大哥的功夫不错呢。”   “辰星你的功夫也很不错呢,不输你大哥。”   獒犬开心的道:“真的吗?”   “嗯。”君绮萝点头道:“咱们走了。”   说着,挽着龙胤的手臂朝包间外走去,獒犬紧随其后。   几人出了门,好巧不巧的遇到龙肃离从回廊对面的包间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云景天和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面容冷峻的俊逸少年。   那少年君绮萝认得,乃是西越二皇子凤昕。   君绮萝勾唇一笑,他们应该是比自己几人先来的一品楼,自己几人早便用好膳,还谈了那许多事情,时间过去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他们才从里面出来,想必该谈的事情都谈好了吧?!   龙肃离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君绮萝和龙胤,更没想到还能看见龙胤安然无恙,怔了一下便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笑着走上前来道:“阿胤叔,婶子,没想到你们新婚燕尔,居然会在外面来用膳。还有这位似乎叫辰星吧?”   獒犬傲娇的别过脸,不看龙肃离。   龙胤淡淡一笑道:“阿离最近似乎很忙啊。”   “可不是吗,祖母生辰还有几天就要到了,我受父皇之命接待外宾。”龙肃离当即苦恼的道:“今儿上午西越二皇子抵达京城,我前去迎接,因为临近午时,我便带他们到一品楼来用膳了,到了一品楼正好遇到云少主,便邀他一起用膳。”   君绮萝无声冷笑。一句话撇清他与云景天相约的事情,当他们是傻子呢?   龙肃离说着,见凤昕和云景天已经来到身边,忙指着龙胤为他们介绍道:“二皇子,云少主,这位便是我东陵的晋王,他旁边的便是晋王妃,二皇子,她还是你们翼王的干女儿呢。”又指着凤昕道:“这位便是西越二皇子凤昕,那位是西陆云家少主云景天。”   云景天看着君绮萝,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凭他阅女无数,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淡淡看了眼龙胤,心中叹惜,可惜啊可惜,好好一个绝世美人,竟然嫁给了一个快要死的病秧子。   凤昕一脸高冷的模样,没也没看龙胤一眼,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君绮萝,眉头微微蹙了蹙道:“本皇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龙胤一点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无礼,却是很在意他看自己女人时的眼神,一副想要挖掉他眼珠子的样子。   他对自己男人的态度和他看自己的视线都让君绮萝很不爽,然而他说出的话更使得她心中一个咯噔,难不成去西越的时候被他看到过?可是她去西越的时候都是以扶苏公子的身份,虽然只是在本来的面貌上稍作装扮,但是也不可能把一个男人认成女人吧?   她现在已然不在意扶苏公子的身份被挖出来,但是她很在意身份曝光后带来的轰动跟麻烦。   君绮萝粲然一笑道:“二皇子说笑了,本王妃都不曾踏足过西越,二皇子又是在哪里见过本王妃呢?”   “是吗?”凤昕迷惑了,“可是你身上的味道,本皇子觉得好像在哪里闻过。”   君绮萝汗颜,继纳兰溪以外,又一个比狗鼻子还要灵敏的人!   “噗哧!”君绮萝故作忍不住笑出声来,以玩笑的口吻调侃道:“二皇子属狗的吧?阿胤,辰星,我们走了。”   “你……”凤昕的脸立即就垮了下来。君绮萝理都不带理他,挽起龙胤的手踏上下楼的楼梯。   “阿胤叔,《夜雨山河图》你可有看到?”龙肃离在背后问道。   “哦,那画啊……”龙胤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看向龙肃离道:“被阿萝的义父给抢去了,本王连半眼都没看到。倒是那小册子,本王喜欢得紧,多谢阿离了。”   龙肃离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淡淡道:“阿胤叔喜欢就好。”   几人不再说什么,施施然下了楼。   龙肃离几人正准备下楼,凤昕忽然道:“是他!”   题外话:   白天老时间,红包再加更3000,亲们阅读愉快。   ☆、202.战王   龙肃离和云景天都看向凤昕,不约而同的问他:“什么是他?”   凤昕的眼中迅速的掠过一道暗芒,之后微微眯起道:“那个叫做君绮萝的……乃是扶苏公子!”   “什么?!”龙肃离和云景天惊愕的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龙肃离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是不是搞错了?”   扶苏公子医人从来都是看人的。除了他自愿医治的一些平民百姓以外,他都会选择各国中有势力的患者医治。而且患者接受他医治之前,须得答应他一个条件,否则他是不会医治的!至于这个条件是什么,他曾经听一位经他医治的患者说过:“不会要他们的命,不会做违背道德以外的事,至于什么条件,没想好,需要的时候,他们必须得站出来,否则就亲自取他们性命!”   只要经他之手的患者,从没有治不好的先例。他曾经医好的患者遍布天下,如果他振臂一呼,要求他们助他夺天下,那就太不秒了!   君绮萝,怎么可能是扶苏公子呢?如果是那样,那么龙胤……   龙肃离心里突然烦躁极了,君绮萝既然能易容成那红衣少年吴痴人,自然也能易容成扶苏公子啊!   云景天想着那样绝美的女子居然还有着扶苏公子的身份,心中的惋惜更甚了。   凤昕肯定的道:“不可能错的!扶苏公子在几个月前去西越为我父皇解毒,他曾经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她的容貌虽然比起扶苏公子来要精致许多,但是那张脸分明就是同一张脸;而且她身上有着和扶苏公子一样的味道,淡淡的不知名花香中夹杂着几乎不可闻的药香,这样特别的香气,我是不会忘记的;还有他们的身高一致!六皇子、云少主,这三点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到解毒,他简直恨死扶苏公子了,因为他的关系,害他折了一个兄弟,一个得力干将!   龙肃离见凤昕说得肯定,心中压抑不住的烦躁。   此时他简直恨死了龙肃云了,若非是他,龙胤怎么可能娶到君绮萝?   龙肃离强压住心底的郁气看向云景天:“本皇子有事先走了,云少主你为本皇子送二皇子去驿馆吧。”   云景天微微倾身道:“六皇子自去便是,在下定将二皇子安全送到。”   龙肃离不再说什么,三步并着两步走往楼下走去。   君绮萝三人出了一品楼,并没有上无影驾着的马车。   他们闲适的走在大街上,就像是散步似的,因为三人颜值爆表,立即吸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那便是晋王和晋王妃吧?”有人艳羡的道:“他们两人感情真好,大街上都手牵着手。”   “是啊,晋王在成亲前就对晋王妃很好呢。”   “晋王妃凭自己的聪慧为鄱阳王和如初小姐报仇洗冤,这样出色的女子,是个男人都会当宝一样疼着!”   “……”   周围的议论声虽然很轻,君绮萝与龙胤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情意绵绵。   人们都说晋王妃受晋王喜爱,晋王又何尝不深得晋王妃的心呢?   龙肃离下来后,见到君绮萝和龙胤还未走远,停下脚步,深深的凝着君绮萝的背影半晌,才上了阿风驾来的马车,道:“阿风,回皇宫。”   阿风聪明的将马车拐进一个小巷子,从另一条街道往皇宫而去。   朱雀大街乃是京中的主干道之一,街上商铺林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除了一品楼外,尚衣轩、聚宝斋、天香楼、清茗轩等京中有名的店铺在朱雀大街上都有着自己的店子。   君绮萝三人拐进一家专门卖蜜饯果铺的店子,买了几样果脯。   再出来时,獒犬怀中抱着两只大的牛皮纸袋,一只纸袋的口子大敞着,某吃货正吃得欢实。渐渐的与君绮萝二人拉开了些距离。   “让开,前方挡路的都让开,否则踩死了不负责!”伴随着少女嚣张的高啸声,一阵马蹄声嘚嘚的传来,由远及近,只要一听便知道速度快得惊人。   原本还走在大街上的百姓顿时作鸟兽散般分开至街道两边。   君绮萝与龙胤赶忙停下脚步往后看去,当即吓了一跳。只见身后宽阔的大街上,只獒犬一人靠近路中央走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快马已经近在咫尺。而那粉衫少女驾驭着的马匹似乎故意似的,直冲獒犬而去。   在她身后约莫十丈外,一辆奢华的马车施施然驶来。又在马车后,跟了一队骑马的侍卫。   “阿胤你先别动。”君绮萝来不及细想,只叮嘱了龙胤一句便几个纵身跃到獒犬跟前,在马匹就要撞上獒犬的时候,一个侧踢,顿时连人带马将那身着粉衫的少女踢飞出去。   “乓乓!唔……”   人们惊愕于君绮萝的腿力的同时,随着两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一阵痛苦的浅吟传来。   凤昕与云景天隐在不远处的人群外,一个脸色深沉,一个目光灼热。   刚刚君绮萝那一下,他们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完全没想到,那样纤瘦的一名女子,竟然有那样强悍的腿力,居然将一匹疾跑中的健硕骏马连同一名女子给轻轻松松一脚踢翻在地,太强悍了!   试问就算是她们也无法做到啊!   君绮萝将獒犬交给走向前来的龙胤,满腔怒火的直逼那粉衫少女而去。   那少女满脸痛苦,浑身抽抽的说不出话来,只听得到她嘴里不时发出浅浅的痛吟声。   这时,那辆奢华的马车在君绮萝身边停下,从马车里下来一位六十来岁的络腮胡老者,他国字脸,须发花白,身形魁梧强壮,一身镶红边的玄色蛟纹暗纹锦袍,衬得他布着浅纹的脸霸气十足,一看便身份不凡。   他越过君绮萝急切的走向地上躺着的粉衣少女,满眸沉痛的就要去抱起地上已然口涌鲜血的少女。   君绮萝停在他们三尺外,抱臂而立,语气幽冷的道:“若不想她死,最好不要动她!”   那老者闻言,当真没有去动她,而是目光如锥刺般的射向君绮萝,眼底划过一抹惊艳,只不过瞬间便湮灭在彻骨的冷意中:“刚刚踢翻蕊儿的是你?”   “没错,是我!”众目睽睽之下,君绮萝自然不能否认。不过就算无人看见,她也不会否认。   “老夫杀了你!”老者顿时一跃而起,单手立掌,身形极快的向君绮萝打去。   君绮萝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冷冷的看着蛮不讲理的老者向自己袭来的大掌,纵然离了有两尺的距离,她依旧感觉到他的拳风强劲,带着一股撼天动地的气势。   这个老头,有两下子!   周围的人见君绮萝像是傻了般一动不动,无不为她捏了把冷汗。   千钧之际,龙胤一个闪身上前将君绮萝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一个侧身站在君绮萝的身边,稳稳的搂着他,让老者扑了个空。   老者没想到怎么近的距离居然被躲过了,羞怒之下又要打出一拳。   龙胤冷哼一声道:“战王老当益壮,功夫不减当年,就是这脸皮子似乎越老越厚了。”   “嘘,原来他便是战王龙傲啊!”人群外有人轻声道。   君绮萝微微愣怔,她想到他可能是别国来的使者,却没想到居然是二十一年前协助龙澈躲得帝位,然后被封战王,赐封地云阳的龙傲!   说起这个战王,也算得上个人物。   他乃是龙澈父皇的兄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与先皇感情极好。他的母妃是个身份卑微的嫔妃,他依附于龙澈的父皇,后又暗地里与龙澈达成某种协议,在助龙澈夺得帝位后,他要了一处封地,远离了朝堂,只每三年回来一趟朝拜君王。   在这一点上,君绮萝不能不说他做得很好,聪明极了!   要知道,在他那一辈的,兄弟二十余人,如今富贵不衰的只剩他一人而已。其他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被贬为庶民,要么就是发配边疆。   龙傲一愣,打量了龙胤一阵才吼道:“原来是龙胤你小子!怎么,她踢伤本王最疼爱的孙女,本王索她性命难道不该?”   “战王好大的口气。”龙胤的语气也不怎么好,但是依旧清清淡淡:“本王的王妃你敢动一下试试。只要伤到本王的王妃一根毫毛,本王可不管你是皇上的叔叔,还是什么战王不战王的,你就别想再回云阳。”   嘶!   这话简直是霸气的一逼啊!与龙傲气势上展现出来的霸气不同,龙胤的容颜温润,看起来无害极了,然而他目光中的坚定,没人能怀疑他的话。   君绮萝也觉得这样的阿胤,简直是酷毙了。   龙傲觉得面子上很是挂不住,然而龙胤的势力在京中,便是皇上都要忌惮晋王府几分,他自然不会往枪口上撞。压下心底的怒意,蹙眉问道:“她是你的王妃?”   龙胤封王他得到了消息,定亲的事也已知晓,但是他知道这婚事乃是龙澈赐的,以龙澈的性子,肯定会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羞辱他,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绝色美人。   龙胤嘲讽的道:“战王京中的暗线似乎不怎么尽责啊!”   龙傲表情一哂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本王说什么战王心中清楚得很,何必装呢?”龙胤淡淡道:“本王虽然三年不曾出府,京中的事依旧瞒不过本王的眼睛。”   “小子你”龙傲张嘴欲狡辩,君绮萝满面笑意的看着他,好心提醒道:“战王还要在这墨迹,你的宝贝孙女大约就活不成了。”   那无耻的嘴脸,好似这一切根本不是她造成的似的。   龙傲恨恨回瞪君绮萝一眼,忙对愣在一边的侍卫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你们这样没眼色的废物,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   侍卫立即有俩人翻身下马,问明医馆的位置后,风一般的跑开了。   龙傲这才转向君绮萝,冷然道:“晋王妃踢伤本王的孙女,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待了?”   “呵呵。”君绮萝泠泠笑道:“朱雀大街乃是京中流量极大的街道,战王纵容孙女在大街上策马狂奔,嘴里喊着‘踩死了不负责’,请问战王想要本王妃什么样的交待?”   龙傲看了看周围,无耻的狡辩道:“周围的人不是没事吗?”   “哼!”对于龙傲的无耻,君绮萝只能哼哼了,语调森冷的道:“得亏本王妃的兄长没事,否则你以为你的孙女还会留有一口气吗?”   言下之意,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獒犬在一边听得感动不已,阿萝对他真是太好了。同时也懊恼自己真是个吃货,心思都在吃食上面了,居然连危险降临都没注意到。   “战王你无理在先,居然还想要本王妃的命,这事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你也是要受责罚的!”君绮萝得理不饶人,想要和她狡辩,回娘胎去重造再投胎,看看能不能辩得过她吧!“今儿就算不是对上本王妃的兄长,就是旁的百姓,你战王也不能草菅人命!”说着转向周围的百姓道:“大家说本王妃说的在不在理?”   “对,王妃说得对极了!”有人立即附和。   “咱们虽然命贱不值钱,但也是一条命,战王就算生为皇家的人,也不能草菅人命!”   “晋王妃不用担心,今儿就算战王的孙女死了,咱们为你写联名信,证明不是你的错。”   “……”   君绮萝心中感动,原本这最后一句话她是存了以民众的言论压制战王的心思,哪知道淳朴的百姓们居然这样力挺她,怎么不让人心生感动?   龙傲气得胡子颤动,这个晋王妃,简直是可恨之极。   这时,龙傲的侍卫拎着一名头戴纶巾的老者的后襟几个纵身落在他们面前,被衣襟勒得险些背过气去。老者手中拎着个红漆木箱子,显然是大夫。   龙傲赶忙道:“大夫,快瞧瞧本王的孙女。”   松了松衣襟,老大夫怨怪的别了那侍卫一眼,顺着龙傲的视线看到地上的粉衫少女。上前为她把了把脉,然后有压了压她的腹部道:“她肋骨断了两根,刺破肺叶导致胸腔积血,王爷另请高明,老夫医不了。”      ☆、203.征服   “什么?”龙傲脚步虚晃了一下,忽然浑身戾气暴增,手上迅速凝起一道内力直击那老大夫:“既然不能医人,留着你有什么用?”   郑莹莹的父亲、威武将军郑克南用了午膳后正与友人在清茗轩饮茶。听到外头的吵杂声,这才趴在二楼靠街的窗前往下瞧去,他首先看见的便是那一双站在一起的红白衣衫的璧人,然后是龙傲和一道粉色的身影,最后才是倒在对面墙壁下口吐血沫、爬不起来的黑色骏马。   郑克南顿时就怔住了。   那样强壮的一匹马居然被人踢翻在地爬不起来,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换做是他,也不一定能做得比他好!   不过他虽然没有看到刚刚是谁将那马踢翻在地,但是以他对那对夫妻的了解——若非站在旋窝的顶端,他们是不会随意出头的!所以这定然是他们中的一个做下的好事了。   郑克南赞赏的点点头,眼见龙傲就要对老大夫大打出手,他就着内力正要打出,哪知一道红影比他动作更快,直接对上了龙傲。   老大夫早被龙傲身上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感觉到死亡的距离离自己居然不足三尺,吓得跌坐在地。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冤死在战王手下的时候,一位身着红衣的绝色女子居然硬生生的拦截下龙傲的一掌,然后又快速的向对方的心口打出一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没有功夫的人根本就没发现她怎么出掌的,龙傲已经捂着心口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嘴角沁血,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的红衣女子。   她一手负于背后,一手置于小腹前,身姿站得笔挺。神情倨傲的就像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女君王!   好个君绮萝,年纪轻轻居然功夫了得,还真是小瞧她了。龙傲一口血没忍住,“呕”地吐了出来,得亏他的衣袍是玄色的,否则那红艳艳的一片,也够怵人的。   不但是龙傲,就是人群外的云景天与凤昕等人,以及好些闻声趴在两边茶楼酒肆的窗前看热闹的世家公子们,无不是惊得下巴都跌在了地上。   刚刚龙傲离老大夫太近了,而君绮萝离龙傲的距离则是他们的两倍。如果他们刚刚处在君绮萝的位置,凭他们去做,就算做到最好,也不过是将龙傲的手打偏而已。再说龙傲的实力本就不俗,要是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掌,少说也得两败俱伤。然而君绮萝在接下他一掌的同时,居然反给了他一掌!   这还是京中的人第一次见识到君绮萝以内力出手,战王嘴角沁血,摇摇欲坠,她却一点事没有……她的实力该有多高?   郑克南同样的惊呆了。   龙傲的实力他太清楚不过了,内力雄浑,以强劲的臂力出名,重拳之下,可以砸碎人的脑袋,鲜少有人能躲过。在他很小的时候,龙傲是许多年轻人的偶像一般的存在呢!   后来他去了封地云阳,便淡出于人们的视线,或许是这些年做惯了土皇帝,脾气养得越来越大了,竟敢当街殴打百姓!也怪他运气不好,居然碰上了那一对无良夫妻。   看着那红衣翩跹的女子与白衣飘飘的男子,郑克南的心中终于下定了一个困扰他近半个月的决定。   龙傲的侍卫中有人拔出腰间的佩刀,高举着道:“她敢对咱们王爷如此无力,咱们和她拼了!”   “对,和她拼了!”龙傲的二十名侍卫立即附和道。   “想打群架?”君绮萝轻蔑一笑道:“你们似乎忘了本王妃的老巢在京中了!”   话落打了个手势,乐笙乐箫带着乐画等五名女子从人群外或者屋顶上掠进来,挡在君绮萝龙胤身前;紧接着,无影无缺带着除了无痕和无殇外的其他十四名影卫又从暗处跳出来;最后是青衣和小七带着二十名素衣卫进来。   四十余名下属中,当属君绮萝的七位女下属最为耀眼!   她们个个姿容秀美,身姿窈窕,最罕见的是她们手中的武器,每样都稀奇古怪的,有骨头制作的带倒钩的鞭子,有改良的长戟,有回型链等等。有的根本就没人见过,比如那由三根由铁扣连起来的短棍子,居然可以组合成一根长棍子;还有那明明是弩一样的武器,却是小得绑在手腕上。   龙傲的侍卫被这一阵容吓了一跳。无疑的,这样的阵容让人感到恶寒,便是凤昕、云景天与郑克南等人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狠狠的抽了抽。   晋王晋王妃出来逛个街都带着这么多人出来,是他们贪生怕死还是嫌手下的人太多了?   龙傲的胡须都快竖起来了,厉声道:“晋王妃是想干嘛?以少胜多吗?”   君绮萝半眯着眼睛看向龙傲,拔高音量道:“战王,不是你的人想要打群架吗?本王妃只是奉陪而已!还是你觉得本王就该只身站在这让你打?世上可没这样的道理!今儿若战,本王妃奉陪到底;若是不战,就速度让你的人退下!”   “晋王妃,貌似今儿吃亏的是本王吧?”龙傲气结,却还是挥手让自己的人退下。他可不是傻子,在别人的地盘打群架,嫌死得不够快吗?   乐箫见他们收刀退开,她也打了个手势,刚刚还气势逼人的队伍瞬间散去,或隐于暗处,或跳回屋顶,有的可能隐在人群中。   “你吃亏乃是你自找的!”君绮萝一点也不给他面子:“这里可不是你的封地云阳,怎能因为大夫治不了你的孙女就杀了他?!”   如果刚才他的孙女策马疾奔只是引得众人的愤怒的话,那么在听了君绮萝一番诘问后,此时百姓们对他展现出来的则是敌视了!   龙傲扫视了半圈,见到周围百姓脸上的敌意和愤怒,猛然记得这里乃是京城,心里那个悔啊。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君绮萝似乎并没打算放过他,两片粉色的薄唇不紧不慢的吧嗒着:“咱们东陵的子民何时轮到你战王想处死就处死,想打杀就打杀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咱们的皇上?还是说你想取皇上而代之,把咱们的东陵收入你战王的囊中?否则你们爷孙俩怎能在东陵的京城恣意策马,肆意杀人?”   谋逆……   这个帽子就扣得有点大了。   将龙傲的个人行为升级为对皇家的蔑视甚至是觊觎,这女子不是一般的聪明!郑克南狠狠的抹了把汗,第一次觉得得罪任何人都别得罪了这个女子才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错,战王怎能因为大夫不能医治你的孙女就随意打杀了他?”有人吼道。   “请战王给咱们一个说法!”   “……”   “晋王妃,你少血口喷人!”龙傲内心气血翻涌,怒声呵斥道:“本王只是因为孙女的伤势不得治而乱了分寸,所以才……你居然因此挑出这许多事端,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这就是你打伤本王孙女的本意?”   “呵呵,战王,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君绮萝朗声笑道:“若非刚刚阿胤说起你乃战王,本王妃何曾认识你?贼喊捉贼的事情本王妃见多了,可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   龙傲被君绮萝冲得面红耳赤,索性道:“晋王妃,说太多无益。本王这次带蕊儿回京是为太后过寿的,太后最是喜欢蕊儿,如果她……”   “哦!”君绮萝打断龙傲的话,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战王的孙女是仗着太后她老人家的喜爱才不顾百姓安危,策马于大街上!明日本王妃会与夫君进宫谢皇上赐婚之恩,到时候定要问问是不是太后她老人家教唆或者纵容的!”   君绮萝话语中一口一个“老人家”的称呼太后,显得对她似乎很恭敬。然而在郑克南看来,这丫头根本就是在诋毁她呢!   太后教唆或纵容?要说太后因为龙傲的关系娇惯那龙蕊倒是有可能,教唆残害自己的子民的事却是做不出的。不过这事就算是她教唆,龙傲也不可能承认啊。   “你……”   龙傲简直快被气得吐血而亡了,哆嗦着两片嘴唇道:“你简直是牙尖嘴利,颠倒黑白!”   龙胤低头失笑,他的女人,便是他都不一定能说得过她,凭他龙傲,也只有气得跳脚的份。   “多谢战王夸奖!”君绮萝笑得无耻极了,指着地上的粉衣女子道:“战王爷,你的孙女再过一刻钟不医治,便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了,到时候就得去地底下与阎王一起策马扬鞭了!”   龙傲心惊的看向自己的孙女,然后目光阴鸷的转向君绮萝和龙胤:“本王不和你耍嘴皮子,今日蕊儿没事便罢,如果她死了,我龙傲定与你晋王府势不两立!”   “呃,原来战王只求你孙女不死啊?”君绮萝盈盈笑道:“吊着一口气也是不死,本王妃可以做到让她四五十年都不死,战王可愿意?”   龙傲怒道:“本王要的是活生生的蕊儿,你……”   君绮萝挖了挖耳朵,打断他的话道:“战王,本王妃耳朵不聋,也不是你封地的居民,你不必那么大声跟本王妃说话,本王妃不怕你。你还是留着点气力多活些时吧,都半截入土的人了,火气还那么大,当心死得快!”   “噗!”龙傲再次吐血三升。他老归老,但是老当益壮好不好?要知道他最小的孩子才三岁啊!   君绮萝不再理他,走到那莫名其妙陷入死劫又莫名其妙被救,此时还哆哆嗦嗦的老大夫跟前:“老先生,你且回去吧,以后遇到这种蛮横的人,大可以直接去大理寺击鼓告他草菅人命。俗语说,民乃国之本,没有民众何来国家?所以咱们不必怕他们,他有皇家撑腰,咱们有全东陵的百姓撑腰!”说着转向百姓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晋王妃说得有道理!”   一时之间,群起激昂,吼声震天,无数百姓高举手臂,附议君绮萝的话。   龙胤含笑看着君绮萝不发一言,心里其实暗爽得很,他的阿萝,就是一个永远也开采不完的宝藏!   郑克南在茶楼上方看得情绪激动,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将不浪费一丝一毫资源就能取得民心的买卖做得这么顺溜……太他妈无耻了!   老大夫左顾右盼,告战王?他可不敢。然而晋王妃救了他的命,他必会记在心里呢!当即对着君绮萝跪了下去道:“老夫蒲竟尧,谢晋王妃救命之恩。”   君绮萝将他扶起来,又弯腰拾起药箱交到他的手中:“老人家不必多礼,速速回去吧。”   “是。”   老大夫躬身退出人群后,君绮萝径自蹲在龙傲的孙女龙蕊身边。   此时她已经昏死过去,嘴角不时有血溢出。   龙傲紧张的道:“晋王妃,你要干什么?”   君绮萝从怀中掏出银针包,看白痴一样看他道:“当然是为你孙女续命了!本王妃有此举动并不是怕你与晋王府势不两立,实际上今儿你的孙女骑马险些撞上本王妃兄长的时候,咱们两府的梁子就结大了!今儿就权当给你们一个教训,待她醒来后,烦请战王好生管教管教,若是再敢在本王妃面前耀武扬威,那就不是断两根肋骨的下场了!”   话落便不再多言。她会出手救龙蕊并不是因为怕了战王,而是龙蕊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她有今天不过是被人纵出来的结果,罪不至死。想必今儿的教训,会让她记一辈子的!   还有就是她刚刚遇到那个凤昕时便预感他认出了自己,肯定会告知龙肃离,与其让皇家的人拿着她的身份或者医术做文章,还不如自己将自己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哪知她正在搜寻时机时,龙蕊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麻利的摊开银针包,君绮萝隔衣找穴,手法又快又准的在龙蕊的身上施针。   龙胤和獒犬守在她的身边,一黑一白,就像是两个守护神。   约莫半个时辰后,君绮萝将银针拔除,把龙蕊扶坐起来,绕到她的身后,对着她的背心就是一掌。   龙傲正要斥责君绮萝,君绮萝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淡淡的道:“闭上你的嘴,本王妃这样做是将她断裂的骨头归位,同时把肚腹内的积血引出来而已。”   果然她的话刚落音,龙蕊闭着眼睛狂吐出几大口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裳。   待她吐出的鲜血颜色变淡,君绮萝又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倒了一粒药丸喂进龙蕊的嘴里,然后将她放平在地上。   不一会儿,龙蕊便睁开了眼睛。   “刚刚咱们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晋王妃居然将人给救醒了,真是神医啊!”有人赞道。   随着赞赏的话后,人群中有年轻男子的声音喊道:“这世间能够起死回生的人唯有扶苏公子,晋王妃就是扶苏公子!”   “嘶!”   此言一出,满街哗然。人们循着声音望去,那方面面相觑,却不知是谁喊出的这话。   君绮萝会易容,溯京许多人都知道。然而她是扶苏公子的事,有人相信,有人则持怀疑的态度。但是想想她是真的在众人面前将一个将死之人救活过来,又容不得他们不信。   君绮萝缓缓站起身来,淡淡一笑,视线望向凤昕所在的方向,以清泠的声音道:“没错,本王妃就是扶苏公子!”实际上,刚刚那一声“晋王妃是扶苏公子”的话,便是她自己喊出来的。   “哦!”相较于刚才的哗然,这一声带着十足的欣喜。扶苏公子居然是晋王妃,扶苏公子居然是他们东陵人!   郑克南满眸炽热看着君绮萝,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是扶苏公子,她的医术简直到了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兴奋之后,不由为她和龙胤担忧起来。君绮萝鄱阳王的身份已然让那人忌惮,如今又多了一层扶苏公子的身份,那人还能安寝吗?   凤昕暗里握了握拳头,眼中迸发出对君绮萝的恨意。   若非是她几个月前解了他父皇的毒,他此时已然坐上了那个位置!若非是她的人协助他的父皇抓下毒之人,他不会失去自己的亲弟弟!然而最后非但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他的亲弟弟还为了保他承认下毒,代替他被处死了。   这一切都是拜扶苏公子,不,拜君绮萝所赐!   扶苏公子……龙胤那小子的妻子居然是扶苏公子!龙傲眼眸犀利的看了君绮萝一眼,疾步走到龙蕊面前,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放低声音道:“蕊儿,你怎么样了?身上是不是疼得厉害?”   龙蕊摇摇头道:“祖父,我一点也不疼了。”说着看向君绮萝,眼中布满了怯意。   “那祖父带你回别院。”龙傲说着就要去扶龙蕊。   君绮萝简直是大跌眼镜啊,想不到龙傲这样一个霸道狠厉的老头,居然还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她低低一笑道:“战王,你那宝贝疙瘩的肋骨才归位,本王妃奉劝你尽量不要随意动她,还是去找一副担架将她给抬回去的好,记得动作轻些,回去后平躺在睡榻上尽量不要翻身,否则再有什么事,本王妃可不负责。”   说着走向龙胤道:“阿胤、辰星,咱们走了。”   龙胤满眸爱恋的将她额前的乱发给夹在耳后,柔声道:“好。”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一双颀长的背影,觉得怎么看怎么相配。   龙傲收回视线,眼中微光忽明忽暗。   龙肃离回到宫中,直接去了御书房,还未进门便朗声喊道:“父皇,儿子来给你请安了。”   龙澈在里头听到他的声音,从批阅的奏折中抬起头来,看着正踏进门槛的龙肃离,笑骂道:“你这猴子,从小时候就没好生跟父皇请过安,这会儿居然主动来请安,莫非转性子了?”   龙肃离走过去,为龙澈捏着肩膀,嗔怨道:“父皇你怎么能揪着儿子的糗事不放呢?”   “哈哈,还不好意思了。”龙澈搁下手中的笔,一脸惬意的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自己儿子难得的孝心:“西越的二皇子可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儿子回来便是向父皇禀报此事呢。”龙肃离说着,神神秘秘的道:“父皇,儿子今儿从西越二皇子那听到一件大事,你可有兴趣一听?”   “你小子说便说呗,什么叫朕可有兴趣一听?”   “儿子说了你可别惊讶。”龙肃离说着还感叹了一句:“阿胤叔真是好福气啊。”   龙澈半睁了一下眼又快速的合上,淡淡道:“西越二皇子告诉你的事莫非与晋王有关系?没可能啊,他们俩怎么认识的?”   “嘿嘿,父皇你就不知道了。西越二皇子不是认得阿胤叔,而是认识晋王妃。”   龙澈的眼睛倏地睁开来,君绮萝怎会认得凤昕呢?难道是君绮萝在外头那九年,与凤昕认识的?   龙肃离通过上方往下望去,见自己的父皇的兴趣已然被勾起,于是道:“哎呀父皇,儿子就不卖关子了。西越二皇子他告诉孩儿,君绮萝是扶苏公子。”   “什么?”龙澈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向龙肃离道:“离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龙肃离一脸懵然的道:“父皇,儿子是从西越二皇子那听来的,他说扶苏公子几个月前去给西越皇帝解过毒,当时扶苏公子从他身边擦过,晋王妃的容貌、身形、身高以及身上的味道,与扶苏公子如出一辙。不过具体是不是真的孩儿可不知道。”   “嗯。”龙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没事了就下去吧。”   “父皇你可要注意身体,孩儿告退。”   “去吧。”龙澈摆摆手,看着龙肃离离去,估摸着他走远了,立即出了御书房,往自己的寝殿而去。      ☆、204.本王不需向任何人交待   龙肃离躲在暗处,看着龙澈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眉目含笑的离开。   龙澈带着舒金全刚踏进自己的的寝殿,梦寐便从暗中跳出来,看了眼舒金全,龙澈便懂了她的意思,对舒金全道:“你且下去吧,没有朕的宣召,不得进来。”   “奴才遵旨。”舒金全弓着身子低垂着头退了下去。   龙澈径自进了内室,在窗前站定,看着施施然跟进来的梦寐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回皇上。”梦寐微微倾身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适才君绮萝在朱雀大街当着京中百姓的面,承认是扶苏公子。”接着她将刚刚朱雀大街上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嘭!”龙澈简直不能自抑,一拳砸在窗棂上,好好的窗棂被砸烂,木屑乱飞,有小木刺刺进他的手里,顿时冒出几粒血珠来。   他却感觉不到痛似的。   想到龙肃云退婚君绮萝那日前来御书房,让他将君绮萝赐婚给龙胤,一来昭示他的大度,二来可以羞辱龙胤!   哼,羞辱龙胤?把他不要的女人赐给龙胤以此羞辱他?没想到那个女人隐藏得如此之深,反把促使他把一个国宝级的女人送到了龙胤的身边!   此时此刻,他心里有多恨龙肃云,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而且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龙胤身上的毒要是被君绮萝解除了就不那么美妙了!相比起来,战王的那些破事都被他忽略不计的。   “皇上,你要不要紧?”梦寐看着龙澈手上插着粗粗细细的尖刺,眼中满是疼惜和担忧:“属下为你处理一下吧。”   “不用了!”龙澈语气不怎么好的道。然而在看见梦寐满含疼惜的眼后,将手伸到她的面前道:“那就处理处理吧。”   梦寐这才抓过龙澈的手,细心的为他挑去尖刺后,又取掉蒙面布巾,将他手上的血珠给吸掉,又取了帕子为他包扎起来。   龙澈收回手道:“去把修月那个老秃驴给朕带上来。”   “是!”梦寐重新蒙上面巾,立即下了密室将修月大师给带了上来,直接将他掼在龙澈脚尖前的地上。   修月大师趴在地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缓缓爬起来盘膝坐下,老生入定一般。浑浊的老眼睁开了一条缝来,抬头看了看一脸阴沉的龙澈和目光如箭的梦寐,便又重新闭上,嘴角抿出一道淡淡的笑意。   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修月大师脸上松松干干的一层皮包裹着骨肉,整个人老了好几十岁似的。严重的缺水让他的嘴唇都皲裂了,可以看见有好些细小的血痕。   龙澈重重的从鼻子呼出一口气,然后问道:“修月大师,朕再问你最后一遍,君绮萝的命格是什么样的?还有龙胤。想必上次他们去千叶寺,你已经为他们重新看了一遍吧?!”   修月大师双手合十于胸前,虚弱的道:“皇上,这些天你每天都会将老衲提出来问一遍,就不嫌累吗?你问多少次,老衲回答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老衲只是一个比别人活得久一点的老秃驴,见的世面比别人多一些而已,老衲以前不过是故意给人说起会看人命格,而且全都往好了说,以诓些香火钱而已,哪里就真的会看命了?你还是让人送老衲回密室吧。老衲活了一百多年,也该走了。”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龙澈身上暴虐的因子乍起,一脚踢向修月大师的胸口。   这一脚踢得太猛了,修月大师的身体像是破布一般飞起,重重的撞在一旁的柜门上,然后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两口鲜血。   龙澈还不解气,走上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离地面足有两尺,就像是提着一只没有分量的布偶。   就算是喉间透不过气来,脸色憋得酱紫,修月大师的嘴角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动也不求饶。   “皇上,他快不行了。”梦寐提醒道。   龙澈回过心神,一把松开扼住修月大师脖子的手。修月大师的身体就那样重重落下,头颅因为惯性撞在大理石的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撞击声。   “想死?没那么容易!”龙澈邪肆的道:“梦寐,去取一只百年人参给他吊着命。就算是死,朕也要让他受尽磨难而死……”   “谁?!”梦寐一把拉开龙澈到安全位置的同时,掏出一块碎银砸向屋顶。   只听“哐当”声响,屋顶的瓦片哗啦啦跌落在地,她一跃而起,从刚好能容她穿过的屋顶的大洞掠了出去。追着一道黑影离去。   然而不过一刻钟后,梦寐沮丧的重新回到寝殿。   龙澈蹙眉问道:“怎么样?”   “从身形上看是名男子,对皇宫的地形很是熟悉的样子,他逃到冷宫那边便不见了。”梦寐如实禀报,完了问道:“皇上,要不要把这老和尚转移个地方?”   龙澈思忖了一瞬道:“不必了,或许他也会以为咱们转移了呢。你暗里多派几个人守着就好了。”   梦寐垂首道:“属下明白了。”   “带他下去吧。”龙澈说着,一甩袍摆出了寝殿。   慈安宫,太后的寝殿。   内殿中,太后只着中衣,侧身向里躺在睡榻上,睡得正沉。   从狩猎回来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导致精神萎靡,也就用了午膳后还能安心的睡一会。以至于她的眼下都是乌青一片。   这时,金嬷嬷急急匆匆的小跑进内殿,屏退屋内侍候的宫女,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叫醒太后。走到睡榻前,她低声唤道:“太后,太后,醒醒,出事了。”   一连喊了五六声,太后才从睡梦中醒来,不悦的蹙着眉头,显然对于自己被唤醒很是不满:“发生什么大事了?”   金嬷嬷顾不得太后愠怒,斟酌着词句恭敬的道:“回太后,未时的时候,战王进京了……”   金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太后顿时一脸欣喜,甚至还夹杂着几丝道不明的期盼:“他已经进京了?可带了蕊儿一起?”   “回太后,战王是带着蕊儿郡主来的。”金嬷嬷面有菜色的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顿时不悦的道:“阿金你都是跟在哀家身边的老人了,一向知道哀家不喜欢扭捏作态,怎么今儿个反倒说话吞吞吐吐的?”   金嬷嬷经此一说,索性也不在顾忌太后受不受得住了,恭顺的道:“回太后,刚刚老奴收到消息,蕊儿郡主她受伤了,便是战王殿下也挨了一掌。”   “什么?”太后一下子从睡榻上弹起来,眼中除了怨怼之外,更有着心痛:“蕊儿怎么会受伤的?伤得严不严重?在京中又有谁敢对战王出手?”   “回太后,”金嬷嬷低眉顺目的道:“是晋王妃踢翻了蕊儿郡主的坐骑,导致她从马上摔出去,断了两根肋骨,险些殒命……”   “怎么会这么严重?君绮萝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哀家这次绝不会放过她!”太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金嬷嬷说起的是君绮萝将马给踢翻了。她再也坐不住了,翻身下榻,焦急的道:“不行,金嬷嬷,你快去请张太医来慈安宫,陪哀家去看看蕊儿和战王。”   “太后,稍安勿躁。”金嬷嬷赶忙拦住她道:“现在青天白日,你出宫一趟可不是小事,不如等会由奴婢去奏请皇上,咱们傍晚后再去。何况蕊儿郡主现在已经没事了,战王身体底子好,也没事的。”   “嗯,你说得有道理。”太后听闻龙蕊没事了才慢慢冷静下来,走到一旁的矮榻上坐下道:“先给哀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嬷嬷过去,为太后倒了一盏蜜汁露,才将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得心惊肉跳,震惊于君绮萝乃扶苏公子的事实,更震惊于她居然能伤了战王,呷了一口蜜汁露压了压惊,才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她……她伤了战王,又以扶苏公子自居?最后又是她出手救了蕊儿?”   金嬷嬷恭顺的道:“回太后,消息上的确是这样说的。”   太后喃喃道:“难怪当初她在德慧宫时面对哀家的逼视居然无半点惧意;难怪她面对皇上也能一脸坦然;难怪她能以一张普通的方子便改善了哀家多年的老毛病……凭着她扶苏公子的身份,她又有何惧的?想不到她在外九年,竟学了这样一身本事。可怜沈锦城一家还想对她出手,以至于一家子几近在她手上覆灭,不冤!”   金嬷嬷半垂着眼睑道:“晋王与晋王妃现在已经是夫妻,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是何感想。”   “呵,皇上只怕比起哀家还早知道呢。”太后语调清淡的道:“想必这会子正暗自恼火呢,毕竟当初是他自己把君绮萝指给龙胤的!可惜云儿没那个眼光和福气,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沈宛心,居然将真正的明珠弃如敝履,否则现在全天下男儿都嫉妒的男人不是龙胤而是他龙肃云了!他娶了君绮萝,那一系列的事件便不可能发生,又何至于被贬谪为庶民,母子相离,兄妹相离,永世不得回京?”   金嬷嬷淡淡一笑道:“文妃若是知晓,心里怕是会更难受了。”   “那个女人不也是活该吗?好好的关系不利用,非得弄得反目成仇,真是蠢笨到家了。”太后本就对文妃不太感冒,是以说话根本就不客气。在她看来,千叶寺被下毒那件事绝对和文妃脱不了干系,但是又没有直接的证据来指证她,便让她逃过了一劫。   “谁说不是呢?”金嬷嬷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道你不也是一样的吗?几次三番的与晋王妃闹到僵持不下的地步,只怕心里现在后悔死了。   “唉。”太后忽然叹口气道:“哀家最近感觉到肝脏的位置有些疼,可惜在千叶寺和猎场,哀家将她得罪得彻底,想必她是不可能再予哀家诊治了。”   金嬷嬷赶紧道:“太后你是咱们东陵最尊贵的女人,晋王妃就算能力再好,她也是臣子之妻,只要你开口,想必她是不敢不为你看诊的。择日不如撞日,明儿她会和晋王进宫叩谢皇上赐婚之恩呢,到时候太后你让人去请她来慈安宫好了。”   “阿金你说得有道理。”太后点点头道:“你现在去皇上那禀告一声,就说哀家傍晚会去战王的别院看看蕊儿郡主,顺便去告知张太医一声,傍晚随哀家前去。对了,顺便再去把这事透露给文佳那个女人知道吧,想必她的表情一定精彩!”   “奴婢省得的。”金嬷嬷说着,退了出去。   君绮萝几人回了墨莲轩后,正好看见无痕从大殿里面走出来。坏心一笑,走向他道:“无痕,你现在很是逍遥嘛,居然整夜都不回家呢。”   无痕听了自家主母意有所指的话,一张俊脸立即就红了,挠着头傻笑着道:“爷,主母,属下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作为主子,是不是该考虑下属下们的终生大事啊?”   “想娶媳妇了?”君绮萝挑眉问道。   “嗯。”无痕卖力的点了点头。   “行。”君绮萝答应得太过爽快了,让无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君绮萝接着道:“想娶花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家主母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无痕脸上难掩欣喜的问。只要主母能答应他和花妖的婚事,再艰苦的条件他都会努力去做到,然后早日将花妖娶回家!   “你也知道,花妖虽然在红袖楼做事,但是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更是我的左膀右臂。想要娶她怎能不付出些艰辛呢?再说太容易让你娶到的姑娘,你还会珍惜吗?”   君绮萝说得云淡风轻,无痕却在听见“艰辛”二字后,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主母你放心,就算你不考验我,我也会善待花妖、视她如自己的生命。所以主母,不如就算了吧。”   “本王妃这么疼惜你,哪能算了呢?”无痕的为人,君绮萝自然清楚的,便是阿胤身边的这些人,她都清楚!也相信无痕会善待花妖。然而一码归一码,继续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代替本王妃收复西山那隶属鄱阳王府的十万大军。否则你和花妖就此算了吧。”   “轰!”无痕脑子轰地炸开,立即就感觉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龙胤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女人的用心,他的女人是在为他们的将来打算呢!哎呀,他的女人怎么能这么好呢?不过让无痕去磨练一下也好,凭阿萝自己去,他们根本连每日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那可不是他希望的。   无影与无缺静静的开始为无痕默哀。他们就说主母怎么能那么痛快就答应无痕娶妻了呢,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他们都知道,西山的十万大军在沈锦城接手后,早不若之前老鄱阳王在世时那般守纪律听指挥。而且沈锦城凭着比试射箭轻易收复那些军士,不过是他们刻意做出来的表面现象。沈锦城一个文官,离西山又远,根本就怠于管束那些人,是以那十万军士早就是老油条一般的存在。让无痕去收复那十万大军,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不过这其中却是有一个好处——如果无痕真能将那些兵痞给收复了,那么无痕从此将会走上统帅的道路,这对他来说是一次挑战也是主母给他的一次机会。再有这十万兵士若是臣服在无痕手下,经过重新编制,将来会成为主子的一道助力。虽然不一定会走到那么一步,但是未雨绸缪还是应该的!   想到这一点,无痕咬咬牙点头道:“属下答应了。”   “嗯,好样的,花妖没看错人!”君绮萝拍着他的肩膀道:“等你回来,本王妃一定亲自为你和花妖主持一个隆重的婚礼。乐箫,我的印信呢。”   乐箫立即回屋里取出一枚白玉雕琢的印信递给君绮萝。   君绮萝接过来,连同从脖子上取下的豹符一起递给无痕道:“这两样东西你好生收着,千万别弄丢了。另外我让青衣把剩下的素衣卫都交给你,暗中受你调遣,如果西山那些人不听命令或者从中闹事,给我先斩了再说。有一人闹事斩一人,有十人闹事斩十人,如果通通都不听调遣不听命令,这样的军士,不要也罢,还给本王省了一大笔开销呢!”她总不能拿出大量银子养出一批不听自己命令的兵油子来,到时候不定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龙胤满眸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这样的她真真有着他三年前的风范。若是她生为男子,指不定还会是调兵遣将的将相之材呢!   “嘶。”无影和无缺当即吸了口冷气。无影困惑的道:“主母,如果都斩掉了,到时候若是两国交战,皇上让你调兵前去戌边,你要作何交代?”   “交代?本王不需要对任何人交代,便是他龙澈也不行!”君绮萝神情倨傲的道:“那十万军士本就是属于鄱阳王府的资源,要做的,这么些年,一直都是鄱阳王府拿银子养着的呢,又何以要为他拼命?他若是个明君倒罢了,像他那样疑心病重又阴险毒辣的小人,你越是帮他,到头来反还讨不得半点好!说句不好听的话,本王倒是真的很期望北戎再次来犯,看没了晋王府,他龙澈会让谁去给他拼命!本王现在迫切的想要找出证据,昭告天下,让人瞧瞧他到底是多么的阴险狠辣!”   这无疑也是龙胤等人的心声。   像龙澈那样要人的时候要人,不要人的时候居然与敌人一同设计陷害自己国家的大功臣,这样的人,谁还为他卖命谁是傻叉!   “好了,不要有什么顾虑,出了事有我这个鄱阳王担着!”君绮萝再次将东西递到无痕跟前,淡淡道:“东西收好。”   “属下谢主母提携之恩!”无痕当即单膝跪地接过君绮萝的豹符和印信,郑重的道:“属下绝不辱主母的使命!两个月,最多两个月,属下定然拿下那十万人为咱们晋王府所用!”   捧着豹符和印信,无痕心中除了沉甸甸之外,更多的则是感动,因为这不仅仅是机会和提携,还是对他的信任!试问这世间有哪个上位者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外人?   “好了,现在还不到酉时,就让你去跟花妖告个别,成亲之前可不许偷偷见面了。”君绮萝叮嘱道:“到子夜再出城好了。”   “属下遵命。”无痕站起身来转向无影无缺道:“老大的伤还未好全,保护主子的重担就在你俩身上了,我走了你们可得细心些……”   “去!”龙胤没好气的一脚踢向无痕道:“你家主子就那么弱吗?”   无痕笑着跳开道:“嘿嘿,主子自然不弱,但是保护主子是咱们的职责所在。”   龙胤笑骂道:“呵,这还像句人话。”   无影上前揽过无痕的肩膀,佯装气呼呼的道:“主子怎么没踹死你!说得我和无缺好似平时多不细心似的。”   “嘿嘿,主子可舍不得。”无痕扫视了一圈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主子,主母,还有你们大家,许久不见,我会想你们的。”   无缺也上去抱着无痕道:“滚了,什么想不想的,不就一两个月时间吗?弄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说着看向君绮萝道:“想当初咱们去给爷找‘扶苏公子’,一去三年,也没你这样眼泪婆娑的。”   他们是一去三年,这段时间都是他陪主子度过的,从来不曾离开主子超过一天,所以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想着只要尽快完成任务,就能早些回来了。于是无痕道:“嗯,我滚了。”   话落,利落的转身,朝墨莲轩外走去。      ☆、205.你太坏了(红包加更)   傍晚时分,两辆普通的马车从皇宫的偏门而出,向城北而去。约莫三刻钟后,到了一座相对恢弘大气的府邸门前停下。这座府邸周围环境清幽,路边的行人极少。   这时,从前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女人,她们都穿着戴帽的披风,帽沿盖到了眼睛下,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位。她二人唯一的区别是,一人的披风料子极好,乃是雪缎裁成;一人的则相对差了许多,但是比起一般的百姓穿的衣料却又好了许多的绸缎。应该是一对主仆。   而后一辆马车里则下来身材高大的穿着常服的男人,他手中拎着一只药箱,紧跟在前头两位女人身后。   他们走向大门,那服饰差一些的女人亮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后,守卫便放他们进去了。并遣了一人前去报信。   两个女人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为熟悉,进了大门后就直奔后院而去。   行至半道,战王龙傲独自迎来,跪地行了个全礼:“臣弟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当先那女人放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太后那化了精致妆容的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多岁的脸,见到战王,她的眼底难掩激动,虚扶了一把道:“王弟速速请起。”   战王起身看向太后:“王嫂这些年可好?”   “我……哀家这些年极好,就是有些想蕊儿。”太后道。   “想必今儿的事王嫂已经听说了,蕊儿她……”龙傲声音低沉的道:“臣弟倒是愧对她的娘了。”   “王弟不用自责,想必蕊儿的娘知道了也会谅解你的。”太后说着眼眸含恨的道:“要怪只能怪那君绮萝太过欺人,连皇室中人也敢伤害!”   龙傲双手包握抬向自己的左侧,对天一拱道:“如果是这样,臣弟就放心了。”   “对了,王弟,哀家带了张太医来为蕊儿检查身体。”太后说着转向身后弓着身子垂着头的男人道。   张太医连忙跪地见礼道:“微臣张栋参见战王殿下,殿下千岁。”   “嗯,张太医请起。”龙傲连忙道:“如此咱们就快去为蕊儿瞧瞧。虽然那晋王妃说蕊儿不会有事,但是还得宫中太医检查后,本王才会放心啦!”   几人这便直接去了龙蕊的院子。   龙蕊喝了补药正睡着,听见声音醒来,一睁眼便看见太后,顿时委屈的泪水便流了出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唤道:“太后祖母。”   “蕊儿好生躺着,不可乱动。”太后的心肝立即就揪在了一起,走上前抓住龙蕊的双手坐在榻沿,柔声道:“蕊儿乖哦,咱们不哭啊,太后……祖母会心疼的呢,你放心,祖母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过于温柔的声音听得张太医一阵狐疑,这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太后吗?   龙蕊摇头道:“太后祖母你还是别去找那个晋王妃算账了,她好凶悍,祖父的马就那样被她给踢死了,蕊儿想着就心里畏惧。”   “三年不见,蕊儿出落得越发标致,也更懂得疼人了。”太后满脸的欣慰,“不过蕊儿你放心,祖母是一国太后,东陵最尊贵的女人,难道还拿她一个小小的晋王妃没辙了?好蕊儿,快让张太医给你检查一下,否则祖母不放心啦。”   “嗯。”龙蕊乖顺的点头。   “张太医,你快为蕊儿瞧瞧。”太后说着让开位置站到一边。   “臣遵旨。”张太医连忙上前,随太后前来的金嬷嬷立即取了一张手巾搭在龙蕊的手腕上,让张太医为她把了把脉,又翻看了她的眼睑,检查她的口腔,最后道了声“得罪”,又隔着衣裳压了压她的胸腔。   好半晌后,张太医蹙眉问道:“郡主当真是从马上摔下来?”   “没错,可是有什么问题?”龙傲与太后异口同声问道。   “太后、战王殿下不必惊慌,微臣只是奇怪郡主的肋骨当真有断过,并刺破了肺叶?”张太医很是不解的问道。   龙傲立即道:“本王不懂医,是那个叫什么蒲竟尧当时说蕊儿肋骨断了两根,刺破肺叶导致胸腔积血,他治不了。”   张太医点头道:“蒲大夫与微臣有些交情,他的医术在京中算得上拔尖的,若非他自由惯了不愿进宫,想必宫中首席的位置也轮不到微臣来坐了。如果是他都治不了,微臣也没有把握能治好。可是郡主现在分明没有大碍,呆会微臣开些补气血的汤药,静卧三五天就又能生龙活虎了。敢问王爷,郡主是怎么脱离危险的?”   龙傲气呼呼的道:“蕊儿受伤乃是拜晋王妃所赐,然而医好她的也是晋王妃!她还说她是扶苏公子来着。”   “晋王妃是扶苏公子?能使将死之人起死回生,此世间非扶苏公子莫属!”张太医眼中顿时变得炽热起来,那是一个医术执着的医者在听见比自己医术更好的人时的崇拜与景仰。   太后与龙傲相视一眼,他们现在终于确定君绮萝正是扶苏公子,对于龙蕊的伤势也终于放心下来。   “金嬷嬷,你带张太医下去开方子,然后你亲自去抓药煎药,侍候蕊儿服下。”太后吩咐道。   “老奴遵旨。张太医请跟奴婢走。”金嬷嬷说着向外走去,张太医拎着药箱跟随其后。   等他们走远,太后对龙蕊道:“蕊儿,太后祖母和你祖父有些事要谈,你好生歇息。”   龙蕊乖巧的点点头。   临走,太后又对屋内侍候的两名丫鬟厉声道:“好生侍候郡主,她若有半点不适,哀家为你们是问!”   俩丫鬟赶紧儿的跪伏在地道:“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侍候郡主。”   “嗯。”太后这才满意的和龙傲离去。   墨莲轩,灯火通明。龙胤、君绮萝和凤千阙正在偏殿用晚膳。   这时,一只信鸽落在龙胤的睡房窗前,无影从暗处跳出,从信鸽脚上的铜管里取出一张纸笺来,展开瞧了一眼,便往偏殿走去。   “主子,宫里来的消息。”无影说着上前将纸笺递给龙胤。   龙胤扫了一眼,神情先是有些凝重,后又一副了然的样子,将纸笺交给君绮萝道:“阿萝你瞧瞧。”   君绮萝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修月被关在德懿殿密室,那人欲知王妃命格。另太后带太医去了战王别院。』   “怎么了?”凤千阙见自己女儿蹙着眉头,问道。   君绮萝将纸笺递给凤千阙,问龙胤道:“阿胤,你说龙澈将修月大师给关了起来,想要知道我的命格作甚?难道我的命格会影响到他或者东陵的江山?”   龙胤摇头道:“这个不清楚,只言片语的也猜不到,咱们再等等消息吧,想必很快就能知道了。”   君绮萝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阿胤,太后是不是对龙傲和龙蕊关心过头了?她们受伤了大可以只遣太医前去就可以了,何意都晚上了,她还亲自前去呢?”   “呵呵。”龙胤神秘一笑,意有所指的道:“龙蕊受伤都过了两个时辰了……或许太后就是为了等晚上才去呢。”   君绮萝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眼睛一亮道:“阿胤,咱们去瞧瞧吧。”   龙胤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岳父道:“咱们还未用完晚膳,况且父王还在这呢,丢下他不大好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然而那眼神却仿佛在说,你给我识趣点啊。   凤千阙活了半辈子,怎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于是站起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本王吃饱了,这就回熙和园去。”   待凤千阙离去,君绮萝和龙胤便牵着手,施了轻功往北边而去。   龙傲带着太后到了一座幽静的院子,遣退暗中的护卫,与她进了内室。   再无外人,龙傲一把将太后揽进怀里,太后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胸膛,满眸柔情的样子哪里还有面对外人时的独断和霸道?   龙傲低头在她的额前轻轻印上一吻道:“婉儿,这些年想死我了,我多想悄悄的进京来见你,哪怕是一面也好,可是又担心皇上知道会给你造成困扰……所以在这次你生辰,我便带着蕊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哼。”太后在龙傲的胸前擂了一拳道:“我听闻三年前你那十七岁的侍妾为你生下一个儿子,有年轻美貌的女子在怀,你怎会还惦记我这个老太婆?”   “哈哈,婉儿是吃醋了吗?”龙傲朗声笑道:“我的婉儿就算年纪再大,也是我心中最美丽最高贵的女子,旁的女子又有谁能与你相比?”   “就你这张嘴最能哄我开心了。”太后娇嗔的样子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婉儿……”   龙傲的心底一荡,扶着太后的双鬓,两片唇便印了上去。太后的双臂也勾上他的脖子,回应着龙傲的吻。   情到浓时,龙傲似乎已经不满足唇齿相依的感觉,打横抱起她便往一旁的睡榻走去……   待到室内的气氛冷却下来,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太后偎在龙傲的怀里,一脸的满足。忽然她睃到龙傲的左胸前一道红色的掌印,心一缩,脸上的满足化成了心痛:“这便是君绮萝打的?刚刚怎么不让张太医为你看看?”   龙傲不甚在意的道:“一时没注意着了她的道,我已经服了治内伤的药,没事了。”   “什么没事?都一把老骨头了还逞强!”太后埋怨道。   “呃,我很老吗?莫非刚刚没能让婉儿满意?”   “你……”太后脸一红,一拳擂在龙傲的胸膛,娇嗔道:“你太坏了。”      ☆、206.那老娘们竟然这么厉害   君绮萝和龙胤伏在屋顶上,看见太后一副柔情小女人的样子,简直是瞠目结舌大跌眼镜啊。   刚刚君绮萝与阿胤前来,正好看见底下二人往睡榻走去,接下来太后在龙傲身下娇媚婉柔的一面被他们看了个十足十。   太后与先皇的弟弟有私情,这事要是传出去,简直是东陵第一大丑闻啊。   “婉儿,今晚别回宫了可好?”下方,龙傲以手梳理着太后的发丝道:“你可以留下来多陪陪蕊儿。”   “唉。”太后叹口气,神色哀婉的道:“我又何尝不想多多陪陪你和蕊儿?但是皇上疑心重,我若是在外夜宿,他定会有所怀疑的,到时候就是你,他也一定不会放过的!”   “可恼你一人独守深宫中,我却不能带你离开。你虽是享尽世间女子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尊荣,却……”龙傲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半晌才道:“真是为难你了。”   “傲,每三年能与你相守一段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了,我哪里还敢奢求太多?”太后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不如这次你过了春节再回云阳吧,这样我就能多与你相处一段时间了。也能多陪陪蕊儿……”   说到后面,太后有些哽咽起来,眼泪也不由滑下眼角。   龙傲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道:“婉儿,别哭,我不喜欢看见你哭,我依你就是了,这次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等蕊儿的身体好了,我便让她去宫中陪你,那样你就能和她多见见面了。”   “嗯。”太后点头,哽着声音道:“你知道吗,每每听到蕊儿叫我这个亲娘‘祖母’,叫你这个亲生父亲为‘祖父’,我这心啦,就一抽一抽的疼……总觉得咱们的蕊儿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孩子,我这个做娘亲的根本就没尽到一天做娘亲的义务。”   君绮萝早便从他们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些不寻常,但是也没想到龙蕊居然是太后与龙傲的孩子……一时间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她突然觉得这世间没有比这更劲爆的消息了!   可是太后深居宫中,又是怎样生下的龙蕊而不被外人知晓呢?   看向龙胤,见他嘴角含笑,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心想这厮一定早就知道了。   “婉儿你放心,蕊儿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叫咱们爹爹娘亲,但是我对她的爱一点也不少,待她长大了,我定要寻个时机告诉她,你是她的亲娘。”   “傲,不要!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太后连忙摇头道:“不管咱们是不是感情甚笃,咱们的事始终是见不得光的,蕊儿要是知道了,可能会恨我们的。与其让她恨我,我还不如就做她的‘祖母’呢,咱们正好是一对儿。”   龙傲在她唇上印了一吻道:“婉儿,委屈你了。”   “傲,我不委屈。现在这样,挺好。”太后感性的声音带着几丝无奈,听得君绮萝都快有些同情她了。   翻身坐起,太后穿着衣裳,简单的为自己挽了个发髻道:“傲,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嗯,我送你出去,这些天我就不去你宫中了。”龙傲说着在她耳畔道:“左右你的生辰还有三天,到时候我定然好好犒劳犒劳你。”   太后娇羞的点头道:“好。”   等龙傲与太后打理好自己后离去,君绮萝和龙胤便出了战王别院,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君绮萝张口想要说什么,龙胤拉着她往院墙上一跳道:“为夫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咱们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于是这专门以偷看人家墙角为乐的无良夫妻便就着院墙坐下来。   龙胤将君绮萝按进自己的怀中,以双手圈住她的纤腰才道:“其实龙傲和太后薛婉青梅竹马,他二人年少时便相互钟情,只是先皇在还是太子的时候,于一次宴会中看中了太后,便纳了她为侧妃。龙傲母家卑微,早先便依附于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他对太后用情至深,心爱女子被抢,他敢恨不敢言。反而为了她,助先皇登上了皇位。又出谋划策陷害先皇的正妻以及几名身家比太后好的女子,最终助她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后来,他又助龙澈坐上了皇位。龙澈便封了他个战王,赐封地云阳,只需每三年回京一趟即可。”   君绮萝侧头看着龙胤:“这些事应该做得极为隐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祖父手下曾经有一位高手,最会凭着蛛丝马迹打探消息,当时宫中的事情,鲜少有祖父不知的。只不过祖父为人坦荡,并不喜欢以这种事情去拿捏别人,也没有将这事宣扬出去,所以京中知道的人可说再无别人。”   君绮萝眼睛铮亮,问道:“那人还在世吗?如果让他为咱们培养出一批人才出来,放到四国去,专门打探人的秘辛,然后以此来要挟那些有把柄在咱们手中的人为咱们做事,或者是让他们拿银子换证据,那简直是帅呆了,咱们就是养上百万大军也没问题啊!”   “阿萝你的脑袋瓜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龙胤看她说得兴奋,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最后不得不摇着头打击她道:“没了,他早在十年前就病逝了。”   “好可惜。”君绮萝非常惋惜的道。   “为夫也这么认为。”龙胤深以为然。   “可是太后怎么生下龙蕊的呢?”这是君绮萝最困惑的问题。   “这个还不简单?”龙胤笑道:“十五年前,正是先皇逝世十周年的日子,太后提出斋戒一年,到三百里外的白云庵为先皇祈福,这乃人人赞颂的好事,龙澈自然同意了。那一年,龙傲在白云庵附近置了处产业,太后隔三差五的去与他幽会,两人过着普通夫妻一般的生活,直到第二年先皇祭日前才回来。当时她面色红润,身体富态了几分,不过都以为是白云庵的山水养人以及中年发福,并无人怀疑。”   君绮萝觉得讽刺至极,京中人人赞颂太后对先皇情真意切,逝世十年还会前去庵堂为他祈福,哪知她竟是与情郎幽会。可怜先皇死了还要被自己的弟弟和妻子戴那么大一顶帽子。虽然龙傲与太后被先皇活活拆散,值得同情,但是不该一大把年纪了还搞个女儿出来,这要是被龙澈知道了,让他情何以堪啊?   “阿胤,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君绮萝附耳在龙胤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龙胤摇头道:“白云庵的姑子早便被龙傲杀光了,现在那里一片荒芜。”   原本君绮萝是想以白云庵的姑子来指证太后与龙傲的事,居然都死翘翘了,难免让她感到遗憾:“好狠的人啦!居然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陋行径,杀光整个庵里的人。”   “呵,”龙胤浅浅笑道:“否则阿萝你以为他要是心慈手软了,能助太后坐上后位?又在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助龙澈坐上皇位吗?比起龙澈,龙傲更雷厉风行一些,大约这些年在云阳呆惯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我们应该感谢的是,他没有想着做皇帝已经很好了。”   是啊,龙傲敢在大街上杀人,便说明他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若是这样暴戾的一个人做了皇帝,晋王府早便被他不问理由给一锅端了!   既然行不通,君绮萝便不纠结这件事,想到修月大师,于是道:“阿胤,我们去探探皇宫。”   “好。”龙胤几近纵容的道。只要是他的女人提出来的事,哪怕是阴曹地府、刀山火海、蛇窟狼窝,他都敢闯一闯!更何况身边还有他深爱的女子作陪呢?   董府,董少游的书房。   董少游与郑克南盘膝坐在矮榻两边,中间的矮桌上放了几碟小菜和两壶清酒。   呷了一口酒,郑克南问道:“董老,今儿未时发生在朱雀大街的事你可听说了?”   董少游不紧不慢的捻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嚼了几下才道:“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你说老夫会不知道吗?要老夫说,战王真是活该,居然招惹上晋王妃!”   “谁说不是呢?”郑克南深以为然,话音一转道:“我真是没想到啊,晋王妃竟然是扶苏公子啊!”   “呵呵呵。”董少游神秘一笑:“老夫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下了榻,走到书桌前,摸索着在书桌底下按下一个按钮。一阵齿轮滚动的声音后,他身后的墙体便洞开了一道两尺见方的小门,出现一个较大的暗格。   董少游从里头取出一只长条盒子放在书桌上打开来,从里头取出一幅画摊在桌上,对郑克南招手道:“将军你过来瞧瞧。”   郑克南一脸疑惑的走过去,先是被画给吸引住了,待他的目光落在落款处的红印章时,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扶苏公子”几个字道:“这……这……”   董少游淡然道:“没错,这正是晋王妃的杰作!”   “这……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晋王妃就是扶苏公子了?”郑克南瞠着眼睛问道。   “嗯哼。”董少游得瑟的道:“就在她从千叶寺回来后便让人送了这幅画来,当时这幅画是没有落款的,然后老夫约见了她,她便盖上了现在的印章。”   “好你个董老!”郑克南气咻咻的一把抓住董少游的衣襟道:“亏我一直当你是忘年至交,你居然还瞒着我……你……我要和你绝交!”   董少游神情淡然的拿掉他的手,慢条斯理的将画裹起来放回盒子,再放回暗格中,关上暗格的门才道:“是晋王妃说起在她的身份没有暴露前,越少人知道越好。老夫可是君子,答应人家的事怎能不做到呢?再说我曾经和你说过,让盈盈跟晋王妃多走动走动是好事。”   “说,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郑克南问道。   董少游斜乜着他道:“你真的想知道?”   郑克南毫不犹豫的点头:“嗯。”   董少油走向矮榻坐好,道:“既然如此,老夫给你讲一件事,完了你再做决定!但是你要保证,这事不可泄露半句,连家人也不能。”   郑克南也坐回去,郑重的道:“董老你请说。”   郑克南的为人,董少游是清楚的,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杯中的酒,他才道:“老夫和晋王、晋王妃都怀疑先晋王龙翊天的死,跟皇上有关!”   “什么?”郑克南正为董少游倒着酒,闻言手中的酒瓶掉在桌上的碗碟里,酒水汩汩的倒出,一盘小菜就那么报废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神色凝重的道:“董老,这事情你们有几分把握是皇上做的?”   “七成!”董少游言语铿锵的道:“当年他定是与北戎某人达成协议,赔上十万将士与两座城池,为的便是除去先晋王龙翊天!晋王命大躲过一劫,然而他身中剧毒,若非是三年前遇到晋王妃,他早便死了。不过这些都是晋王与晋王妃的猜测。虽然目前并未找到证据,但是应该差不离儿。并且老鄱阳王的死也是皇上利用沈锦城做的,沈锦城临死前写下的供状如今就在他们手中!”   这一颗一颗的炸弹被董少游轻轻松松的丢出来,却是炸得郑克南一怔一怔的。他从来都知道龙澈心思重,就算先晋王一心为民,他依旧欲除之而后快。不单是晋王府,还有四大握着兵权的王府他都想架空了,然后将兵权收回。却从来不知道他早就开始行动了!   “董老你说晋王是中毒而并非是生病?”郑克南咽了口口水,震惊的问。如果这件事当真是皇上所为,那么他昨日的决定没有错。因为这样一个可以拿自己国家的将士的生命当筹码的人,根本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受万民朝拜!   “没错!”董少游道:“晋王中的是从海外传来的剧毒‘蚀骨’,这种毒药并不是人人都能弄到,解药更是极其难配,所以施毒之人的用心昭然若揭。另外‘蚀骨’的毒素强劲,不定时发作,那样的痛苦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这三年,晋王凭着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挺了过来,如今更是有幸取了晋王妃只有一个传奇女子,也算是他苦尽甘来了。”   “董老我糊涂了,你刚刚不是说三年前晋王便遇到了晋王妃吗?他们岂不是早就认识?”   “哈哈,不是这样的。三年前晋王中箭中毒,被北戎赫叶丹追击,是晋王妃施毒为他们赶走了赫叶丹的五千追兵。可是那时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呢!这次回来也是阴错阳差的被皇上赐婚,晋王见了晋王妃的真颜,才发现三年前就见过晋王妃了。说起来这就是缘分啦。呵呵……”董少游忽然笑道:“就是不知道皇上现在可会后悔?”   他说起这话的时候,明显的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当初皇上将被龙肃云退婚的女子赐婚给晋王时的用心,可谓是路人皆知,然而在他们成亲后得知她竟是鼎鼎大名的扶苏公子,能不后悔吗?   郑克南被董少游脸上的坏笑给打败了,问道:“沈锦城当时也是被晋王妃劫走的?”   “没错!”董少游也不隐瞒:“当时站在城墙上的不过是晋王妃的替身而已。”   郑克南点头道:“我懂了。”   “将军,现在的皇室已经变质,皇上整日只知道猜忌,根本不似历代皇上体恤下臣。便是成年的几位皇子,也没几个是有担当的,单从龙肃云所做的那些事情便能看出他们是个什么德行!如果这样下去,东陵迟早会走上灭亡的道路,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董少游越说越亢奋:“所以将军,这样的帝王,这样的皇室,还值得咱们为他卖命吗?与其将来做亡国奴,还不如拥护有能力的人取而代之!而这个人,非晋王莫属!”   “董老,不瞒你说。”郑克南见董少游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便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正色道:“今日在看见晋王妃对上战王后,我便生了归顺晋王府的心思!在听了你刚刚讲起的那些之后,如今我的心思愈加的强烈了!”   董少游微笑着点点头。郑克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他不说十分了解,但是八分还是有的!他为人正直,最讨厌暗中使诈的人,更遑论龙澈与他国人联合陷害自己的臣子?所以这个结果,他早便想到了。   郑克南赞赏的道:“晋王妃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面对身经百战的战王居然毫不胆怯,单这一点,只怕京中许多男儿都无法做到。凭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还聪慧过人、胆大心细、敢作敢当,最主要的是她对身边人的维护,让我动容。我相信有这样一个女人站在晋王的身边,晋王定会是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君王!”说着他笑道:“呵,在今日之前我还会犹豫晋王的病啊痛的,可是现在,有扶苏公子在身边,我相信那些都不是事了!”   “呵呵,这个自然!”董少游道:“你我且放心大胆的跟着晋王晋王妃吧,晋王妃将后路都给考虑好了。我清楚的记得她的原话是‘董老先生,既然你依附于晋王府门下,晚辈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日就算有大事发生,晚辈就算是死,定确保董府众人安然无恙’,老夫相信她能做到!还有,咱们平时就与他们保持点头之交就好。”   郑克南点头:“我明白了。”   君绮萝和龙胤从守卫相对薄弱的地方潜进了皇宫,直奔龙澈的德懿殿。然而还不曾到德懿殿,便发现周围埋伏了许多暗哨。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便决定先出宫,等太后生辰那晚再作打算。   从德懿殿离开还未走出多远,便听见一阵打斗声传来。   二人相视一眼,往打斗的方向掠去,在离他们五丈外屏息停了下来。那处,两名蒙面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从身形上看,是一男一女。而那男子竟然渐渐的落入下风。   龙胤看着那黑衣男子的身形和招式,传音道:“阿萝,那男子是伍沐恩。”   “难道今天收到的消息是伍沐恩传出的?”君绮萝绝顶聪明,一想到伍沐恩作为禁军统领竟然在宫中穿着夜行衣,显然是正在为阿胤查什么东西。   “没错,由此可见那黑衣女人乃是龙澈的人。”龙胤道:“他被抓住了可不是好事。”   “阿胤你身上白衣太过明显,还是我去吧。”君绮萝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方与身上红衣相同材质的丝帕蒙住脸,身子轻盈的便掠到了他们跟前,素手轻轻一捞,便将伍沐恩给捞到了身后。   伍沐恩一下子便想到了来人是谁,在听到龙胤的传音后,收起武器,朝龙胤掠去。   蒙面女子见到突然出现在跟前的红衣女子,轻轻松松就将自己好不容易逮到的黑衣人给救走了,只稍稍一怔便将长剑对上了她。   君绮萝故意半眯着眼睛不让对方从眼部认出自己,在她长剑刺来的时候,一个闪身到了她的身后,出其不意的给了她背上一掌。   黑衣女子被打出好几步才停下脚步,然而君绮萝根本无心与她恋战,趁着这个空档便施了轻功往宫墙外掠去。黑衣女子反应过来时,君绮萝早就化着一个红点跑远了。   跺了跺脚,便转身走了。   龙胤和伍沐恩这时才追着君绮萝而去,在宫墙外,三人汇合,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伍沐恩取下蒙面巾道:“你们怎么来了?”   君绮萝调侃道:“我们要是不来,你今儿就被捉起来了,到时候你顺义王府就要毁在你手上了。”   伍沐恩啐了一口口水傻笑道:“我也没想到那个老娘们竟然这么厉害!”      ☆、207.打草惊蛇   “那人是谁?”龙胤问道。   伍沐恩抱着手臂,懒懒的靠在身后的大树上道:“是龙澈的一个暗卫,叫做梦寐,之前那个叫做影子的离开了,便由她代替影子护卫龙澈。”   “影子?”君绮萝问:“是那个断臂的男人吗?”   “嗯。”伍沐恩点头道:“他好像是龙澈的暗卫首领。”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龙胤问道。   伍沐恩想了想道:“就在沈锦城和周氏被判刑的当天晚上,我就没有感觉到他在龙澈身边了。”   “难怪我让人全城搜索都搜不到他,敢情是被派走了。可是整个京城都有我的人在,他又是从哪里离开的呢?”龙胤双眸危险的眯起道:“不过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将他挖出来!无殇险些被他刺死的仇,肯定是要报的!”   “龙氏的皇宫可是前朝的皇宫?”君绮萝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伍沐恩疑惑的点头道:“嗯。”   “那就对了。”君绮萝道:“阿胤你可还记得郑瑞霖说过,他是从皇宫的地道逃走的?”   “阿萝你的意思是?”龙胤眼睛一亮。   “没错,影子肯定是从地道逃出了京城。”君绮萝自信的道。   “你们夫妻俩在说什么呢?”伍沐恩越听越糊涂:“郑瑞霖不是前朝的末代皇帝吗?你们怎么能听到他说话?”   龙胤君绮萝相视一笑,俩人很有默契的道:“秘密。”   伍沐恩不以为意的撇嘴道:“嘁,不说算了,本世子还不想知道呢。”   “不是不告诉你,是因为根本就说不明白。”君绮萝道:“伍沐恩你今日送了消息到晋王府,说起修月大师在龙澈的寝殿,龙澈他想要知道我的命格做什么?”   伍沐恩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修月大师宁愿死也没有告诉他,只说他都是胡诌骗香火钱的。后来我还想探看密室入口在哪,就被那女人给发现了。刚才我想趁着龙澈在御书房又去探一遍,哪知还没到就又被那女人给发现了。”   修月大师一定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这事须得等修月大师被救出来才清楚了。君绮萝暂时抛开修月大师的事道:“伍沐恩你刚刚有提到那是个老娘们,我适才从她的眼睛也看出来是个约莫三十的女人,想必是跟了龙澈很久了。”   “嫂子你提到这个……”伍沐恩忽然想起什么:“我发现这个女人与龙澈的关系不一般,有时候居然还会由她侍寝,我想这条消息大概没有用,也就没有告诉你们。”   “侍寝的女暗卫?”君绮萝和龙胤同时一惊。   暗卫就是保护主子的存在,主子与暗卫之间的关系自古都是划分得很清楚,要么就做暗卫,要么就转到明面做他的女人!一般来说,主子是不会轻易染指暗卫的,龙澈居然让她侍寝,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而且龙澈并不是那种太过沉湎于女色的君王,为何会与自己的暗卫……   君绮萝二人堪堪想不明白。   “没错,自从影子离开后,我这段时间经常会蹲守在德懿殿外,看见那女人至少有三次进去后就没出来,接着就会有女人娇媚的声音传出,不是做那种事是做什么?”   伍沐恩毫不避讳的言语使得某男人不爽了,呛他道:“我觉得你目前应该还是个……”   那欲说不说的腔调让伍沐恩顿时黑了脸,当即狡辩道:“谁说的?本世子早八百年前就不是了!”   看着伍沐恩抓狂的样子,君绮萝在旁边憋着笑简直要抽了,童子鸡嘛,有啥不好意思的?这样身份高贵又不滥情的男子,对爱他的女人来说,可是值得高兴的事。   “你们这对可恶的夫妻,真是太无耻了!”看着君绮萝憋笑的神情,龙胤唇角上扬的贱样,伍沐恩顿时恼羞成怒:“若不是为了你们,本世子会放着悠闲世子不做,去做那劳什子的吃力不讨好的禁卫军统领?更是提着脑袋去调查义父的死,你们居然还嘲笑本世子。不管了,本世子都忙得没时间找媳妇,嫂子你得负责给我找个媳妇。”   “行啊。”君绮萝斜靠在龙胤怀里道:“不如我把魏漪秀魏姐姐介绍给你吧,想必你是见过她的,温柔端方,娴雅知礼,更是响当当的大美人一个。”   伍沐恩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不要!魏漪秀那种大家闺秀太过柔弱了,我不喜欢。”   “郑莹莹,威武将军郑克南之女,能文能武,长得也漂亮。”   “不要!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董萱,大理寺卿董少游的孙女,古灵精怪,聪明可爱。”   伍沐恩白她一眼道:“嫂子,拜托,那黄毛丫头有十二岁了吗?你莫非是想让我老牛吃嫩草?”   “萱妹妹已经十四岁就快满十五岁了,而你也就十九岁,哪里就老了?”放二十一世纪,那可是鲜嫩嫩的小鲜肉啊!“等你二十岁她也十六岁了,成亲刚刚好。”   “不要!跟她一起我会感觉自己有恋童癖。”   “好吧,段芊雅,武陵侯府的嫡小姐,文武双全,深得曾祖姑母真传,与你最是门当户对。”   “不要!段芊雅姑娘就是个披着绵羊外皮的小母狼,我找她简直是自虐!”   怎么她提谁这丫都能找到反驳的理由呢?她身边要好的身份配得上他的女子也就这几个啊。君绮萝狐疑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手下倒是有许多单身的强悍的漂亮姑娘,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应有尽有,就是配不上你世子爷的身份啊。”   伍沐恩听君绮萝这一问,脑中立即就闪过了乐箫的影子,微微阖上眼睛:“我喜欢那种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冷血的时候冷血,杀坏人的时候毫不手软,对待自己人则细心周到,她不需要太高,也不需要太瘦;不需要多高贵,也不需要有好的家世,不需要……”   龙胤看着伍沐恩那就像是春天的猫似的贱贱表情,贼笑着在君绮萝耳畔低语道:“阿萝你不觉得他说的就是你手下的某位女子吗?”   “呃?”   君绮萝立即用排除法排除了伍沐恩没有见过的乐画几人,那么就剩乐笙乐箫了。再按照他说的那几点对照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乐箫!   伍沐恩说了半天,见没声了,睁开眼一看,那无良夫妻组正抿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遂问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小心肝都被你们看得一颤一颤的。”   君绮萝挑眉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伍沐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我问你对乐箫是认真的吗?”君绮萝抱臂问道:“可是她只是一个孤儿而已,与你顺义王世子的身份太不相配了,你的家人会认同这样的她吗?”   不是她有门第之见,而是像顺义王府这样的大家族,最是讲究门当户对。她担心伍沐恩的家人要是不同意,乐箫会受到伤害,所以她必须为她把好关。如果他是认真的,想必他定会处理好这事,她会为乐箫高兴,会毫不犹豫的赞成这门亲事;如果他不能给乐箫一个安宁平等的生活,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断了他的念头。   “自然是认真的。”伍沐恩根本不及去考虑君绮萝怎么就猜到了他说的是乐箫,靠在树上的身子倏地站得笔直:“我伍沐恩找的是妻子,不是让家族更上一层楼的工具!早在我十六岁时,我就跟父王和母妃郑重的提出过,我的婚事绝对要自己作主,否则这个顺义王世子的身份不要也罢。”   君绮萝满意的点头:“我这边是同意了,不过乐箫那就需要你自己去努力打动她了。她要是不愿意和你一起,你可不要死缠烂打,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君绮萝前一句说得大方,后一句则显得有些幸灾乐祸:“不过你暂时怕是没机会明目张胆的去追妻了。”   伍沐恩当下就明白了君绮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现在还是龙澈的禁卫军统领,而乐箫却是她的人吗?   唉,这真是一条漫长的追妻路啊!   翌日,乃是君绮萝和龙胤成亲的第三日,按祖制,君绮萝是要和龙胤一同进宫谢恩的。是以一大早,她就被龙胤给叫了起来。   拖着酸软的身体下了睡榻,君绮萝狠狠的捶了龙胤两拳,心里才解了气。   这丫的,对于男女之间的那件事,说话就没算过话!这不,昨儿个晚上从宫中回来后,又霸着她到大半夜,都快丑时过了才得以安睡。   二人梳洗了一番,君绮萝原想穿红色的,未免被龙澈那位叫做梦寐的女暗卫看见红色联想到昨晚救走伍沐恩的是自己,便换了一身与龙胤相同材质的式样简单的白色及踝长衫。又用了些早膳后,才由无影驾了马车,载着君绮萝龙胤和乐笙乐箫两位丫头一起去了皇宫。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便停了下来,舒金全早便等在那里,看见他们的马车,立即迎上去,低垂着头恭敬的见礼道:“老奴给晋王晋王妃请安,祝晋王晋王妃新婚愉快,早生贵子。”   “乐笙,看赏。”龙胤听了“早生贵子”几字,心情大好,说不定经过这几天的努力,阿萝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宝宝了呢。他和阿萝的孩子,一定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孩子。   乐笙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取了两张五十两的递给了舒金全。   舒金全接过银票,扫了眼上面的面额,低垂着的眼中明显写着不屑,嘴上却装着感激的道:“老奴谢晋王晋王妃赏。”   “舒公公是来接咱们的吗?”君绮萝淡淡问道。对于舒金全,她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不是她歧视奴才,而是龙澈身边的人,她确定没一个好东西。   “回晋王妃,老奴正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接您二位的。为了今儿能有个好状态见您二位,皇上可是免了今儿的早朝呢。”舒金全依旧低眉顺目的回着,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   “本王倒要感谢皇上如此郑重其事了。”龙胤淡淡道:“无影你呆在马车里,我们很快就回来。舒公公,你前面带路吧。”   “属下遵令。”   君绮萝龙胤带着乐笙乐箫,跟着舒金全进了皇宫。   舒金全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德懿殿。君绮萝发现,殿外的人手大约因为昨日伍沐恩前来一闹,似乎又增加了好几个。   在德懿殿外,舒金全停下脚步转向乐笙乐箫,甚为歉意的道:“两位姑娘,皇上的寝殿一般不许外人进入,烦请两位姑娘去隔壁的宫殿里休息休息。”说着招来两位小太监:“带两位姑娘去秀安宫喝杯茶歇息歇息。”   乐笙乐箫看了眼君绮萝,君绮萝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到处两粒药丸给她们道:“这个你们吃下吧,这样即便喝了不干净的茶吃了不干净的点心,或者是闻了不该闻的东西,也不会拉肚子。”   乐笙乐箫赶忙笑盈盈的接过来吞下,这才跟着小太监走了。   舒金全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个晋王妃,分明是怀疑他们会给她们下毒啊,也太不给皇上面子了。   “阿胤你身子不好,也来一粒。”君绮萝还没完,又倒了两粒出来,一粒给了龙胤,一粒自己服下了。其实她是完全不需要服用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好。”龙胤配合的服下。   舒金全嘴角抽得更厉害了,赶紧儿的带着他们进了院子。   君绮萝说起刚刚那番话,没有压制声音,龙澈听了个清清楚楚,压抑着内心的恼意亲自迎了出来,乐呵呵的道:“阿胤、晋王妃你们可算是来了,今儿朕一大早就起来,等着你们前来呢。”   “微臣(臣妇)见过皇上,让皇上挂心了。”龙胤微微倾身,君绮萝则是稍稍屈膝算是行了礼。   龙澈显然早就习惯了他们不行跪礼,淡淡道:“免礼。”   “皇上。”龙胤向周围扫了一眼道:“德懿殿周围安排了不少高手吧?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唉。”龙澈叹口气道:“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这两日总有黑衣人在朕这寝殿外转悠,弄得朕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这不就多安排了几个人守着。”   “宫中守备森严,哪里来的贼人竟如此嚣张?”龙胤忧心的道:“依微臣看,该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言下之意,莫不是你做多了亏心事,杀了不该杀的人,他们的冤魂回来找你算账了。   “……”君绮萝连忙垂下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然而她颤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   龙澈的面色顿时有些阴沉,不过稍纵即逝。   若非可以,他是真不想见到这两个人的。因为一看见他们,就会想起君绮萝扶苏公子的身份,想起她的身份就会让他的肉都在痛。这一痛,他便把龙肃云又狠狠的骂了一遍。心想还好他走的早,否则撕了他的心都有。   如今倒好,他硬着头皮召见他们,他们竟还如此不给面子的暗讽他坏事做尽。想必老鄱阳王被毒死的事,他们已经从沈锦城那里知道了!   你们得意吧,就让你们再得意一段时间,等朕拿到手枪的制作方式,什么飞鹰骑,什么十万兵权,简直是小菜一碟。就算是天下一统都不是事!   龙澈想到这里,释怀笑道:“阿胤真会说笑,朕乃天之骄子,阳气充沛,任何鬼神在朕面前,都会无所遁形,它若敢接近朕,必将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话虽如此,皇上你说到底不还是凡人一个?”人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龙胤却丝毫不给面子的说他是凡人:“虽然每天都有人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但是你看咱们龙氏的历代君王,从始祖开始就没有一个超过五十岁的,先皇更是在三十七岁就薨逝了,这说明什么呢?难道不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吗?所以,皇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防得住的,依臣看,皇上还是请个道士回宫看看吧!修月大师最会超度亡魂,不如请修月大师前来为它们超度超度,让它们早些投胎去,就别在这世间游荡了。”   君绮萝心中清楚自己的男人并非是怪力乱神,也明白他提及修月大师的用意是为了察言观色。但是现在更让她感兴趣的是龙氏的帝王都活不过五十岁,这是个什么情况?是遗传病所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阿胤与他们同属一宗,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龙胤似乎感觉到她的疑惑,传音道:“阿萝不用担心,为夫的祖辈没有这种困扰。”   君绮萝白他一眼,谁担心了?   龙澈心里一个咯噔,以前他从来不敢去面对这个问题,是因为害怕和担心。如今龙胤一席话打破了他刻意垒起来的外壳,让他猛然惊觉他已经四十一岁了,若是逃不出龙氏帝王早逝的怪圈,那么他的生命将不会超过十年!   不,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他要一个一个除去四大王府,取回他们手中的兵权;他还要等手枪大批量的造出来,一统天下,将龙氏王朝推向一个从没有过的高度。   不,他正当壮年,他很享受睥睨众生、万民朝拜的感觉,最主要的是皇帝的位置他还没坐够,他的雄心壮志都还不曾实现,怎么能那么早就死去?   不,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像历代帝王那般年纪轻轻就薨逝!   “胡闹。”龙澈的面色难看极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当即虎着脸道:“朕乃东陵的君王,理应带头抵制神鬼,哪里还能相信怪力乱神的事?”   “阿哈,皇上说得极是。”龙胤打着哈哈道:“不过微臣更相信只要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夜半鬼敲门。”   “阿胤的话甚有道理,朕没做过亏心事,自然不怕什么神鬼。”龙澈深以为然的附和,心里其实早就气惨了。“阿胤,晋王妃,咱们就别站在这外头了,进去说话吧。”   “臣遵旨。”   龙澈率先进了大殿,在上首坐下。   龙胤拉着君绮萝施施然跟着进去,在他面前三尺处停下,抱着拳半倾着身子道:“皇上,微臣今日携妻前来感谢皇上赐婚之恩,皇上对微臣的恩情,微臣定终生铭记于心。”   这句话是龙胤这三年来面对龙澈时说过的最真心的一句话了,可是却无异于在龙澈的身上撒盐啊。   “臣妇亦对这桩婚事很满意。”君绮萝亦曲着双膝道。   “既然你二人都满意,朕也就安心了。”龙澈说着转向君绮萝无比诚恳的道:“晋王妃,晋王府人丁凋零,你和阿胤可得加把劲,早日为晋王府开枝散叶呀。”   君绮萝佯装着满面娇羞的道:“这乃臣妇之本分,臣妇与夫君定然会努力,争取早日为晋王府添丁。”说着点点头,好似自言自语,“嗯,再调养一两个月,阿胤的身子应该就能大好,到时候就可以要孩子了。”   这简直就是继龙胤刚刚的话后一记神一样的补刀啊!顿时震得龙澈的心肝碎成片片,不,他怎么能接受龙胤死不了的事实呢?   君绮萝和龙胤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龙澈,果然在他听到这句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阴鸷没能瞒过他们。   有时候打草惊蛇并不一定是坏事,恰恰,他们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208.我还想多活两年   “哈哈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龙澈瞬间便恢复常态,朗声笑着道:“朕昨儿听闻舒金全说起,晋王妃乃是扶苏公子,想来这事是真的吧?”   君绮萝淡淡一笑,坦然承认道:“不过是被人捧出来的而已,不足挂齿。”   “晋王妃太过谦虚了。”龙澈得到她的证实,又心塞塞了一把,扯着笑道:“这世上会医的人何止万千,怎么没有人去捧别的医者却捧了你呢?有人捧你是证明你有值得捧的价值!”   君绮萝不置可否,淡然道:“臣妇多谢皇上的赞誉!”   “皇上。”这时,舒金全进来禀道:“文妃娘娘来了。”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眼,神色淡定自若。   自从龙肃云被贬之后,文妃表面上就老实了下来。实际上君绮萝和龙胤知道,在成亲那天被截杀的死士中就有她的人,上百死士的培植,是需要大量物力财力的,结果连他们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飞鹰骑杀得一个都不剩,再加上龙肃云的事,她心里早就恨死他们了!而今儿谁都知道他们会进宫谢恩,她却偏在这会儿前来,是要做什么?找不自在吗?如果是,他们奉陪到底!   龙澈也是心中一怔,面色却是丝毫未变。   在龙肃云于猎场被贬谪之后,他曾主动去栖霞宫找文妃,哪知她对他不冷不热,使他一时对她也没了兴趣。这段时间,也就在送龙肃云离开那天回来,她主动前来告诉他君绮萝乃是凤命之后,他们见过一面,今儿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心里虽是疑惑,却还是淡淡道:“宣她进来吧。”   舒金全走出去没一会,又跑进来道:“皇上,皇后和太后娘娘都来了。”   龙澈神情一哂道:“一同宣进来吧。”   新月宫,沈宛月正对镜梳妆。忽然一道靛蓝色的身影闯进铜镜进入她的视线,将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龙肃离后,慌忙侧头朝屋子的门口看去。   龙肃离莞尔笑道:“娘娘不用担心,我让她们睡下了,不会进来的。”   沈宛月这才放下心来,旁若无人的又描起眉来,淡淡道:“六皇子,这是皇上妃子的寝殿,你一男子来做什么?”   龙肃离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而是笑着走向她身后,左手从她的肩膀绕向前方托住她的下巴,对镜仔细端详了一阵道:“果真是个大美人,难怪父皇都对你动了占有之心,便是连我都有些为你心动了,你说怎么办呢?”   沈宛月握着螺子黛的手就那样停在了空中,龙肃离轻浮的动作和轻佻的言语都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也不过一瞬就恢复常态。放下螺子黛,慢慢的拿掉龙肃离攫住自己下巴的手,直直的盯着镜中龙肃离俊逸的容颜,言笑晏晏的道:“六皇子既然知道本宫是你父皇的女人,就不要来招惹本宫,省得到时候惹得一身骚洗而不掉,不但你倒霉,本宫也会跟着你倒霉的。你放心,本宫和你的协议,定会做到。”   “呵呵。”龙肃离并不在意协议的事,反而以食指摩挲着沈宛月的唇瓣道:“如果这会站在你身后的是龙胤,你的反应就不一样了吧?!”   沈宛月再次推开他的手,坦然承认道:“是啊,如果是他,根本就不用他来引诱本宫,本宫就会自己贴上去。可惜……”那个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对她有龙肃离这般轻佻的举动,她已是宫妃,今生今世也再无半点机会。   龙胤中毒都快死了,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子中意他呢?龙肃离眼中一抹阴鸷稍纵即逝,快得沈宛月就算是定定的看着镜中的他也并未能捕捉到。   “可惜……”龙肃离勾唇一笑,接过沈宛月的话道:“龙胤身边的那位女子,只怕是你一辈子都不能超越的,不但是你,恐这世间女子也再无超越她的可能。”   龙肃离对君绮萝的肯定让沈宛月有些不以为然,“六皇子这么说未免太言过其实了。本宫蒲柳之姿,如今又是孑然一人,自然比不得晋王妃貌美、有权势,但是六皇子要知道,世间男女各占一半,她君绮萝不过是沧海一粟,何以能得六皇子如此高的评价?”   “看来娘娘的消息不甚灵通啊!”龙肃离说着,兀自走向沈宛月的睡榻,头枕着手仰躺了下去。   沈宛月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顾不得指责他躺在她的睡榻,转向他,蹙眉问道:“六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肃离对她一挑眉道:“如今京中热闹极了,无不在谈论君绮萝乃扶苏公子的事。”   “你说什么?”沈宛月显然被这一消息惊到了,一下子从梳妆凳上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在她内力被封后,她觉得她唯一能胜过君绮萝的就是医术了,她想着君绮萝迟早有一天会因为龙胤的病亲自来求她,就算是她不能治,也会求她去拜托师尊救龙胤的,到时候她就会好好的羞辱君绮萝一番了,甚至是要求她以命抵龙胤的命。哪知现在有人告诉她,君绮萝乃是扶苏公子……扶苏公子医术无双,又岂是她能比拟的?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呵呵呵,当然是真的。”龙肃离缓缓坐起身来,又缓步走向沈宛月,一把揽住她的腰紧紧的压向自己,灼热的温度可以透过衣衫传向彼此。   沈宛月受不了他灼烫的气息,甚至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想要推开他却不能如愿。   偏这时,龙肃离在她耳畔吐着热气低语道:“怎么样,现在你觉得龙胤有君绮萝那样医术无双的妻子在身边,还会来求你吗?”   “唔。”沈宛月想要出声否定,哪知吐出的话却带着一丝入骨的娇媚。   龙肃离早就受不住温香软玉在怀了,哪知沈宛月却发出这样的声音来,简直是要他命!暗哑着声音问道:“小妖精,你是在*我吗?”   “不……不,不是。”沈宛月眼见龙肃离身上的气息都变了,慌忙以手撑在两人中间以保持些距离,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我不能……”   龙肃离咬着她的耳垂,含混不清的道:“乖,别闹,你小产都过了十多天了,应该可以了。”   他故意曲解沈宛月的意思,话落一只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衣襟,捏着她胸前的山包。   “不要,我求求你,我是你父皇的妃子啊。”沈宛月哀求着伸手去扒拉龙肃离的手。她是沈宛月,她绝不会重复沈宛心走过的路!   “父皇都四十多岁了,你能满足于偶尔一次的侍寝吗?”龙肃离邪肆的道:“放心,我做事很小心,不会让人知道的。”他才不是龙肃云那个蠢货,自诩聪明却尽做些蠢事,落下把柄让人有迹可循。   她又没有过别的男人,哪里懂得什么满足不满足的?沈宛月心忖着挣扎道:“龙肃离,你是六皇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何偏偏要和我……”   “那些不经人事的女子,哪里有你有味道?”   龙肃离在沈宛月耳畔耳语着,只听得她面红耳赤,手上却继续挣扎着,这人怎么能这样?她年纪虽小,也是她的长辈啊。   “沈宛月,你有想过吗?父皇百年之后,有可能让你们这些年纪小身后又没有助力的宫妃去陪葬呢。”沈宛月的反抗因为这句话变得弱了不少,龙肃离添柴加火道:“或许你还不清楚,咱们龙氏的帝王,从来都活不过五十岁,父皇已经四十一岁了,到时候你才二十多岁,不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吗?现在,顺从我,协助我,是你唯一能做的!”   沈宛月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变得呆滞,夹在两人中间的手缓缓的滑了下去,龙肃离得逞一笑,手上的动作也大了起来:“放心,等我将来坐上那个位置,我一定会信守承诺,将祁州给你做封地。”   沈宛月咬了咬唇道:“仅此一次。”   “好,我依你。”龙肃离打横抱起她想睡榻走去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龙胤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来自海外的一种叫做‘蚀骨’的毒,当时在猎场,你看见他发病时露在外的皮肤都结冰了,对吧?那就是‘蚀骨’导致的!所以,你根本治不了他,就算是你师尊前来也治不了他!”   沈宛月惊呆了,她就觉得当时龙胤的病症很奇怪,没想到竟然是中毒。   将沈宛月放平在睡榻上,龙肃离发觉她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赶忙道:“你放松些,这会儿父皇正在接待龙胤夫妇呢,不会有事的。”   沈宛月听闻“龙胤”二字,突然一个激灵,从榻上坐起来,又快速的下榻,边朝外走边道:“龙肃离,我不要和你做这种事。我不想步大姐的后尘,你快走,我当你没来过。否则,咱们的合作从此中断。”   龙肃离见她说得决绝,自然不好来硬的,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道:“不做就不做,你可要去德懿殿瞧瞧?”   去,为什么不去?她要去看看君绮萝到底是不是扶苏公子!于是沈宛月端着架子道:“你且先去,本宫随后就来。”   龙肃离看着自己小腹下顶着的帐篷,邪肆的道:“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出去会没事吗?”   沈宛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脸一红,赶忙别开脸,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远远的透过镜子敲不出什么问题,这才离开自己的寝殿,将龙肃离给丢在身后。   德懿殿,龙澈坐在上首右边的位置,太后则坐在他的旁边,只是中间隔了张桌子。   皇后坐在太后的下首,文妃次之;君绮萝和龙胤此时也在龙澈的下首坐了下来。   文妃直直的看着君绮萝,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昨日太后跟前的金嬷嬷跑到她的宫中去告知她这件事的时候,她险些将栖霞宫都给砸了。君绮萝,真是瞒得好苦!要是她一开始就不隐瞒身份,云儿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是君绮萝知道她心里的这个想法,估计要被气笑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呢?   “文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龙胤握着君绮萝的手斜乜着文妃淡淡道:“你不知道你那眼睛带着利刺,很吓人吗?”   吓人?   文妃一生最满意的就是她的眼睛,当初龙澈不就是被她的一双眼睛给勾了魂吗?压下心底的愠怒,文妃故作温婉的笑道:“晋王说的什么话?本宫只是瞅着晋王妃怎么也不像是扶苏公子,是以才多看了两眼,想确认一下而已。”   龙胤轻嗤一声道:“文妃娘娘难道不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吗?就好比说文妃娘娘的儿子……呃,不对,现在龙肃云已经是庶民了,哪里配做文妃娘娘的儿子呢?”   君绮萝在心底偷笑。丫这是专门揭人伤疤啊!不过对付这种人,根本就不用客气!暗自为龙胤点了三十二个赞。   这对践人,还敢提这事,要不是他们,她的云儿哪里会被贬谪?不过文妃心里虽是恨惨了君绮萝和龙胤,如今却是学乖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本宫……”   龙胤见她要说什么,抢在她前面接着道:“就好比龙肃云,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哪曾知道他竟然这么恶毒,买凶杀人,亲自踹死自己的女人孩子……若是留在京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将文妃你给害了都有可能。”   太后故意等龙胤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嗔怨的看着龙胤道:“阿胤你这孩子,都娶了媳妇了,还这么没个礼数。”   龙胤撇撇嘴道:“是她自己看阿萝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她似的,能怪我说她吗?”   “阿胤阿萝,”皇后微笑着道:“你们新婚燕尔,心思放宽些。其实文妃她还是关心阿萝的,本宫刚刚可是看见她身边的嬷嬷带着礼物来呢,想必今儿过来也是为了送上她的一份心意。”说着又转向文妃道:“文妃妹妹,这次你没去参加阿胤的婚礼,就把你的礼物给补上吧。”   “别!”君绮萝当即就阻止道:“文妃娘娘的礼物咱们可不敢要,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就简直是直接给了文妃一巴掌啊!文妃顿时气得心口剧烈起伏,再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嗖地站起来对皇上快速的屈了屈膝道:“皇上,臣妾突然身体不适,告退了。”说完不等龙澈允准,便大步朝殿外走去。   自从龙肃云被贬后,她的头疾三天两头就发作一次,听闻君绮萝就是扶苏公子,虽然心里恨她,但是拗不过头疾发作时的痛苦,决定今儿带着礼物厚着脸皮来求君绮萝看看她的头疾,哪知她就盯着君绮萝多看了几眼,就被他们夫妻一唱一和的揭她的伤疤,将她踩进泥里。   要知道她今儿真的没有在礼物中做手脚好伐?她很冤的好伐?   越想越气,是以她宁愿痛死,也不要去求君绮萝了!   “哎哟!”   文妃气呼呼的走出院子,哪知正好与姗姗来迟的沈宛月撞个正着。或许是身子还未恢复,沈宛月竟被这一撞给撞了个四脚朝天。   守在外头的舒金全当即叫着迎上去道:“婉妃娘娘你没事吧?”   龙澈在听到沈宛月的声音时便坐不住了,起身朝外走去,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正把沈宛月扶了起来,而文妃则站在一边傻了眼,低喝道:“怎么回事?”   舒金全赶忙跪地道:“回皇上,文妃娘娘将婉妃娘娘给撞倒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文妃蹙着眉头斜了舒金全一眼,没有说话。   沈宛月连忙低眉顺目的道:“回皇上,臣妾没事,也不关文妃姐姐的事。”   说完却是看了自己的手一眼,龇着牙“咝”了一声,赶忙将手缩到身后去了。   君绮萝龙胤看不见外头,在听见沈宛月的声音后,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笑意。看来沈宛月进宫的时日不长,倒是把宫中那一套学了个七八成啊!   龙澈急忙几步走上去,抓过沈宛月的手一瞧,发现她的左手手心被粗砺的石板给搓得血淋淋的一片,顿时转向文妃怒道:“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走个路还这么毛毛躁躁,你自己看看婉妃的手。”   文妃忍着一腔悲愤道:“皇上,臣妾并不是有意的。”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伤人就是事实。”龙澈沉声道:“回栖霞宫去呆着,没事就别出来了。”   沈宛月为文妃求情道:“皇上,真的不关文妃姐姐的事,再说臣妾没什么大碍。”   “都摔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龙澈蹙眉道:“你啊就是性子太柔了。”   文妃不带任何波澜的眼眸直直的看着龙澈足有三息的工夫。只这几息的工夫,她已是心思百转。夫妻二十载,她知道龙澈不是沉湎女色的人,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责罚另一个女人,然而沈宛月一个孤女,龙澈图她什么呢?云中白徒弟的身份?那他还不如直接将云中白的孙女云朵朵给纳为妃子呢!   龙澈被她看得心里烦躁,不耐的将头别在了一边。   “呼。”文妃重重的吐了口气,垂首屈膝一礼,一字一顿的道:“臣妾谨遵皇上圣意!”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突然觉得,今儿最让她生气的不是君绮萝和龙胤揭她伤疤,而是她的男人,听着外人这样说她,他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又在刚刚的事情中,对沈宛月无理由的偏袒。   不管为了什么,不管龙澈对沈宛月有什么企图,他终究是在两个女人间舍弃了她!   这样的男人,她文佳还留念个什么劲?   “婉妃你的手没事吧?不如让舒金全带你去寻太医包扎一下。”龙澈关心的道。   沈宛月柔声道:“皇上,臣妾真的没事,偏你还不信,禁了文妃姐姐的足,她该恨臣妾了。”   “朕谅她也不敢!”龙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的手绢将沈宛月受伤的手给包扎了起来,然后牵着她的手道:“咱们进去吧。”   “好。”沈宛月柔顺的跟着龙澈进了大殿。   舒金全很有眼力价的跟进去搬了一张凳子在龙澈与龙胤之间的空地上。   沈宛月刚坐下去,龙胤立即牵着君绮萝的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往后移了三个位置,当沈宛月是什么瘟神似的。这一举动让龙澈和沈宛月都觉得尴尬无比。   特别是龙澈,感觉龙胤就是在打他的脸啦。   刚刚他对沈宛月的态度,他们就算没看见也是听见了,如此直白的举动,不是打他的脸是什么?   当然,他现在拿龙胤没辙,可是舒金全这个狗东西,干嘛把椅子搬到龙胤旁边?于是狠狠瞪了舒金全一眼:“你一个奴才杵在这里作甚?给朕滚出去。”   舒金全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原本他就是看着刚刚龙澈对沈宛月的态度,为了讨好两位主子,才将椅子搬龙澈身边,哪知龙胤居然会来上这么一出?   晋王也忒可恨了!   舒金全偷偷的斜了龙胤一眼,才倒退着滚了出去。   “皇上,如果没什么事,微臣与阿萝就走了。”龙胤才不喜欢和这一个个虚伪的人呆在一起,若非刻意压制,他早就忍不住上去宰了龙澈了。   沈宛月心里气急了,龙胤是见她来了才要走的,他就连与她同处一室就不乐意吗?   眼见龙胤要起身,太后连忙喊道:“阿胤你们且慢。”   龙胤将身子往椅背一靠,淡淡道:“太后有事?”   太后厚着脸皮道:“哀家近日觉得肝脏隐隐作痛,想请阿萝为哀家看看。”   君绮萝闻言眉头一挑。她原以为太后在服了益元丹后,她的肝病会好呢,哪里知道还是发作了。看了云中白的药丸也并非能治百病啊!   就在众人以为君绮萝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开口道:“太后想要臣妇为你看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想必太后也知道想请扶苏公子看诊是有条件的吧?”      ☆、209.晋王你是在威胁哀家吗   太后身处宫中,哪里知道扶苏公子什么看病的条件啊?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然而龙澈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正欲开口问君绮萝,这时殿外传来龙肃离的声音:“扶苏公子为人诊病,除非自愿,否则他只会择人看诊,确切的说,他多数都是自己找上门去的。听闻扶苏公子的病人遍布除了东陵的溯京外的四国,他自己找上门去为人看诊,岂不是说他的手下有一批时常油走在四国的人脉,专门为他打探病人?”   随着这段话,龙肃离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口。   龙澈、太后和皇后都看着他信步走来,沈宛月想到刚刚的事,耳根子倏地发烫,心虚的不敢看龙肃离。至于君绮萝龙胤二人,则微微垂着头看也不看龙肃离,嘴角反而还挂着耐人寻味的浅笑。   “扶苏公子给人看病从不收诊金,但是他会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   龙肃离在殿门口看了君绮萝一眼,跨进大殿又继续道:“患者需答应他一个要求,答应了就会为其看诊,反之则不会。不过答应他要求的多半都是无人能治或命不久矣的病人,再加上他的手下从无死人的记录,由此他的医术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就被人津津乐道,而他的人更是名扬天下,一时间风头无两,盖过了鬼医邪月尊和药王云中白!不过因为她那未知的要求,也让无数患者望而却步。”   说到这里,他已经走到与君绮萝齐平的地方,站在殿中央,微笑着看向君绮萝:“他的要求不会在当时提出来,然而接受了他看诊最后却做不到他提出的要求者,她会亲自前去索命。”   太后闻言神情肃然。居然还有这样的条件!若是君绮萝提出要求要她杀了她的儿子,或者让她自戕,那她治这个病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皇祖母,你要是没什么大碍,还是不要找扶苏公子看诊的好。”龙肃离又道:“宫中的御医能力强者也不在少数,多看几个,定会没事的。”   太后心道,要是宫中的太医有用,她也不必觍着老脸来找君绮萝了!这对她来说也是种煎熬,好不好?!   龙胤笑容温润的看着龙肃离道:“阿离知道得还真不少。”   “嘿嘿。”龙肃离咧嘴笑道:“阿胤叔,这些都是西越二皇子凤昕告诉我的。他还说扶苏公子为西越皇帝解了毒,西越皇帝承诺将来扶苏公子若有需要,可以遣人去送个信即可。”   他笑得一脸醇和无害,殊不知在君绮萝和龙胤眼中,他简直就是个比龙肃云还有讨厌的人。   因为龙肃云是真小人,他却是个伪君子!往往真小人比伪君子要可爱多了。   龙澈心头一凛,如果将来君绮萝让西越皇帝出兵攻打东陵,那岂不是说她的背后有一个国家为支撑?不,这消息太不好了!   龙肃离的用意,君绮萝和龙胤用大脚趾想都能想透,不过是下毒不成,想要挑起龙澈来对付他们而已!可是,想要把自己摘干净,可能吗?   君绮萝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龙肃离:“助西越皇帝解毒,那是在我回东陵之前的事,六皇子在这里说起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   龙肃离觉得,那一汪似幽潭般的水眸就像是一面镜子一缕阳光,仿佛他所有丑陋的见不得光的阴暗的一面都被它给剖白于天下,无所遁形。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辩解一番,君绮萝却是站起身来,半眯着眼睛道:“六皇子你只看到我现在的荣耀,却不知我背后的艰辛与付出!你们可知道我在外九年,曾受过多少苦?又有谁在我受苦受难羽翼未丰的时候,护我怜我给我温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些什么夺些什么,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守护我想守护的人而已。未雨绸缪并非是蓄意密谋,所以六皇子,收起你的龌龊心思!”   龙澈打量着龙肃离,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龙肃离余光瞥见龙澈的反应,顿时心下一沉,满脸无辜的道:“小婶子,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我收回刚才的话就是了。”   “呵呵,六皇子难道没听过覆水难收的话吗?”君绮萝也是无语了,她都和他扯破脸皮了,他还要这样装,有意思吗?“如果说六皇子恁要揪出这些来说,我也没办法,我的规矩就在那,太后要想让臣妇治病,那就要按照臣妇的规矩来办事!否则还是另请高明吧。”   “晋王妃。”太后也不“阿萝”的叫君绮萝了,她抓住她话中的把柄道:“既然你自称臣妇,就该明白你除了是扶苏公子外,你还是东陵的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哀家贵为一国太后,想要让你一个臣子为哀家治病难道不可以吗?”   “呵。”龙胤轻笑着起身,站在君绮萝的旁边,两人手握手并肩而立的样子看起来是那样和谐那样相配。然而龙胤看着太后虽是在笑,那笑却分明没有抵达眼底,或许昨日他还没想把太后怎么样,不过这会儿她的话是激怒到他了,所以……   “昨日战王叔进京,纵容孙女大街上纵马,后因大夫不能治他的孙女而要当街杀人;今儿太后又要强逼臣子为你治病……你二人的举动,在根本上还真是一致的霸道,一样的强横无理。”   龙胤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什么过激之处,但是话里的意思就有些不客气了。而且对于心中有鬼的太后来说,更是犹如雷击。心中疑惑龙胤在这里把战王和她扯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昨儿被他们偷听了墙角?   不,不会的,傲的功夫极好,不可能有人偷听墙角他却没发现!   龙胤心中打定了某个主意,便不再多说她与战王的事,淡淡道:“咱们是你龙氏皇朝的臣子没错,不过你别忘了民乃国之根本,没有臣民的拥戴,一个国家就如同一副空壳子!所以太后说话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太后一拍桌子道:“晋王你是在威胁哀家吗?”   “哼!”龙胤轻哼一声,一甩袍袖道:“如果太后非要这么认定,也未尝不可!”   眼见太后和龙胤要吵起来,皇后状似不经意的扫了龙澈一眼,见他面色阴沉却没阻止的打算,是以她笑着站起来道:“太后,阿萝有自己的规矩,你就别逼着她废了规矩了;阿胤,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这几天又是吃不下,又是睡不好的,你就让着她些。”   吃不好睡不香?君绮萝微微勾唇,皇后娘娘你不知道她昨儿晚上吃得有多好有多饱了!   不过让君绮萝疑惑的是,从中秋第一次见过皇后开始,除了罗欣儿弹奏《凤求凰》那件事让她略微变色外,大多数时候她似乎就扮演一个和事佬的角色。每次太后和文妃等人闹事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撇在旋窝外,就像是别人在演戏而她独自在看表演,只偶尔指点一两句表示下存在感。   这皇后未免做得也太轻松了些!   龙澈突然发现自己这后宫中,唯有皇后最是省事。   沈宛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那俩人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她就不上去凑热闹了。可是她今儿是来证实君绮萝到底是不是扶苏公子的,哪知到他们离开也没能证实。   “皇后娘娘,今儿咱们是来谢恩的,可不是来找事的。”龙胤说着与君绮萝一起面向龙澈道:“皇上,臣与阿萝还要回鄱阳王府一趟,就不在宫中逗留了,微臣告退。”   “臣妇告退。”君绮萝亦屈膝道。   不待龙澈回话,二人返身往殿外走去。   身后,龙澈脸色更加的郁卒了,就像是便秘了一样。   龙肃离看着君绮萝和龙胤的背影,心里已经肯定他们定然知道《夜雨山河图》与那画册之间的奥秘,是以才会说画被凤千阙给抢去了。咬了咬唇,心中微微有些懊恼自己太心急了。   “啪!”   太后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看向龙澈生气的道:“皇上你瞅瞅他们是个什么态度?还有没有把你这个皇上放在眼里?还有没有把咱们皇家放在眼里?”   “母后息怒。”龙澈很是无奈的道:“你知道朕这个皇帝受着晋王府制约,有多窝囊了吧?”   “难道真就怕了他们不成?”太后愠怒的道。   “唉,”龙澈叹口气道:“只要他们没有夺我龙氏皇朝的野心,不让我东陵生灵涂炭,朕就算是窝囊一点又有什么?”   “你……”   太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他这样的反应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便闭口不再说话。   皇后微微低下头,亦没有表态。   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五个人心思各异。   君绮萝和龙胤让小宫女去隔壁宫殿叫了乐笙乐箫,等她们过来便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又直奔鄱阳王府而去。   到了鄱阳王府门口,君飞扬便迎了出来,给君绮萝和龙胤行了礼后,带着他们径直去了王府大厅。   除了叶欢和孤桐,上官翊、青瓷等红楼隐楼在京中的人全都到齐了,足有一百多人,还有堇书姨也在其中。如今堇书姨除了不能说话外,拿东西和走路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她曾受过重创。   带君绮萝和龙胤在主位坐下,众人纷纷对他们见了礼,又认了龙胤这个新姑爷。   君绮萝让乐笙乐箫将带来的红包都分发了下去,守卫在暗处的鄱阳王府的素衣卫个个都有份,丰厚的红包让众人眉开眼笑,不过最高兴的还是他们的主子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坐了一会儿,君飞扬便让人备了午膳。   君绮萝龙胤与众人用了午膳,才带了堇书姨、小红和小白准备回晋王府。   带堇书姨回晋王府是她自己的意思,她比划着想要去照顾君绮萝,看着她就像是看见死去的小姐。   堇书姨对君如初的忠心,早在她忍辱偷生想要为其报仇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君绮萝自然不会驳了她的一番心意。   至于小红和小白,这俩货在君绮萝成亲当日就在碧溪苑呆着,由一名素衣卫持着君绮萝自制的解药专门照看它俩,今儿君绮萝去看它们,俩货就一跳一爬的赖在她身上不肯下去,于是只好也带回晋王府。   德安药堂乃是京中一处专卖药材的药房,纨夙几乎每日申时都会去这里采购炼丹的药材。   今日他还没到药堂门口,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向外张望着。只不过她今日不再是一身华丽宫装,而是换了一身桃红色的寻常衣装以及配饰。   等纨夙走上来,沈宛月便笑盈盈的唤道:“师兄。”   纨夙左右看了看,不见有熟悉的身影,便拉着沈宛月往里走。   纨夙看了眼柜台后的伙计,压着声音问道:“师妹,皇上也来了?”   “嗯,在楼上呢,咱们上去吧。”沈宛月说着带着纨夙进了柜台后的一道挂着布帘子的小门,她的两名也作寻常装扮的宫女则留在了下面。   龙澈独自坐在二楼靠窗的一张八仙桌前品着茶,连舒金全都没有带。   今日他一身藏青色的寻常富贵人家常服,手执一柄扇子悠哉游哉的摇着,那难得闲适的样子看起来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随和。   看见纨夙跟着沈宛月上来,龙澈微微对他颔了颔首,不待他行礼,便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纨夙公子请坐,今后咱们相处的日子会很长,没有外人在的场合就不要行礼了。”   纨夙受*若惊:“皇上,这可怎么使得?”   龙澈淡淡道:“朕说使得就使得,咱们坐下再谈吧。”   “是啊,师兄,皇上为人最是随和,你就听皇上的话坐下吧。”沈宛月笑着将纨夙推坐在龙澈的对面,然后又执起茶壶为他们各自添了杯茶。   “草民谢过皇上。”纨夙谢了恩才坐下。   龙澈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沈宛月道:“婉妃,你去附近的聚宝斋逛逛,朕一会来寻你。”   “臣妾遵旨,臣妾谢皇上。”沈宛月接过银票,便下了楼去。   龙澈从窗口看着沈宛月带着两名丫头走远,才对纨夙道:“纨夙公子,想必婉妃已经对你说过朕要找你做什么了。”   纨夙点头问道:“皇上想要炼什么丹丸?”   龙澈直言不讳的问道:“益元丹你可会炼制?”   纨夙一怔,思忖了一会儿才道:“炼是能炼,但是草民的能力毕竟比不上师尊,消耗的药材肯定比他老人家要多上好几倍,皇上如果不介意药材的消耗,草民便可以为皇上炼出来。”   “药材消耗没有问题,朕一定满足于你!另外朕还需要你为朕研制一种药丸,如果成功了,朕定封你为国师,享王爷待遇!你看怎么样?”   国师!纨夙一阵窃喜。   这对他来说,可是个不小的*,然而他知道,世上没有那么好吃的免费午餐,所以要格外小心才好。“如果研制不出,皇上是否会要了草民的小命?”   “纨夙公子放心,朕不是那种不可理喻的人,你只要尽力去做就好。”龙澈道。   纨夙看着龙澈的眼睛问道:“敢问皇上要草民研制的是……”   龙澈对他招招手道:“你附耳过来。”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这里还有别人吗?纨夙自然不敢让龙澈站起来将就自己,疑惑的走到他身边倾下身去,附耳于龙澈的嘴前。   龙澈在他耳边吐出三个字,顿时惊得纨夙直起身子,讶异的看着龙澈。   “纨夙公子,怎么样?”龙澈期待的问。   “这个连师尊都没研制过,草民不敢保证能研制出来,只能尽力去做。”纨夙没有说得太满,但是又不肯放过这次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是以这样回道。   龙澈略作思忖道:“好,朕赐你一座别院,再拨你二十名暗卫护你安危,二十名奴役供你差遣,十名婢女照顾你起居,有什么事、需要什么药材,都只管遣他们去做去购买,你只管安心炼丹就好。”   “草民谢皇上!”纨夙当即抱拳道。垂着的眼眸中闪着狂喜,现在他纨夙也是呼奴唤婢、有暗卫保护的人了呢。   龙澈装着没看见的样子道:“纨夙公子你现在是朕的*炼丹师,不必以草民自居。”   纨夙又是一喜:“臣遵旨。”   “魑魅。”龙澈唤道。   霎时一个蒙面的高大黑衣人从门外闪进来,恭敬的单膝跪地道:“主子。”   “魑魅,今日开始,朕将先前龙肃云的那处别院赐予纨夙公子,便由你带二十名暗卫护纨夙公子的安危!”龙澈看魑魅眼中闪过一抹不情愿,遂冷声道:“你们就要像保护朕一眼保护纨夙公子,他若有什么事,你们便自刎谢罪吧!”   魑魅感觉到龙澈的郑重,这才正视起这件事来,当即铿锵有力的回道:“属下遵旨!”   “你呆会便亲自带纨夙公子去那处别院,然后再安排二十名奴役,十名侍婢前去。”说着摆摆手道:“朕再和纨夙公子聊会,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魑魅出去后,龙澈又让纨夙坐下,然后问道:“听婉妃说起,纨夙公子还未成亲,不如朕为你指一门婚事?”   “微臣谢过皇上。”纨夙当即垂首谢恩道:“只是微臣心中已有所属,今生非她不娶。”   “呃?”龙澈讶异的道:“纨夙公子看起来潇洒倜傥,想不到还是个痴情种。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朕为你和她指婚吧。”   “不用了,皇上。”纨夙摇头苦涩一笑:“她的心中现在并没有微臣,微臣不想因为皇上赐婚和她绑在一起,那样她会恨微臣的。微臣想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和微臣在一起,心甘情愿的嫁给微臣。皇上放心,微臣坚信在她一次次碰壁后回头,总会看见微臣,总会发现微臣对她的情意。不管是十年、二十年,微臣都会等她!”   龙澈似乎感动与纨夙的痴情,点头道:“既然如此,朕也就不逼你了。”   二人再聊了一会儿,让人去叫了沈宛月回来,便下了楼。   纨夙走的是药堂的前门,龙澈和沈宛月则是走的后门。   君绮萝与龙胤乘坐马车经过墨宝斋,意外的从马车的偏窗看见了墨宝斋的门口围了两圈人,圈子中有两道她熟悉的身影揪在一起。   确切的说是龙萧萧扯着纳兰溪的衣袖,不让他走,弄得纳兰溪脸红耳赤,嘴里还不停的辩解着:“我没有做过,不是我!”   很显然,纳兰溪遇到麻烦事了。   纳兰溪几次帮她,她连一声谢都不曾对他说过,没看见倒也罢了,如今见着了,怎么能不帮他一帮?   “无影,将马车停在前面的巷子口。”君绮萝吩咐完又对龙胤道:“阿胤你在车上呆着,我一会就回来。”   龙胤扯着君绮萝的手不放,满脸不乐意的道:“阿萝你要干嘛?”   君绮萝无奈摇头道:“纳兰溪帮了我好几次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要是真要死了我不介意你救他,可是他现在明明就是遭遇了艳福,指不定他娶了龙萧萧,龙澈善心大发,助他夺回南疆呢!”   “阿胤你不觉得龙萧萧那样的艳福,不如不要吗?”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是……”   “哎呀,夫君。”君绮萝摇着他的手臂道:“你总不希望你的妻子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吧?”   龙胤看着君绮萝状似撒娇又不会撒娇的样子,顿时心就软了,妥协道:“好吧,阿萝你快去快回。”      ☆、210.敢于不敢,试试就知道   堇书坐在另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俩恩爱和睦的样子,无声的笑着,眼中满满的都是怜爱之情。   “堇书姨,你就和阿胤待在车里,我一会就回来。”待堇书姨点头后,君绮萝将趴在肩上的小红交给龙胤,就要起身。   “阿萝,等等。”龙胤将小红甩到一边的软垫上,惹得小东西对他龇牙咧嘴,不过他可没空理它。从怀中掏出一方绣有墨莲的白色锦帕,将君绮萝眼部以下的脸给蒙了起来,将锦帕在脑后打了个活结。   君绮萝无奈的摇着头下了马车,朝人群围住的地方走去。   君绮萝并没有立即就站出去,而是站在人群外,听着龙萧萧哭诉:“纳兰溪,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了,你怎么能不承认?难道我堂堂一国公主,放下身段委身于你一国质子,还委屈了你不成?”   “公主你休要说谎!”纳兰溪辩解道:“纳兰溪对于不喜欢的女人,从来都不屑看一眼的,又怎么能勉强自己与你苟……合?还请公主自重。”   君绮萝在人群外,无声的笑了。她一直知道龙胤说话恶毒,哪曾想纳兰溪这货根本就不输龙胤啊!瞧他这话既表示自己不会看上龙萧萧这样的女人,又点出龙萧萧不自爱不自重,这是要逼死龙萧萧的节奏吗?   果然,龙萧萧闻言面色煞白,脚下后退了半步,却依旧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不放。   原来纳兰溪连看她一眼都不屑啊?!她堂堂东陵皇帝最受喜爱的公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承认与纳兰溪有了夫妻之实,已经是里子面子都不要,把尊严踩进泥里供人践踏了,哪知居然落得被一个质子嫌弃的下场,这让她情何以堪?   可是现在她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所以她非得逼着纳兰溪娶了她不可!   “纳兰溪,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龙萧萧嘤嘤哭泣道:“难道你与我欢……好时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亏我对你痴心一片,你竟然如此对我……嘤嘤嘤……”   “纳兰太子,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怎么能不承认呢?再说公主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就算不认公主,也不能不认自己的骨肉啊!”有人看不下去了,指责纳兰溪道。   “对啊,纳兰太子,公主只是让你娶她而已,你又何必推搪呢?”   “……”   周围围观的人们终究不会去相信一名不到十六岁的女子,而且这名女子还是一国公主,会拿自己的名节去诋毁一个质子,是以感情的天平呈一边倒倒向了龙萧萧。   只是让他们不明白的是,公主身份尊贵,长得又漂亮,要是他们遇上这种事,早就巴巴的把公主给带回家了,怎么纳兰溪这个南疆国的质子会不喜欢呢?   眼见周围的舆论都压向了纳兰溪,龙萧萧低头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这时候她只需要逮准机会再加一把火就够了。   龙萧萧这一抹笑,恰恰被君绮萝看进了眼底,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更证实了纳兰溪绝对不是那种吃了不认账的人。   纳兰溪状似有些无措的左右看了看,连连否认道:“我没有与公主发生那样的事,为什么你都相信她不相信我呢?难道说就因为我是南疆的质子吗?还是觉得她是公主就做不出污蔑别人的无耻的事来?”说着转向龙萧萧,强压住眼底的厌恶道:“公主,我不知道你与谁苟且肚子里有了孩子,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可以不顾公主的尊严来污蔑我,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如果非要让我娶一个别人用过的女人,我纳兰溪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前一句道出自己身份的尴尬与无奈,还有自己的委屈;后一句则又言辞铿锵的指出龙萧萧不要脸,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会是他的,他只是被诬赖,然而这种事情哪里说的清楚?如果硬要威逼他,那么他将以死证清白。   周围围观的人慢慢的越聚越多,听到纳兰溪这段话,无不对他表示同情。而刚刚指责纳兰溪的人,心里也产生了怀疑,难道这事真是他们错怪了纳兰太子?   龙萧萧的面色更加白了,她从来都不知道纳兰溪竟然口才竟然这么好。   她是在三岁的时候在宫宴中认识了七岁的纳兰溪,那时候他与一群男孩子在一起,她一眼就看中了腼腆害羞的他。从此以后,她不喜欢和几个哥哥玩,却爱跟在他的身后,追逐着他的脚步。只不过他都不爱说话,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别人,而别人似乎也因为他质子的身份,对他有所歧视。   十岁那年,她摆脱掉宫女的跟随,到人工湖中去采莲花,掉到了湖中,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是纳兰溪救了她。那时的纳兰溪一身白衣,衣袂飘飘的就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一般,一下子就印在了她的心里。   只不过追随了他足足十二年,他依旧是那副模样,似乎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心里过。   眼见她快要及笄,母妃因为大哥的事对她也不是很关心,未免父皇将她弄去和亲,她得为自己打算。   她喜欢纳兰溪,所以她想嫁给他,可是上次在猎场看见他对君绮萝那个践人的反应,似乎对她有意思。她龙萧萧看上的男人,怎么能喜欢别的女人?特别是君绮萝那个害了她哥哥变成庶民的坏女人!   从猎场回来后,她去质子府想要见纳兰溪,问他愿不愿意娶她,哪知他不是避而不见就是让他的下属将她阻隔在府外。终于他耐不过她一连十天前去,见了面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他从来没喜欢过她,更不会娶龙氏的女人!   这让她整整伤心了*。   于是有人给她出主意,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龙萧萧哽咽着道:“呜呜呜,想不到你为了摆脱我,竟然这样诋毁我,我不活了……”   说着就分开人群,左右瞅了瞅,然后朝墨宝斋门口旁一棵海碗粗的木柱奔去。   “唉呀,公主要撞柱了。”有人喊道。   君绮萝嘴角勾了勾。动作慢吞吞的,又是撞的木头柱子,再加上跑过去的速度慢慢在减弱,撞上去最多只能撞上一只小包而已。若她真心想死,就去撞对面酒楼门口的石狮子了,哪里会选择木头柱子呢?   “快去拦住她啊,公主要是撞死在咱们店门口,咱们可都别活了。”墨宝斋蓄着山羊胡子的老板对小伙计喊道。店老板简直是恨死龙萧萧了,要寻死也另外找地方啊,跑他墨宝斋来干什么?   可是公主金枝玉叶,小伙计甚至一般的男子哪里敢去拦她啊?   而周围看热闹的也不乏名门公子,可是都似乎不愿意去沾上龙萧萧。或许是因为刚刚她说起她肚中已经有了纳兰溪的孩子,他们可不愿意娶一个名节已毁的女子为妻。另一个是,皇室为了保护公主,做出了这样一个规定,那就是驸马不得入朝为官。因为这一条规定,京中稍有骨气的人都不愿意娶公主为妻,因为做了驸马,就意味着放弃功名利禄,生活在皇室的庇荫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有的人不由得看向纳兰溪。然而后者无动于衷,看也不看龙萧萧。   “不用管她,她撞死了算本王妃的。”君绮萝抱着手臂一派闲适的站在人群外,看着龙萧萧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然后真的朝木柱撞去了。   有人欣喜的喊道:“那是晋王妃吗?”   “扶苏公子,你是东陵的骄傲!”   “……”   就在人们或错愕或欣喜的看向君绮萝的时候,只闻“嘭”的一声,龙萧萧已然撞上柱子。   然而她根本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满额鲜血的晕过去,只是觉得脑子木了一下,然后便一阵痛感袭来,龙萧萧暗自龇了龇牙,心想着君绮萝那践人来了,今儿这事定然成不了了,等过些时间再作打算,不如装晕过去,宫女和护卫定会前来带她回去。于是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   “公主。”早先得了龙萧萧的命令,不管她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得管她的宫女和护卫眼见龙萧萧倒地不起,再也顾不得她的命令,恨恨的瞪了君绮萝一眼,大叫着扑了上去。   纳兰溪顺着众人的视线瞧去,心心念念的女子站在人群外,姿容绝色的脸被一张白色的锦帕给蒙住,只一双眼透着狡黠的光芒,像是随时都能将人看穿。   或许是感觉到纳兰溪的注视,君绮萝微微的朝纳兰溪点了点头,然后朝正想扶她离开的龙萧萧走去。   “等等。”君绮萝淡淡道:“快将你们公主放下,刚刚撞柱的人是不宜搬动的,否则脑子震荡,变成傻子就完蛋了。”   君绮萝不过是胡诌,故意说得严重吓一吓龙萧萧而已。可是扶苏公子的话,就算是瞎说八道也有人会当真。就好比龙萧萧的两名宫女。   两人连忙将龙萧萧又重新放在地上,求救的看向君绮萝:“晋王妃,求求你救救我们公主吧。”   这两个蠢货,君绮萝不过是吓你们的!龙萧萧要被她们气死了。   她的额上红肿了一片,虽然刚刚力道没有达到脑浆迸裂的效果,但是如君绮萝预期的,她的额上隆起一个小包。因为她的皮肤细腻又白嫩,所以看起来很是突兀。   “好说好说,本王妃一向心善,遇到公主有事岂有不救的道理?”君绮萝十分大度的走到龙萧萧跟前,毫不意外的看见她的嘴角抽了抽。   君绮萝狡黠一笑,伸手就要把上了龙萧萧的手腕。   龙萧萧简直是恨死多事的君绮萝了,这一查,她没怀孕的事就得露馅了。于是也顾不得装晕,一下子坐起来道:“晋王妃,本公主没事了,你不用为本公主把脉了。”   “那可不行。”君绮萝连忙正色道:“本王妃没遇到这事便罢,如今正巧遇到公主撞柱寻死岂有不救之理?公主千金之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妃可担不起婉妃的怒意。”   周围的人只觉得脑子里无数草泥马奔腾,嘴角无不是狠狠的抽抽。刚刚龙萧萧撞柱的时候,又是哪个无耻的人让人不要拦着,说什么撞死了算她的?   龙萧萧终于见识到君绮萝有多么的卑鄙,这世上她若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君绮萝混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又要去抓龙萧萧的手。   龙萧萧慌忙将手放在身后,支撑着往后退去道:“本公主真的没事了,晋王妃不用客气。就算是母妃问起来,本公主也不会告诉她你在场的。”   “不不不。”君绮萝摇着头道:“本王妃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医者,公主就不必客气了。”   这话无疑又让周围知道扶苏公子诊病要求的人一阵无语,心想你的操守就是没得操守!   君绮萝眼见龙萧萧还要躲,迅速的点了她的定穴。   动弹不得,龙萧萧的眼中凝起了对君绮萝深深的恨意:“君绮萝,你为什么非要和本公主做对?”   “公主这话好没道理,本王妃可是为了公主着想,你怎能不识好人心呢?”君绮萝眼眸中尽是无辜的色彩,忽然眼睛一亮,惊愕的道:“难不成公主刚刚撞头撞傻了?那本王妃一定得好好的为公主看看。”   “你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坏人了!”龙萧萧歇斯底里的喊道。   君绮萝才不顾龙萧萧咿呀乱叫,执起她的手腕就把起脉来。   众人看不见君绮萝的表情,只能瞧见她一双翦水秋瞳忽而圆睁忽而半眯,灵动极了。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蒙了脸,那随意的姿势都是极美的。众人屏气凝神,原本吵闹的街道一下子静了下来。毕竟能亲眼看见扶苏公子为人诊病的事,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公主的头的确没有大碍。”君绮萝开口道:“不过本王妃刚刚听闻你说你怀了纳兰太子的孩子,可是真的?”   “哟,想不到我南疆太子的艳福不浅啊,居然能得东陵公主的青睐,明珠暗投,看来本皇子得休书回禀父皇,着手为太子大哥办喜事了,不过也不知道父皇有没有那个心思?”君绮萝的话音刚落,龙萧萧还来不及否定,一道带着嘲讽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便从人群外传进来。因为这个时候人们都专注于君绮萝为龙萧萧把脉的事,而忽略了这样一群人的到来。   他的话落,立即又引来几位男男女女轻慢的笑意。   众人的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三男两女五人站在圈外,他们各个容颜出色,穿着色彩明丽的南疆皇室的服饰,想来定是南疆的皇子和公主。   君绮萝并没有与大伙一起看向那几人,因为她只听声音便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她视线微转,看向纳兰溪,飞快的捕捉到他眼中的恨意。然而只是一瞬间,便被他给掩藏了下去。目光轻移,对上的是君绮萝带着探究的眼睛,似乎还有一丝关心?   纳兰溪头一次因为一个眼神而心花怒放。对君绮萝微微一笑,回她一个“我没事”的表情。   这一笑正好被龙萧萧给看见,心里顿时嫉妒得发狂,君绮萝这个践人!   “哟,太子哥哥架子端得很高嘛,看见自家弟妹前来竟然看来不看,莫不是因为攀上了东陵的公主?”另一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呵呵,只怕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法把公主给睡了,否则堂堂东陵的公主怎会看中他一个别国的质子?”又一男子轻佻的道。   不管对方说什么,纳兰溪始终不发一言,好似将那些人给隔绝在外。   然而君绮萝心里已经认定纳兰溪为朋友,便不容别人如此玷污他!见他们越说越离谱了,眼风轻飘飘的扫向那几人,拔高音量道:“吵死人了,哪里来的疯狗在这里狂吠?没见我正在为人诊病吗?”   当先说话那名男子登时暴跳如雷:“你骂谁是疯狗?”   君绮萝淡淡道:“谁跳出来谁就是疯狗了。”   “你找死!”男子满眸阴鸷,一条黑线从他的袖中弹出,似流线一般朝君绮萝射去。   君绮萝眼睛危险的眯起,这厮居然因为一句话就要发那个毒蛇咬人,心思未免太毒了些!   “大家都让开,南疆二皇子纳兰明晖放毒蛇了,别被波及到!”君绮萝喊下这一句,顿时一跳而起,广袖一扫,那毒蛇便被她扫进了袖中。   在她接下毒蛇的同时,周围的人已经朝两边散去。除了纳兰溪和不能动弹的龙萧萧外,方圆五丈内也就那几位南疆皇子公主。   他们表情错愕的看着君绮萝。   一是没想到她居然轻易就识别出纳兰明晖的身份并叫出他的名字;二是没想到她居然将毒蛇给扫进了袖中却完全没事。要知道那可是南疆嘴毒的毒蛇黑玫瑰啊!   君绮萝似乎觉得她打击得众人还不够,袖子一挥,一条完整的一尺多长的蛇骨落在地上,惊得纳兰明晖一行人双眸圆瞪。   周围的人满头黑线,晋王妃袖中有什么东西,居然在短短时间就将一条毒蛇的蛇肉啃得一丝肉末都不剩?   好半晌,纳兰明晖才指着君绮萝,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你居然杀了本皇子的小黑!”   “呃,你那小虫叫小黑?”君绮萝讶异的道:“正好本王妃有个宝贝叫小白,你的小黑给它当了点心,本王妃让它出来给你道道谢!”   王妃?她居然是什么王妃?   在几人还未从君绮萝的身份中回味过来时,同样的一道流线从君绮萝的袖中射出,直逼纳兰明晖的手臂而去。   “唔!”随着纳兰明晖一声轻吟似的叫声,君绮萝手中内力暗施,将那白线给吸回了袖中。   “你对本皇子做了什么?”纳兰明晖右手捂着自己有着些微痛感的左臂,恼怒的问。   “来而不往非礼也。”君绮萝淡笑着道:“本王妃劝二皇子还是瞧瞧吧。”说着似叹息又似幸灾乐祸:“也不知道南疆的药物能不能解本王妃这个小宝贝的毒?哎呀呀,如果半个时辰内不解毒,二皇子就得自断手臂才能活命了。”   “嘶。”   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晋王妃的身上竟然随时带着这样一条毒蛇吗?好吓人。   小白从君绮萝的衣襟中探出头来,对着纳兰明晖咧了咧嘴,然后又极近讨好的在君绮萝的脸颊上蹭了蹭。   纳兰明晖疑惑的看了小白一眼,那蛇根本就不是毒蛇好吗?它真的是吃掉小白的家伙吗?疑惑归疑惑,他听闻中毒,还是掀开手臂一瞧,只见手臂上呈现出两个明显的黑点,周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不是中毒又是什么?而且从伤口的颜色深浅来看,这条叫小白的蛇比起他的小黑,毒性强了好几倍!   一时间他的眸中竟多了几分炽热。   “本公主不管你是什么王妃,伤害我大哥就是不行!”一位身着艳红色衣袍的娇媚女子娇喝道:“快把解药交出来,本公主可考虑既往不咎!”   “呵,冰蓝公主纳兰明珠,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骄横跋扈!”君绮萝轻轻一笑:“敢问冰蓝公主,你凭什么在本王妃面前扬威耀武?你又凭什么让本王妃交出解药?或许收敛起你们傲慢无礼的态度,本王妃还能大发慈悲,将解药高价卖给你们。可是现在,你的态度激怒了本王妃,就算你出十万两金子,本王妃也不卖了。”   “你敢!”纳兰明珠哪里想到她态度强硬,有人比她还强硬。但是在南疆,她一向都说一不二,除了在扶苏公子身上吃过瘪,何曾有人敢这样对她?   君绮萝嫣然一笑:“本王妃敢与不敢,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211.挑拨离间   纳兰溪自纳兰明晖等人出现后,只表现出了眨眼而过的恨意之外,之后则极为淡然的站在原地。在君绮萝为他骂纳兰明晖一行人后,他脸上的淡然便化着淡淡的欣喜与微笑,内心却是狠狠的雀跃着,她是在帮他出头呢。又见她居然放了一条小白蛇咬了纳兰明晖,心中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感觉近二十年的怨气,似乎得到了释放。   这会听闻冰蓝公主跟君绮萝比横,他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世上如果能有比她更横的女人,他纳兰溪不管她美丑,定娶她为妻!   当然在场的人,龙萧萧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了。君绮萝回眸看向她问道:“公主,你告诉南疆的皇子公主们,本王妃可有不敢做的事?”   龙萧萧本想安静的做个木偶人,哪知道君绮萝今儿似乎根本没打算放过她。眼见众人的视线都往她瞧来,她心里再次将君绮萝给狠狠的骂了一遍。   她分明就是想让她在别国使臣面前出丑啊!可恨她堂堂东陵国的公主,竟然被她羞辱至此,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有她刚刚似乎在人群中看见了御史大夫顾南生,这事情太不妙了。   别看御史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最让人讨厌!   御史台的人专门监察京中官员,但凡谁犯了点什么事,例如哪家公子吃饭不给银子,谁家的后院起火等等,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到他们哪里就成了大事,不管该说不该说,他们都会到皇上那里弹劾一番,根本就不怕得罪人。   其中又以这个御史大夫顾南生最是油盐不进。只要被他逮到,不死也要脱层皮。当然,这是皇帝赋予他们的权利。他们得罪不起,只得躲了。   是以,龙萧萧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今儿这般不顾皇家颜面的以肚中有子为由逼迫纳兰溪娶她,肯定兜不住了。而且父皇自从哥哥被贬谪后,都不大理她了,更别说像以前那般疼爱她。   明儿就等着挨批吧!   纳兰明晖在看向龙萧萧的时候,眼中明显有着惊艳。若非她的额头被撞伤红肿了一片,否则定是个响当当的大美人啊!可惜这样一个美人竟然被纳兰溪那个犊子给玷污了,真是可惜!   “公主,本王妃在问你话呢。”君绮萝见她这会儿的脸色五彩缤纷的,心中定然是恨死了自己,却也并不在意,依旧挑眉提醒她道。   “本公主……”   龙萧萧正要说话,纳兰明珠抱臂而立,一声轻嗤道:“想不到这个见不得人的王妃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这样对待公主,难道东陵公主的地位竟然到了被人随意践踏的地步了吗?”说着冲君绮萝一扬下巴道:“你是不是丑的见不得人啊?否则大白天的蒙住脸干什么?把面巾拿下来咱们瞅瞅,到底是有多丑,才要戴面巾出门?”   周围见过君绮萝本尊的人莫不是狠狠的汗了一把,君绮萝若要是丑的见不得人,只怕四国中也没几人能见人了!她的容貌能甩这个什么冰蓝公主的好几条街,哪知这小美人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嫌人丑,他们也是醉了。   “呵呵,你们误会了。”君绮萝笑道:“你们没有看到事情的起端,所以才会以为本王妃在欺负公主,其实本王妃是在为她诊病呢。没见她刚刚撞了头,神智有些癫傻吗?至于本王妃蒙面的面巾嘛……”说着故作陶醉的轻抚着面巾下的脸,“本王妃担心拿下后会让你们自惭形秽不敢见人,所以还是不要拿掉的好。”   她一副“不用谢我,我是为你们的面子考虑”的调调,简直气煞了纳兰明珠等人,却不知道她说的就是事实。   “大言不惭,你倒是拿下面巾让本公主瞧瞧!”纳兰明珠火大的道。   想她纳兰明珠的母妃玉妃,凭着一张如花美颜,掳获了父皇的心近二十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她承袭了母妃的容貌,不说是南疆第一美人,那也是位列前几名的!哪知竟然被一个不敢见人的破王妃给瞧不起了,这让她怎么不光火?   “本王的女人,由得他国公主在这大呼小喝?!”   君绮萝本想冲纳兰明珠两句,某个迟迟不见自己女人回去的男人早就按捺不住了,于是便下了马车往这边走来,想要看个究竟。哪知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呵斥他的女人,是以也不磨蹭了,身形一纵便跃到君绮萝身边,霸道的揽住她的纤腰,挑衅的看了纳兰溪一眼才缓缓的移向南疆的几位皇子公主。   纳兰溪看着他揽在君绮萝腰间的手,眸光一暗,迅速的移开自己的视线。   纳兰明晖几人看向龙胤,只见他一身白衣,身上的装饰只得头上雕工精湛造型别致的碧玉簪和腰间一块以墨色的丝涤挂着的墨绿玉佩外,再无他物,就那么随意一站便呈现出天人的姿态与王族的贵气。他的存在,简直让男儿自惭形秽,让女人自愧不如。   他的肤色虽然稍显苍白,却丝毫不减他的俊美。他们都怀疑,为什么这样一个看着病怏怏的男子,为何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而东陵的年轻一辈中,有这样震慑力的男子,非龙胤莫属了!   纳兰明珠看着龙胤已经看得痴了,为什么世界会有这样俊逸如仙的男子呢?为什么他偏偏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女人的夫君呢?他要是自己的驸马就好了。   纳兰明珠,你确定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看着本王妃的夫君好吗?君绮萝望向纳兰明珠不悦的蹙着眉,纳兰明珠那直勾勾的眼神让她心里很不爽!   她不爽了,有人就要倒霉了。   “冰蓝公主,如今你那二皇兄就快毒发身亡了,你却还在这与本王妃唧唧歪歪,本王妃真是怀疑你的用心啊。”君绮萝幸灾乐祸的道:“听闻你父皇南疆皇有废了太子纳兰溪,让纳兰明晖继承皇位的想法,难不成你是故意磨蹭时间,想等纳兰明晖死了,将来好让你的亲哥哥纳兰明德继承皇位?本王妃可是听闻你们的母妃最是得南疆皇的心,想必平时也没少吹枕头风吧?呵呵,呵呵呵……”   纳兰明晖的脸色变了变,并非因为君绮萝这样了解他们南疆的人和事,而是她后面的那句让纳兰明德继承皇位的话。   虽然他的手臂并没有多少疼感,但是却越来越觉得麻木。作为南疆人,自小与毒虫为伍,这种感觉乃是毒发前的征兆,他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玉妃和纳兰明德母子敢有那个心,他绝不饶他们!   “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当即的,纳兰明晖身后的一名与纳兰明珠有五分像的男子当即怒道:“我们兄弟感情好得很,根本不受你挑拨!并且父皇他已经着手派人前来接太子皇兄回南疆,只是此事重大,需要与众臣工细细协商。”   纳兰溪微微低下头,眼中划过一抹哀伤与绝望,旋即又恢复常态,缓缓抬起头来,跟没事人似的。   君绮萝在刚刚说了那番话后就看着纳兰溪,是以这一抹哀伤恰恰被她给捕捉到了。   原是南疆最高贵的太子,却因为亲生父亲为了向东陵表世代交好的决心,将他当作质子送来东陵。母后含恨而亡,亲生父亲遗弃,弟妹羞辱,这样的痛与绝望,不可谓不深刻。   君绮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想要帮他的心思。   “呵。”龙胤乐了:“接个人回国还要细细协商?三皇子你可真会说笑。二皇子,你那两弟妹的心思,你可以仔细想想了。”   纳兰明德心里懊恼不已,这对夫妻简直太可恶了!   皇位,谁不想要?虽然他与他的母妃确实有这个想法,他们在南疆一直都表现得很低调,更极尽讨好纳兰明晖母子,但是有人当着纳兰明晖的面说起来,是想整死他们吗?要知道皇后花雨落可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人!   “你们……”   纳兰明珠听闻龙胤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左右看看问道:“什么心思?”   “你闭嘴!”纳兰明德见纳兰明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探究,便想指责龙胤与君绮萝几句,哪知纳兰明珠傻傻的打断了他的话,赶忙呵斥住她,不顾纳兰明珠撅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对纳兰明晖道:“皇兄,你可不要上了有心人的当,他们巴不得咱们起内讧,好让有的人得利。”   这话也说得太白了!这个“有的人”不就是指的纳兰溪吗?   “呵。”君绮萝讽刺一笑道:“南疆三皇子这话说得好奇怪,纳兰太子乃是南疆名副其实的太子,就算是在东陵做质子,也改变不了他乃是南疆皇与发妻花雨嫣孩子的身份,更改变不了他正统的南疆太子的身份!本王妃倒要问问你们说起这些到底是何居心?你口口声声说不要上了有心人的当,本王妃看你兄妹才正是那个‘有心人’!二皇子,看看你的手臂吧,竟还许他兄妹二人在这里磨叽,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你若是想活命,那就请自断手臂了。”   “你还在这说风凉话,快把解药交出来。”许是被君绮萝一通挑拨离间,纳兰明德为了表忠心,立即对君绮萝吼道:“二皇子乃是我南疆皇后唯一的孩子,他若有事,我南疆皇后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是说你们想惹得两国交战?本皇子才要问问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呵呵。”龙胤轻笑道:“本王就说南疆皇为何都过了两年了还不派人来接纳兰太子回南疆,原来是想两国交战啊!你们别忘了,南疆皇可是与东陵签下世代友好的协议的!”说着,气势凌然一变:“你们若是敢对东陵出兵,那就别怪我东陵万德皇帝发兵灭了你南疆!”   周围的人闻言只觉一阵汗颜。君绮萝险些笑出声来,她的男人居然把这事推到龙澈身上,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你们……”   “好了,你给本皇子闭嘴!”纳兰明晖厉声制止纳兰明德,看向那依偎在一起的二人道:“你们怎样才给本皇子解药?”   “二皇子当真想要解药?”君绮萝多此一举的问道。   纳兰明晖很想说“你问的不是废话吗”,到了喉间生生给逼了回去,现在受制于人,他若不想断臂,那就只能听她摆布。至于后帐,他有的是时间和这对夫妻慢慢算!于是强压着心底的郁气,语气还算和气的道:“当真。”   “很好。”君绮萝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瓶子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摊在手心道:“你们几人,全都跪下对纳兰太子叩三个响头,大喊三声‘太子殿下,我等知错了,求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咱们计较’,这粒解药便给你了。”   纳兰溪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种事也就她能想得出来!   周围的人眼睛一亮,心说像这等狂傲的皇子公主,就该杀杀他们的锐气!晋王妃太得他们的心了。   “你个丑女,你欺人太……”   “嘴欠!”纳兰明珠话还未喊完,龙胤闲着的那只手随意一挥,她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咱们是来为东陵的太后贺寿的,你们居然这样待客,本皇子见了万德皇帝定要好好说道说道!”纳兰明德瞪了龙胤一眼,飞快的跳起将纳兰明珠接住,才免了她被摔残的厄运。   龙胤无所谓的道:“随你的便。”   “好俊!”纳兰明珠好似根本没有受到惊吓,反而还一脸痴迷的看着龙胤,哪里还有公主的高贵?分明就是个花痴。简直快要气死纳兰明德了。   君绮萝深深的不悦的蹙起了眉头。这纳兰明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见了她的男人就变样了呢?是她的男人真的太吸引人,还是说她有被虐的倾向?   见君绮萝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纳兰明德放下纳兰明珠,并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道:“二皇兄,他们欺人太甚了,难道咱们真的要跪那个……”   “那个”什么,他没说,不过纳兰明晖看了侧对着他们的纳兰溪一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不屑。      ☆、212.霸道宣言   那件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此时还不到宣扬的时候。而做质子,乃是纳兰溪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唯一价值,否则,以他的身份,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了!   还想父皇来接他回去?做梦!等到父皇准备好那件事,也就是纳兰溪的死期了。   君绮萝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们的神色变换,发现这纳兰明晖和纳兰明德似乎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心想刚刚那没说完的话很是玄乎啊!   敛起多余的心绪,君绮萝笑着催促道:“二皇子,你的时间不多了。”   纳兰明晖看向君绮萝,眸底划过一抹阴鸷,沉声道:“都给本皇子按照晋王妃说的做!”   话落他率先面向纳兰溪跪了下去,那姿势乃是标准的五体投地姿势,嘴里念道:“太子殿下,我等知错了,求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咱们计较。”   纳兰明德不甘的跪了下去,纳兰明珠以及剩下的一男一女也跟着跪了下去,大念了三声:“太子殿下,我等知错了,求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咱们计较。”   此举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低笑。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是没错的!敢和晋王妃比恶比狠?看曾经跋扈的公主以及龙肃云,还是沈氏已经死去的沈宛心等,哪个不是被晋王妃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最后下场凄惨的?凭几个他国皇子公主,还想在东陵对晋王妃行凶,晋王妃答应给他们解药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恩惠!   纳兰溪将头别过一边,不理他们。   君绮萝一挥手道:“都起来吧。”   纳兰明晖发觉自己中毒的那条手臂已经快失去知觉了,心口渐渐的有了一丝惊悸的感觉,想来毒素已经开始攻心了,连忙站起来问道:“晋王妃,解药呢……”   他“呢”字刚发出声,便感觉到有一粒东西被弹进嘴里,在迅速的化去,一丝微甜的馨香沁人心脾,好药!   服下没多久,那心悸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再次掀开衣袖,只见手臂上的黑色越来越淡,是真的解药。   “好了,二皇子,接下来本王妃要解决咱们公主与纳兰太子的事,还望你们闭嘴。”君绮萝淡淡道:“要看热闹就乖乖的呆在一边,不爱看就给本王妃离开,这里是东陵国的京城,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扬威耀武、耍泼撒野!”   说着不管纳兰明晖几人难看的脸,转向纳兰明珠:“还有你冰蓝公主,给本王妃记住了,龙胤是我君绮萝的男人,任何胆敢觊觎他的女人,本王妃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都要有被本王妃恶整、报复、羞辱以及打压的觉悟!如果你觉得本王妃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本王妃随时欢迎你来挑战本王妃的脾气跟怒火!”   龙胤听闻这番近乎霸道的宣言,不但脸上的笑容大大的,心里更是美爆了,原来他的女人占有欲竟然这么强啊!   纳兰明珠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并不以为意,兀自沉浸在龙胤灿烂的笑容里。那笑似乎有魔力,看得她的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君绮萝的话已经撂在那里,便不再说什么,从龙胤的怀里出来,转身走向龙萧萧道:“公主,适才你说你怀了纳兰太子的孩子,可是本王妃并未把出你有喜脉,你又要作何解释?”   见战斗已经平息,周围的人再次围了上来,听了君绮萝的话,看向龙萧萧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原来没怀孕啊!”有妇人尖利的声音传出:“我就说纳兰太子那样丰神俊秀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想不到咱们东陵的公主居然沦落到自贱的地步,此乃皇室的不幸啊!”   “……”   龙萧萧听着周围的言论,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奈何君绮萝的点穴功夫太好,这么长时间,她依旧动弹不得。   君绮萝可没打算轻易就放过她,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本王妃怀疑你依旧是完璧身,不过这一点还需请有经验的嬷嬷来检查一下啊。”   “君绮萝,你不要太过分了!”龙萧萧当即黑了脸,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她怎么能允许君绮萝对她做这样的事?“你简直就是个恶魔!害了本公主的哥哥又要害本公主,你怎么这么恶毒?本公主就算是诬陷纳兰太子又关你什么事?”   “因为纳兰溪是本王妃认定的朋友,一个值得相交的人!”君绮萝扫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在纳兰溪身上,神色认真的道:“本王妃一直都很护短,只要是本王妃认定的人,不管他是太子还是小厮,本王妃定会一护到底!”   纳兰溪闻言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未免被人看见,迅速的低下头,眼中难掩失落,不过稍瞬就抬起来,望向君绮萝,眼中的失落已经变成了坚定。好似决定了某种事情一般,回以她一个明朗的笑容。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了,不是吗?又何必去惹她烦恼呢?   或许,做朋友挺好!至少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她的身边,不是吗?   龙胤看着纳兰溪投给自己女人的笑容,难得的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敌意。他看得出来,纳兰溪接受了自家女人认定他为朋友的事实。   “鬼影,那个晋王妃是个什么来头?”对面酒楼三楼临街的窗户后,一身玄衣的男子双手背负于身后,透过竹编的帘子看着下方的君绮萝,眼中有着浓厚的兴趣。   他看起来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脸部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劈,双眼深邃犀利如鹰,鼻梁高蜓,薄唇轻抿,身形颀长高大却不显得粗犷,浑身气质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不得不说的是,他的墨发顺直,长及腰间,并没有像东陵或西越的男子那般挽成发髻,只在额间束了一条镶嵌着红宝石的玄色抹额。   “回殿下。”他身后梳着无数小辫、腰悬弯刀的黑衣男子当即恭敬的道:“属下听闻她是东陵的鄱阳王,三日前才嫁给了晋王龙胤。属下还得到消息,昨日她亲口承认她乃扶苏公子,并当众医好一位将死之人。”   “呃?!”男子挑眉,眼中的兴致更浓了。   鄱阳王、扶苏公子……   这两个响当当的身份竟然属于一名二八年华的女子,有意思!   男子心里想着,视线从君绮萝身上移向龙胤,呢喃道:“想不到这小子中了‘蚀骨’,竟然能熬到现在,让孤佩服不已!”   下方,君绮萝神色淡然的扫了周围一圈道:“在场可有对这方面有惊艳的嬷嬷?”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十多岁的胖女人一摔手帕站出来道:“奴家乃翠云楼的妈妈,倒是有一种秘法可以检验,就是怕身份低微,辱了公主的身份。”   龙萧萧的两名护卫道:“晋王妃,公主身份高贵,你不能这样对公主!”   “身份高贵?”君绮萝笑意嫣然的道:“公主自己都不顾身份、不顾尊严的在大街上撒泼,欲图以假怀孕来诬赖纳兰太子的清白,她简直是咱们女子的耻辱!咱们又何须顾及她的颜面?”   她说到最后几乎到了义愤填膺的地步,顿时引起了周围女性同胞的共鸣,纷纷谴责她不要脸。   龙萧萧眼中迸发着无尽的恨意,咬牙切齿的道:“君绮萝,你要是敢让这*子羞辱我,我龙萧萧定然撞死在你晋王府的大门口!”   君绮萝不以为意的道:“你去撞便是了,到时候本王妃赠你一副金丝木棺材!”   “噗。”龙萧萧简直要喷血了。   纳兰明晖看着龙萧萧,心生不忍。又看向嚣张的君绮萝,简直想上去撕碎她的面纱,看看她的脸到底是什么做的!一个女子怎么能这么恶毒?   “晋王妃,求你放过萧萧吧。”就在纳兰明晖纠结要不要上去解救龙萧萧时,又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圈外传进来。   圈子自动两边分开一条过道,文殊满脸是汗的走进来,显然是听到这边发生的事,急匆匆的跑来的。   君绮萝缓缓转向文殊,顿时一惊。   她第一眼便感觉到这个男子清减了不少,一身灰色的袍子轻飘飘的罩在身上,晃眼看倒有一丝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他精神萎靡,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因此少了仙人的恣意。   她犹记得当初回来时在城外的茶寮,他为了自己和沈宛华争辩的事,那时候他虽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是看起来精神奕奕,就算沈宛华无理取闹,他都是好脾气的笑着。想不到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竟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文殊走到君绮萝跟前,微微倾身道:“晋王,晋王妃,恳请你们放过萧萧。今日的事是她不对,也怪姑姑她这段时间疏于管教,萧萧才着了别人的道,做出这样的事来。”   君绮萝挑眉,着了别人的道?   文殊以唇形报了个名字,龙胤与君绮萝见了,相视一眼,眼中难掩愤怒。   许是以为君绮萝和龙胤没说话,御史大夫顾南生亦走到君绮萝和龙胤跟前,抱拳道:“本官御史大夫顾南生见过晋王、晋王妃。还请晋王晋王妃给本官一个面子,放过金玉公主,今儿的事,本官定会一五一十的奏禀皇上。”   龙萧萧绝望的闭上眼睛,指不定她会因为出了皇室的丑被送去皇家的尼姑庵带发修行也说不定。她的一生,毁了!   龙胤和君绮萝原本就只是打算吓吓龙萧萧而已,现在也差不多了。龙胤顺水推舟道:“顾大人不必多礼,既然顾大人求情,本王与拙荆怎有不卖这个面子的道理?只是纳兰太子才是这件事的受害人,还由纳兰太子决定。”   顾南生知道龙胤这样说,便是放过龙萧萧了,当即道了谢又转向纳兰溪。   不待顾南生说话,纳兰溪淡淡道:“大人不必多言,纳兰溪并未损失什么,文公子送她回宫吧。”   “多谢纳兰太子大度。”二人又向纳兰溪道了谢。文殊上前解了她的穴道,着龙萧萧的宫女将她扶走。文殊感激的看了君绮萝一眼,跟在龙萧萧的护卫身后去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顾南生说着又转向纳兰明晖等人道:“二皇子,这里毕竟是我东陵的国土,几位说话做事,尽量还是三思而后行!几位应该庆幸适才晋王妃要是被伤着,否则你们绝不可能活着离开东陵!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便是东陵百姓中对晋王妃的拥护者,一人一泡口水都能淹死你们!恰恰,本官就是其中之一。”话落还对君绮萝眨了眨眼。董老说得没错,这个晋王妃,不简单!   “嘎?!”   君绮萝错愕的看向自己的男人,见他亦是一脸意外的样子。她知道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黑脸大叔指的是她“扶苏公子”的身份,可是,这是在向她示好吗?他也太可爱了吧?不过这话要是被龙澈知道了,真的好吗?   “没错,咱们都拥护晋王妃!”似乎为了验证顾南生的话,周围的看热闹的人有大半都附和着。   纳兰明珠一向跋扈惯了,见一个二品官居然敢指责他们,更气人的是君绮萝竟然在东陵这么受百姓拥戴!立即就对顾南生骂道:“你算个什么东……”   “明珠,闭嘴!”   纳兰明珠“西”字还没出口,纳兰明晖连忙语气生硬的喝住她。虽然他也疑惑君绮萝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不过看着这么多人喊着拥护君绮萝的情况下,纳兰明珠这个蠢货还敢去骂人,简直是不知所谓!   纳兰明珠不情不愿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君绮萝淡淡睃了她一眼,对龙胤道:“夫君,我累了,咱们回府吧。”说着对纳兰溪和顾南生颔了颔首。   “好。”龙胤满眸爱怜的牵过君绮萝的手,转身时同时望向了对面酒楼三楼的那处拉着竹帘的窗户,朝马车停靠的巷子走去。   楼上的玄衣男子稍稍愣了一下,薄唇便抿起一道邪肆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纳兰明珠看着他二人相携离去的身影,不得不承认他们竟然是那么的相配。可是,相配又怎么样?她纳兰明珠看中的人或者东西,一向都势在必得!   纳兰明晖以及纳兰明德几人的眼中则多了几分深沉。   纳兰溪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层,迈步朝墨宝斋大门走去。   “阿胤,楼上那是什么人?”君绮萝问道。   龙胤眯了眯眼道:“如今四大世家、南疆以及西越的人都现身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君绮萝接话道:“北戎太子北堂野!”   “没错。”龙胤点点头,带着君绮萝上了马车。   马车不急不缓的驶回了晋王府,下了马车,却在王府门口看见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   不待龙胤问话,两名守卫中的一人忙恭敬的道:“回晋王、晋王妃,是西越的二皇子凤昕,他说来找翼王爷,属下等不好阻挠,所以就……”   “一会自去领十板子。”龙胤顿时不悦的道:“当晋王府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以后像这种令人讨厌的东西且不可放进府中!”   身后的堇书姨、无影以及乐笙乐箫听了龙胤的话,无不是嘴角狠狠的抽抽着。西越的二皇子要是听到晋王把他当作阿猫阿狗,不知道心里会是何感想?   两名守卫垂首恭敬的道:“属下遵命!”   晋王府的守卫并不是一般的守卫,而是当初与影卫一起培植的暗卫,他们或许没有十八影卫优秀,但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龙胤对于治下很有自己的一套,纪律要求相当严明。   “乐笙乐箫,你们带堇书姨去墨莲轩,让侍书为她安排一间屋子,再调两个小丫头侍候她。”君绮萝吩咐道。   堇书连忙摆手,打着手势告诉君绮萝她是来侍候她的,不想让人侍候,否则她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君绮萝拗不过她,便取消了让两个小丫头侍候她的事,只嘱咐她别做重活,别站太久。   待堇书姨点头应下,她才与龙胤径直往熙和园而去。   还未到熙和园,便见凤千阙与凤昕并肩朝他们走来,似乎是要送他出府。   凤千阙一见到龙胤和君绮萝,原本淡漠的表情立即换成笑颜,迎上君绮萝和龙胤道:“阿萝阿胤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午膳我一个人吃可真没意思。”   君绮萝故作不见凤昕,抱住凤千阙的手臂问道:“父王,辰星不是在府中吗?怎么他没陪你呢?”   凤千阙当即恼道:“阿萝你就别和我提那个臭小子了。他倒是来熙和园了,只不过来端着一只鸡就走了。”   “呵。”君绮萝失笑道:“谁叫父王你一和他呆在一起就说给她找媳妇?他是怕了你了。嗯,今儿情况特殊,在鄱阳王府陪飞扬他们一起用了餐。不过父王你放心,今后咱们只要在京中,都尽量回来和你一起用膳。”   “哈哈哈,有个女儿就是好!”凤千阙得意的笑着,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真的没错啊!   可是有人就不那么解风情了,兀自被丢在一边一脸阴沉的凤昕走上前来,不屑的道:“翼王叔,不过就是认的义女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的?你若愿意,侄儿定像孝顺父皇一般孝顺你。”   这厮居然想跟她抢爹?君绮萝不乐意了,心中冷笑,他丫的如意算盘打得倒好,不过就是图父王的家产和他手上的兵权罢了!到时候这些东西得到手,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父王呢!   孝顺?屁!   西越的众多皇子中,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凤昕,整日里阴恻恻的不说,还马着个脸,好像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听孤桐说起对西越皇帝大伯下毒的就是这人的亲弟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还有他一到东陵就和龙肃离搅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龙胤看着自家女人微微撅着嘴的可爱样子便知道她恨上这个西越的二皇子了,心里不由得同情起他来。   凤千阙的眉头蹙了蹙,压下心中的反感,语重心长的看向凤昕道:“昕儿啊,这话你在王叔跟前说说就是了,若是让你父皇听见,他可是要多心了。”   “怎么会呢?”凤昕不以为意的道:“翼王叔你一身无娶,没有孩子,父皇早便说将十三弟寄养在你的名下,将来好为你养老,是你自己不愿意罢了。所以只要你愿意,侄儿去跟父皇说说,他定是双手赞成的,绝不会怪侄儿。”   凤千阙拒绝道:“昕儿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有阿萝这个女儿就够了。”   “呵呵,既然如此,侄儿也不强求,不过翼王叔将来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侄儿就是了。”凤昕的表面不显现,心里当即就恼了。   这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他到晋王府来了近半日,旁敲侧击了半天说起要认他为父,哪知他竟然装傻,对他爱搭不理的,反而对君绮萝这个别国的人笑脸相迎,简直是气死他了!   “昕儿你的心意王叔心领了,阿萝已经回来,王叔就不去送你了。”凤千阙说着道:“来人,送二皇子出府。”   一阵破风声响起,凤一跳出来,不卑不亢的对凤昕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二皇子,请。”   凤昕原本还想待一会儿,但是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便向凤千阙告辞,却看也不看龙胤和君绮萝。走出两步有回首道:“翼王叔,晋王府虽然富庶,但到底是东陵国的王府,不如翼王叔和侄儿一起回驿馆吧。”   凤千阙当即冷声道:“本王爱住在哪就住在哪,莫非那些碎嘴子敢说本王的不是?”   父王威武!君绮萝很不给面子的对凤昕扯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含沙射影的话让凤昕的面色一白,讪讪的道:“是侄儿多嘴了,告辞!”   无人看见他转身时,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怨毒。      ☆、213.我爱你,和你无关(红包加更)   夜色朦胧,一道纤瘦的黑影飞纵在屋顶间,不多时便到了一幢三进三出的府邸。   一般三进三出的院子乃是由前院、主院和后院组成,因为这样的格局太过简单,黑影避开隐在暗中的护卫,不假思索的直接朝主院的位置掠去,又直扑一间亮着灯光的屋顶。   黑影轻手轻脚的掀开一张瓦片,朝下方大致扫了一眼,见是一间整洁雅致的书房,墙上挂着好些写意人物画。在靠西的宽大书桌上,燃着一支小孩臂粗的白色蜡烛,将屋内照得亮堂,一身灰袍的年轻俊雅男子正提笔站在书桌前,在铺开的宣纸上作画。   “唉!”黑影在看清他画上的已经画了大半的人物时,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是谁?”   下方的男子一声清喝,昂起头,看见屋顶上居然少了一块瓦片,手中的笔正欲掷出,屋顶的黑影声音清浅的响起:“纳兰溪,是我。”   突然听到他觉得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时,纳兰溪惊怔了一瞬,匆匆将笔搁在砚台上就要去收拾桌上的画。然而书房的门却在这时从外面被推开来。   “不用收了。”一道身着夜行衣的窈窕身影跨进门槛,那映入眼帘的绝色的姿容,不是君绮萝又是谁?她反手关上屋门道:“我都看见了。”   只是待她进屋后才看见,室内的墙上,挂着十多幅人物写意画,清一色的女子,而且是同一个女子!她们或站或坐或迎风独立,或男装或女装或跃马而行,或欢笑或生气或娇嗔,或张扬自信,或孤傲清绝……   画技纯熟,画风简洁,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姿态各异、神态逼真的人物来,虽然是写意画,君绮萝却一眼就看出,这画中的女子就是她!其中多数是白衣翩跹,因此那两幅红衣的画在这里面就变得尤为醒目。   那两幅红衣的画,一张是她一身嫁衣的时候,因为施了妆,看起来娇嗔中带着一丝妩媚,女儿态十足;而另一张则是她与纳兰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见——那日在玄武大街,她一身火红的男装,手拿折扇,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被他精湛的画技展现个十足十。   看着站在原地的君绮萝,纳兰溪一声苦笑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   言下之意是,若是知道她会来,他早就将这些画给藏起来了。   君绮萝没有说话,兀自走到桌前拿起搁在砚台上的毛笔。   纳兰溪见此,立即退开两步。   君绮萝稍稍端详了一下纳兰溪的笔锋,便接着他未画完的画开始画起来。她笔走龙蛇,运笔如神,不过须臾间,那幅未完成的画便收笔。   这画上的衣着和姿态,正是她今日在墨宝斋时的样子,白巾蒙面,只一双慧黠的眼睛格外的醒目。细看之下,两人笔锋契合,完全不能瞧出这画居然是两个人所作。   “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纳兰溪被抓了现行,也不再纠结这事。不过他相信君绮萝深夜前来,定是有事的。   君绮萝缓步走到一边的矮榻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自说自话道:“苦中带涩,涩中带香,香中带甜。嗯,是南疆的娇子茶。听闻这娇子茶须得由年龄不超过十六岁且未婚的少女采摘、晒青、凉青、摇青、翻炒等,每一道工序,都马虎不得,否则就没了那种苦涩香甜的味道。”   纳兰溪莞尔一笑,缓步走向君绮萝身边:“想不到你对南疆本土的人和事物都很了解。只是我没去过南疆,这一切都是听苍伯说起的。”   言语中的无奈,让人听得心酸。   君绮萝知道他说的“人”指的是纳兰明晖等人,笑着看向纳兰溪道:“你不知道吗?扶苏公子的大本营就在南疆呢。当初我身中剧毒,正巧碰上邪月尊被他所救捡回一条命,带到了毒医谷。毒医谷就在南疆与东陵的祁州交界处,说起来南疆是我的第二故乡呢。”   纳兰溪被她的笑晃得险些失了神,稍稍一怔便拾起桌上的茶杯,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好的已经过去,晋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君绮萝在矮榻的一边坐下,一副幸福小女儿姿态:“我知道,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视线再次扫过墙上的画,然后回到纳兰溪的脸上,声音清泠的道:“纳兰溪,不要执着于注定不能给你未来的人,那样对你、对你执着的人都好。”   纳兰溪觉得自己的眼睛涩了一下,望着手中的茶杯,呢喃道:“我也想,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就在下午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做朋友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你的身边未尝不是好事,可是一回到这孤寂的质子府,我原本就不坚定的意志轻易就被摧毁了。”   说到这里,纳兰溪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感觉到平日回味甘甜的茶水,只余了苦涩的味道,就好像是他此时的心。   君绮萝静静的聆听着,连呼吸都被她压得低低的。就算看见他一脸酸涩之意,她也没有去安慰他,因为她觉得,此时任何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   “第一眼看见你,是在中秋的宫宴上。”纳兰溪很快便收起自己的情绪,眸光悠远,心绪好似回到了那个时候:“我坐在人群中,看着你迎光而来,虽是蒙着面,我却似乎看清了你的容貌,你的眼像是一汪清泉,好似能看透却又看不到底,随意的扫来,我知道不是在看我,但是我的心却没来由一颤。我不懂这是什么,也无人给我说起这些,我只知道,我每次看见你都会内心雀跃,看见你高兴,我也很开心,看见你蹙眉,我就觉得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那次听闻你跳下山崖,我恨不能第一时间跳下去寻你,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给你招徕闲话……我装着若无其事的和阿宸在一起,其实内心的焦急早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直到看见你出现在眼前,直到看见你好好的,心才落到了实处……我想,这大约就是心动了。”   君绮萝感到讶异不已,她不曾对他做过什么,哪知他居然就这样便喜欢上了自己,她是该感到骄傲还是得意呢?   纳兰溪忽地转头望向君绮萝,对上她的眼睛,轻声的问道:“我就默默喜欢着也不行吗?”   他那带着哀求的眼神让君绮萝心中一酸,忽然的,她就想起了德国女诗人卡森喀策茨的一首诗《我爱你,与你无关》——   我爱你,与你无关,即使是夜晚无尽的思念,也只属于我自己,不会带到天明,也许它只能存在于黑暗;   我爱你,与你无关,就算我此刻站在你的身边,依然背着我的双眼,不想让你看见,就让它只隐藏在风后面;   我爱你,与你无关,那为什么我记不起你的笑脸,却无限地看见,你的心烦,就在我来到的时候绽放;   我爱你,与你无关,思念熬不到天明,所以我选择睡去,在梦中再一次与你相见;   我爱你,与你无关,渴望藏不住眼光,于是我躲开,不要你看见我心慌;   我爱你,与你无关,它只属于我的心,只要你能幸福,我的悲伤,你不需要管……   是啊,别人喜欢你又有什么错?你幸福你的,他悲伤他的,你凭什么去剥夺别人喜欢你的权利?可是,这样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会让人心疼的,好伐?   见君绮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纳兰溪生怕她拒绝,赶紧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晋王的生活,也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就让我远远的看着就好。”   “呵。”君绮萝似乎想通了什么,泠泠的笑道:“有人喜欢,对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也不例外呢。”   纳兰溪闻言,感觉心里像是注入了一柱阳光,瞬间就变得温暖。或许从此以后,他的心便不再孤独。   “纳兰溪,坐下说话吧。”君绮萝指着矮桌另一边的矮榻,这时才说起自己的目的,“我今儿来,是想问你,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样在东陵不尴不尬的待着?如果你想回去,我会帮你。”   纳兰溪掀袍坐下,淡淡问道:“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君绮萝语气诚恳的道:“愿闻其详。”   “其实我并非是南疆皇的孩子。”   纳兰溪轻飘飘的吐出这几个字来,惊得君绮萝瞠目结舌,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三度:“什么?”   “殿下,可是发生什么事?”屋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君绮萝吐了吐舌头,引得纳兰溪莞尔一笑,声音愉悦的道:“没事的,苍伯,来了一位朋友。”   “咦。”屋外的老者似乎很意外的道:“殿下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厉害的朋友?她进来了,老奴却没发现?真是失职啊。”若非是她的声音刚刚突然飙高,他还没听出来呢。   “苍伯,没事的,你下去歇息吧。”   “殿下你也早些歇息。”   等苍伯走远,纳兰溪道:“他是我父亲和母亲留下的人。”   经过苍伯打岔,君绮萝总算能消化刚刚纳兰溪说起的事,问道:“你的生父人呢?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在他国,却不来带你离开?”      ☆、214.计划   或许是没有外人在,纳兰溪的眼中立即的盈起了浓烈的恨意,连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着,只听“咔嚓”一声,他手上的搪瓷茶杯被他捏成了碎块。   “纳兰溪,你别这样!”君绮萝看着他右手中有鲜血流出,哗哗的往下滴着,她当即起身走到他的身前,扯过他的手摊开来,只见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瓷插在他的手心里。   纳兰溪感觉手上一暖,立即回过神,见到君绮萝竟然紧张着他的伤势,心中才觉得温暖了一些,赶忙道:“阿萝,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纳兰溪,我们是朋友,我对我认定的朋友,从来都不吝啬关心!”君绮萝怕他多想,回了一句。   她刻意的提醒,让纳兰溪有一瞬间的落寞,不过很快就释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君绮萝装着没看见,左手迅速的捏紧他的手腕,右手则从怀中掏出一只针包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单手打开针包取出最大的银针,一边为他挑着碎瓷,一边问道:“纳兰溪你有手帕吗?”   “给你。”纳兰溪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锦帕递给君绮萝。   君绮萝以最快的速度为他挑了碎瓷,然后撒了些金疮药在创口上,接过手帕为他包扎起来。   纳兰溪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觉得人生有这样一次得她温柔以待,已经足矣。等君绮萝坐回矮榻上,他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有些自嘲的道:“阿萝,其实我的身份很低微,做了十九年的太子,倒是赚了呢。”   君绮萝叹口气道:“纳兰溪,身份的高低并不能说明什么,便是乞丐,也可以有一个高洁的灵魂,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纳兰溪失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得倒是比我透彻,枉我虚长了几岁呢。”   “呵呵。”君绮萝一笑置之。她总不能告诉他,其实她两世加起来,都可以做他娘了吧?毕竟这种事情除了她的男人,怕是没几个人能接受的。   “我的生父秦湛乃是南疆一个五品官吏之子,在母亲进宫前就被纳兰博杀死了。”纳兰溪道。   纳兰博正是南疆的皇帝,纳兰明晖几人的父皇,君绮萝曾经在南疆国祭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一个看起来极有野心的男人。只是这样的一个事实,让她也不禁唏嘘。纳兰博杀了纳兰溪的父亲,却封了纳兰溪的母亲为后,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除非是真爱,否则便是另有图谋。但是依纳兰博到现在都不来接回纳兰溪的举动来看,她相信定然是后者!   君绮萝没有去打断纳兰溪的话,安静的做着听众。   “我的母亲花雨嫣和纳兰明晖的母后花雨落是丞相府的双生子,我的母亲是姐姐,花雨落是妹妹,她们的容貌如出一辙,就连眉心的朱砂痣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母亲性格温婉,花雨落则个性要强,从小不管什么都要争过母亲,不过就算这样,母亲依旧对她极好,事事都让着她。她二人随着年龄增长,出落得亭亭玉立,当时并称南疆双殊。在选秀中,纳兰博看中了我的母亲,母亲亦对他爱慕有加,纳兰博约定在她及笄日迎娶她为后。然而花雨落为了皇后之位,设计秦湛夺了母亲的清白,后以母亲的名义嫁给了纳兰博。”纳兰溪说到这里,受伤的手蜷在了一起,就要往桌上砸去。   君绮萝抓住他的手道:“纳兰溪,如果想起这件事情会让你心里无法承受,那便不要讲了。纳兰溪,纵然你今儿对龙萧萧说出那样不留情面的话,可是在我的认知中,你一直都是个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男子,我不希望看见你暴躁、嗜血的样子。”   纳兰溪深深吐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只是为母亲有这样一个妹妹感到痛心,每每想起来,我都会忍不住想逃回南疆,去杀了她!”   “杀人这种事,并不适合你做。如果你真想杀了她,我帮你好了。”君绮萝倒了杯水给他道:“相信你已经知道,我的旗下有一个杀手组织,就算是去杀花雨落,相信也不是难事。”   “阿萝,谢谢你对我的抬举,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纳兰溪摇了摇头,啜了一口茶道:“这件事我不想假他人之手,我一定要亲自解决了她!”   “能以一个质子的身份在东陵活得好好的,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太弱。”君绮萝神色认真的道:“不过你既然有这样的决心,那便努力去做,只要你有需要,我定会第一时间助你!”   “嗯。”纳兰溪颔了颔首接着道:“原本花雨落嫁进宫中,这事就算完了。可是就在母亲得知有了身孕,要以花雨落的名义嫁给秦湛的时候,秦湛在大街上被人杀死。之后母亲被纳兰博接近了宫中,封了妃,后来她才知道,杀秦湛的人,乃是纳兰博。待我出生后,纳兰博不顾母亲哀求,将我抱到了花雨落那里,当作是她的孩子养着,并放出话,皇后生了皇子。消息传出去没多久,我就被送到东陵做了质子。”   君绮萝诧异的问道:“也就是说,你的母亲从来都没做过皇后?”   “是的!”纳兰溪抿了抿唇道:“后来母亲因为思子成疾,在她得知自己不行的时候,将她少时救下的苍伯派了过来,教我武功和别的技艺。在母亲死后,花雨落才做回了她自己。在母亲死后,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给苍伯,那是母亲的遗言,上头写到花雨落在母亲临终前亲口告诉她,纳兰博从一开始选中的就是她花雨落,母亲不过是纳兰博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而母亲被秦湛玷污、到秦湛被杀、到母亲封妃,都是他和花雨落联合设计的!纳兰博需要的不是一个端庄贤淑的皇后,而是可以与他并肩江山的谋士!”   君绮萝猜想定是花雨落有那样的野心与心机,正好就迎合了纳兰博的胃口。如果是这样,他们能用二十多年去设计一场战争,设计夺取一个国家,可这真是一对沉得住气的野心勃勃的夫妻!想到这里,他忽然就想到一个可能,当初南疆攻打西越,会不会就是一个诱饵,一个专门诱东陵上钩的诱饵?他们的心思,或许从来都是东陵呢!因为相较起西越,东陵的土地更加肥沃,物产更加丰富,气候更加怡人。   呵呵,如果是这样,不是有好戏看了吗?   “这事不但花雨落知道,便是我那外公花丞相也是知道的!”纳兰溪的语气中微微有些嘲讽的意味:“否则当初在母亲失了清白想要自尽的时候,我那丞相外公也不可能将母亲给锁起来啊!”   什么是亲姐妹?什么是父女亲情?在花家,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这些又哪里及那皇后的权柄重要?想想都让人心生凄凉!   她君绮萝前世今生,最恨的就是背叛之人,是以对花雨落和她的父亲,恨不能杀之后快!   忽然,她想起白日里纳兰明晖和纳兰明德眼中的不屑,再联系到纳兰溪的刚刚的话,眼睛晶亮的看向纳兰溪:“难道……”   “没错!”纳兰溪读懂了君绮萝眼中的意思,“我和苍伯都认为是纳兰博为了向东陵示好,需要送一个质子到东陵来,然而他们又舍不得自己亲生的孩子,是以便设计出了我的存在!他们背后的阴谋,不言而喻。”   许是将君绮萝的话听了进去,纳兰溪说到后面越来越平静,就好似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居然罔顾伦常,这些人简直可恶至极!”君绮萝觉得纳兰溪的身世比起她的身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被歼人所害,有家不得回;而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她一向知道自己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对于纳兰溪,她竟也心生出几许同情来:“纳兰博和花雨落可知晓你已经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孩子?”   纳兰溪想了想道:“应该不知道,否则纳兰明晖早就将我踩进泥地里,永世不得翻身了!可笑那两个人害死了我的母亲,居然还教唆他们的孩子来羞辱我,世上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事吗?”   “纳兰溪,你想回南疆吗?”君绮萝倨傲的道:“要是我,早就回去将南疆搅得个天翻地覆了,哪里还容他们耀武扬威?就好像当初我对付沈锦城一样,他们越是在乎的东西,我就越要夺过来,狠狠的践踏!”   纳兰溪望着君绮萝神采飞扬的小脸,忍俊不禁:“我也想,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君绮萝稍作思忖便了然的道:“嗯,不错,时间过去十九年,只怕他们想准备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其实我倒蛮期待这件事是真的,要是能看到龙澈焦头烂额的样子,我心情一定会很好。”   纳兰溪学着君绮萝的样子扬着下巴道:“既然阿萝喜欢这样的事,咱们不如加一把火?”   “呵呵,纳兰溪,你好坏!”纳兰溪的话让君绮萝一怔,随即就猜到他指的是什么,微微有些惋惜的道:“只是下个月初我们会去北戎一趟,时间上或许不允许呢。不如这样吧,我今儿见纳兰明晖对龙萧萧似乎有些意思,咱们做些事情让纳兰明晖三个月后再来东陵一次好了。”   纳兰溪赞成的点头。   接下来二人又商议了一些事情,君绮萝才告辞离去。   出了纳兰溪的书房,君绮萝便看见质子府的围墙上站着一道熟悉的灰白的身影,不是龙胤又是谁呢?几步掠上去,君绮萝笑着迎上去:“阿胤你怎么来了?”   “就想来接你。”龙胤一把将她抓进怀中,温柔的问道:“谈好了?”   “嗯。”君绮萝以靠近他的怀中就感觉到他的衣衫冰凉,想来早已经在这站了很久,不由抱怨的道:“你早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呢?非得站在这吹冷风。走了,快些回去。”   “好。”龙胤对送君绮萝出来的纳兰溪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她往晋王府的方向而去。   纳兰溪背负着双手,目送二人离去,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殿下,那便是你画中的女子吗?”这时,适才那道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纳兰溪这才回神,转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一道略微佝偻的身影,隐隐有些抱怨的道:“都这么晚了,苍伯你怎么还没睡呢?”   “呵呵,”苍伯笑着在纳兰溪三尺外停下,书房门口昏黄的灯光正好就映照在苍伯那张刻满皱纹的苍老却慈祥的脸上。“担心殿下结交了不好的女子,所以睡不着呢。但是刚刚看见晋王,老奴心里放心了那女子的身份,却又为殿下心疼起来。殿下,听老奴的话,这样的女子太优秀,又是晋王的妻子,趁现在还未泥足深陷,殿下还是把心思收回来吧,书房里该烧的画都烧了吧。”   纳兰溪苦笑道:“苍伯,如果能收,我早便收了,可是……苍伯你放心,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我也会调节好自己的心态的。”   “既然你这样说,老奴就放心了。”   三国的驿馆座落在城北,虽是建在一起,却有着独立的院子,互不干涉对方却又能很好的安排人手在外巡逻站岗,以保各国使臣的安全。   临近子时,人们似乎都已睡去,只偶尔有几声犬吠划破溯京城的宁静。   一道矫健的黑影从北戎的驿馆上方飞出,避过巡逻的守卫,前往镜月湖而去。约莫一刻钟后,他便来到镜月湖的埠头。   那里早就等了一道纤瘦的黑色身影,一看便是名女子,在她的脸上,戴了一副银质面具,在夜色下散发着淡淡的幽淡的白光。见到矫健黑影到来,她当即便单膝跪地,抱拳恭敬的道:“属下扎木英珠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不知殿下让多穆叫属下出来有何事?”   “嗯,起来吧。”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就像是最动听的弦律,让人陶醉。他五官立体犹如刀削,身形高大颀长却不粗犷,一头长发披垂,只在额间绑了一条嵌着红宝石的抹额,一身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不是北堂野又是谁?   自称扎木英珠的女子站起身来,微微垂着头,一副恭顺谦卑的模样。   北堂野看着她脸上的银色面具久久没说话,只脸上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他左右打量了她许久,又绕着她转了两圈,突然出其不意的出手就去取她脸上的面具。   哪知扎木英珠似乎早有防备,在他的手袭来的时候,猛退了好几步,躲过了北堂野的大手,站在他的丈外,直直的看着他,发现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年纪轻轻浑身便散发着属于王者的霸气,便是武功和气势,也是不输给将军!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优秀的皇子。只是他的态度太过嚣张,让她对他再没了刚才的恭敬,冷声道:“殿下这是何意?”   北堂野不以为意的道:“孤听闻赫叶丹说起咱们在东陵的皇宫中居然有个大暗桩时,孤简直吓了一跳,孤很是好奇你这面具下到底是何模样,你到底在东陵的皇宫中又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以便叫多穆传信给你,便是为了瞧瞧你的样子。”   “殿下不觉得这样太无聊了吗?”扎木英珠愠怒的道:“你可知道属下出宫一趟得冒着多大的危险?属下身份曝光事小,坏了将军的大计可就不好了。再说属下是将军的人,直接听命于将军,属下的面具只有将军可以摘下!”   “呃?”北堂野抱臂而立,挑眉孤傲的道:“便是孤也不能吗?扎木英珠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难道说在你的眼里只有赫叶丹而没有我北戎皇室、没有孤这个一国储君?还是说赫叶丹他……有篡位的野心?”   扎木英珠自知说错话了,立即收起身上的冷意倾身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将军对北戎皇室的忠心天地可鉴,否则也不会因为殿下第一次出使东陵,特地来信让属下多多照顾殿下!何况三年前,将军更是费尽心力为我北戎除去了东陵的一大波劲敌,扩张了北戎的疆土。殿下如果有这样的想法会寒了将军的心的,还望殿下慎言!”   北堂野勾了勾唇道:“是啊,三年前赫叶丹不费一兵一卒歼灭东陵数员大将、十多万将士以及五千飞鹰骑,为我北戎夺回了两座城池,扩张了我北戎的疆土,更是杀了前晋王重伤现任晋王,此等战绩在我北戎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北戎上下更是对他赞誉有加,其声望早就超越了整个皇室,便是我这个太子,都要对他礼敬三分呢,难怪连他的一个属下都不将孤放在眼里了。”   “殿下多心了。”扎木英珠道:“若非殿下强人所难,属下怎敢对殿下有半分不敬?”   “是吗?”北堂野说着缓缓的朝前走去,扎木英珠警惕的又向后退了一步,惹得北堂野狂傲大笑:“好了,别退了,再退都要进湖里了。放心,孤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扎木英珠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真不足半寸就要掉到湖里了。正要回转身去,忽然胸前被点了一下,整个人便动弹不得,眼见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就要伸到自己的耳畔,扎木英珠不由恼怒的喝道:“殿下,请你住手,否则属下咬舌自尽!”   北堂野的手只顿了一下,便嘲讽的笑道:“好啊,你自尽吧。等你死了,孤大不了让人将你丢进东陵的皇宫,赫叶丹问起的时候,只说你死在了皇宫中,和孤半点关系也没有。”   话落已经摸到面具边缘,嗖地扯下她脸上的银质面具。   北堂野在看见她的脸时,简直不敢置信,许久才大笑道:“哈哈哈哈,孤真没想到赫叶丹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偷龙转凤……这个身份,怕是龙澈到死都想不到啊!高,实在是高,孤越发的佩服赫叶丹了。”   说着将面具又戴回了扎木英珠的脸上,并为亲自她系上带子解开了穴道。   扎木英珠能动后,当即一拳打向北堂野的面门。   北堂野勾唇一笑,轻轻松松的向后一纵,便躲过了她的袭击。   扎木英珠见北堂野动作敏捷,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是以也不再与他恋战,愤恨的瞪了他一眼,纵身就要离开,被北堂野叫住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无可奉告!”扎木英珠冷冷的道:“既然殿下本事这么大,自己去查便是。”   北堂野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是先灭晋王府,再夺东陵吗?赫叶丹是以什么名义做这件事?北戎还是他自己?”   “殿下请你慎言!”扎木英珠声音更沉了,“这种无稽之谈,殿下自己心里想想便罢了,如果被陛下知道,将军还有命吗?想必殿下也听说过,将军是一个孤儿,十多岁参军进了北戎的军队,有今日的地位完全是凭借他自己的能力和手段,这一点,乃是让属下佩服的地方!如果殿下再恶意诽谤将军,休怪扎木英珠翻脸不认人,便是拼了一条贱命也要为将军讨回个公道!”   北堂野邪肆一笑道:“倒是个忠实的下属!难得你坐上那个位置那么久,依旧还惦记着你的主子,让孤很是欣赏。不如你跟了孤吧,孤保证不会亏待你分毫!”   扎木英珠道:“想必殿下也听过,忠仆不事二主,如果属下轻易就被殿下收买,想必殿下也不会看重属下了!再说属下这条命是将军给的,不忠于他又忠于谁呢?好了,殿下,时候不早,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属下告退!”   话落,纵身便往皇宫方向而去。   北堂野看着扎木英珠消失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呢喃道:“呵,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215.激愤   九月二十五日乃是太后六十大寿的日子。   这一日,龙澈下令全国减免赋税三月,普天同庆,同时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文武百官极其家属为太后过寿,同时接受其他三国使臣以及四大世家的朝贺。   一般像这种宫廷宴会,都是设在傍晚酉时,大臣们只要赶在开宴前去即可。也有去得早的,会在皇后的组织下去御花园赏赏花品品茶。   君绮萝对这些没兴趣,所以和龙胤决定踩着时间点到宫中。而凤千阙则早早的回了驿馆,与西越的使臣一同前往宫中。   申时,君绮萝才稍作打扮,然后与龙胤带着乐笙乐箫,依旧由无影驾车,到了皇宫。   在宫门口,看见段芊雅、郑莹莹、魏漪秀和董萱等在那里,看见晋王府的马车,立即迎了上去,显然是在等他们的。   自回门后的第二天,魏漪秀和董萱就开始在晋王府学习功夫。君绮萝为她们施针疏通经脉,然后以内力为她们打通任督二脉,然后为让无缺和已经伤好得差不多的无殇一对一的先教她们入门功夫,无缺教董萱,无殇教魏漪秀。倒是苦了无殇一个闷葫芦,为了主母的命令,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表达更贴切一些。   让君绮萝意外的是,她原以为这俩妮子就是闹着玩玩的,没想到学起功夫来,倒是认真得很,而且都不叫一丝苦。想来是真的被郑莹莹和段芊雅飞来飞去给刺激到了。   郑莹莹和段芊雅不甘寂寞,便也跟着每天往晋王府跑。初入门的功夫,她们都没兴趣,于是便和君绮萝学习做衣裳,在晋王府的练武场外,一边看魏漪秀董萱学功夫,一边穿针引线。   君绮萝的花样多,衣服也做的新颖,让对刺绣只有三分钟热度的郑莹莹居然也定定的坐下来,为他的父亲郑克南亲自裁剪缝制了一身袍子。虽然没有君绮萝做得好,但是在她的引导下,却也做得似模似样。郑克南昨晚接到衣裳的时候,简直是热泪盈眶啊,穿在身上都不愿意脱下来!大呼他这辈子总算是穿上闺女做的衣裳了,就算是死也终于能瞑目了。弄得郑莹莹不好意思极了,同时也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为爹爹娘亲多做些衣裳。   段芊雅也依着君绮萝设计的样式为哥哥段翊宸做了身衣裳,然后还打算为老侯夫人以及家里的人都做一身。   君绮萝则是为辰星做了两身袍子,那是她当初答应辰星却一直没时间做,这次多做一件补上。多余的时间则为辰星的娘炼制了几样草药,给她治眼疾用的。太后大寿之后,辰星就要和风澜回北陆了。北陆说远不远,却也不近,足有千多里路呢。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不过她相信,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辰星一定会赶到她身边!   君绮萝与龙胤下了马车,便准备与段芊雅几人进宫去。   “晋王、晋王妃,请留步。”身后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极为的魅惑人。   君绮萝几人转身望去,只见一位五官深邃的男子身穿北戎标志性的玄色五爪金龙太子蟒袍,从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上跳下来,气宇轩昂的朝他们走来。他身材颀长,身上气势逼人,没有刻意去压制,也没有刻意的释放,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显露无遗。   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梳着小辫的铁塔一般的丑男子,他年龄不算大,约莫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他的个子极高,用现代的丈量法来看,足有两米。说他丑,是因为他的脸上从右边的颧骨到左边的下颔,斜贯了一条长长的狰狞的疤痕,看起来吓人极了。   魏漪秀和董萱胆子小一些,对北戎太子的惊艳与欣赏在看见他身后的男子后,立即消失无终,各自拉着段芊雅和郑莹莹,以不然自己的脚发软。   其实段芊雅和郑莹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们的身子也几不可见的颤抖着,只是比魏漪秀和董萱稍稍好一些而已。   龙胤看见北戎人,身上立即就腾起一股冷气,眼中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   “阿胤。”君绮萝第一时间感觉到,一把握住他的手,在龙胤看向自己的时候,轻轻的对他摇摇头。   他们还只是在东陵的溯京见到一两个北戎人而已,要知道过段时间是会去北戎的京城辽京的,如果学不会压制,带着敌意在辽京走动,她相信,不出半分钟,定然会引得北戎人对他们动手!所以,阿胤必须得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和身上冷冽的气息。   龙胤深呼吸了一口气,稍稍用力的握了握君绮萝的手,以示自己没事。   君绮萝见龙胤身上的冷气慢慢的消散,似笑非笑的越过北堂野看向他身后的丑巨人。   “无影,乐笙乐箫,你们带芊雅她们先进宫去。”君绮萝对无影吩咐了一句又对北堂野道:“北戎太子,像这么丑的随从就不要带出来吓人了,难道你不觉得很瘆人吗?”   这样毫不客气的嫌弃人的话,让北堂野身后的男子很是不爽。他没受伤的时候也是帅哥一枚好么?再说像他这个疤痕是因为救太子留下了,是英勇的象征,在北戎,那可是很受女孩子崇拜和喜爱的,甚至不乏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哪知到了东陵,他就变成丑八怪了,还把人吓得走路都不灵光了。   哼,东陵的女人就是弱不经风!   北堂野远远的便被君绮萝的容貌惊艳了一把,此时在他们半丈外停了下来,扫了随无影离开的几位小姐一眼,然后视线又划过龙胤停在君绮萝的脸上。   “孤见晋王妃一脸淡然,似乎并未被吓到啊。”北堂野看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君绮萝,嘴角挂着邪肆的笑。此时近看,更是惊为天人。那张脸美得找不出一点瑕疵,五官不论是单看还是组合起来,都堪称完美。   北堂野眼中赤果果的想把君绮萝占为己有的渴望让龙胤和君绮萝很是不爽,特别的龙胤,哪里容许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的女人猛瞧?手中迅速的凝起一道内力朝北堂野打去。   北堂野身子向左侧一晃,躲过龙胤的袭击,咧嘴笑道:“东陵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龙胤冷声道:“我东陵乃是礼仪之邦,待客周到,不容北戎太子置喙,倒是北戎太子你盯着本王的女人猛瞧又是何道理?”   “哈哈哈。”北堂野朗声笑着,狂肆的道:“美的事物值得人以赞美的眼光去欣赏和看待,孤只是在欣赏一件美好的事物而已。怎么,晋王是觉得孤的眼神让你受不了了,还是你在担心孤仪表堂堂、天资不凡,你的王妃会看上孤,让你觉得受了威胁?”   “噗哧。”君绮萝在龙胤发火之前,不屑的笑出声来,以睥睨众生的眼神看着他道:“北戎太子未免太自命不凡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了!本王妃一生阅人无数,不论是容貌还是品格,不输你的人不在少数,便是本王妃身边的人,就算是一个随从,一个下属,比你容颜俊美的也比比皆是,你也就在身份上比他们高了一丢丢而已,敢问北戎太子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呢?在本王妃的眼中,你更是连阿胤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又哪里来的威胁可言?”说着还比出小手指的一小截。   龙胤顿时心情美了,看着君绮萝的眼中,满满的柔情。   “哈哈哈哈。”北堂野扫了一眼君绮萝那青葱似的手指,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得张扬,笑够之后才道:“晋王妃如此看低孤,是因为晋王妃对孤了解不够,等晋王妃对孤多一番了解后,定然会有不同看法的!更或者会……”说着挑衅的看向龙胤:“或者会爱上孤的。”   “找死!”龙胤发现,北堂野就是有随时都能挑起他怒气的能力!话落,再次飞快的凝起一道内力打向北堂野。   就在北堂野堪堪躲过龙胤一击正欲沾沾自喜时,另一道内力接踵而至,精准的打在他的胸膛上。两道内力的配合,天衣无缝,让他避无可避。   “呕!”北堂野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模样儿有些狼狈。   “殿下,你怎么样?”丑随从看见地上的鲜血一步跨上前,见北堂野脸色苍白,不待他回到,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就要向君绮萝砍去。   “鬼影,退下。”北堂野淡淡道。   “殿下……”鬼影嚅着嘴,有些不情愿。敢伤他的主子,他还没给她点颜色瞧瞧呢,怎能轻易就放过她?虽然他的功夫不及殿下,但是随从的指责就是,不管你打不打得过,都要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主子讨个公道!嗯,忠心的随从就应该这样!   “退下!”北堂野喝道。   鬼影狠狠瞪了君绮萝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退下。   北堂野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状似很受伤的看向君绮萝,委屈的道:“好痛,好心痛。”   “本王看北戎太子才是想要挑起战争的那一个人吧?”龙胤凤眸危险的眯起,声音冷肃的道:“当着本王的面*本王的妻子,难道北戎太子将本王当死人不成?”   “难道晋王不是命不久矣吗?”北堂野戏谑的道:“虽然孤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却曾听闻晋王身中‘蚀骨’剧毒,能得三年活命,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龙胤中毒的事,并无几人知道。   周围陆续赶来参加宴会的十数名官员极其家属以及一些围观的百姓,闻言不由一阵唏嘘。他们一直都以为晋王是因为三年前受伤引起的病变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哪曾想他居然是中毒!   不理会周围众人的反应,北堂野继续道:“孤听闻要解‘蚀骨’之毒,须得以雪中火莲为引,否则凭他再好的医术也无解。据了解,这雪中火莲目前只有我北戎那支雪山才有!”   言下之意,君绮萝就算是扶苏公子又怎么样,要是得不到雪中火莲,一切都是枉然!   龙胤和君绮萝对视一眼,双双蹙眉。这事且不说北堂野是不是参与了当年那件事,但是龙胤中毒的事传出去也不是好事,雪中火莲乃是“蚀骨”药引的事被传出去就更加不好了!   因为知道的人越多,前去北戎找雪中火莲就越会受到阻挠!龙肃离与龙澈的阻挠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能少一拨人捣乱也是好的!比如龙宵尘父子,比如文妃,如果让他们知道雪中火莲的事,从中搞破坏毁掉雪中火莲,到时候就难搞了。   北堂野再次挑衅的看向龙胤道:“不过晋王不用担心,你若死了,孤不介意接手你的女人。”   龙胤的身上立即腾起一股嗜血的杀意,此时的他完全就像是从修罗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双眸血红,身上的袍子被他凝聚的内力鼓起像只皮球,猎猎作响,好似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周围的人都被这样的龙胤吓了一跳,就连北堂野也微微感到诧异,想不到龙胤身中剧毒还有这样的实力,心里思忖着如果与这样气势雄浑的龙胤对上,他会有几丝胜算。   “阿胤,阿胤,看着我!”   君绮萝赶忙抓住龙胤的双臂,以最温柔的声音为他描绘出一幅美丽的画卷:“阿胤,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那么喜欢你为我描眉绾发,怎么能让你有事呢?将来,我还会为你生几个孩子,他们或许像你,或许像我……看着他们牙牙学语,看着他们调皮捣蛋,看着他们一天天的长大成人,你想象一下,见证那么小的小不点一点点长大,心里会多么的满足啊!”   龙胤听着君绮萝的话,凝起的内力慢慢的收了回去,身上的戾气也在慢慢的减少,只是眼中的血红还在。   君绮萝心痛不已,忽然捧住龙胤的脸,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道:“阿胤,最主要的是……我爱你啊,我怎么会让你有事呢?”   阿萝爱他,阿萝爱他,阿萝爱他呢!   龙胤脑中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这几个字,眼中的血红渐渐的褪去。   “阿萝……”龙胤凝望了君绮萝好一瞬,忽然紧紧的抱住她,闭上眼睛将头伏在她的肩上低喃道:“我不怕死,可是我舍不得你。”   “傻瓜!”君绮萝抚着他的背坚定的道:“阿胤,这辈子,没人能让我们分开!不管是人是鬼是魔是仙,人阻杀人,魔挡诛魔!”   龙胤缓缓抬起头来深深的凝着君绮萝,以同样坚定的语气,一字一顿的道:“好,人阻杀人,魔挡诛魔!”   周围有许多待字闺中的小姐,刚刚或许是被龙胤的样子给吓到了,但是这会儿,无不是被他们情深隽永而感动,甚至有好些个官家夫人都忍不住抹眼泪。   “晋王与晋王妃鹣鲽情深,孤都有些感动了。”北堂野此时不怕死的道。   “滚你丫的蛋!”君绮萝慢慢的转向北堂野,眼中的肃杀显而易见,难得爆了粗口:“本王妃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像北戎太子你这么不要脸的!你少和本王妃唧唧歪歪,今儿本王妃只是给你个教训,你要是再敢口无遮拦,本王妃不介意在你身上开几个窟窿,让你再也回不了北戎!”   北堂野对于君绮萝的粗口和威胁并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致的道:“杀了孤倒是小事,难道晋王妃不在意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吗?还是说晋王妃根本不在意烽烟起,战火乱,百姓生灵涂炭?”   君绮萝扫了一眼周围的官员和百姓,不得不承认,北堂野这话实在是太刁钻了。   实际上,她和她的男人都很希望北戎再与东陵一战,到时候看龙澈又要如何应对!不过希望鬼希望,她却不能那样说。如果她回答不在意,必将引起百官的反感与攻讦,这事传出去,便有悖她拉拢一些人为己所用的初衷,甚至因为扶苏公子的身份积累的威望都将付诸东流。   看着北堂野唇畔嚣张的笑意,君绮萝冷笑道:“看来北戎太子并未将本王妃刚才的话听进去啊,你终究是太自以为是了。没了你,想必北堂沁会很感激本王妃的!只要本王妃答应与他合作,你觉得他会不会愿意为本王妃遮掩你被杀的真相?到时候你以为这场战争会打起来吗?”   北堂沁乃是北戎二皇子,野心勃勃,一心想要除掉北堂野取而代之,乃是对北堂野太子之位威胁最大的皇子。   北堂野一怔,不羁的笑道:“想不到晋王妃不但了解南疆的人和事务,对我北戎人也极为了解。”   “那是自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君绮萝说着转向周围的官员和百姓,情绪激昂的道:“没错,三年前,阿胤中了敌人的歼计,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无数马匹践踏致死,他自己又被赫叶丹率五千人追杀,身中毒箭,险些身亡。他凭着一定要为父王报仇的信念活了下来!奈何‘蚀骨’剧毒太过厉害,阿胤几乎每两个月都会承受一次毒发的痛苦,浑身就像是冰冻了一般,这样的苦,你们根本就无法想象!”   阿胤中“蚀骨”的事,已经被说开来,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君绮萝看着越围越多的百姓和官员,情绪越来越激昂:“如果当初北戎堂堂正正的与东陵干一架,我们就算是输了,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他们将我十数万的东陵将士引到一个山谷,用的是致幻的药物使他们神志不清,然后自相残杀!他们以武器对砍,根本不知道砍杀的竟然是自己的同胞,有的武器没了,则抱着对方撕咬,好好的皮肉被硬生生扯下来,血肉横飞,白骨森森,不过*的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是何其惨烈!”   君绮萝可以看见,周围的百姓渐渐的对北堂野生出强烈的敌意,决定再加把火:“我东陵的臣民们,当初阿胤和父王不顾安危抵挡北戎侵犯有是为了谁?晋王府几乎覆灭又是为了谁?可是今天,这个北戎的无耻太子,竟然当真晋王的面,*本王妃,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晋王妃,该死!”这时有人高喊道。   “呜呜呜,我的孩儿就是在三年前去低语北戎人,可是再也没回来。我们知道,他定是为国捐躯了……”有妇人哭诉道:“可是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竟是死得这样的惨烈!”   “打死他,打死他!”有百姓高喊着脱下自己的鞋子,丢向北堂野。   有了一人这样做,立即就有人效仿。而在场的官员们,在听了君绮萝讲述的三年前惨烈景象后,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笑话,百姓都疯了,他们哪里敢去阻拦?除非他们也想尝尝臭咸鱼的滋味。宫门口的守卫面面相觑,交换了几个眼神后,笔直地站着,纹风不动。   事实再次证明,愤怒中的百姓是很疯狂的。君绮萝赶忙拉着龙胤掠到一边,以免遭池鱼之殃。   北堂野一时没想到东陵的百姓竟然这样疯狂,竟被飞来的烂布鞋破草鞋给丢个正着。   “你们这些刁民,简直是不可理喻!”鬼影抽出弯刀挥舞着扫开丢来的鞋子,道:“当年的事又不是我们太子做的,你们砸他做什么?要找去找赫叶丹啊!”   君绮萝远远的看着,她可以想见,百姓们今日越愤怒,到时候对待龙澈就好有多疯狂!   “鬼影,不必多言,咱们进宫去!”北堂野深深的看了君绮萝一眼,施了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宫门。   那个狡猾的女人,前几天利用民愤对付龙傲,今日又利用民愤来对付他,他记住了!      ☆、216.敲打   看着北堂野狼狈离去的身影,让君绮萝心情顿时好极了,回头再见周围百姓大多都光着脚的样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大家对我夫妻二人的维护,感激的话就不多说,我君绮萝都铭记于心。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偿还大家的恩情!天凉了,大家都快些寻回自己的鞋子穿上,以免着凉。那些鞋子被砍坏的,快些回家去吧。”说着又扫了一圈避得远远的官员们,淡淡道:“时间差不多了,各位大人也快些进宫吧。”   在场的官员多数都是君绮萝不认识的,所以对于他们的躲避,君绮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而龙胤却轻轻“哼”了一声,吓得众官员战战兢兢的。   “请晋王晋王妃先行。”众官员全都垂着头,全都不敢看向龙胤。   君绮萝也不再说什么,挽着龙胤的手进了宫门。   在宫墙里头,有软轿排着队接人。当然这软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坐的,至少也是二品大员以上的官员和家属才可以乘坐。   君绮萝和龙胤是大大的有那个权利,只是他们不愿意坐那种娇弱娘们坐的工具。再说皇宫里想要他们命的人多了去了,随便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埋藏着致命的毒药,他们可不愿意不声不响的就交待在宫里,那也太不划算了。   抬小轿的太监相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那两个瘟神,连皇上太后都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他们可不会傻到不要命的贴上去挨批。   君绮萝和龙胤都是习武之人,脚程极快,不到一刻钟就在一位小太监的引领下到了今日举行宴会的宫殿德善殿。   丝竹声声,火树银花,德善殿周围被装点得一派喜气洋洋,殿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相较于举行中秋宴的大殿德勤殿,德善殿就要大了许多,也富丽堂皇了许多。因为这里是专门接待外宾时用的。   殿内的桌椅乃是两人一桌的长案和软垫,一排一排的,按照品级席地坐在软垫上,满满当当的坐了整个大殿。只在过道中间留了足够大的空位,供人表演才艺助兴用。另外,御阶之上的十多套桌位则是龙澈和他的老娘以及在宫中有些地位的妃子的。   君绮萝与龙胤踏进大殿,便吸引住了众多的目光。待到到了晋王府的座位坐定,对面友好的不友好的目光纷纷朝他们射来。   君绮萝抬起头,淡淡扫了一眼,紧邻御座的乃是几张空位,那是为东陵的皇子皇孙留的。接着是南疆的位置,好巧不巧的,南疆的几位皇子公主正好就被安排在他们的对面,在他们的左面乃是西越,相邻西越的则是北戎。之后依次是玉、叶、云、风四大世家。   君绮萝大方的对他们笑了笑,最后还俏皮的对凤千阙眨了眨眼,立即引得纳兰明珠低声咒骂:“狐狸精。”   刚刚君绮萝跟龙胤进来的时候,纳兰明晖等人已经从气质上认出她就是前几日在墨宝斋门口羞辱他们的人。然而嫉恨归嫉恨,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君绮萝是极美的,他们以为她那日大言不惭的话却是事实。就连一向自认美貌过人的纳兰明珠,亦是觉得自己比她逊了一筹。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呢?   想不出来便不想了,纳兰明珠视线转向龙胤,露出一脸痴迷,哪知瞧见龙胤正瞪着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然而她非但没被他吓到,反而觉得他好友男子气慨。   龙胤最是听不得别人骂君绮萝,身形一动,就要朝纳兰明珠打去,被君绮萝牢牢的扣住了右手。   君绮萝微微勾了勾唇角道:“阿胤,对于这种到处乱吠的畜生,咱们何必与他们计较?”   “你……”   纳兰明珠正欲还口,她邻座的凤千阙不乐意了,不屑的从鼻孔里轻嗤一声道:“南疆的蛮子,就是这样的好教养!还公主呢,依本王看,比红袖楼的姑娘还不如。”   “噗哧。”君绮萝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她爹能不能不这么女儿控啊?跟阿胤一眼,都舍不得别人说她骂她。不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好美妙!   纳兰明珠虽是气恨凤千阙,却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狠狠的瞪了君绮萝一样,文纳兰明德道:“哥哥,红袖楼是什么东西?”   纳兰明德虽然没去过红袖楼,却也能从名字上听出乃是花楼,是以脸色阴沉的转向凤千阙道:“翼王殿下,虽然本皇子的妹妹说话口没遮拦,但是那只是小女儿之间的较量,你一个大老爷们这样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实在是有失你一国王爷的身份。”   “身份?那是什么东西?是指本王王爷的身份吗?”凤千阙撇撇嘴,表情不屑极了:“本王做了几十年的王爷,从来没听说过说一句实话就会将身份给丢了的。”   “呵呵呵。”君绮萝毫无女儿态的笑着。龙胤满眸爱怜的轻抚着她的背,以免她笑抽过去。   这就是故意歪曲纳兰明德的意思啊,简直是太无耻了。有知道君绮萝和凤千阙身份了,无不是在心里感叹,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纳兰明德被噎得够呛,正要开口顶凤千阙几句,纳兰明晖斜了纳兰明德一眼,冷声道:“好了,你们没听说过,翼王乃是晋王妃的义父吗?事情都没打听清楚就在这里与人抢白,活该被人呛。”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眼,眼中难掩笑意。看来这两兄弟在现在的关系在那日之后,变得微妙了呢。   “呃,这倒稀奇了。”北堂野插话道:“翼王怎么会认了东陵的晋王妃做义女呢?”   “本王乐意,怎么着?北戎太子有意见吗?你心里要是不平衡,要不要本王收你做义子?”凤千阙这会儿是不知道北堂野实在在宫门的举动,要是知道,凤千阙特定要和他干一架的。   眼见北堂野张了张口正要说话,龙胤鄙夷的看向他道:“北戎太子,你身上的鞋印还未擦干净呢。”   众人不解这话是何意,北堂野却识相的闭嘴。要是君绮萝在这满朝文武跟前将刚刚的事情宣扬一番,那么他今儿估计出不了东陵的皇宫。   “是你!”纳兰明珠嗖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君绮萝道:“你是扶苏公子?还是……他的妹妹?”   说君绮萝是扶苏公子的妹妹,是因为她脑子里早就根深蒂固的认为扶苏公子就是一名男子。   她的话立即引得大殿内一阵笑声。   纳兰明珠一脸不解的左右张望着,最后恼道:“你们笑什么?”   “本王妃就是扶苏公子。”君绮萝淡淡道:“冰蓝公主你是有多笨?本王妃那日轻易便点出你们的身份和名字,你到在本王妃进了大殿这么久才把本王妃认出来,你的智商真是够可以的,本王妃都替你着急!”   “你真是扶苏公子?”纵然君绮萝都亲口承认了,纳兰明珠还是不怎么相信。   君绮萝眉一挑,“冰蓝公主可记得两年前在南疆的‘通宝阁’,欲图强行索取一对红碧玺珠钗的事?”   纳兰明珠怎么可能忘记呢?就是那一次,她吃了扶苏公子好大的亏,险些身败名裂。糗事被提及,她已经相信君绮萝就是扶苏公子。可是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在这里提及呢?这不是丢她的脸吗?   “本公主看中那对破碧玺珠钗乃是他们店里的福气……”纳兰明珠看着周围的人满眸的轻蔑与鄙夷,辩解道:“本公主那次是因为没有带钱,又对那对珠钗情有独钟,所以才……”   “好了,明珠你坐下。”纳兰明德脸色不好看极了,堂堂公主被公然指责强取别人店里的东西,要他的脸往哪搁?   “哼!”纳兰明珠一跺脚,不情不愿的坐下。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舒金全的公鸭嗓子此时在殿外响起,紧接着他又报了十数人的名字,连龙傲和龙蕊也在其中。   听到龙蕊的名字时,君绮萝勾唇一笑,想不到她恢复得还挺快,不过六七天就能满地跑了。   立即的,除了君绮萝、龙胤以及其他三国的使臣外,殿内其他人皆跪地山呼万岁。   在龙澈经过君绮萝龙胤的时候,纳兰明珠正想出声谴责君绮萝不跪皇帝,被纳兰明德赶紧的拉住。人家龙澈都没说什么,她多事个什么劲?   还是纳兰明德识相!君绮萝心里暗道,就纳兰明珠那智商与德行,居然还敢肖想她君绮萝的男人,简直是搞笑嘛。   等着皇室的人一一进到大殿,在各自的位置站好,龙澈喊了“平身”,众人才谢恩后落座。   趁着龙澈致辞的时候,君绮萝的视线淡淡的扫过文妃,一点也不意外的看见她双眼淬毒的瞪视着自己。丢给文妃一个气死人的明媚笑容后,君绮萝又转向那个上次被自己踢翻后并未细看的小丫头龙蕊。   她乖巧的坐在太后的身边,与那日大街上策马奔驰的张狂样子判若两人,想来这次险些丢命,给了她不小的教训。   龙蕊接收到君绮萝的视线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君绮萝忍俊不禁,这妮子就这么怕自己吗?视线收回,又看向对面的罗欣儿,见她今日举止得体,目不斜视,并没有像中秋宴和猎场那日一般时不时的偷看自己的男人,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啊。   “阿胤,罗欣儿有些不对劲啊。”君绮萝传音道。   龙胤淡淡瞥了一眼,脸还是那张脸,美则美矣,毫无灵气可言。不解的传音回道:“还是那个人啊,怎么不对了?”   君绮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传音道:“依她对你的执着,又好些日子不曾见你,这会儿是不是该盯着你猛瞧才正常啊?”   “呵。”龙胤哑然失笑:“人家看我你不乐意,不看你又觉得不正常……”   “哼,不理你了。”君绮萝见他取笑自己,遂扭头转向御阶上方,却正好对上一双让她感觉到熟悉的眼睛。   眼睛很大很亮,眼尾微微上挑着。眼睛的主人是一个漂亮的看起来非常舒服的女人,穿着一身杏色的衣裳,装扮不会太素也不会太艳刚刚好,只是肤色有些白的不正常。   眼睛的主人原是偷偷看君绮萝的,哪知她突然扭头,是以便大大方方的与她对视,然后丢给君绮萝一个温和的笑意。   君绮萝对她颔了颔首,回以她一笑,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在哪里见过她。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迅速的划过一位蒙面的黑衣女子的身影。   是她!   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笑容,君绮萝传音问龙胤道:“阿胤,那位穿杏色衣裳的女人是谁?”   她知道坐在上头的都是龙澈的妃子,可是却不能一一道出她们的身份。然而这正好说明了伍沐恩曾经说起的一点——龙澈让身边那女暗卫侍寝的事。如果那个女暗卫是这个女人,那么侍寝的事就完全说得通了!   龙胤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又在别处看了看,才传音回道:“她是香妃,靖安老侯爷的小女儿容岚……”   “你的意思是她是龙肃离的母妃?”君绮萝瞠目结舌,赶忙低下头。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吗?可是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   “阿萝,怎么了。”龙胤问道。   “我怀疑龙澈身上那个叫做梦寐的暗卫,就是她!”君绮萝如实以答。   “这似乎不可能啊。”龙胤传音回道:“香妃的身体一直不好,似乎是从生龙肃离的时候引起的,看了无数大夫吃了不少药都是这样,所以她的脸色才这么苍白。上次中秋宴她就是旧疾复发没能参加。”   “是吗?”君绮萝纠结的道:“要是能为她把把脉就好了。”   龙胤见她一脸苦恼,赶忙道:“要不咱们找个机会看看吧?!”   玉清源坐在君绮萝和龙胤的斜对方,与凤千阙中间就隔了一个北堂野。虽然他不能与他们相认,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看着他们,但是偶尔一眼看见他们小夫妻卿卿我我的样子,心里欣慰极了。   “……好了,朕也不多言了。”龙澈说着拾起酒杯站起来道:“今儿太后才是咱们的主角,大家举起酒杯,先敬太后一杯可好?”   “好!”   众人附和着端起酒杯站起来,只君绮萝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以指甲挑起一点撒了些在龙胤的杯中,又挑了一点在自己的杯中,然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中与龙胤站了起来。   “晋王妃这是何意?”太后有些不悦的道。   君绮萝指了指自己的酒杯,云淡风轻的问道:“太后指的是臣妇刚刚撒的药粉吗?”   “正是。”不但太后好奇,便是在座的任何人都好奇得很。   君绮萝清清淡淡的斜了龙肃离一眼,莞尔一笑道:“这是臣妇最新研制的一门药粉,专门化解‘散血草’的。”   龙肃离闻言心里猛地一跳,他们原来真的都知道了,便是连药的名字都能说出来,扶苏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散血草乃是海外的一种无色无味的药草,单独用可以祛瘀散血,但是若与紫藤花用在一起,那就是一种剧毒!”君绮萝说着看向龙肃离道:“六皇子,我说得对吗?”   凤千阙与玉清源简直想发笑,阿萝是在敲打龙肃离呢!   董少游与郑克南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愤怒。   殿内的人大多都是人精,君绮萝问龙肃离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们多数都知道君绮萝绝不会问废话,是以看向龙肃离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龙肃离脸上的尴尬只存在了一瞬,便笑得一脸阳光:“我又不懂毒药,小婶子怎么会问我的?”   真他丫的会装!君绮萝心里咒了一句,皮笑肉不笑的道:“听闻六皇子这三年去过海外,本王妃只是觉得六皇子可能会听说过,也就是随口一问,六皇子可别多心啊。”   “小婶子说笑了,我是去过海外没错,但是并未听说过什么散血草,更没听说过散血草和紫藤花一起会变成剧毒。”龙肃离头一次这么恨君绮萝,原本他想着躲在暗里操纵一切,没想到今日她来上这样一出,将他推到了明面上!想必一会儿父皇会找他问话了。   “呵呵,既然六皇子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君绮萝不以为意的道:“不过六皇子可要听好了,千万别摸了散血草又去闻紫藤花,会要命的。”   “小婶子的忠告,肃离记住了。”龙肃离心里咒了君绮萝百八十遍,心里愤愤不已,散血草堪比千年冰蚕,极难寻得,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株,都用到那幅画上了,哪里还有?   “太后。”君绮萝又看向太后道:“这世上想要阿胤和臣妇夫妻二人性命的人太多了,臣妇不得不小心为上,还望太后莫要见怪。”   太后阴阳怪气的道:“想必是晋王妃得罪了不少人,才会有人想要你的命吧?甚至还连累了晋王!”      ☆、217.奔月箫   君绮萝深深看了太后一眼,倏地嫣然一笑:“太后说得极是!可是太后可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然是宫中德善殿!”太后不悦的道:“哀家还没老得痴呆……”   话未落音,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便闭口不言。人家是在你的皇宫里防东防西的,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这个可恶的君绮萝,几次三番的讽刺她、挖苦她,她定要好好的想个法子把她给除去了!   “好了,晋王妃也不要逞口舌之快。”龙澈愠怒的道:“皇宫盛宴,想必也没人敢那么大胆!”   “但愿如此。”龙胤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对太后举起酒杯道:“微臣祝愿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越活越年轻!”   旁人不了解,或许觉得这是一句赞美之词,但是君绮萝却知道,龙胤根本就是在讽刺她呢!呵,越活越年轻?不就是讽刺那日她在战王的别院里的表现,比年轻的妇人还要*吗?   “祝愿太后越活越年轻!”立即的,殿内众人都高举酒杯,附和龙胤的话。   “哀家感谢大家拨冗前来参加哀家的寿诞,哀家先干为敬!”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越活越年轻的,太后也不例外。刚刚被君绮萝激怒的不快,立即被众人的祝愿声给淹没,太后仰脖喝尽了杯中酒。   众人亦一干为敬。   酒过三巡,殿内的气氛越发的融洽。   “咦。”君绮萝忽地睁大眼睛,看看龙蕊,又看看太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故意拔高音量道:“太后身边的小女孩是龙蕊郡主吧?臣妇怎么觉着她的容貌和太后越看越像呢?少说与太后也有四五分相似呢。”   这点其实好多人都发现了,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而龙胤在几天前进宫谢恩的时候,太后因为君绮萝不为她治病,引得太后的不满,太后的态度和言辞都激怒他了,他夫妻二人早便决定今儿好好的敲打敲打她。想着如果能趁机除去这个讨厌的老巫婆就最好不过了。   太后顿时心里一个咯噔,恨死了君绮萝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事来,女大由娘,这一点便是她和龙傲都忽略了。偷偷看了只与龙胤的座位相隔了一张桌子的龙傲,对方递给她一个心安的眼神。   众人因为君绮萝的话,莫不是看向太后与她身边的龙蕊,连龙澈也不例外。   “是有些像呢,特别是脸型和嘴巴,简直如出一辙。”有人压低声音道。   “没错,脸型和嘴巴最像。”有人小声的附和。   “……”   龙澈听着下方的絮语,微微的蹙起了眉头。这无疑让太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东陵人或许还有所顾虑,别国使臣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特别是凤千阙,他早就听自己的女儿女婿说起太后和龙傲的事,这会很是给女儿面子的道:“太后,那小女孩该不是你的女儿吧?本王看着她和逍遥王更像一些。”   逍遥王和龙蕊都是太后的孩子,虽然并非同父同母,却都随太后多一些,所以说相像也是有可能的。   太后心里虽然担忧害怕,却还是冷声喝斥凤千阙道:“翼王,你堂堂西越王爷,也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说的是什么混话?这是战王的孙女龙蕊,哀家见她听话懂事,战王又是我东陵的有功之臣,是以才让她坐到哀家身边。况且先皇都亡故二十多年,哀家和谁生养这么小个孩子?”   凤千阙温和笑道:“不是就不是呗,太后何必动怒?本王也就随口一说。”   “呵,蕊儿郡主乖巧听话?”君绮萝见太后那么说他爹,顿时不愿意了,嗤笑着接口道:“那日在人潮如织的朱雀大街上不顾百姓安危策马狂奔,而后被臣妇踢翻在地的又是谁呢?”   “晋王妃,说起这事,哀家真该好好说说你!”太后沉声道:“那日蕊儿的马惊了,你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蕊儿连人带马踢翻在地,害蕊儿险些丧命,所幸你施手相救,否则蕊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晋王府怎么跟战王府交代!”   “呵呵,太后这话好可笑。”君绮萝说着好笑,嘴里忍不住便笑出声来:“如果当时战王的‘孙女’踩死了百姓又该当如何?那么战王府又该怎么对百姓交代呢?百姓的命也是命,没有说就比皇子皇孙的命更低贱。所以太后,交代不交代的,这话还是少说的好,否则激起民愤可就不好了。”   君绮萝故意将“孙女”二字给咬得极重,听得太后和龙傲心中一惊,心里思忖着她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晋王妃,哀家也没多说什么吧?”太后羞怒的道:“怎么哀家说一句你就要顶好几句呢?这可是为人臣子对一国太后该有的态度?”   “太后的话中每每都存了偏见,又何尝不是针对臣妇呢?”君绮萝扫了大厅半圈,徐徐道:“不怕告诉大家,当时咱们的蕊儿小郡主,险些踩到的就是风少主流落在外的亲弟弟风羽!”   风澜没听过君绮萝说起过这事,这些天他也有几次偷偷到晋王府去看弟弟,也不曾听提及过,所以他并不知情。此时听说了,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晋王妃,不是说险些被撞的是寄住在你府上的那个叫辰星的吗?”龙澈蹙眉,风家乃是东陵最大的马匹供给商,皇室最不愿得罪就是他们,可这君绮萝是什么个意思?是想挑起四大世家与皇室不合吗?   君绮萝淡淡道:“是辰星没错啊,他就是风少主的亲弟弟风羽。”   龙肃离坐在太子的邻座,君绮萝二人的斜对面,闻言面色平淡心里却是惊愕不已。风澜是他想要拉拢的对象,可是这些天他几次相约都被他拒绝了,难道他们早已经结成了联盟?如果是这样,就大大不妙了。   “这样啊?!”龙澈稍作思忖,看向风澜打趣道:“风少主,你与辰星的事倒是瞒得紧呢。”   “皇上此言差矣。”风澜连忙站起来,微微倾身道:“这事还是昨日偶遇晋王妃,微臣见到辰星与家母的容貌太过肖似,一番询问,才发现他果真是微臣始终十多年的小弟。家母为了他,思念成疾,眼睛都哭瞎了。所幸这次来参加太后寿诞,才会有这一番巧遇!时间关系,这个中酸楚,微臣就不一一叙说。不过蕊儿郡主险些撞到小弟的事,微臣却是不知情的。”说着转向君绮萝抱拳道:“谢过晋王妃救命之恩!”   他将他与獒犬相认的时间说到昨天,是为了不为君绮萝招徕麻烦。而君绮萝则是在考校他遇事的能力。这会见他这样说,心里满意极了,淡淡道:“风少主不必多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龙澈点头道:“这事倒也多亏了晋王妃,否则酿成大错就是蕊儿的不是了!风少主,蕊儿郡主也不是故意的,正好你家小弟也没事,不如就算了吧,辰星如今还住在晋王府吧?等明儿,朕命人多送些补品去晋王府,为他压压惊。”   “皇上的圣意,微臣代小弟心领,就不必费心了。”风澜转向龙澈道:“太后的寿诞过后,微臣就会带小弟回北陆,想必家母看见小弟,她的病也能好一大半了!”   “风少主。”龙肃离笑着道:“令弟与晋王妃婶子关系甚好,她的医术天下一绝,何不请她为你的母亲诊治一番?想必她出手,你母亲定会康复如初的。”   风澜希冀的看向君绮萝道:“如果晋王妃肯出手,在下自是感激不尽。”   君绮萝淡淡的睃了龙肃离一眼,这才看向风澜,倨傲的道:“要想本王妃出手没什么不可以的。还是那句话,本王妃看病从来不凭关系,管你是与本王妃关系有多好,抑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只要答应本王妃的一个要求,本王妃明儿就跟你回北陆为你母亲治病。”   风澜面色一喜,问道:“不知晋王妃有什么要求?”   君绮萝轻描淡写的道:“暂时没想好,不过本王妃需要的时候,自会找你的。”   “这个……”风澜面色立即就垮了下去,左顾右盼着,似乎觉得这个要求太无理了:“这事还需和家父商榷,在下才能做决定,晋王妃见谅。”   “呵呵呵。”君绮萝泠泠笑道:“既然风少主不答应,本王妃也没什么好说的。”   龙肃离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风澜和君绮萝,见君绮萝与风澜的对话等都和对待旁人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既然风少主不能答应晋王妃的要求,这事便作罢了吧。”龙澈道:“别的事也不要多言了,别懈怠了太后的寿辰。”   “臣遵旨。”风澜说着便坐了下去。   北堂野看着君绮萝,心中腹诽,这个女人怎么就嫁给龙胤了呢?居然还直言爱他,是真心还是安慰他的?   龙胤感觉到他的视线,狠狠的瞪过去。   北堂野邪笑着对龙胤举了举酒杯,然后一口喝尽。   龙胤一声轻哼,扭过头不再看北堂野。   “皇祖母,咱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孙儿们今日可是都为你准备了礼物为你贺寿呢。”太子龙肃炀起身道。   “呃?”太后面露喜悦:“炀儿真是有心了,快献上来给哀家瞧瞧。”   “是。”龙肃炀弯腰拿起桌下的一只小巧精致的锦盒,牵着罗欣儿的手,绕过席面,跪在御阶前高举着盒子道:“孙儿携太子妃,恭祝皇祖母松柏长青,万寿无疆!”   “好好好!”太后一脸说了好几个好。   金嬷嬷很有眼力价的上前取过盒子递给太后。   太后打开盒子一瞧,直接里头是一颗足有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虽然夜明珠在皇家来说太过寻常,也没有新意,可是如此大个的夜明珠,当真是极少见的!越少见的,价值就越高,所以太后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的夸太子孝顺。   紧接着各位皇子公主嫔妃都上前献了礼,个个的礼物都极近用心。不怎么用心的,那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是以太后一直都笑米米的没有合过嘴。   再下来就是其他三国和四大世家献礼了。   南疆送的是一只半人高的白玉观音,玉质绝佳,雕工精湛,观音笑得慈和,观音手中的净瓶里头的仙草却是绿色的玉石雕成,看起来青翠欲滴。人们发现,那绿玉和白玉竟然是一块整玉,由此更加提升了此座玉观音的价值,绝非凡品!   西越送的乃是一幅以真金白银拉丝制作的立体山水画,这样的画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其收藏的价值自然不用多说!   北戎则是送的一盆三尺高的血珊瑚,颜色鲜艳喜人,红得纯正如火,不见半点瑕疵。这么大的珊瑚也是极为少见的,更遑论找不出半点瑕疵?   接下来四大世家送出的东西都价值连城,极为用心的。至于东陵朝臣的礼物,早便由专人收取,登记造册了。否则近千人都一一献上礼物,到明天早上也献不完啊!   太后命人将礼物全都安置好后,以酒敬谢了各路送礼的人。   “万德皇帝陛下。”搁下酒杯,北堂野起身道:“听闻贵国有一支无人能吹响的水云笛,乃是郑氏皇朝开国皇后之物,吹动笛子,会看见笛子的外壁有行云流水的壮观景象,不知在还不在?”   龙澈饶有兴致的挑眉道:“北戎太子是何意?”   “是这样的。”北堂野说着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箫来:“孤这里有一支箫,它的名字叫做奔月箫。听闻与水云笛合奏,可以瞧见仙境般的景象。只是孤研究了近一年,却无法吹响这支箫。”   龙澈顿时失了兴致,淡淡道:“水云笛在我龙氏的国库放了一百多年,也是无法吹响。前次狩猎的时候,朕将它当奖励奖给了晋王。北戎太子要瞧,可问晋王借。”   北堂野顿时看向龙胤。龙胤傲娇的别过脸,理也不理他。   君绮萝倒是兴致浓厚的道:“北戎太子要看笛子也成,不过本王妃要先瞧瞧你手中的玉箫。”   水云笛,奔月箫。一听就像是一对儿。因为自狩猎回来之后,太忙了,水云笛到了他们手上后,她还未瞧过,更别说吹奏了,所以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吹得响水云笛。   “晋王妃要瞧,孤自然是荣幸之至。”北堂野笑着绕过条桌将玉箫送到了君绮萝手上。   君绮萝自动忽略他那过于炽热的眼神,接过玉箫仔细端详了一阵,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端起茶水将玉箫洗了一遍,然后又在北堂野越来越黑沉的脸色中,以丝绢狠狠的擦了几遍,特别是箫口的地方,更是擦得认真极了。   做完这一切,君绮萝将箫口放在唇边吹奏起来,只是“呼呼”了好几下,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这一举动立即引得纳兰明珠一行人的嗤笑:“就你爱逞能,丢脸了吧?”   龙胤淡淡的瞄了纳兰明珠一眼,对君绮萝道:“阿萝给我试试。”   “嗯。”君绮萝点点头,将玉箫递给龙胤。   龙胤接过后并没有立即就吹奏,而是通过箫口往里瞧了瞧。发现箫的底部居然有一个萧萧的凸起,并不明显。   他伸出小手指在箫的底部摸索了一阵,忽然,他感觉到手指刺痛了一下,赶紧儿的取出一看,一粒鲜红的血珠顿时滚落出来,正好滴在了玉箫上。   君绮萝最先想到的是北堂野在箫上做了手脚,正欲发难,却看见玉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着变化,那滴血正在慢慢的晕开来,最后将整个玉箫都染成了火红色。   众人看见这一景象简直是惊呆了,那箫的材质是玉没错,可是为什么玉会吸进血液,变成红色了呢?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啊!难道这便是玉箫能发声之谜?   众人想到,龙胤自然也想到了。只见他将玉箫口置于唇下,轻轻一吹,便发出一声清泠悠悦的声音。即便只是一个单音,依旧动听极了,比之普通的玉箫,声音悠扬了不知多少倍。   北堂野一怔,一把从龙胤手中夺过奔月箫来,也不在意龙胤吹奏过。   哪知他对着箫口呼呼了半天,也没有发出半丝声音来。   “奇怪了,晋王能吹响,北戎太子这个玉箫的主人却吹不响,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难道就是刚刚那滴血的关系?”有人疑惑的道。   显然,这个想法不单只是他有,殿内许多人都一样。同时更加肯定是刚刚那滴血的关系!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这玉箫乃是北戎太子所有,却染上了龙胤的血成了吹响它的关键,而主人依旧吹奏不响,这下要怎么办?      ☆、218.出丑?   众人都看向北堂野。   “哈哈哈。”北堂野狂肆一笑道:“看来晋王乃是这玉箫的有缘人,孤便成全晋王又何妨?”   君绮萝挑眉道:“北戎太子,这玉箫就算是不被阿胤吹响,那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用作收藏也是极好的。你心安理得的送人,咱们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啊。这样吧,你说个价,合理的话,咱们就要了。要是不合理,这玉箫北戎太子便请收好。”   北堂野定定的看了君绮萝有三息的工夫,淡淡道:“北戎虽然不算富庶,孤却不缺那点银子。这样吧,孤这里有一副对联,晋王妃若是对出,这箫便赠予晋王,权当孤给晋王晋王妃的新婚贺礼好了;再来便请晋王妃将水云笛取来,与晋王合奏一曲,让众位看看笛箫合奏后的奇景,你二人意下如何?”   “嗤。”   君绮萝还未回话,文妃嗤笑一声,有些轻蔑的道:“北戎太子可能不知,晋王妃她从小流落在外,除了医术和易容术之外,并不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遑论是对对子吹笛子了!呵呵呵,你这要求啊,对晋王妃来说未免有些难啊。”   董少游与郑克南再次对上一眼,眼中皆氲着清浅的笑意。   高门大户出生的女儿家,不说多精通,但是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两样技艺拿得出手的,可是君绮萝却是半点不懂,未免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一时,不了解君绮萝的人顿时有一瞬的讶异,想到这样一个绝色倾城的人儿居然不懂诗词不通音律,未免太可惜了。当然更多的是不屑,其中尤以纳兰明珠为甚,她自动忽略君绮萝乃是扶苏公子的事,嫌恶的道:“原来只是空有美貌啊!这样的女子为晋王府的女主人,简直是丢晋王府的脸啊!不说本公主了,咱们在座的女子,任何一个都比她强。”那样子好似她才是最配做晋王府女主人似的。   殊不知她这话一出,立即让许多人无奈极了,晋王妃就算在诗词歌赋上没得拿得出手的,可是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连无数男儿都不能比,晋王娶到她不要太让人嫉妒哦。怎么到了纳兰明珠这,就成了一无是处的人了呢?   “不管阿萝是什么样,本王喜欢就够了。”龙胤淡淡的道:“倒是南疆皇室,怎么就培养出这样不知所谓的公主?当真是如翼王所说,连红袖楼的姑娘都比不上!”   纳兰明珠再次听到有人把她堂堂一国公主与红袖楼的姑娘做比较,而且还是她心目中的男神,顿时受伤极了:“我……”   纳兰明晖狠狠的觑了纳兰明珠一眼道:“明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纳兰明珠当即委屈的撇撇嘴,不过想到二皇兄与哥哥商定的那件事,顿时便释怀了。哼,君绮萝,一会儿等着哭去吧!   别人相信文妃的话,北堂野却是不信的。在他看来,君绮萝这样钟灵毓秀古灵精怪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不懂诗词不通音律的?   君绮萝也不说话,等周围的议论够了,这才看向文妃道:“文妃娘娘,你倒是出自太傅府,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只可惜光有这些有什么用呢?教出来的女儿还不是像花楼的姑娘似的,大街上拉着男子,非说肚中有了人家的孩子,让人家娶她!可惜啊,她送上门人家也不愿意要!”   这事在这些天被传得人尽皆知,只是涉及到皇室的颜面,并没有人敢明里议论这件事,但是城中暗里议论的百姓还是不少的。所以龙澈在当天就将龙萧萧给禁足了,就算今天太后大寿都没有放她出来。   龙澈现在心里恨极了。   只是他恨的不是君绮萝,而是文妃这个惹事精!明知道君绮萝就是个逮到什么说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主,你还去惹她,不是找不自在吗?而且君绮萝这个人,你不惹她倒罢了,一惹她,她绝对让你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文妃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她与君绮萝不对付,又是个嘴快的,再加上她的儿子女儿都在君绮萝手上吃了大亏,心里对她的恨意早已经升级到一个制高点,是以在逮到能讽刺君绮萝的机会时,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偏巧,君绮萝并没有因为她想要钻地洞就放过她,更加嘴毒的道:“文妃娘娘,你要是闲得发慌,不如为金玉公主肚中那孩子做些小衣裳、小鞋子、小褥子什么的,毕竟没有爹的孩子很可怜啦,就得倚仗你这个外祖母了。”   文妃气恼道:“晋王妃你说的什么话?萧萧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怎能这样毁她的名声?”   “是吗?”君绮萝讶异的道:“臣妇当日也是这样说的,只是担心大家不相信,就提出给她验身的,她不愿意,我就以为她……”说着很是同情的道:“算了,金玉公主也是个可怜的,她那样一闹,名声也就毁了,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找个好人家。”   殿内的人无不是一头黑线,这晋王妃的嘴太毒了,偏她还做出一副同情心十足的样子,简直是气死文妃的节奏啊。   玉清源被这样强悍的君绮萝也给惊到了,在与凤千阙目光相接的时候,悄悄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凤千阙得意极了,他凤千阙的女儿,就该是这样张扬、不吃亏的性子!管他丫的是谁,先给他一通排头吃了再说!到时候收不住手,还有老爹断后呢!   文妃黑着脸道:“这就不劳晋王妃你操心了。”   “既然文妃娘娘这么客气,那我便不操心这事了哦。”君绮萝说完便不再理她,转向北堂野道:“想不到北戎太子还是个附庸风雅的人。水云笛乃是阿胤在狩猎大会上赢来送予本王妃的礼物,可是本王妃还不曾吹奏过,是以并不能保证能吹响,不知……”   “无妨。”北堂野不甚在意的道:“只要晋王妃能对出孤所出的对联,孤便会信守承诺,将奔月箫送给晋王!”   “既然如此,便请北戎太子你出对吧!”君绮萝说着对外喊道:“乐笙乐箫,速速回去将我的水云笛取来。”   她注入了内力的声音在殿内听着不大,却是传得隔壁偏殿都听见了。   乐笙乐箫回了声“是”,便施了轻功离去。   她们一走,北堂野便恳请龙澈让人按他的要求送来了笔墨纸砚。   北堂野将玉箫插在腰带上,从小太监手中取过宣纸,手一抖,两幅宽约一尺半、长约一丈半的宣纸并排摊平在地上。这一手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须得辅以内力。会功夫的人能看出,他的内力极强!   北堂野拾起地上硕大的毛笔,在铜盆装着的墨盆里饱蘸浓墨,提笔开始在纸上挥毫泼墨。   临近的人看见他这个阵仗,无不好奇的站起身来,随着北堂野的书写,一字一顿的念道:“白头翁,持大戟,跨海马,与木贼、草寇战百合,旋复回朝,不愧将军国老。”   这是一幅以草药为主的对联,辅以拟人的手法,不可谓不刁钻!   然而抛开对联本身不谈,单是北堂野这一手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好字,亦让无数人对他高看了两分。   北戎是以数十个部落组成,除了北戎的国都辽城、几个重要的城镇和北戎的边城乃是以条石堆砌的城堡或城池外,其他的地方多数都是住帐篷,他们牧牛羊逐水草而生,对于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根本就不怎么看重。然而北堂野居然写得一手不输东陵人的好字,怎不让人称赞?   便是君绮萝和龙胤都不由对他另眼相看。如果他不是北戎人,如果他的嘴没那么贱,想必他们是可以很好的相处的!可是……   没有如果!   “晋王妃,该你了!”北堂野看向君绮萝道。   此时,殿中不了解君绮萝又关心她的人无不是为她捏了把汗,当然也有看好戏的,比如一直不相信君绮萝会吟诗作对的文妃,进殿后没有说话的沈宛月以及太后等人。当然不会漏掉纳兰明珠了,此时她的表情最是夸张,几近幸灾乐祸。   君绮萝握了握龙胤牵着她的手,没有表现出畏怯,也没有表现得自信,在众人的注视下淡然的走出来,接过北堂野手中的巨笔。   人们发现,那笔足有一岁婴儿的手臂粗,君绮萝如莲藕般细嫩的玉手都快握不住了。   君绮萝并没有立即动笔,而是观察着北堂野写下的对联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就在有人心里暗骂她“不会就别装”的时候,她才蘸了浓墨走向另一边的空白宣纸。   一笔下去,力透纸背,君绮萝旁若无人的挥动巨笔。   就近的人在她写下第一个字后,无不表现出一副惊骇的表情,便是她身边的北堂野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看见前面的人的表情,有些坐在后面席位的人再也坐不住了,离开座位来到宽敞的过道里,其中竟有好几个在才学方面颇有成就的老者,之前为君绮萝和龙胤婚礼做司仪的国子监祭酒侯敬年也在其中。   对比北堂野的字,有人惊呼道:“天啦,晋王妃的字怎么和北戎太子的字如出一辙?就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不会吧?难道刚刚晋王妃提笔前并不是思考怎么应对,而是在观察北戎太子的笔迹?!”   “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临摹得这般肖似,简直就是天才嘛!”   仿佛清水注入油锅,殿内顿时炸开了锅,多数都是对君绮萝的赞美之词。   众人看着君绮萝的眼神,近乎炽热。只是立即的,那些年轻的男子便感觉到有一道芒刺刺在身上,顺着视线望去,见到竟然是晋王在拿眼刺他们,立即的缩了缩脖子,识相的隐藏起眼中的灼热来。这晋王太霸道了,连表现出对晋王妃的喜爱都不行!   看着殿内的场景,文妃、纳兰明珠之流气得险些咬碎一嘴银牙,最后想到北戎太子是让她对对子,又不是比写字,她们便又存了看好戏的心理,等着君绮萝出丑。   殿内的气氛被君绮萝推得老高,然而她分毫不受影响,笔走龙蛇,不过须臾就搁下巨笔。   “红娘子,插金簪,戴银花,比牡丹、芍药胜五倍,苁蓉出阁,宛若云母天仙。”有人念道。   “两幅字几乎看不出是两个人写的,不错不错!又以草药对草药,辅以相同的手法,对仗工整,妙妙妙!”侯敬年捋着胡须点着头,看着地上的对联,满眸赞赏。   “多谢侯祭酒夸奖,微末技艺,不足以道。”君绮萝对侯敬年的方向微微倾身,算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却是气惨了龙澈和太后。这分明是把侯敬年一个臣子与他们同等对待啊。   文妃又想作梗,被她身边的香妃拉了拉衣袖,立即想到刚刚的事,便紧闭着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又骂出来,惹一身骚。   侯敬年吓了一跳,赶紧的避开一边道:“晋王妃此举折煞老夫了。”   “侯祭酒为本王妃和阿胤的婚礼做司仪,我二人因为太忙还不曾登门道谢,本王妃此举权当对侯祭酒的谢意吧。”君绮萝说着对侯敬年再次倾了倾身。   见君绮萝这样说,侯敬年也不再躲避,笑着道:“既然晋王妃如此客气,老夫便心安理得的受了。”说着转向北堂野,“北戎太子,不知对我国晋王妃的应对可还满意?”   “啪啪啪!”北堂野连击三掌,然后将玉箫递给君绮萝,勾唇笑道:“晋王妃的应对,孤满意极了,这玉箫便是晋王的了。”   那玉箫上的颜色,在经过这许久之后,竟然还是一片血红的颜色,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恢复成最初莹白玉润的模样。   “多谢北戎太子了。”君绮萝神色淡然的接过来,嘴上说着感激,心里并没有多感激北堂野。那是她赢得的东西,自然收得心安理得。   她坐回座位,转手就将玉箫交到龙胤的手上。   龙胤眉开眼笑的接过玉箫,取出锦帕擦拭着箫身,似乎要将上面属于北堂野的痕迹擦拭掉。这是阿萝为他赢来的礼物,怎能留有别的男人的痕迹?这玉箫从此以后只属于他,除了阿萝,任何人都摸不得!   北堂野看着龙胤的举动,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觑了龙胤一眼,勾起一抹笑道:“晋王妃,孤还有个不情之请。”   君绮萝睃了他一眼道:“看在北戎太子大方了一把的份上,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本王妃会考虑的。”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北堂野说着走向君绮萝写下的那幅对联,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道:“这幅字深得孤的喜欢,便送与孤吧!”   龙胤蹙眉欲拒绝,君绮萝拉住他,对北堂野莞尔一笑道:“北戎太子既然喜欢,拿去就好了。”   “多谢晋王妃。”北堂野故作郑重的道了谢,然后又收起自己的那一幅,坐回了座位上。   “好了,众臣工都回到座位上吧。”龙澈将一众人等遣回座位坐好,扫视了一周道:“在晋王妃的水云笛取来之前,可有人愿意表演才艺,为太后贺寿?”   君绮萝闻言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看向罗欣儿道:“太子妃的琴艺乃是我东陵一绝,在中秋宴上弹奏的《凤求凰》让臣妇记忆犹新,不如先让太子妃抚琴一曲,为太后贺寿吧。”   太子妃说起来就是太后的长孙媳妇,由她为太后抚琴贺寿再适合不过了,是以众人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   皇后与太子龙肃炀却被君绮萝一番话弄得脸色一变。   不是因为君绮萝提到了《凤求凰》而起的反应,而是这个罗欣儿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罗欣儿,根本就不会抚琴,又哪里来的琴技一绝?这一弹,肯定得露陷啊!   罗欣儿看了君绮萝一眼,低下头不再看周围的人,只是桌下的手因为心焦而绞在了一起。   他们的反应,在众人看来,只不过是因为上次的事给太子带来的羞辱,但是君绮萝和龙胤却是从中看出了问题来。   今儿的罗欣儿太过安份也太过安静了,安静得就像是一只布偶坐在那里。   一个人的性格或许会变,也或许她受了太子和皇后的压制变得表面安份。可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特别是罗欣儿爱了阿胤十多年了,在三年不曾见过阿胤的情况下,都能当众抚琴表心迹,那份爱意是不可能在短短十多天就消磨殆尽的!再说阿胤的容貌本就出众,她偶尔望过来的眼神中却没有半点波澜,这根本就说不过去!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太子妃是假的!   在狩猎场的时候,他们最后一次见她是在第一晚的篝火晚会后,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更是在他们跳下山崖后都没有出现,婚礼亦然,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对于真正的罗欣儿去了哪里,君绮萝并不感兴趣,是以也不怎么纠结她是死是活。   北堂野望向皇后,嘴角挂中一抹玩味的浅笑。   皇后斜了北堂野一眼,此时心里简直是怨死君绮萝了,要是这个假罗欣儿的身份被暴露,太子的位置也坐到头了。这是为他们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怎么,为哀家抚琴让你不乐意了?”太后本就因为当初龙肃炀非要让罗欣儿做太子妃而寻死觅活的事,对罗欣儿不是很喜欢,是以见她迟疑,语气遍不怎么好。   皇后到底是皇后,很快冷静下来,对罗欣儿传音了几句之后,便笑着道:“欣儿,既然晋王妃提议,你又是咱们东陵琴技最好的,便为太后抚琴一曲吧。”   “儿媳遵旨。”罗欣儿低着头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手却不小心碰到桌边的酒杯。   玉质的酒杯咕噜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脆响,她吓得脚下一滑又跌坐在地,手好巧不巧的撑到酒杯上,只听“咔嚓”一声之后罗欣儿痛苦的痛呼着,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得太快,让周围的人都傻了眼。   龙肃炀并不笨,快速的抓过罗欣儿的手,既心疼又焦急的道:“哎呀,欣儿你流血了,好深的口子!”说着取了锦帕胡乱的包了一通,对龙澈道:“父皇,请容许儿臣带欣儿下去包扎一下。”   坐在罗欣儿近前的人都看见她的手上瞬间就红了一片,看来伤得极重。   君绮萝看着罗欣儿的手,嘲讽一笑。   她心中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是以也不在意罗欣儿弹琴不弹琴了。不过让人奇怪的是,酒杯从这么矮的桌子上掉下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到摔裂的声音,那么酒杯定是罗欣儿压碎的!可是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有能力将玉杯压碎吗?   那么便足以说明这个假罗欣儿会武功!   呵,为了逃避露馅的危机,她还真是下得了狠手!   龙澈扬了扬手,神色不悦的道:“去吧,看了太医就不用回来了。”   “儿臣遵旨。”龙肃炀表情一哂,打横抱起泪眼婆娑的罗欣儿就走。   看着龙肃炀抱着罗欣儿走出了大殿,太后不悦的道:“在哀家的寿宴上见血,真是晦气!”   皇后立即起身,绕到太后跟前,对她屈膝道:“请母后恕罪,欣儿最近因为不能怀孕的事,弄得心绪不宁的,还望母后体谅她。”   “什么,她不能生育?”太后声音高了好几度,丝毫不在意罗欣儿的面子:“堂堂太子妃居然不能生孩子,这说出去不得笑死人?皇后你得多费些心力,尽快为太子纳几房侧妃。”   “儿媳谨遵母后懿旨。”   “回去坐下吧。”   “是。”   这场闹剧就此作罢,恰在这时,乐箫捧了水云笛进来,交给了君绮萝便退出了大殿。   在场会功夫的人无不对乐笙乐箫做了一番审视,皇宫离晋王府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坐马车也要半个多时辰,可是她们往返的时间不足一刻钟,足见她们的轻功有多好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219.联姻   众人收回视线,纷纷转向君绮萝,静静的观望着。   君绮萝颠来倒去的观察了水云笛好一会儿,从外观上看,它与奔月箫几乎如出一辙,都是白玉制成,笛身上也刻着繁复的花纹,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笛,一个是箫。   这笛和箫,明显就是一对儿!   君绮萝将笛子横在唇上,吹了两下,同样没有发声,于是她便咬破左手食指,滴了一滴血在笛身上。   几乎是立即的,与奔月箫相似的现象发生了。鲜血迅速的晕染开来,不一会儿便将整个笛身给染得鲜红如血。她试着吹奏了几个音节,只闻余音渺渺,绕梁不绝。   果真是好笛!   君绮萝递给龙胤一个眼神,二人相视一笑,缓缓站起身来。   龙胤稍作思忖,便竖箫于唇下,一串动听的音符便流入众人的耳中,君绮萝立即横笛跟上。   一时间,箫声呜咽,笛声悠扬,曲调轻柔优美,两人技艺娴熟,笛箫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曲箫曲《平湖秋月》因为有笛声的插入,给了人们一个全新的视听之感,犹如徜徉在一片音符堆叠的海洋中。   人们忍不住闭上眼睛,在音乐的律动中,脑中浮现出一幅唯美的画卷——一潭平静的湖水,映照着一轮皎洁的秋月,波光闪烁,青山绿树,亭台楼阁,在月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忽而晚风轻抚,湖水泛起轻微的波澜,转而又幽静如镜,一派平和景象。   这时要是有谁像文妃一般敢再说晋王妃不通音律,特定要受到别人的攻击!   文妃听着几近完美的笛声,顿时臊红了脸。   刚刚她口口声声说君绮萝不精诗词不通音律,然而君绮萝立即就以堪比书法大家的一手好字和应对能力,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此时她又以音律上高绝的技艺,再次狠狠的甩了她一下。   这简直比真的给她两耳光还要让她羞愧和无地自容!   不过这不是最气愤的!最让她气愤的是,君绮萝再一次的骗了她,不,是骗了大家,骗了她的云儿!此等才艺双馨、声名远播、又有着绝色姿容的女子,世间又有几人?可是这个女子明明就该是她的儿媳妇啊。若是有她为助力,她的云儿何愁坐不上那个位置?可是现在,物是人非……   她好恨啊!   曲子吹奏到一半,有人不经意的睁开眼,见到笛箫上的变化,忽然喊道:“大家快看那笛和箫!”   人们睁开眼,纷纷望向君绮萝和龙胤手中的笛箫,只见白光流转,原本血红的箫身和笛身上,有白色的轻雾袅绕,好像是轻云,又像是流水,甚至还有人影。   或许是光线太亮的关系,朦朦胧胧,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但是这一闻所未闻的奇观无不让殿内众人热血沸腾。   君绮萝和龙胤自然也看见了,很有默契的停下吹奏,便见笛箫上的变动慢慢的淡去。   “想不到传闻竟然是真的。”北堂野意兴盎然的道:“殿里光线太亮,或许去殿外会有不一样的奇特景致呢!”   这一提议得到了半数以上的人附和,龙澈立即问龙胤和君绮萝道:“这里离御花园不远,不如请晋王和晋王妃移步御花园,为大家再合奏一曲可好?”   龙胤神色淡然的道:“皇上都这样说了,微臣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是?!”   “额哈哈,朕就知道晋王是个明理知事的!”龙澈说着对众人道:“大伙儿都去御花园吧。”   于是,百官纷纷移步大殿之外,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龙澈才亲自扶着自己的老娘,率着一众嫔妃往殿外走去。   待香妃快到自己身边时,君绮萝手中的牛毛银针不着痕迹的以刁钻的角度打进香妃的右边膝关节里。她的膝关节一疼,险些摔倒。   君绮萝握着笛子的手撑着她的背,另一只手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微笑着道:“香妃娘娘小心呢。”   龙澈回头看了一眼,只以为是香妃没站稳差点跌倒,便不以为意的回转头去。   “年纪大了就是腿脚不好,多谢晋王妃相扶。”香妃柔声笑着道了谢,收回手的空档,视线忽然打在君绮萝腰间那枚从郑瑞霖的地宫中得来的盾形羊脂白玉佩,眼中的惊异转瞬即逝。   虽然只是一下子的变化,君绮萝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香妃认得这枚玉佩,不,或许是认得这个图案!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是郑瑞霖之前那支特种兵的后人!可是她的族人怎么会成了龙氏帝国的侯爵呢?   君绮萝心思百转,面上却是不显,回以一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娘娘不必言谢。”   龙肃离许是听见香妃的声音,连忙过来搀住她,难掩担忧的道:“母妃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他的可以找君绮萝为他母妃看看病的,可是……   “脚抽筋了,没什么大碍。”香妃微笑着道。后面的人还等着出去,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君绮萝一眼,对她颔了颔首。   抽筋?偏偏走到君绮萝和龙胤跟前便抽筋吗?龙肃离疑惑的望向君绮萝和龙胤并没有说什么。在君绮萝刚刚将散血草的事情挑明后,他也不必在他们面前伪装了。   龙胤对龙肃离的态度表现得极为漠然,君绮萝则迎向他的目光,然后对他挑了挑眉,嘴畔扯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的笑意。   龙肃离皱了皱眉,眼中迅速的闪过一股嗜血的戾气,便搀扶着香妃向外走去。   目送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君绮萝和龙胤才手牵手跟上。   “阿胤,刚刚你可看见了?”君绮萝传音道。   龙胤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看见了,这事咱们回去再说。”   一行千余人到了御花园,围成一个硕大的圈子,就中间空出一个直径约莫一丈的位置留给了君绮萝和龙胤。所幸御花园够大,就是再来一两千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为了更好的欣赏奇景,龙澈命人将花园里的地灯都灭了。   在龙澈的授意下,君绮萝和龙胤就刚刚的《平湖秋月》再次吹奏起来。吹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只见笛箫的玉身开始腾起莹白色的雾气,在黑夜之中很是显眼。   君绮萝和龙胤微仰着头,嘴上手上都没有停顿,眼睛却是看着头顶的奇景。   他们发现,那些白色的雾气渐渐幻化成有形状的景致,或田野、或流水、或人家……也不知道是从笛身还是箫身上散发出来的,慢慢的以君绮萝和龙胤为中心,升腾至半空中扩展开来,形成了与实体差不多的大小,最后落成为一幅田园盛世图——田野里,金黄麦穗在微风下,泛起一波一波的金浪,大人们手拿镰刀,唱着歌谣,享受着丰收的喜悦;小孩们则在田埂上嬉戏,逮蚱蜢,到处欢声笑语。而远处的的茅草屋顶,炊烟袅袅升起,一派祥和景象。   这时,又一缕青烟飞腾至半空,徐徐幻化成一个身姿窈窕的红衣女人,在田野的上空飞舞、跳跃,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精灵。许是跳累了,她忽然扭转头,对着君绮萝和龙胤俨然一笑。   君绮萝和龙胤登时一惊,那女子的容貌,竟然与君绮萝的容貌一模一样……   这一幻境不但他们瞧见了,下方的众人都瞧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世上除了双生子外,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吧?难道说是因为君绮萝吹奏的笛子,才幻化成她的模样吗?   就在人们想要再一窥究竟的时候,那红衣女子已经转身,悠哉游哉的朝远处飞去,然后停在一处白雪皑皑的大雪山前,她的手一挥,“水云洞府”几个白雪堆砌的大字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君绮萝看着眼前奇景,觉得这一处雪山很是熟悉,想到她去过的雪山也就北戎的那支山。难道这处就是那支雪山吗?   在人群里搜寻到北堂野的身影,发现他也正看向她,眼中有着同样的疑惑。   君绮萝的视线没有在北堂野身上过多停留便又看向头顶的奇景,这时,红衣女子的手再一挥,大雪山忽然分开两边,形成一道门的宽度,她从缝里穿进去之后,雪山再次合二为一,“水云洞府”几个字也跟着不见,外观恢复为最初的样子。   画面陡然变成黑漆漆的一片。   过了约莫五息的光景,眼前倏地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处比刚刚那个田园盛世还要宁静祥和的地方,好似世外仙境——鸟语花香,流水潺潺,蝴蝶儿漫天飞舞。   随着红衣女子的视角,君绮萝忽然在一块耸立的大石上看见了一处盾形的标志,跟她腰间挂着的玉佩如出一辙,不过一瞬间就不见了。想来这一处似乎与郑瑞霖的特种兵有关系。   她此时脑中唯一的疑问就是,香妃看见那处标志了吗?   来不及思索太多,画面便转开,这里的房屋全都是以竹子搭建,一排排的井然有序。屋前的小溪流清澈见底,一尾尾游鱼自由自在的在水中嬉戏。   就在人们还要探索更多的时候,乐声停罢,画面也霎时不见。   众人许久才从刚刚的奇景中回过神来,心里头的疑问也更深了。   这样的人间仙境无疑是让人向往的。可是为什么吹动笛箫能出现这么奇特的景致呢?是真的存在还是制作笛箫的匠人利用秘法催化出来的幻境?   “咦,笛箫的血色不见了。”龙澈让人将御花园的地灯给点上后,有人忽然发现君绮萝和龙胤手中的笛箫恢复了本来的玉色,顿时叫道。   君绮萝二人一瞧,果真如此。   北堂野走上前,对龙胤道:“晋王可否将玉箫借孤一看。”   “怎么,北戎太子输出来的东西,莫非还想着要回去不成?如果是这样,那就太跌你太子的身份了!”龙胤将玉箫往怀中一收,避开北堂野的手,傲娇的道:“再说这可是阿萝送给本王的礼物,凭什么借你一观?”   北堂野的心思他懂,不过就是想试试玉箫滴了另一个人的血能否吹响。倒不是他小气,也不相信在其他三国的见证下,他敢做出食言而肥的事情来,而是他看不惯北堂野这个北戎人,仅此而已!   北堂野一阵恶寒,收回手不屑的道:“瞧你那小气样,简直丢你晋王府的脸!”   龙胤不以为意的道:“丢脸也是丢本王的脸,与你何干?”   “你……”北堂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孤……”   眼见二人要吵架,龙澈当即道:“好了,外头风大,咱们还是回德善殿去吧。”   “皇上。”太后捂着额头道:“哀家喝了酒又吹了这会子风,头有些昏沉沉的,便不回德善殿了,蕊儿你也陪哀家回慈安宫吧。”   龙澈点头道:“也好,那金嬷嬷就送太后和蕊儿郡主回去好好歇息吧。”   “老奴遵旨。”金嬷嬷说着,与龙蕊搀着太后,在众人的恭送下,离开了御花园。   “咱们回德善殿吧。”龙澈又道。   皇帝下令,莫敢不从,众人纷纷回了德善殿。   君绮萝因为想着刚才的事,任由龙胤带着她走,却险些撞到前头突然停下的背影。定睛一瞧,顿时乐了:“哟,堂弟你今儿也来了啊?可惜逍遥王今儿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呢,要不要嫂子派人帮你去把他叫来?”龙泽被禁闭在逍遥王府,她是知道的,只是故意这样说而已。   前头的龙珏突然就觉得桔花一紧,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自上次那件事后,他们第二日就搬离了晋王府的北苑,到了尚书府后,他连门都不敢出,但是外头传的有多难听,他却是在府中的下人那里不小心听来不少,以至于他杖杀了好几个碎嘴的丫头小厮,耳边才清静了。还有他的娘亲为他看了几家不错的姑娘,全都因为那件事泡汤了。   今儿他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太后的生辰,他不得不来,来了之后也坐在最后面躲着君绮萝。这会儿也就走在前面的人慢了一步迫使他停了下来,哪知就正巧遇到君绮萝和龙胤在后头。   回头恨恨的瞪了君绮萝一眼,龙珏飞快的往旁边的岔路一拐便不见了身影。   惹不起,他躲还不成吗?   “诶,堂弟你怎么跑了呢?”君绮萝促狭的喊道:“你害羞了吗?别跑啊,嫂子不给你找逍遥王来了。”   周围的人一阵恶寒,这晋王妃的嘴巴真是毒啊!当初龙珏与逍遥王那件事知道的人原本不多,可是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像这种事情哪里就包得住?这些天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只是碍于路国公府和龙宵尘的面子,都闭口不言罢了,哪知这晋王妃就是个喜欢揭人家伤疤的主!   嗯,以后千万不能得罪了她,否则不如死了的好!   众人回到德善殿,君绮萝意外的发现战王龙傲也没回来,心中便有了计量。   这时,纳兰明晖不怀好意的看了君绮萝一眼,然后站起来,右手覆在胸前垂首行了个南疆的大礼道:“尊敬的万德皇帝陛下,这次本皇子前来,除了为慈安太后贺寿之外,还有一件事,恳请陛下允准。”   那一眼,君绮萝是看见了,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厮肯定是要给她添堵来了。   龙澈兴致浓厚的道:“南疆二皇子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南疆有意与贵国联姻,修两国永世之好。”纳兰明晖道。   龙澈眼睛一亮,“呃,不知二皇子指的是……”   “我南疆冰蓝公主,乃我南疆二公主,美貌聪慧,良善可爱,深得父皇喜爱,她愿在东陵择良婿嫁之。”   此话一出,君绮萝只觉得有一万匹草泥马腾腾的跑过,感情这丫的是想把纳兰明珠嫁给龙胤啊。去他丫的聪明良善!她纳兰明珠要是聪慧,这世间就没有猪了;她纳兰明珠要是良善,这世间也就没有恶人了!   “嗯!”龙澈点着头朗声道:“朕看冰蓝公主就是个不错的姑娘,朕的儿子中,适龄没有婚配的有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不知冰蓝公主看中哪一位?”   龙肃离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欣喜。原本他与云景天商定,娶他的妹妹云景谣为妃,但是一个世家,怎能敌得过一个国家带给他的帮助?如果能娶到纳兰明珠,那么他得到的将会是一个国家的助力!到时候何愁扳不倒龙肃炀和昌义王府,坐上那个位置?   龙肃离心里是高兴了,皇后却是不安起来。在她看来,这三位皇子中,龙肃离的外祖家家世最好,其母又是得皇上喜爱的香妃,纳兰明珠选择他的可能性最大。龙肃离本就有靖安侯府支撑,如果再娶了冰蓝公主,那么太子的位置还保得住吗?走了个龙肃云,又来个龙肃离,真是让人头疼啊!   哪知她的担忧不过一瞬间便化为乌有。只听纳兰明珠站起来道:“尊敬的万德皇帝陛下,明珠看上的不是几位皇子,而是晋王龙胤!”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顿时沸腾起来,纷纷看向龙胤,然后又看向君绮萝。有的担忧,有的看戏,有的幸灾乐祸。   哪知他二人没事人似的,仿佛这事根本就与他们无关。倒是段芊雅几人气咻咻的,心里把纳兰明珠给骂了一遍。   沈宛月绞了绞手中的帕子,眸色微沉。   龙肃离心情也不好了。不能采到雪中火莲,龙胤就只有等死,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往他身上靠呢?不行,雪中火莲,一定不能让君绮萝和龙胤得到!   “冰蓝公主。”龙澈还没说话,凤千阙讥讽道:“你出门是不是没带脸啊?人家晋王有妻室,你堂堂公主是赶上去做小吗?本王瞅着你那样子都替纳兰博感到臊得慌?”   纳兰明珠气结,刚刚凤千阙骂她比花楼女子还不如,她都没和他计较了,这会子又出来嘲笑她。她一国公主怎么可能做小呢?要做小也是君绮萝做小啊!真是不能忍了。“翼王爷,你一个西越的王爷,凭什么管本公主的事?你不服气也生个女儿出来,跟本公主争啊!”   “噗哧。”君绮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亲,他的女儿早就嫁给晋王了,还需要和你争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单君绮萝笑了,殿内知道凤千阙与君绮萝关系的人纷纷忍笑忍得辛苦。   凤千阙顿时就被她堵得噤声了,谁叫他丫的不能光明正大的认回自己的女儿呢?   眼见凤千阙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纳兰明珠得意的道:“所以啊,这事翼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对啊,翼王叔。”凤千阙身边的凤昕赞成的道:“侄儿觉得冰蓝公主与晋王甚是般配,挺好。”   这丫是上赶着受虐吗?君绮萝白了凤昕一眼没有说话。   龙澈面色凝重的道:“冰蓝公主,这事不能你看上就完了,还得晋王同意才行。”说着瞅了君绮萝一眼道:“想必晋王妃也是不赞成的。”   “啥?”纳兰明珠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话,不敢置信的道:“陛下,这种事情不是该你指婚就是了吗?怎么还要征得他本人的同意呢?”至于君绮萝,她自动就忽略了,甚至那天在朱雀大街她对她警告的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晋王曾经说过除了晋王妃不会再娶,朕自然不好强求不是?要不冰蓝公主考虑下朕的几个儿子?”一个皇帝没得自主权,这就是龙澈心里的痛啊,深深的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奈何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道。   “不用了。”纳兰明珠很不给面子的转向龙胤道:“晋王殿下,本公主自从四日前见到你第一面,心中对你便念念不忘,不知晋王殿下你的意思……”   女子以夫为天,只要龙胤同意了,君绮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纳兰明珠坚信这种好事,龙胤是一定会答应的!      ☆、220.善妒   众人都看向龙胤,思量着他会怎样来解决这件事。   哪知龙胤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兀自的喝着,连话都懒得和纳兰明珠说,更别说看她一眼。这无疑让纳兰明珠感到尴尬,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于是众人又将视线转向君绮萝,只见她一手支着下颔一手姿态闲适的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嘴角挂着清浅的玩味的笑意看着纳兰明珠,仿佛在看一件*。   凤千阙想要说什么,在看见自己女儿放在桌上的手打下的手势后,便也闭口不再言语。   皇后亦是聪明的没有说话。   依她看来,如果她赞成将纳兰明珠嫁给龙胤,只怕君绮萝立马会以刚刚太后说起为龙肃炀纳侧妃的事来堵她。纳兰明珠作为一国公主,自然是不会给人做侧妃的,但是正因为她别国公主的身份,皇帝也绝不会容许她给太子做正妃,而且罗丞相那里也不好交代。那样一来,就会给她造成一个大难题,所以她也并不希望纳兰明珠嫁给太子!再不然,君绮萝还会因此反感她记恨她,转而促成龙肃离与纳兰明珠的婚事那就不妙了!毕竟龙肃离还没有娶妻,成事的可能性极大。   如此,她还不如闭口不言,谁都不得罪!   龙澈看着龙胤和君绮萝,忽然觉得将纳兰明珠嫁给龙胤似乎是个不错的挑拨他们夫妻的好办法,于是道:“晋王你不说话,朕便当你是默认了。”   龙胤依旧垂眸喝着茶,理也不理龙澈,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就在众人以为君绮萝也不会说话的时候,她轻启薄唇,越过龙澈问纳兰明珠道:“敢问冰蓝公主,你是想给晋王做妾吗?”   纳兰明珠闻言急了,立即反驳道:“我堂堂南疆公主,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呢?”   “呵。”君绮萝淡淡笑道:“可是晋王已经娶了本王妃,你若非要嫁给晋王就只能做小了。”   “那可不行!”纳兰明珠傲然道:“本公主大度,身份也高于你,嫁给晋王后,本公主不会让他休了你,但是你得尊本公主为姐姐。”   她的神情和语气,好似已经是龙胤的妻子似的,仿佛让君绮萝给龙胤做小,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凤千阙怒不可遏,再也无法忍受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道:“纳兰明珠你当真是不要脸至极,就凭你这个胸大无脑的蠢货,也想嫁给晋王?简直是不知所谓。”   段芊雅魏漪秀几人也气得不行,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啊?居然巴巴的赶上去,还想让人家原配让位,她怎么不去死啊?!若非是从小良好的教养束缚着她们不能做出过于出格的事来,她们此时定要跳上去甩纳兰明珠两耳光。   纳兰明珠气噎,她引以为傲的身材啊,居然成了被人辱骂的对象。呜呜呜……   纳兰明晖蹙眉道:“翼王爷,注意你的身份!”   “本王就是这个性子,与身份无关!”凤千阙轻嗤一声道:“倒是你们南疆的男人死绝了吗?怎么尽想着去抢别人的男人?还公主呢,简直丢尽了纳兰博的脸!”   “你……”纳兰明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口剧烈的起伏着。   “呵呵,翼王爷对晋王妃还真是父女情深。”龙肃离笑着插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生父女呢。”   凤千阙心中一颤,这小子是看出了什么?“本王……”   “父王你坐下消消火,这事女儿自己解决。”君绮萝柔声对凤千阙说了一句后,斜睨着龙肃离时语气立即就变了味:“六皇子,既然本王妃的亲生父亲可以找杀手杀本王妃,皇上可以不认亲子,本王妃的义父为什么就不能对本王妃父女情深?难道这世间的人非要你斗我斗、相看相杀才好吗?难道要像某人一样在本王妃与阿胤的成亲贺礼上下毒,六皇子看着就痛快了?”   刚刚君绮萝说起散血草和紫藤花的时候,有的人还只是怀疑是龙肃离做的,现在却是肯定了。是以心里对这个皇子的印象,立即坏到没边。   御阶上,香妃嘴畔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只是眼中的微光已经龟裂成无数块。   龙肃离暗自懊恼,后悔自己多嘴。对君绮萝就不能以对待常人的思维去对她,像她这样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敢说的人,暗里对付就好了,明面上还是少惹为妙。   龙澈的脸色也非常的不好了,像是吞了几只苍蝇。君绮萝怎么把他给扯上了?他不认龙肃云还不是被她和龙胤逼的吗?怎么到头来又是他的错了?   几人的变化,君绮萝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见龙肃离消停了才又转向纳兰明珠道:“冰蓝公主,上个月在千叶寺听禅的时候,本王妃的三妹、如今的婉妃娘娘也想给晋王做平妻……”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纷纷诧异的看向沈宛月,无不是很好奇沈宛月怎么没有成为晋王的平妻,反而做了皇上的女人了呢?这里头有什么样的故事?   旧事重提,沈宛月简直无地自容,龙澈暗自恼恨,心里突然明白过来是他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君绮萝记恨上了!   君绮萝等周围的私语是龙澈越来越暗沉的脸色下渐渐平息下来,才继续道:“当时晋王就说过,他这辈子想娶的女人只有本王妃一个,绝不会弄个女人回晋王府给本王妃添堵,所以啊,冰蓝公主你对晋王的一番心意,恐要付诸流水了。”   纳兰明珠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不可思议的道:“堂堂晋王只娶你一个妻子,这怎么可能呢?”   想她纳兰明珠贵为一国公主,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男人将来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所以她刚才才答应愿意和君绮萝共侍一夫,哪知君绮萝居然告诉她,龙胤这辈子只娶她君绮萝一人,这样的事情,想想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君绮萝说着忽然看向对面人群里的路千秋。   路千秋接受到君绮萝的视线,立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她刚有那个想法,就听君绮萝道:“自东陵国成立以来,晋王府一脉的男子,除了……除了阿胤的祖父被路老侧妃以‘不正当’的手段染指了以外,其他的可都是痴情种儿,所以啊,本王妃还是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晋王他是不会看上你的!”   路千秋躺着也中枪,老脸臊得都快埋进桌下去了。   纳兰明珠不甘的道:“君绮萝,你这是善妒,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该立即休弃!”   “啪!”   君绮萝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冷,一巴掌拍在长案上,吓得纳兰明珠的脖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颤着声音道:“君绮萝你想要干嘛?”   殿内的人见了她的表现,无不是一头黑线。就这样还敢和晋王妃争男人?丢脸丢到家了!   “大庭广众之下,本王妃能干嘛?要做什么也是暗地里来啊。”君绮萝嗖地站起来,不屑的道:“纳兰明珠,本王妃就是善妒怎么着?那天在墨宝斋门口,本王妃告诫你的话,你以为是随便说说而已吗?城西的乞丐一年也吃不上两回肉,想必很是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你若再敢觊觎本王妃的男人,信不信本王妃明儿把你送进乞丐窝?!”说着又看向风澜旁边那两个在一品楼那会对阿胤心思不纯的女子,“还有你们,那眼睛再敢往阿胤身上瞅,本王妃不介意将它们挖出来喂狗!”   那两位女子身子打着颤,低下头,再也不敢花痴的看龙胤了。嗯,她们还是把着风澜好了。对了,风澜那个弟弟找回来了,正好她们一人一个,做北陆的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也不用你争我夺了。   她们胆怯了害怕了,龙胤的心里可美了,他的阿萝诶,居然当着四国中举足轻重的一些人物的面,这么霸道的宣扬他是她的男人呢!   嗯嗯,今晚一定要好好犒劳犒劳阿萝。龙胤这样想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纳兰明德见自己的妹妹居然被人这样嫌弃、羞辱,恼怒的站起来道:“晋王妃,你一个女人怎么会这么恶毒?你是想挑起两国的战争吗?”   刚刚北堂野在外头以战争来要挟她,这会纳兰明德又提起战争,是觉得她君绮萝是吓大的吗?   “少他娘的给本王妃提什么战争不战争,本王妃不懂!”君绮萝瞬间暴走:“你南疆要和东陵打仗,那是皇家的事,也跟本王妃无关!本王妃只知道,有人觊觎本王妃的位置,本王妃就要不择手段的将她踩到泥地里就好!所以,纳兰明珠,你尽管来挑战本王妃的脾气就好!”   “好!”凤千阙对君绮萝竖起大拇指道:“真不愧是我凤千阙的……干女儿,霸气!阿萝不用怕,想要怎样尽管去做,父王做你的后盾!”丫的,他凤千阙的亲生女儿啊,怎么就成干女儿了呢,他很不爽啊!   若非是这个世界对女子束缚太多,段芊雅几人肯定是要跳起来为君绮萝叫好的!如今听了凤千阙这样说,心里都为君绮萝感到高兴。   西越翼王表态做君绮萝的后盾,岂不是说君绮萝身后相当于有了一个国家的支撑?再想到君绮萝曾经给西越皇解毒的事,龙澈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同样的,龙肃离亦感觉到了事情越来越棘手。至少在东陵国境内,君绮萝是不能出事的,否则,东陵将面临西越的征讨!   “谢谢父王。”君绮萝的心情好得像是飞上了天,再次让她感觉到,亲情的温暖和父爱的伟大。   “简直不可理喻!”纳兰明德见君绮萝这边说不通,又有西越的凤千阙从中作梗,于是再次将问题丢向龙胤道:“晋王,你是怕了你身边的女人吗?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倒是说句话呢。”   “本王是不是男人就不需要你南疆三皇子操心了!本王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了,三皇子还想让本王说什么?”龙胤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纳兰明德,眼中明明平静如水,他却觉得那光芒慑得他心神一颤。这便是差距吗?   “本皇子……”   “本王不说话是给足了你南疆的面子,既然你们不要面子,本王说道几句又何妨?”纳兰明德欲说什么,龙胤却淡淡打断他的话:“阿萝的话就代表本王的话,她纳兰明珠莫说是给本王做妾,就是给本王做丫头、给本王提鞋,本王都嫌她太蠢了。本王警告你们,如果她再敢给阿萝添堵,本王不在乎亲自将她送到乞丐窝去。”   “龙胤你……”纳兰明珠一脸受伤的看着龙胤,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原想着这事板上钉钉,跑不了!哪知龙胤竟是如此绝情。   “呜呜呜……”纳兰明珠嗔怨的扫了龙胤一眼,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大殿。   “明珠!”纳兰明德叫了两声,对龙澈道了声“失礼”便追了出去。   龙肃离看了看外面,起身道:“父皇,外头天黑,皇宫又大,儿臣担心南疆三皇子兄妹二人会迷路,不如让儿臣去陪着他二人外头走走。”   龙澈虽是有些惋惜不能让纳兰明珠嫁进晋王府,但是这样的结果他似乎更能接受。只是离儿他……想了想道:“离儿你就不要去了,不如让老七去吧。”说完也不顾龙肃离神色有些尴尬,对龙肃祈道:“祁儿,你快去看看南疆三皇子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龙肃祈先是一怔,继而一脸受*若惊,这样的好事怎么也不会轮到他啊,可是现在居然……   呵呵。   龙肃祈赶忙起身谢了恩,然后追了出去。   皇后淡淡扫了龙肃离一眼,低下头时,无声的笑了。   君绮萝看向香妃,发现她始终恬淡的笑着,并没有因为龙澈不让她的儿子前去追纳兰明珠而有半点不满或者怨怼。这不由得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是龙澈身边那个女暗卫梦寐吗?   短短一个时辰,发生了太多的事,此时殿内的气氛总算因为纳兰明珠的离开而恢复了宁静,在龙澈的提议下,又有千金开始出来为大伙儿表演助兴。   君绮萝估摸了下时间,觉得那件事差不多了,低声对龙胤道:“阿胤,这里面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她的声音虽然放得有些低,但是并没有刻意的去压制,是以临近会功夫的人还是能听见。   龙胤点点头道:“去吧,带乐笙乐箫一起。”   君绮萝点了点头出了大殿,在偏殿去寻了乐笙乐箫一起。几人出了偏殿,却看见香妃等在偏殿门口。   君绮萝微微讶异的迎上去道:“娘娘是在等臣妇吗?”   香妃点了点头,看了看乐笙乐箫道:“晋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香妃娘娘有请,臣妇莫敢不从。”君绮萝说着往院子的一旁走去,香妃连忙跟了上去。   “娘娘有什么话就说吧。”君绮萝开门见山的道。   君绮萝直接,香妃也没有打算与君绮萝虚与委蛇,借着廊下的宫灯看着君绮萝腰间的盾形白玉佩道:“晋王妃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样子很是奇特呢。”   君绮萝挑眉,以食指缠上玉佩的络子,悠哉的甩着玉佩道:“这玉佩乃是臣妇有一日在聚宝斋无意中瞧见的,听那里的掌柜说,这枚玉佩是三年前一位老先生拿去当卖的,说是过段时间去赎,哪知他都过了当卖时间也没去赎,臣妇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便跟那掌柜的买了过来。怎么,娘娘找上臣妇就是为了问臣妇的玉佩吗?”   “呵呵。”香妃柔声笑道:“晋王妃别多想,本宫是觉得这个样子的玉佩很是适合离儿,想跟晋王妃借来照着样子让匠人雕刻一块送给他。当然,如果晋王妃能忍痛割爱,本宫就再感激不过了。”   “咦。”君绮萝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装着惊讶的道:“看不出香妃娘娘看着温柔似水的样子,眼光倒是独特。这样古怪的东西都能接受呢。”   “晋王妃谬赞了,不知……”香妃说着又看向君绮萝手中甩动着的玉佩。   “抱歉,香妃娘娘。”君绮萝歉意的道:“臣妇对于特别钟爱的东西,一向都不会转让或者外借。就像对男人也一样,臣妇喜欢阿胤,所以才不想别的女人染指,否则也不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来。希望娘娘理解!”   香妃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不过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她状似无奈的道:“晋王妃的性子,本宫喜欢得紧,也羡慕得很。不像本宫,身在宫中,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呢。”   “呵呵,香妃娘娘真会说笑。”君绮萝嫣然一笑:“臣妇自小无人教养,才养成了这样一副野性子,也就阿胤能容我罢了。倒是娘娘你,荣冠六宫,又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等到六皇子……呵呵,不知道这世间多少女子羡慕娘娘呢。”   待到六皇子怎么,君绮萝没有说,更是故意将“优秀”二字咬得重了些,然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香妃的神色,如愿的发现她的脸上有一丝尴尬闪过。   呵,还真当她是无欲无求的呢,只不过是比别人更会伪装罢了!想必太后、皇后和文妃之流都被她这柔柔弱弱的模样给骗了吧?   “晋王妃说笑了。”香妃很快便装作没事人的打趣道:“你这张嘴当真是厉害,难怪那许多人都怕了你,不敢招惹你呢。既然晋王妃不愿割爱,本宫就不勉强了。”   “那是人家不和臣妇一般见识呢!”君绮萝连忙道:“娘娘若是真的喜欢这种类型的玉佩,改明儿臣妇倒是可以亲自设计几幅图案给香妃娘娘,定不会比这个差的!”   “不用麻烦了,本宫另外择东西送给离儿好了,告辞。”香妃说着便折身回了大殿。   乐笙乐箫迎上君绮萝,压低声音道:“小姐,她怎么会想要跟你要这玉佩呢?”   君绮萝嘲讽的道:“呵,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了,这里不宜多说,你们跟我走。”   流下泪水没在多说,跟着君绮萝一派闲适的出了德善殿。   离开德善殿一段距离后,四处看看无人,君绮萝便带着乐笙乐箫避开皇宫巡逻和守卫,轻车熟路的前往龙澈的寝殿德懿殿方向而去。   隐身在一簇花丛后,君绮萝对乐笙乐箫交代了几句,便施了轻功离开了德懿殿,去了太后的慈安宫。   悄无声息的落在太后寝室的屋顶,君绮萝轻轻拨开瓦片的一角,果然不出所料的看见下方正在上演二人大战,眼看就要到尾声了。   果然,没一会龙傲便缴械投降,从太后的身上翻了下去,躺在她的身侧。   太后往龙傲的身上趴去,伏在他的心口撒娇道:“傲,我不管,你要想办法给我除掉君绮萝和龙胤!那二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我这个太后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个摆设。”   “你放心,我已经在他们回晋王府的路上布置了五十名死士,你明儿起来定会听到他们的死讯!”   太后蹙眉道:“五十人会不会太少了?听说他二人都很厉害,手下人功夫也都不俗呢。”   “呵呵,别小看他们,他们可不是普通人。”见太后疑惑,龙傲简单的解释道:“这样和你说吧,只要他们的脑子不坏掉,他们是杀不死的,而且他们曾经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太后喜道:“竟有这样厉害的人?”   “这事说起来太复杂,简单的说就是他们被施了术术,由我c控着他们。”   君绮萝屏神静气的听他们说完,才慢条斯理的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纸包,然后以指甲盖挖了些药粉,从瓦缝中撒了下去。   正当她还原了瓦片转身欲离开时,一张放大的笑脸陡然映入眼帘,距离她不足两寸。      ☆、221.下场   君绮萝险些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是北堂野后,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与害怕,反而迅速的点了他的定穴和哑穴,然后再洒了一些消除她气味的药粉,施了轻功扬长而去。这药粉还是因为上次在晋王府西苑受到纳兰溪的启发,她新研制出来的。否则被凤昕之流闻出她去过慈安宫,那么他们的计划就不那么完美了。   北堂野背对着君绮萝离去的方向,听见她就这样走了,一时间,他喊不得动不得,顿时傻了眼。   刚才他借口出恭出了德善殿,打发了带路的小太监,便悄悄尾随君绮萝去了德懿殿,然后看着她将两个婢女留下后又往慈安宫而来,来不及顾及她们有什么阴谋便跟随她到了这里,哪知会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轻易就着了君绮萝的道。   那个女人,他都没有坏她的事,她居然点了他的穴道将他留在这里,真狠啦!   他北堂野活了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在女人的手上吃了这样一个闷亏。而且他刚刚看见君绮萝似乎往下面撒了什么药粉,似乎还有什么后续发展。果然,没多久,下方又开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轻吟呜咽,印证了他的猜测。   莫非……   想到那个可能,北堂野顿时浑身冷汗。他一边暗自运气企图冲开穴道,一边在心里又将君绮萝骂了一遍,这个恶毒女人,居然想让他做替罪羊,太狠了!世上怎么有这么毒的女人啊?   君绮萝离开慈安宫后,便又去了约定的地方和乐笙乐箫汇合。得知事情进展顺利,一切都在往预期的发展后,便迅速的朝德善殿走去,待到近了,才放慢脚步,君绮萝让乐笙乐箫回了偏殿,她则独自去了大殿。   许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殿内纵然载歌载舞,亦不能掩饰气氛的低沉。   君绮萝回到座位上,龙胤立即递来一杯热茶:“好些了吗?”   “在御花园走了一圈,整个人好多了。”君绮萝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扫了大厅一眼。见除了北堂野和龙傲外,纳兰明珠等人都回来了,看见她望去,纳兰明珠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还怨怼的瞪了她一眼。   君绮萝无所谓的对她笑笑,惹得她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至于其他人,都规规矩矩的坐在座位上,眼睛似乎都放在表演节目的人身上,却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视线不经意的扫到龙肃离,却正好见到他看过来,在他的唇畔,君绮萝看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君绮萝正思忖着龙肃离又有什么后招,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接着,有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进了大殿,快速的跑到龙澈前方跪地禀道:“启禀皇上,有侍卫来报,德懿殿闯入了刺客,人数估计在十人左右,正往慈安宫方向跑去,伍统领已经带了禁卫军协同暗卫前去追击,伍统领担心刺客狗急跳墙伤及太后,特命人前来禀报。”   “什么?朕的寝殿都没人,刺客闯进去干嘛?”话是这样说,龙澈却深知刺客肯定是奔着修月大师而去的,只是他在殿外布置了有三十来人,为何还会让刺客逃跑了?   殿内的人都是大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刺客跑进宫来呢?他们是要刺杀皇上么?然而这个想法立即被否定了。几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今儿太后寿诞,满朝文武会为她做寿,怎么会有人跑去德懿殿刺杀皇上呢?只是满腔疑惑压在心中,也无人敢多说什么。   君绮萝观察着香妃的神色,见她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要起身又拼命按捺住的样子,联系到刚刚把到她的脉搏所得的讯息,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龙澈从座位上一跃而起,难掩焦急的道:“殿内会功夫的男子,速速随朕前去慈安宫,以防太后遭遇不测。”说着当先便往外走去。   “皇上,外头是个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要不你就别去了。”舒金全跟在他身后喊道:“皇……”   呵呵,君绮萝无声浅笑。龙澈不去,那接下来的戏还怎么演?不动声色的弹出一枚银针,打在舒金全的膝盖上,舒金全重重的摔在大理石的地砖上,顿时满嘴的血,也不知道牙齿有没有被摔断。   立即有小太监前去将他扶了起来。旁人只以为他跑得急了,也没多说什么,虽然是龙澈身边的太监,也只不过一个太监而已。   龙澈回头看了舒金全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有此举倒不是说他多孝顺,太后到底是他的亲娘,他不能落人口实。   龙肃离与龙肃祈等一些会功夫的年轻人当即跟随龙澈去了。   龙胤见凤千阙、风澜、郑克南等人亦纷纷朝殿外掠去,连玉清源那个老东西也跟在他们身后,悄悄对君绮萝眨了眨眼,起身道:“阿萝,你在这里待着,我也去瞅瞅去。”   君绮萝难得的没有去凑热闹,点头道:“你自己小心些,叫无影陪着你吧。”   “嗯。”龙胤点点头便离开。   一时间大殿里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女眷与一些不会功夫的老学究,皇后扫了一眼,见有的官家夫人一脸担忧害怕的样子,连忙安抚道:“大家都不要怕,殿外有数百御林军守着,殿中也不乏会功夫的女中豪杰,真要有歹人来,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文妃酸溜溜的道:“单凭咱们的晋王妃,估计就能把歹人给赶走了。”   君绮萝正悠哉的吃着点心喝着茶,听到文妃的话很是无语,人说吃一堑长一智,这女的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呢?她都不肖和她叽歪的好伐?   “文妃娘娘,你与其整天揪着我不放,还不如想想你的女儿那天为什么会在大街上硬要咬住南疆太子不放吧!想必她也和你说过了吧?”   文妃疑惑的道:“你什么意思?”   “咦。”君绮萝讶异的问道:“难道金玉公主没和你说起吗?”   文妃更加疑惑了:“说起什么?她有什么是非要和本宫说的?”   “既然你很想知道,那臣妇便告诉你一二吧!”君绮萝呷了一口茶淡淡道:“当天金玉公主是受了别人的教唆,才会在大街上做出那样有失公主身份的事来!至于是什么人,你大可以问问你的女儿或者你的侄儿文殊文公子。”   文妃闻言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就走下御阶,准备回去问问自己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皇后好心提醒道:“文妃,外头这会不安全,你还是晚些再离开吧。”   “妹妹虽然没有大才,对付两个小毛贼还是可以的,就不劳皇后姐姐挂心。”文妃丢下这一句,带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后表情讪讪的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更加的低迷。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的身影跨进大殿,施施然的走向殿内,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是北堂野又是谁呢?   君绮萝紧抿薄唇,视线就那样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着,她实在没想到这厮在她的独门点穴手法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冲开穴道,从时间来看,他应该还没有与龙澈他们碰上面,倒真是小看他了。   不过这丫不会将刚才的事给抖出来吧?君绮萝这样想着,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北堂野感应到君绮萝的视线,忽地抬起头,四目相对,或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对她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君绮萝心里一个咯噔,眉头蹙得更紧了。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她却不能拿他怎么样。   北堂野看着君绮萝一副吃了大瘪的样子,心情好极了,忽然转向皇后,张嘴欲说什么,余光瞥见君绮萝双眼眯得只剩一道缝,一脸警惕样儿,北堂野觉得刚刚被她恶整的憋屈,终于得到了释放,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君绮萝意识到这丫根本就是在逗她,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的脸给打歪了。未免被他气死,扭过头不再看他。   北堂野左右瞧了瞧,佯装不知的问道:“敢问瑞安皇后,万德皇帝陛下等人到哪去了?”   “太子殿下,真是非常抱歉,宫中出了刺客,陛下等人听闻刺客去了太后的寝殿方向,便带着众臣工前去查看了。”皇后一脸歉意的说着,讶异的道:“怎么北戎太子刚刚没看见有人去了慈安宫吗?”   北堂野摇头道:“孤适才因为喝了些酒头有些晕,去了恭房后又去了御花园走了走,在御花园还碰到晋王妃和她的两名婢女呢。因着男女多有不便,晋王妃便带着婢女离开了,孤因为贪恋御花园的馥郁香气,便多待了一会儿。”   君绮萝微微垂着头,听了北堂野说完后,心中的疑惑更甚了。这厮非但没有将她刚刚做的事抖出来,反而还做了她的直线证人,将她抛除在太后与龙傲的事件外,他到底有何目的?   疑惑归疑惑,她可没有傻到去拆穿他的话。见皇后看来,便对她点了点头,意思是他说的是真的。只是君绮萝完全没想到,北堂野这样随口胡诌的一番话,居然成为了把她牵涉其中的将要发生的某件事的重要证言。   北堂野忽地站起来道:“孤最是喜欢看热闹了,既然有这样的事,孤也去瞧瞧去。”说着不待皇后说什么,转身状似不经意的对君绮萝眨眨眼,施了轻功就朝殿外掠去。   君绮萝只觉得眼前有一万头草泥马在飞奔,渐渐的那些草泥马的脸全都化成了北堂野的脸,踢踢踏踏的朝慈安宫奔去……   那边龙澈领着众人打着火把提着灯笼施了轻功赶到了慈安宫,见整个慈安宫里只有太后的屋子亮着灯光,殿外连一个把守的侍卫都没有,甚至守夜的宫女或嬷嬷也无一个,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来报信的侍卫说,伍沐恩已经往这边来了,可是分明没有禁卫军的人在啊!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啊,唔……”   就在龙澈站在慈安宫的门口还迟疑的时候,里头传出了一阵轻微的奇怪的声音,像是痛苦的吟叫,又带着几分欢愉。   倒不是说那声音有多大,而是在座都是有武功傍身,是以才会听进了耳中。也不是没听出那奇怪的声音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出,只是想到太后单身一人,又想到刺客,在座的人便先入为主的将她的声音想成了受到刺客的挟持受伤后发出的声音。连龙澈也不例外。   “不好,慈安太后有危险!”不待龙澈发话,凤千阙压低声音道:“大家散开,先将慈安宫给包围起来,先保证慈安太后的安危,然后伺机捉拿刺客!”   于是一时间,在座的人自发的分散站开来,迅速的将慈安宫给围得水泄不通,龙胤见几名青年跃上了屋顶,便也趁机上去,轻轻的掀开了一块瓦片。   “啊!”看到下方的情景,龙胤顿时失声大叫了一声,然后跳下屋顶来到龙澈跟前,劝慰道:“皇上,咱们快些回德善殿去吧,没事了。”   龙澈正在懊恼龙胤是不是故意大叫,想要引起刺客恼怒伤害太后,只见另几位青年见到龙胤的反应后,匆匆掀开瓦片看了一眼,也纷纷跟着跳下屋顶,然后目光闪烁的不敢看他。   “什么人?”龙澈正欲问发生什么事了,里头传来龙傲的厉声呼喝的声音,紧接着房门打开来,然后是殿门。   听到他的声音,刚刚围在慈安宫欲图捉拿歹人的众臣纷纷感到前面来。在众人的审视的目光中,龙傲袒呈着上身,只着了一条亵裤出现在了众人跟前,使得他一时间傻了眼。   如果说龙澈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他这些年后宫佳丽三千人的日子算是白过了。此时他的眼中迸发出无尽的羞恼的怒意,直勾勾的瞪视着龙傲,似要以眼神将他凌迟处死。   “傲,怎么了?”许是见外头久久没有声响,太后担忧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把龙傲这个逆贼给朕拿下!”龙澈几近暴走的喝道。   一句话便定了龙傲的罪。至于他以前的什么功什么绩,在他带给他的羞辱面前,都不值一提!   “啊,皇上……”   太后没有听到龙傲的声音,反而等来龙澈的这句话,连忙心急火燎的披了衣裳套了条裙子,在众人动手前,连滚带爬的扑到殿门口,展开双臂挡在龙傲的身前,看着龙澈,祈求道:“皇上,不要,求求你不要抓他。”   火光映照下,龙澈背负着双手,看着太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是还来不及退下的红潮,胸中的怒火瞬间蒸腾,满眸鸷冷的道:“真是朕的好母后啊,朕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居然还要为他求情?!”   太后的老脸一红,却还是觍着脸祈求道:“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求求你看在他当初协助你坐上皇位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哀家随你怎么处置都可以。”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龙澈身上的戾气更重了:“朕当时便是太子,做这个位置天经地义!难道母后的意思是没有他,朕便做不成这个皇帝了?要不要朕将这个皇位让给他啊?”   太后忙不迭的摆手道:“不不不,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她怎能告诉他,若不是龙傲,她根本早就死在后宫的争斗中了,又哪里会有她之后的荣耀后宫?若不是龙傲为她出谋划策披荆斩棘,除掉挡在她身前的那些拦路石,又哪里有龙澈的太子之位?当年先帝年纪轻轻就病逝,若不是龙傲运筹帷幄,协助他斩杀了狼子野心的几位皇子皇叔,甚至替他挡了一剑,又哪里有他的君临天下?   她太了解龙澈的性子了,这个时候若是说出这些话来,那么他们就等着受死吧!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朕的好母后!”龙澈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如今当作其他三国使臣的面,这件事被揭发出来,他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所以龙傲必须死!   看出了龙澈眼中的决绝,太后绝望的闭了闭眼道:“皇上,都是哀家引诱他的,你要怪就怪哀家吧,是杀是剐,哀家绝无怨言,只是真的不关他的事啊,求你放了他……”   “哟,这里好热闹啊。”北堂野飞身落在了院子里,看见慈安宫门口衣衫不整的二人,状似恍然的道:“不是说捉拿刺客吗,怎么变成捉歼了?啊哈,真是太有意思了。”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适才在大殿上,晋王妃说起那什么蕊儿郡主和太后有五六分相似,那女子会不会是慈安太后你和战王的女儿啊?如果是,这事当真可以载入史册,万古流传了!哦,哈哈哈。”   他自然说的是反话了。除了龙澈和东陵皇室的皇子外,众人无不是一头黑线。这北戎太子明明就长了一张霸气十足、冷傲不驯的脸,却是配了一张刻薄恶毒的贱嘴。众人无不是怀疑,这丫真是北戎的太子吗?   太后和龙傲的心中同时一惊,如果是在刚才,他们还能义正言辞的怒责北戎太子无事生非,可是现在,被抓了现行,他们根本就无从反驳,也不及思考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是的,皇上,蕊儿她怎么可能是哀家的孩子?”太后无力的反驳道:“哀家一直在宫中,生了孩子怎会没人知道?”   龙蕊的存在就是龙澈的耻辱,他是绝对不会容许她活在这个世上的!所以她必须咬定龙蕊不是她的孩子。   “太后娘娘,微臣记得十五年前,先帝逝世十年,你曾以为先帝祈福为名离开京城,当年微臣还是个小小的禁卫军副将,你离京时,微臣正好陪着夫人逛街,有幸见到你离开,当时微臣还同夫人说起太后对先皇一片深情,让人感动……到你回京时,乃是先皇祭日的头两天,微臣恰巧又带着人在巡逻……所以这事记得特别的清楚。”郑克南沉声道:“按时间算来,那一年正好与蕊儿郡主的年岁吻合……”   “祖父,太后祖母,告诉蕊儿,这不是真的。”龙蕊受伤的声音突然从太后和龙傲的身后传来,打断了郑克南的话:“你们告诉蕊儿,你们不是蕊儿的父母……”   “不,蕊儿,当然不是真的,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太后焦急的转身看向身后的龙蕊,只一双手依旧展开护在龙傲的身前,辩驳道:“哀家当初身在庵堂,诚心为先皇祈福,又怎能做出那样的事来?皇上……”   “母后,战王叔,要验证龙蕊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女儿,那还不简单?只要滴血认亲即可!”龙澈近乎无情的道:“母后就不用挂心了,也不用再为龙傲这个逆贼求情了,亵渎皇嫂,死罪难逃!还有母后你,今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慈安宫,好好为父皇祈福,以赎你背叛他的罪吧。至于战王府的人,全数贬为庶民,男的充军,女的送进军营。战王叔,朕为你留了根,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哈哈哈哈!”龙傲狂傲的笑道:“龙澈,当年若非你父皇硬要拆散本王与婉儿,又怎会有你的存在?亏本王胸怀大度,还助他夺下皇位,又不计较你是他的孩子,为你母子扫除了那么多障碍,却不曾想竟落得今日下场!好,不愧是他的孩子,够毒,够狠!”   “战王叔你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不管当初是怎么回事,母后他始终是父皇的妻子,你做了错事就该受罚!”龙澈冷声道:“来人,给朕将他拿下,若有拒捕,可当场打死!”      ☆、222.皇上,不好了   德懿殿,四道蒙面的黑影毫无阻碍的闪身进去,径自去了龙澈的寝居。   四人在殿中摸索敲击着,地板、墙壁、龙榻、古画背后、以及其他家具都不放过,在里头寻找着什么。   忽然,一人打开高大的立柜。立柜下端做了两只大抽屉,上方则是一个又高又大的矩形,在中间竖了块挡板,将矩形一分为二,分开的两边,一边做了两个横隔板,里头放着一些册子和古迹,另一边则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有经验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自然就会觉得奇怪了。   “小七,你来瞅瞅,这柜子是不是很奇怪?”站在柜子前的黑衣人喊道。   “柜子这边没有放东西,想必是他们没想到会有人敢闯进这里,才会疏忽了,倒让咱们捡了个便宜。”一个身材相对瘦弱一些的黑衣人立即走过来,一眼便看出问题的所在。他弯腰对着柜底观察了约莫两息的功夫,又道:“虽然痕迹很浅,也打扫得很干净,但是不难看出有摩擦的痕迹,而且还很新。应该是这段时间经常出入留下的。”   话落他在柜壁上敲了敲,发出几声空灵的脆响。   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见了笑意,小七道:“青影、青衣,应该在这里了,咱们找找机关。”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奉了君绮萝的命令前来找寻修月大师的青影、青衣、小七和青影的一个副手绝杀。   君绮萝想着今儿宫中宴会,肯定守备没有那么森严,便与伍沐恩商议着以十名轻功极好的素衣卫扮着刺客啦吸引守在德懿殿周围的暗卫,然后伍沐恩也领着人跟着去追刺客,以此摆脱嫌疑,另由他们四人前来查找机关,以期救出修月大师。适才乐笙乐箫他们过来,便是以药粉辅助那十名扮着刺客的素衣卫进殿,然后逃跑。伍沐恩算好了时间让人到德善殿报信,并将势头引向慈安宫,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青影和青衣走过来,青衣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把柜子移开?”   小七白他一眼道:“老大,你试试看你能挪动吗?”   青衣把着立柜的两边拭着挪动立柜,果真不能撼动分毫。   青影催促道:“咱们快些找吧,呆会顺义王世子那边拖不住的话,要坏了主母的事。”   几人不再说话,在立柜的四周翻找起来。   绝杀搬动着立柜另一边的书,发现有一套线装古籍搬不动,他试着转了转,只听轰轰声响,立柜壁往一边划去,露出一道洞开的暗门来。   几人一喜,青影一边带头跳进去,一边取出一枚夜明珠照明道:“绝杀你留在外面,省得咱们一会还得在里头找机关。”   “好。”绝杀回道。   青衣和小七也紧跟着跳了进去,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拾级而下,又到了一道暗门前。   因为寻找的范围有限,小七又精通机关和奇门遁甲之术,这次几人轻易的就找到了开暗门的按钮。只是门打开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劲风忽然从里头刺来,当先的青影下意识的一躲,避开了要害,肩膀却是挨了一剑,整个剑尖刺穿了肩胛处。   顾不得受伤,青影凝起一道强劲的内力,一掌打向里头的黑影,只听一声闷哼之后乃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青影肩上的剑也随着那人被击倒拔了出来,鲜血喷射,长剑随着跌落一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青衣快速点了青影肩上的几处穴道,然后摸出一粒药丸给他,又闪身进了门里。   借着夜明珠的光,可以瞧见这里是一处宽敞的石室,里头有一张石榻,一张石桌和两只石凳,在石榻上,背对他们躺着一道蜷曲的身影,他身上穿着袈裟,应是修月大师。而正对门的石壁下歪坐着一道蒙面黑影,一把长剑丢在一边。他的眼中泛着不甘的光芒,正捂着心口想要靠着墙壁起来,却是没能如愿站起。   可见刚刚青影那一掌有多重了!   眼见青影三人逼过去,那黑衣人似乎觉得没有生还的可能,绝望的望了几人一眼,忽然歪着脖子不动了。   青衣慢慢的走上去,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发现没气了,有些无奈的道:“死了。”   一把扯开他的蒙面巾,见他嘴角淌着黑血,显然是咬破牙缝里藏着的毒丸自尽了。   这种事情,几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因为像这种在牙缝里藏腊毒丸的事,在死士中是最常见的。这是一些主子避免他们被抓后屈打成招,而让他们痛快死去的做法。   这种毒放在蜡质的丸子里密封起来,里面一般是灌的鸩毒,可以让人很快死去,就避免了很多痛苦。   “死了就死了吧。”青影说着走向一边石榻上蜷缩着的身影。   只因他背对着他们,青影为了避免对方弄一个假的修月大师在那以刺杀他们,小心翼翼伸长手臂将那人给翻了个身。见他面容苍老、形容枯槁、双目紧闭、面色蜡黄,但确实是修月大师无疑。   青影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神情凝重的蹙着眉道:“他的气息好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青衣忙上前将修月大师扛在肩上道:“咱们快出去,然后给主母传个讯息,让她快些回府,兴许还能救修月大师。”   几人也不再多做停留,速速原路返回,没有冒险的从石室的另一道门去寻出路。   慈安宫,龙澈下令捉拿龙战之后,龙肃离与龙肃祈以及另外几名年轻人便逼向龙傲,试图将他捉拿起来。因为是来宫中赴宴,此时也就只有龙肃离和龙肃祈两位皇子的手上有武器,龙肃离手上的是一把软剑,龙肃祈的武器则是一把藏在靴筒里的匕首。   龙胤姿态闲适的站在院子里,和凤千阙、玉清源、北堂野等几人避得远远的,抱臂看着热闹,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打算。   太后原是看着一脸受伤的龙蕊,虽然她不会功夫,也感觉到身后几人的逼近,转身怒斥道:“离儿祁儿,你们是要逼死皇祖母吗?”   龙肃离长剑一指,义正言辞的道:“皇祖母,皇命难违,再说你做下这等丑事,父皇只是让你在慈安宫吃斋念佛,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你就不要拦着了。”   被自己的孙子这样指责,简直是打她的脸啊!太后顿时恼羞成怒:“你们……”   “婉儿你不要多说了!”龙傲说着将太后拉至一边:“让本王来打死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功夫虽好,但一拳哪里能敌四手?”太后不依,动作飞快的又挡在了龙傲跟前,忽然语气决绝的道:“傲,你快带着蕊儿离开,咱们今生无缘做夫妻,但愿来生不要有任何的羁绊!什么皇后、太后,咱们给子孙谋求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群白眼狼!这些个尊荣,我再也不要了,不要了!”   这话简直就是在诛龙澈的心啊!   龙澈脸色倏地阴沉得可怕,见龙肃离等人站着不动,怒喝道:“还等什么?给朕杀了龙傲这个逆贼!”   龙肃离等人不再说什么,慢慢的逼进慈安宫的殿门。   太后忽然眼中闪过一抹利光,突然打了鸡血似的,两步冲向龙肃离手中指着龙傲的软剑。   “噗!”   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让周围的人同时一怔,看着长剑将太后的身体刺了个对穿,鲜血汩汩的从她的伤中涌出,口中也大口大口的吐着血,龙肃离和龙澈等皇室中人更是傻了眼。   “婉儿!”龙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凄楚,喊着就要冲上去。   “傲,走啊,快走啊……”太后死死的抓住刺在身体里的软剑剑身,看着周围的人因为她这一举动都呆怔在原地,撑着最后一口气喊道:“快带着蕊儿离开啊!”   龙傲也知道此时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返身就去抱龙蕊。   哪知龙蕊抓着一道门柱,脚下交换着踢蹬,不让龙傲接近,几近发狂的道:“不,我不走,我死也不和你走,你们让我感到羞耻、感到恶心!”   太后绝望的回头,眼中满是哀伤。   呵呵,羞耻、恶心……   她拼了名誉不要生下她,拼了命换得一线生机换她离开,她居然觉得羞耻,居然嫌他们恶心……   罢了,罢了,要死就一起死吧!   太后刚刚强撑起的一口气松了下来,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的软倒了下去,带着龙肃离手中的剑也滑落在地上,却是幽怨的不肯闭上眼睛。   龙傲深深看了龙蕊一眼,刚刚那“恶心”二字也伤着他了,亏得婉儿的一番心意。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而且带着她一起,或许两个人都活不了。   不,他不能死,他要好好的活着,活着为婉儿报仇!婉儿,黄泉路上你走慢些,等着我。龙澈不是稀罕他的江山吗?等我为你报了仇,等我颠覆了他的江山,我就来找你!   “嘭!”龙傲忽然凝起一道内力打向门口,那半阖的紫檀木大门顿时被打成碎木渣,腾起一股浑浊的烟尘。   趁着烟尘的掩护,龙傲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大厅里。   龙澈在那嘭的一声中回过神来,连忙道:“快,他要从后门逃了,速速给朕围住慈安宫。”   听闻战王在云阳跟个土皇帝差不多,据可靠消息,这些年他手下囤积的兵将有十多万人,若是放他回去,那可不得了!   一时间,除了龙胤和三国中人,其他的人不得不速度的前去将慈安宫围了起来。   只是围了有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依旧不见龙傲的人从后门或者屋顶逃离。   “难道殿中有密道?”龙肃离回过神来道。他也知道,今儿太后虽然不是他杀死的,却是死在他的剑下,龙傲逃走了,将会给他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患!   龙澈闻言,不顾众人的阻挠,最先跨进殿内。看见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龙蕊,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他返身夺过龙肃祈手中的匕首,几步踱到龙蕊跟前,左手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提溜起来,右手的匕首则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她的心口。   鲜血,溅了龙澈一身。   “唔……”龙蕊脸上难掩痛苦之色,眼睛迷蒙的望向外面,嘴角却是漾起一抹可疑的浅笑。   祖……父亲,但愿你能成功逃离!   龙澈嫌恶的一把丢开龙蕊,然后带着人进了太后的寝居。   龙蕊心口插着匕首,虚弱的看了眼倒在门口的太后,张了张嘴,然后像只软体动物一般爬行了过去,眼看就要抓住太后的手了,她却是没了力气爬过去,口里无声的唤了声“娘”,便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让依然还站在院子里的龙胤微微有些动容,对身边的无影传音道:“或许一会龙澈要让人将她丢进乱葬岗。你去将她带走,好好葬了吧。”   一刻钟过去,殿内的搜索终于有了结果。众人没能在慈安宫中搜到龙傲,却在一间闲置的厢房的*底下找到了一条密道。   很显然,龙傲是从这里离开了。   龙澈让人沿着密道追随过去,至于密道通往何处,要等一会才知晓,只求不是通向城外。然而搜寻的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他们才发现密道,给了龙傲逃离之机,是以他的心里也不太抱希望能在密道那边截住他。   另一方面,龙澈又让人去通知守城门的守卫严密把牢城门,以防龙傲从城门逃离,同时又派了几位御林军统领立即率数千御林军在城中连夜搜查,特别是战王的别院,只要找到战王,格杀勿论。   安顿好一切,龙澈才从慈安宫出来。看了眼地上的太后的尸体,他吐出一口浊气,面带狠厉的道:“舒金全,太后突然发病,不幸薨逝,明日昭告天下,全国斋戒三日,禁止一切娱乐一个月,违者,斩!至于慈安宫中的人,每人赐毒酒一杯。”   龙胤心底冷笑,这是要掩饰今日的丑事了!也是,像这种丢尽脸的事,要面子的龙澈,怎么能允许它外传?只是不知道三国的使节可愿意为他保守秘密?   “老奴遵旨。”舒金全肿着一张嘴,说话也不若以前关风,想来刚刚当真是摔断了门牙。   龙澈踢了龙蕊一脚道:“另外,将这个孽种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去!”   舒金全回了声“是”,便着手去处理太后和龙蕊的尸体。   等舒金全离去,龙澈的视线停留在龙胤的脸上,龙胤神色淡然的与他对视着,谁也不肯先示弱。最后还是龙澈不甘的先收回视线,缓缓的扫过北堂野、凤千阙、纳兰明晖等三国的使节的脸,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放这些人离开。但是今日的事知道的人太多,涉及了他东陵朝堂半数以上的官员和三国使节以及四大世家的领头人物,他不可能将知道的人全数斩杀,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将这事宣扬出去,所以他冒不起这个险!   北堂野笑着开口道:“万德皇帝陛下,不用说了,你的意思咱们明白,孤定会守口如瓶的!”   看着北堂野明晃晃的笑脸,龙澈恨不能一下子扭断他的脖子,可是,他不能!   见北堂野表了态,众人也都相应的表示不会将今日的事宣扬出去。   “但愿众位会记住你们今晚的话,你等离开时,朕定会备下厚礼!”龙澈背负着手沉声道。   北堂野打着响指笑嘻嘻的道:“哎呀,礼物什么的,孤最喜欢了,既然是厚礼,万德皇帝陛下可别让咱们失望哦。”   龙澈眼中的阴戾一闪而逝,近乎咬牙切齿的道:“定不会让北戎太子失望!”   北堂野丝毫没有被他吓到,点头道:“那就太好了。”   龙澈压下心底的郁气道:“好了,大伙儿都累了,不如先回德善殿吧。”   一行人出了慈安宫正准备赶回德善殿,迎面走来一队打着火把、穿着盔甲的禁卫军,领头的人正是伍沐恩。   伍沐恩与他身后的禁卫军上前,单膝跪下见了礼,抬头看见龙澈胸前的血迹,立即担忧的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朕没事!”龙澈满腔的怒气正无处发,遂冷声道:“伍统领,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啊?”   伍沐恩见龙澈面色不善,垂头老实回道:“回皇上,微臣原本带着一队人在宫中巡逻,听见德懿殿那边传来打斗声,便带人匆匆赶过去,见德懿殿的暗卫正与十来位蒙面人对战,他们许是见人越来越多便跑了。微臣便带着人与暗卫一道追击刺客,宫中的禁卫军轻功不好,不能以轻功出皇宫,微臣便与一众暗卫追了出去。没想到刺客轻功卓绝、狡猾多端,从宫墙逃出去后,便分散逃离,微臣每三人追击一人,追出了十里外,他们撒出一把药粉便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影子,属下便带人回来了。适才去了德善殿想要向皇上你禀报此事,听闻你在这边,属下便又带人过来,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微臣做的。”   龙澈并没有针对他的这番话说些什么,又问道:“刚刚是谁说刺客往慈安宫这边来了?”   “回皇上,是微臣。”伍沐恩道:“微臣与众暗卫追击着刺客往这边来了,怕他们伤及太后,便让人回去回禀于你,哪知道半道上他们改了道。”   伍沐恩回答得滴水不漏,龙澈找不出半点破绽。暗里,又有伍沐恩口中的暗卫告知了他伍沐恩说的是实情,这事他一点发作的借口都没有。只得沉痛的道:“太后突发疾病薨逝,朕身上的乃是她吐的血。”   伍沐恩突闻这个消息,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震惊,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左右看了看,见有人默默的点头,忽然额头点地,哽声道:“皇上请节哀。”   “起来吧。”龙澈摆摆手:“今儿你们也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这几日太后的丧事,定要有得忙了。”   “微臣遵旨。”伍沐恩等人起身后,一招手,“咱们走。”   目送伍沐恩等人离去,龙澈才对众人道:“朕先去德懿殿换身衣裳,然后再去德善殿诏告此事,请众位先行过去。”   回到德懿殿,龙澈虽然没看出殿中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却还是当先去密室瞧了瞧,发现修月大师不见踪影,自己的一名暗卫咬破毒丸死了,心底的怒气已经暴涨到一个无法控制的点。   他一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对方分明就是调虎离山,利用一队人来引走暗卫,然后又有人来找到密道,带走了修月大师。然而当时太后那边根本就不容他抽身,是以也顾不得这边了。   这事到底是谁做的?是龙胤和君绮萝吗?如果是,他们劫走修月大师有什么目的?如果不是,那又是谁?太后那边的事是巧合还是有人设的计谋?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几乎要暴走了。   要他看,两桩事情关联的可能性还大些,可是太后与龙傲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中药的迹象。最重要的一点是,龙胤和君绮萝会为了一个老不死的修月大师,冒着暴露的危险动用自己的力量吗?   是以他心中虽是怀疑,也不能肯定这事是君绮萝二人做的。   龙澈越想心中越气,几步出了密室,暴喝道:“来人!”   立即有一位蒙面黑衣人来到他的跟前,单膝跪地恭敬的道:“主子。”   龙澈未有言语,一脚揣在他的身上,那人被踹翻在地又很快爬起来跪着,目光不变,半点不敬之色也没有。   龙澈目光深沉的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多人都去追刺客的?可是伍沐恩?”   “回主子,是属下。”那人垂头,心里害怕却并未表现出来:“属下想着就算是他们来劫那老秃驴的,密室里留有人在,殿中的机关他们一时半会也寻不着,便让人都去了。”   龙澈挑眉:“呃,那你们这么多人去追的人呢?”   那人头垂得更低了:“被他们逃了。”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多人居然一个人都没抓到,朕要你们何用?”龙澈闻言,又是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这一脚比起刚才那脚狠多了,恁是将他踹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就在龙澈抬脚又要踹上去的时候,外头舒金全的声音传来:“皇上,不好了……”   龙澈闻言正欲发火,舒金全接着道:“吏部尚书龙宵尘之子龙珏被人发现死在了月牙湖边。”      ☆、223.对峙   德善殿中,男人们半天还未回来,气氛显得有些凝重。除了君绮萝外,殿中众人的神色都极为不安,就连皇后都隐约有些担忧。   乐箫徘徊在大殿的门口,见里头个个正襟危坐,便也不好直接进去,于是叫过门口的小太监,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递到他的手上道:“小公公,这些银子拿去买杯酒水喝,麻烦你进去叫下我们晋王妃。”   小太监看了一眼银票的金额,面上一喜,心里暗忖晋王府就是有钱,随便让叫个人就这么丰厚的打赏!他很自然的将银票揣进怀里,想必这样的事没少做。   “姑娘稍后,小的这就进去为你叫人。”小太监说着便折了进去。   没一会,君绮萝出来,身后跟着那小太监。   乐箫上前,将君绮萝拉到一边,附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君绮萝神色稍稍变了变,正欲进殿去和皇后说一声准备离开,哪知这时前去慈安宫的男人们陆陆续续的往这边过来。   君绮萝心里想着等龙胤来了一起回府,便没有进去。   从男人们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君绮萝听到太后已死的话,稍感诧异之外并未多想,只觉得那老太婆死了也好。   “阿萝。”龙胤跟着凤千阙踏进院子便看见君绮萝的身影,放快脚步迎向她,咧嘴笑道:“阿萝是在等我吗?”   “嗯。”君绮萝点了点头,附耳将刚刚乐箫对她说的话告知他听。   龙胤眉头一蹙道:“咱们进去给皇后打声招呼就回了吧。”   凤千阙知道必是有事,也没去问什么事,跟在他们的身后进了大殿。   哪知君绮萝和龙胤走到皇后身前还未开口,一名御林军统领打扮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冲进大殿,见龙澈没在,单膝跪在地上,不及见礼便急吼吼的道:“启禀皇后娘娘,属下们巡逻时,发现吏部尚书大人之子龙珏死在了月牙湖边。”   “什么?!”   这道声音是四五个人同时发出的,除了皇后外,还有路千秋、龙宵尘以及他的妻女。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从地上站起来,震惊、质疑,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不单是他们,殿内的众人,包括君绮萝和龙胤在内,都没想到龙珏会死在宫中。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惊讶。   “不可能,我珏儿刚刚去御花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路婧紧紧的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摇着头,不相信的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龙夫人,本官几次在宴会中见过龙公子,所以是认得他的。”那御林军的统领说着扬起手上的一枚玉佩道:“这是从尸身上摘下来的,你们要不要上来确认一下?”   路婧连同路千秋龙宵尘以及龙雪急急的奔上前来,路婧一把夺过那御林军统领手中的玉佩,只看了一眼便大喊了一声“我的珏儿啊”,便晕了过去。   路千秋和龙宵尘已经懵了,龙雪手快的扶住自己的娘,以超乎年龄的理智问道:“请问尸体在哪里?”   君绮萝看着龙雪沉着冷静但依旧稚气的面孔,微微感到讶异,不过也没多想。   那御林军统领回道:“因为担心破坏了现场,本官不敢乱动,便让人守在那里,由本官回来报信。”   “张统领,可有禀报皇上?”皇后问道。   张统领恭敬的转向皇后道:“回皇后娘娘,属下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禀报了皇上,想必这会已经往月牙湖赶了。”   皇后稍作思忖道:“既然如此,龙大人、龙老夫人,咱们也去月牙湖吧。”   “母后,不用去了,父皇已经往这边赶来,至于尸体,立即会有人抬到这里来。”龙肃离的身影从殿外闪进来,神色哀恸的道:“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皇祖母已经突发疾病薨逝了。”   皇后抬脚欲下御阶,闻言那脚就那样提着,相比龙珏死时的讶异,这会她则是感到了震惊。包括殿内刚刚没有去慈安宫的一众夫人小姐以及那些不会功夫的文官和老学究们,无不是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哪里会想到太后就这样没了?   香妃震惊之余,心中疑惑重重。刚刚说是有刺客闯了过去,为什么现在却说太后是突发疾病薨逝了呢?莫非是被刺客杀死的?还是有什么隐情呢?   就在人们的猜测中,龙澈脸色阴沉的进了大殿,在他身后,跟着舒金全和几个抬着担架的御林军,担架上盖着白布,不管那下头是不是龙珏,想来已经是确定死得透透的了。   趁着龙澈过来,龙胤微微倾身,淡淡道:“皇上,微臣身体突感不适,便先行回去了。”   哪知龙澈还未回话,龙肃离赶前道:“晋王叔,龙珏好歹也是你的堂弟,他死于非命,你就不想看看他是怎么死的,又死于何人之手?”   听龙肃离这样一说,君绮萝心中一个咯噔,忽然想起他刚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莫非是针对他夫妻二人的?   丫的,她现在有要事需要立即回晋王府,没空和他们磨叽好伐?   “他死于何人之手,又是怎么死的,与本王有何干系?”龙胤轻蔑的扫了停放在大殿中央的尸体一眼道:“像他那种有辱门楣的人,死了就死了吧。”   龙胤指的是什么,在座大多数人都知道,是以觉得龙胤这话虽是绝情,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府中出了那样一个堂兄弟,实在是有辱晋王府的门风。   可是路千秋才回过神来就听到龙胤这样的话,简直怒不可遏,扑向龙胤道:“龙胤你个背时的衰鬼,这样说珏儿,老身跟你拼了。”   只是她还未碰到龙胤的衣角,龙胤广袖随意挥出一道劲风就将她的人扫了出去。   路千秋凌空飞了出去,眼见就要砸到人群,一道粉色的身影带着湖绿的身影腾空而起将她接在怀中,然后一个旋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这粉色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扶着路婧的龙雪!她的脸因为没长开还有些婴儿肥,虽然依旧稚嫩,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和冷肃的气质,一点也不符合她的年纪。   只见她一手搀着昏迷的路婧,一手揽着惊魂未定的路千秋,若非亲眼所见,君绮萝完全想不到龙雪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面对众人讶异的目光,龙雪也不再伪装,冷冷的看着龙胤道:“堂兄,祖母再怎么不是,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绝情?死者为大,哥哥在晋王府发生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你夫妻二人最是清楚。再说咱们到底同属一脉,现在哥哥死了,你们不但没有分毫的伤心,反而还出言轻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哥哥是你们杀了他呢!”   龙胤轻嗤一声,厌恶的道:“杀他,脏本王的手!”   “呵呵,堂妹这个帽子扣得就有点大了。”君绮萝审视着龙雪,又看了龙肃离一眼,淡淡道:“当初在千叶寺后山,本王妃与阿胤遭遇三十名死士的围袭,本王妃早就网开一面饶过你二房的人,所以堂妹就不要拿血脉来说事了!本王妃的宗旨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必十分还之!”   龙雪面色一红:“你少血口喷人!”   老侯夫人站起来道:“当初在千叶寺后山,阿胤和阿萝的确遭到你二房的人围袭,这事老身可以作证!”   感受到周围鄙夷的目光,龙雪心里恼死了老侯夫人,委屈的道:“曾祖姑母你本就对祖母有偏见,你的话做不得数!”   “堂妹,事实是怎样心知肚明就好,我并不需要大家相信。”君绮萝对老侯夫人投以感激的一眼:“至于晋王府西苑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你二房的人比咱们都清楚!虽说是死者为大,如果你们不介意毁了名声,本王妃自然也不会介意。必要时,就是要麻烦逍遥王前来作证了!”   路婧从龙雪的怀中悠悠醒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儿,迷茫的问:“作什么证?晋王晋王妃你们又想干嘛?”   “龙夫人,不是我们要干嘛,而是你们想要干嘛。”君绮萝淡淡道:“不能你们死了儿子赖到咱们头上吧?都还没看那到底是不是你们儿子,就在这唧唧歪歪,本王妃怎么觉得你们都巴不得把这事往本王妃身上栽似的,是不是觉得本王妃好欺负啊?”   众人恶寒不已,谁敢欺负你呀?!   路婧眼中升腾起一抹希望,扑向殿中央的担架,掀开白布后,却是再一次失望了。那上面躺着的不是龙珏又是谁呢?只见他面部发黑,像是中毒而死,却是没有一点痛苦。   “我的儿啊!”路婧再也不可遏制的扑在龙珏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闻者动容。   然而君绮萝不经意看见龙珏脖子上若隐若现的两点黑色印记后,却微微的蹙了蹙眉,心中预感这事绝对是针对她来的。不过想要害她,门都没有。   “珏儿啊!”龙珏乃是龙宵尘最器重的儿子,他的死一时让他接受不了,是以这会子都是木呆呆的,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听到路婧的哭声,这才回过神来,见到死的果然是他的儿子,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作为男人,他没有像路婧一样扑上去嚎啕大哭,忽地想到什么,跪在龙澈身前道:“皇上,微臣的儿子死得冤枉啊,你要为微臣作主啊!”   “龙大人你起来说话,你一家人都平息一下心情,朕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的!”龙澈摆摆手道:“扶龙大人、龙夫人和龙老夫人一旁坐着说话。”   舒金全一招手,立即有人前去将龙宵尘一家扶到一边坐下。   龙澈走到上首道:“各位都回各自的位置坐下吧。南疆众皇子公主、翼王、西越二皇子、北戎太子,你们也都坐下吧。”说着看向龙胤和君绮萝:“晋王,朕知道你身体不好,不过人命关天,还请给死者一个尊重。”   呵!龙胤心中冷笑。人命关天吗?那么刚刚又是谁亲手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而且那人还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与君绮萝相似一眼,现在回去是不可能了。两人心中虽然焦急,却也只能回到座位坐下。   龙澈站在上头,背负着双手扫视了周围一圈道:“太后突然薨逝,朕实在是心力交瘁,原本想着让你们大家早些回去的,然而又……今晚发生了太多事,简直让朕不堪负荷。一个时辰,不管查不查得出谁是凶手,朕定放大家出宫。”   “啊哈!”北堂野打了个呵欠道:“陛下,孤刚刚看了一场好戏,费了不少精力,现在真是困极了,还请快些吧。”   龙澈快被北堂野给气死了,却还是陪着笑脸道:“北戎太子放心,朕一言九鼎,一个时辰,绝对放大家离宫。”说着转向君绮萝道:“晋王妃,你是大夫,由你看看龙公子到底是如何死的,可中?”   “不好意思,皇上。”君绮萝才没那个闲情去替龙珏验尸,推辞道:“臣妇是会医人,但是不会验尸。”   “父皇。”龙肃离亦道:“儿臣亦赞成不要让旁人碰尸体的好。万一罪证被破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晋王妃,你说是吧?”   香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不过很快就转为常态。   “六皇子说得对极了。”君绮萝笑言道:“本王妃看六皇子似乎对这事很热心,想必是有应对之策了,便请六皇子说道说道,本王妃也好看看六皇子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君绮萝和龙肃离虽是打着哑谜,然而殿内不乏与君绮萝关系好的人精,看着他二人针尖对麦芒,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晋王妃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本皇子少时与龙公子有些交情,见他不幸身亡,心中难免难过,是以才多关心了几分,哪里就有了什么应对之策?还请晋王妃不要胡说。”龙肃离说着不待君绮萝说话,转向龙澈道:“父皇,咱们宫中的张全张公公不是会验尸吗?咱们何不请他前来?”   “嗯。”龙澈深深看了龙肃离一眼,转向龙肃祈道:“祁儿,你施了轻功去将张全给带过来,速度务必快些。”   “儿臣遵旨。”   龙肃祈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得龙澈重用过,是以心情格外的好。来回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提着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太监的衣襟将他带来了德善殿,直接丢到了龙珏的尸体面前。   “老奴张全给皇上、皇后娘娘及各位贵人请安。”张全斜了旁边的尸体一眼,赶忙见了礼。心中却是狠狠的将险些将他勒得背了气的罪魁祸首龙肃祈给咒骂了一番。   龙澈摆手道:“张公公就不必多礼了,快快看看龙公子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死于何种手段。”   张全也不再多话,起身打开手中的木箱子,从中取出一副白色的布套套在手上,然后转向龙澈,当场检验起来。   不一会儿,张全便发现了龙珏右边脖子上的两个小黑点,边脱了布套边转向龙澈道:“回皇上,龙公子是因毒蛇咬了脖子中毒而死,从创口的血迹干涸程度来看,死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听闻毒蛇二字,众人无不是将视线都转向了君绮萝,龙澈也不例外,目光定定的看向她,只差没直接问她“这事是不是你做的了”。   君绮萝为自己倒了一杯宫人才送上来的热茶,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啜了一口,视线缓缓扫了一圈,除了平日关心自己的那几个人目露关怀之色以及龙宵尘一家子的愤恨之外,其他的不是幸灾乐祸就是看戏,淡淡一笑道:“怎么,都以为是本王妃做的吗?”   她神色淡然从容,完全没有将别人的怀疑放在心上,似乎胸有成竹。   龙肃离说着缓缓站起来道:“晋王妃,众所周知,你的身上经常会带着一条小白蛇,前些日子南疆二皇子才被你的毒蛇咬过,除了你,我们想不到别的人!而且一个时辰前,你曾离开大殿,时间上非常吻合。”   “呵呵呵,六皇子这话真是可笑!”北堂野满面讥讽的道:“你们是知道晋王妃身上有毒蛇,那些不被人知道的呢?据孤所知,南疆人自小就会养些毒物在身边,其中就包括一些剧毒之蛇,你怎么就没有怀疑他们呢?再说了,这个时节的毒蛇还没有进入休眠期吧?六皇子你怎么没有想过可能是湖边出了毒蛇,咬了龙公子呢?”   龙胤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话是他想说的,却被北堂野那个混球给抢前面说了,简直是气死他了。   君绮萝也很讶异北堂野居然会再次跳出来帮她说话,这厮明明一开始就对阿胤不怀好意甚至刻意激怒阿胤,刚刚她还挑拨民众去对付他,这会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北堂野!”纳兰明晖恨恨的道:“本皇子的毒蛇早就被晋王妃的毒蛇给吃了,身上可没毒蛇。再说本皇子除了与大伙儿一起去御花园看奇景外,并不曾离开过大殿。”   北堂野看白痴一样的看他:“纳兰明晖你是猪吗?既然你身上没有,你往上面凑做什么?在座南疆人可不止你一人吧?!”   “没错!”凤千阙忽然看北堂野很顺眼,对他颔了颔首,接话道:“适才南疆冰蓝公主和三皇子也曾在一个时辰之前出过大殿吧?”   纳兰明德气得想跳脚:“翼王,你老是针对本皇子作甚?本皇子身上是有毒蛇,可是本皇子刚刚去追明珠,并没有碰到龙公子,而且七皇子也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哪里来的机会去杀他?”   “南疆的御蛇术,闻名天下。”纳兰溪坐在靠门的地方,今晚一直很低调的没有说话,这会适时的开口道:“传闻只要念几个咒语,就能驱动毒蛇去帮他们杀人,根本不需要面对面。”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让人听了很是舒服,南疆的几位皇子公主却不舒服了,特别是纳兰明珠。   她刚刚哭了一场,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心情本来好了很多。听到纳兰溪的声音,顿时炸毛:“纳兰溪你个贱种,哪里轮到你说话的……”   “份”字还未出口,君绮萝的衣袖一挥,一道劲力打得纳兰明珠的嘴都歪了。   看见此举的人,嘴巴无不是狠狠的抽了抽,这晋王妃也太不客气了,连南疆公主都敢打!   纳兰溪看到君绮萝对他的维护,垂头无声的笑了。所以他觉得,就算被骂也值得。   “这里最轮不到说话的就是你吧?!”君绮萝冷冷道:“针对本王妃就针对本王妃,骂人家南疆太子作甚?再说你一个小小的公主居然敢这样骂自己国家的太子,还真是好教养!父王说你连花楼的女子都不如,说得还真没错。”说着看向一脸暗沉的纳兰明晖,语带嘲讽的道:“南疆二皇子,你这个妹妹还真是给你南疆国长脸啦!”   纳兰明晖原本听到纳兰明珠骂纳兰溪“贱种”,都快气死了,极度担心会坏了父皇的事。不过不管她怎么样,纳兰明珠到底是南疆公主,被君绮萝当众打脸,丢的可是他南疆的面子,是以正准备站起来训君绮萝几句。可是在听到君绮萝这嘲讽的话后,他还是忍了下去,心中直骂纳兰明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君……绮……萝你……”纳兰明珠歪着嘴巴,说话都说不明。   “君绮萝你欺人太甚!”纳兰明德刚刚懵了,这会回过神来,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他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就向君绮萝扑去。   龙胤轻蔑一笑,从容站起身,在纳兰明德还没掠到君绮萝身边,便被他一掌给打了回去,将桌子撞翻,杯盘碗盏残羹剩渣撒了一地,也溅了纳兰明德和纳兰明珠一身。   这一掌不重,却是让纳兰明德出尽了洋相,心中对龙胤和君绮萝的恨意无以复加。撑在桌沿站起来,纳兰明德看向龙澈,冷声道:“万德皇帝陛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晋王晋王妃,有事说事,动手伤别国的使节成何体统?”龙澈厉声喝道:“晋王你不是身体不好吗?就给朕安安生生的坐着。”   众人一愣,这还是龙澈第一次对龙胤发脾气。   龙胤斜了一脸深沉的龙肃离一眼,淡淡道:“微臣倒是想安安生生的,可是皇上你那好儿子似乎不想让微臣和阿萝安生啊!”      ☆、224.洗脱嫌疑   龙澈的冷厉,龙胤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倒是他的话,让殿内还搞不清状况的人都心颤了一下。好像今晚龙肃离是一直在针对君绮萝和龙胤夫妻二人!   这是一个什么状况?   面对周围探究的视线,香妃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龙肃离分外委屈的道:“晋王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不让你们安生了?”   “呵呵。”   君绮萝清凌凌的笑声在殿内紧张的气氛下显得尤为的突兀,然而却像是一股清泉,让担心她的人感觉到一股力量注入了心底。   这女子,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似乎什么危险的事在她看来,都不是事。她都不担心呢,他们那么紧张害怕担心干什么呢?他们应该做的是,相信她!   皇后也放下一颗心来,她也相信,君绮萝绝对不会负她所望!   “六皇子,在座的皇子除了你,可还有好几位呢,阿胤可没提名道姓,你那么激动的对号入座,倒给人欲盖弥彰之嫌。”君绮萝的声音不大,却能使殿内每个角落每个人都清晰的听见。   “我……”   “离儿!”香妃适时的制止龙肃离的话,只是她就算是喝止龙肃离,声音依旧是温婉温柔的。她转而看向君绮萝和龙胤,抱歉的道:“晋王晋王妃,离儿许是被龙公子的死打击到了,今晚话是多了些,但是他没有坏心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三年远赴海外,为晋王找药。”   龙胤淡淡的不屑的道:“是啊,药没找到,却找了散血草回来。又好巧不巧的在送本王的两样新婚贺礼上,一样涂了散血草的汁液,一样则薰了紫藤花的香气。”   “阿胤叔,我只送了你《夜雨山河图》,哪里就送了你两样礼物了?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散血草……”面对周围惊诧的、质疑的目光,香妃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龙肃离还欲狡辩,被香妃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呵呵呵,原来六皇子将两份礼物分开送,是这样的用意!”君绮萝看向香妃道:“香妃娘娘,原本臣妇还满喜欢你的,想要为你母子留两分颜面,哪知六皇子竟然几次三番的针对我晋王府,那就别怪臣妇嘴贱多事了!”   “晋王晋王妃,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香妃不敢置信的问道:“离儿他心慈面善,从小就乖巧懂事,本宫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香妃娘娘,你活了这一把岁数,难道不懂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在香妃讪讪的表情中,君绮萝转向龙肃离道:“龙肃离,咱们晋王府和你的关系,今儿就到头了,你做的那些事,咱们就挑明了说吧,省得你做了缺德事还在这装无辜,本王妃看了恶心!咱们高贵的一脸正气的六皇子啊,居然教唆……”   “晋王妃!”龙澈直觉君绮萝会说出不好的事来,立即喝止道:“现在是在处理龙公子意外死亡一事,你们不要岔开话题!”   不说就不说!   君绮萝斜了龙澈一眼,有些事,说一些不说一些,效果反倒还好些。龙肃离在众人的印象中那阳光正义的形象,今儿注定要碎裂了!是以淡淡道:“处理事情就快些处理吧,时间不早了,臣妇还要回去睡觉呢。至于那些还想针对本王妃的人,把你们的心思给放正了,否则别怪本王妃翻脸无情!”   龙澈半眯着眼看着君绮萝,心想他以前真是中邪了,居然会觉得君绮萝会像君如初,她们根本就是一个恶魔,一个仙女啊!压下心底的郁气,龙澈放缓语气道:“晋王妃,刚刚说到毒蛇一事,不可否认的,你身上确实是有一条毒蛇,所以你逃不过杀人的嫌疑。”   要是证实不了不是她杀的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将她给除去,龙胤就会少了一个大助力。而且他的毒……   听闻雪中火莲要开了……   而且纨夙炼丹需要雪中火莲,他势在必得!   “动机!”君绮萝半眯着眼睛看着龙澈,一字一顿的道:“臣妇杀龙珏的动机?你们倒是说说看。”   龙雪眸底一寒,当先站起来道:“因为哥哥在你的婚礼上做了那件事,让你觉得膈应了,对不对?刚刚有许多人还看见,你在从御花园回来的时候,还羞辱了哥哥一顿,这说明你心里对他是有怨恨的!”   “本王妃刚刚有那么一瞬还觉得你是个厉害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白痴!”   君绮萝毫不客气的话让龙雪面色煞白,她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除了这个说辞,她根本找不出别的理由来对付君绮萝。   君绮萝轻蔑的这龙雪:“本王妃要杀龙珏,方式多不胜数,保证杀了谁你们没人能想到是本王妃做的!你们以为,本王妃会用让人一想就能想到的毒蛇去杀他吗?你们以为本王妃真心想要龙珏死的话,会蠢到在皇宫里杀他?自己蠢笨如猪就不要来侮辱本王妃的智商!”   君绮萝的话一落,立即就有人附和道:“是啊,晋王妃绝顶聪明,绝不可能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我也相信晋王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   听着众人的话,凤千阙眼里满满的都是自豪,他们说的是他和如初的孩子呢。   玉清源脸上不敢表现出异样的情绪,心里却是一腔炽热。这样的君绮萝,才适合做晋王府的女主人啊!逐心,不管是内心还是外表,都太柔弱了。   所以,有这样的一个女子站在阿胤的身边,他就算是现在死了,也会瞑目了。   “或许她就是抓住大家这个心理呢。”龙肃离轻声嘟囔着。现在既然挑开了关系,再继续装模作样反倒让人越发的反感,是以他也不必再瞻前顾后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许多人听见。   “六皇子,再多的陷害都是没用的,今天本王妃会让你心服口服!”君绮萝眸露嘲讽的睃了龙肃离一眼,道:“本王妃统共才到过皇宫三次,一次是中秋宴,一次是前几日向皇上谢恩,再有就是今日。然而这三次,本王妃都没有机会去过月牙湖,本王妃知道御花园过来这边要大约半刻钟的时间,但是谁能告诉本王妃,御花园离月牙湖有多远的距离?月牙湖到德善殿又要走多久?”   龙肃离一怔,不知道君绮萝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香妃看他一眼便神色黯然的低下头。   龙雪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唇,眼中明显有着不甘,心想今儿这事都扳不倒君绮萝,今后再找机会就难了!   龙胤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女人这样说的用意,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挺自己的女人:“阿萝,男子步子大些,正常行走的话,御花园到月牙湖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月牙湖到德善殿则要近一刻半钟的时间。如果是女子的话,时间上要比男子多一些。散步的话,则要更多的时间。”   嗯,阿胤说得很细致!君绮萝给自己男人点了个赞,看向北堂野道:“北戎太子,麻烦你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龙肃离不解刚刚北戎太子说过什么话,蹙着眉头转向北堂野。而适才没有去慈安宫的人们,则同时想到了北戎太子刚刚说过在御花园碰到过君绮萝。   “晋王妃有所求,北堂野感到非常的荣幸!”北堂野无视龙胤要杀人的眼神,对君绮萝抛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然后十分淡然的道:“六皇子,刚刚你说起晋王妃出过大殿,在殿中的人都能证明她出去的时间约莫在两刻钟,然而孤适才去出恭后,因为头晕到御花园去透透气,在御花园碰到了晋王妃和她的两名婢女也在散步。没一会她便带着人回了德善殿。龙公子的尸体在月牙湖发现,按晋王说的时间来推算,咱们不算她从德善殿到御花园的距离,但从御花园到月牙湖,去杀了人后回来德善殿,则要两刻多的时间,这样时间上就不吻合。”   “感谢北戎太子。”不管北堂野出于什么原因,他帮她是事实,君绮萝对他颔了颔首算是感谢,然后看向香妃道:“这个时间还要除去香妃娘娘在大殿门口与本王妃‘闲聊’花去的一炷香的时间!另外,本王妃的毒蛇咬人最少需要半个时辰才会死,这个,皇上应该很清楚的。”   她故意将“闲聊”二字咬得极重,听到香妃心头一颤,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赤果果的不屑和嘲讽,让龙肃离心中郁结至极,恨不能扑上去撕了君绮萝。   人们不解龙澈怎么会清楚君绮萝的蛇为什么咬人后会半小时才死,然而龙澈却是心里一凛,君绮萝定然知道影子是他的人了!这种什么事都被人看透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不单本王妃的毒蛇咬人后会隔一段时间才死,就是任何毒蛇咬人也不会立即死亡,更会因为它们的毒性不同,毒发死亡的时间也不同!所以,本王妃认为龙珏并非只是毒蛇咬噬而死,应该是有人杀死龙珏,再用毒蛇咬了他,也或者是先以毒蛇咬了他,再杀了他,然后伪装成毒蛇咬噬身亡!可笑那些个蠢货,因为对毒蛇不了解,居然将这个时间都算漏了!”   君绮萝说到这里,颇为不情愿的看向纳兰明珠兄妹道:“由此也可以说明,这件事跟自小与蛇虫为伍的南疆众人没有关系!”   龙宵尘一家一直以为是君绮萝害死了龙珏,所以看着君绮萝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怨毒,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此刻听了这一些话,心中难免也产生了怀疑。虽然君绮萝可恨,但是珏儿死于谁之手却不能不明不白!   龙肃离抿了抿唇,不死心的诘问道:“晋王妃,如果你早有杀了龙珏的心思,出了大殿后,直接利用轻功来往御花园和月牙湖以及德善殿,这时间上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君绮萝说着,左右瞧了瞧,最后将视线落在肿着嘴巴的舒金全身上,客气的招手道:“舒公公,劳烦你过来一下。”   舒金全不明所以,但是直觉告诉他君绮萝喊他过去绝对没有好事。于是看了眼龙澈,希望他能阻止这事,然而龙澈不发一言,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君绮萝对他甜甜一笑道:“劳烦舒公公将手伸出来,手背向上。”   舒金全咬了咬牙,依照君绮萝说的做了。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极准的!只见一道白线以闪电之势飞快的射向他的手背,一阵轻微的痛感传来后,他再看向自己的手背时,只见手背上两个细小的黑点周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变黑。   “晋王妃你这是做什么?”龙澈怒不可遏。这君绮萝当着他的面,让毒蛇把他身边的人给咬了,这简直就是打他的脸啊!   君绮萝淡淡道:“皇上不是看见的吗?何须多问?”   “啊!”舒金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当真是被君绮萝的毒蛇咬了,嚎哭着道:“晋王妃,老奴虽然命贱,但也是一条命,你怎能大庭广众之下,放毒蛇咬人?”   “哭丧啊?”君绮萝没好气的吼了一句后立即换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本王妃看见你那副狗腿奴才的嘴脸就不爽,早就想修理你一下了,嗯,今儿终于如愿了,心里也舒畅了。”   众人一头黑线,不过他们绝不相信君绮萝这样做就是为了修理舒金全。   君绮萝在众人的视线中从袖袋里慢条斯理的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给舒金全道:“吃了它。”   舒金全忙不迭的接过药丸塞进嘴里,没一会,只见他手背上的黑色便褪去。   君绮萝一把抓过舒金全的手高高举着道:“大家都看见,本王妃手上的乃是本王妃的毒蛇咬噬后的解药,这个解药乃是本王妃特质的,专门以解本王妃手中白蛇的毒,然而对别的毒蛇咬噬之毒却半点没用!”说着对龙肃离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笑道:“六皇子,本王妃接下来会怎么做,你应该想到了吧?!”   龙肃离薄唇紧抿,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不甘。   君绮萝不再理会他,走向龙珏的尸体,看见他被毒蛇咬过的创口,嘲讽的道:“真是破绽百出!这毒蛇的尖牙的距离比本王妃的小白宽多了!舒金全,过来,让张公公比对看看。”   舒金全半点不敢违逆君绮萝的意思,自觉的将自己被咬过的手伸到尸体跟前。   张全比对了一下道:“禀皇上,晋王妃说得没错。两个牙印的距离根本就不一样!”   “不过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本王妃再让你们瞧瞧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吧!”君绮萝说着从靴筒里掏出郑莹莹送给她的匕首,在龙珏被毒蛇咬了的地方划了一个十字,一股黑血顿时涌出。   她连忙倒了两粒药丸以手指碾碎后撒在那十字上。这种方法比起服食更直接的接触到毒素,所以解毒效果应该是更好的,所以没人会去说这个举动有什么问题。然而过了半天,那黑血依旧是黑血,半点变化也没有。   “果然不是晋王妃的毒蛇咬的。”有人喊道。   君绮萝站起来,慢悠悠的起身,视线在龙肃离忽青忽白的脸上停了许久,才转向龙澈道:“皇上,臣妇已经证实了龙珏不是臣妇所杀,臣妇累了,阿胤又身体不好,请皇上容臣妇夫妻二人先行离宫!”   事到如今,龙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你们离宫是可以的,可否协助朕找出凶手?”   “至于是谁杀了他,怎么杀的,那就不是臣妇能管的事了。”君绮萝转身将手伸向龙胤,笑盈盈的道:“阿胤,我们走。”   “好。”在众人或艳羡或不甘或嫉妒或怨愤的目光中,龙胤笑盈盈的起身,牵了君绮萝的手就走。   “晋王妃。”几人走出没几步,北堂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晋王妃适才曾说别人欺你一分,你还十分,别人敬你一尺,你还一丈,那么刚刚孤帮了你‘作证’,你要怎么回报孤呢?”   龙胤背脊一僵,眼睛危险的眯起。   君绮萝则无语至极,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呢?居然讨要回报。不过她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是以头也不回的道:“本王妃欠太子一个人情,只要太子要求不过分,随时可以来找本王妃还之!”   北堂野闻言心情似乎很好,愉悦的回道:“好,孤记住了,等孤想好了,定然会找晋王妃还的!晋王晋王妃走好,不送了。”   龙胤简直恨不得回去扇他两耳光,君绮萝意识到他的变化,赶忙拉着他走了。      ☆、225.不甘   君绮萝几人出了皇宫,想到龙傲说的路上的埋伏,也不知道他逃走后那些埋伏还在不在,便交代了乐笙乐箫几句,弃了马车,与龙胤施了轻功绕道往晋王府赶去。   而皇宫中,因为一个时辰到,而不是查出了龙珏死亡的真凶,龙澈不得不兑现承诺,安抚了龙宵尘以及其家人一顿,然后将这事移交给了大理寺卿去查,便让大臣和使臣们都离开了。   皇宫的喧嚣,在一众大臣陆续离开后慢慢沉寂下来,只是紧张的气氛并没有因此得到释放。一众嫔妃皇子看见龙澈阴沉的脸,大气都不敢出。   “离儿跟我来。”在最后一位大臣踏出德善殿后,龙澈便语气森冷的说,然后迈着大步朝殿外走去。   龙肃离眸光微微闪了闪,没有说什么,跟着龙澈的脚步离去。   香妃绞着帕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嘴巴动了动,不过终究没有叫出声来。皇后走向香妃,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语气平和的道:“妹妹放心,皇上一向喜欢离儿,不会有事的。”   “多谢皇后姐姐宽慰。”香妃苦涩一笑道:“只是离儿他这次太任性了,竟然因为龙公子的死,激怒了晋王夫妇,看皇上刚刚的脸色,只怕离儿要挨皇上处罚。”   皇后的眸底迅速的划过一抹嘲讽,嘴里却是安慰道:“妹妹多虑了,离儿不会有事的。你这身体差,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香妃屈了屈膝道:“臣妾谢过姐姐体恤。”   “妹妹不必多礼。”皇后说着掩嘴打了个呵欠道:“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各自宫中歇息去吧。”   “恭送皇后娘娘。”众皇子嫔妃齐声唱喏。   那边龙肃离跟着龙澈到了德懿殿,龙澈便遣退随行的宫人,带着他进了内殿。   “扑通。”龙肃离主动跪在龙澈跟前。   龙澈心中明了,嘴上却是不解的问道:“离儿这是何意?”   “父皇。”龙肃离垂着头,直言不讳的道:“儿臣一直都知道父皇你心中最想做的那件事,也想着能为父皇分忧,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于是在三年前,儿臣得知龙胤中毒,是以回宫后假装与父皇你闹了一场,便去了海外。是因为儿臣早先便听闻散血草与紫藤花一事。只是那散血草太过稀有,儿臣寻了近三年才寻得一株。回来后便趁着龙胤成亲的机会……”   龙澈听了,不置可否,俯视着龙肃离,眸色深沉的望着他好半晌才悠悠的道:“你倒是瞒朕瞒得极好!”   龙肃离闻言,深深的弯下腰去,额头点地道:“父皇,龙胤太过聪明,儿子若是不瞒着,早便被他察觉了。只可惜……”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明显的有些懊恼:“只可惜儿臣费尽心机,却被君绮萝轻轻松松就给化解了,白白浪费了三年时光。”   “君绮萝的确棘手!”龙澈叹了口气道:“如今看凤千阙对她的态度,咱们如果要对她动手,可得斟酌斟酌了!罢了,你起来说话吧。”   龙肃离谢了恩站起来道:“父皇,雪中火莲乃是解‘蚀骨’的必须用药,儿臣打听到,再一个多月,便会有一株雪中火莲成熟,咱们可别……”   龙肃离说了一半不说了,但龙澈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淡淡问道:“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会出发前往那支山了,朕没理由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离儿你说这事怎么办?”   龙肃离不假思索的道:“要是能有什么事阻止他们离京就好了。当然,咱们还得预防他们派人前去采药。”   龙澈看着龙肃离澄澈的眼睛道:“婉妃过些日子会与她的师妹前去那支雪山,朕想让你护她前去。”   龙肃离一怔:“婉妃去那支雪山做什么?”   龙澈叹口气道:“原本她一个宫妃,朕是不该让她到处乱跑的,只是药王谷的弟子会去观摩雪中火莲盛开的盛景,而且这本就是她进宫前的夙愿,朕拗不过她便答应了。”说着语气颇有些无奈:“她小小年纪便跟了朕,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变相的弥补吧。”   “父皇,虽然有些僭越了,但是有些话,儿臣不得不说。”龙肃离闻言有些愤愤的道:“能有机会服侍父皇是多少女子几世修来的福气,哪能事事都随了她的意呢?父皇你也太由着她了!”   “罢了,仅此一次。再说她还得送她的小师妹回药王谷呢。”龙澈叮嘱道:“到时候你可得小心些,千万别让云中白那小孙女有什么闪失。”   龙肃离当即保证道:“父皇只管放心,儿子定当竭尽全力护得婉妃娘娘和她小师妹周全。”   “嗯,这样再好不过!”龙澈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皇祖母的事,父皇请节哀。”龙肃离恭敬的倾身道:“父皇你早些休息,儿臣告退。”   走出几步,龙澈忽然在他身后道:“离儿,眼下朕能依赖的只有你了,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   龙肃离回转身,神色淡然的道:“为了父皇,为了我龙氏江山,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嗯,去吧。”   “是。”龙肃离不再停留,迈步朝殿外走去。   龙澈望着龙肃离的背影,眼底光芒复杂。   香妃站在一处藤蔓后,看见龙肃离走远了,从藤蔓后站出来,望着龙肃离离去的方向良久,才这转身去了龙澈的寝殿。   进了门,香妃便跪在了龙澈的身前,自责的道:“请皇上责罚。”   她气质瞬间变得冷肃,哪里还有适才温柔柔弱的样子?   龙澈亲自扶起香妃,握着她的双手道:“今儿的事你原是安排得极好,谁曾想有人会调虎离山,不怪你。”   香妃任由龙澈握着她的手,看着他,眼中的情愫浓得化不开:“皇上,可曾查出是谁做的?”   龙澈摇头:“按说这事龙胤和君绮萝的嫌疑最大,可是朕想不透他们费尽心力的劫走修月那老秃驴有什么用意。”   香妃蹙眉问道:“难道修月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龙澈望着香妃的眼睛道:“适才君绮萝出殿后,你跟出去所为何事?”   “臣妾过来就是为了告知你这件事呢。”香妃问道:“皇上可有留意君绮萝今晚腰间所挂的那模样奇怪的玉佩?”   “看是看见了,没有怎么留意。”龙胤见香妃如此郑重的过来告知自己这事,想来那玉佩不同寻常,于是挑眉问道:“怎么,那玉佩有什么讲究?”   “那玉佩原本乃是前朝末代皇帝郑瑞霖所有。”香妃说着,为龙澈讲了君绮罗如何获得那玉佩以及郑瑞林的特种兵和玉佩的用途。   龙澈满眸震惊的听完,疑惑的问道:“特总兵是个什么东西?”   “特种兵乃是郑瑞霖亲自培养的一支队伍。”香妃细心的为龙澈解惑:“他们身手敏捷,讲究力与速的结合,不但如此,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极擅暗杀和刺杀,可说是战无不胜,无往不利。最重要的是,他们对手持玉佩的人绝对忠诚!当初郑瑞霖便是凭着这样一支队伍,拿下了皇位。”   “居然有这样一支队伍!”龙澈暗暗心惊的同时,却又有些怀疑:“既然这支队伍这么厉害,为何当初我龙氏一族只用了几日便取下了郑氏皇城?”   香妃莞尔一笑道:“说起来,郑瑞林可是个痴情种子。当初他的女人不知为何自尽而亡,他无心恋战,便带着特种兵弃城逃走了,至于逃到哪里,那就无人得知了。”   “原来是这样。”龙澈微微颔首。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百多年,臣妾是在少时听祖父提起过,也曾在祖父留下的一本小册子上见过那个图案。”香妃继续道:“因为太过特别,所以记在了心里。只是这些年身在宫中,渐渐淡忘了,今儿乍然看见那玉佩,才想了起来。”说着话音一转道:“虽然臣妾没能细看,但是敢保证,那个玉佩的图案,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而且看那玉的成色,少说也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是以臣妾认为那玉佩,应该是郑瑞霖当初用来号令特总兵的玉佩!”   龙澈疑惑的道:“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臣妾的祖上,实际上就是郑瑞霖手下的‘特总兵’中的一员,他们曾立誓,世代效忠手执那玉佩之人。只是那玉佩在郑瑞霖失踪后就跟着消失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在晋王妃的身上!一百多年下来,当初那几千特总兵的后人发展下来,那将是多么庞大的一支队伍!不过万幸的是,晋王妃还不知道那玉佩代表的含义,否则对咱们来说,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龙澈听得唏嘘不已,眼中展现出一抹炽热的光芒,然而心里还有些疑问,想着便也就问了出来:“既然世代效忠,为何你容氏一族却……”   龙澈没有说完的话,让香妃有些尴尬,不过她依旧温柔的道:“凡事总有个例外。说来不怕皇上你笑话,臣妾的太祖父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他想着郑瑞林都死了那么久了,玉佩又几十年不现世,他一心想壮大容氏一族脱离世代被人奴役的命运,便让后辈读书从仕,直到四十年前,臣妾的父亲才考取了功名,入了仕途。然,特种兵有一项明文规定,就是说但凡入了仕途的人,将被摒弃在特种兵队伍之外,再不得参与特种兵的任何事情!也从那时候,特种兵之间的聚会,再无人通知容氏参加。”   龙澈眼睛一亮,问道:“聚会?什么聚会?”   “特种兵之间每隔十年都会有一次聚会,是由特种兵的长老会发起,只要有后辈传承,每户必须要有至少五人去参加。至于地点,则是由长老会开会决定,而且每次聚会的地点都不一样。聚会为期三个月,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免后辈们实力减退而开设的一场有奖比试,赢了的家族有望进入长老会,而进入长老会便是每个特种兵的终极目标!”   龙澈闻言,握着香妃的手不由得用了几分力道:“意思是说,这些个特种兵的后人,经过这许多年后,他们的实力并未减退,反而还有可能加强了?”   香妃手被他握的疼了,却没有叫出来,颔首道:“应该是的!”   “爱妃,如今那些人你可联系得上?”龙澈希冀的问道。   龙澈的用意,香妃一下子便明了,如实相告道:“或许臣妾的祖父在世时,多少还能联系到一些人,自从父亲接手容氏一族后,便联系不上了。不过就算联系上,咱们也没有玉佩,无法驱使他们为咱们做事。”   龙澈并没有因为联系不上他们而感到遗憾,相反的眼中的光芒越发的灼热,“要是能将那玉佩给弄过来就好了!”   “适才臣妾借口玉佩适合离儿,便跟她要求买下玉佩,她没答应。只说如果臣妾真的喜欢,她可以对照玉佩设计几款样式给臣妾,臣妾担心说多了她会怀疑,便推脱了。”   “嗯,你这样做是对的。”龙澈的心思,完全在那玉佩上了。   这样的一支队伍,足以和飞鹰骑媲美……不,应该说比飞鹰骑更加强大啊!如果拥有了这支队伍,每人为他们配给一支手枪,那么横扫其他三国,完全不上梦想!   可是……   想到这个,无疑让他又想起龙氏帝王活不过五十的噩梦。不行,一定要让纨夙加快步伐,练出那样丹丸来!   君绮罗和龙胤回到晋王府,便直扑雅筑。   守在门口的小七来回踱着步子,见了他们回来,脸色的焦急之色这才有所缓解。   “主母,修月大师快不行了,气息微弱得好像没了。”小七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君绮罗和龙胤到了一间寝居。   里面青衣青影闭着眼睛,一前一后盘腿坐在睡榻上为同样盘膝而坐的修月大师以内力渡气,听见脚步声睁开眼来,见到是君绮罗和龙胤,这才松了口气。   看见榻上修月大师皮包骨的样子,君绮罗和龙胤深深的震惊了。从他被劫走到现在,不过十多天的时间,居然被龙澈折磨得不成人形……   简直是可恨至极!   “你们让开。”没有过多的感慨与愤怒,君绮罗疾步走到榻前,拾起修月大师的瘦骨嶙峋的手腕为他把脉:“另让人去外面守着,任何闯入晋王府的陌生人,杀无赦!”   “是!”青衣青影收了势,下榻后连同小七迅速的去了外面。   看着君绮罗紧紧皱着的眉头,龙胤深知不妙,依旧忍不住问道:“阿萝,怎么样?”   君绮罗探着他几乎不存在的脉搏,摇头道:“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又饿了多天,以至器官衰竭,我无能为力!”   龙胤的手紧紧握成拳,“龙澈那个畜生,居然这样对一个百旬老人!”   君绮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从怀着掏出一只墨色的玉瓶来,倒出一粒莹白如玉的药丸来,顿时,屋内香气萦绕,让人心旷神怡,一看便是绝世好药!   君绮罗捏开修月大师的嘴,将药丸丢进他的嘴里,然后又以内力助他吞咽下去。   约莫一炷香后,修月大师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一条缝,待看清眼前的环境和站立的人时,那条缝稍稍的又张开了一些。   “晋、王……晋、王妃……”修月大师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声音沙哑,低到不可闻。   “大师。”君绮罗唤着,在榻沿坐了下来,问道:“龙澈为什么抓你?”   “凤……命。”修月大师回道。   “风名?”君绮罗蹙眉:“是一个人吗?”   “凤……命。”   见修月大师几不可见的摇着头,龙胤问道:“大师,是凤命吗?”   “凤命?”君绮罗惊愕不已。难道真有什么天命凤命之说吗?   或许以前,她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可是自从发生穿越这档子事后,就没有什么不可信了!忽然想到文妃坚决不让龙肃云与自己退婚的态度,心中一个激灵,问道:“莫非与我有关?”   “呃……”修月大师轻轻的垂了下头。   “大师,是不是因为你没有告诉龙澈,他才这样对你?”虽然心中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君绮罗还是想求证一下。   “大师?”见他半天没有反应,龙胤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道:“大师已经走了。”   “砰!”君绮罗一拳擂在榻板上。可恶,龙澈那个*不如的东西!   龙胤压下心中的怒气,拍了拍君绮罗的肩膀安抚道:“阿萝,别太难过,这个仇,咱们到时候为他报了就是了!”   君绮罗咬了咬唇。   实际上修月大师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长寿了,如果是自然死亡,她不是多为他感到难过,可是他是被龙澈活生生的折磨死的,这就太可恶了!   啊,龙澈那个老混蛋,打破了她医术下无死人的记录啊!   “青衣青影。”君绮罗唤道。   青衣青影闪身进来,“主母。”   君绮罗闭了闭眼道:“遣人把修月大师送回千叶寺,让住持大师好好的将他葬了吧。”   “是,属下这就去做。”二人说着,扛了修月大师便走。   待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龙胤牵起君绮罗的手:“阿萝,咱们回墨莲轩吧。”   君绮罗点点头,任由龙胤牵着她回到墨莲轩,然而还没坐稳,无影焦急的声音便在院外响起:“主母,救命!”   君绮罗龙胤相视一眼,大惊,赶忙跑了出去。   只见无影抱着一个胸前插着匕首的浑身是血的纤细身影,几步掠到他们跟前。在看清他怀中的人儿时,再次给惊了一下。那不是别人,正是龙蕊!   “她没死吗?”龙胤问。   无影回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死得冤枉,硬是撑着一口气没有掉下去。”   “无影快带到西厢房去,将她放平躺好;阿胤去叫乐画乐歌来帮我忙。”君绮罗把了把龙蕊的脉搏,来不及多问无影为什么把她给带了回来,一边交代着,一边回房间取了几样东西便跟着去了西厢房。   房间里,乐画乐歌已经过来。因为要拔匕首和处理伤口,龙胤和无影不用君绮罗吩咐,便去了屋外。   “乐歌,你为我掌灯;待会我拔匕首的时候,或许会有血溅出来,乐画你拿着一边的白巾迅速的堵住创口。”君绮罗吩咐道。   “小姐,太后和龙傲的女儿,你救她作甚?”刚刚从龙胤的口中,她们已经知道榻上女子的身份,之前也曾听说过龙傲与小姐之间的过节,是以,乐画有些不情愿君绮罗救他的女儿,却还是听话的拿起一边干净的白巾做着准备。   “一个小姑娘而已,只是娇纵了一点,也没有多坏,再说无影都抱到面前来了,我能不救吗?”君绮罗喂了龙蕊一粒药丸,然后撕开龙蕊胸前的衣裳,以特制的药水为她清洗了下匕首周围的血迹,才取了银针封住她伤口周围的穴道。   做完这一切,君绮罗戴上千年冰蚕丝手套,然后抓住匕首的手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的将匕首给拔了出来。乐画则以最快的速度堵住创口,鲜血还是一下子就将白巾染成了红色。   两人配合得极好,她们的身上半点都没溅到血迹。   君绮罗连忙拿掉染红的白巾,取了早已准备好的金创药为她倒在创口上。最后拔掉银针,让乐画为她把伤口包扎起来,才算完事。   君绮罗脱下手套走出屋外,对无影道:“说说,怎么回事?”      ☆、226.阿萝,我给你搓背   “阿萝,你累了,坐下慢慢听吧。”龙胤在一边坐下,长臂一捞,便将君绮萝捞在自己的膝盖坐下。   丫的,无影还在这呢!君绮萝顿时就觉得臊得慌,一拳锤在龙胤的胸膛上。偷偷斜了无影一眼,那丫正腆着笑,一脸性味的看着龙胤,似乎没想到他家主子竟然这么……开放。   “乖,你刚刚累坏了,坐为夫腿上舒服些。”龙胤柔声哄着,就像是哄一个孩子,还将君绮萝的头往怀里压了压。   君绮萝翻了个白眼,心想坐他怀中确实比坐那冷板凳舒服多了,便也不再纠结,还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恶狠狠的看向无影道:“再笑把你打成哭脸!快说。”   “呃,主母,我什么都没看见。”无影依旧笑嘻嘻的道。   “再笑去绕着王府跑十圈!”不待君绮萝开口,龙胤斜睨着无影,云淡风轻的道。   无影哪里还敢露半点笑脸?赶紧儿的敛了笑道:“适才在宫中,爷见龙蕊郡主可怜……”   “等等,爷还不知道事情经过呢,一起听啊。”无影就在准备开讲的时候,伍沐恩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紧接着是他的身影掠进大殿,身后还跟着乐笙乐箫。   待看清他们一脸狼狈,浑身血污。可是那血污暗淡,根本不像是活人的鲜红,还夹杂着一股腥臭的气息,难闻至极。   君绮萝当即从龙胤的怀里跳起来道:“你们没事吧?其他人可有伤亡?”   乐箫摇摇头道:“小姐放心,我们都没事,这些都是那些尸傀的血。”说着抬手在鼻端嗅了嗅,嫌恶的道:“臭死我了。”   君绮萝这才放下心来,在龙胤的长臂又要捞上她的时候,闪身在一边另一张椅子坐好,不理龙胤幽怨的目光,翘着腿道:“尸傀,是指龙傲埋伏的那些人吗?”   “没错。”伍沐恩在君绮萝相邻的位置坐下来道:“是有人利用魑魅一族的术法,将刚死的人的脑子激活,以咒术控制他们的心智,制作成杀人的傀儡,这种尸傀不知道疼,只要脑子不真正的死亡,他们就杀不死!”   君绮萝睨了伍沐恩一眼,“想不到你知道得还挺多。”   “那是,本世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堪透前后五百年……”伍沐恩大言不惭的说着看向乐箫道:“乐箫丫头,要不要考虑下,做本世子的女人?”   乐箫顿时脸就红了,乐笙在他二人间看看,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说的那是神棍!”乐箫没好气的回道:“本姑娘可没那个癖好做神棍的女人。”   伍沐恩很受伤,“怎么能是神棍呢?再怎么样也是再世诸葛啊!”   “懒得理你。小姐,我去收拾一下。”乐箫丢下一句,然后没好气的踢了下伍沐恩伸长的长腿,越过他往后院走去。   “诶,乐箫,等等我啊。”乐笙叫着跟上去。   君绮萝幸灾乐祸的道:“啊哈,伍世子,我怎么感觉乐箫对你没半点意思啊?看来你的追妻路还很漫长啊。”   伍沐恩不乐意了,嗔道:“你不帮我,反倒还说风凉话,有你这样做嫂子的吗?”   “乐箫可是我的得力助手,要我的本意,可不愿意她那么早嫁人的。我现在两边不帮任由你们发展了,你倒还说上我了!”君绮萝语带威胁的道:“告诉你,别不乐意啊,我要插手,你休想抱得美人归。”   “啊,不要啊,嫂子你最好了。”伍沐恩赶忙谄媚的说了几句讨好的话,最后还奉上了一块上好的美玉,君绮萝才饶过他。唉,他伍沐恩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事,还得心甘情愿的受他们敲诈,世上有他这么好的人么?   君绮萝不理会伍沐恩幽怨的眼神,将诈来的玉佩往怀中一放,看向无影道:“好了,无影,给我和伍世子讲讲刚刚慈安宫发生的事吧。”   无影点着头,将刚刚慈安宫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听得君绮萝和伍沐恩唏嘘不已。   “属下刚刚依了爷的话,去乱葬岗将,等那两个送尸体的宫人走后,便将龙蕊郡主给带到别处准备葬了。那知属下千辛万苦的挖好了坑,却听到她轻轻的嘤咛了一声,我便将她给带回来了。”无影自己也唏嘘不已:“她还真是命大呢!”   “不是她命大,是那匕首偏了有小半寸。否则,我也是束手无策的。”君绮萝不由感叹道:“不过流了那么多血没死,也是一个奇迹。”   “不知道太后*下那密道是通到哪里。若是通到城外的话,想必龙傲已经逃脱了。”龙胤说着,笑得像只狐狸道:“呵呵,我倒很希望他逃走呢,到时龙澈只怕得焦头烂额了。”   伍沐恩将手枕在头后,身子慵懒的缩进太师椅里,纵然他此时满身血污,却丝毫没有减去他的俊美和身上高贵的气质。听了龙胤的话,他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听闻龙傲这些年手上屯了十数万兵力,跟个土皇帝没区别。他心爱的女人被龙澈杀了,他会就此罢休吗?还有龙澈那,要是明儿还没能抓到龙傲,我想最迟不过十日,他定会派兵前去攻打云阳!”   君绮萝挑眉道:“伍世子,依你看,如果派兵,他会派谁去?”   伍沐恩唇角勾了勾,看向龙胤道:“眼下雪中火莲就要成熟了,难道你们不觉得他派阿胤去的可能性很大吗?”   “那倒是。”君绮萝不屑轻笑道:“一来,他讨厌的两方人马自相残杀,死了谁,都是他乐见的;再来,派阿胤出兵的话,阿胤就没有时间去采雪中火莲了。这次龙澈和龙肃离会派不少人去阻止咱们采火莲,路途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呢!如果少了阿胤,咱们这边就少了一个助力,采得火莲的可能性就低了一筹……”   君绮萝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倒能减少对方的警惕性。”   龙胤饶有兴致的看向自己的女人:“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君绮萝招招手,几人凑到她身边。   君绮萝说了自己心中的计划,几人听后都觉得可行。   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君绮萝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对无影道:“无影,你去把无殇等影卫以及青影青衣他们都叫来。”   “是。”无影飞快的出去叫人。   没一会,除了无痕外的影卫以及素衣卫和飞鹰骑的领头人物都被叫了来。   众人进殿后就被一阵腥臭的味道给臭得捂住鼻子,左右张望,最后在伍沐恩身上找到臭味的源头,无缺嫌恶的捂着鼻子道:“伍世子,你好臭啊!”   伍沐恩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道:“还说!刚刚不是爷带人助乐笙乐箫俩丫头,她们早被那尸傀拖得累死了。”   “尸傀是什么东西?”小七问道。   “好了,小七你们要知道这些,一会让无影告诉你们!”君绮萝说着从袖袋中摸出一包药粉,捻起一些对伍沐恩撒去,殿内腥臭的气息立即被一阵好闻的馨香代替。   “嗯,这下好了!”众人点头:“还是主母厉害。”   “少拍马屁了。”君绮萝笑嗔着,忽然目光一凛,朝大厅后的偏门喝道:“谁,给我滚出来!”   伍沐恩闻言,一个闪身便进了君绮萝和龙胤的屋子,藏匿起来。现在他的身份还不宜让龙胤和君绮萝身边以外的人知道。   西厢房里,乐画乐歌刚给龙蕊收拾打理好,听到君绮萝的声音,立即闪身就从偏门出去。   “想跑?”只听乐画一声娇喝,然后很快揪了一个人过来,正是方柔羽。   “呵。”君绮萝一声轻笑,语带嘲讽的道:“倒是不知道方小姐原来还会轻功,方小姐,你大半夜跑到我这墨莲轩的后院去作甚?”   方柔羽偷偷的睃了龙胤一眼,然后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王妃你误会了,我不会轻功。是……我是在你们回来之前就在了。”   君绮萝递给乐歌一个眼神,乐歌意会,在方柔羽的手腕上探了探,然后轻轻的对君绮萝点点头。   龙胤看着方柔羽蹙眉问道:“谁让你进来的?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你为何又偷偷摸摸的躲在后面?”   “我没有偷偷摸摸的,是侍书带我进去的。”方柔羽这才敢光明正大的抬起头看下龙胤,那幽怨的眼神,就像是妻子看着自己的丈夫,好似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侍书?君绮萝眉头轻蹙了蹙。自打成亲后,乐画他们也住进墨莲轩,侍书便被闲置在一边,平日几乎都在后厨那打打下手,要么就是洗洗东西,她带方柔羽进墨莲轩是故意还是无意?   不过现在不上考虑这个的时候,因为方柔羽那货简直让她不爽到了极点!这女人,当她是死人吗?居然以那种眼神看她君绮萝的男人!   “咳咳!”君绮萝皱着眉,佯装轻咳了两声。   方柔羽吓得看了君绮萝一眼,在她冰冷的眼神下,赶忙垂下头,绞着手指好半晌才嗫嚅着嘴道:“回王爷,我很早之前就来了,陪堇书姨说了会子话,一时忘记了时间,是以才……”   君绮萝讥讽的道:“你说你是专门来陪堇书姨说话的?”   “不止。”方柔羽连忙道:“我知道她的手脚曾经出了问题,还为她按摩手脚了。”   “你倒是真有心啊!”君绮萝话中有话的道,这会她也算是明白了方柔羽来墨莲轩的用意。   自从在成亲那晚,被她以言语吓走后,这段时间方柔羽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她嫁进来后没有去关心过方柔羽的生活,不过乐笙还是很尽责的告诉她,方柔羽平日里呆在子衿苑,斜躺在贵妃榻上,听着侍女弹琴唱曲,又是让人给她按摩又是让人喂她吃水果,就像是千金小姐似的被几个奴婢侍候得舒舒服服的,比她这个王府的女主人还像女主人,完全没有在阿胤面前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弱。如今倒好,为了看她君绮萝的男人一眼,趁着他们不在,竟然混进墨莲轩来,去给堇书姨按摩,她能不有心吗?   “我……”方柔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龙胤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咸不淡的道:“柔羽,本王好像曾说过不让你踏进墨莲轩的,你的记性似乎不怎么好啊!”   方柔羽听不出龙胤是不是不高兴了,绞着手指,也不敢再回话。   “夫君。”   君绮萝故意嗲着声音喊了一声,试图刺激一下方柔羽,只是话一出口,听得她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不单是她自己受不了,殿内的影卫以及青衣青影小七绝杀等人,无不是一身颤栗,看怪物一样的看她。   倒是龙胤小心肝一颤,然后喜形于色,整颗心都快速的跳动起来。扫了眼屋内的众人,心道:好想抱着阿萝睡觉去啊,可是……   这些个魂淡,快些离开就好了!   “咳咳,夫君。”君绮萝再次假咳了两声,还是以她本来的声音道:“我看方小姐年龄也不小了,咱们不如给他物色个如意夫君嫁了吧,这样也好对死去的公公和方小姐的父亲有所交代了。”   龙胤点点头,配合的以柔得化水的声音道:“一切但凭娘子做主。”   君绮萝受不了的摆了摆头,没好气的嗔他一眼。   “不不不。”方柔羽连连摆手否决道:“我不要嫁人……”   君绮萝打断她的话,一脸吃惊的道:“方小姐,女子不嫁人怎么成呢?虽然晋王府不在乎多养你一个闲人,可是过了十八岁,你就是老姑娘了,到时候你想找个如意郎君可就难了。本王妃可不希望方小姐去给人做妾或者填房,那可要丢咱们晋王府的面子呢。你放心,本王妃和夫君定会为你办的风风光光的,就像嫁公主一样把你嫁出去。”   妾,填房……   方柔羽惊愕的看向君绮萝,她是在暗示她会将她送去给人做妾和填房吗?   “啊,不——”   方柔羽想想都觉得惊恐,再不顾形象,大叫着奔出了院子。   众人看着方柔羽那似乎被野兽追撵,匆匆跑去的样子,无不是一头黑线,主母,你能不这么吓人吗?   “真是好没成就感!”君绮萝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屑的道:“就这点本事还敢肖想本王妃的夫君,简直是不知所谓啊!”   伍沐恩从房间里面出来,疑惑的问君绮萝道:“嫂子,我刚刚也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想着是你的人便没有出声。可是你这墨莲轩后院里住了不少人吧,你怎么就辨出她不是你自己人?”   乐画对伍沐恩翻了个白眼,然后以看傻瓜的表情看着他道:“伍世子,咱们都是跟在小姐身边七八年的人了,咱们的气息,小姐早已了熟于心。”   看着乐画的表情,伍沐恩一边坐回刚刚的位置,一边佯装惊讶的道:“啊呀,嫂子你的丫头说你是狗啊。”   “你这厮好坏,我可没有这样说!”乐画当即急红了脸,怎么能如此挑拨呢?   “你不是说你们的气息,你家小姐早就了熟于心吗?”伍沐恩打趣道:“不上狗狗才是以气息来辨别人吗?”   “去你的!”君绮萝笑骂着擂了伍沐恩的手臂一拳。   “哎哟!”伍沐恩痛得跳着脚躲开君绮萝,坐到邻座的位置。   乐画忽然眼睛一亮,想到刚刚乐箫回来时她们在里面听到的话,威胁道:“哼,伍世子你想追乐箫姐姐是吧?不过了我们姐妹这一关,你休追到乐箫姐姐。”   “啊,不是吧?”伍沐恩一脸苦兮兮的道:“就乐箫本人那一关本世子都很难过了,再多你们六位妮子,本世子还不得打光棍啊?”   乐画小脸一仰:“哼,那就拿出诚意来啊!”   “诚意是什么?”伍沐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高高的举着道:“这样的诚意够不够呢?”   “啊哈!”乐画笑着扑过去,一把将银票抢过来,翻看了一下,一脸狗腿的道:“哇,足足三千两,够了够了,足够了!伍世子,刚才的事咱们就不和你计较了。放心,咱们还会帮你在乐箫姐姐面前说好话的。”   伍沐恩当即抱拳道:“多谢几位姑娘了,在下感激不尽。”   “你们啊!”君绮萝无奈的摇头道:“好了,咱们还有事要说,乐画乐歌你们下去分银子吧。”   “是。”乐画乐歌笑着去了后院。   君绮萝扫了众人一圈,这才转向伍沐恩正色道:“伍沐恩,那晚我和阿胤进宫遭遇了梦寐,便特意留意了下她的眼睛,今天我见到香妃,便感觉到她和梦寐的眼睛有些像,但是阿胤告诉我,香妃有病都十多年了,且没有听说她有功夫,不大可能是她。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我就创造了机会趁机把了她的脉息,发现她的脉搏强劲有力,根本就不是生病的人会有的,而且我还感觉到有内力蹿动!”   众人包括龙胤,无不是因为这一结果感到讶异,他们从来不知道香妃居然会有功夫。   “不会有错吧?”伍沐恩不确定的问道。   “你莫非以为我扶苏公子的名头是浪得虚名?”君绮萝白他一眼道:“所以我觉得她是梦寐的可能性非常大!不过要证实她到底是不是梦寐,就要看伍沐恩你的了。”   看着君绮萝自信满满的脸,伍沐恩正色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我不是在香妃的右边膝盖打入了一枚牛毛针吗?”君绮萝淡淡道:“你只要在她是梦寐身份的时候,以内力吸附她的膝盖处,她如果会疼,就一定是梦寐了!”   “嗯!”伍沐恩点头道:“不过这两日太后的丧事,她如果是梦寐,也肯定不会以梦寐出现在龙澈的身边。”   “不急。”君绮萝淡淡道:“咱们要证实她的身份不过是为了心里有个数,以防她以香妃的身份出其不意的给咱们一击。”   “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龙胤很赞成自己女人的观点,也有些相信香妃就是梦寐,只是不解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阿萝,你觉得她隐藏身份是为了什么?”   “这个说不准。”君绮萝摇头,“难道她装病和隐藏实力是单纯的为了掩饰梦寐的身份?嗯,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我还有更劲爆的。”   她说着抓起挂在腰间的玉佩,为大伙讲解了玉佩的来历和玉佩的功用。   无影赞道:“爷、主母,你们的命也太好了吧,居然因祸得福得了这么个好东西!”   “嘿嘿。”小七乐道:“主母你得好好‘感谢感谢’婉妃娘娘呢!”   “自然是要好好‘感谢感谢’她的,只是时间还没到嘛!”君绮萝深以为然,而后接着刚才的话道:“今晚上,香妃看见这玉佩的时候,我便看出她认得这玉佩,或者说认得这个图案!后来她趁我出殿后,居然跟上来,找了借口说这玉佩很配龙肃离,想要我把玉佩转让给她。你们觉得这能说明什么呢?”   “如果说单是看中这玉佩的造型,想要要过去送给龙肃离,我是不相信的。”伍沐恩道:“因为这玉佩的造型太过奇异,凭证龙肃离平日的喜好,我觉得这借口很牵强。”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君绮萝点头道。   “有没有这个可能。”龙胤道:“容家乃是特种兵的后人?”   君绮萝打了个响指,赞同的道:“这也是我的看法!”   众人理清了这一些些关系,然后又说了一些修月大师的事,才各自散去。   等人走光,龙胤打横抱起君绮萝,在她耳畔道:“阿萝,我给你搓背。”   “……”君绮萝汗颜,嗫嚅着道:“我可以说不吗?”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227.瘟疫   太后突然薨逝,实在是将溯京的百姓们震得不轻。   太后除了偶有小毛病,身体上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大问题,怎么就突然病逝了呢?而且昨天不是太后的生辰吗?扶苏公子在宫中,怎么能容太后死去呢?   完全没有一点征兆,也完全说不通!   虽然龙澈对百官和各国使节打了招呼,让他们对太后之死保持缄默,然而,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宫中给太后大肆操办丧事的时候,京中百姓间,已经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了太后的死因,他们明里不敢怎么着,暗里无不是骂太后无耻、不要脸、老不害臊,有的甚至怀疑龙澈会不会是太后和龙傲生的儿子。   这个消息很快就经由京中的探子传到了龙澈的耳中,当时龙澈正在装模作样的为太后守灵,得知这个消息,将太后那上好的沉香木棺材板都给一拳砸碎了,可见他胸中的怒气有多旺盛了。   这样的母亲,简直就是他的耻辱!是以也不做关面子了,将守灵等事直接交给舒金全全权处理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灵堂,去了御书房。   然而一想到短短一晚上加一个上午,事情就传遍了全京城,龙澈一路行来,稍稍按捺住的火气再次升腾,忍不住将御书房也给砸了一通。   这是在挑战他的威严,他作为帝王的权威!   因为知道太后死因的人太多,牵连太广,根本就无从查起,也不敢去排查,除非你不怕犯众怒。但是如果非要为这件事找个责任人的话,龙澈的心里头号怀疑的人,定是龙胤和君绮萝无疑。   可是怀疑就是怀疑,你没有确凿的证据,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起来这事如果龙澈真的怀疑是君绮萝和龙胤的话,还真是冤枉他们了。   一来,君绮萝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人死如灯灭,她还不屑做这种龌龊的事;二来,他们一大早就去送獒犬和风澜兄弟了。风澜与其护卫以及青衣小七一行二十余骑,外加两辆马车,暗中还有十七影卫跟着,此时正往西北的兰城而去。   “辰星,回去后可要好好照顾你的娘亲,按时给她服药,争取让她早日康复,知道吗?还有……”   马车里,君绮萝不厌其烦,第N次这样交代獒犬,饶是獒犬脑子因为受创不怎么灵光,此时也已经倒背如流了。獒犬打断她的话,接口道:“还有我要按时服药,不可吃辛辣食物,不可饮酒,每隔三天,用一次‘清心丸’。”   其实君绮萝告诉獒犬的是“清心丸”,实则是她最新研制的可以修复他的脑子、适当延长寿命的药丸。她给药丸另外安了个名字,是因为獒犬的寿命不长的事,她不曾对风澜说起,不想让獒犬的家人担心。她坚信有一天她能研制出更好的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让獒犬能拥有正常人的寿命!到时候,再对他的家人说起,或者就这样烂在她的肚子里。   “嗯,辰星真聪明。”君绮萝摸着獒犬的头,笑米米的道:“‘清心丸’用完了,就让人送信来晋王府,我让人给你送去北陆。”   “好。”獒犬点头,“阿萝,等娘亲的病好了,我就回来找你。”   “不好!”坐在君绮萝另一边的龙胤已经忍了獒犬一整天了,此时听獒犬说起还要回来,第一时间拒绝了。   君绮萝和獒犬同时转向龙胤问道:“为什么?”   “因为辰星老大不小了,应该多想想为风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龙胤这话说得十分自然,“再说了,辰星十多年没见自己的娘亲和家人,不是该好好的陪陪他们吗?还有啊,风家家大业大,辰星逍遥了这些年,不应该为风澜大哥帮帮手吗?”   “嗯,阿胤说的很有道理。”君绮萝深以为然的道:“辰星,你在家好好的帮着你大哥,跟他学学怎么牧马驯马,到时候咱们要买马,就去找你啊。”   辰星原本听了龙胤的话撅着嘴,一脸的不甘,这时听了君绮萝的话,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阿萝,我一定会好好跟大哥学习的,到时候我把最好的马留给你。”   “嗯,好。”君绮萝笑着应下。   龙胤一脸得逞的笑意。笑话,他要是回来了,那还不得占用他和阿萝单独相处的时间啊?!   獒犬不经意瞥见龙胤脸色那狐狸一样的笑,心里狠狠的将他鄙视了一番。忽地眼睛骨碌一转,挑衅的睨了龙胤一眼道:“阿萝,要是阿胤对你不好,你写信告诉我,我回来娶你。”   乐笙乐箫坐在另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掩唇偷笑着。   君绮萝一愣,瞬即笑着应道:“好。”   龙胤的脸一下子就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道:“爷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獒犬眉一挑道:“是吗,那最好不过了。只要阿萝幸福,我就会开心。”   君绮萝一脸感动的道:“啊呀,辰星你对我太好了,你放心好了,阿胤如果哪天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去北陆找你。”   “阿萝。”龙胤满眸幽怨的看着君绮萝。   君绮萝白他一眼,她这不上安抚辰星了嘛,这厮吃啥子飞醋?   “我……”   “晋王、晋王妃,到兰城了。”龙胤还要说什么,风澜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君绮萝撩开车帘子瞧了瞧,只见前方不远处,斑驳的城墙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因为历史悠远,“兰城”二字有些模糊不清。这里乃是东陵以北第一个大型的城镇,离东陵约莫一个白天时间的路程。   龙胤瞥了一眼高大的城墙,淡淡道:“青衣,传令下去,咱们在兰城歇一晚,明天一早再回京城。”   “是。”   青衣应下,骑在马上高举双手打了几个手势,看得风澜的护卫一阵唏嘘。有人并不知道青衣是在干嘛,有的却是知道他这是在传话,心道,原来晋王府的暗卫间传话竟有一套专门的手势啊。   “爷,主母,属下去安排住宿。”青衣道。   “听闻兰城的胡儿酒和醉香鸡不错。”   龙胤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青衣却是明白的,“属下这就去安排。”   丢下这一句,便骑着马“嘚嘚嘚嘚”的跑远了。   见青衣前去安排,风澜也不和龙胤等人客气,毕竟现在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不是吗?!   一行人也不急了,慢条斯理的进了城里,循着青衣的足迹到了迎来客栈,青衣与一位掌柜打扮的老头儿正等在门口。   下了马车,掌柜的立即被相携而立的龙胤和君绮萝的容貌给吸引住了目光,他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二人乃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容貌最出色、气质最相配的夫妻了。不单如此,他们身边的除了那些护卫打扮的男子,其他个个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容貌一顶一的好。   嗯,这群人定是非富即贵!   “快给贵人将马匹和马车赶到后院去。”掌柜的这样一想,连忙招呼小二前来牵了马匹,赶着马车去了后院。一下子接待了三十多人,这可是笔大生意,千万不能怠慢了客人。   “贵客请进,食宿和热水都已安排好,请贵客们先去楼上洗把脸,再下楼用膳。”掌柜的习惯性的弓着腰,对龙胤和君绮萝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君绮萝莞尔一笑道:“一切但凭掌柜的安排。”   好美!   掌柜的被这一笑晃了下眼,定定的望着君绮萝有些失神。不单是他,周围和店里发现他们的人,不管男女,无不是一脸痴迷的看着君绮萝和龙胤。   君绮萝早已习惯这样的眼神,倒是龙胤被这些赤果果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悦。他的面色随是淡然,然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没来由的让人感到心惊胆颤。   掌柜的心神一凛,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打在身上,似要将自己看穿似的,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偷偷睃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站在美丽女子旁边的白衣男子身上,见他正看着自己。   只是他的神色淡淡的,眼中更是波澜不兴,让他不由得怀疑刚刚的视线是不是属于他的。然而这个念头就闪过一瞬,他便从他紧抿的薄唇肯定了那视线定是他无疑!可是明明是那样温润的一个绝色男子,为何他会感到害怕呢?   是以,掌柜的再不敢多看君绮萝一眼,率先踏进店门道:“请贵客们跟小的来。”   君绮萝龙胤迈步跟上,身后跟着乐笙乐箫、獒犬、风澜、青衣、小七以及风澜的的两个表妹,随着他们上了楼,至于那些护卫,掌柜的则另行安排。   依次选择了房间,简单洗了一番,众人便下楼用膳。   青衣安排了两桌上好的席桌,不过客栈的的条件自然比不得酒楼,没有包间,不管是富是贫,大家都聚在大堂里用膳。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也就六七桌。掌柜的为他们把位置安排在一个相对空一点的角落。   君绮萝一行倒是没在意,獒犬也不在意这些,风澜见君绮萝和龙胤都与大众坐在一起,便也从善如流的坐下。倒是风澜的两个表妹嫌恶的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有些不情不愿,想要换去城中最好的酒楼,被风澜一个冷淡的眼神一看,便不敢再多话了。   然而摄于君绮萝的威严和气势,风澜的两个表妹可不敢跟他们坐在一起,是以便委屈求全的和乐笙乐箫青衣小七几人坐在一桌,心里直呼跌份。   酒菜上桌,风澜的俩表妹简单用了几口膳食,就对风澜说了一声去城中逛逛,便相携离开了。   君绮萝淡淡瞥了她们的背影一眼,便自顾自的用膳。   “唉,北边暴雨,也不知道渭河周围的百姓伤亡可严重。”大堂里,有人从君绮萝一行人身上收回心神,哀叹道:“是啊,这两天城中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咱们兰城不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都有这么多的难民,不知道峄城那边会怎么样!”   “这事我知道!”有人立即回道:“昨儿我问了一下城中的几个难民,听他们说起,北边暴雨接连下了一个多月,渭河周边积水深有十多丈,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到处可见,看起来就觉得凄惨!就连远离渭河百里的汕城,房舍大多都被淹没,纷纷逃难往京城去了。难民越来越多,峄城那边城主已经下令关闭城门,不再允许难民进城,是以许多人才绕路改道咱们兰城。想必不了多久,咱们兰城也要封城门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不管吗?要是各城的城门都关闭起来,难民们该怎么办?”   “呵,朝廷倒是拨了百万银子。”有人不屑笑道:“可是此次水患严重,覆盖面广,百万灾银本就是杯水车薪,一层层剥削下去,到灾民手中不过一人五钱银子!”   “天啦,房屋没了,田地被淹,五钱银子能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能做什么?眼下天气也变凉了,没有吃没有穿,等着饿死冻死呗!”   “……”   听着周围的议论,君绮萝和龙胤相视一眼,不由蹙了蹙眉头。   渭河水患一事,一个多月前听龙肃云提过,当时这事也在朝堂上提出议程,不过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只是眼下,灾难已经造成,而且还如此惨烈,京中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只能说下头太不作为;同时也说明这个时期的消息有多么的闭塞,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电视广播网络上,早已经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到处在传播了,不会在发水一个多月后才有难民往京城转移;再一个就是,治水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一早防范,怎么会这么严重?   渭河方圆百里水患,无数百姓丧生,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是多大的灾难,想必重建家园、安抚百姓、积水引流……这一系列的后期处理,要让龙澈要头痛了。   不过看着龙澈头痛,她会觉得很开心的。   只是发水之后,会有动物、昆虫以及人类尸体和着枯枝烂叶腐烂后,使得细菌滋生,污染环境,会引起疫情,到时候就麻烦了!   但愿不要出现疫情才好。   “风公子,你们北陆可会受到影响?”君绮萝问道。因为出门在外,未免暴露身份,她改“风少主”为“风公子”。   “夫人放心,我北陆在渭河上游以西两百多里,不会受到影响的。”风澜何等聪明,见君绮萝改口,立即也改变了称呼。   君绮萝点头道:“那就好,咱们快些用膳,然后去城中看看。”   龙胤劝道:“阿萝,咱们就在这里住一宿明儿就离开,还是不要去了闲逛了,万一……”   君绮萝知道龙胤在担心什么,微微笑着轻声道:“没事的,我有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道:“这个虽然不是专门用以预防那个的,不过多少也有些功效,一会让无影他们也每人都吃一颗。”   拔开瓶盖,君绮萝倒出十余粒药丸,药丸只有绿豆大小,褐色的,香气芬芳。她给他们一人一粒,嘱他们服下后,又让青衣拿去给影卫服下。   之后几人再也无心用膳,相伴出了客栈。   一路向北步行而去,果然看见街上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或是拿着个破碗拄着竹竿在街上行乞,或是蹲在墙角以祈求的眼神看着来往的行人……此情此景,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凄凉。   看见君绮萝一行人衣着光鲜,有一妇人拿着破碗大着胆子上前,流着泪祈求道:“贵人们,求求你们赏两个小钱,为孩子买碗稀粥喝吧。我们大人到不要紧,随便哪里打碗水也能对付一顿,可是孩子受不起这个罪啊,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下跪了。”   眼见她就要跪下,君绮萝上前两步,不顾她满身脏污连忙拖住她的手,道:“大婶,不必如此,你稍等。”说着左右看了看,见前面一家包子铺的包子正出炉,转向乐笙乐箫道:“去把那铺子里的包子全都买下,让城中的难民都去那边吃去。”   乐笙乐箫上前来,从君绮萝手中扶过妇人道:“大婶你和我们走吧,去取些包子给你的孩子和家人带回去。”   “谢谢小姐,谢谢公子,好人定会有好报的!”那妇人对君绮萝连连道了谢,才跟乐笙乐箫走了。   君绮萝看着乐笙乐箫过去付了钱,又嘱咐店家以最快的速度熬煮一些稀粥出来,准备接济一些难民。   “城中的难民们,有贵人相助,大家都来吃包子了。”店家一吆喝,难民们一窝蜂的围了过去,霎时将狭小的包子铺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还有闻讯而来的在大街上奔跑着,生怕去晚了就吃不到了。甚至有一两个衣着干净的百姓也加入到争夺包子的队伍中。   看着豪无纪律可言的难民们一个个伸向蒸笼自行抓着包子就啃,那副饿了不知道多少顿没吃饭的样子,让乐笙乐箫心酸不已。不由想起了她们小时候的遭遇,眼泪也无声的流了出来。   “大家慢些,都排好队好吗?”乐箫压抑着哭声喊道:“都会有吃的,会让大家都吃个饱。”   然而,哪里有人听?甚至有人都因为没抢到包子打了起来。   君绮萝蹙眉,飞身掠过去,一把拉开他们,冷声喝道:“都已经沦为难民了,何苦相互为难?那么多时间等过去了,再等一会又怎么样呢?好好的排好队不行吗?至于那些冒充难民的,难道你们的尊要就值一个包子吗?”   清凌凌的声音使得打架的、争抢的难民们顿时觉得臊红了脸,噪杂的人群慢慢的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绝色女子,简直无地自容。   一时间,取了包子的纷纷钻出人群站在一边,没有吃到的则开始排起队伍。而在人群中冒充难民的,默默的退离了去。   倒还可救!君绮萝吐了口气,心中腹诽着。只是难民越聚越多,对走上来的青衣和小七道:“你们去联系一些饭店,做一些简单的膳食,让他们快些做出来。”   “是。”青衣和小七领命而去。   龙胤走到君绮萝的跟前,握着她的手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呢,他们吃了这一顿,下一顿呢?”   “是啊!”风澜深以为然的道:“咱们都只是在这里短暂停留而已,并不能助他们太多。”   “这样的帮助本就只能助他们一时,关键是为他们重建家园。”君绮萝淡淡道:“可是这些事情是朝廷的事……朝廷不管,咱们也莫可奈何……”   “晋王、晋王妃!”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认出龙胤和君绮萝来,指着他们,欣喜的道:“看啦,是晋王和晋王妃,他们成亲的时候我见过,一定没错!”   倏地,大街上开始沸腾起来,纷纷看向君绮萝和龙胤,难民们才发现请他们吃包子的竟然是晋王和晋王妃,也顾不上排队吃包子了,上前围着君绮萝一行道:“晋王晋王妃你们真是好人啦,求求你们帮帮草民吧!”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眼,完全没想到在百多里外的兰城也有人认出他们来,也很无奈啊。   “大家不要慌!”龙胤将君绮萝护在怀中,尽量不让周围的人碰到她,“这事,本王会去和城主交涉,让他为你们安排一处避难所。现在大伙儿先去填饱肚子。”   众难民连忙跪了一片:“草民等多谢晋王。”   “娘,娘,你怎么了?”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明显有着担忧和害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一个巷子口,一道灰色的身影外躺在地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啼哭着摇着她的身体。   君绮萝不待多说,施了轻功几步掠到那对母子跟前:“小朋友你让开,让我瞧瞧。”   小男孩看着君绮萝先是一愣,然后乖顺的让开。   君绮萝蹲下身子,欲为妇人把脉,刚触到她的皮肤,便被她身上的灼烫感给吓了一跳,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番细查下来,见她的颈间已经开始起水泡,便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瘟疫!      ☆、228.抱成团   君绮萝紧蹙的眉头,让周围的人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退得远远的。   “你们都起来。”龙胤对还跪在地上的难民说了一句,便飞身掠向君绮萝,问道:“阿萝,怎么回事?”   “阿胤,站远些!”君绮萝对龙胤轻喝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刚刚服用的药丸,倒了四粒,两粒给那已然懵了过去的孩子,另两粒喂进了妇人的嘴里道:“我们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说疫病她不能治,而是疫病发生后的结果,她无法预料。   因为自古以来,瘟疫就是“死”的代名词!每次疫情发生后,被治疗的人占少数,而那些染了疫病的人,最多的不是治疗,而是直接隔绝在一个地方,被活活烧死。   如今城中有人发生疫病,对他们来说是恐慌的。如果百姓因此发生动乱,那么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现在他们能做的是祈祷百姓能理智的看待疫情,让百姓相信她,从而配合她治疗。   龙胤不得不在离君绮萝稍远的位置停下脚步,满面忧色的道:“阿萝,我担心你……要不咱们别管了,我去让兰城的城主来处理这件事。”   “这些难民里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正在发病,又感染了多少人,他们的安危,牵涉着整个城池的安危,不是一个两个,我不能放任不管!”君绮萝站起来,看着龙胤道:“阿胤,相信我,我能治好。你让影卫将这条大街上的百姓聚在一边,难民聚在一边,然后遣人去将城主给请来,让他备下一套笔墨纸砚;另外立即让人去将城门关闭起来,静止外头的人进来和里头的人出去。”   这样的阿萝,浑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耀眼夺目。龙胤能说什么呢?他要做的,就是默默的支持她、陪在她身边就好!   “好,我这就去做。”龙胤说着,正色唤道:“影卫,都给本王出来!”   霎时,除了无痕在外的十七名影卫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飞快的掠向龙胤的身边,他们就算不说话不动,身上凌厉的气势,亦让周围的百姓和难民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满心的敬畏。   有知道晋王影卫的人,无不是一脸狂热的看着那十七道昂藏挺拔的黑衣包裹、黑巾门面的身影。   待到人齐,十七人单膝跪地抱拳道:“见过主子、主母!”   龙胤摆摆手道:“好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虚礼。”   接着,他将刚刚君绮萝交代的事复述了一遍,命无影拿着他的令牌去找城主;无殇无缺以及另两名影卫去将城门关闭,若守城军阻挠,杀无赦;剩下的影卫则在这里汇聚百姓和难民。   很快的,影卫便将这条街上的百姓和难民分别聚在街道的两边,又把两边店里的人给全都和百姓归到了一起。为了避免恐慌,君绮萝等并未告知他们实情,只是命影卫守好在座的人。   虽然有百姓心生不满,却慑于晋王府的威望与震慑力不敢流于表面,同时也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君绮萝走到百姓和难民的中间位置,左右瞧了瞧,而后朗声道:“你们当中,如果有觉得自己头晕、发烧、喉咙干涩的,都往前走三步。”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都站着没有动。   君绮萝蹙眉问道:“没有人吗?”   这时,难民中有一人小心翼翼的问:“晋王、晋王妃,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君绮萝看向龙胤,龙胤眯着眼睛扫了一圈,他霎时冷凝的眸子让众人不由缩了缩脖子,沉声问道:“你们当真想知道?”   刚刚提问那人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道:“请晋王、晋王妃告知。”   有了他的回答,周围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有许多人附和道:“请晋王、晋王妃告知。”   “原本本王和王妃担心你们知道了心里会恐慌,欲瞒着你们。既然你们想知道,那便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听了若是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休怪本王手下无情!”龙胤说着身子一凛,指着地上的妇人道:“这位大嫂得了瘟疫……”   虽然龙胤的警告在前,然而他小看了瘟疫带给人们的恐惧。他的话还未落,人们便骚动起来,特别是百姓那边,有人哭爹喊娘,有人欲脱离队伍离去,有人辱骂着难民们给他们带来了这样的灾难……   “都给我冷静!”君绮萝冷声喝道:“晋王和本王妃都在这里,你们在害怕什么?”   周围的人不管是百姓和难民,闻言全都一怔,相觑着静了下来。   是啊,晋王晋王妃的身份那么高贵,都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怕什么呢?而且晋王和晋王妃看起来那样年轻,那样镇定自若,相比他们刚刚的反应,简直让人感到汗颜!   这时一老者似乎从君绮萝和龙胤身上感触到什么,从百姓堆里站出来,抱拳道:“晋王妃,草民四十年前也见证过一场瘟疫,那时官府将一整个村子封起来,不管传染没传染疫病,全都给关在一起,活活的烧死了……那副惨景,就算是过了四十年,草民依旧历历在目……”   君绮萝懂了老者说这番话的意思,正要开口辩解一番,老者却决绝的道:“晋王、晋王妃,草民头有些晕,也有些发烧,是打是杀,随你们的便!草民活了一把年纪,不怕死,只希望官府能好好的善待那些没有传染疫病的人,千万不要错杀无辜的人。”   “老人家,你似乎想错了。”君绮萝看向他,温和笑道:“我让头晕发烧的人站出来,并不是要将他们打杀了,而是要把他们归结在一起,好对症治疗,同时也好给那些没有犯病的人做做预防。”   老者有些不相信君绮萝的话,瞠目问道:“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本王妃以历代鄱阳王和晋王的英魂发誓,本王妃所言,句句肺腑,还请大家配合!”君绮萝郑重的说着,然后走向那老者,拾起他干瘦的手腕,为他把了把脉。   周围的人静静的等待结果,没多久,只见君绮萝眉头舒展的道:“老人家,你只是受了风寒,并未染上疫病。不过还请老人家暂时不要离开,配合咱们的行动,待会说不定还需要老人家为城内的百姓效一份心力。”   老者不知道君绮萝扶苏公子的身份,自然没想到她还会为人看病,不过得知自己只是感染风寒,吊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二话没说的应了君绮萝的话,退回了人群中。   周围的人这时才输了口气,不待君绮萝说话,有约莫二十来人站了出来。   君绮萝一一为他们把了脉,选出了十三位疑似染了疫病的人,其中百姓两人,其他的都是难民。君绮萝将他们又拢在一起,远离人群,并安抚了他们一番。   许是有老者的大义凛然在前,被隔离出来的人并没有太过恐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君绮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等无影请城主来。   没多久,无影黑着一张俊脸,提着一个歪戴官帽衣裳也没穿周正的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飞身来到君绮萝和龙胤跟前,还离地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将他往地上一丢。那胖子顿时像个球似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他一身的酒气远远的都能闻到,让君绮萝和龙胤不悦的蹙了蹙眉。   胖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扶了扶歪了的帽子,睁着一双朦胧惺忪的绿豆小眼左右看了看,想找出将他给提溜来的罪魁祸首,忽然视线落在君绮萝的脸上,眼中色光乍现,那绿豆小眼顿时睁到最大,似乎要把眼眶都给撑破了,他一边跌跌撞撞的走向君绮萝,一边道:“仙女,你好美,跟本城主回去做城主夫人吧。”   风澜、獒犬、无影、乐笙乐箫以及周围的影卫等人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然后看向已经黑了一张脸的某王爷,莫不是为这死胖子捏了把汗,傻缺,你自求多福吧。   果然,只见龙胤身形一闪便到了胖子跟前,在他还未抱怨龙胤挡路的时候,龙胤已经一把提起他的衣襟,然后左右开弓,动作之快,只让人们看到了几道残影。   足足打了一百耳光后,龙胤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嫌恶的将帕子一丢,旁若无人的回到了君绮萝身边。   早已傻眼的人们纷纷将视线从龙胤身上移到倒在地上的胖子身上,毫不意外的看到胖子给打成了猪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翩然若仙的男子,居然出手如此狠辣,看得他们都肉疼。   胖子的酒被打醒了打扮,顶着灼烫的已经没了知觉的猪头脸,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眯缝着被肿脸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向龙胤和君绮萝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本城主!”   本是气势十足的一番话,却是在对上龙胤的眼睛后,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气势瞬间降低了八分。   “城主?本王看你就是一只肥猪!居然敢肖想本王的王妃,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龙胤心知无影刚刚的令牌给他这个醉鬼看,他也看不进眼里,是以也不多问。   “王……王爷?”胖城主的酒这下子是完全的醒了,想要将眼睛睁大看看眼前是哪位王爷,可是根本不能如愿,只是也不敢再嚣张了,语气谄媚的道:“敢问是哪位王爷?”   “大胆,孙友成!”无影极有眼力价的喝道:“见了晋王还不下跪!”   “晋王?”孙友成疑惑的道:“晋王不是死了吗?”   “你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被人说起自己的主子死了,无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提在孙友成的膝盖上。   孙友成吃痛跪在地上,心里才惊悟眼前的晋王应该是龙翊天的儿子龙胤。赶忙匍匐在地道:“下官孙友成见过晋王晋王妃。下官平时就好喝一口,是以才冒犯了晋王晋王妃,还请晋王晋王妃饶恕下官这一回。”   龙胤深知现在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恢复了一贯的淡然道:“孙友成,起来说话。”   孙友成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问道:“敢问王爷到我兰城所为何事?”   “孙城主,晋王和本王妃来这里做什么可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不待龙胤答话,君绮萝淡淡道:“你给本王妃听好了,城中发生了疫情,你现在须得配合本王妃抑制疫情,做好防护和预防,听见没有?”   “疫情?”孙友成顿时吓得冷汗直冒:“王妃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君绮萝一仰下巴,沉声道:“你看本王妃是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孙友成左右歪着头,想要看清君绮萝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就像是被屎糊了一般,看不清啊。于是只得道:“敢问晋王晋王妃,下官该怎么做?”   君绮萝当即吩咐道:“首先,你得让人将城中头晕发烧喉咙干涩的人都汇聚在一起,经由本王妃确认后,再将染了疫情的人隔离起来。然后,本王妃会写一张药方,让城中的医馆、药房都按方煎药,让城中的人都喝上一碗,切不可怠慢了。”   孙友成略作思索,苦恼的道:“晋王妃,兰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出去守城的士官,下官手上只得千余人,只怕是有难度!另外,城中的药房只得十三家,医馆十六家,大夫三十七名,伙计加起来也不超过七十人,只怕不够用呢。另外,下官担心药材……”   他最后一句话说了半截便不说了。君绮萝和龙胤相视一眼,双双挑眉,倒是对这个胖猪头高看了两眼。   “嗯,人手方面肯定得百姓帮忙了。药材的事不用担心,若是不够,本王妃会让人前去京城调来。”君绮萝说着转向无影。   无影意会,立即从旁边的店里搬了一张八仙桌出来,然后取出文房四宝搁在桌上,将一叠纸铺开来。乐箫很有眼力价的去包子铺打了水,端到桌前,为君绮萝研墨。   君绮萝提起笔,开始写方子。龙胤见了,也去旁边的店铺要了一只毛笔出来,按着君绮萝写下的方子,一起誊抄。两人洋洋洒洒的足足写了二十九份。   搁下笔,君绮萝将药方交给孙友成,让药房煎药的事,还得借助他城主的力量:“孙城主,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莫想着逃出城,几个城门都有我晋王府的人,你是不可能逃得走的!再说现在你们根本不确定是不是染了瘟疫,若是染上,你们逃走了也是等死。”   这话不单是说过孙友成听的,同时也是说给百姓们听的。   孙友成立即拍胸脯保证道:“晋王晋王妃,下官虽然糊涂,但却不傻,知道什么时候该清醒,什么时候该糊涂。这事交给下官去做准没错!”   君绮萝点头道:“很好,我夫妇二人就信你这一回!”   “下官这就去办事。”孙友成说着便走。   “孙城主,等等。”君绮萝唤住他,从袖袋里摸出一瓶药膏丢给他道:“擦擦吧,难不成你要顶着这样一张猪头脸去办事?”   孙友成幽怨的看了龙胤一眼,这才拧开瓶塞,顿时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再一看,瓶中装着碧绿的药膏晶莹剔透,仅仅是看着闻着,也知道绝非凡品。   他挖了一些抹在脸上,一股清凉的感觉霎时覆盖了被打的火热,不但是脸上舒服了,连整个身心都舒畅了。   周围的人看着他的脸在抹上药膏后,脸上的肿气消了不少,视线立即变得炽热,不是因为那药膏的价值,而是晋王妃的医术,让他们看见了曙光!   孙友成的眼睛终于能清楚的示人了。在看清君绮萝的脸后,他眼中色光再次一闪,然而在捕捉到龙胤眼中那冷厉的光芒后,立即的敛去脸上的觊觎之色,讪笑着离开了。   君绮萝这才看向百姓道:“城名们,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咱们千万不可乱了阵脚,请你们相信我,我定会助你们度过这次难关!但是这次,需要大家的配合。”   适才那老者站出来道:“王妃,你说吧,需要咱们怎么做?”   君绮萝满意的点点头道:“现在你们大家都过来,让我为你们把把脉,然后这条街上的店铺老板伙计们,都回去做些简单的膳食来,让城中的难民们全都到这边来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其他人则去城中奔走相告,让百姓们不要惊慌;另外让有头晕发热等症状的人都叫到迎来客栈门口去,我会在那里坐镇!做完这些之后,相信药房的汤药也煎的差不多了,没有那些症状的,便去各药房排队喝药。”   “草民等一定不负王妃所托,齐心协力度过这次难关!”老者与百姓们齐声回着。   “好了,挨个过来吧。”君绮萝说着在无影端来的椅子上坐下,一一为百姓把脉,确定他们没有发烧等症状之后,便让他们前去做事了。   待做完这一切,那些被查出疑似染了疫病的人,怯懦中带着一抹坚定。一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上前两步道:“晋王妃,如果说咱们去死就能缓解这次疫情,咱们甘之如饴。”   “对,我们不怕死!”其他人忙附和道。   说实话,他们心里肯定是怕死的!但是在听了刚才那老者大义凛然的一番话后,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着,若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有怨言。   这十多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龄最小的约莫十一二岁。然而,君绮萝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赴死的决心,不得不说,她是感动的。从最初的惊惧到此刻愿意为了大众去死,这是一个质的蜕变。   这样的人,她怎能不救?   君绮萝莞尔笑道:“你们不用紧张,在我没有努力过之前,我不会让你们就这样去死的!”   说着她起身将绿豆般的小药丸倒出二十多粒,每人服用了两粒之后,将他们隔离在一座不大的店铺里,同时也没忘记将刚刚昏倒的妇人也让人抬到另一间店子里,单独隔离了起来。然后她又写了一张方子让乐笙乐箫前去抓药,并嘱咐她们多买些陈艾回来。   风澜拉过獒犬过来君绮萝跟前,问道:“晋王晋王妃,我们兄弟能做些什么?”   君绮萝想了想,一边提笔写着方子,一边道:“风少主,你们北陆离渭河不算远,我担心有难民前往北陆而去,我写三张方子给你,一张是预防疫病,一张是治疗疫病,另一张则是针对牲畜的,你兄弟二人带着方子快些赶回北陆去吧。”   风澜觉得君绮萝说得极有道理,又担心家里的亲人,是以也没推脱,取了君绮萝写下的三张方子,回了迎来客栈取了行李,见那两位表妹还没回来,便留下护卫交代了几句,告辞众人,带着獒犬施了轻功走了。   龙胤看着远去的二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担忧的道:“阿萝,我担心真的有难民已经从峄城进了京城了……”   “你的担心没错!”龙胤未说完的话,君绮萝自然是懂的,又写下两张方子,交给无影道:“无影,你的轻功最好。这两张方子你拿着速速回京,让素衣卫、飞鹰骑以及晋王府和鄱阳王府的人都按预防的那张熬药喝上一碗,如果发生疫情,再按第二张药房煎药喝下,再用陈艾熬水沐浴。切记,让两府的人不管城中发生什么事,切不可出府!”   “属下这就去做!”无影身形一闪,人便掠出去老远的距离。   龙胤四周看了看,除了远处一些在等吃的难民,周围五丈外已没什么人,当即问道:“阿萝,你这些方子有用吗?”   君绮萝并没有因为他的怀疑心生不满,而且觉得他的怀疑不无道理。她纵然是医术方面的天才,然而她毕竟才十六岁,并未经历过疫情,哪里能准确的写出药方来?不由忍俊笑道:“这些方子出自我师尊邪月尊那去海外之前交给我一本手札,上面不但记录了水患引发瘟疫的预防和治疗的方子,就是鼠疫、疟疾等,都有记载。这些可是他毕生经验之谈哦,你还怀疑吗?”   龙胤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摇头,哪里还会怀疑呢?   君绮萝嗔他一眼,眼见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对龙胤道:“阿胤,咱们回迎来客栈吧,省得一会儿有疑似病患到那边看不到人。”   “好。”龙胤当即很自然的牵了君绮萝的手往迎来客栈走去。      ☆、229.跪求   兰城的总人口在十余万人,城中的官兵只有两千多人。   君绮萝和龙胤彻夜不眠,让官兵协同影卫,将兰城的难民统计了一下,足有一万一千多人,这个比例可说是极大的。   而后君绮萝又亲自为他们把脉,将疑似瘟疫患者给筛选了出来,共一百三十七人,她将他们统一安排在一条街上,对他们同时进行药物治疗和药水沐浴以及消毒处理。   城中的药物不够,君绮萝召下海东青,给附近城镇的隐楼和红楼的部下送了信过去,让人连夜送了上千斤药材过来,为避免同伴染上瘟疫,他们将药材放在城外百丈外,由影卫前去取进城来,解了兰城的急。   两天时间,疫情得到控制,那些服了预防药物的百姓,只有两人感染了疫情,且那些染了疫情的百姓的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更无一人死亡。这是一个在同样情况下从来不曾有过的好现象,同时也说明了药方和处理的方法是有用的。   就在第三天一早,君绮萝龙胤收到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京中已经发现了疫情,搞得京中人人自危,百姓人心惶惶,龙肃离鼓动百姓,围聚在晋王府门口,要求扶苏公子为他们治病。   为此,君绮萝龙胤一行不得不决定回去。只是在回去之前,将事情交代了孙友成,一来让他监督城中的大夫坚持为染了疫病的百姓坚持用药,并告知他们不出三天应该就能好了;二来则是让他在城中建几处难民营,鼓动城中百姓将不穿的衣裳或者多出的衣裳捐赠出来,在疫情没有完全被压下去前,协助难民们渡过难关。   孙友成虽然一开始有些支支吾吾的不愿意,不过在看到龙胤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后,他终于将这些事给揽了下来。那个男人,好可怕!   君绮萝一行本想悄悄的,低调的离开的,可是临行前,满大街的挤满了百姓,为他们跪地送行,以谢她们解救了兰城的百姓。   君绮萝龙胤也不多说什么,弃了马车,直接施了轻功便离开了。   回到京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君绮萝龙胤一行并没有从大门进晋王府。而是从后方进了府中,然后直扑大门口。   站在里头,可以听见外头声音嘈杂,百姓们嘴里喊着“扶苏公子救命”。   “府中可有人发烧头晕的?”君绮萝压低声音问门内守门的侍卫道。   侍卫恭敬的道:“回王爷王妃,府中一切安好。自无影公子回来那晚告知了大家不要出门之后,府中的人除了前去购买草药以外,不曾有人出去过。而晋王府的人包括丫头婆子全都喝了草药,并无头疼脑热的发生。只是外头听闻已经开始死人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属下也没有开门瞧过。”   君绮萝知道,那些已死的人,或许在峄城那边赶到京城的路上就已经开始发病了,这瘟疫来得快,有的身子骨弱的若是染上瘟疫,不出三日,准会死。   “阿胤,我们回墨莲轩吧。”君绮萝点头,对龙胤道。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还不到时候!   “王妃娘娘,请你救救那些可怜的百姓吧,听说昨儿晚上都死人了。”就在君绮萝和龙胤转身要离去时,一道带着祈求的年轻女子声音突然就那样喊了出来。   她的声音有些大,还带着哭腔,使得屋外嘈杂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祈求声更大了:“王妃娘娘,求求你,救救咱们吧!否则咱们就要被送到城东的破庙,被烧死了。”   君绮萝和龙胤相视一眼,眼中冷若冰霜。二人眯着眼睛朝一旁供守卫偶尔休憩的小屋子门口看去,只见一黄衫女子半垂着头,跪伏在地,不是方柔羽又是谁呢?   若非是他们想着小屋里的有可能是守门的守卫,怎么会不发现方柔羽呆在里面?二人相继转头看向刚刚的守卫。   适才回话的守卫与另一面守卫看出君绮萝和龙胤的不悦,对望一眼,二人当即跪地。其中一人道:“回王爷王妃,方小姐半个时辰前就呆在这里了,她似乎很关心外头的百姓,从昨儿下午听闻京中出现瘟疫后,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到大门口听听情况。属下二人也曾赶她离开,只是她不走,想着她的身份,咱们也不敢太过阻挠。”   君绮萝龙胤深知府中的守卫不会说谎,特别是龙胤,自己的手下是什么样的人,他不说十分的了解,至少也能了解七八分。淡淡道:“你们起来吧。”   两名守卫谢了恩,站了起来。   君绮萝含着笑,迈步踏上阶梯,缓缓的走向方柔羽道:“想不到方小姐倒是慈悲心肠,既然方小姐如此在意百姓的生死,那便和他们一起去外头祈求本王妃大发慈悲吧。”   方柔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倒退了几步,颤着声音满眸惊恐的道:“王……王妃,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前天晚上亥时,有侍女突然带着汤药送到她的子衿苑,说是预防瘟疫的。当时她因为心中怀疑,并没有喝,而是让侍女到府中的几个院子去打听了一下,听闻大伙儿都喝了。她还不放心,亲自跑去墨莲轩外,发现墨莲轩的主屋并没有灯光亮起,便知道君绮萝和龙胤不在府上。   回到子衿苑,她想着龙胤就算是看在死去晋王的份上,也不可能毒害自己的,于是先让侍女们都喝了。观察了一段时间,见她们没事,自己也喝了一碗汤药。   后来听闻外头有百姓在晋王府外头请求君绮萝救命,她才知道城中真的发生的瘟疫,却不知道君绮萝是不是能医治瘟疫,愿不愿意为百姓医治。   倒不是说她多关心百姓的死活,事实上百姓的死活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而是她的心中有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如果把君绮萝推出去为百姓医治瘟疫,她若不幸被感染不治身亡……龙胤痛失爱妻,那一定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她趁着他悲痛之余一番安慰,龙胤心中感动,岂不是……   而且她知道,城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君绮萝龙胤肯定会很快赶回来,于是今儿早上每隔一个时辰她便过来在这里等着,终于让她等到了!可是眼下她要将她推出去,她怎能不害怕?因为她喝下的汤药到底有没有预防瘟疫的功效,她并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瘟疫感染了是会死人的。   “嗤,你看本王妃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君绮萝轻嗤一声,方柔羽的用意,她能猜到几分。“别以为你喝了预防瘟疫的药就安全了,本王妃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没有什么药是绝对可以预防住瘟疫的!”   因着死去公公的关系,她不在意方柔羽在府中居住,也不担心她对她的男人有觊觎之心,可是她居然敢对她起了恶毒的心思,她绝对不能容忍和姑息的!所以对这样的女人,她绝不会手软!   “啊,不不,阿胤,不,王爷,求求你让王妃别丢我出去啊,求求你。”方柔羽一边向龙胤求救,一边挥舞着手阻止君绮萝逼近她。   然而这样的小动作,对君绮萝来说,半点用都没有,轻轻松松就抓住方柔羽的衣襟,将她给拎在手里。   龙胤就那样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一步步逼向方柔羽,一点也没有要为她开口求饶的心思。   “王妃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见龙胤对自己的哀求无动于衷,方柔羽很是心酸了一把,绝望之际,想到死去的老晋王龙翊天,于是把他给搬出来道:“王妃,你这样做有悖龙翊天叔叔的意思,他在天之灵是不会原谅你的。”   卧槽,居然把死去的公公搬来压她,难道她不知道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个鬼魂吗?   “莫说把死去的公公搬出来,你就是把皇上请来都没用!”君绮萝对守卫沉声道:“把大门给本王妃打开一些,待本王妃出去了,你们就把门关上。”   守卫二人立即将厚重的大门打开了可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宽度。   见门被打开来,外头的人一愣,少顷便回过神来,一窝蜂的涌向晋王府。   君绮萝不顾方柔羽哀哀求饶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拎起她的衣襟眨眼便闪出了大门,将她往涌进来的人群里一丢,大门也同时在里面合上。   晋王府斜对面的一处茶楼里,三楼一间雅间临街的窗户竹帘后面,一双透着邪肆光芒的眼睛看着君绮萝出来,眼底深处不由盈出了一丝笑意。   晋王府门前,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原本就要爬上阶梯的百姓正欣喜之际,哪知一道重物突然压在他们身上,站在前面的四人当即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许是重心不稳,也或者是没有想到会有东西向他们丢来,倒了一大片。若非后面的反应快,纷纷向后急退了几步,想必定会酿出大的祸事来。   一时之间,哀嚎声声。   后面的人协助着摔倒的人挣扎着站起来,最后那几个接住方柔羽的人也坐起身,在看清手上乃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时,几人不明所以之下,手下捏了把方柔羽细嫩的皮肤,狠狠的吃了把她的豆腐。   方柔羽早便被君绮萝的举动给吓懵了,腰上腿上被人捏得痛了,才反应过来。看着抱住自己的脏污的大手,尖叫着跳起来,原地扑打着身上的衣裳,好似上面沾染了多么恶心的东西似的,嘴里嚷嚷道:“你们这些恶心的贱民,怎么不去死?呜呜,臭死人了!”   君绮萝背负着手,笑看着方柔羽跳脚骂人的样子。   像方柔羽这种寄人篱下,却把自己看得比别人高贵许多的人,君绮萝也是醉了,同时对她的智商表示了怀疑。下方都是一群染了瘟疫或者疑似染了瘟疫的人,早就急红了眼,她刚刚居然不往王府门口跑,还站在原地骂他们“去死”,怎么不引起公愤呢?   下方的百姓多数都是难民,听到方柔羽的咒骂,脸皮子薄的红了脸,脸皮子厚的则对方柔羽的辱骂起了过激的反应,有那起子脾气暴躁的,居然也不想着找君绮萝看病了,一窝蜂的围上去,骂骂咧咧的,要么上去掐她一把,要么撕扯着方柔羽的头发,要么就要去扯她的衣裳。   方柔羽虽然是寄人篱下,晋王府中除了君绮萝和龙胤,哪个不把她当主人看待?就是龙胤和君绮萝,表面上也是将她当王府的人来着,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和欺负?   “啊,你们这群神经病,你们这群疯子!”方柔羽叫嚣道:“本小姐是晋王府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本小姐?本小姐一定要让晋王砍了你们的头!”   君绮萝再次觉得方柔羽不是一般的猪,这个时候不是该求饶吗?反而更去激怒他们,不是找死是什么?还有,她君绮萝的男人是她可以随意指使的吗?   果然,那些情绪激动的人或许是听到她说起砍头,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便又开始对她动起手来。有人红着眼怒喊道:“我们就是疯子,我们就是神经病!要是扶苏公子不为我们治病,我们跟死人有什么区别?也好,拉着这个所谓的千金小姐垫背也好!”   “对,反正都是死,拉她垫背!”有人立即附和。   “嘶啦!”   方柔羽的外衫被人一下子扯坏了一只袖子,站在圈子里,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情况,不是君绮萝想看到的。不管方柔羽有着怎样的心思,她终归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然而就在君绮萝张口想要何止的时候,一道灰色的影子从对面茶楼的一间窗户直接跳出来,几个纵身跃到人群的前面,同时打出几道劲风,打开方柔羽身边的人,然后上前一把搂过方柔羽的小蛮腰,然后一个旋身便跳到了君绮萝的身边。   台阶下方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特别是那些刚刚被打的人,心中意识到什么,无不是捂着被打的地方,一脸惶恐的看向台阶上方。   一时间,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方柔羽泪眼迷蒙的看清眼前的人,不由抓住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裳,委屈的哭出声来:“呜呜呜……纨夙公子……”   来人正是纨夙!只见他褪下身上的外袍给方柔羽披上后,长臂半揽着方柔羽的胳臂,看向一脸笑意的君绮萝,眼中淬着怨毒的光芒,恶狠狠的道:“晋王妃,方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的父亲又是为救老晋王丧命,乃是晋王府的大恩人,你居然将她丢到这群贱民中……”似乎是气急了,纨夙的心口剧烈的起伏着:“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晋王妃……晋王妃就是扶苏公子!”人群中有人喊道。   “晋王妃,救救我们吧,我们给你磕头了。”有人喊着跪了下去。   倏忽之间,晋王府门前跪了一地的人。   君绮萝挥挥手道:“大家都起来吧,稍安勿躁,治病的事稍后再说!”   “晋王妃,你要是不给咱们治病,咱们就不起来!”   “对,不给咱们治病,咱们就跪着不起来。”   “本王妃这辈子,最不喜欢受人威胁。”君绮萝淡淡扫了一眼:“既然如此,你们就跪着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着站了起来。   君绮萝满意的笑了,这才看向自她和阿胤成亲后没两天便不曾在晋王府路过面的纨夙,一脸兴味的道:“纨夙公子,本王妃记得你的出身也不怎么高贵,你在称他们为贱民的时候,你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纨夙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眼底划过一抹狠绝的光芒。   君绮萝视而不见,睥睨着纨夙,语带嘲讽的道:“纨夙公子,本王妃要告诉你,人没有贵贱之分,只有贫富之分!若非是药王云中白收了你,你不也和他们一样,是你口中的‘贱民’吗?你比他们只多了一份运气而已,如今有了好生活,可别忘了本!”说着又看向方柔羽:“还有方小姐,你不过是寄宿在晋王府的一个孤女,并没有比他们高贵多少,你的优越感也不要那么足!”   下方的人听着君绮萝教训纨夙公子和方柔羽,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方柔羽也顾不得哭了,羞得垂下了头。纨夙公子咬牙切齿的道:“晋王妃,你何必抓着本公子的一个口误,就如此咄咄逼人呢?”   “呵呵,既然纨夙公子听不得这些话,本王妃便就你刚才的问题说道说道。”君绮萝说着,神情倨傲的道:“纨夙公子,老晋王已死,如今晋王府是本王妃当家,你提老晋王压本王妃,觉得有用吗?再说了,晋王府把方小姐当公主一样养着,在府中比本王妃还要像个女主人,可曾亏待过她半分?本王妃为她议亲,愿以公主的礼仪将她嫁出去,她却不愿意,又赖得了谁?做人不懂得知足,不懂得感恩,明知道外面有疫情,居然想把本王妃推出来,你倒是问问她抱了怎样的心思?好啊,你倒是让她为这些人向本王妃跪地求求情,本王妃会出手医治他们也不一定,或者纨夙公子你帮他们看看也是一样的!”      ☆、230.本王妃就是五毒仙子   纨夙的脸色黑得滴墨,这些日子,他都在镜月湖的别院里研制丹丸,还是昨儿皇帝龙澈派人前去别院问他能不能解除瘟疫,他才得知京中闹了瘟疫。若非他有师傅研制的预防瘟疫的药丸,他是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   不过幸好他来了,否则,柔羽不知道会被那群贱民欺负成什么样子。   这两个要求,他都不会接受!   一来,方柔羽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他舍不得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君绮萝这个践人下跪;二来,瘟疫并不是说解除就能解除的,纵然是他的师尊药王前来,也不一定能做到!   斜对面茶楼临街的窗前,那人冷冷的透过竹帘的缝隙看着纨夙,心里狠狠的将这个沉不住气的家伙给骂了一遍。不过还好有他的药丸,否则,他的计划根本就无法实施!   “晋王妃,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吗?”纨夙阴恻恻的道。   君绮萝挑眉,兴味盎然的问道:“本王妃怎么过分了?”   “方小姐在晋王府居住了七年,虽说不是主子,但是也是晋王府恩人的女儿,你怎么能让她对你下跪呢?”纨夙避而不谈君绮萝刚才要他为百姓医治瘟疫的事情,反而又扯出方柔羽乃是晋王府的恩人女儿的身份,冷声质问君绮萝。   “呵呵。”君绮萝忍不住笑道:“纨夙公子,你刚才可没听到方小姐有多么的正义凛然!想必临近王府大门的人都听到了她是何等正义的为在座的百姓求情,那么现在本王妃要求她当着这些百姓的面重新求一次又有何不可?”   “呸,原来刚刚为咱们请求晋王妃治病的人是她啊?”有人不屑的道:“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故意大声的求情,然而当面又对咱们不屑一顾,羞辱辱骂,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老子最是看不起!对了,她心里莫不是有什么龌龊的心思跟想法吧?如果是这样,老子宁愿死,也不要她求情!”   君绮萝看向人群中那说话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魁梧,满下巴的胡茬子,穿着一件粗布的短衫,整个人的形象与他粗犷的声音极为相符,只见他一脸恼怒的看着方柔羽,似乎被她刚刚辱骂嫌弃他们的行为给激怒了。   呵,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汉子看得还挺透!   方柔羽被人这样指责,原本雪白的小脸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快要滴血了。   纨夙也怒了,对着那汉子嗔道:“你们这群贱民,恩将仇报倒也罢了,居然还这般不识好歹!你们……”   “纨夙公子,在骂人之前可要想想到底是谁更不识好歹哦。”君绮萝声音淡淡的道:“你们一个拿着晋王府的钱财,如流水似的炼一些华而不实的丹丸;一个吃穿住行全是仰仗晋王府,到头来还像打着要本王妃命的主意。比起你们,他们可是差远了!”说到这,她满眸嘲讽的看着纨夙还放在方柔羽臂膀上的手,“纨夙公子,你说那么多不就是对咱们方小姐别有用心嘛,明说嘛,何必当作这么多人的面毁方小姐的清誉呢?”   方柔羽左右看了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靠在纨夙的怀中。她赶忙挣脱他的手,想要回晋王府去,可是大门紧闭着。   纨夙觉得手上一空,那种温香软玉在怀的美妙,因为君绮萝的一句话就这样没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机会何时再能寻到了!当然他不会因为这个去指责君绮萝,但是再次被君绮萝说起他炼的丹丸华而不实,令他简直想发飙!   不过他并不是冲动的人,只是直呼其名道:“君绮萝,本公子炼的丹丸不是华而不实的!若非本公子的丹丸,晋王早就殒命了!再说,等本公子为皇……”意识到什么,他突然打住:“等本公子炼制出了那样丹丸,便能笑傲四国,到时候你扶苏公子,就要低本公子一头了!”   君绮萝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思索着纨夙的话。他刚刚那突然岔开的话,不难想象出他是在为皇上炼丹,但是有什么丹丸会让他名声鹊起,压她一头呢?   思索间,君绮萝忽然想起龙氏皇族帝王活不过五十的事实,了然的笑了。视线状似不经意的划过斜对面茶楼三楼那一扇被竹帘掩盖的窗户,丝毫不给面子的嘲笑道:“呵呵,纨夙公子,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本王妃的男人,要是靠你,早就死翘翘了,你还敢和本王妃提那些垃圾丹丸,简直是可笑。”语气瞬间转为庆幸的道:“不过还好本王妃发现及时,想必再为阿胤施针三两次,他的病应该就能大好了!”   竹帘后,那人闻言心中一惊,因为这样一个消息,让他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龙胤要好了?没有雪中火莲做药引,怎么可能会好?难道说君绮萝的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那么这次他们根本不需要去北戎那支雪山采雪中火莲了?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不相信!   纨夙也是被这样的消息惊了一下。   若是一般的疑难杂症,他可以手到擒来。但是龙胤的毒,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多只能在他毒发的时候,以健气的药丸使他减轻一些痛苦而已!难道说君绮萝已经高出他那么多,只以几枚银针就能化解龙胤身上的“蚀骨”之毒吗?如果是这样,自己就算炼制出了长生不老丹,也不一定能超过她啊!   呵呵,他会的,君绮萝也会;君绮萝会的,他却不一定会……   差距,这就是差距啊!   不过想到君绮萝居然将他的劳动成果归为垃圾,他就浑身怒气暴涨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纨夙公子心中生气,嘴上忽然邪佞的笑了,淡淡道:“君绮萝,既然你把别人践踏得一文不值,那你就为东陵解除眼前这场危机啊!如果你能,本公子一定拜你为师。”   纨夙这话一出,立即引得下方的百姓们屏声静气,全都带着期盼的望向君绮萝。   “哈哈哈哈,纨夙公子,你想做本王妃的徒弟,也得看本王妃愿不愿意收啊!再说了,本王妃可不是垃圾回收站,什么无品无德的垃圾都收。”君绮萝狂妄的大笑过后,竖起食指在纨夙跟前左右晃了晃,然后邪肆的道:“告诉你,激将,从来对本王妃都没有用!”   纨夙虽然不懂回收站是什么东西,不过从字面上理解,君绮萝应该是把他也归为垃圾一类了。想他堂堂药王的徒弟,居然被人如此贬低。   看着纨夙青白变幻的脸,君绮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既然是东陵的危机,本王妃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为他解除?皇室又给了本王妃什么好处?一次次的暗杀吗?一次次的陷害吗?”   竹帘后,那人勾唇一笑,心道,他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忽然,他一把扯掉竹帘,从大开的窗户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下方的一辆马车顶上,满脸痛心的道:“晋王妃,同为东陵的子民,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乐于见到的?”   君绮萝心中冷笑,终于出来了!   “六皇子,帽子可别随便乱扣!你想要本王妃救人,也得看本王妃有没有那个命去救啊!”君绮萝远远望着对面的龙肃离,轻蔑一笑道:“溯京城中,臣民少说也有五十万,救了他们,本王妃差不多也累死了!明知不得善终,本王妃为何要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些与本王妃不相干的人?倒是你六皇子,唆使百姓到我晋王府门口来不肯走,想必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呵呵,你六皇子倒是聪明得很。不过你聪明,本王妃也不是傻子,他们是你龙氏的子民,又不是我君绮萝的子民,要救也是你龙氏皇族去救吧?!”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龙肃离咧嘴一笑,看似阳光的笑脸下,却不知道掩藏了多么恶毒的内心:“晋王妃你既然拿着我龙氏的俸禄,就该为我龙氏分忧解难!”   “呸!”君绮萝非常不屑的啐了一口口水:“每月一百多两银子就想买本王妃的命,未免也太廉价了一点!”   龙肃离忽然敛起笑,星眸微眯,语气有些不好的问道:“看晋王妃的意思,是不同意为东陵解决此次危机了?”   君绮萝声音轻缓的道:“没错。”   “很好!”龙肃离森然一笑,扬声道:“大家都听见了吧?晋王妃是有能力医治你们的,可是她却不愿意医治你们,你们说要怎么办呢?”   原本百姓和难民们已经绝望,再经过龙肃离一挑拨,全都血液沸腾,血火着一双眼睛,怒看向君绮萝。有人高举着手喊道:“杀了她,杀了她为咱们陪葬!”   “杀了她,杀了她为咱们陪葬!”立即的,又有人跟着喊道。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高举着手喊着杀了君绮萝,不过此时他们也只是喊着,暂时未有实质性的行动。   龙胤站在门后,听着外头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身上的戾气暴涨,双拳更是紧紧的握起,若非是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下去,若非阿萝一再强调,他怎么也不肯放她一人去面对龙肃离那恶心的人!现在真是恨不得出去宰了龙肃离那乌龟的儿子。   乐笙乐箫以及众影卫亦是满目速杀,浑身冰寒,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冲啊,咱们杀了她!”有人见到民愤被激怒到最高点,再次喊道。   随着他的高喊声,人群中突然跃起十数道衣衫褴褛的身影,分散在各处,却是动作一致的向君绮萝扑去,袖中暗藏着一道道金属的光芒。   君绮萝笔直的站着,并没有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黑眸中划过一道狠厉的利光,广袖一挥,几十枚银针同时射出。   “啊啊,我的眼睛!”   不过一瞬间,只见刚刚跃起的十多道身影,全都捂着双眼往地上*。引起一阵骚动,下方的人们在他们*的时候,嘶吼着四处逃窜躲避着,以免被他们砸到。可还是有动作慢的,被砸得呼爹唤娘。   十六个人,全部都被银针刺瞎了眼睛!   方柔羽傻了眼,这样的君绮萝,简直太可怕了,她拿什么去和她争龙胤?   龙肃离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君绮萝居然有这一手。忽然他想到了当初劫走沈锦城的红衣女子五毒仙子亦是使得一手银针!难道君绮萝是五毒仙子?   龙肃离越看越觉得君绮萝的身形与五毒仙子极像,还有沈锦城的死状凄惨,额头和鼻子可见白骨,整个脸都肿得看不出人样,凭着君绮萝与沈锦城的恩怨,她完全会这样做,而且二人的武器都是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银针!   当初只以为五毒仙子是被人请来劫法场的,现在想来,二人肯定是一人!可是那会城楼上那君绮萝又是谁呢?   不过想到君绮萝的易容术精妙绝伦,要易容出十个君绮萝都不成问题。   龙肃离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由让他冷汗涔涔。五毒仙子后头的有活跃于四国的隐楼,君绮萝手上有十万兵权以及凤千阙的支持,再加上扶苏公子那未知的条件……   好可恶啊!龙胤你到底捡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宝贝?为什么他龙肃离就没有这样的运气?这让他不由恨起了龙肃云那个傻缺。要不是他傻乎乎的向附父皇进言把君绮萝赐给龙胤,又哪里会有今日这般棘手的场面?   不行,君绮萝一定得死!   压下心底的烦躁,龙肃离当即扬声道:“你是五毒仙子!”   这句话是肯定句,并非问句。君绮萝笑意嫣然,毫不避讳的道:“没错,本王妃就是五毒仙子!”      ☆、231.你走吧   得到了君绮萝的亲口证实,龙肃离的心里有着深深的懊恼。懊恼之后,嘴角竟然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此时内心竟是迫切的想看到,如果自己的父皇知道这件事,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   呵呵,想必非常震撼,非常有趣!   纨夙也是被君绮萝的言语震得险些失控。她……她居然是五毒仙子,那个只要被她盯上就会不死不休的绝色杀手?   传闻被五毒仙子盯上的人,不管你逃到哪里,她都会在最快的时间里把你揪出来,她不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你,而是会慢慢的摧垮你的意志,让你恨不能立即死去、后悔为人,却又不能立即死去!   纨夙定定的看着君绮萝,纵然是她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扶苏公子跟五毒仙子居然是同一个人!   而那被刺瞎眼睛在地上打滚的男人们,在听闻“五毒仙子”几个字后,心里简直悲恸万分,怎么就遇上这个魔头了?他们这眼睛,真是瞎得不冤啦!   不过在晋王府门前的众人,除了他们外,鲜少有人知道五毒仙子的名头,是以并没能造成多大的轰动。   “纨夙公子,只要有扶苏公子在,你纨夙公子就要被她压一头,怎么样,咱们合伙杀了她吧!”远处,龙肃离早就看出纨夙的不甘,遂对他传音道:“我吸引她的注意力,你离她近,找机会偷袭她。”   纨夙心中一凛,的确君绮萝的存在永远都会压他一头,就算他能为龙澈炼出长生不老丹,扶苏公子的名头还是要压过他太多!是以对于龙肃离这个提议,他的心动了。   “好!”纨夙亦传音龙肃离。   二人达成共识,龙肃离指着君绮萝,哀恸的道:“晋王妃,你居然当众以银针刺瞎难民的眼睛,好歹毒的心啊!大家说,该怎么办?!”   十多人瞎了眼睛,这令难民们在惊骇过后,感到非常的愤怒,再加上龙肃离的一番话,他们绝大多数人心底的愤怒比起刚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管他们是不是认识,但是他们都是灾难的受害者。洪水夺去了他们的家园和亲人已经够让人心痛了,可是现在,却又让他们悲催的与瘟疫为伍做伴。是以,他们要抱成团,哪怕是死,那也要一起死!   “杀了她,杀了她!”人群中,再次有人高声喊道:“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就算是以人肉堆叠,也能把她给压死了!”   “没错,咱们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她给淹死了,怕什么?”有人附和。   “杀了她,上啊!”   群起激愤,绝大多数难民一涌而上。   君绮萝浑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看着人潮对面龙肃离唇畔得逞的笑,她从来没觉得龙氏皇室的人有像今日这般无耻、这般让人觉得恶心过。   “都给本王妃站住!”君绮萝一声冷哼,声音不大,众人却觉得耳膜被震得疼痛不已。   大多数上赶的人被迫停下脚步,但还是有极少数人却是涌上台阶,离君绮萝不足半丈。只见她广袖轻轻一挥,眼前的人全数被扫到台阶下,重重的跌落,滚地不起。   龙胤从门缝中看着外面的情形,心中郁卒不已,可是他不能让阿萝的计划有半点疏漏,只得生生的压住想要出去的冲动。   君绮萝抬眸扫了扫台阶下抱着身子哀嚎的十多人,不屑有倨傲的道:“就凭你们一群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的人,莫说想要本王妃的命,便是连近身都没可能!”   下方的人看着台上白衣飘飘,英姿飒爽的君绮萝,深知她说的是事实,不由倒退了两步。   “本王妃本来无意伤你们,哪知人家几句言语挑拨就乱了分寸,简直愚蠢至极!”君绮萝的声音渐渐拔凉:“城中昨晚就死了十七人,今儿上午又死了三十九人。然而到现在,已经这么多个时辰过去,宫中有上百个御医,皇室可有派出一个御医、派发一点药物来解决当前困难?没有吧?!你们说说,皇室都不待见你们,他们却把一切都押在本王妃一个臣子的身上,大家说说,这样的皇室,咱们还靠得住吗?”   辅以内力的声音听似不大,却是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让刚刚还心潮澎湃的人们渐渐静了下来。心里无不是想到,是啊,皇室都不管他们,凭什么推到晋王妃一人身上呢?   “没错,晋王妃说得有道理!”人群中有人道:“皇室的做法,太让人心寒了。”   “对,晋王妃就算是有闻名天下的医术,却只有一双手而已!”   “皇室靠着咱们百姓的赋税,吃好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琼楼玉宇,再看看咱们,身上的粗布衣裳补丁一个接着一个。”刚刚指责方柔羽的汉子道:“现在好了,咱们遇到了灾难,皇室就推三阻四,反而有有心人来鼓动咱们到晋王府门前闹事,分明是想放弃咱们,咱们不能为了自己的性命就祸害无辜的人!哼,依老子看,咱们就该去皇宫门口去,就算将疫情传进皇宫,那也是他们活该!”   一个庄稼汉居然能看得如此透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让君绮萝对那汉子高看了一眼。   “说得对极了,这样的皇室,咱们还要效忠它作甚?!咱们现在就去皇宫。”   “……”   龙肃离没想到君绮萝竟然一句话就将形式逆转,隐隐还有反将皇室一军的趋势,心中懊恼不已。   “大家别听晋王妃蛊惑了,宫中的御医不足二十,哪有晋王妃说的那么多?”龙肃离压着想要亲自上前杀了君绮萝的想法,沉声道:“一个国家就好比是一个人,而皇室就是一个人的大脑,若是大脑死了,这个人就死了!宫中的太医须得护卫大脑,分身乏术,希望大家体谅!”   “呵呵呵,六皇子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君绮萝嘲讽的道:“且不说宫中的太医上百,那药材总要送出来吧?大家可有看得皇室送出一根药材来解决这件事?皇室的心思,昭然若揭!如果大家觉得本王妃在说谎,大可以看看地上那些人的袖中藏有什么东西!”   “嗯?我们来看看。”   有离地上那些瞎眼近的人立即弯腰去看,哪知瞎眼的人挥舞着手根本不让近身,拳拳生风,有不小心被挥到一拳的人,或是吐了血,或是捂着被打到的地方哀嚎起来。   “他们是有功夫的!”有人喊道。   这些难民百姓中,如果一人有功夫还说得过去,但是全都有功夫就说不过去了。   “老子来看看!”刚刚那粗犷的汉子就近走向一个瞎子,灵活的避开他挥舞的双手,从他的袖中搜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   君绮萝自然不会讶异搜出来的匕首,但是汉子会功夫,却是让她再次高看了一眼。   汉子不理旁人的眼光,搜了两三个,袖中都藏有匕首或者方便藏匿的短刃。   有人拾起匕首瞧了瞧道:“妈的,这次水患来临之前,那些有钱人早就坐马车跑了,受患的绝大多数都是庄稼汉子,老子看这匕首就不像是庄稼汉子用的!”   “没错,这些人的确不是庄稼汉子,而是鼓动你们来杀本王妃的爪牙!”君绮萝淡淡道:“若是不信,你们再看看他们的虎口、手心、食指和拇指。一般练功夫的人,这些地方都会有茧子。”   那汉子又看了几人的手,对君绮萝抱拳道:“果真如王妃所说。”   “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借咱们的手害晋王妃和晋王府!”有人想的通透的,立即道:“走,咱们去皇宫门口示威去!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死在皇宫门口!”   这些百姓难民里头,大多都是朴实厚道的庄稼人,虽然也害怕死亡,但是不会因为自己要死了,就去害无辜的人!是以这一举动,立即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附议。   龙肃离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眼底划过一抹彻骨的阴寒,眼看百姓难民们就要开拔往皇宫而去,他忽然高举双手三击掌,便有整齐的步伐声由远及近。   没多时,便看见无数身穿铠甲、手握长矛,全数以白色的布巾蒙着面孔,只露出眼睛的皇城禁军分成两队,左右包抄,从脚步渐去的声音听来,他们连同晋王府都给包围了起来。   百姓难民们面面相觑着停下脚步,纷纷转身看向君绮萝,却见那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的白衣女子,神色淡然,举止从容,完全没有被这一状况给吓到。   “呵呵呵,看来六皇子是有备而来啊。”只见她微抿的唇线慢慢的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薄唇噏合,一串如春风化雨般的声音就那样涤荡在人们的心间。   龙肃离状似沉痛的道:“父皇说了,太后薨逝,他心中哀恸,对于东陵现下的状况有些有心无力,他只嘱咐本皇子,不管以什么方式,务必请晋王妃为我东陵解除此次灾难。君命难为,还望晋王妃见谅!”   “呵呵呵,前几日宫中发生的事,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本王妃却是了解得很!太后……”   龙肃离深知君绮萝口没遮拦的想要说出太后生辰时发生的那件事,连忙喝道:“晋王妃休得胡言乱语。”   “嘴巴长在本王妃身上,本王妃想要说什么,难道还要得你六皇子允准不成?!再说本王妃一向不屑说假话,你龙氏皇族对我不仁,也休怪我君绮萝对你们不义!”君绮萝话音一转,冷声道:“太后被你父子二人逼死,说皇上为太后的死伤心难过,本王妃是不信的。”   在场多是从北边过来的难民,对京中的事并不了解,听到君绮萝的话也是深深的震惊了。东陵一向以孝治国,皇帝逼死亲娘,孙子逼死祖母,这事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是皇室的丑事,传出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自然是能遮掩就遮掩。虽然京中的百姓在太后死后的第二日就将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但是经过两日的震慑,明里暗里抓了好些爱嚼舌根的人,这事明面上被压了下去,如今被君绮萝提出来,只怕又要掀起一股风潮,皇室又得花时间花人力去压制这件事。   君绮萝真是太可恶了!   龙肃离看着百姓们鄙夷的表情,心中恼怒,嘴上辩解道:“晋王妃,太后明明是突发疾病而死,你这话简直是无稽之谈!”话落,他立即对纨夙传音道:“还不动手?”   “是不是无稽之谈,京中早已传开,六皇子觉得本王妃有必要说假话吗?”   纨夙看着君绮萝一动不动的与远处的龙肃离对视着,想着刚刚龙肃离对他说的话,一时间恶向胆边生,袖中的匕首滑落在手,长臂伸展,飞快的朝君绮萝刺去。   “晋王妃,当心你旁边那个小白脸!”下面,一道粗犷的声音高声喊着,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怒意。   “阿胤,别出来!”君绮萝嘲讽一笑,感觉到门后的龙胤有异动,传音制止了他。   在众人都没看清的情况下,她的脚下微动,躲过纨夙刺向自己的匕首。同时长腿一蹬,连连踢出两脚,一脚踢在他的手腕,匕首“哐当”落地;接着又一脚踢向他的心口,将他踢飞了出去,因为动作太猛,飞出去的时候他的手带着方柔羽,重重的被踢到了台阶下,四仰八叉的躺着。   这样近的距离都没成功,真是没用,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龙肃离快被纨夙给气死了,脸色阴恻恻的青白变换着。   虽然君绮萝一早就有防备,根本无需那汉子提醒,但她还是看向人群中那汉子,向他微微颔了颔首表示谢意。   汉子没想到君绮萝会有此举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君绮萝煽然一笑,然后转向已然昏过去的方柔羽和捂着心口嗷嗷吐血的纨夙,背负着手缓步踱下台阶,施施然走向纨夙,在他惊恐的眼色中,脚下的白色鹿皮软靴踏在他的心口上,在他的心口碾了碾,顿时他的口中又狂涌出一大口血来,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青石地板。   纨夙看着君绮萝深如寒潭的眼眸,毫不意外的在她的眸底看到了一丝杀意。   是的,君绮萝现在就想杀了他。   自从被艾伦那个贱男背板后,她最反感的几件事中就有背叛和暗算!   今日,纨夙算是踩到她的尾巴了。   感觉到身上的脚越来越用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纨夙双手覆上君绮萝的脚踝,想要将她的脚拿掉,哪知众人眼中看似轻轻踏在他身上的脚,竟是纹丝不动。他的眼中再也没了往日的孤傲,很快的被惊惧所替代,嘴里哀哀求道:“别……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敢和你作对了……”   如果可以重来,他不会听从龙肃离的话,对君绮萝动手。   众人早已对纨夙的行为不齿,现下又见他怕死求饶,脸上的不由得鄙夷更盛了。这什么公子,贪生怕死,比起他们这些泥腿子还不如!   纨夙亦是羞红了脸,他现在很庆幸柔羽昏了过去,不然,他现在这副犹如摇尾乞怜的狗样子,定然会被她看不起的。   君绮萝眼睛微微眯着,嘴里轻飘飘的问道:“怎么,不想死?”   纨夙咬着唇,闭着眼睛屈辱的点点头。   是的,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才混到现在的样子,如今得龙澈看重有了机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怎么愿意死呢?   忍一时之辱,换得一条命在,值得。只是今日的屈辱,他来日定会加倍奉还!   “好啊,那便放过你这一次吧!”君绮萝语调轻快的道。   然而纨夙还没高兴起来,君绮萝的脚又移到他的心口与肚脐的中间位置,再次重重的碾压了一下。   “啊!”   纨夙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切云霄,只觉得一股锥心的疼痛传遍五脏六腑,感觉到有东西在他胸腔里破碎了。   众人面面相觑,明明只看到君绮萝在他身上轻轻的动了动脚而已,怎么会这样的痛呢?只不过会功夫的人都知道,他的气穴被君绮萝毁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可能凝聚起内力,施展功夫!   那汉子不由抹了把冷汗,心道,这女子,看着像个仙女似的,没想到手段竟是这般狠辣!不过她小小年纪功夫了得,倒是让人佩服得很。   纨夙闭上眼睛,心中的恨意喷薄而出,好想将君绮萝给碎尸万段。只是现在,他却不能把这股恨意给表现出来。   君绮萝漫不经心的将脚从他身上移开,抬头看向对面的龙肃离,淡淡道:“你走吧。”      ☆、232.交锋   纨夙知道话是对他说的,睁开眼看了君绮萝好一瞬,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才坐起身来,从袖袋中摸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没多久,他的面色就好了许多,可见他的药丸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用的。   “多谢晋王妃不杀之恩!”抹了把嘴上的血迹,纨夙站起来对君绮萝道了谢,至于这声谢中有多少虚情多少假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呼出一口浊气,纨夙就要迈步离开。   “等等。”君绮萝看也不看他的唤住他。   纨夙以为君绮萝要说话不算话,收回迈出去的脚步,正要开口驳斥她两句,君绮萝有些嫌恶的道:“本王妃见你对地上那位方小姐有情,将她一起带走吧,本王妃看着心里不爽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拿她开涮了。”   纨夙心中一喜,没有多说什么,艰难的抱着方柔羽离去。   在晋王府拐角的地方,一个蒙面黑衣人跳出来,看着纨夙,阴恻恻的目光中晕着一抹嘲讽,冷冷的道:“纨夙公子,早叫你不要出去,这下可好,把自己搞得这副惨样子,哼,你死了倒不要紧,别耽搁了主子的事,否则,有你好看!”   “魑魅,你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有什么资格管本公子?你的主子让你来协助本公子,而不是来管束本公子,请你认清你的身份!”纨夙压下心中的烦郁,毫不客气的还击,又在黑衣人眼中的阴鸷鄹起欲要说什么的时候,同样语气阴冷的道:“既然你知道你主子的事耽搁不得,那么就不要来惹怒本公子,对你没有好处!”   魑魅倒三角的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视线在纨夙怀中女子的脸上停留,眼中的狠厉立即被惊艳所取代。掩藏好眼中的情绪,魑魅笑道:“纨夙公子别那么认真嘛,在下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在下看你似乎伤得不轻,这里离别院还有些距离,不如由在下帮你带她回别院吧。”   纵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如魑魅所说,纨夙依旧强撑着身子,嘴硬的道:“不必了,本公子自己能行。”   魑魅哪里容他拒绝?一把夺过纨夙手中的方柔羽道:“纨夙公子你慢慢走好了,在下先带她回去安顿好,然后让丫头好好的侍候着。”   话落不等纨夙反驳,施了轻功就离开了。   纨夙气海被毁,无法凝聚内力,不能施展轻功,眼下就是一个废人,哪里还有能力去追她?眼睁睁的看着魑魅抱着方柔羽,几个纵身就不见了身影。他的心中一急,一口浓血再次吐了出来。   纨夙摸出药丸又服了一粒,也不等恢复,跌跌撞撞的朝镜月湖方向而去。   这边龙肃离没想到君绮萝居然放了纨夙离开,倒是对她的手段有了些许的畏惧。然而,他皇子的骄傲却不容许他向君绮萝或者龙胤低头。   “咚!”这时,人群中有一位身形瘦削的老头晕倒了过去。   然而并没有人敢上去搀扶他,反而还站得远远的。因为在场的百姓难民中都是有头痛脑热等症状的,他们被人鼓动到晋王府前,就是期望晋王妃能出手相救。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因为几日未吃饭饿晕了,要么就是已经染上了瘟疫!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看着君绮萝从自己身上收回视线,然后像没事人似的背着手又缓步踱上台阶,缓缓的转身看向自己,龙肃离压下心底的不甘道:“晋王妃,旁的事情就不多说了,你还是快些救人吧!”   “如果本王妃不救呢?”君绮萝半眯着眼眸,懒洋洋的问道。   龙肃离没有说话,他的手一挥,但见围在外围的禁军握着长矛,敲击着地面,发出一声声尖锐高亢的声音。   “呵呵呵,”君绮萝张扬的一甩袍摆,抬着下巴道:“看来今天你龙氏皇族就是和我晋王府兵戎相见,也要逼本王妃救人了?”   龙肃离决然的吐出两个字:“没错!”   “很好,那就让本王妃试试,你龙氏皇族的禁军到底有多厉害!”君绮萝说着,脚下一点,身子轻盈得犹似翩跹的蝴蝶,踏着百姓的头顶,几下便掠到外围的禁军前,双脚交换着踢蹬着禁军筑起的人墙。   她的动作太快,人们只看得一片残影,便见外围的禁军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倒下了一大片,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不堪一击!”   君绮萝语气中的不屑和鄙夷毫不掩饰,她在晋王府的院墙上停下来,狂傲的道:“就这点能耐,还想困住我晋王府,简直是不知所谓!便是本王妃一人就能将这些个酒囊饭袋给打得哭爹叫娘!”   狂,狂妄至极!   龙肃离眉头紧紧的皱起,眉间一个大大的“川”字诉说着他此时心情的凝重,逼视着君绮萝的眼睛道:“晋王妃,你晋王府难道真要与皇家为敌吗?”   “不是我晋王府要与你皇家为敌,而是你皇家欺人太甚!”君绮萝轻嗤一声道:“告诉你,龙肃离,我晋王府的人可不是软柿子,任你拿捏!”话落再也不看龙肃离,对下方的难民道:“大家放心,我君绮萝这次定会出手救你们!但是请你们记住了,我君绮萝并非是迫于龙氏皇族的威慑才答应救你们,相反,如果我不愿意做的事,任何人都不可能逼迫得了我,管他是皇帝还是太后。所以你们千万别把我对你们的恩情当着是龙氏皇族对你们的恩赐!”   可恶的君绮萝,这样一说,不是挑起民众对他龙氏皇族生恨吗?!龙肃离心里懊恼极了。父皇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然而事情却被他处理成这样子,父皇心里肯定会对他有成见了。   下方的难民听到君绮萝答应救他们,个个都面现激动之色。如果她不救他们,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就算有幸活下来,也逃不过被烧死的噩运,毕竟没有人会为了少数人而牺牲绝大多数人!   “晋王妃,你请放心,是非曲直,咱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有人说着跪了下去,“咱们给晋王妃叩头。”   “给晋王妃叩头!”有一人带头,立即全部的人都跪了下去。   君绮萝不喜欢跪人,更不喜欢被人跪。看着下方跪着的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恶寒至极,沉声道:“我救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谢我,而是作为一个人的良知!你们快起来,否则我就不救你们了哦。”   她语带威胁,并没有人觉得害怕或者担心,相反的,都被她俏皮的样子将心里的阴霾驱逐,再也不复先前的沉重。   众人纷纷站起来,这份恩情,他们铭记在心里就好。   龙肃离眼见众人对君绮萝感激涕零,却对皇室心生鄙夷,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现象!“晋王妃,你的话未免太有歧义了!你是我东陵的子民,怎能把你和皇室分得如此清楚呢?皇室大费周章请你为他们看诊,也是一番恩情!”   呵,他们都将本王妃的话听进去了,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晚了!   君绮萝挑眉,淡淡道:“本王妃倒是不想分得那么清楚呢,奈何六皇子都将禁军用到我晋王府头上了,这般欺人,本王妃怎能不恼?”说着唇畔勾起一抹笑道:“既然六皇子对本王妃适才的话有歧义,那便请六皇子去将宫中的太医请来协助本王妃为度过这场天灾,还有本王妃需要的药材,肯定都会算在你皇室身上的。”   看着众人望过来的目光,为了磨灭百姓对皇室升起的不好印象,龙肃离略一思忖道:“这次所需的药材自然都算到皇室头上,但是太医是专门为皇室中人看诊的,这个莫说是父皇,便是本皇子也不能答应的。”   君绮萝也没指望皇室真的会派太医前来,于是道:“那便请六皇子向皇上申请三百万银子过来吧!”   龙肃离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道:“三百万两?!”   “呵,你以为就治疗眼前这些人就够了吗?”君绮萝扳着手指道:“如今城中到处都是难民,指不定别的地方疫情还要严重呢!要想溯京城恢复元气,是以预防、治疗和消毒,一样都不能少。他们的治疗、全城百姓的预防以及全城消毒哪样不是银子?用下来还不一定够呢!”   龙肃离想想也是,便也不再纠结,只道:“你这边先动着,本皇子这便回宫禀报父皇,让他速速拨银子下来。”说着扫了一眼人群中被刺瞎眼的人,唤道:“来人,将那些欲图刺杀晋王妃的歹人给本皇子带走!”   暗处,立即跳出十多名暗卫来,穿进人群就要带人走。   “等等!”君绮萝和龙胤的声音同时响起,只是龙胤的声音是从晋王府大门后传来的,使得龙肃离的暗卫手上动作一顿。   晋王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龙胤精神抖擞的走出来,身后跟着乐笙乐箫、青衣、小七、以及十七影卫。   龙肃离眯着眼睛看着龙胤,见他脸色不再若前几日见到的苍白,精神也很是不错,心里想到刚刚君绮萝说过再施三两次针龙胤就会好了,莫非是真的?这事得尽快让父皇知道的好。   君绮萝从院墙上跳下来,纵身掠到龙胤的身旁,两两相望,情深缱绻。   晋王府门前的一双璧人,是那么的相配,那么的耀眼,让龙肃离嫉妒得发狂。只是他很快恢复常态,似乎刚刚与君绮萝发生的口舌争执以及那些想要对君绮萝实施的暗杀明杀都不存在,他看着龙胤笑着道:“不知晋王叔唤住他们所为何事?”   龙胤这才看向龙肃离,深色淡漠的道:“阿离,那些人欲图伤害本王的王妃,自然该留给晋王府来处置,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可是他手下的暗卫,岂料在君绮萝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罢了,瞎了眼睛的废物,留下来也是负累,还不如让他们杀了解气!龙肃离思定,轻轻一招手道:“咱们走!”   他的身影从马车上腾起,没一会便带人消失在晋王府的范围。   龙胤一个手势,无殇便带着影卫下去,将那十六人全都点了动穴后提到了空处。   无影踢了面前的人一脚道:“六皇子竟然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跟了这样的主子,你们也真够悲哀的!”   那十六人虽是躺在地上,但是身上的气势也不由得委顿了下去。其中一人想到什么,辩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六皇子。”   “对,我们不认识什么六皇子。”其他人附和。   “呵,欲盖弥彰。”无缺笑着道:“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你们的嘴还能不能这么严!”   “走了,带下去,别污了主子的眼!”无殇说着便提了一人往晋王府走去。   等影卫将人都带走,君绮萝让人将刚刚昏倒的那老者抬上来,喂了他两粒药丸后,对乐笙等人吩咐道:“乐笙,按照我前些天开的方子,速度去咱们府里的药房取药配药,让福伯找人协助你,将府里的厨房都用起来,预防和治疗的药都要多熬一些,药材不够了,就去药房采购;乐箫,你带乐画她们去鄱阳王府准备吃的,包子馒头,清粥小菜,事急从权,简单一些就好;小七,你带人速度去购买被子和褥子,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务必是要歇在这里的;青衣,你则带人去购买火油和毛毡,火油越多越好,毛毡也要备着足够的量,以防下雨。另外带话给青影,让他带人去通知城中的人,但凡有头晕脑胀发烧起水泡的人,全都到晋王府门口集结。”   听着君绮萝条理分明的吩咐人办事,还将他们的食宿都考虑了进去,下方的百姓终于放下心来,同时也心中感动,他们在晋王府门口守了一整夜,皇室的人除了让他们在晋王妃门口围堵外,可没有半点行动。   是以孰是孰非,心中早已明明白白。   乐笙乐箫青衣小七各自领命而去。君绮萝对龙胤道:“阿胤,我要去忙了,你进去吧,你的身体不好,最易感染病毒。”   龙胤摇头道:“没事,我一会多喝两碗预防的药就好了,我做不了什么,只想在这陪着你。”   君绮萝拗不过他,只得将剩下不多的药丸给他吃了两粒,然后让人搬了椅子桌子出来,在门口搭台看诊。   难民们很是有规矩,依次排着队,这让君绮萝很是欣慰。   “晋王妃,我们来帮你!”这时,队伍外,有一群拎着药箱的老者往这边走来。   君绮萝先是一愣,而后想起来者是那日险些被龙傲打死,而被她救下的大夫蒲竟尧,而他旁边那老者,正是宫中太医院判张太医!   真是太好了!君绮萝心中顿时一喜。东陵的皇室没救,但是臣民还是有救的。      ☆、233.震惊   纨夙跌跌撞撞的回到位于镜月湖的别院,便感觉到丫头小厮看他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甚至还夹杂了一丝嘲讽。   他的心中一拧,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喊住一个丫头问道:“刚刚魑魅大人带回来的女子在哪里?”   那丫头垂着头不敢看纨夙的眼睛:“回纨夙公子,奴婢不知道。”   于是又问了几位,结果都说不知道,纨夙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眸色一变,声音冷如寒冰:“如果再不说,本公子定告知皇上,让你们生不如死!”   这话的确有威慑力,当即便吓得她们匍匐在地,战战兢兢的道:“纨夙公子饶命,魑魅大人带着他去了……去了你的屋子。”   纨夙踢了说话的婢女一脚,这才往自己的屋子跑去。刚进院子,就看见魑魅提着裤子系着裤带从里头出来,看见纨夙,先是一愣,而后咂咂嘴,邪笑着道:“滋味不错。”   纨夙又怎么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今天之前,那女子,他喜欢了三年都不曾碰过她一下手,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而且将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了,结果却被这个畜生给糟蹋了,他怎么能不气?   “啊,我和你拼了!”纨夙大叫着扑上魑魅,以头撞向他的腹部。   魑魅不屑的一撇嘴,看准他撞过来的头,准确的以手抵住他的额头,而后轻轻一推,纨夙便被推了个四仰八叉。   “纨夙,凭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是老子的对手?”魑魅走上前,一脚踏在纨夙的身上:“老子就是看不惯你平日里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要不是皇上的丹丸需要你来完成,老子一准让你去见阎王!今儿便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你还是识趣点,好好为皇上炼丹吧!”   话落,他在纨夙的气海处碾了两下,才大笑着扬长而去。   “啊啊啊!”纨夙伤上加伤,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挣扎着坐起来,大叫着捶着地面。想到里面的场景,他有些不敢进去,不敢面对方柔羽。想到这里,眼泪亦顺着脸颊滑落出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没到伤心处罢了。   “哐当!”里头传来重物到地的声音。   纨夙意识到什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站起便直冲他的寝居,看见方柔羽的衣衫松松的穿在身上,正闭着眼睛挂在榻梁上,脖子套在一条淡绿的腰带里,“柔羽!”   纨夙赶紧的冲上去,抱着她的双腿往上面抻着,以防她被勒闭气。   方柔羽双手抓住头顶的腰带,踢蹬着双腿想将纨夙的手踢开,然而纨夙死死的抱着不放,眼泪不由扑簌簌的流出来,撕心裂肺的叫道:“谁让你救我?我这样子哪里有脸再见人?倒不如死了干净。你让我死,让我死啊!”   “柔羽,你冷静下来,咱们不寻死,不寻死啊,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呢?”纨夙说着,艰难的站到榻上,拼尽力气将激励晃动着的方柔羽给从环结里给放了出来。   “啊!”方柔羽发狂似的,一把抓向纨夙的脸,哭诉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清白没了,阿胤他离我更远了……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纨夙的脸上被抓了五道血印,火燎燎的疼,顾不得全身散架的疼,抓住方柔羽的手将她死死的压在怀里,听她在这个时候还不忘龙胤,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早就知道方柔羽一心只喜欢龙胤,也不跟她多计较这事,柔声安抚道:“柔羽,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我喜欢了你好久了,从我第一次踏进晋王府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啊!这次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呜呜呜……”方柔羽在纨夙的话语中慢慢的静下心来,只是哭着,也不说话。   纨夙继续道:“柔羽,嫁给我好吗?我不在意你没了清白,以后咱们相依为命的过日子,那个晋王府,咱们不去了。你放心,我现在在为皇上做事,只要炼制出那样丹丸,皇上就会封我为王,到时候你就是王妃了!”   方柔羽听到纨夙这番话,若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人,没有几个能做到明知对方已经失了清白,还愿意娶她的!纨夙喜欢她,她一早就知道了,如果在没有龙胤,她也可能会喜欢他的。可是,那终究只是假设。   “呜呜呜。”方柔羽哭着摇头道:“纨夙,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那个人,如今又没了清白……你会让人笑话的……呜呜呜……你就让我去死吧!”   “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只要我一心对你好,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然后喜欢上我的。”纨夙说着,眼底里铺上了一层浓烈的嗜血的寒意:“你放心,在此之前,我会为你除去那个畜生。”   说起那个面目狰狞丑陋、毁了她清白的老男人,方柔羽心底升起决绝的恨意,对,她不能死,至少在看见那个畜生被千刀万剐之前,她不能死!   心里想通透了,方柔羽抹了一把眼泪道:“纨夙,你说得对,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你放开我,我要回晋王府。”   “柔羽,咱们不回去了。你如果不喜欢住在这里,我为你在外面买一座府邸。”纨夙轻声劝慰道。   “不,我要回去。”方柔羽固执的道:“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要每天看着他。”   “柔羽,刚刚是君绮萝让我带你离开的啊!”纨夙原本不想告诉她这事,见她不听劝,只得将这事给搬了出来:“君绮萝说了,她看着心里不爽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拿你开涮,所以我才将你带走,哪知半道居然碰上魑魅那个畜生……我的气海被君绮萝毁了,若非是她,魑魅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是现在……”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君绮萝造成的!要不是她毁了他,魑魅哪里能从他手中抢走柔羽?要不是在他身体虚弱、柔羽昏迷的情况下,她还让他将柔羽带走,柔羽哪里会受到魑魅的侮辱?   所以,这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君绮萝!   君绮萝,我纨夙与你誓不两立!   他倒是忘了,这一切要不是他偷袭君绮萝所致,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下场?   “君绮萝,君绮萝……”方柔羽嘴里呢喃着君绮萝的名字,心底眼底,满满的都是恨意。   “柔羽,你歇一会,我让人为你煎药,喝了后好好的睡一觉,我去宫中见见皇上。”纨夙温声道。   “好。”方柔羽也不再多说什么,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坚定的想要活下去。是的,她一定要活着,活着看君绮萝和那畜生是如何惨烈的死去!   纨夙顺手就要将方柔羽放躺在榻上,然而看见一榻的凌乱以及被单上那星星点点的红梅,他无声的闭着眼,掩藏住眼底的寒霜,再睁开来时,眼中一片清明。   下了榻,将方柔羽放到隔壁房间,纨夙才去别院专门的丹房抓了一味红花,嘱咐侍女煎了药给方柔羽送去,并一再叮咛府中的人,若有人敢对方柔羽不敬,或者提及今天的事,他将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交代完一切,纨夙又折回丹房服用了大把的丹丸,然后好好的沐浴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让人驾了马车往宫中赶去。   宫中,满目素缟,太后还没装殓,京中便发生了疫情,是以她的尸体还停放在当初的灵堂里,被龙澈砸烂的棺材已经换了一副,只是比起当初那副棺材的价值,要低廉了不知道多少倍。所幸现在天气转凉,尸体停放个六七天还是没问题的。   在京中对于太后的流言四起后,龙澈对他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娘简直是恨入骨髓,哪里还可能对她上心?而后宫的妃嫔都是很有眼力价的人儿,见到龙澈这样子,哪里还敢有人去为太后守灵?引起龙澈的不快甚至是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灵堂里除了两个小太监在门口打瞌睡以外,再无旁人的身影。   当然,也没有人会穿红戴绿,饮酒作乐,毕竟关面子还是要做的!   龙肃离毫不意外的在御书房找到龙澈。   舒金全进去禀明后,龙肃离才走了进去。   龙澈停下笔,从书案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埋头批着奏折,淡淡问道:“那边的事处理好了?”   龙肃离垂首道:“回父皇,君绮萝已经在着手为灾民治疗了。儿臣回来是因为她说起若是想安然度过这一场灾难,就要皇室出钱买药。”   “多少钱?”   “三……三百万两银子。”   “什么?”龙澈将手中的御笔往桌上一搭,也不管墨迹四溅,沉声道:“她也真敢要!”   龙肃离连忙道:“父皇莫忙生气,请容儿子说几句。”   “嗯?”龙澈紧揪着眉头,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   龙肃离道:“父皇,儿臣费了好大的心力才使得君绮萝同意出手,咱们就莫要指望晋王府来为咱们出这笔钱了,说出去,百姓会亲近晋王府而疏远我皇室,这后果,咱们输不起;这个钱,咱们也省不得!”   见龙澈眉头的结稍稍松开来,龙肃离趁热打铁道:“这瘟疫的传染速度极快,必须要治疗、预防、消毒同时进行,否则,咱们京城就可能沦为修罗地狱!这关系到京城五十万百姓和官员的性命以及皇室的威望,溯京乃我龙氏的帝都,难道咱们眼睁睁的看着京中五十万人都死去吗?再说纨夙的药丸乃是他的师尊留下的,数量有限,药效更是有时限,更不可能抵御瘟疫蔓延进皇宫,咱们宫中可不一定安全呢!君绮萝倒是可以将晋王府门口的那些人治好,儿臣也相信他们不在意出这点钱来医治他们,可是京中五十多万人口,晋王府再有钱,也不可能全权出吧?到时候君绮萝若是恼了,她带着人一走了之,咱们亏下的就不是三百万,而是数十万百姓和一整座溯京城!”   龙澈虽是被龙肃离说通了,嘴上却是不认,“走?晋王府祖上都在溯京,他们能走哪去?他们手上有飞鹰骑和二十万军士,朕手上就没人了吗?若非是朕不想起内乱,给别国可乘之机,朕早将晋王府给灭了,哪里还用受龙胤和君绮萝的窝囊气?”   “呵,父皇,他们手上可不止这些势力呢!”龙肃离摇头道:“且不说晋王府的这些势力,单是君绮萝扶苏公子的身份能召集的人马,也是不容咱们忽视的。而且你别忘了,她身后还有凤千阙为她撑腰呢!儿臣今儿还听到两件事,父皇你可别忽视了。”   “什么事?”   “龙胤的毒,或许不需要雪中火莲,君绮萝就能为他解了。”   龙肃离淡然的话语,却是让龙澈震惊了。不过想到君绮萝扶苏公子的身份,也就觉得这事还算能接受。是以他稳坐椅子上,问道:“第二件呢?”   龙肃离淡淡一笑,慢慢的吐出一句话来:“君绮萝除了扶苏公子的身份外,她还是五毒仙子。”   “什么?!”龙澈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龙肃离的眼睛半晌,见他眸色平静,根本不似在说话,原本僵着的身子也委顿了下去。   他曾从手下的密探口中得知,五毒仙子是隶属与江湖上稳居第一的杀手盟隐楼的杀手,她一手银针出神入化,想要刺你的眼睛,绝不会刺歪到鼻子;今日想要你的命,绝不会留到明天!这样的人,居然和扶苏公子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晋王府的当家主母,这简直让他不能接受!   龙肃云啊龙肃云,你居然将这样一个风华潋滟、绝世无双的女子当作是垃圾和龙胤凑成了对,你是有多眼瞎,多白痴?   龙澈心中将龙肃云骂了个遍后,颓然的坐回椅子上问道:“离儿,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绮萝亲口承认了。”龙肃离回着,将适才晋王府门口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就连唆使纨夙刺杀君绮萝的事也讲了。虽然会被骂,却也不敢隐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皇特定会派人去核对自己所说是不是真的。   这便是他的父皇,连亲身儿子都不会相信!不管他表面上表现出多喜欢你,他都不可能信你超过三分!   果然,在听闻百姓对晋王府的信任和拥护后,龙澈的脸色极度不好看,狠狠的训斥龙肃离道:“离儿,朕对你期望极高,想不到你竟然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挑唆纨夙公子暗杀君绮萝,以至气海被毁,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父皇教训得是。”龙肃离垂头听着,不敢反驳,只道:“是以儿子才觉得买药的银钱,该咱们皇室出,至少让满城百姓知道,咱们皇室并没有放弃他们。”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只有出这笔银子了!”龙澈深深吐了口气,如今纨夙那边炼丹丸,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每日下来都有一笔不小的开销,如今国库里的银子不多了,再拿出三百万来,他都担心丹丸是不是能研制好!还有纨夙的伤势,只怕一时半会好不了,炼丹的事就要搁浅下来了。   这可真不好!   龙澈蹙眉问道:“纨夙现在怎么样了?”   “儿臣刚刚急着赶来向父皇你禀报事情,倒是没留意纨夙公子,儿臣待会就去看看。”龙肃离反问道:“怎么,纨夙公子在为父皇做什么吗?”   “没事。”龙澈摇头将话题扯开道:“依离儿你的想法,现如今是杀了君绮萝更好一些吗?”   “自然是杀了她更好一些,但是不能让人知道是咱们杀了她,否则不但起不了破坏她手中势力的作用,反而还要激起凤千阙和隐楼众杀手的恼怒,那就得不偿失了。”龙肃离懊恼的道:“原本儿子想着他们前去采撷雪中火莲的时候,再设计对付他们,哪知看龙胤的气色极好,想必是不用雪中火莲了。”   “不管他们需不需要雪中火莲,离儿你还是要送婉妃和她的师妹前去北戎那支雪山,务必将雪中火莲抢到手!这件事办好了,朕定会好好嘉奖你一番!”龙澈正色道。纨夙曾说过,雪中火莲对炼丹的品质提升和药效的加成很是有用,是以雪中火莲他势在必得。   “儿子一定竭尽所能,为父皇做好这件事。”龙肃离说着话音一转道:“可是父皇,君绮萝务必要除掉才好!”   “离儿你不是说龙胤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龙澈略作思忖,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龙傲不是还没抓到,想必已经逃走了。”   龙肃离却是眼睛一亮,赞道:“父皇真是高见,待疫情过去后,咱们就让龙胤带飞鹰骑前去攻打云阳,让他们二人相杀,那画面想必很是精彩!”   龙澈眸中难得的对龙肃离生出一丝赞赏道:“然后,朕再想办法,将君绮萝杀了!”   七年前埋在晋王府的棋子,想来可以用到了。   父子二人又商定了一些事,龙肃离正准备前去库房提银子,外头舒金全道:“皇上,纨夙公子求见。”   受了伤就该呆在家中,跑宫中来作甚?龙澈一愣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还是道:“让他进来。”然后又对龙肃离道:“离儿你下去吧。”   “儿臣告退。”龙肃离往屋外走去,在门口与纨夙碰上。   纨夙身体顿了一下便进了书房。龙肃离在刚刚与纨夙相视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眼中晕起的对他的一丝恨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里腹诽着刚才还好没有隐瞒唆使他刺杀君绮萝的事,否则父皇那就不好交代了!暗自庆幸着跨出门槛,回头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站在书房门口的舒金全一眼。   舒金全几不可见的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垂下头去。   纨夙在书桌前三尺的位置站到,然后对龙澈跪了下去,额头点在地上,带着哭腔的道:“皇上,微臣发生了一事,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爱卿所为何事?”龙澈见纨夙的气色还好,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只是讶然他进宫来的目的,心想他莫是来让他对君绮萝做什么吧?那可一定不能应!但还是起身绕过书桌,走到纨夙跟前,亲自搀扶着他道:“爱卿先起来说话。”   纨夙自然不会去挑战皇帝的威严,以什么“皇上不答应,微臣就不起来”的话去威逼龙澈,他顺着龙澈的力道站起来道:“皇上可还记得皇上与微臣第一次见面时,微臣对皇上说起过微臣喜欢一名女子?”   龙澈领着他到窗下的矮榻上坐下来,点头道:“朕自是记得的,怎么,是她出了什么事吗?”   “是的。”纨夙哽咽着将刚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包括方柔羽被侮辱的事。   “魑魅真是好大的胆子!”龙澈听完,一掌拍到身旁的矮桌上,安慰道:“爱卿放心,朕定不饶他!来人。”   一名暗卫从外头跳进来,单膝跪地,恭敬的道:“主子。”   龙澈恨恨的道:“鬼枭,你去镜月湖汇雪雅苑将魑魅给朕带回来,让山魈今后跟在纨夙公子身边保护他的安危,纨夙公子要是再有三长两短,朕定不轻饶!”   “属下遵命!”鬼枭看了纨夙一眼,领命而去。   龙澈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爱卿,那名女子叫什么?”   纨夙本不想告诉龙澈,奈何他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似乎不说便不罢休,只得道:“她叫方柔羽。”   “什么?”龙澈倏地站起来,其反应不比刚刚听闻君绮萝是五毒仙子的时候淡多少。      ☆、234.真相   龙澈的脸上阴晴不定。该死的魑魅,贪图一时之欢坏了朕的好事,简直是气死朕了!   “皇上,你怎么了?”   纨夙见龙澈震惊的样子,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他听到柔羽后的反应,竟会如此的激烈?!   “咳咳咳,朕没事。”龙澈连忙假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又坐回了矮榻上道:“爱卿,不如你先回去,待鬼枭将魑魅带回来后,朕定会重重的惩罚他!”   重重的惩罚……而不是要他的命?   纨夙心底寒了寒,对于这个结果,他不能接受。可是他深知龙澈是个说一不二的皇帝,除了龙胤和君绮萝外,从来不容别人置喙他的决定,是以压下心底的不快,打定了主意将来必定以自己的能力处决了魑魅后,才不再纠结这事,忙从矮榻上站起来,语气还算平静的垂首道:“微臣谢过皇上,微臣告退。”   龙澈摆了摆手:“嗯,去吧。”   纨夙退出御书房后没多久,守在外头的舒金全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御书房,一路向西,驾轻就熟的避开了宫里的守卫和巡逻,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败落的殿宇外,左右瞧瞧无人,才走了进去。   轻轻推开红漆斑驳的大门,舒金全闪身进去并关上了屋门,径直进了隔壁的房间。看见窗前伫立的颀长身影,当即单膝跪下去,神色恭敬的道:“老奴见过六皇子。”   龙肃离缓缓的转身面向舒金全道:“公公起来说话吧。”   “老奴谢过六皇子。”舒金全也不推诿,谢恩后便站了起来,直接将刚刚在御书房门口听到的话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   龙肃离满目震惊的道:“你是说纨夙现在住在以前龙肃云的别院里?父皇还派了他的十大鬼将之一的魑魅去保护他?然而这个魑魅刚刚把纨夙喜欢的女子给侮辱了?”   这几个消息,没有一个不让他感到惊讶。   他只知道这次宫中以及他和之前那十六名欲行刺君绮萝的暗卫所服下的预防瘟疫的丹丸乃是纨夙给的,但却没想到纨夙居然得父皇如此重视。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没错。”舒金全道:“而且皇上似乎对那个叫方柔羽的女子是熟悉的,不然不可能在听到她的名字后,反应会如此激烈。”   龙肃离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本皇子真是对他们之间的事好奇死了。公公你且回去,想必一会儿魑魅被带回来后,会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是,老奴这就回去。”舒金全恭敬的退了出去。   龙肃离看着窗外,想到那个可能,咧嘴笑道:“父皇,你该不会是在让纨夙为你炼长生不老丹吧?呵呵呵,倒是有趣得很啦!”   御书房,魑魅被带到了龙澈跟前。   “属下见过主子,不知主子让鬼枭带属下回来所为何事?”魑魅不明所以,只是面对龙澈阴沉的脸,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至于是什么,却是说不上来。   龙澈冷冷的盯着魑魅半晌,在他冷汗涔涔打湿后背的时候,终于语气森冷的开口道:“朕让你去保护纨夙公子,他的任何事都要无条件的顺从,你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皇上恕罪。”魑魅吓得双膝跪地,垂首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道:“属下深知不是晋王妃的对手,担心暴露了身份坏了皇上的大事,是以才没敢现身。”   “是吗,还有呢?”龙澈声音平仄,让人听不出问这话的情绪。   魑魅心中一颤,连忙摇头道:“回主子,没有了。”   “啪!”   龙澈一拳砸在身边的矮桌上,矮桌顿时散了架。魑魅吓得头垂得更低了,连连叩头道:“主子息怒。”   “息怒?”龙澈轻嗤一声,恼怒的道:“朕倒不知道你的胆子竟是越来越大了,连朕都敢隐瞒!”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属下再也不敢了。”魑魅叩头如捣蒜,心里大约也猜到是什么事了,是以主动认错。只是心里有些不甘的愤愤,可恶的纨夙,定是他向皇上举报了自己侮辱了那*!   龙澈缓缓的站起身来,狠狠的一脚将魑魅踹翻在地。   魑魅反手撑在地上,顿觉满嘴的咸腥味,嘴角亦溢出一丝血迹也不敢伸手擦掉。   “恕罪……朕恨不得一脚踹死你!”龙澈简直是怒不可遏,“你可知道那方柔羽是什么人?你可又知道因为你的鲁莽跟愚蠢,毁了朕布了七年,准备给龙胤迎头一击的暗桩?这些倒也罢了,你又让朕怎么和影子交代?”   魑魅不解,生生吞下嘴里的鲜血,虽然这几个问题他都不懂什么意思,还是壮着胆子问道:“皇上,这关影子首领什么事?”   “呵呵呵。”龙澈几声冷笑道:“那个方柔羽乃是影子的女儿,影子因为心里觉得对她有愧,将她当宝贝疙瘩一般,你说说关他什么事?!”   “啊!”魑魅一声尖叫,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反撑着的手掌一软,整个人平躺了下去。完了,完了,要是影子回来,他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龙澈看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毫不留情的踢了他一脚,唤道:“鬼枭,带魑魅下去,重责一百军棍。他若撑得住,到时影子回来,朕会为他求求情,至于影子要不要原谅他,那就不得而知了;他若撑不住,就此死了也罢。总之,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魑魅脸色灰败的翻身跪下,也不敢求龙澈少打几棍子,五体投地的道:“属下谢过主子!”   鬼枭从屋外进来,拖着魑魅的手就往外走,看着魑魅幽怨的眼,心里想着到时候下手稍稍放点水就好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能让他死不了!   哪知龙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鬼枭,你们切不可手下留情,否则,这一百军棍你们就为他受了吧!”   鬼枭面巾下的嘴角抽了抽,回了声“是”,便带着魑魅闪身不见了。   晋王府外,闻讯而来的发烧者越来越多,门口长长的街道上或坐或站,挤满了人。   救治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君绮萝与蒲竟尧带来的城中医药协会中数十位大夫,以及张太医领头的十多位自行而来的有良知的太医,忙得脚不沾地,手不停歇,一个个的筛查那些发热头昏的人是瘟疫还是伤风感冒。   不单如此,在晋王府的左边偏门外,架了二十几口大铁锅,锅里香喷喷的菜肉粥正冒着热气;还有大笼大笼的包子馒头,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晋王府的丫头小厮们,面上全都蒙了张厚布巾站在锅旁,对排队的难民们布粥施馒头,让一众难民们数十天来终于得以吃了顿饱饭,心里对晋王晋王妃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右边偏门外,则是由福伯亲自带领人正在布施药汤。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龙胤站在君绮萝旁边,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心疼的无以复加。自三日前在兰城发现疫情开始,她便未怎么合眼,如今溯京城里数十万百姓需要他们几十人去排查核实,这个量简直是太大了,让他恨不能打晕她,将她带回去好好的歇一会。   然而心疼归心疼,他却深知她的脾气,不能就此把她给带走,唯有从别的地方来弥补心中的遗憾。   “王爷,参汤来了。”乐笙乐箫亲自拎着一只食盒抱着两只小碗,身后跟着几个抬着大桶的小厮,笑吟吟的来到晋王府外面。   她们也是心疼极了自家小姐,是以在王爷说起将一支千年老参用来为君绮萝熬汤补身体的时候,二话没说的便去做了。她们手上的这一份乃是专门为君绮萝和龙胤准备的,身后小厮抬着的,则是给蒲竟尧、张太医等大夫准备的。   龙胤在一旁准备好的药水中净了手,欣喜的接过碗,打开食盒,一阵浓郁的人参老母鸡汤的香气便扑鼻而来。他盛了满满一碗的鸡汤,端到君绮萝跟前,然后对下头的人动容的道:“大伙儿让阿萝他们歇一歇,喝口汤,她可是为了受灾的百姓,在兰城呆了好几天没合眼了。还有大夫们这一下午都不曾歇下喝口水,让他们喝口茶稍稍歇歇,才能更好的助大家度过这次难关,大家说对不对?”   下方的医者和难民们听完,无不为君绮萝的大义凛然感动。此时他们才知晓,晋王妃早就决定救满城百姓和难民了,中午和龙肃离的那番动作,不过是反感被皇室胁迫而已。   是以,百姓难民们全都很有眼力价的道好,然后席地等待。   君绮萝也不再多说什么,净了手就要去接龙胤手中的碗。   “阿萝,现今情况下,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难道你还要剥夺我难得的权利吗?”龙胤没给她,示意她坐好,然后舀了鸡汤喂她。   此番亲昵的举动,如果是在无人的情况下,君绮萝会泰然接受,然而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极了。可是她有拗不过龙胤,只得红着脸喝着他喂下的鸡汤。   “王爷王妃的感情真好啊!”下方的人群中,有人发出感叹,立即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君绮萝听出这粗犷的声音乃是那满脸胡茬的汉子,不由看过去,却陡然发现他在说过那句话后,正看着自己腰间的盾形玉佩,眼中满身讶异之色。   君绮萝装着没看见,很快的扭过头来,心里却是有了计较。      ☆、235.活着看君绮萝跌入尘埃   夜,浓黑如墨。   整个京城除了晋王府前依旧灯火通明外,一切都趋于宁静,救治的工作,到现在依旧没有停歇。   此时,三道黑影跳跃着来到镜月湖边的汇雪雅苑,没有受到任何阻扰,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座院子,然后又摸进一间屋子。其中一道黑影取出怀中的明珠照亮了屋子,才看见这是一间寝居,而三名黑衣人都蒙着面。   其中浑身气势冷冽目光犀利的黑衣蒙面人站在门口,将室内扫视了一圈,发现屋子挺大,屋内摆设精致装饰考究,是一间女儿家的闺房。在睡榻上,可以看见隆起的被子下,一道纤细的身影面朝里侧躺着,许是睡得很沉,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声音太轻,榻上的人一动不动,没有发现他们的闯入。   他背着手,踱着方步在屋内靠窗的矮榻上坐了下来,最后将视线又放在了榻上的人儿上,轻轻一摆手,另一名身材纤细的黑衣人立即走向睡榻,弯着身子一手撑在榻沿上,一手在榻上的人儿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榻上的人儿身子动了动,然后平躺在榻上,缓缓的睁开眼来。在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视线最后定格在上方黑衣人的脸上,愣了两息的功夫张嘴就要叫出声来时,上方的黑衣人立即点了她的哑穴。   她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五官俏丽柔和,不是方柔羽又是谁?只是此时她的眼中明显有着惊恐,却没能破坏她的美丽,倒是脸上若隐若现的愁绪,让人心声怜惜。   身材纤细的黑衣人一把将她捞了起来,在*头的柜子上拾起她的衣裳,为她穿好,然后简单的为她拢了拢头发,才将她带到了那坐在矮榻上的黑衣人跟前。   榻上的黑衣人一瞬不瞬的盯着方柔羽好一瞬,才在她越发惊恐的眼神中拿掉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蓄着短须的还算俊逸的脸,他约莫四十岁左右,满脸的威仪。   “这是咱们的皇上,我解开你的穴道,你要保证不大叫,否则我会再刺点了你的穴道,知道吗?”   身材纤细的黑衣人开口,属于女子的声音使方柔羽定了定心,却又因为她的话,眼睛睁得更大了。皇上,三更半夜的,他跑来找自己干嘛?   不过知道他是龙澈,方柔羽也不怕了,只是面对东陵的大巨头,让她心里有些惴惴的,却还是乖顺的点点头。身材纤细的黑衣人立即为她解开了穴道。   “梦寐,你和鬼枭出去守着。”龙澈淡淡开口道。   “是!”二人恭敬的回着,而后鬼枭将手中照明的明珠往矮桌上一放,当即与梦寐出了屋子。   龙澈见方柔羽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了,遂开口道:“方小姐,你不要怕朕,你的父亲是朕的下属。”   听闻龙澈的话,方柔羽脸上先是一喜然后又黯淡了下来。要是父亲还活着,她也是将军的女儿,身份上与龙胤虽说还是差了些,但哪里会像今日这般寄人篱下?想必父亲求皇上,她和龙胤早就结为连理了,又如何会遭到魑魅的侮辱?   下午的时候纨夙告诉她,魑魅是皇上的人,已经被皇上的人带走,再不会出现在这处别院里,她的心里除了愤恨,更多的是认命。   皇帝的人,他们能拿他怎么办呢?可是她还是要活着,活着看君绮萝跌入地狱!   龙澈似乎看透了方柔羽的想法,“魑魅被朕下令打了一百军棍,是死是活目前朕也不知道。不过朕有件好事情告诉你,你的父亲没死。”   前一句话,方柔羽还羞于龙澈知道她被羞辱的事,后一句话,则将她震得五内俱伤。   死了七年的父亲居然没死?既然他没死,为何他不带自己离开晋王府,而是任她寄人篱下,在别人的白眼下生活了七年多时间?   “不,他死了死了!”方柔羽不相信的道:“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唯一的亲人,父亲最是喜欢我了!如果他活着,怎么没有来看我一眼?又怎么会放任我生活在晋王府?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没死!”   说到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   梦寐从外头窜进来道:“方小姐,你冷静些,否则我将你的哑穴封住了。你的父亲是有他自己的使命……”   龙澈摆摆手,制止梦寐说下去,她便又退了出去。   “方小姐,的确,你的父亲很爱你,只是他有他的事要做,占时不能现身,所以才没有去晋王府看你。但是你每次出了晋王府,她都会偷偷去看你的。”龙澈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以免引起方柔羽的情绪波动,毕竟接下来的话,还需要她亲口应承,接下来的事还得由她去做。   “不,你撒谎!”方柔羽猛地摇着头,直接质疑龙澈的话让他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听方柔羽说下去。“父亲他如果在我出府后就偷偷看着我,又怎会在我最无助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站出来,而是任由我被人欺凌?”   “你父亲他上个月已经离开京城,为朕办事去了。”龙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你放心,魑魅如果能侥幸活下去,到时候还是要让你的父亲亲自来决定的他的死活,相信你的父亲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个委屈。”说道这里他加了把火道:“只是你不觉得导致今日时间的罪魁祸首,乃是晋王妃君绮萝吗?”   方柔羽眼中划过一抹蚀骨的恨意,但是咬着唇不再说话。   龙澈看在眼里,心中一笑,面上却不显:“若非君绮萝今日将你推到晋王府门外,你怎会受到那一群贱民的羞辱?若非那群贱民的羞辱,纨夙是不会跑现身的。纨夙不现身,你也就不会因为昏迷被带到这里。虽说你是被纨夙牵连摔至昏迷不醒,但如果纨夙对你无心,自然不会因为心中恨君绮萝对你太过残忍,而想杀了她为你报仇,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所以导致你被辱的始作俑者却是君绮萝呢,难道你不想给她点厉害瞧瞧吗?”   方柔羽嚅了嚅嘴,心里苦笑。君绮萝一下子能让十六人同时瞎了眼,连六皇子龙肃离都不放在眼里,她拿什么去给她厉害瞧?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呵呵。”龙澈似乎是个读心者,再次看透了方柔羽的想法:“方小姐,朕说的给她厉害瞧,并非是让你与她面对面的刀剑相向,而是暗里动手脚。”   “暗里动手脚?”方柔羽似乎被说动了,“可是现在我被君绮萝赶了出来,龙胤什么都听君绮萝的,晋王府内什么都是她说了算,所以七年前父亲对老晋王的恩情,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就是个屁!”如此粗俗的话,让她的脸不由红了红,但是她觉得自己的表达贴切极了,“我要再回晋王府谈何容易?”   呵,恩情?龙胤要是知道真相,漫说是影子,就是连朕也敢杀!他们赶你出来,只怕是心中已经有所怀疑了。不过无所谓,龙胤活不到那个时候,而君绮萝嘛……   龙澈想到君绮萝那张当得天下第一的绝色容颜,心没来由的紧了紧。不由冷笑,只要龙胤死了,君绮萝自然是他龙澈的。不但是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势力,他也要一并收入囊中!也不枉他花了近十年的时间设了一计,只为扳倒晋王府。   “如果说朕有一计可以让你重新回到晋王府,你可愿意去做?”龙澈挑眉问道。   方柔羽眼睛一亮,从而坚定的点头道:“只要能回去,只要能让君绮萝跌入尘埃,就算是下油锅,臣女也愿意!皇上且说吧,臣女要怎么做?”   短短的一会时间,方柔羽便由自称“我”改为了“臣女”,这无疑让龙澈感到高兴,一则说明她对能让君绮萝跌入尘埃的决心有多大;二则说明她对他已经抛开了因为诸多外因而形成的最初的怨恨。   这自然是他乐于见到的!   “你附耳过来。”龙澈道。   方柔羽立即走过去,龙澈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听得她从最初的犹疑到眼睛一亮,最后连连点头。她退开两步,脸上因为被辱的阴霾不复存在,神色坚定的道:“皇上放心,臣女定当竭尽所能去做。只愿臣女任务完成后,皇上会信守承诺将臣女赐婚于龙胤!”   “啊哈哈。”龙澈打着哈哈道:“君无戏言,朕定会为方小姐赐婚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歧义了,他只说了赐婚,却没说赐婚方柔羽和谁。只怪方柔羽沉浸在在不久的将来,她能亲自将君绮萝踩到泥里的兴奋中,没有注意到罢了。   “臣女谢过皇上!”方柔羽开心的道,好似明儿就能嫁给龙胤似的。   龙澈勾了勾唇,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道:“待疫情过去,朕会想办法将龙胤调离京中,那时候晋王府只有君绮萝一人在府中,你就以朕刚刚说的为借口,与她多接近,寻找机会,将这个药粉洒在她身上即可!”   “嗯。”方柔羽点头,接过龙澈手中的纸包,放回了袖袋里。眼眸微微眯起,竟也给人一种狠厉的错觉。   君绮萝,能走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呢!   龙澈几人目的达到,便没有再多做停留,施了轻功便离开了汇雪雅苑。   别院外的黑暗中,有两人看着他们远去,才一跃而起,几个轻点,进了汇雪雅苑的另一座院子。   他们刚踏进一间寝居,便有一低沉的男声警惕的问道:“是谁?”   当先一人循着声音掠到榻前,捂住榻上之人的嘴,轻声道:“嘘,纨夙公子,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纨夙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还唔唔的闷哼着抓着他捂在他嘴上的手。   黑衣人不得已,点了纨夙的穴道,然后掏出火折子吹燃,左右瞧了瞧,径直到灯台前点燃了蜡烛才又返身回到榻前。   “呵,”他看着纨夙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轻声一笑,然后拿下蒙面的布巾,露出一张挂着笑意的阳光的俊逸的脸,“纨夙公子,今儿的事你也不能全赖我啊。虽然是我提议让你刺杀君绮萝,但是你自己拿了主意才去做的,出了事怎能全怪我嘛。我给你解开穴道,不过你可别吼啊,否则咱们接下来的事就没法谈了,你放心,绝对对你有好处!”他话落为纨夙解开穴道。   纨夙冷冷的道:“六皇子,本公子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今儿的事,本公子认命了。你走吧,否则本公子就叫人了。你能寻到这里来,想必也知道皇上在这别院里安排了人的。”   “这个本皇子自然是知道的。”龙肃离在榻沿坐了下来道:“声音还希望纨夙公子配合,否则本皇子不介意给纨夙公子尝尝本皇子的手段,必要时,杀了你也是有可能的。”   纨夙皱着眉头微微恼怒的道:“六皇子你威胁本公子?”   龙肃离一仰下巴,坦然承认道:“确有此意。”   纨夙这会儿反而定下心来,也并不受龙肃离的威胁,坐起身来往厚重的软垫上靠去,神色淡然的道:“你既然知道皇上派人护着本公子,定是知道本公子在为皇上做事,而且这事极其的重要,你要是杀了本公子,就不怕皇上知道了……”   “本皇子既然敢杀了你,就有能力逃过父皇的查探。”龙肃离翘着二郎腿,打断他的话道:“至于你在为父皇做什么,本皇子也能猜到几分。倒是你,心中因为今儿的事,对父皇心生不满了吧?!”   纨夙淡淡道:“六皇子说笑了,本公子得皇上看重,赐了这么好的院子,又有下人侍候着,感谢皇上还来不及,怎敢对皇上心生不满?又有什么事能让本公子对皇上不满呢?”   “呵呵,”龙肃离直言不讳的道:“你喜欢方柔羽,而方柔羽却是被父皇的暗卫魑魅给侮辱了,你去找父皇,希望他能将魑魅处死,然而父皇只是对他做出了惩罚却并未要他的性命,由此你才对父皇心生了怨恨,本皇子说得对还是不对?”   纨夙见龙肃离居然将自己今儿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还猜度了自己的心思,一分不差,不由让他对他高看了几分。于是也坦然道:“没错,我是不满了!我喜欢了三年多的女孩儿,平日连手都不敢碰一碰,魑魅居然就那样夺了她的清白,我怎能不怨?奈何,皇上护短,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什么办法?”   “你很想要魑魅死,是吧?”龙肃离挑眉道:“我今晚就可以帮你杀了他。”   二人无形间换了自称,也不若刚刚的剑拔弩张。   “想必六皇子是不会平白无故帮我的。”从龙肃离刚才的话中,他能听出他的能力不俗,是以对取魑魅的性命,纨夙自是相信的。但是他也知道,龙肃离深夜潜入这里,自然不会毫无目的。遂问道:“六皇子有什么要求,就直言吧。”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龙肃离不吝称赞,眉毛一挑道:“纨夙公子是在为父皇炼长生不老丹吧?”   若说纨夙刚刚还在怀疑龙肃离说猜到他在为龙澈做什么,那么此时震惊的表情已然显示出他对龙肃离的能力和头脑多了一丝肯定。是以点点头,“没错。”   龙肃离戏谑的问道:“那么纨夙公子可有把握炼出长生不老丹?”   纨夙脸色微沉。   在龙澈找到他之前,他可说对炼制长生不老丹是想也不敢想的,翻阅史籍,上面记载有人曾炼制长生不老丹,但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所以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龙肃离看着眼里,“你可有想过,要是到时候炼不出来,父皇会怎么对你?我相信凭着父皇的手段,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纨夙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凉意,身体几不可见的颤了颤:“你别说了。”   “呵呵。”龙肃离并未打算放过他,淡淡道:“我不说,难道纨夙公子就不怕了吗?”   纨夙垂着头,神色黯然的道:“怕自然是怕的,至少在丹丸炼制出来前,我还是安全的,不是吗?!六皇子生在皇室,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自然不明白我等小老百姓有多渴望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多渴望站在人生的至高处!”   “我不否认我不能理解你们心底的渴望,但是这样短暂的享受又有什么意思呢?”看着纨夙抬起头来迷惘的眼色,龙肃离问道:“父皇许了你什么好处?”   纨夙神情一哂,“封王封爵。”   “美人、权势、金钱……”龙肃离正色道:“如果我说这些我也能给你,而且能让你长长久久的享受这些东西,你可愿意与我合作?你仔细想想吧,父皇已经老了,如果说我龙氏帝王都活不过五十来计算,他已经没几年可活了。若是在他的身体走向下坡路时你还不能炼制出长生不老丹,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一途了!也就是说,你的性命是与父皇挂钩的。”   纨夙不笨,听了龙肃离的话,便知道他想要什么,咬着唇不说话,心里做着思想斗争。   龙肃离静静的坐着,也不去打扰他。   少顷,纨夙似是下定决定般:“我愿意与你合作。”   龙肃离咧嘴笑道:“这才是聪明人该有的选择。”   接着二人商定了一些细节后,龙肃离想到刚刚龙澈进了汇雪雅苑,直言问道:“父皇刚刚带着人进了这别院,他找你什么事?”   纨夙惊讶的道:“皇上没来找过我啊。”   龙肃离了然,“呵,我知道他是找谁去了。”   纨夙不明所以,“谁?”   “方柔羽!”   纨夙更加震惊了,“皇上找柔羽做什么?”   “她乃是父皇手下暗卫首领影子的女儿!”龙肃离便将舒金全汇报他的事情说予他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定然要求方柔羽回晋王府去。”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了,纨夙不敢置信的问道:“柔羽的父亲不是在七年前就死了吗?怎么会成了皇上的暗卫首领?”   “据我所知,方柔羽的父亲方恒,一直都是父皇的暗卫首领,九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了老晋王龙翊天的军中,而后与北戎的一场大战中,他因为替龙翊天挡了一箭而亡。”龙肃离说着也深觉奇怪的道:“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何死去的人却是活了过来,暗里又做回了父皇的暗卫首领。”   他深知这里头有一场阴谋,也深知这阴谋是针对晋王府的,却是想不透阴谋的始末。   这些讯息,纨夙没有多感兴趣,心里的见解与龙肃离出奇的一致,只是他更震惊于龙澈以几年时间去布置一场阴谋的耐心与心机。当真是可怕至极!   若说他刚刚还有些顾忌与龙肃离的合作的话,现在却是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得对极了。   龙肃云看着纨夙脸上的反应,心里满意一笑,接着道:“不过影子的左臂被君绮萝的毒蛇咬伤,为了保住性命,只得自断手臂。后来他右臂再次被咬,婉妃对他施以援手,以益元丹保住了手臂。他因为还婉妃的恩情,原想劫杀指正周氏一案的证人,结果被父皇痛骂了一顿,被父皇遣离京城了。”   “益元丹?小师妹手上的益元丹吗?”纨夙今晚上所受到的惊异,简直比他以前十多年都多,有些惋惜又有些懊恼的道:“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总共就三粒,师尊带走一粒,另外两粒留给了小师妹,怎么就给了影子服用了?听闻小师妹也在宫中,你想办法去把小师妹手上另一粒给弄过来,我或许能以它为引,炼出更多的益元丹来。”   龙肃离摇头道:“晚了,另外一粒早就被太后服用了。”   纨夙只觉一阵肉痛,不由砸着自己的腿骂道:“沈宛月这头蠢猪!”      ☆、236.合作   深夜,宫中西北处一处偏僻的宫殿。   一道黑影发出些许动静,在引走守门的两个人后,另一道黑影快速的闪进了大殿,进了一处寝室,在确定榻上趴着而睡的人是自己要找的人后,手起刀落,在他听到动静睁开眼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前,砍掉了他的脑袋。然后就着旁边柜子上的衣裳,裹了头颅就出了大殿。   没多时,前头追着黑影而去的两人回来大殿,嗅着空气着淡淡的血腥味,相视一眼,几步跑进内室,看见榻上的无头尸时,一时间傻了眼。   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才回过神来,颤声对另一人道:“老九,魑魅大人死了,咱们快将这件事去告诉主子吧。”   被唤着老九的人不苟同的道:“魑魅大人在咱们二人的看护下被砍了脑袋,咱们想来肯定难逃一死,与其被主子杀死,还不如咱们自己死了的好,还省得遭罪。”   “你说得有道理,主子的手段太过残忍了,还不如自行了断!老九,那咱们就一起死了吧,但愿来世还能和你做兄弟,一起为主子办事。”那人附和着,从短靴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就刺了下去。   鲜血汩汩流出,那人眼神涣散的看着老九迟迟不动,吐着血虚弱的问道:“老九……你、你怎么不动?”   老九邪肆一笑,缓缓的握着他握住匕首手柄的手,用力往他的身体里推了一下道:“有你去死就足够了,你放心吧,我会和着你那份好好的活着。”   “你……”那人似乎懂得了什么,却是再说不出话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在他闭眼前,老九蹲下去道:“走好,兄弟,下辈子可别这么傻了。”   那人终是不甘的闭上眼睛,老九这才起身施了轻功向着德懿殿的方向掠去。   约莫一盏茶的光景,他来到德懿殿前,见里头灯光还亮着,忙对守夜的太监道:“快去回禀皇上,就说暗卫老九有事禀报。”   “等等。”眼见小太监就要进去,鬼枭从暗处跳出来,看着老九焦急的样子问道:“老九,你不是和十一在守着魑魅吗,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来打扰皇上?”   老九认出鬼枭,忙跪地道:“回鬼枭大人,小的刚刚去了趟恭房回暗殿,发现十一死在魑魅大人的寝室内,像是自杀的样子,而魑魅大人被人砍了脑袋。”   “有这样的事?”鬼枭惊异的道:“你稍等,本座进去唤主子。”   自从太后死了后,接着又是瘟疫,龙澈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是以也没什么心情去做男女间的那些事,难得刚刚去了一趟汇雪雅苑回来,心里竟然特别想做那事,于是也不管太后还没过头七,便让梦寐留了下来。   哪知刚刚褪去衣裳趴在梦寐身上,门外竟响起鬼枭直言“皇上,出事了”的声音,一瞬间,他便蔫了,心情再次跌落谷底。要知道从太后与龙傲那件丑事之后,他最怕的就是听见“出事了”几个字。   没好气的从梦寐的身上爬起来披了衣裳,出了大殿便冷着脸狠狠的训了鬼枭和老九一顿,听到他们的禀报,龙澈先是一怔,当即就想到了纨夙,然而马上又因为纨夙的气海被毁而将他排除在外了。   于是,这件事便成了一个无头案。   翌日天刚亮,纨夙就去了她的小院找她用早膳,旁敲侧击之下,果然得出龙澈让她回晋王府的事情。   “柔羽,不要去做与虎谋皮的傻事,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纨夙以自己为例劝道:“就算要做,咱们可以暗地里来,千万别与君绮萝面对面的对抗,知道吗?”   方柔羽不以为意的道:“我已经答应皇上了,这事已经不容我反悔。你放心,君绮萝一定会栽在我的手上。”   “皇上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居然如此固执。”纨夙不明白方柔羽哪里来的底气,居然会那么肯定君绮萝会栽在她的手上。见说不动方柔羽,有些懊恼的叹口气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你自己小心为上。唉,可惜我与君绮萝闹得很僵,现在不可能再回晋王府……”   “我昨天昏迷后,你和君绮萝又发生了什么事?”方柔羽好奇的问道。   纨夙哪里好意思说起他对君绮萝求饶的事?摇着头道:“没事,我刚刚的意思就是说昨天想就此杀了君绮萝,哪知技不如人,反而闹得极僵。不过你放心,等不了多少时间,我定会给你一个富足的、你所向往的生活!”   方柔羽心里不屑,面上却是柔柔笑着道:“好。”   用了早膳,纨夙便叮嘱了方柔羽几句,让她别出府后,便去了他在别院的炼丹房。   到了丹房,在药架旁的桌上,一个精致的一尺见方的盒子一下子就吸引住他的视线。   纨夙走过去打开盒盖,一股血腥气便窜进他的鼻端,待看清盒子里乃是一颗人头时,险些吓了一跳。意识到什么后,他拎起头颅的发髻一瞧,那鼓着眼睛死不瞑目的丑陋面容,不是魑魅还能是谁呢?   纨夙脸上顿时漾起一抹嗜血的残忍的笑意:“呵呵呵,魑魅,你昨儿不是还得意吗?想不到不过短短一晚,你就去见了阎王了!呵呵呵,看见你死了,本公子的心里,一下子就开阔了!”   话落便抱着魑魅的头颅,连同盒子一起丢进了丹炉的灶膛里,凶险的烈火瞬间将头颅吞噬,发出一阵焦臭的气味。   纨夙背着手笑得狰狞,丝毫没有觉得气味难闻。   “这份礼物,纨夙公子可还满意?”龙肃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满意极了,多谢六皇子!”纨夙镇定的关上炉灶的灶门,淡然自若的转向龙肃离,当即跪地拜道:“纨夙今生今世,必定以六皇子马首是瞻!”   龙肃离上前,亲自将他给搀扶了起来,保证道:“只要你能按照咱们的计划助我一臂之力,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必定少不了你的!”   纨夙连忙抱拳道:“纨夙谢过六皇子。”   经过五天*的时间,溯京城的疫情终于得到控制,也把君绮萝等医者累得跟死狗似的。   龙胤看着君绮萝眼下的黑眼圈,不管不顾的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抱回墨莲轩,小心翼翼的,不带一丝色彩的为她泡了个温泉澡,然后用内力为她烘干头发,将她放在睡榻上,抱着她美美的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君绮萝躺在榻上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翻身就要下榻,龙胤这时候笑吟吟的走过来,柔声问道:“阿萝你可睡饱了?”   君绮萝点头道:“嗯,感觉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我现在的精神好极了。”   “那就好了。”龙胤说着,在君绮萝错愕的眼神中将她压在了身下。   君绮萝看着他火热的双眸,吞了口口水道:“阿胤你要干嘛?我肚子饿了,让我先吃些东西好吗?”其实就是个借口而已,睡了那么久才起来,反而不觉得饿。   龙胤哑着声音在她耳畔呢喃道:“阿萝不急,为夫马上就喂饱你。”   龙胤别有深意的话,让君绮萝只觉得耳根子发烫。她知道自从到兰城那日开始到现在近十日的时间,二人就没有好好睡过觉,更别说做那种事了。心里觉得愧疚的同时,却有些羞于白天做那种事,于是道:“现在大白天的……”   “没事,为夫将门窗都闩好了。”龙胤腆着脸道。   君绮萝哑然失笑,这人,真是……   屋内,一阵旖旎的风吹过,卷起一阵涟漪。   一个时辰后,龙胤精神奕奕的下了榻,君绮萝则觉得腰酸背痛,只差腿抽筋了。去泡了个温泉,身上才好些。   用了午膳,君绮萝将乐笙乐箫唤过来,告诉她们,明日她将启程去北戎那支雪山采雪中火莲的事。   “小姐,王爷不和你一路吗?”乐笙问道。   与龙胤对视了一眼,君绮萝狡黠的笑道:“他啊,只怕龙澈会派他去做另外的事呢。”   “小姐你是何意?”乐笙不解的问。   乐箫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嗔道:“你这脑子都不动的吗?太后死了,龙蕊在外界的眼中也是死人一个,龙傲却逃跑了,龙澈能安睡吗?”   “我明白了。”乐笙眼睛一亮,“如今疫情控制住了,有小姐的药方和处理疫情的办法,城中的事又有张太医和蒲竟尧那些大夫看着,龙澈肯定会派王爷前去攻打云阳!哼,龙澈的算盘倒是打得极好,想要让王爷和龙傲相杀,哪个死了都是他乐于见到的!”   君绮萝斜睨着乐笙,扬眉道:“哟,这次倒是看得透彻。”   “小姐,你那什么眼神?”乐笙撅嘴道:“好似我多笨似的。”   “呵呵,我们乐笙最聪明了,怎么会笨呢?”君绮萝道:“这次你就安心的在府中陪着乐箫,千万别觉得这个任务很简单,要想瞒过龙澈,却是不容易。”   乐笙点头,“小姐放心吧,我和乐箫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嗯,很好!”君绮萝说着又对她们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问道:“龙蕊的伤好了没?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乐箫道:“小姐放心,这些日子有乐琴她们悉心照料着,又有你的良药,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嗯,只要人没事就好……”   君绮萝的话还没落音,无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母,方柔羽跪在王府门口,吵着非要见你,否则不会离开。”      ☆、237.立场不坚定   君绮萝眼睛眯了眯,对龙胤道:“阿胤你要做什么且去做,我去会会方柔羽,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萝,对于方柔羽,不需要客气,也不要因为几日前那样对她而感到抱歉。”龙胤轻声细语道:“我和你并不欠她什么,就算是父王,也没有欠她什么。父王之所以将她接回晋王府当小姐一样养着,是因为父王仁慈善良。如今父王都已经死了三年,咱们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你早就说起为她订一门好亲事,奈何她却心存不该有的心思,她若执意如此,那就不能怪咱们心狠了。”   君绮萝微微笑道:“阿胤你放心,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乐笙乐箫,跟我一起去吧。”   哪知还未出墨莲轩,无影又带着舒金全到来,他的手中握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眼,心中了然。   舒金全弯腰恭敬的见礼道:“老奴见过晋王晋王妃。”   龙胤虚扶了一把,明知故问道:“舒公公不必多礼,本王看你来晋王府,似乎是为宣旨而来?不知皇上又有什么好事想着本王啊?”   舒金全讪笑将圣旨递向龙胤:“晋王殿下,老奴也就不念了,皇上大致是说晋王殿下你身子大好,宣你进宫议事。”   无影一把接过圣旨道:“舒公公,还是交给在下吧。”   舒金全知道无影此举是担心龙澈在圣旨上做手脚,于是也没有纠结这件事,只道:“晋王殿下,你和奴才进宫一趟吧,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到时候再送殿下回来即可。”   “不用了,本王还是自备马车的好。”龙胤当即就拒绝了,无影立即去备马车。   君绮萝摸出一粒药丸给龙胤道:“阿胤你服下它,可防百毒。”   龙胤二话不说,接过药丸在舒金全的注视下服下。   君绮萝又道:“另外把无殇和无缺也带着,有什么事传个信号,我带人杀进宫去。”   舒金全嘴角抽搐,这晋王妃真是随时随地都不忘记埋汰人。   一行人到了晋王府门口,龙胤和舒金全从偏门乘坐马车出了王府,君绮萝则带着乐笙乐箫去会方柔羽。   踏上内侧的台阶,果然见方柔羽面朝晋王府的里侧跪在那里,在台阶下,围了一群百姓,对方柔羽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些愤怒。   如今君绮萝对于溯京城的百姓来说,那是神祗一般的存在,不管她的救人于水火的扶苏公子,还是心狠手辣的五毒仙子,都是他们满城百姓的大恩人!以至于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说起晋王妃君绮萝,人们都还津津乐道。   特别是那些难民,对君绮萝、龙胤或者晋王府的一众人等,更是尊敬和敬重!   因为君绮萝不但将那些采购来给他们避风雨遮冷寒的毛毡和被子褥子全都赠给了他们,更是将皇室拨下的买药的银子中的盈余部分,分给了他们。每人五两七钱银子,或许对京中的百姓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而龙胤这些天也并没有真的闲着,他将晋王府在城外二十里处的一片约莫五十亩的土地给腾了出来,带着五千飞鹰骑在那边以毛毡和茅草,搭建了一处简易的避风所,将城中的三万多难民都安置在了那里。并送去了三千石粮食和六千套粗布衣裳,以期能让他们度过这一劫,慢慢的重建家园。   是以,龙胤君绮萝对他们来说,不但是救命恩人,更是再生父母。   对方柔羽这样近乎抹黑晋王府的做法和行为,他们简直是嗤之以鼻。   “哟,方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君绮萝轻快的声音响起,睡了一整天,她现在精神好极了,近十天时间累积起来的黑眼圈几乎都看不到了,为此,顶着一对熊猫眼的乐笙对她简直是羡慕嫉妒恨,直怨老天没天理。   “晋王妃,这女的是谁啊?长得倒是美,不过也忒不要脸了,怎么能跪在晋王府门口呢?明事理的或许会说她犯了什么错,不讲理的人肯定会以为晋王府的人欺负她呢!”有一三十多岁的男子义愤填膺的道。   君绮萝深深看了那人一眼,个子瘦小,一双绿豆小眼配着他尖嘴猴腮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老鼠。   “呵。”君绮萝笑着道:“所以,本王妃知道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定然不会因为方小姐此番举动而对晋王府心生反感的。”   那男子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有人白了他一眼道:“就是,晋王妃是咱们满京城百姓的救命恩人,又是个大度的,自然不会是随便欺负人的。而且这位方小姐,那天可是骂那些难民为贱民,一点也不若晋王妃平易近人。”   “没错,我那天看这方小姐被那个想刺杀晋王妃的男人给抱走了,不知道她今儿回晋王府来是为了什么。”   “哎呀,被男人抱走了啊?那岂不是……”   人们七嘴八舌,狠狠的将方柔羽给责备了一通,言语之中不乏鄙夷和轻蔑之意。   方柔羽低垂着头,眼底满满的都是对君绮萝的恨意。   她好不容易等着疫情控制住,原本想着昨天就来的,只是想想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一直到昨天晚上都没能迈出汇雪雅苑一步。她今儿终于鼓足勇气来到晋王府门口,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君绮萝答应她回来,于是狠了狠心就跪了下去,想逼君绮萝就范,哪知君绮萝到来后,根本就不叫她起来,反倒激起了民众对她的反感。   搞得她是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方柔羽也不敢看君绮萝,咬了咬唇,声如蚊蚋的道:“晋王妃,咱们进去说吧。”   “不成!”君绮萝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方小姐有什么话还是在这里说吧,省得人家说本王妃欺负你。在这里也有大伙儿给做个见证。”   方柔羽磨了磨后槽牙,抬头看向君绮萝,放大音量道:“晋王妃,我的父亲是因为救老晋王而死,想必这事京中没几个人是不知道的……”   方柔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君绮萝问话。君绮萝勾唇一笑,如她愿的问:“的确有这样的事,然后呢?”   “我一直都认为,父亲为老晋王挡箭乃是他作为下属的本分,是以对于老晋王在父亲死后将我待会晋王府,我心存感激。原本我为了回报晋王府对我的养育之恩,一心想着等晋王娶了罗小姐后,便请求老晋王将我许给晋王为妾,是以这些年虽是求娶我的人众多,因为老晋王的关系,其中不乏京中权贵之家,只是我也没有动半分嫁他人的心思……”   众人都知道,方柔羽嘴里的罗小姐乃是罗欣儿。只是君绮萝听了她这番话后,心中难免冷笑。   原本是她方柔羽对阿胤起了龌龊的心思,被她这样一说,倒成了她大义凛然、愿放低身份做阿胤的妾室,真正是可笑至极。而她提及罗欣儿,不过是为了给她添堵罢了!   “哪知三年多前发生了那件事,以至老晋王身死,晋王妃殉情,晋王身受重伤身体孱弱。许是外界传言晋王活不长久,罗小姐另嫁他人,我便想着嫁给晋王为晋王府留一丝血脉。奈何晋王说不想害了我,我为表决心,以至现在成了老姑娘了都没有嫁人……然而晋王却是娶了晋王妃你,我想,或许晋王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以那番说辞推脱我。也可能是他真心喜欢我,不想让我年纪轻轻就失了夫君……”方柔羽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让一些心肠软弱之人听了,也不由得陪着她流眼泪。   “呵呵。”君绮萝忍俊笑道:“方小姐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给我家王爷做妾吗?”   “我没有。”方柔羽垂眸,心里却是腹诽道,我想做的不是妾,而是晋王府真正的女主人。看着吧,君绮萝,这一天不会远了!   君绮萝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道:“不过方小姐你想太多了,我家王爷说了,他从来都不喜欢那种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内心狠辣的女人。罗欣儿是,你也是。不管你相不相信,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罗欣儿,更不会娶你一个背着他杖杀晋王府丫头的你!”   方柔羽心头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君绮萝,那是因为她两个多月前对阿胤表白,阿胤却说不愿害她那天,她因为心情不好,又恰逢一个丫头冲撞了她,是以便让子衿苑的嬷嬷将那丫头给杖杀了,然后让人悄悄的丢到了粪池里。   这件事她做得极为隐秘,阿胤怎么会知道的?   心中苦涩一笑,晋王府里遍布阿胤的眼线和暗卫,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然而他却把什么都告诉了君绮萝,可以相见,君绮萝在他心中的确是不同的。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她怎么能承认呢?   方柔羽思定,泪眼婆娑的摇头道:“晋王妃你怎能如此构陷于我?你让我怎么还好意思在世间为人?”说着,起身就往晋王府门前的大石狮子撞去。   君绮萝也不去拉她,反而悠闲的抱着手臂对围观的百姓道:“大家都别去拉她,本王妃的鄱阳王府正好有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乃是沈锦城以前为他老娘邵老太太准备的,只是那邵氏心肠歹毒,被揭发了出来,皇上下令不能入葬,那棺材就省了下来,如今倒是可以给方小姐用。”   方柔羽冷汗直冒,要是真想死,她在被魑魅侮辱那天就死了,也不用等到今日啊!可是君绮萝不拉她,也不准别人拉她,她若是此时收了脚,被人耻笑不说,反而刚刚指责君绮萝的话就站不住脚了。   就在她的头还差两寸就撞上那大石狮子的时候,她的身子被人斜刺里一脚给踢开,避免与石狮来个亲密接触,却也摔得不轻。   君绮萝对乐笙乐箫一扬下巴,二人意会,立即将方柔羽扶了起来,她的手肘脱臼了,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乐箫把着方柔羽的胳臂和手腕一用力,在她杀猪般的惨叫中,为她将手还原了回去。   方柔羽泪眼滂沱,现在后悔死了一开始说的那番话。直接告知君绮萝她回来的理由不就好了?!   见方柔羽没什么大碍了,君绮萝才玩味的看着那将方柔羽踢到一边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君绮萝出来后,说话义愤填膺的那位长得像老鼠的男子。   “大侠好身手啊!”君绮萝意味深长的道。   刚刚她之所以任由方柔羽撞石狮,是感觉到那男子是个练家子,而且像是与方柔羽一伙的,就算不是一伙,想必也是为了保护方柔羽而来的。不过她相信是后则的可能性大些,因为方柔羽刚才表现出来的害怕与无助不是骗人的。   果然,她的直觉没有错。那男子纠结的看着方柔羽就要撞上石狮而她却没有动作,这才有了适才的举动。而且他的轻功极好,只怕与无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否则,哪里能在危急时刻,救下方柔羽?   “大侠不敢当,只是会些皮毛功夫而已。”那男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在下不过是看不得咱们满京城的救命恩人欠下一笔血债而已,毕竟对晋王府的声誉可不好。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君绮萝嫣然笑道:“这么说来,本王妃还得感谢大侠了?”   “感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那人说着抱拳道:“既然那姑娘没事,在下告辞了。”   “本王妃就不送了。”君绮萝说着,背在背后的手打了个手势,暗处密切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无影立即从晋王府的偏门出去,跟着那人去了。   “啊哈哈,金玉公主玩这一套,没想到这什么方小姐也玩这一套,你们东陵的女人,简直让人不敢恭维。”   北堂野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使得君绮萝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心说这厮怎么就没有得瘟疫死掉呢?   不但君绮萝不待见他,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周围围观的百姓中的女子一阵白眼,只是在看见他的容貌时,那白眼立即划着心心眼儿,也是让君绮萝醉了。   菇凉们,你们立场怎么就不能坚定些呢?!      ☆、238.目的   北堂野笑着阔步走上台阶,走向君绮萝,看着她原本笑吟吟的脸瞬间垮塌,似乎很不欢迎他的样子,深邃的眼眸中不由自主的盈着浅浅的笑意。   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袭招牌的玄色华贵长袍,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大气、潇洒不羁,让下方许多雌性生物为他狠狠的迷醉了一把。   “看晋王妃的样子,似乎不想见到孤?”北堂野明知故问。   “北戎太子多虑了,没有的事。”君绮萝心不甘情不愿的扯出一个笑,“不知太子驾临晋王府可是有事?”   小东西,笑得可真虚伪!北堂野心中腹诽,也不在意君绮萝的态度,甚至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极了,咧嘴笑问道:“晋王妃莫不是忘了和孤之间的约定?”   “什么约定?”君绮萝故作不知的问。   “呵呵。”北堂野笑得意味深长:“晋王妃可真是健忘啊。”   “哦!”君绮萝心里狠狠的啐了北堂野一口,佯装思索了一下,拖着长长的音调道:“本王妃想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北戎太子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北堂野点头道:“孤今儿起来得晚了,还没用午膳呢,晋王妃陪孤去一品楼用午膳吧。”   君绮萝闻言,带着异样色彩的眼光从上到下将北堂野打量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他的肚腹之下,煞有介事的道:“北戎太子,虽然东陵的姑娘比起你们北戎的姑娘要娇俏温柔些,可也要注意身体哦。”   言下之意是北戎太子你悠着点,整夜整夜的玩女人可不好。   北堂野顿时脸色黑沉如墨,微愠的道:“女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孤是因为水土不服,常常天亮才睡着,哪里就是你想的那样?”   “北戎太子你就别狡辩了。”君绮萝从来就不懂害臊为何物,故意歪解他的意思道:“这样吧,本王妃这里有一副药方,保管太子你吃了生龙活虎,就算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会有事的,太子若是想要,价钱好商量。”   北堂野简直快吐血了,真想上去撕碎她那张嘴,咬牙切齿的道:“孤身体好得很,就算是五天五夜不睡也没问题,晋王妃就不用操心孤的身体了。你只说吧,孤这个小小的要求你倒是答应不答应。”   君绮萝有些为难的道:“北戎太子来的不巧,本王妃已经用过午膳了。北戎太子要是想找人陪你用膳,只要振臂一呼,想必很多女孩子都会趋之若鹜,嗯……”说着看向一旁的方柔羽,“比如咱们的方小姐。”   自打北堂野出现后,方柔羽一直偷偷的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春天的猫儿似的,一脸的陶醉。   君绮萝心里无声嗤笑。   方柔羽口口声声说喜欢阿胤,然而在见到与阿胤各方面条件不相上下的男子后,却又不经意的自骨子里表现出对他的喜爱,想必她自己都没发觉呢!呵,看来这个喜欢并不单纯啊。应该是看中了晋王府辖下的权利和在东陵的地位,以及婚后会给她带来的荣耀吧?!   方柔羽站在一边直愣愣的看着北堂野,只觉得脸红耳热,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停,似乎并未听到君绮萝的话。   北堂野顺着君绮萝的视线望去,对上方柔羽还来不及收回的灼热的目光,眸底瞬间划过一抹厌恶。一个冷眼扫过去,吓得方柔羽赶紧的低下了头,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   方柔羽贝齿轻咬着唇,脸倏地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被北堂野那冷眼所吓,心里明明不敢去看他,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容貌上与阿胤不相伯仲,却有着与阿胤不同的气质。他们一个似水,一个若冰;一个翩然若仙,一个邪肆如魔。更让人心跳的是,北堂野比起孱弱的阿胤更健硕,更加有男人味。   初经人事,虽然是在被迫的情况下,但是那疼痛过后陌生的美好感觉,让她对男人有了向往。她这几天时常会想,一个陌生的男人已然能给她带来别样的欢悦,如果和自己喜欢的、中意的男人做那种事,会是什么感觉?   嗯,相比起来,北堂野似乎更能满足她对男人的幻想!   脑中忽然划过一道轻纱帷幔、她和北堂野交错在纱帐中的画面……   唔,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烧得慌。   “她?”北堂野不屑的轻嗤一声,瞬间将方柔羽的美梦打得支离破碎,“孤没有*到让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作陪的癖好!”   方柔羽不知道北堂野针对的是什么,不过她能感觉到他是在说她。   可是,不知廉耻……她怎么不知廉耻了?   抬头一脸幽怨的看向北堂野,奈何人家只在刚刚那冷眼之后便转过头去,一脸柔和的看着君绮萝。她乍然发现,北堂野的笑仿佛只是针对君绮萝,对待旁人却是异常冷峻。   心里不由对君绮萝嫉妒得要死,为什么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如龙胤、北堂野、纳兰溪、段翊宸等等,个个都那么有权势有地位还有样貌?   嫉妒过后,她的眼睛却是一亮,阿胤知道北堂野对君绮萝不一样吗?想必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妻子这般招蜂引蝶,心里定然会不爽吧?   方柔羽想到什么,心里无声的笑了。   君绮萝自然不知道方柔羽心中的想法,很是苦恼的咋呼道:“哎呀,北戎太子,方小姐好歹也算是咱们晋王府的客人,你怎么能说她不知廉耻呢?就算她真的不知廉耻,也不能当面说她好不好?刚刚那个小个子男人已经走了,要是她再去撞墙,可就没人救她了。”   君绮萝故意拿“不知廉耻”几个字说事,使得方柔羽满心满眼的都是恨意,若非生生压下心底的冲动,早就上去扒了君绮萝一身的皮了!君绮萝,现在由着你得意,待你落到我的手上,有你哭的时候!   北堂野嘴角抽了抽,他觉得与君绮萝比起来,他真是太善良了。不愿再纠结这些破事,他很是委屈的道:“晋王妃,孤饿了。”   君绮萝甩掉一脸的黑线:“你饿了就去吃饭啊,跟本王妃叨叨有什么用?”   北堂野忽然朝晋王府里瞅了一眼,眼睛一亮,忽然道:“若是晋王妃不愿去一品楼,孤不在意在晋王府用膳。”   君绮萝眼角余光瞥见方柔羽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的低下头,眼中似乎有光芒闪烁。她的心里不由想着,要是能把方柔羽和北堂野凑着一对,倒也能省不少麻烦。可是北堂野分明对方柔羽没半点意思。   “喂猪的泔水还有一些,你要吃的话,本王妃立即让人送出来。”君绮萝淡淡道:“至于府里头,你就别去了,本王妃担心你被阿胤打死了会引起两国战乱。”   方柔羽惊愕与君绮萝的口无禁忌,北堂野好歹也是北戎的太子,她怎么能这样说他呢?可是看北堂野,偏偏对君绮萝一点恼意也没有。让她越发觉得北堂野对君绮萝是不一样的。   不单是方柔羽惊愕于君绮萝的言语,围观的百姓也被她的话给惊到了。这世上,大约敢这样说一国太子的,也就只有晋王妃而已!   北堂野腆着笑道:“晋王妃真会说笑,晋王温文尔雅,东陵又乃礼仪之邦,别说晋王已经进宫去了,就算真的在府上,想必晋王也会对孤以礼相待的。”   “北戎太子倒是消息灵通。”君绮萝一点也不意外,只道:“太子若是饿了,就自去一品楼用膳吧,本王妃这边还有事情要解决呢。”   “没事,孤等你。”   北堂野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抱臂而立。在君绮萝看来,他一副悠闲姿态。然而在旁人看来,他则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   君绮萝只觉得眼前有成千上万头草泥马奔过,北堂野这厮是跟她杠上了吧?可是他知不知道,她很不想和他打交道,一点也不想啊!唉,真是后悔当初对他说了那句话。   “要不你还是回你北戎的驿馆吧,本王妃命人去请一品楼的伙计送几道招牌菜去北戎的驿馆,请太子你品尝。”君绮萝陪着笑,能把他忽悠走就再好不过了。否则阿胤回来看见这厮,真有可能打起来啊。   “孤算是看出来了,晋王妃是想食言而肥。”北堂野眉一挑,淡淡道:“也罢,正好孤也改变主意了,突然想去宫中陪皇帝用御膳。”   说完还作势往台阶走去。   “站住!”君绮萝狠狠的吐了口浊气,北堂野这龟孙子分明是在威胁她!   北堂野得逞一笑,缓缓回头:“怎么,晋王妃也改变主意了?”   “本王妃被气饿了,便陪北戎太子你去一品楼用膳好了。”君绮萝压下一掌拍死他的冲动:“不过你可要等一等,本王妃这还有事呢。”   “呵。”北堂野哑然失笑,道了声“遵命”便退至一边,嘴角含笑看着君绮萝,不再说话。   君绮萝冷哼一声不再理他,看向方柔羽道:“方小姐,别再和本王妃耍泼,你真要是死了,一副棺材了事罢了,对本王妃造不成什么威胁。下午本王妃还有太多事要做,废话就不多说了,说说吧,你的用意。”   方柔羽再次偷偷睃了北堂野一眼,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却也知道龙澈交代她的事不能马虎,可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那件事,她不想太多的人知道。   “王妃,咱们能不能进府去说?”方柔羽嗫嚅着嘴道。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给本王妃滚蛋,唧唧歪歪作甚?”君绮萝恼道:“你以为本王妃像你一样整日吃饱了没事干,每日弹弹琴绣绣花,闲来无事就想着男女那档子事吗?”   方柔羽面颊一红,羞的!双眼里瞬间氤氲着雾气,我见犹怜,却没人真的去可怜她。只是她心知君绮萝是真的怒了,也不敢再多废话,小心翼翼的问道:“晋王妃,不知你先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君绮萝蹙眉,“本王妃说过的话比喝过的水都多,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方柔羽忸怩的道:“你说要风风光光的把我从晋王府嫁出去,可还算数?”   君绮萝翦水眸子深深的凝着方柔羽,看着她好半晌,好似要将她看穿似的。就在方柔羽心中忐忑君绮萝不会承认的时候,她坦然道:“没错,本王妃说过这话。然后呢?”   “我……我深知晋王对晋王妃你情深意浓,经过这些天,我心里对晋王是彻底死心了。也是在这些天里,我才知道有一个人竟然喜欢了我三年,我深受感动,也想着就此将自己嫁了算了,是以便与他谈及到婚嫁。可是柔羽爹娘死得早,并无娘家可以依靠,也无银钱傍身,还请王妃遵守先前的承诺,准我回晋王府待嫁,并为我准备嫁妆。”   方柔羽一口气将话说完,众人这才知道她的用意竟然回来要嫁妆,也真够脸皮厚的!要知道,晋王府的嫁妆,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众人无不是狠狠的在心里将她鄙视了一番。   “方小姐这话说的,好似晋王府多亏待你似的。方小姐的吃穿用度金银首饰,全都按着最高规格配送,每月还有二十两月例,这些从方小姐的穿戴中就可以看出来,本王妃并不曾说谎。”方柔羽被君绮萝说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一句,因为晋王府的确从来不曾亏待过她。   君绮萝视作不见,继续道:“这事你早说便好了,何必跟本王妃扯那些有的没的,反倒惹本王妃反感。不过本王妃很好奇,那个喜欢你三年的人,该不是纨夙吧?”   方柔羽垂着头道:“正是他。”   “呵呵,那样一个垃圾你也看得上,你的眼光真是独特。”君绮萝嫌恶的揶揄了两句,道:“罢了,你就回府待嫁吧,本王妃会嘱咐福伯为你安排好的。对了,你们可商定好婚期?”   她之所以会同意方柔羽回晋王府待嫁,不是因为她说过的什么话,而是为了还方柔羽的爹方恒对老晋王的恩情。刚才说得绝然而然,但说到底,她和阿胤都不是真的特别狠心了人。只要方柔羽安分守己的,她和阿胤还是愿意出这笔嫁妆的。   而对方柔羽来说,嫁纨夙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以他并没有多难过君绮萝说他是垃圾。她也不知道纨夙那日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君绮萝竟然如此反感,不过那都不重要!   “婚期定在十二月二十。”方柔羽道。   “现在十月初二,还有近一个半月的时间,紧是紧了点,不过府中人多,倒也来得及。”君绮萝摆摆手道:“你回府去吧,子衿苑里的一切都没变动。你最好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否则,本王妃的手段你承受不起!”   “是。”方柔羽低眉顺眼的回着,离开时还不忘偷偷睃了北堂野一眼。   目送方柔羽袅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君绮萝心中一震,为什么她觉得方柔羽走路的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似乎已经不是处子了呢?难道说这两天她和纨夙当真有了首尾?   呼,这样也好,她成了亲应该能安分下来吧?!   君绮萝暗自点点头,对下方的百姓叮嘱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家里别忘了用火油消毒,预防的药物要喝到疫情彻底消除为止。”   得到百姓们肯定的答咐后,君绮萝才让乐笙乐箫备了马车,与北堂野往一品楼而去。   与此同时,宫中御书房。   “皇上,让微臣前去攻打云阳没问题,但是让我晋王府出军需粮草,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龙胤直言不讳的道。   龙澈表情讪讪的道:“阿胤你晋王府家大业大,比起国库还要充盈许多,就代为出了这次的军需吧。这次瘟疫,国库中拨了三百万两银子出去购买药材,朕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呵呵。”龙胤冷冷笑着,脸上再不若以前的淡然:“皇上,晋王府就算再有钱那也是晋王府的,皇上你不能因为晋王府有钱就让晋王府出钱为你养军队吧?这样的事,晋王府以前可没少做。微臣来之前看了一笔账,父王在世的时候,每年至少出资三百万两银子来补给军需、充盈国库,就是军队的粮草供给,每年少说也有上万石!再说了,微臣就算是想出,也是有心无力,微臣沉寂这三年,旗下的的人不作为,以至生意惨淡,也就能维持不倒闭罢了,如今晋王府可是在吃老本呢。”   龙胤就差没指着龙澈的鼻子说你还要不要脸,既要人家为你去打仗,还要人家自备军需,世上可没这样的道理。   龙澈一张老脸被羞得红彤彤的,压下心底的怒气问:“那么晋王你说怎么办吧。”   龙胤想也不想的道:“依臣之见,既然国库中拿不出银钱,皇上就不必去打战王了,饿着肚子去打仗,还不是去送死的份?”   “那可不行!龙傲妄图刺杀朕,取而代之,此等逆贼,人人得以诛之!”龙澈当即否定,佯装思忖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晋王府出一半的军资,剩下的朕想办法。”   哼,这个借口倒是找得冠冕堂皇!龙胤凛然拒绝:“皇上,恕臣办不到!”   “啪!”龙澈一巴掌拍在御书房的桌子上,桌上的笔墨纸砚劈劈啪啪的晃动了一通,“晋王,你作为东陵的臣子,如今国家有事需要你们小小的付出一些,你便诸多推诿,难道说你与龙傲勾结,对朕心怀不轨?”   他的话落,十来道黑影当即闪进御书房,将龙胤围了起来。而院子里,无影无殇无缺三人也被十多人给围在圈里。      ☆、239.无耻   龙胤双眼危险的眯起,淡淡扫了一圈,似乎根本没将周围的人放在眼里,视线落在龙澈脸上,四目相对,他声音冷如寒冰,浑身戾气勃发:“如果皇上非要这样威逼微臣,那么微臣一点不在意坐实了这个罪名!”   龙澈看着龙胤,似乎看到了三年前他的样子。那时的他也是这样自信张扬、桀骜不羁,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其实对于晋王府一脉,他是有些嫉妒的。晋王府的子嗣虽然不多,却是个个出类拔萃,人人都乃人中龙凤。不说远了,就说已经出家的龙苍行,三年前战死的龙翊天以及如今的晋王龙胤,哪个不是惊才绝艳、能文能武?   四十多年前,龙苍行以十七岁之龄,收复五岗三寨的土匪;七年前,龙翊天以少于敌人一半的兵力,歼敌十万;而龙胤更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七年前不过才十三岁,小小年纪就敢深入敌营诛杀敌军主将,又在随后的大战中斩敌三百余人,生擒三员大将,乃是当之无愧的小战神!   对于龙胤,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他要是他龙澈的儿子就好了,就算他不能完成自己的宏伟目标一统天下,龙胤也能代他征战四方,将这大好河山都冠上“龙”的姓氏!   可是,龙胤终究不是他的儿子。   “龙胤,你是在威胁朕吗?”龙澈羞怒的道。   “皇上这话好没道理,微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上你的地盘上威逼皇上你啊!”龙胤长袖一掀,骨节分明的手指环指半圈,对着周围的黑衣人点了点,语带轻嘲的道:“倒是皇上你,威逼微臣不成,竟然欲对微臣下杀手,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皇上的颜面。”   龙澈的脸色未变,然而背在背后的手却是紧紧的握在一起,连指甲陷进肉里都浑然不觉得痛,可见他此时有多愤怒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在这里杀了龙胤,可是眼下却不能啊!   “大胆龙胤,竟敢这样对皇上说话!”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衣蒙面人开口斥责龙胤道:“你作为臣子,理当对皇上唯命是从,哪知你不但对皇上的话多有反驳,竟还口出逆言,态度恶劣,今日我等就为皇上惩歼除佞!”   说着,那人长剑在手,直指龙胤的心口。   “就凭你们?”龙胤狂傲的问。   看向龙澈,见他并无制止的意思,紧抿的薄唇不由牵起一抹嗜血的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既然送上门来找死,我龙胤成全你!   面对那人逼来的长剑,龙胤神色自若的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就在锋芒逼近的时候精准的将其夹住,看似轻松的动作,那人却是卯足力气也没能将剑从他指间拔出来。   龙澈眸色沉了沉,果然,果然如离儿所说,龙胤的毒快要好得差不多了!   “主子!”   无殇无影无缺的声音同时从外面传来,听似平淡,其实心里担心极了。他们以三人对付十五人,还有半成的胜算,可是主子身上有毒,却要以一己之力面对十多人,怎能不担心?   “我没事,顾好你们自己,若有人敢先动手,杀了便是。”   龙胤这话说得淡然,就好似在问候人家“你吃饭了吗”那样简单。却不知听在龙澈一众人的耳中,却是狂妄至极。   龙澈气得心潮起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龙胤你当真敢如此放肆不成?”   “都是皇上逼的,微臣就算是杀了他们,顶多也就是正当的防卫而已!”龙胤说着,手上稍稍用力,指间的长剑断成两截,“当啷”跌落在地上。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他们的佩剑,是以精炼玄铁打造的,没想到竟然被龙胤轻轻松松就给折断了,可见他的内力有多深厚了!   龙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完全没想到龙胤身中剧毒这三年,内力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雄浑,让他活下去怎么得了?他想要杀了龙胤的想法更强烈了。不过在此之前,就让他与龙傲那个大逆不道的东西对砍吧!   龙胤看在眼里,讥讽一笑,右手飞快的凝起一道内力,打在那人的心口上。   “唔……呕……”   那人猛地吐了一口鲜血,便倒在地上,跛子一歪,咽了气。   众人发现他的心口居然被打得凹陷进去一个手掌大的大洞,面巾下,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龙胤,你欺人太甚!”龙澈亲眼见自己的暗卫在自己面前被龙胤打死,心中的怒气不可遏止的爆发出来。   他今日故意激起龙胤动手,就是想试试他的实力以及身上的毒可有解除,哪想到龙胤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人,这个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也是对他权威的挑战,更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龙胤丝毫没被吓到,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逼视着龙澈道:“不好意思,皇上,微臣面对别人拿剑指着微臣,心里就恨不得杀了他。微臣管不住自己的内心,忍不住就动了手,还望皇上见谅。”   舒金全战战兢兢的躲在门口,见里头外头都剑拔弩张,似乎就要打起来,连忙绕到黑衣人身后走到书案后的龙澈跟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龙澈双眼直直的看着龙胤,眸底厉光闪烁,问舒金全道:“当真?”   舒金全偷偷睃了龙胤一眼便错开视线:“她确实是这样说的。”   好,很好,君绮萝竟敢说带人杀进宫,真是好得很!你们果真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要是不灭了你晋王府,就是死也不会瞑目!龙澈心里想着,嘴上却是软了下来,对黑衣人摆摆手道:“你们退下。”   黑衣人自然不敢违逆龙澈的意思,闪身便退去,有两人很有眼力价的将那具尸体给抬了出去。   见人都撤了下去,龙胤也收起浑身的戾气,淡然道:“皇上若是没事,微臣就告退了。”   话落作势要走。   “等等。”龙澈唤道,语气也没了刚才那么强硬。   龙胤眉一挑,“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龙澈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军需的事,朕会在两日内解决,朕希望你明日前去点兵,三天后出发,攻打云阳城!”   龙胤不解的问:“皇上,据微臣所知,龙傲手上少说也有十三万兵力,不知皇上要微臣点哪里的兵?又要点多少兵?”   “晋王府和鄱阳王府如今联姻,手上的兵力加起来有二十万之巨,由你带领对付龙傲的十多万兵力,朕相信赢下来不成问题。”   “呵,皇上。”龙胤笑道:“那群乌合之众,微臣多年未去操练过他们,让他们去凑人数还行,打仗嘛,就不敢恭维了。再说,去攻打龙傲,他们未必愿意去呢。”   “朕相信你的能力和实力,你带兵在行,想必说服他们也不在话下。”   龙澈以一句话就堵了龙胤的嘴。似乎这事就这样拍板钉钉,不过龙胤却是不答应:“皇上为微臣加派两万人马,否则,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龙澈见龙胤态度坚决,肉痛了痛,生生压下反对的话,道:“朕准了,你自行去东郊大营点兵吧!”   “微臣领命。”龙胤对龙澈拱了拱手,不待他开口,便出了大殿,带着无殇几人扬长而去。虽然东郊大营的兵中看不中用,不过聊胜于无。再说凭借青影的手段,定能将他们训练成堪比素衣卫的存在!   龙澈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凝着阴毒的光芒。待他们走远,手一划,将书案上的东西全数扫到了地上。   舒金全不敢去看他,战战兢兢的蹲下身去收拾着一团糟的地面。   “不用收了,跟朕去新月宫。”龙澈丢下一句,便背负着手大步出了御书房,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势昭示着他此时很生气,需要好好的发泄发泄。   一品楼三楼的包间里,偌大的圆桌边,只得君绮萝与北堂野相对而坐,乐笙乐箫则是满眸肃杀的站在君绮萝身后。至于北堂野的身后嘛,则是那位面上有一道大疤痕的大高个儿,鬼影。他抱着双臂,魁梧的身形就像是座小山似的。   北堂野扫了眼乐笙乐箫,淡淡道:“想不到晋王妃的婢女也是厉害角色。”   君绮萝拾起桌上倒扣的茶杯,自己为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才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要不要本王妃一一向太子你报备?”   北堂野自然听出这话带着嘲讽的味道,混不在意的道:“晋王妃,咱们饭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也算是朋友了,说话就别那么生硬嘛,很伤人的。”   “对不起,太子殿下,和本王妃用过膳的人多了去了,然而成为本王妃朋友的却是少之又少,然而太子你并不在他们之中。”君绮萝非常不给面子的道。   “呵呵,”北堂野朗声笑道:“否定的话就不要说太早了,孤相信总有一天晋王妃会将孤当作朋友的!”   “但愿吧。”君绮萝对他这话并不以为意,起身道:“本王妃遵守承诺,陪太子用了膳,就此告辞。太子今后就别拿那事来威胁本王妃了,否则就别怪本王妃不顾及你北戎太子的身份。咱们走。”   乐笙为君绮萝拉开椅子,几人便往门口走去。   “晋王妃,想必你再过些时日会去北戎那支雪山摘雪中火莲吧?”   北堂野的话让君绮萝放慢了脚步,感觉到他话中有话,是以并未出声。   “到时候晋王妃务必要带着晋王前往汴城一趟,孤带你们去见个人。”北堂野说着,手中的一枚玉牌笔直的向君绮萝的后脑掷去,“这个你拿着。”   君绮萝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闻声而动,伸手一把抓住向自己掷来的东西,放在眼前一看,见是代表北堂野身份的玉牌,顿时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看向北堂野。   北堂野扬眉道:“拿着它,到汴城的时候找孤也方便些。”   “谢了。”君绮萝毫无诚意的道了声谢,然后将玉牌收进怀里,再次向门口走去。   且不说他们要去汴城探访赫叶丹的将军府邸,单这玉牌的价值也值得她留下啊,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她财迷的名号?再说了,她有生意在汴城,这玉牌对在那边驻扎的人来说,可是好东西。   “晋王妃,务必要去哦,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北堂野叮嘱道。   门打开,君绮萝头也不回的离去,到让北堂野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新月宫,沈宛月的寝殿。   龙澈大白天跑过去,倒把正和云朵朵在院子里玩闹的沈宛月给吓了一跳。   沈宛月、云朵朵以及宫人们赶忙见礼。   龙澈虚扶了一把,让沈宛月和云朵朵等人起来。   “皇上,你不用批折子吗?”沈宛月问道。   “朕有些累了,过来你宫中歇歇。”龙澈说着看向一脸纯真的云朵朵,眸底的戾气也散了几分,屏退宫人,领着她二人进了大殿,分宾主坐着。   龙澈喝了一口沈宛月递来的茶问道:“云姑娘在宫中可还住得习惯?”   云朵朵立即起身,屈膝一礼道:“回皇上,臣女住得习惯。”   “云姑娘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待云朵朵坐下,龙澈问道:“先前云姑娘说此生非扶苏公子不嫁,后来却证实扶苏公子是女子,云姑娘可有想过今后有什么打算?”   云朵朵眼睛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这就是她的伤心事,好不容易放下了,哪知龙澈竟然又提起。   “小师妹别哭了。”沈宛月当即过去,拿了绢帕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抱怨道:“这都怪君绮萝,当初在千叶寺就该告诉你她就是扶苏公子。”   云朵朵摇摇头,“这事怪不得君……姐姐,她当时不说,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怎能不怪她?”沈宛月懊恼的道:“就算她不能当着咱们的面承认,也可以私底下告诉你啊。”   “这事说起来我自己的责任反倒大些,居然连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唉,我的傻师妹,你的心思就是太单纯了,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沈宛月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依着龙澈刚刚的话道:“小师妹,不如我为你在京城找个婆家吧。”   云朵朵的脸顿时一红,娇艳得像是清晨带着露珠的花骨朵,她摇头道:“祖父远走海外,我暂时还没打算成亲,师姐不必为我费心。”   “唉。”沈宛月叹口气道:“罢了,反正你现在年纪还小,我也不勉强你,等师尊回来再说吧。师妹你自己回屋去,我陪陪皇上。”   云朵朵礼仪周到的对龙澈见了礼才去了她的屋子。   龙澈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朵朵离去的背影,一瞬不瞬的样子,让沈宛月心中一惊,连忙笑着扯过龙澈的手道:“皇上,既然你累了,就让臣妾侍候你歇息吧。”   她娇媚的样子让龙澈一阵心猿意马,任由她拉着进了内室。   “小妖精。”龙澈打横抱起沈宛月,走向睡榻,“朕有好些日子没到你这来了,怨朕了吧?”   “皇上知道就好了。”沈宛月撅着嘴,模样儿委屈极了,“当初臣妾小产的时候,皇上答应过臣妾会再给臣妾一个孩子的,莫不是忘了?”   “哈哈哈。”龙澈只觉得心里刚刚被龙胤激起的阴霾一扫而光,“好好好,朕这就在你肚子里种个孩子。”   沈宛月羞怒的在龙澈的心口轻轻捶了一拳,娇羞的唤道:“皇上。”   龙澈心神荡漾着将沈宛月平放在睡榻上,几下剥去她的衣裳,然后又褪去自己的衣裳,俯身便在她嘴上亲起来。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亢奋,那家伙却怎么都不抬头,顿时急的他满头的汗。   “皇上你别急,慢慢来。”   沈宛月柔声安抚的话,听在龙澈的耳里却觉得刺耳极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才四十二岁啊,正是男人最鼎盛的时期,为什么看见风情万种的婉妃,他却……   龙澈深深的呼了口气,决定放松心情再试一次。哪知半个多时辰过去,依然没用。   这下不但龙澈急了,沈宛月也急了。她还不到十六岁,如果不能享受夫妻生活,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到沈宛月失望得近乎绝望的脸,龙澈简直恨不得掐死她。只是她对他来说还有大用处,绝不能出事。   “皇上,你找太医瞧瞧吧。”沈宛月尽量放柔了声音道。   “不行!”龙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朕的颜面往哪里搁?”   “可是……”   沈宛月还想说什么,龙澈只着了亵裤已经跑出了内室,在她还不明就里的时候,听见对面云朵朵的房间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想到他刚刚的眼神,沈宛月惊愕的瞪大眼睛,赶忙穿衣下榻,往对面跑去。   云朵朵可是她师尊的心头宝,要是在她这里出了事,那么她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240.吓尿   君绮萝回到晋王府门口,刚跳下马车,正好就看见无影赶着马车回来。   许是听到无影的话,龙胤撩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立即施了轻功从马车里掠向君绮萝,笑吟吟的牵起君绮萝的手问道:“阿萝去哪里了?”   君绮萝左右瞧了瞧道:“咱们进去,边走边说。”   龙胤点头,叮嘱马车上的无影道:“无影你们在外面等着,我送王妃回了墨莲轩,咱们再去东郊大营。”   “呵,东郊大营出兵痞,能力没多少,脾气都不小。”君绮萝戏谑的问:“怎么,他答应给咱们多少兵马?”   让晋王府和鄱阳王府的二十万兵力前去对战龙傲,是他们一早就料到的事情。但是不让龙澈出点血,他们可不会甘心。当然,这个血不能太大,大了龙澈可不愿意,两三万足矣。   龙胤笑着道:“跟咱们预想的一样。”   君绮萝点头道:“呵,不错,好好训练一下,定能当四万人马用。”   二人相携进了府内,路上,君绮萝将方柔羽来以及北堂野来找她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道:“临出门时,他还特意叮嘱了一遍,让咱们一定要去见他,我感觉,这个人定是与你有关。阿胤,你想想,这个人会是谁?”   对于方柔羽的处理,龙胤没有异议,但是对于北堂野逼着他的女人陪他用膳的事却是很不爽,不过他还是对君绮萝提出的问题认真思考了起来,不一会儿摇头道:“我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君绮萝无所谓的道:“反正咱们是一定会去汴城的。对了,你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提起龙澈,龙胤就感到生气,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真是该死,他刚刚若不是努力克制着,险些要出手杀了他了。   气归气,龙胤还是将刚刚在宫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君绮萝。   “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君绮萝对龙澈,简直是讨厌到骨髓里。   丫的,既要人去为他拼命,还要让人自己出几十万人马的军需物资以及粮草,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若非是他们早有计划在先,遇到这种不公平的条件,就是跟他拼杀也不可能答应!   “谁说不是呢?”龙胤深以为然的道。   二人说着已经到了墨莲轩门口,停下脚步,龙胤握着君绮萝的双手道:“阿萝,还有三日就出发,时间有些紧,我就不进去了,晚膳不用等我,估计会晚回来。”   “好,那你自己调节好作息,注意劳逸结合。”   “嗯,我省得的。”龙胤说着满眼爱恋的看着君绮萝道:“还好你有先见之明,之前让无痕去了鄱阳王府辖下的兵营,否则还真是来不及。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怎么样,是被那些人打垮还是收复了那些人。”   君绮萝白他一眼道:“你自己的手下的能力,自己还不清楚吗?”   “呵。”龙胤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失笑,“是呢,无痕的能力,相信对付那些人是没问题的。”   与君绮萝分开,龙胤便往王府门口方向走去。   行到垂花门处,突然从门外闪出一道鹅黄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若非知道自己府中现在还算干净,只怕他早就一拳砸出去了。   看清是方柔羽,龙胤原本舒展的眉顿时蹙了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显很是不悦。   方柔羽悄悄咽了口口水,一是因为龙胤的神情让她害怕,二是因为他的绝色容姿让她心颤。她发现,今日的龙胤看起来不似以往的孱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纵然有北堂野做对比,但是龙胤的出色,依旧是她心底的向往,还有他手中的势力以及晋王府所代表的权利,就算皇子,也不若他尊贵!   方柔羽直直的看着龙胤,嗫嚅着嘴道:“王爷,我有要事告诉你,关于王妃的。”   龙胤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舒展开来,反而有些语气生硬的道:“柔羽,王妃准许你回府待嫁,对你来说是极大的恩赐,你应该对她抱有感激的心思才是,而不是乱嚼舌根。”   方柔羽脸倏地红得滴血,委屈的道:“王爷,我……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王爷怎么就认定我是乱嚼舌根?”   龙胤压下心底的不耐,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事?动作快些,本王还要赶着去东郊大营。”   方柔羽心中一喜,果然阿胤要带兵离京了。抑住心底的喜悦道:“王爷,王妃和北戎太子的关系有些……”   看见龙胤的脸色瞬间黑沉似墨,身上的气质冷如寒冰,方柔羽吓得想要逃离,却是迈不动步子,双脚像是与地面生在了一起。她突然好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来讲君绮萝的坏话做什么呢?只要等龙胤离京,到时候找个机会将君绮萝撂倒,然后交给皇上去处理就好了。   “我……我是……为了王爷的声誉考虑……”   “阿萝是怎样的人,本王比你清楚,你若再敢多说她一个字,信不信本王拔了你的舌头拿去喂狗?!”龙胤浑身犹如修罗的气势压得方柔羽喘不过气来,他嗜血的话更是让方柔羽觉得身下忽然一热,一股热流顺着她的腿根流了出来。   龙胤厌恶的扫了一眼湿濡的青石地板,绕过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方柔羽才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仿佛从鬼门关逃过一劫,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凉的。   三年前的龙胤,是不羁的、张扬的、桀骜的,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三年后的龙胤则是淡然的、淡漠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她是这世上唯一经历过龙胤成长见证的女子,却从来不曾见过龙胤如刚才的那一面,就像是……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般,嗜血、残忍、无情!   呜呜,好可怕,这样的龙胤,还是远离的好!而且,而且……   想到身下的不舒服的湿濡冰冷感,再想到龙胤离开时那鄙夷的不屑的一眼,方柔羽的脸上就臊得艳红如血。她居然被吓尿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在龙胤的面前晃来晃去,她方柔羽哪里还有面目做人?   方柔羽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恢复了一些力气,才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左右瞧了瞧无人,提着裙摆,颤颤巍巍的往后院跑去。   乐笙看着方柔羽见鬼似的从眼前跑过,一阵风裹挟着尿臊味窜入鼻端,使得她不解的蹙了蹙眉头,不过并未多做停留,便甩着辫子往前院走去。待走到垂花门处,看见地上一滩水渍,隐隐夹着尿臊味。   联想到刚刚方柔羽是从这边跑过去的,乐笙脸上忽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也顾不得要去办的事了,一阵风似的回到墨莲轩,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小姐小姐,方柔羽尿裤子了。”   辅以内力的声音传得极远,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以墨莲轩为中心点,几乎传遍了大半个王府,让王府里隐在暗处的暗卫们都为她毫不避忌的话给臊红了脸。   方柔羽原本想着不声不响的回自己的屋子,哪知刚跑到子衿苑门口,便听到乐笙的话。看到打扫院子的丫头婆子纷纷朝她看来,有意无意的往她的屁股后面瞧,让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晋王妃的人故意抹黑本小姐呢!”方柔羽为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之后狠瞪了看向自己的丫头婆子一眼,不忘威胁两句:“干自己的活去,敢乱嚼舌根,看本小姐不拔了你们的舌头!”   众丫头婆子都知道方柔羽表妹温柔似水,其实根本不是个善茬,是以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即埋头干活。   只是等方柔羽走过后,还不忘偷偷的看向她的屁股。   乐箫乐画等人听了乐笙的话,一窝蜂的扑向乐笙,叽叽喳喳的问是怎么回事。   看见君绮萝也一脸好奇的从内室出来,乐笙便将刚刚看见的水渍和方柔羽的反常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道:“你们想想啊,方柔羽平时多注重仪表,能让她提着裙摆在王府里奔跑,这事可从来没有过。连从我身边跑过都没注意到我呢,这就更反常了。”   “呵呵,这事恐怕是真的。”君绮萝笑着道:“阿胤才刚刚过去,从时间上算来,方柔羽定是在垂花门那里拦住了阿胤,估计是说了我什么坏话,被阿胤一吓,便尿了。呵呵,果真不是个安分的!”   这时,一道黑影进了院子,单膝跪在君绮萝跟前道:“属下见过主母。”   “你起来说话,以后在府内不用行礼。”君绮萝待他站起来才问道:“刚刚可是你去跟那小个子?”   “回主母,正是属下。”那人立即道:“适才属下跟着他到了一处院落,发现他跟梦寐碰了头。”   君绮萝点头道:“嗯,你辛苦了,下去吧。”   “属下告退。”   “果然是龙澈的人!”乐箫待那人离去道:“就是不知道龙澈为何会派人来护着方柔羽这个孤女,难道说此次方柔羽回来是龙澈的意思?”   “看方柔羽的表现似乎并不知道有人会护着她,声音我也不能妄下评判。”君绮萝沉吟了半晌道:“乐箫还有你们几个,府中除了五十暗卫外,其他人会和影卫以及飞鹰骑跟着阿胤去云阳,素衣卫有百人跟着无痕去了,想来也是要去云阳的。剩下的一百三十名素衣卫我带走一半,另一半留下来供乐箫你驱使。”说着扫视了一圈道:“记住,我和阿胤离开后,你们万事小心。有什么事还可以去找我父王、青瓷或者上官叔叔。”   “小姐你放心吧。”乐箫等人郑重点头道:“我们定会守住晋王府。”   “不,花钱能买得到的东西,哪里有你们重要?”君绮萝煞有介事的道:“晋王府不过一座府邸而已,没了咱们再建一座比这豪华的府邸就好了。记住我的话,我要你们个个都平安无事!”   几人眼中闪着泪花点头。   “别哭。”君绮萝喟叹道:“终究是我自私,把你们拖进了这些阴谋算计的旋窝中,你们放心,等龙澈的事情解决了,我定许你们一个升平盛世!”   “呜呜呜,小姐,我不许你说这些见外的话。”乐画哭得淅沥哗啦:“当初要是没有你,我的尸骨早就不知道被大水冲到哪了,还有众位姐姐,哪个不是被你所救或者是被你拉出火坑?我们这些年的好日子,可都是你给的!我们赚了呢。”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君绮萝说着拿了帕子给她擦着泪水,故作嫌恶的道:“哭得跟个花猫似的,丑死了。”   “噗。”乐画破涕为笑,“有小姐在,我们永远都是丑陋的。”   “瞧你这嘴!”君绮萝忍不住掐着她的腮帮子,将她的嘴挤得撅了起来,小样儿滑稽极了,逗得众人笑了起来,适才凝重的的气氛瞬间又活络过来。   新月宫,龙澈绝望的打开云朵朵的屋门跑出来,然后光着上身便跑出了院子。   沈宛月捏着手帕,看着龙澈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淬毒的恨意。听到屋子里云朵朵的哭声传出,她赶忙折身进去,直扑窝着睡榻角落的云朵朵,看着她握着被角遮住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她心中对龙澈的恨意更盛了。   沈宛月鞋子也不脱,直接上了睡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朵朵没事,没事了,不哭啊。”   “哇,师姐!”云朵朵想到刚刚龙澈冲进来,不顾她的反抗,二话不说就扒了她的衣裳,然后在她身上狂亲狂摸的样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可有把你……”   虽然看龙澈那样子是没有得逞,沈宛月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云朵朵摇着头,啜泣道:“师姐……我们回药王谷吧,这……这里太可怕了,呜呜……”   沈宛月总算放心了一些,神色坚定的道:“好,咱们明儿就走!”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回来了。      ☆、241.特种兵传人   龙澈想到那个可能,几乎不能承受,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一路上,宫女、太监及巡逻守卫看到他失态的样子,吓得跪在地上不敢直视。   龙澈亦对他们视而不见,也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去在意那些,虽是跑得跌跌撞撞,不过因为习武的关系,他的动作却是极快,倒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舒金全。   回到德懿殿,龙澈便将自己关起来,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将殿内能砸的几乎全都砸了。   舒金全带着一队小太监叫了半天叫不开屋门,只得战战兢兢的跪在院子里,就连值守在德懿殿的暗卫鬼枭都拿他没办法。最后只得让人去将梦寐给叫了过来。   梦寐急匆匆的赶过来便听到里头龙澈发狂似惊叫夹杂着重物倒地的声音,顿时吓得不轻。她虽是蒙着面,不过一双眼睛里却是含着焦急之色。   将舒金全拉到一边,梦寐压着声音厉声问道:“舒公公,适才你跟着皇上,可知皇上他到底是怎么了?”   舒金全不敢隐瞒,便将适才在新月宫看见的事给梦寐大致讲了一遍:“适才皇上因为与晋王发生了争执,心里烦躁,便想去新月宫散散心,奴才就跟着去了。后来皇上将奴才等人遣到了院外,他便和婉妃、云姑娘进了大殿。他们说了一会子话,皇上就和婉妃进了内室,云姑娘则回了自己的屋子……过了有近一个时辰,皇上开门出来,就穿着亵裤直接跑去了对面云姑娘的房里……”   梦寐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怨怼之色,有对龙胤的,也有对沈宛月和云朵朵的。   “然后就听到云姑娘哭闹的声音,没一会皇上就赤着上身跑回了德懿殿……至于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才真的不知道。”舒金全懊恼的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要不要奴才去将婉妃请来问问?”   “不必了。”梦寐伸手制止道:“你们都退下去吧,皇上那里,我来想办法。”   舒金全求之不得,微微对梦寐欠了欠身,便要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退下。哪知这时,一身素服的皇后带着一队嬷嬷宫人行色匆匆的赶来,不理会众人的见礼,疾走几步到了大殿门前,复又转身在院子里搜索到舒金全,问了和梦寐相同的话。   舒金全又上前将刚才那番说辞悄悄对皇后说了一遍。   皇后蹙着眉,端着皇后的威仪道:“这样说来都是婉妃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舒金全你去将婉妃找来,本宫有事情问……”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本宫自己跑一趟吧。”   说着下了台阶,在经过梦寐的时候,皇后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微微垂着头的梦寐道:“女暗卫?”   梦寐语气恭敬的道:“回皇后娘娘,属下正是暗卫。”   “本宫怎么觉得你有些熟悉?”皇后绕着梦寐走了一圈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梦寐心里一个激灵,抱拳道:“属下隶属皇上的神龙卫,直接受皇上差遣,恕属下不能如娘娘的愿,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啊!”   “咚!”   伴随着龙澈的又一声惊叫,又一声重物坠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吓了外头一众人一跳。   皇后心神一凛,对舒金全吼道:“皇上这样下去岂不是会伤到自己?舒公公你看要不要砸门啊?”   舒金全满脸惊恐,心说,我一个奴才,哪里敢做皇上的主啊。   “罢了,本宫自己做主了,”皇后说着对梦寐道:“你,去把门给砸开来。”   就在梦寐为难之际,龙澈的声音从里头颓丧的传来:“皇后,你退下吧,朕没事。”   “可是……”   “嘭!”一只金色的尿壶破窗而出,滚了几圈停在了一棵树脚下,将皇后的话给阻断了。   “朕的话难道没人听了吗?还是说太后死了,皇后你的胆儿就肥了?”龙澈冷冷的道,声音终于恢复了些威严。   皇后不再说什么,动作极快的屈了屈膝,道了声“皇上息怒,臣妾告退”,便带着人走了。   待皇后离开,梦寐对舒金全和鬼枭道:“你们也都下去吧,没得皇上和我的召唤,就不要现身了。”   “属下遵命。”   “奴才告退。”   待舒金全和鬼枭以及一众宫女小太监都退了下去,梦寐左右看了看,缓步走到龙澈内室的窗下,轻轻叩击了几下道:“皇上,是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窗户从里打开,梦寐直接跳窗进了内室。   皇后去而复返之后施了轻功躲在一棵茂密的树枝间,正好就看到了梦寐那双又大又亮的美丽的眼睛。那双眼睛,与脑中的某人重合,顿时让她惊诧不已。   在梦寐进入内室后,皇后也不多做停留,立即往她自己的寝殿凤鸾宫而去。   梦寐进入内室便看见赤着上身的龙澈和一地的狼藉,不由吓了一跳。许是经过一通发泄,他的神色倒还算平静。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梦寐尽量放柔声音问。   龙澈没有说话,当即扒掉梦寐的衣服,抱着她放在唯一还算整洁的龙榻上,以实际行动告诉了她残酷事实的真相。   梦寐心中讶异的同时,抚着龙澈的背柔声安抚道:“皇上,没事的,兴许是你这段时间太累了,你看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太后死了,战王逃了,君绮萝和龙胤的势力越发丰盈了,你今儿又被龙胤给气了一遭,大约是心里不舒畅引起的,好好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龙澈趴在梦寐的身上,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岚儿,朕才四十二岁,朕好担心,担心自己不行了,朕这后宫佳丽三千可怎么办?她们会不会给朕戴绿……”   梦寐知道他要说的话,连忙捂住他的嘴道:“皇上,不会的,你贵为天子,她们都是天子的女人,怎敢不守妇道?”话音一转,声音变得冷肃,“皇上你放心,谁要是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臣妾第一个不饶她们!”   龙澈并没有因为梦寐的这番话而放松下来,忽地支起身子,“岚儿,你去将纨夙给朕找来,朕这样的情况才发生了一天,应该越早治疗越好。”至于宫里的太医,他可不敢找,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他龙澈将会成为四国中最大的笑柄!   梦寐点头道:“这样也好,臣妾立即就去。”   皇后回了凤鸾宫,立即唤来自己的贴身嬷嬷秦嬷嬷进了内室,对她耳语了几句道:“你去本宫的库房取一支五百年的老人参去吧。”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办。”秦嬷嬷说着退出了内室,去后院的库房取人参。   岚宫,香妃的寝殿。   整个皇宫中,唯一一处以主人的名字命名的寝殿。   秦嬷嬷带着两名宫女,捧着一只长条的礼盒来到岚宫。   几人进了院子,守在大殿门口的两名宫女见到秦嬷嬷,连忙到屈膝行礼。   秦嬷嬷挺直身子,趾高气昂的道:“我们皇后听闻香妃娘娘的病情有了反复,特命我送了一支五百年的人参过来给香妃娘娘补补气血,容我进去见见香妃娘娘。”   两名宫女有些为难,其中一人道:“秦嬷嬷见谅,香妃娘娘她午睡到现在还不曾起来,嬷嬷不如将礼品交给奴婢二人,待香妃娘娘醒来交给她可好?”   “大胆,你们算什么东西?”秦嬷嬷怒道:“此乃皇后娘娘的私人物品,听闻香妃娘娘身体不好,好心馈赠给香妃娘娘,你等小小宫婢非但不请香妃娘娘起来收礼,反而诸多阻挠,这就是香妃娘娘的待客之道吗?来人,给我将这两个贱婢各掌嘴二十。”   秦嬷嬷身后的宫女立即上前,各自拉住一名宫女就左右开弓掌起嘴来。   对方是皇后的人,香妃的宫女自是不敢反抗。只是默默承受着掌刑,心中委屈极了,不明白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秦嬷嬷这次怎么会打人。   有人绊住宫女,秦嬷嬷径自进了香妃的内室,绕过屏风,看见睡榻上被子高高拱起,她试着唤了两声都没人应,这便走上前去,掀开被子一瞧,下头只不过是几只枕头而已。   将被子还原,秦嬷嬷出了内殿,让自己的人住了手,将礼盒交给其中一名宫女,脸上的笑也和蔼了许多:“算了,我在门口喊了两声,香妃也没有醒来,想必是睡得极沉,都怪我这两日心情不好,迁怒到两位姑娘身上,还请两位不要计较。”说着还从怀里摸出两块碎银,拉过其中一人的手放进她的手里,便带着人走了。   两位宫女被打得脸红红的,怯懦的相互看了一眼,心想这难道就是打一棒槌,赏一个甜枣吗?   德懿殿,舒金全带人将龙澈的寝殿收拾了一番,摆上了新的摆件和饰品,整个殿内顿时焕然一新。   没多时梦寐带着纨夙回来,龙澈便遣走众人,独留纨夙在寝殿内。   问清了龙澈的病情,让他躺在榻上为他把了把脉,然后再检查了下他的身体,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纨夙的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快意。   龙澈,真是报应不爽啊,督下不严,祸害无辜,这现世报报应在你的身上了吧?   活该!   纨夙压下满心的舒爽,躬身道:“回皇上,此病大约是内虚所致,又因积郁太深导致心情不畅……”   龙澈急迫的坐起身,一把抓住纨夙的手问道:“可有得治?”   纨夙不动神色的抽回手道:“回皇上,微臣从来没有医过这样的病症,内虚倒是可以经过药物调控,心情不畅就得看皇上自己了。但是能不能治好,微臣没把握。”   龙澈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声音拔高道:“你不是神医的弟子吗?连区区小病都治不好,岂不是浪得虚名?”   纨夙心里极为反感龙澈这话,只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头垂得更低了,唯唯诺诺的道:“皇上教训得是,微臣不行,想必扶苏公子是可以的!”   龙澈的眼睛一亮又倏地暗了下去,君绮萝是男人倒还好,可她是女人,怎么好给自己治那种病?再说凭借自己和君绮萝龙胤的关系,她怎么可能出手为自己看病?再说这事被君绮萝知道,就等于全天下都知道了!   龙澈摇头道:“这行不通。”   没能把君绮萝算计进去,纨夙心中有些惋惜,他佯装思考了一瞬道:“皇上不若给微臣几天时间,让微臣为你炼几枚丹丸试试。”   龙澈当即面露喜色:“好,这件事若办好了,朕赐你为布衣侯,赏宅邸一座,黄金万两,婢女无数!”   纨夙连忙跪地道:“微臣先谢过皇上,微臣定竭尽所能为皇上解忧。”   “嗯,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纨夙倒退着离开了龙澈的寝殿。   身体上的毛病有机会治好,龙澈心境也开阔了许多,以至于沈宛月前来请求明日出发去北戎那支雪山一事,他一下子就允准了。   想起对云朵朵做出那样的事,龙澈心中还是有所忌惮,特意叮嘱沈宛月要对她的师兄们保密,得到沈宛月肯定的答复后,才让她离开。   夜色阑珊,新月如钩。   一道身形瘦削的黑影轻松的避开守卫和暗卫,进了南疆的驿馆,来到南疆二皇子纳兰明晖的屋顶,轻轻拨开一片瓦片,向里头撒了些药粉。   等了一小会,那人便掀开可容两人穿过的大洞跳了下去,确认睡榻上的人乃是纳兰明晖后,才扛起他,脚尖一点,借力睡榻的的横栏,跃到了屋顶上。将瓦片还原后,才带着纳兰明晖蹿房越脊往皇宫里方向而去。   约莫两刻钟后,黑影来到皇宫的西侧,学了两声猫叫,听到里头回应了两声猫叫后,便踩踏着宫墙,跃到了皇宫里面。   宫墙脚下,站着一位同样夜行衣的人,从身形看是名男子,比起扛着纳兰明晖的那名黑衣人的身形要健硕了许多。   “嫂子,动作挺快嘛。”男子痞笑着道。   被称着嫂子的人不是君绮萝又是谁呢?她没好气的道:“少废话,快把这猪接过去,沉死了。”   君绮萝将纳兰明晖交到男子的手上,叮嘱道:“伍沐恩,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坏了我的计划,我可是不会跟你讲情面的!”   “放心吧,坏不了事,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好消息了。”伍沐恩说着将纳兰明晖扛在了肩上。   “那样最好。”君绮萝从腰带里取出一只纸包和一粒药丸递给伍沐恩道:“这个给你,药丸你吃下去,纸包里的药粉一会儿适当的撒些在屋子里,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伍沐恩自然知道那效果指的是什么,将药丸吞下后,满眸鄙夷的道:“你说你姑娘家家的,研制这些东西干嘛啊?”   “害人啊。”君绮萝毫无愧色,反而还打趣道:“你要不要试试?保管让你乐不思蜀。”   伍沐恩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应和道:“好啊,我明儿就拿去找乐箫试试。”   “你找死啊。”君绮萝踢了他一脚,而后正色道:“伍沐恩,我明儿就要离开京城了,阿胤三日后离开,到时候乐箫她们,你得看护着点。”   “放心去吧,一切有我!”伍沐恩难得正儿八经,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了,“除非我死,否则定会护她们周全!”   君绮萝翻了个白眼道:“傻缺啊,谁要你去死了?我要我们大家都好好的!好了,你快些去,纳兰明晖快醒了。”   伍沐恩郑重的点了点头,扛着纳兰明晖到了一处牌匾上写着朝霞殿的雄伟宫殿。   跃到屋顶,找到目标位置,伍沐恩掀开瓦片,可见下方微弱的烛光下,龙萧萧闭目躺在睡榻上,似乎已经沉沉睡去。他抱着纳兰明晖轻轻跳了下去,将他放在了龙萧萧的身边,然后将君绮萝刚刚给他的药粉洒了一下在睡榻里,才施轻功回到屋顶。   没一会儿,纳兰明晖醒过来,看见身边躺着这些日子来令他朝思暮想的龙萧萧,顿时喜不自胜,连周围陌生的环境都忽略了。   掀开被子,见到龙萧萧身上只着了一层薄薄的纱质睡服,里头的肚兜若隐若现,不由得心猿意马,热血沸腾。   “唔,好热。”   龙萧萧嘤咛一声,半睁开眼来,朦朦胧胧间,仿佛看到了纳兰溪满眸情深的看着自己,纤臂一伸,勾住纳兰明晖的脖子就奉上了自己花瓣一般的唇……   君绮萝离开皇宫后没有回晋王府,她一路向西,在城西守卫最薄弱的地方轻轻松松的出了城,与等在城外五里处的青衣和小七汇合后,三人才往二十里外的难民收容所而去。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前。   说是建筑群,不过就是以毛毡和茅草架起来的简易棚子,黑夜赋予了它神秘的色彩,看起来倒也不失壮观。   放眼望去,这种大棚子一个连着一个,黑压压的一大片。每个棚子里都住着二十到三十名难民,虽然环境艰苦,但是对于刚刚遭受重创又经历死里逃生的无家可归的他们来说,晋王府能将五十多亩良田用来给他们建家园,并让官府开具了文件,让他们成为京城的一份子,已经是一种天大的恩赐了。   对此,他们对晋王府的人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他们更相信不久后的将来,他们会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建造出一幢有一幢的房子,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不再受洪水的侵袭,不再受疫病的困扰……   小七四下看了看黑茫茫的毛毡房,辩别了方位,压低声音对君绮萝道:“主母,老大,跟我来。”   话落他便掠身向前,在最西面的一处毡房外停了下来,“那人就在这个毡房里。”   就在君绮萝思考着怎么把那人叫出来时,一道磁性的陌生男中音在她耳边恭敬的响起:“晋王妃,在下等你好久了,请跟在下来。”   声音虽是陌生,但是他的态度以及他客气的语调,却让君绮萝丝毫不觉得陌生。左右看了看,见青衣和小七都似乎没听见那道声音似的,便知道他是在对自己传音。果然没一会,只见一道黑影纵身朝着一处山坡而去,她便招呼着青衣和小七跟了上去。   黑影的轻功极好,没一会就到了坡顶。他单手背负在身后,面向君绮萝几人到来的方向站着。   他身姿笔挺,袍摆在夜风下猎猎摆动着。虽然身上是一套最廉价的粗布麻衣,但是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就好像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彻底颠覆了他几日前留在君绮萝脑中的形象,同时她还在他身上看到了属于二十一世纪军人的特质。   这个人,定是郑瑞林留下的特种兵后人无疑!   君绮萝在汉子身前半丈的地方停下,青衣和小七则停在她的身后一步外,背着双手,双脚与肩齐平,警惕的站在君绮萝的身后。   君绮萝莞尔一笑,“侠士的声音有变,想必容貌也是假的吧?”   “王妃果真聪明。”汉子没有否认,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对于君绮萝身后呈保护者姿态站立的青衣小七也混不在意。只见他伸手在耳边摸索了一阵,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借着月光,君绮萝虽然看不真切他的容貌,但是能瞧出他长着一张英俊的国字脸,朗眉星目,口方鼻阔,很符合她心目中的军人形象。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君绮萝诚挚的道:“不知侠士如何称呼?”   男子拱手抱拳道:“在下荣郢(ying),乃是特种兵荣氏一族第八代传人!”      ☆、242.为夫努力不够(下午还有一更)   荣郢在说起“特种兵”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盯着君绮萝的脸,见她神色如常,连眼中都没有半点波澜,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近乎奇怪的名字而有丝毫的反应,心中已然肯定她手中的玉佩乃是真的,而且早就应该从某处听过“特种兵”一词!   君绮萝又怎么听不出他的试探?可是对于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孤魂来说,她比郑瑞霖留下的特种兵对其了解还要深得多,是以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倒是想到香妃,让她多了一些计量,淡淡问道:“容易的容还是荣耀的容?和咱们的靖安侯容景阊可有什么关系?你又怎知我会来找你?”   “荣耀的荣,晋王妃直接称呼在下名字即可。”荣郢笑着调侃道:“王妃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让我先回道哪一个好?”   “我的太操之过急了。”君绮萝亦忍俊不禁:“便先说说你怎知我会来找你吧。”   荣郢点头道:“那日我突然看到王妃腰间的盾形玉佩,表现出来的是讶异而并非是对玉佩奇怪形状的好奇,王妃玲珑剔透,聪明如斯,我心想你定有所察觉。这枚玉佩事关我的族人,而我作为长老会的人,自然是对特种兵辖下的人都是认得的。我不认得王妃,王妃却拿着我族的玉佩,如果王妃知道玉佩代表的含义,定然会来找我。”   君绮萝笑道:“你的心思倒也缜密。”   荣郢爽朗一笑道:“王妃过誉了!说起来,对于王妃的救命之恩,荣郢还不曾正面道过谢。”说着对君绮萝深深一揖道:“谢过晋王妃救命之恩。”   “荣郢不必多礼。”君绮萝也不和他客气,虚扶了一把道:“现在给我说说靖安侯的事吧。”   荣郢站直身子道:“靖安侯容景阊乃是一百多年来咱们特种兵长老会唯一一个被逐出特种兵组织的人,是咱们特种兵的耻辱!咱们特种兵有个硬性规定,只要考取了功名,与任何一个国家的朝廷挂上钩,就会被逐出特种兵组织。容氏一族早就有考取功名的想法,直到四十年前,容景阊入了仕途,才被逐出了特种兵。”   他的言语之间对靖安侯府有着深深的不屑,想必对于这种背叛的行为很是不齿。   不过君绮萝倒没对容景阊在明知道有那项规定的情况下还去考取功名有什么不妥。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信仰也不一样,而且都过去那么多年,创建特种兵的郑瑞霖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人家没有必要还对你效忠吧?   “原来是这样,难怪太后生辰的时候,香妃看到我腰间的玉佩,也如荣郢你的反应一样。”想到香妃当时的举动,君绮萝不由笑道:“当初她还借机想要跟我买下这玉佩呢。”   “还好你没给她!如果她拿着玉佩,咱们不管对他们容氏一族有多少成见,都必须听她的号令!”让他们去听从一个被逐出特种兵组织的人的号令,荣郢想想都觉得有如吃了苍蝇般的郁闷。   “我自然不会给她。”君绮萝浅浅一笑道:“荣郢你应该很好奇我手中的玉佩是从何而来吧?”   荣郢正色道:“请王妃告知。”   “这是在上次狩猎的时候,我和晋王被人逼得跳崖,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悬棺,进去后见到一处阔大的墓室,查探之下,正是郑氏皇朝的末代皇帝郑瑞霖的墓室,这枚玉佩也算是郑瑞霖给我的。”   荣郢听到前头的话,对君绮萝和龙胤有如此奇遇讶异不已,同时也清楚他们定然经历了艰险。但是说玉佩乃是郑瑞霖给她的,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不单是荣郢,青衣和小七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呵呵,的确是他给我的。”   君绮萝见他们不相信,便将那日查探墓室后的所见所闻大致为他们讲了一遍,当然隐瞒了她和郑瑞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事,听得荣郢和青衣小七三人直呼奇迹!   “纵然我乃先祖郑瑞霖特种兵手下的后人,却也不知道竟还有这样奇特的事。”荣郢难掩欣喜的赞道:“先祖他真是个聪明的人,不但创建了特种兵组织,居然还能留下话来,供百余年后的有缘人倾听,真乃奇迹也!”   荣郢对郑瑞霖的态度简直到了一个膜拜的地步,可见郑瑞霖在他们心目中有多么重要了。君绮萝突然有些理解他们为何会那样反感容景阊的行为了。   “这枚玉佩的确是在一百多年前随先祖葬入了墓室里,我们并未想到它还能现世,但是对先祖的敬仰,从没因为时间而变弱!王妃能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得到号令我族的玉佩,也算是天意了!”荣郢说着,单膝跪地,恭敬的道:“特种兵长老会第一长老荣郢,见过令主!”   第一长老?   君绮萝讶然之余,赶忙上前,亲自将荣郢搀扶起来,问道:“虽然我从来不以貌取人,可是荣郢你乃特种兵第一长老,会不会太年轻了?”   在她的印象中,跟长老挂上钩的都是那些白发白须白眉毛的年过六七旬的,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何况还是第一长老?   荣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我们长老会每隔十年都会经历一次选拔,每次选拔十人。不但考核功夫,还要考核战争策略、经济谋划、单兵作战能力等等十多项指标,只要你功夫够好能力够强,谁都可能坐上长老的位置,并不会以年龄大小来衡量你。这是先祖郑瑞霖生前对咱们特种兵定下的一项规定,他说过,有对比才有成长,有提升才有动力,是以进入长老会,是咱们特种兵的终极目标。之所以每十年选拔一次,乃是给旁人机会,也就是说,人人都有机会坐上长老的位置,也能促进后人发奋图强。当然,长老是可以连任的。总之只要有那个实力,你就是一直坐在长老的位置也是可以的!荣郢不才,又得众多兄弟姐妹的谦让,才坐上了第一长老的宝座。”   君绮萝很是赞成这样的做法,同时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兴奋,也就是说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沉淀而变弱,相反还因为有比试的推进而有变强的趋势!   心里想着,手中已经凝起一道内力,直向荣郢的身上砸去。   荣郢在君绮萝向自己动手时只稍稍楞了一下,便朝后连连翻了好几个跟斗避开了君绮萝的袭击,然后又朝前一个一千零八十度的鲤鱼打挺,便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君绮萝满意的点头,并不吝赞道:“嗯,反应和应对都是一流,动作也十分敏捷,第一长老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   虽然只是小小的试探,但是按实际情况来说,她和荣郢的距离太近,纵使她只用了三分力道,但贵在速度极快,想要轻易避开她的袭击,没有一定的实力是不可能避开的。   荣郢咧嘴道:“令主谬赞了。”   “如今特种兵都分布在什么地方?一百多年下来,应该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群体了吧?”   “没错,确实如令主所说,特种兵现在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群体,咱们特种兵最初有三千人,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如今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十余万人,人人从三岁开始习文习武,只要是十岁以上的,几乎都能上战场!他们分布在四国各个城镇或者乡村,只不过行事都比较低调,是以鲜少有人知道特种兵的存在。”对于君绮萝的问题,荣郢知无不言,“除此之外,咱们在东陵与北戎交界的那支雪山中有一个总坛。”   “总坛?”君绮萝惊讶的道:“可是那个什么水云洞府?”   “咦,令主连这个也知道?”荣郢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君绮萝,问道:“莫非先祖的墓室中有说到?”   “说起来这事还真是凑巧。”君绮萝忍俊不禁:“先前我不是提到狩猎吗?因为水云笛无法吹响,龙澈便将它当着狩猎的头奖奖品。我们因为捕获狐狸王拔得头筹,从而得到了水云笛。”   “水云笛?”荣郢惊道:“我荣氏族志上有记载,水云笛原本乃是郑氏皇朝开国皇后的物什,后来被先祖所得,与之配套的还有一支奔月箫,放在一起吹奏会出现奇景,难不成奔月箫也在令主的手上?”   “没错。”君绮萝接着为荣郢讲了太后生辰的时候,龙胤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奔月箫以及与水云笛吹奏后看见的奇景。   “天意,真是天意啊!”荣郢难掩喜悦之情,“水云笛和奔月箫是需要滴血认主的,虽然它们之前乃是先祖的物什,但是认主的主人一旦死去,他们之间的契约就会解除。同时,水云笛和奔月箫就是开启水云洞府的钥匙,加之令主又拥有我特种兵的令牌,属下认为,这定是先祖冥冥之中促成的。”   这无疑让君绮萝汗颜,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可是这和郑瑞霖一个死了一百三十年的人没关系好吧?!   荣郢自然不知道君绮萝是这样想的,突然目光灼灼的看向君绮萝,“令主,这些天荣郢在京中也听到不少关于晋王府和龙氏皇族的纠葛,只要一句话,相信我特种兵一族,但凡有血性的人,必定都愿意为令主披挂上阵,与龙氏皇族大干一场!”   君绮萝挑眉道:“我知道,特种兵对龙氏皇族有着灭国的仇恨,可是荣郢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我晋王府取龙澈而代之,可这东陵的天下,依旧姓龙呢。”   “令主,你未免太小看我们了。”荣郢笑了,笑得一脸爽朗,“先祖可能是有些不甘郑氏皇族在他的手中覆灭,可那终究是他的意思,特种兵的祖先都尊重他,对于他的决议,从来都只是服从!属下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因为这段日子,属下切身体会到龙氏皇族的不作为,太让人寒心了。这样的帝王,这样的国家,有何存在的必要?属下当时就想,只要这次能活下去,属下定然带领特种兵,颠覆了龙氏皇族!就算我特种兵实力不济不能彻底将其颠覆,必然也能让他受到重创。在那样的情况下,其他三国想必也是愿意分一杯羹的。”   “倒是我肤浅了。”君绮萝莞尔一笑,忽然正色问道:“不过你怎么会染上瘟疫的?你的族人可是在渭河一带定居?有没有受到这次水患的影响?”   君绮萝一连几个关心的问题让荣郢动容,摇头道:“令主放心,我荣氏一族并不是定居在渭河一带。属下之所以会染上瘟疫,是因为属下经过峄城,在那边遇到一个晕厥的孤独老人,当时他的身上烫得吓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到处可见水泡。属下没有遭遇过瘟疫,是以对此并不了解。于是毫无防备之下将他背去看大夫,结果他半道上死了,属下就将他带到城外找了个地方掩埋了。哪知过了*,属下也开始轻微的头晕发热,路上听人说起是瘟疫,吓了一跳。在峄城找大夫看诊,哪知大夫闭门不出,属下便随着难民们到了京城。”   说到这里,荣郢的语气中隐隐有些气愤,“我们到了京中便去找大夫,哪知官府的人将城中的大夫都集结到了一起,不但不让他们为咱们看诊,并告知咱们你乃大名鼎鼎的扶苏公子,唆使有头晕发热等症状的百姓和难民们到晋王府门前跪请你出面看诊。”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实话,最开始令主你对患者的态度是让属下不喜的。后来那位六皇子出现,属下才感觉到你们之间定是有什么纠葛,你不愿意在皇室的威逼下为患者看诊。”   “没错,我鄱阳王府和晋王府跟龙氏皇族都有着极深的仇恨。”君绮萝毫不避讳的道:“龙澈唆使沈锦城害死我的祖父,我们更怀疑老晋王是死在龙澈的歼计之下,阿胤身中剧毒也是拜他所赐。”   荣郢眉头深深的蹙起,“应该是晋王府手中掌握的权利让他不能安睡吧?”   “正是!”   荣郢鄙夷的道:“如此毫无度量之人,怎堪担当一国的掌权者?”   “谁说不是呢?”君绮萝深以为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明日我会出发前往北戎那支雪山摘雪莲,待阿胤毒解之后,我们会前往汴城找证据,不知以后我要怎样才能联络到你?”   “令主,属下对北戎那支雪山极为熟悉。”荣郢提议道:“属下正好无事,不如就陪你和晋王一起去那支雪山吧。”   君绮萝面露喜色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约定明日一早在城南十里外的别离亭汇合之后,君绮萝便告别荣郢,带着青衣和小七回了晋王府。   龙胤已经从东郊大营回来,听闻君绮萝不在墨莲轩后便守在院外,待君绮萝身着夜行衣的纤长身姿出现在视线里,立即迎了上去。   君绮萝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看见他一脸倦色,不由抱怨道:“今天累坏了吧,怎么不去睡了?”   龙胤摇头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君绮萝脸一热,嗔道:“咱们接下来有近十天不在一起,你要怎么办?”   龙胤将嘴凑到君绮萝耳畔道:“所以今晚阿萝你不许睡觉,要好好的补偿补偿为夫。”   “没个正形。”君绮萝顿时满头黑线,甩开他的手就往墨莲轩跑去。   “呵呵。”龙胤笑着追上去,他的女人啦,到现在说起那种事还会害羞呢。   等龙胤回了内室,便被君绮萝推去泡了个温泉,小半个时辰下来,立即又精神奕奕,生龙活虎了。   他泡好澡出来,君绮萝便进去了,等她脱了衣裳进了温泉池里,某只立即又返身进了浴室。   君绮萝连忙将身子没进池水里,轻嗔道:“阿胤你不是泡好了吗,进来干嘛?!”   “为夫觉得没泡爽,再泡一会。”某只找了个蹩脚得不能再蹩脚的借口,连身上的中衣都没脱,立即跳进池里,将欲逃离池中的君绮萝给圈在了怀里。在她耳畔委屈的呢喃道:“阿萝,咱们将有近十天不见呢,你就不能让我任性一次吗?”   君绮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任由他的吻落下,然后升华……   又是半个时辰后,某人餍足的揽着君绮萝靠在池边,抚着她光滑平坦的小腹问道,“阿萝,你说为夫那么努力,这里面有没有小小胤或者小小萝了?”   君绮萝闻言一怔,之后又觉得汗颜,为自己把了把脉,很是遗憾的道:“报告夫君,目前还没有。”   “看来为夫努力得还不够啊!”龙胤说着,手已经不安分的在君绮萝身上游弋。   君绮萝连忙拉住他的手抱怨道:“这种事情哪能一蹴而就嘛!咱们顺其自然就好了。”忽然她眼睛一亮,“夫君,既然你精神恢复好了,我带你去看场戏吧。”      ☆、243.龙萧萧的婚事   皇宫的朝霞殿大殿里此时挤满了人,皇帝、皇后、婉妃、香妃、龙肃离龙肃祁等皇子妃嫔,除了文妃外,似乎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最奇怪的是殿中还跪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南疆二皇子纳兰明晖!   他的发髻有些乱,衣衫也不是很整洁,想来是被人从被窝里匆匆挖起来的。   按说南疆虽然是东陵的盟国,纳兰明晖贵为一国皇子却还不至于对另一国家的掌权人下跪,因为那是对另一个国家示弱的表现。可此时偏偏就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境况。   龙澈眉头深锁,抿着嘴唇看着纳兰明晖没有说话。至于殿内皇后等人则是神色各异,有的漠然,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事不关已……   君绮萝和龙胤悄无声息的停在朝霞殿的屋顶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君绮萝轻轻一纵,向龙萧萧寝居的方向掠去。想到可能会见到不该见的画面,龙胤没有跟过去。   龙萧萧寝居屋顶的瓦片还没合上,是伍沐恩故意留下的。   君绮萝往下瞧去,睡榻上凌乱不堪,被单上依稀有点点血红。   已经穿戴整洁的龙萧萧正坐在梳妆桌前,低眉顺目,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因为发生那样的事伤心,反而还有些初经人事的羞涩。   而在大殿上没有看见的文妃,此时正亲自为龙萧萧梳着头。她的表情平静,也没有女儿失了清白的痛苦,反而眉眼间还有些欣慰。   君绮萝撇撇嘴,文妃此番表现大约是因为纳兰明晖是南疆皇后的儿子的缘故吧?而且纳兰明晖还没有迎娶正妃,凭龙萧萧的身份,给纳兰明晖做正妃是完全够格的,但是前提是纳兰明晖不做太子。同样的,也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国皇后。   毕竟大多数国家的掌权者都不会愿意他国公主做自己国家的皇后。当然,如果她手段好,能把对方的心收复得服服帖帖的,也会有例外。   文妃为龙萧萧插上最后一支簪子,捧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满意极了,心想她的女儿就是漂亮,难怪能把南疆二皇子都给迷住了。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感到骄傲。   “萧儿,你皇祖母生辰的时候你因为禁足并没有见过纳兰明晖,怎么母妃看他似乎对你有情的样子?你和他是不是在外面见过面?”   “就是那日在墨宝斋的门口,女儿见过他一次。可是那次女儿很是狼狈,他怎么可能会看上女儿?”至于纳兰明晖是不是对她有情,龙萧萧自己也不确定。   “男人通常都喜欢弱一些的女子,定是他见你被君绮萝欺负,动了恻隐之心,之后再生出情愫也不是不可能。”文妃以过来人的姿态道:“只是他怎么到你殿里来的?”   龙萧萧脸一红,“女儿也不知道呢,女儿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纳兰溪,是以……是以……”   君绮萝无声笑着,原来龙萧萧竟然把纳兰明晖当成纳兰溪了,想来她和纳兰明晖的事,未必是纳兰明晖主动呢。   呵呵,可怜的纳兰溪,你居然被龙萧萧当作YY对象了。   “萧儿,母妃看纳兰明晖也是一表人才,你就忘了纳兰溪,好好的等着嫁给纳兰明晖吧。”文妃语重心长的道:“他可是南疆皇后的亲身儿子,南疆的下一任皇帝非他莫属。要是你能将纳兰明晖的心给抓住了,将来做南疆皇后也不是没可能。就算不能做皇后,那也一定是独掌一宫的妃子!”   “唉。”龙萧萧闻言叹了口气道:“母妃,什么皇后、妃子,都不是女儿说了算的。女儿也不会要求太多,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女儿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想到刚才二人欢缠的场景,她就不由脸红耳热。她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居然会是那样奇妙的感觉。是以她在发现身上的人不是纳兰溪而是纳兰明晖的时候,并没有多难过。   君绮萝倒是没想到龙萧萧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难道说女子在变成女人后,无形当中就会成长吗?   “母妃的萧儿终于长大了。”文妃抚着龙萧萧的脸,眼睛都湿濡了,她抬头将眼中的雾气逼了回去,“不过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的,要知道纳兰明晖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将来母妃又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为自己将某些东西抓牢在手中。”   龙萧萧点头道:“女儿省得的。”   虽然在君绮萝出现之前,她的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不过毕竟是在皇宫中长大,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婉妃娘娘,金玉公主。”皇后身边的秦嬷嬷敲门后又推门进来道:“皇后娘娘让奴婢前来看看公主可有收拾好。”   文妃放开捧着龙萧萧的脸的手,淡淡道:“劳烦秦嬷嬷了,本宫立马就带萧儿出去。”   “老奴先去复命了。”秦嬷嬷带上房门离开。   文妃看了看紧闭的门,握住龙萧萧的手满含期望的看着她,而后压低声音道:“萧儿,你哥哥的将来就靠你了。”   龙萧萧郑重的点点头,“母妃放心吧,父皇绝情,咱们不靠他!等女儿将来在南疆站住脚,定会让纳兰明晖协助哥哥,坐上东陵的皇位!”   只有后台硬了,将来在南疆的地位才会更牢靠!这短短几个月经历过的事,让她明白了,其他人做皇帝都不如她的亲哥哥做皇帝,所以有机会她都会帮着自己的哥哥。   君绮萝有些讶异,龙肃云已经被贬为庶民,文妃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死心,她能说她是执着呢是执着呢还是执着呢?   文妃很是欣慰的点点头,揽过龙萧萧的肩道:“好了,咱们出去吧。”   见她们出门,君绮萝也回到龙胤的身边。   没多久,文妃搂着泫然欲泣的龙萧萧来到外面。君绮萝再次感叹了皇室中人在演戏上,没有一个是庸才。   等文妃在皇后下首的位置坐下后,龙澈看了眼她身侧的龙萧萧,才转向殿中央跪下的纳兰明晖道:“二皇子,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会跑到皇宫里来,还到了萧萧的闺房?”   纳兰明晖偷偷睃了眼龙萧萧,发现她也在偷偷打量自己,这才避开龙澈的话道:“万德皇帝陛下,皇侄愿意迎娶金玉公主为正妃,请陛下允准。”   文妃和龙萧萧心底正为纳兰明晖求娶的话感到高兴,龙澈却道:“这事稍后再说,你先说说你怎么会在萧萧的闺房?”   对于这点,纳兰明晖也觉得莫名其妙,摇头道:“陛下,皇侄并不清楚。皇侄酉时三刻因为身体不舒服,早早就歇下了,哪里知道醒来会在金玉公主的睡榻上?”   “皇上,南疆的费丞相来了。”   舒金全的声音刚落音,一个穿着紫色朝服的五十多岁的老者就急匆匆的来到殿里。看见跪在殿中央的纳兰明晖,脸上的神情顿时就不好了,他疾步走到纳兰明晖身边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起来,愠怒的道:“二皇子,你是我南疆最尊贵的皇子,怎么能随便下跪?”   他作为南疆此次带队的长者,皇子在别国对他人下跪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搁,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   “费丞相,本皇子没事。”纳兰明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埋怨道,本皇子也不想跪,可是这些人一个个来者不善的,刚刚若不下跪,只怕都被他们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了。   费丞相看出纳兰明晖的样子有些无奈,立即转向龙澈激动的道:“万德皇帝陛下,就算我南疆皇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们也不能逼他下跪,这是对我南疆的侮辱!”   龙澈被他说得心火大冒,恼道:“费丞相,你搞搞清楚,不是朕让他跪的,而是纳兰明晖自己跪在那的!他夜闯朕的皇宫,犯下不可磨灭的大错,朕还没对他怎么样,你倒是指责起朕来了,来人,南疆二皇子夜闯皇宫,将他拉下去送往大理寺,依法处置。”   闻言,不单费丞相和纳兰明晖震惊了,便是文妃和龙萧萧也坐不住站不稳了。   “皇上,你处置了他,萧萧怎么办?”文妃虽是不情愿与龙澈说话,但是萧萧已经委身于他,就算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也不得不开口。   “闭嘴!”龙澈一拍身边的桌子怒道:“你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有哪一件事让朕省心了?你还好意思说话,是不是朕对你们太宽容了?”   文妃压下心中的恨意道:“萧萧难道不是皇上你的女儿吗?再说萧萧好好的在自己的寝殿睡着,哪里就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才是受害者。”   “二皇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费丞相现在才想起问事情的经过。刚刚龙澈派去的人将他从美人窝里叫起来,心情就有些不好了,又行色匆匆的赶来,倒是忘记问发生什么事了。   “本皇子……本……”纳兰明晖神色讷讷的,有些难以启齿。   “诶!”费丞相一跺脚,对纳兰明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转向龙澈放缓语气道:“还请陛下息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请陛下告知。”   龙澈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指着纳兰明晖道:“丞相难道不好奇二皇子为何深夜在朕的皇宫吗?”   费丞相愣怔,因为心急,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请陛下明示。”   “别别,费丞相,本皇子告诉你便是。”纳兰明晖连忙附在费丞相的耳边耳语的几句,听得费丞相一阵唏嘘。   “陛下,这事太过蹊跷了,二皇子他的确因为身体不舒服早早就睡了,又怎么会到皇宫里来,还……还……”殿中女眷太多,当事人也在场,费丞相也不好将那几个字说出口,“总之,总之这事有待商榷。”   君绮萝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对龙胤传音道:“阿胤,我困了,这事基本上能成,咱们回去吧。”   龙胤点点头,起身揽着君绮萝的腰,借力于瓦片,便掠出去好远。   瓦片那轻微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使得龙肃离忽然心神一凛,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冲出殿外,飞快的掠上屋顶,站在屋顶上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忽然,他看到不远处龙萧萧寝居的屋顶上有一个大洞,隐隐有烛光从那里透出来。   他朝那边掠了几步,下方的情形一目了然,再次四周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他轻轻一纵从屋顶跳了下去。   君绮萝和龙胤从不远处的树丛后站出来,心里直呼好险。也不再停留,便往皇宫西侧而去。   龙澈见到龙肃离从龙萧萧的屋子到了大殿里,蹙眉问道:“离儿,怎么了?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儿臣刚刚听到有轻微的声音,以为有恙,不过没有发现什么,倒是在萧萧的屋顶上发现有瓦片被掀开,还没来得及还原。”龙肃离一边说着一边坐回座位上,看向纳兰明晖戏谑的道:“想必二皇子就是从那里下去萧萧的房间吧?!”   “本皇子怎么完全没有印象?”纳兰明晖疑惑极了,他的记忆从在驿馆睡下后到在龙萧萧身边醒来,这一段时间是空白的。   想到龙萧萧,不由就想起她适才那青涩中又带着渴望的样儿,让他心神荡漾,而且她的滋味,比他府中的女人美好了不知多少倍,所以他一定要把龙萧萧娶回去。   龙澈见纳兰明晖不似说假话,又不能真的把他给怎么着,正欲开口,皇后道:“皇上,臣妾听闻有一种病,得病的人在睡着之后的行动,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常常会做出一些他心里想做却不敢去做的事情。如果是这样,可见南疆二皇子对萧萧倒也是情深意长呢。”   皇后这话说得有板有眼,文妃和龙萧萧都不敢置信的看向她,要是真有这种病,那么纳兰明晖什么时候若是不小心杀了身边的人,岂不是很冤?   这样想着,龙萧萧又有些退缩了。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冤死了。   纳兰明晖自己都被吓住了,见龙萧萧似乎有退缩之意,也是不相信的道:“不会吧,本皇子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病?再说本皇子可从来没听身边的人说过本皇子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那种……”   “好了,别说了。”皇后还想说什么,龙澈喝止住她的话,拍板钉钉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朕也不好多追究什么,二皇子,朕便将萧萧许配给你。萧萧是朕最疼爱的女儿,在礼节上你可不能马虎了!不过太后新丧,三个内不宜办喜事。”   纳兰明晖见事情很如自己的意,立即道:“陛下放心,皇侄定不会辱了公主的身份,待回南疆后选定日子先下聘,三个月后再举行婚礼。”   “如此甚好!”龙澈摆摆手道:“都下去歇息吧,朕累了就先走了。”   纳兰明晖偷偷看了龙萧萧一眼,才与费丞相跟着龙澈一行人的身后离去。      ☆、244.离京   君绮萝易容成一个三十多岁的普通白面男子,衣裳也是一般的富人穿的料子。在天未亮时就与龙胤和凤千阙以及府中众人道别,然后在众人不舍的眼光中独自翻越晋王府的院墙,绕着偏僻的地方去了红楼隐楼在溯京新增的据点,各自交代了他们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之后,天色也已经亮了。   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南城门赶往别离亭,在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她就下了马车,然后施了轻功到了别离亭。   别离亭旁边,四匹千里良驹正在路边吃草;而别离亭里,荣郢和昨晚就呆在城外的青衣、小七正等在那里朝着京城的方向引颈顾盼。   这时见到一个容貌普通的陌生男子信步而来,几人也未在意。   陌生男子经过别离亭,并未往亭子旁边的大路往前赶,而是也进了亭子里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下颔打量着荣郢。   青衣和小七相视一眼,忽然了悟,一同转向陌生男子道:“主母?!”   “什么?”荣郢闻言也看向陌生男子,不敢置信的问青衣小七:“你们确定?”   原本青衣小七也不是很确定,但是在看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时,便确定了。小七乐道:“主母你怎么易容得这么丑啊?丑得我们都不认识你了。”   “去,我这不是为了行事方便嘛。”君绮萝以本来的声音道:“京中盯着我们晋王府的人多着呢,我可不想坏了计划。”   这样一个汉子,声音却是动听婉转的女子的声音,不由让几人恶寒了一把。   荣郢喜道:“当真是令主,令主的易容术真是高明,动作和走路的姿势也是极像男子的,属下都没认出来。”   “那是,咱们主母的易容术天下无敌!”小七大言不惭的道,那样儿好似他才是厉害的那一个。   君绮萝再次将荣郢上下打量了一遍,今日的他没有易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国字脸,朗眉星目,鼻梁高蜓,比昨晚看着还要帅些,皮肤乃是健康的小麦色,不论何时何地,身形都是笔挺的,举手投足都是特种兵的范儿。   换了一身藏青色的剪裁简单的长袍,虽然是极普通的料子,依旧将他整个人衬得修长挺拔。   不过君绮萝觉得特种兵百年传承,考核的时候还要靠经济类的,自然会注重发展,绝对不会是没钱的主。想来也是为了行事方便,也可能是他平时就那么低调。   “令主你这样看我干嘛?”荣郢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脸上呈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虽然眼前的君绮萝是汉子装扮,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女子啊,还是个绝色倾城的女子。被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怎么能不害羞嘛。   “哈哈哈。”君绮萝以极为符合当前男子身份的声音,言语轻佻道:“小子,大爷看你长得俊,想留你在身边做个小倌,你可愿意?”   “唰。”荣郢的脸刷地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哪里还有平日的从容?面对君绮萝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青衣和小七同时翻了个白眼,青衣拍着荣郢的肩膀道:“兄弟,不必在意,习惯了就好了。你要始终坚信,咱们主母对主子那可是情深一片,断不会背着主子红杏出墙的。”   “卧槽。”君绮萝装着惊讶的道:“你倒是了解大爷。”   小七不怕死的道:“主母,你是不是被主子禁锢太久了,突然得以释放,就变本加厉的展现出本性来了?”   “滚犊子!”君绮萝啐了一句,忽然不怀好意的道:“小七,别逞一时口色之快,哼哼,敢得罪大爷我,你可做好接受本大爷报复的准备?”   小七身子一颤,“什么报复?”   君绮萝伸出食指对小七勾了勾,“过来坐好。”   “干嘛?”小七看着君绮萝取下身后的包袱,摆在亭子的石桌上,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只半尺见方的精致的黑漆盒子,有些中气不足的问。   “快来坐好,给你和青衣易容呢,京中那些人可是见过你们样子的,你们不易容坏了本大爷的好事,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君绮萝威胁道。   “易容啊,主母你早说啊。”小七这才欣然的坐到君绮萝的旁边。   荣郢看着君绮萝和属下嬉笑怒骂的相处方式,完全有别于其他公子小姐对待下面的人那种眼高于顶的样子,心中很是欣慰今后会跟着这样一个主子。   “闭上眼睛。”君绮萝狡黠一笑,便动手在小七的脸上施为。   半刻钟后,原本的小帅哥小七便被易容成一个尖嘴猴腮的小青年,君绮萝还在他左边下颔的地方贴了一撮寸长的卷毛,此时正在瑟瑟秋风下迎风摆动。   青衣看着一脸歼笑的君绮萝,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好了,可以睁眼了。”君绮萝满意的道:“小七你起来,该青衣了。”   待小七起来后,青衣不情不愿的坐到君绮萝的跟前。   小七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奇怪的问道:“老大,咋了?不就是易个容吗,有啥好怕的?”   君绮萝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青衣也不说话,只暗自祈求主母千万别给他弄一撮和小七一样的毛。   小七又看向荣郢,见他不忍看他却又不好意思不看的样子,抹着自己的脸就要问话,却乍然摸到一个肉嘟嘟的小突起,上面还有一撮类似于毛发的东西,不由瞪大了眼睛,取过桌上君绮萝装易容工具的盒子。嗯,他刚刚看到盒盖里侧嵌着一面镜子的。   打开来盒盖一瞧,小七顿时傻了眼,这老鼠眼是谁啊?他可是最潇洒英俊的小七啊!   好吧,这完全颠覆他形象的尖嘴猴腮样儿他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为啥非要弄一撮毛啊?也太恶心了。   “嘿嘿。”小七放下盒子,狗腿兮兮的蹲在君绮萝跟前,以商量的口吻道:“大爷,君大爷,咱可不可以把这撮毛给去掉啊?”   君绮萝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看也不看小七,只嘴里说道:“你自己拔着试试?要是破坏了本大爷的易容成果,本大爷一定将那撮毛贴在你原本的皮肤上,除了把皮割掉,你就是想拔也拔不下来。”   小七轻轻扯了扯,发现那毛韧性极好,把易容的假皮给扯起来了,那肉嘟嘟的突起也没能被扯下来。为了不让主母在自己的脸皮上弄撮毛,小七只得无奈的罢手。管他呢,反正不照镜子他自己都看不着。   “主母,我不管了,反正用膳的时候,该吐的是你们。”小七释然的抱臂坐在一边。   “没事,咱们吃饭的时候把你和青衣放另一桌。”君绮萝神色淡然的道。   青衣闻言身子抖了抖。   “不是吧?”小七顿时苦了脸,委屈的道:“我知道了,主母你故意排挤我呢。”   “兄弟,你想太多了。”君绮萝嗔了小七一眼,“对了,在我易容的情况下都不可以叫我主母,别人要是听见你们叫一糙爷们主母,还不得把你们当脑子有病啊?!今后叫我罗大爷,荣郢是荣二爷,本大爷和他乃是结义兄弟,可记住了?”   荣郢和青衣都微微点头,只要小七悻悻的有气无力的道:“知道了。”   “好了。”   君绮萝云淡风轻的声音落下的同时,青衣的身子再次忍不住的轻轻抖了下。   看向荣郢,他喉结滚动,很是痛苦的咽了口口水。   青衣又看向小七。   只见小七愣了一下,然后指着青衣的脸哈哈大笑起来,心里顿时觉得平衡了。   青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取过镜子一瞧,顿时被满脸褐黄逼真的麻子给吓了一跳,不但如此,原本挺直的鼻梁塌了,厚薄适中的嘴唇此时被加厚了不说,还外翻着。只不过就这几处的变化,就给他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   主子,你的女人太狠了,还记仇!   青衣发誓,以后绝对不说主母一句坏话。   “哈哈哈,老大,好丑,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丑的男人!”小七笑得肚子都疼了。   青衣视线在小七脸上扫过,然后在那撮毛上停留了两息工夫,将头扭向一边,别扭的道:“我觉得比你那撮毛好多了。”   君绮萝在他们打趣对方的时候已经收好了包袱,丢到小七手上,“既然你们都对自己现今的容貌很是满意,咱们就出发吧。”   小七将包袱往自己背后一背,跟着君绮萝几人身后,各自在路边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打马上了官道。   三日后,溯京城。   东陵的最后一次战争乃是三年多前与北戎的战争,对于现今的东陵百姓来说,是一个久远的词语。   然而三年前的战争是针对外敌,这次却是针对战王——皇帝的亲叔叔!   百姓和百官们无奈之余,感到有些寒心。   虽然上头给的理由是战王在太后生辰之日刺杀皇上,但是京中有几个百姓不知道皇帝是因为其母与战王有染,面子上过不去才发起这场战争?   最可笑的是,龙澈居然让身中剧毒的晋王龙胤带领晋王府和鄱阳王府所辖的二十万兵力前去对战战王,稍稍有脑子的人都想得透皇上的用心,不过是让其相互残杀罢了!   是以龙澈此举在许多官员的心中埋下了不满的种子,同时也明白了他想要除去晋王府的决心。   这样狠毒的容不下臣子的君王,又有谁敢效忠?   只不过龙澈想不到,他与龙肃离原本是想借助瘟疫而害死君绮萝的举动,却反被君绮萝利用了。   这次的瘟疫牵涉了一座皇城,涉及的人又太广,足有五十多万,如果任由灾难发展下去,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但是因为有君绮萝的努力,化解了这场瘟疫这场灾难,从而给晋王府积累了无数名望,在百姓的心底,对晋王府的敬仰早已经盖过了对皇室的景仰。   不过对于看热闹,自古以来都是人们所热衷的,从来没有人会嫌多。更何况还能看到晋王龙胤披甲戴胄,跃马扬鞭的飒爽风姿?   于是早早的人们便起来,顾不得用早膳,只抹了把脸就赶到外城南门,以睹晋王的风采。   在晋王龙胤必经的道路上,除了中间留有一条可容四骑并肩而过的路以外,路边已是挤满了人,其场面可与晋王和晋王妃大婚时的场景相媲美。   辰时,南城门外大批的兵将整装待发,四人一排,远远的似一条长龙,直通向官道的前方,延绵几十里,是何等的雄壮?而在南城门内的广场上,集结了一群身跨骏马身穿黑色盔甲,头戴黑色战盔,并以黑巾蒙面的战队,他们手握缰绳,满眸肃杀的目视前方,身上散发的冷冽气质让人望而生畏。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飞鹰骑!   这是百姓们第三次看见飞鹰骑大批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一次是七年前与北戎的一战,东陵大胜,飞鹰骑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第二次是三年多前与北戎再战,晋王带领五千飞鹰骑迎敌,连同十余万兵将,*之间全军覆没,这是一个让人觉得蹊跷的不能接受的结局,但是百姓们并没有因为十数万人的牺牲而对晋王府有半点的怨怼,相反的还多了丝敬重。   再就是这一次了!   想着他们竟然是去打自己国家的人,心里便隐隐泛酸。想必晋王也不想打仗吧?只因君命难为,有太多的无奈无法以言语诉说。   辰时三刻,无影驾着晋王府的马车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同样一身黑色戎装的影卫。行至飞鹰骑跟前,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帘子撩开,龙胤率先跳下马车,他一身银色铠甲让无数人又想起了七年多前他班师回朝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玉清源藏身在附近的人群中,看着英姿勃发的龙胤,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豪,那是他玉清源的外孙呢,逐心留给他的唯一的外孙!   马车的帘子再次撩开,一张倾城绝世的脸出现在人们眼前,她的脸上挂着与夫君即将离别的愁绪,虽是淡到几乎看不出来,却是让见者莫名的跟着心情低落。   那白衣如仙的女子,不是晋王妃君绮萝又是谁呢?   百姓们心疼的看着这对新婚不久就要被迫分离的璧人,心里无不是将发起这场无谓战争的龙澈给骂了一遍。   龙胤扶着她跳下马车,二人交握着手四目相对,情意缱绻。   君绮萝张张嘴,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化作一句:“阿胤,你保重。”   “等我回来!”   龙胤轻声回了一句便决然的放开君绮萝的手,转身疾步走向一旁不染一丝杂色的白色骏马,头也不回,似乎只要稍稍心软,他就舍不得离开似的。   跨上白马,龙胤打了个手势便率先奔出了城门。   玉清源看着小两口分离的场景,望着龙胤远去的背影,也不由浊泪盈眶。阿胤,你可要好好的,外公今日就回枫叶谷等你们,一定要来啊。   接着是影卫,再然后是飞鹰骑,他们两骑并行朝城外奔去,扬起一地的烟尘。   君绮萝足尖轻轻一点,踏着一名奔跑的飞鹰骑的头顶,轻松的跃上了城楼,直直的望着远方。   凤千阙打马而来,见龙胤已经走了,便也飞身上了城楼,看着前方宽敞的官道上,士兵们两两分列在道路两边,一眼望不到尽头,一道银白的身影领衔着黑色的队伍绝尘而去,宛若游龙。   “王爷。”君绮萝轻轻唤道。   收回视线,凤千阙打量了君绮萝两眼,轻声赞道:“乐箫丫头,真是不错啊,不但身形像,声音像,连举止都极像,若非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乐箫,本王都要怀疑你是本王的阿萝了。”   “王爷谬赞了。”披着君绮萝面容的乐箫似乎想到什么,轻轻笑道:“我和小姐自小一起长大,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是熟悉,后来等我们长大了,小姐发现我和她的身形极像,她想要出门采药而邪月尊老头儿不准的时候,小姐就把我易容成她的样子,那老东西居然一次都没发现。”   凤千阙听得一脸神往,自从与阿萝相认后,她在他面前的表现一直都可圈可点,却独独缺了这调皮的一面。他想象着阿萝在他面前这样调皮的样子,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笑。“乐箫丫头,回府后可要将阿萝小时候的事都讲给本王听。”   “呵呵,没问题。”乐箫笑过之后,立即就恢复了妻子送郎远去的微妙表情,可谓是演技精湛。   龙澈躲在远处的一辆马车里,看着君绮萝孤单的背影,眼中闪着灼热的光芒。   君绮萝,只待方柔羽那里事成,朕必将让你知道忤逆朕的下场!   只是……   龙澈看向自己的胯下,对驾车的车夫道:“去汇雪雅苑。”   纨夙因为气海被君绮萝毁掉,暂时不能骑马或者马车颠簸,便留在了汇雪雅苑炼丹。   丹房里,摆放了一大一小两只丹炉,此时两只丹炉都燃烧着,袅袅的香气从丹炉里飘出来,沁人心脾。   纨夙嗅着香气,嘴角漾起一抹嗜血的恨意。   “叩叩叩。”丹房的门从外面被人叩响。   纨夙敛起脸上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一丝波澜,淡淡道:“进来。”   门被推开来,一满身阴气的蒙面男子宛如地狱使者般冰冷的声音道:“纨夙公子,主子要见你。”   龙澈居然大白天来这里?纨夙微微讶异,不过瞬间就了然龙澈是为何而来。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恭顺的问道:“皇上在哪里?本公子前去接应。”   “不必了!”龙澈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人已经来到门口,见纨夙要下跪见礼,忙道:“纨夙公子不必多礼,山魈你们退下!”   那满身阴气的男子立即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并带上了丹房的门。   龙澈眯着眼睛嗅着满室馨香,感觉身心都一阵舒爽。待到纨夙炼成了长生不老丹,他龙澈将会保持在现在鼎盛的状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做这片锦绣河山中唯一的一个皇帝!   纨夙恭立在一边,也不去打扰他。   深深的吸了口香气后,龙澈睁开眼来,看向纨夙:“那药还有多久炼成?”   “皇上来得正是时候,约莫还有一刻钟就该好了。”纨夙恭敬的道:“微臣正想着炼好了立即给皇上你送去,哪知道你就来了。”   龙澈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皇上,这里烟雾大,要不你去大厅里等着?”   “不用。”龙澈说着走向大丹炉,问道:“这个大的丹炉里面可是炼的那个药?”   纨夙点头道:“回皇上,正是。”   “好,好,好!”龙澈一连说了三个好,对纨夙的勤勉很是满意。   一刻钟很快过去,龙澈亲自看着纨夙将药膏制作成大小差不多的药丸,然后稍稍烘烤,丹丸就制成了,足足有上百颗。   龙澈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枚就要往嘴里塞,纨夙连忙制止道:“皇上,这要药效太猛,每粒大约能保持一个时辰的效果,微臣担心……嘿嘿,皇上你还是回宫后再服用吧。”   龙澈了然纨夙那颇有深意的笑指的是什么,随机也笑着道:“那好,等朕回宫食了后觉得效果真的好,朕明儿就封你为布衣侯!”   纨夙当即躬身谢恩,“微臣先行谢过皇上!皇上大可放心,这药丸绝对有效。”   呵,辅以世上最厉害的“闺房春”炼制的药丸,当然有效了!   龙澈见纨夙说的肯定,脸上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啊哈哈,朕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宫了。”   纨夙将药丸以精致的木盒装好递给了龙澈,“微臣恭送皇上!”      ☆、245.霁月山庄   一个时辰之后,皇宫中的德懿殿传出一阵女子如泣如诉的讨饶声,一声声,听得殿外的舒金全以及小太监们那心简直一抽一抽的。   然而,造成这些声音的始作俑者龙澈却是兴奋得不行,他自从服了纨夙那药一刻钟后,整个人犹如被打了鸡血似的,感觉年轻了,体力足了,精神充沛了,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   是以也等不及召唤嫔妃,直接拉了个小宫女来就开始行事。   听着那一声声的讨饶声,他的心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而且他乍然发现,完璧之身的女子会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觉。   餍足的收了身,龙澈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宫女那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略微不悦的道:“能侍候朕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哭哭啼啼作甚?”   小姑娘初经人事,被龙澈毫无怜惜之意的直接切入主题,曾经对第一次的美好的向往抵不住身体上的不安与排斥,但是除了求饶之外,她不敢有过激的举动。此时见龙澈语气上有了不满,当即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也不敢再哭了,翻身就跪在龙澈面前,胡乱抹了把眼泪道:“奴婢谢皇上的雨露之恩,奴婢铭感五内。”   “好了,你如今也算是朕的女人,朕就封你个答应吧。”龙澈近乎恩赐的道:“把衣裳穿好,下去找舒金全给你安排住处吧。”   “臣妾谢皇上。”   小宫女不敢再多言,不顾身上极度不适,急急忙忙的穿了衣裳出了德懿殿,生怕龙澈反悔再拉她回去似的。   皇后躲在德懿殿外的暗处,看着舒金全领着走路极不自然的小宫女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龙澈四仰八叉的躺在龙榻上,手中握着几粒药丸,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满足。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从新找回自信,而且比以前勇猛了数倍,这简直是因祸得福!   待到舒金全回来,龙澈立即让他准备了空白圣旨和笔墨,一边写圣旨一边道:“舒金全,告诉纨夙公子,朕非常满意,这次就擢升他为布衣侯,叮嘱他好好为朕研制丹丸,朕到时候定封他为我东陵史上从不曾有过的大国师!”   舒金全看见龙澈那抑制不住的笑脸和比以往更加自信的脸,再想到前些天他阴郁的表情,这个老太监十分不懂为什么男人能够搞女人就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他觉得做太监不搞女人也挺好,少了许多烦恼。   “老奴遵旨!”舒金全收拾好东西,取了圣旨便去汇雪雅苑宣旨了。   莱州的霁月山庄乃是叶氏一族的大本营,山庄依湖而建,湖在庄中,庄在湖中,全部采用的是木质的建筑,每栋建筑之间有回廊连接,延绵十数里,看不到尽头。庄里四季鲜花盛开,景致宜人,美丽如春。   霁月山庄的主家,就在湖中心的霁月岛上。   今儿的霁月山庄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几人除了一位皮肤黝黑的汉子看起来还算英俊外,其他三人,一个身材瘦削的白面男子相貌平凡,丢在人堆里都找不着;一个身材挺拔的则是一脸的麻子,塌鼻厚唇,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再一个身形在他们之间的,则是个尖嘴猴腮的,左边下颔处还有一撮毛在迎风招展着。   这几人不是君绮萝他们又是谁呢?   叶氏主家门前的阔大广场上,几人被叶氏一族的四五十名家丁给围在一个大圈子中间,个个面色不善,对他们心生敌意。   “啪。”君绮萝自命潇洒的展开折扇,以很是不屑的眼神扫了一圈,语气嚣张的道:“把叶欢给本大爷叫出来!”   “哪里来的混不吝,竟敢直呼我门少主的名讳!”家丁中有人怒吼道。   “切,别和本大爷提什么少主庄主,霁月山庄一会就是本大爷的地盘了!”君绮萝不屑的道:“别说是叶欢,就是叶继祖的名讳,本大爷也敢直呼,怎么,你们有意见?”   众家丁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君绮萝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一致横眉冷对君绮萝几人:“少大言不惭,我霁月山庄家大业大,又怎是你这个……”说着很是鄙夷的上下扫了君绮萝一眼,“又怎是你这个乡巴佬敢觊觎的?”   “对,臭乡巴佬,看他们穿的比咱们霁月山庄的家丁也好不了多少,还敢如此托大,简直是不知所谓!”   “真是的,也不知道前面划船的丁老三怎么就把这几人给放进山庄来了?”   “将这几个臭乡巴佬赶出霁月山庄去!”   “……”   立即的,众人摩拳擦掌,拿着短棍就要冲向君绮萝等人。   “找死!”青衣往君绮萝身前一站,一张丑陋的面孔配上冷冽的气势,倒是吓得众人听了脚步。   双方不上不下,似乎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怎么回事?何人在我霁月山庄撒野?”这时,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自君绮萝等人的身后响起,不是那叶擎又是谁呢?   “二公子!”家丁们欣喜的往叶擎看去,“是二公子回来了。”   叶擎这家伙比他们还早走了一天,没想到还晚到了一会。君绮萝转向叶擎,见他带着六名功夫看起来还算不错的侍从站在圈子外,面上隐隐有着疲态,想来是赶路所致。   叶擎扒开家丁,站进圈子里来,在距离君绮萝一丈的地方停下,扫了几人一眼,不自然的咽了口口水,明显被青衣和小七的样子给恶心到了,他尽量不去看他二人,而是转向一身白衣,摇着折扇的君绮萝,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我霁月山庄是东陵四大家族之一?本公子奉劝你们,赶紧的离开,否则等我父亲和长老会的人出来,你们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哟,吓唬本大爷呢?”君绮萝将折扇一收,扒开小七站在他身前,与叶擎的距离近了一些。“本大爷自然知道霁月山庄乃是四大世家之一,不过爷要是没有那个实力,也不敢闯进来不是?!所以啊,叶二公子,还是乖乖的去将叶继祖和叶欢给请出来,本大爷还会网开一面,给你们留处栖身之所,否则别怪本大爷心狠手辣。”   “父亲的名讳也是你敢叫的?”叶擎当即炸毛,飞身就朝君绮萝扑去。   “你们别动手,让本大爷活动活动筋骨。”君绮萝说着动动脖子扭扭手臂踢踢腿,嫌弃的道:“叶二公子,你动作太慢了。”   话落,就趁着刚刚还没收回的腿,一个侧踢腿的动作,踢在了叶擎的胸膛。   只见叶擎呈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以迅雷之势脱离圈子重重的跌落在青石板上,来不及呼痛,便昏死了过去。   叶擎的侍从和叶家的家丁们被狠狠的刺激了一下。叶二公子在他们看来功夫还是不错的,没想到被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一脚就给踢飞出去了。   “你们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我带公子去看大夫!”叶擎的侍从中有一人狠狠的瞪了君绮萝一眼,然后在叶擎的鼻端探了探,发现还有气,扛起叶擎便飞快的走了。   君绮萝看着那人带着叶擎离去的背影,嘴唇勾了勾,知道叶继祖很快就会出来了。是以也不急,对青衣道:“小青子,去给大爷端张椅子过来,这几天骑马赶路,大爷的屁股都磨破了。”   青衣等人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心中狠狠的将她给鄙视了一番之后,更多的是佩服和景仰。   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的骑术竟会比男子还精湛,不但如此,她的精力也是一等一的好。有好几次他们考虑到她是女子要求歇一歇,她却是坚持又跑了好几十里路,只为多抽点时间赶到霁月山庄解决叶欢的事。   青衣没有说话,脚尖一点,人便越过家丁围成的圈子,几个轻点便进到叶氏在十丈外的大厅,将主座上的椅子给君绮萝搬了出来,来回不过三息的工夫。   几位侍从眸色深了深,众家丁们才知道自己小瞧了眼前的这几个乡巴佬,心里庆幸着刚刚没有动手,否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君绮萝一屁股坐了下去,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搭在扶手上,翘着二郎腿的懒散样儿让人看了很想上去狠狠揍她一顿。   “啊,那是……”有人指着君绮萝座下的椅子惊恐的道。   君绮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椅子,又看向那人,然后又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圈,见他们都和那人一样的反应,不明白这一把沉香木的椅子有什么值得惊恐的。   “不就一把破椅子吗?也值得你们这样?”君绮萝云淡风轻的道:“不过本大爷还是很好奇,这把椅子为何不能坐。”说着点了一个家丁道:“你告诉本大爷是怎么回事。”   那家丁原本是不想和君绮萝说话的,哪知道面对君绮萝那双黝黑的眼睛,不知不觉就说了:“那是我们曾老太爷留下的椅子,平日里除了打扫打扫清洁,连去世的老太爷都没有坐过,更别说是老爷了。”   “卧槽!”君绮萝道:“你们既然要缅怀你们家曾老太爷,就把这椅子收起来啊,放外头不就是给人座的吗?你们放心,这霁月山庄一会儿都是本大爷的了,何况一把椅子?”   众家丁第二次听到君绮萝说起这话,心里直犯嘀咕,就在众人怀疑这事是不是真的时,一声威严的断喝自前方响起:“哪里来的粗野莽夫,简直是大言不惭!”   挡在君绮萝前面的家丁立即站到一边,君绮萝抬眼就看到一群人浩浩汤汤的朝这边走来,个个面带怒容。   当先一人留着短须,容貌与叶欢有三分相似,他身形挺拔,着一身炫黑的红色镶边锦袍,看起来极具威严,正是叶欢的父亲叶继祖无疑!   跟在他身后半步的是一位年约三十一二的妇人,容貌极美,上挑的桃花眼中氲着雾气,为她频添了几分柔弱的气质。君绮萝认得这妇人,乃是叶擎那惯会装柔弱的老娘肖若水。   在他们身后,跟着六位白发白须的灰袍老者,乃是叶氏的长老。长老们的身后又跟了一群比家丁的功夫好了许多的侍卫,粗莫估计下,有近百人。   君绮萝将折扇一收,颠着腿道:“叶继祖叶庄主,幸会幸会,在下罗绮,前来收取银子和霁月山庄。”   叶继祖一行人在君绮萝的丈外停下来,六大长老分立叶继祖肖若水的两边,呈一字排开。   见君绮萝等人看到这样的阵仗也丝毫没有惧意,反而还说什么收取庄子,疑惑之下,叶继祖眉头不由得蹙了蹙,沉声问道:“我霁月山庄家大业大,何曾欠过什么银子?”   君绮萝慵懒的道:“呵,家大业大?咱们本大爷所了解的霁月山庄早在四年多前就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你胡说!”叶继祖神色不自然的闪了闪道:“我叶氏的名头这几天隐隐有超越玉家之势,怎会那般不堪?”   “呵呵,据本大爷所知,那不过是叶大公子造出来的气势而已!”   叶氏现在的境况,除了叶欢,没人比她更了解。叶家的势力的确快超过玉家了,但是那是在二十多天前叶欢还没出手的时候,现在嘛,大多产业已经归到红楼名下了!而且叶氏这几年赚的钱,多半的都被他给藏起来了,交回来的不过九牛一毛!   叶继祖不想再纠结这些事,问道:“刚才是你们伤了我的擎儿?”   君绮萝挑眉,“正是本大爷踢伤的他,怎么,那个败家子还没死吗?   肖若水直直的瞪着君绮萝,眼眸含着淬毒的恨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踢断我擎儿三根肋骨不算,竟然还诅咒他,你……””   “夫人!”叶继祖心中怒意勃发,虽然眼前的人衣着普通,但是气势却不容忽视,在没弄清君绮萝等人的身份前,他并未轻举妄动,喝住肖若水,冷冷的道:“擎儿自是长命百岁,你要是不说出个伤他的理由来,你今儿休想活着离开霁月山庄!”   “是吗?就凭你们?”君绮萝也不理会肖若水,对叶继祖的威胁也不以为意:“叶继祖,本大爷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霁月山庄这些个乌合之众想要本大爷的命,那是不可能的。识相的,就把霁月山庄交出来,然后给本大爷走人,否则,本大爷不在乎用强硬的手段。”   叶继祖冷笑道:“我叶氏家族问世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岂是轻易就被人威胁的?你今儿要是说得出理由,本庄主还可能对你网开一面,要不然……”   “本大爷伤人从来不需要理由,留叶擎一条命,你们就该烧高香了。”君绮萝嚣张的道:“叶继祖,你别避重就轻,本大爷今儿前来是为了收银子和霁月山庄的!”   “小子。”叶继祖旁边的一名白须老者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收银子和霁月山庄,我们庄里什么时候欠了你的银子,你又拼什么收我们庄子?可有什么依据?”   “老家伙,问得好!”   君绮萝一句“老家伙”,使得霁月山庄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那位开口的老者可是他们霁月山庄最受尊敬的大长老,连庄主平日里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君绮萝一个貌不惊人的外来者,竟敢如此嚣张!   君绮萝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反应,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移了移椅子,一脚踏了上去,此举动再次引得众人的嘴巴抽了抽,叶继祖的脸色黑得似墨。   君绮萝挑衅的对叶继祖扬眉道:“本大爷乃是红楼的主管,叶欢那小子以前做生意亏了本,前后八次加起来跟本大爷借了两千万两银子去周转,四年时间连本带利算下来,少说也欠了红楼三千万两,本大爷此次便是奉命前来讨取欠银。至于霁月山庄嘛,本大爷就在银子收了之后再和你们算!”   说着对荣郢递了个眼色,荣郢当即从怀里取出一沓纸来:“叶大公子签下的借据也都在,咱们可不存在诬赖,就算是到官府那里,咱们也是占理的一方!”   “你那些借据不会是假的吧?”那位大长老揪着眉头问道。   “二弟,给他们瞧瞧。”君绮萝道。   “爷,他们……”小七担心他们毁了欠条,是以提醒道。   “不用担心,敢在本大爷面前毁本大爷东西的人还不存在呢!”君绮萝桀骜的道。   狂,真是太狂了,让叶继祖等人恨不能扯碎他。   荣郢将借条递给那大长老,站在旁边没有动。其实他也担心他们毁了借条,令主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那大长老看着借据署名处熟悉的字迹,正是叶欢的笔迹,还加盖了丝印和叶家的公印。八张借条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是两千万两银子,而且看借条的时间和新旧痕迹,当真有四五年的样子,大约就是叶欢接手叶氏生意的那个时候。如果是这样,那么叶欢那小子这些年所赚的几百万两银子,根本有可能是借的银子来迷惑他们的。   叶继祖看着他脸色沉郁,心知不好,却还是不甘心的问道:“大长老,怎么样?”   大长老没说话,将借条递给叶继祖,其他几位长老不淡定了,跟着围上去看,得出来的结果和大长老想到的一样。   叶继祖忽然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双手握着借条就要做出一个撕掉的动作。   突然,一道白影犹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飘到他眼前,轻轻在他身上一点,他整个人便动弹不得了。   众人震惊的看向那白影,莫不是跌了眼镜的模样。   不过最最震惊的还是叶继祖,他完全没想到其貌不扬的白衣男子轻功和洞察力竟然如此的好,在他刚刚有了毁了借条的意识,他的人便被制住了。难怪他们区区几人敢到霁月山庄来挑衅,有此等实力自然是有恃无恐!   便是荣郢也是狠狠的被惊艳了一把,按说他离叶继祖的距离比君绮萝近了不少,哪知道他才意识到叶继祖的心思时,君绮萝已经出手了。   君绮萝从叶继祖的手中取出借条,满眸鄙夷的看向叶继祖,慢条斯理的掸了掸借条:“叶大庄主,你竟然想毁了借条,也太无耻了,本大爷为你感到汗颜。”   叶继祖一边对几位长老使眼色,一边吸引着君绮萝的注意力道:“罗公子你看错了,本庄主正想将借条还给这位公子呢……”   他“呢”字还未落音,那几位长老便同时动了手,扑向君绮萝就要抢她手中的借条,叶继祖身后的侍从趁机给叶继祖解了穴道,而后几人一同扑向君绮萝。   “呵。”   君绮萝讽刺一笑,身形诡异的一动,便跳出他们的圈子里,退回到椅子处,荣郢和青衣小七立即挡在她的身前,身上的气势立即一变,个个冷若冰霜。   叶继祖和六位长老被这样的气势一吓,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听叶大公子说起叶家的人很无耻,不要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君绮萝语气中嘲讽的意味极浓,羞得几位长老脸红得像猪肝。   “老爷,那败家子这些年居然借了那么多钱,我们可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呢。”肖若水收起脸上的恨意,现在叶氏一族欠了这么多钱,若是不解决了,他的擎儿将来去喝西北风啊?是以,她疑惑的道:“如果真的生意亏本,他却又拿了好几百万两银子回来,所以说他跟红楼借银子的事,我是肯定不信的!唯一的可能是那败家子与这一伙人合起伙来欺骗咱们。”   叶继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听了肖若水的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指着君绮萝道:“给本庄主拿下这几个人招摇撞骗的骗子,如有反抗,杀无赦!”   六大长老心知君绮萝等人今儿来者不善,如果要保住霁月山庄,唯有杀了他们几个!于是也道:“大家杀了这几个不要脸的骗子,千万不可让他们跑了。”   君绮萝的眼眸慢慢凝出一道厉光,让人不寒而栗,就在旁人以为她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忽而勾唇一笑道:“原本你们那么想死,本大爷是该成全你们的,可是本大爷现在还不想杀人。”   说着,她飞身而起,动作快得在叶继祖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他们的身后捉住了肖若水,带回到椅子处,将她狠狠的压跪在地上。   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轻轻松松被人劫过去,让叶继祖胸中郁气难平,喝道:“姓罗的,你要干什么?赶快放了本庄主的夫人!”   君绮萝一只脚踏在肖若水的背上道:“叶庄主,这种外表柔弱,实则心狠手辣的女人,你居然还将她当宝,本大爷都替你汗颜!”   叶继祖蹙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本大爷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多次派人追杀叶大公子,难道叶庄主不知道吗?”   肖若水吓得身体不住的颤抖,流着泪看向叶继祖道:“老爷,若水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又哪里会做出追杀叶欢的事?”   “对,本庄主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本庄主再清楚不过了。姓罗的,你快放了她!”   “虽然本大爷并不惧你们,但是本大爷是来要银子,不是来杀人的。”君绮萝死皮赖脸的道:“为了防止你们再趁机捣乱,本大爷就是不放。给本大爷退开些,否则本大爷就拿肖若水放血。”   “你……”叶继祖气噎,终于还是摆摆手,让人退开了些。   君绮萝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刚刚叶二夫人说怀疑咱们红楼与叶大公子合伙骗人,这话未免太无理取闹了。叶氏五年前就曾因为经营不善,险些被人给吞了,叶大公子为了挽回生意跟红楼借下银子是事实,本大爷可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呵呵,或许他送回叶家的银子正是跟我红楼借的,以迷惑你们呢!”   这点,与刚才叶继祖和大长老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叶氏最鼎盛的时候,旗下产业遍布四国,这几十年在走下坡路,为了维持山庄的开销,卖了只剩下一百零八处,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在叶欢接手之前,叶氏的生意都是叶继祖亲自在打理,只因不是那块料,生意入不敷出。就在长老会决定再卖掉其中一些不值钱的产业时,叶欢回来,要求接手叶氏生意。   经过长老会研究决定,让他试着做两个月。哪知两个月后,果然有好转,没有半年的时间就开始有盈利了,虽然不多,但是有起色是事实,于是乎他们就彻底将叶氏的生意交给他去打理了。如今四五年过去,他们只知道分钱,也没人去过问旗下的生意。如果叶欢是故意的,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君绮萝察言观色,微微笑道:“呵呵,也有可能是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由此来报复你们吧?”   众长老脸色一变,纷纷看向叶继祖。   叶继祖想到前妻的死一直是他和叶欢之间的一根刺,他这样做是完全可能的!不过那逆子敢这样整叶氏,便由他自己去承担后果吧!   打定主意,叶继祖不带一丝感情的道:“这借条既然是叶欢那逆子签下的,你们定当找他去,本庄主可不负责为他做下的事擦屁股!”      ☆、246.请家法   “当真是我的好父亲啊!我应该为你这样的一个父亲感到幸运还是不幸呢?”随着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磁性的声音响起,叶欢依旧一身骚包红衣的出现在君绮萝等人的面前,淡淡的看着叶继祖,脸上无喜无悲,平静得就像一汪湖水。   君绮萝早就知道,叶欢对于这样的爹已经绝望透顶。因为绝望,所以对方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会觉得难过。   但是她看着这样的叶欢,心里难过了。   “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还敢出来?!”叶继祖恶狠狠的道:“老子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那么早就对叶氏一族存了报复的心思,早知道,老子就一掌打死你了!”   话落他也真正的就要出手,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孤桐一拳给打飞了出去。同时,十数道满身肃杀的身影也跃进圈内,他们没有蒙面,脸上的戾气深重,一看就知道是时常茹毛饮血的亡命之徒。   一个庄子的护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不寒而栗。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栗。   “嘭!”叶继祖狠狠的跌落在三丈外的青石地板上,可见孤桐那一下是下了狠劲的。   叶继祖狠狠的吐出一口血,眼睛喷着火看向一步步向他走去的火红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几年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儿子。   “老爷。”肖若水失声大叫:“叶欢,你要干什么?那是你爹!”   叶欢忽然顿下脚步,回头看向被君绮萝踩在身下撑着半个身子的肖若水,眸中冷若冰霜,“那是你这个践人的儿子的爹,我叶欢的爹早在我娘被你们这对贱男女给气死的时候,他就和我娘一起死了!”   说完这一句便不再理她,直直的走向叶继祖。   大长老蹙眉道:“叶欢,叶氏垮了你有什么好处?”   “呵呵呵呵。”叶欢大笑着看向大长老,“叶氏不垮,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大长老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叶继祖的心思吗?若不是我叶欢撑着叶氏的生意,他早就将我这个正牌少主给废了呢!废掉的没有娘的孩子,又能得到什么?而你们几个老东西,还不是看着我叶欢有利用价值,才装出一副对我很是看重的样子?没有我叶欢的叶氏,迟早都会毁掉,所以还不如让我亲手将它给毁了,大家都别要了!”   好狂傲的阿欢!君绮萝抿唇笑了,这样的阿欢真是太帅了!   “这么说来,你根本没有借那笔钱?叶氏也没有垮掉?”一老者问道。   叶欢看向那人,勾唇一笑,笑得风华绝代,“三长老,我叶欢怎会是个傻子?钱我一早就借了,叶氏的生意也差不多在这一个月内被我搞垮了,不过叶氏的生意垮了,我叶欢的生意正蒸蒸日上!”   “什么意思?”又一老者问道。   “意思就是我拿着那笔钱,从新发展生意,那些生意虽然姓叶,可是跟你们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说完,叶欢便不再理他们,背负着手一步一步走向叶继祖。   叶继祖被叶欢气得再次吐了一口血,含恨道:“逆子……”   叶欢蹲身下去,与叶继祖的视线齐平,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淡淡问道:“叶继祖,我叶欢是狗东西,你又是什么呢?老狗?”   “你……”叶继祖险些又要吐血,但是不想让叶欢看扁了,狠狠压下喉咙的腥甜,“你哥欺师灭祖的东西,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叶欢不以为意的道:“我遭不遭报应不知道,但是你今儿与肖若水那践人……嗯,还有你们的儿子叶擎,是特定要遭报应的。”   “你个逆贼,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撒就好了,若水她一个柔弱女子,擎儿他……”   “柔弱女子?哈哈哈哈……”叶欢打断叶继祖的话,狂笑着站起来,扯着双襟一把垮掉自己的衣袍,露出斜在背上的长长的一道刀痕。   因为他的皮肤很白,所以那道粉褐色的疤痕尤为醒目。曾经君绮萝想要给他祛掉疤痕,可是叶欢没有答应,他说他要留着这道疤痕,让自己记住那段惨痛的往事!   “嘶!”   除了君绮萝和孤桐带来的其他人,其他人纷纷被吓到了。   叶继祖不明所以,挣扎着爬起来,绕到叶欢身后,也是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刀伤是若水做的?”   叶欢拉上袍子,缓缓转向他,似笑非笑的道:“你以为呢?”   叶继祖摇着头,身体摇摇欲坠,心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慢慢垮掉,“不,若水那么善良的人,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一定是弄错了。”   “弄错了?”叶欢满面讥讽的道:“叶庄主你看不出来这道疤痕有多久了吗?告诉你,它是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才有的,已经整整九年了!叶庄主你觉得十一岁的我,会惹上什么样的仇恨险些招来杀身之祸?十一岁的我,若非这个少主的位置,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对我动杀机?十一岁的我,为什么有四年时间有家不敢回?你又可曾派人找过我?所以,今ri你们都别怪我心狠,叶氏毁了,肖若水就没得争了,没得争了,那些所谓的追杀,都不会再存在了!”   叶继祖转向肖若水,颤颤巍巍的走向她。   “老爷,你要干嘛?你该不是相信了那个逆子的话?”肖若水第一次看见叶继祖以这种嗜血残忍的眼光看向自己,不由有些怕了。   “欢……欢儿他说得没错,我叶氏一门从来都安分守己,鲜少与人结仇,怎么可能有人对十一岁的他动杀手?”待叶继祖抓住肖若水的衣襟的时候,君绮萝立即的放开踩在她背上的脚,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被叶继祖提起来,“肖若水,我叶继祖真是看错了你,当初看上你就是因为你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才不顾纱儿怀着身孕,想要纳你为妾,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狠辣,我叶继祖有眼无珠啊!现在想来,我之所以会对欢儿心生不满,会想着要废了他的少主之位,都是你时常在我耳边隐晦的灌输了一些话……”   “呜呜,老爷你别这样,若水还是当年善良的若水啊!若水从来没有想过让擎儿做少主的事啊。呜呜……”肖若水声泪俱下,“现在不是说叶欢那逆子要毁了叶氏的事吗?叶欢他是因为你娶我气死了他娘,才编出那番话来,你怎么能被他的谎言蒙蔽,让咱们自乱阵脚呢?老爷,咱们现在该静下心来,想想怎么保住叶氏的家产才是!”   “肖若水,你还真是可笑,到现在还不忘给你儿子谋家产呢。”见叶继祖身子僵硬,似乎在考虑肖若水那番话的可能性时,叶欢淡淡道:“本公子都特定要毁了叶家了,有必要说谎吗?再说就算本公子说谎又怎么样呢?原本本公子今儿还想给你留条生路,可是看你不知悔改的样子,今儿是断断不会容你了!”   肖若水惊恐的道:“叶……叶欢你个逆子,我是你继母,是你的长辈,你不能杀了我!”   “继母?呸!”叶欢不屑至极,“凭你个践人小妾,凭你个心肠恶毒的女人,也配为我叶欢的长辈?!孤桐,将她丢到月溪湖去喂鱼。”   孤桐二话不说,一个闪身上前,就要去抢叶继祖手上的肖若水。   哪知肖若水死死的抱住叶继祖不撒手,嘴里哀求道:“我不会凫水,不要丢我去月溪湖,不要……”   “你要是会水,本公子直接一掌就劈死你了,哪里还那么麻烦?”叶欢踱着步子缓缓的走上前来,“嗯,不过本公子很是喜欢看你在水中垂死挣扎的样子……”   叶继祖看向叶欢,眼中有着对叶欢迟来的愧疚:“欢儿,爹爹……”   叶欢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将头扭向一边,厌恶的道:“呸,叶继祖,少跟我欢儿、爹爹的叫,本公子听了恶心!”   “唉。”叶继祖原本就算是受伤了依旧挺拔的身形顿时委顿了下去,叹口气道:“欢儿,不管不认不认,都改变不了我是你爹爹的事实!如今你要毁了叶氏,爹爹给你就好了,爹爹也不去计较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些年终究是爹爹愧对了你,你要怎么对待爹爹,爹爹都无所谓,但若水她好歹跟了爹爹二十年了,不如就放了她一条生路吧。”   “老爷,你把叶氏给他败光了,你让擎儿怎么办?”肖若水不死心的道。她一辈子争强好胜,什么都想要最好的,怎么能到头来什么都没了?还有她的擎儿,娇生惯养惯了,没了叶氏的庇佑,什么都不会,又要怎么办?   君绮萝真想翻白眼,这女人,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要为他儿子谋求些什么,简直是可悲可叹!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来,淡淡道:“肖若水,你口口声声骂叶大公子是败家子,本大爷这里还有一张你那败家儿子写的欠条呢,统共二百一十七万两银子。”   “什么?”肖若水瞠目望向君绮萝,“我的擎儿最是乖巧懂事,怎么可能欠下那么多银子?”   “乖巧懂事?”君绮萝轻嗤道:“在京城砸了红楼旗下的红袖楼,知道红袖楼是什么吗?那是整个京城里最高档,生意最好,日进万金的花楼!他因为红袖楼的妈妈不愿意陪他,便砸了红袖楼,以至红袖楼歇业一个月,这笔帐自然要算到他头上的。”   “哈哈哈哈!”叶继祖也是第一次听到叶擎竟然干出这样出格的事来,一把推开肖若水,仰天狂笑了几声,眨着眼睛不让里头的老泪滑出来:“肖若水,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肖若水稳住脚道:“老爷,叶欢能伙同别人来害咱们叶家,自然也可能连着别人来害擎儿啊!说不定是这欠条是伪造的呢!”   “伪造?”君绮萝笑道:“当初风家少主风澜、云家少主云景天以及玉家的玉寒轩公子都在场,你以为本大爷会拿这种事来撒谎吗?”   “别和她唧唧歪歪的,直接丢湖水里去好了!”叶欢嫌恶的道。   这下子没了叶继祖可以抱,孤桐提着她的后背轻易就将她给提了起来,作势朝外走。   “不,我不要死啊,叶欢,我求求你饶了我吧……”肖若水被孤桐高高的提起,双脚因为不能着地而扑腾着,看起来滑稽极了。“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只要留我一条贱命就好。”   “让本公子饶了你也可以。”叶欢看向她道:“你就说说,你这些年派过几次杀手去追杀本公子。”   “不,我没有做过……”   肖若水还想死咬着不认,被叶欢冷冷的一眼瞪得身子一颤,她无力的闭了闭眼道:“我若是承认了,希望你能放过擎儿,不管怎么样,他和你都是流着相同的血。再说他是无辜的,求你放了他。”   无辜?   君绮萝叶欢和孤桐几人嘴角都凝起讽刺的笑意。   “好啊,你倒是好好交代你这些年对本公子做下了多少恶事!”叶欢淡淡道,既没说放过叶擎,也没说不放过他。   肖若水只听他说了“好”,便以为他答应了,这才偷偷看了叶继祖一眼,嚅着嘴道:“叶欢十岁的时候,族中宝物沁月翎失窃之事,是我让人将沁月翎放到他的屋子藏起来的……”   “什么?”大长老瞠目道。   沁月翎乃是叶氏的镇族之宝,这事因为太严重,他所以记得很清楚。当时发现沁月翎被丢后,全族的人都发动起来找,结果在叶欢的房中找到了,当时他也说起那事不是他做的,结果肖若水证实叶欢在她那里拿过库房的钥匙,叶继祖便相信了,之后叶欢被叶继祖处以家法,打得皮开肉绽,险些因为化脓发烧死掉。   其他几位长老也是没想到,叶继祖更是不敢置信,他当时就是因为这事觉得叶欢从小手脚就不干净,有辱门楣,想要废除他少主之位,让擎儿取而代之,只因长老会觉得擎儿身份不如叶欢,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事才作罢。   “哼。”叶欢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继续!”   肖若水不敢看人,接着道:“叶欢十一岁那年,我故意让人将他诓到了霁月山庄的对岸,企图让雇佣的杀手将他杀死。之后我得到消息他被砍了一刀伤得很重,我心想他该是死了,哪知道四年后他又好生生的回来了。我知道已经十五岁的他不容易被骗到,庄子里的人朴实,对于他这个少主还是尊敬的,于是我买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听说吃了不会流血,身体也不会发黑,便让人分三次下在他的饮食中,哪知他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这事肖若水觉得奇怪极了,她明明看到卖那药的人亲自将一只猫给药死了,也看得叶欢吃了,却还活得好好的。她哪里知道,叶欢的身边因为有个君绮萝,自然能没事了。   叶继祖的心里拔凉拔凉的,他虽然一生碌碌无为,做过许多糊涂事,却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或许不待见叶欢,也曾想过废了他的少主之位让擎儿继承,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亲生儿子!然而肖若水这个女人……他一直以为的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子,居然长着一颗毒蛇的心肠,他眼中泛着血红的光芒,冷冷的问道:“还有吗?”   肖若水打了个寒颤,心知今儿自己将不得善终,但是为了擎儿,她索性点点头道:“在他接手叶氏的生意之后的几年,我曾先后派人请了五次杀手去追杀他……”   六大长老听完肖若水的话,满心的震惊。   如此,叶欢想要覆灭叶氏一族的做法,就说得通了!在他们看来,现如今带给叶氏灾难的不是叶欢,而是她肖若水!叶氏一族有这样狠毒的当家主母,是叶氏的悲哀啊!   肖若水不敢抬头,但是却能看见叶继祖紧握的拳头,只听他冰冷入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纱儿死后,你作为叶氏的当家主母,竟然如此刻薄她的孩子?”   肖若水将头埋进胸前,声如蚊蚋的道:“我……得为擎儿的将来打算。”   叶继祖的内力和功夫虽然不是很好,却还是听到了,“呵,为了擎儿打算?我是少了他吃还是少了他用啊?我叶继祖一生就欢儿和擎儿两个儿子,就算将来欢儿继承了叶氏,也断不可能少了他那一份,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残害他的事来?难道我……”   “够了,叶继祖!”叶欢不耐的对叶继祖吼道:“你要是没有跟肖若水这贱女人厮混,娘亲怎么可能因为生孩子染疾而亡?难道你对我的不闻不问,不正是促成他们有那些想法的根源吗?叶继祖,现在对我展现父子情,晚了!”   叶继祖猛然觉得,叶欢说的是事实,这一切的根源,归根结底就是他造成的。若是他定力足,没有被肖若水引诱,这一切都不可能会发生!纱儿不会年纪轻轻就殒命,欢儿不会对他如此冷漠……   “哈哈哈哈。”叶继祖忽然发狂的大笑着道:“没错,是我,欢儿说的没错,这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我啊!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欢儿,这个你拿着。”   话落,他从里衣的裤带上扯出一串钥匙丢给叶欢。   叶欢勾勾唇,掂了掂手中的钥匙没说话。冷眼看着叶继祖一脚踹翻肖若水,绕开众人,颓丧的朝广场外走去。   肖若水意识到什么,也不顾被踹得疼了,猛地翻身做起来,冲出人群,追上叶继祖,从身后抱着他道:“老爷,你要做什么?”   叶继祖狠狠的掰着她的手道:“老子要做什么不需要跟你报备!肖若水,你给我放开!”   “不放!”肖若水也铁了心了,双手扣得死死的,“你留在这里,叶欢他总不可能杀了你这个亲爹,有你在,擎儿也就没事了,我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些。”   “谁说叶擎会没事?”   叶欢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却是听得肖若水心如死灰,他转头看向叶欢,摇着头道:“不,叶欢,你说过会放过他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叶欢似笑非笑:“本公子有答应过吗?”   肖若水仔细回想刚刚叶欢的话,水眸睁得有如铜铃,“叶欢你个小犊子,你骗老娘!”   她吼完,当即放开叶继祖就吵叶欢扑去,只是她还没接近叶欢,就被孤桐一脚给踹得爬不起来。   叶继祖看着近乎疯狗一样的肖若水,摇了摇头,深深看了叶欢一眼,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肖若水身上,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喧闹的人群,朝霁月山庄外走去。   君绮萝朝人群外的叶继祖看了一眼,对隐在暗处的一名素衣卫传了音,那素衣卫便远远的跟在叶继祖身后去了。   叶欢正对着叶继祖的背影,怎么可能没看见他的离去?只是他眸色淡然,不带一丝波澜。收回视线,看向肖若水,“肖若水,你敢说你那宝贝儿子没做害我的事?”   肖若水眼睛不自然的闪了闪,正要开口狡辩,叶欢摇头道:“够了,肖若水,如今本庄主也不和你计较太多,更不会让你去死,你便带着你的儿子,净身离开霁月山庄吧。大长老,你们对本庄主这个做法可满意?”   六位长老对于叶欢自称庄主虽是持着怀疑的态度,可是他能摒弃前嫌放肖若水一条生路的以德报怨的做法却很是赞赏。   大长老当即点头道:“庄主这个做法,老朽自是赞同的,想必其他长老也都赞同。”   其他几位长老也点头附和。唯有君绮萝和孤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们知道,叶欢的用意。   人死如灯灭,那么什么样的仇恨都没了,只有活着,才会让她承受更多的痛苦!想必肖若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和叶擎那个五体不勤五谷不分做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的少年,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日子会过得很精彩吧?!   也不怪叶欢心肠歹毒,事实上,她很了解这种明明有亲人却好似没亲人的痛苦。且不说叶欢他娘的死是不是和肖若水有关,单是肖若水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下死手的做法就不值得同情!   肖若水自是没想到叶欢会答应放过她,可是想到叶欢居然让叶擎随着他净身出户,她没法接受!   “叶欢,擎儿是你的兄弟,理应继承叶氏一半的产业,你不能狠心的赶他走!”肖若水吼道。   “狠心?”叶欢眯了眼睛蹲在肖若水跟前,“我要是狠心,叶擎的所作所为就是被家法打死都不为过!还是肖若水你想我揭露叶擎在四年多前怎么让丁老三将渡船沉水企图淹死我?可惜多年不见,你们都不知道我会凫水!”   “庄主,有这档子事?”三张老问道。   “自然是有的!”叶欢淡淡的道:“我叶欢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不过还知道大丈夫言出如山,撒谎的事,我叶欢不屑做!”   “你撒谎,你撒谎……”肖若水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丁老三在事后有告诉她。   大长老狠狠瞪她一眼,“来人,去把叶擎那个狼子给带出来。”   “不必了,本少爷自己来了。”叶擎的声音虽然虚弱,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循声望去,只见他被两个家丁架了过来,许是吃了药,他的气色还不错。他让两个家丁将他放到了肖若水跟前,转向大长老道:“大长老,刚刚本少爷可是听见了,叶欢都承认放咱们走了,你不会还要惩罚我吧?”   大长老神情一哂,看向叶欢,见叶欢没说话,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叶擎过去搀扶起肖若水,很是硬气的道:“娘,咱们走,我就不信没了叶氏,我们就活不下去。”   “擎儿。”肖若水是真疼叶擎,也深知叶擎过不了穷日子,是以才想着就算自己死也要将他留在霁月山庄,哪知叶继祖那个男人……   叶擎对肖若水递了个眼色道:“娘你放心,儿子离开后定会好好干活,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君绮萝视作不见,拿出叶擎写下的那张欠条道:“叶擎,你要走可以,先把你欠红袖楼的二百一十七万两银子先给了再走吧。”   闻言,叶擎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霁月山庄和叶氏的生意都要赔给红楼了,本少爷没钱。”   “是吗?”   君绮萝对青衣和小七使了个眼色,二人当即上前扒着叶擎的袍子。   “放手,你们放手,你们怎敢这么对本公子?”叶擎自然是一番挣扎,可是哪里是青衣和小七的对手?   果然如君绮萝所料,二人从他的袖袋和里衣里搜出几枚价值不菲的翡翠玉佩和一沓千两一张的银票,另外还从他的靴子里搜出五六十张万两的大票。   “呵呵呵,本庄主以前被诬陷偷盗,上了家法;今儿叶二公子偷盗银子,金额达百万之巨,各位长老,你们看该怎么处罚他呢?”叶欢说着大摇大摆的坐到青衣端出来的那把沉香木的椅子上,得意的颠着脚。   “自然是该家法侍候了。”大长老被推了出来,他嘴角抽抽着道:“不过庄主,那个椅子……”   “椅子?”叶欢不以为意的道:“那死老头都死了几十年了,不让后人坐不说,还非得摆那里占地方。再说了,霁月山庄今儿就要抵押给红楼了,本庄主倒要看看这破椅子坐着是不是能生出娃来。”   君绮萝从侧面踢了他一脚,嗔道:“去,大爷刚刚也坐了,大爷可不想生个莫名其妙的娃出来!”   “嘿嘿。”叶欢傻笑着,“生下来算我叶欢的。”   “滚!”   君绮萝凝起一道内力对着叶欢打下去,幸亏他轻功好躲得快,否则就会跟椅子一样散架了。   众位长老诧异不已,在刚才叶欢出来前,他们只以为君绮萝是来要账的,现在看他二人打闹的样子,明明像是朋友!那么……   三长老耐不住好奇,直白的问道:“庄主,既然霁月山庄要抵押给红楼了,那你这个庄主也不存在了啊。”   “霁月山庄是要抵押给红楼没错,可是本庄主正是红楼的三大幕后老板之一啊!”   叶欢丢出一计重磅炸弹,险些把人给炸晕了。这么说,叶家不但不会垮掉,反而还会更上一层楼?唯一变的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庄主而已?!   六大长老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喜悦,不让自己表现得很明显。   肖若水和叶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四国鼎鼎有名的红楼,财富上远超玉家的红楼,居然是叶欢那小子的!那么是不是说这就是个骗局呢?   “呵呵,你们别高兴太早。”叶欢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淡淡道:“当初为了挽救叶氏的产业,本庄主跟红楼借了两千万两银子可是真的。所以,霁月山庄算是我叶欢私有的产业,今儿本庄主将其更名为欢乐谷!”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这……”   “本庄主知道你们的想法。放心,本庄主不会赶你们走,原有的一切不会变,你们几个长老要是愿意,依旧做你们的长老,为本庄主打理好这里。”   几位长老面色一喜,只要主家姓叶,他们几位还做长老,怎么变都没差。   “老朽几人愿意。”大长老代表众人道。   “嗯。”叶欢点点头,“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且不可以再做糊涂事了!”   几位长老知道叶欢说的是刚刚他们欲图抢借条动杀机的事,老脸一红,纷纷道:“老朽知错了。”   叶欢满意极了,这才看向叶擎,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来人,请家法!”      ☆、247.思念如春芽滋长   夜凉如水。   因为霁月山庄的花草繁多,使得月溪湖的空气中都透着芬芳的花香,不甜腻,不厚重,幽幽淡淡的,十分好闻。   在月溪湖内的一座四面环水的八角亭子,君绮萝和孤桐单手枕在头下并排躺在亭子顶上,这时,另一道身影踏水而来,轻轻一点,稳稳的落到他们身边,正是叶欢。   “阿萝,孤桐。”叶欢唤着,将手中不大的酒壶丢给他们:“那个男人的珍藏,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二人连起身也没有,闲散的伸手一接,然后以嘴将瓶口的红绸扯掉,对着瓶口就灌了一口。   君绮萝咂咂嘴道:“不错,是二十年的竹叶青呢。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咱们毒医谷的离人醉。”   叶欢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在君绮萝的另一侧躺了下来,“谁像你那么暴殄天物,在离人醉里头加入雪莲?这世上的酒自然就不如离人醉了。你啊,就将就喝吧。”   “呃。”君绮萝糗了一下,“你不是也最爱喝吗?怎么倒说起我暴殄天物了呢?不过咱们的离人醉卖的那么火,雪莲的银子早就挣回来了,好伐?再说了,那些雪莲可是我自己采的,根本就没花钱哇!”   “虽然是你采的,毕竟数量有限,我有些担心,以后雪莲用完了,离人醉的酒味就会变了呢。”叶欢以商人的角度道。   “没事,没了雪莲,咱们以后就以灵芝或者人参代替好了,然后更名美人醉,哈哈。”   “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叶欢嫌弃的道:“虽然下品灵值的价值低廉,但是也是额外的一笔钱好伐?”   “哎呀,阿欢,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赚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活得更好,好好享受吗?”君绮萝以过来人的口吻道:“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像咱们刀口舔血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如花了实在,嗯,在有限的日子里活出无限的快乐,咱们也不枉来人生走一遭嘛!”   “我赞同阿萝这话。”孤桐道:“咱们又不缺银子,干嘛不花?”   “好好好,你们两张嘴,我说不过你们。”叶欢缴械投降:“你们那些事我也帮不上忙,我就只管在后方挣银子助你们好了。”   “阿欢,你能不能给我做一件事?”君绮萝想到什么,忽然郑重其事的道:“不过这事有些风险,你可以考虑后再决定做不做。”   “我们仨从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我叶欢贪生怕死,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也不配和你们做朋友了。”叶欢埋怨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好了,我有哪次没有尽职尽责的完成的?”   君绮萝看着他那幽怨小媳妇似的样儿,顿时忍俊不禁,笑过后才道:“我有种预感,这次去北戎后,定会查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所以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硬仗甚至是持久战要打。我需要粮草和兵器,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囤积大量的粮草和兵器?”   叶欢和孤桐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   君绮萝知道,他们的沉默并非是为难,而是在思考这事的可行性。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期除了有国家认证的粮油店和铁器店,其他人私自囤积粮草和大量制造铁器都是非法的。   西陆云家倒是一个大的合法的粮草供应商,只是那个云景天似乎和龙肃离勾搭在一起了,要是去西陆购买粮草,龙肃离特定第一个知道。一查下去,自然能查到他们身上!   所以,这是一件很难搞的事。   短暂的沉默之后,孤桐道:“阿萝,粮草囤积这个事情好做,只要吩咐下去,让咱们红楼在各国各城镇的分店以自用的名义,每个店子采购一批粮草,咱们的店子上千家,加起来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君绮萝眼睛一亮,叶欢亦赞同道:“这个办法可行。就是要好好想想,怎么将那些粮草汇聚起来。”   君绮萝略作思索道:“这个不急,真要是等到那一天,明面上都撕破脸了,咱们也不在乎大量收购粮食的事被人知道。”   “嗯,这是解决了,那铁器的事又怎么办呢?”孤桐蹙眉问道:“主要是咱们红楼旗下没有矿藏,没有大量的铁制作铁器,一切都枉然。”   “我想到办法了。”叶欢一骨碌坐起身来,兴奋的道:“咱们让人去乡下收购废铁,这样还不用咱们冶炼,时间上可是节约了不少。而且,不容易引起怀疑。”   孤桐蹙眉道:“办法好是好,但是百姓手中的废铁是有限的。”   “每个百姓们每年都有一次购买农具的定额,咱们可以多出些钱让他们去购买新的。”叶欢道。   “你若是高价去收,势必引起官府的怀疑,这行不通。”孤桐否定道。   君绮萝只听着他二人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不确定的问道:“阿欢孤桐,你们说北陆风家是出产马匹的地方,西陆云家是粮草,你们叶家是丝绸布匹,那玉家又是以什么为主打?”   叶欢和孤桐相视叫道:“矿场!”   “还真是啊?!”君绮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刚刚就在想你们四大世家其他三家各有主产专门供给皇室,我便猜想玉家定也有一样的。”   叶欢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玉家的门槛极高,他们未必会愿意涉险卖咱们生铁呢,要是他们再将此事反应给官府,就会引起皇室警惕了。”   君绮萝自信一笑,“他们的当家人会答应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叶欢和孤桐同时问道。   君绮萝从怀中摸出一枚玉扳指来,套在大拇指上得瑟的扬了扬,“这乃玉氏当家信物,你说他们会不会卖给咱们?我想只要我开口要,他们肯定会巴巴的送上,连钱都不会收!”   “你就吹吧!”叶欢白她一眼道:“你说你手上那扳指是玉氏当家人的信物,我可不信。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当宝贝一样藏着,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你拿到?再说咱们可没有听到半点玉氏丢了重要物件的风声。”   君绮萝无奈的摸了摸鼻尖,“我就长得那么不靠谱吗?”   叶欢和孤桐同时点头,“你现在的样子是很不靠谱,整个一个歼诈小人样。”   “去!”君绮萝左右各擂了一拳道:“我也不和你们卖关子了,玉氏当家人玉清源,是阿胤的外公,这玉扳指乃是我和阿胤成亲第二日,他亲手交给我的。”   叶欢喜上眉梢,“嘎,有这么好的事?玉清源把这个给你又是几个意思?”   君绮萝大致讲了一下玉氏和阿胤母妃的纠葛,之后道:“应该是想让阿胤接掌玉氏,可是他知道阿胤不会收,便将他交给了我。”   “原来如此!”孤桐也难掩欣喜,“如此一来,事情都能圆满解决了。”   君绮萝点点头,将玉扳指交给孤桐道:“玉清源应该正往回赶了,孤桐你带着玉扳指前去,将我的要求说给他听,让他务必帮我筹备一百万把武器和千万支箭矢的铁量。当然,这个仗打不起来最好,一旦打起来,咱们也不会着急了。至于朝廷要用的……”她说着歼诈一笑:“让他以次充好好了。”   叶欢孤桐嘴角抽了抽,孤桐道:“阿萝你放心,我会亲自找上玉清源老前辈商谈这事的。”   “嗯,你不用急,他老人家也没那么快赶回枫叶谷。”粮草和武器解决,君绮萝也算是放下心来,她就着壶嘴又灌了一口酒,慢慢咽了下去后对着天上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感叹道:“咱们上次这样相聚,还是在我生辰的时候呢。”   “是啊,咱们这个月都好忙。”叶欢深以为然的道:“我忙着处理叶氏的产业,你忙着对付宫里的那些人。现在我这边处理好了,你却又要去北戎,咱们还真是劳碌命。”   孤桐撇他一眼道:“等阿萝从北戎回来,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打仗,咱们就能有多的时间在一起了。”   “嗯,现在京中的人都知道我五毒仙子的身份,以后在京城,咱们也不必避讳,大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往。”   “那便好了。”叶欢转向君绮萝问道:“阿萝,卷入与皇家的斗争中,你后悔嫁给龙胤吗?”   “呵。”君绮萝忍俊笑道:“我要是没有查出祖父的死和龙澈有关倒也罢了,既然查出来,我作为君氏的后代,没有理由不管不问。既然我与皇室的仇早就结下了,就算没有阿胤,我与皇室的争斗依旧免不了。唯一的区别是,少了阿胤在身边而已。”   孤桐也转向君绮萝,“阿萝,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嗯。”君绮萝点头,“因为有你们做后盾,就算是和皇室作对,我也没有感到害怕呢。”   叶欢煞有介事的问道:“阿萝,你现在感到幸福吗?”   君绮萝一愣,忽而笑道:“你要是不问,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孤桐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叶欢的问题,当即认真的道:“阿萝,如果你不幸福,我们会毫不犹豫的带你离开。没有龙胤,你还有我们。我们隐楼或许不如晋王府势大,但也绝不会惧怕他们。所以你一定要让我们知道你幸不幸福。”   “呵呵,”君绮萝转向孤桐,狠狠的揪了揪他的脸道:“孤桐,认识你至今,我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么感性的话呢,我都以为你不是你了。”   孤桐红着脸拍开她的手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君绮萝这才收起玩味的心态,目光悠远的道:“虽然我也不明白幸福到底是什么,可是跟阿胤在一起我很开心,不管将来的日子是什么样,我这辈子都想要和他走下去。”   孤桐满意一笑,“这样就够了。”   “孤桐你好讨厌!”君绮萝突然嗔怨的道:“离开阿胤这些天,原本我都刻意不去想他的,被你这一问,我心里就开始想他了。”   她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想了。   她不是矫情的人,爱就爱,想就想,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再说,叶欢和孤桐都是她的兄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对了阿欢,”君绮萝收回思绪,“叶继祖去了霁月山庄不远处的一个寺庙里,怕是要出家呢,你要不要去阻止他?”   叶欢默了一会儿道:“叶擎受了家法和肖若水被遣离了山庄,他也得为他做过的糊涂事忏悔不是?”   君绮萝没有说话。她知道,肖若水的做法已经让叶继祖心如死灰,阿欢又不可能原谅他,出家为僧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与此同时,换了寻常衣袍的龙胤,正站在此地一处最高的山峰顶上,寒风猎猎,吹得他的衣袍啪啪作响。前往云阳的军队驻扎在下方平阔的地方,白色的帐篷一顶接着一顶,延绵望不到头,间杂着篝火,远远看去美丽极了。   龙胤遥望着莱州的方向,神色之间是满满的思念,他知道,此时阿萝应该在莱州呢!   自从与阿萝订婚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这么长时间过,心里的思念像是春天复苏的草地,在疯狂的发芽滋长。   在龙胤身后的三尺外,站了四名身姿笔挺手握战刀的黑色盔甲男子,正是无痕无殇无影无缺。   “爷,你都在这站了一个时辰了,回去休息吧。”无影劝解道:“咱们天亮就得赶路了。”   “爷,你要是想主母了,咱们就得快些把接下来的事处理好,你才能早些见到她呢。”无痕沉稳的道。   或许是想到君绮萝对他寄予的厚望,也或者是对花妖的承诺以及娶她的决心,使得无痕对自己要求越发严苛,经过十多天的军营操练,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沉稳,看上去竟真有几分统领一方军队的将军样子了。   想起这个,无痕自己也很有成就感。   当初他奉君绮萝的命令带着一百名素衣卫前去西山鄱阳王府十万军士的营地,可是经历了不少波折的。   因为鄱阳王府麾下的十万大军,上头设了两个大将军和五十位副将,因为管理人员太多,一是不好管理,二是分帮结派。好好的军队,被弄成了两派。   导致这种情况发生,是因为沈锦城在鄱阳王之位九年,一味想着怎么结识京中权贵,以期能在京中站住脚,他又是文官,对于那些所谓的粗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让两个大将军商量着办,每半年对他报备一下,在关键时候不要给他掉链子就行。那两位大将军见沈锦城好糊弄,在对待沈锦城时,意见出奇一致,对他阳奉阴违,竟捡好的说,实则两派人马时常干架不说,还净做些扰民的事。更为甚者,有人甚至公然将花楼的姑娘给弄去那边做生意,整个西山营地乌烟瘴气,哪里像个军队?   他去的时候明里上只带了两名素衣卫跟着。说明来意后,那两名大将军及手下的副将自然不买他的账,凭他掏出王爷印信等物,都不管用,想要将他赶走。   几番劝解无果,甚至还想对他们动武,他按照君绮萝的办法,以暴制暴,当先砍了那两位大将军,一开始,那些人被他的气势吓到,待回味过来,围着他们就要动手为死去的大将军报仇。   于是,他便将君绮萝的原话说了一遍,那些闻言也只是一愣,不过看见无痕就一两个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只说他一个晋王府的暗卫就想统领他们十万大军,他们不服。   待到无痕让百名素衣卫现身后,二话不说又斩了二十多名刺儿头,才知道鄱阳王是真的不想养一群废物,决定大刀阔斧的整顿他们。   若是不服从,他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死!   别看他们离京极远,但是京中的事他们也是了解的。鄱阳王君绮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清楚得很。既然她说了那样的话,想必他们就算是受皇室整编都不可能,君绮萝不可能让他鄱阳王府的人活着去投靠皇室!所以,他们不想死就必须服从!   无痕这才顺利接手了鄱阳王府的十万人,他第一件事就是遣走那些个花楼的姑娘,然后制定了一系列的练军方案,对军事们采取加强训练。   因为时间过短,那些兵痞子虽然未被完全收复,不过现在带出来,也有了些军队的样儿。   无痕坚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让这一群人成为一支虎狼之师!   “呃。”龙胤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都一个时辰了吗?那咱们回去吧。”转身正要离开,他忽然想起什么,“龙蕊送来了吗?”   “回主子,亥时的时候收到消息,花妖和花荨正带着她在咱们后头跟着。”无痕回道。   龙胤点点头,“她可是咱们与龙傲洽谈的筹码,你们派几名影卫前去,务必要护住她的安危。还有她的伤还没好全,小心侍弄着。”   “爷你放心,这事我们都省得的。”无殇道:“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属下就派了四人去了。”   对于自己手下的能力,龙胤是一百个放心,“龙傲确定已经回了云阳?”   “确定。”无殇道。   “无痕,一会你派两命素衣卫带着我的信件和信物赶在咱们前面,去与龙傲交涉,务必让他知道且相信,他的仇人也是咱们的仇人!”   “属下这就去办。”   从龙澈猥亵云朵朵后的第二日,沈宛月便带着云朵朵跟着龙肃离离京,暗中有龙澈给她的十名暗卫和龙肃离的暗卫护着,一路上倒也安全。   天气越来越冷,沈宛月赖在客栈的榻上实在不想起来,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冷的天,反正也没她们的份,干嘛要去看雪中火莲啊?不过想着就算不去看雪中火莲,至少也得送云朵朵回药王谷,是以便喊了云朵朵起来,准备洗漱后用个早膳就出发,毕竟在路上越磨蹭越遭罪。   她们刚刚收拾好,屋门便被敲响。   为了方便行事,她们没有带丫头,沈宛月亲自去开了门。   龙肃离倚在门框上,看着沈宛月因为才起来而红扑扑的美丽小脸,顿时一阵心猿意马。视线再滑向她的山丘,心里简直不能自抑。只是想着云朵朵还在里头,便将心里的想法给生生压了下去。   就在沈宛月被他看得不自在的想要赶人的时候,龙肃离将一只用绸布包裹的大包裹递给她道:“今儿外头起霜了,这个给你。”   沈宛月接过来,问道:“是什么?”   “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龙肃离退开半步叮嘱道:“我在楼下等你们,你们快些下来。”   “哦。”沈宛月关上房门,抱着包裹进去,打开来一看,见是一条火红的狐狸毛披风,不带一丝杂毛,让她心中不由得震了一下。   “师姐,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和龙澈那个老男人在一起了?”云朵朵单纯,却也看得出龙肃离看沈宛月的眼光不单纯,再加上她心里记恨龙澈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来,是以提及龙澈时,语气也不怎么好。   “这事你不懂,就不要说了。”这是沈宛月心底的痛,自然不愿意提及,也不好意思提及,是以云朵朵并不知道她害君绮萝反被其害的事。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只是想到龙澈,她就心塞塞的。她还不到十六岁,龙澈已然没了做男人的能力,她的后半辈子该怎么办?   摇摇头,沈宛月收起心中的酸涩,将披风披在身上道:“咱们下去吧。”   “嗯。”   三人简单的用了些早膳,便到了客栈外等着的一辆熟悉的马车旁。   沈宛月扶着云朵朵先上了马车后,她正准备上去,龙肃离拉住她道:“咱们坐后一辆马车,我为你逼逼你体内的银针试试。”      ☆、248.腻歪   沈宛月的脸倏地一红。   虽然这事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可是孤男寡女独处狭小的马车厢,他们的关系又是那样尴尬,龙澈还派了暗卫在暗处跟着呢,说是保护,其实也是监视。   如果他们独处一室的事被龙澈知道了,特定要出事!   龙肃离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微微一笑,附在她耳边轻轻吐了一口热气,魅惑的道:“他们被我的人绊住了,不会有事的。”   那令人瘙痒的热气和龙肃离近距离散发出的男子的阳刚之气,以及他刻意压低嗓子说出的让人歧义的话令沈宛月的脸红得滴血,都快赶上她身上的红狐狸毛披风了。   他身上年轻的气息,是龙澈永远都不可能再有的一面,想到龙澈已经不能算得上一个男人了,让她有短时间的心猿意马。可是……   “我……”   沈宛月还要说什么,龙肃离扯着她,轻轻一跳就上了马车。   车厢中间的折叠小桌子被收了起来,看起来比她和云朵朵乘坐的那辆马车车厢宽敞了许多,里面布置得很是舒适,铺着长长的白色狐狸毛地毯,让人一见就想躺上去,埋在长长的狐狸毛中,美美的睡上一觉。   龙肃离放下车帘子,自己脱了长靴坐下后,见沈宛月站在门口依旧不动,他邪肆一笑,起身抱着她的长腿,在她捂着嘴压低声音的惊呼中亲自为她脱着靴子。   这一举动无疑让沈宛月再次觉得脸红心跳。她曾经也想着将来的夫君为她做些这样那样的小事,比如描红画眉,比如对镜梳妆,只是龙澈一个老男人,又是帝王,永远不可能放低身段为女子脱鞋、描眉的。所以,那样的事,梦里想想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这样的梦倒是圆了,却是另外一个男人赋予她的……   “出发。”   龙肃离对外面淡淡吩咐了一声,便带着沈宛月躺进了舒服的长毛地毯中。在她发出一声尖叫之后,他又翻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沈宛月咬了咬唇,以手撑着他的胸膛,低声道:“你要干嘛?咱们这样不合适。”   龙肃离低头咬了咬沈宛月的耳垂,感觉到她的身子轻轻颤了颤,释怀的笑了,“我都压在你身上了,你说我要干嘛?呵呵,月儿,你的身体可比你的人诚实多了。”   沈宛月顾不得脸臊热,近乎哀求的看着他,“龙肃离,我求求你,我是你父皇的女人……”   “呵呵。”龙肃离轻笑着打断她的话,以手描画着她的眉眼,“父皇现在不能人道,你难道要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吗?月儿,你还不到十六岁呢!”   “我……”虽然龙澈不能人道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但是沈宛月想到以前发生在龙澈身边的事龙肃离基本上都了如指掌,她深知他的能力不容小觑,所以这事,他知道也没什么意外的。   “月儿,那些暗卫都被我的人绊住了,你何不跟着你的心走呢?你从狩猎后,就没有享受过男女之爱了吧?!”   龙肃离不说还没什么,他一提,沈宛月就感到心酸。   夫妻之间那档事,没有经历过还好,一旦有了一次,时常就会想起。只是她从流产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龙澈好不容易到她那里去一趟,却是软在她的身上,这事想想都憋屈。   还好龙澈没将他不能人道的事推到她的头上,否则她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感觉到沈宛月的身体慢慢的软和了下来,龙肃离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敛起笑,他状似诚恳的道:“月儿,你放心,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沈宛月自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烫得吓人,咬了咬唇,索性闭上了眼睛,曾经的坚守在慢慢的垮塌。一来,他的确需要龙肃离这个靠山;二来,龙肃离强健的体格和臂弯,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   “好月儿。”   龙肃离低喃着勾开她披风的带子,然后一件一件的褪去她的衣裳……   想着马车内天雷勾地火的一双人,时不时的传出一声压抑的类似猫叫的声音,听得驾着马车的阿风一阵脸热,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将马鞭挥得啪啪作响。   一开始,沈宛月还闭着眼睛放不开,到后来,在龙肃离的引导下,他们已经换了个位置。   坐在龙肃离身上,沈宛月都不需要怎么动作,任由驰骋的马车带着她上下飞翔,直至巅峰……那是龙澈从来没有给过他的美妙感觉,同时让她深深的意识到年轻男子和年长男人的区别。   沈宛月趴倒在龙肃离的怀里,除了脸上有些羞涩之外,心里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半点都没有觉得对不起龙澈,反而还怨怼他祸害了她,否则,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他戴那碧绿的帽子了。   车厢内的气氛慢慢冷却了下来,看着沈宛月唇线微弯,一脸惬意满足的样子,龙肃离唇畔的笑容渐渐深了。敛起笑容,换上一副情深的表情,长臂一勾,扯过一旁叠得整齐的被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沈宛月被龙肃离眼中的深情荡的心尖儿乱颤,弓起身想要离开他的身上,哪知龙肃离的手紧紧的压着她的腰不让她如愿,她只得羞涩的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月儿,我们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还那么害羞,我简直爱惨了你这个样子。”龙肃离动情的道:“你知道吗,我在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可是你可又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   沈宛月到底是个涉世不深的女子,又是个极美的,面对男子对她说喜欢自然很是欣喜,心中像是吃了蜜似的。想了想,抬起头来问道:“是狩猎的时候吗?”   龙肃离摇摇头道:“比那早得多。”   沈宛月揪着眉,疑惑的看着龙肃离。   “别皱眉,看得我心疼。”龙肃离伸手抚开她的眉头道:“是在千叶寺的时候呢。”   “千叶寺?我没见过你啊。”沈宛月不解的道。   “那时候我躲在暗处没现身,你怎能看见我?那时你和你小师妹走在一起,正准备前去听禅,我一眼就被你给吸引住了眼球。我让阿风去打听到你的身份,想着等你回了京城,让母妃派人去鄱阳王府提亲的,哪知当晚就发生了那件事……”   看着龙肃离一脸幽怨的神情,沈宛月信以为真,心底也不由衍生出一丝惋惜来。说实话,龙肃离长相虽然不及龙胤,但是在京中的贵族男子中也是拔尖的。如果当初有龙肃离来求娶,或许她是会愿意的。只是,龙澈……   “终究是我们没缘分。”沈宛月轻轻一叹,眸底的哀色厚重。   龙肃离捧着她的脸,“月儿,父皇他命不久矣,咱们的缘分在后头呢!”   沈宛月满眸惊异的看着龙肃离,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皇上命不久矣?”   龙肃离轻嗤一声道:“咱们龙氏皇族的帝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不会活过五十岁,你说父皇他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可是我猜想他在让师兄为他炼长生不老丹呢!”想到这个,沈宛月就懊恼。要是师兄真的炼出长生不老丹,那么她的一生都将被龙澈给套得死死的。那样的话,她还不如死了的好。   “呵。”龙肃离讽刺一笑,捧着沈宛月的脸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吻道:“月儿你怎么能那么天真呢?长生不老丹要是那么好炼,这世上的人岂不是个个都长命百岁了?再说你师尊都六七十岁的人了,他若是没有尝试炼过长生不老丹,我也是不信的。不是我瞧不上纨夙公子,但是你师尊都炼不出的东西,纨夙他能行吗?”   沈宛月现在对于龙肃离的亲昵动作已经能坦然待之,想了想,对于龙肃离分析的话很是赞同,心中抑制不住的欣喜。可是想到她和龙肃离的身份,脸上立即又挂上了幽怨之色:“就算如此,我们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月儿,等我坐上那个位置,什么事还不是我说了算?!”龙肃离深情款款的道:“或许我明里不能给你名分,但是我们依旧能像现在这样,你侬我侬,你说是吧?你放心,你的后半生,由我为你安排好!你要是愿意,我会随时去你的宫殿找你;你若是非要离我而去,我也会信守承诺,把祁州赐给你做封地。将来你若是嫁人有了孩子,还能传袭下去。”   闻言,沈宛月陷入了沉思。   就算龙澈能活到五十岁,那时候她才二十三岁而已。她无父无母没有后台,被皇后下令让她去给龙澈陪葬是完全可能的。再说现在她和龙肃离都这样了,她必须得抓住龙肃离这根水中的浮木,助他夺得帝位!龙肃离妃子的名分,她知道她要不起,可以不要,但是封地她则是可以抓牢的!有了封地傍身,将来要是再嫁,也能底气些;如果不嫁人,就收养一两个孩子,也是极好的。   龙肃离不放过沈宛月一丝一毫的神色,心中已然知道自己已经将她说动了,心情顿时大好。揽着她腰线的手轻轻拂动,细滑的触感使得他的心神一荡,还埋在她身体里的东西也慢慢的复苏。   待沈宛月想通后回过神来,才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轻轻的嗔了龙肃离一眼,刚刚褪下的情潮又铺上了粉颊,随着龙肃离的动作,她忍不住轻声吟哦,待看见龙肃离眼中的戏谑笑意时,狠狠的擂了他一拳。   “哈哈。”龙肃离爽朗一笑,翻身将她压下……   一连几天,龙肃离和沈宛月就腻歪在一起。   龙肃离说龙澈的暗卫有他的人绊住,她也深信不疑,因为相比起她给龙澈戴了顶帽子,龙肃离这个染指他妃子的人的罪孽却是更加深重!龙肃离有野心,自然不会犯下那种低级错误,所以不管他是以什么方法绊住了那些暗卫,她心里一定也不担心了,反倒想着回京后他们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在一起,便恣意的享受着这短暂的二人时光。   期间,龙肃云曾试着给她以内力逼银针,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沈宛月除了哭了一场,然后将君绮萝狠狠的骂了一遍外,也就放弃了。但是她每日都会以此为借口,和龙肃离呆在一辆马车里。   云朵朵单纯却不蠢,从后面的马车里时不时传出的女子猫叫似的声音,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对于龙澈当初那样对她,她觉得这是龙澈的报应,所以每次沈宛月借口龙肃离为她逼针的时候,都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还叮嘱龙肃离一定要帮助沈宛月将银针逼出来,说什么一个妃子没有孩子是很苦恼的一件事。   龙肃离自然点头称好。   这边倒是暖意浓浓,云阳却是兵临城下。   龙胤的队伍经过五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在第五天的酉时到达了云阳城外。   冬日的天黑得早,龙胤一声令下,命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埋锅生火。   龙傲背负着手站在云阳城的城楼上,火把的光明明灭灭的打在他的脸上,将他ying侹的面部轮廓照得柔和了许多。他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眸色深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若非眼睛偶尔会眨一下,旁人会以为他是一尊雕塑。他在城楼上站了一个多时辰,对守军交代了几句,才带着身后的卫队离开。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六道黑影乘着月光来到云阳城下,他们双腿快速的交换踢蹬着城墙,如履平地般攀上了城楼,然后毫无阻碍的进了城里。   因为太晚,此时的城里除了花楼内还亮着灯光以外,到处黑压压的一片,只在月光下可以瞧见周围建筑朦胧的身影。   一路上,可以看出云阳城虽然不及皇城溯京,也没有内外城之分,但是从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巍峨建筑可以看出这里极为富庶,被龙傲打理得很好。   六道黑影翻墙越脊,来到了一座雄伟大气的府邸外。   站在院墙下,其中一人打了一个手势,便施了轻功跃进府邸,剩下的五道黑影中,有一道肩上扛着什么东西的黑影便跟着进了去。   循着灯光,二人到了一座不大的、亮着几盏精致灯笼的院落里。   “晋王殿下,老夫等你多时了。”龙傲的身影随着亮着灯光的屋门打开来,呈现在二人跟前。   站在前头的黑影取掉脸上蒙面的黑巾,粲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战王,晚辈不熟悉路,倒让战王久等了。”   他虽是说着抱歉的话,脸上的神情却五半分抱歉。   “呸,别叫老夫战王!”龙傲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道:“那个忘恩负义的狗皇帝,杀父弑母,老夫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龙胤一愣,显然被这个消息给惊了一下,“杀父?”   “哼!”龙傲冷冷的道:“晋王或许不知道吧?先皇是被龙澈下毒给杀死的!”   “呵呵呵,”龙胤顿时笑得风华绝代,“本王倒不知道陷害竟然是龙澈毒杀的!这事若是诏告天下,想必很是轰动呢。”   “晋王想得倒是好,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是龙澈所害吗?”龙傲讥讽一笑,“皇陵可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莫说难得取证先皇是中毒而死,就是知道了,先皇那么多儿子,也难以证明是龙澈做的。否则,老夫早就这样做了!”   “倒是本王想得浅了。”龙澈左右看了看,“王叔难道就和本王站在院里吹冷风吗?”   龙傲眸子眯了眯,“晋王就不担心老夫在屋中布了埋伏吗?”   “本王要是担心,就不会赴王叔的约了!”龙胤说着,绕开龙傲,大步朝打开的屋门走去,“青影,你也进来。”   青影扛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在龙傲疑惑的目光中,跟着龙胤进了屋子。   龙傲只盯着那黑布袋瞧一会儿,没有说什么,也返身折回去。   这是一间书房,布置得极为大气。   龙胤只扫了一眼,便在靠窗的罗汉榻上坐了下来。   青影将身上的布袋往矮榻的另一侧一放,龙傲上前,指着布袋问道:“晋王这是做什么?给老夫送的大礼吗?”   依布袋的长度和形状看来,是一个人,而且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王叔猜对了,这的确是本王送给王叔的一份大礼。”龙胤自顾自拾起矮桌上倒扣的茶杯,毫不客气的为自己到了口热茶,拨开茶水上的浮沫,轻轻啜了一口,道了声“好茶”,才笑着道:“王叔要不要打开瞧瞧?”   龙傲看着龙胤喝了口茶水,再联想到他进了院子后的表现,心里暗暗对他生了几分赞赏之意。他知道龙胤不会做无谓的事,遂上前打开布袋的细带,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呈现在他眼前,赫然是传出来已经死去多日的龙蕊!但是她面色红润,似乎还比之前胖了些许。   龙傲稍稍怔忡之后,压下心中的疑惑,手上迅速的凝起一道内力就要朝龙蕊打去。   龙胤长臂一拂,将他的手打偏了,龙傲手上的力道打到地上,大理石的地板被打得呈蛛网状碎裂了一片。可见他是真的想置龙蕊于死地的!   被龙胤阻挠,龙傲恼羞成怒,当即怒吼道:“龙胤,老夫当你是诚心前来,想不到你竟然带着这个孽女来羞辱老夫!”   “老爷。”   许是听到龙傲发怒的声音,几名气质阴鸷的黑衣侍卫鱼贯闪进书房,手握着腰间刀柄,唤了龙傲一声,便冷眼瞪视着龙胤。   龙胤嘴角一勾,淡淡笑道:“反正她早就死过一回了,也不在乎多死一次。不过王叔要杀她,也要听本王把话说完了再决定也不迟嘛。”   龙傲对那几名侍卫摆了摆手,“亏得她娘拼了命不要,争取时间给她逃命,哪知道她竟然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来,让她娘走也走得不安心!她被龙澈捅了一匕首是她咎由自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龙胤眉头轻挑,“王叔以为带着一个累赘,会逃得出龙澈的神龙卫搜捕?”   龙傲一怔,这段时间因为对婉儿的死伤心难过,以至于这个问题他都不曾想过。   龙胤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所以啊,王叔你还不如龙蕊妹子看得通透呢!”   龙傲不是笨的,瞠着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当时龙蕊妹子就是担心拖累你,才说了那番话!”   “这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实际上阿萝救回她之后,她到现在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那让老夫怎么相信?”   “因为本王清楚的看到了她被龙澈捅了一匕首之后的场景。”龙胤接着讲了龙蕊晕死过去前的场景以及她那声没有喊出声的“娘”,他心生不忍,让无影跟去乱葬岗准备将她掩埋以及阿萝救她的事,大致给龙傲讲了一遍。   “呜呜呜……”龙傲听得老泪纵横。他和婉儿的女儿那么懂事那么乖巧,他却险些杀了她!   “王爷。”那群侍卫又闪了进来,见到龙傲在哭,惊愕之余,又狠瞪向龙胤。   “滚下去!”龙傲抹了把眼泪,怒声喝着。   看着他们离去,龙傲才将龙蕊揽进自己的怀中,在她的身上点了几下。   龙蕊慢慢的睁开眼来,懵然的看了看四周,忽然瞪着龙傲,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嘴唇嚅动着,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然而眼泪却是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无声的话落。   “蕊儿……爹的好孩子!”龙傲泣不成声,“你受委屈了。”   “爹……爹……”龙蕊伏在他的怀中,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249.小别胜新婚   龙胤从云阳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丑时了。悄无声息的回到大帐,他便让无影去将早先安排好的一名素衣卫给叫了进来。他的身形和体格,与龙胤极像。   “属下参见主子。”那名素衣卫当即跪地拜见。   “出门在外,无须多礼。”龙胤虚扶一把,“青羽你快快起来。”   青羽站起来后,便被无痕给带到灯光底下,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对镜为在他的脸上鼓捣起来。   龙胤趁着这个时间,对青羽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者闭着眼睛连连道:“属下记住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青羽再站起来时,活脱脱就是另一个龙胤。   无影几人赞道:“主母做的人皮面具,简直是出神入化。”   龙胤也对自己女人的杰作非常满意,对无痕几人道:“你们几个得时常提醒到他,千万别让暗里龙澈派来的人知道他是假的,必要时,揪出那人,杀之!”   几人点头应是。   龙胤又转向另一个自己,“青羽你也注意,尽量少说话。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我担心你会露馅。如果不行,就装着毒发在帐里休息好了。”   “主子放心,属下断不会坏了主子的事!”   又对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龙胤道:“好了,我这就走了。”   “爷你多带几个人吧,十名素衣卫太少了些。”无痕几人心知主子迫切想见到主母,便也不在挽留。   “你们与青影协商协商,配合好龙傲做好这场戏就够了,别的就不要担心了,爷没那么弱。”龙胤披上黑虎毛的大氅,接过无缺递上来的包袱,闪身就出了大帐。   两日后,郦城。   越往北面走,天气就越冷了起来,君绮萝在南边呆惯了,遇到这快下雪的天气,几乎都不想动了。倒不是她怕冷,而是觉得这个天在被窝里窝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忽然,一股凉气袭进屋来,君绮萝警觉地睁开眼,手中迅速的捏起几枚银针,正要出手,但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刚刚关上房门,转身时看见她醒来,便忘了动作,呆呆的立在门口。   他身披黑色大氅,黑虎毛皮都凝了一层霜。大氅的帽子压得低低的,几乎盖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眼中的炽热。   房间内没一会就被熟悉的墨莲香气填满,君绮萝的心也跟着满满的。眼前的男人,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龙胤又是谁呢?   她掀开被子,连鞋子都不及穿就扑向龙胤,嘴里还戏谑的道:“我倒不知道我家夫君什么时候学会了撬姑娘的门呢。”   龙胤看见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眉头一皱,担心她着凉。然而她急迫样子又让他感到欣喜,原来不止他一人独受思念之苦,他的阿萝也一样迫切的想看到他呢!   高兴之余,他又怕她扑到自己身上染了湿气,迅速的解开大氅的带子,将大氅甩到一边的凳子上,然后一个旋身就揽上君绮萝的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在她耳畔魅惑的道:“娘子,你现在是姑娘吗?”   君绮萝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摸摸自己的脸,轻嗔道:“哈,我倒是忘记了我现在还易着容呢,那你刚刚还看得那么痴情一片的样子?”   “不管阿萝变什么样子,都是为夫的阿萝。”龙胤情深款款的道:“就算你现在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妪,为夫也不介意。”   “贫嘴,”君绮萝挣扎着道:“夫君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这样感觉好奇怪哦。”   “不放!”龙胤反而抱得更紧了,“为夫赶了两天的路,就为了这一刻,为夫都恨不得将你嵌进身体里了,哪里能轻易就放开呢?”   说着,疾步走到睡榻前,将君绮萝平放在了榻上,为她盖好被子。   “诶呀,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君绮萝佯装打了个寒噤:“几天不见,夫君你是不是换了个灵魂啊?怎么说话这么肉麻了?”   “嗯,为夫换了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龙胤以最快的速度脱掉靴子和衣裳,然后缩进了被窝里,翻身压在了君绮萝的身上。   君绮萝还来不及为他刚刚的话感到好笑,身上便多了一重份量。对上龙胤近在咫尺的炽热的眼睛,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阿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龙胤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下道:“吃饭想,睡觉想,我赶路的那几天,每天都会爬到扎营地最高的地方,对着北方,呆上一个时辰,想着你当时在做什么,可有吃好睡好?嗯,想得我的心都痛了。”   “阿胤……”君绮萝勾住他的脖子,深情的呢喃道:“我也好想你。”   话落,也顾不得此时自己就是张男人的脸,压下他的头,太多的话,化成了一个吻,贴上了他的唇。   两情缱绻,悱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门被人敲起。   “罗大爷,你可起来了?”小七的声音传来。   龙胤眉头蹙起,显示他现在非常的不悦。也是,任谁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被打扰,也不会有好心情的!他压低声音吼道:“退下,今儿就在这客栈住一日,明早再赶路。”   “嘎?!”   小七乍然听到不属于君绮萝的声音,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忽然想到什么,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刮子,谄笑道:“嘿嘿,爷,小的这就下去。”   说着,拍着小心肝迅速的闪进了隔壁房间,心里直怨这客栈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居然住在隔壁都没能听到自家爷追来了。   “呃……”君绮萝轻吟一声,嗔怨的道:“你吼他作甚,他又不知道你来了。”   龙胤猛地动了动身子,声音暗哑的道:“他不知道有人却是知道的,否则,为夫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到你的屋子。所以说,一会儿有人是该受罚的。”   “……”君绮萝咬着唇不再说话,专注于久别胜新婚的美好。   这一日,快到酉时了,君绮萝都没有下过榻。一来因为被窝里实在很舒服;二来她浑身酸痛,这里可没有温泉给她泡,吃了两粒药丸才好了些。   而导致她酸痛的罪魁祸首,在狠狠的发泄了好几回相思之苦后,已经睡去多时。   君绮萝睡得多了自是睡不着,侧身窝在龙胤的怀里,看着他美好的睡颜,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她才发现,她有多么渴望见到他,似乎只要他在身边,心里才会觉得满足,才觉得是温暖和踏实。   手不由自主的描画着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突然惊觉他的每一根脸部线条,都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原来,她早已经爱他入骨髓!   “唔。”指尖轻微的疼痛使得君绮萝叫出声来,迅速的收回手,看着某人笑意满满的脸,君绮萝没好气的道:“你是属狗的吗?”   “错,为夫是属马的,娘子你才是属狗的。”   “……”龙胤正儿八经的语气使得君绮萝一哂,她的确是属狗的,她能说什么呢?   龙胤看着她难得吃瘪的可爱样子,忍不住又翻身压了下去。   君绮萝连忙推攘着他道:“就我现在的样子,阿胤你还能一次一次的吃进嘴里,我也对你是深深的佩服的。”   “阿萝你该佩服我的不是这个,而是我的体力和精力。”龙胤恬不知耻的道:“嗯,我现在精力旺盛,迫切的想要释放。”   君绮萝只觉得乌鸦成群结队的飞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就算你要吃,也得填饱肚子不是?再说咱们一整天没下过榻了,你让我今后怎么在他们面前立威嘛。”   “立什么威?为夫站在他们面前就代表威严!他们要是敢不听,罚他们绕着郦城跑个十来圈,绝对服服帖帖的。”龙胤嘴上说着,还是从君绮萝身上爬起来,“咱们先去用晚膳,晚上再继续没完的事。”   君绮萝恶寒不已,这男人,真是。   二人穿戴整洁,君绮萝为龙胤易了个容,他之前的如仙姿容被掩盖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容貌俊逸的陌生面孔,并换上了一件深色的袍子。   “阿胤。”龙胤就要出门,君绮萝喊住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只纸包来,“你身上的味道太过独特了,要是碰上熟悉你的人就得露馅。把这个粉末撒在周身,一会就能清除身上的味道。对了,我也不能叫你的名字。”他想了想道:“就随母妃的姓,叫你于大哥吧。”   其实她想说叫他“玉大哥”的,一来担心阿胤心里还对玉姓有所排斥;二则是玉姓太少见,说出来旁人定会想到四大世家的玉家。   龙胤对君绮萝的思量很是赞同,点头道:“好。”   君绮萝这才打开纸包,手指捻起一撮粉末,朝龙胤的身上撒去。   果然没一会,龙胤抬起手臂再嗅时,身上的墨莲香气一点也没了。   二人这才出门,准备到楼下用膳。哪知在下到二楼楼梯的时候,居然碰到小二带着龙肃离和沈宛月云朵朵二人,往楼上走来。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君绮萝和龙胤面容平静的闪到一边。   龙肃离眼风淡淡扫过龙胤和君绮萝,并未感觉到异样,便跟着小二上楼去了。   到了大堂,荣郢小七和青衣几人正在大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桌上上了茶水和碗筷,却没有菜碟,似乎在等餐。正好面对着楼梯,看见他们,满脸兴奋的对他们招着手:“爷,这边。”   要不是小七的声音是他熟悉的,龙胤哪里想到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居然是他的属下。再看向一脸麻子的男子,龙胤猜想那定是青衣无疑了。   不用想,这定时他的女人的“杰作”!龙胤无奈的摇摇头,又将视线放在那个皮肤黝黑,浑身透着一股阳刚之气的英俊男子身上。   君绮萝与龙胤并肩向他们走去,对龙胤传音道:“阿胤,那是荣郢,他之前也在难民之列,真实身份乃是特种兵的大长老,这事晚上我再和你细说。”   龙胤掩住眼中的讶异,对荣郢点点头。   “爷,我让你们。”二人到了他们跟前,小七欲让座和青衣坐一起,龙胤摆摆手制止了,直接和君绮萝坐在剩下的一方。   坐下后,君绮萝对他们介绍道:“这位是于大哥,我的朋友。”   荣郢早就知道这所谓的于大哥乃是龙胤,是以也不奇怪,顺着君绮萝的话叫了声“于大哥”。青衣和小七却不能这么叫,便叫龙胤做“于大爷”。   青衣叫了小二加了两道菜,然后对君绮萝和龙胤轻声道:“爷,你们刚刚可曾碰上龙肃离他们?”   “嗯。”君绮萝龙胤双双点头。   青衣接着道:“他们三人乘坐的是两辆马车,奇怪的是沈宛月居然跟龙肃离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的。”   君绮萝和龙胤相视一眼,似乎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别样的味道。   “嗯,这事倒是好玩极了。”君绮萝淡淡道:“龙肃离的功夫不弱,他手下的阿风也是满厉害的,未免打草惊蛇,你们千万别去打探这事。”   她嘴上告诫着青衣小七,自己心里却是猫抓似的。要说龙肃离和沈宛月独处狭小的马车厢而不做些别的事,她是不会相信的!不过到底发展到哪一步,就有待查探了。   哎呀,真是没想到龙澈居然让龙肃离来送沈宛月和云朵朵,他得是有多大的自信,才敢让他那十多岁的小妃子和一个阳光美少年待在一起啊?还是说他认为沈宛月会对他一个老男人死心塌地?   嗯,如果龙肃离真给他老子戴了那绿油油的帽子,那就太好玩了。   君绮萝心思转换间,青衣和小七连连点头。   “他们下来了。”小七不经意扫过楼梯口,立即低下头来。   龙胤埋头喝茶,君绮萝的眼风淡淡一扫,见龙肃离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大约是没看见相熟的人,这才领着沈宛月和云朵朵坐到了与他们对应的另一个角落。   菜上来,君绮萝一行人也不急,慢悠悠的吃着,一整天没吃饭,倒是真的饿了。   没一会龙肃离他们那一桌的菜也端了上来,许是菜色太普通,味道也不怎么好,沈宛月吃了两口便搁下了筷子。   她一放下筷子,云朵朵和龙肃离也没有再吃下去。龙肃离说了句什么,几人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这个客栈乃是郦城最好的客栈,注重的是客人住得舒心,却是忽略了在吃食上下功夫。不过客栈的吃食相比专门的酒楼,的确是差了好几个档次。也不只是这一家客栈如此,几乎各地的客栈都一样,价钱也相对便宜很多。   是以,沈宛月的举动无疑让君绮萝想起了才回到京城那日,在城外那简易的茶寮里沈宛华的表现几乎与她无异,一个在简易的茶楼嫌茶水难喝,一个在客栈里嫌饭菜难吃。她只能说沈家的人这些年没有学会高门大户的涵养,倒是养成了他们嘴挑的坏毛病。   君绮萝几口将半碗饭刨进嘴里道,“于大哥,我吃好了,咱们去逛逛郦城的夜市吧。”   龙胤哪有不应之理?也是几口吃下碗中的饭,对蠢蠢欲动的小七和青衣道:“你们就跟着咱们了,去弄辆马车,爷明儿和罗大爷要乘坐马车赶路。”   这还是他刚刚想到的呢,如果龙肃离和沈宛月在一辆马车上可以做些不为人知的事,他和阿萝可是真正的夫妻,自然更可以做些夫妻该做的事来弥补这近十天的分离。   不过他这想法青衣小七可不知道,只以为他是担心主母受不了骑马的罪,再加上他们担心自家爷的毒,是以二话没说的点头应是。也不顾这会是不是能弄到马车,当即搁下碗离去。   对于小七和青衣的识趣,龙胤很满意,以至于心里想着对他们的惩罚也一笔划了去。他又直直的看向对面的荣郢,那眼神透着赤果果的光芒,仿佛荣郢敢跟着去当电灯泡,他会让他好看。   荣郢岂会看不出来?心里感叹着晋王霸道,嘴上却是傻傻一笑,“罗大哥于大哥,你们去逛吧,我昨晚上没休息好,就回房歇息去了。”   君绮萝没看到龙胤对荣郢无声的威胁,只以为他是真的没休息好,便点头道:“你让小二给你好好打盆热水泡泡脚,然后再睡吧。”   “好。”   君绮萝和龙胤并肩出了客栈,暗处的素衣卫便传音告诉他们龙肃离和沈宛月离开的方向。二人便慢条斯理的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因为他们都是男子的装扮,君绮萝龙胤不敢明目张胆的牵手,只得在宽大的衣袖下,悄悄的勾了个小手指。   一路走去,君绮萝发现,因为临近北方,郦城的百姓在民俗上面与京城百姓有着极大的差异,倒与北戎人有着相通之处。比如北戎人的主食乃是面粉做的馕、会裹兽皮御寒,郦城的百姓主食也是面粉,也穿兽皮做的短褂子。   郦城作为东陵主要城镇之一,虽然不及京城富庶,却也还算热闹,夜市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花楼的姑娘,都敢跑到大街上揽客了,热情大胆得让人咋舌。   这不,正在他们搜寻着龙肃离几人的身影时,前方忽然蹿出两道身影挡住他们的去路。   君绮萝龙胤定睛瞧去,乃是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看着她二人胸前呼之欲出的小白兔,再看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她都觉得冷得慌。   她二人瞧了瞧君绮萝和龙胤的脸,似乎觉得君绮萝长得太普通了,然后都往龙胤的身上贴去:“爷,要不要去姐儿那坐坐,喝口酒驱驱寒?”   龙胤挥手就将她们扫离自己两尺远,冷冷的道:“别碰爷,爷有洁癖!”   “噗!”君绮萝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她二人狠狠的瞪视了她一眼。   龙胤身上冷峻的气势,让那俩女子不敢再接近,却是不死心的道:“爷,咱们开价都很便宜的,就二两银子一晚,要不要……”   “滚!”龙胤蹙眉道:“别让爷说第二遍!”   俩女子似乎真的被吓到了,逃也似的跑出了好几步,一人回头骂骂咧咧的道:“什么玩意?我看他与他身边那丑男子关系*,根本就是个断袖!还嫌咱们脏,我看他自己最脏了。”   “断袖倒也没什么,只是可惜了那么俊一个公子,竟然找了那么丑一个男子。”另一人道。   “就是啊,要断袖也找个好看点的嘛。”   “嗯……”   龙胤听着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也不生气,而是凑近君绮萝的耳朵道:“爷为了你都被说成断袖了,阿萝你怎么弥补爷啊?”   君绮萝当即翻了个白眼,“起开,她们说的断袖又不是你一人,我自己也是被断袖的那一个。”   “嗯,没错。”龙胤似乎想到什么,深以为然的点头,“爷今儿白天搞的不就是男人?!”说着端详了君绮萝一阵,压低声音戏谑的道:“人丑是丑了点,不过味道不错。”   “你……”   君绮萝气噎,这男人越来越没个臊了,这样露骨的话都能在大街上说出来!甩开他的手疾走两步道:“一会自己去开个房间,别和我睡一起。”   她的音量稍稍大了些,让周围的行人不由驻足,看到两个男人在打情骂俏,脸上的神情多为鄙夷。   君绮萝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狠狠瞪了龙胤一眼便大步走了。   龙胤傻笑着连忙追上去。   二人在街上逛了好大一圈也没碰到龙肃离和沈宛月他们,便也不再去寻找,在路边摊用了一碗牛肉面后,便回了租住的客栈,恰好碰上龙肃离和沈宛月从对面走来,云朵朵和阿风则大包小包的跟在他们身后。   君绮萝赶前两步,插在云朵朵和沈宛月的中间进了客栈的大门,龙胤则跟在她的身后。   在上楼梯的时候,君绮萝与沈宛月只紧邻了一步的距离,趁此机会,她拢在袖中的手微微凝起一股内力,对着沈宛月后腰的位置,慢慢的以内力吸附着什么。   回到客房,君绮萝手中已然多出来两枚牛毛银针。      ☆、250.消化   夜,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沉寂下来。   客栈里静悄悄的,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走廊里黑漆漆的一片,只走廊尽头的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为临窗的走廊里铺了一地银霜。   这时,三楼客房的一间房门轻轻的打开来,一个脑袋从里头探出来左右瞧了瞧,见无人之后,一道娇小的人影闪出来,又轻轻的带上房门,蹑手蹑脚的去了隔壁的房间。   君绮萝透过门缝看见这一情况,嘴角微弯,勾起一抹歼笑。   沈宛月啊沈宛月,没想到你真的跟龙肃离勾搭在了一起,你这样的举动简直是自寻死路啊!呵呵呵,原本我还没有想这么快报复你当日逼我跳崖之仇,奈何你自己送了这么一个机会给我,我又怎么好意思不抓住呢?   哎呀,可恨现在这个时期没有相机,否则洗个成千上万份,满城派发,保准将龙澈气得吐血三升,恨不得钻地洞!   君绮萝将房门合上,落了门闩,返身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样了?”龙胤在她耳畔问道。   “呵呵,”君绮萝嫣然笑道:“确实如咱们猜想的一般,沈宛月进了龙肃离的房间。”   黑暗中,龙胤的眸子闪过一抹曦光,“想不到阿离居然好这一口,倒是让为夫大开了眼界。沈宛月同时侍奉一对父子,这品行上也是极有缺失。”   “人不可貌相嘛!龙肃离表面上一脸阳光亲善的样儿,谁又曾想到他的内心竟如此阴暗?”君绮萝对于沈宛月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至于沈宛月嘛,我怀疑这段时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她改变了想法,否则,她是万万不敢给龙澈戴那么大一顶绿色的帽子的。加之又有沈宛心作为前车之鉴,她应该不会轻易做下这糊涂事的!”   “不管怎样,做了就是做了。再说刚刚可是她自己跑到龙肃离的房间呢,这又怎么说呢?”   “呵呵,这个自然不难解释,一个词,食髓知味呗。龙澈那么大年纪,又有后宫佳丽三千,怎么顾得过来?又怎么及得上少年健朗的龙肃离带给她的感受?”   “这倒也是。”龙胤深以为然,“不过娘子,他们做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继续今儿下午没做完的事。”说着就往君绮萝的脖子上吻了下去。   君绮萝侧身躲过龙胤的亲吻,身子滑得像泥鳅似的滑离他的怀抱,却还是被龙胤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又将她带回了她的怀里圈了起来,“想逃,那可不行。”   “阿胤你现在别闹,我有正事要做呢。”君绮萝歪在他的怀里,以手挡着他再次凑上前来的嘴,嗔道:“郦城南门出去分开两条路,一条通往北戎,一条则通向药王谷,刚刚看到云朵朵和阿风大包大包的拎着东西,我怀疑他们不一定会去那支雪山,而是要去药王谷,我得亲自去探探风声。”   龙胤亲不到君绮萝的脖子,一只手却是不安分的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握住了她大小适度的丰盈,使得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龙胤听了这犹如靡靡之音的轻吟,哪里还把持得住?趁着她身子软了下去,含住她的耳垂,暗哑着声音道:“他们现在正忙着,现在去也是吹冷风。咱们抓紧时间,做完了事情去正好。”   君绮萝被他咬着耳垂喷吐着热气,感觉骨头都酥了,人已经瘫在了他的怀里。这男人,抓住了她的软肋,她还能说什么呢?任由他抱着回了睡榻上……   小半个时辰后,君绮萝软在软和的被窝里不想再动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墙角?而某个男人吃了个半饱,精神奕奕的样子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起身下榻,在君绮萝嗔怨的眼神中,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只穿上中衣披上黑虎毛大氅,便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龙胤几番借力落在屋顶上,然后避开暗卫可能藏身的点,寻到龙肃离房间的位置,一个纵身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看准的落脚点,俯身将耳朵贴了下去。   下方,刚刚温存完的二人相拥一起喘着粗气。   稍稍歇了口气,沈宛月声音婉转的道:“阿离,越往北戎走天气就越冷,我和小师妹想着去了那支雪山也就只是看看雪中火莲盛放的样子,并不能得到半点好处,都有些不想去那支雪山了。你如果一定要去那支雪山,咱们明早就在南城门分道扬镳,只约定个时间一起回京好了。”   说实话她是不想回宫去侍候龙澈那个老男人了,可是作为他的妃子,她不可能逃得掉的。   龙肃离稍作思忖后道:“如果龙胤的毒必须要以雪中火莲来解,我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雪中火莲抢过来或者毁掉,然而我得到消息,龙胤目前在攻打云阳城,君绮萝留在京城。他们都没有去那支雪山,想来龙胤的毒真的被君绮萝给解了。退一万步讲,就算龙胤和君绮萝去了那支雪山,还有父皇安排的人在那呢!父王对雪中火莲势在必得,只待成熟了便摘回去炼丹。如此我去那支雪山也没有意思,不如就送你们回药王谷吧。”   沈宛月欣喜的从龙肃离的怀里抬起头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龙肃离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满眸爱意的道,“怎么,是不是离不开我了?”   沈宛月微微垂下头,满面娇羞的轻捶了下他的胸膛,嗔道:“知道你还问。”   “哈哈哈。”龙肃离愉悦的笑着,一把抓住她的食指放在嘴里吮了吮,“小妖精,我现在也是越来越喜欢跟你一起的滋味了。”   沈宛月听他这样说,短暂的欣喜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幽怨起来,“唉,阿离,你说我已经习惯了每日和你在一起,回到宫中要怎么办?”   龙肃离捧起她的脸道:“月儿,你忘记我第一次是怎么进你的新月宫了吗?皇宫的任何地方对我来说都如入无人之境,只要你想我了,让舒金全带个信给我就是了。”   相较于还能和龙肃离续这露水之缘,沈宛月更震惊于龙肃离的最后一句话,不敢置信的问道:“舒金全是你的人?”   不单沈宛月被惊到了,屋顶上的龙胤也是被惊到了。他也没想到龙肃离居然拉拢了侍奉了龙澈半辈子的舒金全,还真是小瞧他了!   龙肃离淡淡的嗯了一声。   得到龙肃离肯定的回答,沈宛月瞬间感动不已,“阿离你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我……”   见沈宛月已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龙肃离捏了捏她纷嫩的脸颊道:“傻瓜,虽然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但是我心里已然将你当作我最重要的女人了,告诉你这些又有什么呢?”   “阿离……我一定会助你夺下皇位!”沈宛月哽咽着道:“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如果说之前还对龙肃离有所防备的话,那么此时她已经是完全对他展开了心房。   龙肃离心中一喜,故作淡然的问道:“什么事?”   “你父皇曾经多次从侧面打探手枪的事情,我没有明确的告诉他,他身边的暗卫影子已经许久不见了,你父皇这段时间也没有再着急问我手枪的问题,所以的怀疑他可能已经派了影子前去打探我曾经救下的那位老人,也就是给我手枪的那个老人家。”   龙肃离佯装着茫然的问道:“手枪?什么手枪?”   “呀,你还不知道吗?”   龙肃离摇头。   见龙肃离确实不知的样子,沈宛月傲然的道:“上次我逼着君绮萝和龙胤跳崖的一种武器,弓箭和弩弓等远程武器与它比起来,弱了不知道多少!”   龙肃离瞠目结舌,“竟然有这样厉害的武器?”   沈宛月点头道:“现在不在我身上,明儿我给你瞅瞅。”   “是你说的那位你曾经救下的老者制造的?”   “嗯,之前我告诉皇上说说我跌下山崖他救了我,实际上是我救了他。”沈宛月往龙肃离肩膀上靠了靠道:“前年我去药王谷百里外的沂南山采药,在崖底遇到一个摔破了头晕厥过去的老者,叫做断天涯。我为他包扎后又根据他指定的路线将他带回了他的住所,在哪里呆了三天。等他精神彻底恢复了,我才离开。离开时他看我没有功夫,便让我过一个多月后再去找他,说是送我一样东西。我过了约莫两个月再去,他便送了我手枪,给我防身之用,还开始教我功夫。”   龙肃离讶然,“倒真是一个奇遇呢!”   “嗯,你父皇也是这么说的。”   “月儿,听你这样说,父皇肯定是想得到那叫着手枪的东西的制造图,你说影子要是过去找到他,威逼之下,他会不会轻易将手枪的制作方式给影子?”龙肃离有些担忧的问。   “噗哧。”沈宛月忍不住笑道:“沂南山那么大,断天涯的住所又十分隐蔽,皇上以为凭着一个地面就能找到,简直是异想天开!”   龙肃离这才放了心,状似不解的问道:“月儿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要……”   龙肃离侧头深情的看着沈宛月,后则在他的注视下脸红心跳着,点点头道:“是的,这次你和我去沂南山,我会劝断天涯将手枪的制作流程交给你,我相信有了手枪,你父皇百年之后,你坐上那个位置的可能性会大大的增加。只希望你到时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龙肃离当即狠狠的亲了沈宛月一口,“月儿你放心,只要你真心待我,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后必定加倍还你!到时候你愿意留在宫中,我力排众议也会给你个名分;你若不愿意,除了祁州,我再给你与祁州相邻的两个州作为报答!”   沈宛月见他说得诚挚,竟隐隐有些哀伤,“我倒是想和你双宿双栖的,可是到时你做了皇帝,势必后宫佳丽三千,莺莺燕燕,年轻娇美,哪还有我的容身之所?所以我宁愿要封地,也不要你的爱,反倒少了别人的口舌!”   龙肃离一个翻身将沈宛月给压在身下,动情的道:“好月儿,只要你想,我自然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再不然你作为太妃住在宫中,自然没人会说什么闲话。”   肌肤与肌肤没有阻隔的熨贴,使得沈宛月一阵心神荡漾,她以手撑开些距离,苦笑着摇摇头,“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到那时我真的会很舍不得你,不愿意离开,只怕你还会嫌我烦呢。”   “傻月儿,我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烦呢?”龙肃离说着,嘴已经压了下去。   沈宛月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中虽想,却还是不舍的推开他,“时间不早了,我得过去了,省得被人瞧见。再说咱们不去那支雪山,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在一起呢。”   “你说的也是,今儿便饶过你了。”龙肃离点着头翻身躺在一边。   沈宛月起身来,匆匆穿好衣裳便回了隔壁。   “进来吧。”屋顶上,龙胤正要离开,便听到龙肃离唤道。   下方忽然一阵风动,随着窗户被打开又关上,一道娇小的黑影已然走到龙肃离的睡榻前。   她蒙着面,看不见容貌,但是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生得极美。   面巾下她咬着唇,看着龙肃离双手枕着头,光着身子躺在榻上,他身下凌乱的被单刺痛着她的眼睛,说出的话更是酸溜溜的,“你倒是懂得享受,可是为什么是她呢?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吗?”   这道声音传上屋顶,龙胤的心里再次一惊。   龙雪?!   龙肃离才回来一个多月,她什么时候和龙肃离裹在一起了?听她的语气,和龙肃离很熟的样子,而且毫不避讳与不着寸缕的龙肃离呆在一个房间,一点也没有小女子的羞涩,他们的关系……   “过来。”龙肃离对黑衣女子伸出一只手,懒懒的道。   见她站着不动,龙肃离赤脚下了榻来,走了两步,一把揽过她的腰,压着她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然后轻轻的勾掉她脸上的面巾,那带着婴儿肥的俏脸,不是龙雪又是谁呢?   龙雪感觉到他滚烫的触感以及他顶在她肚腹处的东西,俏脸瞬间绯红。   龙肃离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雪儿,这个主意不正是你出的吗?你又在生什么气呢?儿子咱们的计划正在往我们预期的发展,沈宛月刚刚已经答应带我去找那手枪的制作人呢。雪儿,距离咱们的目标更进一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果真是她!   龙胤简直是不能相信平日里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堂妹,竟然会……   “我……”龙雪嗫嚅着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想到你和她天天颠鸾倒凤,我的心里就像是上万只蚂蚁在咬似的,好难受。”   “雪儿,你明明知道我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又何苦这样让我心疼?”龙肃离捧着她的脸,情深意浓的道:“不管是三年前你出主意让我去海外寻散血草,还是这次回来你将自己交给了我,甚至不惜为了我舍弃你大哥来陷害君绮萝……哪一桩都是在为我考虑,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说着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多年洁身自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在等着你长大吗?!小傻瓜,不要多想了,你只需知道我七年前就认定你是我龙肃离这辈子的女人,我的心里从那时起就只有你一个。将来那个位置,也必定是你的!”   这一个个的消息简直将龙胤雷得外焦里嫩。且不说龙雪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心机,也不管龙肃离是不是能坐上那个位置,单是她与龙肃离隔了一辈,他们俩在一起,会有可能吗?   “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   “没有可是,我只爱你,雪儿!”龙雪还要说什么,龙肃离已然一把抱起她,将她甩在睡榻上,然后扑上去密切的将她压在身下,一边亲吻着她一边道:“老家伙已经没了做男人的能力。我白日里得到舒金全传来的消息,他去找纨夙为他炼丹。纨夙心里痛恨老家伙的手下魑魅强了他心爱的女人方柔羽,为老家伙炼了一盒丹丸。听闻他现在夜夜春歌,每晚少说也要让两名女子同时侍候,还非处子不要。听舒金全说,宫中未经人事的宫女都快被他祸害完了。”说着讽刺一笑,“呵,听说啊,还得姿色绝佳的。”   “等等。”龙雪伸手隔开龙肃离在她脖子和胸前施为的嘴,正色道:“那老东西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榨干了,咱们得快些办完了事赶回去才行。”   “你放心,一两个月内不会有事的。”龙肃离扯开龙雪的手,沙哑着声音道:“雪儿,别再说别的事了,十多天没和你……我想你了。”   龙雪果然不再说话,勾住龙肃离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   他们不再说话,龙胤便回了他和君绮萝的房间。   看见君绮萝已经睡去,龙胤解开大氅丢到一边的椅子上,担心身上的凉气冷到君绮萝,连忙以内力烘暖全身,这才缩进了被窝。   君绮萝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睡榻凹陷,身子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眼睛立即睁开一条缝来,“怎么这么久?”   “呃,阿萝,我吵醒你了。”龙胤语气中有些懊恼。   “没事的,我才眯上眼睛。”君绮萝无所谓的道。   龙胤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问:“那你是要听了睡还是继续睡?”   君绮萝眼睛一亮,感觉到他的话中有着别样的深意,当即道:“我的好奇心已经被你挑起来了,自然是听了再睡。”   龙胤点点头,于是给君绮萝大致讲了刚刚从沈宛月那里听来的那些事,然后又讲了龙澈已经不能人道的事。   这一系列的事听得君绮萝唏嘘不已,却并未觉得惊讶,“难怪沈宛月轻易就被龙肃离给勾搭了去,想她小小年纪就守了活寡,自然不甘心了。可是为什么是龙肃离呢?换个人不好吗?”龙澈想必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不单给他戴了绿色的帽子,还想要他的命呢!皇家的亲情,果真是淡泊。   “这可是有原因的!实际上呢,是龙肃离找上的沈宛月,而不是沈宛月纠缠龙肃离。”龙胤意有所指,而后挑眉道:“要想听下半段,亲为夫一口。”   “讨厌,早知道我自己去听了,省得受你拿捏。”君绮萝在龙胤的肩膀上轻轻的咬了一下,然后才不情不愿的亲了他一口。   龙胤这才满足了,乖乖道:“因为这一切都是龙雪给他出的主意!不单如此,就是龙珏的死,也和龙雪和龙肃离有关系!”   如果刚刚听到沈宛月和龙肃离之间的条件还只是唏嘘的话,那么此时这话已然让君绮萝感到震惊了!她一骨碌坐起来,险些撞到龙胤的下巴,“你莫不会说龙雪为了龙肃离害死自己的哥哥,只是为了陷害我吧?”   龙胤也坐起来,将两只枕头叠在一起,揽着君绮萝靠在枕头上,给她讲了后来听到的龙肃离说的那一席话。   君绮萝狠狠将这些消息联合起来消化了一遍,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龙雪才十四岁而已,要是慢慢成长起来,想必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还有,龙雪和龙肃离,同属一宗,虽然已经隔了五服,但是可能吗?   “阿萝,那个断天涯,是那个艾伦吗?”龙胤问道。   “有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她能穿成一个小女孩,艾伦穿成一个老人也不是没可能。可是,真的是他吗?会不会是巧合呢?君绮萝思忖着道:“咱们暂时是没时间去沂南山会他的,这样吧,我写下一张纸条,明日让一名轻功好的素衣卫跟着沈宛月他们,看见断天涯后,悄悄将纸条丢给他,到时候让他自己去溯京找我好了。”   龙胤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便不再多说什么。      ☆、251.报上名来,省得杀错人   第二日一早,龙肃离的马车在出了南城门后,又前行了约莫五里路,便拐进了前往药王谷的道路。   君绮萝和龙胤的马车跟在他们身后一里外,看着他们分了道,才对车外打了个手势,有一名素衣卫便悄悄的跟在他们的后面去了。   郦城往前去是榕城,之后乃是翟城,再过去就是青木关了。因为三年多前北戎占据了锡城和汶城两座城池以及裕德关,便新设了关卡青木关。   从郦城到青木关,若是不赶时间,三天能到翟城,若是紧一点,两天便能到了。   不过现在出现了好些不受君绮萝和龙胤控制的状况,容不得他们慢条斯理的走。是以,青衣亲自赶着马车,手上的马鞭甩得啪啪作响,小七和荣郢则是骑马跟在马车后,三人穿得严严实实的。   至于某人打着如意算盘,想要在马车里跟自己的娘子温存一番的想法,自然不能付之行动了。顶多也就搂着自己的女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聊表慰藉。   因为马车跑得太快,又是临时在城主府中买来的,车内不能燃火盆,也就只能将被子和褥子铺厚实些。   下午快到榕城的时候,忽然下起雪来,天气越发的冷了。   君绮萝忽然想起这几日来一直跟着素衣卫,而被她遗忘了的某个小东西,顿时脸上一喜,那不就是个天生的暖炉吗?不用多想,连忙对着车外打了个唿哨。   一道火红的影子像是流星一般,擦着青衣的衣角在奔驰的情况下跃进了马车里,正是那只两条尾巴的火狐狸。它在马车门口的垫子上蹭了蹭脚,幽怨的看了君绮萝一眼并没有向她走去,似乎在埋怨她这么久都不跟它见面。   君绮萝正准备逗它呢,跟在马车后头的荣郢辅以内力喊道:“令主,那……那是火狐狸吗?”   “正是。”君绮萝自然清楚奔跑起来的风太大影响听力,也辅以内力回道:“而且还是狐狸王呢。”   荣郢闻言欣喜不已,“那真是太好了!”   “荣郢你这话是何意?”十多天相处下来,君绮萝了解荣郢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所以她相信他说起这话定然有他的用意。   她对雪中火莲知之甚少,也就停留在对它的价值和为“蚀骨”药引的认知。不单是她,就是这天下间的人只怕对雪中火莲的认知也是极少的,百年结苞,百年开花,完全成熟则需要三百年,这加起来就要五百年。据闻,这世间就算曾经经历过雪中火莲成熟鉴证的人最晚的也在百年以前了。当然,并不排除有人留下文字上的记载。   说到价值,雪中火莲除了可以作为“蚀骨”的药引外,本身还是很有价值的药物,另外加入炼丹中,可提升丹丸的成色。这也是龙澈对雪中火莲势在必得的原因。   她深知除了龙澈外,这次定还有许多人前往抢夺和观望火莲盛放的景致!所以荣郢如果知道一些关于火莲的不为人知的习性,倒是能省不少事。   只是雪中火莲生长在北戎境内,那个人会去吗?   君绮萝思绪翻涌,微微侧头看了眼自己的男人。然而他似乎在等着荣郢的话,神情专注。   “属下曾在一本古迹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是说雪中火莲完全成熟之后的半刻钟里通体滚烫,比烧红的铁还要烫,人的手只要一触碰上,皮肉几乎会被烫烂烫熟。咱们有火狐狸在手,便可以趁着那半刻钟的时间,顺利采摘火莲。”   “竟有这样的事?”君绮萝和龙胤双双惊愕不已。   “属下也是从古迹上见过,不知道当不当得真。”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龙胤道:“既然它的热度那么高,想必到时候它周围的雪会迅速融化呢。”   “嗯,阿胤说得有道理,咱们只要多多观察,抓准时机出手就好了。”君绮萝深以为然,同时想到另一件事担忧的问道,“既然火莲的温度那么高,对火狐狸可会造成伤害?如果会的话,还是等到火莲的温度降下去了再采摘比较好。或者千年冰蚕丝做的衣裳和手套应该有用吧?”   “呀,令主你们有冰蚕丝的衣裳呢?”荣郢讶然。   单是一副手套都已经够奢侈了,居然还做了衣裳,他能说这对夫妻已经奢侈到牛逼轰轰了吗?   “正好有一件,而且我还带着呢。”君绮萝别了龙胤一眼,讪讪的道。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一般都会带在身边,比如火狐狸。   不过火狐狸要是知道君绮萝居然把它归为稀奇古怪一类,特定要炸毛了。   才一件呢!车外,青衣和小七同时撇撇嘴。   晋王府统共有两匹千年冰蚕丝绢,乃是主子的爷爷龙苍行年轻时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其中半匹他和上官卓卓二人以及主子的爹各做了一件衣裳。剩下的半匹主子在成亲前做成了两件衣裳,一件他自己的,一件送给了主母。另外的一整匹千年冰蚕丝绢当作聘礼都给了主母了。   “千年冰蚕与雪中火莲相生相克,说起来倒是可以的,不过属下并不确定。但是属下知道,火狐狸却是不会因火莲的高温造成伤害。”荣郢道:“火狐狸本身就是属于火性的物种,它不畏火不畏寒,只要不是明火接近皮毛,任何高温都对它没有威胁。”   “倒还不知道这小家伙有这等能力!”看着依旧傲娇的呆在门口幽怨的看着自己不肯过来的火狐狸,君绮萝心想不就是几天没见它吗,它便怨怪上她了,这家伙对她的怨念还挺深,“荣郢你们特种兵何以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呵。”荣郢笑道:“那是托了前朝开国皇后的福呢,她喜欢手机一些杂记和史记,我们特种兵内部有许多古迹就是她留下来的,当年我特种兵的祖先经先祖郑瑞霖的授意,带走了一些,被珍藏了起来,其中一本手札更是珍贵,记录了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们总是提起前朝开国皇后,我的好奇心都被她给提起来了。”君绮萝意味盎然的道:“她同时拥有奔月箫和水云笛,又协助郑氏开国皇帝建立了郑氏皇朝,我想她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奇女子,有机会定要瞧瞧她的手札。”   “令主想看,属下自会奉上,或者摘完火莲后,令主你随属下前去咱们特种兵的基地瞧瞧。”荣郢提议道。   君绮萝正色道:“摘完火莲我们还得去北戎的汴城查一些事情,估计时间上来不及。”   “那不急,反正今后有的是时间。”荣郢道:“这次摘完火莲,属下须得回去将令主你的事告知族人,便不能陪你们前去汴城了。等你们回程的时候,属下在郦城闲云客栈等你们。”   君绮萝点头,“嗯,这样也好。”   二人又商定了一些关于特种兵的事,君绮萝感叹道:“如果荣郢你说的火莲温度极高是事实的话,倒是为我们避免了一场灾难呢。”   她敢肯定,如果没有荣郢提醒,她一定会在火莲成熟的第一时间就去采摘。   “能帮上令主,属下会很高兴。”荣郢中肯的道。   君绮萝重重嗯了一声,算是对他话的认可,一行人没有再就着这事多说什么。   再次看向火狐狸,君绮萝对它伸出一只手,柔声安抚道:“小红过来,我这次没有将你带在身边是迫不得已的。你要知道,你在我们东陵可是极有名的,京中权贵几乎都认得你呢,连皇帝老儿都想得到你。你要是现身,我的身份还不得暴露了?咱们又怎么去给阿胤采火莲解毒呢?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你就定定心心的和我在一起吧。”   火狐狸眸色闪了闪,依旧没有动。   “快过来,不然宰了你。”龙胤威胁道。   “嗷嗷。”火狐狸发出两声低咽,眼神更加幽怨了。   君绮萝心里不忍,没好气的瞪向龙胤,“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吓着它了。”   “阿萝你好好和它说话可没为夫直接威胁有用呢。”龙胤指着火狐狸的方向道。   “呃。”君绮萝扭头看去,果然见火狐狸已经贴着车壁,慢慢的向她走来。待到手臂可及的位置,她一把拧起它的脖子提溜到眼前,嗔着它道:“臭东西,姐好好的和你说话你不听,非得受人威胁才过来,活该你!”   “嗷嗷。”火狐狸晃着尾巴,表情可爱又无辜。   “你呀!”君绮萝点了点它的额头,这才将它放了下来。   火狐狸往君绮萝怀中一缩,她便感觉到它身上的温度比起天热的时候要高了很多,整个就是一个天然暖炉,心中对荣郢的话认同了几分。   君绮萝对火狐狸交代了几句,从一旁壁橱的盒子里取了一块专门为火狐狸烘制的牛肉干给它,便抱着它靠着龙胤睡去。   经过两天的时间,君绮萝一行人终于来到临近青木关的城池翟城。   在翟城的客栈里歇了一晚,几人便往青木关赶去。   下了两天的雪终于停了,路上因为走的人多了,倒没有堆起多高的雪,但是城外的路上积雪就没及了脚腕处,马车行走速度会慢很多,是以君绮萝和龙胤也换上了马。   几人来到青木关,远远的就看见城门口有守军在大肆的盘查,而好些人正骂骂咧咧的往回走,因为隔得远又带有地方音,并不能真切的听到他们在骂什么。   “咦,不对劲啊。”走在最前面的荣郢放慢马速,低声道。   君绮萝和龙胤驱马上前问道,“怎么了?”   “属下每三个月都会经过这里一次,所以对这里还算比较了解。”荣郢肯定的道:“属下发现今日的守军似乎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   君绮萝和龙胤相视蹙眉,龙胤道:“会不会是龙澈的人设下的关卡,防咱们的前去采摘火莲的?”   君绮萝稍作思忖,赞同的道:“虽然咱们有替身坐镇,又曾放话你的毒解得差不多了,但是龙澈一向多疑,做事往往喜欢留一手,他不得不防着咱们另外派人前去呢!”   “这倒是他的风格。”龙胤附和。   “令主,属下先去瞧瞧。”   荣郢得到君绮萝的许可,便下了马上前而去。没一会,他回来道:“令主,果真没错!他们手上拿有你和晋王殿下的画像,似乎想到你们会易容,只许持有各州县派发的证明文件的百姓出城,其他的一律只许进不许出!”   君绮萝淡淡道:“翟城的盘查已经这样严格,想来青木关咱们想以正常渠道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龙胤看了看约莫两丈高的城墙道:“既然这样,便只有弃马而行了。”   龙胤的意思,君绮萝和其他几人都懂,无非就是从守备薄弱的城墙上强行过去。过去倒是容易,但是搞到马却是极难。君绮萝考虑到龙胤不能长时间施展内力,从翟城到锡城还有一整天的路程,不可能一直都以轻功赶路……   这样的险,她不会去冒!   “不必那么麻烦。”君绮萝想了想,从袖袋里掏出一只药包扬了扬,自信的道:“阿胤你忘了我的本事了吗?我能在满溯京城的百姓面前消失,这点又怎么难得到我?”   龙胤青衣小七几人顿时面上一喜,荣郢不解的看向他们。   君绮萝对他道:“荣郢你别管,呆会儿看我的手势,跟着阿胤他们一直朝前跑就好了。”   说着,她又取出一只白瓷瓶子,给了几人每人一粒药丸让他们服下,然后又给暗中的素衣卫传了下去。她这才下了马,将马缰绳丢给龙胤,自个儿便朝城门口走去。   青衣趁此给素衣卫也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务必跟牢。   一众素衣卫立即进入待命状态。   须臾,君绮萝走向城门口,大摇大摆的将路中间的行人挤到一边,在守军吆喝着就要过来盘查之时,素手一扬,便见众人似乎纷纷失神。   龙胤密切的注视着自己女人的举动,看见君绮萝打了个手势,道了一声“走”,四人五马便朝城门跑去。一队黑衣人如流线一般,迅速的超过他们,速度快得让人都捕捉不到有多少人数。   君绮萝掐准时间又一次洒下药粉,在龙胤他们跑得不见人影之后,再次洒下药粉后,她便施了轻功飞快的出了城。   因为这次君绮萝使用药粉的时间有些久,守城的守军和刚刚被药粉波及到的百姓回过神来时,纷纷有些懵然,觉得脑中有一瞬的空白,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然而这一现象没有瞒过远远的隐于城墙上的一道黑影。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去的五骑骏马以及那些快得只看得到残影黑衣人,很快便扑进冰雪的世界里。   君绮萝一行出了翟城后,又以同样的方法出了青木关。至于锡城和汶城以及裕德关,如今乃是北戎统治的地盘,这时候代表北堂野身份的玉牌就起到了极好的作用。   君绮萝亮出它,北戎的守军想也不想就放他们进城出城。   那支雪山在裕德关和北戎的边城之间,他们出了裕德关还需要往北戎的方向赶上一个时辰的路程,然后再右拐走上半日,也就到目的地了。   越往雪山走,空气就越发冷冽。   君绮萝考虑到龙胤身上的毒乃是寒毒,便将火狐狸给了他当围脖围着。龙胤心知自己女人担心自己,是以也不推辞,一切都顺着她的意。   火狐狸有些怕龙胤宰了它,虽然极不情愿,但是经不住香喷喷的牛肉干的*,只得两条尾巴缠上龙胤的脖子,身子趴在他的肩头,一双眼睛带着防备的骨碌碌的转着,龙胤若是真要宰它,它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才好。   与此同时,那支雪山山脚下,一群黑衣蒙面人正欲往山上而去。   这时,一道黑影气喘吁吁的赶来,单膝跪在黑衣人中身材相对娇小的黑衣人前,喘着粗气道:“回梦寐统领,属下在翟城发现了几道可疑的踪迹。”   梦寐蹙眉道:“可是晋王和晋王妃的人?”   虽然他们一路上都在防备,可是一直都有消息自后方送来,晋王此时正在云阳城和龙傲打得火热,双方死伤惨重。而君绮萝则好好的呆在溯京城里。   神龙卫训练有素,对识人很有一套,如果京中的君绮萝和云阳城外的龙胤是假的,怎么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呢?还是说君绮萝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就算易容术极好,遇到经过训练的人,很容易就能从言行举止判断一个人的真假了!   所以,她有些不相信君绮萝和龙胤本人已经来了那支雪山。   “他们一行乃五名男子,年龄在十八到三十岁之间,似乎是易了容,属下不敢断定到底是不是晋王晋王妃的人,但是却看见了他们中有一人用药迷惑住守军和百姓。百姓和守军的反应就像是中秋宴晋王妃演示时,那小太监的反应。之后他们便明目张胆的出了翟城和青木关。过锡城汶城和裕德关时,则是拿着北戎太子的玉牌。而且他们一人身上还带着一只火狐狸!”   “晋王妃手上就有一只火狐狸王,这样说来定是他们无疑了!”梦寐有些不敢相信,但想到君绮萝的易容术,却不得不信。   不知道是君绮萝来了还是龙胤来了?抑或是两人都来了?   想到这个,梦寐心里疑惑重重。   难道说龙胤的毒根本还没有解?前面不过是他们布下的幌子?如果真是他们,那么云阳城的龙胤和溯京城的君绮萝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他们找了人前来采摘火莲呢?另外,他们怎么会持有北戎太子的身份铭牌?难道说他们已经和北戎太子结成盟友了?   不行,她得在最快的速度内摘到火莲,然后再赶回去。   “统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梦寐没有回答,“他们到哪里了?”   “正骑马朝这边赶来,大约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了。”   梦寐蹙了蹙眉,眸色犀利的道:“主子有令,这次务必要取得雪中火莲。任何阻挠咱们或者对火莲有觊觎之心者,杀无赦!”   “是!”众人整齐划一的朗声道,可见梦寐在这些人中的确是有些份量的。   “上头的火莲大约还有多久成熟?”梦寐问道。   “属下听李太医说,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就能成熟了。”有人道。   “不管他们是不是晋王晋王妃,或者是他们派来的人,他们有那样厉害的实力,又是前往这里来,想来是冲着火莲来的。鬼魃尸魃,你二人带五十人前去围击他们,杀得了最好,杀不了一定要竭尽全力阻止他们的步伐!”梦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鼻烟壶来丢给其中一个黑衣人,“里头刺鼻的味道可以刺激你们不被任何药物迷惑。去吧!”   “属下定不辱命!”有两名高大的黑衣人答着,一挥手,立即分出五十人跟着他们,施了轻功往回而去,前去围劫君绮萝等人。   “剩下的人跟我走!”梦寐领头朝那支雪山飞驰前去。   君绮萝五人弃了马,施了轻功前行,眼看巍峨的那支雪山就在眼前,突然杀出一队黑衣人挡住他们的去路,足有四五十人。   “来人中可有晋王晋王妃?”有人看向脖子上缠着火狐狸的龙胤道:“你们报上名来,省得咱们杀错了人!”   “你们是龙澈的神龙卫?”君绮萝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他们身上的气质和影子很像。她曾听伍沐恩说起,龙澈的暗卫有一个霸气的名字,叫做神龙卫!      ☆、252.赫叶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来人虽然讶异对方居然能一下子叫出他们的名头,却还是不敢傻傻的承认他们就是龙澈的神龙卫。要是他们真是晋王晋王妃,岂不是将主子想要他们死的心思给明明白白的出卖了?   “原想着你们是龙澈的神龙卫,本大爷还打算饶你们一条狗命,既然你们不承认,那就统统都去死吧!”   君绮萝说着,手出其不意的一挥,数十枚银针同时射出,站在前面的一排约莫十名黑衣人的眼睛全数被银针给刺中,纷纷哀嚎着丢了手上的武器,捂着流血的眼睛乱成一片。   “晋王妃前些日子在晋王府门口才施展过这一手,这个‘丑男人’定是她无疑!”君绮萝的手段让对方也只是愣怔了一息的工夫便反应过来,领头的人吼道:“杀了他们。”   倏地,剩下的四十来人把眼睛受伤的人往身后一拉,迅速将君绮萝几人围拢起来,挥舞着武器就向他们砍去。   君绮萝轻蔑一笑,再次挥出一把银针道:“本大爷没工夫和你们耗,不过你们想找死,自然有人招待你们。你们都出来吧,好好的陪咱们皇上的神龙卫玩玩,一个也不许放跑了!”   趁他们躲避银针的当口,君绮萝和龙胤几人便脚尖轻点,越过他们头顶朝前掠去,顺便还施了内力打翻几名神龙卫。   于他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雪中火莲!   “别让他们跑了!”   黑衣人喊着就要追上去,哪知反倒被素衣卫给围了起来,在人数上,几乎是他们的两倍。   有了阻绊,黑衣人眼睁睁的看着君绮萝等人跑了,任务完不成,心里火大极了,于是便想着将气都撒在素衣卫身上。   刚刚君绮萝出手,乃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并不是他们太弱。   君绮萝留下这一群人,根本就是给他们为刚刚眼睛受伤的那些人报仇来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世间能和神龙卫媲美的,除了飞鹰骑,不会再有别的势力。而这群人,从气质上看,并不是飞鹰骑中抽调出来的,气势也比飞鹰骑弱了不少。   只是他们完全想错了,以至于他们到死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轻敌了!   素衣卫是龙胤根据飞鹰骑的训练方式训练,并在其基础上加强和改良了训练方式和强度,其实力比起飞鹰骑来,不弱反强。而且素衣卫根本不是像飞鹰骑那样的正规军人,龙胤在训练他们的时候特意保留了他们的本性,是以才会在外貌上迷惑住了这群人。   就比如小七,他平日就是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如果你以为他弱,那就会死得很惨,他会在嬉笑间结束一个人的性命。这样的人要是去做杀手,可说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神龙卫中貌似领头的人看着素衣卫,嗜血又阴鸷的下令道:“大伙儿速战速决,收拾了这群小犊子,咱们去追那几人还来得及!千万别误了主子的大事。”   “你们的主子是龙澈吧。”素衣卫中有人吊儿郎当的道,只不过他的话是肯定却非问句。   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对方越发肯定了这群人不是飞鹰骑了,刚刚说话那人怜悯的看着他们道:“龙澈也是你们这群小犊子能叫的?不过告诉你们这些将死的小犊子也无妨,大爷们正是皇上的神龙卫!”说着打了个手势,“上!”   立即的,两方人马交织在一起,刀剑相向,打得好不炽烈。   只不过甫一交手,神龙卫便感觉到对方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弱,而且在人数上他们还占了优势。原还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压制他们、解决他们,哪知这个情况没一会就调了个个儿。   这方打得热闹,那边君绮萝正循着自己两年前来过这里的印象,寻找着雪中火莲生长的位置,并以早先准备好的墨汁给素衣卫留下记号,以免他们在茫茫雪山中走下太多的冤枉路。   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雪山下的雪早已经停了,可是这雪山上却是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是以前面的人走过的足印早被大雪覆盖,并未能为他们留下可以遵循的足迹。   再加上那支雪山气势磅礴,奇峰突兀,延绵起伏,大大小小的雪山你依着我我靠着你,足有二三十座。远远的看着倒没觉得有多大,只要你一踏入雪山之上,立即便感觉到置身于一片冰雪世界中。虽然君绮萝两年前来过,但是走到哪里,触目所及的几乎都是一样的景致,白茫茫的一片,无形中对寻找加大了难度。   君绮萝一直按着自己脑中的方位在前带路,寻了约莫一个时辰才觉得自己找对了大致的位置。君绮萝停下脚步往下看去,他们此时正置身在半山腰,来时的路模糊一片,只看得到近前的一串脚印,素衣卫的影子却是半点也看不到。   这时,龙胤肩上的火狐狸忽然跳下他的肩头,迈开四条小短腿,嗖地的朝着斜上方掠去,仿佛被什么吸引着。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眼,并未担心火狐狸会走丢,反而心中一喜,立即脚下生风,跟着火狐狸的步伐一路往上而去。   越往前跑,独属于莲花类的清雅香气便越发的浓了一分。虽然众人并没有见过雪中火莲成熟的样子,也没有闻到过它的味道,但是在这雪山上有这样的香气飘散,不难想象,定是属于雪中火莲无疑。   直到小半刻钟后,火狐狸似乎意识到危险停了下来,等到君绮萝到了跟前,立即跳到了她的肩上。   这里,正是君绮萝两年多前无意中来过的地方。几人朝上看去,看到半个黑乎乎的人头。   君绮萝龙胤几人屏住呼吸,悄悄的朝上挪了几步,可以看见上面是一个平阔的山顶,足可以同时容纳千余人!在他们对着的一方,依着一座望不到顶的高大雪山。   在贴着高大雪山峰的脚下,一株足有脸盆大小的血红色的类似于莲花的花朵正卖力的怒放着,没有莲花的枝叶,却是散发着莲花的香气,满山飘香。淡淡的火红色莹润光泽映照得雪山山壁泛着微微的红光。   它与莲花的区别除了颜色和大小之外,就只有它的花瓣厚度,每一片都有手指的厚度。   君绮萝一下子就在一群黑衣人中认出了梦寐的身影,她背对他们而立,与四五十名黑衣人围成个半圆,似乎都被雪中火莲璀璨的流光给吸引住了目光。   君绮萝一开始以为前来观看火莲的人一定不会就他们两方人马,但是眼前除了梦寐和龙澈的神龙卫的人外,就只有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再没有看见半个生人,想来是被梦寐的人给拦在半道上了。但是没看见那个人,还是让她有些意外。莫非是他没得到雪中火莲要成熟的消息?还是不知道雪中火莲是可以解除蚀骨的药引?抑或是来了却藏了起来?   “那个老头是太医院的李太医。”龙胤传音道。   君绮萝了然的点头,想来是早早就来确定雪中火莲成熟的时间。   “哈哈哈哈……”   就在君绮萝几人专注于自己的思绪的时候,一串狂放豪迈的笑声涤荡在雪山之上,“想不到我北戎那支雪山今儿来了这么多客人!”   声音虚无缥缈,没有具体的位置。   君绮萝不认得这个声音,但是她却感觉到了自己的男人在听到这道声音后,身体立即紧绷起来。所以不用猜,这个声音的主人,定是她刚刚以为没有来的赫叶丹!   梦寐以及神龙卫众人立即警惕的搜寻着声音的主人,没有发现他,却是看到君绮萝等人,不由得让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们这么快就上来了,尸魃和鬼魃莫非被他们除去了?这样可不太好!   “晋王妃!”   梦寐的视线慢慢的移到君绮萝肩上的火狐狸上面,清冷的吐出三个字来。她的眸色一丝变化也没有,似乎已经肯定了眼前身形和个子与君绮萝差不多的男子,就是君绮萝。   君绮萝没有第一时间承认或者是否认,轻身一纵,便跳到梦寐等人围成的圈子里,龙胤几人也跟着跳了进去。   梦寐的视线循着他们的身体划过的轨迹又转回了内侧,面向君绮萝等人。   君绮萝似笑非笑的瞪着梦寐的眼睛许久,才以本来的声音,淡淡的道:“臣妇见过香妃娘娘。”   梦寐的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震惊,那是被君绮萝认出身份的震惊。她们面对面的相见总共才两次,不,应该是三次!一次是太后生辰,一次就是现在,再有就是在她手上劫走那名黑衣人那次。   她一直想不到那次的人是谁,直到这会脑中灵光乍现,溯京当下能与她匹敌的,除了有五毒仙子之名的君绮萝,还能有谁呢?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君绮萝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认出了她的身份,这个女子,聪明得简直让人感到畏惧。   “晋王妃是在说我么?”梦寐装傻。   “这里除了香妃娘娘是女子外,就只有臣妇了,不然娘娘以为臣妇是在叫谁?”君绮萝略带讥讽的道。   “晋王妃真会开玩笑,这里哪有什么香妃,哪有什么娘娘?”梦寐死不承认,“有的只是皇家神龙卫的首领梦寐!”   君绮萝眉一挑,盈盈一笑道:“本来臣妇还想告诉香妃娘娘一件与娘娘有关的天大的大事,既然娘娘不愿意承认就算了。”   君绮萝那摇着头十分惋惜的样子,使得梦寐的心里猫抓似的,很想知道君绮萝口中的大事是什么,却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   君绮萝也不在意,继续道:“梦寐首领提到神龙卫,本王妃适才在山脚下也遇到一队自称是神龙卫的,拦住咱们问咱们中可有晋王和晋王妃,欲图对我们不利。敢问梦寐首领,既是你们是皇家的神龙卫,为何要指名道姓的在半道劫杀我们?这是梦寐首领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呢?”   梦寐眸色深沉,这个小妮子还真是咄咄逼人!   “晋王妃此言严重了。”梦寐冷冷的道:“梦寐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咱们神龙卫一向纪律严明,绝不会擅自杀人……”   “那么就是皇上的意思了!”君绮萝实时打断梦寐的话,声音中也透出了一股清寒,让人不寒而栗。“我倒是明白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忌惮我晋王府手中的势力吗?原本我们想着这次回去就将飞鹰骑解散了,可是皇上此举未免让人心寒!本王妃也算是想通了,与其解散飞鹰骑后受压制,还不如留着飞鹰骑。不但如此,本王妃还要将三年前无辜战死的五千飞鹰骑给补上。既然皇上容不下我晋王府,我晋王府便自己占地称王,与皇上抗衡到底。”   “晋王妃是想要谋反吗?”梦寐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本首领何时说过是皇上的意思?倒是晋王妃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将你和晋王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嗤!”龙胤讽刺一笑,“神龙卫都明目张胆的要取咱们性命了,难道还要让本王誓死效忠不成?本王可不是本王那愚忠的父王,明知道有陷阱,却还一味的往下跳。忠心也要分对谁,香妃娘娘,你说是吧?!”   “晋王!”梦寐也不和他辩驳称呼上的问题,强作镇定的问道:“你来这里了,那么云阳城那里的晋王又是谁?”   龙胤来了这里,那么皇上想让他和龙傲相杀的计划就泡汤了。不过还好,还有二十万人和五千飞鹰骑在那,飞鹰骑一亡,便等于折了龙胤的臂膀!   龙胤揽过君绮萝的肩,神色淡然的道:“这个就不牢香妃娘娘操心了。”   梦寐的眼中闪过一抹嗜杀的光芒,“晋王擅离职守,按律当斩,晋王就不害怕吗?”   “皇上的心思不就是让本王和王叔相杀,他坐收渔利吗?”龙胤也不怕挑破了说,邪肆一笑道:“他的算盘倒是打得极好,可是本王还没有傻到去为一个随时想要本王性命的人送命!”   “哈哈哈哈哈!”梦寐还要说什么,刚刚那道狂放的笑声又再次响起,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看了东陵很快就会陷入内斗了……”   随着这个“了”字落音,上百道身影从周围的雪堆中腾地而起,激起了无数的雪渣,像是给这处平阔的雪顶筑起了一道美丽的屏障。   雪渣落下,他们迅速的在神龙卫的周围围起一个更大的圈,将君绮萝梦寐等人都围在了里面。   一个两鬓斑白满脸络腮胡的约莫五十来岁的壮汉站进圈子里,他及腰的长发从鬓角编了两条小辫绕到身后,以一道血红的丝涤捆绑在后脑勺下,丝涤的一端拖在腰际。如今大雪纷飞的天,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不薄不厚的黑色长袍,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胸膛。他身上的气势并不骇人,却又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同一时刻,揽在君绮萝腰间的龙胤的手力道紧了紧,这无疑告诉了她,这人的身份正是北戎的镇北大将军赫叶丹!   纵然知道人不可貌相,可是她实在无法将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与那个盛传心思缜密、脑子灵活,在北戎极为受人爱戴和敬仰的大将军联系在一起。在北戎,他的声望,早已经盖过了北戎王北堂寅德。   君绮萝的手慢慢的滑向自己的腰间,盖住龙胤那微微颤抖的手。   杀父仇人在此,他能够忍住不上去一掌劈了他,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龙胤感受到君绮萝手上传来的温度,眼中的戾气慢慢的淡了下去。   赫叶丹扫了眼圈内的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在君绮萝几人身上,“本将军刚刚似乎有听到龙胤那小子的声音,怎么,他还没死啊?”   君绮萝胸中的怒气瞬间暴涨,“赫叶丹,你个老东西都还活得好好的,晋王年纪轻轻又怎么会死呢?你放心,你一屋人全都死光了,晋王也会活得好好的。”   “你找死!”赫叶丹身旁的一个小辫子壮汉怒声吼着,飞身就要跃进圈子去打君绮萝。   “不自量力!”君绮萝轻蔑一笑,素手一挥,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壮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喷了一名神龙卫满脸,看起来滑稽极了。   若说他被打得出血倒也罢了,没想到他在吐血的同时,身子被后坐力抛出去平顶之外老远,然后快速的下坠,在又一声巨响之后重重的落下,再顺着斜坡滚落于雪山之下。   想必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除了赫叶丹一脸兴致的看着君绮萝外,梦寐和她手下的神龙卫以及赫叶丹带来百十名北戎人,无不是吞咽了口唾沫。   那被打到雪山下的壮汉高足有六尺多,比起君绮萝壮了好几圈,居然被她相聚甚远的一道内力击打到数十丈外,可见其实力之高,内力之强……   梦寐心知就算是她也做不到君绮萝这样的程度!若说之前她认为君绮萝的实力可以与她抗衡,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太高看自己了!   再说,还有个如今实力成谜的龙胤和他身后那三位不了解的同伴,以及不知道什么态度的赫叶丹……   梦寐的的后背都凝起了一层密密的汗,今日只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怎么办?   “你就是晋王妃?”赫叶丹的声音中非但没有责备,反而还透着一丝兴奋。   他的态度让君绮萝隐隐觉得奇怪,不明所以的挑挑眉,正欲冲他两句,龙胤赶前,声音冷入骨髓,“她是不是晋王妃关你何事?赫叶丹,速速带着你的滚回你的老巢去,否则别怪本王大开杀戒!”   “哈哈哈哈。”赫叶丹朗声笑道:“你便是龙胤吧?三年过去你还好好活着,的确让本将军非常的意外,不过本将军不知道你这个手下败将是以何种心态这般狂傲的对本将军说起这番话?别忘了,你现在踏足的可是北戎的土地!”   君绮萝拦下被激起火气的龙胤,看着赫叶丹嘲笑道:“赫叶丹,你以魑魅一族的秘术和南疆的药物配合使用,控制人的心智,使得我东陵十数万大军自相残杀,才赢得那场战争,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你与某人暗里达成的协议!”   梦寐乃是龙澈身边重要的人,所以那件事,梦寐和影子绝对都是知*!是以这最后一句话说出的同时,君绮萝便注视着梦寐和赫叶丹的反应。   她今日敢问出这话,便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走梦寐和她手下的一干人等。管她是不是香妃,为了龙澈做下那么多坏事,死不足惜!   果然她成功的看到梦寐的身子轻微的震颤了一下,然后便直直的看向赫叶丹。   赫叶丹似乎没有看见她似的,倒是听君绮萝说得一分不差,眼中的光芒更加炽热了。   这个君绮萝,不但擅毒懂医,还有勇有谋,知之甚多,这样的人制成傀儡,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听说还是个倾城绝世的大美人,不知道与现在将军府上的那位美人相比会怎么样?   这样想着,他简直恨不得马上就上去将君绮萝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扒下来,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赫叶丹看她的眼光,就像是猎人在看自己的猎物,让君绮萝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而龙胤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比起君绮萝更甚!看到别的男人这样盯着自己的女人看,如果他还无动于衷的话,简直就是枉为人夫!   龙胤放开君绮萝,越过中间的神龙卫,抽出腰间的软剑,飞身直逼赫叶丹的面门。他身后黑色的大氅,就像是展翅的雄鹰,猎猎生风。      ☆、253.香妃之死   软剑带过一道劲风,出其不意的一划,长长的剑风带起一道看不见的流线,划过赫叶丹及他左右的人。   赫叶丹在龙胤的剑划出的时候便感觉到这道剑风的威力有多大了,脚下一蹬,接着往天上猛地一跳,那看似笨重的身体居然出奇的敏捷,果然不负他北戎第一将军的威名!   他倒是躲过了龙胤的袭击,但是他左右的人就没那么好命了。   他们只以为那是龙胤使剑的习惯性的起始动作,却不知道他这一下是带着杀机的而没有躲避。只见须臾之后,有十数人睁着惊恐的眼睛,动作划一的丢掉手中的武器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龙胤。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的反应,无不是感到莫名其妙,唯有君绮萝心中明镜似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男人感到高兴。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没有丧失理智,让她很欣慰。   梦寐和还没落地的赫叶丹在下一刻立即也醒悟过来,俩人心里都被龙胤的这一下给颤了一下。哪里想到龙胤的实力,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这还是他毒未解的情况下,要是解了毒,那么他又会是怎样的恐怖?   赫叶丹飞快的与梦寐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有一抹厉光划过,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将军,接着。”赫叶丹的一名手下将一双重锤丢给赫叶丹。   赫叶丹的脚尖在一名护卫头上一点,迎身去接重锤。哪知一块碎银斜刺里飞出来打上一只重锤,将它打偏,向雪山下滚去,他慌忙间堪堪只接到了一只。   赫叶丹单脚落在一个护卫头上,没好气的瞪了罪魁祸首君绮萝一眼,后者却是挑衅的笑笑。   龙胤却在这个时候举着长剑再次刺上赫叶丹,赫叶丹举着重锤,挡住了龙胤的一击,然后虚晃一招,凌空一个大翻身,跳到了一旁的空地,终于让他喘了口气。   在龙胤追上去的时候,他才稍稍平复了一下被龙胤打乱的气息,与他对战在一起。   龙胤故意将他往人群里逼,这里暂时没有他的手下,所以并非只是针对赫叶丹一人,他的长剑带着剑气划过之处,不管对方是神龙卫还是赫叶丹的人,必定有人受伤。君绮萝几人的实力龙胤很了解,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剑气会波及到他们。   而这个时候,那些捂着脖子的人才纷纷倒地。有的放开了手的,鲜血顿时呈喷射状喷射出去,红了一大片的雪地。那些刚刚还莫名其妙的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向龙胤的时候,眼中无不是凝上了恐惧,赶忙避开到安全之处,顿时这里乱成一片。   赫叶丹看着自己的人不断有倒下或者受伤的,对梦寐吼道:“还等什么?没有看见龙胤连你神龙卫也在杀吗?咱们联合杀了他们,这里的雪中火莲咱们一人一半!”   梦寐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举剑朝龙胤刺去。   她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君绮萝和龙胤知道他们的身份,贸贸然对他们动手,皇上和他们的争斗算是拉到了明面上了。所以此一战,务必要让君绮萝和龙胤死在这里!   “梦寐首领,你的对手是我!”就在梦寐的长剑逼向龙胤的时候,君绮萝轻快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白色的影子飞快的缠上她的剑身。   动作顿下来,众人才看见君绮萝手中的武器乃是一块长长的白绫,无不是感到这个世界惊悚了。特别是神龙卫,他们很清楚梦寐首领的长剑并非是一般的宝剑,然而却是被一段小小的白绫给缠住阻挠了步伐,这是什么布?   “一定是无坚不摧的冰蚕丝织布!”有人喊道。   没错,的确是冰蚕丝绢。   不过白绫太过柔软,要想让它成为攻击人的武器,必须以内力来推动,这对使用者来说,是一件有弊无利的事情。毕竟一个人的内力使用过多,会造成体力不支心力不足,从而将自己带入危险的境地。   除非对自己的内力和实力非常有自信,否则,是没人会以这种不是武器的东西来杀人!   君绮萝居然不知道自己以白绫作为武器,无形当中就让人给敬畏上了。   梦寐抽了几次都没能抽出自己的剑来,便催动内力想要以锋利的剑锋割断白绫,哪知半点用都没有,只有被迫与君绮萝打在了一起。   眼看自己的首领都动手了,这些手下人也没闲着,看了看荣郢、青衣和小七几人,立即分成五股,三股分别对上荣郢几人,另外两股则分别去帮赫叶丹和梦寐。   君绮萝扫视了一圈,讥笑道:“梦寐首领,咱们东陵一直以来和北戎都是处于对立面,没想到你们居然联手对付我们,这要是传出去,旁人定会以为三年前那一战,是咱们皇上与这个北蛮子联合起来陷害国人呢!”   “呵呵,没有证据的事,谁敢胡言乱语?”梦寐不以为意的道:“晋王妃,正如你所说,皇上的确十分忌惮晋王府的势力,作为神龙卫的首领,我必须为皇上排忧解难。所以,不管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今ri你和晋王休想离开这北戎那支雪山!”   君绮萝嘴角微微勾起,“梦寐首领以为凭你和那北蛮子以及你们手上这些人就能留下我们的性命吗?未免太过自信了。”   “晋王妃的能力,梦寐自是有所忌惮,但是不搏一搏,又哪里来的机会呢?”   二人虽是说着话,手上却没有闲着。   忽然,梦寐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瞄到一旁正被二十多人围击的荣郢,眼睛顿时瞠得老大。   那是……   荣郢手上的武器乃是一柄长约三尺、刺头上有着倒刺的双头刺。被刺头勾住的人,必定会脱层皮少块肉。如果拧开中间的连接,则会分成两柄短刺。   这种武器,在这个世上鲜少见到。然而君绮萝却是知道,这种武器来自二十一世纪,一定是郑瑞霖留下的图纸,他们传承了下来。   双头刺在荣郢的手上舞得虎虎生风,不少围击他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伤。   梦寐的反应,使得君绮萝心中肯定她就是香妃,淡淡道:“他的武器和招式是不是让香妃娘娘觉得很是熟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梦寐依旧不承认。   “他乃特种兵现任大长老。”君绮萝一字一顿的道。   梦寐的眼中已经不是惊恐可以形容。   特种兵没有最高指挥官,所以大长老的概念,她自是知道意味着什么,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君绮萝居然那么快就知道了玉佩的用途以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特种兵的大长老给联系上了。   她哪里知道荣郢当时就在那群难民中?   君绮萝忽略梦寐的震惊,自顾自的道:“香妃娘娘在太后生辰的时候问我要那盾形玉佩,你大约没想到我早就知道那玉佩的用途吧?”   “晋王妃果真聪明。”梦寐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微微一笑,出口已经换成了香妃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完全区别于梦寐冷硬的声调,“不知道晋王妃那玉佩是怎么得来的?”   “说起来倒还要多亏了婉妃娘娘呢。”君绮萝忍俊不禁,在香妃疑惑的目光中,毫不隐瞒的道:“当初她将我和阿胤逼下山崖,无意中就发现了前朝末代皇帝郑瑞霖的墓穴,娘娘,你说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呵呵呵。”   香妃简直恨死了沈宛月,多事去杀君绮萝和龙胤,结果人没杀着,却给他们一个大奇遇!   那可是特种兵啊,一百三十多年过去,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皇上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她现如今能做的,就是杀了君绮萝,拿到她手中的玉佩,将特种兵的力量据为已有!   心中思定,手上的长剑更加舞得生风。只不过她无法接近君绮萝,只有以剑风去伤她。   然而这对君绮萝起不到半点作用,她双手各执一条白绫,轻松躲避着剑气的袭击,姿态闲适的一手对付香妃,一手则时不时的卷过一名神龙卫的脖子,手上一用力,便听咔嚓声响,那人的脖子就断掉了。   君绮萝收回白绫,那人的身子便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短短时间,在君绮萝的手下就死了六七人;荣郢和青衣小七那里也死了十多个,只是青衣和小七都多多少少挂了彩;而龙胤那边的死伤更多,他的武器比起君绮萝的白绫锋利,剑气所过之处必有人死或受伤。   就在这边打得火热的时候,忽然红光乍现,映红了整个雪峰山顶。   众人侧头看去,乃是雪中火莲散发的光芒。   君绮萝几人发现,雪中火莲下方的冰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融化。是以,在香妃和赫叶丹虚晃一招飞身过去欲抢雪中火莲时,君绮萝和龙胤并没有拦着。   “嗷嗷嗷。”火狐狸对着雪中火莲张牙舞爪的叫着。   君绮萝收起白绫,轻轻拍着火狐狸的背安抚道:“小东西,别急,再等等。”   话落,与龙胤对视一眼,掏出长靴里的匕首,飞快的穿梭在人群中,直取敌人的脖子。须臾之间,不管是神龙卫还是北戎人,有十来人捂着脖子倒下。   看着君绮萝如死神般收割着敌人的性命,龙胤、荣郢、青衣以及小七也跟着麻利的行动起来。   雪峰顶上,血红一片,数十条尸体趴在地上,红的血,黑的衣,黑黑红红,好不壮观。相对于神龙卫,赫叶丹的护卫就弱了些许,是以地上的尸体中多半乃是他的护卫。   “啊!”   一道女子的惨叫声响切云霄,听得人毛骨悚然。   君绮萝几人循声望去,果见香妃如他们想象中那般,白嫩嫩的左手手掌被烫得通红,霎时便起了一层白白的水泡,她手中的武器跌落在地,右手抓着左手手腕,表情痛苦至极。   而赫叶丹动作比香妃慢了一步,停在她的身边,聪明的没有再上前采摘火莲。   君绮萝没有迟疑,一匕首干掉就近的神龙卫,夺过他手里的长剑,飞身就朝香妃扑去。   在长剑划过香妃的右手手臂就要刺到她的时候,赫叶丹却在这时推了香妃一把,将她退离五步外,免了一死。几名神龙卫此时也从香妃受伤的情况下回过神来围上去,将香妃保护了起来。   龙胤见赫叶丹不会再去采火莲,便飞身再次逼上他。荣郢青衣和小七也和其他人干了起来。   香妃忍着痛,表情狰狞的看向君绮萝。   君绮萝扔掉长剑,微微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   香妃扫过满是水泡的左手,暗自庆幸刚刚动作快,否则这只手就毁了。到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凭着龙胤和君绮萝的身手,刚刚完全可以拦下他们,可是他们却没有动,而是趁机斩杀了十多名神龙卫和无数个赫叶丹的侍卫,肯定是一早就知道雪中火莲本身发烫。   好歼诈的夫妇!   “呼!”   香妃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扫了眼还剩下不到一半的神龙卫和小半的北戎护卫,冷冷的道:“晋王妃,你在明知道本妃的身份情况下想要刺杀本妃,是要反了吗?”   “香妃娘娘这话好可笑。”君绮萝说着好笑,真的便笑了出来:“你联合北戎外敌围击我和阿胤,欲置我们于死地,我杀你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哪里来的反了之说?不过你要说我们反了也无所谓,眼下的龙氏皇族,再不是那个为民为国的龙氏皇族,有的不过是猜忌、陷害和肮脏!这样的龙氏皇族,我们还效忠它做什么?特别是龙澈那个小人,居然联合北戎,不惜以两座城池和十数万人的性命为代价,这样的帝王,我们不反他,等着被他害死吗?我可怜的祖父君博昌,被龙澈利用沈锦城毒死,香妃娘娘你敢说这事不是他做的吗?”   “晋王妃你休要胡说八道!”香妃的声音带了丝凌厉,“皇上他没做过这种事。”   “香妃娘娘,做没做过,你们心里有数,我们也不是傻子,自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香妃娘娘就不要为龙澈狡辩了。祖父的这个仇,我若是不报,就枉为君氏后人。”君绮萝想到什么,忽然笑得邪魅,“香妃娘娘,你知道你儿子龙肃离现在在哪里吗?”   香妃心里一个咯噔,蹙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君绮萝挑眉,“适才我说起有一个与香妃娘娘相关的顶顶大的大事要告诉香妃娘娘,可是香妃娘娘似乎没兴趣啊。”   经君绮萝再次提及,香妃刚才被压下的兴致再次升了起来。   她心里疑窦丛生,此时君绮萝特意说到离儿,还强调和自己有关,难道是和离儿出了什么事?不对,离儿应该是受皇上的命令护送婉妃前来这边看雪中火莲的,可是他们并没有出现,难道是被留在裕德关的神龙卫给拦了回去?还是说……   香妃想到一个可能,心神一震,猛地看向君绮萝:“你们把离儿怎么样了?”   “呵呵呵呵,香妃娘娘放心,杀了龙肃离会脏咱们的手。”君绮萝忽然一匕首朝后扔去,只听一人应声倒地,不屑的回身瞥了一眼,白绫挥出,将匕首给卷了回来,“和本王妃搞偷袭?找死!”   香妃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手下,心中隐隐感到惋惜,好好的机会就这样丧失了。   “你那个儿子,自有龙澈亲自对付他,香妃娘娘不用操心。呵呵呵呵……”君绮萝在香妃疑惑的眼神中,笑得风华绝代,“香妃娘娘,为了让你黄泉之下瞑目,我便告诉你吧,你那好儿子,目前去了药王谷,这一路上啊,和婉妃娘娘……颠鸾倒凤,可谓是情深意浓哦,香妃娘娘,你觉得这样的龙肃离,还需要我去对付他吗?”   “君绮萝,你胡说八道!”香妃双目喷火,怒不可遏的呵斥着君绮萝,却因为牵动了伤手,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嘶了两声,退开护在自己身边的神龙卫,吼道:“你们还不给本妃杀了君绮萝这个意图谋反的逆贼?!”   此时的她,再没了往日的温婉,眼中反而还凝了一股嗜血的杀意。   “上!”   神龙卫中有人吼了一声,立即便有六七名黑衣人围向君绮萝。只不过他们对她有着畏惧,并没有一下子围上去,而是慢慢的挪动着步子。   君绮萝抿了抿唇,抚着火狐狸柔顺的红毛,低喃道:“小红,该你出手了。拿到东西就跑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火狐狸嗷嗷叫着点了点头,然后像流线一样射向雪中火莲。在香妃错愕的目光中,两只前爪抱起雪中火莲就噌噌噌的沿着那高不见顶的雪山上跑去。   香妃弯腰拾起地上的长剑就要朝火狐狸射去,可是它的动作太快,就她弯腰抬头的动作,便已经跑出了数十丈高,哪里还够得着?   雪中火莲现在算是落入了君绮萝的手中,香妃扫视了一圈,心中除了不甘就是怨怼。   带来雪山的上百神龙卫如今只剩下十多人,这个损失太惨重了。这次的任务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失败,也是最大的一次失败!   而这个失败,就是君绮萝带给她的!   香妃看向君绮萝,身上的气息慢慢的冷凝,忽然她不顾伤手,狂奔着,长剑透过一个神龙卫的遮挡直逼向君绮萝。   “主母小心!”   就在这时,雪山边缘蹿起来数十人,齐声喊着扑向香妃。   香妃眼见数十名黑衣人前来,心知杀了君绮萝已无望,忙将长剑一收,一个转身施了轻功就朝雪山的另一边掠去。   她不能死在这里,就算是为了离儿,她也不能死在这里!   君绮萝跳出圈子,将那几名神龙卫让给赶来的素衣卫,看着香妃的身影,诡谲一笑,广袖袖口对着香妃的后背,嘴里轻轻唤道:“小白,去吧。”   霎时,一道白色的流线弹向香妃的脖子,对着她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香妃此时一个纵身正在半空中,感觉到脖子传来轻微的疼痛,伸手摸去,手触到一个冰凉滑溜的东西,正要抓它,手指再次传来一丝痛感,那滑溜溜的东西就从她的指间给滑走了。   “很好,小白,回来吧!”君绮萝满意一笑,身子一纵,在小白滑下香妃的后背后,轻松的将小白给接到了手上。   香妃看着手指上迅速黑去的两个小黑点,瞬间明白自己被君绮萝的毒蛇给咬了。影子因为她的毒蛇,失去一条手臂才保住了性命,她却是脖子和手都被咬了,她总不能把头给砍下来吧?!   香妃心里满是绝望,身上的气息一乱,人便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躺在地上,咬着嘴唇不甘的看着君绮萝。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息的工夫间,君绮萝旋身落在香妃跟前,蹲下去揭开了香妃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灰白却美丽的脸,不是香妃又是谁呢?!   “呵呵呵,香妃娘娘,被我的小蛇咬一口,半个时辰内若不服解药,你必死无疑,如今被咬了两口,毒素浸体的速度要加速三倍,所以,小半刻钟内,你一定会死。不过你放心的去吧,想必要不了多久,你的好儿子就会下去陪你的。”   香妃闭了闭眼,若非右手和脖子上渐渐的开始麻痹,左手又受伤,她无法动弹,定要爬起来咬君绮萝一口!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香妃缓缓的睁开来,眼中的恨意和不甘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隐忍和哀求:“晋王妃,我不会求你放过我,但是离儿年纪小不懂事,求你放过他,求求你……”   “呵,年纪小?不懂事?”君绮萝一声冷笑,蓦地站起来,身上的气息冷凝,“不懂事就能心肠歹毒,欲毒死阿胤?年纪小就不用为做错的事负责任?再说了,龙肃离还要长我三岁呢!你或许不知道吧,他与龙雪有了首尾,甚至杀死龙珏来陷害我,这样狠毒的人,我怎么会容许他再活着害人呢?”   “不,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的离儿一向最乖巧了,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香妃哪里会相信君绮萝的话?不管是还是龙珏还是和龙雪有了首尾,简直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君绮萝轻蔑的道:“你都要死了,我有骗你的必要吗?呵呵,龙雪和龙肃离虽是出了五服,但到底同属一宗,更是隔了一辈儿,我该说他们是感情深厚吗?嗯嗯,香妃娘娘生了个多情的好儿子啊。呃,对了,你还不知道你儿子为何会把婉妃给睡了吗?”   香妃的确想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何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是以顺着君绮萝的话问道:“为什么?”   “为了沈宛月手中的手枪制作方式!”君绮萝在她瞠大的双眼中继续道:“这个主意还是你那‘好儿媳’龙雪出的主意呢,香妃娘娘,你的儿子也很有野心呢,不是吗?”   香妃一是震惊于君绮萝居然知道手枪这件事;再一个则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在暗里做下那么多事!她早就告诉过他,一切有她这个母妃在,为什么就不听劝呢?傻离儿……   “对了,我有一事不明白,还望香妃娘娘告知。”   香妃的眼神开始涣散,听了君绮萝的话,眼睛微微的眯起。   君绮萝复又蹲了下去,检查了下香妃的内眼睑,见她快不行了,立即问道:“香妃娘娘贵为四妃之一,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在宫里安心的享受你的锦衣玉食即可,为什么还要出死入生,去做龙澈的鹰爪?该不是为了你们容氏的野心吧?”   “呵……呵呵……”   香妃懒懒的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她不可能告诉君绮萝,她从七岁就开始喜欢龙澈,为了他自愿加入神龙卫,不怕苦不怕累,与男子一起训练,只为了更接近他,保护他!   那样的感情,没人会懂。   后来,他终于知道了她的用心,临幸了她,那*,是她今生最幸福的时光;而离儿,是那*他留给他的孩子,他们的结晶!可是现在……   一切都将因为她的逝去而结束。只希望皇上在得知离儿做下的错事后,可以看在她爱了他二十多年的份上,可以饶他一命。至于那个位置,算了吧。   眼睛渐渐的不可视物,香妃知道,她要离开了,虽然不舍,却不后悔。   阿澈,我走了……   眼睛缓缓的闭上,从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来。   君绮萝探了探她的鼻息,心中没有      ☆、254.雪中火莲被狐狸吃了   许是少了一只重锤的关系,赫叶丹不怎么习惯,在平衡感上也大打折扣,另外又看到自己的手下与龙澈的神龙卫居然全部殒命,龙胤的人则懒洋洋的抱臂在一边看戏,对他的心理上也有了很大影响,没多时便在龙胤的手上败下阵来。   他被龙胤一掌打在雪地上,反手撑着上半身,身上多处挂彩,嘴角也留着血,看起来挺狼狈的。而龙胤则与他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衣袂飘展,一手背负身后,一手正以长剑指着他,嘴角那若有似无的浅笑似乎在讽刺他刚刚那句“手下败将”。   赫叶丹自然明白龙胤那浅笑的意思,不过纵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神情依旧跋扈,似乎没有半点被人抓住的害怕。   龙胤看着这样一个人,心里波涛汹涌,这个人连他都打不过,父王怎么就死在了这样一个小人的手上?   “青衣,这个拿去,绿瓶的给受伤的人服用一粒,白瓶的擦患处。”君绮萝随手将手中的瓶子丢给了不远处的青衣,然后分开人群走向赫叶丹。   赫叶丹看着君绮萝走来,眼中炽热的光芒又一点一点的汇聚了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乐呵呵的道:“想不到晋王晋王妃的功夫如此了得,手下也是一等一的能干,本将军佩服。”   “收起你狗眼中那猥琐的光芒,否则本王不在意挖了它!”龙胤冷冰冰的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利剑。   他看不得赫叶丹看着阿萝时眼中那过于炽热的光芒,他知道阿萝这会的样子显然不是让男人一看就能迷恋上,赫叶丹眼中的光芒也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痴迷,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他看出他对阿萝有所图,让他很不爽!   君绮萝也觉得被赫叶丹这样看着,刚刚那种猎人看着猎物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想不明白自己目前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惹来赫叶丹毫无忌惮的注视。难道他喜欢姿色平庸的男子?   呵,她才不信!   “收起来就收起来。”赫叶丹说着,眼中的光芒当真给掩藏了下去,不过心底对君绮萝的渴望却不减反增。如今,君绮萝在懂医擅毒的基础上,又多了一条功夫好,怎能不让他激动呢?   呵呵呵,这样的人做成傀儡,他真是太满意了,想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赫叶丹,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君绮萝在龙胤的左手边停下,伸手抓住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接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她心中一颤,打斗了这么久,他的身上居然冷得发寒。她一点也不怀疑那冰凉刺骨的冷意,定如他此时的心境一般。   龙胤侧头对君绮萝微微一笑,示意她,他没事。   君绮萝直视着他的眼睛许久,见他眸底隐忍,眸色却还算平静,才确定他能把握好他的情绪。阿胤做事有分寸,她一直都知道,是以便也不再担心,这才转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二人的赫叶丹,“赫叶丹,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赫叶丹的粗眉一挑,“想死会怎样,想活又会怎样?”   君绮萝左手一道内劲毫不客气的打在他的脸上,“想死,我一下子就送你去见阎王;想活,就留下我们想要的话,我这次放你一条生路。”   赫叶丹的嘴都被打歪了,他龇了龇牙,才捏着下巴道:“意思是下次见到,你还会杀了我是吧?”   “那是自然。”君绮萝淡淡道:“一码归一码,下次若是在战场上碰上,难不成还要一次次的放了你?”   赫叶丹视线停留在龙胤脸上,看着他眸底隐忍的杀意,心中自然明白眼前的女人定在龙胤的心中有着一定的份量,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份量,是以咧嘴笑问道:“你们这里这么多人,如果我说了你们想知道的,你们却还是不放过我,又该怎么办呢?”   龙胤冷冷的道:“本王想要杀你随时都能,不差这一次!”   “那我就放心了。”赫叶丹嬉笑着,明知故问道:“不知晋王晋王妃想要知道什么?”   “三年前那一战,龙澈以两座城池和十数万人的性命为代价……”君绮萝问道:“你们和龙澈可有什么书面协议?是代表你个人签署还是代表北戎皇室?龙澈的目的是什么?”   赫叶丹慢慢坐起身来,漫不经心的问道:“我赫叶丹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带兵如神,哪里需要与人联合签署什么书面协议?难道我们北戎军就不能凭自己的本事夺下你们东陵两座城池吗?再说,龙澈有什么目的,你们该去问龙澈啊,怎么来问我了?”   “呵,本事?当年阿胤亲眼所见,你们将东陵大军引到一座山谷,在谷中下药,让其自相残杀,这也是本事?”   “晋王一定是看错了。”赫叶丹淡淡道。   “啪!”君绮萝再次凝起内力,一下子打在赫叶丹的脸上,“赫叶丹,你再狡辩,信不信本王妃现在就杀了你?!”   赫叶丹吐出一口血沫,再次被君绮萝打脸,犀利的眼中凶光乍现,只是他垂着头,君绮萝等人没瞧见罢了。   “赫叶丹,你连阿胤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杀得了阿胤的父王和全歼五千飞鹰骑?”君绮萝继续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设下那一出就是为了除去阿胤的父王和歼灭飞鹰骑,顺便再将阿胤一并杀了,这样晋王府就后继无人。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亲口说出来,不过是为了证实我们的猜测罢了。你若不愿意,大可以去死了!”   赫叶丹再抬起头来时,那抹凶光已经不见,看向君绮萝道:“没错,当年我的确是代表北戎与龙澈签署了一份协议,协议的内容和目的与晋王妃你所说一分不差。”   “如今那份协议在哪里?”君绮萝又问。   “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在我北戎皇帝北堂寅德那里。”赫叶丹神色淡然的道。   “蚀骨的毒是哪里来的?”   “龙澈给的。”   “嗯,”君绮萝点点头,“你可以去死了!”   话落举掌就要朝赫叶丹打去。   赫叶丹一连向后翻了几个筋斗避开君绮萝的袭击,嘴唇快速的噏合着不知道念着什么。   龙胤见赫叶丹要逃,提着剑飞身追上他,长剑就要刺向他的身体时,一道黑影从雪地里一跃而起,一把抓起赫叶丹的后襟往旁边带了一下。   赫叶丹倒是躲过了龙胤的长剑,但是那人却是被龙胤扎扎实实的刺中了胸膛。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像是不知道痛似的,半点反应也没有,只带着赫叶丹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才停下,长剑也因此被了拔出。   众人这才看清,那人全身笼罩在一袭黑色的袍子下,因为他头上的兜帽太深,几乎整张脸都被隐在了帽子里,他身上的气息很是诡异,像人,又不像人。   龙胤站在他们的五步外,定定的看着那看不清面目的黑袍人,心中莫名的抽搐了一下,带着一股锥刺的痛感,使得他的眉头深深的蹙起,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握着长剑的手不由得慢慢的垂下,剑尖上,殷红的血滴下,迅速的融入雪地里。   赫叶丹看着他的反应,怔忡了一下,而后朗声笑道:“想不到晋王妃居然是个食言而肥的小人,本将军记住了。”   君绮萝冷冷的道:“对你这个畜生,我们又何须言而有信?”   呵呵,畜生吗?   君绮萝,过不了多久,我这个畜生会成为你的第二个男人,而你,会是我这个畜生的傀儡、玩物!   赫叶丹看着君绮萝笑得诡异,“晋王妃,这次本将军就走了,下次见到时,本将军一定会报今日被辱之仇。”   说完他再次嘴唇翕动,念了几句什么,那黑袍人提溜着他,忽然动作迅猛的举着手中的长剑,敏捷的刺向龙胤。   众人站在龙胤身后,都没发现他的变化,更没想到他居然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没有退避也没有迎击。待到君绮萝看出他的异样时,黑袍人手中的长剑已经刺入他的身体。   “阿胤!”   “主子!”   众人喊着扑上前,君绮萝手中的白绫挥出,向黑袍人袭去,哪知他带着赫叶丹倒退着避开。赫叶丹趁机往天空撒出一把药粉,顿时一阵臭气和着漫天的粉尘迷蒙住众人的眼睛。   君绮萝取出一包药粉往空中撒去,粉尘迅速的散去,只是再不见赫叶丹和那黑袍人的身影。   “荣郢青衣小七留下,其他人前去追击,逮到之后,杀无赦!”君绮萝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扶住摇摇欲坠的龙胤。   “是!”   素衣卫原本吊儿郎当的姿态被满身肃杀之气取代,众人不管受没受伤,纷纷施了轻功下了雪山,追击着赫叶丹和黑袍人而去。荣郢和青衣小七则协助君绮萝将龙胤平放在地上。   “阿萝……”龙胤的脸色极其苍白,隐隐还带着乌青,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纵是疼得暗自咬牙,却也没有晕过去。   “你闭嘴!”   君绮萝生气的喝止住龙胤后面的话,扯开他身上衣袍,懊恼的发现,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他被刺的伤口,正好在肋骨下面她封住“蚀骨”剧毒的地方,以至于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而伤口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变黑。   “靠!”   君绮萝面色沉重的暴了句粗口,快速的点了几下伤口周围,以防止血流过多,然后放出小白想让它吸掉一些毒血,哪知小白只闻了闻那血,便准备缩回君绮萝的手上。   “阿萝,我……”   龙胤见到君绮萝的脸色心知不妙,内疚的想要说什么,然而虚弱的声音再次被君绮萝遏制住,她点了他的睡穴,使得他沉沉的睡去。   荣郢和青衣小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默默的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君绮萝蹙眉威胁道:“小白,快些吸掉一些毒血,否则我将你丢在这冰天雪地里,任你自生自灭!”   小白龇了龇牙,这才不情愿的对着龙胤的伤口吸起来。哪知没一会,小白的身体摇摇欲坠,晃了几晃便倒在了龙胤的身上。   君绮萝这才意识到蚀骨的毒素对于小白来说,似乎是太强了些。于是,对着一边的雪山高峰打了个唿哨,火狐狸嗖嗖嗖的窜了下来,飞快的到了君绮萝的身边,只是它的爪子上,根本没有见到雪中火莲的影子。   “小红,快去把雪中火莲取来。”君绮萝抚了抚它的毛发道。   “嗝。”火狐狸没有动,反而打了个饱嗝。   君绮萝意识到什么,一把提起火狐狸,眉头紧紧的揪在一起,望了望那高耸如云的雪山,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是不是把雪中火莲给吃了?”她的声音听似平淡,然而心中却是隐隐有种束手无策的焦急。   雪中火莲须得配合她开的数十味药熬制,至少要喝上十天才能彻底清除毒素,现在倒好,拼着一场厮杀才得到的雪中火莲,如果被这个小畜生给吃了……   或许封住阿胤体内“蚀骨”的穴道没有被刺破,她还有把握让阿胤等个三五年,可是现在穴道破,毒素迅速扩散,进入心脉,再以以前的方法封存已经不可能了。   火狐狸的眸光闪了闪,然后很有灵性的点了点头。   得到火狐狸肯定的答复,君绮萝真的想死了。看着火狐狸,恨不能一下子宰了它。   阿胤刚刚为什么没有避开也没有迎击?难道那黑袍人有着什么秘术,可以让阿胤动不了?君绮萝心中这个想法升起,立即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如果那黑袍人会这样厉害的术法,那么他们根本就不用跑了,反过来杀了他们都是可以的!   “主母,主子他怎么样了?”看着龙胤越发死灰的脸,青衣担忧的问道。   “令主,这附近可还有雪中火莲?我们快些去寻寻吧。”荣郢也焦急的问。   君绮萝摇摇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阿胤若是在三个时辰之内没有服下解药,必死无疑!”   “啊!”小七惊得退后了两步,“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真是后悔刚刚不是我自己前去拿雪中火莲!”君绮萝说着一把从靴筒里抽搐匕首来,在火狐狸眼前晃了晃,恶狠狠的道:“为今之计,自然是宰了这个小畜生。”   “嗷嗷嗷。”火狐狸看着明晃晃的匕首,扑腾着小短腿嗷嗷叫着。   “不许动!”君绮萝吼了火狐狸一声,它果真不敢动了,转向就近的青衣道:“青衣你来给我抱着它。”   青衣二话不说,接过君绮萝手中的火狐狸,紧紧的抓住它的两条前腿。   君绮萝抓住它的一只后腿,匕首轻轻一划划出一条小伤口,挤出一滴血来滴在龙胤胸前的伤口上。   君绮萝没有动,就近观察着它们汇融后的反应。   “令主,是不是它的血对晋王的毒有用?”荣郢问道。   “原本是需要数十味药配合雪中火莲熬制解药才有用,但是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医了。”君绮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不过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青衣和小七神色凝重,闻言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庆幸主子被点了睡穴睡去了,要是清醒着听到主母这话,肯定得从地上跳起来。   几人不再说话,静静的盯着两滴血,一瞬不瞬的。   不一会儿,只见原本黑色的血液竟然渐渐淡去,有了血红的色泽。君绮萝又抓起龙胤身上的小白蛇,掰开它的嘴,挤了一滴血在它的嘴里,没过多久,小白也苏醒了过来。   这一反应让君绮萝心中一喜,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将小白收进怀里道,“阿胤有救了!”   几人提着的心也跟着掉了下去。   君绮萝看向火狐狸道:“小东西,你犯下的错误就得你去承担,放心,不会要你的命,只是要你的几滴血而已。等阿胤的毒解了,我给你做多些牛肉干,让你好好补补。”   火狐狸莹润润的小眼布满上了一层薄雾,看着君绮萝,乖顺的点了点头。   君绮萝这才抓起它的后腿,以匕首将刚刚的伤口加深了一些。让荣郢捏开龙胤的嘴,她立即将火狐狸的血挤了约莫有小半碗在他的嘴里,然后再挤了一些在他的伤口上。   火狐狸疼得龇牙咧嘴,小眼里盛满了委屈。   “你还感到委屈了!”君绮萝为它上了药包扎好伤后,没好气的嗔了它一眼,“要不是你贪嘴,又怎么会取你的血救人?青衣把它给我看好了,可莫让它逃跑了。”   青衣知道目前还不能确定只一次火狐狸的血能不能让自家主子完全好过来,是以郑重的道了声“是”。   时间静静的过去,龙胤脸上的乌青在慢慢的褪去,伤口的黑血也在渐渐的变红。   让君绮萝庆幸的是,如果火狐狸没有吃掉雪中火莲,她不可能想到直接以火狐狸的血来为阿胤解毒,那么三个时辰之内,根本就来不及赶到离这里最近的汶城,更莫说是还要花时间去找药和煎药。   那么等待阿胤的,唯有死路一条!   待血色变成正常的红色,君绮萝将龙胤的伤口包扎好,然后为他弄好衣裳,解开大氅,将他扶坐起来。又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垫在地上,席地坐下,解开龙胤的睡穴,双手贴上他的后背,以内力引导着他刚刚喝下的火狐狸的血,促进它进一步被吸收。而后,她又凝起大股的内力,从他的后腰处一点一点的向上逼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龙胤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君绮萝揪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缓缓的收了功,君绮萝的脸色有些苍白。   “主母,你怎么样?”   “令主,你怎么样?”荣郢青衣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君绮萝说着扯过龙胤的手为他把了把脉,忽然惊讶的道:“没想到火狐狸吃过雪中火莲后的血居然比起草药煎下的药,效果更加的好。想必再用一次火狐狸的血,就能彻底的清除余毒了。”   “可是主母,既然效果极好,主子为什么还不醒来?”小七担忧的问道。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了吗?”君绮萝白他一眼道:“阿胤体内的剧毒淤积太久,压制毒素的穴道又突然被刺破,毒素运行全身,哪能那么快醒来?放心,睡一觉就好了。”   “这里冰天雪地的,主子又受了伤,可别受了风寒才好。”青衣懊恼的道:“早知道就该备下马车了!”   “以主子的实力,必定能给那黑袍人重重的一击,可是主子为何站着不动?真是令人费解。”说起龙胤身上的伤,小七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等阿胤醒来问问就知道了。”君绮萝当即道:“小七说得没错,阿胤现在身体虚弱,可别发烧才好!咱们先回城去再说。”   荣郢站到雪峰边上辩了下方位道:“令主,这里回汶城少说也要四个时辰,去特种兵的总舵不到一个时辰,不如……”   他说着以眼神征求着君绮萝的意见。   君绮萝稍作思忖后点点头,“原本也是要去看看的,那便现在去吧。”   也不用君绮萝吩咐,荣郢上前为龙胤系好大氅的带子,背着他便朝刚刚看好的方向施了轻功在前面带路。   约莫一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一处大雪峰前,在三丈外站定。   君绮萝发现,这处雪峰和太后生辰时看见的幻境中的雪峰一模一样。   荣郢背着龙胤,在大雪峰前踏着极其怪异的步伐,“令主,这道大门除了以五行步打开外,还可以以水云笛被奔月箫吹奏任意曲子打开。”   君绮萝轻轻嗯了一声,“没想到你们居然能以自然奇观为屏障,人类的智慧,绝对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东西。”   没一会儿,雪峰隆隆分开一道两人并行的入口来,水云洞府几个字赫然在目,令君绮萝几人大呼神奇。   “令主,青衣、小七兄弟,记住一定要踏着我的步伐走,踏错一步,会引发机关的!”荣郢郑重的叮嘱了一遍,见他们点头,这才闪进了入口里。      ☆、255.断天涯(一更)   沈宛月和龙肃离回到药王谷后的第二日,沈宛月便带着龙肃离悄悄的到了沂南山。   正准备进入沂南山的入口,龙肃离突然捂住沈宛月的嘴,迅速的将她带离原地,躲到了十丈外的一颗树上,两人大气也不敢出。   “统领,咱们找了快一个月,几乎快把这沂南山给翻过来了,连人都没看到一个,又哪里来的什么会造那劳什子手枪的老者?会不会皇上给出的地名有误啊?”一道声音毫无避讳的大声响起,立即在山谷中回声荡漾。   因为在他们了解,这沂南山中,除了飞禽走兽,连根人毛都没有,又哪里会担心被别人听到?是以,就算沈宛月现在没有内力,依旧在隔着十丈的距离也将这些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皇上给出的地名自然不会有误,想必是婉妃娘娘说了假话。”   这道声音,沈宛月听出乃是她以益元丹挽回了一条手臂的影子。闻言之后她嘴巴撇了撇,心想本姑娘把真实的地名告诉了皇上,你们自己无能找到,还怪上本姑娘了。   倒是龙肃离,原本还担心影子来了那么长时间了,想必会有所发现,现在看来,这一个多月的无用功算是白做了。这才相信了沈宛月的话,这里除了她,无人能找到那个断天涯。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已经传书给皇上,请求他的指示。昨晚收到回信,他说婉妃娘娘正送她的小师妹回药王谷,让咱们直接去药王谷等婉妃娘娘。”影子的语气有些懊恼。他因为做下错事被放逐出来找人,可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一个人,皇上都开始怀疑他的能力了。“现在,咱们就去药王谷。”   随着脚步声远去,龙肃离才带着沈宛月跳了出来,望着影子离去的方向,眸色深远。   “阿离,皇上对得到手枪制作的决心很大呢,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沈宛月靠在龙肃离的怀中问道。   龙肃离想了想道:“咱们寻过断天涯后就不回药王谷去,直接回京城,让他慢慢等去吧。”   手枪的制作,他肯定不会让那个老东西得到,人人都有了,他还怎么独树一帜?   “可是回到宫中,皇上肯定会挑明了让我带人来找断天涯怎么办?那时候我可没有推脱的理由了。”沈宛月说出自己的担心。   “哈哈哈。”龙肃离邪肆一笑,“等到咱们回到宫中,皇上大约就要不行了,哪里还有精力管这些事?”   沈宛月惊愕的问道:“什么意思?”   “我昨儿得到消息,皇上让纨夙公子给他炼了一炉丹丸,那个丹丸吃了后,就能恢复男性的魅力,适当吃一粒倒还没什么,可是我听闻皇上管不住自己的嘴,夜夜笙歌,人都快被榨干了,到时候哪里还会想到什么手枪的制作呢?”龙肃离将自己知道这事的时间给改了一下,告诉了沈宛月。   沈宛月听后,非但没有为龙澈将死感到伤心难过,反而还欣喜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龙肃离点了点她的额头,满眸爱意的道:“小傻瓜,我怎么会骗你呢?”   “太好了,那样我们就……”沈宛月没说完,突然住了嘴。   龙肃离邪肆一笑,挠着她的痒痒道:“小妖精,我们就怎么样?嗯?”   “咯咯咯咯……”沈宛月被龙肃离挠得痒了,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的求饶,“呜呜,好痒,阿离你放过我吧……咯咯咯……”   龙肃离见她双颊绯红,喘着粗气,这才停了下来,认她如同无骨的靠在自己的臂弯里,“那你说,我们就怎么样?”   “我们……我们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了。”沈宛月满面娇羞,抬头看向龙肃离的眼睛,收起了笑,神色认真的道:“阿离,我想过了,我不要什么封地了。我一个女人,又没有亲人,拿封地来干什么呢?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坐上那个位置后,在宫中给我一处容身之所,你三不五时的来看我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   龙肃离脸上溢满了欣喜,圈着沈宛月的腰,满眸柔情的道:“月儿,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不要名分和我在一起?”   沈宛月早被他眼中的柔情给晃昏了头,没有说话,只羞怯的点了点头。   “好月儿。”龙肃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二人旁若无人的相拥着站在山谷口,倒是气坏了跟在暗处的龙雪,她身边的树叶几乎都遭了秧,被她捏得碎成了片片。所幸沈宛月没了内力,听不到这不正常的反应,但是龙肃离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传音安抚了她几句,对方才安静了下来。   “呀。”沈宛月突然抬起头来,“阿离,我们得快些去寻了断天涯,然后赶回京城去,否则皇上要是死了,太子肯定会立马继位了,到时候你再想登上皇位就要费些功夫了。”   龙肃离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小妖精,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皇上不会那么快死,太子他也不会有机会坐上皇位的。”   沈宛月似乎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都快晌午了,我们快些走吧。”   “好。”   二人也不再说话,龙肃离牵着沈宛月,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穿过沂南山谷,又走了约莫一刻钟,沈宛月带着龙肃离到了一处足有半间屋子大的一块大石旁。   沈宛月在大石下方的一处缝隙里摸到一处凸起,用力按了一下,只听一阵轰轰声响过后,大石移动,下方露出一个四方的洞,洞口可见石阶伸向下方。   龙肃离不得不赞叹这个动口隐蔽得太好了,要是他,也不可能会想到有人将洞口开在野外的一处大石下,倒是不能怪影子无能。   沈宛月摸出一个夜明珠,“阿离你跟着我走。”   “这下方可有机关?”龙肃离跟在沈宛月的身后下了台阶。   “没有呢。”沈宛月道:“这样隐蔽的地方,哪里用得着机关?”   龙肃离赞同的点点头,“倒也是。”   石阶很长,足有上百阶。   下完石阶之后,便是一处平坦的走廊,这是一条泥土夯实了形成的走廊,只有四尺宽六尺高的样子。龙肃离跟着沈宛月又往前走了约莫一刻钟后,便又是一处台阶。   拾阶而上,豁然开朗,映入龙肃离眼帘的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山谷不大,方圆不过一里。在入口的对面崖壁下,有一幢木屋子,想来便是那断天涯老前辈的居所了。   站在入口处,龙肃离往天上看去,四围山峰嶙峋,高有百丈,根本不可能从上头下来。不由在心里感叹,真是一个隐世的好地方。   沈宛月摘下挂着龙肃离腰间的酒壶,一边朝木屋走去一边喊道,“断老前辈,断老前辈,丫头给你带酒来了,上好的女儿红哦。”   “是宛月丫头啊,老夫可是好久没看见你了。”一道若洪钟般的声音从木屋里传出来,接着一道身着灰色袍子的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已经站在了小木屋的门口,视线停在了龙肃离的身上,眉毛紧紧的蹙起,显然有些不悦了。   沈宛月没有发现断天涯的不悦,扬着手上的酒壶跑过去,“断老前辈,这可是十八年的女儿红哦。”说着拧开酒壶的塞子,以手向断天涯赶着酒气,“香吧香……”   沈宛月这才发现断天涯直直的看着龙肃离,突然刹住了声音。   “他是谁?”断天涯等龙肃离走近了,才指着龙肃离问道。   龙肃离抱拳道:“断老前辈,晚辈……”   “闭嘴!”断天涯冲龙肃离吼了一句,转向沈宛月。   龙肃离的面色一白,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过。要是换一个人,他肯定一下子就打死他了!不过想想这种隐世的高人都有怪脾气,便敛下心中的不快,收回手,也看向沈宛月。   沈宛月没想到断天涯会生这么大的气,嗫嚅着嘴道:“他是东陵六皇子龙肃离。”   断天涯蹙眉,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东陵的六皇子来这里干什么?你又怎么认识六皇子的?”   沈宛月撅着嘴道:“断老前辈你忘记了,我以前给你说过的,我乃东陵鄱阳王府的嫡女,自然是认得六皇子的。”   断天涯红润的面颊上划过一抹讪笑,“倒是老夫忘记了,不过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老夫可是给你说过,不能带外人来这里。”   沈宛月忙拉住断天涯的胳臂撒娇道:“老前辈,丫头回了一趟京城,被歼人所害,现在没有内力了,来这里走上靠走的。昨儿一早走到现在,这双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你都不让丫头坐下说话吗?”   “你怎么会没了内力了?”断天涯将沈宛月和龙肃离让到木屋旁边的树墩做的桌椅跟前坐了下来,接过她的酒壶放下,然后拉过沈宛月的手腕,为她把起脉来。   龙肃离在另一边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断天涯眼中的关心,心里感叹沈宛月真不简单,居然和断天涯这样的隐世高人关系看上去很好的样子,看来今天的事多半能成。   他在几天前看了沈宛月手中的手枪,也亲自试了一下,发现手枪的威力的确是个比弓箭强了许多。而且比弓箭和弩弓好掌握,又因为体积小,藏在身上,可以给人出其不意的一击。   过了一会儿,断天涯白眉紧凑,叹道:“居然以银针封住你的气穴,好歹毒好奇特的手法。”   沈宛月见他一下子就说出自己的状况,欣喜的问道:“没错,就是银针,我只要一用内力就疼痛如绞。老前辈你可能取出我体内的银针?”   断天涯收回手,摇摇头道:“这下针之人手法太过刁钻,老夫没法取出来。不过你怎么会惹上这样狠辣的一个人的?”   沈宛月心中隐隐有些失望,睃了眼龙肃离才诌道:“那是一个女子,许是嫉妒我能得六皇子青睐,所以才对我下了毒手。”   龙肃离心中发笑,这沈宛月倒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夫教你的功夫,不说绝世,怎么样也能避过这样的袭击,你为何就中招的呢?早说,老夫给你的手枪呢?你该给她一枪报仇啊。”断天涯不解的问道。   “老前辈,我还不是被她暗算了?”沈宛月哀伤的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在明处,她在暗处,她想出其不意的害我,还不是轻而易举?我空有一身武功却不能使出来……你就不要再揭我的伤疤了,呜呜……”   沈宛月说着竟哭了起来。断天涯连忙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老夫不说这事了,丫头别哭了啊。”   沈宛月这才破涕为笑,“谢谢前辈。”   “现在说吧,你带这位六皇子来做什么?”断天涯第三次问道。   “我……”沈宛月再次看了龙肃离一眼,得到他不动神色的鼓励,连忙道:“老前辈,六皇子想买你手枪制作的方法,不知老前辈你……”   龙肃离一瞬不瞬的看着断天涯,只是他看着沈宛月,根本看不出情绪。   就在龙肃离以为断天涯不会愿意的时候,断天涯转向龙肃离问道:“六皇子既然让这丫头带着你来找老夫,想必也知道手枪的威力,不过老夫不明白,你拿手枪去做什么?逼宫吗?”   断天涯说得太直接了,龙肃离面色一哂,状似诚恳的道:“老前辈,其实晚辈也不想去争去抢,只是你大约不知道晚辈作为皇子,一路走来有多艰辛。自古皇权争夺最是残酷,父皇百年之后,别的兄弟登基为帝,那么等待晚辈的将是死路一条。晚辈想要活命,就得有所准备,还请前辈体谅晚辈的苦衷。”   见断天涯神色不变,根本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忙看向沈宛月。   “前辈,”沈宛月摇着断天涯放在桌面上的手道:“你就可怜可怜六皇子,把手枪的制作方法卖给他吧。”   断天涯挑眉问道:“丫头,老夫年过古稀,又隐居在这深山里,一应粮食蔬菜都是老夫亲手栽种,用度上也不短缺,拿银子来有什么用呢?”   “这个……”   沈宛月也是无语了,这世上还有不爱银子的。不过断天涯说的也是事实,他在山外开垦了一片土地,自给自足,几乎不需要银子。   见她说不出来,断天涯又问龙肃离,“六皇子,你作为皇子,可知道手枪大批量制作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他直直的看着龙肃离的眼睛,“足以颠覆这个世界!”   龙肃离忙道:“前辈放心,晚辈绝不会滥用手枪。”   “老夫凭什么相信你?”断天涯丝毫不给面子的问。   “晚辈可以给前辈写下保证书。”龙肃离想也不想的说,足见他想要得到手枪制作方法的决心。   “呵。”断天涯轻蔑一笑,“保证书在老夫的眼中,还不如一张如厕的草纸来得有用!”   龙肃离眼中划过一抹失望,却还是不死心的道:“前辈你要怎么样才会答应呢?只要你提出条件来,晚辈一定遵守。”   沈宛月的心沉了下去,甚至有些发凉。要是断天涯不答应,那她和龙肃离还能在一起吗?皇帝死了,他有能力让她逃脱陪葬的命运吗?   “前辈,你不希望看见丫头死的对不对?”沈宛月哀哀的道。许是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她的表情比起刚刚的哭泣,多了几分真实。   “这话怎么说?”断天涯问道。   “前辈,实话告诉你吧。”沈宛月咬了咬牙道:“我与六皇子原本两情相悦,可是皇上他……现在我是皇上的妃子,婉妃……”   断天涯讶异不已,一双老眼炯炯有神。   沈宛月没有理会这些,流着泪道:“短短几个月,我沈氏惨遭变故,父王母妃和哥哥姐姐都死了,沈氏如今只剩我一人,如果皇上死了,我身后无人,等待我的只有陪葬一途了。得亏六皇子对我有情,答应帮我,可是他如果自身安全都不能保障,又拿什么来保护我呢?呜呜……”   “月儿!”龙肃离也连忙神色哀恸的握着沈宛月的手,动情的道:“我龙肃离就算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会保你无恙的。”   “阿离……呜呜……”   沈宛月许是感动了,也或者是想到自己将来的命运,真的伤心了,顿时趴在桌上哭得肝肠寸断。   断天涯蹙了蹙眉,轻声问道:“丫头,别哭了。”   沈宛月忍住哭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断天涯,“前辈是答应我们的要求了吗?”   “老夫是不会答应的。”断天涯断然拒绝道:“你们不明白手枪大批量生产的危害性,老夫不希望看到外面的世界毁于一旦。这样的和平来之不易,你们不能轻易的破坏它。”   “前辈……”   沈宛月彻底失望了。这个老东西,当初她救他命的时候,只说她的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没想到居然这么小的一个要求都推三阻四的!   断天涯似乎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对了,你的家人怎么会都没了?”   沈宛月说起这个,满眼都是恨意,“都是那位害我不能施展内力的女子害死的。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父王曾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了报仇,把一家人都害死了。”   “世上竟然有这样恶毒的女子。”断天涯感慨了一番,又问道:“你说起皇室会让你陪葬,老夫觉得凭你药王弟子的身份,皇室应该不能把你怎么样吧?”   “前辈你不了解的。”沈宛月摇摇头,压抑着心中对断天涯的愤懑,苦笑道:“我这个药王弟子,并非是师尊看上的,而是凭着药王欠下我祖父的一个承诺,我才得以坐上药王弟子的宝座。师尊他又怎会为了我去和皇室作对?”   “既然如此,你这次就别回去了,呆在老夫这里,老夫把机关改一下,谁人找得到?你也不用小小年纪就去为皇帝老儿陪葬了。”   “不,前辈,我爱六皇子,我不希望他一个人去送死。”沈宛月决绝的道:“要死,我也要陪着他一起死。”   断天涯冷冷一笑,“那么你们就速度离开这里吧,别再来打扰老夫的生活了。对于现状,老夫很满意。”   龙肃离心底说不出的失望,忽然想到什么,微微垂着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狠意,   “前辈……”   沈宛月还要说什么,龙肃离对她摇摇头,柔声道:“月儿,既然前辈不答应,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如你所说,要死,我陪着你一起死好了。”   “阿离。”沈宛月满心满眼的感动。罢了,死就死吧,再说皇权之争,龙肃离不一定会失败呢。   “我们走吧。”龙肃离淡淡扫了断天涯一眼,扶着沈宛月慢慢往入口走去。   断天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拾起酒壶,仰脖灌了两口酒,放下酒壶时,忽然听到壶内有着东西撞机酒壶壁面发出的“叮叮叮”的清脆声音,蹙了蹙眉,几口灌掉酒水,将酒壶倒扣,从里头倒出一只蜡封的小铜管来。   刮掉蜡油,从里头取出一卷小纸卷,疑惑的摊开来,断天涯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顿时大惊——   君珂,溯京城。   断天涯一骨碌从树桩上站起来,对沈宛月喊道:“月丫头,你们等等,老夫和你们去溯京。”   沈宛月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和龙肃离对望一眼,二人的眼底都写下了窃喜。      ☆、256.毒解(二更)   龙胤缓缓的睁开眼来,看着室内陌生的环境,脑子顿时当机。   脑中最终的记忆停留在那个黑袍人刺了他一剑,阿萝生气的喊他“闭嘴”。利剑刺进皮肤自然很疼,但是根本不及看见黑袍人后的心疼。如果……   只是,可能吗?   环顾四周,屋子不大,不论是地板墙壁还是装饰品,全都是木头制成,屋内的装饰简洁,收拾得干净清爽,给人很舒服舒适的感觉。   正对睡榻的木窗大开着,可以看见外头艳阳高照,远山渺渺。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传进来,令人心情瞬间大好;鲜花清馨的芬芳飘进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这里是哪里?阿萝呢?   龙胤翻身坐起正欲下榻,木门吱呀的从外推开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探进头来,看见龙胤醒了,递给龙胤一个甜甜的笑,不等他问话,便冲着外面喊道:“绮萝姑姑,龙胤叔叔醒了呢。”   不多时,君绮萝、荣郢、青衣小七和着十来个陌生的男男女女闯进屋来,小小的屋子瞬间装满。还有一群小孩子爬在窗前,看着里头的龙胤,纯真的笑着。   “爷,你都睡了三天了,现在好了,终于醒过来了。”小七咧嘴道。   三天?   坐在榻沿上的龙胤一怔,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不过这一觉真的睡得好舒服,他都梦到父王活着回来了呢!   龙胤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自己女人已然恢复了女儿身的脸上,屋内那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几乎都带着欣喜,似乎在高兴他醒了过来,只他的女人沉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自己。   龙胤知道,他三天前在雪峰上的表现让她生气了!   可是……   “阿萝。”龙胤下榻走向君绮萝,谄笑着要去抓她的手,被她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给拍开,语气冰冷的道:“别碰我。”   “阿萝,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不敢了。”龙胤忽然一把保住君绮萝,不顾她的挣扎,死死的抱住她,仿佛担心一放开她她就会消失一般。   君绮萝挣扎不开,索性由他抱着,只是嘴里恶声恶气的道:“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阿萝,我……我是有原因的。”龙胤将头埋在君绮萝的颈窝里,“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呵。”君绮萝冷冷笑道:“命是你自己的,你要死要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既然你做傻事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我,又何必来求我的原谅?”   “我……”龙胤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死死的抱着她不放。   荣郢觉得这小两口需要单独的空间来解决这件事情,忙对周围摆了摆手,带头出了屋子,其他人也纷纷出去。走在最后的人还好心的为他们带上屋门。   龙胤感激的朝屋门处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的女人这次真的气得不轻,是以也不再忸怩,牵着君绮萝在屋角的木椅上坐下来,并将她拉在自己的膝盖上坐着,才道:“阿萝,我觉得那黑袍人,像父王。”   君绮萝闻言一震,不敢置信的转向龙胤,也顾不得生气了,“你不是说亲眼看见父王被万马踩踏,尸骨无存吗?会不会弄错了?”   龙胤见自己的女人终于肯好好的和自己说话了,心里立即感到亮堂了起来。抱着君绮萝的腰身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坐得舒服一些,才叹了口气道:“阿萝你不知道,当我看清那个黑袍人的时候,我心中莫名的抽搐了一下,带着一股锥刺的痛感,比剑刺在身上还疼……现在想来,当时离得远,我只看见那人穿着父王的铠甲便以为是父王,却并未看清他的脸呢,如果赫叶丹随便弄一个人穿着父王的铠甲,故意在我面前踩死他,让我以为父王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呢。”   君绮萝知道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很是奇妙,是以对这件事也说不准,再加上赫叶丹会魑魅一族的秘术,说不定阿胤的感觉没有错。可是那也不是他不要命的理由啊!   重重的擂了他的心口一拳,君绮萝没好气的道:“你这个傻瓜,就算他是父王,你避开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刺上一剑?”   “我想着他被我刺了一剑,总觉得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的。那种感觉太过强烈,再加上他带给我的震撼,所以我就忘了动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向我扑来,总觉得他那一剑刺中了我,我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傻子!”君绮萝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你太衰还是咋滴,那一剑正好刺中我为你封住毒素的穴道,当时你的脸都青了。我让小白为你吸掉黑血,可是它一会儿就倒下了,足见那毒有多厉害了。哼,要不是小红贪嘴把雪中火莲吃了,我无奈之下把它的血拿来喂你,才偶然把你救了回来,否则就是有雪中火莲,我也对你是束手无策的!”   她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到了这里一放松下来,她真是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生气,很想放着这个人一走了之,不过气归气,她却是舍不得丢下他。   龙胤自然不知道这一茬,听得他自己也一阵唏嘘。他不怕死,可是他怕死了就再见不到他的阿萝了。所以,今后他要珍惜生命!   “阿萝,我的毒完全解了吧?除了被刺的伤口还有些疼以外,我总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   “嗯,前天又喝了一次小红的血,就彻底解了。”   龙胤一把将君绮萝抱进怀里,动情的道:“我龙胤上辈子得是积了多少德,才能娶到阿萝你啊?!”   “噗哧!”君绮萝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阴霾也因为这一笑,顿时一扫而光。“这种口头的谢意可太没诚意了,给点实质性的东西还差不多。”   “好。”龙胤回答得干脆,脸上却是贼贼的笑意,抬起身来,拍了拍胸膛道:“嘿嘿,阿萝,只要你想要,不论何时何地,任你予取予求,品味采撷。”说着在君绮萝绯红的脸色中,已经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襟,“要知道,我的那个东西可是很宝贵的,任何金银财宝都买不到。”   君绮萝一把拍开他的手,咬牙切齿的道:“身子好了皮也跟着痒了是吧?当心我给你来上一针,让你终生不能人道。”   龙胤感觉到身子的某处都缩了一下,赶忙加紧双腿道:“别介,为夫不能人道可没关系,可是这关系到娘子你的幸福生活,娘子你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切。”君绮萝撇撇嘴道:“这世间可不止你一个男人……”   后面的话,立即被某人给堵在了嘴里,一个惩罚性的吻,使得君绮萝久久的喘不过气来。直到感觉到她的身子软成一滩泥,龙胤才放开她,打横抱着她,对着窗门左右一扇,窗户便被关上了。   将君绮萝放在睡榻上,龙胤便压了下去,一边解着她的衣带,一边在她耳边呢喃,“为夫努力不够,娘子你才有这样的想法。娘子放心,为夫现在身子好了,定会加倍努力奉献自己,让娘子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男人。”   君绮萝无奈至极,这人真是会歪解自己的意思,可是阿胤的毒终于解了,真好!   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男子,那是她的夫呢,这世间任何男人都比不得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勾上龙胤的脖子,君绮萝主动的送上自己的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绮萝心满意足的侧趴在龙胤的胸膛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柔柔的梳理着她柔顺的发丝,让她感到舒服极了,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   而龙胤此时深情的看着君绮萝绝美的侧颜,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若非这个女子,他要做的就是等死,哪里会有现在的幸福满满的感觉?对她,不止是感激,还有深深的……   “阿萝,我爱你!”突然的,这几个字没有征兆的从龙胤的口中溢出。   君绮萝的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眼来,抬起头看向龙胤的眼睛,从他的眼中,她看见的是满满的爱意。今生今世,有他这三个字,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君绮萝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得如丝一般,身子前倾,眯着眼睛缠上龙胤的脖子,在他耳畔道:“阿胤,我也爱你。”   说完,她跨坐在龙胤的身上,成亲以来,她第一次主动的献上了自己。   事成之后,龙胤心里简直美翻了,惬意的道:“娘子,这个动作感觉很不错,以后你要多多的施展这个动作哦。”   难得一次主动居然被取笑了……   君绮萝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转身背对着他不再理他。   龙胤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再逗她了,于是问道:“阿萝,这里是哪里?”   “水云洞府,特种兵在雪山里的总部。”君绮萝也不再扭捏,忽然坐起身道:“走,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真的有水云洞府啊?”龙胤也来了兴致,跟着坐起身来,“是得去瞧瞧。”   君绮萝二人飞快的穿好衣裳,收拾好自己和小屋,才走了出去。   荣郢等人守在外面,看见二人手牵手的出来,脸上堆着*的笑。   君绮萝耳根发烫,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拉着龙胤施了轻功就朝远处的渺渺山黛而去。   这里远远的看着挺高,近了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个不到二十丈高的小山坡。   山坡上,不知名的野花漫山遍野,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看起来美丽极了。   二人在山坡上面朝村庄依偎着坐下来,龙胤这才开始打量起前方的景致,忽然惊异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君绮萝。   “呵呵,”君绮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来了,遂笑吟吟的道:“没错,这个村庄就是咱们在水云笛和奔月箫合奏的环境中看到的样子,我选的这个点,正好就是曾经看到过的画面,所以你才会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龙胤看着下方的田野,被田埂分割为一畦一畦的小田,小麦绿油油的正在抽穗。远处木屋一座连着一座,一眼望不到头。许是到了快用膳的时间,好些人家屋头上的烟囱正袅袅冒着白烟。   这样宁静的村庄,简直就是个人间仙境嘛。   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和阿萝在这里养上三五个孩子,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阿萝,这里好奇怪。”龙胤道。   君绮萝挑眉看着他,意思在问怎么奇怪了。   “这里按说离北戎的那支雪山挺近的,为何雪山那边大雪纷扬,这边却是艳阳高照呢?那边漫天冰雪,这里却犹如春日?”   君绮萝摇摇头道:“这个我问过荣郢,便是他们也说不出为什么。其实说起来很近,我们从雪山到水云洞府那用了一个时辰,然后又穿了一个时辰的山洞才到了这里。不过这里的百姓都好淳朴,知道你需要补身子,立即把家里的老母鸡都抓来炖了,有个老人家珍藏的千年人参,二话没说都拿了出来,真正把我当他们的头领来对待呢。”说着她嫣然一笑,“而且啊,这里的人,当真如荣郢所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娃娃还是老人,个个都身负武功。可是阿胤,看着这样的景致,我突然不想把他们牵涉到战争中去。”   “嗯,”龙胤点头道:“那便不要把他们带入到战争中去好了,这里,倒是可以作为咱们的秘密落脚点,将来带着孩子,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是一件美事。”   “这个想法不错!”君绮萝对于这个提议自然十分赞同,忽然她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阿胤,之前北堂野不是说让咱们一定要去北戎的汴城吗?他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黑袍人?”   龙胤心神一凝,“如果他说的那个人是黑袍人的话,那么我敢断言,黑袍人一定是父王!”   “没错,如果他是父王,一定遭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君绮萝想到那天阿胤刺了黑袍人一剑,他却不知道痛似的,心里就恨不得宰了赫叶丹那个畜生!“你的伤已经结痂,咱们慢慢赶路不会有问题,不如咱们明日便启程前去北戎。”   “好。”龙胤的眼中顿时晕起一抹狠意。      ☆、257.共识   第二日一早,君绮萝专门为龙胤检查了一下身体。   因为龙胤的身体底子好,伤口愈合得很好,稍稍放慢些赶路是完全没问题的,便说走就走。   原本荣郢当时说起要回总部将令牌令主的事告诉大家,便不和君绮萝龙胤去北戎,可是后来君绮萝和龙胤跟着来了总部,许多人都见到了他们,这事便也完成了,于是就决定还跟着他们去北戎。   想到之前的妆容,赫叶丹都看到过,君绮萝重新为几人易了个容。   这次君绮萝决定为大伙易容成做生意的。龙胤易容成颇为俊逸的富贵少爷,只是敛去一身风华,显得平庸了些;君绮萝则是稍有姿色的夫人扮相,不出彩也不难看;至于青衣和小七,君绮萝也没有再寒碜他们,乃是平凡的小厮模样;而荣郢则易容成了中年人的模样,装着是账房先生。   离开的时候,全村大多数人都前来送行,其热情的程度,简直超越了龙胤的想象,越发觉得这是一群可亲的人。   大伙儿将他们送到了水云洞府的出口,走完长长的甬道,便上了荣郢提前命人为他们准备好的马匹,一路向北而行,因为有北堂野的身份玉牌,一路畅行无阻,终于在七天后的晌午到达了北戎的都城汴城。   汴城是一个融入在冰雪中的城市,房屋乃是由厚重的条石砌成,既可以防大雪冰雹又能御寒,虽然没有东陵的巍峨,没有南疆的秀丽,没有西越的壮观,却也别有一番朴实的风味。   除了街道,汴城里到处银装素裹,看起来晶莹剔透,就像是一个童话中的世界,美不胜收。   这些天赶路没有休息好,君绮萝几人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来,决定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午再说。   傍晚用了晚膳,龙胤让青衣发了信号,找来追踪赫叶丹的素衣卫问了下情况,得知他早已经带着那个黑袍人回了镇北将军府。   赫叶丹回了将军府便没有再出来,只下令满城搜查素衣卫的人。他们去将军府刺杀他,但因为将军府守备森严,暗中还有一些气息和那黑袍人一样的人,素衣卫与之一战,折损了七人,依旧没能伤到赫叶丹半根毛发。   听到素衣卫折损,君绮萝一阵心痛。但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她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只嘱咐对死去的素衣卫,有家人的好好安抚,没有家人的好好安葬。并收回追杀赫叶丹的命令,以免不必要的牺牲。   另外君绮萝二人还从他口中得知那些与黑袍人气息一样的人,功夫都非常厉害,有男有女,招式都极为诡异。   君绮萝知道,这些人跟当初的辰星和在太后生辰时龙傲欲除去君绮萝和龙胤时埋伏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的尸傀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是出自魑魅一族的秘术,辰星有自主的思想;而尸傀是把刚死的尸体制成傀儡,死人自然没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他们身上会散发尸体的恶臭;至于黑袍人,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则是直接将活人控制,制作成可以供人驱使的傀儡,不过他们也是没有自己的思维能力,主宰他们行动和思想的,就是控制他们的那个人。   接着君绮萝和龙胤又问了些关于北堂野和赫叶丹的事情,便让那么素衣卫退下了。   经过一番商议,君绮萝和龙胤决定先去拜访北戎太子北堂野。虽然龙胤对那位嘴贱的男人到了近乎厌恶的程度,却也明白想要在北戎的都城查清一些事情,须得得到北堂野的帮助。   深夜,君绮萝和龙胤换上夜行衣,便翻墙越脊去了太子府。   二人避开守卫进了太子府,便拉过暗处的一名暗卫,亮出北堂野的玉牌,刚问起北堂野的住处,原本还心里打怵的暗卫立马也不害怕了,对君绮萝二人客气的道:“我们太子等晋王晋王妃多时了,二位请跟小的来。”   龙胤君绮萝互望一眼,心知他是得到北堂野吩咐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那名暗卫就到了一间亮着灯光的厚重的房间前。   那暗卫让君绮萝二人等着屋外,自己敲门进去禀报。   没一会,北堂野亲自迎了出来。   这时的他身着一身黑色家常便服,长发分开两边,拢到背后以一根黑色的缎带束着,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少了几分凌厉,却多了几分慵懒。   北堂野对着君绮萝抛了个媚眼,又贱贱的勾了勾唇,丝毫不在意龙胤的脸黑得如墨,“晋王晋王妃,孤的玉牌可还好用?”   “呵呵。”君绮萝轻轻一笑,甩了甩指间挂着玉牌的挂绳道:“这一路上,倒真是多亏了太子的玉牌,为本王妃省了不少事。倒是太子你,咱们刚到汴城,又易容成这样,你便知道咱们会来,实力当真是不容小觑呢。”   北堂野装着听不懂君绮萝语气中的讽刺,回以她迷人一笑,“这好歹也是孤的地盘嘛,自然一切都在孤的掌握中。”   君绮萝挑眉,“难道不是从咱们踏进北戎的地盘亮出玉牌后,就开始跟踪的咱们?”   “哈哈哈,怎么是跟踪呢?”北堂野狂肆笑道:“孤还不是为了了解晋王晋王妃的行程,好做准备迎接二位的到来嘛。”   君绮萝轻嗤一声,“如此倒是感谢太子的盛情了。”   “好说好说,晋王妃不必客气。”北堂野丝毫不为君绮萝的讥讽生气,反而还一脸得意,只是她旁边那努力释放着低气压某位男人,让人不容忽视。剑眉一挑,转向黑沉着脸的龙胤,“晋王气息平稳,气势逼人,想必身上的毒已经完全解除了吧?!”   龙胤倨傲的一扬下巴道:“多谢北戎太子挂怀,也得亏了那支雪山的雪中火莲,本王的毒已经解了。”   “哈哈哈。”北堂野张狂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这外头风大,二位穿得又单薄,还是进屋再说吧,晋王晋王妃请。”   他可是在几天前就得知赫叶丹带去的百数人全数被杀,赫叶丹本人狼狈的逃回了汴城。一想到这个,他这几天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他就知道,轻视这对夫妻可没什么好下场!   “太子先请。”君绮萝和龙胤也不多话,跟着北堂野进了他的屋子。   屋子乃是一间书房,地上烧着地龙,是以很是暖和。   一般来说,书房来是主人的办公重地,北堂野在书房接待他们,可见对他们的重视与信任。然而进了书房,北堂野并未让他们落座,而是转动了一下书桌上的砚台。   靠北墙的书架顿时移开来,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北堂野对君绮萝龙胤做了个请的姿势。   北堂野做这些并没有一点避讳,说明这个人是一个心胸开阔性格坦荡之人,而且还非常不客气的没有把他们当作外人。就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君绮萝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若是他的嘴不那么贱,他们倒是真能成为朋友的。   君绮萝和龙胤再次对视一眼,二话没说便走了进去,北堂野跟在后头,将书架还原。   依着灯光,下了一道十阶的阶梯,再转进一道门,走了一条小通道,一间不算很大的密室便呈现在眼前,一阵奶茶的香气扑面而来。   密室里屋顶的四个屋角嵌入了夜明珠照明,是以室内很是明亮,摆设极其简单,只有屋中央一张玉桌和四只玉凳,上面放着一套玉质的茶具。再有就是西面墙壁做了一个大书架,上头整齐的搁放着一些卷宗。可以想见,这里应该是一间专门商讨事情的房间。   除此之外,就是靠北墙燃有一只小炉子,上面放着一只铜壶,奶茶的香气自然便是从那里飘出的。   虽然是燃着火炉,又在不大的密室,却没有难闻的烟味,说明这间密室的排风效果极好。是以,君绮萝也不担心废气侵体、二氧化碳中毒了。   “二位请随便坐,不必客气。”北堂野难得收敛了身上张扬的气息,一本正经的道。   君绮萝龙胤落座,然后亲自的拎起铜壶,倒了三杯奶茶,先给了君绮萝一杯,再是龙胤,另外一杯则推到了一个空位上。   搁下铜壶,北堂野坐了下来,率先端起奶茶喝了一口。   君绮萝知道这一举动是在表明他的茶里没有毒,虽然他们根本不在意对方有没有下毒,但是这个举动还是让人感到舒服。君绮萝便也端着奶茶喝了起来,顿时感觉到心里一热,一路上染上的寒气被驱除了不少。   “太子,”龙胤直言不讳的道:“想必你也清楚我们夫妻二人为什么来找你吧?”   龙胤特意加重了“夫妻二人”的语气,使得北堂野哂然一笑,刚刚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立即破功,心想这个男人也太小心眼了。   “自然是清楚的。”北堂野敛起笑意道:“实际上当初我给晋王妃玉牌的时候,便猜到你们会因为某件事情来汴城。”   一个“我”的自称,又让君绮萝对他的好感多了一分,便是龙胤,也对他的态度和缓了不少。同时也感觉到了他请他们来的诚意,双方没有谈合作,却似乎在心里达成了某种共识。   “太子倒是说说,我们为什么会来汴城?”君绮萝挑眉问。   北堂野坦言道:“自然是为三年前那件事了!”   “那件事是赫叶丹自己做的,还是你北戎皇室?”龙胤问道。   北堂野自嘲一笑,“我父皇早在五年前就被赫叶丹控制了,跟个傀儡无异,晋王你说这会是谁的意思?”   君绮萝和龙胤微微感到讶异,这个赫叶丹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而且这样大的事都没有传出去,可见他在北戎想必是只手遮天的。   北堂野继续道:“如今的北戎朝堂上几乎都是赫叶丹说了算,朝中大臣多半都是他的人,或许要不了多久,我这个太子,也是要‘退位让贤’了。”   君绮萝疑惑的道:“既然赫叶丹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将你父皇赶下台自己做皇帝?”   “呵呵。”北堂野哂然笑道,“他现在的地位跟皇帝又有什么区别?何必一定要背上一个谋逆的骂名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想图谋的更多呢!”   龙胤和君绮萝似乎想到了同一点,双双震惊,“你的意思是……”   北堂野看他们的表情已然清楚他们知道他说的意思,点头道:“没错,他想要图谋的就是整个东陵!但是晋王府却是他的一个巨大的阻碍,他更知道龙澈想要除去晋王府的决心,是以才与龙澈一拍即合,设计除去了老晋王和五千飞鹰骑。”   “嘭!”龙胤一拳砸在玉石的桌子上,顿时他拳头的下方碎裂了一片。他的拳头移开后,碎玉顿时窸窸窣窣的往下掉,留下一个拳头大的洞,而洞的周围形成了一片蛛网状,在慢慢的往外蔓延。   北堂野震惊于龙胤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足有一寸厚的玉桌,竟然被他一拳砸了个洞,他敢肯定,这必定不是他真实的实力。遂装着肉痛掩饰自己的震惊,“晋王,我可没你们晋王府有钱,这桌子虽说不值钱,却也顶个好几万两吧,你……”   龙胤白他一眼,“不过一张破桌子,也值得你心疼成这样?可见你这个太子也的确够窝囊。”   “太子就别哭穷了。”君绮萝斜乜着他淡淡道:“我看你这屋子四角的夜明珠够大。”   言下之意,你这个破密室都奢侈的镶了四个夜明珠来照明,其他地方还不知道奢侈成什么样子呢。   北堂野无奈,只得自己认栽,摇头道:“你们这对暴力夫妻啊!”   越过这个小插曲,龙胤愤愤的道:“果然与我们猜测的一般无二。”   “呵呵。”君绮萝嘲讽的笑道:“有的人自以为聪明,却反被人利用损失了十数万人马和两座城池而还不自知!”   这个“有的人”,自然是指的龙澈了。   “太子你当初对拙荆说起要带我们见的那个人是谁?”龙胤问道。   “这件事稍后再议,不过我敢保证,你们绝对会意想不到。”北堂野卖了个关子,话音一转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也绝对没想到……”   北堂野说着顿了下来,神神秘秘的看向君绮萝和龙胤。   “你是蛤蟆吗?非要碰一下跳一下。”君绮萝没好气的道:“快些说。”   “晋王妃真是个急性子。”北堂野摸了摸鼻子,也不再磨叽,“你们东陵的皇后,是赫叶丹的人……”   君绮萝和龙胤这下子是真的震惊了,皇后是赫叶丹的人……   这怎么可能?   “确切的说,你们的皇后是赫叶丹的人易容的,名叫扎木英珠。”北堂野唇角勾了勾,“我这次去溯京约见过她。原本她是不屑见我这个太子的,但是我终归顶着太子的头衔,他不得不见……”   “等等。”君绮萝仔细的消化了一番,忽然打断他的话道:“既然你说你这个太子名存实亡,赫叶丹为什么会把他隐藏的暗桩告诉你知道?”   “这个我也很想不通。”北堂野满脸疑惑的道:“按说这次前去东陵,他应该借机除去我才是,毕竟在他心目中,北堂沁可是听话多了。可是在临行前,他居然找上我,说是我没离开过北戎,到时候在东陵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以通过他在东陵的暗桩多穆找上她。于是我到了东陵的第一件事就查探这人到底是谁,便让多穆将她给约了出来。我趁其不备揭开她的面具……我当时的震惊可不亚于你们呢。”   “她的面具是什么样子的?”君绮萝从他的话中留意到一件事,想起周玉兰在死前曾经说起过有个戴面具的女人,沈锦城后来证实,那个女人算起来年纪现在该是三十多岁。当初沈锦城说起那人知道龙澈让他对君博昌下药,她就怀疑是宫中的人……   说起来年龄、面具、宫中的人、身材纤细……这一切都与皇后非常吻合,会不会这个女人就是皇后呢?   北堂野稍作思忖道:“是一面花纹繁复的银质面具,黑暗中我不能太确定是什么花纹,不过我觉得有些像我们北戎的紫鹃花。”   “阿萝,我觉得是皇后没错。”龙胤抓过君绮萝的手,说出自己的意见,“鄱阳王府乃四大王府之一,你祖父年轻时候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将才,在领军上面很有自己的一套。必定也是赫叶丹想要除去的对象。而你娘亲乃是你祖父的掌上明珠,除去她必然会对你祖父有所影响,是以才会对你娘下手,后来知道龙澈让沈锦城对你祖父下药,便没在出现了。现在想来,她的目的便是为了赫叶丹秘密的除去一些对他有潜在威胁的人!”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哈。   ☆、258.邪恶(前天的红包加更)   “嗯,没错!”君绮萝深以为然,“而且阿胤你想过没有,我们已然证实罗欣儿是假的,足以说明皇后身边一定有易容高手,或者说皇后就是个易容高手也说不定。如过皇后真的是赫叶丹的人,再加上咱们列举的事实,足以说明她就是那个害死娘亲的那个人!”   龙胤赞同的点点头。   “对了阿胤,说起罗欣儿,咱们都不曾听到丞相府有什么风声,似乎都没发现宫中那位是假的呢,她是死了还是怎么地?”君绮萝问道。   自狩猎后就没见到罗欣儿,甚至是听人说起她,想必就是那个时候,真正的罗欣儿就被换了,可是他们换掉罗欣儿有什么目的呢?还是有什么阴谋?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龙胤淡淡的近乎无情的道:“不过她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君绮萝嗔他一眼,知道自己男人对罗欣儿不感冒,不过也用不着这样冷淡嘛。   “罗欣儿?”北堂野揪着眉头问道:“是你们东陵的太子妃吗?”   “怎么,你有见到过她?”   君绮萝本是不经意的一问,北堂野却道:“我不敢确定。不过我前天看到过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而且她是从将军府出来的,跟那个太子妃的身形和气质都很像。”   “按说皇后是赫叶丹的人,罗欣儿从赫叶丹的府中出来也说得通,可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把真的罗欣儿送到赫叶丹这里,却弄个假的在东陵的皇宫中,这似乎说不过去啊。”君绮萝说出自己的看法。   “两个多月前,我听闻赫叶丹乘船去边城巡视,在怒江捡了一个绝色女子,不知道是不是这名女子。”北堂野补充道。   “怒江里捡的?”君绮萝脑子转得飞快,瞠目看向龙胤道:“咱们东陵的猎场就在怒江上游,如果说罗欣儿真的如咱们推测,是在狩猎的时候不见的话,在时间上是吻合的!这女子难道真的是罗欣儿?”   “我明白了。”龙胤想了想,自信的道:“定是在狩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罗欣儿跌入怒江。太子妃失踪可是大事,如果是宣扬出来,太子的位置也就坐不牢了。再加上当时快到太后的生辰,无奈之下,皇后才弄了个假的罗欣儿给太子。”   对于龙胤的分析,君绮萝深表赞同,“这样说来,这件事根本没咱们想的那么复杂,说不定只是个巧合呢。”   北堂野眉毛一扬,“到底是不是,咱们一会夜探将军府不就知道了?”   “殿下!”就在这个时候,鬼影的声音在外头急切的响起。   “我出去一下。”北堂野对君绮萝和龙胤道了一声,便起身往台阶走去。   不多时,北堂野神色肃然的回来,一边搬着他刚刚坐着的那只玉凳,一边道:“北堂沁不知道从哪里得到风声说我私通外敌,带人闯进太子府要搜查,你二位快走,夜探将军府的事,咱们明晚再说。”   凳子被搬开,下方一个凹槽里现出一个黑色的机括。北堂野按下机括,南墙顿时从右侧移开,一条黑黢黢的通道便呈现在君绮萝龙胤眼前。   “这条通道是通往城中的一间药铺后院的一个房间,出了药铺往西走一刻钟就是你们住宿的客栈了。”   君绮萝与龙胤对视了一眼,看向正在快速的收拾茶杯的北堂野时,眼中充满了疑惑,没有多说话,便拉着龙胤闪身进了通道里。   虽然从适才的相处中,她可以看出北堂野不是那种喜欢耍暗招的人,但是毕竟才见过一两次,容不得他们不多想。如果这是北堂野耍的花样,他们走这一趟也无妨,能很快的看清一个人是幸事。   墙体慢慢合拢,通道里更黑了。   龙胤摸出一只盒子打开来,黢黑的通道内瞬间亮堂。君绮萝头顶脚下左右前后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暗器才继续往前走。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畅行无阻的到了通道的尽头,推开一道木门,走进去,发现乃是一个柜子。屏神听了听,没有感觉到异样,二人才推开柜子的门走出去。   这是一间存药的库房,空气中充盈着浓浓的药味。   没有多作停留,二人出了库房,意见一致的又悄悄返回了太子府。   伏在院墙上,果然看见太子府里火光冲天,足有上百人打着火把在府里搜查。而北堂野和一个长得阴柔的、不像是北戎人那么威武雄壮的男子,正面对面的对视着。   不用说,那人正是北堂沁。   北堂野身上的气息冷得吓人,而北堂沁身上穿着一袭骚包的酒红色的袍子,嘴角微微上翘,一双狐狸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芒。   君绮萝心中舒了口气,心中对北堂野的怀疑而有一丝小小的内疚。   “北堂沁,你今日要是搜不出人来,孤绝对不轻饶了你!还有你们那些个蠢货,给孤小心些,弄坏了孤的东西,孤要你们的脑袋!”北堂野冷酷的声音像是雪渣子打在人的心上,那些穿梭在太子府的士兵不由打了个寒颤。   “北堂野,少给本皇子摆你太子的架子,若是让本皇子在你的太子府搜出他国歼细,赫叶丹将军肯定饶不了你,你这个太子就等着让贤吧。”北堂沁自信的一笑。   “哼。”北堂野一声嗤笑,“整天把赫叶丹挂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赫叶丹是你爹呢!”   “北堂野你找死!”北堂沁瞬间炸毛,拔出腰间的长剑,飞身就朝北堂野砍去。   鬼影想去拦阻,立即被北堂沁身后的一名身形灵活的护卫给拦了过去,二人立即对上手。北堂野轻松避开北堂沁的袭击,夺过一名护卫手中的弯刀就和北堂沁干了起来。   君绮萝和龙胤无意看他们打闹,耳语了几句便离开。   二人没有回客栈,而是折向了赫叶丹的将军府。   临近将军府,便感觉到府里守备森严,比起太子府不知道要严实了多少倍。按说赫叶丹在自己的国家声名远扬,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想必定是怕素衣卫前来骚扰。   二人绕着将军府院墙行了半圈,在守备相对薄弱的后门进了将军府。   赫叶丹不愧是北戎的大人物,府邸建造得气派恢宏。   君绮萝和龙胤避开府中的巡逻和暗卫,悄悄的摸索着往赫叶丹的后院而去,寻了几处亮着灯光的院子也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倒是看见不少年轻貌美的佳人。   呸,老色鬼。   君绮萝狠狠的在心里啐了一口,便和龙胤去了前院。   “过来,我的美人。”二人又悄悄的寻了一番,终于在一座守备严密的院子外,听到了赫叶丹豪放的声音,想必这里乃是赫叶丹的院子。   “将军,这世上的男人没有比你更英武更神勇的了,求求你今晚饶了贱妾吧,贱妾去为将军找魅姬过来侍候将军可好?”   隔了几息的工夫,女子讨好中带着哀求的柔婉声音传出,听得黑暗中的君绮萝和龙胤相视一怔。因为这道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属于罗欣儿的!   如此,便与他们的猜测对上号了。   不过这世上声音像的人多的是,须得进一步证实才是。   “魅姬哪有美人你够味?”赫叶丹愠怒的道:“你要是再推脱,惹得本将军不高兴了,本将军将你送去军营里,想必他们会很欢迎你的。哼哼,到时候你再想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不不,将军,求求你,不要把贱妾送到军营去,贱妾愿意侍候将军。”女子近乎哭泣的道。   “那还不上来?”   不多时,便听见女子压抑的轻吟声传出来。   君绮萝很想去瞧一瞧那人是不是罗欣儿,只是院子里守备森严,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和龙胤没有硬闯,毕竟府里除了守卫暗卫外,还有那些傀儡!要是被赫叶丹发现了,对他们后面的行动会很不利。   就在君绮萝龙胤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一名将军府的守卫统领领着一位全身罩在一条白狐毛披风里的女人来到赫叶丹的院子外。   之所以说她是女人,是从她纤高的身形上瞧出来的。因为天冷露重,她披风的毛都一撮一撮的黏搭在一起。再则她进了的方向乃是前厅,由此可见这个女人是从府外进来的。   这无疑让君绮萝和龙胤感到好奇,是什么女人会在这深更半夜的跑到赫叶丹的府里来呢?他们想瞧个究竟,可是从君绮萝和龙胤的位置瞧过去,只可以瞧见她帽子下挺翘的鼻子和嫣红的嘴唇,连年龄都看不出来。   那个守卫统领将她带到院子门口便小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他出来让女子进去,并将周围的守卫都撤了下去。   没一会,又有一年轻的黄衣女子出来,许是因为在府里,她并没有蒙面,是以君绮萝和龙胤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她的面容,不是罗欣儿又是谁呢?   只是她的脚步虚浮,可以相见这些日子定是受了赫叶丹非人的折磨。   龙胤神情漠然,倒是君绮萝看着她往后院走去,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管什么原因,她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不做,却是阴错阳差的做了赫叶丹的侍妾,她也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罗欣儿自己作出来的。   如今罗欣儿的身份确定了,君绮萝和龙胤对那个女子更加好奇了,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赫叶丹做事情做到一半就把罗欣儿赶出来,并将侍卫都遣走呢?   确定人都退光了,君绮萝和龙胤这才从黑暗中摸索出来,悄无声息的到了赫叶丹的院子里。   因为北戎的建筑乃是厚重的石头砌成,屋顶也是加了泥筑紧的,是以想要听墙角也没有东陵那么方便了,他们要想看清里头的人,唯一的地方就是木质的窗户。   龙胤和君绮萝悄悄的沾了口水将油纸糊的窗纸润了两个小洞,往里看去,女子正慢慢的褪下披风帽子,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容貌将他们给惊呆了。   因为那张脸,与北堂野至少有着五分相似。只是北堂野的相对硬朗,她的面部线条则柔和了许多,她的五官本就绝美,再化上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美艳极了。而且她的皮肤细腻,完全看不出是北戎女子。   如果说这位是北堂野的娘的话,那么她就是北戎的皇后阿奴雅了。或者说她是阿奴雅的姐妹?   不过君绮萝相信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些。   可是她和赫叶丹……   根本不用脑子,君绮萝也知道这两人有私情。因为此时赫叶丹赤着身子躺在炕上,四目相对,眼中都有着灼热的情愫。   看着女子绝美的容颜,赫叶丹的分身雄赳赳气昂昂的膨胀得越来越大,他再也受不住的从炕上跳起来,扑上那女子就狂亲起来,一边亲一边唤道:“阿奴雅,想死我了。”   果然是北堂野的娘!   虽然有心理准备,君绮萝还是给雷得个外焦里嫩。   尼玛,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探将军府就看了这样一处好戏?还有北堂野知道他娘和赫叶丹有私情吗?北堂野会不会是赫叶丹的儿子?还是说阿奴雅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得不委身于只手遮天的赫叶丹?   艾玛,这太特么凌乱了。不过这样也想得通赫叶丹为什么会告诉北堂野他在东陵的暗桩了。   不过不管北堂野是不是赫叶丹的儿子,有这样的一份情在,赫叶丹也不会让北堂野有事的吧?那么北堂野以为赫叶丹会杀他也是多余的啊。   君绮萝看着赫叶丹那张老脸,邪恶的想,这事要不要告诉北堂野呢?   “赫叶丹,我也想你。”   阿奴雅一开口,声音犹如少女般的轻轻柔柔,那一声“想你”,听得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君绮萝觉得,他们俩是有真爱的吧?!   “听闻你在那支雪山受了挫,我早便想来看你的,北堂寅德这几日都宿在我那里,我脱不开身。今儿他去了别的女人那,我才赶着来看看你。”   “是我轻敌了,不过折损了一百侍卫而已,不用担心。”赫叶丹说着,抱起已然不着寸缕的阿奴雅,将她放趴在炕沿上,便让自己从后面而进,“光阴苦短,不提那些糟心事了。”      ☆、259.真人秀(一更)   哎呀,尼玛!   君绮萝目不转睛的欣赏着里头的场景,在心里感叹道,怎么走到哪里都能有真人秀上演呢?还是说这些古人吃饱了没事干,就尽干这些事了?   龙胤的手立即的捂在君绮萝眼前。   君绮萝转向他,撅着嘴无声的以眼神控诉着。   “都老不求的人了,有啥好看的?”龙胤传音道:“咱们现在就回去,为夫和你亲自实践。”   “……”君绮萝。   “是谁?”里头原本正卖力的赫叶丹忽然一声低喝,然后快速的抽身而出,转身,大手弯曲成爪,直扑窗户而来。   “嘭。”   木质的窗户应声而破,碎成了一堆烂木渣,赫叶丹光着的上身穿过破开的窗户,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有人,又仔细的听了听,还是没感觉到有人的气息。   “赫叶丹,看把你紧张的,哪里有人了?难不成这次你从那支雪山回来,胆子竟是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阿奴雅撅着嘴走上前来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语气有些怨怼,却是满脸的沉醉。纵然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具结实雄壮的身体依旧让她迷恋。   要是换一个人这样说赫叶丹,特定将她的嘴打得稀烂或者是缝上它,让它不能再言语,可是这个人是阿奴雅,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就算他生全天下人的气,也不会生阿奴雅的气。   记得当初初来汴城,他受尽了多少冷眼和打骂,有一次甚至快被一伙贵人给打死了,是阿奴雅这个坦桑部落的大公主救了他,并将他送到了军中历练。   那时,他就被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吸引。   那年,他十五岁,她十三岁。   两年相处下来,阿奴雅也对他动了情。然而世事并不是总如人愿,人和人的差距除了身高、容貌、地位、贫富以外,还有权利!   他虽然在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小兵升为了千夫长,可是和一国之君比起来,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在阿奴雅十五岁时,成为了北戎的皇后。   这是阿奴雅从生下来就注定的,注定了是北戎最高贵的女子!   他躲在人群中,眼睁睁的看着阿奴雅坐上迎亲的马车被载进了皇宫。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切身体会到权利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   他要夺回阿奴雅!   于是他发狠的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踩着血腥和别人的尸骨,慢慢的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超越帝王的位置!只要他愿意,这个国家的一切,立即就会成为他的囊中物!   “赫叶丹……”   阿奴雅不满他的沉默,贝齿重重的咬上他的后背,感觉到他浑身一颤,她的手立即又向下滑去。   赫叶丹抓住她在自己身前不安分的小手,再次瞧了瞧周围,确定没人后,顾不得窗户破碎,也顾不得寒风呼啸,抱着阿奴雅又回到了炕上。   即便风再大,只要和阿奴雅在一起,他的心就是暖的。   君绮萝和龙胤在他喊出那一声的时候便飞快的躲到了屋顶上。他们没想到赫叶丹竟然这么警惕,担心再呆下去会坏事,于是也不再多作停留,迅速的没入黑暗中。   回到客栈没多久,外头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到第二日起来,到处银装素裹,连地上都铺了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君绮萝想着今日去城中的红楼看看久不见面的下属,顺便将龙胤介绍给他们认识,可是她嫌冷,和龙胤哪也没去,呆在客栈里等着晚上来临,连用膳都是让小七去端上来的。   当然,这可好死了某位王爷,一整天霸着君绮萝,努力的释放着自己的热情和精力。   到了晚上,某人精力依旧好得不行,似乎将前二十年的精力都用到了今天。最后君绮萝求饶加威胁连番上阵,才免于他的继续欺压。   亥时三刻,君绮萝和龙胤再次换上夜行衣,到了将军府后门外,与等在那里的北堂野汇合后,便摸索着进了将军府的后花园。   北堂野并没有带着他们往那些考究的院子去,而是避着守卫暗卫到了一处花房外。   北堂野对君绮萝和龙胤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停下脚步,他自己则悄无声息的绕到一处废弃的花房暗处,没多时,便见他拎了一个已经被点了穴道的黑衣人出来,扔在地上,看他的装束,显然是将军府的暗卫。   一个后花园的废弃花房里隐藏了暗卫,这有些不正常。看来北堂野是早就摸清了情况了。   “这个人要怎么办?”北堂野压低声音问道。   君绮萝一脚踏在那心口上,脚尖轻轻一碾,那人便在无声无息中便咽了气,而后她又一脚将他踢到了暗处的花坛边,“到时候带出去扔了,想必少一个暗卫,短时间是不会有人察觉的。”   等到察觉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北堂野嘴角抽了抽,这女人,轻轻松松就把一个人给杀了,都不带皱眉的,他能说她不像个女人么?   君绮萝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只催促道:“走了。”   北堂野不再说什么,往花房深处走去。   因为担心光亮会引来将军府的守卫,他们也不敢以明珠照明。但是走下去却也能感觉到这个花房极大,目测足有三十丈长。   走到尽头,北堂野让君绮萝龙胤靠边站好,在一边的墙角摸索着按下一个机关,顿时君绮萝身边的地板移动开来,一道阶梯出现在几人眼前。   北堂野当先跳了进去,接着是君绮萝,龙胤断后。   待北堂野将地板合上后,龙胤这才掏出怀里的明珠来照明。   几人脚下不停,有着北堂野带领着走完一条逶迤向下的长长阶梯,再转弯走过一条甬道,眼前便开朗了起来,远远看去,望不到头。   然而在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时,君绮萝和龙胤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两边一个个大的石室被铁栅栏隔成了一间一间的小间,里头关满了人。   让君绮萝和龙胤震惊的是,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长袍,与那日在那支雪山伤了龙胤那人的服饰是一样的。只是他们有的戴着帽子,有的帽子脱落至脖子处。   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那些面孔露在外面的人,无一不是皮肤煞白如纸,目光呆滞无神,像是傻子一样或坐或站或躺,乱七八糟的摆满了每一个小的石室。   这些黑袍人……   龙胤和君绮萝霎时明白了北堂野的用意,以及他要带他们见的人是谁。   龙胤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双手攥握成拳,君绮萝离得近了,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   “不要激动。”北堂野不知道君绮萝和龙胤与黑袍人碰过面,自然不清楚他们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反应,淡淡道:“跟我来。”   君绮萝和龙胤没有说话,跟着北堂野往更深处走去。   一路走去,君绮萝和龙胤都暗暗心惊。   他们粗略估计了下,两边各有上百间石室,每间约莫关了有十来个黑袍人,这样算起来少说也有两千人!这个数量不可谓不惊人。   赫叶丹本事真不小,居然弄了这么多活人来制成傀儡,作为他的秘密武器!而且他们敢断言,经过赫叶丹制作成傀儡的,定然都是功夫高手,这不得不让他们心生警惕。   “阿胤,咱们毁了这些人吧。”君绮萝轻声提议道。虽然有些残忍,可是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再说,和这样一群没有知觉的人对上,她可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你们可别乱动。”北堂野吓了一跳,立即道:“一旦碰了他们,赫叶丹立即就会感知到。”   “咱们在这里杀人,赫叶丹也能感知到?”龙胤蹙眉问道。显然他和君绮萝想到一起了,留着这些人就是个祸患,如果能杀了这些人,就等于重创了赫叶丹。   “用毒行吗?”君绮萝问道。   北堂野摇头道:“这些人就算是中了毒,只要头还在,他们依旧会转化为尸傀。”   君绮萝吸了口凉气,不由感叹道:“魑魅一族的秘术也太牛叉了,这样的秘术存在于世,始终是个大隐患。等我手上的事做完,我一定要前往西越,灭了魑魅一族!”   “好啊,到时候算我一份!”北堂野脚步不停,带着他们转了一道弯,一个更大的空间映入眼帘,让君绮萝和龙胤顿是就感到不好了,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草泥马奔腾而过。   看着左右关满人的石室,君绮萝满头黑线,尼玛,还要不要人活了?   忽然,龙胤的视线透过铁栅栏,停留在旁边的石室里的某处,眼中除了欣喜外,更多的是哀恸。   君绮萝感觉到他的异样,蹙眉问道:“阿胤,怎么了?”   “那……那是……”龙胤指着那个中年男人,呐呐不能成言。   君绮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他面目俊逸,五官立体,年轻时定是一个响当当的美男子。和其他人一样,目光呆滞无神,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让她觉得在哪里见过。      ☆、260.死去的飞鹰骑   就在君绮萝在脑中思索着那中年男子像谁的时候,龙胤沉声道:“他是青影的父亲,飞龙叔叔。”   “呀。”   君绮萝轻轻的叫出声来,是呢,这个中年大叔和青影有几分像,难怪会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说来,当初的飞鹰骑,说不定还有许多人活着呢!阿胤你快看看其他人,你能认识多少。”   这个赫叶丹真是个变……态啊,将人关在这样一个黑黢黢的地下石室里!她能不厚道的庆幸他们受了控制没了思想吗?如果将一个正常人在这里面被关了三年多时间而不见阳光,就算什么也不做,也特定要崩溃的。   龙胤点点头,再往其他人看去,心里难掩激动,抓住铁栅栏的手都泛着青白,看着那些露在外面的漠然却熟悉的脸孔,一个个的念道:“飞旋叔、飞翼叔、飞羽叔……”   君绮萝走上前,握住龙胤抓在栅栏上的手,“阿胤,飞鹰骑乃是这世间顶尖的军队,他们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我突然想,会不会当初赫叶丹根本没舍得杀他们,而是将他们带到了这里,以秘术给控制了起来?”   龙胤紧抿着嘴没有说话,北堂野正色道:“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呢,这个大的石室里,关了差不多有五千人的样子,应该就是飞鹰骑呢!”   龙胤闻言,猛地转向北堂野,眼神中带着炽热的光芒。   君绮萝知道他的想法,如果飞鹰骑都活着,那么阿胤的父王活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或者那天在北戎那支雪山带走北堂野的,真的是阿胤的父王!   北堂野勾唇一笑,没有说话,只继续往前走着。   龙胤和君绮萝看他的神情便知道阿胤的父王特定活着,便跟在他的身后朝前走。   走到这间石室的尽头,北堂野在一处独立的相对小一些的石室前停了下来。   君绮萝和龙胤走上前去,看见里头只关了一人,那人的四肢被铁链绑着,呈大字站着石室中央。   虽然他的头脸都被兜帽给遮着,垂着头只看得到他的下巴和鼻尖,可是凭他的身形,君绮萝便认出他就是刺了阿胤一剑,然后从他们的面前带走赫叶丹的那个黑袍人!   而且他胸前的衣裳破了个洞,赫然就在阿胤当时所刺的位置,那一片衣裳,隐隐还有些湿濡,很显然,那道伤口,赫叶丹并未给他进行处理,这么多天过去,不知道都成什么样子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是冬天。否则伤口恶化,发出阵阵的恶臭,难闻又难受。   龙胤看不清他的面孔,并没有贸贸然的就以为他是自己的父王,而是侧头看向北堂野。他既然带他们来这里,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果然,北堂野道:“晋王难道不觉得他很熟悉吗?”   “你的意思是,他、他真的是……”   闻言,龙胤激动得已然说不出话来。   “没错,他便是你的父王龙翊天!”北堂野道:“因为他的意志力太过坚定,且功夫高于赫叶丹,所以赫叶丹并不能完全将他控制,所以才将他给锁了起来。”   活着,父王还活着……   真……好!   龙胤双手抓着铁栅栏,看着那黑袍人,顿时泪流满面。   君绮萝没有去安慰龙胤,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她却是知道,高兴过头,也是会流泪的。阿胤这个泪是高兴的泪水,流出来反倒是好事。   父王活着,或许当初修月大师担心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呢。君绮萝紧紧的抓住龙胤的衣襟,暗自忖道,不管怎么样,活着就好!她一定要想办法将父王救出来,把他唤醒。   龙胤慢慢的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刚刚北堂野的话,是不是说明父王还有意识呢?想着,他对着那黑袍人哽咽着唤道:“父王,父王,儿子带着媳妇来看你了,你快醒来,快醒来啊。”   “他或许听不见你说的话。”北堂野也不想打击他,可是被魑魅一族的秘术控制,真的能唤醒过来吗?   “不,我相信他一定能听见,他一定会醒过来!”见黑袍人一动不动,龙胤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不死心的将音量加大了一些,“父王,你快醒过来看看儿子啊,儿子成亲了,你的儿媳是一个美丽又优秀的女子,对了,他是老鄱阳王君博昌爷爷的孙女,叫着君绮萝,你一定也会和儿子一样喜欢她的……”   索性,龙胤为他说起了他和君绮萝的故事。   君绮萝则静静的倚在他的身边,没有去打扰他。   北堂野听着他们的故事,看着他们相依相偎,心中既是嫉妒,又感到动容,不得不承认,龙胤的命比他好。   龙胤沉浸在与君绮萝的故事里,一边憧憬着未来的日子,一边道:“如今儿子的毒也解了,就等你回去,咱们一家团圆呢……”   龙胤的话让君绮萝愕然了一瞬,她立即想到一个问题,阿胤的父王活着,母妃却死了。而且母妃是以为公公死了才自杀而死,要是公公醒过来得知妻子因为自己死了,他可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唉,事情发展成这样,都是龙澈和赫叶丹那两个狗东西造成的。   “咦。”   忽然,君绮萝看见那黑袍人的手指动了一下,以为看错,便没有说话,哪知他的头慢慢的抬了起来,便捂着嘴惊呼道:“阿胤,父王动了。”   “父王。”龙胤呐呐的唤道。   黑袍人稍稍昂起头,从兜帽的边缘看向龙胤,原本木然的脸部轮廓也慢慢的松动,嘴唇不停的嚅动着,好半天才唤出两个字来,“胤……儿。”   借着明珠的光亮,龙胤看见那熟悉的唇部轮廓和与他如出一辙的下巴,不是他的父王又是谁呢?   “父王,父王,我是胤儿,是胤儿啊,我立即救你出去。”龙胤激动的说着,一下子抽出腰间的软剑就要往铁栅栏砍去。   “龙胤,你可不能轻举妄动!”北堂野吓得不轻,一把抓住他举剑的手腕,“你一旦砍断铁栅栏,赫叶丹极有可能立即就催动这些傀儡出来对付我们,这里少说也有六七千人,你觉得我们三个能对付这么多人?再说了,这些人可都是你晋王府的飞鹰骑,到时候你会舍得下杀手?”   君绮萝也赞同的点头道:“阿胤,北堂野说得有道理,这事咱们须得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行事!”   “胤儿,听他们的,这里不可乱动。”龙翊天也道。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过话,他的声音瓮声瓮气的,粗嘎难听,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在说什么。   龙胤举剑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只是眼中瞬间被哀恸取代,“可是父王,儿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而无动于衷?”   龙翊天语带欣慰的道:“胤儿,父王看见你没事就好了,不用想着救父王出去。父王这个样子,生不如死,若是哪天出去害人,你便把父王杀了吧。”   “不,”龙胤摇着头道:“那天在那支雪山,儿子不知道是你,刺了你一剑,已然内疚得要死,现下你竟然要求儿子亲自杀了你……不,莫说要杀了父王,就是看着父王死去,儿子也做不到!”   “傻孩子。”龙翊天也不再说这样的话,而是缓缓的将头转向君绮萝,“你就是阿胤的媳妇吗?”   君绮萝也拿掉脸上的面具,慢慢的跪了下去,认认真真的叩了一个头道:“父王,儿媳君绮萝见过父王。等儿媳和阿胤想好万全之策将父王救出来,儿媳定向父王好好的敬一杯茶。”   “真是个好孩子,阿胤快扶她起来。”龙翊天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龙胤将君绮萝扶了起来,才嚅着嘴道,“胤儿,萝儿,如果想不出办法,就别救了,父王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个样子出去反倒吓人。”   许是适应了,他后面的话越说越顺溜,声音也不如一开始的粗嘎难听。   “父王你说的什么话?”龙胤略有些生气的道:“这一切都是龙澈和赫叶丹密谋造成的,怎能因为父王你现在这个样子便看不起你?你放心,儿子一定要救你出来,儿子还要将他的劣迹昭告天下,让咱们东陵的百姓都瞧瞧咱们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歼佞小人!”   “唉。”龙翊天叹口气道:“这事也不能全怪皇上,任何一个帝王父王要是一早就把飞鹰骑解散了,也不会连累到他们跟我一起受罪。罢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便不要再提了。”   君绮萝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公公是个难得的好人。可是对龙澈那样的人,服软能行吗?   “父王,你这话儿子不赞同。”龙胤否定道:“你要是早将飞鹰骑解散,晋王府特定早就不存在了,我们父子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再说了,龙澈为了除去我晋王府,竟然与敌国勾结,不惜以十万将士的性命和两座城池为代价,这样不负责任的君王,难道不该以死谢罪吗?”   龙翊天不知道有这一茬,难掩震惊的问道:“胤儿你说的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父王,这事千真万确呢。”君绮萝说着,指着北堂野道:“这位是北戎太子,他可以证明咱们没有说谎。”   见北堂野点头,龙翊天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狠意,如果龙澈竟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有损民意的事,的确不可饶恕!   黑暗中,熟睡的赫叶丹猛地睁开眼来,感觉到脑中的波动,连忙坐起身唤道:“来人!”      ☆、261.这里只有侍妾(一更)   “将军。”   一名身材高大的暗卫从黑暗中跳出来,借着屋内燃烧的火炉的微弱光芒,可以瞧见赫叶丹裸着上身,双手抱着头,有些烦躁的样子。   “去看看那鬼东西是不是醒过来了?”果然,赫叶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如果醒了,撒点药粉让他睡过去。大晚上的,吵得本将军睡不安宁。”   “是!”暗卫连忙退了下去。   暗卫退下去,赫叶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一把拉起身边的女人,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女子被突然的动作吓得一声惊呼。她惊叫中依然不失娇柔的声音,不是那罗欣儿又是谁呢?!   赫叶丹一脸邪恶的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本将军正好也睡不着了,就陪本将军再活动活动。”   罗欣儿伏在赫叶丹的身上,陪着笑告饶道:“将军,这种事情要适量,太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如果将军睡不着,贱妾为将军疏松疏松筋骨吧。”   “啪!”赫叶丹霎时火气上涌,打得罗欣儿眼冒金星,都懵了。然而赫叶丹下面的话,让她更懵,“罗欣儿,本将军每次和你欢好你便推三阻四,是和本将军端你东陵太子妃的架子吗?”   罗欣儿身体明显的一僵,这事他竟然知道了。   赫叶丹肌肤与她贴合着,自然察觉到了,讥讽一笑,“你很奇怪是吧?虽然你告诉本将军你乃是东陵一富人家的小姐,但是本将军救起你的时候,你身上的衣裳,可不是一般的富人小姐能穿得起的。于是本将军便让人拿着你的衣裳去溯京城询问,今日才传回的消息来,果真你的身份没让本将军失望。”说着他半撑起身,攫着罗欣儿的下巴笑得邪肆,“呵呵呵,左相府千金,东陵的太子妃,也不知道你们东陵人得悉他们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现在居然夜夜承欢本将军身上,不知道是何感受?”   “不,将军,求求你不要将这事传出去。”罗欣儿忽然直起身,就着赫叶丹的分身坐了下去,一边律动一边恳求道:“贱妾愿意一辈子呆在北戎侍奉将军,在将军这里,有的只是将军的侍妾,没有东陵的太子妃。”   罗欣儿满心的屈辱。她现在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冲动之下做了那样的傻事。   当初她从山上跳下去,还没有接触到水面就从心里感到害怕了,她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去死呢?在水中浮浮沉沉了一段时间她便晕了过去,原以为死定了,哪里知道她竟然顺着湍急的水流给飘到了怒江的下游,正好被赫叶丹的手下看到救了上去,从此经历着比从前还要可怕的噩梦……   这个赫叶丹,虽然不会像龙肃炀那样玩些花样,但他因为是武将的关系,对那方面的需求,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许是容貌的关系,也或者是图新鲜,他在她醒来后,便一直独要她侍候,常常整夜整夜的不让人睡觉。两个月下来,她的身体已是不堪负荷,那个地方一直都是肿的。   而龙肃炀虽然在房事上对她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但是只要态度稍微强势一些,他会适当的收敛的,再说也不是每日都这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是真心的爱她,对她嘘寒问暖,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紧着她,想要什么,他会第一时间找来……   可是现在,她被赫叶丹侮辱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得去了。   按说这样的情况下,她应该以死保尊严的。可是人往往在经历过一次死亡后,会更加的珍惜生命,所以就算是怎样的屈辱,她也没有想过去死。   不想死,那便只有妥协了。   想必过不了多久,赫叶丹就会像对后院的那些女人一样,对她失去兴趣呢。   “哈哈哈哈,这才叫识时务嘛!”赫叶丹一把拍在罗欣儿的屁股上,使得她的动作加快了好几分,一时间,他笑得张狂,“记住了,在本将军这里,可没什么太子妃,有的只是侍奉本将军的奴隶!而这些奴隶唯一的区别就是,受本将军喜欢和不喜欢。还有你要记住一点,本将军看得上你乃是你的福气,本将军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得乖乖的侍奉好本将军。毕竟等本将军厌弃你的时候,你就是跑到本将军面前,本将军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罗欣儿唯唯诺诺的点头,“将军说的是,贱妾只是将军的奴隶,将军什么时候想要,贱妾就乖乖的奉上自己。”   赫叶丹满意的嗯了一声。   石室里,龙翊天静静的闭目了一阵,忽然睁开眼来,催促道,“赫叶丹大约发现我醒过来,他这人与龙澈一样,生性多疑,每次我只要醒过来,他一定会派人前来查看,你们快走。”   君绮萝三人相视一眼,龙胤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舍得,却还是不想在没有想出办法前打草惊蛇,到时候如果他们将父王转移,那就不妙了。   几人折身欲离开,果然听见外面的石室有脚步声急急的传来,想要不被发现已是来不及。   龙胤往左右看了看,没有藏身之地,便又看向头顶,见上方乃是奥凸不平的泥土,便对君绮萝和北堂野一示意,往头顶掠去,抓住一块凸出的泥块,紧紧的贴在顶端。见君绮萝和北堂野也上来,他连忙收起明珠,然后手脚并用,顺着石室的顶部朝外爬去。   君绮萝和北堂野也效仿之。   龙翊天用力的昂着头,透过兜帽的帽檐吃力的看着上方,眼中有着泪光闪烁。他的儿子,为他找了个好儿媳啊!   眼见有亮光从转角射过来,龙翊天连忙低下头,眨了眨眼,将即将夺眶的泪水眨了回去,而后大声骂起来,“赫叶丹你个老乌龟,有本事你杀了老子,何必让老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室顶上,龙胤听到自己父王这样说,险些吓了一跳,停下前行的步伐回头望去,满眸的担忧。   “阿胤,快走,赫叶丹没来呢。”君绮萝看了看下方打着火把的一群人,传音催促道:“父王是在给咱们打掩护呢。你放心,赫叶丹要是想杀父王早便杀了。”   龙胤知道自己的女人说得有道理,于是便继续前行。   “老东西,吵什么吵?你知不知道将军被你吵得睡不着觉?”下方,一行人已经走到龙翊天的石室前,一名蒙面的黑衣人对着石室内怒声吼道:“最可怜的是老子,大半夜这么冷的天,还要来侍候你这个老东西!”   原本被君绮萝说动,龙胤再次停了下来,便是君绮萝也不再动作,回头看着下方那黑衣人,多想给他一针让他闭嘴。只是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呸,你个狗东西算什么?”龙翊天也不甘示弱,“在本王面前也敢自称老子,简直不知所谓。”   “哈哈哈哈。”那黑衣人张狂的大笑着指着龙翊天对身边的一群侍卫道,“瞧瞧,都这副鬼样子了,居然还自诩王爷呢!龙翊天,你就死心吧,在咱们将军的手下,你永远只能做一个傀儡,一个没有知觉的的杀人利器!”   “你……”   龙翊天还要说什么,那黑衣人手中挥出一把药粉,霎时,他身子一沉,便没了声音。   “德行!”黑衣人不屑的轻叱一声,招呼着一众将军府侍卫道:“咱们走了!这个时候回去搂着女人睡热炕头,不要太惬意!哈哈哈哈……”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忽然抱着双臂左右看了看,“唔,怎么突然感觉好冷?”   君绮萝几步上前抓住暗自释放冷气的龙胤,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本打算先那群人离去的,见他们要走,便也没有急着离开。她要去看看那药粉有些什么成分。   “大人,这地方阴森森的,能不冷吗?”有人立即附和道。   “是是是,快走,快走,每次来这里都感觉全身起鸡皮疙瘩。”   黑衣人点点头,一边向外走着,一边道:“也是,咱们快走,老子还得去给将军禀报,阿三那小子今晚该守着这里的,不知道跑哪去。”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骂骂咧咧的,很快就没了声音。   君绮萝、龙胤和北堂野从室顶上跳下来,几步掠到关龙翊天的石室前,见他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父王,父王!”龙胤唤了几声,也没有反应。   君绮萝鼻子嗅了嗅,道:“阿胤别喊了,刚刚那黑衣人撒下的药粉中有安眠的药物,而且计量比较大,超出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你短时间是喊不醒的。等明日我研制一些药物,咱们再作打算。”   “既然如此,咱们便走吧。”北堂野道。   龙胤知道在这里也是白耗时间,便点点头,不舍的看了自己父王一眼,这才离开。   出了花房,北堂野顺便将那已经死去的暗卫给带走了。   赫叶丹的院子里,那黑衣人匆匆赶来,听见屋子里的异动,便在屋外禀道:“回将军,龙翊天的确醒过来了,除了和往常一般骂将军你外,并无什么异样。”   “唔……”赫叶丹满足的一声喟叹,声音暗哑的从里头传来,“你下去吧。”   黑衣人道了声是便要离去,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将军,今夜值守的阿三不知道干嘛去了,没有守在花房那边。”   “嗯?”赫叶丹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缓缓的睁开眼,双手扶着罗欣儿的腰将她抱离开自己的身上,然后下了炕,抓了一件宽大的袍子披在身上,光着脚就往外掠去。   黑衣人不明所以,举着火把,跟在赫叶丹的身后又回去了花房。   赫叶丹在花房外看了一遍,再去石室里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才蹙着眉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整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君绮萝和龙胤刚刚在客栈的大堂用了早膳,正准备回楼上去,便见一位身着北戎官服的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直奔客栈而来。   这会儿上楼,无疑会引人注目。君绮萝和龙胤对望一眼,便停下脚步。   掌柜的见到这样的阵仗,吓了一跳,赶忙谄笑着迎上去,“小的见过官爷。官爷明鉴,小店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经营,从来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不知道官爷到小店所为何事?”   那人腆着肚子背负着手站在大堂的门口,鼻孔朝天的睨了掌柜的一眼,鼻子里重重一哼,而后扫了大堂一圈,“你就是这迎宾客栈的掌柜?”   掌柜的连忙低头哈腰的道:“小的正是。”   “嗯。”   那人点点头,没有就这事多说什么,也或者是在确认掌柜的的身份。他的目光在大堂内众人的脸上搜视着,蹙着眉头道:“本官乃是礼部尚书木东赞,奉皇上之命,前来请东陵的晋王晋王妃去驿馆。”   君绮萝和龙胤相望,正在想着北戎的皇帝是怎么知道自己来的北戎时,木东赞又道:“晋王晋王妃,本官知道你们易了容,皇上还下旨了,今晚在宫中设宴,宴请二位,还请晋王晋王妃不要为难本官。”   他说完打量着堂内的人的脸,见他们没什么反应,看向掌柜的,“你去将楼上的人都叫下来。”   到这个份上,龙胤和君绮萝也不好再隐藏。他们最初的意愿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龙澈与赫叶丹签下契约的事给办好,但是现在得知了父王还活着,必定是要在北戎多呆几天的。既然踪迹暴露了,必然是要去拜见北戎皇帝的,一国王爷私自到他国,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有心人逮住他们到了这里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拜会来说事,就让人头疼了。   这事还得谋划谋划,见到皇帝该怎么说。否则,他们大可以定他们一个私闯之罪呢。   “木东赞大人稍等,本王和王妃去去就来。”龙胤淡淡的道,话落便携了君绮萝的手就往楼上走去,没有给木东赞多余的眼神。   堂内众人没想到这小小的客栈里居然住下了东陵的王爷和王妃,这个王爷还是有小战神之称的晋王,可是望着他们上楼的背影,满心的疑惑。   听闻晋王晋王妃惊才绝艳,二人容貌貌若仙人,可是这俩人从气质上看,就是普通的富人家的公子夫人无二,就算是易容,也不能在气质上也有那么大的差异吧?他们会是晋王晋王妃吗?   不单他们疑惑,就是木东赞也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有所怀疑,莫不是有人想要借着晋王晋王妃的身份骗吃骗喝吧?不过这样的想法一瞬间就被他否定了。谅那些无知贱民也不敢随便存了混吃混喝的想法,将这心思打到皇室的头上。   如果是这样,便是他也不会饶了他们!   因为这事虽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其实却是大将军的主意,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若是办好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思定,木东赞对着身后招招手。   一名士官上前,木东赞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士官便迅速的离去了。   掌柜的见一时半会可能走不了,赶忙在大堂里端了一条凳子又返回木东赞的身前,以袖子擦了擦凳面,这才笑得谄媚的道:“大人请坐。”   木东赞嫌弃的看了一眼长条的旧凳子,少说也有二十多年的历史,这客栈里的客人来来往往,也不知道多少人坐过了。然而他看了看楼上,还是决定坐下。毕竟他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下来,他这肥胖的身体,可禁不住多站。   “嗯,多谢了。”木东赞不情不愿的坐了下去,虽是道着谢,却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   掌柜的也不在意,讪笑着站在一边,听着殿内众人的窃窃私语。   “我听说啊,这个晋王妃,可是个了不起的大美人,便是咱们皇后也比不上呢。”有人兴奋的压低声音道。   木东赞心中不满,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低估着,能比皇后还美的女人?这世上会有吗?   有个中年人立即顺着那人的话道:“没错,的确是美,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有见到过那么美的女子!”   “你就吹吧,你能到东陵的京城去了?”有人不相信他的话,“看刚刚那女人的样子,也就算得上中等,我只听说那些易容的只会把自己易容成美人,却没见过把自己易容成丑人的!”   “你别不信!大约是一个多月前,我去东陵的京城进货,有幸见过晋王妃一面,简直惊为天人,呆会儿她下来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适才那人神神秘秘的道:“不但如此,晋王妃就是医术超越药王的扶苏公子呢。”   “扶苏公子会是女人?”   “……”   一时间,质疑的,赞美的,众人各执己见。   然而这一切的声音都在那一双绝世无双的人儿相携下来后,戛然而止。      ☆、261.罗欣儿找上门(红包加更)   君绮萝和龙胤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龙胤发髻以白色的玉冠束着,白色的冰蚕丝袍子外罩黑虎毛大氅,黑白分明,威武霸气,如玉的容颜上有着睥睨众生的傲然。   而君绮萝娥眉淡扫,薄唇轻点,从离开溯京后就一直梳成的男子发髻,今儿拢了一半梳了个发髻,髻上只簪了珍珠的簪子和发饰,而剩下的发丝则随意的披垂在身后,不用想也知道是龙胤的杰作。她全身的饰物除了耳垂上的一副珍珠耳环,再就是腰间悬着的号令特种兵的怪异的腰佩。身上是一袭与龙胤相同材质的衣袍,外罩白狐狸毛披风,整身妆扮看起来简洁却不失高雅,既出尘又脱俗,恍若仙人下凡。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双璧人给吸引了去。看着他们手牵着手缓缓的踱下台阶,不用怀疑,这一对定然是晋王晋王妃了。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容貌同样出色的侍卫。   正是青衣和小七。   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适才对他们那质疑的声音,到此时已经完全站不住脚。   那大腹便便的木东赞一瞬不瞬的盯着君绮萝,目光灼热。在龙胤领着君绮萝已经来到跟前时,依然还坐在那里忘了起身相迎。   他的视线,让某位王爷心里非常不爽,眸中一道寒光闪过,藏在大氅里的手暗自发力,只听“咔嚓”声响,木东赞座下的凳子顿时散了架。   木东赞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四仰八叉,老脸瞬即红如猪血。   堂内堂外的人虽然很想放声大笑,可是碍于木东赞的身份,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笑,以免得罪了他。只是垂着头,纷纷一副憋笑憋的难过的样子。   龙胤讥讽一笑,淡淡道:“木东赞大人,这么牢固的板凳都被你坐散了,你似乎该减肥了。”   木东赞心知定是这位晋王使的手段,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在侍卫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来,不顾摔得疼痛的屁股,压下心中的不爽,陪着笑道:“晋王说的是,本官明日就减肥,明日就减肥。”   哼,让你们暂时得意一把吧!貌似大将军对你们也很不爽,敢在北戎扬威耀武,有你们倒霉的时候。木东赞微微垂着头,心里恶狠狠的想。   “噗哧。”   君绮萝不是北戎的百姓,她可不怕得罪木东赞,看着他那副肥猪样,很不给面子的就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立即引得堂内以及堂外看热闹的百姓都笑了起来,惹得木东赞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对君绮萝发作。   “木东赞大人,你的俸禄一定很高吧?”君绮萝斜睨着木东赞道。   木东赞被君绮萝好听的声音荡漾了一把,见龙胤的视线不怀好意的射来,立即不明所以的问:“晋王妃指的是什么?”   “在我们东陵,官员的俸禄不高,所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肥硕的官员。所以本王妃就想啊,你们北戎定是国富民强,官员都个个都富得流油,是以才会养得这么胖。”   木东赞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谁人不知道东陵乃是四国中最富的国家?其次是西越,然后是南疆,而他们北戎则排在最末位。在东陵人面前,他们北戎怎敢称国富民强呢?   然而这个晋王妃连嘲带讽的指摘他胖,那意思不就是说他是个贪官吗?   百姓们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君绮萝一提,无不是收起笑,对这个过于肥胖的官员产生了一丝敌意。   没错啊,官员的俸禄都是国家定的,就算不低也不至于养得这副白白胖胖的样子,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贪!   对于贪官,不管在什么时期,百姓们都是恨之入骨的,现下也不例外。   “晋王妃,下官的体质容易发胖,并非是贪了银子。”外头还下着雪呢,这么冷的天,木东赞的后背却被冷汗打湿了。这个晋王妃,他从来都没见过,所以根本不曾得罪过她,怎么就这样整自己呢?   “咦,木东赞大人,本王妃何时说你贪了银子?你这样说,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呢!”君绮萝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忽然话音一转,“再说了,你是北戎的官员,你贪不贪银子,跟我们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   “……”木东赞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君绮萝才懒得再理他,伸出手哈了口气道:“木东赞大人,你们北戎真够冷的,咱们就别在这风口吧啦了,我们夫妇体质弱,可不像大人这般耐寒。”   木东赞的心在滴血,这个晋王妃,能不能别这样针对他啊?他除了一来的时候有些看不起人外,再就是多看了她两眼,完了什么都没做啊。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辩解,君绮萝摆手道:“好了,既然你们是来接我们夫妇的,马车可有准备好?”   君绮萝的一张利嘴,木东赞总算是见识了一番。再说下去不知道会被她黑成什么样子呢,是以赶忙让开位置,做了个请的姿势,“晋王晋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二位请。”   “哼。”   龙胤从他身边走过时,重重的一哼,好似木东赞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弄得木东赞莫名其妙。   看着他们上了马车,他们身后的护卫也上了马,木东赞这才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丢下一块碎银当着赔凳子的钱,然后不理会身后如芒刺般的视线,默默的跟在他们马车后离开。   适才赫叶丹大将军去向皇上请旨的时候,他正好在宫中向皇上汇报一些事情,便揽下了这份差事。只是京中客栈众多,他问赫叶丹大将军确切地址的时候,哪知赫叶丹大将军告知他,他也不知道晋王晋王妃住在哪里。   大将军为他出主意,让他将人马分成无数股,同时去城中的客栈查问。哪知他随便选了一个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客栈,便让他遇到了晋王夫妇……   他的运气还可不可以再好一点?   唉,原本想拍一下赫叶丹大将军的马屁,哪里知道这晋王晋王妃竟然比赫叶丹大将军还不好侍候。嗯,以后啊,这种看似轻松的事,还是要斟酌斟酌了再去做。   一定要先了解一下对方的脾气!嗯嗯,正解!   木东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直到将君绮萝和龙胤送到了驿站,木东赞才离去。   君绮萝几人回到驿站,让青衣和小七带着素衣卫的人将驿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丝毫的问题,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安顿好没多久,一早出去溜达的荣郢便寻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君绮萝和龙胤才从他的口中得知,原来赫叶丹并不知道他们来了北戎,便出主意让北戎的一批人在城中的客栈去试探试探。没想到这一探,还真把他们给探了出来。   “老狐狸!”君绮萝嘟囔了一句。   这个词语用在赫叶丹身上,龙胤也深表赞同。   到现在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赫叶丹这个看似粗犷的汉子的确有一颗缜密的心。否则,也不会让他的手下潜伏在东陵皇宫近二十年,并且还是后宫中权利最大的那一位。   “王妃,驿站门口有位姑娘找你。”这时,一名素衣卫前来禀道。   “是什么样的姑娘?”君绮萝抿了一口茶,淡淡问道。   “她带着帷帽,属下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个子高高瘦瘦的。”   “嗯,你下去吧,我马上就去。”君绮萝也不再多问,侧头看向龙胤,秀丽的眉毛微微挑起。   在汴城,除了红楼的人,她可不认识别的人。儿子在特殊情况下,红楼的姑娘是不会擅自来找她的,就算是来,也会提前发信号。再说他们才在驿站安顿下来,这人便寻来了,会是谁?   “不想去见就不去好了。”龙胤握着她的手淡淡道:“正好昨晚没休息好,咱们好好休息休息,晚上精神充足的去参加宫宴。”   一看自己男人那眼神,她便知道他想做什么。白了他一眼道:“我今儿忙着呢,还要去药房抓药配药,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啊。”说着站起身道:“你昨晚没睡好,去小憩一下。”   这男人大约因为父王还活着的事太兴奋了,昨晚整晚没睡好。   龙胤也站起来,不放心的握着君绮萝的手道:“阿萝,我陪你去吧。”   “你娘子我是好欺负的人吗?”君绮萝说着抽出手来,将他推向内室的门道:“你去睡一会,午膳不用等我。”   龙胤这才拉过君绮萝轻轻啄了下她的嘴,才不情愿的和君绮萝道别:“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些。”   君绮萝点点头,“放心,我让荣郢带几个人暗中跟着我好了。”   安排好守护驿站的素衣卫,君绮萝对荣郢交代了两句,这才出了驿站。   驿站门口,一位身着黄衫,戴着白色帷帽,披着一袭草绿色披风的女子面向驿站门口站在那里,她微微抬着头看着头顶的牌匾,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君绮萝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许是听到君绮萝的脚步声,黄衫女子慢慢的垂下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君绮萝。   就算是隔着帷帽,君绮萝依然能感觉到她目光射来的灼灼的……恨意!既然恨,还主动来找她干什么呢?还是说有别的什么目的?   在罗欣儿三步外停下脚步,君绮萝戏谑的道:“太子妃,别来无恙啊。”   罗欣儿没想到君绮萝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丝毫意外都没有,想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在北戎了。那么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在赫叶丹的将军府上,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沦为了赫叶丹的侍妾?   看着明艳照人的君绮萝,她真是好不甘心啊!甚至好想上去拍掉她那带着讽刺的笑意。   她罗欣儿堂堂丞相府的嫡女,曾经有着让东陵闺阁女子最嫉妒的地位,现在居然沦为了一个老男人的侍妾,可是君绮萝却能和同样优秀的龙胤双宿双栖,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恨?   赫叶丹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撩起马车车帘的一角,看着露出本来面目的君绮萝,一双眼睛瞪得溜溜圆,心里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这个女人,果真漂亮!   想他赫叶丹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姿容绝色的女子,就算比起阿奴雅还要美三分,至于罗欣儿,简直要被她甩三条街!   见罗欣儿站在那里不动,赫叶丹传音道:“我的奴隶,别忘了本将军的命令。”   罗欣儿的身子一抖,不甘的收起眼中的恨意,身子瞬间站得笔直,拿乔道:“想不到晋王妃的眼睛真是毒,本宫戴着帷帽也能将本宫给认出来。”   她刚刚轻微的颤抖,没有逃过君绮萝的眼睛,视线淡淡一扫,便扫到了停在不远处一处屋角的马车,一道冷光便送了过去。   好犀利冰冷的眼神!   马车里,赫叶丹连忙放下车帘,大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抚了抚,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   他戎马半生,何时被有被人的一个眼神吓到过?更遑论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人?!   “咳咳,开车!”赫叶丹轻咳了两声掩饰了字的心虚,不再做停留,催促着马车离去。   罗欣儿见君绮萝并不理自己,而是将视线放在了她的后方,心里隐隐有些恼意。正欲开口,君绮萝从远去的马车上收回视线,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欣儿,原本她还有些可怜她的,哪知道她竟还在她面前扮高贵。   “罗姑娘,本王妃叫你一声太子妃,算是给你面子了,没想到你倒还与本王妃拿乔。呵呵……”君绮萝泠泠笑道:“你觉得你现在还回得去吗?”   罗欣儿先是一阵脸红,她之所以称“本宫”,是不想在君绮萝面前矮了一头,哪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咬牙道:“本宫只是和太子闹了些矛盾,便借此机会出来散散心,你也知道,夫妻之间闹些小矛盾是很正常的,怎么就回不去了?太子前两天才给本宫来信了,过些日子就来接不过回去。”   君绮萝勾了勾唇,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只道:“东陵的皇宫中可是有一位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本王妃看着太子似乎对她很好。”   罗欣儿惊愕的看着君绮萝,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也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君绮萝,你骗我的,对不对?我虽然有个妹妹,却不是双生子,和我长得也不像,这世上怎么会有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   君绮萝白她一眼,“易容术你不知道吗?”   罗欣儿脚步虚浮的倒退了一步,虽然她知道她已经回不去了,可是真的听到有个人替代了她的位置,还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她深深的吐了口气道,“是皇后的主意,对不对?”   君绮萝淡淡道:“或许吧。”   罗欣儿突然冷静了下来,问道:“君绮萝,你可想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又在北戎?”   君绮萝挑眉,看着罗欣儿,心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见君绮萝看着自己不说话,罗欣儿提议道:“我知道有一处不错的茶楼,环境也好,不如……”   君绮萝打断她的话道:“是赫叶丹让你来约我的吧?说说,他答应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想借他的手毁了我?”   罗欣儿身子忍不住再一颤,君绮萝说的都对,的确是赫叶丹逼她来的,否则她是怎么也不会来见君绮萝的!因为君绮萝太聪明,只要稍有蛛丝马迹,她就会看出她现在的处境。   她还担心碰到龙胤,想必龙胤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会对她更加的厌恶吧?!但是矛盾的是,她心里又渴望见到他,哪怕一眼也行!是以刚刚看见君绮萝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竟有一丝丝的失望。   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听赫叶丹不经意提及他的毒已经解了,解了毒的他又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突然,好恨啊!   恨她的爹,恨龙肃炀,是他们毁了她的幸福!如果她和龙胤成了亲,那么现在如君绮萝这般幸福的,就是她罗欣儿了吧?!   罗欣儿心里难过,不过她怎么会承认是赫叶丹让她来的呢?慌忙否定道:“赫叶丹是谁?我不认识他!”   君绮萝缓缓走到她的跟前,附耳道:“你的一切我大致也能想透了,想不想听听?”   罗欣儿退离她半步,满目惊骇的看着君绮萝,没有说话。   她唬她的吧?   君绮萝纤臂一挥,罗欣儿帷帽垂下的纱帘被她扇到了帽檐上,露出罗欣儿惨白的小脸,“你在猎场跳下怒江,本想一死了之,哪知命大竟然没死,被赫叶丹的人救起,带回了汴城。醒来后,赫叶丹被你的姿容倾倒,便迫使你做了他的侍妾……”   她果然都知道了!   “不,不,不!”罗欣儿挥舞着双手,几近哀求的道:“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我不说便是了。”君绮萝抿了抿唇,指了指罗欣儿身后不远的一幢建筑道:“那里也有一处茶楼,咱们进去坐坐吧。”      ☆、263.收拾君绮萝的决心   罗欣儿傻眼。   赫叶丹要她一定要带君绮萝到前面一条街上的茗香楼,可是君绮萝却要在驿馆附近的茶楼。完不成任务,赫叶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罗欣儿佯装回头看了一眼道:“这处茶楼看着太没格调了,不适合你的身份,咱们去前面吧,就隔了一条街,走过去也挺近的。”   “呵呵呵。”   君绮萝笑得无害极了,可是眼中却看不出半分笑意,罗欣儿直觉想要逃离,可是却确定浑身被君绮萝的气息给笼罩着,脚步都不能移动。   “罗欣儿,莫说我根本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就算在意,你以为我是傻的吗?我要你去对面的茶楼,不过是为了试探你而已!”君绮萝说着,一把攫住罗欣儿的下巴,压低声音道:“我说你都到了这步田地怎么还学不乖呢?你现在不是应该求我带你脱离赫叶丹的魔爪吗?为什么还要那么傻的想要帮他害我呢?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与沈宛心、龙泽想要害我,沈宛月最后的下场?”   罗欣儿自然知道君绮萝的手段,可是她刚刚说什么?她可以带她离开赫叶丹的魔爪吗?   罗欣儿看着君绮萝,眼中升起一丝希望,再顾不得君绮萝给她的压迫感,同样压低声音问,“君绮萝,你……你说你可以带我离开北戎?”   君绮萝松开攫着她下巴的手,自信的道:“目前除了我,没人可以将你带离赫叶丹,带离北戎!”   罗欣儿的手握了握,看着君绮萝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只要能离开赫叶丹,离开北戎,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我现在是在对你传音,别人听不见。”君绮萝脸上佯装很生气的样子,却以传音的方式对她说道:“你身后的茶楼、旁边的饭馆,还有那边的一处杂货铺屋顶上,有人在监视着咱们,我猜测是一定赫叶丹的人。为了保护你,你一会可以骂我,越难听越好,我也会打你一耳光,在你骂我的过程中,我会将我想要让你做的说给你听。”   君绮萝说完这话就觉得自己满头黑线,居然要求人骂自己,这简直是犯贱的节奏。   罗欣儿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不过是挨一耳光罢了,只要能离开赫叶丹,她什么都愿意做!   君绮萝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一笑,“你别想得太简单,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毕竟我不了解赫叶丹会不会留人守着他的院子,这就要靠你的本事了。想想吧,如果觉得没问题,就开始骂我。”   罗欣儿稍作思忖,当即骂道:“君绮萝你个践人,你不得好死……”   “啪!”   君绮萝一耳光扇得罗欣儿眼冒金星,跌在地上捂着被打疼的脸有些懵,虽然是演戏,这也太真了点吧?!心里将君绮萝骂了一遍,不顾脸上火热的痛感,立即又开始骂起来。   周围的立即围了许多百姓,对着君绮萝和罗欣儿指指点点的。便是驿馆内暗处的素衣卫也在看见自家主母动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跟了主母这么久,还没见过她打女人呢!   这该是被气得有多惨啊?   要不是主母打信号要他们瞒住主子,只怕他这会儿根本顾不得睡觉,已经匆匆的赶出来,再狠狠的虐罗欣儿一番了。   “敢骂本王妃,你找死!”   君绮萝冲了罗欣儿一句,继续传音道:“今晚赫叶丹会去参加宫宴,我会在宫中绊住他,给你充足的时间去偷一份契约。你要看清了,那是龙澈和赫叶丹签订的。赫叶丹这个人心思缜密,这样的人反而会做些异于常人的事。如果我猜测得没错,这份契约应该不会被放在旁人一下就能想到的暗格或者机关中,相反,他可能会随意的扔在某个地方。你能偷出来,我今晚就会把你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再留在赫叶丹的身边,待我离开的时候就带你离开北戎,如果你没地方去,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好好想一想,满意就再骂一句。”   罗欣儿想也不想便立即道:“君绮萝,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机会,君绮萝给她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搏一搏!   “那你就去死吧。”君绮萝说着,高高的抬起脚,踢向罗欣儿的小腿。这一脚看着用力,实际上踢到罗欣儿身上时,并没什么力道。   罗欣儿大叫一声,配合着晕倒在地上。   “记住,你的机会只有今晚!拿到东西你就点燃信号弹,然后往将军府的后门走,我的人会在那边接应你。”在别人没有看见的角度,君绮萝飞快的将一枚信号弹弹进了罗欣儿的手里,然后旁若无人的走向驿馆前面的大路,与刚才赫叶丹相反的方向离去。   君绮萝离去没多久,便有一名黑衣人上来,带着罗欣儿便走了。   君绮萝躲在远处一处屋顶上,见了此景,唇畔挂着浅浅的笑,罗欣儿,但愿不要让我失望!   身形一闪,她便消失在屋顶上。   赫叶丹刚刚从驿馆离去后,以为罗欣儿一定能把君绮萝骗过去,正等在茗香楼的一间包间里。此时听闻手下禀报罗欣儿被君绮萝打晕的消息,深深的感到讶异的同时,便起身回府了。   他要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话,为何会惹得君绮萝大打出手。   回到将军府,罗欣儿已经在自己的院子里“醒”了过来。看见赫叶丹到来自己的炕沿坐下,罗欣儿嘴一撇,委屈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哀哀凄凄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给本将军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赫叶丹轻抚着她的背道。   “呜呜……”罗欣儿抽泣了两声,哽咽着道:“将军你不知道,贱妾和君绮萝一直都不对盘。曾经……曾经……”   见罗欣儿抽抽搭搭,说话吞吞吐吐,赫叶丹有些不耐烦了,一把将她从怀里给推开,蹙着眉冷冷的道,“有什么就说,本将军的耐性都要被你磨灭完了。”   也在此时,他才看清罗欣儿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半边小脸都肿了。嘴角抽了抽,心道打得可真狠。   罗欣儿咬了咬牙,神情不自然的道:“贱妾看不来君绮萝太过张扬,曾经在中秋宴上与人联合设计陷害过她,想让逍遥王把她给睡了……”   看着罗欣儿垂着头满面羞红的样子,赫叶丹怎么会不了解这种小女儿之间的小恩怨?肯定是觉得自己没君绮萝美,便动了毁了她的心思,难怪君绮萝生气,没说几句便要动手打人了。   见赫叶丹不说话,罗欣儿赶忙道歉,“将军,贱妾没用,这点事都办不好,请你责罚。”   赫叶丹是不知道她和君绮萝的关系,才会想让罗欣儿去骗君绮萝,是以失败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大度的摆摆手,“罢了,反正再过几个时辰就能见到她了。”   “将军是看上君绮萝了吗?可是晋王对她很是喜欢的样子,想必……”罗欣儿怯怯的,欲言又止。   此时她有些邪恶的想,在君绮萝安排好一切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偷到那份所谓的协议前去交给龙胤,到时候自己便能脱离赫叶丹的魔爪。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君绮萝被赫叶丹毁了清白……到时候看龙胤还能将她当宝贝一样不!   而且君绮萝和龙胤千里迢迢来北戎偷那份协议,想必很是重要。到时候自己拿着这份协议威逼龙胤,让他纳自己为妾!   罗欣儿这样想着,觉得一切都美好了起来。皇宫,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还不如让龙胤收了她,在外面为她置一处房产,买几个奴仆,到时候再为龙胤生个孩子,曾经所受的苦,也都不算什么了。   可是,孩子……   她跟了龙肃炀三年,为何从来没有喜事传出?以前以为是太子的问题,可是她这两个多月里与赫叶丹夜夜笙歌,这肚子为何还是没动静呢?难道说有问题的不是太子而是她?   这一想,原本美妙的心情霎时又没了。   “哈哈哈哈,”赫叶丹自然不清楚罗欣儿这会儿心里就想了这么多,对于罗欣儿所说的龙胤喜欢君绮萝的事,他很是不以为然,爽朗笑道:“你就放心吧,本将军早就有了谋算,不出三个月,君绮萝定会成为本将军的女人!到时候,你们这对小冤家可别掀了本将军的将军府哦!”   想到那件事情,赫叶丹心情极好的在罗欣儿的胸前捏了一把。   罗欣儿压下心底的厌恶,娇媚一笑。   两个多月相处,她虽然对赫叶丹谈不上多了解,但是也知道这个男人只手遮天、说一不二,在北戎,那是超越帝王的存在!是以,赫叶丹言语中的自信,让她心中暗自窃喜,君绮萝,到时候我定会笑着看你承欢赫叶丹身下!   赫叶丹看着她的脸,有些惋惜的道:“原本想着今晚带你出席宫宴,可你这个样子去了,难免给本将军丢人!”   罗欣儿听着他的话,表情瞬间从欣喜到懵然,看着赫叶丹,委屈的咬着唇,眼底晕起一股浓浓的失落。将个不能参加宫宴的失望,演绎得入木三分。   赫叶丹心里不屑极了。   他深知越是美丽的女子,越是喜欢穿着漂亮的衣裳,戴上珍贵的首饰,相互进行攀比,是以每一次的宫宴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比美与争奇斗艳的最佳斗秀场。罗欣儿原本就是个美丽的名媛,后来又嫁给太子做了太子妃,对于宫宴的热衷,可想而知。而她现在沦为他的侍妾,想要出席宫宴的机会几乎没有,如今知道有机会却因为外因不能去了,怎么能不失落呢?   是以,罗欣儿当即扑进赫叶丹的怀里哭诉道:“呜呜呜,将军,都是君绮萝那个践人将贱妾打成这副模样,你一定要为贱妾做主,好好的收拾她一番啊!”   虽然她和君绮萝达成了某种共识,但是不影响她想要收拾君绮萝的决心。   “好了好了,不哭了,等到明年春日,本将军定将她纳入将军府,到时候一定为你好好的‘收拾收拾’她,哈哈哈哈。”赫叶丹笑着拂去罗欣儿的泪水道:“好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本将军回院子里处理一些事情。”   “将军,你对贱妾真好,贱妾从今往后一定好好的服侍将军。”罗欣儿顺势爬到赫叶丹的身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一双小山峰还在他的身上蹭着,声音更是娇中带媚,“贱妾现在还不想休息。”   赫叶丹听得骨头都酥了。一直以来,罗欣儿都不曾主动过,今儿难得的主动,他哪里还把持得住?抱起罗欣儿就要往炕上压去。   “将军,贱妾这里哪有将军的屋子暖和、舒服?不如咱们去将军的院子,让贱妾好好的服侍你?”罗欣儿双腿夹在赫叶丹的腰上,眼神媚得仿佛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好好好,去本将军的院子!”赫叶丹说着,双手拖着罗欣儿的屁股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君绮萝轻车熟路的去了药房购买了自己需要的药材便回了驿馆。   她拎着一大包药材,准备先去看看龙胤,然后再研制自己需要的东西。   哪知还没到龙胤休憩的院子,便听到里头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音,她面上一喜,立即将手中的药包丢到旁边的素衣卫手上,便冲了进去,“父王,你怎么来了?”   凤千阙看见君绮萝进来,立即的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张开双臂将君绮萝给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父王想你了,便追过来了。”   君绮萝小女儿态的在凤千阙怀中蹭了蹭,“女儿也想父王了。”   “咳咳!”某位失落的王爷不解风情的两声咳嗽,立即的将处在相见的热忱中的父女给唤了回来。   君绮萝从凤千阙的怀中直起身来问道,“父王,阿胤,你们用午膳了吗?”   “刚刚阿胤陪父王用过了。”凤千阙回着,这才把着君绮萝的双臂,仔细打量着她,没一会蹙眉道:“阿萝你瘦了。”末了不满的看向龙胤,似乎在怨怪这小子让他的女儿东奔西跑。   “呵呵。”君绮萝见龙胤垮了脸,大有和凤千阙干架的架势,连忙笑着道:“父王,女儿这是变结实了,你捏捏,女儿的胳臂硬着呢!”   凤千阙依言捏了捏她的胳臂,果真是很结实的,这才作了罢。   龙胤走上前来,一把将君绮萝拉回自己的怀里问道:“阿萝,我让人给你留了午膳的,我让他们端上来。”   “好。”忙了一上午,她还真有些饿了。   立即便有人去将几盘简单的膳食给端了上来。   君绮萝一边吃着,一边从凤千阙的口中了解到了溯京的一些情况。   先是纨夙被封为布衣侯,再是龙澈将宫中的处子都祸害光了,新晋纳了好些个美人。老侯夫人为了避免自己的曾孙女被龙澈祸害,将段芊雅许给了郑莹莹的哥哥郑旌阳,同时,郑克南又将郑莹莹给许给了段翊宸。就连董萱也许了人家,是郑克南手下的一员副将许赟。   这样权宜之计的婚姻,君绮萝不知道会不会幸福,但是她相信他们定会相敬如宾。至少比送进宫被龙澈祸害了的好!   倒是龙澈,每天这样临幸妃子,他的身体能受得了吗?她不由有些好奇纨夙到底为龙澈研制了什么样的药,会使他能够在不能人道的情况下恢复男人的自信,并且比从前更威武?大约龙澈是为了表现他男人的自信吧?呵呵,这个药,真的没问题吗?   她持怀疑的态度。   “阿萝,这个酒灼鳕鱼丝味道还不错,听说是从海外运来的呢。”龙胤坐在君绮萝的旁边,夹起一筷鳕鱼丝放到她的碗里。   “漪秀姐姐呢?她怎么样了?”君绮萝听话的喂了些在嘴里,点点头,“嗯,的确不错。”   段芊雅、郑莹莹、魏漪秀和萱萱是她在京中难得的几位好友,原本是安排无殇他们教漪秀姐姐和董萱功夫,后来因为出兵云阳,这事便被耽搁了下来。如今短短一个月,物是人非,段芊雅、郑莹莹和萱儿在个人问题上都有了着落,那么漪秀姐姐呢?   凤千阙抬眼看了看龙胤,才道:“我听威武将军郑克南说起,魏明川也想要给魏姑娘许户人家,可是魏姑娘死活没答应,魏明川便作了罢……”   凤千阙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君绮萝忽然想到刚刚自己父王看向自己男人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停下筷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父王你别告诉我,漪秀姐姐看上阿胤了,那样我会接受不了的。”   凤千阙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这丫头瞎想什么呢?她要是看上阿胤了,父王还会说出来……”   “那你老人家是啥意思呢?”君绮萝心急的问,同时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交朋友交心,一旦认定的人她都会真心实意的对待。魏漪秀是她认定的朋友,这种事处理起来有难度。   “唉!”凤千阙重重的叹了口气,摆着脑袋很是痛心的样子,“真是女大不中留哦。”   “嘿嘿。”君绮萝傻笑着刨了两口饭。   看自己女儿这样,凤千阙哑然失笑,也不卖关子了,“那位魏姑娘啊,看中了无殇那小子了,直言非他不嫁。”   “咳、咳咳!”君绮萝被米饭给呛到了,可见这事的确是她想不到的事情。   当初安排了无殇教漪秀姐姐无缺教董萱学功夫,没有几天时间便因为瘟疫的事情给中断了,瘟疫过去后,无殇便跟着大军前去了云阳打龙傲,她哪里能想到短短的几天工夫,无殇那个闷葫芦,居然就俘获了漪秀姐姐的心呢?!   不过想想也觉得这事在情理之中。   无殇除了闷一点,冷一点,长得却是很英俊,是属于那种很男人的俊朗,再加上他的功夫好,是影卫中的佼佼者。从漪秀姐姐每次看见她们动武的表现来看,她是有着英雄情结的。这样的女子,最是容易对硬汉型的男人产生好感了。   嗯嗯,倒也算是好事一件,就是不知道是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了。   “岳父大人,阿萝吃饭的时候,你就别说这种事呢!”龙胤嗔怨的瞪了凤千阙一眼,连忙拍着君绮萝的后背为她顺气。   “都是父王的错,阿萝,没事吧?”凤千阙也倒了杯水过来,心里也很自责自己让女儿给呛到了。   君绮萝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分几次咽下去,然后放下杯子顺了顺气道:“没、没事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不用紧张。”   见君绮萝没事了,两个大男人才放下心来。   又喝了碗汤,君绮萝将龙胤父王龙翊天以及那些飞鹰骑还活着的事告诉了凤千阙,然后便将自己关起来,研制解除能使龙翊天昏睡的解药。   京城,德懿殿。   龙澈每日除了早朝外,现在多半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寝殿里,此时也不例外。   只见他裸着上身面朝外头侧卧在龙榻上,腰部的地方搭了一条薄衾。在龙榻里侧,背对他侧躺着一名女子,露在外头的光洁雪白的肩上,有着许多欢好后留下的红色痕迹。   “鬼枭。”龙澈精神焕发的唤道。接连一个多月不间断的临幸女子,除了眼下的黑眼圈稍稍明显了点外,他的脸上找不出半点*过度的痕迹,甚至他的肤色反而比起从前更加润泽。   鬼枭推门进来,垂着头走到龙榻前,恭敬的道:“主子有何吩咐?”   龙澈蹙眉问道:“梦寐都去了那么久了,按说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属下前两天已经派人前去查看了,主子再等等。”   “嗯,你让人好好探探,别出了什么事。”   “属下省得的。”鬼枭说着,微微抬头看了看龙澈里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说,无碍。”   鬼枭当即又垂首道:“属下刚刚收到消息,影子统领在药王谷并没有等到婉妃娘娘,请示主子,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龙澈闻言,嗖地坐起来,“婉妃送其小师妹回药王谷,怎么会没等到婉妃呢?难道……”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龙澈整个人都不好了,“朕派去跟着婉妃的暗卫呢?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起初几天还有消息,后来就没了。”   “传令让影子再去沂南山寻一遍,再寻不到人便回来吧。”   “是!”      ☆、264.谋划(一更)   君绮萝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多久便冲出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她在大厅里没有看得龙胤和自己的父王,正要去寻找,一名素衣卫从暗处跳出来,蒙着面也能看出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哟,主母,属下看你嘴巴都合不拢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君绮萝扬眉道:“我找到解救老王爷和飞鹰骑的方法了,你说值不值得高兴?”   “真的吗?”几名素衣卫从暗处跳出来,纷纷难掩激动的道:“那真是太好了。”   “嗯,这事吧我还得与你们主子仔细研究研究,给我把门把牢了,切不可让老鼠苍蝇臭虫听走半点风声!”君绮萝扫了一圈,正色道:“成败在今晚一举!”   众素衣卫收起嬉笑的表情,“主母放心吧,咱们自然知道这事的重要性。”   君绮萝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主子去哪里了?”   “主子和翼王殿下去了后院。”   “嗯,我知道了,你们去把好驿馆周围,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进来。对了,谁去把荣郢还有青衣小七叫来,让他们在书房等着我们。”   “是!”   君绮萝看他们一人去寻人,其他的则迅速的隐去身影,这才往后院走去。   驿馆不大,也就三进三出的院子,君绮萝到了后院很容易便找到了自己的男人跟父王。   远远的,她便对他们扬着手中的小册子道:“阿胤,父王,你们快跟我回书房,我有重要的事和你们商量。”   龙胤和凤千阙相视一眼,飞身便掠到君绮萝跟前,同声问道:“阿萝什么事?”   “咱们边走边说。”君绮萝压低声音道:“我手中的小册子乃是这次去水云洞府时荣郢给我的前朝开国皇后南宫羽的手札,我一直忘记看了。刚刚突然想到荣郢曾经说过里头记载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便拿出来翻阅了一下,果然让我看到关于魑魅一族的一些秘术。”   “那真是太好了!”凤千阙和龙胤又同声道。龙胤刚刚为凤千阙大致的说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是以对于特种兵的事,凤千阙也是了解的。   “郑氏开国到灭亡有六百多年,现如今又过去了一百三十多年,加起来有近七百五十年了,想不到这魑魅一族居然存世这么久了!”凤千阙感叹道。   “不止呢!”君绮萝道,“据手札上记载,魑魅一族在一千三百年以前就有了,在他们鼎盛的时候,魑魅一族会秘术的足有数万之众。他们最厉害的,一人可以控制上万的傀儡。因为傀儡是以活人来控制,要求比起尸傀要高了许多,如果一个人能控制一万傀儡的话,那么他就能控制三倍以上的尸傀。并且能控制傀儡的,一定能控制尸傀,能控制尸傀的,却不一定能控制傀儡。”   君绮萝的解答让凤千阙和龙胤都唏嘘不已。   “不知道龙傲和赫叶丹是怎么学上这些秘术的。”凤千阙懊恼的道:“咱们知道,龙傲是东陵人,他的秘术必然是学了魑魅一族的。可是赫叶丹是北戎贵族新贵,他在之前是个什么身份呢?阿萝你们可了解他的秘术是跟别人学的还是他本就是属于魑魅一族?”   “这个问题我们倒没想过呢。”君绮萝蹙眉道:“与其咱们去打听让赫叶丹让他有所防备,还不如晚上找机会问问北堂野。”   “阿萝,我们那天看到赫叶丹的地下石室中,大约控制了七千多傀儡,这么说来,他的秘术在魑魅一族的段位算得上是极高的了。”龙胤忧心忡忡的道:“要是放任他发展下去,可不是个好现象。”   凤千阙对此深以为然,“这魑魅一族留在世上的确是个祸患,老巢更是在我西越的边陲,要是他们哪天集结起来,必将造成极大的影响。阿胤阿萝,咱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将他们斩草除根才行!”   “嗯,这个昨儿也和北堂野提起,他也很赞成灭掉魑魅一族。”君绮萝点头道:“手札上提到,在郑氏开国的时期,魑魅一族在各国都十分的猖獗,是以南宫羽便想尽一切办法,致力于打压魑魅一族。在那个时候,魑魅一族才慢慢的走了下坡路。没想到七百多年下来,他们还没能灭绝。”   “阿萝,手札上可以记载什么好方法来克制魑魅一族?”龙胤问出重点。   “这就是我找你们的原因呢,咱们去书房再说。”   几人聊着便到了书房,荣郢、青衣和小七已经等在了书房里。   君绮萝让走在最后的龙胤关上屋门,等几人都坐下后,她先对荣郢介绍了自己的父王,然后将刚刚他们叹谈到的话题给他们大致说了一遍。   “咦,”荣郢瞠目道:“这手札上居然记载了这些东西呢?”   “是呢。”君绮萝翻开手札到关于魑魅一族的哪一页,“这上面介绍了魑魅一族的秘术的种类、傀儡的制作以及好几种克制的方法。控制傀儡和尸傀的秘术,不同于之前我们见过的弥陀忠对辰星用的锁魂术,锁魂术是以锁魂钉来牵制人的行动,被控制的人,是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力的。而对傀儡的控制,则需要主人的血和思维来控制,所以叫做血术!又因为数量众多,且他们的意志力不同,是以在使用血术的时候,他们须得配合药物来对他们进行控制……”   说着她看向龙胤,“阿胤,就好像昨晚我们看见那人对父王用了药物使他沉睡一样。大约是父王太不好控制,赫叶丹给他用的是药性很足的可以使他沉睡的药物。而对于其他人,我们虽然没有看见他使用药物,但其实也是用了可以让他们思维混乱的药物的。”   龙胤紧张的问道,“阿萝,昨晚他们对父王用的药物你闻过,你应该能制出解药。但是对于飞鹰骑那些人,你可有把握?”   君绮萝自信的一笑,“这个难不倒我。”   “阿萝,要怎样解除血术呢?”凤千阙问。   “手札上记载,血术需要的是施术人的心头血,血术的使用对施术人本身的精神力和自身身体素质要求极高。像赫叶丹这种同时控制了数千傀儡的人,他的精神力和身体质素是极好的。所以,我们需要的是对他进行干扰。”君绮萝道:“而今晚就是一个切契机!”   “怎么说?”凤千阙问。   君绮萝不答反问,“父王,你来北戎可有人看见?”   凤千阙摇头,“我急着见你们,想着派人回去开具牒引很是麻烦,我便带人潜行进北戎,无人知道。”   君绮萝面上一喜,“父王你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一百多人,不知道可能帮到阿萝你们?”凤千阙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多带些人来了。   “父王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是能帮忙的。”君绮萝说着看向荣郢,“三个时辰内,可以在汴城内召集多少特种兵?”   荣郢想了想道:“三四百人没问题。”   君绮萝点点头,“加上八十多名素衣卫,那么就有六百来人了,再加上我红楼隐楼的人可以召集一百来人,足够了。”   “我们需要怎么做?”几人同声问道。   君绮萝郑重的道:“今晚赫叶丹会去参加宫宴,咱们约定个时间,我和阿胤会在宫中拖住他,并且扰乱他的精神力,这个时候,你们便嵌进赫叶丹的将军府,我会给你们准备好药水,到时候你们将药水洒在他们身上,再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的眉心刺破,这个血术就解了,不但能解了血术,还能对赫叶丹造成反噬呢!”   龙胤惊讶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君绮萝打了个响指道:“对,手札上记载的,就这么简单。”   凤千阙担忧的道:“那手札都六七百年了,可别有误啊。”   “这世上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简单,是咱们的思想太复杂,看待事情也就复杂了。”君绮萝嫣然一笑,“父王放心,女儿大致看了下关于别的记载,就拿荣郢说起的火狐狸和雪中火莲来说,当初我们都不知道雪中火莲温度极高,在梦寐碰到火莲后,我们才相信荣郢的说法是真的。而火狐狸耐高温的说法,也在手札上得到了证实。”   “可是主母,飞鹰骑那么多人,赫叶丹肯定会在得知他们逃离的第一时间搜城,咱们要怎么安置他们?”青衣说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   君绮萝身上自信的光芒,就像是一团光,吸引着众人的眼球。似乎在她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难事。   “在赫叶丹的地下石室内,除了父王和飞鹰骑的人,还关着另外两千人呢。”君绮萝嘴角微微上翘着,两片薄唇噏合,“在带走飞鹰骑后,将那两千多人也唤醒了,他们就够费赫叶丹的精神力了,这个时候,由父王和荣郢带着飞鹰骑出城,然后带到水云洞府暂时休养几日。”说着看向龙胤,“阿胤,在云阳一战中‘死去’的飞鹰骑和两个王府的将士们,就能起到作用了。”   龙胤眼睛一亮,当即就明白了自己女人的意思:“阿萝你的意思是,咱们趁此机会夺回裕德关、汶城和锡城?”   “没错,让他们尽快赶过来。”君绮萝点头,“咱们不是没有地方装那些人吗?正好夺回汶城锡城,为咱们所用。”   荣郢不解的道:“令主,死去的飞鹰骑和两个王府的将士,是啥意思?”   君绮萝和龙胤相视一笑,看向荣郢,龙胤道:“这次龙澈不是派了我带领晋王府和鄱阳王府的属兵前去云阳讨伐龙傲吗?嗯,说好听是讨伐,说不好听是让我们自相残杀。因为我晋王府和龙傲的两股人马,谁死伤对龙澈来说都是喜闻乐见的。”   荣郢一下子便明白其中的道理,“嘭”的一拳砸在身边的高几上,“这个龙澈,真是该死!一国之君居然想尽办法的除去自己的国人和军队,这样的人,怎配为君?”   “谁说不是呢?”龙胤讥讽一笑,接着道:“有一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以,我暗地里与龙傲见了面,达成协议,在云阳城外佯装对战,使用的武器都是没有杀伤力的。但是做戏做全套,未防龙澈的人在外围监视,但凡受伤的人都会假死,我们双方再将这些‘死人’归拢到一个地方藏了起来。刚刚阿萝所说的,便是这些‘死人’了。”   荣郢一击掌道:“真是妙啊!”   这夫妻二人真是聪明绝顶,有这样的掌舵人,他从心里感到高兴。   “呵呵,龙澈不是希望我们死吗?我们偏要好好的活着!”君绮萝扬眉道,“外公他们的枫叶谷隶属汶州,离汶城极近,咱们的武器想必这些日子也造出了不少了。”   “阿萝,什么武器?我怎么不知道?”龙胤眉头一蹙,“还有和那个老头又有什么关系?”   “嘿嘿,”君绮萝摸了摸鼻子,一脸讨好卖乖的样子,“阿胤,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龙胤被君绮萝这小样儿逗得心里偷着乐,面上却是不显,似乎不吃她这一套,“你说了,我再确定生不生气。”   凤千阙顿时不干了,恨恨的瞪着龙胤也不说话,但是那眼中的光彩早已说明了一切:小子,你敢生我女儿的气试试?!   龙胤面色一哂,君绮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有爹的孩子就是好啊。   “说吧。”看着君绮萝的小人样,龙胤递她一个眼神,晚上再收拾你。   君绮萝当即收敛了笑,也不敢偷乐了,赶忙道:“我在霁月山庄的时候,和叶欢孤桐就这事商量好了,咱们如果证实了龙澈和赫叶丹勾结,那么和他的恩怨势必要解决的。但是要打仗的话,没有武器和粮草可不行,所以我就让叶欢去收购粮草,孤桐去枫叶谷找外公,让他为咱们准备铁矿,打制武器。”   龙胤听了除了感动外,哪里还会生气呢?他的女人,一切都为他考虑好了呢!感激的望了君绮萝一眼,龙胤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分头行动。荣郢去联络特种兵的人,阿萝你就安心的研制草药,我速度传信给无痕,让青影他们都‘死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锡城外,到时候咱们两边夹击,相信用不了两日就能拿下汶城和锡城了!”   君绮萝看着龙胤说起打仗的事,似乎眼中都泛着狼一样的光芒,仿佛他天生就该是与战争为伍。她相信,若不是龙澈小人之心,让阿胤中了剧毒受了多年的苦,凭着他的本事,定能将东陵的版图扩大许多!   呵呵,说起来倒是东陵的损失了。   “阿胤,送信的事交给我的海东青吧,这世间没有任何一样物种的速度比它更快了。”君绮萝道:“药物的事我已经有了想法,在这里熬制大量的草药,势必会引起赫叶丹的注意。这样好了,我不是要去联络红楼和隐楼的人嘛,他们在这汴城里比较分散,我将药方交给他们,让他们去熬制。”   “嗯,这样也好。”龙胤和凤千阙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主子,主母。”青衣似乎想到了什么,面有忧色,“你们让素衣卫都去营救老王爷他们,那你们的安全怎么办?”   凤千阙闻言也是很不放心。   君绮萝微微笑道,“父王你别担心,现在阿胤的毒已经解除,这几天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如果想逃离赫叶丹的围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再说了,赫叶丹怎么知道我们暗中有没有人手呢?想必咱们就算是和他说咱们单身赴会,他也是不会相信的。”说着转向青衣小七,“青衣你和小七一直是在明面上跟着我们的,未防赫叶丹怀疑,所以你俩还是得跟着我们。”   凤千阙几人见她如此自信,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父王,你可还记得罗欣儿的容貌?”君绮萝问道。   凤千阙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才想起太后宴会上看见的罗欣儿的样子,不明所以的道:“有些印象。”   “如果她站在你面前,你可认得出来?”君绮萝又问。   凤千阙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就好。”君绮萝说着将让罗欣儿前去偷协议的事和几人大致说了一下,然后便嘱咐凤千阙到时候等在赫叶丹的将军府后门,在确定罗欣儿手上协议的真伪后,将她带着一起离开。   得到凤千阙肯定的答复后,几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各自分工做准备工作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宫宴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赫叶丹恋恋不舍的从炕上坐起来,看着罗欣儿趴在炕上睡得正熟,嘴角不由挂着邪肆的笑意。   他从来都不知道,主动起来的罗欣儿竟然如此的狂野,整整一个下午,他们腻歪在一起,那感觉真是舒服,比起强行对她做那种事要够味太多了。要不是要参加宫宴,他都有些不想起来。   赫叶丹下了炕,一时间,脚步竟有些虚浮,弯腰在罗欣儿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才唤道:“来人,给本将军更衣。”   “是,将军。”屋外,两名婢女恭敬的回了一声,然后推门进来,微微垂头看着赫叶丹不着寸缕的强壮身体以及依旧挺立的硕大分身,脸上晕着可疑的红晕,一时间竟是忘了被叫进来的目的。   一下午,屋内的动静太大,她们守在门卫,想不听到都难,所以也跟着脸红心跳了一下午,心中更是将罗欣儿这个东陵来不要脸的女人给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然而鄙视归鄙视,罗欣儿目前可是超越将军府后院那些女人的存在,便是之前甚是得将军喜欢的魅姬的风头也被她给远远的比了下去,她们可不敢把他怎么样。   赫叶丹看着她们的反应,脸上很是自豪,不管何时何地,男人都渴望在女人的眼中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就算他不会临幸这些低贱的婢女,但是被她们崇拜的感觉是很不错的。   赫叶丹轻嗤一声,伸展手臂,状似不悦的道,“还愣着干什么?”   两名婢女浑身一抖,不敢再懈怠,一人赶忙去衣橱里取了今日宴会要穿的衣裳,为赫叶丹更衣。   不多时,一身霸气外露的武装便穿在赫叶丹的身上。黑色的袍子配上黑色的玄铁铠甲,将他健硕的身形勾勒得线条分明。   赫叶丹走向一角的铜镜,左右瞧了瞧,对自己的身形很是满意。忽然他看向自己的面部,伸手抚着自己的络腮胡,想到那张年轻的绝色面容,蹙眉问道:“本将军这胡子是不是让本将军看着老了许多?”   两名婢女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连忙堆着笑道:“将军留胡子看着才更男人呢!比起那些乳臭未干的小白脸,可是有味多了。”   “是吗?”赫叶丹这才满意了,走到门口,又折回来道:“不行,还是给本将军把胡子修一修,就留嘴巴四周的一圈就好了。”   “是,将军。”   两名婢女不好说什么,迅速的准备水和剃须用的工具,按照赫叶丹的要求为他剃了胡子。   赫叶丹看了看镜子,满意极了。吩咐了婢女等罗欣儿醒来,好好的侍候她用膳,这才离开了。   等赫叶丹走远,两名婢女鄙夷的看了看炕上熟睡的罗欣儿,其中一人道:“媚狐狸,就知道勾着将军!”   “唉!”另一人酸溜溜的接口道:“谁让人家在侍候男人方面那么在行呢?把咱们将军侍候得服服帖帖的,离了她就不行了。”   “哼,之前魅姬不也一样?看着吧,只要将军有了新人,哪里还会留恋她啊?”   “不说她了,想着就觉得恶心。我看她一时半会醒不来,咱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好,我午膳还没吃呢,真是饿坏了。”   二人说走就走,等她们的脚步声听不见了,炕上,罗欣儿睁开眼来。      ☆、265.这个晋王妃,她不喜欢(加更)   申时一刻,君绮萝和龙胤穿戴齐整,带着青衣和小七上了前来接他们的马车。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北戎的皇宫前。   下了马车,君绮萝和龙胤便看见一位身着黑色铠甲、披着黑色大氅的高大男子向他们走来。   一时没反应过来,君绮萝和龙胤都愣了一下。待看清那人是赫叶丹时,二人的眼中都凝起了一道危险的光芒。   今日的赫叶丹不像那日在那支雪山那般不修边幅,衣着整整齐齐,脸上的络腮胡也刮掉了,只留了嘴唇周围的一圈,整个人干净了许多,看起来年轻了不下五岁。只是他眼中的光芒,依旧让人感到讨厌。   君绮萝对今日的赫叶丹也多看了几眼,她惊异的发现,刮掉胡子的赫叶丹,除了身形上与北戎人一般高大以外,长相却不如北戎人的深邃,但是他的脸型和唇形与北堂野有好几分相似。可以这样说,北堂野的那张脸几乎就是赫叶丹和阿奴雅的组合!   难道说北堂野真的是赫叶丹和阿奴雅的孩子?   不过没有见过北戎皇帝北堂寅德,君绮萝也不敢贸然的下结论。   “晋王晋王妃,久仰!”赫叶丹在君绮萝和龙胤丈外停下,看也不看龙胤一眼,眼睛直直的盯着君绮萝:“晋王妃的姿容果然如传言一般,美得赛过天仙啦。”   君绮萝半点也没有受到他的影响,嘴角噙着讽刺的笑与赫叶丹对视着。这样灼热的想要把自己占为己有的眼神,她这些年可不少见。如果说连这点抗压的能力都没有,她君绮萝也算是白混了。   “赫叶丹将军,你那双狗眼是不是该挖掉了?”龙胤一把将君绮萝揽进怀里,眯着眼睛,身上的气息瞬间冷到极点,比起北戎如今冷寒的天气,也不输多少。   赫叶丹这才转向龙胤,丝毫不受他的威胁,反而还咧嘴笑道:“晋王的毒解掉,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不过晋王可别忘了,你们脚下的地盘,乃是我北戎的土地!”   “既然你也知道是北戎的土地,那便是属于北堂皇室的,与你赫叶丹一介臣子可没什么关系。”龙胤挑衅看着他,话音忽然一转,“还是说你赫叶丹大将军想要取北戎皇帝而代之?”   “人家说晋王妃是个伶牙俐齿的,依本将军看,晋王也是不遑多让。”赫叶丹对于龙胤的话并不否认,反而毫不避讳的道:“只要本将军想要,将这北戎冠上我赫叶丹的姓氏也未尝不可……”   “大将军可真会开玩笑。”北堂野的声音在君绮萝和龙胤的身后响起,“我北戎的子民哪个不知道大将军对我北戎皇室最是忠心的?”   说着,他已经走到君绮萝二人面前,一身北戎太子的玄色朝服,罩在他挺拔的身躯上,当真是威武霸气,“晋王晋王妃,上次东陵一别月余,可还安好?”   君绮萝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丫也是个会演戏的。   龙胤不咸不淡的道:“劳北戎太子挂念,本王与拙荆一切安好!”   “呵呵呵,那就好。”北堂野勾着唇角看向君绮萝,眼中的光芒有一瞬间的灼热,不过立马就被冷厉取代。   这臭小子也看上君绮萝了?赫叶丹看在眼里,恼在心里,不过一会儿便释然了。像君绮萝这样天姿国色又有能力的女人,的确足以让任何男人动心!   “怎么,本将军看太子殿下和晋王晋王妃关系似乎不错?!”赫叶丹状似淡然的问。   北堂野转向赫叶丹挑了挑眉,“将军哪只眼睛看到孤和他们关系不错了?”说着扫了龙胤和君绮萝一眼,眼中难掩敌意,“上次拜晋王妃所赐,孤可是在东陵的百姓面前狠狠的跌了一把面子呢!”   北堂野在东陵皇宫前被百姓扔鞋子的事,赫叶丹也是知道的,刚刚那么一问,不过是试探他们罢了。   “太子的眼睛没长对地方,嘴巴也太欠,欠收拾。”龙胤一点也没有在别人地盘上的觉悟,说出的话让北堂野险些炸毛。   “你……”北堂野无语凝咽,只阴沉着一张脸瞪着龙胤。   见龙胤与他冷眸相对,赫叶丹上前拍了拍北堂野的肩膀,大度的道:“好了,太子殿下,你作为一国储君,也别那么小肚鸡肠了。这宫外怪冷的,快些带晋王晋王妃进宫去吧。”   君绮萝也适时的对龙胤耳语道:“阿胤,别忘了咱们来北戎的目的,你得罪了北戎太子,当心他不答应借咱们那样东西。”   龙胤别扭的斜了北堂野一眼,同样低语道:“不接就不借,要不是你非要往这里跑一趟,我才不情愿来这冻死人的鬼地方呢。”   二人说话的声音极低,但是对于内力深厚的赫叶丹来说,却是能听得真真的,疑惑的看了一眼龙胤和君绮萝,又看了看北堂野,心底的怀疑慢慢的放下了一些。心道,只要不是因为龙翊天而来就好!   “晋王晋王妃请吧。”北堂野好似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似的,端起主人家的架子,只是语气依旧不怎么好。   “太子先请。”龙胤也无所谓的道。   “哼!”北堂野甩了下袍摆,当先朝宫门走去。   君绮萝和龙胤跟在北堂野的身后进去,赫叶丹断后。   君绮萝可以感觉到,身后的视线过于炙热的盯在她的后背,让她感到恶心极了,真想转身宰了赫叶丹那个色东西!丫的,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这么不要脸。   龙胤实时的捏了捏君绮萝的手,她才压下心底想要杀人的冲动。   一路上几人看似无话,君绮萝却是趁此机会对北堂野传音问着自己想要知道的讯息:“北堂野,赫叶丹是哪里人?”   “这个不清楚。”北堂野传音回道,“听我母后说,他是十五岁才到汴城的,当时在京中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欺负,后来在我母后的帮助下去了军营。他很能吃苦也很拼命,没多久就以自己的能力做上了千夫长,然后是副将、将军,一路上顺风顺水,直到今日的只手遮天!当初欺负他的人,一个都没好下场。”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君绮萝淡淡的道。心里却道,原来赫叶丹和阿奴雅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那么他们有私情倒也算得上水到渠成了。   “是的。”北堂野有些不解的道:“他早在几年前就有实力颠覆了北戎,自己问鼎那个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那么做。”   “许是他记着你母后的恩情呢,毕竟没有你的母后,就没有他赫叶丹的今天啊。”君绮萝说出这话,自己都汗颜。   她能告诉北堂野,他娘和赫叶丹有私情,赫叶丹可能是他爹吗?只要北堂野坐上那个位置,不就是相对于他赫叶丹坐上那个位置吗?名正言顺的霸占了北戎,总比做乱臣贼子好多了。   “或许吧。”   二人也不再传音。   北戎的宫廷,跟东陵和西越的宫廷大不一样。四个国家的皇室,君绮萝去过了三个,东陵的是红墙绿瓦的建筑,西越的显得金碧辉煌,而北戎则是白色的厚重的宫墙,远远看去置身于一片冰雪之中,雪白的世界看起来就像是安徒生童话中的城堡,也别有一番风味。   “到了。”北堂野听不出息怒的声音道。走了约莫半刻钟,几人来到一处圆顶的建筑前,牌匾上写着和悦殿,里头亮如白昼,阵阵悠扬的丝竹声传出。   君绮萝和龙胤随着北堂野进了院子,然后又走向大殿。   踏进大殿,君绮萝便发现赴宴的宾客并不是很多,也就百十人的样子,大约只是请了皇子嫔妃和百官作陪。而正对殿门的殿堂之上,坐着身着玄色皇袍的北堂寅德,就算离得极远,也可以瞧出他的脸色苍白,精神不济,看样子是处于病中。   看清他的脸型唇形与北堂野完全不像,倒是北堂沁和他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君绮萝心中已经可以肯定,北堂野并不是北堂寅德和阿奴雅的孩子!   在北堂寅德的左手边,坐着同样身着玄色凤袍、精心打扮过的阿奴雅。   看着这样端庄美丽笔直坐着的阿奴雅,君绮萝完全无法将她与在赫叶丹身下时那个娇艳妩媚的她联系在一起。   北堂寅德一扬手,殿中央跳舞的伶人便退了下去。   君绮萝与龙胤相携着手走到北堂寅德的面前,北堂野和赫叶丹见礼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二人则微微对北堂寅德和阿奴雅倾身道:“东陵晋王龙胤携妻子君绮萝,见过北戎皇帝陛下、皇后,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晋王晋王妃不必多礼,请落座。”北堂寅德的声音虚弱却客气的道。   君绮萝闻言微微蹙了眉头,这北堂寅德根本就不是生病,听起来更像是中了什么毒。不过她这个他国人,自是不好多说什么。   与龙胤谢了恩,正欲转身,却发现北堂寅德夫妇二人相邻的手交握在一起,感情很好的样子。君绮萝嘴角不由勾起一个淡淡的嘲讽的弧度,正巧被阿奴雅给捕捉到了。   她的心头莫名的感觉到,这个晋王妃,她不喜欢!      ☆、266.夫君是天   待君绮萝和龙胤落座,便接收到了对面射来的无数灼烈的视线,其中有两道特别的烈。君绮萝不经意的一扫,发现除了赫叶丹便是那位北堂沁了。   那是一种男人看见美丽女人时,移不开的,像是看属意的猎物一般的眼神。   这种眼神,君绮萝不止一次在赫叶丹那体会到,今日居然在北堂沁身上也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龙胤一个冷眼甩过去,赫叶丹依旧老油条似的毫不收敛;倒是北堂沁立即觉得一股冷意迅速的笼罩在全身,纵然这殿内烧着地龙,暖如春日,也不禁让他感到冷到了骨髓里,立即别开视线,不敢再看君绮萝。   不过须臾,他便意识到自己好似被威胁了,他乃北戎尊贵的皇子,这里可是他们北戎的地盘,他怎么能被他国的一个王爷给威胁呢?   于是,北堂沁便又挺着胸膛看向君绮萝,却是不敢再直视龙胤。   阿奴雅也在此时注意到赫叶丹竟然把留了许多年的络腮胡给刮了,不但如此,还发现他看君绮萝那过于炙热的眼神,她的心里立即警铃大作,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倏地盈上心间。   赫叶丹爱美女,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对自己非常的自信。就算得知他新晋对罗欣儿非常的喜爱,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出现在他身边,任何美人都得给她让道,就像那晚赫叶丹正和罗欣儿打得火热,她一去,赫叶丹立即便把罗欣儿赶走了。   但是,今晚赫叶丹看君绮萝的眼神和他刮掉胡子的举动,以及他早上前来找北堂寅德说起今晚要举办宫宴,让她意识到了赫叶丹对这个晋王妃的不一样!   赫叶丹是怎么了,这个君绮萝和龙胤险些让他在那支雪山回不来,他为何还会对她如此有兴趣呢?   不行,赫叶丹的心思必须在她阿奴雅的身上,也只能在她的身上!   “晋王晋王妃。”阿奴雅优雅的开口,立即将所有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阿奴雅的声音不疾不徐,很好听,这点是不容置疑的。可是君绮萝觉得她虽是笑着,那笑却不达眼底,甚至她看自己的眼神还有些冷。都不用想,她便知道是为了什么。   呵,吃饱了撑的!   君绮萝心中冷笑,暗自腹诽道,也不看看赫叶丹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值得吃醋的,比起她的阿胤,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这个天自然是她的阿胤了,她会看上赫叶丹那个又老又丑的臭色猪吗?   君绮萝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挂着自信的得体的笑,看着阿奴雅也不说话,等待她的下文。   “本宫仔细想了想也想不出我北戎近段时间有什么大的喜事,你们到我北戎所为何事?”阿奴雅为迅速的转移了大家的视线暗自得意,没错,不管到哪里,她阿奴雅才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君绮萝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配得到赫叶丹的青睐?   北堂野微微蹙着眉看着自己的母后,她一向端庄大气做事很有分寸,今儿怎么会问出这样不识大体的话来?   龙胤没有说话,一直霸道的揽着君绮萝的腰宣示主权,同时在旁边释放冷气,将那些放在她小女人身上的、带着色彩的眼神纷纷隔绝在外。   君绮萝微微一笑,将早就思量好的说辞给道了出来,“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家王爷因为被小人暗算中了毒,新近才得以解除,身体比较弱。”   说到“小人”的时候,君绮萝还特意的扫了赫叶丹一眼,“本王妃得知北戎太子有一块麒麟玉,戴在身上最是养身体,便准备跟太子借来佩戴一段时间。原本想悄悄的跟太子借了就走,哪知刚到北戎,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阿奴雅闻言,笑得风华绝代,“本宫听闻晋王妃乃是神医扶苏公子,手下从无死人,怎会因为晋王的身子弱便到我北戎借麒麟玉呢?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君绮萝不禁莞尔,“皇后娘娘,若说神医就是万能的,这世间还会有那么多死人吗?我家王爷中毒三年之久,又是那么烈的毒药,身体的损伤,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我家王爷身体被‘蚀骨’剧毒侵蚀了那么久,便是千年人参万年鳖,也得数年才能调养好,我晋王府虽然金玉满屋,富可敌国,也得有那么多的千年人参供我们买不是?!”   这话说得张扬极了,听得旁人一抽一抽的,包括阿奴雅本人。   晋王府的富足,四国皆知,他们每年给龙氏皇族供给的军需粮草和银子,足以抵挡北戎一年内国库的支出,再加上君绮萝将鄱阳王府当嫁妆给列入到晋王府的名下,以及扶苏公子多年积累的财富,说是天下第一富,绝对无人敢有异议!是以,跟北戎人提银子,简直是在打他们嘴巴啊!   唯有某个王爷因为她一嘴一个“我家王爷”,身体依旧释放着逼人的冷气,眼中却是铺满了柔情蜜意。   阿奴雅不动声色的将龙胤的神情纳入眼底,心中对君绮萝真是嫉妒不已。   龙胤可说是她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这次险些让赫叶丹命丧他之手,说明他本身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再加上手中有着足以媲美东陵皇室的势力……以前他毒未解时,还不觉得这个男人有什么,现在毒解,这个男人可说是世间女子最想嫁的男子了!   她要是年轻二十岁,定然也会为这样一个男子发狂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她更欣赏赫叶丹这种勇猛果敢、男人味足的男人,她深深的被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吸引着。   可是君绮萝……   也许是赫叶丹对君绮萝的关注和在意,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君绮萝好过,甚至想毁了她。心中思定,一个大胆的一箭三雕的想法立即跃进阿奴雅的脑中。   “原来是这样。”阿奴雅收起心底的嫉妒,柔美一笑,“既然晋王妃前来求借麒麟玉……”说着转向北堂野,“小野,宫宴之后,你便将麒麟玉借给晋王吧。”   “母后!”北堂野有些不情愿的道:“儿子这次去东陵,儿子……”   “小野,”阿奴雅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沉,“你在东陵发生的事,母后也听说了,不过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堂堂北戎太子,还计较上了?”   君绮萝亦看向北堂野,“北戎太子要是不愿意借,我们出银子买好了,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只要我们觉得值,便可以成交了。”   北堂野闻言眼睛一亮,“晋王妃,这可是你说的。”   “北戎太子请开价吧。”君绮萝神情倨傲,好似再说,姐不怕你丫黑,你丫敢开价,姐就敢买。   “三千万两银子!”北堂野狮子大开口。   殿内的人包括坐在上头的北堂寅德和阿奴雅嘴角再次狠狠的抽了抽,众人都知道那枚麒麟玉乃是太子几年前以十万两的价格从一位急需要钱周转的商人那里购得的,就算是现在的市价,也不过百万两银子差不多了,转眼他要卖君绮萝三千万,价值一下子翻了几十倍,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是什么?   哪知龙胤没事人似的,君绮萝更是爽朗的道:“成交!”   “呵呵呵。”阿奴雅见自己的儿子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心情好极了,“晋王妃还真是舍得。”   赫叶丹刚刚淡下去的怀疑,现在又深了几分。   这夫妻二人不会是和北堂野那傻小子联合起来骗他的吧?晋王府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还是说这小子真的看上君绮萝了?听闻他在东陵皇宫帮了君绮萝作证,后君绮萝又请他用膳算是回报。   嗯,后面一种可能性更大些。赫叶丹抚着下巴,这可不大好啊!   君绮萝云淡风轻的看向阿奴雅,“我家王爷的身体,难道还不值三千万两吗?本王妃还觉得北戎太子开价低了呢!”说着目露讥诮,“呵呵呵,不过本王妃觉得皇后娘娘是不会懂得夫妻结发,永结同心的道理的。在本王妃的心里,夫君是天,天垮了,拿再多的银子来又有何用?!”   这句话,让听者感触良多。   龙胤虽然知道这是和北堂野在演戏,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女人说这番话时的真心,心中的震撼也是无以复加——他是阿萝的天!   而阿奴雅心里轻轻一颤,君绮萝这话是何意?为何说起夫妻结发?难道他们知道了些什么,在暗指她和赫叶丹有私情?不,不可能!   不过瞬间,她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君绮萝昨夜才来北戎,她是前晚去的赫叶丹那里,怎么会知道她和赫叶丹的事呢?   一直没说话的北堂寅德深深的看了君绮萝和龙胤一眼,眼中划过一抹艳羡,曾经他以为他的妻子对他也是这般,哪里知道……   呵,不提也罢!   君绮萝正好将北堂寅德唇畔的涩意看在眼里,心里顿时一惊,难道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跟赫叶丹有私情?那么他可有看出北堂野不是他的儿子?   呃,应该能吧?!   她都能凭着赫叶丹和阿奴雅的关系,联系他们的容貌,看出北堂野与他们的相似之处,北堂寅德与阿奴雅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又与赫叶丹君臣多年,怎能可能看不出来?   看着他与阿奴雅握在一起的手,君绮萝忽然对北堂寅德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生了几分怜悯之心。他的妻子背着他偷了人,手中的权利也被架空了,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夫妻情深,举案齐眉的样子,真是好可怜!   话说北堂寅德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还有中毒的迹象?这个毒是谁下的?   君绮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下巴微微扬着,不动神色的观察着北堂寅德,然而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在望着阿奴雅而已。   “晋王晋王妃的感情真是让人艳羡!”赫叶丹从君绮萝和北堂野脸上以及举止看不出什么,只得相信他们是为了麒麟玉而来。   君绮萝乜斜着眼睛,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赫叶丹大将军府中虽然姬妾无数,却是一生无娶,想必就是个冷血的,这样的感情,你自然是艳羡不来的。”   “哈哈哈哈。”赫叶丹也不在意,挑衅的看了龙胤一眼,张狂大笑道:“想不到晋王妃对本将军竟是如此的了解,难不成被本将军的英勇神武给迷倒了?也是,像晋王那样的皮肤比女人还白又长得过于俊美的男人,在我北戎顶多是给人做面首或……”   “嘭嘭!”   两道内力毫无征兆的同时从君绮萝和龙胤的手中挥出,一上一下打向赫叶丹的胸膛和身前的长几桌,配合之默契,让人咋舌。   赫叶丹哪里想到这对可恶的夫妻在他的地盘上竟然如此放肆?是以在感觉到他们打来的力道时,他想避已经来不及了。胸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身前的长几桌也被砸成了木块木屑,顿时粉尘飞舞,桌上的酒水洒了一地一身。   阿奴雅眼中划过一抹心疼,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想到什么又立即坐了下去,怨怼的看着赫叶丹,心里愤愤的道着活该,谁让你嘴贱要去招惹他们的?   还有君绮萝和龙胤,敢伤她阿奴雅心仪的男人,简直是找死!   北堂寅德被阿奴雅的动作牵引着,手动了动,嘴角晕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龙胤君绮萝的视线变得灼热起来。   北堂野微微讶异之后嘴角抽了抽,第一次在心里承认,龙胤夫妻二人比他狂!   除了北堂野外,北戎的皇子皇妃以及官员们纷纷傻了眼,无不是被这一举动给震到了,这个晋王晋王妃也太霸道了吧?居然在他们北戎打他们的大将军,而他们如神祗一般的大将军居然就那样被打到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呕!”   赫叶丹脸色煞白的捂着胸口,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殿外,一队手执弯刀的侍卫冲进大殿,迅速将君绮萝和龙胤围了起来。   众大臣纷纷回过神来,义愤填膺的指着君绮萝和龙胤道:“晋王晋王妃,你们简直是太过份了,竟然在我北戎的皇宫里偷袭我北戎的大将军,简直欺人太甚!”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   一时间,赫叶丹在北戎的名望在此刻展现了出来。   北堂野眼睛一扫,周围哪些人在此时为难君绮萝龙胤,又维护赫叶丹的,顿时一目了然。   龙胤漫不经心的拾起酒杯呷了一口酒,然后鄙夷的看着赫叶丹,丝毫没有在别人地盘上的觉悟,“本王在东陵,便是皇上明里都对本王客客气气的,赫叶丹居然满嘴喷粪,本王打他一下还算轻的!”   “你们找死!”围着君绮萝和龙胤的侍卫怒声道,他们哪里见过这么狂的人?敢伤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赫叶丹将军。   “住手,不得对客人无理!”眼看他们就要对君绮萝和龙胤动手,北堂寅德气虚的道,“都退下去。”   众侍卫闻言并没有立即的退下,而是举着刀看向赫叶丹。只要他下令,他们可不管他晋王晋王妃是东陵人,定要让他夫妻二人有来无回!   好意思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对他们摆了摆手,众侍卫这才下去。   北堂寅德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对身边的太监温声道:“给大将军换张桌子。”   对于这种小事,还是有人听的。不一会儿便有人为赫叶丹换了桌子,从新摆上了酒水。   “大将军,你可有恙?”北堂寅德状似担忧的问道:“要不要找御医?”   赫叶丹从袖袋中摸出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吞了下去,然后才不甚恭敬的道:“多谢皇上关心,臣无碍。”   “既然大将军无恙,那便上菜吧。”北堂寅德又吩咐了一声。   于是,每两名宫女抬着一只硕大的长形银盘上来。因为冬天的菜容易冷,在银盘的上头,盖了同材质的大盖子。   等所有的桌上都摆上了银盘,便有宫女统一的拿掉银盘的盖子,顿时满殿飘香,色泽诱人的烤乳羊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令人食指大动。   北堂寅德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君绮萝和龙胤道:“晋王晋王妃,不管怎么样,你们远道而来便是我北戎的客人,这一杯,朕敬你们。”   “等等,陛下!”眼见北堂寅德就要将酒喝下去,君绮萝阻止道:“陛下你的身体弱,还是戒了酒的好。”   阿奴雅心中一惊,飞快的看了赫叶丹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笑着看向君绮萝,“晋王妃,我北戎难得有客人来,皇上今日高兴,喝一两杯无碍的。”   君绮萝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谁对北堂寅德下毒了,除了阿奴雅,还能有谁呢?这个女人真是好毒的心,居然意图毒死自己的丈夫,难道她觉得她毒死他就能和赫叶丹双宿双栖长相厮守吗?   北堂野蹙眉,问君绮萝道:“晋王妃,你的意思是父皇他不能饮酒么?”   君绮萝淡淡道:“本王妃不能多说什么,但是陛下他的确不宜再饮酒了。”   北堂野没再说什么,担忧的看向北堂寅德道:“父皇,儿臣虽然和晋王妃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儿臣相信扶苏公子的医术,父皇你便听晋王妃的,不要饮酒了。”   北堂寅德侧头看了略垂着头的阿奴雅一眼,眼底的苦涩一闪而逝,欣慰的转向北堂野,笑得慈祥:“小野,父皇今儿高兴,想喝酒了。”   “可是父皇……”   北堂寅德笑着打断他的话,“小野,父皇答应你,喝一杯就好。”   话落,仰着脖子就把杯中的酒给喝了个精光。   君绮萝看着这一对不是父子的父子,她能看出北堂野是真心关心北堂寅德,也能看出北堂寅德对北堂野的爱。她不由有些迷糊了,难道北堂寅德不知道北堂野不是他的儿子?还是说自己判断错误,北堂野就是北堂寅德的儿子?   心中虽是疑惑,可是北堂寅德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便和众人一起,喝光了杯中的酒。   北堂寅德或许是对北堂野的承诺使然,果然没有再喝酒。又因为君绮萝二人刚刚和赫叶丹闹得不甚愉快,这一餐饭吃得可谓是一点也不愉快。   酒过三巡,已经恢复了人气的赫叶丹看向君绮萝道:“晋王妃,本将军见你小小年纪内力不弱,可敢跟本将军好好的比试一场?”   君绮萝眼神冰冷,语*谑,“赫叶丹大将军,本王妃与你有什么可比的?未免降低本王妃的格调,还是不要比试的好。不过大将军有心要比,不如等着他日在战场上见真章吧!”   晋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还要和北戎开战吗?难道三年前那一战东陵人还没汲取教训?   切!   殿内的北戎武将看着君绮萝和龙胤眸露不屑。手下败将而已,哪里来的自信心说这样的话?   “……”   赫叶丹搁在长几桌上的手紧紧的握着,心口的气血翻涌。好个目中无人眼高于顶的臭丫头,竟敢瞧不起本将军!本将军等着,等着你在本将军身下讨饶的那一天!   “嘭!”突然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阿奴雅担忧的唤道:“皇上,皇上!”   众人的视线从赫叶丹和君绮萝身上转向上方,见北堂寅德倒在地上,阿奴雅正蹲在他身边流泪,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父皇!”北堂野当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扑到了北堂寅德的身边,在他鼻间探了探,立即转向君绮萝道:“晋王妃,求你救救我父皇,孤将麒麟玉无偿送给你们!”   “小野!”   “太子!”   两道近乎震惊的声音喊道,它们分别是属于阿奴雅和赫叶丹的。三千万两啊,他们怎么允许自己的儿子将三千万两银子拿去救北堂寅德呢?   阿奴雅顾不得装了,“小野,咱们宫中的御医医术也很好……”   只是在她还来不及说完反对的话,君绮萝微微笑道:“北戎太子的孝心可嘉,本王妃答应你!”      ☆、267.惊变   北堂寅德被带了下去,是北堂野亲自抱着他下去的,就在隔壁的偏殿。   阿奴雅下令让众嫔妃、皇子和大臣们全都呆在大殿里,她自己然后也跟着过去了。赫叶丹想了想,也跟了去。   龙胤勾了勾唇,便也走在了赫叶丹的身后。   “你跟着本将军干什么?”赫叶丹脚步不停回头鄙夷的看了龙胤一眼,轻蔑的道:“就你这身板,还是呆在这暖烘烘的大殿里好,去了隔壁也是要等在外面的,本将军担心你被咱们北戎的鬼天气给冻死了,那样……”   “赫叶丹,本王劝你嘴巴还是干净点,否则本王不在意对你再来一下。”赫叶丹后面的话被龙胤淡淡的打断,话语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阿奴雅顾不得他们斗嘴,迈着大步朝殿外而去。   “刚刚本将军不过是被你们偷袭,才着了你们的道。”   龙胤挑衅的道:“你刚刚不是想找本王的女人比试吗?你一个大男人和女人比试就算赢了也算不得什么,要不要本王陪你再试一次?”   赫叶丹眸色闪了闪,“咱们皇帝生死不知,本将军可没空和你磨叽。”   “你是担心你输了丢人吧?”龙胤放大声音道:“毕竟在那支雪山,你可是差点死在本王的手上呢!”   众臣微微感到讶异,他们的将军什么时候去那支雪山了?还和东陵的晋王交过手,还险些死在他的手上?难道说他们的将军真的打不过这个年轻的晋王?   赫叶丹面色一哂,重重哼了一声,“本将军用惯了双锤,被你们使诈弄掉了一只锤子,你才赢了,不知道你在得瑟个什么劲?”   重臣恍然,原来是这样。他们的大将军还是最厉害的大将军!   “这样咱们更该比试一下了。”龙胤似乎和赫叶丹杠上了,不遗余力的道:“本王许你用双锤来找回你的面子跟自信。”   二人此时已经脚下不停的到了殿外的院子。北戎的偏殿就设在大殿的旁边,偏殿门口,北堂野和阿奴雅等在殿外。   “比就比,要是死在了本将军的锤下,你可别喊冤!来人,将本将军的黄金大锤给取来!”赫叶丹也是怒了,然而他说完这句话后,脑子忽然感到一个激灵,眼睛也睁得老大。   他疑惑的看了龙胤一眼,转身立即就想外院外走去,一直注视着他反应的龙胤忽然抽出腰间的软剑,拦在了他的身前,“赫叶丹,咱们还没比试呢,你就想走了?”   赫叶丹避开他袭来的软剑,急急的往后退了几步:“龙胤,本将军有急事,现在没空和你斗!”   龙胤停下身子,剑眉微微挑起,“本王没有看见有人前来告知你什么,你却推脱有急事,果真是怕输吧?你想走也行,对本王跪下大喊三声‘我赫叶丹不如东陵晋王,三年前那一战乃是使了卑鄙的手段才赢得东陵’,本王立即放你走。”   偏殿门口的阿奴雅闻言沉声道:“晋王殿下你这话说得太过了!”   龙胤斜了阿奴雅一眼,“本王说的是事实,一点都不过。”   赫叶丹真的火了,也不顾自己要立即离开的事,怒吼道:“龙胤你站在本将军的地盘上还如此张狂,简直是欠教训!”   “大将军,大锤来了!”   这时,一名副将模样的男人狠狠瞪了龙胤一眼,将两只大锤扔向赫叶丹,赫叶丹稳稳的将它接在手上。   殿内众大臣听到殿外的动静,似乎真的要干起来了,也纷纷往殿外赶来,不多时便堵在了殿门口。   “这些个东陵人平日里总是称呼咱们北戎人为蛮子,不懂礼貌,不讲道理。老子看他们才是蛮子,居然跑到我们北戎来撒野,大将军,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个不懂礼貌的外来者!”有人喊道,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那边北堂寅德还生死不明。   “对,没错,大将军,打死这对东陵来的挑衅者!”   “……”   北堂野知道龙胤拦住赫叶丹的用意,不但不加以阻拦,反而添油加醋的道:“对,打死这个自傲自大的家伙!”   赫叶丹也邪笑着道:“龙胤,本将军今日就让你来得去不得,等你死了,你那娇滴滴的女人,将成为本将军府中众多的侍妾之一!”   阿奴雅心中一寒,果然赫叶丹一心想要将君绮萝纳为他的女人。   “果真是找死!”龙胤冷冷一声,长剑直逼赫叶丹而去。   于是乎,长剑对大锤,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阿奴雅趁着外头混乱,悄悄的溜进偏殿。   偏殿格局和摆设都很简单,就是一个大屋子里头摆了些高几和椅子,再就是窗前的一张罗汉榻,只以一架屏风隔离了外面的视线。罗汉榻上,北堂寅德盘膝而坐,胸前插满银针,君绮萝正闭着眼睛坐在他身后运功。   阿奴雅诡谲一笑,蹑手蹑脚走上前去。   “皇上,你怎么了,皇上?”外头打得热闹极了,不一会儿,偏殿内传出阿奴雅的声音,起初大家还不甚在意,紧接着阿奴雅凄厉的声音使得众人大惊:“皇上啊——”   龙胤眸色一沉,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众人正要涌到偏殿看个究竟,一道白色的身影像是影子一样飘出殿外,施了轻功一边往院外跑,一边大声喊道:“阿胤,青衣,小七,咱们走!”   不是君绮萝又是谁呢?!   “走!”龙胤来不及想太多,虚晃一招,趁着北戎的众人呆愣的空档,与青衣和小七立即追着君绮萝而去。   “怎么回事?”   赫叶丹在龙胤都掠出好远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去追君绮萝和龙胤,与北堂野一起进了偏殿。   罗汉榻上,北堂寅德口吐黑血,胸前已经湿濡了一大片。赫叶丹扔下大锤,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红着眼睛朗声道:“皇上……驾崩了!”   阿奴雅伤心欲绝,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恨恨的道:“是君绮萝,是君绮萝毒死了皇上!”   北堂野身形一晃,不过瞬间便冷静下来。   君绮萝和龙胤都是意思赫叶丹而来,若非赫叶丹迫使父皇办宫宴,他们根本就不会与父皇接触,他们也没有毒死父皇的理由!这一切看起来,倒像是赫叶丹设下的一个除去父皇的计谋。可是赫叶丹刚刚明明想要离开,后又与龙胤打斗没有进入偏殿,倒是母后……   北堂野懊恼,看向阿奴雅道:“母后,刚刚晋王妃特意叮嘱不让咱们进入偏殿,你为何会在里面?”   “本宫担心晋王妃需要帮忙,所以进来后站在一边。哪知没一会,便看见你父王口吐黑血,然后倒在了榻上,不是她毒死了你父皇又是谁?”阿奴雅眼神闪了闪,不过因为有泪水迷蒙了眼睛,北堂野并未看出来,“呜呜呜,小野,大将军,快让人去捉拿晋王妃这个害死你父皇的罪魁祸首啊!”   “母后,儿臣立即带人满城搜索他们!”北堂野还未开口,北堂沁站出来,“待见到人,立即诛杀了他们!”   阿奴雅点点头,泪眼婆娑的道:“好孩子,你父皇泉下一定会很欣慰的。”   “沁儿!”北堂沁正要走,一名美貌的宫妃喊住他,对他使着眼色,“你父皇薨逝,你这孩子理应守在他身边尽孝,怎么能由你去搜查嫌犯呢?而且那个晋王晋王妃武功高强,咱们北戎唯有大将军才能与之匹敌,这事交给大将军去最合适不过了。”   北堂沁意识到什么,看向赫叶丹,“将军……”   阿奴雅心底冷笑,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凭他北堂沁也想坐上那个位置?做梦!   赫叶丹深深看了那宫妃一眼,又看向北堂沁,他们母子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了。他面色悲恸的开口道:“便由本将军去带人去搜查那逆贼夫妇吧,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在没有确定皇上留下遗旨之前,暂由太子监国吧!”   这事北堂野也没想到,按说北堂沁很得赫叶丹的青睐,就跟他身边的一条狗似的,他应该会力荐北堂沁监国才对吧?!   “将军……”   那宫妃正是北堂沁的母妃如妃,她心中一沉,赫叶丹当初强行霸占她时的允诺呢?   非但是他们,便是众大臣都没想到。朝中的形式,众大臣再了解不过了,无不以为赫叶丹会趁机废了太子,让二皇子监国才是,哪知……   “好了,这事就这样吧!”赫叶丹走向北堂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皇上的身后事就靠你了,你放心去做,本将军会协助你的。”   一时间,太子一党个个心中喜悦,而那些忠于北堂沁的,心中人人自危。在不被人看见的地方,阿奴雅嘴角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如妃的心中冷得发寒,赫叶丹是在力挺北堂野吗?   赫叶丹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北堂野并不买帐,淡淡道,“这是孤的本分,孤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就不劳大将军挂心了。”   赫叶丹抿了抿唇,也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不悦的斜了阿奴雅一眼,便吆喝着宫中的禁卫:“扎木合,你速速带五千精兵封锁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扎木礼,你带一万精兵一万骑兵在城中搜查,任何犄角旮旯都不许放过!其他人都散去吧。”   “末将领命!”扎木合和扎木礼恭敬的回着,当即甩袍而去。   “臣等告退!”众大臣面面相觑,有一部分告礼离去。   “太子殿下……”剩下的有一半纷纷看向北堂野,征求他的意见。   北堂野深深吐出一口气,“你们回去吧,即日起,举国哀悼三日,不得婚丧嫁娶,停止一切喜乐的活动。”   “是,臣等告退。”   又一部分人走了之后,剩下的一部分也在北堂沁的示意下离去。刚刚还热闹的大殿外,此时只余阿奴雅母子、如妃母子和赫叶丹以及一些太监宫女。   “皇后娘娘,今晚便这样吧,让人好生为皇上打理一下,本将军就先回去了。”赫叶丹说完不待皇后回话,蹙眉看了如妃一眼便准备回自己的将军府,刚刚那感觉太强烈,定是地下石室的那些傀儡出了什么事,奈何龙胤一再阻挠,然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便耽搁了下来。   “将军。”如妃见赫叶丹要走,再次唤了他一声。   “什么事?”赫叶丹明显不悦了,语气冷得有些吓人。   北堂沁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倒是如妃挺直胸膛道:“将军似乎忘了什么事?!”   赫叶丹双眼危险的眯起,一道厉光划过,“本将军记性好得很,不容如妃娘娘置喙!”   如妃气定神闲的与赫叶丹对视了一瞬,才一字一顿道:“本宫明白了。”   赫叶丹懒得再理她,在阿奴雅疑惑的目光中,抬脚向殿外走去,刚走出偏殿门口,他的双目突然血红一片,口吐鲜血,抱着头,身子摇摇欲坠。   “将军,你怎么了?可是刚刚被龙胤打了那一掌引起的内伤?”阿奴雅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处在丧夫的悲恸中,起身飞快的奔过去扶住赫叶丹,“来人,速速去叫御医。”   北堂野看着自己母后扶住赫叶丹双臂的手,一双英挺的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心中怀疑的种子在迅速的发芽。   如妃与阿奴雅不对盘,在宫中早就不是什么事,是以对阿奴雅的了解也比旁人多些,看着这样的阿奴雅,什么都明白了,紧紧的握了握拳,似乎下了某种决心,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狠意。   “不用了。”赫叶丹摆了摆手制止道,“本将军得立即出宫一趟。”   阿奴雅见赫叶丹坚持,了解定是将军府出了什么事,便也不再阻止他。   等赫叶丹远去,如妃看着阿奴雅,背对着外面打了个手势。   阿奴雅从赫叶丹身上收回视线,正好对上自己儿子带着疑惑的眼睛,顿时感到有些心虚,吸了吸鼻子,又挤出两滴泪来,哀戚的对着北堂野道:“小野,时候不早了,让人将你父皇搬回他的寝殿,让人好好为他梳理梳理。”   北堂野好半天才从阿奴雅脸上收回视线,淡淡道:“母后回去休息吧,儿子想陪陪父皇。”   阿奴雅点点头,“也罢,那母后先回去了。”   “今晚你们母子俩谁都别想走!”   如妃的声音森冷的传来,吓了阿奴雅一跳,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如妃,端着皇后的威仪,冷声喝道:“如妃,你这是何意?”   如妃冷冷笑道:“呵呵,何意?阿奴雅,咱俩斗了半辈子,如今皇上死了,也是该了解的时候了!”话音陡然一转,“来人,给本宫将将这对母子拿下,如有反抗,杀无赦!”   话落,她立即拉着自己的儿子退到一边,一队黑衣蒙面人手持弯刀迅速窜进大殿,将阿奴雅和北堂野给围住;一队则张弓搭箭,堵在了门口。   北堂沁站在如妃身旁,内心激动不已,他看着自己的老娘,简直对她有了层新的认识。   “阿古丽,你这是要造反吗?”阿奴雅气噎,她今日临时起意,却想不到有人竟然是有备而来。   “阿奴雅,你也别怪我,这都是情势所逼。”如妃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带着嘲讽,“咱们做了半辈子的对头,试问你家儿子要是做了皇帝,你会放过我们母子吗?”   阿奴雅一怔,她的确想着等自己儿子继承皇位之后,第一个就拿如妃开刀,哪知反倒栽在她的手里。她的心里暗暗焦急,赫叶丹刚刚离去了,不知道他可得到他们母子被如妃挟持的消息?   如妃看阿奴雅的神色便知道她不会放过自己,是以也不再多说,吩咐道:“将北堂野给本宫绑起来,阿奴雅带到隔壁大殿,本宫有话问她。”   北堂野眼见有人上来抓他和他母后,长臂一捞,便将阿奴雅给捞在了自己怀里,扫视着周围,身上的气息立即一变,“谁敢上来,孤定要他的狗命!”   话落,单手夺过一名黑衣人的弯刀,手一划拉,那人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小野,你想办法自己离开,不要管母后。”阿奴雅知道现在就是个累赘,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为自己冒险。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母后,儿子不能丢下你不管!”北堂野也知道没有自己的母后在,他可以轻轻松松的逃离这些人,可是带着自己的母后,且外面还围着弓箭手,他没有把握,所以他不会冒这个险,只希望鬼影可以看准时机来救他们母子。   “呵呵呵,真是一对母慈子孝的典范!”如妃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给本宫杀了北堂野,留下阿奴雅那个背夫偷汉的践人!阿奴雅,你不是喜欢偷人吗?等他们抓住你,本宫定让你好好的享受一把!”   阿奴雅感觉到自己儿子身子一抖,心中打着冷颤,喝道:“阿古丽你个践人,胡说八道什么?还有你们这些卑贱的贱民,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本宫才是北戎尊贵的皇后!不想死的都退下去。”   “阿奴雅,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得很!这些人可是我塔塔木部族的勇士,不受你的威胁!”如妃说着对一众黑衣人鼓励道:“我塔塔木的勇士们,看看咱们的皇后多漂亮,本宫承诺,等你们将她拿下,任由你们亵玩!”   “好!”   顿时,黑衣人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群情激昂,围着北堂野的黑衣人立即挥刀砍了上去。   北堂野也不甘示弱,挥刀一阵猛砍,刀刀皆不落空!一边还狠狠的瞪了如妃一眼,喝道:“你们这群肮脏的畜生,收起你们龌龊的心思,否则孤定血洗了塔塔木部族!”   “哈哈哈哈,北堂野,血洗塔塔木部族?等你今晚能活着这里离开再说吧!”北堂沁最看不惯北堂野,永远一副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他说着,趁着北堂野一边要护着自己的老娘一边被人围击的时候,手迅速的一扬,一支银镖笔直的射进了北堂野的胸膛。   便见北堂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带着彻骨的恨意瞪着北堂沁。   “小野,你怎么了?快起来,不要管母后了,快离开这里!”阿奴雅由于惯性跟着倒在北堂野的身上,她起身扯着北堂野的手,眼中的担心真真切切的。   北堂野收回视线,苦笑道:“母后,儿子中了软筋散,身上没劲。”   “沁儿,让人将北堂野带下去。”如妃道。   “是,母妃。”北堂沁听话的点了几个人上去,把阿奴雅推向一边,拖着北堂野就到了殿外。   “你们要对他怎么样?”阿奴雅趴在地上绝望的喊道:“如妃,你我的恩怨跟小野无关,你怎么我都可以,求你放了小野。”   “放了他?放了他我的沁儿怎么办?”如妃说着扒开黑衣人走向阿奴雅,扯着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拉起来,挥手就给了她两耳光,“阿奴雅,你没想到吧,你会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   阿奴雅现在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哀哀的求道:“阿古丽,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求求你放了小野。他可从来没做过危害你们的事。”   “阿奴雅,我是不会放了北堂野的!只要杀了他,赫叶丹必定会支持沁儿坐上皇位的!”如妃说着凑到阿奴雅的耳畔,玩味的低语,“阿奴雅,你或许不知道吧,我与赫叶丹也是有私情的,当初他承诺我,只要我跟了他,他就会保沁儿坐上皇位……”   后面的话,阿奴雅没有听进去,她的脑中只回旋着一句话——赫叶丹和阿古丽也有私情!   如妃见阿奴雅傻了一般,一把将她掼在地上,对一众黑衣人道:“今晚,她是你们的了,就在这里,当着咱们死去皇上的面,让他的英灵瞧瞧,他这辈子唯一钟爱的女子,有多么的放浪!”      ☆、268.肮脏   君绮萝与龙胤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北戎的皇宫,身后跟着青衣和小七。   “呕!”君绮萝忽然停在一处墙头上,吐出一口血来。   “阿萝,你怎么了?”   “主母是怎么了?”   龙胤和青衣小七都掠到她的身边,同声问道,言语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君绮萝掏出一粒药丸服下,“我没事,他们定要追来了,咱们快走,等会再和你们细说。”说着就要施轻功再跑。   “还逞强!”龙胤心疼极了,伸手擦去君绮萝嘴角的血迹,一把抱起她,很想吼她两句,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是柔得腻人,“阿萝,驿馆咱们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父王他们那边怎么样,咱们现在是逃出汴城还是先藏起来?”   他也不再问君绮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际上,他心中已经猜到了结果,却是猜不到过程。不过不管发生什么大事,他都会和她一起去扛,还有那敢伤她的人,他定不会放过!   君绮萝强压住心底的一丝狂躁,摇摇头道:“北堂寅德死了,这件事我必须和北堂野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安心的,而且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转告他。”   龙胤蹙眉,“什么话必须转告他?北堂寅德要求的?”   君绮萝虚弱的靠在龙胤的怀里圈着他的脖子,看了看身后催促道:“一会再说,快走,咱们先去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安全了。”   龙胤瞬间就了然,立即带着君绮萝领着青衣小七往某个地方而去。   北堂沁将北堂野带到了殿外的院子里,随便给扔在了地上,原本他想立即杀死北堂野的,可是想了想,与其让他痛快的死了,还不如让他活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   他要让他听着自己的母亲在别的男人身下放浪的叫声!   “啊哈哈哈,原来咱们美丽又高贵的皇后娘娘是这样的滋味!”里头,传来男人兴奋的叫声。   “呵呵,既然你们喜欢,就多多品尝吧。”如妃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阿奴雅被几个男人压着捏着,脸上的笑容都是扭曲的,“本宫一言九鼎,今晚,阿奴雅就是你们的。”   “啊唔……”   “呵呵呵,听听她叫得多么的愉悦。”   如妃夸张的叫声立即引得多人的附和,“没错,这声音听着好勾人,属下们都想上去了。”   “……”   北堂野听着里头传来自己母后被人强的声音,心里感到一阵绝望。他挣扎着想要上去阻止那些人对她的羞辱,奈何全身无力,就连牙齿咬着嘴唇,也只给唇上留下了几粒泛白的牙齿印而已。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北堂野艰难的翻个身趴在地上,一双怨毒的眼睛犹如一枚枚钢针射向如妃的背,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便被他凌迟了成百上千次了。   如妃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讥讽的睃了北堂野一眼,淡淡道:“小子,滋味如何?”   北堂沁看着北堂野痛苦的表情,鄙夷的道:“母妃,看他这个样子,能好好受吗?”   “不好受就对了。”如妃魅惑一笑,便又回转头去,欣赏着殿内的图画。   “嗯,唔……”   里头,阿奴雅压抑不住的声音再次传出,北堂沁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一脚踏在北堂野的头上,张狂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北堂野,听听你那平日里高贵的母后,这会叫得多欢畅,多享受!”   “嘿嘿嘿,好放浪的女人。”   一众黑衣弓箭手手中的箭矢早已经脱落,他们双眼放着狼光,纷纷歪着头看向大殿里头,虽然有的并不能看见,却还是歪着脖子看得起劲,恨不能也能上去尝尝皇后的滋味。   北堂野一只拳头狠狠的砸在石板上,犹如在砸一团棉花,只得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以发泄自己胸中的恨意,“你们这群畜生,快放开我母后,否则我北堂野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许是北堂野的声音激起了阿奴雅的反抗之心,里头传来她反抗的声音,“你们这群畜生,走开啊,走开!”   “哎哟,挠死我了。”一人吼着,然后一巴掌拍在阿奴雅的脸上,将她打得眼冒金星。   北堂野眼睛冲血,“北堂沁,只要我北堂野今晚能活着,定将你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咦,北堂野,你这话提醒了我。”北堂沁眉一挑,狠狠的将北堂野的头往地上踩去,“我的功夫不如你,而我不想杀你,却想让你像狗一样活在人们鄙夷的眼神下,你说要怎么办呢?”   北堂野意识到什么,怒声道:“北堂沁,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就算还有一口气,也会要了你的命!”   “是吗?”北堂沁一点也不受他的威胁,在旁边的弓箭手那要了一把弯刀,脸上顿时挂着嗜血残忍的笑意,“看我断了你的手筋脚筋,再废了你的气海,你还能要我的命不!”   话落,他踩在北堂野的一只手上,对着他的手腕举起了弯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弯刀从他的身后急速的飞来,插在他的后背上,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一阵,便倒在了北堂野的身边。   北堂野看着趴在身边死不瞑目的北堂沁,终于放下心来。   那些弓箭手和弯刀手早便被殿内的画面吸引住了视线,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   然而这时,一队手握利刃的黑衣人从天而降,飞快的收割着弓箭手的生命。   数十人,连哼唧都没来得及,便倒在了地上。   “沁儿!”如妃后知后觉的回过头来,看见自己的儿子以及刚刚的弓箭手全数倒在了血泊中,整个人顿时就颓然的跌坐在地,没有儿子,她还有什么盼头?她还争个什么劲?   剩下的手握弯刀的塔塔木勇士连忙面向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横刀挡在如妃身前,就连里头的几名男子也因为外头的异动,迅速的提上裤子走了出来。   “殿下,你怎么样了?”鬼影扶起北堂野。   北堂野软挂在鬼影的身上,“孤没事。鬼影,快杀了那些混蛋,救我母后。”   “阿奴雅!”就在鬼影将北堂野交给手下准备亲自前去救阿奴雅时,一道雄浑中带着焦急的声音在院外响起,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跃进院子,停在了院中央,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目标,当即喝道:“阿奴雅人呢?”   如妃浑身一抖,脑子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来,看见院中的人,顿时仰天大笑起来,“赫叶丹,你果然跟咱们‘高贵’的皇后有情啊!”   北堂野亦从赫叶丹的态度上,清楚的认知到一些他不愿接受的事实。   赫叶丹一双血红的眼睛盯在如妃的脸上,厉声喝道:“阿古丽,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说会怎么样呢?自然是找了几个男人,让阿奴雅享受了一番了。”如妃儿子都死了,也能预见自己的下场,索性也不怕了,娇笑着道:“赫叶丹,刚刚你没看见,你的阿奴雅叫得有多欢了。”   “阿古丽,你彻底激怒本将军了!”赫叶丹身上的寒气顿时能冻得死人,“你们塔塔木一族,明日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如妃知道赫叶丹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一阵恐惧盈满心胸,瞠着双眼摇着头道:“不不,赫叶丹,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他们的事,求你不要对付他们。”   不但是她,护在他身边的那些黑衣人亦是吓得腿软,握着刀的手在狠狠的抖着,塔塔木一族数万人,那里有他们的父老兄弟,这个男人要灭了他们一族,这可如何是好?   不,他们塔塔木一族不能被灭绝了。   这样想着,一人跪在地上对赫叶丹哀求道:“将军,这事都是阿古丽这个践人的主意,他说只要杀了太子,你不得不支持北堂沁,所以……”   “将军,求你放过我们的族人,我们愿以死谢罪。”一人也跪了下来,在说完之后弯刀在脖子上一横,没多时便倒在了地上。   北堂野看着这样的画面,双手想要握成拳却不得力。   差距,这就是差距!就算他再努力,也不及赫叶丹一个眼神一句话!否则,他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后被人羞辱?   有那人带头,那些黑衣人便纷纷引刀自刎了,只余如妃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百数人瞬间就没了性命,心一横,便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也想来个痛快。   然而就在如妃匕首刺向自己心口的时候,赫叶丹身形一动,飞快的掠到她的面前,一个手刀便打在她的肩上,匕首铛地落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云霄,再看如妃,右手的臂膀整个软哒哒的垂在身侧。   “想死,太便宜你了!”赫叶丹的声音如地狱猛鬼,“你怎么对待阿奴雅,本将军要让你百倍千倍的偿还!来人。”   “将军。”一道身影的落在赫叶丹身边,恭敬的唤道。   赫叶丹一把将如妃掼到地上,眯着眼睛拾起地上的匕首,手上几个动作便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又是连连几声惨叫。   赫叶丹看着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女人,表情狰狞,“将这个女人的手脚包扎一下,然后丢到最低等的勾栏院,谁和她睡一次,本将军倒贴一两银子。记住,别让她轻易死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两个时辰给她睡觉外,其他时间不可间断的让她接客!”   周围的人无不是吞咽着口水,被赫叶丹这样的手段给吓到了。   “属下遵命。”那人回着,提起如妃的衣襟,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赫叶丹这才看向北堂野,眼中嗜血的光芒隐去了不少。   二人对视了许久,双方的身上都有一种不容退避的气势。最终,还是赫叶丹败下阵来,叹口气,丢了一只药瓶给鬼影道:“这个大约能解他身上的药,带你们殿下回去,让他好好休息几日,宫中这些事不用他操心了,只等几日后,继承我北戎大统!”   说完,便进了内殿。   阿奴雅头发散乱,不着寸缕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到处是被肆虐的痕迹,此时正双目空洞的盯着屋顶。   赫叶丹解下身上的大氅,将阿奴雅给裹了起来,抱着她走向殿外。   北堂野服了赫叶丹的药丸,没一会身子便恢复了一些力气。   看着赫叶丹抱着自己的母后出来,他对鬼影道:“鬼影,你们下去,待会再来收拾这里。”   鬼影一招手,便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离去。   “你不杀我吗?”北堂野笔直的盯着赫叶丹的眼睛,“还是说你看在我母妃的面子上,暂时不杀我?”   “呼!”赫叶丹呼出一口气,淡淡道:“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呢?!”   心中的怀疑得到证实,北堂野的心跳几乎停止,耻辱的感觉瞬间便溢满心田,他怎么能是赫叶丹的儿子呢?怎么能怎么能……   北堂野简直不能承受这个结果,深深的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野……”   赫叶丹张了张嘴,想唤住他,想了想还是作罢,沉声唤道:“来人,去跟着太子,他要是出了一点意外,你们就提头来见本将军!”   “是!”   立即便有十多道黑影跟随北堂野而去。   龙胤带着君绮萝到了一处密室,室内很简单,只有一张凹陷了一块的玉桌和四只玉凳,再有就是一只没有炭火的炉子。没错,这里正是北堂野太子府书房中的石室。   君绮萝刚进入石室,便晕在了龙胤的怀里。   “阿萝!”龙胤一声低喝,整个人都在抖着,身上迅速的笼罩了一层戾气。   青衣和小七吓了一跳,赶忙道:“主子,主母晕过去了,你可不要乱了方寸。”   对,阿萝需要他,他不能乱了方寸!   龙胤心忖着慢慢的平复着心中的暗潮汹涌以及身上的戾气,渐渐的竟然给控制住了。   他让青衣解下他的大氅铺在地上,将君绮萝平放在上面。他不懂医,但是听她的心跳跳得很快,便知道她定是给北堂寅德疗毒的时候,遇到了阻碍。   这个人,必然是在阿萝为北堂寅德疗毒的时候,唯一进了偏殿的阿奴雅!   龙胤一拳砸在地上,眼中的光芒冷得死人,恨不能现在就去宰了阿奴雅那个贱女人,只不过他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为阿萝运功疗伤。   “青衣小七,你们去外面,看见北堂野回来,便将他带下来,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龙胤嘱咐了一句,连忙将君绮萝扶坐好,自己也坐在她的身后,开始运功为她将体内狂躁的气息给压了下去。   大约一刻钟后,君绮萝面色煞白的醒了过来。   龙胤让她靠坐在自己的怀里,有些生气的看着她。   “阿胤,我没事了,你就别生气了。”君绮萝伸手抚着他揪在一起的眉头,讨好的道。   龙胤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叹口气道:“北堂寅德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给他医治?”   “我看着他好可怜。”君绮萝道:“他的结发妻子背着他偷人,疼爱的儿子还不是他的,这倒罢了,你说说,他都被架空了,那人为何还要对他下毒,非要要他的命?”   “是阿奴雅做的?”龙胤问。   “是啊,好狠的女人!”君绮萝感叹道。   龙胤何等聪明,立即便想透了某些事,“她这是一箭双雕啊!”   “不,或者是一箭三雕呢!”君绮萝道:“一来除去北堂寅德这个她不爱的男人,北堂野可以顺利继位;二来就是她和赫叶丹之间再没了阻碍;再则她大约以为赫叶丹看上我了,除去北堂寅德顺便陷害了我。”末了她不由感叹,“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太可怕了!”   “君绮萝,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石室在这时打开,北堂野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刚刚从皇宫跑出来,好想逃离这个肮脏的地方,只是他想到君绮萝他们逃出皇宫,必然会到太子府,是以在大街上狂奔了一阵便直接回了太子府。一路上,情绪平复了许多。心中除了对北堂寅德的死的痛心,还有对阿奴雅的恨意。更有许多事情让他不明白。他的父皇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一生对他的母后有求必应,他的母后为什么还要跟赫叶丹在一起?还给了他如此耻辱的一个身份?!   回到太子府,果然暗处的青衣传音给他,所以就到了书房。居然让他听到父皇的死,原来是自己的母后所为。   君绮萝自然知道北堂野所说的“那些事”指的是什么,虚弱一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在说谎吗?”   她来这里的目的便是要告诉北堂野,他的父皇不是她杀的,所以也不再隐瞒。   北堂野几步踱下石阶,来到君绮萝面前,见她脸色白的吓人,心中顿时一痛,在他的印象中,君绮萝都是桀骜的,张扬的,哪里像今日这般了无生气过?要不是他求着她为父皇看诊,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一切,都是他北堂野的错!   “你这样子是不是我母后做的?”北堂野抑制住心底的自责,在他们身边的地上坐了下来:“告诉我真相!”   君绮萝点头道:“没错,我正给你父皇逼毒到紧要关头,你母妃一掌打在我的背心,造成我气息紊乱,险些走火入魔,然后她将一枚带毒的银针刺进了你父皇的心脉。我知道你母妃若是一口咬定是我毒死你父皇,肯定说不清楚,便强撑着一口气跑了。若非担心阿胤他们几人护着我与赫叶丹战斗会出什么意外,我也不会就那样狼狈的离开皇宫。”   “对不起,是我没有看住她,使得她害你成现在这个样子。”北堂野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自责。   “你又怎会想到你母后会来这么一下呢?”君绮萝无所谓的笑笑,“不用担心我,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北堂野这才好受一些,“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父皇是中毒的吧?”   “没错。”君绮萝缓缓的道:“我一进大殿就看出了你的父皇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   北堂野点点头,“如果是生病的话,北戎的大夫和宫中的太医都看遍了,也不可能丝毫没有起色,如今想来,那些太医和大夫早就被赫叶丹和我母后收买了。”   “应该是的!”君绮萝道:“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是由我分析出来的。那日见了你之后,我和阿胤去夜探了将军府,发现你的母后深夜去找了赫叶丹,我便从他们俩的长相看出来,你和赫叶丹的脸型极像,便猜想你可能是他的儿子。不告诉你,也是担心你想不开。而给你父皇下毒的事,相信不用我多说,从你母后刚才阻止我为你父皇看病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了。”   北堂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睁开眼来,“你说得没错,刚刚赫叶丹告诉我,我正是他的儿子,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相信。”   君绮萝和龙胤相视讶然,难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北堂野看出君绮萝和龙胤心中的疑惑,便道:“北堂沁想害我,被鬼影杀了;至于他娘,被赫叶丹让人丢到勾栏院去了。”   关于他母后的那些事,他怎么说的出口?   君绮萝自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发生什么都与他们无关,不是么?   “对了,你父皇在进偏殿的时候醒过来一会,似乎预料到什么自己会有事,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让你去他的寝殿内挂着的一幅《雪域冰原》的画后寻一个盒子。”   北堂野心中一怔,连忙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269.协议(一更)   北堂野很快就到了北堂寅德的寝殿,在那幅画后寻到一个暗格,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只长条形的精致盒子。他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捧到一旁的桌子前,像是捧着一件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道明黄色卷轴。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里面的内容,但还是慢慢的拿了起来,这才注意到盒子底下有一封写着他亲启的信封。   他赶忙放下卷轴,拾起信封迫切的打开来,厚厚的,足有五页。   展开信纸,只看了第一句,他的眼眶便湿润了——   『小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父皇可能已经死了。不必伤心,不要难过,因为早在父皇的意料之中……』   “父皇……”   北堂野将信纸贴在心口,嘴里轻轻的呢喃着。抬头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眨了回去,他才又将信纸放到了眼前继续看下去。   『小野,父皇其实父皇早在十五年前就知道你不是父皇的孩子了。你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记得你出世的时候,父皇看着那么小的你,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你和你母后的爱。也是在那个时候,父皇看到生孩子的艰辛,说是闯了一趟鬼门关也不为过。当时父皇便发誓再不让你母后生育,因为父皇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可是在得知你不是父皇的孩子后,曾经有一段时间,父皇心底对你是排斥的,甚至是恨。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吧!』   北堂野泪流满面。   十五年前,那时候赫叶丹还是个小小的副将,手上的权利也没有多少,父皇大可以除去他这个“野种”的,可是他没有,没有!   抹去泪水,北堂野继续看下去。   『但是你那么乖巧懂事,那么聪明伶俐,父皇的心慢慢的便被你给收复了。记得那时,你许是感觉到了父皇对你的排斥,做事小心翼翼。为了讨父皇欢心,你亲自去御膳房给父皇端甜品,哪知太烫了,你不小心打翻了甜品,烫得胸膛上都起了水泡,人都疼得快晕了过去,你却恁是没有哭一声,还笑着安慰父皇说没事。看着那样懂事的你,父皇心疼极了,也就在那时,父皇彻底想通了,不是父皇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的父子情份在就好了……』   “呜呜呜,父皇……”北堂野跌坐在地,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小野,你怎么了?”赫叶丹略微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刚刚得到消息,北堂野到了北堂寅德的寝殿,他便赶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个从懂事起就从来没有的孩子,竟然哭得稀里哗啦的。   北堂野突然停止哭声,一把抹去眼泪水,如一只发狂的狮子,起身转向赫叶丹,双眸冲血,怒声道:“滚,给我滚出去,这里是父皇的寝殿,也是你这个外臣能随便进的吗?!”   “小野!”赫叶丹蹙眉,他以为他已经给他说清楚了,“我才是你亲爹!”   “呵!”北堂野一声不屑嗤笑,“我北堂野从来都是北堂寅德的儿子,你,给我滚出去!”   话落,手中凝起一道内力便朝赫叶丹打了出去。   赫叶丹没有躲避,生生的以自己的身体承受了这一下,摇摇欲坠。   他晚上被龙胤打了那一下,只简单的服了一粒治内伤的药,本就没有恢复过来。刚刚想着府上出了事又往回赶,刚到宫门口便收到宫中异变的消息,又匆匆往回赶,此时哪里还能承受北堂野愤怒的一击?   “呕。”   一口鲜血从赫叶丹的口中喷出,并未能引起北堂野的半分内疚。赫叶丹抹去唇角的鲜血,淡淡道:“你母后的情况不太好,你一会去看看她吧,我走了。”   扫了一眼桌上明黄色的卷轴,赫叶丹朝外走去。那道遗旨,不管写的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这个北戎天下,本来就是他给他的儿子拼来的,除了他的儿子,任何人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不但是北戎,他还会为他拼得更多!   北堂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自始自终没有半分眷恋,待到赫叶丹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他的目光才再次回到信笺上。   『小野,父皇早在得知你不是父皇儿子的时候,就留意到你母后与赫叶丹的关系。不要怪你母后,她或许是觉得这深宫中寂寞了,毕竟父皇作为一国之君,身后还有太多的女人需要安抚,父皇能给你母后的,除了后宫之主的位置,便只有这个了。或许你会觉得父皇窝囊,居然可以放纵自己心爱的女人与人勾搭在一起,但是只要你母后开心,父皇无悔……』   傻子啊,父皇你就是个傻子啊!你给了母后那么多,可是她却反过来害死你,这样的母后,我怎么可能不怪她,怎么可能原谅她?   『小野,父皇走了,北戎就交给你了。这是父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像当初得知你不是父皇的孩子,父皇仍执意立你为太子一样。父皇觉得,诸多皇子中,你是最努力、最正直、也最聪明的那一个,根据父皇的观察,你对北戎的子民更是用心的在对待,北戎交给你,父皇才放心。当然父皇还有另一个考量,赫叶丹不管怎么样,是不会伤害自己孩子的,既然北戎给了你,父皇相信他定会好好的辅佐你!孩子,不要逃避,好好的打理北戎,这是父皇最后的请求……』   北堂野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一个帝王,竟然会有如此宽广的胸襟。   这个男人,值得他北堂野敬重!   父皇,你安心的去吧,儿子这辈子只有你一个父亲。北戎,儿子一定会为你守好!   北堂野吸了吸鼻子,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拾起桌上的圣旨,大步出了北堂寅德的寝殿。在经过一条通往阿奴雅寝殿的岔路时,他停下了脚步,稍作思忖,便拐了进去。   屏退要禀报的宫女,北堂野径直走进了阿奴雅的寝室。   里头,小宫女见到北堂野要见礼,连忙制止了,并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出去。他走到榻前,看见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阿奴雅并没有睡着,眼神空洞的盯着屋顶。   北堂野在榻沿坐了下来,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阿奴雅许久,才唤道:“母后,造成今天这一切的,是你自己呢,你心里还会怨怪谁吗?”   阿奴雅的身体猛地一颤,眨了眨眼,转向北堂野,看着目无表情的儿子,没有说话。   北堂野掏出圣旨,在阿奴雅的眼前展开来,握着卷轴的两边面向她,“这是父皇的遗旨,你好好的瞧瞧,上面是儿子的名字,对比起来,你可觉得你的心思有多么的肮脏?你放心,儿子不会怪你,那也是父皇的意思。”   阿奴雅直直的盯着遗旨上面熟悉的字迹,眼角划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北堂野视而不见,收起圣旨,又掏出那封信甩在阿奴雅的身边道:“你好好的看看吧!”   话落,他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寝殿。   “哇啊啊啊——”   身后,一道撕心裂肺的痛哭传出,北堂野的脚步只顿了一下,便毫不留恋的离去。   赫叶丹刚刚从北堂寅德的寝殿离开后便回了自己的将军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做思考,赫叶丹带着一对人便往后院赶去。越到后头,血腥味越发的浓郁。   匆匆赶到花房门口,黑衣人死了一片。   一人赶忙上前查看,一连扯开好几个蒙面的面巾,发现都是将军府的暗卫。   赫叶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脚下生风,赶忙到了地下石室,发现果然如他预期的,沉睡的傀儡全都醒了过来,张牙舞爪的扒着铁栅栏。   这些就是导致他刚刚险些失控的因素。   浓烈的药味,充盈鼻腔,赫叶丹心里暗暗的道,君绮萝果真是厉害啊,居然能让这些傀儡舒醒过来。   他赶忙让人撒药粉,一边又念了几个口诀,那些傀儡才安静下来,目光一如既往的空洞,神情一如既往的呆滞。   赫叶丹安抚好这些傀儡,便迫不及待的去了里面的石室,刚到门口,他便感到一阵透心凉,铁栅门被砍开了,歪倒在一边,里头半个人也没有,地上有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施了轻功往里赶,两边的石室里全是空的。不用想,龙翊天肯定不在了!   “君绮萝,龙胤,你俩好样的!”停在关龙翊天的门前,赫叶丹左手抓住一根铁条,右手则狠狠的一拳砸了上去,顿时一阵地动山摇,石粒簌簌往下掉。   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二人根本就是为了龙翊天来的!那天发现龙翊天醒来,君绮萝和龙胤应该就在这里,难怪那天守门的暗卫到现在都不知所踪,想来是早就死翘翘了。   亏他还自负的为他们创造了今晚的机会,难怪龙胤会在他想回来查探的时候多番阻挠,原来都是计划好的。再加上阴错阳差的发生那些事,让他们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逃离。   “将军,那些飞鹰骑都跑了,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赫叶丹身上的气息瞬时变得森冷,“这些飞鹰骑多年被控制,身体早就不如以前,若非没有本将军的秘术支撑,就是一群半残废,他们带着那么多人应该逃得不远,穆狼、阿尔丹,扎木合扎木礼正在搜城,想必会有蛛丝马迹,你速速带领三万大军去给本将军追,追不回来,全部诛杀!”   “是!”立即两名大将退离石室。   “呕……”赫叶丹放松下来,便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不受控制的再次呕出两口血来。   有侍卫连忙上前扶住他,“将军,属下扶你回去休息吧。”   赫叶丹捂住心口点了点头,在侍卫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自己的寝室,赫叶丹便觉得不对劲了。他对于东西的摆置很有规律,负责打扫的人都知道。然而此时,许多东西都有翻过的痕迹,有的甚至不在本来的位置上。   他火急火燎的推开搀着自己的侍卫,径直奔向室内的大炕,掀开被单,在靠近墙壁地面的炕脚下,撬开一块条石,伸手在里面掏出一只黑色的普通木盒子,打开来,里面空空如也。   “嘭!”   赫叶丹心潮难平,抱起盒子一把将它掼在地上,顿时盒子碎裂成碎片,散落在四周。他怒声喝道:“去给本将军瞧瞧罗欣儿那个践人在哪里,速速给本将军带来。另外晚上侍候她的人,也给本将军带过来。”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守在外头的手下立即前去办事。   其实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对于罗欣儿还在不在将军府,赫叶丹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心中还余下侥幸的心理存在。果然没多时,前去搜查罗欣儿的人回来,“将军,整个将军府没有看得罗欣儿的身影;哪两个侍候她的婢女喝醉酒睡在下人房里。”   “很好!”赫叶丹一掌拍碎了一张上好的楠木桌,然后站起身来,“给本将军备马,本将军亲自去追!另外给本将军将那两名婢女给剁了喂狗。”   北堂野回了太子府立即就去了石室。   君绮萝和龙胤正在打坐调息,听到声音双双睁开眼来,见北堂野神情有些落寞,君绮萝忙问道:“怎么了?”   北堂野没说话,从袖中取出圣旨递给了君绮萝。   君绮萝展开一看,便被北堂寅德的大义给感动了,“北堂野,你有一个好父皇!”   “我东陵的皇帝如果这般,又何愁东陵民心不稳?”龙胤亦道。   北堂野点头道:“是的,我北堂野今生今世,只有他一个父亲,北戎,一定会在我的手下更上一层楼!”   君绮萝忽然发现,褪去了冷硬外衣收敛起那张贱嘴的北堂野,竟也有几分帝王的样子。她相信,北堂野一定会是个好君王。   “北堂野,咱们达成一个协议吧。”君绮萝忽然道。   “什么协议?”北堂野问。   “我们的心思,从来没对你隐瞒过,我们迟早是要取东陵而代之的,不为那个至高无上的帝位,而是为了我东陵的数万万百姓!”君绮萝神色认真,“所以,在我们有生之年,北戎和东陵,不要再有战争了。北戎要发展,可以从商业和农业上去发展,这点,我可以帮助你们。”   北堂野没想到君绮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向龙胤,龙胤倨傲的点头,那意思好似再说,阿萝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好!”不作他想,北堂野郑重的道:“只要我北堂野在世一天,北戎就不会对你们统治下的东陵发起战争!另外,三年前我北戎以卑劣手段取得的汶城和锡城两座城池,我无条件奉送给你们。”   龙胤挑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北堂野。   “咳咳,”北堂野轻咳两声道:“其实不用我送,你们也会抢回去的,不是吗?如此我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避免了双方的伤亡,还让你们欠我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你这个人情我们收下了,只是你做得了赫叶丹的主吗?”君绮萝扬眉,神情与龙胤如出一辙。   北堂野晃了下神,不过很快便收起了心中异样的感觉,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我才是这个国家的君王,不是吗?!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像父皇那样软弱,也没有他那么多的顾虑,就算那俩人是我的亲身父母,也不能阻碍我要整顿北戎的决心!”   “那想必他朝我们对赫叶丹发起攻击,你也是不会反对的了?”龙胤问道。   北堂野一愣,稍瞬诚恳的道:“或者你们会以为我大逆不道,但是这辈子,我北堂野只认定北堂寅德一个父亲!处于道义,我不会对赫叶丹怎么样,但是他自己造下的孽,势必要他自己去还的,你们会对他怎样,我管不着,更不会管!”   第一次,龙胤对北堂野有了新的认识。这个男人,除了嘴贱了一点,其实还满坦荡的。   “主子,主母。”   暗门打开,青衣欣喜的声音传来,不多时,人也就到了龙胤他们面前。   君绮萝看着青衣的神情,眼睛顿时一亮,“成功了?”   青衣看了看北堂野,然后再看向龙胤,见他点头,才道:“刚刚收到信号,他们已经出城了。”   “很好!”君绮萝从地上跃起来,看向北堂野,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北堂野,我们即刻就要出城,你能不能帮帮我们?”虽然他们可以施轻功出城,只是一路上肯定少不得遇到赫叶丹的人。   “君绮萝,你的身体受得了马车颠簸吗?”北堂野担忧的看着君绮萝,虽然经过调息她的脸色好了很多,可是依旧苍白。而且这一别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他私心里希望她能多在太子府待一段时间。   龙胤突然感觉到什么,起身一把将君绮萝揽进怀里道:“你可以将马车垫得厚实一些。”   北堂野看着龙胤那副保护者的姿态,淡淡一笑,点头道:“好吧。”      ☆、270.汇合(二更)   西城门是汴城守备最薄弱的地方,是以一开始君绮萝他们就商定,让凤千阙带着众人以及飞鹰骑往那边走。   君绮萝、龙胤、青衣、小七以及北堂野一行五人坐在马车上,正往西城门而去,赶车的乃是北堂野的大个子侍卫鬼影。   眼看没多久就到西城门了,突然一队人马拦在马车前,有一人喊道:“停车,否则格杀勿论。”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爷是谁!”鬼影一声虎啸,横在脸上的疤顿时看起来狰狞无比。   那人这才看清鬼影的脸,战战兢兢的道:“你、你是太子身边的侍卫鬼影大人?”   “什么太子?是皇上,知道吗?!”鬼影一声冷喝道:“只等先皇的丧事办好,这事就会昭告天下了。”   “是是是,是皇上,皇上。”那人连忙谄媚的笑着,连连称是。   原本他们以为先皇驾崩,继承大统的一定是二皇子北堂沁,哪知道事情突然变成现在的样子,二皇子死了,大将军亲口下令让曾经不受待见的太子过几日登基,这事必然是板上钉钉了。   “知道你还拦着吗?快给大爷把路让开,皇上要去西城门。”鬼影恶声恶气的,一直每个好脸色,特别是他脸上那道疤,让人看着就感到害怕。   那人不敢造次,恭敬的问道:“鬼影大人,眼下都寅时了,皇上要去西城门干什么?”   “朕要去西城门还需要向你汇报吗?”北堂野端着架子冷声喝道,吓得外头一对人赶忙跪在地上。   那人额头点地道:“皇上息怒,小的奉穆狼将军的命令,搜查来往行人,捉拿毒死皇上的凶手东陵的晋王妃君绮萝,任何车辆都要搜查,还请皇上见谅。”   北堂野坐在马车门口,撩开帘子伸出半个头去,眯着眼睛道:“毒死皇上的凶手已经在宫中伏法,还捉拿什么凶手?再敢阻拦,杀无赦!”   北堂野的气势真是吓到他们了,那人赶忙起身站到一边,连连招呼着手下,“快快快,放行。”   就在北堂野让鬼影驾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队人马打马而来,挡在了马车前,领头的正是赫叶丹。   赫叶丹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马车,然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北堂野的脸问道:“皇上,先皇驾崩,不知道深夜前去哪里啊?”   北堂野与他对视了许久,才声音冷淡的道:“大将军,朕要去哪里,用不着与你报备吧?”   赫叶丹神情一哂,“自然是不用向微臣报备,只是皇上知道,先皇乃是东陵的晋王妃毒杀,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要抓住凶手,以慰先皇在天之灵。”   北堂野撩开帘子走出马车,站在驾驶座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赫叶丹,身上的气势逼人,“大将军,先皇到底是谁毒死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事你若是再逼朕,你信不信朕明日就诏告天下,让全北戎的人瞧瞧,咱们的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上,你是在威胁微臣吗?”赫叶丹险些又吐血,心口起伏着与北堂野对视着,眼中有着熊熊的怒火。   太子府的马车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让人疑惑,现在看北堂野的态度,他敢断定车里一定有问题!只不过让他想不通的是,北堂野为什么会为了君绮萝和龙胤来跟他作对,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帮助君绮萝他们。   他的眼里还有他这个父亲吗?   “大将军手握重兵,朕怎敢威胁大将军?”北堂野丝毫不被他眼中的怒火吓着,身姿挺得笔直,言辞犀利的道:“只是朕有朕的自由,还请大将军不要干涉朕的行动。当然,如果大将军不想让朕做这个皇帝,大将军尽管杀了朕便是!”   赫叶丹气得气血翻涌,这不单是威胁,而且还赤果果的呢!他北堂野是拿捏着他赫叶丹除了他就没孩子了吧?   看着北堂野坚定决然的神色,北堂野心中道,得,他还真是不能拿他怎么样!既然不能在城里面搜,那便先放他们出城再说!   想好了,赫叶丹扯出一个笑脸道:“皇上说的什么话?微臣一向是最守本分,对北戎皇室最忠心的。几人皇上想出城,你们让路。”   北堂野深深看了赫叶丹一眼,这才坐回马车里,让鬼影驾着马车向城门驰去。   “将军,现在咱们怎么办?任由皇上将那几人送出城吗?”穆狼看着神色抑郁的赫叶丹问道。   赫叶丹看着远处的城门,精光熠熠的眼睛微微眯起,“穆狼,带着你的人马迅速出城,围劫龙翊天和飞鹰骑!”   “是!”   穆狼回着,立即调转马头,迅速的离去。   北堂野的马车出了西城门,又向前疾行了几里路,君绮萝道:“北堂野,就送到这里吧,大恩不言谢,我与我家王爷一定会信守承诺!”   北堂野微微一笑道:“赫叶丹调动了三万大军来追击那些飞鹰骑,有我在,可以为你们挡一挡,我再送送你们吧。”   “不必了,时辰不早,你父皇的丧事你肯定是不愿假手赫叶丹的,还是回去吧。”君绮萝道:“现下我调养得差不多了,再说赫叶丹也受了内伤,我与阿胤一起对付赫叶丹没问题。”   “既然这样,那我便回去了,马车你们驾走吧。”北堂野说着便与鬼影跳下了马车,青衣和小七立即便坐到了驾驶座上。   “鬼影,咱们走吧。”北堂野转身欲走,君绮萝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来,手中握着一只玉牌:“北堂野,这个还给你。”   北堂野转身看了一眼,抿唇道:“不是说好了要助我北戎发展吗?玉牌你们拿着吧,到时候来北戎也方便些。”   君绮萝想了想道:“那也行,后会有期!”   北堂野对他们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驾,不许走!”车后,穆狼的声音响起,身后跟着大批人马疾奔而来,赫叶丹也赫然在其中。   北堂野一把抽出长剑,催促道:“你们走!”   青衣看了看身后蜿蜒的火龙,担忧的道:“我们走了你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赫叶丹纵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能在明里拿我怎么样!”北堂野说着,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立即便带着几人疾驰而去。   赫叶丹远远的看着马车离去,立即施了轻功要去追。   北堂野将剑往脖子上一横,厉声道:“赫叶丹,你若赶去追,朕今日就死在这里!”   赫叶丹的一个趔趄,险些从空中摔下来,赶忙停下脚步,走到北堂野身前,在离他丈外站定,眯缝着眼睛道:“皇上,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吗?你知不知道抓住晋王和晋王妃,东陵就相当于一半在咱们手中了,这样难得的机会,你作为君王,就该为咱们北戎抓住它,哪知道你反而将人给……”   北堂野打断他的话道:“赫叶丹,别说你没有把握抓住他们,就是你有把握抓住,你可知道抓住他们要牺牲我多少北戎的兵将?别和我说君绮萝还是先皇,因为你比我清楚事情的真相!没错,我北堂野没有你的野心,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尊崇父皇的遗旨,使我北戎免于战争之苦,让百姓安居乐业。如果你非要去追他们,要么杀了我,否则只要我在位一天,就决不允许你挑事!再不然你自立为王,那样你要做什么,自然没人管你!”   “你……”赫叶丹肺都快气炸了,他怎么就生了个看起来聪明实则蠢笨的儿子?“你快把剑拿开,别伤着自己。”   都怪他一意孤行,为了北堂野这个儿子,恁是让那些怀孕的侍妾把孩子给打掉了,是以到现在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倒好,北堂野就凭着这一点,将他给拿捏住了!   可是看着龙翊天和飞鹰骑被纵虎归山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办?   “你把兵马退回城中去,否则我决不妥协!”北堂野说着,反而把剑放得更近了,锋利的剑锋瞬间将脖子割开一道血口子。   赫叶丹吓坏了,连忙摆手道:“皇上你别冲动,微臣让他们退回去就是了。”说着对穆狼等将军道:“快退回去,退回去。”   穆狼等人不敢怠慢,忙调转大军往回走去。   北堂野这才慢慢的放下剑来。   赫叶丹眼中光芒闪烁,飞身就想北堂野掠去,企图点他的穴道。   北堂野对赫叶丹的为人太了解,是以早便有防备,冷冷一笑,迅速的朝后掠出去好几丈才停下,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赫叶丹,“卑鄙!”   赫叶丹讪讪的道:“皇上,实话告诉你吧,晋王龙翊天和当年那些飞鹰骑没有死,而是被我制成了傀儡。只是他们已经被君绮萝和龙胤救走了,他们迟早会来报这个仇的!”   “哼,那是你的事情,和北戎有什么关系?”   “北堂野,你怎能这么说呢?”赫叶丹气噎,“我当初是那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扩张咱们北戎的土地……”   “朕记得这事先皇可没答应,是你自说自话自作主张而已。再说了,你要是真心为了北戎,怎会将龙翊天和飞鹰骑带回北戎,残忍的将其制成傀儡?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要找也是找你。”   “哈哈哈哈,”赫叶丹看了北堂野良久,忽然仰天大笑道:“很好,我赫叶丹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话落,飞身上了马,朝汴城方向而去。   “皇上,你的脖子没事吧?”鬼影担心的问。   北堂野收起手中的剑,顺手抹了一把,然后摇摇头,看了一眼君绮萝他们离去的方向,马车已然融入夜色中,再不见半点影子。收回视线,“没事,回城吧!”   马车载着君绮萝龙胤到了一个小镇,刚进了小镇,两道黑影便从暗处跳出来,因为青衣手中的明珠灯光太强,二人挡住眼睛问道:“是郡主和姑爷吗?”   君绮萝撩开车帘道:“凤三凤九,是我们。父王他们呢?”   马车停下来,凤三凤九走到马车前,凤九欣喜的道:“他们在镇子里呢,不过因为人太多,安排不下来,分住在镇中的百姓家中。”   “郡主,对了,赫叶丹没有追来吧?”凤三问道。不过就算来了,他们也不怕,镇子的四周早就安排好了人。   “原本是追来了,不过,”君绮萝笃信的道:“我相信北堂野一定会拦住他的。”   龙胤一把将君绮萝捞回怀里,语气中的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阿萝对北堂野越来越看重了。”   君绮萝失笑,“你自己不也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吗?”   龙胤点头道:“他这次的确帮了咱们不少,否则咱们并不能如此顺利的找到父王和飞鹰骑的将士们。还有刚才,若非是他,咱们几人特定与赫叶丹一场恶战。罢了,我大度一些,允许你和他做朋友。”   “是哦,多谢夫君你了!”君绮萝无奈的摇摇头,便不再理他,“凤三凤九,带我们去父王那里。”   “好的。”凤三说着对小七道:“小七你下来,我来驾车吧。”   二人换好位置,便由凤三驾着马车朝前驰去,不过须臾,便来到一处亮着灯光的大院子前。   龙胤抱着君绮萝下了马车,牵着她的手推开院门,见里头的火光乃是燃着的火堆,在地上铺着稻草,上面坐满了人。扫了一圈,多数都是飞鹰骑的那些人。   “世子……不对,晋……晋王。”看见龙胤和君绮萝,他们都分外的激动,要不是他们夫妻二人,他们特定还在那暗无天日的石室里。   只是因为多年不曾开口说话,他们说话都有些沙哑不清,纷纷站起来表达自己的敬意。   “飞龙叔,飞翼叔……”龙胤也难掩激动,“你们大家受累了,不过回来就好。”   众人眼中都闪烁着泪光,“是啊,回来就好。”   龙胤为君绮萝大致介绍了一下,这才随着凤三凤九进了一间屋子。   凤千阙和龙翊天坐在炕上,一番寒暄之后,君绮萝问凤千阙道:“父王,罗欣儿可有找到那份协议?”   “找到了,我看了一下,是真的。”凤千阙道:“只是她不肯交给我,只说等你回来亲自给你。”   君绮萝一下子就猜到罗欣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淡淡道:“只要在她手上就好,大家今晚累坏了,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271.不在意做妾(一更)   整夜无话。   君绮萝第二天早早的便起来,为那些飞鹰骑的将士们检查了下身体,单独针对他们当下的情况开了药方,然后让检查完身体的人在荣郢带着特种兵的保护下,继续向下一站进发。   镇子上的牛车马车,全数被高价征集,一些身体稍弱的人,便坐着牛车马车走了,浩浩汤汤的一大队人马,引得百姓全都出来看热闹。   原本君绮萝和龙胤之前是打算将他们弄到水云洞府去的,但是北堂野答应将汶城和锡城送给他们,就有了落脚的地方,是以商量之后,就让他们去那里。   值得一提的是,到现在都没有传来赫叶丹追来的消息。   他们自然是不相信赫叶丹会眼睁睁的放父王龙翊天和飞鹰骑离开,可以想见北堂野在里面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由此,更加深了龙胤和君绮萝对北堂野这个人的肯定。   君绮萝为数千飞鹰骑的人检查完身体,已经是晌午了。   期间罗欣儿一直想要找君绮萝谈话,只是看着她太忙,便没有去打扰,而是远远的看着跟着君绮萝身边的龙胤。   那个男人,许是成亲和毒解的关系,现在看起来越发的有魅力了,就算是远远的看着,也让她心里感觉一阵狂热,如此更坚定了她心中打定的主意。   君绮萝虽然精力没在罗欣儿身上,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心思,心里无声的感叹这女人果真对她的男人是真爱!   她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罗欣儿便进来了。   凤千阙在院子里看着罗欣儿进屋,担心自己女儿吃亏。   呃,也不是担心她吃亏,实际上他的女儿不整人就是那人的万幸了,她怎么可能会吃亏呢?可是他就是怕她一时心软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事情,于是也跟了进去。   龙翊天一早也认出了罗欣儿来,对于她的事,小七适才绘声绘色给他讲了一遍,听得他心里愤愤的。   哼,因为阿胤命不久矣就攀高枝嫁给了太子,过得不如意就选择了跳江寻死。现在看阿胤的毒解了身体好了,又想跟阿胤,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莫说是他们晋王府一支从来不纳妾,就算是纳妾,也不可能找这种心术不正的女子做妾啊!再说了,君绮萝这个儿媳妇虽然下不得厨房,但是其他方面样样不输男儿,他是相当的满意,哪里可能会同意别的女子来为她添堵呢?   是以,看着罗欣儿半上午的视线都停留在他的儿子身上,那眼中的爱意,简直是赤果果的,让他很是不满。当然这其中得有对君绮萝的过分喜爱,才会对别人那样看他儿子有所不满了。   从前就不怎么喜欢罗欣儿,现在越发的不喜欢了。   在看着凤千阙进屋去后,便也跟了进去。   倒是龙胤靠在一边,没有进去的意思。嗯,要不是因为罗欣儿手中握着重要的证据,他早就上去甩她几耳光了,哪里还容许她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肆掠?   这个恶心的女人,被她看着都觉得恶心啊!   屋内,凤千阙和龙翊天一进来便坐在炕沿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而君绮萝则抱着一双手臂懒懒的靠在一旁的桌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屋中央站着的罗欣儿,也不说话。   罗欣儿原想单独的找君绮萝说这事的,哪知道凤千阙和龙翊天跟了进来,想了想,觉得现在龙翊天回来了,这事要想成,只怕还得看他的主意,便恭恭敬敬的对龙翊天见了个礼,“侄女罗欣儿见过老晋王叔叔,昨晚上赶路,还没来得及跟叔叔你见礼,还请叔叔勿怪!欣儿见到叔叔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高兴了,昨晚一晚上都兴奋得没睡着觉。”   君绮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昨晚她是将就和罗欣儿睡一个炕上的,连她进去她都没动一下,一早起来她还睡得死死的,简直跟猪似的,居然睁眼说瞎话,她也是醉了。   “嗯。”龙翊天淡淡的点了个头,明知故问道:“欣儿怎么会也在北戎呢?而且还在赫叶丹的府上?”   罗欣儿神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便调整好自己,对龙翊天柔柔一笑道:“叔叔有所不知,欣儿在上次狩猎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山崖掉进了怒江,顺江而下,被赫叶丹救了,这便在他的府上养身体。”   “是吗?”龙翊天嘴角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罗欣儿心中一惊,难道君绮萝对他说了她在赫叶丹府上的事?看向君绮萝,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怨毒。   “这样说起来,赫叶丹也算是欣儿的恩人,怎么能在他府上偷东西呢?”龙翊天又道。   罗欣儿的脸倏地一红,连忙垂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甚至飞快的在心中将龙翊天骂了一遍。   从小她去晋王府,最怕的就是龙翊天,他那一双犀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罪恶,让她对他是又惧又怕。虽然现在他的眼神没有以前犀利了,却依旧能看透人的心一般,让她不敢直视。   不过罗欣儿心里骂归骂,还是带着非常痛心的口吻道:“叔叔,晋王妃找上侄女说起这事的时候,欣儿其实心里也很挣扎,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欣儿的国家,如何取舍,对欣儿来说,真的是两难。后来欣儿想到赫叶丹三年多前不但设计害了叔叔你和众多飞鹰骑的将士,更是让阿胤险些殒命,欣儿就心里难过。再说不管怎么样,欣儿是东陵人,就算是为了东陵,也要助晋王晋王妃将三年前那个阴谋揭发出来的。”   君绮萝听罗欣儿这样说起,不得不佩服她的无耻和颠倒是非的能力,居然把自己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还要不要脸了?   “呃?!”龙翊天挑眉问道:“你不怕你偷盗协议的事一旦透露出去,你在东陵的亲人会有灭顶之灾吗?便是太子,只怕也是会有影响的呢!毕竟,龙澈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已经从那协议上看出来了。”   他的口吻一直淡淡的,问出的问题却是犀利的。让君绮萝心里想笑,她觉得啊,阿胤这个爹真是个老狐狸,几个问题便将罗欣儿给绕进去了。   这会儿如果罗欣儿回答不怕,那么她就会显得冷血,如果回答怕,那么她刚刚的话就显得没有说服力。   呵呵,这个公公,分明就是在帮她呢!如此想着,君绮萝唇畔的笑容更深了。   龙翊天余光扫到君绮萝的反应,心知这丫头也知道了他的用意,心里对她越发的满意了。   罗欣儿似乎也明白了龙翊天的意思,咬着嘴唇,一脸委屈的看着龙翊天,嗫嚅着嘴道:“欣儿自然是担心家人的,可是欣儿也是为了叔叔你们冒了这个险,你们会保护欣儿家人安全的,对不对?至于太子,欣儿卑微,恐不能两全了。但是欣儿相信虎毒不食子,皇上定多只会废了他储君的身份,到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要她真实的想法,她爹伙同龙肃炀害她失去青白,她才不在意他们的死活,甚至心里还希望他们被龙澈斩头才好,但是在他们面前,她自然不会傻到这么说了。   嗯,想必这个回答,他们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呵呵呵,”龙翊天眼中狐狸般的精光一闪,笑着道,“欣儿你看叔叔现在这个样子,自身保障都成问题,哪里还顾得到别人哦?”说着看向君绮萝,“如今啊,晋王府都是阿萝和阿胤说了算,而阿胤又是个听媳妇话的,所以啊,这事到底怎么样,你得问阿萝。”   罗欣儿也转向君绮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便嫉妒得发狂。不但龙胤对君绮萝爱护有加,如今龙翊天这个老东西似乎也在短时间里被君绮萝给收买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   “晋王妃……”   罗欣儿一副楚楚可怜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君绮萝一阵恶寒。她也是女人诶,难道罗欣儿觉得对她露出对付男人的那一套,对她有用?!   “咳咳。”君绮萝收起笑脸,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只是看着罗欣儿并没有马上说话。   她之前因为好奇罗欣儿突然退婚嫁给太子龙肃炀的事,早便让人查出罗欣儿的爹罗铭远与龙肃炀勾结,在左相府中使罗欣儿委身于太子,怎么又不了解她对她父亲的恨意呢?   两两相望,君绮萝强势,眼神却是淡然;罗欣儿柔弱,眼中的光芒却不示弱。便是龙翊天和凤千阙也感觉到了她们之间的火花。   她们一瞬不瞬的相视良久,谁也不说话。忽然,君绮萝眼睛眯了眯,一道冷光闪过,罗欣儿不自觉的身子一颤,眼中的光芒瞬间便熄了火。   差距,这便是差距啊!   罗欣儿心里不甘,却也知道,她和君绮萝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君绮萝莞尔一笑,收起眼中的利芒,淡然开口,“罗小姐你将协议交出来,本王妃自然会保你一家的平安。”   罗欣儿就知道君绮萝会主动提起协议的事,心想如今协议在自己手上,不趁着这会提条件,依着君绮萝的性子,只怕她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与龙胤有交集了。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晋王妃你也知道,如果这事曝光出来,我便回不去东陵了,所以,我必须向晋王妃你讨个保障!”   君绮萝并未在第一时间就答应了罗欣儿的要求,而是顺着她的话,云淡风轻的道:“你将协议拿出来,让我确定一下真伪,如果是真,自然会给你一份保障的。”   这个要求不过分,不过罗欣儿还是警惕的道:“你的功夫很好而我却是没有功夫的,你要是从我身上硬抢,我也是拿你没辙的。”   “那么你要怎么办呢?”君绮萝兴致盎然的问:“罗欣儿,我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功夫一等一的高手?从一开始,我与你讲的是良心上的合作,并不曾因为我自己有功夫,就对你来硬的。想必你自己昨晚也深有体会,我父王一行人对你都是礼遇有加的。如果我想拿你怎么样,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好好的说话吗?”   罗欣儿自然知道君绮萝说的是事实,可是她就是不放心,讨个保障而已。她犹疑着看向龙翊天道:“叔叔,你是咱们东陵德高望重的王爷,对你的人品,欣儿还是信得过的,还请叔叔给欣儿做个担保。”   若非是从小的教养使得他不打女人,凤千阙简直想一掌呼死这个臭女人,她这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他女儿的人品她罗欣儿信不过吗?   靠,不过就是赫叶丹的玩物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龙翊天感觉到凤千阙的怒火,哥俩好的拍了拍凤千阙的肩膀,然后看向罗欣儿,状似温和的道:“欣儿尽管放心,叔叔给你担保,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叔叔定不会让阿萝做出有悖良心的事。”   君绮萝心中一笑,她这公公说话还真是有技术含量呢。什么是不过分的要求呢?又以什么做界定呢?呵呵,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罗欣儿得到龙翊天温和的保证,这才点点头,背过身去,从胸前掏出一只荷包打开来,取出一张纸展看,然后双手捏着纸的两角,将有字迹的那一面面向君绮萝。   君绮萝并未走近罗欣儿,依旧靠在桌前,只是身子站直了一些。   她定睛一瞧,纸张大约是放在温度高的地方,显得有些干,也略微的发黄。只见上面果然写着以两座城池,换赫叶丹设计取龙翊天、龙胤和飞鹰骑性命的事,倒是那十数万的将士并未写在其中,想必是赫叶丹自作主张,以他们为饵,顺便摆了龙澈一道。   再看落款,龙澈和赫叶丹分别签了字,还盖了二人的私章,以及东陵的玉玺。   不管是从纸张的年份,还是上头的笔迹,以及私章或玉玺来瞧,这分协议,是真的!   鉴定完毕,君绮萝抱臂而立,又恢复到刚刚的慵懒姿态,视线移到罗欣儿的脸上,“说吧,你的保障是什么。”   罗欣儿正欲开口,君绮萝又道:“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想好了再提出来。”   罗欣儿放下举着纸张的手,心一横道:“不用一刻钟的时间,我想好了。”   君绮萝嘴唇一勾,“确定想好了?话一出,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罗欣儿稍稍有些犹豫,便又坚定的道:“我心里非常确定,我想好了。”   “那行吧,你说。”君绮萝心忖道,机会给你了,你要是再提出让我不能接受的要求,那就不要怪我君绮萝心狠手辣了。   罗欣儿视线从龙翊天脸上掠过,慢慢的移到君绮萝的脸上,轻启檀口,“我要龙胤纳我为妾。”见君绮萝的眼睛倏地眯起,眼中森冷的光芒险些将她吓尿了。不过事已至此,已经不容她退缩,她赶忙又道:“我的要求不高,也并不需要回晋王府和你争什么,你们只需在某处给我置办一处宅子,再买几个丫头,让龙胤每年在我那里住一个月的时间即可。”   “啪!”凤千阙就猜到罗欣儿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会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来,一巴掌将身边的炕都拍了个窟窿,吓得罗欣儿的脖子缩了缩,怯怯的看向龙翊天。   龙翊天的表情还算平静,他拍了拍凤千阙的肩膀安抚道:“老弟,稍安勿躁。”   “翊天兄,你让我怎么能不躁?”凤千阙指着罗欣儿的手都在抖着:“这个女人,被赫叶丹那个老匹夫玩过了,居然还不要脸的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是不知所谓!她不知道羞耻,我都替她老爹臊得慌!”   果然,果然他们都知道了!可是她怎么可能承认?罗欣儿脸色煞白,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虚弱:“翼王爷,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呢?纵然我现在无依无靠,但也是个有尊严的人,你这是想逼死我啊!”   “呵呵。”君绮萝见自己老爹快要杀人的节奏,实时的笑道,“罗欣儿,就算这个事实不成立,你嫁给太子总是事实吧?再说你和太子的婚姻还在呢,我怎么能让阿胤答应纳你为妾呢?”   罗欣儿见君绮萝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以为她刚刚的条件是她能接受的,只是在意她与太子还未和离,于是改口道:“王妃姐姐放心,这世上,罗欣儿早已经死了。”   几人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弄个假身份和龙胤在一起啊!   真爱啊,真爱!君绮萝心底再次感叹,只是她这声王妃姐姐,叫得她满身鸡皮疙瘩。   “你真的确定好这就是你的要求?毕竟你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沦为阿胤的妾室对你来说是委屈了呢。”君绮萝语调格外的平静,让凤千阙都以为她要同意罗欣儿的要求,而拼命的对她瞪眼睛。   她也不理会,只直直的看着罗欣儿。   罗欣儿异常坚定的点点头:“你们都知道,我对阿胤一片痴心,所以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不在意做妾。”   哼,只要进了做了龙胤的女人,今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又怎么说的准呢!?      ☆、272.罗欣儿的下场(二更)   “很好,罗欣儿!”   君绮萝的声音蓦地一冷,使得罗欣儿的心里瞬间敲起了警钟,双手立即将手中的协议给抓得牢牢的,并做出了要毁了协议的动作。   见君绮萝的眉头微微的皱起,罗欣儿知道自己手上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是真的有价值的,是以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得意的道:“怎么,君绮萝你要反悔吗?”   君绮萝皱眉,不是因为担心她撕了协议,而是想到自己居然被个白痴给威胁了,让她很是不爽。慢慢松开纠结的眉头,她的声调也放平了不少,“罗欣儿,你应该还记得我昨天上午对你说过的话吧?”   “记得,那有怎么样?”罗欣儿也不在意,“这个东西在我手上,只要龙胤和我圆了房,我再给你们,否则你要是耍什么花样,我便撕了它。”   龙翊天对罗欣儿这样的态度感到深深的厌恶。从前的罗欣儿,不管怎么样,在长辈面前还是端庄有礼的,可是现在,整个一个泼妇啊!   而凤千阙简直快被罗欣儿这样无耻的女人给死了,生怕自己的女儿因为协议做傻事。   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罗欣儿,你真的是惹怒我了!”君绮萝说着,完全不给罗欣儿反应的机会,两枚银针便从她的袖中射出。   罗欣儿只觉得自己的两边肩胛处一麻,手上便没了劲,连撕纸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双手高高的举着,手上的纸张挡住了脸颊,正好一双眼睛可以透过纸张的上方,眼睁睁的看着君绮萝朝她走来,心中的恐惧渐渐的盈满整个胸腔,“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君绮萝停在她跟前,轻松便从她的手中抽出协议,笑容可掬的道:“别害怕,我就封住你两个穴道而已,不会杀你的。”   “这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在赫叶丹那里偷来的,你不能就这样抢去了!”罗欣儿听说她不会杀她,便又大着胆子道。   君绮萝扬了扬手中的协议,“如今它在我的手上,你还能怎么样呢?再说了,我的人辛辛苦苦把你带到这里来,也是要收利息的。”   “不,不不,”罗欣儿手不能动,其他地方却是没问题的,她猛地摇着头道:“君绮萝,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还有老晋王叔,刚刚你答应为我做公证的。”   龙翊天一向是个温润的人,此时也难掩一脸的嫌恶,“欣儿,叔叔刚刚是有说过给你做公证,可是叔叔还说过,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叔叔定不会让阿萝做出有悖良心的事。”   罗欣儿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上了当,瞪着眼睛看向龙翊天,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龙翊天你这个老东西,你诈我!还有君绮萝你个践人,你说话不算话,定要挨天打雷劈!”   君绮萝瞬间黑了脸,倒不是因为罗欣儿骂她要挨天打雷劈,而是她对自己公公的不敬。   她正欲动手收拾她一顿,哪知有人动作比她更快,她的男人一阵风似的飘进屋来,左右开弓,远远的就以内劲扇了罗欣儿两耳光。   龙胤原本是不想进来看罗欣儿那副绝逼丑陋绝逼花痴的嘴脸,只是他在外头听到罗欣儿那样骂自己的父王和自己的女人,一时没忍住就冲了进去。   罗欣儿的脸瞬间便红肿了一片,多想捂着自己的脸,委屈的看着龙胤责备他两句,只是她的手高高的举在脸颊前,动作别提多滑稽了。   “阿胤我那么喜欢你,你居然打我!”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罗欣儿幽怨的看着龙胤那张寒气逼人的脸,一时间倒也不觉得害怕了。   “罗欣儿,打你是因为你嘴贱,居然敢骂我最在意的两个人,简直是不知所谓!”龙胤几步走到君绮萝跟前,霸道的揽着她的腰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这才满眸鄙夷的看向罗欣儿,“至于你所谓的喜欢,我龙胤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三年前要不是出征去了,我早便主动解除了咱们的婚约。还好,我受伤回来,你父亲嫌我不长命主动退了婚,将你嫁给了龙肃炀。”   罗欣儿哪里想到过龙胤早就有要退婚的心思?瞠着眼睛摇着头不敢相信的问:“为什么?难道我不够漂亮不够优秀吗?还是你和君绮萝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别把你的肮脏冠到别人的头上!”龙胤嫌恶的道:“我晋王府世代敦厚善良,就算对仆人,也是和颜悦色,娶妻一向娶贤娶德,怎容那些心思歹毒滥杀嗜杀的的女人玷污了我晋王府的百年门楣?罗欣儿,别说是给我做妾,便是你站在我的眼前,我都会有想吐的冲动!”   罗欣儿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一双手还高高的举起,看起来滑稽极了。   亏她还以为龙胤是因为怨她嫁给了龙肃炀才会对她心怀恨意,她想着只要做了他的女人,她总会将他那颗心焐热的……却原来,她在龙胤的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还有她打杀下人的事,龙胤怎么会知道的?   君绮萝并没有对她心生半点的同情,拿掉龙胤揽在腰间的手,她慢慢的走向罗欣儿,蹲下身子,将打在罗欣儿身上的两枚银针给取了下来。   罗欣儿手能动了,泪眼朦胧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走开,不需要你同情我。”   话落,伸手就去推君绮萝。   君绮萝身子灵活的向后一纵,躲过罗欣儿的推攘。   倒是罗欣儿在惯力下,上半身朝前冲了出去,头狠狠的掼在了地上。再抬起头来,龇牙咧嘴,嘴唇红肿,门牙牙缝都流血了,可见她刚刚欲推君绮萝的那一下有多大力了。   君绮萝嘴角抽了抽,有些怜悯的看着她,“死不悔改。”   “呵呵。”罗欣儿傻笑着扫视了一圈,右手食指着龙翊天、凤千阙,然后是龙胤,最后才是君绮萝:“你们都欺负我,一个个的欺负我手无寸铁,把我利用完了就踹到一边。晋王府,自诩正直,一个个的都是卑鄙小人!好,很好,我罗欣儿这辈子记住你们了。”   这话君绮萝可不认可,“罗欣儿,昨天我和你谈的条件是带你离开北戎,如果没地方去,我会给你一大笔钱!就算在刚才,我也就给了你好几次机会,让你想好了再说你的要求。如果你能识时务,我就算给你十万二十万银子又何妨?哪知道你贪心不足欲做阿胤的妾室,又怎能怪我们阳奉阴违?我君绮萝最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男人,你既然敢提出那样的要求,就要有受我报复的觉悟!”   君绮萝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寒,罗欣儿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寒到了心底,终于重新认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以为被他们带出了汴城就没事了,岂不知有的事,并不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控制的!   “君绮萝,你想要怎么样?”罗欣儿颤着声音问道。   君绮萝没有回她,对外头喊道:“青衣。”   青衣闪身进来,恭敬的道:“主母有何吩咐?”   “派两名素衣卫将她给我送回汴城去,赫叶丹那么喜欢她,想必汴城里到处都在找她呢!”君绮萝看着罗欣儿瞬间变得惊恐的脸,一脸坏笑道:“当然,能在确定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将她直接送回赫叶丹的将军府就再好不过了。”   “主母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得妥妥的。”   青衣刚刚在外头就把里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对罗欣儿的反感不比任何人少。像罗欣儿这样的破鞋,居然想给主子做妾,简直是对主子赤果果的玷污!就算主母答应,他们素衣卫二百多号人也不答应啊。   “君绮萝,不要,我不要回汴城。”罗欣儿躲着过来抓自己的青衣,绕到君绮萝的身边,想要去扯她的裙摆,被龙胤将君绮萝一捞,便带离她能够到的范围,她的心寒到了极点,“君绮萝,我求求你,不要让人把我送回去,我再也不敢存有非分之想了。”   见君绮萝无动于衷,罗欣儿改而想求龙翊天,哪知刚转向龙翊天,他便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她,只对凤千阙道:“翼王老弟,咱们和前面的队伍拉下不少距离了,不如我们两个老东西带着人先走着?”   凤千阙也站起来,叹口气道:“哎呀,咱们是老了,这些年轻人的事啊,咱们想管也管不着了,随他们弄吧,咱们走。”   他心里其实乐呵极了,对于自己女儿这样的决定,他自然是十二万分的支持。   看着两个老东西哥俩好的离去,君绮萝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阿胤的爹因为几年不见阳光的关系,皮肤白的不正常,不过倒让他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四五的样子。而她的老爹,平时很是注重保养,生活作息有规律,又不乱搞男女关系,是以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甚至更年轻一些。   再说他俩的容貌都极为英俊,要是为他们找女人,特定大把的年轻姑娘都愿意嫁给他们。可偏巧,这俩老家伙都是一副装老卖乖的样子。   罗欣儿傻眼了,她就那么讨人厌吗?   龙胤见青衣不动了,蹙眉催促道:“青衣,还不动手?”   “是,属下这就动手。”青衣一个闪身便到了罗欣儿跟前,见她还要张口说什么,立即点了她的两处穴道,她便不能动不能喊了。   青衣对龙胤和君绮萝招呼了一声,扛起她就往外掠去。   世界总算安静下来,君绮萝将协议递给龙胤。   龙胤展开一看协议的内容,眼底的寒芒越发的盛了,“龙澈,我定要让我东陵的子民好好瞧瞧,你是个什么样的帝王!”   君绮萝握住他的手道:“阿胤,这次回东陵,必定是要与龙澈大动干戈的!所以接下来的事,咱们需要好好的规划规划了。”   “嗯,我心中都有计量了,你不要多操心。”龙胤捧着君绮萝的脸,心疼的道:“你看你,昨天发生那样的事,今儿又为父王他们检查身体,累得人都瘦了一圈了。”   君绮萝拿掉龙胤的手,往他怀中一靠,柔声道:“我这点累比起父王他们这三年多时间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龙胤深以为然的,“将他们安顿好后,一定要好好的为他们调理调理身体。”   “这是一定的。”君绮萝说着抬头看向龙胤,有些忧心的道:“阿胤,父王倒是好好的回来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龙胤自然明白君绮萝指的是什么,心中不由划过一阵悲凉,“母妃殉情的事,是万万不能告诉父王的,否则我担心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我也是这样想的。”君绮萝眼睛一亮,“要是父王问起,咱们就告诉父王,母妃因为伤心过度,被外公接回枫叶谷了。或者咱们直接将父王留在汶城或者锡城好了。”   “汶城离枫叶谷太近了,父王定会自己找去的。不过我心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今之计,只有见机行事了。”   其实君绮萝心中还有个比较实际的办法没有说出来,一来怕自个的男人不同意,再来就是担心公公那一关不好过。   龙胤见君绮萝有些发愣了,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好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君绮萝点点头,“嗯,咱们走吧。”   屋外,飞鹰骑的人正陆陆续续的朝汶城的方向而去;罗欣儿已然不见了踪迹,显然是被带走了。   两路人马于两日后汇合,一路向东而去。因为有北堂野的亲笔文书以及他的身份铭牌,一路畅行无阻。   第四日,前去送罗欣儿的人回来,带回了三个消息:一是,北堂野继位了,成了北戎新一任帝王,号永昌;第二,罗欣儿被赫叶丹剥光了衣裳打死在将军府门口,并将她的尸体挂在将军府门口供人瞻仰,警示世人,那便是背叛他的下场;三是,北堂野的母亲阿奴雅自愿削发为尼。      ☆、273.安顿   北堂野做皇帝,板上钉钉,君绮萝没有意外,而罗欣儿的下场也是在意料之中。但是阿奴雅会选择削发为尼,却是他们都没想到的事情。   可以想见,那晚他们离开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加上北堂寅德留下的信,便促使她做出了那样的决定来!   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了,稍稍了解一下就好,没有必要去细挖背后的故事。   几日后,大队人马到了汶城。   北堂野履行承诺,正好在他们到达汶城的晌午,他身边最得力的侍卫鬼影便持着圣旨快马加鞭的赶来,将汶城的守军撤走了,便又赶往锡城。鬼影离开时,还给君绮萝和龙胤留下了汶城和锡城的交接文书及一封信,信上告知他们,赫叶丹那里不用担心,他会为他们把好关,让他不敢胡来。   对于这一点,君绮萝和龙胤丝毫不会怀疑,从这几日风平浪静的赶路就知道了,同时对北堂野的雷厉风行也有了新的认知。不过北堂野是怎么说服赫叶丹把汶城锡城送给他们的,倒是让君绮萝和龙胤有些好奇。   嗯,将来再见他,一定是要问问的。   鬼影那边正安排退兵事宜,君绮萝和龙胤这边则带着飞鹰骑到了城主府。   现任城主是一个北戎人,在他们还未到时,便得到北戎军队撤兵的消息,出迎到城主府门口。   龙胤让青衣把北堂野的亲笔信交给他后,那人看了看,便带着人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汶城之中,如今既有北戎人,也有东陵人,都是老老实实的百姓,无不是奇怪北戎军队何以会突然退出汶城,而且城中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奇怪的黑袍人,突然的变故让他们心里有些不踏实。   龙胤了解他们这样的心理,便让人将百姓集结到了城主府门口。   不多时便将围满了人。   龙胤亮出自己的身份铭牌,扫了一圈围观的百姓,神色认真的道:“大家不要害怕,我乃东陵晋王龙胤,本王与北戎新帝达成共识,在他有生之年,北戎和东陵不会再发起战争!而汶城和锡城,是他对这个共识表达的诚意,送与我晋王府的,从今以后,这两座城池乃是我晋王府的私人领地!”   原来是这么回事!百姓们诧异之余,无不是感到高兴。汶城作为边城,少不了战火洗礼,两国能停战,对他们来说是大好事!   龙胤看在眼里,满意的道:“大家放心,你们原来是怎么样生活,现在还是怎么样,对大家并没有影响。我龙胤保证,只要在城中本本分分的生活,本王和王妃绝不会亏待大家,不管是北戎人还是东陵人,只要是生活在这两座城池,我晋王府定倾尽全力保大家平安。”   “晋王殿下,东陵和北戎不再有战争固然好,但是北戎人会不会不讲诚信呢?”有人大着胆子问道:“毕竟三年多前那一战北戎人大胜我东陵,赫叶丹威名在外,哪里会这么好心将汶城和锡城送给你们?”   龙胤与君绮萝相视一笑,并没有因此而有不好的反应。   “这个问题问得好!”君绮萝看着那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憨厚小伙子,他的装扮和长相都是东陵人,淡淡道:“敢问壮士,在你们心目中,赫叶丹和老晋王龙翊天,哪一个更加勇猛?”   小伙子挠了挠头道:“回王妃,草民是土生土长的汶城人,按说作为东陵人,草民等定会向着老晋王的,事实上三年多前,我们都是向着老晋王的,但是那一战,我们东陵输得太过惨烈,我们心中又不得不有所犹疑,还望晋王晋王妃莫怪。”   言下之意是老晋王比不过赫叶丹的。   “我们怎么能因为你说了真话怪你呢?”君绮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问道:“老晋王龙翊天之所以被称为战神,实力上想必是得到大家认可的,但是你们想过没有,那一战我东陵将士何以会在老晋王的带领下,死伤十数万人,而北戎的伤亡却不足千人?我东陵就算再差劲,这个结果未免太过悬殊了,大家觉得正常吗?”   那小伙子回道:“对于那一战,我们自然是有所怀疑的,但是那之后,并不曾有官府的人对此战提出过异议,我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呵,”君绮萝一声嗤笑,有些义愤填膺的道:“三年前,老晋王‘战死’,晋王又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这三年都在府中养身体,再加上有心人有意隐瞒真相,哪里有人还来关心这件事?”说着转向一旁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的龙翊天,“父王,便请你为大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绮萝原本想着这事暂时不宣告民众,但是今儿有人问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契机。   那黑袍人走到君绮萝和龙胤身边,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却俊逸的脸。这几天的药物调养,他的精神好了许多。   “他……他是老晋王龙翊天殿下!”有人指着龙翊天,激动的道:“他居然没死!”   “没错,他就是老晋王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龙翊天多次进过汶城前往裕德关,城中自然不乏认得他的百姓。只是让他们惊异的是,都死去三年的人,怎么突然就复活了?   “龙某失踪了三年多时间,没想到大家还记得!”龙翊天略微有些激动的道:“想必大家都很奇怪,这些年我们都去了哪里,明明死了的人,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看着百姓们点头,龙翊天才又幽幽叹道:“说起来这三年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龙翊天接着将三年前如何被人设计,以至全军覆没,这三年又是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一一讲给了百姓们听,最后才道:“要不是我儿龙胤和儿媳君绮萝对皇帝的所作所为有所怀疑,前往北戎盗取协议,想必龙某和五千飞鹰骑的将士,再无见天日的一天!”   “这里便是咱们的皇上与赫叶丹签署的协议,大家应该都知道其重要性,所以就不让大家一一传阅了。”君绮萝适时的拿出那份协议来,对那位敦厚的小伙子道:“这位大哥,如果你识字,请你代表百姓上来瞧瞧这份协议的真伪!”   小伙子也不多话,更没有因为面对几位大人物而拘谨,连忙上前接过君绮萝手中的协议端详了一阵便还给了君绮萝,然后转向百姓道:“这份协议上除了盖着赫叶丹的私章和手印外,还有皇上的手印、私章以及咱们东陵国的玉玺!想不到咱们皇上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惜以两座城池和十数万将士的性命为代价,只为除去老晋王殿下和飞鹰骑,这样的帝王,简直让人寒心!”   “对,这样不把咱们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的帝王,简直不配为君!”   “……”   一时间,群起激愤。   那敦厚的小伙子忽然转向龙胤等人道:“晋王殿下,这样的恶行,令人发指!咱们虽然不能为老晋王殿下做些什么,但是咱们可以将皇上的恶行宣扬下去,让我东陵的百姓都认清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错,咱们一定要让更多的东陵子民认清咱们东陵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百姓们一致附和。   君绮萝心中满意的笑了,百姓的宣扬,比起他们浪费人力去做这件事,效果更加的好!   “感谢大家对我父子二人的信任以及即将给予的帮助,这份情,我龙胤铭记于心,他朝必定涌泉相报!”龙胤扬了扬手,百姓们便安静下来,“不过现下有件棘手的事,真心需要大家的帮助。”   “晋王殿下请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不遗余力。”   龙胤连忙道:“家父和飞鹰骑的这些将士们,暂时是不能回溯京的。他们三年来饱受赫叶丹的折磨和催促,需要地方好些调养身体。城主府虽然地方也大,毕竟住不下五千余人。为了方便起见,我龙胤愿以三倍的价钱购买城主府附近的房屋,当然,一切都出于自愿,绝不强迫!”   话音一落,便有百姓道:“晋王殿下,草民就是城主府旁边的福来客栈的掌柜,愿意原价出售给晋王,供老晋王殿下等人休养!”   立即便有无数人附议。   龙胤等人为百姓没这样的觉悟,感动不已,他微微一笑道:“我龙胤谢谢大家的支持和体谅,不过我说了会以三倍的价钱收购,就绝不会让大家吃亏!至于这些让出房屋的百姓的安置……”   龙胤话还没说完,立即有人道:“晋王殿下放心,咱们离得远的帮不了晋王殿下,但是可以暂留这些让出房屋的百姓!”   那位福来客栈的老掌柜道:“没错,晋王殿下忙自己的事,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自己私下协商好了。”   龙翊天以及他身后的飞鹰骑将士看着这样和乐的景象,这些个硬汉,曾经一千多个日子的摧残没能让他们哼唧一声,没想到百姓的小小举动,竟然使他们热泪盈眶。   君绮萝已是红了眼睛,忽然,她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即对龙胤道:“阿胤,如今锡城和汶城都是我晋王府的,不如咱们把两座城圈成一座城,百姓们大可以在两座城之间建造房屋!”   对于这个提议,龙胤和龙翊天都深表赞同,百姓们也很是高兴,并表示谁家造房子都会去帮忙。   龙胤道:“但凡有能力建房的,可以到城主府拿批文,我们会安排人专门处理这事的。”   这边刚安顿下来,君绮萝和龙胤便收到消息,青影带着大部队到了汶城外,足有十五万人。   君绮萝龙胤带着青衣和小七,亲自迎到城门前,青影及几位将军赶忙上前见了礼。   看到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小七玩笑道:“哟,战果不错,一个月多‘死’了这么多人,想必那位应该很开心吧?!”   “谁说不是呢?”青影点头,“我们赶路的这段时间,那边的人应该‘死’得差不多了,就等主子去收尾了。”   “嗯,那件事暴露了出去,阿萝你势必要早些赶回溯京。”龙胤对君绮萝道:“明儿我就赶过去,把云阳那边的事收尾。”   想到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和自己的女人见面,龙胤的心里就格外的不舍,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女人早一天回去,对留在京里的人也会好些。   “出来这么久,自然是该回去了。”君绮萝眼中闪烁着狐狸一样的光芒,“别忘了,还有那件大事等着龙澈呢!”   龙胤当然知道自己女人指的是什么,会心一笑,也不点明了,转向青影道:“青影,你们这一路无人察觉吧?”   “主子放心,我们都是夜晚赶路白天休息,而且还绕了远路,无人知道这么多人马迁来汶城了。”   “嗯,那就好。”听他这样说,龙胤便放下心来,“青影,这里交给几位将军安顿,你和绝杀、卅五、廿一……”接着他一连点了十几个飞鹰骑的名字,“你们速度去城主府,那里有惊喜等着你们。”   青影、绝杀以及那十多人有些茫然,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搞什么鬼,不过既然是惊喜,那是肯定是好事情啊,一定要赶去瞧瞧的。   是以匆匆给龙胤和君绮萝打了声招呼便文明方向,往城主府赶去,十多个飞鹰骑的小伙子看到自己“死去”三年的父亲活了后的激动自然不必说。   等他们都离去,龙胤揽着君绮萝的腰,一个旋身便上了三丈高的城楼,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马,辅以内力道:“你们大多都是我晋王府和鄱阳王府的人,说个不好听的,你们已经是‘死人’了!以前你们的作为,本王不会追究,特别的鄱阳王府的将士,不要以为多年无人管你们,那心便野了。本王告诉你们,到了这里,就要踏踏实实的安顿下来,对于那些心不实的人,你们记住了,本王不养闲人和废物,对你们唯一的要求便是忠诚!尔等若是敢有二心,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是一字一顿的喊出来的,声音被推到了很远很远,伴着回声,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底发颤。   “忠诚,忠诚。”下方一位隶属于晋王府的将军立即高举手臂道:“誓死效忠晋王,效忠晋王府!”   “誓死效忠晋王,效忠晋王府!”   喊声回荡,激昂人心。   龙胤一挥手,下方立即静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再无人敢有懈怠之心!   “青衣、小七,你们协同绝杀去将这些将士安排好,粮草方面,你们主母已经传信给叶欢,让他陆续押运过来,这些天便在城中购买吧。”龙胤吩咐完他二人,便带着君绮萝离去了。   北戎,赫叶丹的将军府书房。   “将军,皇上这是怎么了,不但逼着咱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飞鹰骑离去,还不许追,甚至将咱们辛苦得来的两座城池送给敌人,属下们想不通!”扎木合说得吐沫横飞,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说起这些,赫叶丹也是满肚子的气,“本将军但凡有一点动静,他就以性命来威胁本将军,本将军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看着他死吧?!”   他那个儿子,不认他这个老子不说,还尽给他拧着干,简直是气死他了。不过气归气,终归是他和阿奴雅的儿子,他又怎么能不爱呢?!   而且北堂寅德死了,他和阿奴雅的儿子已经登基做了北戎的皇帝,为了儿子的名声,阿奴雅就算不能与自己双宿双栖,但是暗里一点阻碍也没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执意剃了发做了姑子,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将军。”扎木礼圆鼓鼓的眼睛一转,欣然道:“要不咱们把皇上给药晕了,去把汶城和锡城给夺回来?”   “啪!”扎木合一把敲在他的头上,虽然他也很想把汶城和锡城给夺回来,但是也知道不能硬来的,“蠢驴,药晕了皇上他就不会醒来吗?到时候要是知道咱们打去裕德关了,还不得真的自尽啊?你想让将军绝后吗?”   扎木礼抹着被打疼的光脑袋,粗声粗气的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扎木合看着赫叶丹越发阴郁的脸色,哪里还敢再问?当即丢他一个“你问我我问谁去”的眼神。   “别啰嗦了。”赫叶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郁便不见了,不以为然的道:“不就是两座城池吗?等那件事成熟,想必龙胤就算是把整个东陵拿下来送给本将军都是愿意的!”   扎木合扎木礼相视一喜,“呃,将军,原来你还有后招啊?那咱们就甭担心了。”   “且看着吧,最多三个月……”   赫叶丹这话只说了一半,眼中鬼畜的光芒,让扎木合扎木礼感到一阵颤栗,想必将军的后招确实厉害!   汶城,城主府。   用了晚膳,龙胤就拉着君绮萝回了城主府里他们的寝室。   因为明日他们就要再次分道扬镳,君绮萝回京城,龙胤去云阳,至少有六七天的时间,他们才能再在一起。是以龙胤决定今晚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自己女人的。   “阿胤你等等,因为赶路,我都有三天没洗澡了,这身上都快酸了,让我洗个澡先。”君绮萝躲开龙胤吻上来的嘴道。她知道他的心思,想到再一次分离,便决定再纵容他一次。   龙胤立即让人准备了热水送来。   为他们安排的屋子四四方方的一间,不大,却也整洁,里面烧着地龙,一点也不觉得冷。大大的浴桶此时就搁在屋中央,里面灌了半桶子的水,还飘着些许淡粉色的花瓣。   君绮萝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的褪了衣裳便踏进了浴桶里,掬起一捧水往手臂上一撩,那姿态,看得龙胤心火旺盛。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几下除去自己的衣袍,一跃便进了浴桶里,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君绮萝侧头嗔了坐在自己身后的龙胤一眼,“你就这么猴急啊?等我洗个澡也等不及吗?”   “美色当前,能不急吗?”龙胤说着,抱起君绮萝坐在自己的腿上,便是一顿狂亲。   火一被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不过须臾,室内便漾起了一室旖旎的*。   溯京城,皇宫,德懿殿。   龙澈有些嫌恶的看着眼前托盘中的绿头牌,挑起一枚又丢回了推盘中,愠怒的道:“舒金全,这些都侍寝过了,难不成整个京中已经找不出完璧的女子来了?”   呸!   舒金全心中不屑极了,这一个多月来,每天平均两名处子,搞得京城里人心惶惶,官家小姐人人自危,匆匆定亲成亲,哪里有那么多处子给你糟蹋?   舒金全心里虽是那样想着,人却立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回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京中的官家小姐,但凡十四岁以上的女子都订了亲了,那些庶女和平民百姓家的姑娘,老奴又担心辱没了皇上,所以……”   “什么?往常参加宴会的小姐,便是三品大员家的小姐不说上百也有七八十个,朕不过才临幸了一二十个,怎么一下子都定亲了?”龙澈自然是不相信的,忽然想到什么,顿时怒不可遏,“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能被朕临幸不知道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阳奉阴违,舒金全,传旨下去,那些定亲的,都给朕退了亲去。朕要选秀,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每户必须有一人参选!”   忧心的道:   “皇上,这样做定会引起公愤的,如果皇上实在不愿意临幸这些侍寝过的美人,不如咱们考虑一下从百姓家悄悄买些姑娘……”   “啪!”龙澈一挥手,一把打掉了舒金全手中的托盘,“你也知道朕乃万金之躯,怎么可能与那些贱民同榻共枕?”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舒金全吓得额头点地,“皇上,老奴知道有一人还未定亲。”   “谁?”龙澈挑眉,其他人都定亲了,难道这个没定亲的长得极丑?   “刑部尚书的长女魏漪秀魏小姐。”      ☆、274.父女相见(一更,中秋快乐)   龙澈听到是魏漪秀,心中疑惑不已。   那个魏小姐他自然是见过的,知书达礼,温婉端方,柔中还带着一股子的韧劲,最主要的是,她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怎么别的小姐都因为避免被他临幸而在短时间里定亲成亲,她却没有那么做呢?难道说是她等着被他临幸?抑或魏明川那个老狐狸明里正直不阿,实际上想留着女儿被他临幸又不好意思送进宫来,被人说是卖女求荣?   嗯,肯定是这样!魏明川那个老东西,既想做*,又想立牌坊!   越想,龙澈心中越喜,嗯,明日就将魏漪秀召进宫中,直接封她个昭仪,想必魏明川或者魏漪秀会很高兴的。   舒金全跟了龙澈几十年,不用看也知道龙澈的想法,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臭不要脸的,这宫中的处子不管美的丑的,全都被糟蹋了一遍就不再睡第二次了,个个都封了美人,后宫都快装不下了。现在倒好,又把矛头指向了宫外,迟早你要阴沟里翻船!   哼,不过越是这样,对六皇子越有利不是吗?!   舒金全在心里狠狠的把龙澈给骂了一遍,才给他一盆冷水浇了下去,“皇上,这位魏小姐和晋王妃走得极近,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否则那水做一样的大美人,老奴一早就给你弄来了。老奴打听到,那魏小姐是喜欢上了晋王身边的影卫头领无殇,可那无殇跟着晋王去了云阳,自然是嫁不成了。别看这魏小姐外表看着温婉,性子却是极为刚烈。魏小姐给魏明川放了话,除了无殇,誓死不嫁。魏明川没辙,这事才耽搁了下来。”   龙澈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踹了舒金全一脚,那感觉也没能好多少。   舒金全讨饶道:“皇上息怒,这魏姑娘可要给皇上弄进宫来?”   龙澈睥睨着舒金全,“难道你以为朕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   “奴才懂了。”舒金全谄媚一笑,“皇上今晚可让人侍寝?”   龙澈想了想道:“去把武陵侯家的那位小姐带来吧。”那*,小小年纪惯会拿捏男人的心思,比起她姑姑香妃都会侍候人,想必在闺中没少学着这方面的东西。   “老奴这就去把容美人带来。”舒金全说着便倒退着走了出去。   舒金全退下,龙澈唤道:“鬼枭。”   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单膝跪地,“主子。”   “梦寐还没消息吗?”龙澈蹙眉问道。   “回主子,属下派了三拨人出去了,依旧没消息传回来。”   “按说她若取到雪中火莲,早就该回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龙澈心里立即觉得不好了,梦寐是他惯用的人,再加上她身份特殊,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人,可不好交代!“你再派人去那支雪山瞧瞧,看能不能瞧出些端倪来。”   “属下遵旨。”   鬼枭正要退下,龙澈有问道:“六皇子和婉妃也没消息传回来?”   “回主子,没有。”鬼枭也很纳闷,都去了近一个半月了,怎么还不回来呢?派去的人也是说没有见到人。“许是婉妃娘娘贪耍,在药王谷忘了回来的时间。”   “主子,婉妃娘娘根本就没有在药王谷。”龙澈正欲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紧接着是一道批着黑色大氅的身影闪进来,单膝跪在了龙澈面前:“属下叩见主子。”   鬼枭亦转向男子道:“属下见过影子统领。”   影子淡淡“嗯”了一声,龙澈道:“影子你起来说话吧,鬼枭你下去。”   “谢主子。”   “属下告退。”   鬼枭退了下去,龙澈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说,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回主子,属下在沂南山找了二十多天,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后来属下收到婉妃娘娘回了药王谷的消息,立即带人去药王谷寻她,那位云朵朵小姐说她和六皇子将她送回药王谷后,第二日一早就又和六皇子一起走了,属下便又去了沂南山找了一圈,没见着人,恰好收到你让属下回京的消息,这便赶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婉妃骗朕?”龙澈蹙着眉头走到窗前的矮榻上坐了下来,影子也跟着走过去,恭立在他的身前。   “主子,这事也不一定是婉妃娘娘骗你。”影子道:“沂南山地势复杂,或许属下等错漏了什么地方。”   “哼!”龙澈冷哼,神色明显的不悦,“沂南山地势再复杂,也就那么大个地方,不可能你们几十人两次前去都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吧?!”   影子当即垂首道:“属下无能!”   “你的实力,朕还不清楚吗?”龙澈没好气的道:“朕知道她当初为你在云朵朵那里骗来益元丹保了你的手,你对她心存感激,才会为她说话。你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影子吓了一跳,连忙跪地道:“属下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   龙澈睨着影子审视了好一瞬才淡淡道:“起来吧!”   “谢主子。”影子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再不敢多为沈宛月说一个字。   “这事就别管了,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龙澈心中冷笑,只怕是他那好儿子心中有了什么计量!   从前他还不知道他那好儿子有那样的野心,这次回来,龙肃云被贬,龙肃离的心思倒是活泛了,几欲让他觉得看走了眼。不过凭着他这样的心思,他绝不可能不回来的!   哼,沈宛月,你可别做傻事,否则,朕定不轻饶了你!   “属下知道了。”   龙澈也不在纠结这事儿,“对了,朕找过方柔羽,对她说起了你还活着的消息。”   影子怔怔的看着龙澈,忽然激动的道:“皇上你的意思是,属下可以和柔儿相认了?”   “你只要注意别被晋王府的人发现了,还是可以与她见见的。”   影子喜不自胜,“属下谢皇上。”   说着,他又要下跪,龙澈赶忙拦住他道:“朕交给了你女儿一个任务,只是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嗯,趁着现在晋王府的守备没有以前那么严,你找个时间去催催她。”   影子心中虽然疑惑,却不敢有半点质疑,垂首道:“属下今夜就去。”   “嗯,也好,你下去吧。”   “属下告退。”   影子这边刚退下去,舒金全便带着一位眉眼含媚的美貌女子进来。此女不过十五六岁,与香妃有几分像。她正是香妃的侄女,武陵侯的嫡此女容暇。   “皇上。”刚跨进内室的门槛,容暇便看见龙澈斜倚在窗下的软塌上,等不及舒金全禀报,她一个媚笑,娇羞着扯掉身上的披风走了上去,不待龙澈招呼便坐进他的怀里,顺势伏在了他的身上,一只小手也探进了他的里衣,在他的胸膛划着圈圈。   舒金全勾起一抹笑意,很有眼力价的将屋门拉好退了出去。   龙澈身上的火瞬间就被挑了起来,嘴里啐了声“小妖精”,便一个翻身将容暇给压在了软塌上……   影子除了德懿殿,也顾不得赶路的艰辛,便径直往晋王府赶去。   他将轻功发挥到极致,不多时就到了晋王府。避开暗卫,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方柔羽所在的子衿苑的位置。   子衿苑里还亮着灯,影子直接跃上了屋顶,掀开一块瓦片看下去,见一名女子正坐在浴桶里泡着鲜花浴,连忙闪到一边。   直到下面忙完,又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让下人都去歇息,他才掀开瓦片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方柔羽正斜倚在睡榻上,见到一道黑影突然出现眼前,张口刚想叫,便被黑影在身上点了两下,她便不能动也发不出声来,只瞪着一双美眸,惊恐的看着眼前高大的黑影。   影子亦是站在榻前不动也不说话,激动的看着方柔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吓着她了,赶忙拿掉蒙面的布巾道:“柔儿,是我,我是爹爹啊!”   方柔羽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看着影子,眼泪水也跟着滑了出来。   影子吓坏了,坐到榻沿上,一边为她擦着泪水,一边焦急的道:“柔儿别哭,别哭,是爹爹不好,把你丢在别人这里不闻不问,是爹爹不好。你放心,爹爹一定会好好的弥补你的!”   影子碎碎念了一大堆,见自己女儿只是流泪,才意识到她的哑穴被点了,忙又为她解了穴道,“柔儿别叫,否则被晋王府的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方柔羽点点头,一下子扑进影子的怀里,“爹爹,女儿想你想得好苦啊!呜……呜呜……”   她想压制住自己的哭声,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小姐,你怎么了?”外间的门被敲响,婢女的声音同时传来。   方柔羽和影子同时吓了一跳。   影子赶忙躲在一旁的穿衣屏风后,方柔羽则抹了把泪道:“我没事,你们睡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外头的婢女虽是疑惑,却还是听话的睡去了。   影子这才又走了出来,扫了一圈屋子,见里头的摆设极为精致,心想晋王府倒是没有亏待他的女儿,他回到榻前坐下,抚着方柔羽的脸道:“龙翊天一家对你还不错,这院子又大又好,屋内的摆设也是出自大家之手,还给你配备了使唤丫头,爹爹心里多少好过了一些。”   方柔羽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们对女儿的确不错,特别是死去的老晋王妃,对女儿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惜,这些都不是女儿想要的。”   “其实爹爹知道你想要什么。”影子道:“奈何爹爹是皇上身边的人,只能暗中活动,并不能明目张胆的来看你,不过爹爹都在暗处看着你呢。柔儿,龙胤不适合你,听爹爹的话,不要再想他了。再说他已经娶了王妃……”   “不!”方柔羽摇着头,打断影子的话,“爹爹,女儿就是喜欢龙胤,很喜欢很喜欢,从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了。就算是做小,女儿也是愿意的。”   “柔儿,你知道皇上允诺爹爹什么吗?”见方柔羽瞠着眼睛一脸懵然的样子,影子接着道:“他允诺爹爹,等这两年后,封爹爹为王爷,到时候你就是郡主了,爹爹怎么容许你给人做小呢?”   方柔羽闻言并没有死心,反而还兴奋极了,“爹爹,是真的吗?”   得到影子肯定的答复,方柔羽道:“真是太好了!这样,女儿就讷讷感配得上龙胤了。爹爹你知道吗,皇上其实是看中了君绮萝的。他给了女儿一包药粉,让女儿找个机会将药粉撒到君绮萝的身上,女儿虽然不知道那药粉的作用,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影子心里一个激灵,原来皇上让柔儿做的就是这件事!他深知皇上身边的药物都是厉害的,且很难让人发觉,这件事不算危险,否则他是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冒这个险的。   “那你可寻到机会了?”影子问。   方柔羽撅着嘴不甘的摇摇头,“君绮萝太狡猾了,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墨莲轩半步,每次去找她,她都指使她身边的人来将我打发了,根本没机会。”   影子揉了揉她柔滑的发丝安慰道:“没事,柔儿你不要着急,你呆在晋王府,总会有机会的。”   不急?!   方柔羽心里都快急死了,距离她和纨夙“成亲”的日子没多久了,难不成要真的跟纨夙成亲吗?还有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柔儿你怎么了?”   “没事。”方柔羽想着自己的爹是龙澈身边得力的人,到时候就算完不成应该也会给老爹的面子,便也不再纠结这事,只道:“爹爹,君绮萝要是被皇上收去了,她还会有脸跟龙胤吗?等女儿做了郡主,倒也配得上晋王妃的身份了,你说是吗?”   “傻孩子!”影子无奈的道:“皇上忌惮晋王府的势力,他迟早会要龙胤的命的,难道你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吗?听话,柔儿,你这么漂亮,定会找一个比龙胤好的男子。”   “爹爹你不会说的真的吧?”方柔羽不敢置信的道:“皇上想要杀龙胤?”忽然她想到什么,神情惊愕,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爹爹,难道你的假死,跟老晋王的死有关?”   影子眸光闪了闪,为了打消女儿觊觎龙胤的念头,也不否认了,索性承认道:“没错,爹爹其实一直都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因为皇上一心想除去晋王府,毁掉飞鹰骑,于是十年前,爹爹应皇上的要求,混进龙翊天的军中,用两年多的时间,终于从一个小兵坐上了副将的位置。七年前那一战,爹爹按照设计好的计策,于混战中为龙翊天挡了一箭,然后借助药物假死了。”说到这里,影子尴尬的咳了咳,“实际上不用爹爹挡箭,凭龙翊天的本事也不会有事的。”   方柔羽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有些不解的道:“既然爹爹好不容易才混到龙翊天的身边做了副将,为何又要假死呢?”   说起龙翊天,影子其实打心里佩服他的,那样神武睿智的男人,他觉得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龙翊天为人非常小心,轻易不会相信人,但是一旦得到他的认可,就会打心眼里相信你。爹爹虽然在他身边两年,却没能得到他的认可。”   方柔羽不算笨,一下就看出问题的关键,“你设计受伤即可,为何非要假死呢?死了就算他信任了你,你也没机会除去他啊!”   “这就是皇上的厉害之处了!”影子咧嘴一笑,“皇上为了除去一个人,他可以仔细筹谋、运筹帷幄,可以忍耐几年不动手!”   方柔羽不明白。   “皇上之所以让爹爹假死,是因为他想给龙翊天出其不意的一击。”影子兴奋的道:“事实上,皇上的计谋是很成功的,也证明了皇上是一个敢牺牲、会做大事的人。三年前,龙翊天因为大军追击北戎军队而去,最后带着五千飞鹰骑寻到他们被迷烟困扰,却因为行事小心不肯进去,后来还是因为看见爹爹我在里面,他才打马进了迷烟中,最终导致五千飞鹰骑全军覆没。”   影子也只是为自己的女儿说了个大概,想当初龙翊天看见死而复活的他,那表情可谓是震惊的,那样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后来龙胤中的那一箭,还是爹爹射的呢!”影子又道。当初龙胤看着龙翊天被乱马踩死乱了心神,他便趁此机会将染了“蚀骨”剧毒的箭射中了他。只是没想到龙胤命这么大,中了“蚀骨”还三年不死。否则他早便功成身退,加官进爵了!“柔儿,爹爹和你说起这些,便是希望你认清皇上除去龙胤的决心!”   方柔羽咬了咬唇,心里想着什么不再说话。   影子看了看外面道:“柔儿,时候不早了,爹爹便回去了。”   “嗯。”方柔羽机械的点了点头。      ☆、275.不得已的办法(二更)   翌日,空中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君绮萝和龙胤一大早就起来,用了早膳后,二人带着荣郢和素衣卫就告别龙翊天和凤千阙等人。   其实凤千阙很想跟着自己女儿一起走的,但是他离开溯京再回去会有些不方便,再说汶城这边北戎军队的迁徙还得要人督促和主持大局,所以他便应女儿女婿的要求,留在了汶城,顺便助龙翊天和飞鹰骑恢复身体。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大家都没有感到伤感。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龙翊天问起了龙胤的母妃玉逐心,君绮萝和龙胤推说她在溯京城,下次来的时候将她带过来。   而飞鹰骑和素衣卫那边事先都把好了口风,所以龙翊天并没有怀疑,只心里迫切的想见到自己的妻子。   龙胤看着那样的龙翊天,心中酸涩,险些露陷。   幸亏君绮萝眼疾手快,将这事给掩饰了过去。她心想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实行她心中的那个想法。   小七驾车,君绮萝和龙胤坐马车,荣郢和青衣骑马,其他素衣卫则是跟在暗中。一行离开城主府,马车不紧不慢的驶向东城门。   君绮萝和龙胤顺路,须得到郦城才分道扬镳,是以此时惬意的靠在龙胤的怀中,而她自己的怀中则抱着火狐狸,纵然外面下着雪,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次到北戎的事处理得很好,不但取得了龙澈和赫叶丹签订的协议,还救出了父王和飞鹰骑。他们还活着真是个意外的惊喜,是以,她和龙胤这些天的心情都很不错。   但是因着时间有些赶,答应前往枫叶谷龙胤的外公家却没能去,只写了封信说明情况遣人送了去。不过不管什么原因,答应的事没有做到,让君绮萝心中稍稍觉得有些遗憾和愧疚。   不过下次,下次再来汶城,她一定会带着阿胤去看望他老人家和玉家的几位舅舅。   京城。   舒金全用了早膳便乘坐马车出了皇宫,他可没忘记昨晚答应龙澈的事。   两辆马车分别由两个小太监驾着,舒金全说了一个地址,马车便载着他到了刑部尚书府。   刑部尚书魏明川此时还在朝堂,这是舒金全知道的事情,说白了,他就是趁着他还在朝堂,才敢到尚书府来,准备直接拉了人就走。   门人见舒金全到访,便直接将他带到了大厅,老管家立即好茶好点心的招呼着,并让人前去请夫人来招待客人。   尚书夫人甄氏是一个温婉的妇人,三十四五的样子,与魏漪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差别在于年龄而已。听闻皇上身边的大公公舒金全亲自到来,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却也不敢怠慢了他,便匆匆赶到了大厅。   魏夫人与舒金全见了礼,落座后问道:“舒公公亲自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舒金全呷了一口茶,面上挂着大大的笑脸,起身对魏夫人拱手道:“魏夫人恭喜恭喜,老奴给你道喜了。”   魏夫人心沉到了谷底,故作莫名的问道:“公公,喜从何来?难不成我家老爷要升迁了?”   “啊哈,夫人这样想也差不离。”舒金全打着哈哈道:“实话给夫人说吧,咱家是来宣皇上口谕的,今儿好事成了,魏大人飞黄腾达更上一层楼又有何不可?到时候可别忘了咱家才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夫人简直想骂他娘,只是他身负皇上谕旨,不得不跪下听宣。   “咳咳。”舒金全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口谕,刑部尚书府千金魏漪秀温婉娴雅,端方识礼,皇上有意纳魏小姐为妃,魏夫人速速将魏小姐请出来。咱家马车都准备……”   舒金全话还未说完,魏夫人便晕倒在地。   她身边的老嬷嬷也顾不得许多,对舒金全道了句失礼,便让人扶着魏夫人往后院走去。   舒金全紧皱眉头,朝着魏夫人离去的背影,阴阳怪气的道:“魏夫人,皇上看上魏小姐是你们魏氏一门几百年修来的福气,可别把这福气变成晦气,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只是魏小姐一人,而是你魏氏满门七十三口了!”   魏夫人紧闭的眼睫颤了颤,也不理会舒金全,在嬷嬷丫头的搀扶下到了后院,直奔魏漪秀的院子。   魏漪秀原本正在闺阁绣花,见到母亲被人扶进来,赶忙放下绣绷子,着急忙慌的迎上去:“张默默,母亲怎么了?”   “秀儿,你快,快从后门离开。”魏夫人也不再装了,倏地睁开眼睛来,对自己女儿催促着,又向一旁自己的婢女吩咐道:“宜春你速度让门房的伙计去宫门口候着老爷,等老爷下朝后务必快些赶回来。”   “是。”叫着宜春的丫头立即匆匆离去了。   魏漪秀不明所以,“母亲,女儿为何要离开?又要去哪里?”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魏氏和甄氏不过是龙氏一族的小小臣子,又要去哪里呢?还有舒金全所说的,魏氏一门七十三口人,又该怎么办呢?魏夫人无奈极了,她一生为了魏家尽心尽力,处事公允,从无偏颇,说出去谁人不会夸她一番?可是,为了女儿,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去……就去晋王府避避吧,想必晋王妃定能助你躲过这一劫的。”为今之计,魏夫人能想到的只要晋王府了,同时庆幸女儿平日里和晋王妃走得近。   魏漪秀何等聪明,她已经从魏夫人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不寻常,能在京中带给她这个闺阁女子劫难的,除了皇帝龙澈,还能有谁呢?   “母亲,是不是有人到府上宣旨让女儿进宫?”魏漪秀语调平淡的问道。   别人不知道阿萝不在晋王府,她却是知道的。她去了晋王府,只怕会坏了阿萝事呢!她怎能如此自私?再说了,她要是逃走了,魏家那么多人该怎么办?为了她一人而死吗?   “呜呜呜,我的秀儿啊……”   魏夫人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魏漪秀哭了起来,“秀儿你个傻孩子,虽然母亲和你父亲不在意你嫁给一个侍卫,可是现在他都不在京中,否则早些天听你爹爹的话寻户人家嫁了,又怎会落得如今的境地?”   “……”魏漪秀平静得不想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她抚着魏夫人的背安抚着她,心里很恼恨自己为什么就看上无殇那块木头了,还非他不嫁。这下好了,惹得一身臊。   “呜呜呜,秀儿,皇上虽说乃是一国之君,可是他比你爹还年长两岁,咱们魏家虽然算不得京中的高门大户,却不需要赔上女儿的幸福去飞黄腾达,如今,进宫,母亲是百般不愿的,不去,就是抗旨,现在该怎么办才好?”魏夫人真是左右为难,不过她尽量都把话说得平淡一些,以免自己女儿伤心。   “苦命的小姐,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外出,怎么好好的你就遇到这样糟心的事了呢?”魏夫人和魏漪秀哭得伤心,张嬷嬷和几个丫头也在一边跟着抹眼泪。   “母亲不要惊慌,女儿有一个法子可以自保。”魏漪秀虽然百般不愿意,可是如今,她唯有那么做了。   “什么法子?可行吗?”魏夫人也不哭了,连忙问道。   魏漪秀当即附耳在自己母亲耳畔说了一句话。   魏夫人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事太有悖常理,让她一时有些不能承受,不过与把女儿送进宫去受皇帝摧残,还不如就那么办呢!   “我可怜的秀儿!”最终,魏夫人流着泪叹了一句,不得不点头应下,并立即吩咐人去准备。   大堂里,舒金全索性也不急了,惬意的坐在上位喝茶吃点心。他也不是真的一定要把魏漪秀送进宫去,他想做的是激怒魏明川,让他们反感龙澈,对他心生怨怼。如果因此能投到六皇子麾下就最好了!   魏明川领着威武将军郑克南匆匆回到府上,看见舒金全一个阉人大喇喇的坐在他的大厅主位上吃点心喝茶,整个人觉得恶心极了。   哼,一个阉人,也配坐他魏氏的上位?!   不过魏明川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年的官场生涯也让他学会了压制自己心底的情绪。   舒金全见魏明川把郑克南都带来了,心中很是不爽,但是他可不敢违逆了郑克南,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忙站了起来,让开主位,对郑克南和魏明川见了礼:“见过郑将军,见过魏大人。”   魏明川将郑克南让到了上座的另一方位置,自己则坐到了刚刚舒金全坐的位置,才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道:“舒公公坐下说话吧。”   舒金全陪着笑道:“咱家喝多了茶水,站着说话就好。”   魏明川也不再强求。   郑克南斜了舒金全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舒公公到魏大人府上所为何事?”   若说舒金全在京中最怕谁,当属龙翊天莫属,可是龙翊天已经死了。如今他除了怕大理寺卿董少游那张嘴外,便是这个莫测高深的郑克南了。   有一次他到郑克南家去宣旨,说话有些言过其实,结果郑克南根本不给他这个皇上身边的大公公的面子,被他一顿言语修理,搞得他现在都有阴影了。   舒金全讪笑着说明了来意。   魏明川当即心下一恼,与郑克南对视一眼道:“舒公公,小女其实早就许了人家了,只不过对方随着晋王出征去了,本官已经和晋王商量过了,只等他回来就为他们办婚事。”   舒金全明知故问,“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魏明川也是个思想开化的人,并不在意女儿找个侍卫,大大方方的道:“晋王身边的无殇公子。”   “呃,那倒是一表人才。”舒金全面有难色的道:“不过两位大人或许不知,皇上说了,今儿咱家不能将魏小姐接回宫去,皇上定会选一场秀,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每家至少会出一人参选。”   他家就莹莹一个嫡女,只与段翊宸订了婚却未成亲,这样的话,便是莹莹也必须进宫参选。郑克南心中一寒,微微眯着眼睛问道:“舒公公,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老奴惶恐。”舒金全当即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郑将军,这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咱家可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思打胡乱说。”   郑克南声音瞬即变得森冷,“那么舒公公可知最近一个多月,京中嫡系小姐大多都订婚成婚,又哪里来的小姐去参选?”   舒金全冷汗都流出来了,“郑将军你别和咱家过不去,皇上昨儿就听说这事不高兴了呢,恁说那些定亲的就算是退婚也必须参选,还是咱家游说,皇上才打消了这个心思。”   郑克南嗤之以鼻,不屑道:“呃,你到还是功臣了?”   舒金全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惯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东西,又怎会如他说的那般凛然?   舒金全讪笑道:“咱家只是尽自己绵薄之力而已,倒不敢以功臣自居。”话音一转,无意再与郑克南说话,“魏大人,快些请魏小姐出来吧!”   “不用了,本小姐来了。”魏漪秀的声音温温婉婉的在大厅门口响起。   几人看过去,魏漪秀在魏夫人和几位婆子丫头的陪同下前来。   舒金全看着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魏漪秀,心中也不免为她感到惋惜,这么标致的美人儿,就要被皇上给糟蹋一次便搁在一边,也难怪魏明川夫妻舍不得。   魏漪秀大大方方的上前给自己的父亲和郑克南以及舒金全见了礼,然后才对舒金全道:“舒公公,本小姐可能不能如你所愿进宫了。”   舒金全微微有些恼,“怎么魏小姐想抗旨吗?”   “呵呵。”魏漪秀淡淡一笑道:“舒公公,本小姐不是想抗旨,而是为了舒公公着想呢!”   舒金全不解的问道:“魏小姐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魏漪秀也不在意有些话不是她这个闺中女子该说的,问道:“敢问舒公公,皇上可是只临幸处子?”   舒金全不可否认的点头。   “实不相瞒,本小姐情定无殇公子,并约定他出征回来后就成亲。非但如此,在无殇公子出征前一晚,本小姐便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舒公公,你说你把本小姐带进宫去,你的小命还保得住吗?”魏漪秀说起这事,并没有半点的尴尬,也是,让她进宫服侍龙澈那样糟心人的色鬼,还不如死了的好,是以两想比较,也并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些惊世骇俗了。   郑克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别过头不置可否。倒是把舒金全和他爹魏明川给惊呆了。   特别是魏明川,心里哇凉哇凉的。他的女儿虽然脾气执拗了一些,却是极为有分寸,今儿怎么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只要能逃过进宫的厄运,这样说也未尝不好。   或许,这只是权宜之计呢!   魏明川想到的,舒金全作为一个在宫中混迹的老太监,自然也想到这可能是魏漪秀不愿进宫的一番托词,于是不相信的道:“魏小姐不会是为了不想进宫,故意这样说来糊弄咱家吧?”   “公公,这样自毁名誉的事,本小姐若非不得已,又怎会说出来?如今实话实说了,倒是惹得公公嫌疑了。”魏漪秀有些委屈的道:“既然公公不相信,大可以请人查验。”   魏明川以为魏漪秀玩的是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当即喝道:“秀儿不得胡闹,你还未成亲,名声还要不要了?”   魏漪秀双眸含泪的道:“父亲,如果无殇真心爱护女儿,是不会在意女儿这样做的。”   “是啊,老爷。”魏夫人亦流着泪道:“事已至此,咱们就验一验吧,省得秀儿被带进宫去,发现……不是处子,咱们反倒落得个欺君之罪呢。”   魏明川了解自己夫人和女儿的性子,见她们都这样说,知道这事肯定有猫腻,便无奈的点头答应了。   舒金全也觉得很有必要,这魏漪秀是他昨晚给皇上推荐的,要真不是处子,他的脑袋特定要搬家。于是便让小太监五请了两个稳婆来。   稳婆到了后,立即跟着魏漪秀去了后院。未防她们被收买,舒金全跟着去了,并让两个稳婆分开行事,最后再一致问话。   结果两位稳婆都说了魏漪秀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舒金全这才悻悻然的离开了尚书府。   等舒金全一走,郑克南也告辞了。   一脸焦急的魏明川将魏夫人叫回院子里,关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秀儿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不是处子?”   魏夫人未语先落泪,良久才道:“秀儿她……她是自己毁了处子之身啊!”   魏明川想到自己的女儿,心疼极了,无奈的闭了闭眼,揽过魏夫人安慰道:“别哭了,这也是无奈之举。只是哭了秀儿这孩子。不过将来她若嫁不出去,咱们养她一辈子好了。”   “嗯。”魏夫人点点头,再也遏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龙澈,你太让人失望了!魏明川搂着自己的夫人,此时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276.被抓(一更)   晋王妃,墨莲轩。   方柔羽急匆匆的跑到墨莲轩,进了院子还没走几步,便被迎出来的乐笙乐画等几个丫头给拦住了脚步。   “方小姐,咱们告诉你多少次了,你有什么事派个丫头来说就好了,干嘛有事没事就往墨莲轩跑?咱们王妃事情多着呢,可不像你那样摆千金小姐的谱,成日里绣绣花弹弹琴。”乐笙抱着手臂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还是说你对你的嫁妆还不满意?告诉你方柔羽,这京中好多高门千金成亲也没你的嫁妆丰富,你可别不识好歹啊!咱们王妃心地善良,不和你计较,姐们几个可不是那好欺负的主!”   “对,你要是再不识好歹,姐们的拳头就真的招呼上你!”乐画接过话,对方柔羽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乐歌也道:“然后再把你的嫁妆给没收了,那纨夙公子如今不是被封了布衣侯吗?他那么爱你,相信你不用嫁妆也没事的!”   “……”   方柔羽还不曾开口,乐笙几个就对着她喋喋不休了一大堆,可见她们有多反感她了。   也是,这一个多月来,这女人一会说这样不合心意,一会嫌那样入不了眼,任凭谁也不会有好脸色。要知道晋王府的东西最是精致,又有哪样是不能入眼的?   方柔羽的脸顿时涨得跟猪肝似的,别提多难看了。心里更是愤恨的想着,等君绮萝被皇上给弄走,本小姐慢慢收拾你们!还有乐笙贱婢,你那张嘴不是会说吗?到时候本小姐定把你和堇书那老婆子一样,割了舌头看你还怎么说话!   难堪归难堪,方柔羽却没有忘记自己来墨莲轩的目的,连连摆手道:“乐笙姑娘,乐画姑娘,你们误会了,我来不是为了嫁妆的事……”   一听说不是为了嫁妆,乐笙狐疑的道:“不是为了嫁妆又是为了啥?难不成来看咱们王爷?咱们王爷可没在溯京城,你也是知道的啊。”   “方小姐,我要是你就好好的躲在那子衿苑不出门晃悠,省得让人想起你上次被王爷吓尿的事,那得多尴尬多丢人啊?!”   乐画一张小嘴不饶人,老事重提,方柔羽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双水眸都快滴出水来了,“根本没有的事,你们何必……何必无事生非呢?我是真的听到了关于魏漪秀魏姑娘的大事情,好心好意过来告诉你们,你们竟然这般羞辱我,我走便是了。”   说着,方柔羽转身就离去。   乐笙想起方柔羽一向最注重她小姐的形象,刚刚竟然小跑着过来,难不成魏小姐真出了什么事?魏小姐可是小姐在京中难得的几个朋友之一,若是知道出了事却没有帮上一把,小姐回来特定会不高兴的。   “等等,魏小姐出了什么事?”扮着君绮萝的乐箫在身后唤道。   方柔羽的嘴角立即勾起一丝笑意,心想今儿定然能成事,是以觉得刚刚受的侮辱都不是事了。她立即收起笑意,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去。   乐箫背负着手走到她的跟前,绕着她慢慢的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才问道:“你说说,什么事能让你方大小姐火急火燎的来咱们墨莲轩?”   方柔羽故意拿乔道:“我现在不想说了。”   “丫的欠揍啊!”乐画握起个拳头就走到她面前,“信不信姐真揍你?”   方柔羽委屈的眨了眨眼睛,撅着嘴看着乐箫,心中害怕却为自己找着借口,自己是有涵养的小姐,才不和她们这群粗鄙的人计较!   乐箫对乐画摆摆手,乐画才收起自己的拳头,“说!别再让本王妃问第二遍!”   方柔羽脖子一缩,不甘的道:“回王妃,柔羽刚刚出府采购东西,听到百姓说起舒公公去刑部尚书府宣旨,说是要将魏小姐收进宫去做娘娘。”   这事是她爹刚刚告诉她的,肯定不会有假。她爹让她利用这次机会完成皇上交代的事,到时候就带她离开晋王府,不再让她涉险。   昨晚她整整想了*,如今也算是想通了。既然皇上一心要处死龙胤,她跟了他指不定还会受牵连呢!再说了,她爹到时候封了王,她方柔羽便是郡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乐箫乐笙等人闻言纷纷一惊。龙澈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京中如今都被他弄得人心惶惶了,居然还把手伸到贵族小姐身上去了!丫的,他到底要祸害多少姑娘才算完?难道处子的味道就不一样了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乐箫问道。   “半个时辰前吧。”方柔羽一边回着,一边不动神色的将手中的一个纸包打开来,做着准备。   乐箫想着自家小姐要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会不管魏小姐的,当即道:“乐画,速度去备马车,你和乐笙跟我去一趟刑部尚书府。”   乐画道了声“是”,立即施了轻功去准备了。   “乐歌你们看好院子,乐笙我们去王府门口等吧。”乐箫说着便朝院外走去。   方柔羽一把拉住乐箫的手腕道:“王妃,柔羽陪你一起去吧。”   乐箫蹙眉,视线缓缓从方柔羽的脸上滑到她抓着自己手腕,眉头微微拧起,显示自己的不悦。   她没有说话,但是那气势冷凝,吓得方柔羽连忙放开了自己的手,怯怯的盯着乐箫的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记住你的身份!”乐箫收起浑身的冷意,语气略微婉转的道,“魏小姐和你不熟,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方柔羽咬着唇,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柔羽僭越了,请王妃不要生气。”   “本王妃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生气。乐笙咱们走。”乐箫不再理会她,径自朝院外走去。   乐笙飞快的进屋取了一间披风出来,啐了方柔羽一口才追上乐箫,“小姐,把披风披上吧。”   “方小姐,你自己回吧,咱们就不招呼你了。”眼见乐箫乐笙走远,乐歌对方柔羽丢下一句,便和乐琴乐舞乐笛几人便也进了屋子。   方柔羽迈开脚步出了院子,看着乐箫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了明媚的笑意。   君绮萝啊君绮萝,看你被龙澈侮辱后,你还有什么面目在本小姐面前扬威耀武的?   收回视线,方柔羽便脚步不停的回了子衿苑,屏退丫头,进了内室。   一道高大的黑影从穿衣屏风后走出来,看着笑吟吟的方柔羽问道:“柔儿,事成了?”   “爹爹,成了。”   方柔羽开心走到自己老爹的跟前就去抓他的手臂,哪知一只手却抓了个空。昨晚上因为见到他的喜悦,她并未注意到,这会儿掀开他左边的大氅,果然看见左手的手臂下半截袖子空荡荡的,惊愕的问道:“爹爹,你的手臂怎么回事?”   影子提起这条手臂就觉得痛彻心扉,黯然的道:“中秋夜那晚,爹爹不小心被君绮萝的毒蛇咬中了,为了活命,不得已自断手臂。”   方柔羽傻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恨恨的道:“君绮萝那个害人精,害完了女儿又害爹爹,我……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影子一怔,问道:“柔儿,君绮萝她害你什么了?”   方柔羽自知说漏漏嘴,脸色一哂,故作轻松的摇摇头,“没事,爹爹,你看女儿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不过爹爹你逮到君绮萝狠狠的折磨她一番就好了。”   方柔羽拙劣的掩饰,让影子觉得事情很是严重,哪里会放过?   方柔羽被逼无奈,只得将自己在瘟疫的时候被君绮萝赶出晋王府,后来被魑魅毁了清白的事委婉的告诉了他。   影子没想到他疼在心里的女儿竟然被出生入死的兄弟给毁了,顿时满腔的怒火就要喷薄而出。不行,他要回宫去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还有皇上,说好了要护着他的女儿的,为什么在他离京为他办事后,竟然遭遇这样的厄运?!   方柔羽被自己爹爹身上的气息给吓到了,咬了咬唇,扯着他的衣袖道:“爹爹,那个魑魅,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是皇上处死的吗?”影子迫不及待的问。   昨晚他回来得晚,后来回到宫中,皇上早就歇下了。今儿一大早听到舒金全去刑部尚书府宣旨,他便觉得这或许是个可以让女儿完成任务的契机,是以早早就偷溜进晋王府了,根本还没来得及和手下的人多呆。不过一早没见到魑魅,还以为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没想到竟然已经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如果是皇上处死的,那么这件事还算给了他个交代,如果不是……   方柔羽压低声音道:“爹爹,这事女儿说了,你可别告诉皇上,否则纨夙公子要遭殃。”   “你放心,对你好的人,爹爹是不会害他的。”   得到影子的保证,方柔羽才道:“皇上并没有下令处死魑魅,只将他打了军棍,任他自生自灭,扛得过去就活,扛不过去就死。是纨夙公子请人偷偷嵌进你们暗卫休息的地方,把魑魅那个畜生的头给割了。”   请的人?!   影子蹙眉,是谁那么了解他们暗卫的栖息地?而且敢在宫中杀皇上的人……这个人定不简单啊!不过皇上的处理,多多少少让他觉得寒心。   皇上那边他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这事归根结底和君绮萝脱不了关系,这个仇,他记下了!“柔儿,你说君绮萝将你赶出了晋王府,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是皇上给女儿出了个计策,让女儿借着你曾经救龙翊天的关系,以从晋王府出嫁为借口才得以回来的。”   影子皱眉,“对方是谁?”   “就是纨夙公子。”她不知道纨夙是凭什么封了候,不过年纪轻轻就能靠着自己走出一条路来,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以前倒是小瞧他了。   “如今你,你没了清白他也不嫌弃你吗?”影子就担心自己的女儿失了身,找不到好婆家。   “爹爹,他不嫌弃。”方柔羽声如蚊蚋的道:“三年前他便对女儿一见倾心。”   “如此甚好!”影子道:“爹爹是见过纨夙的,他不但长相俊美斯文,还爱了你三年,再加上药王的弟子,不失为一个好人选!最主要的是他不嫌弃你失了身……柔儿,龙胤就别想了,爹爹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守寡。”   方柔羽微微红了脸,“但凭爹爹做主就是了。”   “嗯!”影子满意的点点头,他就知道他的女儿最识时务,“那君绮萝聪明得很,一旦发现她身上出了问题,定会想到是你做的。趁她不在,你快些出府,若有人问起,你就说外出采购东西,爹爹在晋王府外等你。”   “东西都不带了吗?”方柔羽有些心疼那些嫁妆,加起来少说也得几十万两银子呢,她就是天天吃血燕,一辈子也花不掉啊。   影子想了想道:“你把一些能贴身放的带着吧,不带也没关系,爹爹这些年也为你存了不少银子,到时候你带到纨夙的府上,也不会没面子的。”   方柔羽连忙将自己这些年存的银票给收了起来,又收拾了一些金银首饰,用布包着绑在腰上,再换了件厚实的披风就出了院子。   影子等她走远,便一个闪身不见了。   乐箫带着乐笙和乐画匆匆赶到刑部尚书府,门房的人立即便带着她们进了府中。   魏明川得到消息,亲自迎了出来,并未急着去见魏漪秀,而是将乐箫带到了书房。   乐箫心知他是有话说,便让乐笙和乐画等在书房门口。   关上书房门,魏明川便躬身拱手,开门见山的道:“王妃,如今这个皇室,微臣是越发的失望了!微臣知道董少游那个老东西和郑克南那只狐狸都转了风向,王妃与晋王如不嫌弃,微臣愿意鞍前马后,为晋王府效犬马之劳!”   乐箫虚扶一把,笑吟吟的道:“大人不必多礼,大人的为人我们王爷和王妃早便清楚,他们等大人这番话亦是等了多时了!”   魏明川诧异的看着乐箫,心想晋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箫莞尔一笑,以自己的声音道:“大人,我乃王妃身边的婢女乐箫。我们王妃早在出征前三天就离开溯京前往北戎采摘雪中火莲,为王爷解身上的剧毒了。”   “哎呀!”魏明川乐道:“魏某眼拙,不,应该是王妃的易容术太高明了,魏某竟然没有认出来。”说着指向一边的太师椅,“乐箫姑娘请坐下说话。”   “大人请。”   二人落座后,魏明川道:“王爷的毒魏某也有所耳闻,当真是皇上所下?”   “不但是王爷的毒,三年前老晋王战死,五千飞鹰骑命丧北戎,以及东陵十数万兵马全军覆没,不过是龙澈和和赫叶丹的设下的毒计而已!”   魏明川简直不能言语,瞠大双眼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乐箫咬牙切齿的道:“我昨晚上得到消息,我们王妃已经拿到了他与赫叶丹签下的协议!”   “啪!”魏明川一巴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龙澈心思真是歹毒、龌龊,纵然忌惮晋王府的势力,也不能罔顾国人性命,与敌人勾结!这样的人,简直愧为一国之君!”   这样的龙氏皇族,被取代已经无可厚非,他心里诚挚的希望取而代之的那个人是晋王!   乐箫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如今又为了一己私欲,闹得京中人心惶惶,甚至都用上了威逼的手段!大人,不知道魏小姐她……”   魏明川想到自己的女儿,心里就有些伤感,“姑娘放心,小女已经躲过了这一劫。”   乐箫看着魏明川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解决得不简单,淡淡道:“大人,我如今虽说是个冒牌货,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大人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开口。”   魏明川嚅了嚅嘴,终究还是道:“小女她自毁清白,才……”   乐箫简直被魏漪秀的举动给惊呆了,同时心里对她竟多了一丝钦佩之意。   这个世界对女子太苛刻,女子把清白看得比性命都重要,魏小姐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走出这一步啊?!不过也好,总好比被龙澈毁了强多了!   “魏小姐是个让人尊敬的姑娘。”乐箫感叹道。   魏明川呼了一口气,眼中是深深的担忧,“姑娘你或许也知道,我们做父母的早便想给她谋一门婚事,只是这丫头太执拗,居然宁愿死也要嫁给晋王身边的无殇公子,你说,现在她这样子,无殇公子还能要她吗?”   “大人太过忧心了。”乐箫莞尔笑道:“我若是男子,也会折服于魏小姐这样刚烈的举动的,相信无殇大哥也会的。”   “但愿如此吧。”如今也只能在心里祈祷了。   “大人,既然魏小姐没事了,我便回府了。”乐箫起身道:“毕竟我现在是王妃的替身,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对晋王府是很不利的。”   “这样的情况下姑娘还会亲自跑一趟,魏某铭感五内。”魏明川说着也起身道:“魏某送姑娘。”   “大人留步,我自己府出去即可。”乐箫制止道:“对了,大人的话,我定会转达王妃的,告辞!”   出了刑部尚书府,乐箫几人便乘着马车回晋王府。   在经过一条巷子时,马儿突然一阵扬蹄长嘶,坐在车厢里的乐箫和乐笙被突出起来的动作给撞得东倒西歪。   乐画好不容易稳住马,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挡在马车前的人刻意压制着声音回道:“要你们命的人!”   乐箫乐笙坐正了身子,动作迅速的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瞧去,只见周围有十多名黑衣蒙面人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将马车给围了起来。   “哼!”乐画扫了半圈,轻蔑的道:“就凭你们区区十多个人?不自量力!”   乐箫乐笙的实力,乐画是清楚的,所以她觉得她们三人对付这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是不是不自量力,试试不就知道了?”那人话落打了个手势,立即的,十多人挥着大刀就朝乐画和马车砍去。   “王妃小心了!”乐画吼着,就着马鞭就打倒一人,然后一个纵跳跳到了旁边的院墙上,立即便有四人围击她去了。她一手马鞭,一手钢刺,使得那叫一个娴熟,倒是让黑衣人感到一阵意外,顿时收起心中的轻视之心。   车厢内,乐笙乐箫相视一眼,一跃而起,顶开马车车顶避开四周的袭击,然而身下的马车在她们跃起的同时,被砍成了碎木块。   乐笙也亮出自己的软剑,黑衣人立即有组织的分了四人去对付她了。   剩下有六七个黑衣人全都对上了乐箫。   乐箫一把银针打出去,被他们灵活的避开了去,手中的白绫瞬时挥出,卷起一人的钢刀又打出去,正中对方的心脏,那人便倒地不起了。   然而就在她挥着白绫再次打出去的时候,身上顿觉一阵无力,白绫软哒哒的掉在地上。试着凝聚内力,却发现半点内力也聚不起来。   乐箫心中一惊,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怎样?难道是在尚书府不知不觉被下了药?不,不会的,魏明川的为人她们都清楚,绝对不会帮着龙澈对付她们的!   忽然乐箫心中一个激灵,是她!   黑衣人看到乐箫的反应便知道怎么回事,几人打了个眼色,以刀背对着乐箫,向她聚拢,其中一人迅速的抓住乐箫喊道:“都不许动,否则杀了晋王妃!”   “王妃!”乐画和乐笙各自都杀了两人,听见那人的声音,手上动着也慢了下来。   乐箫当即喊道:“我被下了药,不要管我!记住,方柔……”   乐箫话没说完,便被人给敲晕了。   乐笙想要上前去救她,乐画当即喊道:“乐笙姐姐听话,他们人多,咱们再想办法,走!”   乐笙气得手中软剑狠狠的挥了出去,刺穿一名黑衣人的喉咙,才虚晃一招,跟着乐画离开了。      ☆、277.你敢嫌弃朕(二更)   君绮萝和龙胤便分道扬镳,一个去往云阳城,一个回京城。除了青衣和小七以及荣郢外,她将素衣卫都交给了龙胤,毕竟那边许多事需要处理。   两日后他们四人来到莱州的博城,博城乃是以前的霁月山庄如今的欢乐谷的省府,离欢乐谷也就半天的路程。因为天色已晚,便在博城找了家客栈留宿。   用了晚膳,君绮萝便独自去城中叶家的产业瞧了瞧,然后又去红楼问了粮草的事情,了解到已经在往汶城运去,便放下心来。   时间不早了,君绮萝便往回走。因为贪近,便穿过一个巷子去往落脚的客栈。哪知走到巷子的中央,却听到了旁边有两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娘,刚刚那个老家伙给了你有十两银子吧?啧啧,还真是大方呢!快把银子给我,我再去赌两把,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些日子输的都赢回来。”   君绮萝出于好奇,轻轻一纵便跃到院墙上,只见离院墙不远处的一个独进的小院里头,屋檐下一盏红灯笼正好将两个人的容貌照得清清楚楚——肖若水衣衫不整的堵在门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门框,她那儿子叶擎拉扯着她想要把她拉开。   纵然是灯光昏暗,君绮萝也清楚的瞧见,短短的一个月,肖若水脸上涂着廉价的脂粉,除了美貌依旧外,她的面皮已经松得不成样子,早就没了在霁月山庄时那举手投足就要吸引男人目光的风华。   “擎儿,娘亲求求你收手吧!”肖若水流着泪哀求道:“娘亲不怪你不养娘亲,也不怪你把娘亲逼上今天这条路,娘亲这辈子算是毁了,但是娘亲不想让你沉迷于赌博,你是娘亲的希望,娘亲每天从早到晚的接客,就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将来……”   “将来?”叶擎便怒声打断她的话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书也没念好,从小被你惯得只懂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沦落到告你卖来维持生活,我还有什么将来可言?也不瞧瞧你这半老徐娘,睡一个男人也就两三两银子,难道你还指望你能靠卖来给儿子一个好前程?”   “呜呜呜,擎儿,你这是嫌娘亲了吗?”肖若水泪流满面,“当初要不是你带个男人回来,逼着娘亲接客,娘亲又怎会……”   叶擎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反而诘问肖若水,“不接客你以为凭你绣个花花草草、补个旧衣裳,就能养活咱们俩人?好了,我不和你唧唧歪歪了。快把银子给我,指不定我今晚手气好,赢一大笔钱,你就不用接客了呢。”   “擎儿,那赌坊只有进没有出,你听过谁靠赌发财的?”肖若水苦口婆心的道:“好好的去和隔壁街的王老板学做木匠活,将来……”   叶擎顿时眼睛瞪得老大,举着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惊愕的道:“肖若水,你真是想得出来,居然让本少爷去学做木匠?你脑子没问题吧?”   肖若水对于自己儿子直呼自己的名字也有些无奈,但是如今她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已经好声好气的道:“木匠有什么不好?想当初你外祖他还做过泥瓦匠呢……”   “别给我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叶擎彻底不耐烦了,一把将肖若水扯到院子里就进屋去了。   肖若水由于惯力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被院子里的石板磨得脱了皮,疼得爬不起来,只等哀哀哭求道:“擎儿,不要啊,求你不要都拿去啊!明天还要交房租的啊。”   叶擎才不管她,不一会儿就高高兴兴的颠着一锭十两的银子出来了。   他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肖若水正要去拉他的裤腿,这时一个容貌丑陋老男人走了进来,“肖娘子,今儿还接客不?”   “接接接。”叶擎代肖若水回道,“李大爷你里面进,你慢慢玩随便玩,小爷今儿晚上不回来。娘,明儿的房租来了,好好招呼李大爷。”   看着叶擎扬长而去,肖若水陪着笑艰难的站起来,然后挽着丑男人的手朝房间走去。   君绮萝盯着那已然闭上的屋门半晌。她知道这大约就是这对母子这辈子的结局了,甚至可能会更惨!对于他们,她是半点同情心也没有。若非他们当初心肠歹毒,又怎会被赶出霁月山庄?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现世报!   回到客栈,刚走到客房门口,青衣便焦急的迎上来,递了一张纸笺给她。   君绮萝借着走廊的烛火,展开一瞧,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思忖后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儿卯时就起来赶路,争取四天之内赶回京城!”   六天的路程四天到,他们男人倒没什么,就是主母……   青衣有些为君绮萝担忧。   “我没事的。”君绮萝道:“去睡吧。”   青衣不再多说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   君绮萝再次看了眼手中的纸笺,心里默道,乐箫,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龙澈下了早朝便急匆匆的回了他的寝殿德懿殿,进了自己的寝室便将门给从里面闩上了,连舒金全也没让跟。   径直走向大立柜,转开机关便到了地下石室。石室很宽敞,里面放了明珠照明,将室内的一切照得通明。只见里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石榻、一张石桌和两只石凳,正是以前关修月大师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是在石榻上铺了厚厚的崭新的褥子,榻上躺着一人,身上又盖着同样崭新的被子。虽然向里躺着,但是从发髻上可以看出是名女子。   龙澈急匆匆的走到榻前,就要伸手去摸榻上的女子,女子却忽然动了下,吓得他赶忙缩回了手。   这个举动让他有些懊恼起来,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在怕什么呢?于是,便又再次伸出手去。   忽然,女子动作更大了些,许是心虚,龙澈的动作再次停了下来。女子的动作有些缓慢,甚至有些吃力,但终于还是转过身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看清来人后,眯着眼睛,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想不到居然是你!龙澈,是你让方柔羽对我下的药吧?”   龙澈哂然一笑,在榻沿坐了下来,坦然承认道:“没错,是朕让她借着成亲的名义,重新回的晋王府,伺机对你下药,然后再让人将你掳到这里来。”   “这里是皇宫?”   “没错,想必你也清楚,这正是朕的寝殿下面的地下石室,曾经关修月大师的地方。”   “呃?说起修月大师,我倒想问问,你抓他来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什么?”   龙澈有些惊讶,“修月大师不是被你们救走了吗?怎么,他已经死了吗?”   “扶苏公子手下从无死人,我又怎么会让他死呢?只不过当时他身体虚弱,说不出话来,便让人将他送回去了。听闻前些日子,他已经离京云游了。”   “原来是这样。”龙胤挑眉道:“怎么,君绮萝,你很想知道吗?”   君绮萝,就是是乐箫淡淡道:“你爱说便说,不说就算了。”   “呵呵,你越是这样不在意,我越要告诉你!”   龙澈伸手抹上乐箫细滑的脸,指间在她的肌肤上慢慢的游动,纵然隔了一层人皮面具,依旧让乐箫觉得一阵恶心。只是她的身子除了不能凝聚内力外,根本浑身无力,刚刚转身已然费尽了她的剩余的力气,这会子是想推开他都不能。   这个不要脸的老家伙,不知道对她用了什么药。   “把你的脏手拿开,否则等药性过了,定不让你好过。”乐箫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因为无力,显得很是没有说服力。此时她有些怨怪自家小姐把人皮面具做得太好太逼真了。   “哈哈哈,朕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怎么会放开呢?”龙澈抚摸着她那酷似君如初的容貌,一脸沉醉和迷恋,仿佛这一天真的是等得太久太久了。   “你喜欢我娘?”乐箫以君绮萝的身份问道。   “没错,当初她要是愿意,这东陵的后宫都是她的!哪知道她不识好歹,结果不但被沈锦城给玷污了,还被周氏邵氏害死了,你说说,这不是她自找的吗?啧啧……”龙澈说着咂咂嘴道:“这张脸,真是和君如初太像了,纵然是十多年过去,朕也不能忘怀。”   “无耻。”乐箫反感极了,侧开自己的脸不想让他摸,哪知龙澈又给她把脸掰正了。   “哈哈哈,既然这样也嫌朕无耻,朕便做些无耻的事好了。”龙澈说着,俯身对着乐箫的嘴亲了下去。   乐箫紧闭着嘴,不让龙澈的舌头进入自己的嘴里,哪知他对着她的下颔一捏,舌头便灵巧的探进了她的嘴里。   乐箫觉得前所未有的恶心,趁着他闭眼一脸陶醉之际,狠狠的咬上他的舌头。   龙澈“啊”的一声惨叫,若非手快再次捏着她的下颔才把舌头给取了出来,否则只怕要被咬断了。   “呕!”乐箫恶心的想吐。   龙澈吐出一口血沫,双眸阴鸷看着乐箫打干哕的样子,一巴掌挥到她的脸上,“践人,别给脸不要脸!朕看得上你这个被龙胤睡过的残花败柳,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居然还敢嫌弃朕!朕……朕……”   龙澈气红了脸,对着乐箫再次扑了上去。      ☆、278.夸你是狗,抬举你了(一更)   “龙澈,你个老混蛋!”   乐箫在他压上来之前,没什么气势的吼道:“想必你也知道扶苏公子给人看病都会提一个要求,但凡答应,才会给病者治病,其中多数都是四国中的权贵,也包括西越的皇帝!你今儿敢碰我,我定号召他们,踏平东陵,让你的东陵皇朝成为人间炼狱!想必阿胤得知我被你羞辱,定会为我雪耻的!”   龙澈被乐箫隐忍的气势再次唬得愣了一下,弓着身子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忽然他邪恶的一笑,“龙胤正与龙傲打得欢实,哪里还顾得到呢?听闻他和云阳城的战争很是惨烈,双方死伤大半。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龙胤和龙傲都还活得好好的。不过就算他们不死,消磨双方的兵力也是好的,朕相信,他们只要还打下去,就会有死绝的一天,是以朕并不担心他。飞鹰骑死绝,晋王府便再没什么只得害怕的地方了。”   虽然自家小姐跟姑爷早就看透了龙澈的心思,不过听到他这样说,乐箫还是觉得龙澈这个人的心思真是狠毒。人家都一致对外,他却想尽办法消磨自己国家的兵力。她不禁想问,这样做真的好吗?   “呵呵呵,”龙澈佞肆的笑道:“所以,君绮萝,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陪朕这个‘老混蛋’吧!”   乐箫咬着牙,眼见龙澈又要欺下身来,言辞狠绝的道:“龙澈,我君绮萝发誓,刚刚的话绝不是虚言,只要我君绮萝还有一口气,便会让今儿的话成为现实!”   这些话虽然是她乐箫说的,但是她相信,一旦她真的出事,小姐也会为她做到的!   “呵呵呵。”龙澈似乎想通了一些事,丝毫不在意乐箫的威胁,伸手捏着乐箫的下颔,“你放心,朕会让你好好活着的。朕这两日给你用了化功散,你每日的内力都会削弱一点,半个月后就会完全没有,和个普通人似的。到时候就算你‘不小心’逃了出去,你也是个‘废人’了,要挟不了那些病者,他们自然就不会听命于你!”   乐箫心中一凉,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功夫,要是功夫没了,她的骄傲也就没了……   好……好可恨的龙澈!   “对了,你刚刚不是问朕抓修月那个老秃驴做什么吗?”龙澈满脸邪肆的道:“文妃在你和龙胤成亲前告诉朕,修月大师预言你乃是天生凤命,朕为了证实这一说法的真假,便将他给捉了来。哪知那老秃驴牙关紧得很,就算朕饿他打他,他都不说。朕之所以费尽心机要得到你,便是要将你拢在朕的身边,那样不管你是什么命,这东陵,依旧是我龙澈的天下。你,只能配我龙澈。”   原来这就是龙澈抓修月大师的目的!   乐箫淡淡一笑道:“龙澈,作为一国之君,就凭别人一句话就要做出猥亵臣妻的事来,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荒谬吗?这世间哪里就有真正能堪透命运的?修月大师要是能堪透,怕是早就跑了,他又何以会被你的人劫持到这里来受苦受累?枉你自诩聪明,却不过被文妃当枪使罢了。她的心思,昭然若揭,不过是让你和晋王府自相残杀,为她的儿子报仇罢了!”   龙澈心中一个激灵,觉得乐箫说得极有道理,不过他哪里会承认自己被利用?   “朕……”   乐箫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又加了把火道:“龙澈,奉劝你一句,看好你的江山吧,龙肃云还活着呢!你比我们都清楚,他的母妃文妃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主,就凭她把凤命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告知你,就能看出来了。”   稍顿,她又道:“还有,龙澈你以前并不是个沉湎女色的人,你不觉得你的身体最近有些反常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吃了什么东西,但是我敢肯定,你最近这一个多月的反常,必定是有原因的。”   龙澈眉毛一拧,捏着乐箫下颔的手也慢慢的滑了下去。   此时,他才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的确,他是吃了纨夙炼制的药丸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每日里感觉心头有一团火有一股劲,似乎非要将那股劲给发泄掉,心里的火才会被灭去,他才能睡得安稳。他越来越喜欢和处子欢好的那种感觉,而对那些被临幸过的女子则兴趣缺缺,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那药丸有副作用?对,一定是的!   因为他不相信纨夙一介毫无势力的布衣,会有胆子害自己。   乐箫一瞬不瞬的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笑着道:“那人的心思真是歹毒,故意给你吃了有问题的药,让你和百官之间产生矛盾,这个矛盾如今是越演越烈了,京中权贵们怨声载道,不惜匆匆将家中女儿定亲或者嫁人……呵呵,龙澈,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谁要这么害你。”   乐箫的话像是一把刀插在龙澈的心里,这个现象,他又怎能不知呢?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如今他比较想知道的是,纨夙是有意还是无意。   无意倒还好说,要是有意为之,这个纨夙的心思就有些叵测了。   乐箫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又浑身使不起劲,如果龙澈还要对她来强的,她也没有办法了。只是担心自家小姐还没有回来,龙澈如果硬来,她处子的身体很快就会暴露出小姐不在京中的事实。   看着头顶,乐箫心里有些无助,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快要顶不住了啊。   龙澈回过意识,见乐箫安静了下来,那感觉和君如初太像了。   想到君如初,简直就是他心底无法释怀的梦。   他龙澈除了初得皇位时的艰辛,一生再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波澜,可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君如初就是个例外,他人生中唯一的一个例外。   想当初,他执着的留着凤位,想等她长大,哪知道她竟然诸多推诿,以至后来被沈锦城给霸占了身子,不得已之下下嫁给了沈锦城。   他当时简直想将沈锦城大卸八块,他心心念念等着她长大的女人,就这样被他给毁了!只是想到可以借助沈锦城收回鄱阳王府的兵权,他才留了他一条命。   他这辈子,大约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君如初了。因为她就算是嫁给了沈锦城,他都不曾死过心,心想只要等鄱阳王府到了沈锦城的手中,他就杀了沈锦城,然后将君如初给带回宫中,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相守,他也愿意。   可是君如初似乎就是他的劫,老天爷就连这个微末的愿望都没有让他如愿。   君如初死了。   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咽了气,他的心似乎也跟着她的离去而死了……   直到君绮萝揭开脸上的面纱那一刻,他才感觉他的心活了过来。他觉得这一定是老天怜悯他,造了一个和君如初如此相像女孩给他!   哪知这个女孩强势、狠辣、带刺、能力非凡、不好惹……   一点也没有君如初的温柔。   影子被她的毒蛇咬了,不得已断了手臂,他才认识到,她终究不是君如初,不是他心底爱到极致的那个女人!   可是此刻她安静的带点无助的样子,像极了君如初。   “如初……”   龙澈轻轻唤着君如初的名字,声音温柔极了,大手爱怜的抚着乐箫的脸,慢慢的吻了下去,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乐箫一下子回过神来便发现龙澈的嘴离她不足一寸,赶忙一个侧脸避开他的唇厉喝道:“龙澈,你敢要,我君绮萝敢给,权当被狗压了一下好了。”   龙澈的美好被打断,整个人都不好了,眼中瞬间划过一抹阴鸷,直起身,怒道:“君绮萝,你居然当朕是狗?!”   乐箫鄙夷的道:“在我心里,你连狗都不如,夸你是狗,已经是抬举你了!”   “你……”龙澈被噎得险些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指着乐箫道:“好,很好,今日我这个狗都不如的东西还非得压压你,否则岂不是对不起狗了?”   龙澈顿时像是发了狂一般,一把掀开盖在乐箫身上的被子,一下子压了上去,一边亲着她的脸,一边撕扯着她的衣裳。   就在乐箫绝望的时候,石室上面传来大声的喧哗声,龙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并未在意,继续的撕扯着。   在乐箫最后的一层衣裳快被扯掉的时候,石室的门被打开来,一个蒙面的暗卫跳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整个人便呆怔在那里,忘了自己的目的。   完了完了,打断皇上的好事,只怕要遭殃了。   龙澈探起身来,朝那蒙面暗卫恶狠狠的射去一眼,冷声道:“滚出去,没见朕在忙吗?”   真是可恶!他都把门闩上了,他却进来了,还把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   暗卫被这一喝只觉冷汗涔涔,立即的回过神来,连忙单膝跪地道:“皇上,属下是有急事禀报,否则也不会撞门而入。”   龙澈心有不甘,不过想到君绮萝就关在他这地下石室里,他随时都能要了她,便起身走向黑衣人道:“你们最好真的有事,否则刚刚在上面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回皇上,刚刚伍统领来寻皇上,说是六皇子带着婉妃娘娘已经进宫了……”   终于舍得回来了!龙澈眼睛眯了眯,语气中难掩怒意的打断他的话道:“就为了这事你们就把朕的寝室门给砸了?”   奇怪了,皇上不是一直在探问六皇子和婉妃娘娘的消息吗?怎么这下听闻他们回来反而不在意的呢?暗卫忙道:“属下等砸的不是门,是窗……”   龙澈闻言怒不可遏,上前狠狠的踹了暗卫一脚道:“不管是门还是窗,你们终究是破坏了朕的好事,待会自去影子那里领二十大板!”   乐箫因为听到“伍统领”几个字,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看来他们一定是打探到她在龙澈这里了。只是这会儿又听龙澈提起“影子”,顿时一怔,这个人终于回来了!   暗卫惶恐极了,皇上怎么就不听他把话说完呢?为了避免二十大板,他硬着头皮道:“皇上息怒,舒公公在外头叫了皇上好久,皇上都不回话,属下等以为皇上出了什么事,是以才……不过伍统领悄悄告诉属下,六皇子还带了一位老人回京……”   老人?难道他们这些日子就是去寻那位会造那手枪的人?   龙澈心中一喜,简单收拾了下衣袍,便大步流星的朝石室外走去,也不管暗卫和乐箫了。   暗卫看了榻上的乐箫一眼,便也跟着除去了。   乐箫心中疑惑,是什么老人会让龙澈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呢?   呼,倒还要多谢这个来人了,否则……   龙澈匆匆回到寝殿,看见伍沐恩还等在外头,连忙问道:“伍沐恩,离儿他到哪里了?”   “大约到御安门了。”伍沐恩回着,然后左右瞧了瞧,“皇上,微臣能不能单独和皇上说两句话?”   龙澈挑眉看了伍沐恩好一瞬,并没有立即的遣散屋子里的人,而是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伍沐恩心中一凝,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如果皇上现在不愿听,那就见了六皇子再说吧。”   龙澈见伍沐恩这样说,反而想听了,于是对几名暗卫和舒金全摆了摆手。   众人退下,伍沐恩才道:“皇上,微臣之所以让你遣退他们,是因为你的身边有人并不和皇上一条心呢!”   龙澈蹙眉,“你说的是谁?”   “这个属下就不说了,皇上自己去感悟吧。”   龙澈也没强求,“那说说你想要和朕单独说的事吧。”   “六皇子昨晚便回了京城,他今儿并没有将那位老人带进宫中来见皇上呢,而是把他悄悄安置在了离一品楼不远处的一处别致的小院里,虽然微臣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谁,不过微臣看六皇子对那老人恭敬的态度,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想来他并不想让皇上知道这个老人家吧。”   龙澈狐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皇上,微臣除了是你的禁卫统领外,还是顺义王府的世子呢!”言下之意,他伍沐恩不是草包,手下也有自己的人脉。   看着这样自信飞扬的伍沐恩,龙澈的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眉头也紧紧的揪在了一起。他从来都不知道,除了功夫稍稍入得了他的眼的伍沐恩,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主。还有他顺义王府,一直以中立的姿态存在于朝堂之上,现在想来,只怕并不是如此呢!   伍沐恩自然也堪透了龙澈的想法,只是他现在并不在意在龙澈面前暴露什么,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杀了龙澈!   阿胤他们已经拿到了龙澈与赫叶丹签署的协议,他们和他的关系,大约过不了多久就要摊开来的。值得庆幸的是,义父他还活着!但是义父被赫叶丹摧残的那笔账,他怎么也要算到龙澈的头上!   而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龙澈竟然以卑鄙的手段抓了他的女人,真的惹怒到他了!   乐箫没事就好,要是有事,他伍沐恩特定断了他龙澈的子孙根,看他拿什么去糟践人。   “昨晚微臣的手下在一品楼用膳,正好就瞧见了他们回来的一幕。”伍沐恩咧嘴笑着,“是以今儿微臣就留意着六皇子的举动,见他没有带老人进宫见皇上,便来给皇上提个醒,好让皇上心里有个准备。”   龙澈对于伍沐恩说的事不置可否,淡淡道:“这件事,朕自有决断,你下去吧。”   伍沐恩微微垂头,余光悄悄的扫了下那大立柜,躬身道:“微臣告退。”   转身,伍沐恩眼底的笑意浓郁,就让你们父子去狗咬狗吧。   等伍沐恩离去,龙澈唤了鬼枭进来,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便带着舒金全去了御书房。   没多时,龙肃离果真出现在他的御书房里,只是沈宛月并没在一起,想必是回新月宫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龙肃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龙澈行了个大礼。   “离儿快快起来。”龙澈起身走到龙肃离跟前,亲自将他搀起来,和颜悦色的道:“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龙肃离笑着道:“这次不过是多跑了些路,哪里就辛苦了?只是靠近北边极冷,儿子有些不习惯倒是真的。”   “嗯,朕年轻的时候去过一趟北边,的确是极冷的。”龙澈深以为然的道:“咱们东陵人到那边很难适应,是以后来便不再去了。对了,婉妃呢?”   “婉妃娘娘这些日子赶路累着了,儿臣刚刚将她送回了新月宫。”龙肃离恭顺的道:“她让儿臣转告父皇,她休息一会再来见你。”   龙澈点点头,拉着龙肃离的手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来,给朕说说你们这次的事情吧。”      ☆、279.抱得美人归(二更)   龙肃离如何不知道他父皇的意思?不就是觉得这次的事脱离了他的掌控,想要了解事情的经过吗?而且他的暗卫被他的人支走了,这定不是他能容忍的事情。   但是让他奇怪的是,他这次回来,他的父皇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和颜悦色的,这就有些不正常了,让他想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不过看着自己父皇眼下那深重的黑眼圈,龙肃离心底掩不住喜悦,微微笑着道:“在去的路上倒没什么事,我们这次到了郦城后,婉妃娘娘她觉得去那支雪山太冷,我们就直接去了药王谷。第二天一早,她便和儿臣说起她认识一位奇人,是父皇可能会器重的人。于是她便带儿臣去了沂南山。”   龙澈闻言心中一喜,看来婉妃还是蛮有觉悟的。他也不表现出来,盯着龙肃离等待他的下文。   “哪知她带儿臣到了那位奇人隐居的山洞里,却没有见到人,洞内摆设布了一层灰,像是离去多时了。我们不甘心,便在那里等了四五天的时间,结果并未能等到。”龙肃离有些惋惜的道。   嗯,到底是离儿在说谎,还是伍沐恩在说谎?龙澈不动神色的观察着龙肃离的表情,见他说得很很像那么回事,问道:“后来呢?”   京城去药王谷也就十来天的时间,来回二十来天。在沂南山等了四五天,也就约莫二十五天去了。然而他们十月初二离京,现在十一月十二,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到哪里去了?   “我们在沂南山没等到那位老人,便启程回京了。”龙肃离说到这里,忽然离开矮榻,跪到龙澈跟前道:“有件事还请父皇谅解!”   龙澈淡淡问道:“离儿这是为何?”   龙肃离有些孩子气的道:“父皇答应不怪儿臣,儿臣才敢往下说。”   龙澈目光闪了闪,却还是道:“你起来吧,父皇不怪你就是了。”   “谢父皇。”龙肃离这才笑逐颜开的起来,又坐回到矮榻上,“儿子带着婉妃娘娘路过潘州的时候,忽然想起三哥……呃,想起龙肃云曾经请的那些杀手,貌似就是杀手盟的人,儿臣之前打听过,杀手盟有个分舵就在潘州的骥城,儿臣觉得这样的杀手组织,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于是,儿臣便将婉妃娘娘安顿在城中,带着父皇的十名暗卫和儿臣自己的暗卫,共计三十五人,去了杀手盟分舵的所在地。哪知道那些杀手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一个赛一个的凶狠,三十多名暗卫几乎全军覆没。”说着还捞起自己的袍袖,露出左边胳臂上一条约莫三寸长的刀伤,“便是儿臣也受了伤呢。”   龙澈睃了那已经结痂的伤口一眼,心中这才稍稍释然。难怪暗卫没能传消息回来,原来是死了。   见龙澈脸色有了变化,龙肃离赶忙道:“不过父皇放心,总算不枉儿臣跑了一趟,那个分舵被儿臣捣毁了,里面百余名杀手也几乎死绝。”   “朕也一早想除去杀手盟了,奈何事情太多,没能抽出时间来。”龙澈说着摆摆手,“罢了,你没事就好了,既然受了伤,就好好的休息休息,晚些来给父皇请安也没关系。”   “儿臣的胳臂已经没什么事了,父皇不用担心。”龙肃离方向衣袖道:“儿臣想着这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父皇定是担心婉妃娘娘的,便着急前来告知父皇经过,再说给父皇请个安也费不了多少事。”   “嗯,你下去休息休息吧,父皇去看看婉妃去。”   “儿臣告退。”   看着龙肃离的背影,龙澈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跨了下去。他居然绝口不提他昨晚就回京城的事,看来他这个儿子啊,心思比起龙肃云深多了。自从他出去三年后回来,都没能看透过他。   很好,真是很好!   龙肃离离去后,龙澈便让人叫来影子,对他吩咐了几句,便去了沈宛月的新月宫。   龙澈遣退侍候的宫女,蹑手蹑脚的进了内室绕过屏风站在那里,看着睡榻上的沈宛月。   似乎是真的累了,她此时正面朝外侧躺着。也不知道是睡着的原因还是什么,龙澈觉得她的气色好了许多,白里透红,比起以前更多了几分韵味。   或许是没有睡沉,沈宛月睁开眼来,待看见站在屏风前看着她的龙澈时,眸底闪过一抹厌恶,只不过稍纵即逝。她撑起身来,故作欣喜的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爱妃不必起来。”见她欲起来见礼,龙澈几步走上前,按住她欲起身的动作在榻沿坐了下来,将她的身子倚在怀里道:“朕许久没有见到爱妃了,心里想念得紧,便过来看看你。”   在这一个多月里,沈宛月与龙肃离几乎天天腻歪在一起,颠鸾倒凤,贪念着他那属于年轻人的身体和阳刚的气息,实在很不愿意与龙澈这个已然不能人道的让老男人这么亲热。奈何她还是他的妃子,只得强颜欢笑的倚在他的怀中。   “皇上,臣妾实在是累着了,想着睡一会儿再去给你请安,哪知道你自己来了,臣妾简直欣喜不已。”沈宛月柔声道。   “朕一向是最疼爱妃的。”龙澈垂头看着沈宛月的脸问道,“不知道爱妃这次回药王谷呆得可还顺心?”   “说起这事,臣妾还有些遗憾呢。”沈宛月撅着嘴道:“难得回去一趟,臣妾原本是想多呆些日子的,可是想着皇上以前看见手枪时爱不释手,臣妾就想去找那位前辈,哪知他不知去向,臣妾在那等了四五天都不见回来。”   倒是和离儿说的一致。龙澈心忖着问道:“后来呢?你们没有再回药王谷吗?”   沈宛月心中嗤笑,果然如阿离所料,这老家伙会来问她这些,于是便将她和龙肃离事先对商量好的说辞给龙澈讲了一遍。   龙澈心里的疑问这才淡了些。不过在未搞清那位老者是不是被带到京城前,他并不会完全相信他们的说辞。   “倒是辛苦离儿了。”龙澈说着,将沈宛月放平在榻上,“爱妃适才觉得见到朕很欣喜,想必有件事会让爱妃你更加欣喜呢!”   在沈宛月不解的视线中,龙澈从袖袋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从里头取出一粒药丸吞下,手上停顿了下,又取了一粒吞下。   虽然龙澈现在很喜欢处子的滋味,但是想到上次他在沈宛月面前失的面子,他就觉得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今天他一定要在她的面前找回自己失去的面子。   见龙澈服下药丸后就在脱衣裳,沈宛月终于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她的心中讶异不已,怎么回事?难道他的病治好了?   不过纵然是治好了,沈宛月也无心和他做那事了,见龙澈光着身子压了上来,推脱道:“皇上,臣妾赶路好累了,让臣妾休息休息,晚上再好好侍候皇上好不好?”   “爱妃不用动,朕来就可以了,爱妃晚上再好好的休息吧。”龙澈*的道。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哪里容沈宛月推迟?   等不及脱她的衣裳,龙澈直接拔下她的裤子就钻了进去。   沈宛月心里厌恶极了,却也不得不迎合着龙澈。几番动作下来,让她欲罢不能,觉得龙澈比起以前要勇猛了许多,甚至都能赶上龙肃离了。   这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刚刚那个药的关系?   看着沈宛月迷离的眼睛,龙澈忽然发现,她不但脸色红润,身体也丰腴了许多。还有她身上的韵味,越发的成熟有魅力了。   这边龙澈和沈宛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边龙澈的寝殿周围,此时避开守卫,围了一大群黑衣人。   其中一人打了几个手势,便三三两两的往他所指的方向迎上去,逼出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与之交战在一起。   而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人飞快的闪身进了龙澈的寝室,径直走向大立柜,打开机关,在柜壁移动后,留下跟来的人呢,闪身跳了进去。   走了一段阶梯,按下一个开关,石门打开正要进去,忽然一道犀利的剑气迎面而来,他侧头躲过袭击,肩上却是没能避免的挨了一下。   顾不得肩上的疼痛,他抽出腰间的剑隔开对方的第二次袭击,闪身跃进石室里,见到石榻上闭着眼睛似乎睡去的女人,他才放下心来,心无旁骛的与室内的一名黑衣人对战起来。   两人势均力敌,打了半天依旧不分胜负。   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肚腹上被对方一剑刺中。   借着对方抽剑时的动作慢了一瞬,他的剑飞快的精准的刺进了对方的心脏。剑身用力一个旋转,那人抽搐了一下便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   抽回软剑收进腰间的隐形剑囊,他掀开衣裳瞧了瞧,发现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迅速点了周围的穴道止血,胡乱的在伤口上撒了些白色的粉末,便走向石榻。   榻上的人在这时醒了过来,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轻声问道:“伍沐恩,是你吗?”   那人拿掉蒙面的布巾,露出一张英俊的略显苍白的脸,不是伍沐恩又是谁呢?他虚弱的扯了扯嘴角,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受伤的痛苦来,“乐箫,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   这句话像是一团紧握的棉花忽然被打开来,迅速的在她的心底膨胀,瞬间将她的心装得满满的。   乐箫的眼睛红了,点点头道:“好,可是被我他们下了药,不能动弹。”   “没事,有我呢。”伍沐恩咧嘴笑着,“虽然我的臂弯或许不够强健,但是我一定能为你撑起一片天空。”   乐箫无语了,这人!   伍沐恩掀开被子准备去抱乐箫,却发现她衣裳凌乱,除了里衣外,几层衣裳都被扯开来。意识到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伍沐恩觉得心中一痛,不过瞬间就掩饰了过去。   乐箫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他想看看这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是个怎样的反应。甚至想着,如果他也是个在意女子清白的人,那么他们便罢了;如果不在意,她会给他一个机会,相处看看。   伍沐恩坐在榻沿,一边为她整理着衣裳,一边放柔声音道:“乐箫,等阿胤和阿萝他们回来,我会向阿萝求亲,让他们将你嫁给我。”   “我……”   乐箫哪里想到他会一开始就说起求娶?心里顿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嚅着嘴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来。   伍沐恩以为她要说她已经没了清白的事,微微笑道:“乐箫,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你不要有这方面的困扰。”   乐箫终于找回自己,决定再考考他,是以故作淡定的道:“伍沐恩,你不用同情我,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伍沐恩连忙道:“不,乐箫,我不是同情你,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只要你答应,我伍沐恩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若是不答应,我今生便孤独终老!”   乐箫眼中氲起一层水雾。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伍沐恩是逗她玩的,是以才会对他淡淡的。同时他表现出来的就是那种纨绔子弟的样子,是她不能接受的。哪知道,他竟然愿意只娶她一人……   怎能让她不感动?只是……   乐箫叹了口气道:“伍沐恩,就算你不在意我失了清白,可是我的身份又怎么配得上你呢?所以你脑子清醒一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就是个世子的身份吗?如果他会成我我们之间的障碍,这个身份,不要也罢!你只要相信,任何事情和你比起来,都不重要。”再说了,他早便和他父王母妃达成协议,他的婚事他自己做主,相信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乐箫无奈的嗔道:“傻瓜啊!”   伍沐恩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加快手上动作为乐箫整理好衣裳,弯腰抱起乐箫,咬着牙承受着伤口的疼痛,抱着她向石阶走去。   乐箫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说了几个字。   伍沐恩瞬间打了鸡血似的,也不觉得疼了。      ☆、280.回来了(一更)   龙澈还在沈宛月和沈宛月*的时候,便有人匆匆前来告诉他德懿殿出事了。顾不得火还未降下去,便从沈宛月的身上爬起来,着急忙慌的披了衣裳就回到了德懿殿。   事情才进行了一半就跑了,把个还沉浸于情爱中的沈宛月起得个半死。   龙澈踏进院子就看见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来具尸体,全是神龙卫今儿守卫德懿殿的暗卫,一个都没活下来。   “鬼枭呢?”龙澈压抑着内心的火气,一边往自己的寝殿走,一边问着一旁的人。   旁边的人尽量离他远些,生怕被他的怒火给波及道:“回皇上,鬼枭大人死在了密室里。”   “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了!”龙澈怒不可遏,鬼枭是除了梦寐和影子外,他神龙卫中功夫拔尖的,竟然就这样死了。“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查得出是什么人做的吗?”   “回皇上,这些人做事很老练,行动也很利落,根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不管有没有留下痕迹,给朕查、查、查!”龙澈音量大的吓人,怒吼着进了石室的门。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结果,却还是不死心的进到石室里。君绮萝是他费尽心思才劫来的,还不曾享用就被劫走了,真是气死他的!   龙澈进到石室,果然里头除了还躺在地上的鬼枭的尸体外,哪里还有君绮萝的身影。鬼枭胸前的衣裳被扒开,露出心口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迹还未干涸,被救走的时间并不久。   妈的,早知道,刚刚无论什么情况都不罢手,将君绮萝给毁了,看她还怎么做人?!他甚至有些恶毒的想,要不要故意传出些消息,就说君绮萝已经被他给睡了?   答案是否定的。   妈的,都怪他太有自信了,明知道这个石室早已不安全,为图方便,还把她给放在这里面,他心里真是悔啊!   龙澈现在不但懊悔刚刚没能把君绮萝给睡了,甚至还后悔前两天因为担心被人查到,没有把她弄进宫来,给了对方时机来查找她的下落。   不过想着君绮萝刚刚被送进宫来没多久,就被劫走了,这群人应该也早就猜到她在自己这里了!   是晋王府的人吗?   其实不用想便能猜到,前来救晋王妃的人,除了晋王府的人,又能是谁呢?!   “呼!”   龙澈吐出一口浊气,吩咐将鬼枭好好给葬了便回到了上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刚刚得了龙澈吩咐去办事的影子就回来了。   “皇上,那女人被劫走了?”影子问道。   龙澈简单给他说了下情况后,便遣退众人,问道:“怎么样?”   “回皇上,果然如伍统领所说!”影子垂首恭敬的道:“刚刚六皇子出了御书房并没有回他的寝殿,而是出了皇宫去了一品楼北面的一座小院。院子虽小,却也精致。因为暗处至少有二十人把守,属下不敢靠近,所以并没看到屋子里住的什么人。”   “啪!”   龙澈一掌将手边的矮桌拍了个碎,“龙肃离果然心里有想法啊!好啊,真是太好了。朕还没有死呢,他就迫不及待的建势力,想要坐朕这个皇位了吗?”   影子惊道:“皇上可有受伤?”   龙澈摇摇头,“朕无事。”   听到龙澈说没事,影子才放下心来,“皇上,就算那里面住着一位老人,也不一定是婉妃娘娘说起的那位高人啊。”   龙澈睃了影子一眼语重心长的道:“影子啊,朕知道你怜他是梦寐的孩子,所以对他多了几分仁慈之心,可别忘了,你和梦寐都是朕一手培养的人!当年要不是看梦寐对朕一往情深,朕怎可能让她怀上朕的孩子?另外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梦寐前去北戎那支雪山为朕采摘雪中火莲,都过去那么久还没回来,朕觉得怕是凶多吉少了。”   影子惊愕的问道:“皇上,会不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梦寐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龙澈斜乜着影子道:“她一向都把朕放在第一位,那次派她出去做任务不是紧赶着回来?”   “可是梦寐的武功高强,晋王在攻打云阳,晋王妃又在府中,会有谁能伤得了她?更别说要她命了?”影子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也是朕想不透的地方啊!”龙澈缓缓的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慢慢的踱着步子,“到底是除了什么事,能将她和百名暗卫同时拖住脚步呢?”   “会不是是雪崩?”影子道:“属下听说过,那些雪山山体不稳最是容易滑坡,一旦雪崩起来,地动山摇,大面积的情况滑坡的话,便是武功再好也躲不过的。”   “前几日鬼枭派出去的人回来,雪山那边毫无异样,并无雪崩的痕迹,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已经凶多吉少。”   “皇上,虽说这么些日子大雪能掩盖住他们的尸体,如果深挖下去,还是有迹可循的。不如属下再派人去瞧瞧,挖地三尺,也要探得一个真相!”到底是一起共事二十多年的战友,影子做不到无动于衷:“如果他们真的出事,也好让梦寐的尸体回归故里。”   “也好,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朕也不希望她死了尸体还流落在外。但是龙肃离那边,也要派人十二个时辰的守着,一旦发现里面住着一位老人,速速来汇报于朕!”梦寐是他用得最顺手、也对他最忠心的一个人,龙澈真是舍不得。可是一码归一码,梦寐是梦寐,龙肃离是龙肃离,如果他犯了错,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他绝不会轻饶!   “是,属下这就去做。”影子领命准备离去。   “对了,晋王府那边也让人盯着。”龙澈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得让影子安排人留意着那边,说不定会有迹可循。   “是。”   “另外,伍沐恩告诉朕,朕的身边有人跟朕不齐心,你也留意一下,特别是舒金全。”既然伍沐恩能查到龙肃离在一品楼那边的院子,想必说得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是。”   “好了,你下去吧。”龙澈摆摆手,忽然想到刚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被他丢在一边的沈宛月,便又带着舒金全朝她的宫殿而去了。   乐箫在半道上就感觉到伍沐恩不对劲了,发现他脸上苍白,身上还有着浓烈的血腥味,心底掩不住的担忧,语气更是有些懊恼,“伍沐恩,你受伤了?我怎么这么愚钝?现在才发现。你快放我下来。”   伍沐恩实际上脚步已经开始虚浮了,强作镇定的道:“没事,一点小伤。你现在身体软得都没力气,我不抱着你,难道让那群小子抱着你?”   乐箫嗔道:“也不一定要抱着啊,让他们搀着我回去也一样。”   伍沐恩当即拒绝,“那可不行,我伍沐恩的媳妇,就要自己抱着。”   一句“我伍沐恩的媳妇”听得乐箫心神荡漾,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说起情话来,会这样的甜蜜。可是乐箫并未被冲昏头,看他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还想说什么。   伍沐恩连忙阻止她开口道:“好了,我没事,你当心我泄气,咱们俩人一起从这空中掉地上,到时候才会更难过了。”   乐箫见他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半眯着眼睛偷偷看着伍沐恩,纵然从她的位置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乐箫突然觉得这男人真好看。   伍沐恩没有将乐箫带回晋王府,而是带到了城西的一座外表看起来很破旧,其实里头却装饰得很典雅别致的小院。   城西乃是平民聚居之地,谁能想到他堂堂顺义王府的世子,居然把别院安置在平民区?   伍沐恩抱着乐箫到了一间屋子,把她平放在榻上,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他想要赶紧离开乐箫的身边,不让她看见他虚弱的样子而担心,哪里知道才走出几步,就晕倒在屋中央。   “伍沐恩。”乐箫心急之下,一个翻身从榻上摔下来。顾不得狼狈,一边向伍沐恩爬去,一边对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一名黑衣人闻声冲进来,看见伍沐恩趴在地上,连忙将他抱起来放在一边的矮榻上,再去拿掉矮榻上的桌子,把伍沐恩平放着,然后为他把他的脸给蒙上,回头才又去把乐箫搀扶到睡榻上。   “乐箫姑娘放心,有人已经去请大夫了,主子他不会有事的。”那人安慰道。   乐箫这才放下心来,忽然回味过来他叫伍沐恩“主子”,不由问道,“咦,你们不是素衣卫的人哦?”   眼前的女人可能会是他们将来的主母,那人不敢怠慢,拿掉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年轻的英气逼人的脸,好让乐箫认得他的样子。他双手拱起,恭敬的回道:“回乐箫姑娘,属下伍晋,是世子身边的暗卫统领,刚刚前去救姑娘的,是我们世子身边的暗卫。我们是和素衣卫一起训练的,所以蒙着脸看起来和素衣卫没什么区别。”   乐箫扬眉扫了眼躺在对面伍沐恩,“想不到他那么一个纨绔公子,居然还有自己的势力呢。倒是让本姑娘高看了一眼。”   “呵呵,乐箫姑娘对咱们的主子误会还蛮深的。”伍晋笑着道:“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样,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要知道,上头那位对四大王府都是忌惮的,咱们王爷在朝堂上刻意低调,世子又装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才放低了那位对咱们顺义王府的注意力。”   “老狐狸。”乐箫笑着嗔了一句。可以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让龙澈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晋王府和鄱阳王府身上,这样的心机也是够深的。   “呵呵。”伍晋深以为然的道:“还不止呢,王府里还有一位老老狐狸。”   “呃,你说的是老顺义王吧?”   “是呢,他……”   伍晋还要说什么,一名暗卫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拎着一位脸色青白的老大夫来到了屋子里,“老大,大夫来了。”   伍晋赶忙蒙住脸,对那老大夫道:“嗯,大夫,请你快给咱们主子看看他的伤势。”   那大夫被放了下来,腿肚子都有些打颤。扶着一边的桌子站稳,白了伍晋一眼,又对着那将他提溜来的暗卫,面带愠怒,“你们这群小子,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按章程办事,就别指望老夫为你们看病。”   其实他更想抱怨的是,他一把身子骨了,那小子竟然带着他在天上飞啊,他没吓尿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他看病?   哼!   伍晋看向那名暗卫,以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暗卫挠了挠头道:“他那里排队看病的人太多了,我寻思着爷的伤势耽搁不得,便将老大夫给劫了过来。”   “胡闹,咱们是有纪律的人,哪能做那土匪干的事?”伍晋故意凶了那暗卫一眼,然后给老大夫陪着不是,继而又放低姿态恳求道:“老大夫,求你给咱们爷快快检查下伤势,你再不动,他都要流血过多而死了。”   “蒲大夫。”老大夫张嘴还要说什么,那边乐箫唤道:“月余不见,你老人家还好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险些被龙傲打死,后被君绮萝所救的蒲竟尧。一个多月前瘟疫的时候,他为了报恩,还带着全城的大夫前去协助君绮萝,乐箫是以认得他。   蒲竟尧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发现屋里还有第四人,而且还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当即道:“哎呀,晋王妃,老夫没有注意到你,还望你恕罪。”说着就要跪下去见礼。   “伍晋。”乐箫连忙唤伍晋。   伍晋意会,拖住了蒲竟尧下跪的身体,连忙借着君绮萝的势道:“蒲大夫,我们王妃被人下了药,四肢无力,不然也不会劳烦你跑这一趟。你是这京中最有名的大夫,是以咱们才把你请来,只是下属担心主子伤势,请你的方式不对,还望蒲大夫你见谅。”   乐箫嗔了伍晋一眼,也不点破。   蒲竟尧当即急了,腿也不觉得软了,“啊,王妃到底被下了什么药?让老夫瞅瞅。”   “蒲大夫,我不打紧,你还是为那位想处理下伤口吧。”乐箫道。   “是是是,老夫这就为王爷看看。”蒲竟尧也不拿乔了,一把夺过那么暗卫手中的药箱,就走向伍沐恩,丝毫不敢怠慢。   只是他听到伍晋叫君绮萝“我们王妃”,又叫伍沐恩“我们爷”,便以为矮榻上蒙着面躺着的伍沐恩是龙胤了。至于龙胤还在和龙傲对战的事,在他想来,晋王能力非凡,从那边悄悄回来也不是事。   要是乐箫几人知道蒲竟尧所想,必定会觉得他脑洞大开。   掀开伍沐恩的衣裳,肚腹处血红一片。   乐箫远远的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亏伍沐恩刚刚还非要一路上抱着她回来。这小子,太能逞能,等他好了,定让他好看!   蒲竟尧很快为伍沐恩处理好伤口,所幸伤口不深,也没伤及到要害,肩膀上也只是皮外伤,只是因为路上折腾,导致流血过多而晕厥,只需要卧榻休息几日,再适当的补补,就能再次生龙活虎了。   乐箫几人都放下心来。   蒲竟尧又走向乐箫,拾起她打在榻沿上的手,“王妃得罪了。”   稍瞬之后,蒲竟尧凝眉道:“这药好烈,是专门化内力的,在药性全数进入气海之前,王妃都会四肢无力下去,这个时间大约在半个月内。”   伍晋一怔,走上前道:“蒲大夫,那怎么办呢?”   蒲竟尧捋着胡须道:“须得为王妃施针,再辅以内力将药给逼出来,老夫没有内力,怕是解不了。”   “蒲大夫,我们都有内力,可否由你施针,咱们以内力为王妃将那药逼出来?”   蒲竟尧摇头道:“这不是毒药,药物的反应若有若无,老夫拿捏不准位置,并不能准确的施针。而且你们的配合如不到位,反倒会将药性给更快的激发出来。你们须得尽快去找一个会功夫又懂医的人为王妃逼毒才好。”   “这药要早些解了才好。”伍晋凝眉,一副凝重的样子,倒是乐箫自己,神色很是淡然。   如今她也是想通了,甚至有些庆幸是自己着了龙澈的道而不是小姐。如果这次因此而武功尽失,她也认了,她相信小姐一定会为她报仇的。而且乐笙她们肯定将她被虏的消息告诉给小姐,相信她会很快的赶回来的,说不定还能挽救呢。   想通这些,乐箫便也不再纠结了。   她淡淡的道:“伍晋,我不碍事,我有一位会医的朋友很快就会来京城,她一定有法子为我清除那药的。好了,我想歇息了。你们带蒲大夫下去开方子,给你们的主子拿药煎药。”想起什么,又转向蒲竟尧,“蒲大夫,今儿的事以及这处院子,还望蒲大夫不要告知他人。”   蒲竟尧脑补着晋王在外征战,是不能轻易回京的,所以才会不回晋王府吧?于是起身道:“王妃放心,老夫并没来过这里。”   乐箫微微一笑,“嗯,谢谢蒲大夫了。”   伍晋对着蒲竟尧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蒲大夫请到外面写方子吧。”   夜色深沉,溯京城一片寂静。   几道黑影来到晋王府的后门处,正准备从院墙跃进晋王府,忽然,当先一人身子一顿,返身打了几个手势,几人分别朝小树林中的几个地方掠去。   不多时,几道闷哼响起,一位隐在树上打盹的黑衣人忽然睁开眼,意识到出了什么事,飞身欲跑。哪知一把匕首精准的射进他左边的背胛处,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闷哼一声便死了个透彻。   一道稍显娇小的人影掠到他跟前,弯腰拔出他背上的匕首,在他身上蹭了蹭匕首上的血迹,看着过来的几人问道:“可还有漏网之鱼?”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君绮萝。   “这里应该就这五人,想必前门有不少。”这是小七的声音。   “嗯,前面暂时就不管了。”君绮萝不在意的说着,看着几人似乎手痒痒的,话音立即一转,“当然,你们要是嫌这几天赶路不累,想活动活动筋骨,我可管不着,我先回府了。”   她还担心着乐箫呢,也不知道咋样了。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和龙澈的人瞎蘑菇?   荣郢看向青衣和小七,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也对他们有些了解,见小七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便知道他的心思,当即道:“令主你先回去吧,咱们去把那些钉子给拔了,没得恶心人。”   “也好,权当给龙澈送份大礼吧。”君绮萝眼睛眯了眯,那个老狗,是该给他些教训了,“既然你们精力极好,把那些钉子拔了后,给他送到皇宫门口去吧。”   “遵命!”几人喜气洋溢的绕着王府的院墙而去。   君绮萝无奈的摇了摇头,荣郢身边跟着一些特种兵,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们人手不够用。飞身掠进了院子里,回了墨莲轩,径自去了乐笙的房间。   乐笙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挠自己的痒痒,烦躁的舞了舞手,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个翻身坐起来,看见君绮萝,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乐箫她……她……”   君绮萝吓了一跳,“乐箫怎么了?”   乐笙抹了把眼睛道:“小姐放心,伍世子把乐箫救出来了,可是乐箫身上被下了药,四肢乏力,若是半个月不解,她的一生武功就废了。”   君绮萝蹙眉问道:“乐箫人呢?”   “在伍世子的别院里。”   “速度带我去。”   乐笙看着君绮萝一脸疲态,便知道她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心疼的道:“小姐要不你好好休息一晚,咱们一早再去。”   君绮萝道:“刻不容缓。”   乐笙不再说什么,立刻起身穿衣,带着君绮萝往城西而去。      ☆、281.挑衅(二更)   君绮萝随着乐笙到了伍沐恩的别院,看着外面破破烂烂的样子,她在心里狠狠的为伍沐恩点了三十二个赞。觉得他这才是棋高一着,居然想着在平民区安置落脚点,饶是她也想不到他们会藏身这种地方啊。   “什么人?”暗处,有人问道。   “是我,乐笙,我们王妃回来了,过来看看乐箫和伍世子。”乐箫回道。   借着月光,隐在周围的暗卫看见果然是乐笙领着晋王妃来了,只伍晋跳了出来,领着她们前去乐箫的屋子。   此时乐箫的屋子还亮着灯,因为白天睡太多了,她现在睡不着,身前的被子上放了一本书,靠在大迎枕上看着。她脸上属于君绮萝的人皮面具已经拿掉,一张小脸在烛火的映照下白里透红,娇艳无双。   而伍沐恩也在刚刚醒了过来,发现居然和乐箫同处一室,高兴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处了。现下他正单手支颐侧卧在矮榻上,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乐箫猛瞧。   乐箫被伍沐恩过于炽热的视线看得脸颊发烫,哪里看得进去书?从书中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他一眼道:“你到底肚子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弄些吃的来。流了那么多血,还晕过去了,就别逞强啊。”   伍沐恩神色顿时一窘,他这傻女人能不能别提他的糗事啊?唔,这糗事大约一辈子都会跟着他了吧?嗯,不过没关系,就算以后有人对他们的娃儿说起,他也是因为救自己的媳妇晕倒的,有个啥?   这样一想,某位厚脸皮的世子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我肚子不饿,看你就看饱了。”   “哟,敢情我家乐箫是包子馒头啊?看着就能饱呢?”君绮萝揶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乐箫嗔了伍沐恩一眼,后者大咧咧的一笑,然后双双看向跨进门槛的君绮萝。   看着自家小姐那疲惫的略显苍白的脸,乐箫知道她定是听到她被虏的消息,连夜赶路回了晋王府,然后又一刻不停的到了这里,心中感动不已。   有这样的主子,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小姐。”   “嫂子。”   二人同声喊着,强撑着就要起身。   “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君绮萝喝止住他们,走到伍沐恩跟前,拾起他的一只手把了把脉道:“嗯,没什么大碍,多吃点补药就好了。”说着走向乐箫,嘴里戏谑道:“伍沐恩,我把乐箫嫁给你,你今后那份粮食节约起来就送到我府上吧。”   乐箫不乐意了,“小姐,你这是打算把我卖给他吗?他那么爱逞强,让他一个人过好了,我可不想跟着他被害死!”   “乐箫,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嘶……”君绮萝还没说话呢,伍沐恩急了,翻身就要起来,却因为动作大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只得躺回了矮榻上。   乐箫因为身子越发的软了,想要坐起来,动了两下却根本不能如愿,看他躺了回去,担忧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对君绮萝道:“小姐你看吧,这人冒冒失失的。”   “乐箫姑娘,我们世子很稳重的,是因为你这话让他急了,所以才这样。”伍晋看不下去了,为自己的主子狡辩道:“只要你答应嫁给他啊,保证明天世子肯定换一个人似的。”   “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换一个人似的?换了那还是我么?”伍沐恩白了伍晋一眼,嗯,靠人不如靠自己,“乐箫,我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有你答应嫁给我的,怎么能反悔呢?再说你那么厉害,我不委屈点娶了你,谁敢要你啊?”   伍晋扶额叹息,爷你自己这才叫不会说话呢。   “你不要我自然有人要我!”果然,乐箫没好气的冲了他一句,辩解道:“小姐你别相信他说的话,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也没答应要嫁他。是我动不了,他才抱着我回来。可是这人非要逞强来着,我让他把我交给别人搀着还不肯,结果回到这里就晕了过去,丢人不丢人。”   伍沐恩见自己女人在别人面前揭自己的短,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嗔道:“小没良心的。”   乐箫正巧接收到他这幽怨的小眼神,顿时脸红极了。   君绮萝抱臂站在榻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看得出来,大约是伍沐恩救乐箫的举动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心,也就嘴上硬着不肯承认罢了。   “乐箫,你是不知道啊,咱们猜测到你是被龙澈抓去后,便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乐笙笑着上前,“龙澈狡猾得很,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把你带进宫中。一连两天没动静,我们都在怀疑是不是找错放向了,结果昨天早晨他们行动了。我提议带素衣卫前去救你,可是某位世子不肯啊,非说要自己去救你才显得出对你的重视。正巧龙肃离回京,伍世子才借着他进宫的消息,去回禀龙澈,探到你果然被带到了德懿殿。然后等着他离开,又折回去把你救了出来。乐箫,这样的男人你不嫁,我就要抢了啊。”   虽然知道乐笙是开玩笑,乐箫还是没来由的心一紧,一个疑问凝上心头,乐笙这些姐妹她是不在意,可这样的男人,她要是不抓牢了,被别的女人抢去,她会后悔吗?   不用想,答案是肯定的。   “好了,乐笙你就别打趣乐箫了。”君绮萝在榻沿坐了下来,手探上了乐箫的脉搏,“伍沐恩,快些好起来到晋王府下聘吧。”   “噢噢,我们王府又快要喝喜酒了。”乐笙高兴的道。   乐箫的脸红得滴血,伍沐恩生怕君绮萝反悔似的,连忙欣喜的道:“多谢嫂子成人之美,你的那份礼金肯定是少不了的。”   君绮萝闭着眼睛,一边仔细的为乐箫探着脉搏,一边道:“嗯,谢就别说了,礼金呢也无所谓,只要对我家乐箫好就行了。你可记住啊,以后敢对我家乐箫不好,你就别想再看到她了!”   伍沐恩狗腿兮兮的道:“嫂子放心,以后都是乐箫欺负我,绝没人敢欺负乐箫一分。”   乐箫心里如吃了蜜似的,或许伍沐恩真的是个好归宿。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君绮萝忽然蹙着眉,骂道:“王八蛋,这个龙澈太阴暗了,这不是简单的软筋散,而是加了消磨气海的药物在里面!丫的,这么烈性的药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药要是下在她的身上,只怕这世间无一人可救她!看向伍晋道:“那谁……”   伍晋连忙道:“晋王妃,属下是伍晋,世子身边的暗卫统领。”   君绮萝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只针包来,“伍晋,把你们世子爷带出去,我要给乐箫施针了。”   伍沐恩有些不情愿离开,试着问道:“嫂子,我好不容易跟乐箫有机会相处一室了,能不能留在这里?”   “滚粗!”君绮萝道:“我家乐箫可还没和你定亲,可不能便宜了你小子。”   伍沐恩撇撇嘴,任由伍晋将他搀扶了出去。   乐箫听蒲竟尧说起还要以内力配合,有些担心君绮萝的身体会吃不消,于是道:“小姐,不如你再歇一晚再为我施针吧。”   “你放心,我受得住。”君绮萝脱了靴子上到榻上,“现在为你施针,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让你恢复如初,等到明儿一早,也就五成的机会了。”   乐箫终究是为了她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小姐,是真是吗?我还能恢复到以前那样?”说实话,听龙澈说起的时候,她已经不指望了,这回听到自家小姐说能恢复如初,她的心中激动不已。   君绮萝挑眉道:“你啥时候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了?不过呢,我话也不能说得太满,毕竟还有两成的不利因素在,不过呢,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好起来的。”   “可是……”   乐笙见她似乎要推脱,也道:“乐箫你不是不知道小姐的性子,就由着她吧,否则小姐哪里会甘心呢?”   乐箫点点头,不再说话,在乐笙和君绮萝的帮助下脱掉衣裳,然后盘膝坐在睡榻上。   君绮萝取出银针,开始在乐箫的身上施起针来。   皇宫门口,一道道重物坠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的响。   不多时,宫门被打开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缝,两名守卫打着灯笼推推嚷嚷的走出来,待看见门口一坝的尸体时,忍不住惊叫出来。   叫声刺耳,传得很远很远。   一队值夜的禁卫军匆匆赶来,看了下这里的情况后,便禀报到上头。   不一会儿,影子闻讯而来,掀开尸体的蒙面黑巾一瞧,见他们全是他派出去监视晋王府的人,二十人一个不落,全都死翘翘的被送到了皇宫门口。   “诶!”   影子一跺脚,让人将这些尸体给抬到宫里头后,便飞身去了德懿殿。   时至寅时,龙澈还没有睡去,舒金全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了一名处子来,让他兴奋得睡不着,也不管那女子是不是受得住,弄得那女子哀叫连连,让守夜的小太监都觉得一阵脸红心跳。   影子顾不得许多,在殿外喊道:“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   龙澈只觉得这句话如魔音一般,深深的灌进他的脑海里,身下突然一缩,原本坚硬的东西便软了下去。他突然明白,上次在瘟疫的那会,他与梦寐正准备做事,也是鬼枭一句“皇上,不好了”,导致他不能人道的。   找到了让自己不能人道的罪魁祸首,可是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龙澈胡乱披了件衣裳出来,语气非常不好的对影子道:“你最好真的有事,否则,朕定不轻饶!”   影子心中一凝,以为是自己打断皇上的好事,导致他心情不好,赶忙跪地告罪。   “不关这个的事!”龙澈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敛了下脾气道:“你起来说话。”   影子起来,凑近龙澈轻声道:“皇上,派去监视晋王府的人,全数被杀死,丢在了皇宫门口。幸得是晚上,否则再过一个多时辰百官早朝,定然人心惶惶。”   对于监视晋王府的人全数死了,无疑让影子感到惶恐。他派出去的人很是善于藏匿和隐藏自身气息的,然而在晋王府的势力下,还是不够看!   没想到,晋王府的小一辈竟然变得这样的可怕了!   龙澈怒不可遏:“挑衅,简直是赤果果的挑衅!”   “……”   影子扶了扶额,很想说,皇上,这事还不是你自己闹得?   吐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底的怒气,龙澈问道:“君绮萝可有回晋王府?”   影子当即回道:“属下今儿白天并不曾收到她回府的消息。”   龙澈蹙眉,“她被救回去没道理不回晋王府啊,难道说我们怀疑错了对象,救走君绮萝的并不是晋王府的人?”   对此,影子极为的赞同,“皇上,别忘了晋王妃扶苏公子和五毒仙子的身份。隐楼的人要想进宫杀人救人,也是很容易的!”   龙澈突然后悔极了,自己怎会沉不住气,以为龙胤不在,就惹上君绮萝了呢?想了想道:“晋王府那边,暂时别去盯梢了,省得咱们的人无故被宰了,还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影子垂首道:“是,属下记住了。”   “你下去吧,以后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不用‘特意’来禀报给朕!”龙澈狠狠瞪了影子一眼,便转身进了内殿。   影子一颤,果然皇上是怪他扰了他的好事了。   龙澈进了屋后,便准备接着刚刚没干完的事继续干,哪知不管他怎么努力,那种无助的感觉再一次造访了他。然而就算是蔫了,心里头的火却是没能掐灭,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影子,都是影子那个狗东西!龙澈顿时把影子给恨上了。   影子走在回去的路上,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282.谋定   经过三个时辰的忙碌和努力,君绮萝总算将乐箫体内的软筋散药性给完全的逼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麻麻亮,君绮萝脸色白得吓人,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也不想再动,在乐笙的搀扶下,在伍晋给她安排的屋子里住了下来,一沾睡榻,她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直到傍晚了才醒过来。许是她身体底子好,感觉到精神足足的。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乐笙准备了热水,美美的洗了个澡。   这一次外出,真是难为一向爱干净的她了。   因为赶路,他们每天只休息一两个时辰,但凡有喘气的时间都巴不得用来眯一会,哪里有多的时间容他们沐浴?约莫七天的路程,他们用了四天不到的时间就到了。回了京城又立即赶了过来给乐箫运功治疗,完了累得跟死狗似的,一动不想动,哪里还有精力洗澡?   屋子里因为染了火盆,暖烘烘的,头发经过乐笙的擦拭,很快就半干了。   君绮萝就穿了一身中衣,外披了一件外袍,想着已经快到晚上了,并未梳发髻,乌黑柔顺的发丝披在身后,看起来像是缎子似的。   休息了一晚和一个白天,已经完全恢复的乐箫,在君绮萝沐浴好后,赶紧的端来了小菜和熬了一下午的人参鸡汤,催促着君绮萝赶紧的喝了。   君绮萝也不推迟,一口气喝了两大碗,还用了些简单的饭菜,险些吃撑了。   都收拾好后,君绮萝才跟她们围坐在一起,了解这一个多月的京城里发生的重要事情。   得知魏漪秀的举动后,君绮萝震惊了好一阵子,她从来都没想过那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大家闺秀,居然会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来逃避龙澈的魔爪,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是吗?   这个时期对女子太苛刻,人们把女子的清白看得比她们的性命还重要,她能想象当时她的内心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是,这无疑是最聪明的做法。   毕竟逃是逃不掉的,就算逃了魏漪秀一个,她的家人呢又应该怎么样?为了她一个,难道让全家为她陪葬吗?就算是魏漪秀的父母答应,魏漪秀也是不会同意的吧?!   心里,对魏漪秀升起了一丝钦佩之意。这个女子,无殇要是放弃了,她都不答应!   乐箫然后又转达了魏明川的意思。   君绮萝自信一笑,这个人,她早就知道迟早会与他们一个阵营。毕竟与他走得极近的董少游和郑克南都已经和他们同一战线了,不是吗?!   还有一个消息,在君绮萝的预料之中,却又因为太快的到来,让她稍稍惊讶了一下。那就是龙澈那男女通吃的弟弟龙泽,得了那种病,将不久于人世了。   这件事乐箫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龙泽的王妃曾经到晋王府想找君绮萝为他治病。   当时乐箫便以自己不治这种脏病为由给拒绝了。   君绮萝闻言也感到可笑,这逍遥王妃是傻的吧,且不说她与龙泽本就有恩怨,就算没有,她居然想得出找她这位晋王妃去给逍遥王治脏病,不觉得很侮辱人吗?   虽说医者眼中无性别之分,但是也得分人的,好不好?!   “好了,乐箫,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会中毒的。”君绮萝看向乐箫问道。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乐箫还没说话,性子稍急的乐笙道:“你猜怎么着,原来方柔羽那个贱女人,是龙澈让她回晋王府,为的就是寻找机会对你下那个软筋散!”   君绮萝的眼睛微微眯起,“既然方柔羽这么不甘寂寞,这次咱们便拿她开刀吧。”   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轻轻淡淡,但是不难看出她眼睛里面透着比寒冰还要冷冽的光芒。她早就看出方柔羽这次回来跟龙澈脱不了干系,因此她一早叮嘱乐箫轻易不要和方柔羽接近,哪知道她还是利用漪秀姐姐的事情,让乐箫着了她的道!   “小姐,要怎么做?”乐箫问道。   每每想到龙澈老践人那恶心的舌头居然探进过她的嘴里,她就会想吐。这一切都是拜方柔羽所赐,所以,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想必她早就逃离了晋王府吧?!”君绮萝肯定的道。   乐笙愤愤的道:“没错,当天乐箫告诉我和乐画是方柔羽对她下了药,我们就马不停蹄的回了晋王府,直奔子衿苑,结果发现她的室内一切如常,只是一些金银首饰不见了,我们便知道这是一件有预谋的事。”   “嗯,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我不会再放过!”君绮萝道。   “当务之急就是把她给找出来了,可是京城说大不大,却也不小,咱们到哪里去找她呢?”乐箫道。   “呵呵,”君绮萝笑道:“说到方柔羽,你们怎能忘记那个人呢?”   乐笙乐箫相视愣怔了一瞬,忽然双双瞠大眼睛,微笑着看向君绮萝。   “没错。”君绮萝知道她们已经晓得她说的是谁,莞尔一笑,“盯紧他,必然就会知道方柔羽的下落了。”   “这事我一会安排下去,让人去办。”乐笙道。   君绮萝没有意见,想到另一件事,问道:“昨晚你们说起龙肃离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可有什么人?”   乐箫点头道:“有的,是一个白发飘飘的老者,龙肃离和沈宛月并没有把那位老者带去见龙澈。”   “老者?”君绮萝难得惊愕的道。   怎么会是白发飘飘的老者?会有可能是艾伦吗?不过想到自己都能穿成个小孩,艾伦穿成老人也说得过去。于是便不纠结他是老人还是同龄人了。   只是送纸笺的那名素衣卫说了,纸笺放进铜管丢进酒里被沈宛月带去给了会造枪的那位。沈宛月别的没带就带了酒,说明那位很爱喝酒,恰恰艾伦也喜欢喝酒,通常一瓶XO两天就没了。   这算得上他们的另一个共性。   但是,他可有看到纸条?他是因为看了纸条来的溯京,还是没看到纸条而是有别有目的才来的溯京?所以她还需要确定一下才能知道那老头是不是艾伦。   呵呵,如果是艾伦,那还真是对他们开了个好大的玩笑。   还有沈宛月和龙肃离将那老者带来溯京,却不让他去见龙澈,说明龙肃离想把手枪的事给揽下来,其心思昭然若揭。如果能看得龙澈和龙肃离互掐,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想到这里,君绮萝的心里竟有些雀跃起来,“乐箫,为了准备笔墨。”   乐箫很快为君绮萝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只见君绮萝洋洋洒洒的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吹干墨迹将纸笺叠好,她起身道:“乐笙,为我随便梳个头,我出去下。乐箫,去寻个知道那老者住处的人,带我去一趟。我这一觉睡得太足,精神好的不得了,不出去活到活动,一会要睡不着了。”   只不过现在头发长太不方便了,对于她这种还不会梳发髻的人,真是个硬伤。她这一世的脸型非常适合剪短发,甚至都想过要不要也学前世,剪个利落的短发。不过想到太特立独行,还是算了。再说阿胤把为她梳发髻当初夫妻间的一种情趣,她要是剪了,阿胤还不得跟她急啊?   乐笙乐箫相视一笑,“许久不回京,去逛逛也好。”   那边乐箫闪身便除去找伍沐恩借人,这边乐笙也飞快的为君绮萝梳了个朝天髻,再换了身夜行衣。   出了屋门,便见到伍晋背对着屋子笔直的站在屋檐下。   听到声响,伍晋转过身来,对君绮萝拱手道:“王妃,由属下带你去。”   君绮萝点点头,“那就走吧。”   伍晋没有再说话,将脖子上的蒙面黑巾往上一拢,蒙住了口鼻,然后脚下一点便凌空而起,向着一品楼的方向而去,君绮萝紧随其后。   约莫一刻钟后,两人并排停在一品楼的屋顶,俯瞰着下方。   伍晋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亮着灯光的小院,“王妃,就是那里。”   君绮萝背负着手,目光悠远的看着那处小院,许久才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伍晋转身就要退去。   “等等。”君绮萝忽然想起什么,唤住伍晋道:“给你家世子打个招呼,伤好后,那个皇宫别再回去了。再过不了多久,满东陵都会传出龙澈勾结赫叶丹残害老晋王的事,到时候我晋王府和龙氏皇族的矛盾将会被放到明面上来。所以趁着现在京中还没乱,让他安排人将顺义王府的家眷秘密的转移到汶城或者锡城去找我父王凤千阙,他们会安排好一切的。如今那里是我晋王府的天下,有我和阿胤在一天,必保他们无恙。”   君绮萝顺便又说了二十多个人的名字,拿出自己的铭牌,让伍晋顺便也去送个信,并叮嘱务必秘密进行。   君绮萝报出的名字,都是京中都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完全没想到,她和晋王才这么几个月,便收复了那么多人,简直让人佩服。   “都记住了吗?”君绮萝确认道。她相信,伍晋作为暗卫的统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回王妃,都记住了。”伍晋恭敬的垂首道:“王妃放心,属下必定将你的口信亲自送到,绝不假手他人。”   “嗯,你去吧。”   待伍晋离去,君绮萝便俯身而下,朝着那处小院而去。远远的,她就发现有人在监视着这个小院,并且暗中的人也有不少,想必是龙肃离安排来保护那位的。   君绮萝找了个空档,动作快如闪电的闪进一片阴影中,然后潜到屋檐的窗下,以口水化了窗纸,往里瞧去,屋内的桌前,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握着一卷书卷正在灯下看着。   那老者精神矍铄,红光满面,须发皆白,着一身灰色的袍子,看起来颇有几分仙侠小说里,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人正是沈宛月和龙肃离先前去沂南山见过的断天涯。   会是艾伦吗?如果是,这反差也太大了些。   “谁?”   君绮萝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呼吸的声音太大还是什么,忽然断天涯一声厉喝,飞快的拾起桌上的茶杯就往窗户掷来。   君绮萝不及多想,手中折叠的纸笺也弹了进去,然后在暗处那些被惊动的暗卫赶来之前,飞身便离开了小院。   “啪。”   在屋子里,瓷杯还未接近窗户,便和君绮萝弹进去的纸笺撞在一起,应声破碎,然后纷纷跌落在地。   “好强的内力!”断天涯看着碎落的瓷片瓷渣惊叹了一句,忽然视线落在地上的折叠的纸块上。   “前辈,你可有事?”阿风带着几个人闯进屋里问道。   断天涯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退下吧。”   阿风看了看窗前地上的碎瓷片,就要走上去收拾。   断天涯赶前起身道:“你们退下吧,这里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这些时间下来,阿风知道断天涯的脾气,也不再固执的违逆他的意思,一招手便带着手下离去了。   几步走到碎瓷前,断天涯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块,展开来,顿时大惊。   那上面的字迹,比起前次在沂南山的洞府里看见“君珂”二字还要让他震惊。这个字迹,他太熟悉了,那是曾经他非常爱的一名女子的字迹。只是后来,他因为受不住*,做下了蠢事,害得他们双双殒命。   或许你会说这世上会有相像的字迹,可是写字时的一些小习惯,是不可能一样的!   还有……   断天涯眼中划过一抹哀伤,这时才认真的看起纸笺的内容来,嘴里随着视线划过每一个字,喃喃的念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首词,是她手中的刀片划过他颈动脉的时候,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决绝的念出来的。那一幕,太过震撼,就算是隔了生生世世,他也不会忘记那时候她失望、哀伤的眼神。   阿珂,你果真也来到这个时空了。可是我已经老了,你呢?   断天涯缓缓的闭上眼睛,将手中的纸笺贴在了心口上,曾经与阿珂相识相知相爱的画面,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在脑中划过……   他突然发现,最让他怀念的,还是他们一起相互鼓励、相互扶持度过的那段艰苦训练的日子。那时候的他,就那样单纯的喜欢着阿珂,心没有那么大,也没有受到物质的*……   多想那一幕永远都没有出现过,可是,一切的美好,终究都因为贪念,被他亲自扼杀了。   阿珂,你在这个时空可好?那么多年过去,可在怪我怨我?你再点吗,这么些年,我都是一个人独自度过的,直到两年多前不小心跌落山崖,被一个会医的小女孩所救,我才与外人有了接触,只因她有一双与你前世相似的眼睛。   明天申时,一品楼,我会去的。   事实上,我这次来溯京,只因你留下的纸笺……   呃,应该是你留下的吧?不然,又会是谁特意以那种方式告诉我,你在溯京呢?   君绮萝从断天涯所住的小院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了纳兰溪的质子府。   君绮萝依旧在纳兰溪的书房里看见他,站在开了一道缝的窗外,她见到他依旧在画她的画像,那是她离京前往那支雪山时易容成普通男子的模样。   她那时并未和他道别,只遣了一个人来告诉他,她要离京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居然看到了那时候她的样子。   看着君绮萝推门进来,纳兰溪一如既往温和的笑着,“你回来了。”   “嗯,昨晚回京的。”君绮萝径自走进去,像老朋友一般在一旁的矮榻上坐了下来,伸手试了试身旁矮桌上青瓷茶壶的外壁,见是她能接受的温度,便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两口。   纳兰溪坦坦荡荡的搁下笔,并没有打算掩藏桌上的画,走向君绮萝,在矮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问道:“这次行动可还顺利?”   君绮萝点头道:“顺利极了,龙澈果真与赫叶丹签署了协议。”   “很好,你回来的时间也刚刚好。”纳兰溪脸上有一抹和他气质极不相符的跃跃欲试的兴奋,“我听闻龙萧萧怀孕了,纳兰明晖昨日已经启程前往东陵下聘礼,算时间,大约还有五天就能到东陵的境内。”   君绮萝面上一喜,“的确时间刚刚好,咱们可以行动了。”   “嗯。”纳兰溪微微点点头,“我手下人的身手他们都清楚,跟东陵人的气质也不相符,很容易露出破绽,所以这事还得麻烦你呢。”   “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君绮萝不以为意的道:“这事我早便答应帮你的,所以人手上我会安排好,你放心便是了。不过你也得做好准备,随时离开东陵。”   纳兰溪道:“我都安排下去了。”   “如此甚好。”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君绮萝便回了晋王府。   宫中,龙澈昨晚被影子那一惊之后,后来试了多少次,换了好几个人侍寝,悲剧的发现他再次不行了。是以今儿一个白天整个人阴沉得可怕,他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的。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龙澈让舒金全去把沈宛月给叫到了德懿殿,想再试试自己是不是能行。   可是二人在龙榻上滚来滚去好一阵,龙澈都没有半点反应,倒是把沈宛月心里的火给挑起来了。龙澈看着满脸渴望的沈宛月,心里越发的烦躁了。不得已,便让舒金全将沈宛月给送回去。   呸,老色鬼!   沈宛月在踏出德懿殿的时候,心里狠狠的将龙澈鄙视了一番。   昨儿深夜,龙肃离来找她,她从他的嘴里总算知道龙澈是因为纨夙的药丸才让他恢复了男子的本能,同时也知道龙澈这段时间祸害了好几十位清清白白的姑娘。   宫中那么多女人不用,非得要清白姑娘,不是老色鬼是什么?   可是让她奇怪的是,昨天下午龙澈去而复返,还和她颠鸾倒凤,直到晚膳的时候他才离去,为什么今儿晚上就不行了呢?难道是她克了他?!   呸呸呸,她又不是灾星,克什么克呢?   走了一路,沈宛月心底被龙澈挑起的火非但没能灭下去,反而因为他再次不能人道而更加的兴奋了。   前后瞧了瞧,沈宛月让自己的宫女远远的跟着,又让舒金全将他身边的小太监给遣退一些。然后对着舒金全勾勾手指,他便走到她的身旁,压低声音问道:“舒公公,你和六皇子的关系可好?”   舒金全心底一惊,谄笑道:“娘娘问的什么话?老奴是皇上身边的人,和众位皇子的关系都一样。”   “呵呵。”沈宛月莞尔笑道:“舒公公,阿离都和我说了,你就不要否认了。”   舒金全听到沈宛月叫龙肃离为“阿离”,心里便猜到他们这一趟出去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是以也不再否认,点头轻声道:“六皇子对老奴很好,老奴这条命是六皇子给的,就算随时为他奉上,老奴都愿意。”   沈宛月以帕子掩着嘴咯咯笑道,“哟,六皇子曾经救过舒公公不成?”   “差不多吧。”舒金全似乎不愿多说,“不知道娘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沈宛月想了想道:“你去给我把六皇子叫来新月宫吧,你说我有好东西要请他品尝品尝。”   舒金全一向知道自己的本分,也没因为这事多问什么,垂首道:“娘娘放心,老奴在子时前,一定为娘娘将信带到。”      ☆、283.一笑泯恩仇   沈宛月走后,龙澈就无力的躺回了龙榻上,忽然想到什么,翻身坐起来对外面吼道:“影子,给朕滚进来。”   影子身形一闪便到了龙榻前,单膝跪地,“主子。”   “你去把纨夙给朕带来。”龙澈语气不怎么好的道。   影子犹豫了一下,龙澈便吼道:“怎么,朕的话也有你们质疑的时候?”   “皇上息怒,属下是为皇上的身子考虑呢!”影子险些吓尿,见龙澈没有发火的意思,连忙垂首道:“主子,那个药还是不要吃了,属下觉着再吃下去,迟早会掏空你的身体。”   龙澈想到那天“君绮萝”说的话,自然也有些怀疑纨夙的用意。但是他一向强势惯了,哪里可以容人说他不行?与其说不能人道,他宁愿死在那女人的身上!“朕意已决,你去做就是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影子也不再说什么,正准备退出去,这时一道黑影飘进来,跪地道:“属下参见皇上、统领。”   龙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影子却是问道,“是你去跟踪舒金全吧?可是有什么发现?”   那人恭敬的道:“回统领,正是属下。属下刚刚跟在婉妃娘娘和舒公公身后,走了一段路,他们便屏退了各自身边的人,悄悄的说着什么,属下担心被他们发现没敢走太近,只听到舒公公说什么子时前,一定为婉妃娘娘将信带到。”   龙澈眼睛眯了眯,他这个婉妃,什么时候和舒金全走得如此之近了?还有舒金全说起的带信是带什么信?又要带给谁?伍沐恩说的身边有人不和他齐心,难道就是舒金全吗?他七八岁时舒金全就跟着他,会那么容易被人收买吗?   影子见龙澈神色严峻,没有说话,等着听他的指示。   没一会龙澈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那人道:“你今夜给朕好好的看着舒金全,别走太近,看着他去往哪里就够了。探到消息到便通知朕。好了,你们下去吧,朕乏了,小睡一会,影子你回来后叫醒朕。”   “属下告退。”   影子退去后不过大半个时辰便把纨夙给带来了。   “微臣见过皇上。”纨夙状似恭敬的对龙澈行了个礼,眼底和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的恭敬。   龙澈定定的看着纨夙,情绪莫名,让微微垂着头的纨夙心里有些发怵,连忙收起眼底的不屑,身子也朝前躬了躬。   房间内一时之间有些压抑,便是连影子都忍不住冒冷汗。   许久之后,龙澈才收起对纨夙的审视,淡淡道:“影子你退下。”   “是。”影子闪身退了出去。   龙澈虽然听了“君绮萝”的话对纨夙有所怀疑,却是抵不住对他的依赖,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就算是死在女人身上,也不能容忍别人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怜悯和鄙夷。   影子退下后,龙澈也没有立即说话,使得纨夙觉得越发的局促。   “不知皇上深夜叫微臣前来所为何事?”纨夙主动打破二人间的僵局,压制着内心的不安问道。   “布衣侯。”龙澈淡淡的开口,“你可知道你为朕研制的药丸有些什么副作用吗?”   纨夙背上衣裳都快被冷汗打湿了,他有些惶恐的道:“回皇上,当日皇上要得急,微臣并不曾给合适的人试用过,是微臣的罪过。不过这一个多月皇上并未来找微臣,微臣以为皇上用得极好,怎么,皇上那药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龙澈自然明白纨夙口中“合适的人”是指和他一样不能人道的男人。当时药丸炼出来的时候,是他亲自去取,也亲眼看见纨夙包装的,他自己心急着恢复男人的自信,拿回来并没有让人试用,且用了后效果的确很好,这是无可厚非的。   而且纨夙的样子诚惶诚恐,说得也是极为的诚恳,龙澈也拿不准纨夙到底知不知道那药的副作用,沉声道:“那药用了后,让朕只对处子有兴趣。朕命你即刻将药改良一下,药性可以大一些,但是不能让朕只对处子有兴趣,懂了吗?”   让他对纨夙说起他再次不能人道的事,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那样太没面子了。   纨夙弓着的身子压得更低了,在龙澈看不见的眼底,闪过一抹轻蔑的光芒:“是,微臣明日就想办法改改,最多三日,保管皇上便能勇猛似虎,且再无副作用!”   “嗯。”龙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长生不老丹炼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微臣正在努力。你也知道,这种药并不是那么好炼的,须得经过成千上万次的推敲与实验方能得出结果,耗资也是巨大,否则这世上岂不是个个都能长生不老了?”   “朕明白你的意思,有什么需求,你自己去内务府要就是了。”   “有这句话,微臣就放心了。”   “好了,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子夜时分,还在沉睡中的舒金全猛然睁开眼来,披了外裳便悄悄的从院子后面出去了。他一路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却还是没能发现身后的尾巴。   走了好一会儿,他停在一座叫做德辉殿的院子前,他绕到后门正准备进去,忽然一名暗卫从暗处闪出来挡在他的身前,厉声喝道:“大胆,是谁胆敢夜闯六皇子的寝殿?”   因为龙肃离还不曾封王,是以一直住在皇宫里。   舒金全正开口想说话,那人传音道:“舒公公,你被人给跟踪了。”   舒金全心中狠狠的惊了一把,在宫中敢盯他梢的人,定是皇上无疑!难道皇上在怀疑他了?来不及细想,他赶忙问道:“咦,咱家要去倚翠宫的,怎么到了六皇子的德辉殿了?”   倚翠宫是专门供宫女宿住的地方,那名暗卫心里道了句聪明,当即调笑道:“哟,舒公公,莫不是有相好的在倚翠宫呢?”   “嘿嘿嘿。”舒金全傻笑着道:“深宫寂寥,咱家虽然算不上个男人,也有寂寞难耐的时候嘛。难得今晚咱家不当值,是以才……算了,不和大人多说了,咱家回去了。”   “哟,公公不去会*了?”那么暗卫嬉笑着道。   “被大人这么一闹,什么性子都没了,还不如回去睡大觉了。”舒金全说着便折身往回走,忽然忘了下天,嘴里还絮絮叨叨的道:“哎呀,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舒金全一走,那人便进了龙肃离的寝居里。   龙肃离此时正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盈圆的满月,淡淡道:“走了?”   “回殿下,走了。”那人道:“舒金全离开时说起‘今晚的月亮真圆’,属下留意到他故意将‘月’字咬得极重,怕是婉妃那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那人正要退下,龙肃离补充道:“对了,父皇那边怕是开始疑心舒金全了,让他这段时间不要找我了。”   “是。”   对于沈宛月,龙肃离有些懊恼。要不是为了手枪的事,他才不要对别人用过的女人虚与委蛇。而且他越发觉得沈宛月根本是个不知餍足的女人,这一个多月来天天索要,都快将他榨干了!   昨晚,他是想证实他有能力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她那里,如入无人之境,岂知一去她便使出浑身解数,不让他走了。哪知她今晚又让舒金全传信,可知道险些将舒金全给暴露了?   他现在真是后悔,当初为了拢络沈宛月,把舒金全这颗暗棋告诉她。   不过心里不爽归不爽,龙肃离还是闪身出了自己的寝殿。   那边龙澈在纨夙离开后就没有睡着,一直在等这边的消息,就算是瞌睡来了也硬生生逼着自己没有睡去,毕竟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人呢,他要知道,到底是不是舒金全和他离了心。   如果是,他一定要毫不手软的拔出!   “属下见过主子。”一道黑影闪身进来,跪在了龙榻前。   龙澈翻身坐起,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那人便将刚刚看到的告诉了龙澈。   龙澈蹙眉,若说舒金全找错地方,他是不信的。舒金全在宫中几十年,莫说今晚月圆之夜,宫内到处还有地灯照明,就算是摸黑也不可能找错地方,难道是龙肃离收买了舒金全?   若是这样,他这个儿子可真不简单!不过也不能排除舒金全真的找错地方。   摆摆手,龙澈道:“你继续盯着,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倚翠宫的宫女可有与舒金全相好的。”   “属下记住了,属下告退。”   龙肃离从沈宛月那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从沈宛月那得知,他那好父皇又不能人道了,这可是大好事啊!听纨夙说过,出现这种情况便是他那药物起作用了。依他那父皇的性子,势必会再让纨夙配药。等到他再服用新药物一段时间,必定会爆体而亡!   呵呵,东陵很快就是他龙肃离的了!   回头看了沈宛月的寝殿一眼,他便闪身不见了。   翌日,申时不到,依旧一身白衣的君绮萝便到了一品楼,将随行的乐笙乐箫撇在二楼的包间里,她自己便上了三楼。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饭点了,但是应她的要求,今晚上这一整层不营业。   君绮萝没有选择包间,和艾伦呆在那样密闭的环境,会让她觉得憋闷的慌,是以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便见掌柜的廖叔亲自为她端了一壶茶过来,忙道:“廖叔你随便让个小伙计来招呼我就好了,没必要亲自来的。”   “王妃难得来一趟,我这是高兴呢,王妃放心,这点小事,我还做得动。”廖叔知道君绮萝是担心他爬上爬下的累着了,心中感激,为她倒了杯茶问道:“王妃今儿是要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吗?”   “嗯,的确是位很特别的客人,想必他快来了。”君绮萝了解的艾伦,很守时,如果那老头是艾伦,必定会赶在申时前过来的。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一道灰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三楼的入口处。   廖叔感觉到有人上来,回头看了一眼便很识趣的退了下去,在经过断天涯的身边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断天涯面向君绮萝站在入口处,看着她,嗫嚅着双唇久久没有动,虽然因为逆光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那定是他曾经的阿珂。   君绮萝亦是侧头望着他没有动,到他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她才真的相信断天涯居然穿成了一个老头!对于臭屁爱美最注意形象的艾伦来说,这简直是要比让他直接死了还痛苦!   断天涯久久不能自已,好半天才身形一动,越过桌子来到君绮萝的对面的位置站定,一动也不动的俯视着君绮萝。   君绮萝依旧坐着,手搁在身前的桌上,一手握着茶杯,一手轻轻的叩击着桌面,视线一直随着断天涯跃过来停留在他的脸上,只是眼中始终带着嘲讽的笑意。   断天涯看着眼前年轻美丽朝气的脸,突然觉得好讽刺。他已是耄耋老翁,她却仍然妙龄如花。这大约是上天对他前世背叛的惩罚吧?!   好半天,他才在君绮萝戏谑的目光中稳定了自己的心绪,摊开手来,手心赫然是那张写着“君珂,溯京城”的纸笺。   君绮萝低头扫了一眼他的手,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断天涯凄然一笑,道:“阿珂,是你,对吧?!”   君绮萝觉得自己这会心里平静极了,她从来没想到再次面对艾伦会如此的平静。咧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道:“我现在的名字是君绮萝,晋王龙胤的妻子。请坐。”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是引申出了她是君珂的事实。   断天涯心中难掩苦涩,前世他们说好等她二十岁就订婚的,结果距离她二十岁还差一个星期,他便因为贪念做出了那样的决定来。   这些年,他曾无数次的问自己爱君珂吗?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他反省了许久才知道,不是他爱她不够深,而是他的意志力太薄弱了。   “断天涯,我这世的名字。”断天涯嚅着嘴,缓缓坐了下来,“原来你便是君绮萝。”   君绮萝亲自为断天涯倒了杯茶推到他的身前,听了他的话后,挑眉问道:“怎么,龙肃离和沈宛月对你提起过我?”   “他们……”断天涯苦涩一笑,“算了,也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君绮萝就算不了解沈宛月,却也能凭她的性子,想象出她的作为。   “她只说你这个人太强势了,想要让我对付你。”断天涯道:“两年多前,我不小心跌下山崖,是她救了我。”   “救了你,你便把手枪送给她?”君绮萝的淡淡的道:“艾伦你可知道,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带进来,特别是手枪火药一类的,你不觉得会让一些贪婪的人疯狂吗?”   “我并未想太多。”断天涯道:“当时就是觉得沈宛月长了一双与你前世相似的眼睛,又见她单纯又不会功夫,就给了她防身。”   君绮萝一怔,她一直都没有过多的去正视沈宛月的脸,现在经他说起,细细回想才觉得那双眼真的有些像。但是那又怎么样?都把她杀死了,再去怀缅吗?   “单纯?!”   君绮萝嗤之以鼻:“沈宛月要是单纯,会跟皇帝的儿子搞在一起?她要是心思单纯,当初何以会因为觊觎龙胤,对我下那种药,然后买通一个男人半夜三更的到我的房里?她要是心思单纯,何以会险些借助手枪,要了我的命?也就在看见手枪的时候,我才确定你也和我一样穿越过来了。艾伦,这个世界的女人,特别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女人,其实比起我们那个时期,心眼要多得多!她们没有多余的娱乐,整天想着怎么样讨男人的欢心,怎么去和人斗,简直是沉湎其中其乐无穷。”   断天涯震惊极了,若说沈宛月和龙肃离瞎搞的事他还无动于衷,那么沈宛月想要败坏阿珂名声、企图借助手枪杀死阿珂的心思,是他不能容忍的。前世他已经对不起阿珂了,所以这辈子,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同样也不会容许别人伤害她!   断天涯的心里隐隐有些自责,“我不知道会这样,也想不到你会和我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阿珂,前世我……”   “艾伦。”君绮萝打断他的话道:“说实话,在见到现在的你之前,我或多或少是有些怨你的,但是就在刚刚确定你是艾伦后,我发现我心中的恨意已经没了,有的只是平静。如今我过得很好,有个不错的身份,还有个对我死心塌地的男人,我知足了。所以,前世的事就不要再提起了。”   断天涯心中酸涩得像是吃了一颗刚刚长成的葡萄,都能吐出酸水来了。罢了,她过的好,他会为他高兴的。   他努力想要扯出一抹笑来,只是发觉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今儿做起来好艰难,索性便作了罢。于是故作轻松的道:“你特意让人将纸笺传递到我手上,是为了试探我是不是艾伦吧?你肯定猜到,我若是艾伦,定会来找你的。昨晚也是你亲自将那纸笺送过来,是为了确定我的身份吧?阿珂,我不相信你会是单纯的想要见我才那么煞费苦心,说吧,你找我的用意。”   “呵呵。”君绮萝淡淡一笑,“艾伦,就算不是你,一个懂得设计手枪的人在见到纳兰容若的词的时候,也会来见我的。毕竟穿越是见匪夷所思的事情,能在这个异世能遇到同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如今你于我,只能算是一个共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同伴,如此……而已。”   呵呵,只能算是同伴而已……   断天涯觉得,这话真是残忍,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能怨谁呢?   君绮萝看出断天涯的落寞,但是她懒得去理他心里的想法,“我找你出来,是为了劝你不要把手枪的设计给龙肃离或者是龙澈那对父子,他父子二人都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若是被他们利用起来,对百姓大众绝不会是个好现象。”   “阿珂你放心,对于这一点,我和你的看法是一致的。”断天涯道。   这是令君绮萝感到意外的事情,她以为她会花很多时间来说服他,甚至都想过如果他执迷不悟,她会采取极端的手段,让他也死一回,可是没想到他也会和她相同的想法,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毕竟在上一世,他为了钱,可是亲自将枪口对准了她的心口呢!如今他要是将手枪的制作方法卖给龙澈,换来的岂止是金钱?一定还有想也想不到的地位!   “我都快入土的人了,要钱和地位来干什么?”断天涯似乎从君绮萝的神情看出她的想法,神情一哂,“这次若非是为了你,我是不会来溯京的……虽然不能渴求你的原谅,但是如今看你生活得很好,你还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与我喝着茶,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宽容,我也能放心府离开了。”   君绮萝由衷的道:“艾伦你变了。”   “呵,”艾伦苦笑,“其实我本性并不坏的,不是吗?”   “呵。”君绮萝也回以一笑,赞同的道:“是啊,你的本性是不坏,只不过是意志力不够坚定罢了。”   看着君绮萝的笑脸,断天涯突然觉得心里瞬间开阔了不少。他突然明白,老天爷让他穿成一个要死的老头到这个世界来走一遭,是为了对她说一声对不起的!   “阿珂,你可能不愿意听,但是我还是要说……”断天涯忽然郑重的道:“对不起!”   君绮萝看着他良久,扬眉道:“我现在活得很好,不是吗?!”   相视,二人开怀大笑起来。   所谓一笑泯恩仇,大约就是如此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靛蓝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三楼的门口,声音有些大:“天涯前辈,你不要听她胡说!”      ☆、284.   断天涯一离开他住宿的小院,影子派来监视小院的人便在第一时间便传了消息出去。   没一会儿,影子就收到了消息。   在去往宫中的路上问清龙澈的位置,他便匆匆赶到御书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龙澈。   龙澈闻言勃然大怒,一巴掌将手中的玉笔拍在眼前的奏折上,也不在意奏折被糊的黑乎乎的一片,也忘了顾忌舒金全还侍候在外头,气咻咻的道:“好啊,真是太好了!朕这个好儿子竟然真的将那位高人悄悄的带回京,偏偏朕的妃子这些天还为他守口如瓶,这说明了什么?”   龙澈的声音极大,舒金全站在殿外也完全听了进去。   他闻言大惊,龙澈口中的这个“儿子”,他知道定是六皇子龙肃离无疑。因为和皇上某个妃子有牵连的,除了沈宛月还能有谁呢?   虽然六皇子没有和他说起过这事,但是凭着他侍候在龙澈身侧时不时的听进一些消息,对于这位高人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就是那位给了婉妃那个什么手枪的老人。   听说那怪物器威力极大,皇上一直都想把它的制作方法弄到手。   原来这位高人被六皇子悄悄带回京了,皇上如今居然悄悄的在监视六皇子,这事必须要尽快让六皇子知道才行,否则要出大事。   舒金全这样想着,赶忙捂着肚子对身边的小太监悄声道:“咱家突然肚子疼,去方便方便,你们好好的侍候着。”   小太监自然不敢怠慢,垂头道:“是,公公,你且去好了。”   舒金全不再多说,这便匆匆的离开御书房。在没有想到法子怎么将消息传递给龙肃离前,他先去茅厕里呆了一会,出来便转了个方向,并未回御书房。   这边舒金全刚走,另一道消息又传到了影子手中。   看了后,影子立即道:“皇上,那位老者去了一品楼,没一会六皇子也跟着去了。”   龙澈和影子都面带疑惑,现在不是饭点,他们去一品楼干嘛?如果有事要谈,他们大可以在龙肃离的小院里谈,何必出来呢?   有问题!   龙澈眼睛一眯,“来人,给朕换上常服,咱们也去瞧瞧。”   话落,立即就有一名小太监迈着极快的碎步进来。   见进来的是个小太监,龙澈突然想起今天舒金全当值,蹙眉问道:“舒金全呢?”   小太监恭敬的回道:“回皇上,舒公公突然肚子疼,去出恭了。”   “什么时候去的?”龙澈又问。   “就在影子大人进来没多久,皇上吼了一句什么,他就去了。”小太监如实道。   龙澈与影子相视一眼,摆摆手道:“没事了,你速度给朕更衣。”   小太监立即在一旁的壁橱里取了一件备用的月白色常服,以最快的速度为龙澈换上。   这边刚换上衣裳,一道黑影便又冲了进来,龙澈认出,乃是前去监视舒金全的人。他对龙澈见了礼,见屋子里有外人,便附在影子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后就闪身出去了。   影子立即屏退小太监道:“皇上,舒金全去了恭房没一会溜出来,然后去了婉妃娘娘那里。”   龙澈双眼微微的眯起,想到了昨日晚上舒金全是和沈宛月说过什么之后,才半夜起来去了德辉殿,想必是要传什么信,后来大约发现有人跟着,所以才会谎称倚翠宫。   可是沈宛月找龙肃离有什么事呢?   难道……   想通这一切,龙澈简直怒不可遏,压低声音道:“这个老东西,朕这些年待他不好吗?竟然这样对朕!还有……”想起影子以前为了沈宛月去劫杀证人的事,他突然住了嘴。   现在时间赶时间,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等处理好那位高人的事,他定要大刀阔斧的肃清身边的异己!   “影子,多带些人,咱们走。”龙澈带头朝外走去。   影子连忙跟了上,打了几个手势,立即便有人去集结人手了。   君绮萝与断天涯相继看过去,龙肃离站在三楼入口的阶梯上,恶狠狠的瞪着君绮萝。在他身后,乐笙乐箫匆匆追了上来,脸上带着薄怒。   掌柜廖叔亦跟在乐笙乐箫后面上来,在她们还未开口之前,歉意的对君绮萝和断天涯道:“两位贵客,实在很抱歉,按说你们包下三楼,我们酒楼就该遵守协议不放任何人上来。可是这位公子带着几个人,绊了这两位姑娘一下,他便趁机上来了,小的一介草民,酒楼里的伙计也都手无缚鸡之力,想拦也拦不住他。”   廖叔几句话交代了龙肃离上来的经过,却对称呼上很为注意,并没有暴露君绮萝和酒楼有任何关系。在处事方面,可说极为老道。   君绮萝面带嘲讽的看着龙肃离,对廖叔几人摆摆手,淡淡的道:“掌柜的,这位乃是咱们尊贵的六皇子龙肃离殿下,他不要脸面,可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下去吧。”   龙肃离听君绮萝骂他不要脸,瞬间便黑了脸。   廖叔管理一品楼多年,又怎么会不认识龙肃离呢?见他想要开口,连忙抱拳道:“贵客放心,为表歉意,今儿的一切开销,一品楼全免了。”   这一品楼乃是阿胤的产业,她本就没花钱,廖叔这样说,不过是让演戏更逼真一些罢了。   君绮萝心中觉得好笑,还是回道,“那就多谢掌柜的,呃,不,应该多谢咱们的六皇子才对,倒是为本王妃省了几百两银子。”   乐笙乐箫与廖叔也下去了,君绮萝才问道:“六皇子,不知道你听了多少,又何以认为我是在胡说呢?”   龙肃离神色懊恼,几步掠到他们桌前,答非所问,“君绮萝,昨晚上是你夜闯本皇子的别院吧?”   对于龙肃离对君绮萝的态度,断天涯很是不悦,张口正要说什么,君绮萝对他传音道:“这事我来处理,你别说话。”   断天涯当即就闭上了嘴巴。   “没错。”君绮萝坦然承认道:“本王妃听闻六皇子带了一位高人回来,便想去瞧瞧,哪知道竟是本王妃行走江湖时遇到的老朋友,怎么,六皇子对于本王妃包下一品楼的三楼招待老朋友有意见吗?”   现在龙肃离也顾不得君绮萝是怎么就知道他带了断天涯回京,他那晚特意在京城晚上最热闹的时候回来,还借着辆破马车打掩护,就是不想那么招眼,没想到还是给君绮萝知道了,晋王府的势力还真是不容小觑。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这件事他那父皇可知晓了?   想到这个,龙肃离微微有些冒冷汗。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该带着断天涯直接去见父皇!省得暴露自己的心思,让他有了防备。   “老朋友?”龙肃离疑惑的看了眼断天涯,见他没有否认,不甚相信的道:“断老前辈鲜少离开沂南山,怎么会那么巧就是你认识的人?该不是你出了什么诱人的条件,收买了断老前辈吧?”   定是君绮萝狩猎的时候见识到了手枪的威力,才对手枪留了心。可是他好不容易将断天涯请来京城,当着贵宾招待着,他都没有弄到手枪的制作方法,怎么能容君绮萝捷足先登?   “鲜少离开不是不离开!”断天涯真恼了,沉声喝道:“不过龙肃离,老夫就算是被晋王妃收买,似乎也不关你的事吧?!”   “断老前辈息怒,这个晋王妃最是诡计多端,你可千万别被她蒙蔽了。”龙肃离是真的急了,断天涯要是真的将手枪的配方卖给君绮萝,他们持着那样厉害的武器,又有谁敢与之争锋?东陵易主,想必时日不远了。   “嗤。”君绮萝从鼻腔里发出一个轻蔑的音节,对龙肃离十分不屑的道:“龙肃离,你背着你老爹将断天涯带回京城,不就是想从他的手中搞到手枪的制作方法吗?且不说你们拿着图纸能不能造出手枪来,你们当宝贝一样在意的东西,在我心中不过是废铁烂铜,如果我君绮萝想要,便是比手枪更厉害的武器也能造出来!”   只不过打破时空定律的武器,她不屑为之而已。   这样飞扬的君绮萝,让断天涯有些恍惚。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她拿下狙击手第一宝座时骄傲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也是为她感到自豪的。   对于他们那群被带到国外被当着畜生一样的孩子,相互之间的比拼是残酷的,六七岁开始,优胜劣汰,越优秀,才越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喜的是他们都活了下来,最终却因为他的贪念而坏了十多年的情分。现在想来,当时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不过一念之差就万劫不复了。   “君绮萝,少说大话了!”这点,龙肃离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谁他妈傻子才放着厉害的武器不用呢!“君绮萝,你们要是有比手枪还厉害的武器,晋王府还不得早就把龙氏给推翻了?!别告诉我,你们晋王府对咱们龙氏的皇朝没有兴趣!”   君绮萝视线却一直盯在龙肃离那张已经扭曲的不再阳光的脸,缓缓的拾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只不过这笑中夹杂了几分嘲讽罢了。   “龙肃离,说实话,这个东陵对我们来说,还真没什么兴趣!尔之蜜糖,吾之砒霜。”那个位置对她和阿胤来说,不过是一个束缚而已,若非龙澈做得太过,他们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君绮萝不屑的语气,让龙肃离有一刹那真的就相信了晋王府对于那个位置是无意的,可是他立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权利,是绝大多数男人向往的东西!   自古以来,人们踏着尸骨与鲜血,不就是为了争做人上人吗?或许君绮萝作为一个女人,无法感受男人对权利的渴望,但是龙胤呢?隐忍那么多年,难道他也觉得皇位对他们来说就是砒霜一样的存在吗?   呸,傻瓜才相信,傻瓜才不想往那个位置爬呢!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龙肃离轻嗤道,不再理会君绮萝,看向断天涯道:“前辈,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金银财宝、美女权势,只要你想要,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人之上,晚辈定然尽最大的努力满足你。”   “呵呵呵。”君绮萝巧笑嫣然,“龙肃离,既然你认为拥有手枪就拥有别人无法扞卫的力量,那么‘断老前辈’为何不自己铸造一批武器,招兵买马打天下呢?到时候别说是金银财宝美女权势,便是那个位置也坐得,不是吗?!”   龙肃离心中一惊,正欲说什么,忽然一道黑影跑上三楼来,对龙肃离喊道:“殿下,不好了,皇……呕……啪……”   他的话才说了半截,君绮萝袍袖一挥,一道强劲的内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过去,那人便被打飞出去,重重的撞到墙上,然后跌落在地,一动不动的不知生死。   君绮萝倏地站起来,背负着手,目光清寒的道:“龙肃离闯到本王妃订下的地盘倒也罢了,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这样嚣张的闯进来,当本王妃是吃素的不成?!”   自己的侍卫在眼前被打得不知生死,龙肃离别提有多恼火了,“君绮萝你……”   他想到什么,忽然住了口,飞身就朝洞开的窗户掠去。   哪知君绮萝袖中白绫飞出,一下子卷到他的腿上,将他给带了回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呵呵,想走?龙肃离,今儿本王妃包了这一品楼三楼,你非要闯进来,再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龙肃离能想到的,君绮萝怎么想不到呢?   呵呵,真是太好了,现在这出戏倒是个意外——意料之外的精彩!   断天涯安静的坐在一边,目光始终放在君绮萝的身上,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阿珂还是阿珂,就算到了这个时空,依旧还是一样的神采飞扬,睚眦必报。   龙肃离恨恨的瞪着君绮萝,龇着牙拿掉脚上的白绫,缓缓的站了起来。   虽然是不查之下被君绮萝来了这么一下,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她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内力也是足够的深厚。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所以君绮萝必须得死!   不过他深知现在不是时候,当务之急,他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   只不过理想是丰满,现实是骨感的。   就在龙肃离刚要运气离开的时候,龙澈的身影出现在三楼的入口,身边跟着影子和另一名蒙着面的暗卫。   龙澈和影子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君绮萝,俩人都狠狠的愣了一下,同时心里都有着深深的疑惑。那个药那么烈,她是怎么解开的?又是谁为她解开的?   君绮萝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与之对视着。   龙澈接收到她的视线,神色极其不自然。眸光闪烁着划过她的脸,转而看向断天涯。   那便是那位会造那武器的高人吧?白发白须,仙风道骨,一看就知道是隐世之人。他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这位老人已经年迈,看起来也没有野心,否则这样的人是留不得的。不对,要是不能为他所用,也是留不得的。   最后,龙澈的视线才落在龙肃离的脸上,里面有着愤怒和冷意,不过稍纵便逝了。   君绮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刚刚龙肃离想要逃离,她便猜到他果真没将艾伦来京的事告诉龙澈,现在看他的反应,果然如此。   龙肃离心里叫苦不迭,暗暗的将君绮萝诅咒了一把,笑着转向龙澈,“父皇,你怎么来了?”   龙澈亦笑着道:“父皇突然嘴馋,想吃一品楼的醉香鸡了,是以趁着现在还不是饭点,便来了。怎么这个点离儿也是来用膳的?”   龙澈虽是笑着,但是那笑根本不达眼底,让龙肃离心中一阵冷颤,思索着这事该如何的圆过去。   然而,君绮萝怎会让他如意?!   “皇上,臣妇和六皇子以及这位……”君绮萝笑着着指向断天涯,“呃,对了,这位老前辈想必皇上不认识吧?他是六皇子和婉妃娘娘前几日带回京的断天涯断老前辈,乃是一位世外高人,会造一些特殊的武器,我们相约在这里谈些事情。”   果然是那位老者,龙澈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龙肃离想死的心都有了,双手紧握成拳,不怎么锋利的指甲几乎快刺破皮肉。   君绮萝,我龙肃离今生今世和你誓不两立!   龙肃离阴毒的眼神,并未能让君绮萝感到半分害怕,更是不怕死的道:“皇上,如今这三楼被臣妇包了,你想用膳还请去二楼吧,我们还要商量事情呢。”   断天涯不知道龙澈和君绮萝的恩怨,微微垂下头,掩饰着自己的笑意,心里暗忖,这天下敢和一国君王这样说话的,只怕除了她,再无别人了!   龙澈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掩去脸上的阴沉,笑着道:“晋王妃,你们谈你们的事,不用理朕。朕爬了一趟楼,也累了,这三楼这么大,朕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就好。”   说着,顺势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君绮萝状似无奈的对龙肃离道:“六皇子,你老爹在这里,咱们再找个时间谈细节吧,你放心,我晋王府有的是钱,放手去干,我和阿胤绝对支持你。”说着对断天涯道:“前辈,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喝茶去?”   龙澈神色肃然,紧抿着唇,看不出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不过君绮萝说这番话并非是要让他相信,但是她知道,他来这里就足以证明他对龙肃离的不信任,所以,她只需要加把火就好了。   断天涯正要回话,龙肃离冷冷的道:“君绮萝,这个老人并不是那位会造武器的前辈吧?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故意把我叫到这来,然后又把我来这里的消息泄漏给父皇,好让父皇对我心存芥蒂。你好狠毒的心啊!”   龙肃离这样说,是因为他觉得他带断天涯回来的事做得极为隐秘,却不知道龙澈早就派人盯着断天涯落脚的院子。是以龙澈虽然不相信君绮萝的话,但在听了龙肃离的狡辩后,对龙肃离是彻底寒了心。   君绮萝瞠大眼睛,样子无辜极了。她不敢置信的道:“龙肃离,你说的什么鬼话?我们刚刚不还谈得好好的吗?怎么你翻脸就不认人了呢?”忽然她有一瞬的懵然,然后盈盈一笑,“没错,是我故意把你和皇上叫来的,目的就是离间你们父子。”   这说法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啊。明着是在帮龙肃离澄清,实则反倒让人怀疑她刚刚那番话就是真的。   “君绮萝,你、你……”龙肃离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但是现在,他被君绮萝逼得词穷,“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好样的!”   “前辈,我们走吧。”君绮萝说着移开凳子走了出来。   断天涯当真也跟着她站起身来。   这让龙澈心中的警惕大盛,难道他们之间刚刚真的达成了什么共识?而且他相信,就算龙肃离没有参与其中,想必君绮萝和这个断天涯,也是有着某种关系的。   “不许走。”龙肃离拦在君绮萝的身前。   “嘭!”一声厉响忽然在厅中响起。   龙肃离只觉得自己耳膜在鸣响,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同时感觉到头上一轻,还有一丝丝什么被烧焦的臭味。   此时的龙肃离披头散发像个疯子,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飘过一些黑色的絮丝,有些不敢置信的晃神。龙澈在他披散的头上停留了片刻之后,看向断天涯手中握着的还冒着热烟的东西时,满眼都是灼热。   君绮萝扫过地上被打碎的属于龙肃离的玉冠以及纷乱的发丝,淡淡一笑,这么多年过去,艾伦虽然都老得快入土了,准头依旧很好嘛。      ☆、285.把她们一起射死(一更)   “六皇子,虽然咱们有合作意向,但是你敢对晋王妃不敬,老夫手中的东西可是不认人的!”断天涯此时神色森然,目光如炬,使得脸上的皱纹都绷得紧紧的,哪里还有刚刚那仙风道骨的样子。   君绮萝恶寒不已,便是她自己也没想到断天涯对龙肃离出手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不过她早过了那种别人给你点好处就感动得涕泪纵横的年纪,也不会因为艾伦对她的维护就会对他感激涕零。   背叛就是背叛,她可以原谅他,但是绝不可能因为他的示好而再和他回到过去那种交心的状态。   龙澈的视线从断天涯手中的手枪移到他的脸上,神色有些阴沉。如果说刚刚君绮萝的话他不会相信,那么现在断天涯的话,他至少会相信七八分!   龙肃离不愧是龙肃离,转眼便回过神来,余光扫到自己父皇的脸色,他简直有苦说不出。   断天涯是他和沈宛月带回来的,他现在有些闹不明白,君绮萝怎么就会和断天涯有着如此深厚的情分,居然会反过来帮她。如果不是对沈宛月有十分的把握,他甚至都觉得沈宛月和君绮萝联合起来想要整死他了!   便是龙澈,也开始怀疑起断天涯何以会为了君绮萝而对龙肃离出手,这可不是好现象。如果君绮萝和断天涯合作,那么将来一统这天下的不是他龙澈,而是晋王府一家了!   是以,他心里更加深了刚刚的想法——如果断天涯不能为他所用,那么断天涯只有去死!   龙肃离耐住被他打了一枪的不甘,“断老前辈,我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我尊你一声前辈,我都不认识你,你何以会这样说话?君绮萝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   “够了,龙肃离,你不用演戏了!”龙澈沉着脸冷声喊道:“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位老前辈随你来到京城,一早就住在你的别院里,你居然和朕说不认识他,是当朕老糊涂了吗?”   龙肃离心中一惊,同时也升腾起一股恨意。   原来他的父皇早就在怀疑他,并派人盯他的梢了!他的父皇最是容不得别人觊觎他的皇位和对他阳奉阴违,今儿只怕难逃他的制裁,该怎么办?   眼看他的计划都要实现了,如今功亏一篑,简直是他的失策。   现在想来,他就不该为了手枪,贪心的带断天涯回来!断天涯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跟着他回来这一路,任凭他和沈宛月怎么游说都不答应将手枪的配方交给他,如今反倒帮着君绮萝,他就不该还凭着一丝侥幸将他留下来!不止,还有君绮萝这个践人,这一切都是君绮萝造成的!   他龙肃离发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必定取了君绮萝的性命!   龙肃离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想着该怎么办。但是龙澈却是不会给他机会了,一挥手道:“给朕将这个图谋不轨的逆子拿下!”   他的话音一落,影子和那名暗卫立即挥剑上前,直逼龙肃离。   君绮萝姿态闲适的抱臂站在一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昭示着她的心情好极了。呵呵,狗咬狗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龙肃离心知他的父皇前来定是有了安排,在自己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绝对不是父皇的对手,是以也不和他们恋战,挥手撒了一把药粉就飞身向大开的窗户掠去。   君绮萝也不出手阻挠,坐山观虎斗远比自己参与其中要有趣得多。   她深知龙肃离和龙澈是彻底离了心了,也或者说龙澈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包括他的亲生儿子。和那个位置比起来,亲情对他来说,简直渺小得犹如尘埃。   也就在影子和那名暗卫躲避药粉的间隙,龙肃离跳窗出了一品楼。   然而下面早就有了准备,龙肃离刚落到地上,影子立即的奔到窗前,对下面喊道,“抓住他,不许他跑了!”   君绮萝和断天涯也掠到窗前,看见下方瞬间便从四面八方涌出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将龙肃离给围了起来。   龙肃离拔出软剑,一剑扫到就近的几人,逮到空闲发出信号,然后就和龙澈的人对战起来。没一会,他的人也到了,双方人马打在一起,打得热火朝天,双方都有人倒下。   这样真实性的打斗,难得看到。百姓恐被伤及又不想错过这一场打斗,只得远远的避在一边。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快走。”   阿风适才是跟着龙肃离在一品楼里的,自从龙澈上了三楼后,他便留意着上头的动静。此时听到打斗带着几个人刺倒几个对手,来到龙肃离的身边。眼瞅着龙澈的人越来越多,当即喊道。   龙肃离一剑刺死一名黑衣人,抽空看了楼上一眼,正好就对上君绮萝戏谑的眼睛,对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君绮萝伸出芊芊玉手,对他竖起大拇指,只不过是朝下的。那轻蔑的样子好似再说,小样,都不用本王妃出手,本王妃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自有人对付你了。   “阿风你和我走!”龙肃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飞出缠斗在一起的人群,与阿风一起离开了。   影子在上面看得焦急,然而他的首要任务是保护龙澈,想去追却不敢离开,毕竟这里还有个对皇上怨愤极深的君绮萝呢!   “皇上,被他跑了。”影子转身道。   “全国通缉,将龙肃离为朕捉拿回来!”龙澈不带感情的声音道:“如有反抗,杀无赦!”   “是!”外头有人回了一声,立即领命而去。   君绮萝徐徐的回头,嘲讽的看着龙澈。这个男人,果真是无情至极!任何对他有潜在威胁的人和东西,他势必是要毁掉才会安心的。他若是在政事上有所成就也就罢了,偏偏他毫无政绩还喜欢玩弄权术,这样的人,何以为君?!   龙澈被君绮萝看得臊得慌,她眼中嘲讽的意思,他如何不懂?但是皇权乃是他毕生的追求,任何胆敢挑衅他的威严或者是对他的皇位有威胁的人,他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之!   就好比老晋王龙翊天以及龙胤!   “断老前辈,没咱们什么事了,咱们也走吧。”君绮萝收回视线,淡淡的道。   “好。”断天涯温声回着,便要随君绮萝而去。   哪知他们刚迈动了一步,龙澈便幽幽的喊道:“你们不能走!”   君绮萝挑眉看向龙澈,淡淡的道:“皇上,我们要走,你以为你们拦得住?”   “那便试试吧!”   龙澈话一落,身形一闪便到了三楼的入口处;影子和那名暗卫也跟着趋身上前。   君绮萝还是第一次看见龙澈施展轻功,单从他的速度来看,他本身的功夫应该也是极好的,想必年轻时候也算得上个人才。只是可惜了,他许是这段时间过度沉湎男女之情,脚步有些虚浮,眼下黑眼圈深重,皮肤光滑得不正常,想必是服了纨夙炼的丹丸导致的。   如果她没看错,就算不用他们动手,龙澈必定没有两年好活了!   当然,如果龙澈是个好皇帝,她倒是可以为他施针,然后配合她开的方子调理,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是没问题的。至于那所谓的龙氏皇族的帝王活不过五十的传言,在她看来不过是巧合或者人为罢了!就好比先皇,就是龙澈下药害死的啊!   但是,龙澈这样的小人、践人,她怎么可能救他呢?!甚至在心里还有些兴奋纨夙居然给龙澈来了这样一手。   这是为了什么呢?是他和人合作还是对龙澈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要大些,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她乐于见到的。   她并不是嗜杀的人,如果龙澈能不死在他们手上,她倒觉得省事。   “嗖嗖嗖。”就在君绮萝闪神的时候,只见三楼两边的十来个窗户突然倒吊着一些黑衣蒙面人,他们张弓搭箭,将窗户堵得死死的,纷纷对着君绮萝和断天涯。同时,在屋顶上还开了十数个小洞,洞口亦有箭矢对着他们。   “皇上这是何意?是想明目张胆的对付我晋王府吗?”君绮萝双眉微凝,目光清寒,逼视着龙澈。   龙澈眸光闪了闪道:“你可以走,但是他手中携着厉害的武器,对我东陵甚至是对四国都是极大的威胁,所以他必须留下!”   “呵呵呵,威胁?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君绮萝很不给龙澈面子的嘲笑道:“龙澈,若非龙肃离和你派人去找他,他都不会来溯京城;他要是有‘威胁’人的心,在许多年前就会有了,何以会等到现在?哼,我看不是对你有威胁,而是你觊觎那个叫着手枪的东西吧?!”   “没错,朕就是想要得到手枪的制作方法!”龙澈的心思被挑明了,也不再伪装,坦然的承认道:“反正今儿他交出制作方法便罢,如若不然,朕是不可能放着这样一个潜在的威胁活在世上的!”   好无耻的人!   君绮萝第一次见识到将无耻发挥得这么极致的人,她也是深深的觉得醉了。   “如若我不答应呢?”君绮萝笑意嫣然的问道。   这笑太过柔美,简直与君如初的笑如出一辙,使得龙澈晃了一下神,转而他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不要沉湎于那类似于君如初的笑容中,“君绮萝,你别以为你有扶苏公子和五毒仙子的身份以及晋王府的势力做后盾,朕就拿你没办法了!你要是识时务,朕大可以放你一马,你要是诸多阻挠,朕今儿就是让你死在这又何妨?”   “皇上的心肠就像那茅厕里的石头一样硬,我早便了解到了,所以皇上能做出这些事来,我一点也不意外!”君绮萝丝毫没有被龙澈的威胁吓到,反倒是一番冷嘲热讽之后才问道:“皇上如此对待朝臣,难道就不怕寒了百姓和大臣们的心?!”   龙澈面色阴沉的道:“朕要做什么,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感受,更由不得别人置喙!”   “很好!”君绮萝淡淡的扫了一圈道:“今儿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能不能拦得住我!”   “晋王妃勾结歼人,企图谋害朕,速速将她给朕就地正法!”龙澈说着,就对那些人打了手势。   可笑,又拿对付龙傲那一套来对付她!   君绮萝眼睛危险的眯起,手中银针跟白绫同时握在手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围在窗前和屋顶的黑衣人便也做好准备。双方蓄势待发。   “等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断天涯看向龙澈道:“皇上,你不就是想要老夫手上的手枪的制作方法吗?你放她走,老夫给你就是了。”   “哈哈哈哈,前辈真是识时务。”龙澈无耻的大笑着看向君绮萝,一脸胜利者的姿态,盯着她的脸却是问断天涯,“敢问前辈和晋王妃到底什么关系,竟然这样维护她?”   “君绮萝蹙眉,依他对艾伦的了解,他是最不喜欢被人威逼的,这次为什么会妥协呢?   接收到君绮萝投来的视线,断天涯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再看向龙澈时满眸鄙夷,“老夫和晋王妃是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你知道!”   “既然前辈不喜欢朕多问,朕不问就是了。”龙澈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里却道,等朕的人学会了手枪的制作手艺,就是你这臭老头命丧黄泉之期!   君绮萝说不上对龙澈有多了解,但是龙澈的性格她还是有几分清楚的!他哪里可以隐忍无权无势的艾伦骂他?想必现在是有求于他,才刻意隐忍罢了!   “晋王妃你走吧。”断天涯对君绮萝道。   君绮萝看着断天涯传音道:“艾伦,虽然我现在对你不恨不怨,但在经历那件事后,也不可能再对你有任何情感,便是朋友,也不可能做到再交心,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我做什么。”   断天涯眸底划过一抹凄凉,故作淡然的传音回道:“阿珂,你走吧,我有我的思量。”   “你难道真要把武器的制作方式给他?”君绮萝凝着的眉转瞬便松开,她是不可能再和艾伦交心,但是她却是相信他答应不给龙澈便不会!“好,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到晋王府找我。”   “好。”断天涯释然一笑,阿珂就是阿珂,就算你曾经那样伤害了她,她依旧大度的不计前嫌。这样的女子,当初他怎么就下得去手的呢?   后悔,并不是在她回了自己必死的一下,而是因为曾经对这个女子造成的伤害。   所幸,这一世,她活得很好,就够了。   龙澈知道他们在传音说着什么,但却是不能从他们密聊和神情上探索出一星半点的讯息。他只看见君绮萝深深的看了断天涯一眼,然后毅然向他们所在的入口走来。   龙澈远远的便让开位置,和影子他们站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未防君绮萝使诈,影子和那名暗卫横剑在胸前,一瞬不瞬的警惕的看着君绮萝。   唯有龙澈发现断天涯望着君绮萝的背影,眼中有着留恋和痴迷,就像是他看向君如初时的那种眼光。这让他深深的觉得意外。   一个耄耋老翁,一个如花少女,怎么会升起这种不该有的情愫?   他这会倒是会说别人,却忘了他自己的无耻了。   君绮萝头也不回的走向入口,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影子被大氅遮住的左手的地方,使得影子一阵头皮发麻。两次被蛇咬,使得他对君绮萝有着极深的忌惮。   “嗤。”君绮萝不屑轻笑,便不再看他,踱下三楼到二楼的木质楼梯。   断天涯一直目送着君绮萝的身影慢慢的低了下去,直到完全看不见她的影子,这才收回了视线转到了龙澈身上。   “哈哈。”龙澈看着断天涯爽朗一笑,里头夹杂着胜利者的喜悦。这个老东西,终究还是到了他的手上!“前辈,请和朕走吧。”   “好,咱们走吧。”断天涯看着周围的暗卫渐渐放松了警惕,忽然对龙澈嘴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右臂快速的抬了起来,随着龙澈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砰!”   龙澈一直是注视着断天涯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将手枪对准了自己,整个人便怔住了。   影子和那名暗卫一直还防着君绮萝,听见枪声回过头来,看见断天涯举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这边,一粒深褐色的东西脱离手枪,就那样笔直的朝自己这边飞来,已经是魂飞魄散。   不单是他们,周围和屋顶的暗卫也都吓得忘记了该有的反应。   龙澈只愣怔了一瞬便回过神来,在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他的手比他的脑子更快的做出了反应,一把扯过影子身旁的那名暗卫便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嗤。”   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使得那名暗卫目瞪口呆,眼前盛开的血花已经让他忘记了疼痛。然而他此时最不敢相信的是,他为了他的主子出生入死,临了竟然被他拉来挡危险。   他知道死是他们最终的归属,但是心甘情愿去死和被人拉来替死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带着绝望,那名暗卫缓缓的滑跌到地上,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当真是死不瞑目了。   影子的心寒到谷底,他知道龙澈自私,却没想到竟是这么自私。完全不把他们暗卫当人看!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龙翊天。   那个男人,顶天立地,敢作敢当,从来不会拿下属的生命去换自己的生命!   然而……   他不知道何时龙澈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但是他知道,如果还继续呆在他的身边,这一天定然离他不会远了!什么加官进爵,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享受?!   乐笙乐箫自刚刚在下方也看见了刚刚龙肃离披头散发与龙澈的人打斗,然后狼狈逃窜的样子。只是在那之后,她们便候在了楼梯口。   看见君绮萝缓缓的步下楼梯,乐笙乐箫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几人正准备离去,这时听见一声厉响从三楼传来。   这声音君绮萝太熟悉了,不作他想,她便折身返了回去,乐笙乐箫相视一眼便紧随其后。   然而还没到三楼,一连两声枪响再次传入耳中。   君绮萝抬头正好看见龙澈似乎中枪,有零星的血花从空中洒下,紧接着龙澈也跌落在地。   “皇上!”影子连忙迎上前去,余光瞥见断天涯枪口再一次对准了他们,连忙抱着龙澈就地滚了好几圈,躲在了桌子底下。   这一切不过是几息间的事情。   龙澈右边大腿中枪,捂着鲜血淋漓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他一双眼睛血红的透着淬毒的光芒透过桌腿的间隙看向断天涯,恶狠狠的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朕杀了这个老东西,杀了他!”   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快,一枪打偏了,一枪因为来不及躲避,但也避开了要害打在腿上,他早就死翘翘了。   “嗖嗖嗖。”   一时之间,几十支箭矢同时向断天涯射去。   “艾伦,你在干什么?快躲开啊!”君绮萝看着断天涯站在屋中央一动不动,不由得大声喊着,连他的本名都喊了出来。   断天涯看她去而复返,心中一暖,“阿珂,每年的清明,记得到我的坟头上柱香,余愿足矣。”   “傻瓜,有种自己活着,谁要给你上香?!”君绮萝恼怒的喝着,一个纵身而起,向断天涯扑去,手中白绫同时挥出,捞起几支箭矢朝原方向打了出去。   几名暗卫应声跌到下面,不死也摔死了。   乐笙乐箫也亮出自己的武器,紧随君绮萝身后,为她隔开头顶的袭击。   终是因为距离太远以及断天涯的一心求死,几支箭矢同时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君绮萝一时间忘了动作,愣愣的站在那里,若非乐箫乐笙极力护着,只怕她也要中箭了。   “哈哈哈,死得好,死的好!”龙澈狂笑着道:“把她们给朕一起射死,射死!”   “谁敢?!”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极具威严的在头顶响起,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破开屋顶,飘飘然落在了君绮萝的身边。      ☆、286.信不信现在取你狗命(二更)   来人不是龙胤又是谁呢?!   众人只看见他宛若天神从天而降,霸道又强势的将君绮萝揽进他的怀中,目光阴冷的看着龙澈的方向。   而随着他的到来,窗外和屋顶的箭雨也停了下来,被遮住的光线瞬间亮堂了起来。   断天涯的身上中了五箭,拼着最后的力气,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视线从君绮萝小鸟依人的模样上移到了龙胤脸上,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   从他站的地方可以看见龙胤的侧脸,五官立体俊美,身材颀长挺拔,是个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整个人罩在一袭黑色的大氅中,霸气,张扬,身上的王者气势展露无遗。   那便是阿珂的丈夫晋王龙胤吧?!果然是人中龙凤,与这一世的阿珂在一起也是极配的。   他相信,这样一个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要财富有财富的男人,定是不会如他前世一般辜负阿珂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熟悉的怀抱使得君绮萝回过神来,仰着小脸问道:“阿胤,怎么都没有消息就回来了?”   “我匆匆赶回来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哪知惊喜没给你,倒让你给了我个大惊吓!”龙胤声音轻柔中带着嗔怨,仿佛在怪她不爱惜自己。   “凭他们,还伤不了我。”君绮萝有些傲娇的道。   “还说呢!”龙胤爱怜的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附耳在她跟前低语道:“看我今晚上怎么惩罚你。”   君绮萝瞬间红了脸,白了龙胤一眼便不准备理他了。   “呕……”   断天涯看着君绮萝一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与龙胤感情很好的样子,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然而就是因为松懈,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艾伦,你怎么样?”君绮萝这才想起断天涯受了箭伤,连忙挣开龙胤的怀抱向他奔了过去扶住他。因为前后都中了箭,也不能靠壁坐着,她只能扶着他坐在了地上,查验他的伤势。   原来这人就是前世害死阿萝的人!老天有眼,居然让他附身到一个就算不受伤也快要入土的老头身上。龙胤心里恶毒的想着,蹙眉看了断天涯一眼,也紧随着走过去,身上的寒气不由自己的便释放了出来。   断天涯感受到龙胤身上的寒气,想到君绮萝定是将前世的事告诉了他,否则他不会对他生出如此强烈的敌意来。不过这样很好,一个能不在乎阿珂穿越身份的男人,必定是爱惨了她的!   对着龙胤苦涩一笑,断天涯道:“阿珂,我没事。”   君绮萝自然也感受到了龙胤身上的寒气,白了他一眼又使了个颜色,才对断天涯低吼道:“你别说话!”   她发现他身前两箭都不在要害,身后一箭在左腰,一箭在右肩,这些都没事。然而有一箭透过他的左后背射穿了他的胸腔,这才是致命的一箭!   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在慢慢的减弱,想来是那一箭刺破了心脏,她已经回天乏力了!   龙胤薄唇紧抿,有些委屈的收起身上的寒气。   断天涯低头一笑,看君绮萝拾起他的手腕要给他把脉,连忙道:“阿珂,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不要做不必要的努力了。”   君绮萝心里清楚得很,果真也不再动手,只一手抵着他的背,缓缓的输了些内力进他的身体,“艾伦,你个傻瓜,我都不怪你了,你何必以这种方式来赎罪?”   断天涯感觉到内力输进体内,整个人都是暖的,可是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在走向终点,能在最后一刻享受到属于阿珂带给他的温暖,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其实也不只是赎罪。”断天涯虚弱一笑,“反正活到我这个岁数也没几年可活了,还不如死了,断了他们的念想呢。要怪只能怪我当初仁慈,将手枪给了沈宛月,否则哪里会惹出那些祸端,两次险些害了你。”   “好了,这些都过去了,不说也罢。”君绮萝说着取出靴筒里的匕首,几下削掉断天涯身上的箭矢。   “嗯,不说了,我也没时间说了。”断天涯已经感觉到自己出气多进气少,仿佛随时都会离去,在龙胤不悦的目光中,握着君绮萝的一只手道:“阿珂,答应我,每年清明的时候,在我的坟头敬杯酒。”   君绮萝没有挣开他握着的手,更没有流泪,平静的面对着断天涯慢慢消逝的生命,点头道:“嗯,我答应你,每年清明,定当为你敬杯酒,不为别的,只为我们曾经相互扶持走过的岁月。”   “呵,够了……”   断天涯努力的凝起一抹笑意。不管什么,阿珂还记着他们曾经一起成长的岁月呢,真好!   “呕。”   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断天涯身体抽了抽,眼睛慢慢的合上,便再没能睁开来。   什么艾伦,什么阿珂以及什么相互扶持的岁月,除了龙胤外,别人都听不懂,龙澈更是莫名其妙。   看着断天涯死了,他拖着影子为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的大腿,在他的搀扶下缓缓的站了起来,以龙胤适才同样阴冷的眼光看着龙胤道:“晋王,你出征在外不得宣召私自回京,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哼,君?何为君?就如皇上这般吗?”龙胤不屑的轻哼,冷冷的转向龙澈咄咄逼人的问道:“臣子在外拼命,你这所谓的君就在后方想方设法的害臣子的妻室,你还配为一国之君吗?”   “怎么,朕不配为君,你龙胤倒是配了?”龙澈邪佞的笑道:“呵呵,如今你这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吧?!”   “我要是说没那个想法你估计也是不信的!”龙胤无所谓的道:“如果你真要那么想,我便坐实了这个罪名又何妨?”   “好啊,好得很啊!”龙澈指着龙胤道:“来人,龙胤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给朕……”   影子悄悄扯了扯龙澈的衣袖,传音道:“皇上,咱们的人已经不在了。”   龙澈这才看向周围,果然一个人都不剩,心中惊骇,直怪自己刚刚疼得忘乎所以。心想着龙胤和君绮萝若是动了杀机,那就不妙了!   “皇上,何又为欺君呢?”龙胤慢条斯理的从怀里取出一本折子打开来,将有字的一面面向龙澈道:“皇上,微臣不负所望,牺牲了十六万兵力,终于斩杀了龙傲,拿下了云阳城,你可还满意?微臣想念妻子,彻夜赶路提前回来了,皇上觉得微臣还是罪犯欺君吗?”   哈哈,龙傲死了,龙胤的兵力折损了十六万,真是大快人心啊!   “哎呀,倒是朕冤枉晋王了。”龙澈强压住内心的喜悦,笑着对龙胤道:“待大军回朝,朕定大宴群臣,犒赏三军。”   “大军不会回来了,所以什么宴不宴的就不必了,微臣并不稀罕。”龙胤轻嗤道:“一场战乱,致使云阳城破败不堪,微臣将他们留守云阳城,做一些修缮的工作,想必皇上是不会介意的吧?!”   “啊哈,这个是自然。”龙澈打着哈哈,就算有什么也没法说出口啊,相反心中还焦急得要命。   一来,他的伤口处疼痛难忍,须得回去好好让太医看看;二来留在这里面对龙胤和君绮萝,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他要是没有受伤,逃离他们还不在话下,现在他的腿受了伤,想要离开完全没可能了。   只怕到时候打起来,要动用他的隐秘力量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在没有必胜的把握能够杀得了龙胤和君绮萝的情况下,他不想暴露,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阿萝,过来。”龙胤轻唤着,长臂伸向君绮萝。   君绮萝缓缓放下断天涯,一双眼睛透着嗜血的寒芒,望向龙澈。   龙胤牵过她的手往身边一带,不在乎她身上还沾了断天涯的鲜血,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冷冷的对龙澈道:“皇上,既然微臣没犯欺君谋逆之罪,那么便请皇上给微臣一个交代吧,否则皇上就别想踏出这个大门!”   那潜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趁着老子不在,想要杀了老子的媳妇,你不给老子交代,老子弄死你!   “晋王,你想造反吗?”影子横剑挡在龙澈的身前道。   “皇上想杀本王的妻子,本王只是要皇上给本王一个交代,怎么就成造反了?”龙胤轻蔑的扫了影子一眼,声音冷冽如冰,“这种帽子就不要往本王头上冠了,本王怕你们冠多了,本王受不了这个刺激,假的也变成真的!对了,当初你伤了无殇的事,本王还记着呢。”   影子的身子没来由的颤了一下,定定的看着龙胤不再说话。   “晋王你火气莫那么大,咱们有话好说。”龙澈将影子拉到一边,讪讪的道:“断天涯身怀威力极大的怪异武器,朕亲临这里就是为了捉拿他。哪里知道晋王妃竟然和他一起,自当当着同谋论处了。”   “放你娘的狗屁!”君绮萝很不客气的爆了句粗口:“龙澈,你自己觊觎断天涯的手枪,甚至不惜和龙肃离反目,也想得到它,如今倒是贼喊捉贼了!你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287.本王一时半会死不了   君绮萝是真的怒了!   此刻君绮萝身上的气息是众人从未见到过的乖戾,简直是完全不给龙澈面子。   或许在看见艾伦穿越成了一个濒临入土的老者的时候,她心里就原谅他了;也或者在看见他眼底的内疚时,她也就释然了。否则,她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愤怒?   曾经做下的错事,不过是因为年轻,待到想透一切,才发现错得多么离谱。而在这里相见,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说“对不起”的机会,而她也大方的接受了,总算没有给他留有遗憾。   她知道,艾伦若真心想避开那些箭矢是完全能避开的,诚如他所说,他那么做一半是为了赎前世犯下的错,一半是为了和她之间达成的口头协议,断了龙澈这些人的念想,以免到时候他们利用非常的手段使得他交出手枪的制作方法,反而引起生灵涂炭。但是如果龙澈龙肃离之流不觊觎手枪的威力,哪里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过说到底,也有她的责任。   要不是他让人给艾伦递上那么一张纸笺,他也不会来溯京;昨晚她如果在明知道有人监视的情况下,没有再去叨扰他,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件发生。   终究这一世是她害死了他!   她此时发怒是因为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自责的,不为别的,只因一笑泯恩仇的释然。   龙胤看着这样暴怒的君绮萝,有些心疼。他或许不了解她与艾伦之间那种相互扶持长大会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是他的小女人,能原谅一个杀她的人,就足以让他感到宽慰。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站在她身边,做她最坚强的后盾。什么牛鬼蛇神,他都会为她挡开。诚如他们当初所说,神挡杀神,魔挡诛魔!   龙澈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厉声喝道:“放肆,君绮萝,朕一再的容忍你,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当朕是泥捏的不成?信不信凭你刚刚的话,朕就能判你个满门抄斩之罪!”   “呵。”龙胤的身上顿时冒出一股寒气,君绮萝握住他的手轻轻紧了紧,微眯着眼忽而笑了,笑得魅惑众生,“龙澈,要不要诛我九族啊?最好把你这个畜生、垃圾给一起诛了吧!”   “你……”   “龙澈,你他丫的吓唬谁呢?”龙澈被骂垃圾、畜生,心中简直气血翻涌,一口老血险些就喷了出来,想要大声的斥责君绮萝一番,然而说出一个字就被君绮萝给打断了,“就凭你让方柔羽对我下药一事,换着从前的我,早将你大卸八块喂狗了。你记住,我容忍你到今天不是怕你手中所谓的皇权。实际上你在意的皇权,在我眼中就是个屁!我今日不报你欺辱之仇,是想看你活着身败名裂,为你曾经做下的事付出血的代价!”   龙澈心中一凛。   为了登上皇位,他做了许多的事,件件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不知道君绮萝说的是哪件事?看她说得信誓旦旦,难道是有了什么证据?   想到这个可能,龙澈的心里有些发怵,嘴上却是回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龙胤拢了拢君绮萝的腰,冷冷道:“不知道不要紧,这一天不会久了。今儿我就放你离开,但是……”   他的话音一转,空着的一只手指向影子道:“这个人必须留下!龙澈,以他命,换你命,你是赚了呢!”   影子身子不由一颤,外头可以想见都是龙胤的人,再有龙胤、君绮萝以及她的婢女,他想要逃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行!”就在影子思索怎么办的时候,龙澈想也不想就拒绝,影子知道他太多的事,他怎么能容忍把他留给龙胤呢?“除了朕的皇位外,如果你想要什么作为这次的补偿,朕可以无条件答应,但是他不行!”   影子总算松了口气,甚至有那么一丝的感动,原来他在龙澈的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这可是你说的。”龙胤收起身上的冷意,淡淡道。   龙澈立即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他也不好再收回。这点为君者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放心,我也不贪心。”龙胤看得龙澈的脸色都变了,心情瞬间美妙了,魅惑一笑,“既然你不愿意舍弃他,那便把榕城作为封地赐给微臣吧!”   “噗哧。”   君绮萝忍不住笑出声来,榕城乃是东陵目前的边塞要地,过去便是青木关,然后是锡城和汶城。如果将榕城和青木关要过来,那么他们就拥有了青木关和裕德关,只要把好这两道关卡,锡城和汶城就会固若金汤。   最主要的一点是,东陵的边关都在他们手上了,到时候打起来,进入东陵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不得不承认,她的男人也太腹黑了!   龙澈毁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龙胤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还不如舍弃了影子这个半残废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龙胤手上现在没多少人,榕城给他也无所谓,到时候找个由头夺回来就是了!   思定,龙澈点头道:“朕允了,你抽个时间到宫中签署一份协议即可。”   “皇上,你那皇宫就是龙潭虎穴,微臣胆子小,可不敢去。”龙胤说着故意瑟缩了下脖子,好似那皇宫大院真是要命的龙潭虎穴似的,“到外面约地方,你大约也是不愿意的,不如你把你该签的字签了,然后找个信得过的大臣送到晋王府,微臣再签也是一样的。”   “就照你说的办!”龙澈被龙胤那一脸害怕的神情气得不行,不过现在可不是和他追究这些的时候!他压住要抽死他的冲动,近乎咬牙切齿的道:“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微臣也没拦着皇上啊,皇上请便。”龙胤莞尔笑着,还对龙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龙澈重重的哼了一声,才在影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   等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乐笙气呼呼的走上前道:“王爷,小姐,你们怎么不借机杀了他一了百了?”   君绮萝与龙胤相视一眼,才微笑着转向乐笙,“杀他很容易,可是咱们也要考虑晋王府的名声以及后路吧?!晋王府百年基业,不能因为龙澈是个小人,咱们就要赌上晋王府的清誉,那未免太不值了!再说了,不让他受些苦而直接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还有,龙澈手上定有着什么秘密势力,我可不想拿自己手下人的性命去和他拼!”龙胤补充道:“小丫头,看着吧,要不了多久,龙澈就会焦头烂额了!咱们今儿也算是和他撕破脸了,到时候他再想找我帮忙,那是不可能的事了。更何况我手下的兵都‘死’得差不多了,也没兵去给他解围。”   乐笙还有些不明白,乐箫上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呀,想那么多做什么?小姐和姑爷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不过呢,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泡壶好茶,坐山观虎斗!”   “说得没错。”君绮萝亦点了下乐笙的额头,“你呀,很多事情不如乐箫看得通透。”   乐笙揉了揉被她点过的额头,撅着嘴道:“我本就没乐箫聪明嘛。”   乐箫白她一眼道:“你哪里是不如我聪明?而是太懒了,不肯自己动脑子。”   “王妃,你们没怎么样吧?”廖叔匆匆的赶了上来,还没到三楼就焦急的喊着,待看见君绮萝好好的,身边还站着龙胤,赶忙的奔上前来,“老奴见过王爷。”   “廖叔你年龄大了,走路倒是慢些。”龙胤嗔怨的道:“你要是摔坏了,一品楼可找不到你这么尽责又会处事的掌柜。”   “嘿嘿,老奴身体健朗着呢。”廖叔笑着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老奴竟是不知道。”   龙胤指了指屋顶道:“我从上头来的,你自然不知道了。就是要劳烦廖叔你找人修缮屋顶了。”   廖叔仰头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屋顶,嘴角抽了抽,“这倒是小事,现在天色快晚了,老奴明儿一早就让人修缮。王爷王妃,现在已经是晚膳时间了,不如就在一品楼将就用膳吧。”   “也好。”君绮萝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断天涯,喊道:“来人。”   无殇无影无痕无缺四人分别从几扇窗外跳进来,掠到君绮萝龙胤跟前,“主母有何吩咐?”   君绮萝略微有些伤感的指着断天涯道:“将他带去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生掩埋了吧,记得在他的坟头供上一壶好酒。”   几人虽是有些讶异这个老头是谁,但还是带着断天涯的尸体,商量好该怎么做之后,分头行动去了。   在一品楼用了晚膳后,外头的天色已经晚了。没有在路上多做停留,龙胤君绮萝几人便做了马车回了晋王府。   刚进墨莲轩的大门,青衣便迎上前来,见过龙胤之后道:“主母,属下已经探到方柔羽的下落。”   “呃?”君绮萝眉一挑。   青衣兴奋的道:“属下按照主母你的意思,一直候在布衣侯府外留意着纨夙的动向。傍晚的时候,他果然让人赶了马车去了城南,属下看见开门的是方柔羽,便折了回来。”   “你稍等,我换身衣裳就去。”   乐箫在听到方柔羽后,眼底便氲起一抹厌恶的颜色,“小姐,我也要去。”   君绮萝知道乐箫是因为方柔羽对她下药,险些害得她被龙澈毁了清白,想要找回些立场,是以也不多说别的,点头道,“那去换身夜行衣。”   不多时,君绮萝一行便准备好。   除了她、青衣和乐箫之外,还多了个龙胤、乐笙和小七。六个人的夜行队伍,不可谓不壮观。   龙胤许久不见自己的小女人,是不会放过和她相处的每个机会的,肯定要跟着去的。乐笙和小七纯粹就是因为方柔羽做下的不入流的事而愤怒,想去看看她的下场,如果有机会的话,顺便再踩上两脚。   君绮萝道了声出发,青衣便带着他们,施了轻功往城南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停在一座小院外。在他们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得院门口还停了一辆马车。   “那是纨夙的马车。”青衣道:“他应该还没离开。”   “嗯,咱们绕到旁边进去。”君绮萝道。   话落几个闪身,便移动到小院的左侧,身后龙胤等人紧随着。   “这院子里有两名会功夫的看守。”刚落地,龙胤悄声说着指了指两个地方,“不,从他们所待的地方来看,应该是暗卫。”   一般来说,守卫会呆在明面,暗卫则是会隐藏在比较隐秘的,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嗯,感觉功夫还不弱的样子。”君绮萝看了看后面长长的院墙,“想必后院还有。”   这无疑让她觉得奇怪,是谁会弄几个暗卫来保护方柔羽呢?是纨夙吗?不可能,他目前式微,龙澈最多也就派足够的暗卫去保护他而已,哪里还有多余的暗卫移出来保护方柔羽呢?难道是龙澈?也不可能。龙澈都利用完方柔羽了,依他的性子,哪里可能为她再浪费人力?   “不管是谁,除去便是!”龙胤霸气的道:“我和阿萝处理前头两人,青衣你们四人去后院看看。”   青衣打了个“跟上”的手势,几人便跟着他顺着院墙往后院去了。   这边君绮萝和龙胤越过院墙,轻松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子,很快便处理了隐在暗处的那两人。候在大门口的马车夫,半点也没听到里头的动静。   君绮萝和龙胤相视一眼,这才往里掠去。   这是一座两进的小院,不算大但是很别致,假山花坛不过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没有千两银子是买不下来的。这座院子是纨夙为方柔羽买的还是方柔羽这些年在晋王府存下的银子买的?   这两种可能性都有,君绮萝便也不纠结这事。   二人经过大厅没见到纨夙,连个侍候的丫头也没见着,便来到内院。   内院的大厅亮着灯,里头有声音传来。二人默契的没有进去,而是跃上了屋顶,再一次掀开瓦片,偷听起了墙角。   下方,纨夙和方柔羽比邻坐在饭桌前,因为君绮萝二人的位置正好在他们的顶上,是以可以看见他们相邻的手交握着。   再看桌上的菜肴基本上没动,身边也无人侍候,想来俩人是想说些“知心”的话呢!   “柔儿,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即便你不是……”纨夙说着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即便你不是处子,我也不曾在意过,甚至为了你和龙肃离联合灭了龙澈身边的暗卫魑魅……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定不会负你,而且将来我的前程会更加的光明,你想要的一切,我定会不遗余力的给你找来!”   听到这样震撼的事,君绮萝和龙胤都感到非常的震惊,无比庆幸刚刚没有直接闯进去捉了方柔羽。   如今,他们可以想象到,纨夙和龙肃离既然早就联合在一起了,想必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就不难想出纨夙给龙澈炼的丹丸,定然有龙肃离参与其中的!   艾玛,这对父子真他丫的狠啊!儿子恨不得父亲死,父亲恨不得儿子亡,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绝了!   不过纨夙说的前程,不会是龙肃离给他的吧?   呵呵,那她可要很不负责任的对他说声抱歉,龙肃离给不了他想要的前程了!而且他还不知道龙肃离已经被龙澈通缉的事吧?   下方方柔羽同样的震惊,她顾不得羞怯,也顾不得纨夙的甜言蜜语,抬头侧身看着他,“纨夙,你说六皇子和你早便联合在一起了?而魑魅的死,是龙肃离帮你做的?”   否则他没了功夫,哪里进得去深宫里杀人?   方柔羽不算太笨,见纨夙点头,一下子就想透了一些事情,“这么说来,六皇子一定是和你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让他怎会无缘无故的帮你?”   “柔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纨夙抓住方柔羽的双手,诚挚的道:“魑魅毁了你的清白,然而龙澈就将他打一顿了事,我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气?所以,我便和六皇子达成协议,他帮我杀了魑魅,我助他夺皇位!”   纨夙对方柔羽所做的,方柔羽一个柔弱女子怎会不感动?可是……   看着方柔羽脸上担忧的神情,纨夙还以为她在担心他,忙道:“柔儿你放心,等会儿我将手中的丹丸送到皇宫去,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除非君绮萝可以查出来,否则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我相信凭君绮萝和龙澈的关系,断然不会帮他的!”   方柔羽知道纨夙误会了,思索了一阵,她决定还是告诉纨夙的好,“纨夙,你知道吗,我父亲还活着,这个宅子就是我父亲为我买的。”   君绮萝和龙胤再次惊愕,死了七年多的人为什么会还活在世上?难道当初方恒的死有什么隐情?   “咦,怎么会这样?”纨夙讶然道:“你父亲不是都死了七年了吗?怎么会……还有,你父亲活着和龙澈有什么关联吗?”   纨夙问出了君绮萝和龙胤心中的疑惑,二人屏声静气,等着方柔羽的回答。   “我也一直以为他死了。”方柔羽微微笑着道:“直到前几天,他找上我,我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接着,她将方恒乃是龙澈身边的暗卫统领以及龙澈以前让他潜伏在龙翊天身边伺机而动和三年前怎样害死龙翊天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龙澈身边的暗卫统领,不就是影子吗?原来影子就是方恒,方恒就是影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龙澈的意思,由方恒去实施的。他们,都该死!   屋顶上,龙胤想着这些,气息越来越粗重。   君绮萝感觉到龙胤的变化,连忙拉住他的手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眼睛,他才慢慢的平复了心绪。   也难怪龙胤会生气了!   原来曾经的救命恩人,不过是龙澈安排到身边的内应。因为这个内应,害得龙胤三年来受尽剧毒的侵袭和煎熬;害得父王龙翊天以及五千飞鹰骑过了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要不是赫叶丹看重他们的功夫,把他们制成了傀儡,他们早便死了!   更可笑的是,晋王府还为敌人养了女儿长达七年之久!甚至这个女儿到最后还欲图害晋王府的现任女主人。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便是君绮萝也是生气的。   所以,方柔羽,影子,龙澈,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龙澈真是个狠毒的家伙,居然为了消灭龙翊天和飞鹰骑,能够筹谋那么长的时间!难怪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坐上那个位置!”纨夙有些心颤的感叹。不过他想到龙肃离能下狠心药死自己的亲爹,不也和龙澈一样狠辣吗?所以他相信龙肃离最后也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你助六皇子夺得皇位,到时候也算是大功臣,所以呢,纨夙,不管到时候结局怎么样,不要伤害我爹。”方柔羽恳求道。   “柔儿,你的父亲将来不就是我的父亲吗?”纨夙诚恳的道:“你放心吧,我会把他当亲生父亲对待的!”   方柔羽笑着点了点头,“我父亲还说了,皇上想要龙胤死,这次派他去打云阳,就是为了削弱他的兵力,让他和龙傲相杀。”   纨夙担忧的道:“柔儿,你不会还惦记着他吧?”   “噗哧。”方柔羽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我怎么会记挂一位将死之人呢?你放心,只要我嫁了你,定会一心一意的对你。”   “不好意思,本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龙胤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大厅门口,惊得方柔羽和纨夙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      ☆、288.收拾方氏父女   方柔羽和纨夙朝屋外瞧去,只见龙胤和君绮萝比肩而来,二人都是一身黑衣,却都没蒙面。男的身姿挺拔,女的步履优雅,他们手牵着手,说不出的登对。   可是现在,方柔羽连嫉妒的心都没有了。   若说听到龙胤的声音让方柔羽条件反射的有一瞬间欣喜的话,君绮萝的出现则让她感到了恐惧!   这个地方,她的父亲说很安全,甚至还派了六名神龙卫来保护她,可是对于君绮萝和龙胤来说,简直就犹如出入无人之境!   君绮萝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也清楚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所以她可以想见自己今日的下场,连腿肚子都在抖了。   可恨的龙澈,不是说了那药只要撒到君绮萝的身上,她的功夫就废了吗?怎么她现在还能好好的?   纨夙的表现比方柔羽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天,方柔羽不知动向,今儿他收到方柔羽让人递给他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前来找她了。终于,方柔羽答应真正嫁给他了,可是龙胤和君绮萝这两尊瘟神就来了。   因为太高兴了,也没来得及叫暗卫跟着自己。不过他知道,在龙胤和君绮萝面前,叫了暗卫也等于白叫。   “哟,纨夙,在与‘未婚妻’私会呢?”踏进大厅,君绮萝便乐呵呵的道。   看着君绮萝,纨夙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在疼,他可没忘记君绮萝在他心口轻轻的碾了一下,从此他便成了个废人。自从不能使用内力后,他倒是学着配了些毒药防身,可是在君绮萝这个所谓的五毒仙子跟前,他那点鸡毛蒜皮的本事,根本就不够看!   方柔羽瑟缩在纨夙身后,纨夙无法,只得强自镇定的道:“晋王晋王妃这个时候造访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纨夙公子,今儿咱们是找方柔羽的,你走吧。”君绮萝淡淡道。纨夙是留着整死龙澈的,她可不能把他给弄死了。   纨夙输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对劲,忙警惕的道:“你们找柔儿干嘛?”   “呵,没事,没事,你别紧张嘛。”君绮萝拉着龙胤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方小姐与纨夙公子你婚期将近,可是她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咱们晋王府,作为晋王府‘恩人’的女儿,她要是除了什么意外,本王妃不但心里过意不去,更会愧对方小姐为‘救’老晋王而‘死去’的‘父亲’不是?!便让人四下找寻方小姐的下落。这不,都好些天了,今儿才找到。如今见到方小姐好好的,咱们也放心了,总算没有愧对父王!”   君绮萝刻意咬重了一些字眼,方柔羽又怎么听不出来?双腿打颤更严重了。   原来刚刚她和纨夙说的话都听到了。   来看人会穿着夜行衣吗?纨夙壮着胆子,客客气气的道:“晋王妃如今看柔儿好好的,大可以放心离去了。对了,十二月二十,在下与柔儿的婚期不变,还望晋王晋王妃前往布衣侯府喝杯喜酒。”   “嗤。”君绮萝轻轻一笑,“纨夙,本王妃还有些体己话和方小姐说,你且回去先。”   “在下……”   纨夙还要说什么,龙胤蹙着眉,不悦的打断他的话道:“纨夙,你一向是个识时务的,现在让你走就走,再不走一会就走不了了。”   纨夙咬着嘴权衡了一下,这才放开方柔羽的手,准备离去。   方柔羽哪里肯呢?牢牢的抓住他的衣裳,“纨夙,你不能走,你走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君绮萝挑着眉,言笑晏晏的道:“哟,方小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担心我们杀了你呢?”   “没,没。”方柔羽连连摇着头,“晋王妃,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   “那你在担心个什么劲?难道本王妃在你眼中就那么嗜杀吗?啪!”前半截话君绮萝还笑容满面,语气极好。后半截就越来越冷,甚至拍了下椅子的扶手,“还是说你住在晋王府时,本王妃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方柔羽的腿已经犹如下进热锅里的面条,若非紧紧吊着纨夙,早便跪下去了。再次摇头,“没没没,我没有……”   “既然没有,是谁借你的胆子,居然敢对本王妃下药?”君绮萝的声音极致冰寒,屋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方柔羽再也受不了的跪了下去,只一双手还紧紧的抓住纨夙的袍摆。   “纨夙,本王妃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君绮萝看着纨夙道。   纨夙咬了咬牙,歉意的看了方柔羽一眼,弯腰一个一个的掰开她抓着自己袍摆的手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是爱方柔羽没错,也可以不在乎她的身子已经被人糟蹋。可是,如果要他拿命去爱,他还做不到。   方柔羽绝望的看着纨夙离去的身影,口中喊道:“纨夙,你不要走啊,求求你。”   君绮萝亦斜了纨夙毅然决然的背影一眼,嘴角挂着讥讽,“方柔羽,还好你不爱他,否则,你该是多伤心?”   的确,她不爱纨夙,是以心里也没有多怨怪纨夙。答应与他成亲,不过就是因为他不嫌弃她的身子被毁,目前看来又极具潜力罢了。只是被一个男人就这样扔下,她还是有些不甘和懊恼!   方柔羽收回视线,不再看君绮萝,而是望向她身边的龙胤,“阿胤,看在我爱你多年的份上,求你绕过我这一次吧。我也是被龙澈逼的,否则我一个深闺中的女子,哪里有那样厉害的药去害晋王妃?”   龙胤从进了大厅后就没再看她一眼,果真是绝情绝心的人!不过她发现,龙胤的气色比起以前好了很多,他的毒解了吧?这个男人,俊美得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他终究不会对她有分兴趣,甚至是半分怜悯,更别说在知道她爹就是害他父王死去的凶手之后了。   龙胤厌恶的皱起眉头,慢慢转向方柔羽道:“方柔羽,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你没有害阿萝的心,怎么可能被龙澈利用?所以呆会儿你会有什么结局,你也不要怪阿萝,那都是你自找的。”   龙胤终是看自己了,可是这番话却是那么绝情,丝毫没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也是,这个情分不过是盗来的罢了,他没有抓住自己的爹害死老晋王的事对自己施杀手也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能怎么对自己?   方柔羽苦涩一笑。   罢了,今儿不管有什么,她受着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这样想着,她整个人镇定然了下来,脚也不软了,只是依旧还坐在地上。   如果方柔羽想到的结果是死,那就大错特错了!   “乐箫。”君绮萝看着方柔羽,对外唤道。   乐箫闻声便从外面走进来,冷冷的逼视着方柔羽。   方柔羽对乐箫眼中强烈的敌意感到莫名其妙,难道就因为她对君绮萝下药的事?为何她觉得不单是这个呢?   果然,君绮萝道:“方柔羽,你知道吗,你害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婢女乐箫。否则,那个药下到本王妃身上,这辈子本王妃就废了。”   方柔羽惊愕的看向君绮萝,这下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君绮萝会丝毫没事了,不过是找了个替身在晋王府里代替她。   “还有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在方柔羽疑惑的目光中,君绮萝笑着道:“阿胤的毒已经解了,所以,他会活得好好的,比任何时候都好!龙澈想要要阿胤的命,那就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了!呵,或者说他自身难保也说不定。”   是啊,纨夙的药要是送到龙澈手上,他怎么能不死呢?还有龙胤啊,居然就好了,这东陵的格局将来会怎么样,现在还说不定呢!不过她要是坚持自己的本心,没有听父亲的话,也没有龙澈的威逼下药,晋王府是不是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呢?   方柔羽摇了摇头,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君绮萝淡淡扫了方柔羽一眼,转向乐箫,“乐箫,方柔羽要怎么处置,是死是活,全看你的。”   乐箫还没说话,乐笙和小七一起跳了进来。   君绮萝看着二人相似的动作,打趣道:“咦,乐笙、小七,你们俩什么时候动作这么一致了?我怎么瞅着你俩还蛮配的?”   乐笙脸一红,和小七错愕的对视一眼,然后双双的别开头。   “小姐可不要乱点鸳鸯谱,我这辈子可不嫁人。”乐笙似乎不愿再纠结这个话题,小七却是觉得心里仿佛有些失落。看向乐笙,乐笙理也不理他,咋呼道:“小姐,对付方柔羽,我们在行啊!”   “嗯,你说。”君绮萝挑眉看看小七又看看乐笙,真心觉得这一对还真不错。小七狡猾如狐,倒是能弥补一下乐笙的神经大条。   嗯,不错不错!   “上次你不是想将那个纳兰明珠丢到乞丐窝没丢成吗?”乐笙没想到自己被君绮萝给惦记上了,贼兮兮的道:“方柔羽这次险些害了乐箫,心肠可谓是歹毒至极,咱们也不让她死了,不如就让她尝尝和乞丐欢好的滋味。”   方柔羽不敢置信的瞪着乐笙,这个女人还是个处子吧?怎么能如此大胆,在男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偏偏他们都没一个人在意的,这些都是什么人是?!而且她只是对乐箫下了个药,哪里就歹毒了?   君绮萝和乐箫双双点头道:“这个法子不错。”   “不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方柔羽惊恐的反手撑地往后退去。   虽然不用死让她感到很意外,但是想到那些下贱的乞丐身上虱子跳蚤一大堆,就让她觉得恶心,她虽然不是千金小姐,倒也是在晋王府长大的,怎么能被乞丐压呢?所以还不如让她死了。   “这可由不得你。”乐笙说着就上去抓她。   方柔羽翻身起来就想往偏门跑,但是她哪里会是乐笙的对手?两下就被乐笙给抓住了。   看向龙胤,龙胤漠然的看着别处,对她无动于衷,方柔羽挣扎着愤恨的喊道:“君绮萝,你个践人,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啪啪!”小七一个闪身上前就左右开弓给了方柔羽两巴掌,痞笑着道:“方小姐,嘴巴放干净些,咱们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乐笙亦道:“小姐,把你的药给点来,最好是那种让她吃了想死也死不了,身子一直软软的使不起劲的药吧。那样她就没办法骂人了。”   方柔羽诅咒道:“践人,你们都是践人,我诅咒你们一个个的全都不得好死!”   “真是聒噪!”君绮萝想了想,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只瓷瓶,看了看上面的字,才倒了一粒药丸在手,然后在方柔羽骂骂咧咧中,弹进了她的嘴里。   方柔羽只觉香气瞬间在口中蔓延,愣了一下想要吐出来,然而那药丸在她嘴里一下就化了。就算她没有吞咽口水,那药也顺着她的食管下到了肚里。   一阵酸软感袭来,方柔羽觉得浑身无力至极,连骨头都软了。   乐笙一松手,她便倒在地上去了。不由赞道,“啊哈,这个效果好。”   君绮萝正要开口让小七将人带走,青衣闪身进来道:“主子主母,属下估摸着有二三十人围住了这座屋子。”   方柔羽心中一喜,定是她父亲带人来救她了!   “来得正好。”她脸上还没来得及升起喜悦之情,哪知龙胤的话一下子就将她的美梦给打碎了,“今儿靠着他得了一座城池,本王还在想要许久才能抓住他呢,没想到这会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话落,影子的身影便落在了院子里。他看了眼厅内歪倒在地的方柔羽,这才对上龙胤道:“晋王、晋王妃,一切恩怨都是我方恒引起的,还请你们放了柔儿,是杀是剐,我方恒任由你们处置!”   他送龙澈回宫,还没进宫门就得知龙胤和君绮萝找到了自己女儿的院子,是以和龙澈撒了个谎便赶了过来。   龙胤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右手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椅子的扶手,睥睨着影子淡淡的道:“方恒,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再说了,有像你这样带着那么多人来谈条件的吗?”   影子神情一哂道:“我带人来,不过是为了保护柔儿的安全,只要晋王答应放了柔儿,我便束手就擒。”   “呵呵。”龙胤邪肆笑道:“方恒,本王就算杀了方柔羽,你以为你又能把本王怎么样呢?谈条件,你还不配!”   说着,众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移动的,便见他已经到了影子的面前,手上点了几下,影子便动弹不得的被他给拎进了大厅里。   一招制服!   除了君绮萝笑吟吟外,青衣等人皆错愕不已,他们王爷,功夫又精进了。   方柔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年少时引以为傲的父亲,居然如此轻松就被龙胤捉住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而影子瞠目结舌,此时的神情足以用惊愕来形容。   他的功夫一向不弱,否则也不可能受到龙澈的重用,并在多年来一直任职神龙卫统领一职。可是现在,他发现三年多时间来,他和这个曾经病歪歪的男子差距竟然这么大了。   这样的男子,龙澈怎么和他斗?   至于那些隐在暗处的神龙卫,看见首领就这样被龙胤拎进了屋,无不是吞咽着口水。有人悄悄的缩进黑暗里,悄悄的退离了这个要命的是非之地。   有人带头离开,便有人接着离去。   君绮萝淡淡撇了撇嘴,这就是龙澈培养出来的神龙卫啊!素衣卫和飞鹰骑哪里会出现这种头领被抓,下属逃逸的情况呢?   影子似乎也发现这一情况,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眼中透着决绝。   罢了,反正都是死,与其跟着龙澈劳碌奔波,根本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还不如现在就死了来得轻松。   龙胤看着影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冷冷笑道:“方恒,如果你以为本王会让你这样轻松就死了,那你就想错了!对了,你大约还不知道吧,本王的父王还好好的活着。”   “怎……怎么可能?”影子再次瞠目,当初他也是看见龙翊天被赫叶丹的人马拖着被万马踩踏,尸骨无存,怎么就还活着呢?   “不但本王的父王,便是那五千飞鹰骑,也都还好好的活着,一个都不少!”   龙胤说得淡然,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然而影子眼中的震惊却是无以复加,简直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这世间,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呢?”龙胤似乎觉得影子被惊得还不够,继续道:“当初你们对本王下药的时候,又何曾想到本王今日能毒解呢?”   影子好不容易消化完龙胤的话,心神也稳定了下来,脑中的疑惑也更深了,看向君绮萝,“是因为晋王妃你施针为晋王解毒的吗?否则晋王妃在溯京,你在云阳城,哪里有时间去采摘雪中火莲?”   “呵呵。”君绮萝起身去点了方柔羽的睡穴,在才笑道:“方恒,‘蚀骨’剧毒,非雪中火莲不得以解除!你们看到晋王府的君绮萝,一直都是本王妃的婢女乐箫易容的,而本王妃则早在大军启程前往云阳的前几天便出发去了郦城。而阿胤到了云阳之后,便与龙傲达成了协议,双方佯装打仗,实际上我们的人马和龙傲的人马,一个都不少。那边领军的,不过也是阿胤的替身而已。我们在郦城汇合后,便去了那支雪山。我们在那里遭遇了梦寐,呃,不,应该是香妃娘娘……”   君绮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让影子一猜便猜到梦寐已经凶多吉少。   “在那里,我们还遇到了赫叶丹。”君绮萝接着道:“或许是他太自信了,居然带着父王前来和咱们对战。呵呵,后来嘛,也就是我们去了北戎一趟,北戎皇帝已经易主的事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传进京城了。对了,还有汶城和锡城以及裕德关,北戎新帝北堂野,已经赠予我晋王府。如今两个边关在我晋王府手中,你说,最终胜利的会是谁呢?”   影子定定的动不了,如果可以,他肯定是要仰头大笑的。   龙澈谋算一生,到头来还不是被两个年轻人给玩弄在鼓掌之间?而君绮萝和龙胤敢告诉他这些,想必是不打算让他好过了。   “方恒,或许你觉得你只是听命于龙澈,但是父王一生思虑最多的就是东陵的国民,如果你还有些良知,又怎会干出那样有悖良心的事来呢?所以说,这世间还是有因果报应的,否则又怎会让本王遇见阿萝,从而得以毒解?得以救出父王?”龙胤说着,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唰唰几下断了他的手脚筋。   “啊——”   影子哀嚎着重重的倒在地上。   龙胤嫌恶的将染血的剑在他身上蹭了蹭,好似那是多么肮脏的东西。确定没有一丝血迹,他才将宝剑收回腰间,“别担心,有龙肃离在,龙澈的下场不会比你好的。”   影子龇着牙欲说什么,君绮萝走上前,手中银针弹出,直逼他的喉间。   影子眼睁睁的看着银针刺进了自己的喉咙,轻微的疼痛之后,他张嘴想要说话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青衣,将他的伤口包扎一下,别让他死了,然后让人把他送到汶城交给父王处置。”君绮萝吩咐着扫了方柔羽一眼又看向小七,“按你们刚才说的,她就交给你了。”   “小姐,我也去。”乐笙兴趣浓厚的道。   君绮萝想了想,“你还是别去了,毕竟那种画面你看着不好。”   “噢。”乐笙嘟了嘟嘴,想想小七也会在,只得作了罢。   青衣和小七各自领命而去,君绮萝等人便回了晋王府。   刚踏进晋王府的大门,荣郢迎上来道:“令主,属下查到龙肃离去了哪里。”      ☆、289.沈宛月之死   君绮萝听到荣郢说起龙肃离在吏部尚书府,也就是藏匿在龙雪那里时,顿时兴趣盎然的就想要过去瞧瞧,顺便找机会痛打一下落水狗也是可以的。   龙胤看透她的心思,一把拉住她,将她紧紧的揽进自己的怀里,满眼的幽怨的传音道:“阿萝,咱们这许久没见,回来你便忙东忙西,现在还要去看龙肃离的闲事,为夫不高兴。”   “呃。”君绮萝内疚的看了他一眼,立即讨好的回道:“不去不去,夫君赶路辛苦了,咱们回去吧。”   “这还差不多。”龙胤这才满意的笑了。   周围人等知道他俩在传音,却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只得眼巴巴的望着,等他们下令。   龙胤感觉到周围强烈的视线,扫了一圈,眼中透着狐狸的光芒。他们不去,不代表他会放过龙肃离不是?!“荣郢,你让人悄悄给龙宵尘送个信,就说他儿子乃是他女子联合龙肃离害死的;乐箫乐笙,你们遣人给龙澈的人递个纸条,告诉他们龙肃离在哪里。”   “是。”荣郢和乐笙乐箫三人眼中都有着隐忍的笑意,看着君绮萝和龙胤,也没有立即离去。   龙胤挑了挑眉,一脚踢向荣郢道:“还不去?”   荣郢当然不会傻站着给他踢了,笑嘻嘻的跳着躲开龙胤的袭击,打了个胡哨,扬长而去。   他乃是特种兵的大长老,最初不是很熟悉彼此的时候,还能端着一副高深的脸孔,相处久了,又是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人也活络起来,还能时不时的开个玩笑什么的。君绮萝和龙胤觉得这样很好,不会觉得拘谨。   乐笙乐箫看荣郢离去,她们也笑着离开了。   龙胤收回视线望着怀中的君绮萝,眼中情意深浓,看得君绮萝骨头都要酥了。   “阿萝,我好想你。”丢下这句话,龙胤迫不及待的抱起君绮萝,施了轻功便回了墨莲轩,直接闯进了浴室。   良辰苦短,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龙澈回到宫中自己的寝殿便立即传唤了两名太医前来,为他治疗腿上的伤口。   因为太医对手枪这门新事物不了解,根本不知道里头有子弹头,也就无法从根源上为他疗伤,是以太医也就只是对他的伤口进行了清理和包扎而已。   处理完这些,伤口依旧疼得死人,龙澈骂道:“你们是怎么搞得,要疼死朕吗?”   两名太医诚惶诚恐,当即跪地道:“皇上,这个所谓的手枪微臣二人都不曾见过,也不知道那手枪射出的所谓暗器是什么样子,是以……”   “罢了罢了。”龙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然后边从矮榻上移步到龙榻边道:“你们退下吧,给朕熬些止疼的汤药来。”   “微臣二人这就去熬药,微臣告退。”两名值守太医立即的退了下去,走到外面,一抹额头,满手的汗。   等两名太医走了,龙澈狠狠的发了一通火,将屋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一遍,觉得快没力气了,才躺在龙榻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屋顶。   脑子里思绪万千,想到今儿下午的事也真够窝囊的,眼中凝起一抹嗜血的冷意。今儿他亲自前往,以为把龙肃离逼走就能将断天涯收入麾下。没想到没能把断天涯收复,反倒还挨了他一枪,非但如此,竟被龙胤讹诈,失了一座城池!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最为窝囊的一天!   君绮萝,龙胤,你们俩人,朕一定不会放过,且等着吧!   龙澈静静的躺在龙榻上,思绪翻飞时,还意识不到腿上的疼痛,待到静下来,腿上的疼痛越发的让他受不了了。习惯性的想叫舒金全来帮他想想办法,看看怎样可以把疼痛消减一些,却想到回来后还没见到舒金全,而且……   于是,龙澈对外喊道:“来人。”   一道黑影飘进来,单膝跪地道:“主子。”   “噬魂,你立即去把舒金全给朕带来。”龙澈声音有些冷。   “属下领命。”   “等等。”那人正要闪身离去,龙澈喊道:“还有婉妃娘娘也一并带来吧。”   “是!”   没多时,那人回来,只带来了沈宛月,回道:“回皇上,手脚筋的寝居不见舒公公的身影,属下找了一圈,也不曾找到他。”   这个老狗,定是得到龙肃离逃逸的消息,逃了!不过龙肃离逃逸的事距离现在也不是很久,舒金全得到消息的时间会更晚,想逃也应该没有逃远!龙澈心忖着,并未避讳沈宛月,满眸怨毒的道:“传令下去,封锁皇宫,仔细搜索舒金全的下落,若是被他逃离,全城通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告退!”噬魂立即闪身出去。   沈宛月被带进来后便侍立在一旁,听着龙澈针对舒金全下达的命令,顿时瞠目结舌,心底更是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预感到龙肃离出事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她垂着头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心中焦急,连龙澈唤了她好几声都没能听见。   龙澈眼睛危险的眯了眯,起身瘸着腿走到沈宛月跟前,一把攫住她的下巴,阴森森的看着她。   沈宛月被突如其来的痛感惊过神来,那重重的力道疼得她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她顺着龙澈的力道缓缓的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龙澈,可怜兮兮的道:“皇上,疼。”   龙澈阴恻恻的笑了笑,并未放松攫住沈宛月下巴的力道,“爱妃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朕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沈宛月这个时候还不忘对龙澈屈了屈膝,巴巴着雾蒙蒙的眼睛道:“回皇上,臣妾……臣妾今日精神不好,一直恍恍惚惚的,还望皇上恕罪。”   “呃?!”龙澈挑高眉头,逼视着沈宛月,“是吗?下午见舒金全的时候不是还很好吗?”   “皇上,臣妾见舒公公的时候也是强打起精神的。”沈宛月极力压制住疼痛,勉强扯起一抹笑道:“再说臣妾乃是皇上的宫妃,舒公公则是皇上的内侍,臣妾见舒公公实乃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知道舒公公做了什么让皇上恼怒的大事,要如此迁怒臣妾?”   “啪!”龙澈松开攫住沈宛月的手,一巴掌抡到沈宛月的脸上,硬生生将沈宛月给扇到了地上。   沈宛月缓缓的撑坐起来,捂着被龙澈狠扇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澈,难道那件事情被他知道了?   不,不会的!如果那件事被龙澈知道,他要抓舒金全干什么?   沈宛月心里立即都否决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滑落,配上一副柔柔弱弱的美人脸,看起来好不可怜。“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臣妾,你也要让臣妾死个明白啊!”   “践人,你还不知道吧?断天涯死了!”龙澈半蹲下身子,直直的逼视着沈宛月。   纵然沈宛月在龙澈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表现出一丝异样,但在听到断天涯的名字从龙澈的口中说出,并且已经死去,她眸底的颜色还是变了变。   “啪!”龙澈再次呼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毫不留情,叠加在刚刚那一巴掌上,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疼得沈宛月都懵了。   “践人,你果真知道断天涯来了京城,甚至还和龙肃离联合起来骗朕,你说,朕要如何处置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践人?”龙澈阴戾的问。   沈宛月的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短暂的怔忡之后,跪着抱住龙澈的双腿哀哀哭诉道:“皇上,这一切都是龙肃离威逼臣妾的啊!”   与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她觉得情郎什么的,太微不足道了,是以便决定将这一切都推到龙肃离的头上,“皇上,舒金全早就被龙肃离收买了,他很早以前就从舒金全那里知道了手枪的事……”   “咔咔咔!”龙澈的手捏得咔咔作响,果然舒金全那个老家伙,就是朕身边养不熟的狼。   看着龙澈眼中阴佞嗜血的样子,沈宛月不敢看再看他,赶忙低下头继续道:“于是这次我和他到了药王谷后,他便以臣妾的性命威胁臣妾前去沂南山找断天涯,咱们半道上正巧还碰到了影子,臣妾想呼救,是他将臣妾点了穴道藏了起来,避开了影子。找到断天涯后,便将他带回了京城,威胁臣妾不得告诉皇上你……呜呜呜,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偷偷抬了抬头,见龙澈微低着头看着自己,薄唇紧闭,阴影中的神情晦暗不明。但是沈宛月还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道:“皇上放心,龙肃离他肯定没有得到手枪的制作方法。”   龙澈敛了敛眸,声音依旧有些冷,“断天涯不是你们接回京城的吗?他为什么没有给龙肃离手枪的制作方法?”   沈宛月摇摇头道:“断天涯起初是不肯答应的来京城的,后来我们都放弃准备离开了,他却突然叫住咱们,说要和我们一起回京。但是一路上,他都绝口不提手枪的事。”   龙澈蹙眉,“那么他跟君绮萝认识的事,你知道吗?”   “断天涯和君绮萝认识?他都不曾到外面走动,怎么会认识的呢?”沈宛月在听见君绮萝和断天涯认识时那错愕的神情,龙澈自然是看到了,心里相信她定也是不清楚的。   “难道……”沈宛月突然瞠目道:“难道断天涯来京城就是为了见君绮萝?”   龙澈觉得这个完全有可能,正要说什么,噬魂闪进来道:“回皇上,属下已经将舒金全带了回来。”   龙澈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在哪里逮到他的?”   “回皇上,在皇宫门口。”噬魂道:“属下领了命令,便赶去皇宫门口真把封锁大门,正巧看到舒金全换了身小太监的装束准备溜出宫去。”   “这个老狗,现在在哪里?”龙澈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皇上,正在院子里跪着。”   龙澈瞥了一眼沈宛月,对噬魂道:“带上她。”   话落便出了寝殿,让人将院子里点了十数盏灯,小院里瞬间便亮如白昼。   舒金全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见到龙澈出来,也顾不得别的,连忙额头点地道:“老奴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将老奴找来所为何事?”   “装!”龙澈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凝着舒金全半晌,语调森冷的道:“舒金全,到现在还要和朕装吗?那你告诉朕,你穿着小太监的衣裳,这个时候出宫所为何事啊?”   舒金全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回皇上,老奴在外头置办了一处宅子,里面豢养了两名美妾,老奴是想……”   “舒金全,你是将朕当白痴吗?”龙澈厉声喝着,几下踱到台阶下,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哪次出宫朕有拦着你,你又何须换小太监的衣裳?哼,你还想蒙骗朕到什么时候?枉朕对你信任有加,想不到你竟然背信弃义,暗地里将朕这边的事告诉龙肃离……舒金全,沈宛月都认了,你还要死磕吗?”   舒金全面色死灰,连忙又翻身跪在地上,怨毒的瞪了沈宛月一眼,心里将她给骂了一遍,狠了狠心道:“皇上明察,根本是莫须有的事,这都是婉妃娘娘诬陷老奴,老奴对皇上中心一片,其心可表,往皇上明察。倒是婉妃娘娘,与六皇子有染,被老奴无意间知道了,想必她正是因为这个记恨老奴,是以才在皇上面前信口胡诌信口雌黄!”   龙澈闻言顿觉一股难言的怒火瞬间盈满心胸,仿佛要将他的胸腔给撑爆,转身,看向沈宛月。   沈宛月一个趔趄,险些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对上龙澈突然望来的阴鸷的目光,连忙跪地,伤心欲绝的道:“皇上,舒金全这个老狗狗急跳墙,如此毁臣妾的清白,你可要为臣妾讨个公道啊!”   “哼!”龙澈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此时说起,朕倒想起一件事来。沈宛月,前几天你和舒金全见面之后,舒金全当夜便前去龙肃离的寝殿想要找他,发现朕的人在监视他,他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如今想来,定是你让他去帮你约龙肃离,与他私会吧?!好啊,没想到朕的妃子跟朕的儿子在朕的宫里给朕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真是好得很啊!”   现在他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那个时候他正好不能人道,定是沈宛月受不住龙肃离的*,两人有了私情,然后她便带着龙肃离将断天涯请到了溯京……   他现在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大笑话,居然做了那样一个糊涂的决定,让龙肃离去护送沈宛月……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又是什么呢?   否则,断天涯会被他所用吧?!   龙肃离,沈宛月,你们两个不但坏了朕的好事,还背着朕……真是、真是死不足惜!   龙澈气咻咻的指着沈宛月半晌,又转向舒金全,无意再和他们多说什么,喝道:“来人,给朕将这两个狗东西实施杖刑,打到死为止!”   舒金全闻言身体一歪,很没骨气的晕了过去。   沈宛月则是愣怔了好一会才膝行到龙澈的面前,想去抱龙澈的腿,为自己请求,哪知龙澈一脚正好踢到她的肚子上。   “啊!”   沈宛月一声惨叫之后便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打起滚来。但是任由她在冰凉的地上滚着哀嚎着,也无人理她。   “皇上,婉妃流血了,要不要请太医?”突然,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指着沈宛月的身下道。   龙澈看去,果然,殷红的血都染湿了地面。   就算没吃过猪肉,哪能没见过猪跑?他的后宫妃子无数,又怎会不知道这个情况?然而,自从沈宛月小产过后,他就没有临幸过她了,如果是怀孕了,那么这个孩子,不是龙肃离的又会是谁的呢?   可恶!   龙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但是为了证明如自己所想,他当即请人去把太医给请了过来。   太医一诊脉,很快便得出结论,埋头跪地道:“回皇上,婉妃娘娘已经怀孕一月左右,只是流血过多,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一月……   不正是沈宛月和龙肃离出发去药王谷这段时间?原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沈宛月就是和龙肃离颠鸾倒凤来着。   沈宛月停止了哀嚎,也顾不得打滚了。   她此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是说君绮萝在她的肚腹里打了银针,致使她不能施展内力的同时,还不能怀孕吗?为什么现在却是怀上了?当初龙肃离和她不就是仗着不能怀孕,夜夜笙歌吗?老天为什么要跟她开这样大一个玩笑?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龙肃离会出事,从而又将她给牵扯了出来?   事情被揭开,沈宛月几乎能看到自己的下场了,与其说在龙澈的手下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自信了断来得痛快!心中打定主意,她看着龙澈苦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自己的舌根狠狠的咬了下去。   龙澈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沈宛月和着狂涌的血水吞下自己的舌头,在意识完全丧失前,对着龙澈得意的笑了。那笑,仿佛在诉说着龙澈头顶的帽子,颜色有多么的鲜艳。   院子里,太监御医等等全数都跪在地上,额头点地,大气也不敢出。   龙澈狠狠的一脚踢向沈宛月,眸光阴森的道:“践人,你以为死了就能逃脱朕的惩罚了吗?来人,速速将沈宛月送到狗舍去,让狗给吞食了,朕一刻也不想看到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皇宫后院,有专门饲养猎狗的地方,是狩猎的时候用的。可以和猛兽相抗衡的猎狗,自然是凶残至极。此时沈宛月并未死去,若是时间抓紧一些送过去,定能让她深深的感受到被野兽撕扯的痛苦。   龙澈说着厌恶的看向舒金全,“还有这个狗东西,给朕弄醒了,一并送到狗舍去,朕要让他醒着感受被畜生蚕食的滋味,让他知道背叛朕的下场!”   噬魂吞咽了一口口水,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从暗处跳出来,扛了沈宛月和舒金全便离开了。   龙澈此时感觉身心俱疲,又狠狠的敲打了院中众人几句,便进寝殿去了。   刚刚闭上眼睛,噬魂便又闯了进来,“皇上,影子统领适才去城南看他的女儿,结果被晋王晋王妃抓住了;另外有人送来消息,说是发现了龙肃离的踪迹。还有……”他说着递上一个四四方方的精致的小木盒,“纨夙公子送来了这盒药丸,他见皇上你歇下了,便交给了属下转呈给你,他说皇上你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龙澈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接过小木盒问道:“什么人送的消息?龙肃离现在在哪里?”   影子刚刚跟着他回宫,半道借口离开,原来是去看方柔羽了。想来定是君绮萝找到了方柔羽的下落,想要报当日方柔羽下药之仇!罢了,他也顾不了许多,而且这是他咎由自取,他不可能再拿一座城池去换他!   现在,他更关心龙肃离那个畜生的下落!   “回皇上,送消息的人不知道是谁,适才丢在宫中神龙卫宿住的院子里,听到响动后却不见人影,属下怀疑是晋王府的人呢。”对于这点,龙澈也深表赞同。   “消息上说,龙肃离现在在吏部尚书府上……”   “吏部尚书府?”龙澈惊愕,难道龙宵尘也被龙肃离收买了?不,不会的,龙宵尘阴狠有余,智谋不足,龙肃离怎么可能拉拢这样一个人?   噬魂知道自己的主子想岔了,接着道:“是龙小姐,说说龙肃离和罗小姐私相授受,早就有了男女之实,还说当日龙公子之死,就是龙肃离和龙小姐联合杀死,为的就是嫁祸给晋王妃。”   “哈哈哈哈。”龙澈听完一阵狂笑,莫名的就觉得这件事有九成是真的,“朕这个儿子真是好本事啊,若非他等不及了,朕这个皇位还真可能是他的了!噬魂,你亲自带领三千禁军一百名神龙卫,前去吏部尚书府捉拿龙肃离!若欲反抗,杀、无、赦!”   “属下领命!”      ☆、290.乱(一更)   城西乃是平民聚居地,所以在这个地方,乞丐相对来说也就多了许多。   在一个破旧的废弃院子里,搭着一个简易的窝棚。说它简易,是因为它的屋顶就以绳子扯着毛毡的几个角搭成的。仅够避避风而已,要是下雨,破败的毡顶肯定挡不住雨的。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扛着一个人来到院门口,推开了破败的院门,院中央一堆火堆便映入眼帘,不大的院子里,挤了六七十个乞丐围在周围,无不是穿得破破烂烂,霉味、汗味、脚臭味,夹杂着一股久不洗澡的恶臭便扑鼻而来。   还好有面巾蒙面,否则非得被熏死不可。   乞丐有老有少,以男性居多。他们有的坐的,有的躺着,有的则抱着腿蜷缩在一起。   随着门被打开,众人便一致看向门口,发现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貌似女人的物体站在那里,说是女人,是他们从穿着上瞧出来的。   众乞丐错愕了一瞬,无不是打起精神来,那些躺着的乞丐更是坐直了身子,纷纷看着站在门口身姿看起来极为矫健的黑衣人,不明白他扛着个女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蒙面人粗着嗓子问道。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在最里面的位置站了起来,从众人让开的小道走到蒙面人跟前,弓着佝偻的小身板问道:“大人,小老儿乃是这里的头,不知有什么可以为大人效劳的?”   蒙面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有壮一点的吗?来个身强体壮的。”   一个精瘦的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高个男子站了起来,走到了蒙面人跟前,看出蒙面人眼中的嫌弃,忙油腔油调的道:“大人,你没看错,小人就是这里最壮的。比小人身体强壮的都去做工了,谁会做乞丐啊?”   蒙面人又朝阴暗的院子里扫了一眼,才将肩上的女子一把丢到瘦高个怀里,“这个女人送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玩。但是记住一点,不能让她逃跑,不能把她弄死了,也不能让她自杀了。否则,在下的剑可是不会认人的!”   这是天上掉馅饼吗?   一众男乞丐惊愕不已,任凭他们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在他们身上,无不是睁大双眼,嘴巴都合不拢了。   瘦高个斜了斜身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大致能看出怀中的女子是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而且从穿着上看,应该是位千金小姐才对,那在微弱灯光下微微泛着光泽的细腻皮肤,光是看着都让他吞口水,更别说是想着和她行男女之事了!   可是,随便他们怎么玩……   到时候要是她的家人找来,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大、大大大、大人。”瘦高个虽然垂涎怀中的女子,却也没有因为这样的好事降临在他们头上就兴奋到找不着北,“这位小姐……”   似乎看出了众乞丐的顾忌,连忙道:“你们放心玩就是了,这位乃是得罪了京中权贵的花楼女子,是上头的人看不惯她,才便宜了你们,别再问东问西了,知道多了对你们没好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和一只瓷瓶,将瓷瓶递给了老头儿,那粒药丸却是捏开女子的嘴丢进了她的嘴里。“那瓶药丸,每五天给她吃一粒,她就会浑身无力,不能逃走了。”   瘦高个抱着女子的手忍不住捏了把女子的腰,嗯,弹性十足,让人一触就心痒痒的,他的一颗心都快飞了起来,再次不确定的看着蒙面人,“大人,我们真的可以玩她?”   蒙面人有些不悦的瞪眼,“唧唧歪歪作甚?在下说没事就没事,你们不要玩,这西区可还有大把的乞丐等着这等好事呢!”   “要要要!”那老头凑近看了看女子的脸,心里早就心猿意马了,迫不及待的应道:“我们要了,多谢大人厚爱。”   蒙面人没有说话,只在女子的身上点了几下。   那女子便悠悠的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愣神。感觉到自己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猛然清醒过来,眼前是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头发乱糟糟的陌生男子,传入鼻端刺鼻的恶臭气味简直让她想要呕吐。   忽然,女子想到了什么,挣扎着张嘴就要叫喊。   然而她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几乎是动也动不了,发出的声音更是像锯木头时的拉锯声,而且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让她不由得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主母的药真有用,一会儿她就不能说话了!蒙面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于是对那瘦高个道:“去吧,去享受你们的美味佳肴吧!”   说着,还替他们关上了院门。然而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闪身到了旁边的暗影中,抱着手臂靠在院墙上,不多时便听见里面的乞丐们沸腾了。   老乞丐领着瘦高个,打开了里头唯一一间屋子,又吩咐人点了半截蜡烛过来。   烛光下,可以看清里头的一切。与其说这是一间屋子,还不如说是堆放破铜烂铁破衣烂衫的杂物间,逼仄的空间散发着刺鼻的霉味。   这次不用老乞丐吩咐,有人扯来一张烂棉絮铺在地上,里面顿时没有放脚的地方。   瘦高个抱着女子在老乞丐的示意下,顾不得脱鞋,立即将女子平放在烂棉絮上,灯光下,那张娇美的面容,不是方柔羽又是谁呢?   老乞丐看着方柔羽不由吞了口口水,解着裤带道:“让老子先来,今晚你们只要不把她玩死了,刚刚都有份。”   对此,别的乞丐没有意见,因为老乞丐是他们的主心骨,他的脑子灵活,他们一窝子八十来口人,全靠他而活呢。再说一个花楼女子,也无第一次可言,是以便默许了老乞丐的话。   方柔羽瞠着一双眉目,惊恐的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的乞丐,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多想逃离这里,然而不知道君绮萝给她喂了什么药,她的身体到现在都软得没有一丝的劲,更是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的看着老乞丐咧着一张嘴,露出恶心的大黄牙朝她压了上来,更悲剧的是那破败的门口,其他乞丐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越聚越多。   老乞丐一边将散发着臭气的舌头探进了方柔羽的嘴里,一边扯着她身下的衣裳,原本想多做些前奏,然而抵不住旁人的催促和起哄,只得省了前戏,长驱直入……   屋内,蒙面人耳力过人,听到里头传出方柔羽拉锯似的声音,闪身便离开了。   许是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生活,许是旁边有人观望着,老乞丐恁是半个时辰后才喟叹着,心满意足的从她身上爬起来。   瘦高个不容分说便挤了进去,同样是在众人的催促下,直接便进入了正题。   今夜,不,从今以后的日子对方柔羽来说,注定是一个梦靥般的存在……   吏部尚书府,龙宵尘原本正和老母以及夫人一起在偏厅用膳,哪知突然一支飞镖串着一张折叠的纸张射进了大门正对的墙壁上。   龙宵尘几人以及屋内侍候的下人纷纷吓了一跳,他更是动作麻利的冲到门口朝外瞧了瞧,没有看到有人,才折回去取下壁上的匕首。   抽出纸张,龙宵尘大致看了一眼,顿时怒火中烧,“这是哪个王八蛋竟敢这样编排污蔑老子的女儿?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爷,怎么了?”尚书夫人路婧因为丧子,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她几步走到龙宵尘跟前,眼睛一扫,飞快的看了纸上的文字,人便朝后倒去。幸得龙宵尘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才避免了倒在地上。   “呜呜呜,老爷……”路婧伏在龙宵尘的怀里伤心的呜咽着,“咱们到底是遭了什么孽,珏儿年纪轻轻就被人害死,凶手至今也没找出来,眼看就要不了了之,如今又有人这样编排咱们的雪儿,这不是要逼死妾身吗?”   路千秋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媳妇的反应都这么大,知道是出了大事情,重重的将手中的筷子搁在桌上,遣退了一干侍候的下人,不失威严的道:“到底是怎么了?”   龙宵尘这才揽着路婧走到路千秋跟前,“母亲你看,这纸笺上说珏儿是雪儿连同六皇子杀死的,还说她和六皇子早就有了首尾,这怎么可能嘛!”   “是啊,母亲。”路婧亦抹了把眼泪哀哀的道:“咱们雪儿一向聪明乖巧,根本就不曾听说过她和六皇子有往来,怎么可能会和六皇子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   路千秋看了纸笺,并没有像龙宵尘和立即的反应那么激烈,她眼中的微光闪了闪,道:“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皇上和六皇子闹掰了,但是今儿城中到处都在传皇上正在通缉六皇子,咱们的雪儿正好也在晚膳的时候来告诉咱们身体不舒服,想在房中用膳,这事是不是……”   路千秋的话还没说完,路婧就怒声道:“母亲,你怎么能因为雪儿身体不舒服就把这事和六皇子联系起来?那是你的亲孙女啊!”   这还是她嫁给龙宵尘后,第一次和路千秋这样说话,倒是把路千秋和龙宵尘都愣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子,路千秋便不悦的道:“为了给雪儿个清白,咱们去瞧瞧不就是了?”   路婧还要说什么,龙宵尘道:“为夫也不相信雪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母亲说的没错,要想证明雪儿的清白,咱们去看看不就好了?再说如今龙肃离是通缉犯,可不要连累咱们才好!”   龙宵尘和自己的姑母兼婆婆都这么说,路婧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可能涉及到丑闻,三人没有带任何仆人,径直往龙雪的荣雪园而去。   顾忌到龙肃离功夫极好,路千秋便和路婧在距离院子拐角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由龙宵尘独自前去。   龙宵尘施了轻功,悄无声息的来到龙雪的院子里,发现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下人,除了一旁的屋子亮着微弱的灯光,大厅里漆黑一片。   这个不正常的情况让龙宵尘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屏声静气,闪身来到亮着微光的窗下,里头轻微的喘息声更加深了他心底的不安。他颤着手用口水沾湿窗纸,发现正对窗户的睡榻上,自己的女儿正不着寸缕的躺着,双腿紧紧的盘在扑在她身上的男子腰间……   那男子不是龙肃离有事谁?   纸笺上说雪儿和龙肃离有首尾的事已经成了事实,那么珏儿到底是不是他们杀死的?   如果说刚刚是完全不信,此时怀疑的种子已经在龙宵尘的心里萌芽了!顿时一股怒意瞬间在胸中膨胀。   “嘭!”   龙宵尘再也不能遏制心底的怒意,一拳砸开窗户,张着五爪,飞身便朝里面扑去,“龙肃离你个人渣,你竟然……”   屋内,龙雪和龙肃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顿时停止了动作。   待看清扑进来的人影时,龙肃离当即从龙雪身上抽身出来,抓过袍子一边披在身上,一边躲避着龙宵尘的袭击。   龙宵尘哪里肯放过他?当即与他缠斗在一起。   龙雪趁着他们对战的空档,背过身迅速的穿上衣裳,一掌逼向龙宵尘,“阿离我缠住他,你快离开。”   龙宵尘被自己的女儿偷袭了一掌,打在手臂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看着龙雪,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功夫,这让他有些愣神。   这个女儿从小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是以最受他喜爱,他也曾因为她的要求,教过她一些拳脚功夫,哪里就想到她的内力竟然这么好,出手更是不讲情面,怕是他也不及她呢!   龙肃离趁着这个空档,返回睡榻上抱起自己的衣裳就跃窗而出。   龙宵尘余光看着龙肃离离去,想要去拦截他,却被龙雪给绊住,他忍不住怒吼道:“龙雪,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那边路千秋和路婧听见这么大的动静,相视一眼,便也迈着大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却正好与龙肃离打了个照面,双方一怔之后,龙肃离当先反应过来,狼狈离去。   路千秋和路婧走到窗前,看着龙雪披散的头发以及不怎么整洁的衣衫,再联系刚刚龙肃离的样子,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龙雪见龙肃离走了,也无心再和龙宵尘动手,这便停手,平静的看向窗外伤心欲绝的母亲和一脸阴佞的祖母,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有半丝的愧疚,淡淡道:“既然被你们看到了,我也无话可说。我已经怀了龙肃离的孩子,你们如果介意,我会离开,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啪!”   龙宵尘重重一巴掌打在龙雪的脸上,难掩痛心的道:“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龙雪,你摸着良心说,为父可曾亏待过你?你母亲祖母可有亏待过你?”   龙雪捂住被龙宵尘打木的脸,依次从龙宵尘望向路婧,最后停在路千秋的脸上,柔柔的笑了,“父亲、母亲、祖母,你们对我都很好,可是这个世间,除了亲情还有爱情。我爱阿离,我把自己给他有什么错呢?我所做的,不就是当时祖母所做过的事吗?”   “……”龙宵尘三人木了一下,顿觉无言以对。   龙雪对他们的反应非常满意,继续道:“但是我和祖母也是有区别的。呵呵,这个区别在于,阿离是爱我的,而咱们的祖父龙苍行可从来没有喜欢过祖母呢。”   路千秋老脸都羞得无地自容了,身子晃了晃,紧紧抓住窗台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真是家门不幸啊!   好半晌,龙宵尘才沉痛的闭了闭眼道:“龙雪,既然你自甘*,为父无话可说。不过你和龙肃离有了这层关系,而龙肃离又是通缉犯,为了这个家,你还是离开吧。只是在离开之前,为父问你,你大哥的死,到底是不是你和龙肃离做的?”   龙雪怔了一下,笑道:“没想到这事也被你们知道了。”   这句话说完,龙宵尘几人的神情立即就不好了,这不就是承认是她做的吗?!   果然,龙雪看了看他们的反应,接着道:“这事是我和阿离做的……”   路婧再一次被惊到了,她怎么能相信自己乖巧的女儿竟然会是杀害亲哥哥的凶手,哀怨的看着龙雪,拼命摇着头道:“雪儿,那是你的亲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母亲,父亲,祖母,哥哥他和逍遥王做出那样的事,你不记得他活在世上只能让咱们没脸吗?”龙雪云淡风轻的道:“我想着这一切都是君绮萝那个践人害的他,正巧阿离也想整死君绮萝,我便想着杀了哥哥嫁祸给君绮萝,顺便也当替哥哥报仇了。只是君绮萝运气好,又狡猾得很,被她给逃脱了。”   她的语气一直淡淡的,只最后说到被君绮萝给逃脱,才显得有些懊恼。   看着自己女儿居然这样轻松的说出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原因,龙宵尘哪里还受得了?顿时一掌朝龙雪挥去,“你个小践人,老子打死你!”   龙雪身形轻轻一闪便避开了龙宵尘的袭击,依旧淡然的道:“父亲,你打不过我的,回去吧。”   “打不过老子也要打死你肚子里的野种!”   龙宵尘吼着就要朝她肚子上打上去,外头路婧早已经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正哭的伤心,路千秋则是满眸恨意的瞪着龙雪,哪里会有人去阻挠这对父女?   然而这时,管家满头大汗的跑来道:“老爷不好了,禁军包围了咱们府上,说是听说逆贼龙肃离在咱们府上。”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龙宵尘简直想死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龙雪,狠厉的瞪了无动于衷的她一眼,赶忙飞身朝外掠去。   发生这样的事,他必须要小心应对,如果搞不好,莫说这个吏部尚书做不成,便是一门几十口人的性命怕也要没了。   龙宵尘走了,路千秋也着急那边的事,便也准备离去。只在离去之前,扯了扯地上的路婧,见她没反应,便让管家去叫她的丫头嬷嬷来扶她。   然后冷冷的看了龙雪一眼,她便走了。   龙雪知道这个家再无她的立足之地,再加上外头的禁军已经到来,她不得不走了!对镜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又收拾了一些细软,取了自己平日存下的银票,便出了屋门。   “雪儿……”   路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龙雪停下脚步,缓缓的转身看向正慢慢站起来的路婧。   因为灯光太暗,路婧又是背光,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看着她慢慢的朝她走来。   路婧停在龙雪跟前,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然后艰难的伸手抚向龙雪的脸,只是那手颤抖着怎么都摸不上去,最后只得慢慢的放下了手。   离得这么近,龙雪才看见她的眼中除了有着不舍外,还有一丝恨意。她知道,她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了,“母亲,对不起……”   路婧摇了摇头,苦笑道:“雪儿不必说对不起,正如你所说,你选择了为你爱的人做出牺牲,又有什么错呢?但是……”话音倏地一转,“但是你不该罔顾你哥哥的性命!”   话落,路婧放在身前的手飞快的将一样东西刺进了龙雪的小腹。   “嘭!”龙雪只觉小腹一疼,条件反射的一掌将路婧给拍飞。   路婧重重的跌在一边,爬不起来。龙雪顾不得她,这才看向自己的小腹,上面插着一枚亮锃锃的金簪。   咬着牙,一把拔出金簪,龙雪狠狠的瞪着路婧,将金簪掼在地上,然后捂着小腹,头也不回的离去。      ☆、291.怒(二更,下午还有一更)   经过整夜,也没能找到龙肃离的下落。   倒是一大早,通缉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龙雪的名字;龙肃离的产业全数被查抄;靖安侯府因为是龙肃离母族的关系,被监视了起来,若非是龙澈看在宫中的容美人以及不知踪迹的香妃的份上,只怕是要被株连的。   君绮萝和龙胤是在翌日近晌午时,才得知了龙宵尘家里的情况。   那是因为昨晚他们进屋后就关了门,没人赶去打扰他们。主母还好说,但是哪有人敢扰了那位爷的兴致呢?   嗯,不得不说的是,昨晚守夜的人也是苦恼极了。整宿整宿的,被里头的声音给弄得面红耳赤,恁是快天亮的才消停。   好吧,这都是题外话了。   君绮萝在听闻龙雪和龙肃离是在行好事的时候被龙宵尘抓了个现行的时候,狠狠的在心里为龙肃离点了三十二个赞。这心理素质是有多高,才能在被通缉的情况下,还不忘逍遥快活?   然后又听说路千秋被龙雪羞辱、龙雪小腹被路婧刺了一下、路婧被龙雪一掌打飞摔得险些丢了半条命,后来龙宵尘带着神龙卫前去龙雪的院子,发现路婧半死,救治及时才免了一死,醒来得知龙雪被她刺了一下后,才终于洗脱了龙宵尘等根本不清楚龙雪和龙肃离勾结的嫌疑。   “呃,路婧是个生育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对怀孩子的位置应该是极为清楚的。以医者的角度来看,龙雪小腹被刺,这一下,只怕她肚中的孩子性命不保哦。”君绮萝说到这里喝了口燕窝,才嗟叹道:“龙肃离得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在一天之内失了两个孩子?”   她话语中幸灾乐祸的成分太高了,以至侍立在一侧的乐笙和乐画的嘴角都狠狠的抽了抽。   “咦,乐箫呢?”君绮萝没看见乐箫,问道。   乐笙白了她一眼道:“小姐,伍世子的伤还没好呢,你说乐箫能去哪里呢?我看你还是早些准备着给他们定个亲的好。”   君绮萝想了想道:“原想着把乐箫跟伍沐恩,无痕和花妖的定亲喜宴给办了,现在恐怕不行了。我寻思着那个消息也快传到京城了,接下来我和阿胤还得去南疆一趟,时间太仓促。我可不想委屈了我身边的人,将就着给他们定亲成亲。”说着对乐笙和乐画丢了个媚眼,“你俩小妮子放心,待你们定亲的时候,你们小姐我一样不会亏待你们的。”   乐笙乐画当即面色一红,嗔怨的看着君绮萝,同声道,“小姐,谁要定亲成亲了?我们可不打算成亲。我们要一辈子守在小姐的身边。”   说完,竟是相视一笑。   “阿萝,你是不是得把那事给无殇说说?”龙胤在一边道。   君绮萝点点头,“肯定要说的,要是他敢不应承,我的拳头可不答应!”说着对外扬声道:“屋外是哪个守值?是无殇就进来,不是无殇就去把人给我叫来。”   无缺跳到窗前,嬉笑着道:“主母有什么好事找无殇啊?不知道有没有属下的份?”   君绮萝扬眉道:“这好事可不是我帮他求来的,而是咱们的无殇福气到了。快去把他叫来吧。”   无缺回了声“是”,便闪身离开。   不一会儿,无殇到来。   君绮萝让乐笙和乐画离开,又屏退站在窗前的无缺,才对无殇道:“无殇,喊你过来是想给你说一件事,是关于魏漪秀魏姐姐的。”   无殇有些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的感觉,“主母,魏小姐的事和属下有什么关系吗?”   君绮萝瞠目结舌,难道这事是魏姐姐单方面的意思呢?   看了龙胤一眼,君绮萝只得道:“无殇,魏姐姐她喜欢你呢。可恨你这个块木头,竟然毫无查觉。”   这下轮到无殇惊愕了。他只不过奉主母的命令教了魏漪秀小姐几天功夫而已,怎么她就喜欢上自己了?那样的千金小姐,会喜欢他吗?   他有些不敢想。   “好吧,无殇,这个只是前提,其实我想说的是,漪秀姐姐为你做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大的牺牲。”君绮萝接着在无殇莫名的情绪中,为他讲了魏漪秀拒绝定亲,和龙澈欲纳她为妃后她自毁清白的事。   若说无殇一开始听得满头雾水,那么听到中间则是怒火满腔,到最后却被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刚烈的女子深深的震撼了。   “无殇,原本我和你家爷是想着你若是和漪秀姐姐两情相悦,而你在听了她自毁清白的事后若是拒绝,我们定会让你吃一顿排头。哪知看你的表现,才知道漪秀姐姐喜欢你的事你并不知情,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逼着你答应这事了。但是……”君绮萝说到这里话音突然一转,“但是漪秀姐姐是个好姑娘,你若是错过,只怕要后悔终生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若当真不愿意,我便去回了漪秀姐姐。”   无殇张了张嘴正欲说话,窗户下突然撑起来几个头,正是无痕无影无缺和乐笙乐画等人。   无影赶无殇前乐道:“老大,这样刚烈的姑娘,必须娶回家好好疼着啊!哎呀,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呢?不管了,主母,属下的下半生幸福就包在你身上了啊。”   “滚。”君绮萝顺手扔了个茶杯过去,被无影笑着接住了。她不由笑骂道:“人家无痕是自己去争取,无殇是幸福自己找上门,你和无缺若是靠我来为你们找幸福,那对他俩岂不是很不公平?有本事自己去拐个媳妇回来,给你们一起把婚事给办了。你们放心,你们的终身大事,本王妃特定为你们办得风风光光,每人再送你们一座院子。还有你们几个妞,全都一视同仁。”   “主母万岁!”几名女子羞红了脸,无痕等人却是欢喜雀跃。   “主母,我们呢,我们呢?”小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他和青衣荣郢的身影也跟着出现在屋子里。   “都有份。”龙胤赶忙道:“前提是你们得自己找另一办,否则还不得累坏阿萝?”   “嘿嘿,爷,咱们知道你最疼媳妇了。”众人不无调侃。   君绮萝嗔了龙胤一眼,“好了好了,你们扯远了。”说着重新将视线放回无殇身上。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无殇感觉到众人的视线全都打在了他身上,万年不变的冰脸上顿时晕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声如蚊蚋的道:“我娶。”   “什么?”君绮萝佯装挖了挖耳朵,“声音太轻了,我没听见。”   以主母的功力,只怕他这样的音量十丈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无殇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红着脸将音量提高了好几分,“我娶漪秀!”   “哟,这漪秀漪秀的,叫得还挺顺溜。”小七打趣道。   “呜呜,”无缺故意带着哭腔道:“我当时不也教了那位董小姐吗?她怎么不想着嫁给我呢?”   “那是因为你太油了,像咱们老大,多本分的人啊?”无影回道。   “去,你别嫌弃我,你不也和本公子一样,光棍一条吗?”   “……”   众人打趣了一阵,这事也算是定下来了。   “无殇,接下来我交给你个事。”等众人静下来,君绮萝看向无殇说。   无殇连忙恭敬的道:“主母请说。”   “如今京中依附咱们晋王府的官员家属,多数已经悄悄离开了京城,我派了那五千没有曝光的飞鹰骑中的人去护着他们,但是漪秀姐姐和她的家人还没转移,魏大人又是个不会功夫的,所以还得你去护送她们。这是我们晋王府对依附咱们的人的承诺,我不容许他们有一点伤害,懂吗?!”君绮萝郑重的道。   见君绮萝说得这样郑重,无殇虽然明白自家主母有刻意让他和漪秀多相处的嫌疑,还是煞有介事的道:“主母放心,属下一定亲自将他们护送到汶城。”   “嗯。”君绮萝点点头,接着和龙胤交代了下接下来要做的事,然后各自便散去。   果然如君绮萝所料,没几日,京城便传出了龙澈和赫叶丹秘密签订协议以及协议的内容。如今京城到处都在传他不惜以两座城池和十数万人的生命为代价,与赫叶丹合谋谋害老晋王和五千飞鹰骑的事。   然而龙肃离和龙雪却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这几日来,再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龙澈本就因为龙肃离不知所踪而心里窝火,在得知自己和赫叶丹签下协议的事已经在京中传开的时候,他正在御书房批奏折,先是一愣,醒过神来气得他立即怒砸了书案上的一切东西。   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后,龙澈冷静下来问道:“这事做得如此隐秘,是怎么传出来的?难道是赫叶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回皇上,消息是从北边传来的,一路传到京城,如今大半个东陵都知道了。”噬魂单膝跪在地上,沉声回着,忽然抬头看向龙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龙澈看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噬魂不敢怠慢,赶紧道:“据属下探知,是太子妃罗欣儿从北戎传出来的。”   “太子妃?罗欣儿?”龙澈糊涂了,“罗欣儿不正在宫中吗?她什么时候去了北戎?难道……”   龙澈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凝重的瘸着腿大步朝外走去,“噬魂,带着人跟着朕走。”见殿外候着的小太监和宫女就要跟上,忙道,“你们就别跟着了。”   龙澈明面上带着噬魂一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东宫。   东宫的院里只守了两名宫女和两个小太监,见到龙澈,几人的神色变了变,张口就要大喊的样子。   龙澈已然从他们的神色看出了不正常,一个手势,噬魂便和跳出来的几位黑衣人悄然的将他们给制服了。   龙澈尽量不发出声音,悄悄的到了太子的寝居门前。贴耳细听,便听见一阵女子的呻嚎传入耳中,还夹杂着太子龙肃炀兴奋的叫声以及鞭子抽打的声音。   龙澈紧紧的蹙着眉头,推了推门,没有反应,便给了噬魂一个眼神。   噬魂上前,一脚踹开了屋门,看到屋内的情景,顿时惊呆了,站在门口忘记了动。不但是他,里面的人也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给惊得愣住了。   龙澈踏进门去,看见榻上,罗欣儿不着寸缕,四肢被绑着睡榻的四条柱子上。因为她的皮肤白,显得身上一道道的红痕很是清晰。而同样没有任何衣物蔽体的龙肃炀跪在她身前,还保持着高举着一条短鞭扭头看着屋门口的姿势。   龙澈气不打一处来,一声怒吼,“畜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噬魂身子抖了下,赶忙的退了出去。   龙肃炀惊得跌跌撞撞的跌下睡榻,想到榻上的人还光着身子,连忙又起身扯了被子给她在身上,然后才返身跪在地上,五体投地,颤声道:“父皇息怒,儿臣……儿臣……”   他不但声音是抖的,连身子都在抖着。嘴巴嗫嚅了半天,恁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龙澈几步走上去,一脚踹翻龙肃炀,“你乃我东陵的太子,怎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龙肃炀疼得龇牙咧嘴,却顾不得被踢的地方痛得要命,膝行上前保住龙澈的腿,哭诉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你的腿受伤还没好,可别气坏了身子。”   他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不但没能让龙澈息怒,反而让他更怒了。   他这些天来,苦药喝了一大堆,除了只能轻微的减轻一些痛感外,伤口莫说好,反倒已经开始流脓了,把纨夙请来也束手无策。他唯一庆幸的是现在不是夏天,否则那腐尸般的恶臭味,光是想想就让他受不了了,更别说是闻。   “滚开,畜生!”龙澈再次一脚踹开他道:“你是巴不得朕气死才好吧?狗东西,你这样子还怎么配为一国储君?”   “参见皇后娘娘。”屋外,龙澈的人参拜道。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还有你们,也不必跟进来了。”皇后陈桑声音落,人便急匆匆的进了屋子,狠狠瞪了龙肃炀一眼,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   “息怒?!你看你养得好儿子,朕能不怒吗?”龙澈转身,意味深长的看向皇后道:“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啊,朕这刚来东宫没多久,你便来了。”   “皇上冤枉臣妾了。”皇后虔诚的道:“臣妾是正好找炀儿有事,哪知刚到院门口就听到皇上发怒的声音。”   其实她很想说,龙肃炀会这样做,不过是上行下效罢了。父亲无脸无皮外加无耻,天天亵玩处子;儿子心理有问题,喜欢在夫妻之事上做些异于常人的事。   而她之所以赶过来,的确不是因为龙澈的到来,而是她收到消息,京中如今盛传罗欣儿从北戎传出消息,说起了三年前的事。   这无疑让她感到意外又震惊。   在她的认知中,罗欣儿从那么高的山崖跌下去,早便死了。就算当时没能死掉,她也是不会游泳的,淹也淹死了,怎么就能活着到了北戎呢?还有那份协议那么隐秘,又是放在将军的手中,罗欣儿除非是在将军身边才有机会盗取协议,但是她是怎么去的将军府?将军英明神武,又怎么可能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盗走了呢?   然而这些都不是她目前担心的事,她担心的是龙澈也听到这样的消息,想到其中的关键,那么太子势必保不住了!   所以她才匆匆赶了过来,想将罗欣儿给带走藏上一段时间,哪知道还是晚了龙澈一步,甚至还让他看得了龙肃炀如此不堪的一面。   龙澈勾了勾唇角,阴恻恻的笑道:“不知道皇后找太子又是为了什么事?如今看到太子这个样子,心里又有什么想法?”   皇后听到龙澈别有深意的问话,心里深知他果真是为罗欣儿的事情而来,故意忽略他的表情,微微笑道:“臣妾前来,不过是听说有一种草药或许能治皇上的腿伤,想让炀儿去为皇上采来。”   龙澈哪里肯信?目光反而幽深了几许,“如此说来,皇后倒是有心了。”   “为了皇上,臣妾和炀儿定当殚精竭力,想尽一切办法,免皇上于痛苦中。”皇后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看着龙澈的神色稍微缓了缓,连忙道:“皇上,这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咱们老了,就不要管这些了。”   龙澈原本和缓的脸色,瞬间又凝深起来,“看来太子这个样子,皇后是早就知道了?”   皇后神色一哂,“皇上恕罪,臣妾也就前些天才知道。当时欣儿告诉臣妾,这只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是以才……”说着看向榻上还被绑着手脚的罗欣儿道:“欣儿,你告诉皇上,是不是母后说的这样?”      ☆、292.往期望的发展   龙澈也转向罗欣儿,只见她略显尴尬的脸上,努力扯出了一抹笑来,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龙澈鼻子里重重的一哼,突然向睡榻上的罗欣儿扑去。   皇后大惊,心知龙澈是想要去揭罗欣儿脸上的人皮面具,故意大声喊道:“皇上,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你的儿媳妇!”   龙肃炀愣住了,因为还没有收到消息,只以为他的父皇正是像母后喊的那样,想要对他媳妇欲行不轨,虽然是假的,但是也是他龙肃炀的女人啊,他的父皇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炀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父皇拉开!”皇后焦急的喊道。   “噢。”龙肃炀得到皇后的提醒,这才回味过来该怎么做,赶忙上前去扯龙澈的衣袖。   “滚开!”龙澈也顾不得解释,抬脚就去踹龙肃炀,哪知忘了正好是受伤的左腿,疼得他冷汗直冒,怒道:“噬魂,来将龙肃炀给朕拉开!”   噬魂闪进来,连忙点了龙肃炀的穴道,还好心的给他披了件衣裳。虽然室内燃着火盆,暖和得很,可是光着个身子也很妨碍观瞻的。   皇后见事已至此,也不便出手,只得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任凭龙澈摸向罗欣儿的耳际。   没一会,龙澈从她的脸上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露出了一张丑陋的陌生女子脸孔——塌鼻梁,大嘴巴,凸眼睛……五官没有一处好看的。   龙肃炀根本没想到天天与他欢好、陪着他玩的女子竟然是这副尊容,简直快吐了。   龙澈看着榻上的陌生女子,心中郁结难平。   难怪当初太后生辰的时候让罗欣儿抚琴,她诸般推脱,最后还弄伤了手指,现在想来不过是故意为之,以期逃避弹琴,原来是因为这个罗欣儿早就不是原来的罗欣儿!举止可以模仿,容貌可以造假,才艺却是掺不了假的。   现在想来,君绮萝和龙胤早就发现这一点了,是以才提议让罗欣儿抚琴吧?!   如果昨晚龙肃离在吏部尚书府的事是晋王府送的信,那么晋王府的势力和能力,简直是让人忌惮和嫉妒。可是如果是他们做的,那么目的又是什么呢?让他们自相残杀?这个说法倒也合理。   如今他和赫叶丹密谋的事被传出,想来晋王府已经是知晓了,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还有这个代替罗欣儿的女人到底是谁?混进宫中又有什么目的?   皇后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转身之际,瞠着眼睛惊叫道:“怎么会这样?这个女子是谁?”   皇后这一喊,龙肃炀突然意识到龙澈来这里的意图,不能动,便也跟着皇后激动的喊道:“这个丑女人是谁?怎么会易容成欣儿的样子?我的欣儿呢,她在哪里?”   皇后快气死了,她这样喊就是保全自己,想暂时把这事推到龙肃炀的身上,然后再想办法保他。哪里知道他竟也跟着喊起来,那么这事她该怎么处理呢?   龙澈眸色晦暗不明,扫了眼皇后,又看向龙肃炀道:“龙肃炀,你深爱罗欣儿,宫中除了新晋晋了一位侧妃以外,东宫中连半个女人也没有,你与罗欣儿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她的身体你应该很熟悉吧?怎么,连她的人被掉包了,你都不知道吗?你是当朕是傻子吗?”   “父皇,儿子真不知道啊。”龙肃炀痛心的道:“父皇,欣儿左边肩胛处有颗红痣,她也是有的,不信父皇你自己瞧瞧。如父皇所说,儿子那么爱欣儿,有这样一个一颦一笑都和欣儿如出一辙的女人在,儿子怎么会想到她被人掉包了?”   龙澈弯腰翻看了一下,果真如龙肃炀所说,他心中对龙肃炀的疑惑便少了一分。   其实龙澈不知道的是,龙肃炀骗了他,罗欣儿的左边肩胛根本没有红痣。   皇后倒是对龙肃炀此时的表现多了几分赞赏,然而罗欣儿被掉包的事势必要有人做出牺牲的!如今她不可能自己站出去,龙肃炀又自己为自己解了围,那么……   如今,唯有舍车保帅了。   “赞东珠,你自己了结吧,否则你的亲人,将军是不会放过的!”皇后对榻上的女子传音道。   睡榻上的丑女人目光一暗,咬破了藏在牙缝的毒囊。   龙澈恰在这时看向皇后,似笑非笑的道:“皇后,那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妃好好的,怎么会换了个人呢?”   “皇上,臣妾偶尔来一趟东宫,怎么会知道这事呢?”皇后说着,忽然惊恐的指着榻上的女子道:“皇上,她、她她她……自尽了!”   龙澈回头,果见她嘴角流着黑血,歪着脖子睁着一双眼睛,毫无生气。伸手探了探她的颈动脉,果然没气了。   蓦地转身,龙澈阴恻恻的看着皇后道:“皇后真是好手段啊,朕倒是小瞧了你了。说吧,这个女子是谁?混到宫中又有什么目的?”   皇后心中咯噔,面上却不显,反倒哀怨的道:“皇上,臣妾自进宫以来,一直勤勤勉勉的为皇上协理后宫,从来不敢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不说别的,就是皇上的子嗣,生下来是几个,现在还是几个,臣妾从不曾下过毒手,皇上何以会以为这事是臣妾做出来的,而不是她有什么目的自己混进宫的?皇上想过没有,这名女子口中藏有毒药,必不是普通人,她要害死欣儿,顶替于她,也是有可能的呢!”   这番话前半段说得是事实,皇后的确从不曾对他的子嗣做过什么,对后宫诸事一直都很尽职尽责,完全挑不出错处;后半段也是合情合理的,完全有可能如她所说,乃是外头混进来的。   龙澈也迷糊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的呢?   眸色沉了沉,龙澈冷冷的道:“这事就此作罢,但是太子龙肃炀德行有亏,不配再为储君,特废去储君之位,限你明日之内搬出皇宫,非朕召见,不得入宫,否则当斩!”   龙肃炀顿时面色死灰,皇后的神色也很不好看。   龙肃云被贬为庶民,龙肃离不知何事被通缉,如今又免了太子的储君之位……几位有势力的皇子都被贬被追,龙澈到底是要闹哪样?难道他是想为某位平日里不得势的皇子扫清障碍?   这个想法,不由让皇后心里一个激灵,如果是这样,那么还在宫内的几位成年皇子一个都不能留!   还有那位香妃,自从一个多月前被龙澈以暗卫梦寐的身份派出去后,已经在那支雪山死在了君绮萝的手上,龙澈和龙肃离可知道?   皇后深知现在这个情况下,多说无益,是以也反驳,也不求情。反正多说无益,还不如手上见真章。   “哼!”   深深看了皇后一眼,龙澈带着噬魂,拂袖离去。   龙澈窝着满肚子的火回到自己的寝殿,不由得将纨夙为他配的药给取了出来。   纨夙的丹丸的确是好的,那日他本来已经不行了,哪知服了他改良后的药丸又可以行fang事了。而且再没有非处子不可的困扰。   他现在有一肚子的火需要发泄,于是服下一粒药丸,准备让人去将容美人给请来。突然想起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文妃了,便让噬魂去将文妃给请了来。   多日不见,文妃一如既往的美丽,远远看着,皮肤好像越发的细腻了,身上更是有着那些新晋美人没有的韵味,不由得让龙澈一阵异想连翩。   至于宫外那些烦心事,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晋王府若是有异动,正好给了他诛杀他们的借口!   文妃一进寝殿便站在丈外,例行公事的对靠在龙榻上的龙澈行了个礼,然后语气生硬的问道:“皇上遣人叫臣妾来所为何事?”   龙澈因为服了药,此时已是爱火焚身,也不在意她冷着一张脸,对文妃道:“过来,好好的侍候朕。”   文妃站着没动。   “文妃,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真和朕来气了不成?”龙澈说着眼睛一眯,“你也清楚萧儿已经怀了纳兰明晖的孩子,若是想她好好的成亲,就别再和朕端着架子了。”   文妃心中凝起一抹恨意,只得慢慢的走了过去,为龙澈脱着衣裳。   龙澈很满意她的识相,淡淡道:“朕已经废了太子。”   文妃心中一惊,脸色却是平平淡淡,“皇上和臣妾说这些做什么?臣妾唯一的儿子已经是庶民,可没有做太子的命。”   “你啊,你这张嘴,还和以前一样厉害!”龙澈手指点着文妃道:“等朕灭了晋王府,再让云儿回来便是了!这样你还怨朕吗?”   文妃似乎没想到龙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敢置信的看向他,语气中略微有些喜悦的问道:“皇上此话可当真?”   “君无戏言。”龙澈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是云儿最得朕心,那个龙肃离啊,太离谱,太伤朕的心了……”说着摇了摇头,“嗯,不说这事了。”   文妃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   龙肃离和沈宛月的事,她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些,平日里看着龙肃离倒是个好孩子,哪知道竟给自己父皇戴了绿帽子,能不让人伤心吗?   还有沈宛月的下场,那叫一个凄惨!   那日她听闻后,悄悄去狗舍里瞧了瞧,发现沈宛月被丢进一只铁笼子里,被十多条狗撕扯的时候,她还活着呢,前一阵还撕心裂肺的叫着,没多时便只剩一具森森白骨了。   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一直知道这个男人心狠,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狠。不过他到底对她们母子还算好的,除了禁足,除了打了萧儿的板子,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过她们母子,包括云儿。   “皇上,那太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文妃褪去自己的衣裳,为避免碰到龙澈的伤口,小心跨坐在他的身上。她发现,几个月不见,龙澈越发的威猛了。   “唔!”龙澈满足的一声喟叹,“这事,爱妃还是少打听些的好。有空的时候,好生准备着萧儿的婚礼事宜,朕估摸着纳兰明晖快来下聘了。这可是我龙澈第一次嫁公主,可不许出了岔子。”   “臣妾省得的。”   文妃识趣的不在说话,沉浸于龙澈带来的满足中……   此时的京中,一传十,十传百,早便满城皆知龙澈曾经做过如此卑劣的事,纷纷谴责龙澈为人阴险很辣,不配为君,甚至有晋王府的拥护者开始自发的组织人到皇宫门前示威。   便是百官间,也震惊了。   他们有谁想到皇上竟然秘密做下过这等让人寒心的事?特别是昌义王府,在得知太子被贬时,完全不知道龙澈现在是什么心思,想要进宫问问皇后怎么回事,可是宫门被百姓拥堵,根本就进不去,只得悻悻然的折了回去。   前往南疆的官道上,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忽然,一只白鸽落在驾车的年轻男子肩上,他容貌普通,毫无特色。   “吁!”男子停下马车,从白鸽脚上的铜管中取出一张纸笺,略略看了一下,便掀开帘子递给里头的人,“主子,主母,京里传来的消息。”   原来外表陈旧普通的马车,内里却是装饰奢华,漆黑的木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闻便是沉香木打造。   里头,一双男女容貌也是极为普通,女子惬意的靠在软软的大垫子上,男子正在喂她吃糕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的脸,眼底满满的都是爱意。   斜了一眼驾车男子递进的纸笺,男子长臂一伸接过来,扫了一眼,乐道:“阿萝,你的办法真不错,龙澈亲赴东宫,将正与假罗欣儿玩得欢实的龙肃炀逮了个正着,亲自扯下假罗欣儿的伪装。如今好了,太子被废,‘皇后’只怕要心急了。不知道赫叶丹会怎么看这件事?”   他们答应过北堂野,不在北戎的地盘杀赫叶丹,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在自己的地盘杀他,也不妨碍他们借刀杀人。想必这事传回北戎,赫叶丹定会坐不住了。   到时候,龙澈与赫叶丹遭遇,不知道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来?   没错,这两人正是易容后的君绮萝和龙胤,驾车的则是青衣,至于其他人,走就被他们赶在前面去了。   如今京中传出的消息,的确是从汶城那边传过来的,只是君绮萝让人在其中加了一点料,说是罗欣儿从北戎放出的消息。如此,便给龙澈提了一个醒,皇后和太子宫中的猫腻。   君绮萝吞下口中的糕点,乐道:“等南疆这边的事一出,龙澈内忧外患,就要焦头烂额了!”   “谁说不是呢?”龙胤眸色深远。   眼下就是一盘棋,虽然一切都在往他们期望的发展,但是结局到底会怎么样,却是未知。不过,不管怎样,都很让人期待呢!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293.长相憨厚老实不一定是好人(一更)   惠州往南边走就是祁州,祁州过去就是南疆的地界了。   惠州的宜兰镇是个不大的小镇,因为靠近南边,天气比起溯京要暖了许多。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下来,一队从南边过来的队伍来到宜兰镇外,粗略看去,这对人马足有四五百人。他们压着数十辆载货的马车,上面以毛毡覆盖,看不出是些什么。   一位身着将军铠甲的络腮胡男子骑着黑马走在队伍前面,他右手抬起,身后的队伍便停下了脚步。   络腮胡打马往回走,停在一位年轻的男子跟前,恭敬的对他一拱手,“二皇子,天色已晚,咱们不如就在这里搭帐篷吧,这比在郊外搭帐篷要安全得多。”   这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南疆的二皇子纳兰明晖。   纳兰明晖本就不丑,今儿着一身淡紫色常服,头发用白玉冠束着,整身妆扮简单却不失华贵,倒衬得他眉清目朗,肤白唇红。   他们此行,便是前去东陵下聘的。毕竟对方是公主,又怀了他们二皇子纳兰明晖的子嗣,可不能马虎,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了,不能让人挑出刺来。所以,便由他带着数十辆押着大量聘礼亲自前往了。   宜兰镇镇子太小,他们人多,又有数十辆马车,可没有那么大的客栈供他们住宿,所以唯有搭帐篷或者去百姓家里留宿。但是带着这么多东西去百姓家留宿显然不好管理,也不安全。   纳兰明晖点点头道:“你们便在这里搭帐篷吧,刘将军,你派两个人跟随本皇子去镇上的青松客栈住宿。”   “呃。”刘姓将军神色错愕,“二皇子,你还是跟着咱们留在这里一起住帐篷吧,属下也好安排人保护你。”   纳兰明晖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本皇子又不是泥做的,这宜兰镇咱们上次去往东陵都住过,还算安全了。再说暗中不是还有暗卫护着本皇子,你担心个什么劲?”   刘姓将军深知纳兰明晖的脾气,一旦他决定的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只得按他说的,派了两个人跟着他,又叮嘱暗中的侍卫多多留心些,才放了他们骑马进了镇子。   青松客栈在镇子的东面,是整个镇上唯一的客栈。虽然不大,更不豪华,但是收拾得很是整洁清爽,否则纳兰明晖也不会想着住客栈了。   他住客栈还有个目的,就是这店老板的女儿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长相比起龙萧萧也是不差的。上次从东陵回南疆的时候,他便和她有了男女之情,那柔美的身段,叫他一直念念不忘。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他这次从东陵求亲回来,无论如何都会带她回南疆。   此时的青松客栈已经亮起了灯笼,大厅里坐满了吃饭的客人。   纳兰明晖一到客栈门口,小二便迎了出去,“客人到。”   正在柜台提笔书写的女子听到小二的声音抬起头来,一张灿若梨花的小脸仿佛让室内灯火也为之失色,看见纳兰明晖,一双桃花眼登时一亮。   纳兰明晖自然也注意到她了,将手中的缰绳丢给候着的小二,径直走到柜台前,*的对她眨了眨眼,放在柜台上的手还故意碰了碰她握笔的手。   女子脸一红,佯装不识的问道:“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末了放低声音道:“我爹今晚不在客栈。”   “嗯,本公子住店,你给咱们开两间上房吧。”纳兰明晖大声回了一句,亦轻声道:“晚上我去找你。”   女子红着脸微微一笑道:“公子,上房已经没了,普通房间倒是还有一间,公子三人肯定是住不下。不过小店的后院乃是我们自住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是比上房也是不差的。如果公子不嫌弃,就安排你的下人住普通客房,公子住后院可好?”   小妖精,这就迫不及待想和本公子颠鸾倒凤了!   纳兰明晖笑着在心里暗忖了一句,“眼下天已黑,镇上也无别的地方可住,便由姑娘安排吧。”   女子微微一笑,招呼了一个小二到跟前,“小三子,你带那两位小哥去二楼尽头靠左的那间房,然后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务必满足客人的需求。然后你再下来,看着店子。”   “是。”小三子应了一声,便带着纳兰明晖的随从上楼去了。   “公子跟奴家来。”女子娇嗔的看了纳兰明晖一眼,端起柜台上的油灯便掀帘子进了柜台旁边的一道门。   纳兰明晖心神一荡,脚下脚步如风的跟着女子去了后院。   客栈进去便是一个院子,有滋滋的饭菜香味从一旁亮着灯光的屋子里飘出,让人垂涎欲滴。旁边还有一排房间,乃是小二宿住的地方。   女子的脚步没有停留,带着纳兰明晖穿过一个通堂,又过了一个天井,来到一道门前,门上落了锁。女子掀起短襦,熟稔的从裙子里头扯出一条绳子,绳子的那头套着一把钥匙。将锁打开,让纳兰明晖先进去后,女子才闪身进去,闩上房门。   纳兰明晖猴急的一把抱住女子,对着她的嘴就亲了下去。   女子一手端着油灯,担心烧着纳兰明晖,便支着手将油灯撑的远远的,侧开脸娇嗔道:“公子这么急作甚,还没到呢。”   纳兰明晖扭头一瞧,原来这里只是一道门楼似的隔断,还要经过一个种满花的小院,才有一排房间。他一把抱起女子,在她的指引下到了一道房门前。   抬脚踢开屋门,待女子将油灯搁好,他便猴急的抱着她到了睡榻上,几下除去她的衣裳,看着那美丽的风景,都等不及脱自己的衣裳便压了下去,狂亲起来。   二人甘柴猎火,瞬间点燃,屋内的温度一下子就提升了好几度。   一番芸雨,女子满足的窝在纳兰明晖的怀里,一只手还在他精庄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纳兰明晖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举到嘴前亲了亲,“云姬,你可愿意跟我去南疆?”   女子抬头看向纳兰明晖,一双桃花眼中写满了讶异,转而眼中划过一抹哀伤。   “怎么了,你不愿意?”纳兰明晖急切的问道。   许久,女子才回道:“公子你可知道为何我已经十八岁了还未出阁,而且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她已非完璧,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和她不过才见过三面而已。一次是去东陵的时候正好在这里落脚,回来的时候他故意放慢脚步,也在这里落了脚,当时是包下整个客栈,他才有机会和她颠鸾倒凤,再有就是现在了,哪里知道她何以已非完璧?!   这也是女子讶异的地方,她没想到纳兰明晖在明知道她不是完璧的情况下,居然还愿意带她离开。   女子叹口气道:“公子,实不相瞒,我那个爹爹,并非是我亲爹。我是一名孤女,在六岁的时候被他捡回来的,从小他对我还是极好的,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亲生父女一般,我也很喜欢这个敦厚的新爹爹以及和他在一起的平淡生活。但是这一切在我十三岁那年的生辰给打破了。”   女子说着,小声的抽泣起来。   纳兰明晖没有说话,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女子觉得心中一暖,吸了吸鼻子继续道:“那一天他为我庆生,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便将我的清白给毁了。呜呜……”   待女子哭过之后情绪稳定了下来,纳兰明晖才问道:“你怎么不去告他呢?”   女子凄然一笑,“公子,我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哪里懂得这些?再说我要是去告了,还不得人尽皆知,旁人的唾沫都要淹死我了。”   纳兰明晖很想问你为何不逃,想想便作了罢。   女子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状似淡然的道:“公子,这个世界对咱们女人是不公平的,更何况我一个孤女?我也想过走,可是我能去哪里呢?五岁时失去双亲后到六岁时那一年的饥寒交迫的感觉,至今深入骨髓,想忘都忘不了。我也想过将这事告诉那病得快死掉的养母,他跪地向我认了错,他到底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将这事告诉养母,特定会气死她的,是以便原谅了他。然而有了那一次,他便时常深夜混进我的屋子。我们明里是父女,实则……如今我也就任命了。养母三年前病死了,没有留下儿女,我只盼着他将来死后,有这间客栈傍身即可。”   那个男人,纳兰明晖也见过,看起来的确很是敦厚,可是又矮又胖,一张脸坑坑洼洼的,丑死了,年龄少说也有五十来岁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纳兰明晖心里感叹着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亲了一口,“云姬,我不在意这些,我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你跟我走,我不会亏待你的。”   女子并未被他的蜜语冲昏头,轻声道:“我喜欢公子,否则也不会把自己给你。可是公子,我此时还有美貌和年轻的身体让公子留恋,若是他朝你不喜欢我了,异国他乡,我又该怎么办呢?再说,他是不会放我走的,我不想公子难做。”   纳兰明晖傲然道:“区区一个草民,如何能与本皇子相提并论?!”   “公子你……”女子错愕的撑起身子看着纳兰明晖,他刚刚说他是、是皇子?   “没错,我就是南疆的二皇子,纳兰明晖。”   “……”女子哑然,起身就要离开纳兰明晖的怀抱。   上次他们来包了客栈,言语很是小心,并未透露半点有关身份的事,但是从衣着上她可以瞧出他们是富贵的南疆人,哪里想到竟然是皇子?!   纳兰明晖将她按回怀里道:“云姬,现在知道我是皇子,你还逃什么?”   “殿下高贵之躯,云姬不明身份便罢,既然知道,又怎敢辱了殿下的身体?”女子黯然道:“还请殿下放了云姬,你今夜尽管宿在这里,我去隔壁住。”   纳兰明晖死死将她压进怀里道:“我不许你离开,听我的话,等我从东陵回来,我便带你去南疆。”   “可是我一个身子脏污的女子,怎么配……”女子后头的话被纳兰明晖堵在了唇里。   纳兰明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边亲着她,一边含混不清的道:“本皇子说可以就可以,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从东陵回来就带你走。”   女子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说什么,很快便*在他的下一波攻击中……   天上,只一弯弦月,微弱的月光撑不开天上如墨的幕布,寂静的镇子里,只偶尔响起几声犬吠。   “砰砰砰。”一道矮胖的身影披着月色,敲响了客栈的大门。   许久之后,才听见里头有人趿着鞋子,磨磨蹭蹭的前来,在里头埋怨的吼道:“三更半夜的敲什么敲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客栈已经住满了,没房了。”   “小三儿,开门。”   “哟,掌柜的。”里头的人听出来人的声音,人也清醒了,当即打开门,手中的油灯照了照高高的举着:“掌柜的,你不是去县里进货,说是今晚不回来吗,怎么三更半夜赶回来了?”   掌柜的没有回他的话,只神色焦急的问道:“姑娘呢?”   小三子不知道老掌柜急个什么劲,老老实实的回道:“姑娘这个时间肯定是在睡觉了。”   “把马车赶到棚子里去。”掌柜的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取过他手上的油灯便往里面走去。   小三子不解的挠挠头,看着他匆匆迈动的小短腿,心里低估道,这么急干什么呢?好似后头有人赶他似的。   掌柜的赶到后院,来到门楼处的小门前,手高高举起拍下去,刚抵上门,才发现门没闩。   他进去之后,也顾不上闩门,径直便往那女子的门走去。   再次准备敲门,发现门竟然开着一道缝,是以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进去。   举着油灯,看见睡榻上相拥而眠的二人时,掌柜的气得浑身发抖,颤声吼道:“云姬,这个野男人是谁?”   睡榻上的云姬乍然听到男人的声音,一骨碌便坐了起来。待看见老掌柜的站在睡榻前,连忙捂住自己露在外面的山丘,想想不妥,还是扯过放在睡榻里侧的衣裳穿上,才问道:“爹,你、你怎么回来了。”   “云姬,你既然跟了我,就要踏踏实实的跟着我过日子,怎么能背着我偷人?”掌柜的指着女子道:“你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听到前面还好,结果掌柜的说她不知廉耻,她心里顿时感到厌恶极了,本就委曲求全的过着日子,现在得了纳兰明晖的保证,她也不担心前程了,毕竟相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择。   “我不知廉耻?”女子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这些年,到底是你老不要脸还是我不知廉耻?要不是你毁了我,我又何苦委屈自己每日承欢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身下?”   “你、你你……”   掌柜的见她丝毫没有悔意,反而揭他老底,气恼得说不出话来。返身在屋内搜索着可以打人的东西,扫了几眼没找到称心的,顺手抄起一只圆凳就要朝女子砸去。   纳兰明晖在女子说话的时候也醒了过来,此时抱臂靠在枕头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掌柜的,见他欲动粗,连忙阴森森的道:“老东西,你要是敢砸上来,特定活不过今晚!”   掌柜的被他的气势吓到了,高举着凳子的手放了下来。   纳兰明晖满意极了,“一千两,当作你这些年养云姬的酬劳;若是不识相,我带她走了你分文也拿不到。”说着,翻着自己的衣衫,在袖袋里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丢给掌柜的。   纸张轻飘飘的在空中荡了几荡,最后落在地上,正好字迹的一面在上,果真是……   一千两!   掌柜的看见地上躺着的大额银票,吞了口口水,心里更是忍不住的颤了颤。   他就是经营一辈子客栈也赚不了那么多啊!关键是见这男子财大气粗,阴鸷可怕,并不是自己这个经营小客栈的能得罪的,还不如拿着这一千两银票买个丫头过日子!   心中思定,掌柜的手中的凳子“咚”地跌落在地上,弯腰拾起地上的银票,转身便往外走去,并为他们带上了屋门。   纳兰明晖不屑轻笑,一千两银子就将他打发了,还真是没见过银子啊!   “殿下。”女子温柔的看着纳兰明晖,眼中情意绵绵。   “云姬,你现在可是本皇子的人了,这下不担心了吧?”他说着勾起女子的下巴。   这下不用纳兰明晖做什么,女子主动的就翻到了纳兰明晖的身上。   掌柜的回到隔壁自己的屋子,没多时就听到隔壁传来云姬轻喘的声音,心里不甘又无奈,他都收了银子了,云姬再不是他的人了。   “吱。”   屋门打开来,一道全身笼在黑色夜行衣中的黑影飘到他的身前。   掌柜的先是被吓得愣怔了,反应过来正要叫喊,黑衣人手快的点了他的穴道,掌柜的不能喊不能动,惊恐的看着黑衣人。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黑衣人淡淡的传音道。   这个声音……   掌柜的更惊恐了,因为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还住在县城的客栈里。原本他都打算睡觉了,忽然一个声音告诉他,云姬在和人在他的客栈里颠鸾倒凤。   他四周张望都看不到人,但是却记住了他的声音,正是眼前这人的声音。   一开始他是不相信的,可是想着云姬和他的关系,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果真如他所说,云姬和那位年轻公子……   想到是他,掌柜的也就不害怕了。   “没错,正是在下告诉你的。”似乎从掌柜的表情上看出他的想法,便继续传音道:“怎么,听着自己的女人在别人身下欢愉的声音,你没什么感触吗?那可是你从小养大的女子,一千两你就将她让给别人了?”   这人原来什么都知道!他找上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掌柜的示意黑衣人为他解开穴道。   “为你解开穴道可以,但是不许大叫,也不许说话大声,否则,我杀你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人警告的传音。   掌柜的眼睛动了动,算是回答。   黑衣人这才在他的身上点了几下。   掌柜的能动了,压低声音道:“那位公子看起来很有气势,定是非富即贵,我一个平民老百姓,哪里敢和他斗啊?”   “这可是你的地盘,你怕什么?”黑衣人也不传音了,跟着压低声音,“再说,那年轻公子随随便便就掏出了一千两来,身上想必还有更多的银子呢,你难道不想吗?”   黑衣人话落,满意的看到他眼中的贪婪,又狠狠的加了把火,“再说你那养女绝对是一个尤物,那年轻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那养女还不是巴巴的跟着你?”   掌柜的想到云姬在自己身下是婉转承欢时的样子,以及无数黄黄白白的金银在向他招手,顿时恶从胆边生,于是问道:“那人看起来年轻力壮,肯定是练过的,我怎么对付得了他?”   黑衣人面巾下的嘴角微微翘起,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来,“一会你悄悄过去将这个撒到他的屋里,过一刻钟你再进去,便不会再惧怕他了。到时候你喊几个信得过的伙计帮忙,这事就成了。”   掌柜的接过药包,被肥肉挤得小了不少的眼睛顿时划过两道阴毒的光芒,也不管这人找上自己的用意了。比起云姬和银子来,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黑衣人正巧捕捉到了,不由得一怔。心忖道,谁他丫再说长相憨厚老实的人就是好人,他定要和他急!      ☆、294.阴谋?(二更)   掌柜的说干就干,立即悄无声息的来到隔壁的屋门前。   听着里头二人说情话的声音以及交杂的喘吟,掌柜的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着,心底歹毒的心思便升了起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男人!   说来也是刚刚纳兰明晖和云姬以为掌柜的得了银子就不会再来闹了,趁他离开后便又搞在了一起,连关门都等不及。所以这倒给了掌柜的方便。   趁着里头做得正酣畅,掌柜的悄悄从门缝里将纸包里的药粉洒了进去。然后有蹑手蹑脚的去叫了两个平日里信得过的伙计来,其中就有那位小三儿。   约莫一刻钟后,几人拎着灯笼闯进了云姬和纳兰明晖所在的屋子里。   睡榻上,纳兰明晖和云姬刚刚完事,云姬正趴在纳兰明晖的身上喘气呢,见到突然闯进来的三人都愣了一下子。   不但他们愣住了,两名伙计也愣住了,他们哪里想到会看到这么带劲的一幕?一双眼睛便被云姬那白花花的身子给吸住了目光。   对于云姬,他们早就垂涎三尺了,只是苦于她是雇主的的养女,他们是有贼心没贼胆。   不过,今晚之后嘛,嘿嘿……   站在掌柜的身后的小三子与那伙计相视一眼,彼此看出了里头的算计,然后很是默契的点了点头。   他们刚刚得了掌柜的吩咐,让他们进来为他教训一个人,并许下了每人十两银子的大好处,这回自然要为掌柜的把事办实了,到时候再拿这事威胁他,那么云姬还不是他们身下的玩物?   掌柜的哪里想到,他请的这两个伙计平日里都是溜须拍马的主,把他哄的开开心心的,还以为他们多么的忠心呢。   纳兰明晖先反应过来,赶忙拉过被子盖在云姬身上。云姬现在可是他的女人,哪里能供别人看?   云姬缩在纳兰明晖的怀里,委屈的唤道:“阿晖。”   纳兰明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了一下,才转向掌柜的,眼中满身淬毒的冷意,“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是要干啥?”   掌柜的阴森森一笑,坑坑洼洼的脸在灯笼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很是瘆人。他没说话,而是对着两位伙计挥了下手。   两位伙计再次相望一眼,就奔睡榻走去。   小三儿将灯笼插在睡榻的栏柱上,另一名伙计则故意掀开被子,将光身的纳兰明晖给拖下了睡榻,一双眼还色光灼灼的扫了眼云姬的身子。   云姬已经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是以连身上的被子被掀都忘记盖回。   地上冷冰冰的,把纳兰明晖给狠狠的冰了一下。他纳兰明晖作为南疆皇后的儿子,除了那次在君绮萝那里吃了瘪,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他挣扎着二人扭着他的手,想要凝聚内力还手打人,哪曾想他半点内力也凝聚不起来。   纳兰明晖惊愕极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发现他果然再也无法凝聚内力,非但如此,四肢还开始使不起力来。   掌柜的虽然不懂功夫,但是看他的反应,便知道刚刚的药起效了。邪恶的一笑道:“把他给我拉出去,狠狠的打!”   “我可是南疆二皇子,你们今儿要是敢打本皇子,特定死无葬身之地!”纳兰明晖见那二人当真就要将他往外拖了,当即脱口喊道。   两个伙计愣了一下,看向掌柜的。   “哈哈哈!”掌柜的大笑道:“南疆二皇子会来住咱们这样简陋的小店吗?刚刚我赶回来时,可在镇子外看见南疆人的帐篷,你定是为了避免被打,所以才借用南疆人的身份来吓唬老子!你就别瞎嚷嚷了,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   说着,还脱了自己的臭布袜,塞到了纳兰明晖的嘴里,又抽了裤带去绑他的手。做好这一切,才摆摆手道:“拖下去打,一切有我负责!”   有了掌柜的保证,他们哪里还在意他是南疆皇子还是东陵皇子?拖着纳兰明晖就到了外面的院子,操起早就准备好的粗柴棍,狠狠的往纳兰明晖身上招呼去。   两名伙计是干惯粗活的,再加上他们怀有怀心思,是以下手肯定重。   纳兰明晖没有内力护体,没挨一下都是扎扎实实的疼。   而屋内,云姬看到掌柜的正脱着衣衫朝自己扑来,这才回过神来。听到外面棍棒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纳兰明晖的闷哼声,也顾不得自己正不着寸缕,跪在睡榻上对掌柜的哀求道:“爹爹,求你别打他了,他是南疆的二皇子啊!”   掌柜的此时正怒火怒火灌体,哪里听得进云姬的话?一脚跨到榻上,揪着云姬的头发就对她来了个左右开弓,嘴里还叨叨着,“你这个贱女人,老子对你不好吗?你竟敢背着老子偷人,老子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云姬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个养父对她发过火呢,一时间竟然吓呆了。等她缓过神来时,发现他正压在她的身上狠狠的动着,毫不怜香惜玉。   “你这个践人,你不是喜欢跟男人欢好吗?老子今天让你享受个够!”掌柜的一边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一边骂着。   而外头,两名伙计打得手都软了,这会听到里头传出的异样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正准备收手,小三儿忽然道:“小狗子,你看他是不是死了?怎么不动了呢?”   “爹、爹……求求你让他们别打啦,那真的是南疆的二皇子,这次是前往东陵京城下聘的,他即将迎娶咱们东陵的金玉公主啊。”云姬现在也顾不得被他粗鲁的东西弄得浑身疼,哀哀的喊道。   二人听云姬说起,吓了一跳,这事他们可是听说过的,难道这人真的是南疆的二皇子?   被唤着小狗子的伙计心里害怕极了,弯腰下去探了探纳兰明晖的鼻息,吓得跌坐在地上,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纳兰明晖道:“他……他真的没气了……”   小三儿不相信,连忙也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也跟着叫起来,“啊啊啊,掌柜的,死人……死人了!”   里头掌柜的听云姬言辞凿凿,又听到外头两名伙计的嚷嚷声,连忙扯过睡榻里侧属于纳兰明晖的衣裳,在他的袖袋里翻看起来,袖袋里只是一大叠让人眼红的银票,张张都是千两的。   他将银票搁到一边,又去扯剩下的东西,发现纳兰明晖的腰带上,挂着一枚墨绿的长形玉牌,不用细看,便能瞧出那玉牌的定然价值不菲,并非一般的富家公子用得起的!   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扯过玉牌来,在灯笼下瞧了瞧,只见上面刻着南疆的徽记和“明晖”二字。   因为临近南疆的关系,时常有南疆人带着南疆特有的物什来这边换他们那边没有的东西,所以他没有少听到有人说起南疆二皇子的名字。   他的脑子一下子炸开来,那个黑衣人是谁,竟然这样害他!   掌柜的从云姬身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穿着衣衫,一边颤声问道:“小……小三儿,那……那位公子确定死了?”   “回……回掌柜的,小的确……确定死了。”   小三儿亦是话都说不清楚了,但是最后“死了”两个字,掌柜的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赶忙连滚带爬的爬出来,手上还抱着一抱衣服和拎着一双靴子。   “爹啊,你们闯大祸了啊!”身后,传来云姬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倒不是他多心疼纳兰明晖的死,而是她在懊恼她锦绣前程就这样没了。   掌柜的一怔,反倒被云姬这一声哭喊喊得定下神来,停下脚步,回头恶狠狠的道:“云姬你这个贱女人,你最好给老子管好那张嘴,否则有你好受的!”   云姬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噤了口,瑟缩着不敢看他。   “还不快些穿衣裳?咱们离开这里。”掌柜的这才满意的指挥起小三儿和小狗子,“快……你们快……快把他扶到我的房间躺着,然后把这个客栈一把火给烧了。”   为今之计,只有烧了客栈逃离这个地方,反正纳兰明晖留有大把银子,足够他们到一个新的地方,买田买地过地主般的富贵日子。   隔壁暗处的屋顶上,站着三道人影,听到掌柜的话,对他的急中生智和心狠手辣狠狠的点了个赞,心里无不感叹,果然面善的不一定是好人;面恶的不一定是坏人!   但是,烧客栈……   青松客栈左右都是房屋,一间一间连过去,足有二里地长都没有断开的,木头的房子最易燃,会毁了好些人的家园不说,还可能闹出许多人命来!   他们怎么会允许呢?   里头,云姬听到掌柜的这样说,哪里还敢再磨叽?三两下穿好衣裳,头发也随便挽了一下就出来了。   而小三儿和小狗子为了性命也不敢再怠慢,连忙就要抬着纳兰明晖的尸体往掌柜的的屋子里抬。   只是这个时候,客栈周围忽然亮起一片火光来,紧接着有上百人跳进了院子里,吓得掌柜的四人当即跪在地上,掌柜的手中的衣裳更是抱不稳,跌落于地。   有位身着将军铠甲、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径自走到纳兰明晖的尸体跟前,正是在镇外的那位刘姓将军。他举着火把一照,脸上骤然变色,再探纳兰明晖的鼻息,顿时哀嚎起来,“殿下啊!”   周围的人听到他的哀嚎,便知道纳兰明晖是死了,无不是吓得不轻。   “刘将军,殿下双手被反剪绑着,浑身都是紫色的痕迹,想来是死前被人狠狠的揍过,殿下他死得好惨啊!”有人瞪着地上掌柜的几人,恨恨的道。   刘姓将军扫了掌柜的几人一眼,一把将他拎起来。因为掌柜的不足五尺,而那位刘姓将军看起来魁梧又高大,一提溜,他便离地老高。   怒目看向掌柜的,还不曾说话,他那一张黑大汉的脸就已经吓得掌柜的尿了,嘘嘘嘘的声音让人真是想笑却又觉得不是时候。   刘姓将军眼中划过一抹鄙夷,他们的殿下虽然算不算英明神武,但也是南疆难得的俊杰,居然死在这样一个怂包手里,他都为他感到不值。正要问话,忽然一叠银票从掌柜的怀中掉了出来。   有人弯腰捡起来,一看银票道:“刘将军,这个寒酸的东陵人居然有这么多大额的银票,定然是殿下的。这些东陵人显然是谋财害命,真是太可恶了!”   刘姓将军闻言眼中血光一片,逼视着掌柜的问道:“说,你是怎么害死我们二皇子的?”   掌柜的哆哆嗦嗦的将纳兰明晖和云姬的事说成是强迫的,然后说自己发现了,打不过他,有位黑衣人便教唆他对付纳兰明晖,并给他药粉的事,真真假假的说了一遍。   暗处的三人嘴角再次抽了抽,这人,脑子真是灵活,明明都吓得小便*了,居然还能编出这样的事来,怎能不让人高看?   刘姓将军对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进了云姬的屋子。   没一会,那人出来道:“回将军,里头确实有欢好的痕迹,但是属下并未发现有任何的药粉。定是他们利用这个女人魅惑咱们殿下,然后趁机将他绑了起来给打死了。”   “撒谎,该死!”刘姓将军恼羞成怒,一边将掌柜的掼在地上,抽出腰间的长剑,扫了一圈便划过掌柜的四人的脖子。   没一会,四人便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刘姓将军又不解气的在他们的尸体上砍了无数剑才道:“给二皇子穿好衣裳,咱们明儿一早带他回南疆!”   “刘将军,殿下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他在咱们的护送下死了,这可如何是好?”旁边有人问。   “咱们殿下武功高强,又怎么会被他们轻易就害死了?”有人也问出自己的疑惑,“还有,跟着殿下的侍卫和暗卫去了哪里?”   “本将军也不相信二皇子轻易就能被这些怂包杀死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咱们回去如实禀报即可!”   东陵人,等着接受我南疆皇的怒火吧!   至于纳兰明晖身边的暗卫哪里去了,呵呵,这就要问那三位黑衣人了。   没错,他们正是龙胤君绮萝和青衣三人!      ☆、295.花子期与纳兰洵   原本君绮萝和纳兰溪的计划是定于三个月内,是因为想着这次下聘,纳兰明晖是不会亲自去的,只是后来得知他听到龙萧萧怀了他孩子的事,为了表示对她的重视,所以就亲自前去。   是以,这件事才提前了一个多月。   纳兰明晖死了,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就是不知道花雨落在听到唯一的儿子死后,她会不会为她曾经做的那些亏心事感觉不值?   这点,君绮萝认为是否定的。   毕竟一个有野心的强势的女人,又在那个位置上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会有半分愧疚?有的顶多只是对纳兰明晖死的痛心以及对东陵的恨意。   纳兰明晖死在东陵,怎能让花雨落不恨东陵?不单是她,还有南疆皇纳兰博,可能他失了一个皇子不会如花雨落那般伤心,但是他的儿子死在了东陵,还死的那么惨,定会让他觉得自己的皇威被挑衅了。   但凡君王,又有谁不在意自己的皇威?所以嘛,南疆和东陵的战争,在花雨落的努力下,定然会……   提前!   君绮萝和龙胤、青衣三人悠哉游哉的赶到南疆都城堰南城的时候,堰南城正满城素缟,不用想,正是在为纳兰明晖举办丧事。   皇后唯一的儿子死了,南疆皇下令举国哀悼半月。整个堰南城死气沉沉的,半点丝竹之声与欢闹声都听不到,百姓们脸上也不敢露出笑颜,似乎也在为他们皇子的死默哀。但实际上,这和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皇室强加给百姓的悲伤而已,又有几人能真正的感受到悲伤呢?   同时,他们果然还听到了一个消息,南疆已经对东陵开战了。   虽然会造成天下大乱,但是对东陵一战本来就是南疆皇的本意,根本避免不了的。他们只不过是借助纳兰明晖的死,促使这场战争加快了一些步伐而已。他们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又借助这场战争去做一些他们想做的事情。   如果这事做成了,那么这场战争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停止,这于百姓和军人来说,都是好事。   所以,他们必须要去做!   “夫君,你不曾来过南疆吧?”君绮萝看着身边模样普通的男子问道。   “五岁的时候随父亲来过一次,只是当时年纪太小,记住的东西不多,再加上南疆变化又大,是以完全没有印象了。”龙胤看了看左右古色古香的街道回道。   “嗯,这里可是我旗下事业的发源地,我逼着眼睛都能摸到想去的地方。”说到南疆,君绮萝比对东陵有感情多了,当时他和叶欢就是在这条街开设了第一家店子,并将之命名为“红楼”,意即红红火火,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嗯,在堰南城嘛,必须得去喝一喝正宗的娇子茶了,否则可不算来过南疆呢。”君绮萝笑米米的继续道:“而这条街上,也就是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咱们店子的正对面,就有一间卖正宗娇子茶的茶楼,一会带你么去喝啊。”   未免被有心人从他们的言语间得悉他们来了南疆,二人在称呼和名称上都说得很是隐晦。   “好。”   龙胤温柔的回着,看着她飞扬的神采,满眼的柔情与蜜意,心里也是很开心。他发现,只要看到自己女人的笑脸,他就会觉得心态特别平和,这是旁人不能给他的。   “那两个丑八怪,你们不知道现在是国丧期间吗?你们居然敢笑,简直不把我南疆皇室放在眼里。”突然一道女子张扬跋扈的声音从前方传出来,让君绮萝几人感到讶异。   他们讶异的不是别的,而是这道声音特别熟悉,又特别的让人讨厌。而在南疆能让他们讨厌的,除了纳兰明珠,又会有谁呢?   不过,这是在说她吗?   君绮萝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周围人人情绪低迷,虽然脸上没有笑,看着他和龙胤以及扮着随从的青衣,眼中却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一点,不管走在哪里都一样。但凡事情不是降临在自己身上,人们多数都是报以看戏的态度,特别是那些自命不凡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贵族,更是将自私展现得淋漓尽致,没有几人会真心为他人担心。   君绮萝心忖着,还没说话呢,纳兰明珠又继续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靠!   君绮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狠狠的把自己鄙视了一番,她这运气得有多好,一来就遇到了纳兰明珠这头猪?!   “你居然敢对本公主翻白眼,是活得不耐烦了?”纳兰明珠说着,从旁边的绸缎店里出来,径自走到了君绮萝和龙胤的跟前,有些嫌恶的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道:“外来的吧?”   为了方便行事,君绮萝几人的穿着都是比平时降低了好几个层次的普通绸缎,衣着款式又是大众化的,根本分不清是东陵人、南疆人还是西越人,自然被纳兰明珠给鄙视了。   龙胤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很想一巴掌呼死这个长胸不长脑的女人,只是刚起了这个心思,立即就感受到了与自己女人交握的手上传来微微一紧的力道。   为了不招惹纳兰明珠的怀疑,君绮萝淡淡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好眼力,我们夫妇的确是外来的,因为看见堰南城美丽富饶,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对南疆的喜爱,还请小姐莫怪。”   丫的,纳兰明晖死了,只怕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母子三人了,还在这里扬威耀武的。嗯,原本她并未打算收拾这位“名猪”小姐以及他哥哥的,只想留着他们由纳兰溪自己去处理……   罢了,再给纳兰“名珠”一个机会,她要是再不识趣的在他们面前摆破公主的谱,她不在意给她些颜色瞧瞧。   “小姐?什么小姐?”纳兰明珠被夸“美丽”,心情瞬间就美了许多,她神情倨傲的道:“记住了,本公主乃是皇上最爱的冰蓝公主。”   君绮萝微微倾了倾身道:“原来是冰蓝公主,久仰大名。”   “呃,你也听说过本公主?”纳兰明珠是真的意外。   “民妇乃是陌城人,上次公主前去东陵路过咱们陌城,民妇虽然遗憾的没能见到公主真容,但是城中的百姓却是都在谈论公主不但人美,而且身材更是一流,如今看到,果然所言非虚,不,应该说比传言更美了几分,而且这气质一等一的好,让民妇羡慕不已。”   君绮萝狠狠的将纳兰明珠给恭维了一番,听得龙胤和他们身后的青衣满头黑线,心想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了。唯有纳兰明珠飘飘然,不知所以。   陌城便是与祁城相邻的南疆边城,乃是前往东陵的必经之地,所以纳兰明珠并没有半点怀疑。而且君绮萝的口音,与陌城人无异。   “罢了罢了,本公主便放过你们这一次。”纳兰明珠摆摆手,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道:“本公主的二皇兄死了,皇后娘娘伤心欲绝,你们还是小心些,要是遇到花丞相家的人,可就没本公主这么好说话了。”   她口中的花丞相自然是纳兰溪的外公花荣了,那个为了让自己一个女儿坐上皇后的位置,不惜牺牲另一个女儿的败类!   君绮萝佯装恭谨的道:“感谢公主的教诲,民妇定牢记于心。”   “好了,本公主就不和你们磨蹭了,没得降低了本公主的身份!”纳兰明珠说罢,轻蔑的扫了龙胤一眼,便转身朝前走去。   龙胤看白痴一样的瞄了她一眼,便将视线收回来。   “噗哧。”待她走远,君绮萝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忽然想到刚刚纳兰明珠的“谆谆教诲”,立即的闭了嘴巴,以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调侃道:“夫君,你确定她是真的喜欢你吗?我怎么觉得她并不若她曾经表现的那般非你莫属呢?否则,怎会对面不相识?”   龙胤佯装愠怒的敲君绮萝的额头一下,力道很轻,也就是走了个形式而已,“说什么傻话?莫不是你还巴着别的女人喜欢你的男人,跟你抢男人吗?”   “男人”如果单说,本是很粗俗的两个字,但是从龙胤的口中听来,非但不显粗俗,还别有一番滋味。   君绮萝脸色一红,余光瞄到青衣嘴唇紧抿,好似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不由狠狠的瞪他一眼。   青衣连忙别开脸,他可不敢惹这支母老虎,否则什么时候被恶整了都不知道!   君绮萝这才好舒坦一点,对龙胤道:“她要是敢跟本夫人抢男人,看我不整死她!”上次放过她,她这心里还不怎么舒爽呢!   “好了,就算是抢也抢不去啊。”龙胤揽过君绮萝的腰,满眸的爱怜。忽而话音一转,狂傲的道:“爷的心里只得你一人,旁的女人连入爷的眼都不配。”   君绮萝心里吃了蜜似的,嗔他一眼道:“你现在倒好,好听的话信口拈来,还好咱们成亲以来对你还算了解,否则,我还不得以为你在外面有人了?!”   “这种话,除了你,爷可不曾对人说过。”龙胤无奈的轻捏了捏君绮萝的鼻尖,爱意浓浓的道:“不是还去前面吗?还不走?”   君绮萝心情极好的紧紧抱住龙胤的手臂,歪着头搭在他的肩上,“嗯,走吧。”   待他们几人走远,从旁边的店子里走出来一黑衣一白衫两位高贵的公子。   他二人容貌皆是不俗,黑袍那位五官硬朗,身形挺拔;白衫那位长相俊美,身姿颀长,一身白衣飘然出尘。他二人背负着手,饶有兴致的望着君绮萝龙胤的背影,确切的说是望着龙胤的背影。   “子期,你说那样普通的一个男人,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自信?”黑袍男子淡淡问道。   白衫公子讶然的望向黑袍男子,微微挑眉,让他温润的面孔也生动了起来,“阿洵你从来都反感男女之情,何时关心起这种事来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涓涓的溪流落入心间,能洗涤心底的尘埃,抚慰人心底的烦躁。   周围的女人看见这二位,莫不是满眸的狂热,若非是处于国丧期间,他们定然会尖叫。   “我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不是?又何以会免于俗套呢?”对于白衫公子的揶揄,黑袍男子不以为意。   白衫公子似乎正在这里等着他,当即问道:“那何时为你枭王府添上一位世子妃?”   “又是我家那老头让你来游说我的吧?我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妻,再说了……”黑袍男子说着,视线扫过周围的人,眼中闪现一抹狡黠的光芒,长臂揽过白衫公子的肩膀,“花美人,我喜欢你多时了,你不觉得咱们俩很配吗?不如从今往后你就和我搭伙过日子吧。”   这话一出,只听见周围好多女子捂着心口,满眼痛苦,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都碎成了瓣瓣。   “纳、兰、洵!”白衫公子一字一顿的叫出了黑袍男子的名字,温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皴裂,长袖一挥,黑袍男子便被他给挥了出去。   “唔,子期,我只不过对你表心迹而已,你竟然打得我内伤,你好狠的心啦!”纳兰洵捂着心口,满脸哀怨的样子,可谓是唱作俱佳。   “懒得理你。”白衫公子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径直朝前走去。   “诶诶诶,花美人,花子期,等等我啊。”黑袍男子也不演了,几步追上白衫公子,压低声音问道:“子期,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你在东陵的那位表弟?”   乍然听纳兰洵说起在东陵为质子的那位表弟,花子期温和的眸色倏地变得幽深,淡淡道:“怎能不记得呢?左不过是个可怜的人,阿洵你还是不要提他了。难免心里伤感。”   纳兰洵没听见似的,径自轻声问道:“你说这次两国开战,东陵万德皇帝会不会以他要要挟咱们退兵?还有,二皇子死了,那位表弟到底是你花家的人,你们花家有没有想过将他救回来?”   花子期自然听出了纳兰洵潜在的意思,停下脚步,慢悠悠的转向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讳莫如深,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纳兰洵一眨不眨的任凭他瞧,里头一点杂质也没有。   花子期叹了口气,才同样轻的声音道:“阿洵,你是想让花家万劫不复吗?这种话今后就不要再说起了。”   “呃,知道了。”纳兰洵回着,长臂哥俩好的搭在花子期的肩上:“午时了,咱们去用膳吧。”   花子期点点头,这次并未挥开纳兰洵的手,二人并排向前走去。   待二人走远,君绮萝和龙胤、青衣在一条巷子里现身出来,就像刚刚花子期和纳兰洵望着他们一般望向他们。   “白衣那位乃是花荣的次子花子期,南疆第一公子,有没有觉得他和纳兰溪很像呢?”君绮萝小声的为龙胤和青衣解惑,“黑袍的那位乃是枭王府的世子纳兰洵,他的爹娘早死,是由老枭王将他带大的。老枭王也算是一代英豪,在南疆很有地位。如果纳兰洵能把枭王府拉拢,势必会增加一大助力。”   “倒是看不出来花丞相竟然能生出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许是对花荣有偏见,龙胤不怎么喜欢这位花公子。   “呵呵,夫君你是对他不了解。”君绮萝道:“听闻这位花公子和他爹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原因大概就是因为纳兰溪呢。五年前,花子期不过十六七岁,跟他爹大吵了一架之后便搬出了丞相府,之后再没听说过他回过丞相府。”   “倒是没看出来。”龙胤挑眉,“刚刚那位枭王世子才会问出那样的话吧?!”   “或许吧。”君绮萝道:“前面第三家就是咱们的店子了。”   二人不再说话,领着青衣疾走几步,便到了红楼旗下的玉器店。   这是一幢三层的红漆木小楼,别致典雅,招牌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君绮萝带着龙胤走了进去,却又意外的看到纳兰明珠骂骂咧咧的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脸色不怎么好的美丽的绿衣女子,显然刚刚和纳兰明珠也闹得不怎么愉快。不单是她,店子里的其他姑娘看到纳兰明珠时,也是一脸的不快,恨不能赶她离开似的。   见到他们,纳兰明珠也怔了一下,然后扬起下巴,傲然的道:“这里是咱们南疆最有名的玉器店,你们也配进来这里?”   君绮萝无语极了,她来自己的店子,关她屁事啊!   龙胤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里头寒光乍现,冷得纳兰明珠打了个激灵。这个感觉很熟悉,这辈子也就龙胤给过她这种感觉,怎么她会从这个丑八怪身上体会到呢?   纳兰明珠疑惑的看向龙胤,发现他还是那个看起来庸庸碌碌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属于龙胤的贵气和霸气?心底不屑一笑,她就说嘛,龙胤这回在东陵的溯京城呢,怎么可能在南疆看到他呢?   “纳兰明珠,你是不是搞错了,本姑娘才是这里的老板!”跟在纳兰明珠身后的绿衣女子两步跨到她身前,面对着她很不客气的直呼其名,“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在咱们店里指手画脚!告诉你,咱们的店子,就算是接待乞丐,也不欢迎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公主。快些把你手上的东西还给本姑娘,本姑娘不卖给你了,然后立即、马上从咱们店里滚出去!”   君绮萝无奈的扶了扶额。   青瓷不是说绿腰能独当一面了吗?为什么在遇到纳兰明珠后,脾气依旧这么火爆呢?   纳兰明珠脸一黑,立即将手上一枚雕工不俗、样式别致的血玉簪往地上掼去,“本公主看上你们店里的东西是你们的福气,你竟敢这样说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立即去告诉府尹,让你们这店子在堰南城开不下去!”   君绮萝看着地上被摔成三段的玉簪,眸中慢慢的凝起一股冷意,手指在袖袋里悄悄摸出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在纳兰明珠闭口的瞬间,弹进了她的嘴里。   除了龙胤外,她这一动作快得屋内十来个人,无人发现,便是青衣也没瞧出来。   纳兰明珠只觉得有异物滑进了嘴里,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有人往她嘴里喂东西,硬硬的又不像是虫子,便也没有理会。   绿腰一点也没被纳兰明珠威胁到,双手掐腰道:“纳兰明珠,就咱们一间店子每年为你南疆皇室纳税少说也有三十万两银子,你有本事来封咱们店子呢!哼,咱们店子的东西都看在大家的眼里,哪一件不是精品?你封了咱们去别国开就是了,你以为非你南疆不可?我倒是会为你担心呢!”   青衣看着这个叽叽喳喳翻动着嘴皮子的小姑娘,眼睛中满身错愕。他家主母手下的丫头,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得了啊,很是有主母的风范呢。连公主也敢骂,了不起!   这样想着,青衣眼中的错愕,化着了对绿腰浓浓的兴致。   君绮萝在一边站着,不经意抬眼,正好就看到了青衣看绿腰的眼神。心下不由一喜,这是一见钟情的节奏吗?   绿腰说的可是事实,这一家店,每年的纳税,相当于同类店子十年的赋税,她可不敢真封了。纳兰明珠气焰稍稍弱了一些,“本公主有什么事值得担心的?”   绿腰讥诮的道:“担心你被你父皇打断狗腿!”   “你敢骂本公主是狗腿?!”纳兰明珠怒不可遏,但是她知道绿腰会功夫,可不敢和她硬碰硬,于是重重哼了一声,“本公主走了,不和你计较了。”   纳兰明珠说着绕开绿腰就要离开。   绿腰往她身前一挡,“纳兰明珠,你忘了件事吧?”      ☆、296.窝里斗   纳兰明珠装糊涂,“什么事?”   “嗤。”绿腰一声嗤笑,对着地上被摔碎的玉簪努了努嘴,“纳兰明珠,今儿你要是不把这簪子的五百两银子付了,休想踏出咱们店子的大门!”   “笑话,本公主堂堂公主会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赖账吗?”纳兰明珠脸一红,扫了眼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君绮萝、龙胤和青衣,狠狠的瞪了瞪他们,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似乎是为了找回面子,往绿腰的脸上砸去,“这里是一千两,剩下的就不用找钱了,就麻烦你们再取一个价值五百两的物件来。”   绿腰无所谓的一把捞起就要飘向地上的银票,辨别了真伪后,在银票上弹了一下,对旁边看店的姑娘打了个眼色,那姑娘便寻了个玉挂件出来交给了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很有气势的接过来,看也不看,再次狠狠的朝地上掼去,挂件自然是碎成了几块。她对绿腰重重的哼了一声,倨傲的别过脸,疾步朝外走去,“我们走。”   一直在旁边做隐形人的婢女立即跟了上去。   绿腰这才看向君绮萝几人,极有礼貌的笑着道:“几位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咱们店里的东西在各国都是最别致最新颖,每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请问客人需要什么?客人放心,咱们会根据客人的需求,为客人介绍最合适的。”   原来这妮子的确是变了,只有在面对纳兰明珠那样不要脸的女人时,才会像只点燃的炮仗一般。君绮萝操着双手,看着绿腰但笑不语,心里还是满意的。   余光扫了眼青衣,见他目光灼灼,一个劲的盯着绿腰俏丽的小脸猛瞧,心里越发的觉得这事靠谱了。不过这还要看绿腰的意思,要是她自己不愿意,她是不会逼她的。   绿腰突然觉得这个眼神好熟悉,指着君绮萝,忽然满脸的欣喜,张嘴想说什么,一旁有女子赶在她的前面,喜不自胜的道:“是小姐,一定是小姐!”   君绮萝满意的看了眼那开口的俏丫头道:“还是双儿眼里有我啊,小腰儿,你骂人的能力见长啊。”   店里的女子们听到果然是君绮萝的声音,连忙一窝蜂的涌向君绮萝,绿腰一个熊抱就要抱上君绮萝,龙胤却一把将君绮萝拉进了他的怀里,让她抱了个空。   绿腰等人看向那个霸道的把君绮萝揽在怀里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能旁若无人的将她们小姐抱在怀中而她们小姐没有反抗的,定然是小姐的夫君、她们的姑爷无余了。   绿腰不由委屈的瘪了瘪嘴,“姑爷,你也太小气了,咱们可是女人。你们的婚礼,我们因为这边的生意不能去参加,心里已经惋惜又惋惜了,哪知道你现在还霸着小姐不让咱们碰,是不是太不讲情面了?”   “就是啊,姑爷,咱们都半年多没见小姐了,你居然还阻挠咱们,你真是小气透了。”   龙胤丝毫不在意她们的指责,反而故意曲解她们的意思,淡淡的道:“爷可没有阻止你们见面啊。”   言下之意,他已经很大度了。   “……”众女子无语极了。   她们没见过龙胤,此时他也是易了容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他容貌虽然普通,但是气度却是不凡,就那样站在那里,也难掩浑身的高贵尊华。   她们曾听东陵传回的消息说起,她们的姑爷乃是一位绝世无双的美男子。她们自然相信能与她们小姐相配的,自当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只是这会,她们心里真是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连女人的醋也吃呢?不过这也说明了他爱惨了小姐,否则哪里会如此霸道的占有?   嗯,这样想着,她们无不为自家小姐感到高兴。   “好了,”君绮萝笑着打圆场,“这事一会再说,咱们等着看戏……”   她的话还没落音,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听声音正是纳兰明珠。   除了君绮萝和龙胤,众人都一脸莫名,不过瞬间便了然。继而都转向君绮萝,一脸坏笑的指着她,拖着长长的音节道:“哦……小姐你坏。”   她们和君绮萝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是青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然知道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刚刚纳兰明珠在她的店里又是指责她又是无理取闹又是砸东西,他们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几人装着不知的情的出了店子,见纳兰明珠正在她们仅一墙之隔的十字路口中间放声大笑着,就像是个发癫的疯子。   现在是国丧期间,京中的气氛低迷,是以这样的笑声就显得给外的突兀。这无疑让刚刚看见纳兰明珠指责无声微笑的君绮萝的百姓们觉得有够讽刺的。   她的两个随行宫女手足无措,看着越围越多的人,想要去拉住纳兰明珠,却被她给挥开了。   “什么人在此大笑?未免太不给我花家面子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君绮萝与龙胤听到这个声音,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只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笑意。   百姓们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位身穿玄色华服、须发花白老者从街对面的茶楼出来,正往这边走来,这位老者约莫六十来岁,眼神犀利,极具威严。眉间一道深深的凹痕,使他整张脸看起来有些阴戾。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眉宇间与他有几分相像,只是面相要温和许多,想来定是他的儿子。   君绮萝对龙胤传音道:“那年轻的一个就是花子期的父亲花粱。”   “是、是花丞相和花侍郎!”人群中有人喊着,继而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花荣和花粱进了圈子里,看见是纳兰明珠在大笑,面色纷纷一寒。   “老夫当是谁呢,原来是冰蓝公主!”花荣厉声喝道:“公主,虽然你是皇上疼爱的子女,但是我们晖儿却是吾皇和皇后的嫡子,现在国丧期间你这样大笑,是不是太不给皇后和我们花家面子了?”   纳兰明珠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这个看起来阴恻恻的花荣,但凡遇到他,她都会绕道走开,就算是遇到了,她也会把自己当隐形人一般。此时她潜意识里是不想笑的,可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花丞相,纳兰明晖与人私通被人打死,简直是死有余辜。”纳兰明珠的笑声戛然而止,然而嘴里不受控制的溢出一道轻蔑的声音来,“他要是不死,就挡了我哥哥的前程了。告诉你吧,我母妃早就想杀了他了,只是他身边一直都有高人护着,苦于找不到机会而已。没想到这次居然光溜溜的死在别人的睡榻上,他也不算枉活此生了。”   纳兰明珠说完这些话,立即就惊恐极了,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今天她到底是怎么了?   百姓们这才知道纳兰明晖并非是暴毙,而是被人打死。难怪他一死,皇上就出兵东陵呢!   “好啊,好啊……”   花荣看着百姓的反应,心里气急了,指着纳兰明珠的手狠狠的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花粱也是气得脸色铁青。   “花丞相息怒,明珠她魔症了。”这时,纳兰明德急匆匆的也从对面的茶楼跑过来,挤进人群里,呵斥着纳兰明珠道:“明珠,快给花丞相道歉。”   他刚刚就在对面茶楼的包间里商量一些事情,听到随从禀报,他才知道这事,便急急的下楼来。纳兰明珠声音极大,他听到那些话后,狠狠的吓了一跳,这种话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此时,他简直恨不能把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给掐死。   花荣缓了一下,气也顺过来了,正要说话,纳兰明珠赶前道:“哥哥,我说的是事实,你怕什么?”   “啪!”纳兰明德看着花荣花粱要吃人的眼神,再顾不得别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挥到纳兰明珠的脸上,“混帐东西,说的什么浑话?”   纳兰明珠被这一巴掌打回了魂,捂着被打疼的脸,怔怔的看着纳兰明德,虽然她知道她不该说那些话,但是他是她的哥哥,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花丞相道歉!”纳兰明德恶狠狠的道。   纳兰明珠狠狠的瞪了纳兰明德一眼,转身推开人就跑了。   “哼,冰蓝公主真是好教养!”花荣眯着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纳兰明德,双手抱拳朝皇宫方向一拱,“老夫从来不知道玉妃娘娘和三皇子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这事,老夫势必会如实告之吾皇和皇后娘娘!”   纳兰明德当即跪了下去,“花丞相息怒,明珠年纪小不懂事,刚刚所作所为定是无心之举,还请丞相大人海涵,千万别将这事告知父皇和母后,否则明珠就完了。你老放心,晚辈回去定当让母妃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哼!”花荣丝毫不给面子的一挥袍袖,“梁儿咱们现在就进宫。”说着朝人群外走去,“三皇子放心,老夫只是如实相告而已,绝不会夸大一分!”   纳兰明德满眸阴鸷的看着花荣父子离去的身影,猛地站起来,扫了一圈道:“看什么看?再不散开,信不信本皇子让人将你们关进大理寺!”   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君绮萝等人也回了店子。   茶楼旁边是一座三层的酒楼。   临街的窗户微微的打开了一道缝,纳兰洵看着还站在那里的纳兰明德道:“子期,你那表弟纳兰明晖一死,这位无疑便是将来最热门的太子人选了……”   花子期微微叹了口气道:“纳兰明德阴狠歹毒,但凡不顺他心意的人都会在暗里抹杀掉,这样的人要是坐上皇位,咱们南疆算是完了。”   “谁说不是呢?”纳兰洵哀叹着接话道:“可是放眼这一辈的皇子,一人不如一人,玉妃又圣眷正浓,只怕……”   纳兰洵后面的话就这样顿住了,关上窗,转身看向花子期。   花子期若有所思的与纳兰洵对视了一阵道:“阿洵,我怎么觉得你今儿怪怪的?你和我说起这些,难不成你想……”   二人打哑谜似的,都是说一半留一半。   纳兰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神情有些受伤,“子期,你我两岁相识,八岁相交,如今近二十年的交情,你所了解的我是那种贪慕权柄的人吗?”   “那你今儿问些奇怪的话是何意?”花子期问了这一句后,话音一转试探道:“不过你若坐那个位置,倒是我南疆的幸事。罢了,如果你想,将来我会帮你的。”   “说哪里去了,?我可没那个心思,坐那个位置哪有如今这般逍遥?”纳兰洵回到桌前坐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尽之后,才对花子期正色道:“是纳兰溪回来了。”   花子期惊诧不已,那个从满月就被抱走的表弟,竟然自己回来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心里有期待也有担忧,要是他不作为,那么……   纳兰洵似乎看出他心中的想法,淡淡道:“他长得和你大姑姑有五分相像,当真是天人之姿,脾性又好,咱们南疆的皇子,一个也比不过他。我祖父很是喜欢他。”   花子期似乎松了一口气,笑了,“能得枭王爷爷看重的人,必定是品行极好的,想必姑姑泉下有知,定然很欣慰。”   他犹记得十六年前,那时候他也不过才六岁而已,大姑姑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哀求他答应,若有朝一日纳兰溪回来,要不遗余力的助他。   他应了。   只不过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告诉。   当初他不明白姑姑说的“助他”是什么意思,直到五年前,他无意中得知当年大姑姑和小姑姑以及皇上之间的恩怨纠葛,他才知道所谓的意思。   也是在那是,他才知道大姑姑一生有多苦,祖父为了花家的前程有多无情,而小姑姑为了皇后那个位置又是多么的狠!有这样的家人,他感到耻辱。   纳兰洵看着花子期,只兀自喝着茶,也不去打扰他的思绪。   好半晌,花子期才回过神来,“阿洵,我要见他。”   纳兰洵摇头道:“子期,不是我不肯带你去见他,我答应爷爷,必须为他的安全考虑。如果你不愿意助他,还是不要见他的好。”   花子期失笑,“傻子,在听闻纳兰明晖死的时候,我便猜到皇上定要对东陵出兵了,于是我早几天前就已经派人前去东陵了……没想到他本事大,倒是自己回来了。”   纳兰洵脸上难掩喜悦,“你说的可是真的?”   花子期走到桌前,一把夺过纳兰洵手中的茶杯,也不在意是他喝过的,浅浅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接着他将花语嫣临死前求他的事,对他讲了一遍。   花子期人极早慧,乃南疆有名的神童。他自小就熟读四书五经,擅长奇门遁甲和兵法,对佣兵布阵很有一套,这是他和祖父商量之后找上他的原因,是以纳兰洵对于花语嫣能求当时不过才六岁的他助她儿子的事,半点也不怀疑。   “好,待我问问他之后再和你约时间。”   花子期点点头,没再说话。   斜对面的玉器店,君绮萝三人随着绿腰到了三楼,绿腰便道:“小姐,纳兰公子如今住在枭王府,枭王府的守备很是森严,素衣卫和荣郢大哥在暗中护着他,很安全。”   “呀。”君绮萝诧异的道:“我刚刚还在和阿胤说若是把枭王府拉拢就好了,想不到纳兰溪居然真的将他们给收复了,小子够能耐的啊。”   听到自己女人夸赞别的男人,某位王爷立即就不好了,室内的温度瞬间低了好几度。   绿腰只觉得一阵发冷,他们家姑爷真是个醋坛子啊。   “嘿嘿。”君绮萝傻笑着安抚道:“他纳兰溪再能耐,也不及我夫君一个小指头。”   某王爷脸色这才好了,也不在意青衣和绿腰在身边,一把将君绮萝拉坐到自己的膝盖上,紧紧的圈着她的腰。   青衣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倒是苦了绿腰,下巴都快跌在地上了。   “绿腰姑娘不必讶异,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青衣抱臂靠在一边,笑着揶揄道。   君绮萝脸一红,挣了几下没挣脱,便就坦坦荡荡的坐在他的怀里。白了青衣一眼,“小子,别以为我没看出你的心思,哼,想要抱得美人归,可要过我这一关。”   青衣心里一颤,偷偷看了一眼绿腰,他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绿腰听了君绮萝的话后,便兴致盎然的看着青衣呢。突然接受到青衣投来的视线,顿时一怔,他为何偷偷看她呢?!难道……   想到自家小姐的话,她的脸比君绮萝还要红。哎呀,看戏的却被演戏的人摆了一道,羞死人了。   她知道青衣定也如小姐夫妻一般戴着人皮面具的,偷偷也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好奇他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子。   君绮萝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觉得这一对可能有戏。   “能收复枭王府可不是纳兰公子的功劳。”绿腰本就是个开朗的女孩子,不过一会儿就恢复常态,笑着道:“小姐有所不知,纳兰公子的母亲少时可是个人物,小小年纪就蛊术过人,二十多年前南疆与西越那一战中,老枭王险些战死,是纳兰公子的母亲救了他。具体怎么救的,我就不清楚了。”   “原来如此!”君绮萝恍然大悟,“当初纳兰溪对我说起过他手上也有自己的势力,想必就是指这枭王府了!老枭王德高望重,旗下依附他的人必定不少,如此一来,他的胜算可说是大了许多,再加上大军已经赶赴东陵祁州的青岚关,若是起事,纳兰博能调配的人,也就京中的五万禁军而已!”   稍作思忖,君绮萝继续道:“绿腰,传令下去,让隐楼红楼的人十天之内务必赶到堰南城候命,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助纳兰溪拿下皇位。”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传令。”绿腰说着就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问道:“小姐,现在已是饭点,你和姑爷还有青衣公子是在咱们这里用膳还是去对面的酒楼?”   “好久没吃过莲花斋的东西,很是想念他们的油炸蜂蛹呢。”君绮萝说着咂咂嘴道:“咱们就去对面用午膳好了,你自去忙吧,不用管我们,我们用好膳自己去别院休息。”   “好的。”绿腰这便离去。   “阿萝,油炸蜂蛹能吃吗?”那东西就像蛆似的,龙胤想想都觉得恶心。   看青衣也是一脸怕怕的看着自己,君绮萝道:“你们啊,真是不懂享受,那可是好东西啊!”   蜂蛹含有高蛋白、低脂肪以及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即可当作营养品又可当作保健品,在现代还有人吃蛆呢,蜂蛹又算什么呢?   她起身拉起龙胤道:“油炸蜂蛹外脆里嫩,味美可口,你们放心,对面的店子处理得很干净的,乃是南疆的一道名菜。一会吃吃看,保证让你们赞不绝口。”   龙胤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去了,大不了一会不吃就好了。   两位主子都去了,青衣又怎能不去?   南疆皇宫皇后的寝殿大厅。   在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着皇袍的男人和一位着一袭素服的美丽妇人。   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容貌倒是俊逸,和纳兰明晖很像,只是他此时脸色暗沉,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这人正是纳兰博。   而那名妇人,与纳兰溪有四五分像,定是花语嫣的双胞妹妹、皇后花雨落无疑了。她神色哀凄,双眸血红,不用猜便是为独子薨逝而伤心。   在地上,跪着两个人,乃是花丞相和其子花粱。   这会儿正由花荣亲自陈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适才纳兰明珠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又绘声绘色的讲给了帝后听。   花雨落原本红肿的眼睛更加的红了,眼泪也禁不住流了下来,她起身跪在纳兰博的面前,声泪俱下,“皇上,臣妾竟然不知道玉妃妹妹有这样的心思,如今臣妾倒是有些怀疑这事就是玉妃指使人做的了!还请皇上为吾儿做主!”   “皇后娘娘,只不过是明珠无知之言,你怎能当真?”这时,一名同样一身月白色素服的三十多岁、容貌不输花雨落的女子风风火火的走进大殿,跪在花雨落的身边,看着面色阴沉的纳兰博,“皇上,明珠年纪小不懂事,臣妾已经教训过她了。”说着扭头道:“抬上来。”   几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有两名老嬷嬷抬上来一副担架,上头正趴着纳兰明珠。她双眸紧闭,屁股上血肉模糊,看上去好不吓人。   “皇上,臣妾教女无方,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无疑是在皇后姐姐伤口上撒盐,是以,臣妾适才已经下令打了明珠五十大板,如今已经奄奄一息,若半个时辰内不让太医医治,必死无疑。”女子说着转向皇后的花荣,“皇后姐姐,花丞相,是让她死还是让她活,全凭你们一句话。”   纳兰博深深凝了女子一眼,对花雨落道:“皇后,明珠想必经此教训已经知道错了,不如……”   “既然皇上开口,臣妾便绕过明珠这一次吧。”花雨落说得大度,实则拢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不过臣妾丑话说在前头,她若是再犯,臣妾定不会轻饶。”   纳兰明珠适才在城中说得那些话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定是玉妃有那起子心思,纳兰明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才会传出来。可恨玉妃,居然将纳兰明珠打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并以一句“无知之言”来逃避皇上的谴责!   玉妃,算你狠。可是你的儿子要想坐上皇位,还得问我花雨落答不答应!   “皇后、花丞相、花侍郎你们起来吧。”纳兰博在花雨落起身后对玉妃提醒道:“皇后大度,玉妃你还不多谢皇后?”   玉妃强压住心底的不甘,面向花雨落,低眉顺眼的道:“妹妹代明珠谢过皇后娘娘。”   花雨落居高临下的看着玉妃,趁机又将玉妃数落挖苦了一番。   纳兰博看了看喋喋不休的花雨落,她的心思她何尝不知?你就是想拖时间让明珠不治而亡。头痛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终于开口打断她的话道:“皇后,这事便到此为止吧。玉妃,还不将明珠抬下去着太医好生看看?”   花雨落不得不闭了嘴。玉妃连忙对纳兰博和花雨落行礼告退,一边吩咐人去叫太医,一边让人把纳兰明珠抬回她的寝宫。   纳兰博待她们走后,起身道:“皇后你这些时间操心晖儿的丧事,精神不济,就多休息休息。朕还有要务需要处理,就不陪你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花荣一眼,“花丞相可要随朕走走。”   花荣原本看皇上就这样放过玉妃心中不满,欲留下和自己的女儿商量一些事宜,哪知忽然接收到皇上意味深长的一眼,登时心中一惊,连忙道:“老臣是要回去的,便和皇上一起吧。”   纳兰博不再说什么,背负着手大步朝外走去。   花雨落微微屈膝,对着纳兰博的背影道:“臣妾恭送皇上。”      ☆、297.惊耗   玉妃安排好纳兰明珠,便候在了御书房门口。   见到纳兰博向御书房走来,玉妃的眼睛一红,便迎了上去,泫然欲泣的道:“皇上,咱们明珠或许是刁蛮了些,但是不会如此不识大体。”   “进去再说。”纳兰博摆手屏退随行的宫人,揽着玉妃的腰进了御书房,将她带到一边的矮榻,自己坐下后,手上轻轻一用力,玉妃便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还圈着他的脖子。   “皇上,”玉妃撅着莹润饱满的嘴唇,“今儿这事摆明了是有人陷害咱们明珠,你可要为她做主啊!”   纳兰博点了点玉妃的额头,嗔怨的道:“你啊,真是狠心,把明珠打得那副样子。”   “臣妾今儿要是不对明珠下狠手,皇后姐姐怎会放过咱母子三人?”玉妃说着举起右手做发誓状,“真是天地可鉴,臣妾要是对二皇子动过半点杀心,定叫我跌进五毒池,被五毒啃噬而死!”   五毒即蜘蛛、蜈蚣、蛤蟆、毒蛇和蝎子,皆是剧毒之物。然而在南疆人的心目中,它们却是他们的图腾、伙伴以及杀人利器。   在南疆的皇宫后院里,纳兰博特意设了个五毒池,里面养着数不尽的毒物。这些毒物被放在一起,从来不给它们喂食物,为了生存,它们便你吃我我吃你,能活下来的,绝对是毒物中出类拔萃的!   玉妃以此来发誓,可见她对自己也是个狠的。对纳兰明珠的狠与其相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不久后的某一天,她这个虚伪的誓言竟会成真。   纳兰博拉回她的手道:“好了,朕相信爱妃便是,爱妃何以发如此歹毒的誓言?”   “可是皇后姐姐不相信啊。”玉妃有些后怕的道:“今儿看皇后姐姐那样子,想必是信了的,臣妾担心皇后姐姐会因此对付臣妾母子三人,皇上……”   这一声皇上,声音嗲的要命,简直都快把纳兰博的骨头都喊酥了,他声音一变,手便探进玉妃的衣衫里头,“爱妃想要朕怎么做?”   玉妃一边扭着身子迎合着他,一边道:“皇上,如今咱们已经和东陵开战,在东陵的那个孽种的存在已经毫无意义了。二皇子才华横溢声名远播,可惜天妒英才,他若是在世,立他为太子无可厚非,如今他薨逝,这太子的位置终究是需要人来坐的……”   纳兰博的手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在玉妃的身上游动,衣裳也已经半解开来,松松垮垮的搭在臂膀上,露出胸前景色,令人心潮澎湃。   纳兰博头一低,张嘴便含了上去。   “嘤……”玉妃一声轻吟后,又继续道:“不是臣妾自卖自夸,放眼南疆剩下的众位皇子,除了臣妾的德儿,又有谁够格坐上那个位置?”   纳兰博从玉妃的胸前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在玉妃心中渐渐升起一股瑟意的时候,才道:“如果皇后真的有心对付你们,你以为封了德儿做太子,她便不会对付你们了吗?你放心吧,皇后说话一向算话,只要明珠不去招惹她,断断不会有事的。”   他之所以把玉妃和她的族人给提到如今的位置,不过是为了制衡花家罢了。可笑如今玉妃的族人比起花家还要不安分。晖儿刚刚殁世,她便迫不及待的提出立太子的事,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德儿是什么样子,她以为他不知道吗?   立德儿做太子的事,就算他答应,花家为了保全自家,也不会答应啊!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会答应。   玉妃听皇上这样说,心中便知这事无望,暗忖父亲太心急了,非得逼她前来提立德儿为太子的事,现在可好,指不定还会引起皇上反感呢。   在整个后宫中,除了花雨落便是她最大,甚至足以和花雨落抗衡;在前朝,他又把她的家人提携到一个可以和花家分庭抗礼的地位。而且,她从来都知道,皇上把她捧得这么高、又提携她的家人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开弓再无回头箭,这事她得尽力去办!   “皇上是在担心德儿将来如果继位,会对皇后姐姐出手吗?”玉妃问道。   这样的问题,让纳兰博心中反感。他才四十来岁,他们便已经在谋算他的位置……这是在咒他死吗?   看来果然是他平日里太放纵玉妃和她的母族了!   虽是这样想着,他的手上确没有停。   “皇上大可不必担心,就算将来德儿继承了皇位,皇后姐姐还是皇太后呢!再说德儿一向最是敬重皇后姐姐,这种事情是不会存在的……”   纳兰博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打断她的话,以格外轻松的语气道:“好了,这事朕和大臣们商议过后再定。难得朕这会儿有心思,你还叽叽喳喳个不停,该罚!”   玉妃听他这样说,便识趣的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顿时媚眼如丝,声音更是透着极致的魅惑,“那便罚臣妾今儿主动一些吧。”   对于怎样取悦男人,玉妃从来都有自己的一套。否则纳兰博对她明明别有用意,为何却是经常宿在她那里?   只见她挑开纳兰博身上的龙袍,人便对着他的腰身坐了上去……   花雨落站在御书房的院子里,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的靡靡之声,心底的怒火像是野火燎原一般,一下子就膨胀开来。   纳兰博,咱们的晖儿刚死没几天,我正伤心欲绝,你却在天子办公的地方与玉妃这个贱女人逍遥快活,真是……真是好得很啦!   花雨落美丽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里头的光芒不凌厉,却又足够让人感到畏怯。   她一生都在谋划,以前为自己谋划,为了迎合纳兰博,助他完成心中所愿,她不惜忍辱负重,甚至不惜踩着双胞姐姐绝望的样子,做了几年的花语嫣;后来晖儿出生,她又开始为晖儿谋划,哪怕是踏着鲜血和尸骨也在所不惜;如今晖儿死了,她也再无别的孩子,她的人生已经再无希望再无盼头,所能做的就是逼着纳兰博提前出兵东陵,为晖儿报仇!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纳兰博便和她离了心,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还算和美,但是却并不是这样,纳兰博除了对她有着一份责任以外,再无半分爱意,有的只是他的野心和如何平衡前朝后宫。   罢了,老都老了,她还要纳兰博的爱做什么?可是让罗明玉的儿子做皇帝,也得看她花雨落答不答应!   深深看了眼窗户的位置,花雨落转身决然的离开了御书房,也不和纳兰博通禀,便让人备了马车出宫去了。   马车载着她径自去了花丞相府。   花荣虽是讶异她这个时候会来丞相府,却还是带着她去了书房。他深知她这个女儿,没有大事是不会对比出宫的。   一进书房,花雨落便关了门,对花荣讲了玉妃请旨立纳兰明德做太子的事,听得花荣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晖儿死了还没几天,她罗明玉就提出立太子的事,未免太心急了吧?!老夫猜想,这定是罗炳成那个老家伙的主意!”花荣一生气,顺手便拍碎了身边的高几,“还有今儿的事,纳兰明珠是个没脑子的,但是不能排除她在玉妃那听过这些话,是以老夫怀疑晖儿的死会不会是玉妃他们买通东陵人干的。”   “女儿也是如此想的。”花雨落亦是悲怆的道:“一来除去晖儿,她的儿子便再无人与之争锋;二来,两国开战,那位再无利用价值,说不定东陵皇帝一恼,杀了他也是可能的,如此太子便废了。罗明玉这个时候提出立太子,皇上若是不允,她只当探探路;皇上若是允了,必将和我花家离心。”说着一声冷笑,“呵呵,这个算盘真是打得极好的。”   “他罗家如今不把咱们花家放在眼里,这口气老夫势必是要出的,否则,老夫就是死也无法瞑目!”花荣问道:“落儿你现在有何打算?”   “父亲,女儿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花家的前程着想。”   花荣没有说话,等着花雨落的下文。   花雨落抿了抿唇道:“女儿想过了,如今晖儿死了,女儿再无子嗣。金玉公主肚子里那个,咱们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生下来,如此,女儿觉得,在东陵的那位终究是咱们花家的后人,不如……”   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父亲是听懂了。   果然,花荣面上先是怔了一下,继而难掩欣喜,一击掌道:“对啊,为父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落儿这话简直让为父如醍醐灌顶!”   花雨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纳兰溪再怎么样也是我花荣的外孙,而且他现在还顶着太子的名衔呢……”花荣越想越兴奋,“嗯,那件事除了咱们以及罗家外,外人可不知道,想必纳兰博为了自己的名誉,也不可能将那件丑闻宣扬出去的。如此一来,咱们就算把他接回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如果找不到错处,他想废太子可不行!”   后路他都想好了,纳兰博将来能做的,也只有暗中对纳兰溪下狠手。他花家虽不若皇家势强,但是想护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现在女儿唯一担心的是,东陵那边会不会对他下杀手。”   “短时间肯定不会!”花荣自信的道:“龙澈肯定会留着纳兰溪来威逼咱们南疆退兵,如此一来,他暂时是安全的。为父这就安排人前去东陵……”   “呵呵呵。”花荣的话还未落音,一道带着淡淡讥讽的笑声在门外响起,“花丞相和皇后娘娘当真是好谋算啊!”   听到这个声音,花雨落和花荣相视一眼,花荣的怒气腾地升起,起身去打开了屋门,看见屋外抱着双臂闲适的倚栏而立的白衣男子,当即怒吼道:“花子期,你不是说再不踏进这个家半步吗?怎么,你表弟死了,你是回来看笑话的吗?”   花子期懒懒的扫了花荣一眼,神情中带着一抹厌恶和疏离,“花丞相觉得有什么可笑话的呢?还是说花丞相自己以为这事值得我笑话?若说笑话,还不如说是感叹,感叹当初我的话一语成谶!”   花荣神情一哂,当初花子期离开丞相府的时候说过的话,原本被他遗忘在心底的犄角旮旯里,早就不曾想起,如今被他提及,便又生生的破开他的心脏,赫然于胸——   『花丞相,像你这样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设计的人,怎配为人父?记住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凡事多留点后路,别报应在你的儿孙身上!』   花荣恼羞成怒,指着院子的大门,怒声道:“滚,你滚!我们花家人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你要看笑话就躲一边看去,不要再踏进我花家的大门就好!”   花子期淡淡一笑,“花丞相,你以为我愿意踏进你这丞相府吗?这里太肮脏,让我觉得窒息,我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呆的……”   “既然肮脏,既然让你感到窒息,你滚,谁稀罕你回来了?”花荣怒不可遏,凝起一道内力便朝花子期打去。   花子期身形一闪便轻松躲过,让花荣怔在了原地,看着花子期,感到有些讶异,有些骄傲,有些无奈,有些迷惘,还有些颓然……   曾经,他这个孙儿不但是他的骄傲,也是花家的骄傲。而他也是他崇拜的人,他经常会跟他商讨实事,爷孙俩时不时切磋切磋功夫……然而,自从被他无意中知道他的一双女儿和纳兰博的纠葛以及他们放弃花语嫣设下的计策后,他们便离了心了。只是他依旧是他的骄傲,他却不再是他崇拜的长辈。   几年不曾交手,他这个孙儿的实力大涨,已经不是他能比的了。   老了,果真老了。   “花丞相,我来不过是要告诉你,我那位在东陵的表弟,回南疆了。”丢下这一句,花子期便头也不回的向院门外走去。   花粱听到儿子回来的消息匆匆的赶来,险些与花子期撞了个满怀。   花子期只顿了一下,便毫不留恋的离去。   花粱神色一黯,看着花子期走远,才转向院子,见到自己的老父亲愣在那里,似乎是被什么惊到了似的,几步走过去,问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书房里的花雨落这会子也回过神来,走向花粱道:“大哥,子期说,那个孩子回来了。”   花粱一时没反应过来,花雨落道:“就是大姐的儿子。”   这还是花雨落近二十年来第一次直呼“大姐”二字,说完她自己也怔忡了。   “他……他自己回来的?”花粱震愕的问。   “这个不清楚,子期没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子期帮着他回来的。”花雨落道:“大哥,子期他因为大姐的事,恨着我和父亲呢,你找个时间去问问子期,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无论如何,咱们也要把他接回来的。”   说着她轻声的对花粱讲了她和自己老爹的打算,花荣听后,觉得这事可行。   这些年,花家与罗家因为雨落和玉妃的关系,早已势同水火,与其说将来让纳兰明德坐上那个位置来对付花家,还不如拥护那个孩子坐上皇位呢!   “唉!”花荣醒过神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落儿,梁儿,你们退下吧,这事再让为父好好想想。”   他好似失了魂的样子,花雨落和花粱还从来不曾看见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见花荣摆手,二人相视一眼便告退离去。   东陵,京城。   “八百里加急,让开,快让开!”一骑快马纵横于前往宫中的大道上,马背上身穿军服的信使一边狠狠的挥动着马鞭,一边急切的喊着话,嘶哑的声音打破了京城的宁静。   百姓们惊得纷纷闪到两边。但凡遇到“八百里加急”的事件,定是遭遇外敌入侵,只是不知是哪边起了战事。不过不管是哪边,战争苦的始终是百姓和军队。唯一让他们庆幸的事京城远离边关,就算是打起来也连累不到他们。   信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宫,事急从权,宫门的守卫直接让他打马进了皇宫,半道上问清皇上的位置,便直接朝目标地而去。   栖霞宫,文妃的寝殿。   自打太子被废当日,龙澈再次临幸了文妃后,他时不时便会呆在栖霞宫,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与她颠鸾倒凤,好不逍遥快活。   这时也不例外。   “皇上,八百里加急!”屋外,传来噬魂急切的声音。   “什么?”龙澈吓得不轻,一下子从文妃的身上爬起来,直接下了睡榻,胡乱披了件衣裳便走到殿外,问道:“怎么回事?”   “信使正在院外。”噬魂道。   龙澈疾步走到大殿外,看见信使半瘫在地上,显然是多日赶路累得不轻,在他的身后院子门口,他的坐骑正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澈几步走到信使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急不可赖的问道。   信使被他轻松便提了起来,险些被勒得背过气去,还是噬魂上前道:“皇上,切勿心急,快些放开他。”   龙澈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松开了抓住信使衣襟的手。   信使咳了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顺了顺气,然后跪在地上道:“回皇上,南疆集结八十万大军,正在攻打我东陵青岚关。守关大将军说,若在一个月内不派兵增援,青岚关必破!”   八十万……   青岚关守军只得二十万,借住关卡,能防御对方一个月,只怕是极限了!   龙澈心中虽是震惊对方的兵力,却是对于他们对东陵出兵很是不解,“南疆何以会突然对我东陵出兵?”   “回皇上,南疆二皇子原本是到我东陵下聘的,却意外死在了我惠州的宜兰镇一间客栈里……”   “纳兰明晖死了?”龙澈和文妃的声音同时响起,双双的语调中都有些不可置信。   特别是文妃,若不是扶着门框,只怕她早就惊得站不稳了。她除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外,更多的是震撼和恐惧。   纳兰明晖死了,她的萧儿该怎么办?她可是怀了纳兰明晖的骨肉啊!   原还指望将来靠纳兰明晖支持她的云儿呢,哪知……没想到一门绝世好姻缘,竟然就这样被毁了。   “回皇上、娘娘,是死了,离开的时候,是守城的大将军亲自开的城门。”   “怎么死的?”龙澈蹙眉问道。   “听闻是客栈的老板谋财害命,设计杀了他。”信使恭顺的道:“南疆皇和皇后大怒,便对我青岚关发动了进攻。”   “朕知道了。”龙澈故作镇定的道:“来人,带信使下去休息。”   立即有两名小太监便带着信使离去。   带他们见不到人影,龙澈颓然的倒退了半步,呐呐的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八十万人,说明纳兰博早就有了准备的!纳兰明晖之死,不过是促使这场战争提前的一个契机而已。”   “皇上,那现在该怎么办?”文妃心里一个咯噔,暂时也顾不得龙萧萧的事了,趋前一步到了龙澈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对了,皇上,纳兰溪不是南疆的太子吗?咱们将纳兰溪带到青岚关,逼迫他们退兵。”   “呵,纳兰溪不过是纳兰博的一颗弃子,有什么用呢?”龙澈一声苦笑,如今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皇上这是何意?”文妃不明白。   “咱们与南疆签订的协议是纳兰溪在我东陵为质子十七年,如今十九年过去,纳兰博为何还没有将纳兰溪接回去?不就是为了留着他迷惑咱们嘛?!”龙澈嗫嚅着嘴道:“说明纳兰博早就舍弃他了。”   纳兰博啊纳兰博,想不到你竟是比朕还毒,比朕还有野心!   “皇上,虎毒不食子,臣妾就不信纳兰博看见纳兰溪会舍得他死!”文妃提议道:“皇上,不如就试一试吧。”   龙澈闭了闭眼,点头道:“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咱们一方面利用纳兰溪去牵制南疆的军队;一方面则要选定一员大将前去支援,否则青岚关破,大军长驱直入,我东陵,亡矣!噬魂,你亲自带人前去将纳兰溪给朕带来,另外让人通知百官到御书房见朕。”   “是,属下这就去办。”噬魂话落便闪身离去。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亲们阅读愉快~   ☆、298.迟来的悔意(一更)   看着龙澈离去,文妃便回了内室,喊道:“来人。”   一道黑影闪身出来,恭敬的侍立在一旁道:“属下见过主子。”   文妃站在梳妆镜前,将披散的头发拢在前头,拾起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眸微微的眯起,“邪云,你亲自去亳州,让云儿即刻启程回京。”   “主子,现在让小主子回京会不会不是时候?”邪云疑惑的问道。   文妃透过镜子望着邪云,问道:“以你的意思,要什么时候回来才是时候?”   邪云拱手道:“主子,皇上与龙胤闹掰了,晋王府和鄱阳王府的军队所剩无几,让晋王再去打仗,显然不现实。想必皇上也意识到这一点,是以才会招呼大臣来协商派谁前去做后援。”   文妃觉得他的话让她多了些兴致,扬眉问道:“你觉得皇上会派谁去?”   “呵。”邪云淡淡一笑,“主子,没了鄱阳王府和晋王府,不是还有昌义王府和顺义王府吗?”   “呵呵呵,”文妃稍稍思忖也是跟着笑了,以手指点着京中的邪云,“想不到你的脑子竟能转得这样快,你放心,他朝云儿称帝,少不了你的锦绣前程。”   邪云眼睛一亮,恭敬的道:“邪云先谢过主子和小主子。”   “这个谢本宫受了。好好干,我母子二人定不会亏待你的!”文妃稍稍顿了一下,又问:“可是这些和本宫让云儿现在回来有什么关系呢?”   “主子,太子被贬,你以为皇后娘娘会善罢甘休吗?”邪云道:“太子太过平庸,这点皇后娘娘自然也是清楚的。但是,如何保证太子能稳坐皇位呢?”   文妃当即一脸兴致的转向邪云,“你真不愧是本宫的智囊,快说说。”   邪云眼睛弯了弯,“如果属下没猜错,皇后娘娘定会向诸位王爷和皇子出手,以保太子是将来唯一能登基的皇子!再一个就是与南疆的战事刚起,歇战多年,东陵少有良将,殿下可不能回来去凑这个热闹。所以属下认为现在小主子是不适合回京的。”   “这些,本宫自然是不会让云儿去凑热闹的,可是本宫瞅着皇上虽然这些日子夜夜笙歌,其实内里早便空虚了,本宫担心皇上若是突然驾崩,被有些人赶了先,云儿来不及回来。”   这些日子,她并不是贪念那男女情事才和龙澈滚一起的。那个男人,她早就死心了,在他身边表现出开心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迷惑他而已,顺便再踩踩他。   在她看来,任何一个男人两个月彻夜不眠的与人欢好,翌日还得早朝、处理公务,甚至有时候大白天还要抽时间做那档子事,身体又怎么不会空虚呢?   既然他这些日子迷恋她,那么她就算反感和他同房,她也会表现出一副受*若惊的样子!   “主子,亳州离京城这么近,紧着赶,不到一日便可到达,所以主子大可不必担心这事。”邪云看着文妃紧张,微微笑道:“再说,不是还有咱们为他顶着吗?现在小主子唯一要做的就是,招兵买马。”   “唉。”说到这个,文妃就忍不住叹气,“你们都知道本宫那老父亲的脾气,有他在云儿身边的情况下,哪里能明目张胆的招兵?”说着她忽然眼睛一亮,“邪云,如今我身边也没什么事,不如你带人前去帮帮云儿吧。”   邪云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属下离开之前会安排妥当,让主子不至于要用人的时候无人可用。”   唉,当时劝她不听,非得要去刺杀晋王晋王妃,结果连对方的边都没挨着,他派去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他身边的人死了大半,导致现在人手紧缺。如今晋王府和皇上彻底闹掰,自然不会插手东陵的事,要是将那些人留在现在,小主子何以不能成事?   “嗯,你去吧。”   “是,属下告退!”   邪云走出没两步,文妃又叫住他,“邪云,如今南疆二皇子已死,你说萧儿的肚子该怎么办?”   “主子,那个孩子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不如就打掉吧,省得留着阻碍公主的幸福。”   “唉。”文妃叹口气道:“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又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主子,这天下必定是小主子的,到时候皇上一道圣旨,有谁敢在意这事呢?主子这个时候可别心软那是一条小生命,公主的前程大着呢。”   文妃想了想道:“本宫明白怎么做了,你去吧。”   “是。”   邪云离开后,文妃便换人进来,匆匆梳好妆,让身边信得过的嬷嬷去抓药,她自己则带着一位嬷嬷和一位宫女去了龙萧萧的寝殿。   才两个来月的身孕,在肚子里还不如一枚鸡蛋大呢,所以除了不来月事和稍稍有些嗜睡以外,连孕吐也没有,龙萧萧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有孕。   不过想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在成长,她的心里柔柔的,软软的,连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看见文妃进来,刚刚睡午觉睁开眼的龙萧萧在宫女的服侍下撑起身子靠在软垫上,笑着问道:“母妃你怎么来了?”   文妃对着屋内的人摆摆手,“你们都下去。”   龙萧萧讶异的道:“母妃将她们都遣走,是有什么大事要和女儿说吗?”   文妃走到榻沿坐下,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伸手抚了抚龙萧萧细腻如玉的脸颊,定定的看着她,有些心疼。   “母妃,你怎么了?”龙萧萧当真是吓住了,一把抓住文妃的手,“你这个样子会让女儿心里害怕的。”   “萧萧,有一件事母妃多么不想告诉你,可是又不得不告诉你……”   龙萧萧意识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脸色刷地一白,“既然母妃不想告诉女儿,那便不告诉吧。女儿一点也不想知道。”   “萧萧,这件事你必须知道,然后才能体谅母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文妃深知萧萧很在意肚子里的小生命,可是她才十六岁,日子还长着呢,为了她将来好嫁人,她不得不这么做。深深的叹了口气,轻抚她的背安抚了一下她不怎么安定的情绪,才道:“纳兰明晖死了。”   “……”龙萧萧登时脸色卡白,整个人木呆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看着文妃。   那个男人在离开南疆的时候,他们单独相处了一天,那一天里,他们温存了好几次,他让她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次做女人的美好滋味,以至于最后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那是她孩子的父亲啊,怎么就死了呢?   这个样子,显然是接受不了纳兰明晖已死的事实啊!文妃伸手在龙萧萧的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顿时吓坏了,带着哭腔道:“萧萧,我的女儿,你别吓母妃啊。”   “哇……”   龙萧萧眼泪倏地飙了出来,看着文妃大哭起来,“母妃你骗女儿的是不是?他是我孩子的爹啊,怎么能死呢?他死了我要怎么办呢?孩子又要怎么办呢?”   文妃把住她的双臂,定定的直视着她的眼睛,尽量放柔声音道:“萧儿,刚刚八百里加急直接送进宫中,南疆对我东陵开战了,起因就是南疆二皇子前往我东陵下聘,死在了宜兰镇。”   “他有暗卫有护卫,怎么会轻易就死了?”龙萧萧抽噎着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指不定是南疆内部的问题也说不定,他的死,只不过是南疆向东陵开战的一个契机罢了。”   “哇……”   文妃一把将龙萧萧揽进怀里,心疼的的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龙萧萧趴在文妃的肩上,当真是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直到哭累了,声音弱了下来,一位嬷嬷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道:“娘娘、公主,药来了。”   龙萧萧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龙萧萧的身上拱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文妃,“母妃,什么药?给谁的药?”   “唉。”文妃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萧萧,纳兰明晖死了,这个孩子你不能留下。”   龙萧萧顿时如一只炸开的刺猬,“为什么不能留?母妃,我贵为公主,难道还养不得一个孩子?”   “傻孩子,就是因为你是公主,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啊!”文妃苦口婆心的道:“萧萧,你还小,日子还长着呢,把这个孩子拿掉,将来你父皇为你指一门更好的婚事,你想要谁便给你指谁。”   “不,不不不。”龙萧萧摇着头道:“这是我和纳兰明晖的孩子,我要留下他,我一定要将他生下来。母后,你别逼我,否则我会恨你的。”   文妃哑然,萧萧和纳兰明晖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才短短一天而已,怎么就动了情了?甚至还不顾自己的将来,要为他生下遗腹子?!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她打死也不会让萧萧和他独处那一日啊!   不过这个孩子,不能留,就算她恨她,也绝对不能留!   文妃接过嬷嬷手中的药道:“萧萧乖,把它喝了,将来母妃为你物色一个更好的。”   龙萧萧赶忙缩进睡榻里侧,张牙舞爪的不让文妃靠近自己。   文妃接近不了她,顿时火了,“叶嬷嬷,给本宫拉住她!”   “是。”叶嬷嬷赶忙脱了鞋子上了睡榻。   龙萧萧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是叶嬷嬷的对手?不过两下便把她给制住了。   文妃亦脱了鞋子准备上去,哪知这时几道黑衣人闯进来,在文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点了她和叶嬷嬷的穴道,扛起龙萧萧就走。   “啊……”龙萧萧懵了一下,想喊,也被点了穴道。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也不说一句话,扛着龙萧萧就往皇宫外而去。   御书房里,二十来位在朝中有权有势的文官武将陆陆续续到来,分站两边,文官一边,武将一边。   虽然还不知道皇上派人请他们来确切是为了什么事,但是想必和刚刚的八百里加急有关。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该来的早就该到了。龙澈扫了一眼,蹙眉问道:“顺义王和威武将军,还有骠骑将军呢?”   大臣们左看右看,纷纷摇头。   “回皇上。”此时,外头急匆匆的跑进来三道黑影,跪地道:“属下前去通知的是威武将军郑克南,只是威武大将军府上早已人去楼空。”   龙澈嗖地站起来,“什么叫早就人去楼空?郑克南不是还上早朝了吗?”   那人回道:“这个属下并不知道,但是府上除了郑克南的院子,其他地方都积了一层灰,是以属下才敢断定府上早就没其他人了。”   龙澈的心沉了沉,看向另外俩人,“你们呢?”   “顺义王府也是一样。”   “骠骑将军府也不见一个人影。”两人相继回道。   众人闻言除了讶然还很震惊。   这几位都是东陵的肱骨之臣,府中的主子丫头仆人不说上百也至少有七八十人,怎么会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人去楼空呢?   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依附晋王府的官员的家人早就陆陆续续的经由城中一条密道出了城,前往汶城和锡城而去。为了迷惑龙澈,在朝为官的众人依旧天天上早朝。只是刚刚派送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在城中呼喝的时候,在第一时间传进他们的耳中,此时已经经由密道撤离出京,其中包括晋王府的人。   这些,都是龙胤和君绮萝一早便谋定安排好的,但凡战事起,便全数撤离溯京城,保存实力。   龙澈意识到了什么,对那几个黑衣人道:“你们速度去晋王府瞧瞧。另外,让人去其他官员府上看看,到底有多少官员不见踪迹。还有,前往南边大营去探探顺义王府那十万兵士可还在。”   几人领命而去,那边前去质子府的人也回来道:“回皇上,纳兰太子不知所踪。”   “哗啦!”龙澈气得再次掀了御案上的东西,气得胸潮起伏。   不用想,这些定然是晋王府所为!原来他们早便与纳兰溪联合在一起,在暗中收买了朝中的官员,甚至连顺义王府这等万年中立的势力也被其拉拢……   他不敢想象,朝中还有多少官员有多少依附了晋王府,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可恨……可恨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晋王府的势力到底到了怎样可怕的地步?   难怪这次传出他和赫叶丹密谋的事,晋王府半点反应都没有,他还觉得奇怪来着,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龙澈头一次在心里感到真正的畏惧起晋王府来。同时还第一次在心里自问,自己这些年的谋划,到底是不是做错了?抑或是逼得太急了?   一时间,大臣们看着龙澈阴沉个脸,莫不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特别是现任昌义王陈崇,心头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晋王府、鄱阳王府的军队在上次对战龙傲的时候,已经去了大半,就算他们还在京城,想必也不可能再去青岚关对战南疆。如今顺义王府的人不知所踪,那军队只怕十之七八也是被迁走了。如今就剩下他们昌义王府还在京中,皇上特定会派他们前去支援青岚关的。   可是他的外甥龙肃炀的储君之位已经被废,他才不愿意他昌义王府出钱养着又辛苦练着的人白白的去送死。他的父王交代过了,这些人要留着,将来为他的妹妹和外甥继位保航的!   但是,皇命难违,他又该怎么拒绝呢?   龙澈想到今日找他们前来的用意,收敛了些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如今南疆大军压境,众卿家商量一下,看谁带军前去支援青木关合适?大家随意一些,也不要太过拘谨了。”   左相罗铭远道:“原本晋王和威武大将军郑克南是首选领将,可是……”他试探着看了看龙澈的表情,见他至少表面上和刚才没有异样,才看向陈崇,诡谲的一笑。   陈崇的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微微低着头,眼露凶光。   罗铭远这个老家伙,原本和他的妹妹是儿女亲家,两家关系也是极好的。原本在传出罗欣儿散布了皇上和赫叶丹密谋害老晋王的事后,皇上对左相罗铭远已经有了隔阂。可是前日里,又传出罗欣儿已经死在赫叶丹的手中,这事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罗欣儿是怎么到了北戎并死在赫叶丹手上的事,成了一个未解之谜。但是,这事太子隐而不报,必定是有原因的!   是以,这个老家伙就恨上他的妹妹和外甥,连带着也将他昌义王府给恨上了。这不,如今遇到事了,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准备踩他一脚。   罗铭远收回视线,继续道:“可是威武大将军已经不在,顺义王一家也离京了,想必晋王府也是一样!而昌义王府作为我东陵四大王府之一,当年协助我东陵开国始祖夺了郑氏的天下,其后代的实力定也是可圈可点的。所以依老臣看,带兵前去援助青岚关的,非昌义王莫属了。俗语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人家晋王府和鄱阳王府都为了皇上出兵讨伐逆贼龙傲,你昌义王府那十万大军养了这许多年,也是时候为东陵立功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陈崇看向罗铭远冷冷的道:“这次南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集结这么多兵力,想必早就准备好攻打我东陵,本王从来不曾带过兵,也未曾出战过,如何能领军与之抗衡?”   说着,他转向龙澈,放缓声音拱手道:“皇上,并非是微臣不愿意领兵前往,实在是自认实力不济,不敢担此大梁,手下的大军也不过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乌合之众,如果皇上还执意让微臣前往,微臣绝无怨言!只是皇上,青木关乃我东陵的重要关卡,一旦被破,南疆人长驱直入,我东陵必定危矣!”   龙澈的视线静静的打在陈崇脸上,也不说话。直到陈崇都感觉到汗流浃背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开口道:“昌义王,据朕所知,你北面的十万大军每年都会举行一次有奖比武,你昌义王府有这种觉悟,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陈崇大惊,想不到做得那么隐秘的事都被他知道了,不由得冷汗涔涔,湿了后背。   “哼,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吗?”龙澈冷冷一笑,“这事便这样说定,朕再拨给你四十万大军,由你做主帅,朱前朱将军、蔡天佑蔡将军为副将,明日便点兵前往青岚关,势必要给朕将那些南蛮子给打得个落花流水!”   陈崇抹了把冷汗,当即跪了下去道:“微臣领旨。”   这边又商定了一些细节,那些前去查探官员府邸的黑衣人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   由噬魂统一回禀道:“回皇上,晋王府的然全数离开了。另外武陵侯府、大理寺卿董府、刑部尚书魏府、御史台顾府……”他大大小小接连报了三十八名在朝官员的府邸,然后道:“这些府上全都不见半个人影。”   龙澈险些站立不稳,再加上刚刚那几人,也就是说,足有四十一位朝中大元归顺了晋王府!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而且这些人一直没露出半点马脚,可见晋王府行事多么严明!   四十多位官员的家人,加起来是少说也有四五千人,这些人被迁移到哪里去了?   这也是他们不得不考量的问题!   当那前去南边大营查探顺义王府军队的然回来告知军营里的人早被撤走事,龙澈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精神一下子萎靡了下来。   他能预感到,除了青岚关外,不久的将来,晋王龙胤定然也会对他发起攻击!   错了,真的错了。   他该做的是安抚,并非是将晋王府连根拔除!      ☆、299.再聚首(红包加更)   南疆,堰南城。   夜色迷蒙,没了白日里的低迷气氛,整个堰南城处于一片宁静祥和中。   虽然因为二皇子纳兰明晖的死,百姓们不能欢笑、不能听歌抚琴,但是却不妨碍京中公子哥们的夜生活。   在城南有一个有名的湖泊,名为挽歌湖。   若是在白日里,可见湖水清澈透亮,游鱼成群结队在湖中嬉戏。然而到了晚上嘛,则是公子哥们嬉玩的着名场所之一,虽然此时不能亵玩,但是喝喝茶聊聊天还是可以的。就如此时,无数画舫静静的飘在湖中,画舫上挂着的一串串的灯笼,映照得夜色中的挽歌湖美丽极了。   若不是因为国丧的关系,将灯笼换成了白色,要是平日,那灯笼火红火红的,像是糖葫芦一般,满当当的湖上以及水影中都是,那才叫漂亮!   一艘华贵的画舫靠近西边偏僻的湖岸,静静的停在那里。   在画舫的二楼,纳兰溪站在窗前,看着在夜色中一漾一漾的湖水,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十九年了,他终于踏足在南疆京城的土地上!   这里是他母亲的故乡,也是他的故乡。然而,为了某些人的野心,他自小被送到东陵做质子,母亲含恨而死。   在他人生的十九年中,从来都不曾踏足过南疆的土地,对他来说,南疆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充满着神秘气息的地方。   这次回来,他势必会让南疆改名换姓!   他回来已经三四天了,一直住在枭王府里,今儿趁着夜色,才第一次踏出了枭王府。不为别的,今晚他要见一位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人,他的成败,便在这个人身上。   在他的身后侧,站着纳兰洵,褪去了白日里与花子期相处时的不正经的样子,他满面沉静,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像他了。   他尽量压低自己的气息,静静的观察着纳兰溪。   他们南疆的贵族几乎都知道,南疆皇从一开始就是放弃他的,然而,他隐忍了十九年之后,在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如玉的男子有着旁人不能企及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在枭王府住着的这几天里,他们接触得很少,但是他知道,能得他的祖父看上眼的人,必定不是一般的人,而纳兰溪就是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而他回来的目的,不用想也知道——为冤死的母亲讨个公道!   这也是他佩服纳兰溪的地方,不像他,父王病死后,母亲被纳兰博侮辱而自尽,他却没能做出任何的行动!   如今他愿意为纳兰溪所用,为母报仇是一方面,佩服他也是一方面,同时也是为了南疆的将来考虑。南疆的皇室子弟,个个心肠歹毒狠辣,从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这样的人为帝,必将把南疆带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以,颠覆纳兰皇室,势在必行。   “阿洵,”纳兰溪收回视线,慢慢的转身看向纳兰洵,见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柔柔一笑,问道:“你在看什么?”   纳兰洵偷看人被抓包,脸上莫名一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便胡诌了一个借口,“我在想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我啊……”   纳兰溪被他这么一问,身子突然一顿,思绪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   他依稀还记得,在苍伯还没有前去质子府的时候,他的人生就是黑色的。府中的仆人全是东陵人,他们阳奉阴违,对他这个质子简直是恶劣至极。他们时常把他的吃食给吃掉,然后将快馊掉的或者是残羹冷炙给他吃。以至于身体瘦得皮包骨头,直到苍伯到来,慢慢的将那些恶奴一个个的换成他们的人,情况才有所改观。   淡淡一笑,纳兰溪回道:“我在那边过得很好。”   他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纳兰洵依旧感觉到了其间的无奈。张张嘴,他正要说什么,一道白色的身影飘进了,停在二楼的门口。   纳兰洵笑着迎上去,唤道:“子期你来了。”   花子期轻轻的点了点头,便看向纳兰溪,神色从最初的淡然,慢慢的变得有些激动。面前这个男子,丰神俊朗犹如谪仙,气质婉约高华,果真和大姑姑有五六分的相似,不单是容貌,最主要的是气质。   纳兰溪亦缓缓的转过头去,朝花子期望去。   这个同样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男子,是他大舅的儿子,他的亲表哥,今儿他要等的人就是他。   两人对望半晌,还是花子期先开了口,“阿溪,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好!”   “子期表哥。”纳兰溪淡淡一笑,说不上客气,反而还带着一股子的疏离,那是对花家人自然流露的情绪,现在面对的是花子期还要好些,要是面对花丞相或者花雨落,他可能会一掌就招呼上去了。   花子期神情一哂,看向纳兰洵。   纳兰洵对花子期摇了摇头,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他之所以没有告诉纳兰溪关于他的事,是希望他自己和纳兰溪说,这样会比较容易拉近他们表兄弟的心。   花子期收回视线看向纳兰溪,苦笑道:“阿溪,我知道你恨花家的人,我也一样讨厌。”   纳兰溪一愣,他没想到花子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花子期神色难掩痛苦,“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身体里流的从来都不是花家人的血,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改变不了。就好像我的大姑姑,你的母亲,她也不想生在花家,可是我们都无从选择!”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人和我一样憎恨花家的人。”纳兰溪道歉道。   花子期摇摇头,“阿溪,你现在在这里表现出憎恶没关系,但是接下来,我要让你和花家人接触呢,你若这样,那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纳兰溪如玉容颜微微凝起一丝冷意,“你让我和花家人接触,是什么意思?”   花子期喧宾夺主,指着一边的矮桌道:“咱们坐下说话。”   纳兰溪站着没有动,纳兰洵知道花子期这样说必定有他的用意,连忙拉着他在地上的软垫上坐了下来,“阿溪先别急,打架我在行,但是论起计谋,我却不及子期半分,所以,听他把话说完……”   “完”字还未落音,他忽然身形一闪,飞快的朝门口掠去,眨眼便出了舱门,紧接着便听见打斗声传来。   纳兰溪和花子期对视一眼,急忙跟了出去。   说起功夫,或许纳兰洵是真的比他们好,就好比现在,他们都还未感觉到外头有人,他便扑了出去。   二人到了外头的夹板上,借着桅杆上挂着灯笼,只见纳兰洵正和一名黑袍男子缠斗在一起,而在黑袍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白衫的女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来来回回的交手。   高手过招,比的就是速度和内力,二人的动作虽然不算快,但是却不难看出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是你们!”花子期忽然指着身着黑袍容貌一般的男子叫道。   “阿萝。”纳兰溪也在这个时候,看着白衫的女子欣喜的唤着,脚下更是不停的往她走去。虽然此时她容貌普通,他依旧能一眼认出她来。   与纳兰洵交手的某王爷余光瞥见他的行动,竟然抽出一只手来,对纳兰溪的脚下挥出了一道内力。   “咔。”   只听一声脆响,甲板被打出一个大洞,若非花子期眼明手快的拉住纳兰溪,他都已经从那窟窿掉下去了。   “怎么回事?”纳兰洵虚晃一招跳出战圈,转头问纳兰溪。   “进去再说吧。”君绮萝拉着龙胤的手,朝舱室走去。   在经过纳兰溪身边的时候,某王爷很不客气的对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花子期注意到纳兰溪在唤那位女子的名字时,声音都是轻快的,而此时在那黑袍男子的哼声之后,嘴角更是凝起一丝苦笑,心中微微的感到讶异。   阿溪喜欢这个女子?而且还是别人的妻子?只是那女子的姿容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阿溪怎么会看上呢?难道和她那功夫不错的丈夫一样,有什么过人之处?   带着这个疑问,花子期跟着纳兰洵和纳兰溪进了舱室里,看见那夫妻二人已经毫不客气的倒了茶水,自斟自饮了起来。不由满头黑线,他们还真是不客气。   纳兰溪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他指着某王爷对花子期和纳兰洵介绍道:“这位是东陵晋王龙胤。”说着又指着君绮萝,“晋王妃君绮萝。他夫妻二人是来协助我的。”   实在不用纳兰溪再说什么,花子期二人在听到纳兰溪介绍龙胤的时候,已然想到他身边的女子就是名震四国的扶苏公子和五毒仙子!   听闻东陵晋王夫妇鹣鲽情深,晋王誓言一生只娶晋王妃一人!   这一誓言在南疆,可是羡煞了不少女子!而现在想来,他们白日里看见男子对女子满眸的*溺和爱意,男子更是狂妄的说出那些话来,已经不足为怪了。   试问世间男儿,有谁比龙胤更有资本狂妄?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样平凡的伪装下,竟然藏着两副让世间男女自愧不如的绝世容颜!他们不禁有些好奇,那丑陋的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惊才绝艳?!   也难怪纳兰溪这样谪仙般的男子,竟也对人家有夫之妇都起了爱慕的心思,偏巧龙胤还知道他有那样的心思。这男人是有多大度,才会赶往南疆来帮助纳兰溪呢?   当然,能得晋王和晋王妃协助,花子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300.百年大计   舱室中间是一张金丝楠木的矮桌,桌子四周的地上放着几只绣着祥云图案的软垫。君绮萝和龙胤坐了一方,其他三人各坐一方。   纳兰溪拎起水壶为花子期和纳兰洵倒了杯茶,才坐了下去。   纳兰洵的位置在君绮萝和龙胤的对面,他满眸炽热的看着龙胤,不吝赞道:“晋王的功夫不错。”   龙胤一脸高冷的道:“你也不赖。”   纳兰洵摇摇头,“不,如果比下去,我必输无疑。”   “本王只是说你不赖,并未说你就能赢了本王。”龙胤懒懒的应了一句。   “咳咳!”花子期正喝茶呢,闻言被呛到,亏得他快速的低下头,否则要喷对面的纳兰溪一脸。   好狂的男人!他活了二十二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狂的人!不过也只有晋王龙胤敢在阿洵面前这么狂妄,换着另一个人,只怕要被阿洵追着打!   纳兰洵看着龙胤神气活现的样子,简直要气翻了。这男人怎么这样啊,客气的夸他两句,他倒是拿乔上了,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是待客之道吗?   “呵呵。”纳兰溪轻轻笑着抿了一口茶,在场除了君绮萝,也就他最谈定了。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不是吗?!   纳兰洵蹭地站起来,对龙胤挑衅道:“走,咱们去比过。”   龙胤看小丑一样的看向他,“本王又不要靠武力吃饭,和你争个高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   纳兰洵气噎,他和晋王都是皇室的宗亲,身份相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在他面前低了一等?   花子期拉了拉纳兰洵的衣袖,笑着对龙胤道:“晋王,实在不好意思,阿洵他对别的不感兴趣,唯独对功夫好的人最是崇拜,但凡遇见跟他功力相左的人,都想要比试一番。”   “哼。”龙胤淡淡的哼了一声,便喝着自己的茶,不欲再理他们。   “龙胤你……”纳兰洵被他的态度气得直呼其名,似乎还要说什么,被花子期拉着坐下,别过头,也不理他了。   对于俩人的行为,君绮萝也很是无奈,她家男人怎么越来越小孩子心性了呢?嘴角抽了抽,看向花子期,微微挑眉,佯装不认识他,“花家的人?”   花子期微微颔首,“花子期。”   “哦。”君绮萝拖着长长的尾音,然后装着一副了然的点点头,“久仰大名。”   她俏皮的样子让纳兰溪看了想笑,便真的笑出声来,立即便迎来龙胤的一计眼刀。红楼势力遍布天下,明面里是商铺,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的消息网络,而南疆又是她的发源地,她能不认识花子期?   纳兰溪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似乎并不受龙胤的威胁。但是花子期却隐隐为他担忧起来,心说,表弟呀,你再这样明目张胆的觊觎人家晋王的妻子,当心他反过来整你啊!   君绮萝也不去在意旁人的心思和想法,自顾自的问:“听闻花公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精,还擅长奇门遁甲用兵布阵,对蛊毒更是颇有研究,我听说,公子的蛊术在南疆若是称第二,没人敢撑第一,当然了,南疆的蛊术天下闻名,别国无人可及,也就可以说,花公子的蛊术天下第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呵。”花子期莞尔笑道:“传言不可尽信。”   “但也不可不信,对吧?”君绮萝闲适的问道:“听闻五年前花公子和家里闹掰,不知道所为何事?”   花子期神色一哂,眼中划过一抹痛苦,声音也变了,“晋王妃,此事涉及家丑,请恕我不能回答。当然,我知道晋王妃问这些话是何用意,又在担心些什么,别的我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请你们相信,我绝不会害阿溪!”   没错,君绮萝是因为听见他让纳兰溪和花家人接触的那句话,才会有此一问。她早就知道花子期与花荣闹掰的原因,这样问只不过是想探出他是真心帮纳兰溪还是假意。   毕竟纳兰溪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不是件好事。   刚刚她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那一闪而过的痛苦自然没能逃过她的视线,除非花子期是个演戏高手,否则她没有理由怀疑他。   纳兰溪感动,阿萝是在为他的安慰考虑呢。   他倒是感动了,可是某位王爷就不那么美好了。狠狠的斜了纳兰溪一眼,强势的将君绮萝压进自己的怀里。   “噗,”纳兰洵被他这个举动逗乐了,忍不住打趣道:“我说晋王爷,你也不看看你俩现在这副尊容,表现得这样霸道不觉得很好笑么?”   “那是因为本王怕亮出本来面目会打击到你。”龙胤不甘示弱的还击。   纳兰洵摸了摸自己的脸,调侃道:“是你太夸张了?还是我真有那么差劲?要不要拿掉面具让我膜拜一下?”   说起来他也是响当当的美男一个,五官硬朗,身材挺拔,是偏酷的那种,在南疆,他和花子期一样,很受女孩子欢迎。但是在君绮萝眼里,纳兰洵跟她的男人比起来,还是要甩两条街啊,呼呼,这大约就是*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吧?!   “还是免了。”龙胤可不想他的女人被再多的男人觊觎,一个纳兰溪和一个北堂野已经够多了,再来个花子期或者纳兰洵,还不如让他自毁容貌来得更舒畅一些。   “嘁。”纳兰洵不屑的撇撇嘴,“你……”   “好了,纳兰洵,你们要掰出去掰,姐还有正事要问呢。”君绮萝白他们一眼,看向花子期,“刚刚我们在外面有听见花公子说起,要让阿溪和花家人接触,不知道花公子这样说有什么用意?”   这话一问出,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花子期。   纳兰溪刚刚因为他的话反应很激烈,根本来不及细想,也忘了苍伯告诉他的有关于花子期的事迹和他与花家的矛盾,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在听到花家人的时候,太过冲动了。   其实在心里,他是接纳花子期这位表哥的,虽然他是花家的人,但是花家也并不都是坏人不是?!至少他的娘亲就很好啊。而且早在东陵苍伯说起的时候,他便想见见这位表哥了,是以在纳兰洵告知他,花子期想见他时,他二话不说就应了,同时他还需要他的帮助,因为老枭王说过的,要想成事,必须有他的帮助。   花子期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纳兰溪的脸上,“我已经告诉花丞相和花皇后,阿溪回来的事。”   出乎意料的,几人这次的反应都很平静,纷纷淡定的看着花子期,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倒让他讶异了一瞬间,忽而笑着为他们解惑:“今儿下午纳兰明珠回宫后,被玉妃狠狠的打了一顿,现在还气若游丝的躺着……”   “呀,这玉妃也真够狠的嘛。”君绮萝惊讶的道。   “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纳兰明德罢了,毕竟下午纳兰明珠的话听到的人可不少,如此一来,纳兰明晖的死就说不清楚了。”花子期道。   君绮萝、龙胤与纳兰溪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纳兰明晖的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花子期疑惑的扫了他们一眼,继续道:“玉妃安排好纳兰明珠,便去御书房找了皇上,提及了立太子一事,正巧被皇后给听到了。”   “哼,这个时候提出立太子,未免太心急了些。”纳兰洵轻嗤道:“他们难道忘了阿溪吗?”   “或许在他们看来,阿溪已经是个死人了。”君绮萝淡淡道。   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在座个个都有着奇巧心思,又怎会不明白这句话后的含义?   在玉妃等人的认知中,纳兰溪孤身一人在东陵,必定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但是他的身份却是南疆的太子。南疆大军压境,龙澈肯定会让人将纳兰溪拿住,以他去威胁南疆退兵。纳兰博准备了那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战,又怎会轻易罢手呢?到头来,等待纳兰溪的,除了死,还会有别的路可走吗?   “没错。”花子期接着道:“据我了解,是玉妃的父亲南陵侯罗炳成等不及了,想趁着大军出兵的期间,让皇上确立太子。花皇后和玉妃斗了一辈子,她的孩子殁了,又怎么会容忍玉妃的儿子登上皇位呢?是以,她便找上花丞相,企图将阿溪接回来,只要阿溪的身份没有被罢黜,他就还是太子,如此一来,就没必要再确立太子了。”   “呵呵,当真是好算计!”纳兰洵讥讽的道:“在他们看来,阿溪到底是花家的人,他做皇帝总比纳兰明德做皇帝强了!”   “说到底,还不是欺我不知道那件事吗?!”纳兰溪的语气中也难掩嘲讽。   花子期瞠着眼看向纳兰溪,原来他都知道了?!   再看向君绮萝和龙胤,二者向他点点头。   花子期不由一哂,刚刚他还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成想他们早就知道了。但这也证明了一点,纳兰溪绝对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是的,在他们的心目中,阿溪就是一个在他国长大没有什么势力的孩子!”花子期道:“由此我便顺着他们的意思,将阿溪回来的事透露给了他们。”   “呵,我明白你的用意了。”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中,君绮萝嫣然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最好也最快捷的办法就是阿溪装着不知道上一辈的事,和花家搭上线,然后借助花家,回到南疆皇室!”   花子期第一次对君绮萝露出了赞赏的表情,“没错,这就是我的意思。”   “不好。”龙胤酷酷的否决,“那样等到纳兰溪坐上皇位,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我和阿萝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必须得在一个月内赶回东陵去。”继而看了纳兰溪一眼,有些别扭的道:“而且这样做对纳兰溪来说,太危险。”   这话说得太直白,但是也不能否认他言语中对他的安危还是很在意的。纳兰溪微微一笑,这人就是个外表淡漠无情,除了阿萝外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内心对朋友和认定的人还是极好的。   “子期,这次我赞成晋王的观点。”纳兰洵也道:“抛开纳兰博与我的恩怨不谈……”看着纳兰溪龙胤和君绮萝几人不解的眼神,他很不自然的道:“纳兰博于我,有间接的杀母之仇。”   得到纳兰洵的示意,花子期接着道:“阿洵九岁那年,他的父王病死,纳兰博前去吊唁,多喝了几杯,对阿洵的母妃做下了错事,阿洵的母妃投环自尽了。”   无关乎情爱,但是仇恨的种子必定是埋下了。君绮萝微微有些叹息,为什么龙澈和纳兰博都如此的*?   纳兰洵似乎早就习惯了面对这样的问题,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龙胤很清楚,这种亲人被伤害带给孩子的痛苦,是无法抹灭的,只是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就好比纳兰洵,他将这种恨埋在了心底,这一点,大约和他是一样的。当年他亲眼看见“父王”被万马踩踏而死,他也身中剧毒,隐忍三年,却从未放弃对龙澈的仇恨。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给予对方沉痛的一击。   龙胤的心里不由得对纳兰洵生出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感,但是他脸上依旧一副高冷的样子,半点也没表现出来。   “两国开战,苦的是百姓,纳兰博野心勃勃,他在位一天,百姓便苦一天,所以我赞成尽快让阿溪取而代之,早日结束这一场战争。”纳兰洵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道:“而且阿溪不是纳兰博的孩子却还要占着南疆太子的位置,这是他绝不会允许的事情。纳兰博为了自己的颜面,在明面上或许不会对阿溪怎么样,但是暗里,可是防不胜防的!子期你别忘了,他阴狠毒辣,最擅长的也是蛊术,还有宫中五毒池的毒物,可不是好惹的!”   “不但纳兰博容不下他,玉妃和纳兰明德也是不容他的。”君绮萝补充道。   花子期看着他们几个,忍俊不禁,“我何时说过不让阿溪尽快取纳兰博而代之了?”   几人恍然的表情,让花子期一下就看出他们明白了他的用意。   君绮萝当先点头道:“不错,咱们只是凭借花丞相和花雨落的关系,打入皇室内部,这样一来,就为咱们省了许多事。”   至少,不用他们花力气去攻打南疆的皇宫。毕竟南疆人的毒物和蛊术,她也没有把握能化解和制服,不过她的手上有一法宝,应该可以化解南疆的五毒。到时候她要让人瞧瞧,是她这个“五毒”仙子厉害,还是那些没有灵性的五毒厉害!   这样想着,她看向纳兰溪,“阿溪,如此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毕竟你心里对花家的恨意,可是一个硬伤啊!”   几人都顺着她的话看向纳兰溪。   纳兰溪有短暂的静默,忽而目露坚定的道:“我可以!”   为了给冤死的母亲报仇,为了给那些人沉痛一击,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花子期赞赏的点点头,“这事我会安排好,明儿下午,阿溪你还到这里来,我会带花侍郎来见你。”   纳兰溪点点头。   君绮萝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和阿胤易容成阿溪的护卫,这样应该可保他不会收到伤害。”   花子期没想到君绮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心中对她的肯定更多了几分。   “哎呀。”纳兰洵惊异的叫道:“让晋王晋王妃亲自给阿溪做护卫,会不会太委屈你们了?”   “本王乐意,你管得着吗?”某王爷傲娇的道。   见龙胤没有反对君绮萝的意思,纳兰溪感动不已,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做出有损这对夫妻的事来。   龙胤别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别做出那副女人兮兮的样子……”   “嗯?!”君绮萝手绕到龙胤的身后,一爪子捏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挑着眉问看着他,声音却是柔的如水,“夫君,女人是什么样的?”   某王爷连忙谄媚的道:“我家阿萝意气风发,乃是世间难觅的女中豪杰,自然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为夫说的是那些动不动就流泪的女人。”   看着他一脸讨好的样子,简直让纳兰溪几人大跌眼镜,特别是花子期和纳兰洵,张着嘴,满眸的不敢置信,哪里还有半点贵公子的样子?   转即的,龙胤面对他们恢复了本来面目,傲娇的拎着水壶为君绮萝添了杯茶水,丝毫没觉得刚刚的做法有多毁他的形象。   事情商定,几人约好了时间便各自准备离去。   “对了,”走出舱室,花子期想到什么,对龙胤和君绮萝道:“花皇后和花丞相已经派人去‘接’东陵那位公主,其用意,想必你们都猜得出来吧。”   “这事我们早就想到了。”君绮萝自信一笑,“花皇后和花丞相想要以纳兰溪来稳住目前的局势,他们这样的做法不过是打压玉妃一族的权宜之计。毕竟阿溪不在他们身边长大,这样的孩子最不好控制,但是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婴儿就不一样了。我敢断言,如果没有我们的先发制人,他朝若是龙萧萧生了皇孙,不,就算是皇孙女,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也可能李代桃僵,对阿溪的结果都是不利的。但是现在嘛,他们注定是做无用功了。”   花子期见他们对这事并不在意,心知他们早就成竹在胸,是以便不再多说什么,各自告辞离去。   君绮萝在南疆的别院,就在挽歌湖的边上。   她住的那座院子是一幢二层的小木楼,离挽歌湖只有一个花园的距离。站在她屋子二楼的窗前,就可以将挽歌湖的精致一览无遗。   此时,她刚刚沐浴好,身穿一身绸缎的中衣,外罩一件不算太厚的披风,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站在窗前,远眺着粼粼的湖水。   她拿掉人皮面具后安静的样子,就像是一幅绝美的画。   同样披散着一头如瀑青丝身着一身白色中衣的龙胤轻手轻脚的来到她的身后,长臂往她身前一伸,便将她给圈在了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小声问道:“阿萝,在想什么?”   君绮萝懒懒的往他的身上靠去,“我在想这样宁静的日子,咱们还有多久才能真正的享受到。”   “快了!”龙胤肯定的回道:“等南疆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咱们便回去收拾龙澈,与他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他们现在做的并不是无用功,帮助纳兰溪,往小了说,是出于朋友间的道义;往大了说就是促成南疆东陵两国百年友好的大计。   那些好战分子和心肠歹毒之辈,是时候褪下历史的舞台了!否则,他和阿萝,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幸福安宁的二人生活?   “嗯。”君绮萝轻轻点头。   短暂的静默之后,龙胤闻着君绮萝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馨香,声音有些暗哑,“阿萝,我们是不是好些天没有那个了?”   君绮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个了?”   龙胤趁其不备,坏坏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阿萝现在可明白为夫说的‘那个’是指‘哪个’了吗?”   君绮萝只觉得自己的脸刷地发烫。这人,前天晚上在某间客栈还……怎么就好些天了?   龙胤见她不说话,长臂顺着她的肚腹慢慢往上摸到披风的系带,纤长的食指轻轻一勾,披风便滑落在地。   君绮萝贴着龙胤的胸膛,只觉得背上传来的温度滚烫得吓人,隔着两层薄薄的丝绸,像是没有任何阻隔似的。   “阿萝……”   听着龙胤如魔音一般的呢喃,君绮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得像是一滩水一般,无力的倒在他的身上。   温香软玉在怀,龙胤早已不能自己,打横抱起她便往睡榻走去。   南疆的冬日并不冷,微微的风从洞开的窗户吹进来,却依旧吹不散一室的旖旎……      ☆、301.成功的第一步   翌日,约定的时间如期而至。   用过午膳,纳兰溪便来到了昨日的画舫,站在二楼的甲板上,眺望着远处的湖水,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绪。   在他身后的不远的地方,背对他站着两名身着同款灰色长袍的年轻护卫,俩人一高一矮,一健硕一纤瘦,样貌还算俊秀,他二人手中都握着长剑,静静的站着,正是从新易容后的君绮萝和龙胤。   昨日被龙胤打烂的甲板,也不知道是修好了还是将整艘画舫给换掉了,这会竟然完好无损。   “来了。”龙胤低低的道了一句,只见约莫二十丈外,一辆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灰一蓝两道身影,正朝画舫走来。   纳兰洵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许是太过激动,那道蓝色的身影在看见画舫后,施了轻功便往这边赶来,灰色的身影顿了一下,也追了上来。然而在距离画舫不足一丈的时候,蓝色的身影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相貌儒雅,留着两寸长的髯须,看着画舫上背对自己而立的轩昂背影,嚅着嘴,身子也有些发抖。   纳兰溪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画舫下面。   与那蓝袍的中年男人四目相望,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期许,“你……你便是大舅舅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仿佛是激动的缘故,实则跟在蓝袍男人身边、换了一身灰色袍子的花子期知道,他这是看见花家人后努力克制着内心怨恨的结果。   他很满意纳兰溪能做到这一点,虽然没有做到压抑自己的全部情绪,但是也没有激动到要杀人的地步。同时,他心里也略微有些伤感,原本应该是和和乐乐的一家人,却因为花家人的私欲,闹到了现在这般相见仇恨的地步。又怎能不让人觉得伤心呢?   “他正是花丞相的长子花粱,也就是花侍郎。”花子期故意装着不识的问道:“你是阿溪表弟吧?我是你子期表哥。”   “表哥。”纳兰溪淡淡的叫了一声。   “表弟。”花子期回了一句。   花粱听到自己的儿子介绍自己的方式,心里有些不满。但是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又畏又惧的,简直比让他面对他的父亲花丞相还让他觉得艰难。是以有些怨怼的瞪了他一眼,便没了其他的动作。   如今因为纳兰溪的关系,他们能这样见见面,还能近距离的站在一起,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若是放在平日里碰到,他的儿子都会远远的避开,犹如看到蛇蝎鬼怪。   花粱挂着笑,热泪盈眶的点着头道:“阿溪,我正是你的大舅舅啊!”   花子期看见自己老爹这个样子,别开脸,心里暗骂一声虚伪。   纳兰溪亦是觉得自己这个舅舅好假,若是他真的有心,当初又怎会容着他的母亲被那样欺负?若是他真的有心,又怎会由着他一个人在东陵受尽苦楚却不管不顾?   因为对花家人没抱希望,所以并不觉得伤心。他要做的只是压抑自己的情绪,借助花家和花雨落的势力回到皇宫便足够了!   或许他演戏不怎么到位,但是他好歹也不算太笨,看了十九年人生的大戏,又有什么难的?   他陪着他们演就是了!   这样想着,纳兰溪心中对花家人的恨意被压下去不少,确切的说是被他压制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一会还要面对花荣那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呢,他一定不能露出马脚来。   纳兰溪悄悄以内力逼出几点泪花来,装着略微有些激动的唤道:“舅舅。”   不会让人觉得浮夸,也不会让人觉得生疏,表现得可圈可点。君绮萝和龙胤无声的在心底赞了一声,对他放下心来。   倒是花粱,眼角挂着泪花,一边欣喜的应了一声,一边飞身到了画舫上头,停在纳兰溪跟前,把着他的双臂左右端详了好一阵,嘴里连连称好。而后又瞧了瞧画舫,问:“傻孩子,你就住这里吗?”   纳兰溪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道:“这里租金还算便宜,挽歌湖也大,最主要的是住在画舫里,看厌了一处景色,可以将画舫驶到别处去,这样每每都会有不同的景致可以看。”   “真是个傻孩子。”花粱嗔道:“你回了南疆怎么也不回皇宫,见你父皇呢?”   “父皇?”纳兰溪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伤感,“父皇他不会想见我的,否则为何都过了那么久,也不去接我?甚至都没有派人去看看我,问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回来,是想去给母后上上香,可是她葬在皇陵,我进不去。舅舅,你能不能想办法带我去看看母后?”   纳兰溪说到最后,言语有些激动。其实他的母亲哪里葬在皇陵里了?就算纳兰博答应,花雨落也不会答应的吧?他的母亲只不过被纳兰博派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埋了。他回来的当晚就去见过了,那里荒草凄凄,蒿草足有半个人高,小小的坟冢被蒿草淹没,连影子都看不到。   他多想上去拔掉那些荒草,但是未免被人被有心人发现异样,他只得站得远远的拜了几拜。   那晚,他在那里站了一整夜。   看到眼前的荒景,他简直悲愤交加,几次想冲上去拔掉那些草都被他忍住了,心里对花家人的怨恨,到达了一个顶点。这样的事,派个下人都能做好了,可是他们却没有。   他想像得到,花家人有多淡漠无情。连一座坟茔也不能给他死去的母亲,更遑论每年去祭拜她一次?!   他可以不怪纳兰博,也可以不怪花雨落,但是他没法原谅花家的人!血肉至亲,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一旦失去了价值,便什么都不是了!   花粱听了纳兰溪的话心中一喜,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纳兰溪果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世,如此一来就好办多了。   “傻孩子,你父皇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花粱随便找了个由头,语气有些嗔怨的道:“不过你不愿意回皇宫,也可以去找你外公找舅舅啊。”   “外公和舅舅你不也没有派人去看过我吗?”纳兰溪嗫嚅着嘴嘟囔着,表现得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的声音不大,咬字也不瘦很清晰,但是足够花粱听见。   花粱神情一哂,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掩盖过去,忽然恍然道:“对了,舅舅想起来了,这是当年签署协议的时候,东陵皇帝附加的条件,说是咱们不得私下与你见面,咱们也不能违背了协议,所以才……”   哼,这个借口还真是搞笑。纳兰溪、君绮萝和龙胤几人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或许不能私自见面,但是如果真心想见,只要提出来,对方还是会通融的。   花子期觉得臊得慌,默默的将头转向一边,装着看风景。   不过纳兰溪聪明的没有穷追不舍,微笑着道:“外甥理解。”   “好孩子。”花粱满眸赞赏的夸了纳兰溪一句,然后道:“小溪啊,哪有回来南疆不回家的?舅舅来的时候,你外公说了,你要是不想回皇宫,那就去花家。”   纳兰溪眼睛一亮,忽然又暗了下去,就好像升起了希望,突然又幻灭了,“舅舅,我知道,我是个不被父皇认可的皇子,就这样住进外祖家去不大好吧?我担心给外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纳兰溪将个落魄皇子的神情,演绎得入木三分,君绮萝和龙胤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连花子期都傻了眼,亏他一路上忐忑不已,生怕他一见了他那父亲就忍不住给他两拳……   臭小子,真是白担心他了。花子期在心里笑骂道。   “傻孩子,去外公家住有什么不好的?那是你死去母后的家,哪能有什么麻烦?”花粱言语中难掩骄傲的道:“再说了,你外公贵为南疆宰相,姨娘又是当今皇后,有什么麻烦是他们解决不了的?没事的,啊!”   花子期自然是自动屏蔽了花粱的声音,纳兰溪心中冷笑,他们的权利和能力他自然是不会怀疑,不过这话与刚刚的话相应,难免有自打嘴巴之嫌。   “我……”   纳兰溪似乎还有什么话说,花粱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傻孩子,没什么可犹豫的,舅舅给你决定了。等回了家,舅舅让你外公找个时间亲自送你回宫去。”   纳兰溪嚅了嚅嘴巴,最终还是点点头。   “好了,那咱们就回丞相府了!”花粱说着,似乎才看到君绮萝和龙胤,指着他们问纳兰溪道:“他们是什么人?怎么看着功夫不错的样子?”   “呵呵,他们不过是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充面子的随从,哪里就功夫好了?”纳兰溪在花粱问出怀疑的话之前,将之前就商量好的一套说辞说了出来,“不过这次还要谢谢他们,要不是他们将我装在拉粪的桶里,我还出不了溯京城呢。”   花粱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和鄙夷,没能逃过君绮萝和龙胤的眼睛。心中莫不是为纳兰溪哀叹,他的亲人还真是无情。若非纳兰溪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只怕这个舅舅是怎么都不会来见他的吧?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花粱假意挤出两滴泪来,一把抓过纳兰溪的手腕,扯着纳兰溪就往画舫楼梯走去,“走了,咱们现在就回去,想必你外公会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的。”   暗里,他却不动声色的探了探纳兰溪的脉搏。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会医,为纳兰溪诊病什么的,而是借以查探纳兰溪有没有内力。毕竟那么多年不见,他们也没想到还有会用他的一天,是以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那小小的一个动作,自然没能瞒过君绮萝的眼睛以及纳兰溪的感官。还好他们早有准备,早便吃了一种可以将内力压制住的药,否则还不会被他探出?   花粱探出纳兰溪没有半丝内力,眼底立即划过一抹笑意。这样的纳兰溪才好控制不是吗?!   “等等,舅舅,”纳兰溪装着没感觉到似的,另一只手指着舱室内,道:“我的东西还在里面呢,我去收拾收拾。”   花粱扫了纳兰溪一眼,略微嫌弃的道:“你那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等回了丞相府,让你外公给你做新的。”   今儿纳兰溪和君绮萝龙胤三人特意换了一套装备,衣衫的料子很是普通,毕竟要符合一个落魄质子的身份,才能不被怀疑。也难怪花粱看不上眼。   纳兰溪嘴巴动了动,君绮萝以男儿的声音道:“公子,你那些破东西加起来还不如舅老爷头顶那一只玉冠值钱呢,你便应了舅老爷的吧,反正花丞相是你的亲外公,你就是跟他要上一座金山,只怕花丞相也会给你弄来的,又何以会在意那几身衣裳?”说着还痞笑着看向花粱道:“小的说得对吧,舅老爷?”   花粱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却还是笑着道:“这位小兄弟说得极是。不过小兄弟,做奴才就要有个奴才的样子,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呢?”   后面一句自然是对君绮萝说的,纳兰溪的神色当即就有一瞬间的不悦。而花子期则直接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根本就不敢看龙胤和君绮萝了。虽然他们又换了一张脸,不过因为知道前情,是以凭身形,他知道那是君绮萝。那女人可是龙胤心头的宝,要是龙胤发火打人,那就前功尽弃了。   龙胤闻言的确是想上前一拳砸死花粱的。不过为了他们的百年大计,他忍了,心里却是想着等纳兰溪拿下南疆的皇位后,他定好好的收拾他一番。   不过龙胤的气场太足,饶是收敛了九分,依旧让花粱感到了一丝异样,不由得打量着龙胤。   君绮萝悄悄碰了碰龙胤的手,龙胤连忙低眉顺目的微微低着头。   花粱心想刚刚定是自己看错了,便不在意的收回视线。   “舅老爷说的是,小的记住了。”君绮萝弓着腰谄媚的说,样子当真像极了奴才。   “嗯。”花粱点点头道:“小溪,咱们走了。”   一行人出了挽歌湖的地界,花子期不愿回丞相府,便与君绮萝等人告辞了,花粱想留他,知道留不住,就没有开口。   花子期走了后,花粱便拉着纳兰溪上了马车,而君绮萝和龙胤这两个“奴才”,则在花粱的一个眼神下,坐在车夫的身边。美其名曰,他们花家等级森严,最是在意尊卑规矩,将来他们跟着纳兰溪,也不能没大没小的。   君绮萝倒没什么,可是某位王爷的脸都黑得堪比锅底了。   这还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这个位置呢!他从来没想到他龙胤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着的女人,居然真的跟个奴才似的,坐在马车外面哇!   哼,纳兰溪,这笔帐,爷是怎么也要和你算的!某位爷心里发狠的想。   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着,径直往丞相府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停在了丞相府的门口。   下了马车,花粱带着纳兰溪走在前面,君绮萝和龙胤走在他们身后一步外。   一辆奢华的马车正好经过丞相府外,车里的人正好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到花粱领着纳兰溪进了丞相府的大门。马车里的人视线停在纳兰溪的身上,顿时一惊。   那、那是……   马车没有停下,他伸手掀开帘子一角,看着纳兰溪一点点消失在视线外,乍然回过神来,他连忙道:“打道回宫!”   纳兰溪几人在花粱的引领下,往丞相府的大厅而去。走了一半的路程,便看见花荣亲自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在距离纳兰溪他们约莫一丈的地方,花荣等人停下了脚步,昏黄的老眼中闪着泪光,激动的看着纳兰溪,那神情和刚刚的花粱是一样一样的。   纳兰溪有些怕生的往花粱的身边缩了缩,似乎是被花荣威严的相貌给吓到了。   君绮萝和龙胤险些呛到,纵然纳兰溪不是那种喜欢表现的人,但却不会如这般畏畏缩缩的。看来为了报仇,他也是够拼的!   他这一举动,君绮萝和龙胤虽然觉得讶然,却是迷惑住了花荣等人。   花粱与自己的老爹交换了一下眼神,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将纳兰溪往身前一捞,花粱指着花荣道:“小溪,这是你外祖父,”又指着花荣身边的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那是你外祖母。小溪,快叫人啊。”   纳兰溪怯怯的看了花荣和那老妇人一眼,声如蚊蚋的叫道:“外祖父,外祖母。”   那老妇人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笑并不达眼底。君绮萝再一次见识到花家人的冷漠,心里想着花子期还好是个例外。   倒是花荣老泪纵横的疾走几步,走到纳兰溪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外公的乖孙呢,你终于回来了,等得外公好苦啊……”   纳兰溪被花荣握着手,身体僵硬,又微微的颤抖着,君绮萝担心他克制不住,赶忙传音道:“纳兰溪,你可以的。”   纳兰溪身子一顿,一下子扑在花荣的身上哭了起来,真是好不凄惨,简直让周围的人也为之动容。   祖孙俩抱着哭了好一阵,才在花粱抹着泪的劝慰下停止了哭声。接着,他又为纳兰溪介绍了另外一些人,无外乎就是花家的子孙。   纳兰溪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   许是花荣叮嘱过,众人都对他这个突然回来的花家长女的儿子笑意融融,却让他感觉不到一点属于家人的暖意。   纳兰溪心中冷笑,也罢,这样动起手来才不会手软啦!   “好了,咱们回大厅坐着聊吧。”花荣说着,便牵着纳兰溪的手往大厅走去。   花粱连忙上前亲自扶着自己的老娘跟上,接着是花家的其他人,最后才是君绮萝和龙胤。   一行到了大厅,依次而坐,纳兰溪破例被花荣安排在了他的下首位置。   君绮萝和龙胤则是没有座位的,侍立在纳兰溪的身后,一冷一热。冷得面无表情,是龙胤;而热的那位,自然是君绮萝了。   此时她四下扫视着丞相府奢侈的装饰,眼中难掩贪婪的光芒,引得许多人都对她露出了鄙视的表情,犹不自知。   龙胤余光瞧着君绮萝的样子,无语又无奈。他晋王府的装饰和摆设虽然不及丞相府的招摇,但是论起价值,比起这丞相府不知道要奢侈多少倍,也没见她这样过!看来为了这次计划成功,他的女人也是蛮拼的。   “咳咳!”花梁不满的轻咳一声,然后又狠狠的瞪了君绮萝一眼。   龙胤配合的拉了拉君绮萝的衣袖,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对花梁讨好的笑笑。   花粱倒是不以为意,越是贪婪的人就越容易收买,不是吗?!   “溪儿,你这次是怎么回来的?又何以会在这个时候回南疆呢?”花荣不愧是老狐狸,一问就揪住要点。的确现在两国交战这个点回来,很是敏感。   纳兰溪经过这一路的相处,似乎也熟络了起来,原本已经有些释然的神色,顿时染上一抹悲凉:“回外祖父的话,母后死去快十六年了,孙儿却从来不曾为她上过一炷香,想想都是孙儿不孝……”   这个理由,是他和君绮萝龙胤早就商议好的,为的便是讽一讽花家的人。果然,花家人听后,人人的神色都很不自然。   纳兰溪不动声色的把他们的表情纳入眼底,心里快意,眸中依旧布满哀伤,接着道:“正好,孙儿看着溯京城越来越乱,龙澈不作为,搞得朝着官员对他离了心,然后不知为何正全国通缉六皇子龙肃离,接着又废了太子之位,孙儿便想着何不趁乱离开东陵?还好龙澈知道我手上没有任何势力,对我的看管很是松懈,于是便在我身后两位护卫的帮助下,藏身在粪桶里,出了溯京城……”   说到这里的时候,花家人的反应又如花粱一样,眼中氲满了嫌恶,似乎亲眼看着纳兰溪从粪桶里钻出来的一般。   纳兰溪并未看在眼里,更别谈放在心上,所以那些你根本不在意的人对你的看法,太微不足道了!“我快到堰南城的时候,才听到咱们南疆正出兵东陵,孙儿心里那个快意啊!东陵人困了我十九年,就要狠狠的打他们才好!”   花家人的神色莫不是闪了闪,心里都当纳兰溪是傻子呢。   从纳兰溪的表情和语言中,花荣根本看不出异样来,是以便让人安排好纳兰溪的住宿。   带他们走后,花荣问道:“可探到他可会功夫?”   花粱回道:“半点内力都没有。”   花荣点点头,“你下去吧,找个时间再试探一试,然后咱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儿子明白。”   “下去吧。”      ☆、302.算盘落空(一更)   南疆皇宫,玉妃寝殿。   纳兰明德急匆匆的跑进去,也顾不得室内有人,喊道:“母妃,那个贱种回来了,”   “你说什么?”玉妃正由着宫女给她染着指甲,在听到纳兰明德的话后,一下子从锦凳上站起来,导致手指都被花汁给弄花了,吓得宫女连忙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着头连连求饶。   玉妃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都给本宫滚下去!”   宫女们哪里还敢再停留?连忙连滚带爬的出了寝殿。   待她们下去后,玉妃才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高亢的声音响切在寝殿里,“那个贱种果真回来了?”   那个贱种,自然指的是纳兰溪,自打无意中在纳兰博那里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叫他的。   纳兰明德连忙将刚刚在丞相府门口看见花粱亲自把纳兰溪领进丞相府的事讲给了玉妃听,末了补充道:“儿子看花粱的样子,对他很是客气。”   玉妃还是不敢相信,“你会不会看错了?毕竟你也就在东陵的太后生辰时才见过他。”   纳兰明德摇头道:“母妃,虽然儿子才见过他几次,但是不会认错的。那个纳兰溪喜欢穿白衣,走路飘飘忽忽的,像个鬼一样。”   纳兰明德一直看纳兰溪不顺眼,明明就是个贱种,却还要占着他们南疆尊贵的太子身份,他怎能不生气?   玉妃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稍作思忖后便道:“花家真是好计较,死了纳兰明晖,居然把纳兰溪给接了回来,也得看皇上答不答应!”说着看着纳兰明德,“德儿你去将这事告诉你外祖父知道,母妃现在去见你父皇,指不定今儿还能给你拿下储君的位置呢!”   如果不行,便只能采取那个方法了!虽然时机还不成熟,但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花雨落想要利用纳兰溪打压罗家,没门!   想到那个方法,玉妃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和决绝。   纳兰明德得了自己母妃的吩咐,当即便离开。而玉妃将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才去往了纳兰博的御书房。   纳兰博正在批阅奏折,太监禀报说玉妃来了,他微微的蹙了蹙眉,才让人宣她进来。   看见玉妃走进来,纳兰博扬起一个笑脸,搁下笔迎上去道:“爱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玉妃也不和纳兰博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道:“皇上,大事不妙了。”   纳兰博正揽着玉妃的腰往旁边的矮榻走去,闻言挑眉,语气甚至还有些调侃的味道,“咱们的玉妃一向以冷静着称,怎么,今儿遇到什么大事让爱妃觉得不妙啊?”   玉妃在纳兰博的牵引下落座在他身边,嗔怨的看了他一眼道:“皇上你还有心思和臣妾开玩笑,咱们的‘太子’回来了!”   “此话当真?”纳兰博和刚刚的玉妃听到纳兰明德的话后的反应差不多。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那个他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小子,他甚至都没想到他能在东陵活下来,更别说此时听见他回南疆来了!如果是真的,这可不是好现象!   “皇上,此事乃德儿亲眼所见,千真万确!”玉妃说着,有些哀怨的道:“只是臣妾居然没想到,花丞相会将那个孩子给接回来了。咱们堰南城离东陵溯京十多天的路程,两国开战还没几天,这样想来,花丞相可是早就打算将那个小子接回来的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纳兰博的神情。虽然他的脸色未变,眸底的颜色却是暗了两分。心中不由一喜。   “以爱妃看,花丞相接咱们‘太子’回来,所为何事呢?”纳兰博一派闲适的问道:“可知道‘太子’回来,也是在晖儿死了之前呢,难不成爱妃以为花丞相自己找人杀了晖儿,再把‘太子’接回来替代他们一直以来支持的晖儿吗?这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之嫌!”   “皇上,花丞相老歼巨猾,跟个狐狸似的,他的心思,臣妾可猜不着。”玉妃说着,佯装思索了一会儿才又道:“皇上,不如现在就废旧太子,册立新太子,否则等明儿个咱们‘太子’回来之事公诸于众,那就需要花许多精力去‘废’这个太子了。”   “呵呵。”纳兰博爽朗一笑,“要一个人消失的方式有成千上万种,爱妃你觉得朕会担心他回来吗?”说着站起来,“好了,朕还有正事要处理,你就跪安吧。”   虽然这样说,纳兰博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思量。晖儿死了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这事未免太凑巧!难道说纳兰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样一想,他的心里非常的不爽。   冥顽不灵!玉妃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笑着道:“既然皇上有正事处理,臣妾就告退了。”   话落她站起身来,也不知道为何,仿佛脚下一软就要向一旁倒去,亏得纳兰博一把将她给拉住。   玉妃顺势倒在了纳兰博的怀里,一手还揽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柔若无骨。   纳兰博突然觉得一股异香扑鼻,身体燥热难耐,看着玉妃的眼睛,突然觉得今儿的她比往常要美了好几分,嗓子暗哑得要命,连忙抱起她,用脚把矮榻上的几桌推到一边,就将玉妃放到了矮榻上。   看着纳兰博压下来,玉妃勾住他的头往下一压,对他送上了自己的唇。   纳兰博觉得她的唇瓣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牡丹花,芬芳四溢,吸引着他去采撷。   轻轻含住她的唇,舌头缓缓的探进芬芳的发源地,采撷着蜜一样的香甜。   忽然,他感觉到有一个软软的东西从玉妃的嘴里吐出来,顺着蜜汁滑进他的喉咙又滑进他的肚腹,他的动作停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从玉妃身上爬起来。后者的双手却紧紧的压着他的脖子,双腿也勾着他的腰身。   肌肤的熨贴让他的头脑再次一热,便再也不管不顾了……   一番旖旎之后,玉妃伏在纳兰博的身上,撅着嘴娇嗔道:“皇上,纳兰溪不过是花雨嫣和一个低贱男人生的种,怎堪为我南疆储君?反正迟早也会改立太子的,何不现在就废了他,立咱们德儿为太子呢?德儿可是你众多皇子中最听话、最懂事的孩子。”   她的声音柔得似水,纳兰博意乱情迷,当即乐呵呵的道:“那个贱种,朕早就想废了他了。爱妃说得对,迟早也会废太子立朕自己的孩子,便立德儿为太子吧!”   黑暗中,玉妃得意一笑,唤道:“来人,掌灯。”   刚刚里头的动静,守在外头的内侍都听着呢。皇上和玉妃在御书房里做那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纵然是天黑了,他们哪里敢随意闯进来啊?   是以这会得了玉妃的吩咐才敢进来将灯点上,然后又默默的退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   玉妃对着纳兰博妩媚一笑,然后亲自为他穿好衣裳,又给自己穿戴好,也顾不得发髻散乱,便牵着他的手往御案走了过去。将纳兰博推坐到凳子上,然后又将笔放到他的手上。   纳兰博在御案的抽屉里取出两张明黄的圣旨来,先写了册立纳兰明德为太子的圣旨。   圣旨写完,盖上玉玺,玉妃在纳兰博没有注视的时候,得逞的笑了,取过圣旨吹干墨迹,便握在手上不肯放了。   在写废除纳兰溪的圣旨时,纳兰博抬起头来,有些为难的问道:“爱妃,纳兰溪没有过错,朕要以什么理由废除他呢?”   “这还不简单?!”玉妃似乎早就想好了办法,狡黠一笑,“直接宣告众人,纳兰溪乃是先皇后与人私通留下的种,特废除太子,然后再治他个混淆皇室血脉之罪!”   “玉妃娘娘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你这是要毁了我花家吗?”   玉妃的话刚落音,一道凌厉又强势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将她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这个老东西来得可真是时候,要是再晚来一刻钟,这事就算完满了。如今可好,手上只有册立德儿为太子的圣旨,却无废除纳兰溪的圣旨,这要是弄不好,反倒会成为一个烫手山芋呢!   若是花家人以此倒打一耙,给她扣上个假传圣旨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要是被花荣这个老东西发现她对皇上用了控心蛊,那么罗家就彻底完蛋了!   玉妃心中焦急,隐下恨意,笑得牵强,“丞相大人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花荣对纳兰博裣衽一礼。   “爱卿平身吧。”纳兰博淡淡道。   “谢皇上。”花荣谢了恩,目光看向玉妃,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哼,继而道:“微臣要是不来,玉妃娘娘的歼计不就得逞了吗?”   “花丞相,本宫能有什么歼计?”玉妃的脸色当即就垮了下去,“本宫敬你是皇后姐姐的父亲,一直对你尊敬有加,你可别拿着本宫的好脾气当好欺负!”   “玉妃妹妹这话说得,本宫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   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进殿内,几人望去,花雨落款款而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姿态优雅的摆了摆手,随行的人便退至一旁去了。   “臣妾参见皇上。”花雨落行到花丞相跟前,给纳兰博见了礼。   纳兰博神情一滞,点点头,“皇后请起。”   花雨落对于他淡漠的语气也并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缓缓站起身来,挑衅的看向玉妃。   矫情!玉妃知她的意思,在心里暗咒了一声,连忙屈膝道:“妹妹见过皇后姐姐。”   花雨落也不喊她起来,问道:“不知道本宫的父亲说了什么话,让玉妃妹妹这么愤怒?”   玉妃哂然一笑,“姐姐听错了,妹妹没有愤怒。只是丞相大人说话太不好听了,妹妹的声音才大了一些。”   “是吗?!”花雨落上下打量着玉妃,最后视线落在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明黄圣旨上,停留了好一阵,觉得心底的怒气简直要喷薄而出。   她的晖儿,到死还是皇子的身份,哪知才没几天,那个男人就想立玉妃的儿子为太子,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哼,想要纳兰明德做太子,做梦去吧!   花雨落也不在纠结玉妃对自己父亲发火一事,明知故问的道:“玉妃妹妹的发髻怎么这么凌乱?衣裳也是皱巴巴的,难不成妹妹今儿没有梳头,宫中也无衣裳可换吗?这样说来,倒是本宫这个皇后做得不够好了。”   玉妃哂笑道:“姐姐主理后宫一向尽职尽责,妹妹可是找不到半点错处……”   “既是如此,玉妃妹妹御前失仪,可是大大的不敬。”花雨落皮笑肉不笑的道。   践人,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还要逮着不放!玉妃心里怒归怒,却是面带娇羞的斜了纳兰博一眼,神情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姐姐是过来人,难道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吗?!”   “大胆玉妃!”花雨落看着她那狐媚的样子,怒火中烧,“御书房乃是历代皇上办公圣地,怎容你三番两次的亵渎?来人,玉妃祸乱后宫,视后宫律条如无物,拉下去重责三十大板,然后送回她的寝宫,没得本宫的手谕,不得见任何人,违者,杖杀!”   立即便有两位嬷嬷要进来拉玉妃,被玉妃一个冷眼吓得顿住了脚步。   玉妃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扬着下巴挑衅的看着花雨落,“皇后姐姐,这事可不是妹妹一个人就能做得了的,难不成你要连皇上也一并惩罚了不成?”   “本宫身为皇后,是主理后宫之人!”花雨落语调凌厉的道:“主管的是后宫妃嫔,你不得召见私自进入御书房已是大错,还在皇上办公时段与其厮混,那就是你的不对,你还想狡辩不成?”   言下之意,皇上的事她管不着,但是管你一个妃子还是可以的!   花荣看见自己女儿强势的手段,欣慰的笑了。深深觉得当初舍弃雨嫣来成就她,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有这样强势的她在宫中,控制纳兰溪又有何难?!   这个南疆皇室,终究会成为他花家的产物。   花雨落眼锋如刀的扫了那两位嬷嬷一眼,“还不动手?”   两位嬷嬷连忙冲上去拉扯着玉妃。   玉妃见花雨落要来真的,转向纳兰博,这会儿花荣和花雨落都在身边,她不敢用控心蛊,否则被发现就完了,是以只得求助于他,“皇上,你就容皇后姐姐这么无理取闹吗?”   纳兰博看了花雨落一眼,想要劝说的话被她不容置喙的态度给堵了回去,遂又转向玉妃,有些歉意的道:“爱妃,皇后行使的是后宫主理的权利,朕也是莫可奈何啊!”   玉妃见纳兰博这样说,心里一急,便不管不顾,一巴掌扇到来拉扯她的嬷嬷脸上,打得那嬷嬷都懵了。   “玉妃你这是在违抗本宫的谕旨吗?真是好大的胆子!”花雨落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上前就给了玉妃一耳光,趁她愣神的当口,一把夺过玉妃手中的圣旨,展开看了一眼,便走到御案前,将圣旨放在火烛上点燃了。   纳兰博的眸色晦暗不明,脸上却是平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玉妃从被打的震愕中回过神来,挣开两个嬷嬷的手想要去夺圣旨,花雨落却是凝起一股内力,促使圣旨更快的烧成了灰烬。   玉妃看着地上一滩灰,心中不敢又愤怒。   她废了那么大的劲才得到的圣旨,甚至不惜在噬心虫还为成熟的情况下就使用在了纳兰博身上,就这样轻易被花雨落那个践人给毁了……   要知道,培植一条噬心虫,要花费至少十年的精力以及心头血来喂养,还必须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宿主,才能培植出一条完完全全受她控制的蛊虫。   她这条虫子是在九年前得知纳兰博提携她及罗家的用意后才开始培植,眼看就要成熟了。但是纳兰溪回来,完全打断了他们的计划,她不得不提前将噬心虫用在纳兰博的身上。   一条成熟的噬心虫,可以完全的控制一个人的心智,对虫子的主人更是没有半分影响;可是不成熟的噬心虫一旦释放出去,除了不能完全控制以外,说不定还会受到反噬。   想到这个,玉妃心中不但担忧害怕,还有些恼怒,连忙对纳兰博跪了下去,恳请道:“皇上,皇后姐姐竟敢公然烧毁圣旨,她这是藐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花雨落闻言,倨傲的看向纳兰博,端等他出口说出开罪她的话,那样的话,她绝对不会再有半点顾及!   纳兰博看出了花雨落眼中的决绝,心中一凛,继而淡淡笑了笑,“玉妃,这道圣旨并未发出去,便罢了吧。”   玉妃心中划过一抹哀凉,她,终究比不过花雨落在他心中的份量!如此也不能怪她绝情了。   花雨落看着跪在地上的玉妃,嘴角凝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纳兰博这些年防着花家,她没有说什么;借助罗家来打压她花家,她也并未在意;这个女人在她眼前蹦跶,她更是由着她!由此,玉妃愈演愈烈,根本不把她这个皇后给放在眼里。   她一早就想收拾她了,只不过她太了解纳兰博的心思,除去一个玉妃,他定会捧出一个苏妃马妃什么的,索性便顺着他的意罢了。哪知他们竟然得寸进尺,当她花雨落是吃素的不成?   轻轻哼了一声,花雨落摆摆手,“带下去,三十大板,一下也不能少。”   “是!”两位嬷嬷恭敬的道。   玉妃也不再反抗挣扎,任由两位嬷嬷将她给带了下去。   不多时,外头便传来板子劈劈啪啪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玉妃压抑着的闷哼声,听得花雨落一阵快意。   今儿权当是给罗家人的一个警告,若再肖想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她不介意将罗家连根拔除!哼,当初她能亲眼看着亲姐姐落入她和纳兰博的圈套,又何以会在意一伙子践人的生命?   三十个板子打完,玉妃已是奄奄一息,花雨落命人将她抬了回去,然后面向纳兰博,咄咄逼人的问道:“皇上,是想和我花家彻底离了心吗?”   纳兰博目光闪了闪,扯着一抹不自然的笑道:“皇后说的什么话?朕什么时候和花家离心呢?”   “既然不曾离心,皇上何以会在咱们的晖儿死去还不足半月就要册立太子?”花雨落痛心的质问道:“晖儿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难道在皇上的心里,咱们的晖儿就那么没有份量?!”   “皇后说的什么话?”纳兰博推脱道:“还不是玉妃整日里缠着朕,非要朕立下册立太子的圣旨,朕被她扰得烦了,一时心软,是以才……”说着一顿,看向花荣,“倒是花丞相,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花荣原本也没想着将纳兰溪的事藏着掖着,这会儿纳兰博问起,自然是要告诉他的。   下午的时候,他得知纳兰明德的马车经过丞相府门口又立马折回了宫中,便猜到他看到了纳兰溪。是以便赶往宫中,去见了皇后,商量这事的处理事宜,时间上才晚了点。   幸亏他们过来得早,否则两道圣旨在手,纳兰明得就成了南疆名副其实的储君,纳兰溪这颗棋就没什么用了!虽然他们有大把的方法可以让纳兰明德做不成南疆的皇帝,但是想着罗家的人在这方面超越了花家,他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哼,花家百年望族,又怎是罗家那种新贵可以比拟的?!   “回皇上,微臣进宫来就是有事禀报于皇上。”花荣拱手道。   纳兰博没有说话,只微微的挑了挑眉。   “在东陵的那个孩子回来了。”花荣语调很是平淡,哪里有在丞相府时见到纳兰溪后的激动?半分也没有。见纳兰博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索性便将在花子期那里得知纳兰溪回南疆的消息,以及纳兰溪为什么回南疆、怎样的情况下回的南疆以及怎样回的南疆,大致给纳兰博说了一遍。   当然,他不会傻傻的去提是他让自己的大儿子亲自去把纳兰溪接回来的,更不可能告知他们接纳兰溪回府的用意。   纳兰博似笑非笑的看着花荣,“朕记得爱卿以及家人,这些年并不曾见过那个孩子,怎么会认出他来的?难不成爱卿偷偷的见过他?”   “皇上,这话可不能乱说。”花荣当即正了脸色,“微臣及家人可从来不曾离开南疆超过十天,又要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往返东陵去见他?子期之所以认出他来,是因为他和微臣死去的女儿有六分相似,若是皇上不信,见过他之后就知道微臣所言非虚了!”   纳兰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怎么爱卿和子期和好了?”   “哼,和什么好?!”花荣一脸郁结的道:“那个小畜生,回来打了一趟便走了,离开的时候还撂下狠话,说是不去把那孩子接回丞相府好生的照看着,他定要将那件事闹得满城皆知,微臣考虑到皇上的声誉,才让梁儿去把他接回了丞相府。”   纳兰博心中不悦,花荣这是在拿那件事威胁他吗?   “依爱卿之见,咱们应该如何对待他?”纳兰博克制着不快问道。   “皇上,如今他回来已是不能更改的事实,就算皇上不待见他,但他名义上还是咱们南疆的太子,势必是要接回宫来的,至于皇上心里有什么想法,那就不是微臣能管的事了。”花荣察言观色,见纳兰博面色不虞,连忙道:“皇上不必担心,微臣让梁儿探过他的脉息,没有一点内力。”   纳兰博想了想,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罢了,如爱卿所说,他终究还挂着咱们南疆太子的头衔,爱卿明儿便将他送回宫来吧。”   花荣心中一喜,连忙躬身道:“微臣领旨。”   “跪安吧。”纳兰博摆摆手道。   “是,微臣告退。”花荣连忙告辞离开。   花荣一离开,花雨落屈了屈膝道:“臣妾也回去了。”   看着花雨落离去,纳兰博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夜色如水,万籁俱寂。   丞相府前院的一座幽静的院子周围,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君绮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然扬声大叫起来:“啊,蛇,蛇啊,好多蛇啊!”      ☆、303.自投罗网(二更)   屋子里亮起灯来,君绮萝、龙胤和纳兰溪站在屋中间的大圆桌上,桌下,无数毒蛇正虎视眈眈的对他们竖着脖子,有的攀上凳子,就要往桌上爬,被龙胤挥剑拦腰斩断,然而那断了尾的半截蛇竟是又朝他们游过来。   “斩七寸。”君绮萝道。   她身上的血本就比蛇还毒,她自然是一点也不畏毒蛇,龙胤和纳兰溪服了她的药,也不怕蛇咬。但是他们住进花家的第一晚就遭遇毒蛇,背后的用意就有些让人费思量了。   所以,他们不能在小小的蛇身上露出马脚。   三人中,纳兰溪没有武器,就算是有武器也不能露出来。毕竟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却带着武器,难免让人怀疑,是以他便在一边高声大喊着“救命”,声音中还故意透露出些许紧张和害怕来。   而龙胤和君绮萝则揪着蛇的七寸斩了无数的毒蛇,然而这蛇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一般,铺了慢慢的一地,看着也让人头皮发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纳兰溪压低声音道。   他们动静闹得这么大,外面都没反应,看来那些人的目的是想逼得他们现出实力来。由此可以想象这驱使毒蛇出来的是什么人了!   龙胤与君绮萝相视一笑,彼此看懂了对方心中所想。   立即的,龙胤拾起桌上的油灯,朝着一旁的帷幔掷去。   油灯砸在柱子上碎裂开来,桐油撒在帷幔上,还来不及熄灭的灯芯在半空中接触到桐油后,瞬间便燃烧了起来。   “轰!”   火势迅速蔓延,不一会儿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毒蛇遇火顿时四处逃逸,那些刚刚被斩死的毒蛇,被烤的啪啪作响,空气中散发着烤肉的香味。   “啊,走水了!”外头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喊道。   “快、快救人,快灭火。”花荣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无数的脚步声因为他的命令也飞快的由远及近。“溪儿,你没事吧?别着急,外祖父来救你。可是怎么会走水的呢?”   花荣一副焦急中带着慈爱的语调,实则心里呕得要死,给纳兰溪准备的院子,乃是花子期曾经的院子。因为花子期乃是花家下一辈中最出色的后辈,最是得他的喜爱,所以花子期的一切都是按照最好的规格来配备的。却因此付之一炬,真是让人心疼!   君绮萝几人讽刺一笑,他们依仗的就是纳兰溪对花荣有用,不敢杀死他,所以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哼,老东西,想跟咱们斗,道行还不够深!   “外、外祖父,我们没、没事。”纳兰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畏怯、害怕,“刚刚好多蛇,好吓人,我们没有办法就想用火吓跑它们,哪里知道这么快就燃起来了。”   “蛇?溪儿,咱们丞相府怎么会有蛇呢?再说大冬天的,又哪里来的蛇?你们没事吧?”花粱的声音也传来,只是问出的话根本毫无底气。   “大舅舅,我们没事,不过这火快烧到我们了。啊……”纳兰溪说着,忽然大叫起来,“啊,大舅舅,屋梁快砸下来了,救我!”   木头的房子最易燃,外墙和屋顶早已经燃了起来。外头动作要是不搞快些,他们势必要破顶而出了。但是火势太大,他们没有把握不会受伤。   他们急,花荣花粱比他们还要急。   父子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花粱在自己父亲的虎威下,咬咬牙,夺过一名护卫手中的木桶,满满的一桶水劈头盖脸的从头淋到脚。   虽然南疆的冬日没有太冷,但是到底是大冬天的,他的脸色都白了。   把桶往那护卫手上一丢,花粱掠到屋檐下,飞身一脚,踢开了纳兰溪所在屋子的窗户,借着火光看见地上一片的死蛇,心里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他就不该听他老爹的话,用真的毒蛇来逼他们,这下好了,丞相府豢养的毒蛇至少被他们斩死了一半,真是心痛死了!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花粱也顾不得心疼蛇了,扑到桌前,扣住纳兰溪的腰便往外面掠去。   君绮萝和龙胤勾勾唇角,却是踩着蛇的尸体跟在他的身后。   纳兰溪的脚刚落地,便跌坐在地上,一脸后怕的望着花荣哭诉起来,“外祖父,太吓人了,肯定是有人得知我回来,怕我挡了他们的路,所以才想要杀了孙儿灭口,呜呜,孙儿明天还是离开南疆好了。”   花荣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还好他们期望中的纳兰溪就是这样一个胆小怯懦毫无建树的傀儡,否则这样一个无用的子孙,打死他都不会认的!   蹲下身去,花荣拍着纳兰溪的背,温声安抚道:“溪儿没事,外祖父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纳兰溪泪眼婆娑的问。   花荣点点头,“好了,外祖父让人给你另外安排宅子,你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儿外祖父就带你进宫见你父皇。”   纳兰溪的眼中顿时一亮,“父皇他肯见溪儿?外祖父没有骗溪儿?”   花荣耐着性子道:“千真万确,去吧,外祖父会派安排人保护你们的。”说着,招了一名随从过来,对他吩咐了几句。又看向君绮萝和龙胤,“来带你们主子下去。”   “太子请和小的走。”那随从说着就朝一个方向走去,话语恭敬,态度却不敢恭维。   君绮萝和龙胤轻嗤一声,连忙上前,扶着纳兰溪就跟着那个随从到了一处更为幽静的院子。   等随从离开,几人相视一眼,看着彼此灰头土脸的样子,无声的笑了。   君绮萝在一旁坐下来道:“这下,他们应该放心了。”   纳兰溪压低声音道:“刚刚子期给我传音,说是玉妃擦黑的时候欲图让纳兰博废了我立新太子,纳兰博都写好了册立纳兰明德为太子的圣旨,结果被花荣和花雨落去给逮了个正着,圣旨被花雨落烧了,玉妃也被打了三十大板,都爬不起来了。”   “纳兰博不是一直对立新太子态度很坚决吗?为何今儿会写下圣旨?”龙胤蹙眉问道。   “子期说玉妃可能对纳兰博下了控心蛊。”   “这后宫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是惹不起的主。”君绮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特别是南疆的女人,动不动就培养出一个蛊毒来,睡在她旁边都觉得怵得慌。”   “我也有同感。”纳兰溪深以为然,还是东陵的女人要可爱一些,“等我拿下南疆,一定要禁止使用蛊术。”   龙胤狠狠的瞪了纳兰溪一眼,在君绮萝身边坐下道:“咱们何不把这事捅给纳兰博,让他先去除了罗家,这样一来,咱们要应付的人就少了很多。”   这个男人,能不能别那么大的醋劲?纳兰溪摸了摸鼻子道:“子期也是这么想的,他说我们不必管这事,端由他去安排。”   “花子期人呢,为何不现身?”君绮萝问。   “他在暗处,不方便现身,他打听到今晚有人要光顾咱们小院。”纳兰溪笑着道:“实际上刚刚已经埋伏在那边了,结果发生那样的事,便搁置了下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来了。”   君绮萝和龙胤心中了然这个人是谁,也就没有多问。君绮萝道:“想不到花子期的势力还挺广,都渗透到宫中去了。”   纳兰溪有一瞬间的黯然,“他是花家的一个异类,然而他愿意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母亲的遗愿。”   “五六岁时的誓约,他依旧遵守着,是个值得交心的人。”龙胤看出纳兰溪眼中的黯然,“纳兰溪,我奉劝你,到时候别因为他是花家的人,就对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否则你定会后悔的!”   纳兰溪看向龙胤,他没想到他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想了想,郑重的点头道:“阿胤,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龙胤别过脸,语气臭臭的道:“别叫得那么亲热,我可和你不熟!”   “呵。”纳兰溪失笑,“是,晋王殿下。”   君绮萝白了他们一眼,忽然神情一凛,“来了,咱们可要动手?”   “暂时别动。”龙胤道:“咱们可是菜鸟。”   君绮萝三人熄了灯烛,屏住气息移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院子里数十名黑衣人手指武器,缓缓向屋子聚拢。   这时,另外一批黑衣人从屋顶上跳下来,又有一队人绕到他们身后,快速的将他们给围了起来。   “纳兰明德,这样就坐不住了?”随着花子期戏谑的声音响起,一道灰白的身影出现在院子的门口。   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有几人飞快的转过身去看向花子期,其中一人冷冷笑道:“花子期,是你去把纳兰溪接回来的?”   这声音正是纳兰明德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花子期淡淡道:“你以为你今儿进了丞相府,还能出得去吗?”   纳兰明德眯了眯眼睛,“纳兰溪,你敢杀了本皇子不成?”   “没错!”花子期直言不讳,“纳兰明德你太狭隘,留你在世上只会贻害世人,我多次想杀你都找不到机会,所以今儿算是你自投罗网!”      ☆、304.不识好歹   “呵呵呵。”   纳兰明德拿掉脸上的蒙面巾,狞笑道:“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为了你花家将来能掌控我纳兰一族的势力吧?!花子期,人家都说南疆第一公子公义、正直、不与豺狼虎豹为伍,依本皇子看,你这第一公子的名头,也不那么实至名归嘛!”   “纳兰明德,你说这些话,对我半点影响也没有。”花子期背负着手,义气凛然的说:“我花子期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活,也不会去迎合别人,我所依附的,乃是自己的本心!”   这句话听得屋内的君绮萝几人内心微微震动。   人这一世中,有太多的不得已,常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或者人情而违背了自己最初的意愿,所谓依附本心而活,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如果花子期能做到这一点,倒真是让人佩服。   对于花子期,别的他们不知道,但是他能做到脱离出花家的势力,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这一点也是让人佩服的。   君绮萝突然觉得夜色中那一抹灰白的身影,变得高大起来。而且她还发现,万年不变的白衣花子期,今儿特意换了一身灰色的衣袍,是因为纳兰溪也同样喜欢穿白衣的缘故吗?   呵,如果是这样,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什么本心,不过是欺骗世人的手段罢了!”纳兰明德不屑的道。   “呵呵。”花子期浅浅一笑,并不以为意,“纳兰明德,前年,你纵容你的手下为你强抢民女,那位女子被你玷污后,投环自尽,她的家人想要告状,你命人将人家满门斩杀,一把火烧了人家的院子,牵连左邻右舍十三家,置百姓性命和财产于不顾,枉为皇子!去年,你勾搭有夫之妇,人家丈夫找上门,你命人将他打到半死,浑身涂满蜜糖,丢到蛇窟,心肠歹毒狠辣,将来有何以为君?还是去年,你为了霸占京城北边的一片土地,竟然屠了全村的人,简直是惨绝人寰;今年年初,大理寺卿沈大人查出你屠杀全村的证据,被你残忍杀害在那个村子……”   花子期细数着纳兰明德的斑斑劣迹,一连说了十余件关于他的恶行,其中涉及了强抢民女、强占家产、强征土地、欺行霸市等等。   纳兰明德听得心惊胆颤。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事实,但是他都做得很是隐晦,连官府都没能查出来,花子期竟然一件不落的说了出来,怎能不让他感到害怕?他倒不是怕被他的父皇知道,毕竟虎毒不食子。他担心的是,若是公诸于世,他将来坐上那个位置,要如何统理天下?!   所以,花子期,不能留!   “这样恶贯满盈的你,又怎配觊觎那个位置呢?”花子期云淡风轻的道。   “花子期,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本皇子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纳兰明德扫了周围一眼,“本皇子才不管你为什么而活,你以为会一些兵法、会一些奇门遁甲,你今儿就能杀得了本皇子吗?还有,纳兰溪那个缩头乌龟呢?怎么不敢出来?还是说被你们转移到什么地方了?”   “我杀不杀得了你暂且别论,你以为你能杀得了纳兰溪吗?”花子期语带嘲讽,“你不就是担心他挡了你的路吗?纳兰明德,你今晚还没回去见过你母妃吧?实话告诉你,今儿就算你杀了纳兰溪,你这个皇子之位也做到头了,更别说肖想那个位置。”   “你这话什么意思?”纳兰明德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下午的时候他从他母妃那里出来,便一直呆在他外祖父的南陵侯府里,协商了一些事情后,便去选人,然后便蛰伏到了丞相府。打探到纳兰溪的住所,便候在那里准备伺机而动。他们正准备行动的时候,没想到花丞相父子俩悄悄来到那座院子,向里面放蛇。   那边房子毁了,纳兰溪被带到这里来,他们也就悄悄跟着过来了。确定没有人会再来,他们这才又开始行动。哪里就知道人家花子期早就设下了埋伏?!   也就是说,他到现在还没回过皇宫,根本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花子期好似心情不错,有意逗他,“皇上写下了册立太子的圣旨……”   果然纳兰明德闻言眼睛都亮了,心想这是好事啊,怎么就皇子的位置做到头了呢?   “可是……”   花子期话音一转,纳兰明德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可是你知道你母妃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写下了那道圣旨吗?”花子期淡淡的问道。   纳兰明德听他一段一段的说着,听得心急,“花子期,你有话就一次说完,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   “呵。”花子期莞尔一笑,并不在意他话中的揶揄,“你的母妃对皇上用了控心蛊。”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纳兰明德五体麻木。   他一直知道他的母妃在培植虫子,目的就是为了将来控制父皇,好将皇位拿到手,这也是他们这些年根本不急着去争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这个皇位迟早都会是他的!哪里知道纳兰明晖突然死去,而纳兰溪回南疆绝不会那么简单,是以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可是他也知道对父皇用控心蛊时机还不成熟,且不说被父皇发现,便是被控心蛊反噬,也是很危险的事情!他母妃怎么那么糊涂啊!就算纳兰溪回来打乱了计划,他们还有的是机会杀纳兰溪,何必对父皇施了控心蛊呢?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纳兰明德不说话,显然是被惊到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花子期以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那道圣旨被皇后娘娘给烧了,你母妃也被皇后娘娘打了三十大板,如今正趴在睡榻上起不来。”   “哈哈哈哈……”   纳兰明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圣旨被烧被打击到了,仰天一阵大笑,“你们花家的人一个个的好恶毒啊,完全没有把我南疆皇室放在眼里。父皇不治你们,今儿我纳兰明德也要让你们如坠地狱!”   话落,纳兰明德嘴唇飞快的翕动起来,不多时,周围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只见院子里的地面被拱起,无数黑色的爬行动物从地里钻出来,飞快的移动着身子朝花子期和他的人涌去。   因为天黑,那些东西看着也是黑黢黢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是些什么东西,但是直觉告诉君绮萝,那些东西定是南疆的五毒没错!因为她看见其中夹杂着长长的爬行动物,定然是五毒中的毒蛇莫属。   “都退开!”花子期的声音落下,人便掠了出去,落在了院墙之上,其他人纷纷效仿。   而他的身边,有动作慢的人,很快便被那些个黑黢黢的东西逮住。顿时惨叫声连连迭起,须臾之间,那些人的皮肉便被啃食干净,连肠肝肚肺都不剩,只余森森白骨,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这画面太过残酷,君绮萝和龙胤倒没什么,可纳兰溪就没那么舒畅了,简直令他想吐。   “哈哈哈哈。”纳兰明德狂笑道,“去吧,去吧,我的小伙伴们,去给我杀了他们!”   只见毒物越聚越多,纷纷又往院墙上爬去。   花子期看着微弱光线下的毒物和五六具森然白骨,身上一股冷冷的气势环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你们都退到五丈外。”花子期道。   “公子。”他的手下们不放心的喊道。   “退下!”花子期重复了一句,语气不容忽视。   “是。”众人不再多少什么,默默的退离到五丈外。   不过是说话间,毒物已经爬到了花子期的脚下。   君绮萝看着花子期还没有反应,顿时破窗而出,凌空飞起,手中一把药粉对着花子期的身上撒了出去,那些靠近他的毒物立即退离老远。有些药粉散落在他脚下的毒物身上,立即表现痛苦的在原地打着转,没一会儿就发狂的朝自己的同类扑去,撕咬着它们。   一时间许多毒物便乱了套,不再受纳兰明德的控制,看到这样的画面,让他惊诧不已的望着君绮萝,“你是什么人,那药粉又是什么东西?”   君绮萝落在花子期身边,睥睨着纳兰明德,“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那狂拽的样子,令纳兰明德无语凝咽。   不欲再理纳兰明德,君绮萝斜了花子期一眼,“怎么,想要自杀吗?”   花子期一挑眉,“活着如此美好,谁说我要自杀了?”   话落他的嘴唇也噏合起来,顿时有东西从院墙下方破土而出,冒出一个水桶大小的头,微微的泛着淡淡的金光。它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分叉的舌头一卷,它周围的毒物就被它卷了一大片进嘴里。   “那是……那是我南疆传说中的圣兽金蟒?”纳兰明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眼中有着灼热的光芒和深深的嫉妒。   传闻金蟒虽然不是毒物,它却是不惧毒物,果然如此!它乃是南疆人人做梦都想驯服和得到的东西。有它在手,根本就不惧任何毒物!然而,从南疆建国至今,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见到过金蟒,更别说拥有它!   花子期还真是好命!   花子期讥诮一笑,“没错,正是金蟒,想不到你倒是识货!”   看着那庞然大物又吃下了许多毒物,纳兰明德不再多话,为了避免自己饲养的毒物被金蟒和发狂的毒物吃光,他念了几句咒语,那些毒物便缩回了地底下。   不过那些被君绮萝药物撒到的毒物,却是怎么也不肯退回地底下。没了同类攻击,他们便开始互相攻击撕咬,所幸数量不算太多,纳兰明德一狠心,打了个手势,让人将它们处理了。   君绮萝几人虽然不知道这个金蟒有什么大作用,但是端看纳兰明德的反应以及它能将那些剧毒的东西吞下肚腹却没事,就证明它是很厉害的。   呵,还真是白担心他了!   似乎猜透君绮萝此时的想法,花子期淡淡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他朝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定不遗余力帮你一次!”   君绮萝忍俊笑道:“其实我出手并非是想要得到你的帮助,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好处,我又怎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谢了。”   “不用谢。”花子期不以为意的道。   “你是君绮萝?”就在他二人旁若无人的瞎侃时,纳兰明德突兀的喊道。   “嘎?!”君绮萝吓了一跳,恢复本来的声音喊道:“尼玛,姐易容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果然是你!”   纳兰明德其实是瞎诌的,没想到被他蒙对了,“倒不是我能认出你来,而是我南疆的毒物一旦接受了主人的召唤,就鲜少有人能破,本皇子想着五毒仙子擅毒,扶苏公子擅医,要攻破我南疆皇室特有的毒阵,非你莫属!”   “过奖过奖!”君绮萝笑嘻嘻的道:“没想到你倒不算笨得彻底。南疆人擅蛊、还善于控制利用毒物攻击人,我们前来,自然要有充足的准备了!”   “我就说纳兰溪若是没有外界的帮助,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从东陵逃出来,原来是你和龙胤在暗中帮助他!”纳兰明德诘问道:“你们来南疆的目的,定然不单纯吧?!”   “呵呵呵,不单纯又怎么样呢?你能奈我何?”君绮萝倨傲的道:“难道你以为你今儿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君绮萝的话落,又有一道影子破窗而出,手中宝剑挥出,剑气逼人,便有六七人来不及哀叫便应声倒下,惊得纳兰明德连忙躲到了人群中。   若说面对花子期他还不觉得担心,那么面对君绮萝和龙胤,他就不得不感到惧怕了!刚刚他还能依仗他的毒物来克制他们,但是毒物对他们来说已经没用了,他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   “我是南疆皇子,你们不能杀我!”纳兰明德声音都在发抖。这人身上的气势,不用他想,就知道是龙胤。   “嘁,怂包!”龙胤嘟囔了一句,别过头,一个纵身掠到了君绮萝身边,冷冷的扫了花子期一眼,便伸手将君绮萝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花子期摸了摸鼻子,无辜极了,心说是你女人自己跑上来的好伐?   然而龙胤可不这样想,在他看来,她的女人就是个悲天悯人的大好人,花子期明明有后手却在那里耍酷,惹得他的女人同情心泛滥,才跑出去想要救他,不是他的错是什么?   纳兰明德趁着龙胤花子期二人以眼神互掐的时候,悄悄退到一边正想逃走,君绮萝讥讽的勾了勾唇,几枚银针射出,打在了纳兰明德的几个穴道上,他便动弹不得。   他身边的人想要为他解穴,却是没用,引得君绮萝不屑撇嘴。不是她吹牛,她的独门银针打穴法,这世间除了她,无人能解!   “老九老十,你们几人抬着殿下走,我们断后!”纳兰明德的人连忙喊道。   龙胤和花子期突然的静默让君绮萝有些莫名其妙,指着正在搬纳兰明德的人,对他们道:“纳兰明德要逃走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这里处理了。”   “君绮萝、龙胤,你们不得好死!”纳兰明德嘴臭的骂道。   龙胤险些一道内力就要朝他挥去,被君绮萝抓住了,他还不配他们动手取他的命。   “呃。”花子期回过神来,看了眼下方,对着空中打了个手势。   刚刚退下的黑衣人迅速的又来到院子,有人喊道:“杀!”   立即的,下方开始缠斗起来。   花子期的人刚刚被毒物吞噬了好几个,伙伴冤死,他们无不是将对毒物的那一股子仇恨化成动力,狠狠的发泄在他们的身上,很快便稳占上风。   “快快快,别让太子出事了。”远处,花荣的声音传来。   几人站在墙头上,站得高看得远,只见有一大群人打着火把朝这边跑来。   君绮萝又捏起一枚银针打到纳兰明德的喉间,便和龙胤一起从破开的窗户回到了屋里。   闪的可真快!   花子期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收回金蟒,背负着手笔挺的站在院墙上,袍摆飘展,风华无双。   君绮萝和龙胤刚进屋,花荣和花粱父子便到了,将整个院子都包围了起来,数十道火把将院子里照得如同白昼。   “既然来人了,咱们走吧。”花子期看也不看花荣和花粱,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脚下一动,翩然离开。   他的人纵然打得起劲,但是在得了花子期的命令后,便也丢下纳兰明德等人离开了。至于为什么纳兰明德都不能动不能喊却依旧完好无缺的站在院中央,那就要问花子期和他手下那些人了。   花荣和花粱站在院门外,从花子期离开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一眼便看见院中的纳兰明德。   花荣眸光阴鸷的一变,对花粱递了个眼色,然后道:“杀!”   纳兰明德双眼惊恐的瞪得老大,他想要说话却是发不出声来,眼睁睁的看着花粱飞身而来,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然后将他垮落在脖子上的蒙面布巾从新给他遮回脸上。   花粱拔出长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这些土匪竟敢夜闯我丞相府行凶,速度把他们处理了,将尸体挂到南城门口,以儆效尤!”   君绮萝几人隐身于黑暗中,看着花粱的一系列动作以及听着他说的话,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果真不愧老狐狸生的种,阴狠毒辣,还很有心计。   谁说不是呢?他们杀的是土匪,可不是纳兰明德!   纳兰明德胸前鲜血喷溅,听了花粱的话,一口老血狂涌而出,笔挺挺的朝地上倒去,立即没气了。那双没有合上的眼睛,透着满满的不甘。   外头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纳兰溪才带着君绮萝和龙胤战战兢兢的打开门走了出来,看着满地人的尸体和毒物的尸体,纳兰溪“害怕”的躲到了龙胤的身侧,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   龙胤强忍着内心的不悦,目无表情的任由他抓着。   花荣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鄙夷,走上前,嘴里关爱的问道:“溪儿,你没事吧?”   纳兰溪摇摇头道:“孙儿没事,还好子期表哥来得及时,不然、不然……”说着身体不由得颤栗了一下,怯怯的指着地上的一具白骨道:“不然孙儿就和他们一样了。”   “嗯,那就好。”花荣想到自己的孙子花子期,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心里道:就算子期不认他们,依旧改变不了他的身体里流着花家血液的事实!要说那个位置,除了他的子期,无人配坐!可惜,他无心政事。   “外祖父。”纳兰溪又指着纳兰明德的尸体道:“那可是三皇子纳兰明德啊,你们杀了他,不会有事吧?”   这个蠢货!花荣心里暗骂了一声,苦口婆心的道:“溪儿啊,这里头没有三皇子,他们是专门打劫富人的土匪。”   “可是那明明就是三皇子啊。”纳兰溪语气有些无辜的道。   这丫分明就是在气花荣嘛!君绮萝看着花荣气得憋着气又不能发火的样子,狠狠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笑出来,心里直叹纳兰溪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龙胤怕自己的女人憋出内伤,冷言冷语的道:“主人,你什么都别说,只管听花丞相的话就是了。”   “嗯,对对对,溪儿你只要记住外祖父的话就好了。”花荣赞赏的看了龙胤一眼,点点头,哪知龙胤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心里说了句不识好歹,便对一边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快把这些收拾干净,太子要休息了。溪儿,你好些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他那急切的样子,分明就是害怕纳兰溪还问出什么令人吐血的话来,他会被活活气死。      ☆、305.棋子不配活在世上   翌日的堰南城,处在一片阴霾之中。   这个阴霾出自于南城门外的城墙上挂着的数十名身穿黑衣的蒙面尸体。然后,以南城门为起点,慢慢的往整个京城蔓延,所过之处,人们无不是心惊胆颤。   特别是那些富人和当官的,个个战战兢兢,生怕有一天这些强盗都跑到自家府上去杀人越货,那可如何是好?!如今强盗太猖獗了,都敢成群结伙的去花丞相府抢劫!   花丞相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可是百年望族,花丞相的女儿又是当今皇后,这些土匪强盗都敢去花丞相府行凶了,谁能保证他们哪天不会一时兴起跑到自家去啊?!   一时间,只有听说起这件事的,无不是感到人心惶惶。   南陵侯府,主厅。   罗炳成一早便起来,坐在大厅里喝着茶,时不时抬起头来朝大厅外张望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老路啊,三皇子怎么还没来啊?”坐了半个时辰,茶水都喝了两盏了,罗炳成实在坐不住了,便问一旁的老管家,“本侯这心怎么这么没底呢?”   昨晚他等了大半夜都没能把自己的外孙等回来,还以为是办完事情直接回三皇子府了,便歇下了。是以,今儿一大早起来,便又等着。   他的外孙纳兰明德一向很敬重他这个外祖父,办事也很有分寸,不会在做完事情的情况下不来通知一声,就算昨晚太晚了不来通知自己,今儿也是一定要派人来的,可是都这会儿还没来,难道……   “侯爷,不如老奴遣人去三皇子府上问问?”老路佝着背道。   罗炳成想了想道:“也好,你让人快去快回,把三皇子给本侯叫来。”   被派去的人还未回来,倒是把玉妃宫中的一位小太监给等来了。   这个小太监是他女儿玉妃身边信得过的人,轻易是不会出宫来的,这些罗炳成是知道的,是以猜想宫中定然出了大事,只是不确定,当即问道:“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小太监恭敬的道:“回侯爷,具体什么事小的并不知道,小的只是来传信的,玉妃娘娘请侯爷你一会务必进宫去一趟。”   话落,小太监附耳在罗炳成跟前嘀咕了一阵,惊得他杏目圆睁。正准备前往宫中去,被派去三皇子府的人回来了。   顾不得其他,罗炳成道:“公公且回去转告娘娘一声,本侯一会就去。”   小太监看了那气喘吁吁的人一眼,连忙垂首道:“是,小的告退。”   待小太监离去,那人回道:“回侯爷,三皇子昨晚并未回三皇子府。”   “砰!”罗炳成手中的茶碗跌落在地上,茶水溅了他一身,“怎么会怎样?德儿驱动毒物的本事,咱们南疆鲜少有人能及,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纳兰溪?”   他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起来,心知他的外孙肯定是被花荣那个老狐狸拿住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事情完成了被拿住的还是没完成被拿住,还有花荣会不会对他怎么着。   “侯爷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着?”老路连忙上前,扯着袖子就要去擦罗炳成鞋子上的茶叶末。   罗炳摆摆手道:“茶水不烫,本侯没事。”   他现在焦急的是自己的外孙,哪里还有心思在意这些小事?他得好好的想个法子去丞相府要人。   然而他这边正想着要如何去花丞相府要人,便听到大厅外传来一阵唏嘘声,不由怒道:“何人在外喧哗?给本侯滚过来!”   声音当即停了,立即有三名身穿家丁服饰的人跌跌撞撞的冲到大厅里,五体投地的跪伏在地上,其中一人道:“侯爷息怒,实在是京中发生不得了的大事,奴才几人才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还望侯爷恕罪。”   罗炳成原是想发怒的,但是在听到了不得的大事后,顿时心中一惊,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人道:“回侯爷,奴才刚刚在厨房那遇到送菜来的二狗子,他告诉奴才,现在京城里都在传,昨儿个晚上花丞相府抓住了一伙上门越货的强盗……”   听到这里,罗炳成的脚下一个趔趄,他的预感,果真灵验了。   那人垂着头只看得到罗炳成的脚,以为他是咋闻强盗两个字被惊到了,也并未在意,自顾自的说着,“那伙强盗被全数屠杀了,如今尸体正挂在南城门的城头上,花丞相说这叫以儆效尤……”   “侯爷你怎么样了?”他的话还未落音,便听头顶传来老路的惊叫声。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罗炳成抚着额头歪在老路的肩上,顿时吓坏了。他们侯爷胆子啥时候这样小了?怎么一句话就能把他给吓到了?   完了完了。   另外俩人怨愤的瞪了说话的那人一样,心里暗暗责备他说话不委婉,要是侯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定然是要陪葬的。   罗炳成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来,摆摆手道:“本侯没事。你快说,那伙强盗有多少人?”   “回侯爷,二狗子说,足足有三十一人啦!”那人回道。   罗炳成绝望极了,想要倒下,强忍着没让自己倒下。昨儿纳兰明德带去的人就是三十人,加上他自己,正好是三十一人!   刚刚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如果说只有三十人的话,他的德儿一定还好好的,只是被花荣拿捏住了,好要挟自己一番。如今看来,花荣也是想让他家后继无人啊!   花荣,好毒的心啦!   此时他真是后悔昨儿怎么就答应了德儿想要去绞杀纳兰溪那个贱种,他的命怎抵得上他的德儿那么高贵?   不,没有亲眼看到,他不会死心的!   稳了稳神,罗炳成道:“老路,速度带一队人马,跟本侯走。”   “是,老奴这就去叫人,侯爷且去大门处候着。”   老路说着就匆匆离去,没多时就集结了百人,许是嫌走路太慢,每人备了一匹马,嘚嘚嘚的往南城门而去。   或许人就是这样,明明心中是害怕的,但是也止不住好奇心的驱使。   就比如此时,南城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罗炳成等人在圈子外跳下马,找到守城的负责人。   宫中最受皇上喜爱的玉妃的爹,又是一国侯爷,负责人哪里敢怠慢?带着罗炳成他们直接上了城墙上,将尸体给全数拉上了城楼。   罗炳成亲自上前,一具具的掀开他们的面巾,终于在第十六具的时候看见纳兰明德那张死沉死沉的脸。   一阵眩晕之后,罗炳成扶着城墙站起来,对着城中,以内力高声悲怆的喊道:“花荣,我靠你八辈儿祖宗!”   这声音传得很远很远,还带着回声。   只是可惜堰南城太大,南城门距离他们的居住地太远,花荣根本听不到啊!再说了,花荣此时也不在丞相府啊。   因为一大早,他便带了纳兰溪前往皇宫,拜见纳兰博去了。   纳兰博刚刚下了朝便被告知花丞相带着纳兰溪在御书房等着他,于是便带了人急匆匆的去了御书房。   倒不是他着急见纳兰溪,而是他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御书房门口,花荣与纳兰溪面向院门站在那里,而君绮萝和龙胤则站在他们稍远一些的地方。   看见一道明黄的身影踏进院子,花荣立即拉着纳兰溪跪在地上,君绮萝和龙胤也不得不跟着跪下。   “微臣参见皇上!”花荣高声唱喏道。   纳兰博背负着手走到花荣和纳兰溪身前半丈的地方停下。   他并未立即喊花荣起身,而是定定的看着那个身体微微发着抖的白衣男子。因为他伏在地上,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没来由的,这个身影让他想起了已逝多年的花雨嫣。   那个女子虽然和花雨落长着同样的面孔,可是不得不承认,她比花雨落更能打动他的心。而实际上他最爱的女子也是花雨嫣,可是他需要的不是爱、不是女人,而是皇图霸业、开疆拓土!夺下富庶的东陵,是他一辈子的夙愿。   选择花雨落是因为她够狠心,而他也需要一个双生姐妹来完成他的宏伟计划。   如果花雨嫣和花雨落换个位置,那么他的计划可能在花雨落被侮辱怀孕后就戛然而止了。他了解花雨落,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怀一个贱种!   所以,他为了自己的计划,宁愿舍弃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不容许计划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知道背地里有人会骂他心狠手辣,但是等到他将东陵收入囊中的时候,又有谁会去在意他曾经的污点?   纳兰溪从生下来就注定是颗棋子,他不会有半点内疚。如今两国交战,他的计划已经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只是他没想到纳兰溪还能活着回来南疆。   回来归回来,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愿意见他,也不代表他会允许他活下去。一个从生下来就注定是棋子的人,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时间像是定格了一般,整个院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除了风吹衣摆飘动外,大约就只有纳兰溪那微微颤抖的身子了。   纳兰博看着这样的纳兰溪,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中夹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果然龙澈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将纳兰溪培养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君绮萝悄悄抬眼看了看纳兰博,将他的表情完全纳入眼底,心底一阵冷笑。这头猪,错把纳兰溪对他隐忍的恨意当成怯懦,看你丫怎么死!   久不见纳兰溪出声,花荣悄悄的推了推他的胳臂。   纳兰溪连忙紧绷着身子道:“儿臣见过父皇。”   纳兰博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父皇!”   “谢皇上!”   纳兰博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绕开他们朝御书房里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道:“花丞相,朕有些话想和溪……溪儿单独说说,你就不要进来了。”想到御书房就那么大,花荣又会功夫,便又补充道:“你们都退到院外吧。”   “老臣遵旨。”花荣说着推着纳兰溪,压低声音道:“溪儿进去吧,你别怕,他暂时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纳兰溪对花荣颔了颔首,在经过君绮萝的龙胤的时候,侧头看向他们,见他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踏进了御书房的门槛。   屋内,纳兰博背负着手站在御案右边的一扇窗前,看着院中的一干人等都退到了院子外,便又转头看向踽步而来的纳兰溪,眼神鸷冷,有着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意。   纳兰溪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的低下头去,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待他走近,纳兰博森然问道:“你很怕朕?”   “父……父皇龙章凤姿,儿臣……儿臣不怕。”纳兰溪嘴里说着不怕,实则声音都在抖,“只是父皇不怒自威,让儿臣感到惶恐。”   “嘁。”纳兰博不置可否的一声轻嗤,继而直言不讳的道:“纳兰溪,明人不说暗话,你心里大约也知道朕没有打算让你回南疆来,是以能在南疆看见你,朕真是很意外。”说着眼睛微微的眯起,里头杀机顿现,“可是,既然能逃出东陵,你又何必回来呢?”   纳兰溪低着头也不敢看他,瑟缩着脖子道:“儿臣……儿臣只是感念母后的生育之恩,想回来给她上炷香,并没有打算进宫的,是花丞相找到儿臣,说是既然已经回来南疆了,就该来见见你。”   “是吗?”纳兰博问道:“那你可知道花丞相想要你进宫见朕是何用意?”   纳兰溪抬起头来,眼神中尽是迷茫,“儿臣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儿臣只知道作为儿子,是该回来拜拜父皇才是正理。所以才答应了花丞相的要求。”   纳兰博扬眉道:“如果朕告诉你,你并不是朕的孩子呢?”   纳兰溪眼中顿时写满惊恐、震愕与受伤,摇着头不敢相信的道:“怎么会?儿臣的母后不是你的发妻吗?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   纳兰博嘴唇轻轻的勾了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的母亲是朕的发妻没错,但是不能说明你就是朕的儿子。”   “儿臣不明白。”纳兰溪状似懵懂的道。   实则听到纳兰博说起这样的话,简直想一拳砸死他!这个*不如的东西,明明和花雨落设计陷害了他的母亲,而且人都死了,还要这样污蔑她的清白、诋毁她,真是可恨之极。   “罢了,你不明白就算了。”纳兰博敛起满眸的阴鸷和杀机,一只手扶在纳兰溪的肩膀上,绕到他的身后,另一只手迅速的凝起一股内力,高高的举过他的头顶,就要朝他的天灵盖砸去。   纳兰溪在他的内力凝起的时候,便感觉到这股内力在他头上荡悠,只是他知道这会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来,否则便前功尽弃了。非但如此,还有可能给帮助他的人带来危险。   只是此时说不害怕是假的!倒不是说他多怕死,而是觉得不能为母亲报仇而死,会让他心里留有深深的遗憾。如果带着这个遗憾死去,会让他死不瞑目的!   脑中,不期然的就划过那个女子的绝色姿容,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清晰的刻在他的脑海里。纳兰溪闭上眼睛,突然觉得那份遗憾当中,竟还有不能再见她的失落。   她会为他的死难过吗?   会吧?一定会的!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死也并没有多吓人。   是以,再睁开来时,纳兰溪的眸中盛满清明。他坚信,如果他此时死在这里,死在纳兰博的手上,她定也会为他报仇,并帮他完成为母报仇的夙愿!   纳兰博的手高高的举着,然后落了下去,只是在距离他的头不足两寸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手。   就在纳兰溪心里感到讶异的时候,纳兰博又缓缓的绕到他的前面,以近乎恩赐的眼神看着他道:“纳兰溪,答应朕一件事,事成之后,朕放你离开南疆。”   纳兰溪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纳兰博不杀他的讶异,依旧一副懵然无知的看着他,“皇上想要纳兰溪做什么?纳兰溪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帮到皇上什么呢?”   既然挑开了他们不是父子关系,也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叫他父皇了。   纳兰博直直的盯着纳兰溪的眼睛道:“花荣一家野心勃勃,早已经不受朕的控制,昨天,朕的好皇后竟然当着朕的面烧了圣旨,这是朕不能容忍的事情,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许是因为坦然了身份的关系,纳兰溪的目光清澈像是一汪能一眼望到底的泉水,没了刚才的害怕和惊惧。   只见他淡淡一笑道:“皇上,纳兰溪虽然胆小却不笨,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不过皇上想让我怎么做?”   “三天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春宴了,朕会宴请满朝文武,到时候朕要你……”纳兰博说着,附在纳兰溪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末了问道:“你可愿意?”   纳兰溪咬着嘴唇,低头想了想,抬起头来,眼神坚定,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花丞相府一家于我,并无感情,我答应了!”   纳兰博满意的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想不到你倒是看得清形式。”   “呵。”纳兰溪轻轻笑了笑,以略带自嘲的语气道:“不是我看得清形式,而是别无选择,如果我不答应,今儿肯定出不了御书房的,我说得对吗?皇上。”   “哈哈哈哈……”纳兰博竟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因为他的笑声太大,传到院外,让花荣满心的狐疑。君绮萝和龙胤也是讶异不已,相视一眼,并未说什么。   待笑声戛然止住的时候,纳兰博看纳兰溪的眼神透着几许思量。   “但是我有个条件。”纳兰溪突然道。   纳兰博还没合拢的笑脸因为这句话凝固在脸上,看起来特别滑稽。少顷他眉头紧紧的蹙起,看着纳兰溪,杀意再次凝上眼眸,他很想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最终还是化成一句:“什么条件,你说。”   纳兰溪仿佛没有看出他眼中的杀意一般,淡淡道:“我想去我母亲的坟前上炷香,想必这件事,对皇上来说根本不是事。”   “原来是这个,朕允了。”纳兰博见他的要求如此简单,一下子便释然,“只不过按你姨母和花家人的意思,朕并未将你的母亲葬在皇陵。”   纳兰溪心中冷笑,你纳兰博倒是会将这些都推给花家人,反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的,当我纳兰溪是傻子吗?他这样想着,面上却是急切的问:“我母亲她在哪里?”   “一会儿朕会让人带你去,不过你可记住了,我们说的话,千万别被花丞相那个老狐狸探了去。”   “皇上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和他说。”纳兰溪道:“这件事完了后,我定然离开南疆,再不踏足南疆的土地一步,还望皇上金口玉言!”   “君无戏言。”纳兰博点点头,“你下去吧。”   纳兰溪颔了颔首,想大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问道:“皇上,昨儿我不小心听到我那表哥花子期给花丞相说起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纳兰博一凛,“什么事?”   “花子期说,有个什么玉妃娘娘昨儿对你下了控什么蛊。”纳兰溪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见纳兰博神色一变,转头便往外走去。   控心蛊!   纳兰博想到这个词,内心简直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想到昨儿傍晚的时候,他和玉妃嘴对嘴的时候,就感觉到一个东西滑进了嘴里,后来又反常的写下立纳兰明德为储君的圣旨……   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这事定然是真的!   好你个罗明玉,竟敢这样欺朕,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花荣,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子要宰了你!”就在纳兰博因为纳兰溪留下的话陷入思绪的时候,外头传来罗炳成暴怒的声音。      ☆、306.谁算计了谁?   “罗炳成,你瞎嚷嚷啥?真是莫名其妙。”花荣明知故问的吼道,“你要宰了老夫,也得看皇上答不答应!”   这时候纳兰溪刚刚走到了御书房的院子门口,只见罗炳成上前揪着花荣就要开打。在他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人,上面躺在一位黑衣蒙面人,不用想就是纳兰明德。   与君绮萝和龙胤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人站到一边,准备看戏。   眼见罗炳成和花荣真的快要打起来了,纳兰博的厉喝声在身后传来,“你们俩也是朕的老臣子了,在朕的御书房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听到纳兰博的声音,罗炳成立即放开花荣,几步走到纳兰博跟前便跪了下去,老泪纵横的道:“皇上啊,花荣那个老匹夫杀了三皇子,你可要为老臣和老臣那可怜的女儿做主啊!”   纳兰博一怔,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好半天才回缓过神来问道:“你说花丞相杀了德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炳成连忙道:“回皇上,就是昨儿晚上的事。今儿……”   “罗炳成,你娘的少血口喷人!”花荣似乎气急了,都忘记了纳兰博还在旁边,爆着粗口打断罗炳成的话,“老子昨儿晚上从宫中回去后就一直呆在丞相府,然后今儿一早早朝都没去,就带着溪儿来了御书房等候皇上,什么时候杀了你家纳兰明德了?”   君绮萝几人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瞅着花荣将一个被冤枉之后暴怒的样子演得入木三分,无不是在心里感叹,这丫的真是会演戏啊!   君绮萝甚至觉得,放二十一世纪,这丫绝对是影帝级的人物啊!还有啊,这丫这样说,完全会让罗炳成接不上话啊,想必他在昨晚让他儿子杀掉纳兰溪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步了吧?!   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果真是老狐狸!   罗炳成的气焰瞬间就低了下去,这话他要怎么接呢?说他杀的那伙强盗中,就有德儿吗?   刚刚他看见纳兰明德死了,脑中一下子变得空白,简直都无法思考也听不得老路的劝,在城楼上骂了一顿花荣后,立即就让人抬着纳兰明德到了宫中来。再说死了皇子,这事必定得报备皇上知道,他也无法隐瞒啦。可气的是花荣这个老狐狸竟是想好了后招,让他们死了人还哑口无言。   难道让他们承认德儿潜进花丞相府,是为了杀纳兰溪吗?   虽然杀纳兰溪这事搁皇上身上,他定也是百个千个的赞成,可是被抓包,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到时候他明里不但不会说什么,暗里定会说你技艺不精。   这事说到底是他鲁莽了。   倒不是说纳兰明德死的事就这样隐而不报,而是要想个法子将这事给引到花家的头上,却不能这样莽莽撞撞的就闯进宫老找皇上理论。   他一早就猜到花荣会带纳兰溪来宫中的,也正好是想到这一点才准备当着皇上的面指摘花荣,哪知道他一句话,堵了他的口。   只是德儿和纳兰明晖的性质是一样的,一个是花家的期望,一个是罗家的期望,现在好了,两家的期望都没了,他们斗了几十年,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斗个什么劲呢?   倒是他花荣,还有个纳兰溪做替补。算起来,还是他们罗家输得彻底些。   不由看向一边的纳兰溪,罗炳成乍然一惊,因为他发现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意!   他、他,难道……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罗炳成只道自己看花了眼,再看去,哪里在又笑呢?   哼,老东西,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花荣看着罗炳成灰败的脸色,心中得意得不得了。然而他不说话了,他可没打算放过他,于是看向龙澈蹙着眉头道:“要说杀人,老夫的儿子昨晚在丞相府还真是杀了一伙强盗。”   说着看向纳兰博,语重心长的道:“皇上啊,咱们堰南城的治安啊,得好生的抓抓了。昨儿大半夜,有一伙强盗居然潜到老夫的府上,杀人越货。当然,这伙强盗被老夫府上的护卫全都给宰了。可是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呢?要是那些府中人手不足的官员或者富商,没有能力自保又该怎么办?这事啊,一定得好好抓一抓,否则百姓人心惶惶,可不是好事。”   纳兰博看了这一会,也听了这一会,虽然花荣和罗炳成没有说几句话,但是他也能从他们不多的言语中,将事情理个大概了。   他虽说不是什么好皇帝,但是也算雷厉风行。心里很清楚他统治下的京城绝没有强盗敢胆大妄为的进城杀人越货,更别说是防备森严的花丞相府了,这个强盗不过是被花荣杜撰出来的罢了!   当然,也不是说花丞相府没有被袭击这件事,而是那伙人根本就是纳兰明德和他的人!所以他得出的结论就是——   纳兰明德昨晚潜进花丞相府杀纳兰溪,被花荣当强盗给杀了!   虽然花荣做戏做得很足,连表情都做到一丝不漏,但是凭他对花荣的了解,越是这样,越能说明花荣其实在杀德儿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份!花家人真是太目中无人了,竟然堂而皇之的杀了他纳兰博的儿子。简直是……   该死!   只是他也知道,纳兰明德夜闯丞相府被花荣所杀,这事说到哪里去,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可笑罗炳成这头蠢猪,竟然就这样大喇喇的抬着德儿的尸体来到御书房。   “这事就到此为止,花丞相,溪儿,你们先回去吧!”纳兰博忍下心中的郁结之气,对花荣道。心中却是想着,再忍耐他们三天,三天之后,他定会将让花家消失在南疆的历史长河中!   “微臣告退。”花荣说着得意的看了罗炳成一眼然后便扭开头扬长而去。   纳兰溪几人也跟着他离开。   罗炳成一双淬了毒的眸子盯着花荣的背影,看着他们远去,才转向纳兰博问道:“皇上,当真是他杀了德儿,还将他的尸体挂在城墙上,他这样的行为,简直没把皇上你放在眼里,难道你就要这样忍气吞声吗?”   “哼!”纳兰博怒哼一声,不悦的道,“你要朕怎么做?德儿深夜潜进花丞相府被杀,只能说他技不如人!再说了,也有可能如花丞相所说,他只是把他们当强盗给杀了,并不知道那里面有德儿。”   这话不过是他打发罗炳成的说法而已,因为罗家,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再者说,德儿死了也好,省得一个个的惦记他的皇位。他才四十来岁,少说也还有二十年可活,现在开始培养下一任的继承人,时间刚刚好!   “皇上……”罗炳成纵然早有所悟,但是依旧被纳兰博的淡漠跟凉薄给惊到了。   “你也下去吧,马上要春日宴了,德儿的丧礼暂时先搁置着,等春日宴后,再好生安葬了吧。”纳兰博不耐的丢下这句话便回了御书房,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纳兰明德的尸体。   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老臣告退!”罗炳成叩了个头起来,一挥手,便让人带着纳兰明德的尸体离开了。   罗炳成离开后,纳兰博盘膝坐在御书房一侧的矮榻上,打坐运气,细细的感知着自己身体里的异动,确切的说是感知来自心脏的异动。   果真没一会,心脏有着微微的异动,伴着一丝痛感。深谙蛊术的他自然知道那是蛊虫在身体里的缘故。   他的右手凝起一道内力,重重的砸向自己的心脏。一连砸了三拳,喉咙才传来一股腥甜的感觉。他赶忙拾起矮桌上的茶杯放到嘴前,张嘴便吐出一大口血。   将茶杯口移向光亮的地方,果然看见血水里头有一条长约半寸的乳白色虫子痛苦的蠕动着。这种蛊虫,需要寄宿在人体里才能存活,如今脱离人体,没一会便死了。   纳兰博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着,然后又到了茶水漱了漱口,才对外唤道:“来人!”   一道黑影飘了进来,停在他身前跪地道:“皇上。”   “去把玉妃给朕带来。”纳兰博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的吩咐。   黑影一怔,“玉妃娘娘昨儿挨了板子,只怕……”   他话还没说话,便被纳兰博一个眼刀便将他后面的话给逼了回去,不敢再多言。心里却是委屈极了,他没说错话啊。玉妃昨儿挨了三十大板,她那纤弱的身板,只怕还没醒来呢,哪里能过来这边呢?   “朕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置喙了?”纳兰博不悦的沉声道:“不管你是抱是背还是抬,速度给朕将她带来!”   那人看纳兰博是真的怒了,赶忙应承着离开。他就是看平日里皇上很是*爱玉妃,才想要提醒他一声,哪知道皇上竟然怒了。   唉,真是帝心难测啊!   那人脚下生风,施了轻功很快便到了玉妃的宫中。   此时玉妃还不曾得知自己的儿子死了,刚刚敷了药趴在睡榻上,稍稍动一下就会引得她龇牙咧嘴的疼,眼中不由得盈满了对害得她这般模样的花雨落的恨意。   花雨落,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的!   “诶,你、你是什么人啊?怎么能擅、擅闯玉妃娘娘的寝殿?”外头,传来宫女结巴的喝声,任谁都听的出她声音中的害怕。   “我乃皇上的暗卫,皇上有命,带玉妃娘娘前去御书房,你等速速让开。”那人蒙住脸看不出他的样子,但是他的声音和一双眼睛却是冷冷的。   里头玉妃听到这话,登时心里一个咯噔,纳兰博明知道她伤得这样重,还让人来带她去御书房,这是为了哪般?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玉妃顿时冷汗直冒。   玉妃身边的一位嬷嬷见她脸色都变了,连忙走到门口,陪着笑道:“大人,玉妃娘娘身体不适,不如等她身子好了些,再另行去见皇上?”   “皇上的口谕岂是随时都能更改的?”那人不悦的道:“嬷嬷,这话刚刚我也对皇上说起了,还被他痛骂了一顿,你就别为难我了。不过你们就算为难也是没用的,皇上还说了,不论是抬是背还是抱,务必将玉妃娘娘带过去。让开吧!”   “怎么回事?”罗炳成的声音传来。   他刚刚从御书房出来后,便让人抬着纳兰明德的尸体往玉妃的宫中来。只是那人施了轻功,也就比他们早些到来了。   “见过南陵侯。”那人道:“我奉了皇上口谕,前来带玉妃娘娘去御书房觐见皇上。”   皇上的暗卫,只隶属皇上一人调遣,是以不用向朝中官员卑躬屈膝的。   罗炳成闻言心里大惊,这才想起早上的时候玉妃特意遣了身边的公公到南陵侯府告知他的那件事情。顿时面色不显的道:“本侯听闻玉妃娘娘身体有恙,还请大人回去告知皇上,待娘娘身子好些后再去。”   那人不得已,又将刚刚说过的话重述了一遍。   “这样啊……”罗炳成走到那人身边,装着要进玉妃寝殿的样子,一计手刀飞快的砍上那人的脖子。   那人身子一软,指着罗炳成来不及说一个字,便倒了下去。   这样并没算完,只见罗炳成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便划了那人的颈动脉,吓得殿内的几名嬷嬷和宫女大叫着跌坐在地上。   玉妃忍着屁股的疼痛,撑着身子看向门口,问道:“父亲,你这是干什么?”   “蠢货,你还问为父干什么?!为父这是救你!”罗炳成脚步微动,点了几名宫女和嬷嬷的睡穴,然后走进屋里,冷冷的道:“纳兰博明知你有伤在身,还让他的人来带你去御书房,想必已然知道你做下的事情!”   “父亲,我……”玉妃想说什么,罗炳成跨步上前,一耳光扇到玉妃的脸上,毫无血色的小脸顿时起了五个鲜红的掌印。   “谁让你这个时候对纳兰博下控心蛊了?老夫的计划全被你给毁了!”罗炳成眼中的阴鸷乍起,似乎要将玉妃给吞噬。   玉妃震愕的看着罗炳成,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她动手呢。不由捂着脸委屈的道:“女儿还不是想着纳兰溪突然回来了,对德儿的地位有着一定的威胁,是以才想利用控心蛊控制纳兰博写下圣旨。哪里知道被花雨落那个践人突然到来,烧了圣旨,还找了个由头将女儿给打了一顿!父亲,要不是花雨落和花荣,女儿都成功了。”   “成功了……”罗炳成重复着这几个字,忽然高大的身形便委顿了下去,“就算成功了又有屁用,德儿都死了!”   “什么?”玉妃惊得从睡榻上掉下地,她却是像不知道疼似的,紧紧的抓住罗炳成的袍摆,仰头问道:“父亲你骗女儿的,对不对?我的德儿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纳兰博见你久未过去御书房,定然会很快再派人前来,咱们现在保存实力,速速离京。等纳兰博和花家对战之后,定然元气大伤,到时候咱们再回来……坐收渔翁之利!”罗炳成说着眼睛危险的眯起,“花荣那个老匹夫,以为杀了德儿,我罗家就完了,还没完呢!”   既然纳兰博无情,他便反了他,取而代之!哼,这回,老夫要做那捕蝉的黄雀,任他们去厮杀!   玉妃还沉浸在自己儿子已经死了的伤痛中,对罗炳成的话置若罔闻。   罗炳成愠怒的瞪了她一眼,对外道:“来人,将德儿的尸体放下,将玉妃扶到担架上,咱们快些离宫。”   如今,活人要紧,顾不得死人了。   “是!”   花荣和纳兰溪出了皇宫便上了马车,两人席地面对面而坐,中间只隔着一张矮几。   因为纳兰明德死了,花荣的心情很好,连带的看纳兰溪也顺眼了许多。想到罗炳成那犹如吃了屎的脸,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啊哈哈,溪儿,这下你再也没有绊脚石了,你放心,外祖父将来一定助你坐上那个位置。”   看着花荣那虚伪的样子,让人简直想撕开他的面皮看看他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淡淡笑着,纳兰溪道:“外祖父,孙儿碌碌无为,胆小如鼠,哪里是做皇帝的料?倒是子期表哥文武双全,比我适合那个位置。”   花荣眼中难掩骄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道,还好你小子有自知之明,到时候便留你一条小命吧。   “对了,溪儿,刚刚在御书房,你和皇上说了什么,他笑得那么开心?”花荣问着这话,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纳兰溪,似乎将要把他这个人看透。   纳兰溪又怎会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不过是想看他是不是会说谎罢了!   “父皇问的话不过就是你们问过的那些而已,至于他大笑,是因为孙儿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觉得可笑罢了。他也不想想,孙儿在东陵那些个奴才的欺侮下长大,讷讷感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胆子能有多大?”纳兰溪言语之间有些抱怨,也有些失落,“外祖父,父皇也说了,孙儿不适合做皇帝,让孙儿春宴后让贤呢。”   前面的话花荣没听进去,倒是最后一句让花荣大惊,让贤,让谁?不过管他是谁,他花荣都不可能答应!   似乎为了让纳兰溪放心,花荣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道:“溪儿没事的,纵然你现在性子懦弱,也改变不了你乃皇上的嫡长子的事实,外祖父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你不被皇上罢黜!”   叹了口气,纳兰溪摇摇头苦兮兮的道:“外祖父,你要是想要那个皇位,孙儿利用嫡长子这个身份助你便是,但是那些不切实际的,孙儿就不多想了,也没那个能力插手皇权之争,只愿到时候能留下一条小命足以。”   纳兰溪说得诚恳,神色上也看不出半点撒谎或虚假的成分,花荣由此对他没有半点怀疑,甚至对纳兰溪说起的皇权之争都没有解释半句,对他保证道:“溪儿放心,只要有外祖父在一天,断然会让你活得好好的!”   纳兰溪抱拳道:“如此孙儿便谢过外祖父了。”   车厢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少顷,纳兰溪想起什么,略带天真的问道:“对了,外祖父,父皇答应让孙儿去为母后上香。只是他还告诉孙儿,皇后姨母不允母亲葬在皇陵,外祖父,孙儿的母后葬在哪里?”   花荣心中惊愕,纳兰博告诉纳兰溪这些做什么?   嫣儿死的时候是以皇后的身份死的,事关皇家体面,纳兰博自然不会让嫣儿葬到皇陵,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他拿的主意,为什么要推到落儿身上呢?   这样想着,花荣道:“溪儿啊,有些事情呢,你千万别听片面之词。你想想,皇陵的事,你姨母哪里拿得了主意呢?”   纳兰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孙儿就是想不通,所以才会问外祖父你,不过经外祖父你一提点,溪儿好像有些明白了。”   “乖孩子。”花荣状似欣慰的道:“你要是想去给你母后上香,外祖父带你去便是了,何必去惊动皇上?”   “是溪儿不懂事,”纳兰溪语气有些自责,“给外祖父添麻烦了。”   花荣拍着他的手无畏的笑笑。   车厢里的气氛,看起来和乐融融,就好像一对寻常的祖孙一般。   宫中,纳兰博见自己的手下去带个人半天也不回,便又另外派了个人前去催促。   哪知他很快便回来,还带回了刚刚那人的尸体。   鲜血的气息让纳兰博目呲欲裂,竟忘了自己刚刚为了逼蛊虫出来心脉受损,一拳重重的砸在御案上,引得他狂吐了几口老血。   “皇上,你没事吧?属下去找太医。”   “不用了,”纳兰博愤恨的道:“罗炳成和玉妃扔下德儿的尸体不顾,显然已经逃了。速度传令下去,全城守备,捉拿南陵侯府的人,若有反抗,杀无赦……”想到玉妃竟然敢对他下蛊,如果昨儿不是皇后到来,那么后果简直无法预估!立即改口道:“不,南陵侯府的人一个不留!”   “是!”      ☆、307.覆灭罗家(一更)   纳兰博的步伐还是慢了一步,待他的人赶到南陵侯府时,南陵侯府里除了被点了穴道的玉妃依旧趴在将她抬出来的那副担架上以外,南陵侯府可说是人去楼空,罗炳成等人已经不见踪迹,像是在世间蒸发了一般。   纳兰博的人立即将玉妃给带回了宫中,然后再申请下一步的指示。   见到玉妃,纳兰博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   隐忍着满腔的怒火,纳兰博蹲下身去,攫住她的下巴问道:“玉妃,二十年了,朕自问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那般对朕?”   “呸!”玉妃对着纳兰博的脸,啐出一口唾沫,眼中晕着嘲讽的笑意。   “啪!”   纳兰博愣了一下,抹去脸颊上的唾沫,狠狠的甩了玉妃一巴掌,正与刚刚他被罗炳成打的那一耳光对称,“践人,你加害于朕,如今倒是恨上朕了!”   “哈哈哈哈……”   玉妃吐出一口血沫,狂笑着,似乎笑累了,才停下来仰望着纳兰博道:“纳兰博,你带我不薄?哼,你不过是利用我和罗家来牵制花雨落和花家罢了,说到底我和罗家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所以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看着恶心!”   “能做朕的棋子,是你和你们罗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再说了,朕到底给了你罗家近二十年的富贵和无上的地位,你竟然不知足……”纳兰博越想越气,又是一脚踹到玉妃的脸上,“哼,还想控制朕?!你以为凭你那点能力,能控制得了朕吗?妄想!”   玉妃的嘴巴都被踹歪了,说话都不关风,“纳兰博,我做便做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还唧唧歪歪做什么?”   “想痛快死了图个清静?”纳兰博目光阴冷,似乎想到什么好主意,忽然语调阴冷的道:“好啊,朕成全你。”   他狰狞的表情写满了肃杀之意,让玉妃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纳兰博拎着她的衣襟,施了轻功将她带往宫中西面而去。   玉妃在纳兰博的钳制下左右看了看,这个方向是……   往这个方向而去,有一处僻静的地方,玉妃在这宫中呆了二十年,熟悉得很,乃是五毒池!   “不、不不不,”玉妃想到那个死法,终于知道害怕了,“纳兰博……不,皇上,看在我服侍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不要将我丢进五毒池。”   “呵呵呵,晚了!”纳兰溪话落便*在一处玉台边,面向一个池子。   这个池子有五丈宽一丈高,四周是以玉石打造,玉面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玉块与玉块之间的衔接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见建造者对此处是用了心思的。   在池子底部饲养着成千成万的毒物,各种毒物各霸一方,竟也相安无事。   当然,能在里面活下来的,自然都不会是一般的毒物,可说是同类中的佼佼者,都足以与任何一种毒物相抗衡。   “哈哈哈哈!”   纳兰博仰天几声长啸,然后看着下面被他饲养得臂粗的大蛇、海碗大的蝎子、男人手指粗的蜈蚣等等,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快意,而他也没有罔顾自己内心邪恶的想法,手上一松,玉妃便仰面朝着五毒池飘了下去,嘴里幽幽的道:“下去吧,罗明玉!贪心不足蛇吞象,今儿你落得这般下场,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朕!”   下方的毒物们睁大眼睛看着有猎物落下来,顿时一窝蜂的朝玉妃掠去,拼命的撕扯着她的皮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皇宫看似宁静的气氛,听到的人无不觉得浑身颤栗,瘆人得很。   “哈哈哈哈……”   纳兰博狞笑着看着下方的玉妃瞬息间被成百上千的猎物给啃成了一具白骨,心里前所未有的痛快。敢背叛他、伤害他、觊觎他皇位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   死!   在堰南城城北三十里处有一处农庄,庄子不大,却也不小,足有上百户人家。他们全是南陵侯府的佃户,耕耘着南陵侯府辖下的土地。   罗炳成和他的家人以及他的手下近千人,出了城门便逃逸到这里。以雷霆手段杀害了庄子里的全部农人,连小孩也不放过,一时间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待到村中再无一个活口,罗炳成便下令将那些尸体丢进村外的一处池塘里,全村七八百人,几乎填满了池塘,再铺上厚厚的泥土,池塘便不见踪迹。   近千人整整忙活了半下午才算完事。   洗去一身血污,罗炳成等人换上他们的衣裳,扮着是农人的样子,就这样安心的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夜,黑漆漆的一片。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摸进罗炳成等人所在的村子里,往井里和住家的水缸里撒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全村所有的水源,无一处遗漏。   做为这一切,他们便悄无声息的离开,纵然村子里高手如云,竟然也没人发现他二人。   翌日一早,罗炳成与自己的儿孙聚在一起刚刚用过早膳,便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怎、怎么回事?”罗炳成看着自己几个儿子孙子无一幸免的全都软软哒哒有气无力的样子,颤着声音问。   “呵呵呵。”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从门口传来。   罗炳成等人望过去,只见两名身着黑色袍子的二十来岁的男子站在大门口。他们一高一矮,一壮硕一纤弱,容貌虽然极为普通,但是他们的气势却是不容忽视。特别是那高的一个男人,浑身冷凝,霸气外露。   “你、你们是什么人?”罗炳成惊问道。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村子的中间,在村子里,有上千护卫和暗卫,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听到一点的风吹草动?难道说是他们在饮用的水里下了药?   “我们是来要你们命的人!”纤弱的那位男子开口道:“罗炳成,为了一个落脚处,竟然不惜斩杀全村的人,你简直是泯灭人性,罪该万死!”   “你……你们是纳兰博的人?”罗炳成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对,纳兰博是决计不会管百姓的死活的,说完他便又否认了,“你们是花家那个小子的人?”   这所谓的花家小子,自然是指花子期了。南疆除了花子期会悲悯百姓的死活外,他想不出别的人来。   “呃,不对,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昨儿跟在纳兰溪那个小子身边的护卫。”罗炳成突然又改口道:“你们是纳兰溪的人?你们是东陵人!你们来南疆到底有什么目的?!”   “废话真多!”高个男子冷冷的抱怨道:“我们有何目的关你什么事呢?”   这就是间接承认他们是东陵人了,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因为他看罗炳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罗炳成,你可还记得我?”纤弱的男人嗔了身边的男人一眼,问了罗炳成这一句话后,伸手在耳根处摸了摸,然后从脸上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罗炳成正觉着这道声音让他熟悉的时候,只见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呈现在众人眼前,他五官绝美,线条柔和,肤白似凝脂,唇色如蜜桃,分明就是个女人!   罗炳成觉得不但她的声音熟悉了,便是这张脸也是极为熟悉的。   一时间,屋子内的十余个男人,除了坐在主位的罗炳成在思索着什么,无不是屏声静气,瞠着一双眼睛看向她。   她身边的男子顿时浑身冰冷,一双星眸危险的眯起,手中宝剑出鞘,就在屋子门口向着他们轻轻一挥,吓得众人险些都尿了,收回视线左右看看,发现这一挥,并未改变什么,便又往女子看去。   “哗啦!”   众人听见声音再次收回视线,但见桌子从中间破开,杯盘碗碟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众人只觉得震愕不已,虽然这个厅不大,但是门口距离这里也有一丈远,刚刚那个男人轻轻松松的一挥,他们丝毫没感觉到剑气和内力的波动,而桌子不但恰到好处的被破开,主位上的罗炳成却是丝毫没事。   这个男人对力道的把握,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看着那一地狼藉,众人似乎觉得那些个碗碟就是下一刻的自己,哪里还敢明目张胆的看那位女子?!   男子这才收回长剑,插回鞘内。   “你……你是扶苏公子?”就在这时,罗炳成终于想起那让他觉得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脸是谁了,禁不住惊愕的大呼道。   “爹,你说这位女子就是三年前为你治病的扶苏公子?”一位中年男子看着罗炳成问,“可是扶苏公子不是男子吗?呃……”忽然想起什么,否决道:“不对,扶苏公子是东陵的晋王妃、现任鄱阳王!”   他这样一说,众人又把视线转向女子身边的高个男子,看他如此维护扶苏公子,连别的男人看看都会一身醋意,再加上他身上浑然天成的气势和霸气,那么这个男人,定是晋王龙胤无疑了!   没错,这二人正是龙胤和君绮萝。   “啪啪!”君绮萝轻轻的拍了拍手,赞道:“南陵侯还记我,记性不错。”   罗炳成有些绝望的问:“是你对我们下了药?”   “没错,昨儿晚上你们歇下了,我和夫君在这里忙碌了好一阵,将这个村子里的水源全都下了药。”君绮萝坦然道,“之所以我和夫君亲自前来,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被你们发现了有所警觉。”   “……”罗炳成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这里近千人,莫说功夫极好,但能被他罗炳成选中的侍卫和暗卫,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就是他和他的四个儿子以及七个孙儿,也都算是高手了,他们居然都毫无所觉,这对夫妻的功夫到底有多高,已经不是他能想象得出的了。   君绮萝勾了下唇角,笑颜如花,“既然南陵侯还记得我,那么想必定也记得三年前你应下我的誓约了!”   罗炳成点点头,又摇摇头。   “呃,南陵侯不记得了?”君绮萝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如此我便提醒一下南陵侯吧!”   “别别别。”南陵侯连忙道:“老夫记得,记得。”   三年前,他得了一种怪病,肚子涨得跟即将临盆的妇人似的,每日还隔一段时间痛一次,就跟生孩子阵痛一样一样的,看遍了全国的名医都没用,简直是生不如死。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名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公子找到南陵侯府,自称扶苏公子,说是能治他的病。   虽然这位小公子说得信誓旦旦,脸上自信绽放,但是想着人家许多白发白须、医了一辈子的老大夫都不能医治,他就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当时那阵痛越来越厉害,他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让他看诊,并且答应了他不合理的要求。   哪知道他医术果真了得,几枚银针在他的肚子上一扎,又吃了几服药,他拉了一通肚子便好了。   不过在那之后,他并没再见过他,只是他的名气越来越响,任何疑难杂症在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   三个月前,他听到扶苏公子竟然是个女人,还嫁给了东陵的晋王,才知道扶苏公子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东陵的鄱阳王后代,还继任了现任鄱阳王。   不过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晋王妃还是鄱阳王,她都是扶苏公子,当初答应她的誓约都还存在的!而他当初应下她的誓约,足以让他死千次万次——不得滥杀无辜,不得祸害百姓,否则她会亲自前来取他的性命。   他昨儿干下的,何止是祸害百姓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惨绝人寰!没想到才做下这种事,她便知道了,并且来得这样的神速。   她的势力和实力还真是不容忽视!   只是她嫁给了东陵的晋王,就应该待在东陵的溯京城,怎么会跑到南疆来了?不过这些并不是他现在该担心,现在他该担心的是,如何能说服她放过自己一马。   想到这个,罗炳成的身子便委顿了下来,看着君绮萝道:“公子……不,晋王妃,老夫的命也不值钱,不如银子来得实在,要不老夫将毕生财富都给你,你放老夫一条生路。”   “罗炳成,你以为我缺银子花吗?三年前我为你看诊可以分文不取,你以为我是看重银子的人?”君绮萝满眸讥诮的道:“相较于银钱,我对你的性命更感兴趣。”   罗炳成连忙腆着笑脸道:“不不不,晋王妃,老夫不是这个意思,老夫年过六十,不过就是苟延残喘,没有几年好活了,杀了老夫还脏了你的手,哪有银子看着舒服?”   “既然你强调你的命不如银子,那你说说你有多少银子可以用来赎你的命?也就是这三年你到底积累了多少财富,说出来我听听。”君绮萝跨进屋子里,走到一边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龙胤也立即跟进去,站在她的身侧,手握宝剑抱着手臂,完全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在罗炳成开口之前,君绮萝又饶有兴致的道:“毕竟三年前你罗炳成表面上还是个清正廉洁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出手救你了。只是想不到这才三年的时间,你就从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或者说你一开始就在伪装?”以他如今狠辣的手段来看,显然是属于后者,“呵呵呵,罗炳成,别想着糊弄我,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糊弄。所以你想说的话,可要想好了再说哦。”   罗炳成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道:“一百万两银子。”   “一百万两?”君绮萝重复了一句,眉眼里都是笑意。   罗炳成看她发自肺腑的笑了,还以为她被她的一百万两银子给打动了,哪知她又道:“罗炳成,你当我是傻子,那么好蒙混吗?”   “晋王妃,老夫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蒙混你呢?”罗炳成状似诚恳的道:“你大约也知道,老夫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敛财,能敛下一百万两已经是天数了。”   “呵呵呵,罗炳成,看来你还真把我当傻子了!”君绮萝笑着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宫中把你女儿玉妃抬回南陵侯府却没有将她一并到这里是何意吗?”   罗炳成眼神闪了闪,“那是她放不下死去的德儿,不肯走,我们又因为时间紧迫,便来不及带着她。”   “罗炳成,你还真是满嘴胡言乱语!玉妃从十五年前就开始卖官,虽然都是些难登台面的小官,可耐不住数量多啊,并且那些官员上任后揽下的财富,每年须得缴纳四成给她,十五年下来,你说说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呢?”   君绮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在罗炳成惊愕的表情中,确定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这笔钱财,自然不会放在宫里,你在玉妃那里得到银子的下落后,便将可能拖后腿的她点了穴道给留在了南陵侯府,顺便让她为你们拖延时间,便于你们抹去逃逸留下的痕迹。”   君绮萝说得分毫不差,惊得罗炳成等人如遭雷击。   “罗炳成啊罗炳成,我给了你说实话的机会你不要,那便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君绮萝说着便举起了手。   “等等!”罗炳成以为她要动手,吓得冷汗涔涔,连忙喝止住她道:“我手上所有的银子都可以给你,并且如果你们能助我的话,我还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   君绮萝似乎来了兴致,缓缓的放下手来,“说来听听。”   罗炳成好想抹一把额上的冷汗,可是不知道扶苏公子给他们用了什么药,除了声音还如平时一般高亢,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没有力气,气海亏虚,半点也凝不起内力,也就是说,他手下的人,现在就是一群无用的摆设。而且君绮萝他们来了这么一大会,外面没有半点动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不过想来也是指望不上的,所以,他只能自救!   “我估摸着春宴的时候,纳兰博会和花家干起来。”罗炳成道:“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住下来,便是等着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人之利,将南疆纳入我罗家的手中,只要你们助我拿下南疆,我必将南疆与东陵相邻的三个州割让给你们晋王府!”   南疆共有八州五十二县,相邻东陵的三个州,那可是南疆三分之一还多的版图了!   “呵。”君绮萝看着罗炳成好久,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的要求,反而讥讽道:“罗炳成,我竟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野心。”   罗炳成哂然一笑道:“还不是花荣那个老东西杀了我的外孙、玉妃唯一的孩子纳兰明德,我才升起了这样的心思。你也知道,如今纳兰博全国通缉我罗家,我如若不做出反击,那么我罗家一门两百余口人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下令斩杀这些村民,也是逼不得已。”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担心他们泄漏了你们的行踪吗?”君绮萝淡淡的问。   “是。”罗炳成忙不迭的道。   君绮萝身上气息瞬间冷凝,倏地站起来,逼视着罗炳成,“或许那些有思维的成年人会泄漏了你们的行踪,可是那些尚在襁褓的婴孩呢?他们也能泄漏了你们的行踪吗?别告诉我,这个村子这么大,会没有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   “我……”罗炳成面色死灰,他们的确杀死了有近八十个三岁以下的孩子。   “罗炳成,你可又知道你的女儿是什么下场吗?”君绮萝见他的瞳孔缩了缩,不待他回答,继续道:“她被纳兰博丢进了五毒池,被毒物啃噬,只余一具白骨。”   “我舍弃她时便想到她可能会有的下场,但是她是为了我们一大家子人牺牲的,她自己也心甘情愿,所以这个牺牲是值得的!”罗炳成近乎无情的道。   “呵呵,”君绮萝缓缓的朝前迈着步子,冷笑道:“我竟不知道我三年前竟然救下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人,如今,便由我亲自了解了你吧!”   罗炳成看着君绮萝一步一步的走向他,此时的她一身黑袍,就像是死神降临,前来收割他的生命,吓得他想要逃离,可是却动不了。   眼看着君绮萝踩着一地碎瓷片就要来到他的跟前,罗炳成满面惊恐的道:“晋王妃……别,别杀我……不,你、你不想要那三个州的南疆土地吗?”   “我们若是想要,便是整个南疆也不在话下,需要和你合作吗?”某位王爷抱着双臂,霸气一逼。   在罗炳成双眸圆睁不敢置信的注视下,君绮萝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给提了起来,高举手臂,那看起来比她魁梧了两三圈的罗炳成,足尖竟然离地面近一尺高。   这还是个女人吗?   罗炳成的儿孙们无不是颤着身子,满眸的愕然与惊惧,甚至还有些不应景的想,她的手臂会不会被折断。   显然,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只见君绮萝的手臂动也没有动一下,倒是罗炳成的脖子被那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扼住,脸色涨得像是猪肝色,“罗炳成,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次前来,就是助纳兰溪夺下南疆的。对了,纳兰明德的确是被花荣所杀,但是却是被我们给制住的。呵呵,怪只怪他生了要纳兰溪性命的心思!”   他们杀罗家,是为纳兰溪清除后患而已!   话落,丝毫不在意罗炳成眼中的怨毒,手上一用力,便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罗炳成便歪耷着脖子咽了气,死不瞑目。   罗炳成的子孙们没有那个闲心去哀悯自己父亲或祖父的死活,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女人在他们面前说起助纳兰溪夺南疆的事,便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令主。”荣郢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君绮萝手一送,扔下罗炳成转身看向荣郢,“怎么样了?”   荣郢忙回道:“除了三十九名妇孺,全都斩杀了!”   “嗯。”君绮萝点点头,走向龙胤,接过他递来的手巾,擦了擦依旧干净如雪的手,扔掉手巾,吩咐道:“那些妇孺暂时关在这里,让人看守着,到时候交给纳兰溪处理。至于这些人嘛……处理了吧。”   “是!”荣郢说着走进屋子里,手中长剑出鞘。   君绮萝淡淡回头看了一眼,和龙胤走出屋子。   “你们怎么样了?”花子期走近近前,乍然看见君绮萝的脸,整个人便怔在了那里。      ☆、308.孕事和蛊毒(二更)   眼前的女子,和她身边的男人比肩而立,气质高华,神采飞扬,就那样不经意的闯进他的视线中。   她眉眼如画,肤如雪瓷,五官的每一处都恰如其分的美好,虽是身着男装,却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味。活了二十二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完美到找不出一点瑕疵来。   花子期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的狂跳不停,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腔。他的脑中也在回旋着两个问题,这便是心动吗?他花子期会心动吗?!   会吗?会吧。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有些让他手足无措。   在他的认知中,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只要时机到了,他也会随便找个女人成亲,然后留下自己的血脉,此生便在培养下一代中过去了。因为在他看来,再美的女人都是要依附男人而活的,比如他的小姑姑,纵然贵为皇后,却还不是要依附纳兰博而活?   然而,他从没想过他会为一个女人心动,而且还是一个有夫之妇!想他花子期一生骄傲,甚至前两天还对纳兰溪喜欢眼前的女人感到不以为然,却没想到也一样逃不过世俗的情感,只因没有遇到那个人罢了。   “砰!”一道内力扫来,打在花子期的胸前,迫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脚步。   看着容貌普通却气势如虹的男人,花子期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虽是强压了下去,嘴角还是溢出一丝血迹来。因着那一抹血色的关系,使他看起来没了往日的清越温和,倒多了几丝妖媚。   “花子期,你再敢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本王的女人瞧,本王不在意挖了你的眼珠子!”龙胤霸道的将君绮萝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的腰,昭示自己的主权。   某王爷真的生气了,说完还幽怨的瞪了自己的女人一眼。他的女人太美太优秀,也太能招烂桃花了!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他就忽略不计了,但是纳兰溪、北堂野,现在又多了个花子期……呃,好吧,这几个还勉强算得上是一朵好桃花啦。   这几个,他不得不防!   君绮萝觉得委屈极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嘛?!   “怎么,晋王对自己很没信心吗?”花子期掏出一方素帕抹去嘴角的血迹,挑衅的看着龙胤。   “本王的自信超乎你的想象!”龙胤霸气的道:“只不过阿萝是本王的女人,现在是,将来更是!这无关乎信心,而是本王的尊严问题。但凡挑衅本王尊严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花子期微微蹙着眉,似乎在考虑他这话的可能性。   “令主,好了。”身后,荣郢出来,手上拿着一张黑布,正在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君绮萝看向屋内,果见罗家的人全都倒在血泊中。刚刚没有听到他们的惨叫,想必是荣郢在杀他们之前都点了他们的穴道。是以对他的处事,很是赞赏。   “咦,他们怎么了?”荣郢走到君绮萝身前,指着龙胤和花子期问道。   “没事,咱们去检查下有无漏网之鱼。”君绮萝说着就要掰开龙胤的手,脱离他的怀抱,反而被他揽得更紧了,似乎想要将她嵌进骨头里才罢休。   “龙胤,你丫有完没完?”君绮萝满头黑线,微微有些好笑,“要是每个人对我多看两眼你都要去较劲,不会觉得累吗?再说了,人家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人家吗?”   荣郢只觉得乌鸦成群飞过,原来他们家令主的夫君又在吃醋了。   龙胤听了君绮萝的话,顿时漾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得意的斜着花子期,以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道:“对哦,我家阿萝只喜欢我呢。”   君绮萝没好气的嗔他一眼,“臭屁!”   花子期神色一黯,微微垂了首。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忽然漾起一个释然的笑容,他似乎能体会纳兰溪的心情了。   虽然他对君绮萝有那么一丝丝动心,但是那感觉并没有强烈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他一直是个理性的人,他深深的知道,有的人,从开始便注定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么为何不换一个位身份相处呢?有的人,错过便是错过,不是他们不够优秀,而是遇到的时候,她便不属于自己了,这样的人,既然得不到,远远的看着就很好!   就好比纳兰溪。   看着龙胤,花子期淡淡的开口,“晋王爷,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是喜欢美好的人或事物,但绝不会做出夺人所爱的事情。”   龙胤睃了他一眼,以同样平淡的口吻道:“如此最好!荣郢,咱们走了。”   “咦。”就在君绮萝与花子期擦身而过的时候,花子期看着她的眉心,惊愕的唤她道:“君绮萝,你等等。”   停下脚步,龙胤不悦的蹙起眉头。   在他开口之前,花子期正色道:“龙胤,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请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龙胤丝毫不给面子,“我们可不是很熟。”   “君绮萝,”花子期都懒得理他了,自顾自道:“请把你的手腕交给我一下。”   君绮萝似乎从他过于正经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寻常来,正要将手递给花子期,却被龙胤一把抓了回来。   花子期的手停在半空中,看向龙胤,“我怀疑她中了蛊毒!”   话一落,几人都震惊了。   “你说阿萝中了蛊毒?”不过一会儿,龙胤便回过神来,一脸蔑笑,明显不相信,甚至想要揍花子期,“花子期,别试图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接近阿萝……”   “龙胤!”花子期打断龙胤的话,神情有些受伤,“虽然我们接触时间不过几天而已,但是大家都不是蠢笨的,应该多少也能从对方的言行举止看出对方的人品和性格。难道在你们心目中,我花子期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吗?”   因为龙胤和君绮萝帮助纳兰溪的关系,对他们,他也算是真心相待的。甚至因为他们这次无条件的帮助清剿罗炳成等人,他已经从心里认定他们是朋友了,没想到……   见花子期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龙胤整个人顿时不好了,他甚至宁愿花子期是真的在和他开玩笑!   “你们应该有听说过,我的蛊术在南疆,若是称第二,绝没人敢称第一!”花子期说着指着君绮萝的眉心道:“君绮萝的眉心呈淡淡的青紫色,乃是中蛊的迹象。当然,也不排除我看错的可能,具体还需要为她把脉才能确定。”   龙胤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君绮萝的眉心,果然见她眉心正中央有着极淡的青紫色痕迹,若不是这会儿光线正好照着她的脸,根本看不出来。   不再多说什么,龙胤亲手将君绮萝的手交到了花子期的手中。   花子期抬起左手,将君绮萝的手放在他的左手上,然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搭在她的手挽上,闭着眼睛,用心细细的感悟。   少顷,他猛然的睁开眼睛来,满眸肃然的看着君绮萝。   君绮萝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些好笑的问道:“怎么了?”   花子期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君绮萝好一阵,在他们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才问道:“君绮萝,你确定你是扶苏公子吗?就算你不是扶苏公子,也应该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人吧?”   君绮萝挑眉,“如假包换,可有问题?”   花子期深深的凝眉,“那你可知道你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龙胤一直盼着和君绮萝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但是这段时间因为太忙,都忘了问她也忘了监督她把脉,以至于幸福来得太快,顿时傻愣愣的杵在一旁,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嘎?”君绮萝从花子期手中收回手,自己为自己把了把脉。   果然,她怀孕快三个月了,算起来正是准备前往北戎之前那会怀上的。由于后来赶去北戎,又马不停蹄的从北戎回东陵,继而又来了南疆,时间太过充实,连月事好几个月没来也没去管它。当然这其中也有经期不准的原因。   “嘿嘿。”君绮萝傻笑道:“的确是快三个月了。”   荣郢也为他们感到高兴,“令主,王爷,恭喜你们。”   龙胤这才在荣郢的恭贺声中回过神来,喜不自胜的道:“阿萝,是真的吗?我要做爹了?”   “嗯嗯。”君绮萝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呃,我要做爹了!”龙胤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处了,一把抱起君绮萝又放了下去,他知道现在不能挤压阿萝的肚子。将一丝碎发拢到君绮萝的耳后,龙胤看着她,满眸的柔情蜜意都快要化掉了。   花子期似乎看不惯龙胤这个样子似的,非常不解风情的道:“你们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龙胤不爽的斜乜着他,“怎么,本王要做爹了,你嫉妒?!不用嫉妒,你若是没有认识的女子,阿萝身边很很多不错的手下,本王可以免费给你介绍一位。”   君绮萝亦道:“花子期,小宝宝很健康啊,你还沉着一张脸干什么?”   花子期白了龙胤一眼,淡淡道:“你们忘了我刚刚给君绮萝把脉的初衷了。”   君绮萝、龙胤和荣郢听花子期这样说,似乎明白了什么。      ☆、309.不言放弃   时间有一瞬间的静默,静得似乎能听见几人的心跳声。   初闻怀孕时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君绮萝想不透,她怎么就中了蛊毒了,何以这段时间来,她一点也没察觉到身体有异样?   看着几人的表情,花子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君绮萝也从花子期的神情看出了这事的不一般,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依旧清明无波,声音亦是平淡如水,“花子期,我君绮萝也算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吧,不用藏着掖着。”   龙胤跨前半步,将君绮萝揽在怀里,目光坚定如铁,“花子期,是不是那个蛊毒对这个孩子有影响?要怎么做,你说就是了。”   龙胤一下子就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花子期见他二人神色在刚刚的震惊过后,很快就趋于平淡,特别是君绮萝,没有一般人听见自己中蛊时的慌张、害怕以及焦虑,让他心里对她又是高看了好几分。   这个女子,果真值得世间所有的男子佩服和看重!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花子期点点头,对君绮萝身上蛊毒直言不讳,“君绮萝的确是中了一种子母蛊,施蛊那人旨在控制君绮萝的心智……”   “你不是号称南疆蛊术第一人吗?”龙胤有些急切的打断花子期的话,“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要怎么解,你直接说好了。”   如今,龙胤对花子期的话是坚信不移。   且不说他有多相信花子期这个人以及多认可他的人品,而是这事发生在君绮萝的身上,纵然是假的,他也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早发现,早解除。此时,说不担心害怕是假的,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也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失去阿萝,他会怎么样?!突然,他想起郑瑞霖——   那个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癫狂、嗜杀的男人。   他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无声的问了问自己,答案是肯定的!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对阿萝下的蛊毒,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等等,在你说之前,我想知道我是怎么中的蛊毒?又中了多久了?对孩子会不会有影响?”君绮萝冷静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哪个好?”花子期不由失笑。   这笑顿时像是阳光,照亮了阴霾的天空。也许是受他这笑的感染,几人心里再不再若刚刚那般沉重。   “罢了,我一个一个的回你吧。”花子期左右瞧了瞧,看见院子一角有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遂一边朝那边走去,一边道:“咱们坐下说吧。”   龙胤连忙牵着君绮萝的手也跟了上去,荣郢走在最后。   几人都落座后,花子期看向君绮萝,“这个蛊应该是从皮肤传进去的,时间大约有四五个月了。你想想,在四五个月前,你可有受伤?比如说人家拿利器什么的划伤过你?”   君绮萝想了想,非常肯定的道:“我近一年没有受半点伤……”   “不,阿萝!”龙胤似乎想起什么,打断她的话道:“你忘了狩猎的时候,和你一屋的那个叫做李什么的,刺了你一针?花子期,银针可以携带蛊毒吗?”   “可以的。”花子期点头道:“只要是皮肤有一丁点的破损,蛊便能经由那细微的破损被下到身体里。”   君绮萝一双美眸睁得极大,“她的银针上还附着毒素,当时我的手腕都青黑一片,我们以为她的银针上只是下了毒,倒不曾想到竟还有后招。只是,她下蛊便下蛊,何意还要用毒药来掩饰?”   “那是因为蛊苗下入你的皮肤后,会有红肿的现象,下毒大约是为了掩饰红肿罢了。”花子期道。   “嘭!”   花子期的话刚落,便听见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然后尘土飞扬,弄得他满脸的灰。同时,龙胤狠厉的声音传来,“那个可恨的女人,我定要将她挖出来鞭尸!”   待烟尘散去,才看见眼前的石桌已经碎裂成碎块。根本都不用想,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农家的石桌自然不会是什么大理石玉石等打磨出来,而是由粗砺的、石质不怎么坚固的一般石头以铁制工具打制而成,哪里经得起龙胤的一拳?   可恼的是,龙胤在石头碎裂的时候便以内力凝起一道气墙,护着君绮萝和他自己,别说脸上,就是身上也没有染到半点尘埃。而不查之下的荣郢和花子期却是满脸的灰。   君绮萝嗔怨的瞪了龙胤一眼,然后对花子期和荣郢陪着笑道:“嘿嘿,阿胤他是因为听到我中蛊,所以才失了分寸,花子期、荣郢你们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荣郢倒还好说,自己掏出帕子默默的擦脸。花子期就有些恼怒的看着龙胤,想要发火的话在想到他对君绮萝的感情后,咽回了肚子里,然后也默默的掏出帕子擦脸。   “子母蛊子母蛊,母死子不活!可以想见,下蛊的人是对你们直接下蛊的,你们能力超群,能当面给你们伤害的人必定活不了,自然不会是携带母蛊之人。”花子期擦干净脸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俊逸,至于衣衫上的灰尘,半点也不影响他的贵气,“这么说来,你们是知道那幕后之人的?”   龙胤与君绮萝交换了下眼神,如果不是李蕴,那便是……   “这是本王的事,你不需要关心,你只要告诉我们,阿萝身上的蛊要怎么解?”龙胤霸气的道。   除了赫叶丹,他想不出别的人!当然,下这个蛊的时候,赫叶丹在北戎,所以这个蛊定是皇后……不,定是扎木英珠让那个叫李蕴的女子下的。   花子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发现跟龙胤君绮萝在一起,他都快不是他自己了,像翻白眼这样低俗跌份的举动,他花子期何时有过?还有他活了二十二年,什么时候像今日这般憋屈?嗯,跟龙胤生气,被气死的那个肯定是他!   好吧,他花子期好歹也是南疆第一公子,才不和龙胤这个粗人计较!   “解蛊毒就涉及刚刚君绮萝问到的第三个问题了。”花子期道:“我只能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什么意思?”君绮萝和龙胤同声问道:“这蛊很容易解?”   子母蛊,旨在控制她,他们又怎么会让她那么容易就解除了呢?这是君绮萝不会相信的事情。   “事实上就是很容易解除呢!”花子期道:“或许那下蛊的人都没想到,子蛊蛊虫依附到了孩子的身上。只要一碗汤药,打掉孩子,让蛊虫和胎盘一起流出体外,就没事了。”   “我不同意!”君绮萝想也不想的道:“这个孩子是我和阿胤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能自私的剥夺了他的生命?花子期,可还有别的办法能解?”   “办法有是有,但是会很痛苦,不若打掉孩子来得简单轻松……”   “阿萝,我们还年轻,这个孩子打掉了,咱们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龙胤听到君绮萝会很痛苦,立即就不干了,也不管花子期话没说完,便急切的道。   他不若君绮萝那般执着于这个孩子,倒不是说他不爱这个孩子,事实上他也很渴望有一个他和阿萝的孩子。可是,和阿萝的安危比起来,孩子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若是打掉孩子便能解除蛊毒,他绝对赞成。   君绮萝何尝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可是,她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啊。虽然由于她的粗心,她还不曾感觉到他在自己肚子里,但是刚刚乍然听闻自己肚中有个小宝宝时的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她半点也不少!   前世她从懂事后就没有享受过家人的温情和温暖,每每看见别人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画面时,就忍不住怅惘。她早已经忘了父母的样子,也忘了他们是怎么就没了,但是不影响她渴望家庭的温暖。   如今,她有了爱她她也爱的男人,又和这个男人有了爱的延续,这是一件令她感到很幸福的事情。对她来说,这个孩子虽然才刚刚成型,但也是她的家人!她平日里连身边的人都不愿意舍弃,没有理由不努力便舍弃了自己的孩子!中蛊,她死不了,顶多是受些苦罢了,如此她更没有理由舍弃这个孩子了。   “阿胤。”君绮萝扯过龙胤的手,柔声道:“他都已经在我肚子里成长了两个多月,是我们相爱的鉴证呢,你忍心打掉他吗?”   “阿萝,我知道你渴望家庭的温暖,可是我舍不得你受苦!”龙胤苦口婆心的道:“你放心,等你养好身体后,我们很快还会有孩子的。”   “如果没有经过努力就放弃他,我做不到!”许是性格使然,也或者是真是十分不舍,君绮萝有着自己的执着。第一次带着些许小脾气的放开龙胤的手,将身子扭转到一边,也不看他,“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任谁贪上我们,都是悲哀的。如果为了少受苦就放弃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我们今后还有什么理由要孩子?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弃这个孩子,我君绮萝今生今世绝不会再要孩子!”   “……”龙胤无语凝咽。   阿萝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苦心呢?他不是不要这个孩子,也不想放弃他,可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阿萝更重要啊!   看着他们要为了这个孩子红脸,荣郢面色沉重,花子期亦心生不忍。   一方面,他们觉得龙胤在乎君绮萝,宁愿为她少受些痛苦舍弃一个孩子,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们又觉得君绮萝作为一个母亲,在意自己的孩子也无可厚非。   真真是让人两难的抉择!   “阿萝,我们再商量商量……”龙胤伸手去掰君绮萝的身子,被她侧身甩开,不由苦涩的笑了笑。   “没什么好商量的,这事我坚持自己的想法!”君绮萝说完不再理龙胤,径自问道:“花子期,回答我的问题。能不能将蛊虫引到我的身上?还有,这个蛊到后期会有什么后果?”   花子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君绮萝的问题,而是定定的看着她。   他敢断言,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会要打掉孩子以保全自己,可是她没有放弃,还坚定的想要让自己去承受蛊毒缠身的痛苦……   这个女人,就算没有绝世的容貌,依旧有让人喜欢上的魔力!   龙胤见花子期就那样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女人,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去阻止。因为他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无关情爱,而是赞赏和佩服。   他的女人就是这样,不经意就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苦恼啊!任凭哪个男人也不想自己的女人周围桃花朵朵开。   “君绮萝,我不建议把子蛊从孩子身上引到你的身上。”花子期终于缓缓的开口。   “为什么?”君绮萝不解的问。   龙胤和荣郢也都看向花子期。   “这个子母蛊如今还在发展阶段,再过两个月大约也就能完全成熟了,到了那时,就会被身上携有母蛊的人控制。这不是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   花子期说着,扫视了了几人一眼才继续道:“一旦携有母蛊的人死亡,那么带有子蛊的人也就会死了。这也是我不建议你将子蛊引到你身上的原因。子蛊如今在孩子身上,如果那人有了意外,牵连的只是孩子,却对你没有太大的影响……”   “阿萝,如今我也不逼你打掉孩子。”见君绮萝又想要说什么,龙胤担心赶忙道:“但是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君绮萝这才看向龙胤,她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看他眼中的坚定和坚持,心知凭他对自己的在意,这事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我依你,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君绮萝闭了闭眼,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言语中有着无奈,也有着坚定,“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他,所以,端看这孩子的造化吧!”   “你们也别那么悲观!”花子期的话无疑给了他们希望。   “花子期,拜托你说话捡重点的说,你这样会吓死人的!”龙胤很是不爽的吼着,同时心里似乎也觉得看到了希望。   “龙胤,你丫讲点理好不好?”花子期简直快被他气哭了,他自认为在除了花家的事和人以外,他一向是个脾气好的,然而龙胤这厮总能挑起他心底的暴躁的情绪,吼道:“你自己想想看,刚刚哪一次不是你打断我说话了?”   龙胤神情一滞,似乎认真的想了想,少顷,脸上凝起一抹可以的红晕。   “丫的,”花子期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直接爆了粗口,他敢发誓,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爆粗口,“虽然我对你不算了解,可是怎么我感觉一遇到君绮萝的事,你就变得不像你的呢?”   荣郢深以为然的对花子期点点头,“花公子你说的没错,只要一涉及到令主的事,咱们晋王就不是晋王……”   龙胤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不是晋王又是什么?”   “是一个一心疼爱女人的男人!”荣郢打趣道。   “去。”龙胤笑着踢了荣郢一脚。   说是踢了一脚,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荣郢一点也不在意,还咧嘴笑着。   经这一闹,原本凝重的气氛也不再那么死沉了。   花子期这时才又开口,“只要能在子蛊成熟前拿到那携带母蛊之人的心头血,我便能帮你们把蛊虫给引出体外。但是你们必须确定母蛊的携带者,因为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一旦用错了血,蛊虫变得狂躁起来,不但孩子活不了,君绮萝也会有生命危险。”   君绮萝见龙胤神色又变了,似乎有反悔的迹象,赶忙道:“阿胤,你说男人,说过的话要算话!”   龙胤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还能说什么?对家人、对朋友、对身边的人不离不弃,不就是他的女人最让人感动的特质吗?更遑论是让她舍弃他们的孩子?   罢了,她若死,他便陪她死就够了,还多说什么呢?   只是,虽然他们心中都肯定是皇后携带着母蛊,但是这事花子期说得如此郑重,又事关阿萝和孩子的性命,定然要好好的确认一番,根本马虎不得!   “王爷,令主,距离蛊毒成熟的时间只有两个月左右,我们要把这边的事加快解决了,尽快回去才是。”荣郢道。   东陵的情况如今乱得很,三成的官员离开朝堂,另有一些官员在得知龙澈居然联合敌国害本国肱骨之臣的劣行后,心中对他的行为很是不齿和愤懑,只是苦于没有退路,又慑于龙澈的威仪,不得不留在朝堂之上。是以,朝中真正与龙澈同心的,并没有多少人了。   还有就是,京中昨晚传来消息,七皇子龙肃祁原本得了龙澈的重用,让他前去军营亲自练兵,这个命令才下来,他便在前往军营的路上,被人乱箭射死了。   除了七皇子,二皇子也在某晚深夜被人砍成了重伤脱光了衣裳丢在大街上,虽然经过太医的抢救保住了一条命,却是终身残疾了。   另外其他皇子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攻击,只是没他们严重罢了。   这个行为,君绮萝和龙胤不用想也猜出扎木英珠所为,不过她很聪明的让太子也被砍了一刀,龙澈就算怀疑也怀疑不到她的身上。   只是龙澈若是知道皇后是赫叶丹的人,必定不会放过她。虽然他们不知道皇后是在什么时候被赫叶丹掉包了,但是任凭谁都无法允许自己被一个女人蒙骗,甚至说玩弄于股掌之间,更何况还是一个君王?!   由此可以想见龙澈如果在知道皇后被掉包后,会有怎样强烈的反应了!   为了避免皇后被龙澈打死,他们必须要拿人护着皇后才是。   君绮萝和龙胤自然也想透了这一点,看向荣郢。   荣郢连忙道:“王爷、令主放心,属下昨晚就已经传了消息回去,我留在京中的人会保护好那位的。”   “如此甚好!”龙胤道:“刻不容缓,荣郢你去看红楼隐楼的人到了多少,先安排起来,我们争取两日后的春宴将这事摆平了,然后启程回京。”   荣郢站起身来,“好,我这就去安排。”   “咱们也回丞相府了。”待荣郢离去,龙胤也站起来,挽起君绮萝的手臂就要搀她,“阿萝你现在怀有身子,小心点。”   君绮萝汗颜,如果今儿没有发现她怀孕,还不是得风风火火的上窜下跳,哪里就用得着这般小心翼翼了?再说了,他们的孩子在她肚子里可皮实呢,否则那会儿听闻乐箫被龙澈抓去后,连着骑马赶了好几天的路,然后不曾休息又为乐箫逼出那软筋散,那样疲累的情况下,他早就该没了。   所以啊,她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生命力强劲的!   手,不由自主的附上肚腹,君绮萝眼中柔光流转。   孩子,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在娘亲的肚腹里就受到了这么大的磨难,所以娘亲相信,你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加油,娘亲和你一起努力!   不对,还有你爹呢,其实他是很爱你的,娘亲感受得到。只是他太在乎娘亲,也太害怕失去了,所以孩子,将来如果不小心听谁说起这件事,不要怨他。   将手放进龙胤的手中,君绮萝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望着他,笑颜如花,“孩儿他爹,咱们一起努力吧,排除万难,迎接咱们的宝宝到来吧!”   别样又新鲜的称呼,让龙胤觉得新奇又感动,但也有一刹那让他觉得自己刚刚的决定太过自私了,他和阿萝的孩子,他渴盼的孩子,怎能轻言放弃?   “好!”一个字,道出了龙胤心中的坚定。   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身影,花子期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310.对峙   春宴也就是辞岁宴,一年的最后一天,皇宫中早早便挂起了火红的灯笼。天刚擦黑,各式各样的宫灯点缀着夜色,简直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纳兰博宫中设宴,百官携家眷到场,似乎接连死了两位皇子,罗家的人又凭空消失,并没有影响百官参宴的好心情,一个个笑脸盈盈。   纳兰溪回南疆的事,早便传遍了南疆。但是真正见到纳兰溪的人,却没有几个。这次的宫宴,百官最大的兴致莫过于这位做了十九年质子的太子了。特别是一些有心思的年轻女子,在纳兰明晖和纳兰明德都意外身死的情况下,莫不是将眼光都放到了纳兰溪的身上。   虽然许多人都明白皇上纳兰博是不喜欢纳兰溪的,但是如今纳兰明晖死了,他作为花家的外孙,花家还能不支持他吗?所以啊,无不是对他报了别样的心思。   然而,当纳兰溪跟在纳兰博和花雨落的身后踏进举行宫宴大殿时,第一眼倒是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只是他那怯懦的眼神、微微弓着身子的卑微样子,一下子就破碎了众女子的梦。   这样一个没有男子气慨、没有皇子风范的男子,将来何以为君,又如何掌控大局呢?还不如三皇子来得吸引人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众人高声唱和。   “众位臣工,这位便是多年前为了我南疆和平安宁放到东陵的太子纳兰溪,大家也都对他见见礼吧。”纳兰博携着花雨落的手走到大殿的主座,便指着纳兰溪为众大臣介绍道。   “见过太子,太子万福金安。”众人又道。   纳兰博并没有立即让众人起来,似乎有意让纳兰溪出丑,只望着他,端看他如何处理这事。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大臣极其家属就那样跪在地上,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   花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偷偷抬头看了纳兰溪一眼,然后又匆匆的低下头去。   花雨落见纳兰溪身子微微打着颤、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不由得暗暗的蹙眉,今儿也算是正式将他介绍给朝中百官了,但是这样的他,能在今后的日子中顶住纳兰博的气势吗?他能受得住众皇子明里暗里的挤压吗?别还没对上就软蛋了!   她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和老爹的计划会不会不切实际?!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今之计,只有让他稳住太子的位置,然后再徐徐图之。只盼龙萧萧能安然的被带到南疆,并安安稳稳的生下一个孩子来。   至于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只要能生下一个孩子就好。   “溪儿,说两句吧。”花雨落状似慈爱的看着纳兰溪道。   纳兰溪微微抬起头来看了花雨落一眼,便又很快的低下头去。   这些天他并未能见到花雨落,刚刚在大殿外候着他们,他也并未抬头去看她一眼,原来他的娘就长得那个模样,好美。只是人家说相由心生,他相信,他的娘肯定比蛇蝎心肠的花雨落更美,笑容也不会像她那么虚伪!   “大家都起来吧。”   纳兰溪嗫嚅了半天,终于憋出这样几个字来,却是让包括纳兰博和花雨落在内的殿中众人都一愣。   这……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大臣们并没有听他的话站起来,莫不是心中嘲笑,这个太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也毫无心机啊。   “哈哈哈哈。”纳兰博心情极好的扬声大笑,好半天才止住笑,“众臣工,没听见太子叫你们起来吗?大家都起来,落座吧,哈哈哈哈。”   “谢皇上!”   众人谢恩后坐下,看纳兰博似乎真的很高兴,有人心中才明白过来,太子本身就是被皇上舍弃的一枚弃子,纵然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他弃子的命运!所以在皇上看见纳兰溪这个怂样的时候,当然会发自内心的高兴了。   “溪儿你也落座吧。”纳兰博指着自己右边下首的位置,对纳兰溪道。   “儿……儿臣谢过父皇。”谢了恩,纳兰溪落座,低垂着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众臣工,今儿又是一年一度的辞旧迎新的日子,这一年来,在大家的努力下,我南疆百姓的生活层次又提升了不少,朕敬大家一杯。”纳兰博拾起酒杯,对大家举杯道。   “谢皇上。”众人亦端起酒杯起身,然后遥遥举杯,再仰脖饮尽了杯中的酒。   “大家落座!”纳兰博等众人坐下后,情绪激昂的道:“众臣工都知道,如今我南疆正对东陵开战,不过众臣工放心,前线如今是好信连连,捷报频传,要不了多久,就能拿下东陵的青岚关。朕敢断言,待到明年,我南疆的将士将会踏遍东陵的每一寸土地,收复东陵,不在话下!到时候,我南疆占了这片大陆近一半的土地,将会成为三国中疆域最广也最富庶的国家,到时候便是西越和北戎,都将对我们俯首膜拜!”   “吾皇万岁!”众人无不是眉飞色舞,被纳兰博身上的气势折服,这样的帝王,才有为君者的威仪,才能够使他们南疆越来越繁荣富强!   太子?纳兰溪?   哼,算了吧,那样一个没有魄力,没有气势,甚至都连男子气魄都没有的男子,还是做个闲散皇子比较好。   “皇上,臣女愿舞一曲,预祝我南疆越来越富饶。”一位二八年华的美貌女子站起来,盈盈一礼,“吾皇厚德载物,他日定能一统天下!”   “好个一统天下!”纳兰博喜不自胜,“静安郡主真是深得朕心,一会儿宴后大赏。”   “臣女谢过皇上。”女子喜逐颜开,赶忙谢恩。   “不知道静安郡主要表演什么曲目?”纳兰博问道。   “步步高升!”   “好,好意头,朕允了。”   顿时,殿内丝竹声响起,女子身姿轻盈的飘到大殿中央,旋身舞起来。   在一片喜乐声中,宴会一派和乐融融,丝毫没有被纳兰明德和纳兰明晖的死影响到。   宴会一直进行到尾声,都无半点异象。   纳兰博扫视了一圈,视线在花荣身上停留了好几息的工夫,忽然,他摔了酒杯看向纳兰溪,怒声道:“纳兰溪,是谁接你回来,又有什么目的?”   殿中众人顿时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看纳兰博,又看看纳兰溪,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要变天了吗?   花雨落和花荣交换了一个眼神,嘴唇微微的抿了抿。果然,玉妃死,罗家不知所踪,纳兰博就要开始对付他们花家了!   纳兰溪顿时身子一软,从座位上滑坐在地上,颤声道:“是、是是……是丞相大人接我回来的,他说、说……”   “纳兰溪,你在胡说什么?”花荣一骨碌从座位上站起来,怒声诘问道:“明明就是你自己回来的,怎么是老夫接的你?”   纳兰博冷冷瞪着花荣,“花丞相,朕不曾开口,何时轮到你置喙了?”   花荣连忙出列,跪伏在地上道:“皇上,微臣不敢!只是纳兰溪满口胡言,他的话不可信。”   “哦?”纳兰博挑眉,声音清清冷冷,“难道不是花爱卿你对朕说的,纳兰溪最是老实?朕相信,既然纳兰溪是老实人,说的自然是老实话!”   花荣低垂着的眼中划过一抹厉光,再抬起来时,厉光敛去,一副诺诺的样子:“皇上……”   “住口!”纳兰博厉喝一声又转向纳兰溪,“你接着刚刚的话说,可别想糊弄朕,否则,朕定不轻饶了你。”   “皇上息怒,我、我说。”纳兰溪怯怯的看了花荣一眼道:“花丞相说,让我回来稳住太子的位置,否则他就杀了我。”   “纳兰溪,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花荣再顾不得别的,自己站了起来,怒吼道。   纳兰博不悦的道:“花丞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朕的威仪,怎么,当朕真的是软柿子,任你花家拿捏吗?”   “微臣不敢。”花荣连忙又跪了下去。   “哼!”纳兰博一声冷哼,再次转向纳兰溪,心中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面上却是依旧冷淡,“花丞相让你稳住太子之位有何用意?”   “东陵的金玉公主给死去的二皇子留下了一丝血脉,花皇后和花丞相已经派人前去接金玉公主,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堰南城了。”纳兰溪虽是声音打着颤,却是叙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纳兰博一脸讶然,似乎不曾想到他们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花雨落和花荣则是大惊,前去接龙萧萧的事,他们不曾告诉过纳兰溪,他是怎么知道的?   花荣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纳兰溪,难道……   “那个孩子也算是我南疆皇室的血脉,接回来也无可厚非。”纳兰博一脸阴鸷的看着花荣,厉声道:“花丞相,你何以要背着朕做这件事?”   花荣张嘴欲说什么,纳兰博却是不给他机会,“纳兰溪,你可知他们这样做的目的?”   “他们想着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控制住那个孩子,然后由花丞相做摄政王,把持朝政……”   纳兰溪的话还未说完,纳兰博勃然大怒,“花荣,朕还没死呢,你就在算计着朕的江山了,眼光放得可真远!要不要朕现在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百官们顿时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花雨落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纳兰溪,似乎要将他给看穿似的。   “皇上,纳兰溪胡言乱语,你可别被他给蒙蔽了,他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花荣匍匐着道。   “哼,你以为朕现在还会相信你吗?”纳兰博今儿有心要当着百官的面除去花荣,一来为了警醒百官,再则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除去花家师出有名。是以,就算纳兰溪说的是假话,他也要死咬着将他当成是真的。否则,失了这次机会,再要对付他就难了!“来人,给朕将花荣这个胆敢觊觎朕江山的贼子给拿下!”   “皇上,你这是要做什么?罗家不在了,便连我花家也不容了吗?”花雨落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声道:“皇上可别忘了,当初你是靠谁才坐稳了这个位置!”   “花雨落!”纳兰博怒不可遏,直呼其名道:“正因为当初你花家助朕夺下皇位,朕便事事容忍你们,你花家的地位在南疆可谓是仅次于皇室,哪知道你花家竟不知足,还想要朕的皇位,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皇上,这些话根本就毫无事实根据,你怎能偏听偏信?还望皇上擦亮眼睛,切莫被有心人给蒙蔽了。”花雨落说完,冷冷的看向纳兰溪,口中的“有心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纳兰溪顿时害怕的瑟缩着脖子,一副怯懦卑微、胆小如鼠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纳兰溪,纳兰博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有胆量蒙蔽他!不过就算纳兰溪蒙蔽他,他也不会改变初衷的,毕竟对付一个纳兰溪,比对付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花家,要容易太多太多了!   “哼。”纳兰博指着纳兰溪道:“花雨落,你觉得这样一个人,有胆量蒙蔽朕吗?朕看你花家果真是别有用心,企图弄一个纳兰溪来蒙蔽朕才是真!”不再看花雨落,他厉声吼道:“来人,还等什么?莫非你们也被花家给收买了?”   “属下不敢!”立即有一队约莫二十人的黑衣人执剑进来,身手敏捷灵活,一看就是暗卫级别的!他们飞快的进了大殿,将花荣给围了起来。   “报!”   这时,一名黑衣人从外头匆匆赶来,几步掠到纳兰博跟前,跪下道:“回皇上,花家不来参宴的其他人已不知去向!”   纳兰博冷笑,“花荣,原来你早就有准备了,难道你还说你没有异心吗?”   “哈哈哈哈。”花荣一跃从地上站起身来,狂笑着往大殿之外弹出一枚信号弹,“纳兰博,你居然想派人去控制我花家,老夫看你才是铁了心想要除掉我花家,既然如此,也别怪老夫翻脸无情了!我花家的儿郎何在?”   还好他早就猜到纳兰博的后招,有了准备,否则,花家岂不是要不明不白的就覆灭了?纳兰溪,老夫还真是小瞧了你!哼,你想坐收渔利,门都没有!等老夫收拾了纳兰博,再慢慢的找你算账。   立即的,除了没来参宴的花子期以外,花家的子孙近二十余人,纷纷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全都从座位上一跃而出,纷纷扑向黑衣人,双方缠斗在一起。   因为宫宴严禁带武器,匕首能藏在靴筒里,不过是因为搜身的宫人并不敢对他们搜身罢了。   一时间惊叫声、踩踏声、杯盏盘碟的破碎声……交相迭起,汇成了一阕混乱大乐章。大臣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人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未免被无辜伤及到,朝大殿两旁躲去。一人这样做,便有人竞相效仿,大殿中央顿时只余纳兰博和花家的人。   纳兰溪也悄悄的退到一边,和纳兰洵呆在了一起,看着纳兰博和花荣反目,嘴角凝起了一丝笑意。娘亲,你等着,纳兰博和花雨落那两个狠心的人,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花雨落看着与黑衣人打在一起的花家人,寒从心起,收回视线,对着纳兰博挥出一掌,“纳兰博,既然你不念及多年夫妻情分,我又何须对你留情?要死,咱们今儿就死在一块吧!”   “花雨落,怪只怪你花家野心太大了!”纳兰溪轻松躲过花雨落的袭击,也与斗在一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花雨落说着又是一掌打想纳兰博。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   与此同时,殿外和宫外,纳兰博和花荣手下数万人马亦是打得热火朝天,双方互不留情,短短时间里已经是血流成河。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大群黑衣人,他们的身手个个非凡了得,手中武器飞舞,犹如死神般迅速的收割着两方人马的性命。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双方人马都不知所措,愣神的空档,无数人丧身在他们的剑下。   然而待他们回过神来准备反击时,那群黑衣人又以最快的速度退了下去,待双方再次打得火热的时候,他们便又跳出来,专门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可谓是伤亡惨重。   大殿内,花雨落与纳兰博对战,渐渐的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对方拿下。   “纳兰博,花雨落必须死在我的手上!”一道清越的男子的声音傲然响起,紧接着一道白影从角落里翩然而起,出其不意的掠到他们身前,飞快的点了花雨落的穴道,然后又将她丢向他刚刚站立的角落。   这道白影不是纳兰溪又是谁呢?   “纳兰溪纳兰洵你们……”纳兰博看清,花雨落此时正被纳兰洵给控制住了。看纳兰溪和纳兰洵的举动,不难想出,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纳兰博,二十年前的那笔旧账,今日该清算清算了!”与纳兰博对面而立,纳兰溪单手负于身后,神采飞扬,傲骨铮铮,哪里还有刚才的怯懦和卑微的样子?不由吸引了无数闺中女子的眼球。刚刚那些还看不起纳兰溪的人,无不是暗自羞愧。   纳兰博有一瞬间的怔忡,呐呐的问出一句废话,“你都知道了?”   “苍天有眼,你以为你做下的恶事能隐瞒一世吗?”纳兰溪双眸寒冽,“早在十六年前,我就知道了!我这些年忍辱偷生,为的就是为母报仇,只是苦于时机不成熟而已。幸而有纳兰明晖那个傻缺前往东陵下聘,给我送了个机会!”   花荣此时击毙与他对战的对手,跳出战圈,怒视着纳兰溪道:“纳兰溪,原来是你杀了晖儿?!”   “没错,是我设计杀了他,不然我怎么能得到你的‘看重’?纳兰博又怎么会提前出兵东陵,我又怎么能趁着大军出动,夺下南疆呢?”纳兰溪微微侧身,斜睨着花荣,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看着花荣被气得胡须乱颤,他微微眯了眯眼,言辞犀利铿锵,“老东西,你为了花家,为了一个皇后的位置,不惜设计害我娘亲你的亲生女儿,简直是猪狗不如!”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骂人,还是骂的花荣,顿时让他觉得心里一阵暗爽!   花雨落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眼中只能迸发出无尽的恨意。她毁了花雨嫣,花雨嫣的儿子却是杀了她的儿子,这是报应么?   “纳兰溪,不管怎么样,老夫也是你的外祖父,你这样骂老夫,也不怕天打雷劈!”花荣恶狠狠的道。   “呵呵。”纳兰溪清凌凌的笑道:“老东西,你做了那么缺德的事,要劈也应该先劈你吧,又怎么轮得上我?”   “你……”   花荣气得说不出话来来。这些天纳兰溪都是唯唯诺诺的,哪曾想竟然如此伶牙俐齿,简直让他不能适应。   “老东西,闲话就别多说了。”纳兰溪淡淡道:“今儿便是你花家从南疆的舞台退出之日,你说再多废话都无用。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子期表哥,除了花雨落外,我不会伤你们的性命!”   花荣别的都没听进去,那句“答应子期表哥”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嚅着嘴道:“你是说子期与你……”   “子期表哥在少时便答应母亲助我,他是个君子,只是在履行他自己曾经的承诺而已,所以花丞相,你还是别怪他了!”纳兰溪淡淡的道。   花荣一个趔趄,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之前子期回丞相府救纳兰溪,他还以为他是为了帮助花家,没想到他早和纳兰溪勾结一起了。   “皇上,你现在明白了吧?”花荣气不过纳兰溪,转向纳兰博道:“我们两个都被这个小子给耍了,难道还要斗下去吗?”   “呵呵。”纳兰溪忍不住笑道:“花荣,要不是我这次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你又何以会允我进入丞相府?说到底,你花家要是对那个位置没有异心,又何以会被我耍呢?”   话落他又转向纳兰博,眼中满是嘲讽,“纳兰博,要不是你有心想除去花家,又何以会对我刚刚的话深信不疑?不,其实你也并没有多相信,而是除去花家的决心使然罢了!不过实话告诉你,花荣和花雨落的确去东陵把龙萧萧给带出了东陵的皇宫,只是没多久就被另外的势力控制住罢了!”   “老夫杀了你个贱种!”花荣喊着,顿时扑向纳兰溪。      ☆、311.五毒血咒   纳兰溪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而是在花荣离他不足半尺的时候,他才轻轻往旁边移了一步,轻轻松松就避开他的袭击。   花荣和纳兰博都是一愣,双双心里都感叹,果真看错了这小子了!他能在东陵活下来,习得高超功夫,还真是不能小觑了。   在场会功夫又对花荣的功夫有所了解的人,自然知道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躲开他袭击的,非绝顶高手不能为之,才发现自己刚刚错得离谱,居然看错了人。只是他口口声声为母报仇,报什么仇?   “纳兰博,我们的事情等会再算吧,这小子留不得!”花荣想到自家那孙子居然在帮助纳兰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想与纳兰博结为同谋,以求快些除去他。   纳兰溪当即讥讽一笑,“还真是我的好外公!”   纳兰博看着纳兰溪唇边的笑,只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火在燃烧,仿佛看到了当年花雨嫣被他压在身下时,唇畔就是这样的笑,她说,纳兰博,既然我避不过你,我就当是被狗压了好了。   想他纳兰博从一个不受*的皇子,在父皇驾崩的时候,一场动乱,问鼎皇位成为了南疆最尊贵的男人,那时他不过才十八岁而已。少年英才,羡煞旁人。   纵然他设计她让她和一个五品官吏的儿子有了孩子,她明里不也是他的女人吗?他跟他做那种事又怎么了?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想要做他的女人,便是她的亲妹妹花雨落也在那些年对他死心塌地!然而,一个被人破了身的女子却将他视作无物,并拿他与狗相提并论,这让他怎么不火?   “好,朕与你一起,快些解决了这个贱种,省得看着讨厌!”纳兰博说着,扫了大殿两边一眼,阴鸷的道:“但凡有人能杀了纳兰溪,官晋一级,赐黄金万两。”   有的人一辈子的俸禄加起来也没有千两黄金,可见这个奖赏有多重了,更何况还要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见刚刚还躲避着混乱,生怕被牵连的官员中,接二连三的跳出来二三十人,与殿中相斗的纳兰博的暗卫以及花家的子孙也是停止了打斗,一群人向纳兰溪围拢过去。   纳兰溪淡淡的扫了一圈越围越小的圈子,云淡风轻的道:“纳兰博,你是想欺我无人么?不过要让你失望了!”   说完,他一击掌,顿时从大殿外飘进来三名黑衣人。   纳兰博与花荣看着进来的三人,不屑极了。   然而,那三人进来后,手中的武器一扫,还顺便的扫倒了十几人,才停到纳兰溪的身边。   不过是随意的一扫,气势便排山倒海而来,倒下的十几人无不是身受重伤,哀叫连连,让人感到惊悚。他们这才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三人停在纳兰溪左右,都未蒙面,乃是一老二少。   年轻的两位,纳兰博和花荣等花家人都见过,正是纳兰溪的随从,也就是君绮萝和龙胤。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样骇人的实力。而老的那位白眉白发白须,是一个精精瘦瘦个子不高的老头,实力也是与年轻的那二位旗鼓相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君绮萝夜闯质子府时,那位被纳兰溪尊为苍伯的老者。   “你、你……你是……”花荣似乎认出了他,顿时感到满眸震惊,颤着手指指着他,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你是靳苍?”纳兰博替花荣喊了出来,“你不是死了吗?!”   老人神色不变,看着纳兰博和花荣淡淡道:“没想到都二十多年过去了,皇上和花丞相还记得老夫。”   君绮萝和龙胤微微感到讶异,没想到这个小老头竟然还是纳兰博和花荣都认识的角色呢!能让南疆两个身份如此尊贵的男人记住他的名字二十余年,定然不是小角色。   “靳苍,难道这些年你也在东陵?”纳兰博问道。   苍伯捋了捋胡子,淡淡道:“没错,若非是老夫护着溪儿,他早便被那些眼高手低的奴才给折磨死了。”   纳兰博忽然想通了什么,蹙着眉沉声道:“朕明白了,纳兰溪的功夫根本就是你教的,你可知道和纳兰溪在一起,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哈哈哈哈。”靳苍仰天一笑,然后不无嘲讽的看着纳兰博,像是在看一个笑话,“我尊敬的皇帝陛下,你似乎忘记了,早在二十一年前,我靳苍满门就被你杀了,我被溪儿的娘所救才苟活了这二十一年,怎么,皇上,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或者说你以为我靳苍会怕死?”   当年他作为南疆的征西大将军,被纳兰博派去攻打西越,哪知西越太子凤千重和七皇子凤千阙也就是如今的西越皇帝和翼王,二人少年俊杰,很是厉害,使得他连连败退,失了好几座城池。   纳兰博一怒之下,将他及其家人发配苦寒之地。哪知行至一处峡谷,遭遇数百弓箭手围击,他亦身中数箭,那些弓箭手以为他死了,其实只是晕厥了过去,被路过的滑稽大小姐花雨嫣救了,才苟活至今。   在南疆,能调动数百弓箭手、又想要他命的人,除了纳兰博还能有谁?   当年他被救之后悄悄回到堰南城,很想伺机杀纳兰博,只是没有机会便搁置了下来。后来恩人花雨嫣被辱怀了身孕,生下纳兰溪后又被送到东陵做质子,以至思子心切,郁郁而终,临终前写信告知了他事情的原位,并拜托他照顾纳兰溪,他才去了东陵。   纳兰博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靳苍,朕只是将你遣至苦寒之地,并没有想过杀你,也没有那么做。”   “呵呵呵。”靳苍轻蔑的笑了,“纳兰博,是你蠢呢还是你以为我靳苍是个傻的?那件事要不是你做的,你刚刚怎么会问‘你不是死了吗’?”   纳兰博听人骂他傻,自然不乐意,也不欲再否认,“是朕命人杀你和你全家又怎么样?不但如此,当年是朕在你带领的军队上动了手脚,你才会连连败退的,而你和你的家人,不过也是因为朕的计划,被朕推出来迷惑众人的一颗棋子而已。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原来是这样!   靳苍想到纳兰溪活着的价值,便不难想到纳兰博口中所谓的棋子是什么意思了。那场战争,根本就是纳兰博自导自演,攻打西越不过是个幌子,令他战败是为了迷惑东陵人,从而又以他靳苍一家的死,来展现纳兰博对这场战争失败的愤怒。   靳苍逼视着纳兰博好一阵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无耻!”   如今被靳苍将事情挑出来,纳兰博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无耻又怎么样?待到朕拿下东陵,成为这天下最大的霸主,又有谁会在意朕为了毕生大计而牺牲区区几条人命?况且能为朕的宏伟计划牺牲,是尔等几世修来的福气,没想到你竟还与纳兰溪这个乱臣贼子同流合污,企图逼宫,简直是该死!”说着又扫了纳兰溪一眼,“既然你们赶回来送死,朕便成全了你们!”   “呵。”纳兰溪忍不住轻轻一笑,对于纳兰博的无耻,他也只能报以一笑了。原来认命在他的眼中,不过都是随意利用和抛弃的棋子而已,就算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依旧要对他感恩戴德才是正理!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事?   “纳兰博,你怎么就自信你能杀得了我们,而不是我们杀你?”纳兰溪淡淡问。   纳兰博显然没有将纳兰溪几人放在眼里,撇撇嘴,“凭你区区几人,也想翻起大浪?”   “纳兰博,你不会还指望你那五万禁军救你吧?”龙胤冷冷的开口道。   今儿他可郁闷死了,他的女人怀了孕又身中蛊毒,他心里担心得不得了,让她在家里呆着,她恁是不放心要跟着来,说什么速战速决,才好启程回东陵。他一向对她的女人都说不出反对的话,哪里拒绝得了她的要求啊?   所以,他今天脾气不好,这些个孙子最好自己自杀了,否则惹上他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你什么意思?”纳兰博被他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霸气和冷意给吓了一跳。这人是什么人?怎么感觉比他这个皇帝还霸气外露?纳兰溪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护卫?   “本王的意思是,你外面的人差不多应该被本王的人控制住了。”龙胤道:“为了对付你,本王可是出动了五千飞鹰骑,以及我家王妃的一千红楼隐楼的手下以及五千特种兵,再加上纳兰溪手下的一万人,嗯,你以为你和花荣老狗的人还能抵抗得了吗?”   花荣被龙胤称作“老狗”,满心的愤懑和不爽,但是他似乎也被龙胤身上的气势以及他口中“飞鹰骑、红楼、隐楼”等字眼吓到了,并不敢多言。和东陵的晋王府比,他花家就是个菜!   “你、你你你……你是龙胤?”此时纳兰博的反应就像是刚才花荣看到靳苍时的反应,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龙胤,满眼的不可置信。   的确,他哪里想得到东陵的晋王竟然会帮助纳兰溪那个贱种?还有让他没想到的是,纳兰溪竟然能在东陵的艰难处境下,居然还有一万人可以用,简直让人感到震惊!   难道他纳兰博筹谋多年,如今不但会毁于一旦,还可能性命不保?南疆存世数百年,难道要在他的手上覆灭吗?   纳兰博的话使得满殿哗然,他们哪里想到他们南疆去攻打东陵,而东陵的晋王竟然带人直捣黄龙,打入他们南疆的皇宫,甚至还有可能已经控制住了他们南疆的禁军!皇宫若是被夺,龙胤与东陵大军两两夹击,南疆的军队还有什么活路?   “没错,本王就是龙胤!”龙胤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颠倒众生、让殿中众人自惭形秽的脸。   纳兰博怔怔的看着龙胤好半晌,呐呐的问道:“朕并不曾收到边关有人大批量进入南疆境内的消息,你们是怎么做到……”   边关重地,守备森严,他们是怎么做到让那两万人进入南疆却无人发现?   龙胤一把揽过君绮萝,难道的扯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脸,骄傲的道:“这就要归功于本王的王妃了。”   原来那个身材纤瘦的男子竟然是晋王妃,也就是声名远播的扶苏公子!   众人再次哗然,特别是花荣,哪里想到那个在他花家表现出一副贪财样儿的男子是晋王妃?想到他当时鄙视她贪财甚至想收买她的想法,他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君绮萝递给纳兰博一个浅浅的笑,以她本来的声音道:“想必皇上你也知道本王妃乃是扶苏公子的事吧,所以,本王妃想要研制一些药物来瞒天过海,自然不在话下。”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清清凌凌,虽然戴着人皮面具,却不难从她的声音也能听出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纳兰博也不再纠结龙胤的人是怎么来南疆的了,视线从君绮萝脸上转到纳兰溪脸上。在他看来,晋王龙胤自降身份跟在纳兰溪的身边,定是奔着南疆的皇位来的,野心昭着;而纳兰溪竟然利用他的身份,引贼到南疆,其心可诛!   愤恨的瞪着纳兰溪好几息的工夫,纳兰博道:“孽障,你身为南疆人,南疆覆灭,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呵呵,现在承认我是南疆人了吗?”纳兰溪知道他意会错了,却不纠正,讽刺的笑道:“不过就算我是南疆人,南疆覆不覆灭,与我这颗弃子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你纳兰博死,却是我很想看到的事情!”   纳兰博无语凝咽,早知道就杀了这个孽障,哪里还由得他带了敌寇前来欲图毁了南疆?   难道南疆真的要覆灭了吗?殿中的众人莫不是人心惶惶。   龙胤扫视了一圈,似乎看出他们的担忧,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尔等放心好了,今儿我夫妻二人前来协助纳兰溪,并非是对你们南疆有非分之想!冤有头债有主,当年纳兰博与花雨落及其家人设计陷害纳兰溪的母亲,又将纳兰溪送至东陵做质子,以至母子分离,阴阳两隔。纳兰溪的目标是纳兰博、花荣与花雨落,是以,殿中除了纳兰博与花家的人外,只要大家安安分分的呆在一边不插手这事,本王保证,绝不伤你们分毫,你们的日常也不会有分毫的改变,否则,杀无赦!”   这依旧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不过他们要解决的是私人恩怨,不会牵连到他们的性命,那就好。至于谁做皇帝,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老爷,退回来吧。”两边有妇人喊道:“没了性命,什么都是白搭。”   于是,刚刚因为纳兰博的重赏而前去围击纳兰溪的人中,有一人看着纳兰博,犹豫着往后退。纳兰博的实力他们清楚得很,又不喜欢人忤逆他,他担心他会下暗手。   果然那人的担心没有错。   纳兰博目光阴鸷,抬手就对那人挥出一道内力。却在半道被龙胤轻轻一挥衣袖给格挡了回去。   纳兰博不查之下,胸膛被反击回来的力道给重重打了一下。他本身因为逼出玉妃对他下的蛊虫而受了内伤,如今又被龙胤一击,伤上加伤,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其他人见有龙胤挡着纳兰博,便也跟着退了回去。   一时间,围着纳兰溪等人的人就少了一大圈,堪堪只剩花荣的儿孙和纳兰博的十几名暗卫。他们因为刚刚的对战,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花荣见龙胤几人来者不善,纳兰博又受了伤,他的人一开始就留在外面对付纳兰博的人,在殿内就他和自己的子孙而已!他心知气数已尽,但是花家不能因此绝后,连忙对花粱道:“梁儿你带他们冲出去!”   “父亲你呢?”花粱担忧的问道。   “我为你们挡着点!”花荣决然的道:“快走!”   花粱早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接受到花荣的眼神,一个手势,便想带着人离去。   哪知他们还未迈动脚步,两道身影浮动,宛如游龙穿梭在他们中间,动作奇快的点了他们的穴道。那速度简直快得令人咋舌,便是纳兰博和花荣都看呆了去。   那二人不是龙胤和君绮萝又是谁呢?   这还不算完,他们又以迅雷之势抽出长剑,挑向花粱等人的手脚筋,一声声惨叫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响切大殿。   花荣大惊失色,想要前来阻止,却被苍伯给拦住了,两人缠斗在一起。   纳兰博见此时的纳兰溪身边再无一人,悄悄打了个手势,他剩下的十多名暗卫立即上前围杀纳兰溪。而他本人则悄悄的闪到一边想要逃离。   纳兰洵一直注视着他,当即一掌劈晕了花雨落,将她放倒在地上,扑向纳兰博道:“纳兰博,休想逃!你我的仇怨,今儿也一并了了吧!”   纳兰博被迫停下脚步来,蹙眉道:“阿洵,朕说过,那是个意外。让开,朕不计较你与纳兰溪勾结的事!”   “意外?”纳兰溪眸中染血,“害死一个人,一句意外就能了事了吗?意外就不用负责,意外就能毁了一个家?纳兰博,没那么简单!”   纳兰博扫了一眼,见纳兰溪身手不凡,靳苍下手狠辣,晋王晋王妃夫妇功夫高绝以及那些不顾他死活的臣子,他的眼中不由划过一抹狠厉和决绝,往后急退几步,声音犹如来自地狱,“好吧,既然朕走不了,今儿朕便与你们同归于尽!”   话落,他迅速的咬破自己的食指,然后将食指在自己的眉心纵向划了一下,两片薄唇飞快的噏合。下一刻,他头上的金冠应声而碎,发丝披散,眉间鲜红的血与皙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妖冶极了。   纳兰洵虽然没有见过他施咒的样子,但是看见他这副几近癫狂的样子便知道不同凡响,想到子期对他说过的话,心里顿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曾在子期那里听说过,纳兰博修习了一种非常歹毒的咒术,叫做五毒血咒,这种咒术是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前提的咒术,召唤的毒物比平日里厉害百倍!   来不及多想,连忙飞身就朝他扑去,企图打断他施咒。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无数的蜈蚣、毒蛇、蝎子等等毒物窸窸窣窣的从大殿的地下、窗外、房梁、屋根等地方钻出来,飞快的占领了大殿的四周。   “啊!”   不过须臾,便有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从两边的人堆里传来。人群顿时乱了套,有反应快的纷纷朝大殿中央龙胤等人站的位置扑来;而反应慢的当即就被毒物吞噬,比起那晚君绮萝等人在花丞相府所见到的纳兰明德召唤的毒物吞噬人的速度要快了数倍,几乎是一沾到人,那个人便没了,连骨头渣都不剩。   花荣和苍伯停止了打斗,君绮萝和龙胤以最快的速度断了花家后人的手脚筋后便听到惨叫声震慑心魄,纳兰溪以及那些暗卫都停下手来,看到毒虫肆掠后的景象,无不是吓得吞咽着口水。   太狠、太惨烈!   众人无不是觉得毛骨悚然。   纳兰洵试图扑上去阻止纳兰博继续下去,却在他半丈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回来,重重的撞到一根立柱上,再摔跌在地,顿时昏厥了过去。   “该死!”龙胤低咒了一声,人便跳了出去,几个纵身将纳兰洵给拎了回来。   “哈哈哈哈,去死吧,全都给朕陪葬吧!”   纳兰博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莫不是吓了一跳。   此时的纳兰博头发已经雪白,整个人惨白如纸,原本丰润的脸颊正在慢慢的干瘪,生命似乎正在从他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流逝。   忽然,纳兰溪看见角落里的花雨落,一群毒物正在向她爬去。   纳兰溪凌空而起,飞身掠向花雨落。      ☆、312.落幕   纳兰溪的举动无疑让人感到惊诧,特别是花荣和花家的人,根本想不透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要救她?他不是回来报仇的吗?让毒物将花雨落吞噬不是更好?难道他是傻的不成?   因为这会儿稍有不注意,就会让自己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此时,纳兰溪可没考虑那么多,他心里想的是,绝不能让花雨落那样轻轻松松就死了,他一定要让她死在他的手上!   纳兰博也看见了。   他南疆落入今日的境地,全都是纳兰溪造成的,所以他必须要看着他死,他才甘心!   这样想着,纳兰博口中的咒语一变,只见无数毒物飞快的改变方向,纷纷向纳兰溪扑去。   在纳兰溪落在花雨落身前,提起他就想返回的时候,那些毒物已经将他包围在一个小圈子里,距离他不过半丈。   纳兰溪飞快的望了一眼大殿中央,只见大多数官员和家属都到了在那里,而毒物都向他扑了来,那边暂时就是安全的!   不,如果这个时候回去人群中,那些毒物势必会跟着他回到人群,凭着他和龙胤君绮萝苍伯几人的实力,逃过这些毒物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那样死亡的人数将会大大增加!那些官员和家属,将是他纳兰溪的子民,他不能那么做!   于是纳兰溪停在了圈子里,将花雨落往地上一丢,冷静的以内力逼着毒物的靠近。   君绮萝似乎看透了纳兰溪的想法,眼睛微微眯了眯,一把银针笔直的向纳兰博的喉咙射去,只是纳兰博周围似乎形成了一道气墙,将那些银针纷纷弹落在地。   就在君绮萝想着怎样让纳兰博停止咒术的时候,两道身影扑向了纳兰溪,同时对着那密密匝匝的毒物打出了无数道内力,逼退了一些毒物后便落在了纳兰溪跟前,不停的交换手以内力逼着毒物不让它们靠近。   这二人正是龙胤和苍伯。   纳兰博感激的望了他们一眼,手上更加卖力的凝结起内力,逼着毒物的靠近。   花荣回过神来,心里忍不住狂喜,他们那几个任何一个人死,都是他喜闻乐见的!至于落儿,她留着已无什么大用,死了也就死了吧。余光瞥见此时君绮萝孤身一人就站离他不足四尺的斜前方,他的心中歹意顿生,凝起一道雄浑的内力就朝君绮萝的头顶砸去。   君绮萝眼睛眯了眯,以脚勾起躺在地上正哼哼唧唧哀叫的一个人,飞快的扯着他的衣襟挡在自己的身前。   她的动作和反应快得令人咋舌,花荣在看清挡在她身前那人乃是自己的儿子花粱后,想要收回内力已经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花粱的头在他的面前被一掌砸爆,顿时脑浆迸裂,令许多注意到这个画面的人纷纷蹲地干呕了起来。   君绮萝站在花粱身后,以一方手帕挡在自己的脸前,避免了被脑浆溅到。趁着花荣还震惊于杀死自己儿子的的空档,君绮萝扔掉花粱无头的尸体,几枚银针打入花荣的穴道。   花荣感觉到自己身上几处微微的刺痛后便无法动弹,只余一双眼珠惊恐的看着君绮萝。   君绮萝身形游动,迅速点了已经被震惊了的纳兰博暗卫的穴道,以防他们像花荣一样使坏。做完这一切,君绮萝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向花荣走去。   看见她嘴角那嗜血的笑,花荣顿时有着不好的预感,惊愕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呵呵呵,我这人最是气量小,任何胆敢对我下死手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自然也不例外!”君绮萝邪肆的说着,在他身前停下,没有半分的停留,扯起他的衣襟就往龙胤等人的方向扔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花荣落在一群毒物间,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便已尸骨无存。   看着花荣消失的地方,众人无不是吞了口口水,而后纷纷向君绮萝望去。   不理会众人看向自己时或惊惧、或畏怯、或崇拜的眼神,君绮萝曲起食指打了声唿哨,一道红色的流线越过人群停在了她的肩上。她指着龙胤的方向说了两句什么,便见那流线又朝龙胤射去。   在那红色流线落在龙胤肩上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那些毒物也不知是闻到了气味还是看见了龙胤肩上那两条尾巴的红色狐狸,竟然停止不前,但也不曾散去,双方似乎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龙胤纳兰溪和苍伯这时才敢缓缓气。   人们似乎也跟着缓过一口气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半刻钟工夫的事,却像是历经了百年,太惊险、太惊悚了!让看着的人都觉得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却无人为花荣的死感到惋惜。   君绮萝走到纳兰洵的身边,右手拇指重重的掐向他的人中,没一会,他便醒了过来。   君绮萝为他把了把脉,然后喂了他一粒药丸,交代他坐着不要乱动后,站起身来,瞥了周围一眼道:“想必你们也看清了,刚刚纳兰溪明明可以回来我们这里,不过他最后却是没有那样做,是因为不想你们受到不必要的死亡,此乃大义,你们可要认清了自己的心!外头这会很乱,你们就呆在这里吧,现在我想办法除去纳兰博,让咒术停下来。尔等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花荣的下场就是你们的结果。”   当然,君绮萝也想过用自己的毒粉来对付那些毒物,但是她知道那些毒物比起纳兰明德那晚在丞相府的那些厉害了好几倍,她并不能保证药粉对它们有用,要是发起狂来往人堆里钻,那就更不得了了。   “晋王妃放心,我们不会轻举妄动!”有官员看向纳兰博,义愤填膺的道:“有这样不顾咱们死活的君王,早已不配为人,晋王妃尽管除之!”   “没错,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晋王妃且去吧。”有官员附和着。   这其中,不乏皇子公主,其中有俩人君绮萝还见过的,正是东陵的太后生辰时和纳兰明晖等人前去贺寿的一对兄妹。他们表情冷漠,显然对于纳兰博的举动也很失望,并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话。   实际上他们也知道,这样下去,纳兰博要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只是只要他还在,那些毒物就不会停歇的往殿里来。   “哇,看那里,好大的金蛇,还有花公子!”君绮萝正要往纳兰博而去,只见有人指着龙胤等人的方向喊道。   “那是蟒!”有人纠正道。   “莫非是咱们南疆传说中的圣兽金蟒?”有人疑惑的问,但是别人都不知道,自然无法回答他。   “……”   君绮萝看向龙胤的方向,但见花子期的那条金蟒从屋顶落下,停在龙胤等人身边,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那些毒物。那些毒物在见到金蟒身上的光芒后,有些不安的躁动起来。但是纳兰博的咒术还在不停的释放,它们想逃却逃不了。   再看花子期,一身灰袍,威风凛凛的站在金蟒水桶一般粗的背上,闭着眼睛,嘴唇翕动,也在不停的念着什么。   尼玛,太拉风了!君绮萝心里暗暗赞了一句。   纳兰博感觉到自己的咒术受到阻碍,蓦地睁开眼来,看见那金色的巨蟒后,脸上难掩嫉妒的神色,怒骂道:“花子期,你这个勾结敌国歼细祸乱南疆的贼子,你凭什么能得到我南疆的圣兽?”   花子期亦缓缓的睁开眼来,回望纳兰博,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纳兰博,很抱歉,不是我得到它,而是他选择了我,在我大姑姑死的那年,我独自去她的坟前祭拜她,金蟒那时候不过才手指粗细,就盘桓在大姑姑的坟前。它咬了我一口,便与我结下了这契约的缘分。我一度以为是大姑姑在天有灵,让它来助我杀了你,现在看来,果不其然。纳兰博,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趁着纳兰博被花子期引去注意力,君绮萝慢慢的绕过人群,绕到纳兰博的身后,对他洒出了一把药粉。   “呵呵呵,小子,你以为朕启动了五毒血咒,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纳兰博邪佞的笑道:“今儿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了!”   话落,只见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膨胀起来,周身的光晕由白转黄,又由黄转红。   花子期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当即喊道:“君绮萝,快退开,他要自爆!”又对纳兰洵和那些官员补了一句,“阿洵,你们大伙儿都快出去!”   只是他的话还未落音,君绮萝便被一道强劲的力道给弹开,她想要掠开,却发现在那道力道下,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只得任命的闭上眼睛。   周围骚动了起来,官员们窸窸窣窣朝外奔跑的声音不断的传进耳朵里。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还落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心安。缓缓睁开眼来,龙胤一张黑沉的脸便映入眼帘,他身体微微传来的颤栗在昭示着他的害怕。   君绮萝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陪着笑道:“嘿嘿,阿胤,我不是没事嘛,别沉着一张脸,当心吓坏宝宝。”   龙胤气极了,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大掌在她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不解恨,又拍了一下,才后怕的道:“你还知道你怀着宝宝啊?怀着宝宝你还敢胡来?”   这两下当真是打得君绮萝疼极了,撇了撇嘴,想要怒吼出的话在看见他眼中深深的恐惧后,终于化作一声软言细语,“阿胤,对不起。”   龙胤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在她耳畔呢喃道:“阿萝,没了你我要怎么活?”   君绮萝心里一酸,连忙道:“不会了,我再不会这样鲁莽了。”   “你们俩现在还有心情卿卿我我吗?”花子期不悦的声音响起,“快离开这里。”   君绮萝和龙胤这才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时候,迅速的分开来,看向纳兰博,只见他的身体已经鼓成了一个直径约有三尺的红色大圆球,这个球几近透明,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强烈的气流隐隐已经波及到他们所站的地方。   再看殿中众人都快跑出大殿,纳兰溪手中拎着花雨落,与苍伯和花子期一起站在金蟒的身上,亦往大殿门口而且,那些毒物在金蟒掠过来,迅速的往两边散开,根本不敢近他们的身。   龙胤连忙抱着君绮萝正要往大殿外掠去,却听见身后传来纳兰博几近癫狂的声音,“啊,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   二人转过身去,那气流已经感觉不到,纳兰博周身的光晕也消失不见,那巨大的球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哈,定是我刚刚撒的药粉起了作用。”君绮萝不由得高兴的道。   “阿萝你呆在这里。”龙胤说着放下君绮萝,手中长剑出鞘,身体与长剑呈一条直线,笔直的朝纳兰博刺去。   “啊——”   只听纳兰博一声惨叫响遍大殿,龙胤的长剑贯穿他的身体,球体迅速瘪气。   拔出长剑,龙胤又唰唰唰的在他身上划了几剑,便见纳兰博笔挺挺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纳兰博一死便没了咒术,那些毒物也就没了主人,于是便想要四下逃窜。   花子期见状,连忙跳下金蟒,手中掐决,两片好看的薄唇噏噏合合,那些逃逸的毒物很快便安静了下来,纷纷往他脚下的地钻去,腾起一层细密的尘雾。   君绮萝看着这一幕,愕然不已。   要是稀松的泥土地倒也罢了,可是这大殿里铺的乃是大理石的地板啊,那些毒物怎么能从这么坚硬的地面钻下去的呢?对于南疆的蛊术,她实在是无感,也无心探究。   摇摇头,便不再多想。   龙胤回到君绮萝身边,旁若无人的揽着她的腰,扫了一眼周围一眼。   殿中一片狼藉,被点了穴道的纳兰博的暗卫还站在殿中央,在他们的脚边,躺着断了手脚筋的花家人。诡异的是,死了那么多官员和家属,除了纳兰博的尸体外,居然再不见其他人的尸体,也真够骇人的。   “阿萝,我们走了,这里就交给纳兰溪他们吧!”龙胤淡淡道。   经历刚刚那一幕,他更加确定了君绮萝在他心中的位置是无人能撼动的重要!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让她冒一丝险!至于现在嘛……   他想快些回去,抱着媳妇睡觉了。   “好。”   君绮萝轻轻回应了一声,便任由龙胤抱着她往殿外掠去。   纳兰洵今儿郁闷极了,除了看护了一下花雨落,阻止了一下纳兰洵,他可是连出手都没有过,甚至连纳兰博都是被龙胤给抢先杀了!   他此时一脸郁卒的站在门口,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划过他的视线,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不由震愕的指着一个点,嗫嚅着嘴道:“那……那是……”   “龙胤。”纳兰溪接口道。   “啊!”纳兰洵不由一声长长的感叹,“虽是惊鸿一瞥,不过当真是风华无双!”   花子期正好收起最后一只毒物,瞥了纳兰洵一眼道:“那是因为你还没见到君绮萝。”   “啥,你见过君绮萝的本来面目了?”纳兰洵惊讶与花子期的淡定以及他居然见过君绮萝的本来面目,不由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与你何干?”花子期见他惊讶的样子,心里不悦,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他。看了眼院中站着的官员以及一应皇室成员,他正欲开口,一道黑影落在了他们身前,正是荣郢。   “纳兰太子!”荣郢对纳兰溪抱拳道:“宫中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五万禁军和花家的七万人,统共死伤约两万人,其他的都降了。”   “嗯,很好,辛苦大家了。”纳兰溪点头道:“时辰不早,剩下的交给我的人处理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告辞!”荣郢对众人拱了拱手,便消失于黑暗中。   花子期扫了一眼殿中花家的子孙,眼中划过一抹心痛,只不过眨眼便消失了,他看向殿中众位官员急家属道:“众位,今日的祸患虽然是因我们而起,但是这一切的因都是纳兰博二十年前种下,所以这个果,必然要由他自己来尝!我的祖父和父亲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皇后自然也免不了!或许你们会问我何以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毕竟联合他人来覆灭自己的家族,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认同和接受的事情。但是,我花子期却做了……不是我花子期伟大,而是我认为,任何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曾经做下的错事买单!”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花子期抬了抬头,将眼中的晶莹眨了回去,才接着道:“二十年前,我的祖父花荣和小姑姑花雨落,连纳兰博为了他们的野心,达成一个协议,然后设计我大姑姑花语嫣。在你们看来,花雨嫣是前皇后,实际不然,她从来没做过皇后……”   这话一出,不由在在座的人感到哗然。   “没错!”纳兰溪见花子期有些说不下去了,立即接口道:“纳兰博为了自己的野心,设计我娘亲和一位五品官员之子生下了我,然后将我当作质子送到东陵,这便是我在东陵呆了那么久,他不去接我的原因了。而这一切,都是我那所谓的外祖父认可并与花雨落和纳兰博共同实施的!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罔顾亲情的人,注定要受到惩罚的!而纳兰博更是可恨,不惜施展血咒,害我南疆失去那么多栋梁之材,简直是可恨之极。”   “太子说得对,纳兰博根本就不顾惜咱们的性命,真是死不足惜。”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人群外传进来。   “祖父。”纳兰洵赶忙迎了上去,不一会带上来一位蓄着花白短须的六十来岁的老者,他气色红润,精神十足,身强体壮,站在众人面前,一股威压自然而然便流露了出来,让人不能忽视。   “见过老枭王。”纳兰溪和花子期连忙拱手行礼,其他人也跪拜见礼。   老枭王连忙托住纳兰溪的手道:“太子大礼,本王怎敢当?”   他们都知道,老枭王在知道纳兰博都死了的情况下还叫纳兰溪太子,是一种默认,是一种表态,更是一种支持!   有官员当即道:“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承继我南疆大统。”   “请太子承继我南疆大统!”有一人开头,立即便有人附和。   虽然对他们来说,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他们只需要做好本职的事务就好,但是选择平庸又高傲的皇子做皇帝,还不如选择在危急时刻还顾虑到他们安危的纳兰溪!   一众皇子公主虽然心里不情愿臣服在纳兰溪这个贱种之下,但是他们看得清现状,现在连皇宫都被控制了,说敢说个不字?   老枭王、纳兰洵和花子期等人当即也抱着拳,单膝跪了下去:“请太子承继我南疆大统!”   纳兰溪也不推让,“承众位盛情,我纳兰溪若是推迟,倒显得矫情,这个皇位,我纳兰溪做了!从今往后,南疆改国号为秦,年号君临!”   他的话音刚落,似乎为了应和他的话,远处竟然响起了新年的钟声。   钟声响了十二下后,百官极其家属无不高声唱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纳兰溪广袖一挥,气势十足的道:“平身!”   “谢皇上!”   夜已深,百官散去。   纳兰溪对花子期和纳兰洵交代了几句,便拎起地上的花雨落,准备离开。   “阿溪……皇上。”花子期唤住纳兰溪,深深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花雨落,呐呐的道:“那座荒坟是空的,你的娘亲在紫薇山顶。”   纳兰溪一怔,瞬即便了然,对花子期投以感激的一眼道:“表哥,不管我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你始终是我的表哥,我始终是你的表弟阿溪!”   话落便头也不回的消失于黑暗中,苍伯赶紧儿的跟上。   花子期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313.花雨落的下场   纳兰溪带着花雨落,在苍伯的引领下,直奔紫薇山。约莫三刻钟后,才到了一座山脚下。   纳兰溪停下脚步朝上面望去,夜色下黑黢黢的山峰看起来高耸入云,几乎要将脖子仰到底才能看得到耸立的山顶。   “皇上,这座山足有八千尺,因为太高,鲜少有人来。”苍伯道。   “表哥想得很周到,娘亲在这里应该无人打扰才是。”纳兰溪的眼睛有些湿润。总算他的娘亲还有表哥看护着,时常来上上香,不会让她太孤单。   “花公子是花家的一个异类。”苍伯感叹。   “的确,要是没有他,咱们哪里能这么顺利呢?说到底,花家让他寒了心。”收回视线,纳兰溪急切的想要看见自己的娘亲,于是催促道:“苍伯,我们继续吧。”   苍伯也不多话,带着纳兰溪直奔山顶去。约莫一刻钟后,二人才来到山顶。   山顶平阔,隐约可以看见一座不算气派,但也不寒碜的孤坟座西朝东立在那里。   纳兰溪的眼睛一下子就被一层湿气给蒙上,座西朝东,也就是说这些年来,他的娘亲一直在看着他呢!   眨了眨眼,想要把那湿气给眨散去,却不成想,湿气越来越重。   苍伯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朝坟茔走去,掏出一颗明珠照亮了坟头,一块墓碑便映入眼帘,“皇上,这块墓碑除了刻有时期外,再无别的字,想来是花公子为了保护太后的坟茔不被打扰所致。”   纳兰溪拖着花雨落走过去,日期是五年前,想来就是当年花子期得知自己母亲被设计的真相后,才将她迁移到这里来的。心中也很赞成苍伯所言,这紫薇山或许鲜少有人来,但是不代表没人来,如果发现他挂着先皇后之名的娘坟墓立在这,又怎会不受到干扰?   纳兰溪扔下花雨落,咕咚跪在碑前,苍伯也跟着跪了下去。   伸手抚着无字的墓碑,纳兰溪好半天才声音凄凄的道:“娘亲,孩儿回来了,孩儿来看你了!你不会怨怪孩儿这么久才回来看你吧?呜呜呜……”   说到这里,纳兰溪已经泣不成声。   “皇上,你要保重龙体啊。”苍伯也哽着声音,“你也是身不由己,太后又怎么会怪你呢?”   “呜呜呜……”   苍伯安慰的话,纳兰溪哪里还听得进去?似乎哭得更大声了,在这如水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许久,他才抑住哭声,抽抽噎噎的道:“娘亲,快二十年了,孩儿才能回来看你,孩儿不孝啊……不过孩儿不但回来了,还为你报了仇……纳兰博死了,花荣、花粱死了,纳兰博与花雨落的儿子也死了,花雨落如今就在你的坟前,等会儿就会下去陪你了,九泉之下,你可会瞑目?”   话落,纳兰溪起身走向花雨落,踢向她歪倒的身体,“花雨落,醒来就别装晕了!”   苍伯嫌恶的看了花雨落一眼,将明珠带盒子搁在墓碑上,便着手打开手上拎着的篮子盖,从里面拿出一盘水果,一盘点心和一壶酒摆上,然后又点燃了香烛纸钱。   花雨落幽幽的睁开眼睛,带着浓烈恨意的视线从无字的墓碑上缓缓的移向头顶的纳兰溪,淬毒的目光似乎要将他凌迟一般。   “呵。”纳兰溪觉得好笑极了,便也笑了出来,“花雨落,你种下前因,如今品尝的不过是你的前因结下的果实,你那带着恨意的眼神又为哪般?难道说只有你们伤害人的份,就不容许人家报仇吗?苍伯。”   苍伯意会,上前解了花雨落的穴道。   花雨落从地上坐起来,瞪视着纳兰溪张口就骂道:“纳兰溪你个贱种,你个乱臣贼子,你引敌入宫残害自己的国人,就凭你也配当南疆的皇帝?我呸!”   “呵呵呵呵。”纳兰溪笑道:“花雨落,你还忘了你那儿子也是我们设计杀死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这个贱种再不配,如今也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对了,南疆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这个国家叫着‘秦国’。”   说着缓缓蹲了下去,与花雨落的视线齐平,“你应该没有忘记‘秦’这个姓吧?就是我那个身份卑贱的父亲啊!花雨落,如今百官跪拜我这个身份卑贱的贱种,你做何感想?还有啊,你花家的男儿,皆被断了手脚筋,不过我不会杀他们,我要让他们好好的活在我这个贱种的统治和阴影下,想必他们每日里想着这事,心里会很舒畅的!”   “纳兰溪你个贱种,我杀了你!”花雨落喷薄着恨意的话出口的同时,对着纳兰溪挥出一掌。   眼看就要打上纳兰溪的心口,他却不在意的勾了勾唇,敏捷的跳起身来,躲过她的一掌。   花雨落并没有恋战,一个旋身而起,转身就往山顶的外沿扑去。   然而,纳兰溪和苍伯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动。   花雨落眼看就要掠到山顶的边缘,这时,一群黑衣人迅速的挡在她的身前,其中一人手快的对着她的心口挥出一掌。   花雨落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被一掌打得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跌在地上爬不起来,还哇地吐出一口老血。   纳兰溪背负着手慢慢的走向她,“花雨落,你就算现在逃得掉,也不可能逃得掉全国通缉,所以,死心吧!”   说着拎起她回到坟前,将她压跪在地。   “纳兰溪,你居然让我给花雨嫣这个践人下跪?”花雨落尖叫着就要站起来。   这辈子,她最看不得的女人就是花语嫣那个虚伪的女人。她比她优秀,比她有人缘,就算她们长着同一张脸,但是男人的目光却都围着她转,便是纳兰博也对她一往情深。   只是纳兰博这个人野心太大,爱情和女人,永远不能超越他对权利的渴望。对于他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心底的*是无止境的,就算是坐上皇位,也没能阻止他想要更上一层楼的决心。而花雨嫣绵软的性子,注定与纳兰博不是一路。所以,他找上了与花雨嫣有着同样面孔的她。   既能达成他的目的,又能聊以慰藉她对花雨嫣的相思之情,她无疑是最最好的选择。   和早死屈死冤死的花雨嫣比起来,除了纳兰博的爱她无法得到以外,她拥有了花雨嫣没有的一切,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所以,让她向花雨嫣下跪,怎么可能?!   纳兰溪几下点了她的定穴道:“花雨落,你越是不想对我的母亲下跪,我越是想让你跪着,生生世世,我都要让你跪在她的坟前悔悟、忏悔,永远的低她一等。”   纳兰溪依旧温润的话语让她忍不住颤栗了一下,“你、你要做什么?”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般啊!”纳兰溪言笑晏晏的说着,声音忽然一转,唤道:“来人。”   立即有六名黑衣男子各自拎着一只沉重的木桶上前,恭敬的单膝跪在纳兰溪的面前道:“皇上!”   “嗯。”纳兰溪没有说话,只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来,然后便站到了一边。   六人起身来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花雨落面前,以手中的小铁锹在木桶里挖着一坨坨黑色的黏稠的东西,然后从脚开始,在她的身上敷起来。   “啊啊啊!”花雨落惊恐的叫道:“纳兰溪你个贱种,这是什么东西?”   纳兰溪看着她这个样子,心情极好,并未在意她一口一个“贱种”的骂自己,淡淡道:“不过就是乡下砌土房子用的粘泥罢了,姨母,你不用担心,里面还加了防腐药汁,会让你千年不腐。”   花雨落这才知道了纳兰溪的用意,不能动,只得讽叫道:“纳兰溪,求求你,随便你用什么方法,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人彘……只要不让我跪在这里就好。”   “姨母,凌迟、五马分尸、人彘都太残忍了,侄儿胆小,怎么做得出来那样血腥的事来?”纳兰溪移动一步,站在花雨落能瞧见的位置,微笑着道:“跪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呢?这紫薇山顶风光极好,还有我娘亲陪着你,多好啊,姨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姨母放心,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要不了半刻钟你就会被憋死,只是死前你可能会有些痛苦而已,但是比起你们加诸在我母亲身上的痛苦,根本不及一二。说起来,还是便宜你了呢。”   “哈哈哈哈……”花雨落知道纳兰溪是铁了心了,狞笑着辱骂道:“纳兰溪你个贱种,也只做得出这样贱格的事来。你就跟你那个践人娘一样犯贱,啊……”   “啪!”   一名黑衣人听不下去了,一锹泥拍在花雨落的嘴里。   花雨落满满的一嘴泥,被堵得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身体又不能动,难受极了,只一双眼睛惊恐的瞪着纳兰溪。   她从来没想过,一夕之间,她竟然从高高在上的皇后沦为阶下囚,现在更是这样的死法,简直是她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可是,她现在连和纳兰溪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几名黑衣人下手很快,不一会儿就将花雨落从头到脚都裹上了厚厚的一层泥,最后才堵上她的鼻孔。她就那样微微低着头跪在花雨嫣的坟前,好似在虔诚的为自己曾经坐下的错事忏悔。   看着泥像,纳兰溪心里既觉得轻松,又感到有些复杂。   曾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为母报仇。近二十年的隐忍以及十年部署,为的便是今日。虽然他们手上有万人之众,但是想要和纳兰博对抗谈何容易?是以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轻易完成的事情!然而如今,因为那一对夫妻的帮助、子期的筹谋以及老枭王最后的神来之笔,当初害他母亲的人,不但全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还让他意外的坐拥了一个国家……放在从前,这根本就不是他敢想的事情。   所以报仇后的快意,与坐拥一个国家的意外,让他觉得心情复杂极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他接纳了这个国家,定会会对它负责,对自己的子民负责!   收回视线,纳兰溪看向苍伯道:“苍伯,你们都回去吧,我想在这里陪陪母亲。”   苍伯没有说什么,纳兰溪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并不担心。对黑衣人摆摆手,“咱们走。”   众人离去,山顶只余纳兰溪一个人……不,还有一个花雨落。   不过从外观看来,那似乎就是一尊泥塑的泥人而已。   纳兰溪走到墓碑前,背对墓碑滑坐在地上,然后看着花雨落的头道:“姨母,你还有气吧?呵,瞧我,忘了你的嘴巴被堵住了。算时间,这会的你应该是最痛苦的时候了,坚持一会就好了,坚持一会你就能去和你的儿子见面了。”   说话这句,纳兰溪便不再说话。看着天上繁星点点,似乎看见了母亲的眼睛。   他就保持一个姿势,在这山顶上坐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微明,他才瞅了一眼被风吹了一晚已经开始凝结的泥像,轻轻一纵便往山下掠去。   今儿,那对夫妻就要离开了,他好想跟着他们一起回东陵,揪出那个对她下蛊的人!可是现在,国之初立,根基不稳,很多事必须要亲力亲为。还有纳兰博的嫔妃和子嗣的去留,也是个大问题。所以,他去不了。   再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间,他必须要去送送他们。   君绮萝在挽歌湖边的别院。   一大早起来,龙胤便从青衣那里得知了纳兰溪改国号秦、年号为“君临”的消息。   君……   哼!   龙胤心中冷笑,没人比他更懂得这个君的含义了!纳兰溪,你小子有种!   君绮萝推开耳房的门,便感觉到龙胤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意,真是奇怪得紧,刚刚青衣来了又离开后,阿胤便这样了。关上房门,她走上前从背后圈住龙胤的腰问道:“阿胤,你在气什么?是不是东陵发生什么事了?”   龙胤迅速收起来身上的冷意,徐徐的转身揽住君绮萝的腰,眉眼传情的看着她,柔声道:“没什么大事,东陵传来消息,赫叶丹已经到溯京了。”   他才不要告诉阿萝,纳兰溪改年号为“君临”的事呢,至于将来她知道了,早已经不再这片土地上了。   “嗯,那咱们快些回去。”君绮萝眼中顿时凝起一股嗜血的杀意。   想到赫叶丹居然敢对她下蛊,偏偏这蛊还附着到她的孩儿身上,她就忍不住想要撕碎他!赫叶丹、扎木英珠,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萝。”龙胤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轻柔的抚上她的眉毛,想要拂去她眼底的杀意,“这种事,交给为夫就好,你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呃,知道了。”君绮萝连忙敛起自己的情绪,心想自己确实该收敛一下了,宝宝已经三个月,该是注重胎教的时候了,否则将来生个宝宝出来整天喊打喊杀的可不好。   “令主,王爷,马车已经收准备了。”荣郢的声音在屋外传来,“他们问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君绮萝没有回荣郢的话,和龙胤打着商量,“阿胤,我想快些回东陵去,早一日引出宝宝身上的蛊虫早好。你看啊,我刚刚又自己把过脉了,咱们的宝宝除了中了蛊毒外,其实非常的健康,骑马是完全没问题的,咱们不能骑马么?”   “你想也不要想了,否则我一个人回去东陵,将那个扎木英珠给带来南疆好了。”龙胤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别!”君绮萝瘪了瘪嘴,让阿胤一个人回去冒险,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的!再说她也好像回去看看东陵到底怎么样了。于是道:“咱们还是坐马车吧。”   龙胤满意的在她的嘴上啄了一口,“乖,奖励一个吻。”   君绮萝嗔他一眼,这才对外道:“荣郢,还是和来时一样,你们暗中走,让青衣驾车就好了。”   “是,属下告退。”   荣郢离去,君绮萝和龙胤便下了楼,看见院门处的马车旁绿腰和青衣双手交握正说着什么,不由得笑了。   最初她还想帮他们一把的,没想到青衣倒是个行动派,每日里变着花样给绿腰送东西,短短几日就把绿腰的心给俘虏了。   “青衣,不如你留在这边吧。”君绮萝微笑着道。   青衣和绿腰像是触电一般,赶忙放开手。看着绿腰羞红的脸,娇俏可爱,青衣虽是不舍,却还是道:“不了,主母,现在是非常时期,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不能那么自私,是绿腰她,她想和咱们一起走。”   绿腰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道:“嗯,小姐,这边我都安排好了,让我和你们一起吧,再说你现在怀有身孕,路上没有人照顾着,我们也不放心呢。”   君绮萝见二人神色坚定,想必是早就商量好的,点头道:“看你们如今蜜里调油似的,如果将你们分开,倒是我的罪过了,那就一起走吧。”   绿腰也不在意她的调侃了,立即开心的扶着君绮萝上了马车。   马车刚到城南广场,远远便看见有三道提拔的身影骑在马上候在城门口,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只是那几人身份高贵,他们只能远观,不能近望。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纳兰溪、花子期和纳兰洵。   “主子主母,纳兰皇帝、花公子和纳兰世子等在城门口。”青衣道。   待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下,龙胤撩起车帘,戏谑的问道:“怎么,你们仨都要跟我们回东陵吗?”   如今秦国和他们算是友好盟国,龙胤一路回去,根本不用再掩饰自己的容貌,毕竟一直戴着面具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和君绮萝这会都没有戴面具。   当他的脸近距离出现在纳兰洵和花子期面前时,二人纵然是见过,还是被深深的惊艳到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昨日他们不过都是惊鸿一瞥,花子期还开玩笑说龙胤不及君绮萝,现在在他看来,二人简直是不分伯仲。   纳兰洵心里惋惜不已,男人生这副妖孽样子,当真是好可惜,要是生成女子,他定娶了她,嘿嘿……   龙胤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在想什么,还有纳兰溪,歪着头往帘子的缝隙里瞅着,那心思,昭然若揭!   某王爷不爽的重重哼了一声,放下帘子道:“青衣,别理这仨傻货,咱们走。”   “诶,等等,青衣。”纳兰溪见他们真要走了,连忙唤住,还不忘唤醒花子期和纳兰洵,“子期表哥和阿洵跟你们一起走。”   “呃,龙胤,没见咱们连包袱都带着了吗?”纳兰洵也连忙道。   龙胤再次掀开帘子来,挑眉问道:“花子期去是咱们有事需要他帮忙,你不留在这里助你们皇上,跟着去干嘛?我们可没时间招待你。”   “你们这是区别对待啊,子期去就有时间招待,咋到我这就没时间招待了?”纳兰洵道:“不过为了对你们夫妻二人昨日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不用你招待,我去侍候你们……”   “别!”龙胤连忙止住他的话道:“你纳兰世子侍候咱们,本王担心你会拆了本王的府邸,那就得不偿失了。”   “龙胤,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纳兰洵从怀里取出一卷圣旨道:“本世子是奉皇上的命令,前去接管那八十万大军,想必由本世子亲自带军牵制着东陵的大军,你们更能大展身手呢。本世子这辈子还没去过东陵呢,等你们拿下它,可别忘了请本世子前去溯京城玩玩。”   知道是纳兰溪的用意后,龙胤微微对他点了点头,便没有说别的,“咱们走了。”   青衣甩动马鞭,马车便从纳兰溪身边驰过,花子期和纳兰洵紧随马车两旁。   直到马车绝尘而去,纳兰溪也没有见到那一抹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呵。纳兰溪忍不住苦笑,罢了,权当是一场梦吧。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明天继续,亲们阅读愉快~   ☆、314.夜探军营   马车一路向东,为了君绮萝不觉得颠簸,在准备马车的时候,绿腰特意让青衣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所以马车开动时,震感并不强烈。   又因为时间还算得上充裕,除了吃喝拉撒外,他们每天都会休足三个时辰,因此还将暗中的小七叫出来与青衣轮流赶车。   这日傍晚,龙胤几人终于到达南疆的边城。   纳兰洵因为有任务在身,就要在这里和龙胤他们分道扬镳了。   只是碍于纳兰洵的任务有些棘手,龙胤决定在这里休整一晚,顺便帮纳兰洵将顺利掌控那八十万大军。不是他不相信纳兰洵的实力,而是纳兰洵统帅了八十万大军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不容出一点差错。再说纳兰洵并无实战经验,他很有必要助他一把!   在城中一处客栈门前停下马车,青衣便前去柜台登记房间。   这间客栈是他们去南疆的时候住过的,环境较好又比较清幽,老板和老板娘性子还随和,嗯,最主要是干净。   龙胤为君绮萝戴上面纱,然后亲自抱着她下了车。   这一路上,龙胤小心细致外加对她呵护的程度,真是让君绮萝无语了。她也曾反抗过,可是某位准父亲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虽然她没有怀过孕,但是她前世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今生又是名扬天下的大夫,知道宝宝过了三个月就已经过了危险期,哪里就那么脆弱了?   还有啊,这丫自打知道她怀孕后,每日必定亲自监督她用膳——早上必须要吃下一碗燕窝,中午一定要喝下半锅人参老母鸡汤,到晚上又是一碗燕窝。   尼玛,这纯粹是养猪的节奏啊喂!瞧她的脸,短短十多天时间就从鹅蛋脸变包子脸了,这下去如何得了?   你问这是在赶路,哪里来的时间熬老母鸡汤跟燕窝?!   哼,龙胤那厮为了保证她的饮食正常,特意在特种兵、飞鹰骑以及素衣卫里,召集了十位在饮食方面很有一套的属下,一路上专门提前安排好君绮萝的饮食,半点马虎不得。搞得她现在听到人参、鸡汤和燕窝等词,就开始反胃了。   不过奇怪的是,她曾经看人怀孕期间吐得肠肝肚肺都要出来的样子,她却半点孕吐都没有。就只是坐车的时候,偶尔会头晕罢了。   “诶,龙胤。”纳兰洵从马上跳下来,将马缰丢给候在一侧的小二,看见君绮萝又被龙胤戴上了面纱,不满的抱怨道:“你把她保护得这么好作甚?难道你觉得我纳兰洵还会和你抢媳妇不成?”   他纳兰洵虽不及龙胤风华绝代,但是好歹也是南疆出了名的佳公子,平日里也有好多女人追逐着他的脚步好伐?可是到龙胤这,堪堪就是被嫌弃的命。   龙胤淡淡瞥了纳兰洵一眼,语重心长的道:“纳兰洵,我不让你看是为了你好。”   “切,你明明是担心本世子喜欢上她,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不嫌丢人。”纳兰洵第一百零一次,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样的话。   对于纳兰洵的说辞,龙胤并不以为然,且一路上都是置之不理的。眼看就要分道扬镳了,便准备好言劝慰一番,他一边抱着君绮萝就往客栈里面走去,一边道:“纳兰洵,为了不让你今后连看一眼别的女子的心思都没有,还是别看为好!你也二十多岁了,好好找个女人成亲了吧,也好为你枭王府开枝散叶。当然,你若是觉得身边的女子太差劲,我家阿萝身边的女子还不错,我可以为你介绍几个。”   “我枭王府的传承,就不用你操心了。”纳兰洵道:“龙胤,我们明儿就要分开了,再见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你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呗。”   花子期一身灰袍,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对于一路上纳兰洵乐此不彼的缠着龙胤要看君绮萝的容貌,他也是很无语。不过龙胤刚刚那句“为了不让你今后连看一眼别的女子的心思都没有,还是别看为好”说得很在理,因为凭他的自身经验来看,如今在他的眼中,的确任何女子都入不了他的视线。   “龙胤?”纳兰洵看龙胤不再理自己,几步走到他的身边,就要去扯君绮萝脸上的面纱。   龙胤脚下飞快的绊了纳兰洵一下,后者险些摔倒在地。待他稳住身体后,龙胤已经抱着君绮萝,直接一个旋身便到了二楼了。惹得客栈大堂内众人纷纷仰望。   “龙胤你个混蛋!”纳兰洵忍不住掐着腰抬着头对龙胤骂骂咧咧,某位王爷却是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   眼看纳兰洵要追上去,花子期不由黑了脸,连忙拉住他道:“阿洵,你若是非要瞧,我为你画一幅她的肖像吧。”   龙胤也真够可以了!难道他不知道他越是遮遮掩掩,越会激发一个人的好奇心吗?为了让他死心,还不如……   “如此甚好!”纳兰洵喜不自胜,连忙跟着去柜台那里要了笔墨纸砚,在小二的带领下,去了花子期的客房。   回到客房,纳兰洵很是识趣的为花子期研墨。   花子期展开画纸铺陈在屋中央的大方桌上,提笔便在纸上书画起来。   不得不说,花子期的画工极好,三两笔便勾勒出一个人的神韵,然后再晕染、细描,不一会儿,一位美目盼兮、倾国倾城的美人便跃然纸上。   花子期搁下笔,纳兰洵便迫不及待的将他拉到一边,自己走到他的位置细细的对着桌上的画品味起来,少顷,问道:“子期,这当真是君绮萝的模样?”   “嗯。”花子期点点头,便不欲多说什么。   纳兰洵见他确定,拾起画又仔细观摩了一阵,有些不以为然的道:“美则美矣,却是缺乏神韵,也少了几分灵动。罢了,不看也罢。”   花子期的画技在堰南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是以他觉得定是君绮萝长得这副样子,绝不会是花子期的画技或者其他地方有问题。   搁下画,纳兰洵道:“子期,咱们下去用膳吧,一会就去城外的军营,这事宜早不宜迟。”   在纳兰洵看不见的地方,花子期目光闪了闪,淡淡道:“好,你先下去点菜,我一会就下来。”   “好。”纳兰洵不疑有他,当即便开门出去并为花子期关上房门,在门外还唤了两声龙胤,那声音似乎夹着几分莫名的喜悦。仿佛在说,龙胤你不给本世子瞧你的女人吗?嘿嘿嘿,本世子已经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了。   花子期再次回到桌前,提起笔蘸了点浓墨,在画上女子的眼珠上点了两下,便见女子一双翦水秋瞳深邃如深潭,仿佛望不到底。狡黠如狐,灵动似猫,又哪里像纳兰洵说的那般?   搁下笔,花子期满意一笑,轻轻吹干墨汁,便卷起画卷,放进了袖袋里,然后往楼下走去。   对面的隔壁,一道黑影闪身从窗户进入房间,对坐在桌前的龙胤恭敬的道:“主子,主母的燕窝。”   龙胤伸手接过食盒搁在桌上,黑影便又从窗户退去。龙胤打开食盒,从里头取出一副碗勺和一只瓷盅,舀了大半碗燕窝在碗里,试了下温热,然后就要喂君绮萝。   君绮萝别过头,忍不住抱怨道:“阿胤,一天两顿的吃,早就吃腻了。”   “阿萝,我知道天天吃一样东西,再好再补也会腻,再忍忍,过了这几个月就好了。”龙胤说着又将匙子往她嘴边送,“为了咱们的孩子,将就一下啊,乖,趁热吃了。”   他的语气就跟哄小孩子似的,惹得君绮萝不由笑出声来。她取过龙胤手中的碗搁在桌上,然后捧着他的脸道:“阿胤,这段时间我依你的话,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动作幅度也大幅减小,那是因为我不愿拂了你一片心意。可是如今我有必要给你讲讲这方面的知识了。”   龙胤见她说得郑重,忙道:“阿萝你说,如果在理,为夫绝不再逼你。”   他就担心自己的女人为了逃避吃补品,故意歪曲事实。   君绮萝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她说的就是事实,便是到哪里考校,也会是一样的。于是道:“阿胤啊,就目前来说,咱们的孩子除了身携蛊毒外,其实很健康,有时候补多了反而适得其反。另外他若是在我肚子里长得过于大了,将来生产时,对我来说会很危险呢。”   “呃?!”龙胤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呢?”   “孩子体格过于庞大,卡在母亲的宫口出不来,会造成难产、大出血等不利因素。这个时期的医学不发达,不像在二十一世纪,遇到难产等可以选择剖腹产。所以,我们要严格控制宝宝的体重呢。”   龙胤吓得不轻,抓过君绮萝的手都在颤抖,如果是这样,他今后是再也不想让她怀孕了!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悄悄把这个孩子打掉。   不过这种想法对于他的女人来说,太不现实了。任何毒药在她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何况只是一碗打孩子的药?   “阿萝,要不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将来也不要了。这辈子咱们与两位父王相依为命就好,等他们百年之后,我们再领养一个孩子就好了。”龙胤后怕不已,来暗的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与她商量着来。   至于先前想要三个以上孩子的打算,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阿胤,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世上那么多女人生孩子都还好好的,不是吗?!”见把自己的男人给吓到了,君绮萝连忙道:“另外适当的运动对孩子的出生是很有助益的,阿胤你要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每天监督我做运动,而不是一味的吃啊补的。”   自从上次得知孩子身携蛊毒,她说服他以后,他对于孩子的期许与重视,比她还大还多!是以龙胤的这番说辞和决定,让她如何不感动?但是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孩子,是每个女人的愿望和义务,也是最让人感到幸福的事。   她自然也不例外!   是以,不论如何,她都会好好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除非老天不佑他。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龙胤还是不放心的问。   君绮萝笑着在他嘴上啄了一下道:“只要你今后可别把我当猪一样养,就万事大吉了!对于吃的,要以清淡素食为主,少食肥腻的东西,避免宝宝太大。”   龙胤郑重的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我这就去叫绿腰让客栈做些简单的饭食来,然后陪你在屋子里走走。”   君绮萝失笑道:“阿胤,怎么在你这里,我堂堂扶苏公子与五毒仙子就成了那没用的人了?你不用担心我,你去吃些东西,然后忙你自己的吧,我去找绿腰。”   她说着,拉着龙胤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起往外走去。   龙胤虽是不舍,还是依她的话离开了。他们现在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他们将来的美好生活打基础!所以目前还不是可以懈怠的时候!   “小胤胤。”纳兰洵见龙胤下楼来,不由对他抛了个媚眼,看他的目光*极了,让龙胤感到莫名其妙。   冷冷白了纳兰洵一眼,龙胤道了句“白痴”,便坐下吃自己的东西,理也不理他。   他二人都没看见,花子期微微低垂着脑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三人简单用了些膳食,便骑马前往城西赶去。   出了西城门,再往前走约莫五十里路,便是南疆在边城的军营所在地。   纳兰洵前去只要和这次的征东大元帅莫振东交接即可。但是莫振东乃是纳兰博的人,又是他任命的大元帅,如今纳兰博一死,纳兰溪取而代之,难保他不会与纳兰洵齐心。所以纳兰溪的圣旨上特有注明,如若这人敢有异动或者不服从,可无需请旨,直接处死即可。   三人三骑,绝尘而去,不消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事先打探好的中军大营外。   八十万大军,分作几十个大营,每个大营都以木栅栏围着,而每个大营住有万余人。单是一个大营的帐篷,便延绵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龙胤三人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大门口,便被守卫给拦了下来,“你们是什么人?这个时间到这里有何事?”   纳兰洵上前一步道:“我们找征东大元帅莫振东。”   “找元帅?”四名守卫将龙胤几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从穿着与气质上看出既然身份皆是不凡,说话便也客气了些,“我们元帅正在骁营与几位将军商量事情,不便见客。”   “既然他在商议事情,便放我几人进去寻个地方等候他可好?”花子期问道。   “几位抱歉,军营重地,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的。”一名守卫道:“几位若是非要见我们元帅,不如明儿一早再来吧。”   纳兰洵正要拿出圣旨来,龙胤瞥见一名士官躲在不远处的一个营帐后头,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遂拉住纳兰洵道:“大哥二哥,我们回去吧,明儿白天再来。”   纳兰洵与花子期意会,忙与龙胤骑了马离去,只是行出没多远便将马交给暗卫,施了轻功悄悄折了回来。   这时那位躲于营帐后的人正好慢悠悠的走上前来问守卫道:“刚刚那三个是什么人?”   一名守卫连忙道:“回拓拔将军,他们是找元帅的,具体是什么人,属下没有细问,只叫他们明儿上午再来。不过属下看他们的气势和举止皆是不凡,想必是京都来的人。”   “京都来的人?气势不凡?”那名被称着拓拔将军的男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后,似想到什么,忽然眸色一沉,难道是……   “军营重地,好生守着,千万别随随便便的放人进来,违者,按歼细论处!”那位拓拔将军叮嘱了几句,得到他们的肯定答复,才转身走了。   “咱们跟上!”龙胤轻轻说了一句,便施了轻功跳跃在营帐顶棚,跟着那拓拔将军往营帐深处而去,花子期和纳兰洵紧随其后。   眼看那拓拔将军在营帐中穿梭着快到了一座亮着灯光的大帐前,龙胤一个纵身,上前便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给拖到了一处暗影里,扭断了他的脖子。   依龙胤的经验,他自然知道那是中军大帐。   “你怎么杀了他?”纳兰洵压低声音,有些不满的问道。那可是他秦国的大将,怎能说杀就杀呢?   龙胤白了纳兰洵一眼,指着那灯火通明的帐子,同样以极低的声音道:“那处大帐一看便是那个莫振东的大帐,可是你们发现什么奇怪的问题没?”   花子期往那边看了一会儿,恍然道:“没有守卫!”   “没错。”龙胤赞赏的点点头,“大元帅乃是一军主帅,夜里帐前却是没有安排守卫,这为免太匪夷所思了。我认为,他们在商谈的事情,必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私密大事。二位都是聪明人,至于是什么私密大事,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然而这个人旁若无人的径自前来这里,定是来汇报咱们到来的事情。想来他必是这位元帅信得过的人!与其等他进去打草惊蛇,还不如杀了来得实在。”   花子期和纳兰洵交换了一个眼色,便绕到大帐后面,在夜色的掩护下,藏身在黑暗里。   龙胤也是一个闪身跟了上去。   “元帅,你速速拿个主意啊,真是急死人了!”帐子里头,一道粗犷的声音语气急切的道:“只要你点个头,咱们明日便带大军杀回去,杀了纳兰溪那个杂碎,为皇上报仇,然后咱们再拥立你坐上那个位置!南疆一多半的军队都在这里,除去纳兰溪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道声音,龙胤比较熟悉,正是那日护送纳兰明晖前去东陵下聘的那位络腮胡的刘将军。   花子期和纳兰洵在听到这一席话后,便对龙胤更加的佩服了。他不但观察入微,还能透过一些小事,分析出事实的真相来,其心思之敏锐,是他们需要学习的。   “刘将军你急什么?你以为京中的老枭王与他座下的几员大将是吃素的吗?”另一道声音立即持不同的意见道:“老枭王都知道咱们在座是皇上的人,定然不会放过咱们。但是如今咱们坐拥边城,纳兰溪若是敢对咱们出手,就得思量思量了!”   “没错,这事咱们须得从长计议,找个合适的时机除去老枭王,再回京不迟!”又有人道:“刘将军说的没错,与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骑在咱们头上,还不如杀了他,拥立大元帅坐上那个位置!”   大帐的主位上,一位威风凛凛的四十多岁的男人眼中光芒湛湛,颔下美髯飘飘,显然是被一应手下的话给说动了。此人正是莫振东,他一拍身前案几道:“好,他朝本帅若是能有幸登基继位,在座众位必定封侯拜相!”   “呵呵呵呵,尔等竟敢密谋造反,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极好!”   一道戏谑的年轻的声音自大帐门口传来,当真是吓了帐内十余位身着将军服饰的大汉一跳。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意识到什么,莫振东当先从座位上跳起来,其他人亦跟着站起来,抽出腰间的大刀,往门口而去。   掀开帐帘,众人便看见三位姿容皆是不俗的年轻男子站在一丈之外,嘴角莫不是挂着嘲讽的笑意。   莫振东微微蹙眉,面目威严的吼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擅闯我中军大帐乃是死罪?!”      ☆、315.连一眼之缘都没有   那位刘姓将军似乎认出眼前的人来,立即附在莫振东的跟前耳语道:“元帅,那位灰色衣衫的是花家有着第一公子之称的花子期;黑袍的那位则是枭王世子,听闻他功夫高绝,实力不俗;至于白袍冷面的那位,属下就不认识了。”   “呵呵呵呵,本帅还道是谁呢。”莫振东直愣愣的盯着花子期,冷笑道:“原来是咱们大义灭亲的花公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见面胜似闻名,啊哈哈哈!”   对于莫振东嘲讽的语气,花子期嘴角依旧挂着浅笑,神色始终淡淡的,似乎对此并不以为意,“大义灭亲比起莫元帅密谋造反,到底还是强一些。”   莫振东不屑的撇撇嘴,“伶牙利嘴!”   “哼。”纳兰洵一声冷哼道:“莫振东,若说死罪,夜闯军营怎及你们密谋造反?”   莫振东等人深知他们都听到刚刚的话了,也不再想着狡辩,沉声喝道:“纳兰溪身为南疆人,居然引敌国歼细入宫,杀害我南疆皇上,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臣!我莫振东有那个想法,不过也是想从乱臣贼子手中夺回我南疆疆土而已!”   花子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调轻缓,“莫元帅,纳兰博败德辱行,心狠手辣,宫宴上放出万千毒物欲图让满朝文武与之同归于尽,此等歹毒的心思,根本不配为人,又何以为君?他有此下场,实属必然!吾君临皇帝德被苍生,恩泽四方,承继大位乃是民心所向,百官恳请……”   “好一个民心所向,百官恳请!”莫振东讥讽一喝,“怎么,是纳兰溪派你们来夺取本帅手上八十万大军的吧?哼,纳兰溪不过是一个被仇恨蒙蔽眼睛的贼子、小人,怎配为我数百年泱泱南疆国皇帝?”   “他不配难道你配吗?”花子期凝着莫振东被帐子两边的火盆照得忽明忽暗的脸,眸色忽然深沉如夜,“前朝皇子皆在,就算尔等揭竿起义,也该扶持前朝皇子,再不济也有众位亲王、亲王世子在,怎么也不会轮到你莫振东坐上那个位置,刚刚尔等一番话,分明是想借机造反,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我看该死的是你们才对!速速交出帅印回宫述职,吾皇大义,必会放你一马,不然……”   “呵呵呵。”莫振东打断花子期的话道:“三个毛头小子,竟敢到本帅大营来寻衅滋事,也得看本帅的手下八十万大军答不答应!”   这时,临近帐篷的人陆陆续续出来好几百人,个个手中端着长矛或者大刀,乌泱泱的一群人瞬间将他们围在一个圈子里,一脸敌意的瞪视着他们三人。   花子期淡淡扫了半圈,脸上半点担忧的情绪也没有,“阿洵,圣旨。”   纳兰洵当即从怀中掏出圣旨,展开来来念了一遍。   圣旨上直言让莫振东回京述职,由枭王世子纳兰洵接任元帅一职,如有违抗,可先斩后奏。   纳兰洵念完,嘴角扯起一抹邪笑,将圣旨两边合拢,单手高高的举起,“莫元帅,接旨吧。”   莫振东非但没有接旨,反而怒不可遏,“好个纳兰溪,本元帅半生戎马,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镇守在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个乱臣贼子也想卸了本元帅的权……”说着扬声问道:“尔等答不答应?”   他身后的副将立即挥舞着手中长剑和武器道:“不答应,不答应!只要元帅一句话,咱们助元帅杀回堰南城,斩了纳兰溪!”   花子期淡淡一笑,风华潋滟,让周围的火光也为之失色,他不疾不徐的道:“众位将军,莫非忘了你们的家小还在京中,正享受着吾皇福泽?”   众人闻言一怔,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挥舞着武器的手亦缓缓的放了下来。   莫振东想要说什么,花子期却是不给他机会,“众位将军,莫振东想要造反与尔等可无关系,尔等可要想好了再表态哦。老枭王说了,尔等只要听从纳兰洵元帅的指挥,定保你们一家家小无恙,如若跟着莫振东寻事,那就以谋逆罪定罪!但凡谋逆者,必定株连九族,男子流放,女子发配军营!”   等花子期说完,莫振东才插上嘴,“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花子期云淡风轻的道:“威胁谈不上,只是想提醒一下众位将军而已。”   “众位将军不要担心!”莫振东哪里容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眯着眼睛看着花子期好半晌,才朗声道:“纳兰溪才继位,断然不敢大刀阔斧的对付咱们的家眷!只要众位助本元帅剁了这三个小子,将来封侯拜相,金银财宝、如花美眷要什么没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小子敢只身闯军营,势必能力不凡,他怎么会让自己去涉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相信有人定会助他的。   果然,那位大胡子的刘将军道:“元帅,末将助你!纳兰溪伙同东陵贼子斩杀了二皇子,又杀了皇上,花子期和枭王世子生为臣子不但不为他们报仇,反而还助助纣为虐,简直是天理不容!末将助元帅杀了他们,杀回京都去。若是纳兰溪怒及家人,末将相信一家家小定也会原谅末将的。”   有了一个就有两个,不一会儿,莫振东身边的十来位将军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昂,全都举起武器表了态。也不知道是他们本就大义凛然还是被莫振东允诺的金钱美人所迷惑。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都去死吧。”就算是说着这样的狠话,花子期也没有变色,“阿洵,看你的了。”   纳兰洵将圣旨往怀里一放,一把抽出腰间的宝剑,扫了眼前的小兵小卒一眼,周身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本世子今儿的目标是莫振东这个欲图谋逆的贼人,刀剑无眼,尔等都是我大秦的子民,不要前来做无谓的牺牲了,都退到一边吧。”   那些小兵小卒被纳兰洵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往两边退去。   “不许退,不许退!”莫振东急眼道:“给本元帅杀了他们,否则军法处置!”   众人顿时踯躇不前,就在他们犹豫着要退回去还是上前的时候,龙胤抽出腰间的软剑,像只敏捷的苍鹰一般,凌空而起,手中长剑对着莫振东等人身后的帐篷划出一剑。   众人只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波动之后,莫振东身后的中军大帐顶棚顿时陷了下去,紧接着它周围的五六顶帐篷棚顶也遭了秧。   众人无不是傻了眼,纷纷不敢置信的望向龙胤。单单是剑气便有如此大的威力,可见这人的实力有多强了!   若说那些小兵小卒刚刚还有所犹豫,现在已然看清形式,多数都退了下去,只有一小半莫振东忠实的拥护者还留在中间,不过都畏畏缩缩的,怯懦的看着龙胤。   只是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又引出不少的兵将来,堪堪将这处围得水泄不通。   “你……你……”待龙胤从空中落下,莫振东似乎想到什么,颤巍巍的指着龙胤,连声音都在颤抖,“传闻东陵晋王武功高强,俊美无双,这次能破了皇城五万禁军以及花丞相的几万军队,他可是功不可没,便是我南疆皇帝也是死在他的手上!你……难道你就是东陵的晋王龙胤?”   “本王就是龙胤,你待怎样?”龙胤一边将软剑收回腰间,一边拽拽的回了一句,噎得莫振东险些吐血。   “好……真是好得很!”莫振东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道:“我南疆的儿郎们,杀死吾皇的东陵贼子在此,何不助本元帅杀了他?”   “哼!”龙胤冷冷扫了一眼,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兵立即缩了回去,哼声道:“莫振东,皇权更替,大秦已和本王签下百年友好的协议,看来你还认不清事实呢!既然你那么拥护纳兰博,你便到阴曹地府去陪他、效忠他吧!”说着睨了纳兰洵一眼,“你还等什么?快些解决了这事,本王要回去搂媳妇睡觉了。”   花子期和纳兰洵的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心说你丫有媳妇搂着睡觉,就别说出来眼馋咱们了。   “杀!”莫振东狠狠的扫了那些退到圈子外的人一眼,这些个贪生怕死的东西,待他处理了眼前的几人,一个都不会饶过他们!   他身边的十来位将军心知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和同莫振东以及一队百来人的士兵一起,向龙胤三人扑去。   纳兰洵当即挥剑迎上莫振东,要想让这些兵士信服,势必得要他亲手宰了莫振东不可!   龙胤连剑都没有抽出来,牵制住纳兰洵右翼的敌手,油走在兵他们之间,袍袖一挥,便有人倒地不起,动作闲适,哪里是在杀人?分明就是随意姿舞。   倒是花子期,抽出腰间的长剑,为纳兰洵牵制住左翼的小兵卒和几位将军,剑光到处,血光一片。   一时间刀光剑影,眼花缭乱,不断的有兵卒倒下,便是将军也被斩杀了好几人。而花子期和龙胤却是半点也没有受到伤害,甚至身上连丝毫的血污都没有。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莫振东一声惨叫,手中的武器跌落在地上,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满眸冲血的看着纳兰洵抵在自己喉间的剑尖。   “还不停手?”纳兰洵将手中长剑搭在莫振东的颈动脉处,头偏向一众兵卒,冷冷的喝道。   那些侥幸还没死的兵士,看见莫振东都被制服了,无不是罢了手。连他们的元帅在短短时间内轻易就被制服了,他们反抗还不是送死的份?   就在这个时候,莫振东的袖中划出一把匕首,直向纳兰洵的心口刺去。   然而还没抵达纳兰洵的心口,一条金色的大蟒倏地从地上钻出来,一下子将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给咬断了。   更为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切云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纳兰洵双眼威胁的眯起,看着莫振东冷冷的道:“吾皇慈悲,本想留你一条性命,没想到你竟然暗施杀手,简直是死有余辜!”   话落,他一剑斩向莫振东的脖子。   锋利的宝剑划过,莫振东这次连哼叫都来不及,头颅便滚落在地。   鲜血喷溅,纳兰洵没有躲,也没有凝起内力遮挡,而是任由鲜血喷溅在自己的脸上。俊美的容颜披上一层星星点点的红,非但不觉得恐怖,反而给人一种妖冶的感觉。   他轻蔑的看向滚远的头颅,莫振东死不瞑目的眼睛睁得溜圆,似乎不相信前一刻还坐在中军大帐,密谋着坐上那个位置,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他便沦为一句死尸了。   “嘭!”   莫振东颀长的躯体重重的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呛得纳兰洵皱眉。   纳兰洵收起长剑,嫌恶的扇了扇尘灰,待尘灰散去,一步一步的走向莫振东的头颅,扯开他的帽子丢掉,然后揪着他的发髻高高的举过头顶,辅以内力的声音传遍了这片广袤的营地,“我,纳兰洵,奉吾皇之命,前来接管征东大军,如有违抗者,莫振东就是你们的下场!意图谋逆者,杀、无、赦!”   声音远远的传播开去,让人闻之丧胆。   龙胤抱着手臂,看着纳兰洵赞赏的点点头,心想不愧是老枭王的孙子,就算没有上过战场,这气势却不失其风范!   “来人!”   纳兰洵一唤,便有一大队黑衣人从各处跳了出来,恭敬的跪伏在地上,“主子!”   纳兰洵将手中的头颅往一名黑衣人手中丢去,“将莫振东的头颅挂到军营门口,以儆效尤!至于这些谋逆者,全部押解回京,任由皇上定夺,有胆敢逃匿者,杀!”   纳兰洵发号施令,气势凌然,颇具武将风范,花子期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如今阿溪刚刚承袭大统,手下真正能用的人没有几个,阿洵崛起,对他来说是极好的一件事。   这下,他总算可以放心离开了!   “是!”   一些黑衣人领命而去,一些则守护在纳兰洵的身边。   “花子期,我们该回去了。”龙胤见没他什么事了,淡淡丢下一句,便往军营外走去。   “诶,龙胤,这么快就要走了?”纳兰洵喊道。   龙胤头也不回的道:“本王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过夜吗?记住你的责任和任务!”   纳兰洵暗暗磨牙,这个臭小子,明明比他们小,何以表现出来竟是一副老大哥的样子?什么狗屁责任和任务,不就是让他时常带兵去骚扰骚扰东陵的青岚关吗?   花子期看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叮嘱道:“阿洵,但凡为将者,该手软的时候可以适当放宽些,该硬气的时候绝不能有半分心慈!”   “知道了!”纳兰洵没好气的道:“你倒是可以去逍遥自在了,就我命苦啊,还得留在这里收拾这一大摊子的事。”   “呵。”花子期笑道:“等我从东陵回来,给你带个美人回来好了。”   “滚吧,谁稀罕!”纳兰洵催促道。   花子期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追着龙胤而去。   “咦,主子,这里有幅美人图。”一名黑衣人手中展开一幅画,看清画中女子的容貌后,不由得呐呐的道:“好美。”   纳兰洵从花子期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对那名黑衣人伸出手。   黑衣人神不守舍的将画递向纳兰洵。   纳兰洵一把接过来,见是花子期画的那幅君绮萝的肖像画,第一眼也并未在意,看第二眼时,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仔细一瞧便瞧出所以然来,顿时又看向花子期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花子期,竟敢跟本世子玩这一套,看我明儿怎么收拾你!”   再次收回视线,纳兰洵看向画中的女子时,眼中忽地凝起了一股别样的情愫。   翌日,日上三竿,纳兰洵才从营帐里醒了过来。   伸了个懒腰,唤道:“来人。”   “主子你醒了。”一名黑衣人闪身进来,不怎么恭敬的站在行军榻前。   纳兰洵斜了他一眼,懒懒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已经巳时了。”   “啥?!”纳兰洵一骨碌从榻上翻身起来,下到地上,一脚踹向那黑衣人,却被他闪身躲开了,面巾下的嘴角都翘了起来。   “臭小子,这么晚了居然不叫醒爷。”纳兰洵嘟囔着走向衣架子,昨儿染血的衣裳已经不见,换上了一袭深紫的长袍,他取过长袍,一边穿衣一边抱怨道:“要是误了爷的大事,你们一个个的就等着受罚吧。”   “主子,可没这样的道理。”黑衣人不依的道:“一来,你可没让咱们叫你起来;二来,你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可不敢吵醒你。”   “现在是在军营,可不比得在王府,哪里能让爷说睡就睡呢?”   “你昨晚对着那幅美人图看了大半夜,寅时才歇下,属下等还不是想要你多睡一会。”   纳兰洵神情一哂,恶狠狠的道:“就你理多,还不打水给爷梳洗。”   “早就打好了,每一刻钟换一次,以保持你喜欢的水温。”黑衣人说着朝一边的盆架努了努嘴,然后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着,“诶,主子,那美人是谁啊?属下等可从来没见过那样灵动慧黠的女子。”   纳兰洵正走向一边的盆架,闻言顿时停下脚步看着黑衣人,暴怒道:“臭小子,你们胆敢偷看爷的私人珍藏,每人去领十军棍去!”   “别介,属下等还得护卫主子的安全,受伤了多不好。主子要是没事,属下就告退了。”黑衣人说完也不等纳兰洵应允,闪身便出了营帐,留下暴怒的纳兰洵险些打翻了水盆。   “对了,爷。”那名黑衣人探进一个头来,笑嘻嘻的道:“早膳在在屏风后的炉子上煨着。”   纳兰洵怔了有两息的功夫,忽而怒吼道:“滚!”   丫的,这些个家伙哪里是来护卫他的?分明都是来气他的!   胡乱的抹了把脸,重重的将帕子甩回铜盆里,纳兰洵想到那几人可能已经出发,哪里还顾得吃饭啊?到一边的案几上,卷起君绮萝的肖像画放进袖中,便飞快的出了帐篷,飞身离去。   动作快得那些隐在暗中的暗卫傻了眼,带到要追上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了,不过还是循着他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纳兰洵一路到了城中,来到龙胤他们宿住的客栈,问清他们果然一早就离开了,纳兰洵简直想要骂娘。不死心的追到三十里外的青岚关外,依旧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纳兰洵从怀中掏出画来,小心翼翼的展开,看着画中女子,他乍然记起龙胤昨天说的那句话——   “纳兰洵,为了不让你今后连看一眼别的女子的心思都没有,还是别看为好!”   当初还觉得龙胤在说大话,在他看来,女人嘛,不都是那个样?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现在想来,他只是见了画像便如此失态,要是见了真人,岂不是要魂不守舍?   纳兰洵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无奈的笑。   连见一眼都那么难,果真是半点缘分也没有么?   要是没有那所为的任务和责任在身,他多想追寻而去,可是……   罢了!   纳兰洵收起画,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城,去找了一处书画斋,将画给裱了起来,然后才回了军营,将画像挂在了行军榻挨着的墙上。   而此时此刻,龙胤几人已经转换路线,乘上早便让人备下的船,顺着怒江而下。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明日继续,亲们阅读越快~   ☆、316.遗忘的问题(一更)   由南疆乘船回东陵,乃是顺水,比坐马车舒服快多了,也不用那么颠簸,对于怀孕的君绮萝来说是好事。   经水路到栗州的沙溪,再转陆路,比直接从祁州乘马车回溯京,要快上至少三天的路程,这也是他们走水路的原因之一。   这日龙胤的船刚到沙溪,荣郢便前来禀道:“王爷,令主,我们在城里无意中打探到龙肃离的下落,还得知了一些我们这段时间忽略的消息。”   “呃?”龙胤和君绮萝双双挑眉。   荣郢见他二人都是一脸兴味的样子,看了眼他们身边的花子期,得到君绮萝无碍的示意,才继续道:“令主,这些时间西越发生大事了,西越皇帝已经被二皇子凤昕软禁起来,目前西越的事务都由凤昕处理,想必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登基了!当初龙肃离从东陵消失后,便是带了他自己的人前往西越配合凤昕,与西越的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以及十三皇子做的这事,然后他与凤昕达成协议,借兵二十万,供他行事。”   君绮萝大惊,“何以这么大的事我们都不曾收到消息?我父王可曾知道?”   父王与西越那位皇帝伯伯一向感情深厚,若是知道这事,肯定要急得冒火了!还有啊,皇子多了真特么的不是好事,你瞧瞧,一个个的到头来为了权势,都巴不得把自己的老子给弄死才甘心!   “阿萝,你忘了这段时间咱们的人都被调到南疆了?”龙胤提醒道。   君绮萝怔了一下,忽而一头黑线,“当真是一孕傻三年,我连这事都忘了。”   龙胤连忙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以状似安慰又似骄傲的语气道:“我家阿萝是这世间最聪明的女子,才不傻呢。还有父王那边,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花子期在这些天已经对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以及龙胤在君绮萝面前表现出的那种全天下只有君绮萝一个女人的狗腿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太难过。   毕竟,他认识这个女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亲了,错过便是错过,爱而不得或许痛苦,但是他没有理由去破坏这样一份你侬我侬的感情。他花子期一生骄傲,就算是喜欢一个女人,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便是这份骄傲,使得他就算是再喜欢,也不会容许自己去破坏这份感情,相信这也是纳兰溪的感受。   而且他认为就算相识的时候她不曾与龙胤成亲,但是在龙胤的比较下,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就有机会了。   “如果龙肃离成了,到时候必定会联合西越,夹击大秦,这对我秦国可不是什么好事。”花子期不无担忧的道。   对于东陵内部的事,花子期不是很了解,有着这样的感慨也无可厚非。龙胤和君绮萝交换了下眼神,以肯定的语气道:“他成不了!”   “呃?”花子期扬眉问道:“何以这么肯定?”   “因为本王绝不会让他坐上那个位置!”龙胤看向花子期,神情倨傲的道:“龙肃离和我晋王府积怨已深,他若是成事,势必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我晋王妃,你觉得本王会给他这个机会吗?不但是他,便是东陵的诸位皇子,本王也不会允许他们坐上那个位置!”   太子无能,但是他身后有赫叶丹的势力;龙肃云是他讨厌的人,他成事对晋王府也不是好事;倒是龙肃祁还有点样子,可惜龙肃祁死了;至于其他皇子嘛,不是太弱就是品德不行。所以,东陵的皇子,一个都甭想做那个位置。   看着自信的龙胤,花子期总算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东陵,也走上末路了!不由莞尔笑道:“如此甚好。”   “荣郢,龙肃离现在在哪里?”君绮萝淡淡的问道。   “龙肃离目前就住在城中的清风客栈里,和他一起的还有龙宵尘的女儿龙雪,以及四大世家云家的少主云景天。”荣郢道。   云景天和龙肃离联合的事,早在太后生辰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苗头,所以君绮萝和龙胤并没有觉得多奇怪。   说到打仗,云家的粮草,玉家的铁器以及风家的马匹,都是战争时期不可或缺的东西,四大世家唯一能置身世外的,便只有叶欢的叶家了。   龙肃离一开始也是想要拉拢风家和玉家,只是玉家乃是龙胤的外祖家,风家又因为辰星的关系,已经和君绮萝结盟,是以,他们都不可能帮助龙肃离的。   不单是龙肃离,便是龙澈,这次也不可能从他们的手上得到任何物资的支持!   “那二十万大军呢?是怎么进入东陵的地界的?”龙胤问道:“他们可不是一个小目标,想要秘密开进京城,可不行。”   荣郢淡淡一笑道:“属下也是昨儿才得到的消息,龙肃离买通了驻守在东陵和西越边关青玉关的大将军敖进,那二十万大军进入我东陵边关后,便换上了我东陵军人的服饰,一路打着去青岚关助战的幌子,躲过了盘查。在进入栗州后,他们便改为晚上行路,如今还在江对岸。”   君绮萝和龙胤看着荣郢,目露赞赏。对于打探消息,特种兵的能力比起素衣卫还要强上一筹,是以交给荣郢去办,倒是为他们省了不少事。   君绮萝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荣郢,你速速将这事透露给那位吧,想着他焦头烂额的样子,我心里就特别高兴。”   花子期正好就捕捉到了那道光芒,心中不由得一颤。越是相处下来,他越是发现这个女子有太多的过人之处,是大多数女子都无法比拟的,以至于她身上总是有一抹光芒,不由自主的就吸引着人了目光,竟是使人忽略了她姣好的容貌。   当然,她身边的男人也是有着别的男人没有的大度,他迁就她、信任她、包容她、爱她、*她……在他的身上,他看到最多的是对她的纵容。   试问有多少男人会喜欢或容忍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指手划脚呢?特别是一个权势滔天,手中有着大势力的男人?!   接收到龙胤投来的不善的目光,花子期不由得失笑,慢慢的收回了视线。   “嗯,就按阿萝说的去办!”对于君绮萝想要看到的事情,龙胤自然是无条件的支持,“还有传消息给本王的父王和威武大将军郑克南,是时候准备了。”   荣郢点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见荣郢要走,龙胤又补充道:“另外让人将船停在岸边,我们今晚就宿在船上。”   比起住客栈,还不如船上舒服、幽静,就连吃食,都是龙胤用惯的厨子,所以君绮萝和花子期都没意见。   荣郢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东陵,皇宫。   果然不出君绮萝和龙胤所料,龙澈此时是焦头烂额,气得再一次砸了御书房里的东西。   “真是混账、混账!”龙澈眼中冲血,望着身前单膝跪地的噬魂,怒道:“待这次战事结束,朕定然要荡平风家和玉家,还有云家!”   噬魂低垂着头,恭敬的提醒道:“皇上,如今青岚关军需告急,咱们目前最主要的是解决军需问题。”   想到军需,就不得不让龙澈想到一件让他无法释怀的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纳兰溪那小子居然在龙胤和君绮萝的协助下,杀了纳兰博取而代之做了皇帝,改国号为秦,他刚刚继位便派了纳兰洵替换了原本的征东大元帅莫振东。   原本以为这个纳兰洵是个毛头小子无名之卒,根本不足为惧,没想到这个小子雷厉风行,杀伐果决,一对上便斩了东陵三员大将,狠狠的挫了东陵将士的锐气。   凭着龙胤和纳兰溪的关系,这场仗只怕是要持久的打下去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气愤的事情!   最让他气愤的是,云家的粮草、风家的战马以及玉家的铁器,全都补给不到位,派人去催促,云家闭门谢客,玉家直接斩了他派去的人,而风家全族的人连同他们的马匹竟然不知所终,就像是当初京中的官员和晋王府的人那般,凭空消失无踪……   凭着风家和君绮萝的那层关系,不由不让他将这事与龙胤和君绮萝给联系起来。   如此一来,不难想象出他们早在太后生辰的时候就联合在一起了!那么玉家呢?和龙胤一家又是什么关系?太后生辰的时候,并没有收到龙胤或者君绮萝与玉家的人走得很近的消息。   龙翊天、龙胤、于逐心……   玉、于,难道……   听闻玉家本有一女,后来不知所踪。龙澈想到这里不由瞪大眼睛。如果于逐心是玉家的女儿,那么玉家老爷子帮助龙胤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玉老爷子和玉家的子孙行事一直都很低调,这次竟然直接杀了他派去的信使,这一行动未免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错不了。   那么云家呢?要知道当时龙肃离和云家小子走得极近,怎么又会帮着龙胤去了?   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帮着龙胤来和他龙澈作对,就是该死!   想到这里,龙澈犹如醍醐灌顶,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因此想得通了,更是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大事给串联了起来——   龙胤和君绮萝先是收买了风家云家玉家,控制住了一切军需用品;再是爆出他和赫叶丹签订的诛杀龙翊天的协议;再然后杀了纳兰明晖引发与南疆的战争,从而导致南疆内里空虚,协助纳兰溪逃离东陵做了大秦的皇帝……   这一步一步的计划,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让他不堪负荷。没有粮食,没有铁器,没有马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还有一件很严重的事他说不出口。   为了炼长生不老丹,国库濒临空虚,然而长生不老丹到现在都还没个影,想要收手,但是投入了那么多银子,他怎么甘心?是以……   “砰!”   龙澈无力的闭了闭眼,忽然身子一晃险些倒了下去,幸得他紧紧的抓住御案的边缘才站稳了脚,一拳重重的砸在御案上,惊得噬魂都不由得抬起头来。   “皇上珍重!”噬魂看着他卡白的脸,担忧的道。   龙澈摆了摆手道:“朕无碍!为今之计,只有增加赋税,缩减宫中开支,在朝中众臣按人头捐献银子,在全国收购粮食速度送往青岚关;再大量收购废铁废农具铁器等,命铸造坊铸造弓箭和武器,第一时间运往边关。”稍顿又道:“增加赋税和让捐银子的事你去办,至于缩减宫中开支,朕一会亲自去找皇后商量。”   “是,属下这就去办。”   噬魂回着,正待离去,这时一道黑影飞快的闪进来,都来不及给龙澈行礼便火急火燎的道:“皇上,刚刚收到消息,龙肃离收买了青玉关的守将敖进,在西越借了二十万大军,如今已经渡过怒江,长驱直入,往我溯京而来!”   “什么时候的事?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是否可靠?”龙澈原本因为他的无理还满心震怒,带到听完他的话,顿时满眸惊愕,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回皇上,这消息是刚刚有人送到咱们暗卫住的地方,至于是谁送的,无从得知。另外消息上还强调了,龙肃离是和云家少主云景天一起……”   “砰!”都来不及等他说完,龙澈又一拳砸在了御案上,咬牙切齿的道:“龙胤!”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消息送到他的神龙卫手上的,除了龙胤夫妇,别无他人!   “皇上,这样说来,消息是真的可能性极大!”噬魂幽幽的道:“只是晋王的用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青岚关那边的军需补给已经让主子焦头烂额,不堪负荷,如果龙肃离再来插一刀,东陵将面临腹背受敌的艰难!还有龙胤那边,只是助纳兰溪夺了纳兰博的位置,他们还没有真正行动起来呢,要是他们再来凑热闹,那么东陵离灭亡已经不远了。   如果当初皇上没有决绝的让晋王龙胤去对付战王龙傲,至少还有几十万大军可以用,现在,呵呵……   噬魂能想到的事情,龙澈怎么想不到呢?龙胤不过是想看他们父子自相残杀罢了!   只是有一点,刚刚他还在怀疑云家和龙肃离走得近何以会被龙胤收买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龙胤特意强调了云景天和龙肃离在一起,不就是告诉他云景天并不是他龙胤的人吗?   很好!   云家敢违逆朕背叛朕,那么,朕便先拿你们开刀!   “你!”龙胤指着刚刚送信来的黑衣人道:“速度带三百神龙卫,去给朕将云家给荡平了,否则,难消朕心中这口恶气!”   那人这会才意识到自己还站着,是以连忙单膝跪了下去,拱手道:“属下遵命。”   “等等,”噬魂叫住他欲离去的脚步,对龙澈道:“皇上,如今龙肃离二十万大军前来,正是用人之际,这会儿咱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应敌才是,云家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等退了龙肃离的大军再对付他们也不迟。”   龙澈眉头深深的蹙起,生硬的语气展示他现在很是不悦,“朕的决议,何时容得你置喙了?”   噬魂大惊,连忙垂首道:“皇上息怒,属下……”   龙澈压下心底的戾气,怒喝道:“滚下去!”   龙澈的怒火太盛,噬魂哪里还敢多呆?赶忙退了下去。   待噬魂离去,龙澈又对那黑衣人道:“还有你,也给朕下去,刚刚的命令,坚决执行!”   “是。”   龙澈想到龙肃离的事,就一个头两个大,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支笔,又取出几张空白的圣旨,在上面书写了一阵,然后唤道:“来人。”   又一黑衣人闪进来,“主子。”   “你找几个人,带着朕的旨意,快马加鞭前去圣旨上的几个地方,命附近官员调集各城守军,速速前往溯京城待命!事态紧急,延误不得,若有不听令者,斩之!”   顺义王府的十万大军凭空消失,不用想便是被龙胤给收复了;而且从君绮萝在他的地下室被劫持走后,伍沐恩也不知所踪;四大王府唯有昌义王府的十万大军被他所用,遣至了青岚关去应对秦国。   青木关的三十万守军自然是动不得,他手上还有三十万大军,是准备应付龙胤的,因为他不相信龙胤会这么安静的什么都不做!所以,防范龙肃离带来的二十万大军,便只有皇城十万禁军以及一万神龙卫。   而每个城镇都有两千的守备军,抽调各城的守备军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是。”那人立即抱起几卷圣旨,闪身便又出了御书房的门。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龙澈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也是他遗忘了的问题,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317.如意算盘(二更)   当初龙胤跟他要了榕城,而榕城过去才是青木关。   如今想来,龙胤绝对没有可能平白无故的跟他要榕城的!也就是说,这其中一地有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他却说不上来,只不过直觉告诉他,榕城划分给了龙胤,便没有了保障。   如果龙胤的人以及那些官员都在榕城落了脚,没有关卡阻碍,那么他们进入东陵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越想,龙澈越觉得冷汗直冒,唤道:“来人!”   又有一名黑衣人闪身进来,单膝跪于地上,“主子。”   “速速给朕前去榕城查探一下,看看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是!”   一连下达了好几个命令,也采取了应对的措施,可是龙澈心中非但没有半点放松,相反还更焦虑了。特别是想到龙肃离,他的好儿子,他心中的火气就噌噌噌的网上冒。   青岚关战事吃紧,那混账不但不考虑协助破敌,反而还来插一脚,就算他能坐上这个皇位,难道大秦打进东陵来,对他就有好处了?他要是知道那个混账长大会是这样,当初出生时就该把他给弄死了!   不成,靖安侯府乃是龙肃离的母族,必须得趁着靖安侯府的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把他们控制起来,必要时把他们当作威胁龙肃离的工具也不错!   “皇上,臣妾……”   龙澈站在混乱的御案前,正暗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文妃的声音却出现在门口,险些将他吓了一跳。而文妃在看见满殿狼藉后便又改口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啊?谁惹你生气了?”   话落,她疾走几步走到龙澈的面前。   “朕没什么事!”龙澈收回思绪,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这个点,爱妃你怎么来了?”   “臣妾让人蒸了芙蓉糕,想着拿一些来给皇上尝尝,哪里知道皇上竟然……”文妃说着抚上龙澈的心口,“皇上,不管是什么事,可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她的小手在龙澈的心口来回的顺着气,非但没能平息他的怒火,反而挑起了他胸中的一股无名火。忙屏退跟随文妃的宫女和嬷嬷,打横便抱起她来。   “呀,皇上……”文妃吓了一跳,娇嗔道:“你不吃糕点了?”   龙澈在她耳边邪肆的道:“朕现在比较想吃你。”   文妃白希的脸一红,轻轻捶了龙澈胸膛一拳,“讨厌,大白天的……”   看着文妃娇羞的样子,让龙澈更加的心猿意马,“大白天怎么了?只要朕愿意,便是在外面也可以,有谁敢有半句怨言?!”   龙澈大胆的说辞将文妃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当真把她抱到外头去大战一番,只怕不等明儿,今晚她就会成为宫中众嫔妃谈论的对象!是以,不敢再乱说话了。   将文妃放在矮榻上,龙澈服下一粒药丸,俯身就压下去……   皇后寝宫,凤鸾宫。   此时整个院子空无一人,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寝殿的内室,燃了火盆,暖如春日。皇后静坐在窗前铺了白狐皮的软塌上,手中握着一本书看着,偶尔也会端起矮桌上的玫瑰花茶抿上一口茶。   忽然,一道轻微的破风声响起,皇后放下书从矮榻上站起来,恭敬的对着门口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脑袋低垂,目不斜视,待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子映入眼帘的时候,才出声道:“属下扎木英珠见过将军。”   “起来吧。”来人爽朗的声音一落下,人便在一边的矮榻上坐了下来。   来人是一个男人,国字脸,高鼻梁,络腮胡,小麦肤色,长长的头发呈中分,从两边各分了一缕头发编成辫子扯到脑后,以一只银质的发圈给箍了起来,再在额间束了一片绿松石的抹额。   不是赫叶丹又是谁呢?   他身材魁梧,身上依旧罩着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敞开,露出长着胸毛的胸膛,明明是严冬,却感觉不到冷似的。不管是从长相还是打扮来看,看起来都很粗犷。   “谢将军。”扎木英珠说着站了起来,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痴迷。   三年多时间未见,这个男人还是一样深深的吸引着她的视线,看着他立体的五官,性感的胡子,饱满的胸膛,让她不由感叹他们北戎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哪里像龙澈,肤色白得像个女人,因为缺乏锻炼,才四十岁皮肤就松弛得像个老头,身形削瘦,但是肚子却凸起一些,做起那档子事来更是软弱无力,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赫叶丹对于扎木英珠看他的眼神很是受用,袍袖一挥,房间的门便合上了。他对扎木英珠招招手道:“我的小英珠,过来。”   扎木英珠没有丝毫停留,听话的走向赫叶丹,将手交到他伸出来的手上。他手上轻轻一拽,扎木英珠便顺势扑在了他的怀里,跨坐在他的膝盖上,双手更是揽着他的脖子。   赫叶丹倾身在她的嘴上啄了一口,感慨道:“我的小英珠,本将军都老了,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   扎木英珠被赫叶丹夸了,顿时像个小女孩一样羞得耳根绯红,却还是痴迷的看着赫叶丹,“将军才不老呢,将军在英珠的心里,还和十多年前一样,是这世上最英伟、最飒爽的男人。”   “哈哈。”赫叶丹笑着攫起扎木英珠的下巴,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我的小英珠,你这小嘴永远都是这么甜,本将军真正舍不得放你在龙澈身边,不过快了,等这些事一结束,本将军便将你收回身边。”   扎木英珠欣喜不已,“真的吗,将军?英珠有生之年要是能服侍将军左右,便是死也无憾了!”   赫叶丹扬眉道:“本将军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谢谢将军。”扎木英珠喜不自胜,含住赫叶丹的手指吮了吮,眼神几近迷离,“将军,英珠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着你的抚慰,想着你的狂热,想着沉溺在你身上的滋味……”说着便覆上自己的唇,“不如让英珠服侍你一回吧。”   “小妖精,龙澈都没能满足你吗?”赫叶丹淡淡的问道。   扎木英珠不屑的撇撇嘴,“他之前也就是处于对皇后的义务,每逢初一十五才过来一趟,这几个月因为服食药物的关系,专门找那起子青涩的女子,这段时间又和文妃走得极近,算起来他应该有小半年没到我这来了。”   “哈哈,原来本将军的小英珠是饿着了。”赫叶丹心情似乎极好,说着便仰面躺了下去。   扎木英珠顾不得娇羞,连忙褪了衣裳,享受着属于她的时光……   约莫半个时辰后,扎木英珠才心满意足的趴在了赫叶丹的身上,微微的喘着气,“将军,听说你已经到溯京好些天了,何以都不曾来找英珠,或者给英珠送个信,让英珠去见你?还有那件事还有近一个半月才成熟,你何以会这么早就赶过来?”   “说起这个,本将军就满心的不爽。”赫叶丹咬牙切齿的道:“龙胤君绮萝到北戎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龙翊天被君绮萝和龙胤救走的事,英珠自然是听说过的。”扎木英珠坐起身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边道:“但是英珠更感兴趣的是罗欣儿怎么会死在北戎,还和将军有了瓜葛。”   她的声音中微微有了些醋意,让赫叶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亦从矮榻上坐起来,拢了拢自己的袍子,然后沉声道:“英珠,本将军的事,何时轮到你置喙了?记住了,若是不想本将军不开心,不该问的话不问,不该有的情绪不能有!本将军的女人,从来都不止你一个,你要想留在本将军的身边,就要学会大度,知道了吗?”   扎木英珠见赫叶丹怒了,在才醒悟过来自己僭越了,连忙颤巍巍的跪了下去,“将军恕罪,英珠知错。”   “何以你统领东陵的后宫这许多年,这脾气还是不曾收敛呢?”赫叶丹有些疑惑的问。   扎木英珠咬了咬唇,低声嘟囔道:“那是因为龙澈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心,所以我才不会感到难过。”   她的声音虽轻,赫叶丹还是听清了,凝着她好半晌才道:“起来吧!”   “谢将军。”扎木英珠站起来,再不敢靠近赫叶丹,而是恭立在一旁。   赫叶丹虽然因为扎木英珠的话有了怒意,却还是对她说道:“罗欣儿是本将军无意当中在怒江救起来的,当初本将军并不知道她是东陵的太子妃,便将她留在了身边,也就是在龙胤和君绮萝到北戎那些日子才知道。”   扎木英珠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没有吭声。   “后来罗欣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君绮萝的蛊惑,居然盗走了本将军和龙澈签下的协议,原本她是跟着龙翊天等人走了的,可是不知为何,又被人送了回来。”赫叶丹道:“你也知道,对于背叛本将军的人,本将军一向是容不下的,是以本将军就将她给处死了。”   “呵。”扎木英珠忽然笑道:“属下大约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赫叶丹饶有兴致的道:“你说。”   “罗欣儿一直都是喜欢龙胤的,如果没有三年半前那件事,龙胤中了‘蚀骨’,要死不活的,他们早就是夫妻了。后来因为罗铭远的关系,罗欣儿嫁给了太子龙肃炀。但是罗欣儿从来都没有对龙胤死心,大约是她向君绮萝提了不该提的要求,激怒了君绮萝,才落得这样的下场!”扎木英珠眉眼中隐隐透着一丝快意,“明知道君绮萝眼睛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人,却还要一头撞上去,还真是她咎由自取啊!”   呵呵,龙肃炀除了有些怪癖以外,其实对她极好,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她还不知足,一心想要回到龙胤身边,君绮萝怎么肯呢?!   “原来是这样!”只是想到君绮萝,赫叶丹就恨得牙痒痒的,“本将军在北戎忽然断了龙胤和君绮萝的消息,又听到龙肃炀被贬,便匆匆赶到溯京来了。哪知到了溯京,才得知他们去了南疆,不,现在应该是大秦了!呵呵呵,当真是想不到纳兰溪那个小子竟然把纳兰博给整死了,真是小瞧他了!”   “将军,龙肃炀被贬的事,属下已经做出应对措施了,你完全没有必要提前跑这一趟的。至于纳兰溪嘛……”提到纳兰溪,扎木英珠明显有些不屑,“属下断言,要不是龙胤和君绮萝,他哪里能成事?”   “呵呵呵,你以为纳兰溪有你说的那么弱吗?”赫叶丹笑道:“小英珠啊,亏你还在京中呢,纳兰溪这些年根本就是韬光养晦,他要是没有真本事,就算是送给他一个皇位,他也坐不稳啦!可是就在刚才,本将军得到了纳兰溪在南疆大刀阔斧排除异己的消息,不但如此,他还换了征东大元帅,眼下大秦征东大军已经让龙澈抓狂了!”   “将军,有纳兰溪在那边牵制住大军,不是对咱们更有利吗?”扎木英珠道:“你只要劝吾皇出兵攻打东陵,就算咱们不能全部拿下,夺下东陵的半壁也是可以的……”   “实话对你说吧,因为有龙胤和君绮萝插上一脚,如今很多事情都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赫叶丹打断扎木英珠的话道:“首先是本将军那个儿子,不知道受了龙胤和君绮萝什么蛊惑,不但将汶城和锡城平白送给了龙胤夫妻二人,但凡本将军提及对东陵出兵的事,他就会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老子,简直是气死人了。本将军这次出来,还是对外宣称生病了,然后偷溜出来的!”说起这事,他就觉得憋屈得慌,世上还有他这样惧儿子的老爹吗?!   “将军你刚刚说什么?”扎木英珠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吾皇将汶城和锡城送给了龙胤和君绮萝?”北堂野到东陵来,也没见他和君绮萝龙胤关系有多好啊,怎么就平白将两座城池送给他们呢?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扎木英珠急道:“龙胤他们上个月在龙澈那里讹了榕城去,这样说起来,裕德关和青木关都在他们手上,他们要是控制了青木关的三十万守军,然后对龙澈发兵,龙澈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赫叶丹闻言非但不急,反而还展露了笑颜,“这是好事啊!”   “将军何意?”扎木英珠不解。   “咱们给君绮萝下蛊是为了什么?”赫叶丹不答反问。   扎木英珠垂眸稍作思忖便抬起头来,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将军的意思是,如今协议的事已经天下皆知,龙胤自然不会放过龙澈。咱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龙胤拿下东陵,咱们再利用君绮萝的蛊毒逼着龙胤将东陵作为交换!”   呵,交换?   赫叶丹心中不屑轻笑。   龙胤和君绮萝让他吃了那么大的亏,他怎么可能拿君绮萝去交换呢?他要利用君绮萝了结了龙胤,然后嘛,把君绮萝制作成傀儡,那个女子不是瞧不起他吗?到时候,他定要她夜夜承欢于他的身下!想必那样骄傲的女子主动起来定然好玩得紧。   赫叶丹心中虽是这样想着,嘴上却是肯定了扎木英珠的话。   “想必君绮萝和龙胤也快从大秦回来了,那么将军如今可有他们的消息?”   “呵呵,他们迟早与龙澈一战,咱们又何必焦急?”赫叶丹说着又躺回了矮榻上,“还是东陵的皇宫住着舒服,这段时间,本将军就呆在你这宫中了。”   扎木英珠欣喜若狂,“这凤鸾宫中都是属下的人,将军尽管放心住在这里即可,属下会安排好一切的,也不会让人随便打扰了将军。”   “很好。”赫叶丹缓缓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多说话了。   扎木英珠像个服侍自己男人休憩的小女人,先是将榻上的矮桌移开,把赫叶丹的鞋袜脱了,然后将他放平在榻上,才回到睡榻上取了被子为他盖上。   从始至终,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浅笑。   文妃从御书房回到自己的栖霞宫时,天已经黑了。   她刚踏进寝殿,便有一道黑影闪进来,单膝跪地道:“主子,属下打听到了。”   文妃屏退殿中众人,迫不及待的道:“快说来听听。”   “回主子,龙肃离这些日子逃逸到了西越,协助西越二皇子凤昕软禁了西越皇帝,就差登基大典了!凤昕与他达成协议,借兵二十万给他回来夺位,如今大军已然过了怒江,前往溯京而来。属下估摸着,最多还有三五天便能到了!”   “原来是这样!”文妃恍然道:“难怪龙澈气得又砸了御书房,呵呵,这下好看了!”   “主子,是不是应该叫小主子回来了?”   文妃点头道:“这个消息自然是要送出去的。这样吧,你就把刚刚的话传去给云儿,邪云在他身边,会为他拿主意的。”   “是,属下这就去送信。”      ☆、318.收复(一更)   东陵,青木关。   清晨的寒风呼呼的吹着,间或夹杂着几片雪花,依然清冷得很,若是流出鼻涕来,不屑半刻钟就会冻成冰柱子,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城楼上,十几个士兵冻得嘴唇都乌青了,却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只是他们搓着手跳着脚,嘴里不停有人抱怨,“这鬼天气,天天都冷得人都麻木了,不知道北戎那边的人是怎么过来的?”   青木关只是靠近北戎些而已,却依然冷得死人,那处在北方的北戎又要怎么办呢?他们又是怎么驱寒的?   “兄弟,你是第一年在这里过冬吧?”一人问着,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呵呵笑着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我们可都在这里守了三年了。”有人附和。   “……”   这时,一个士兵从城下跑上来,扬着手中的一只以红纸密封的大陶壶喊道:“哥几个,看兄弟给你们带啥了。”   士兵们全都转向他,一人连忙乐呵呵的笑着迎向他,“哟,黑子,还是你最贴心啊,都快赶上我媳妇了。”   “去你的!”黑子笑着踢了他一脚,然后将手中的陶壶递给他,“兄弟,快喝两口酒暖暖身子。”   那人也不客气,结果酒壶戳破红纸,仰着头“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便又递给了第二人,“来,大家都喝两口驱驱寒。”   众人都喝了酒,身体没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   “咦,我怎么感觉头晕乎乎的呢?”最先喝酒的那人奇怪的道。   “我也是,好晕,我平时可是一斤的酒量,这才喝了几口啊,怎地就醉了?”   忽然,一人指着那位黑子诘问道:“黑子,你说,是不是你在酒中放了什么东西?”   黑子也不否认,对他们道:“哥几个,对不住了,等你们先睡一觉,起来后你们会感激我的。”   几人虽是愤懑,只是那晕眩的感觉太强烈了,再也不支的倒在地上,一只手依旧指着黑子,似乎在无声的控诉着他的行为。   黑子见他们都躺下了,扫了一眼便下了城楼,吃力的打开了厚重的城门,然后走出去,对着天空发出了一个信号。   没多时,一队人马呼啦啦的来到城门口,慢慢的停了下来。他们各个身穿黑色铠甲,披着外黑里红的大氅,骑着高头大马,腰挎宝剑,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领头的那一位,整个头几乎都隐在了兜帽里,只过于白希的下巴能清晰的被外人看见,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淡淡的威仪,并未能被一袭黑色给笼罩。他看向黑子道:“黑子兄弟,委屈你了。”   黑子连忙单膝跪地,抱着拳道:“殿下,黑子的父亲三年前死在了龙澈和赫叶丹的阴谋中,对于龙澈的行为,黑子呲之以鼻,如果黑子能亲眼看见龙澈和赫叶丹得到应有的下场,黑子便一辈子无憾了,殿下,请容许黑子跟着殿下的部队,一起进京吧。”   在他们的心目中,龙澈不过是一个罔顾人命的魔鬼,哪里还配他们敬仰,整日里跪拜,敬呼皇上?!是以他一口一个龙澈,喊的顺溜。   兜帽的男人见他说得诚恳,点点头,语气温和,“既然你有这份心,一会儿便跟在后面的部队吧。”   “谢殿下。”黑子喜不自胜,连连道谢后,便站在一旁。   队伍再次行进,黑子看着乌泱泱的一队人马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冷冽的风打在身上,却是觉得温暖极了。   待骑兵过去,步兵小跑步而来,黑子便跟进了队伍里,与他们一起跑着,仿佛看到了一个让他向往的温馨国度,没有战争,没有阴谋,有的只有百姓和乐相处的美好,男耕女织,夜不闭户……   骑兵队伍进了关,以最快的速度制服了关内宿地的守军,然后便有他们的人顶替上,径直往边关守军的大军营地而去。   青木关大营,木结构的房屋中,夹杂着一顶顶巨大的白色帐篷,一眼望不到头,其间以木质的栅栏隔开成一个个的独立的板块。   营地门口,一名守卫听见微微的轰隆声,立即指着前方,对伙伴们道:“哎呀,你们快瞧瞧,那黑压压的一片是什么东西?怎么往咱们大营来了?”   “是……是敌情吗?”有人问,“要不要报告大将军?”   “等近一些再说。”   待那响声相对近一些,顿时让他们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山摇的雄壮。   “那……那是骑兵!黑甲骑兵……咱们东陵唯一着黑甲的,不就是飞鹰骑吗?”有人嘟囔着,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即高喊起来,“天啦,飞鹰骑来了,飞鹰骑来了!”   这声音很高亢,还带着几分颤栗,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惧怕。   只是这一喊立即引得无数人往大营门口跑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心里莫不是闪着一个疑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飞鹰骑,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神圣的词语,也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飞鹰骑是独属于晋王府的军队,但是如今,晋王和皇上的恩怨,他们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些,甚至不少关于皇上的不好流言传出来,让人辨不清真假。   皇上如果和晋王府真的有恩怨,那么他们来这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这样想着,有的人未免面色凝重了起来。   不过须臾功夫,那黑压压的队伍便停在了营地的大门前。   为首那头上戴着兜帽的男人扫视了一圈,问道:“请问你们的大将军是谁?把他叫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一众官兵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这人的态度温和,身上的气势也没有多逼人,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感觉。   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蒙住脸,只余一双眼睛在外头,满眸肃杀,单单只是凝视,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可是矛盾极了,他们明明看着他们会感到害怕,心里却又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回……回将军,我们的大将军是肖旭。”有人大着胆子道。   “肖旭?”兜帽男人微微有些讶异,问道:“他四十来岁,面色白希,相貌英俊,无须,人称白面潘安的肖旭?”   “正……正是。”那人道:“您……稍、稍等,我这就去给将军叫去。”   待兜帽的男人点头后,那人才分开人群跑了进去。   大约一刻钟后,便又返回来,身边是一队身穿将军服饰的男人,当先那一位果真如兜帽男人形容的那般,白面无须,正是肖旭。   肖旭走到最前面,对兜帽男人抱拳道:“请问飞鹰骑到我青木关守军军营来所为何事?”   兜帽男人看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身子却是有些颤抖。   “请问飞鹰骑到我青木关守军军营来所为何事?”肖旭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   兜帽男人身子顿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似的,伸出一双白希的骨节分明的手,移上脸颊两边,缓缓的将兜帽给取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病态、俊逸儒雅的容颜。   有识得的人立即喊道:“那不是老晋王龙翊天殿下吗?”   人群在短暂的波动之后便静默了下来。   没错,这人正是老晋王龙翊天。   肖旭亦在看清那张脸后眼睛倏地睁得老大,似乎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个人,整个人就那样怔在那里。   “肖旭,你可还记得我?”龙翊天问道。   肖旭回过神来,嚅着嘴,神情激动的走上前,在他两步外双膝跪了下去。   肖旭身后的官兵纷纷讶然,且不说肖旭这位将军在他们心目中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单是双膝下跪就是很重的礼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子、老师和父母,一般轻易不会对人双膝下跪的。   然……   “你这是做啥?快起来。”龙翊天翻身跳下战马,两步走到肖旭跟前,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然而肖旭固执的跪在地上,“殿下,三年半前若非是你,肖旭早便是一抔黄土了。这三年半以来,肖旭一日不敢或忘殿下救命之恩。今日得见殿下,请受可肖旭一拜!”   话落咚咚咚的对龙翊天叩了三个响头。   “好了,你的礼我受了,快快起来。”龙翊天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搀扶起来。   隐去激动,肖旭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欣喜,“殿下,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只是你……你三年前不是……还有那些传出来的消息可是真的?”   肖旭那没有问出的话,周围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时也是他们心中疑惑的问题。   龙翊天点头道:“那个消息自然是真的,如今他们签署的协议就在我儿龙胤手上!”   得到龙翊天肯定的答复,众人除了震惊和心痛以外,还有隐隐的愤怒。   同为军人,三年半前那一战,一下子死去十余万军人,其中少不了一些人的同伴、亲人、父亲或兄弟,本来已经很让人痛心了,然而现在来告诉他们,那一战战争的惨烈是他们效忠的国君一手促成的,又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愤怒?!   其中,当属肖旭的感触最深了。   那一战他也参加了,不过他因为在那十大大军战死之前和北戎人对战的时候被砍伤,为老晋王龙翊天所救,然后留在营中养伤,才躲过了那一劫。如今说起,当时的不幸居然还变成了幸事。   龙澈,真是枉为一国之君!   压下心底的情绪,肖旭问道:“殿下和晋王夫妇见过面了?”   “这次要不是他夫妻二人,我和一众飞鹰骑的兄弟,只怕再无见天日之日。”龙翊天感叹道。   “这事从何说起?”肖旭问道。   龙翊天呼出一口气雾道:“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殿下,不如进营帐细说。”肖旭提议。   龙翊天摇摇头,“不了,我们一会还要赶路。就在这里吧,我和尔等大致说一下,让你们知道,我与我五千飞鹰骑兄弟是怎么度过这三年多时间的。你们所效忠的,又是怎样一个君王。”   龙翊天说着,大致为大伙讲了他们几年前那场战争的始末、这几年被赫叶丹制成傀儡、怎样被龙胤夫妻所救,以及龙澈与赫叶丹协议的内容。听得众人心里一阵阵的发冷,龙澈的行为更是令人发指。   “将军,听了老晋王殿下的叙述,我突然有些怀疑我作为军人为国卖命为国尽忠,可有意义?”有人看着肖旭,义愤填膺的问道。   而肖旭此时亦是不能自已,紧抿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一直以为那十万军队是战死的,虽然那场战争很惨烈,我依旧敬重他们。却不曾想,他们竟是被我们的君主一手给断送了性命!他们,死得太冤枉了,呜呜……”有人附和。   “我们不畏马革裹尸,但是我们绝不能不明不白的死!”   “对,我们不畏死,但是我们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   一时间,群起愤怒,喊声震天,无不以言语来表达自己此时的愤怒。   龙翊天高高的扬起手臂,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殿下,我猜想你这次定是前往溯京而去。”久未出声的肖旭道。   “没错。”龙翊天点头道:“就算不为我和五千飞鹰骑兄弟,便是为了那十余万枉死的英灵,我也要找龙澈算这笔帐的。如今北戎新帝北堂野,大秦皇帝纳兰溪都与我儿龙胤签署了百年和平协议,至少在他们有生之年,不会再有战争!为了表示诚意,北堂野甚至将汶城和锡城以及裕德关赠给了我儿。”   “好啊!”有一将军道:“战争劳民伤财,终究祸及的是百姓,如果不用打仗是再好不过了。”   “我成亲没多久就出来了,前些时候我媳妇来信,给我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我终于可以回家抱抱儿子了。”   “……”   “大家都静一静。”肖旭似乎猜出龙翊天的目的,于是喊道。   待人众士兵都安静下来,肖旭神色肃然的道:“众位,本将军知道你们都对咱们的皇上失望了,本将军也是。本将军是经历过三年前那一战的人,十万人的尸骨,堆成了好大一座尸山,血水都能形成一个大池塘,光是想想都会做恶梦!其他的话,本将军就不多说了,不管你们的意向如何,本将军是不可能再为龙澈卖命!”说着他脱下头上的头盔,单膝跪在龙翊天面前,“老晋王殿下待人随和,从不体罚属下,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应该追随的首领。我肖旭决定,从今以后跟随老晋王殿下,誓死效忠!”   “龙澈那样的君王,不配我们为他牺牲,不配我们为他流血流、汗守卫疆土!”有人亦跟着脱下头盔,跪了下去,“我们也要跟随将军,跟随老晋王殿下,誓死效忠!”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越来越多的人向龙翊天跪了下去,远远的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宣誓自己的忠诚。   肖旭抬头看向龙翊天,态度恭谨,“老晋王殿下,如今这三十万大军在我的手上,看他们的情绪,似乎都对咱们的皇上感到失望了,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我们绝对服从你的调遣。”   “好,很好,你们都是我东陵的好儿郎!”龙翊天看着这群热血男儿,心里激动不已,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过我今儿来的目的并不是让你们随我前去对付龙澈,而是为了避免你们和我们的队伍干起来才来的,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说实在话,我是不希望看到咱们东陵的将士自相残杀的,可是为了那十万死去的英灵,为了心安,我不得不这么做!”   “殿下,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决定。”肖旭知道龙翊天心中一定有着自责,毕竟与本国人开战,是很无奈又很让人无法理解的一件事,但是龙澈那样的君王,若是还继续留在那个位置,势必有更多的人会受到荼毒。“你师出有名,想必世人也是看得清的。”   “谢谢理解!”龙翊天感动的点点头,“此去危险,说不定会丧命,所以我不赞成你们去,你们还是守在这里吧!我保证,待到一切安定下来,你们愿意留在军营的,依旧可以留在军营,不愿意再留在军营的,便回去和家人团聚。”   “殿下,我做了一辈子的军人,就算是死,我也会穿着这身铠甲死的!”肖旭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请让我跟着你一起前去讨伐龙澈,毕竟那些死去的英魂,多数都是我的战友,我也想凭着一分心力,为他们做些事!”   “既如此,愿意跟着的便跟着吧,不愿意跟着的,就等在这里!”龙翊天说着,一个手势,队伍便调了头。   肖旭满脸喜悦的站起身来,“愿意跟着的,速度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319.死者为大(二更)   夜色微澜,整个溯京城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战争的关系,让人感觉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抹凄凉中,再也不若从前那般宁静祥和。   当梆子声敲到十一下的时候,几道黑影翻墙越脊,落在了晋王府的墨莲轩的院门前。   有人点燃火折子,几张绝色姿容被火光映照,明明灭灭间,仿佛灯火也失了颜色,他们正是君绮萝、龙胤、花子期、青衣以及绿腰。   推开院门,君绮萝看见因为许久无人居住,院子里的花草都枯萎了,落叶铺了一地,看起来格外萧索。往屋子里走去,发现地上和家具上都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灰,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伤感。   龙胤也有一瞬间的黯然,揽着她的肩膀道:“阿萝,我们还是去住客栈吧。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回来,我让人好好的打扫,咱们还可以重新装饰,换个风格。”   “不用了,也不是多脏,简单收拾一下好了。”君绮萝微微一笑,“去住客栈可没在家里方便。”   “小姐,那我去收拾一下。”绿腰连忙接过青衣手中的火折子,四下一望便找到了灯台,点燃后便依照君绮萝的指示,又去了他们的卧房。   青衣当即施展内力,对着大厅里的家具一扫,顿时灰尘散去,铮亮如新。   龙胤先带着君绮萝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才对青衣道:“青衣,咱们墨莲轩还有许多空屋子,你去为花公子收拾一间出来吧。”   “是。”青衣回着便朝偏门走去。   “子期请坐吧。”君绮萝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如今晋王府的人都离去,也无人侍奉茶水,还请你担待些。”   “何必如此见外呢?”花子期嗔怨的看了君绮萝一眼抱怨着,在接受到龙胤发寒的目光后,神情一哂便不再说什么。   在君绮萝所指的椅子落座后,花子期便打量着屋内的装饰和摆设,过了好半晌,才好整以暇的道:“晋王府当真是奢华至极,或许这些摆设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任何一样东西拿出去都够人生活上一辈子了,真真是低调却不失奢华啊。”   “过奖,过奖,不过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不足挂齿。”龙胤神色淡淡的,对于这些东西,他的确是不怎么在意的,不过花子期一路上看阿萝的眼神,让他真是很不爽啊!是以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对花子期不客气的道:“倒是从前的花丞相府,那次叫真正的奢侈!”   花子期眸色闪了闪,温和的笑着道:“呵呵呵,世人有谁不知道晋王府富可敌国,花府不过不及晋王府十之一二,晋王又何必谦虚呢?”   “本王……”   龙胤正欲再冲花子期两句,荣郢的身影闯了进来,对君绮萝和龙胤道:“令主,王爷,已经打探到赫叶丹的下落。”   几人一下子来了兴致,君绮萝当即问道:“他在哪里?”   那个臭东西,她真是恨不能一下子将他给撕碎了。   荣郢笑了,笑得很是*,“在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看着荣郢那欠揍的表情,君绮萝瞬间了然道:“我知道在哪里了,他的胆子还真够大的。”   龙胤何等聪明,经君绮萝这一说,立即也想到了。只有花子期对许多事情不了解,所以一脸茫然。   “太没成就感了。”荣郢看他们的神情便知道他们猜到了,撇撇嘴,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这事我们不宜出面,不如……”龙胤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唤过荣郢,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荣郢笑着点点头道:“嗯,属下这就去办。”   “要注意那人的安危,或者可以趁乱将那人给劫持出来。”龙胤提点道。   “王爷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荣郢当即下去安排去了。   这边绿腰和青衣收拾好,君绮萝和龙胤以及花子期各自去了房间。   “绿腰,我给你也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在以前乐箫房间的隔壁,我带你过去吧。”青衣牵过绿腰的手,一脸讨好的道。   绿腰红着脸点了点头,二人便往偏门进去了。   翌日,天清气朗,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皇宫,栖霞宫。   文妃正对镜梳妆,她身边的叶嬷嬷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嬷嬷今儿心情似乎不错。”文妃从镜子里看向叶嬷嬷,打趣道:“可是捡到金子了?”   叶嬷嬷道:“娘娘惯会笑话奴婢,捡到金子是奴婢一个人高兴,但是奴婢高兴的这件事,兴许娘娘也会觉得高兴呢。”   文妃似乎来了兴致,挑眉道:“呃,那本宫倒想听听呢。”   叶嬷嬷走到文妃跟前,取过一名宫女手中的梳子道:“彩叶,今儿我给娘娘梳头,你们都下去吧。”   “是。”屋内宫女回着,便都朝外退去。   叶嬷嬷是文妃身边的嬷嬷,是从娘家带来的,自然是很受文妃器重,她这样做,是因为她即将说的话,旁人听不得。   “呵,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本宫这兴致真是被你提起来了。”   叶嬷嬷待最后一个宫女都退了出去,才道:“娘娘,奴婢刚刚在御膳房门口听见两名送餐的小宫女在嘀咕,说是皇后娘娘这两天的胃口好极了,平日里送去的东西,每样吃两口就好了,现在增加了一个人的量,反而还吃得干干净净的。”   文妃讶然,“居然有这样的事?!”   “是呢,那两名宫女还说,从前都是她们将膳食送进皇后娘娘的凤鸾宫,现在都是她身边的秦嬷嬷或者紫月紫枫候在门口迎接的。”   “增加一个人的量,这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文妃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这回皇上下朝了吗?”   叶嬷嬷回道:“怕是没有。”   “嗯,不管了,嬷嬷你快给本宫梳妆,本宫去金銮殿外候着皇上!哼,今儿本宫定要让陈桑吃不了兜着走,让她的儿子,再也没资格觊觎那个位置!”   “是!”   叶嬷嬷回着,手上的动作飞快,指尖翻舞间,便灵巧的为文妃挽了一个完美的堕马髻。配了簪子首饰,又给她选了一身天蓝色掐金丝海棠白色滚边的衣裙,衬得她肤色娇白,细嫩如小女孩。   文妃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对叶嬷嬷的手艺满意极了,扶着叶嬷嬷的手走到外殿,轻轻唤道:“飞云。”   一名包裹在黑衣黑裤,头上脸上也蒙了黑巾的男子走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文妃微微倾身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便带着叶嬷嬷和两位宫女走了。   黑衣人也在她们离开后,便闪身不见了。   亳州,靖昌县,文府。   文府门前的道路已经被阻断,几乎每十步就会有一名黑衣人站岗,旁人想进都进不来。   龙肃云站在一座陈旧府邸的窄窄的石门跟前,眸色深沉,双唇紧抿。他身穿一身月白色长袍,头发拢在脑后,以一条同色的丝带束着,整个身体较之以往,清减了不少,连眼窝也凹陷了下去。他回头望了一眼头顶与宅子一样陈旧的匾额,便准备离去。   “云儿,你当真要去吗?”苍老中带着一丝悲怆的声音在龙肃云的身后响起,紧接着一道灰色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正是曾经的太傅文渊。   “外公,这几个月来,其实我一刻也不曾放下过,母妃也是。”   龙肃云看向文渊,神色淡淡的,对于自己的心思,供认不讳,“如今妹妹怀了纳兰明晖的遗腹子,还下落不明,唯有我强大了,才能让她和母妃不受人白眼,生活凋零,才能成为她们的依靠。如今太子被贬,七弟被害死,其他成年的兄弟或多或少都在前些时间受了伤害,各个闭门不出。如果龙肃离坐上那个位置,等待母妃的,等待我文家的,将会是万劫不复!这点我相信外公你比外孙更明白。”   “龙肃离坐不了那个位置,你也坐不了那个位置!”文渊肯定的道。   “我再怎么样也是龙澈的儿子,为什么坐不了那个位置?”龙肃云扬眉,“外公何以这么肯定?”   “龙肃离心肠歹毒心思狭隘,几次三番欲图害晋王,你觉得他夫妻二人会什么都不做吗?”文渊说着凝视了龙肃云半晌,“而你,对晋王晋王妃有着仇恨,他不会容许三年前的事情再发生,所以,你更坐不了那个位置。”   “外公,你何以长他人志气灭孙儿威风?”龙肃云微微有些生气,愠怒的道:“在你的心中,龙胤就是无所不能,你的外孙则是一个废物吗?外公,我才是你的孙子,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反而还要这样打击我,你真是我的好外公!”   “云儿,在外公心里,你是聪明的,若是不那么执迷不悟,你会有作为的。”文渊苦口婆心的道。   事实上在他的心里,龙肃云也就是比龙胤差了一些而已,只是生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造就了他的野心以及对权利的渴望,才会如此执迷不悟罢了。   “哼,作为……”   龙肃云不屑的轻嗤,“我有捷径可以走,还要那所谓的作为干什么么?我龙肃云要的,从来都是君临天下,俯瞰世界,受人膜拜!”   文渊脚下一个趔趄。   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跟着他练字抄经,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是不快,哪里知道,一切都是假象!他文渊号称东陵第一学者,一辈子教书育人,门生无数,却也教出了龙澈和龙肃云这两个最失败的人!   “云儿……”文渊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声音都显得不如刚刚有力,却依旧不肯放弃游说龙肃云,“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破落的鬼地方,我确实不想再回来了。”龙肃云毅然决然的道:“外公,我知道,这条路因为有那对夫妻在有些不好走。但是就算是不归路,我也要去闯一闯,我心意已决,也不想留下遗憾,外公就莫要再劝了,回屋去吧。”   “呵,罢了,既然外公劝不住你,我便不劝了。”文渊突然感到无力极了,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来,眸色昏沉,隐隐还夹杂着一丝决然,只不过龙肃云没注意到罢了!“你走吧,外公看着你离开。”   龙肃云没有再说话,凝了文渊苍老的面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往大路上走去。   “嘭!”   龙肃云走出不足十丈远,身后一声闷响传来,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文渊的身体正在向后倒去。而那窄小的石头门框上,一抹殷红的鲜血,格外的刺眼。   “外公——”   龙肃云一声惊呼,施了轻功,赶在文渊倒在地上之前,将他接在了怀里,一边掏出一方帕子堵着他额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一边吼道:“来人,快去找大夫,快去!”   文渊虚弱的摇着头,“不用了,外公的身体外公很清楚,云儿,没用的,外公就要走了……”   “外公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何要这样逼孙儿呢?”龙肃云的声音暗哑哽咽,眼中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   文渊注意到了那层水雾,心中微微有些欣慰,这是不是代表他心中还是有些在意他这个外公的话?   “云儿……外公这样做,并不是外公活够了,而是不得已而为之……”文渊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像是一盏油灯快没油的感觉,在龙肃云疑惑的目光中,断断续续的道:“当初外公答应晋王晋王妃,带你离开京城再不踏足一步,然而现在,你却是又要回去,那便是外公失信于人。既然外公无法说服你不回京去,外公便以死谢罪吧……”   “你……”龙肃云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原因,此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外公以死劝谏,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被震撼住了,眼中的水雾也慢慢的凝结成一滴晶莹的珠子,缓缓的滑下脸颊,低落在文渊的脸上。   文渊感觉到脸上冰凉的感觉,眼神迷蒙,想要伸手摸摸龙肃云的脸,却双手无力,根本抬不起来。   龙肃云注意到这个动作,握起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   “云儿,外公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话落,文渊的手从龙肃云的手中话落,重重的落在地上。   龙肃云怔愣了半晌,忽然一声仰天长啸,“外公——”   这一声呼啸,惊得天上漂浮的白云都停了一下。   一道黑影飘上前来,垂首道:“殿下,太傅的身后事,属下会安排人去做,保证让殿下满意,只是时间到了,殿下该走了。”   龙肃云抱着文渊不肯撒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神色煎熬,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不过几息的工夫后,他的神色慢慢的放松,直至变得淡然,才缓缓的睁开眼来,轻轻的道:“邪云,告诉文妃娘娘,那个位置,我不要了。从今以后,我会遵从外公的意愿,再不踏足京城半步。”   “殿下!”邪云似乎不敢相信他最后会是这样的决定,不但是他,周围的黑衣人眼中莫不是一片迷茫。   邪云企图游说龙肃云,“殿下,我们都为了这事准备了许久了,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要试一试的!刚刚殿下不是也在说吗,如果你不够强大,如何保护娘娘和公主,你这样什么都不做就放弃了,让娘娘和公主怎么办呢?”   龙肃云淡淡的道:“如果她想出宫,相信你们悄悄的将她带出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另外你速速回去让我表哥文殊将文家的人都转移出京吧,龙胤坐上那个位置还好,要是龙肃离坐了那个位置,他们势必是没有活路的。”   “殿下何不自己去?”   “我心意已决,你们走吧。”龙肃云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邪云见改变不了什么,无奈的叹口气道:“或许殿下你的决定是正确的,邪云走了,殿下交代的,邪云定会拼尽全力去做,前提是只要娘娘愿意离开!”   “嗯。”龙肃云轻轻点点头。   “殿下保重!”邪云对龙肃云拱了拱手,便带着人离去了。   龙肃云见视线移到文渊脸上,嘴里呢喃道:“外公,原来放下竟然这么轻松。”   话落,他抱起文渊往窄窄的石门走去。   “龙肃云,你是不是傻?为了这个死老头,你就要放弃咱们这么久的计划?”刚踏进石门,一道阴嗖嗖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龙肃云看着那光着一颗圆圆的大脑袋、肥硕的身子被黑色长袍裹住的身影时,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只不过很快,快到眼前的人并没有捕捉到。   “弥陀忠,你骂我傻没关系,但是请你对我外公尊重些!”龙肃云冷冷的道:“死者为大,你活了一把岁数了,这样的常识还不懂吗?”      ☆、320.心战(一更)   “哟,生气了?”弥陀忠走到龙肃云的面前,腆着个大肚子,让龙肃云觉得非常不舒服。   “弥陀忠,咱们的计划并没有任何有效的契约在,所以我退出,你也不要有任何怨言。”龙肃云淡淡的道:“当初你被龙胤的人到处追杀,无地可藏,是我收留了你,这点,希望你记住。你要是因为我的退出觉得不甘心,还想着什么权势金钱和地位,抱歉,我给不了你了。你可以去找另外的主家,我不会插手的。”   弥陀忠因为龙肃云的话,眼睛微微的眯起,因为他的脸太肥,所以就算是微微的眯着眼,也只不过是一道缝而已,“龙肃云,你或许忘了,我被龙胤追杀是拜谁所赐!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得罪龙胤?又怎么会被他的人追杀?”   “合着这事还是我的不是了!”龙肃云无声冷笑道:“弥陀忠,原本我不想再提这事,但是你说起,我又怎么会不提一提?你们前去截杀君绮萝和龙胤,被君绮萝杀了几十个人,那是你们技不如人。君绮萝和龙胤被沈宛月给逼下山崖,你却跑来告诉我他们死于你们的围击下,结果他们好好的回来了,这本身就是一种毁约和欺骗!你倒好,不但完不成任务,还想讹诈我百万银子,放眼杀手界,像你这么无耻的,还真是少见!”   “那也是你给出的消息不实造成的!”弥陀忠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立即就恬不知耻的道:“君绮萝明明功夫好,还不畏毒,要不是当日龙胤发病,我只怕不是受伤那么简单,而是早便成了他们手下亡魂了。你说说,我不找你找谁呢?如今我杀手盟在西越的总坛被毁,各处的分坛被挑,说起来也都是拜你所赐,我让你赔我银子又咋地了?你助我躲藏,我也答应助你夺位,咱们之间的买卖也很公平啊!”   “呵。”龙肃云一声嗤笑,“弥陀忠,我觉得我以前也算是够无耻的了,没想到你竟然比我更无耻!”   龙肃云眼中嘲讽的笑意浓烈得让弥陀忠觉得刺眼得很,隐隐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怨念将要爆体而出。然而他还在喋喋不休的絮叨着。   “弥陀忠,我和你是雇佣关系,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杀手组织会因为自家任务失败受到了巨大损失会找上雇主的!放到任何地方去说,也是说不通的。再说我已经给了你二十万两银子的赔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龙肃云说着便错开他往前走去。   弥陀忠眯缝眼中凝着阴冷的寒光,对着龙肃云的后背飞快的凝起一道内力,而后朝他的后背打了过去。   龙肃云感觉到身后的杀气时,已经晚了,虽然动作敏捷的错开了一些,手臂却依旧挨了一下。然而正当他欲放下手中的文渊准备还击的身后,却传来弥陀忠的惨叫声。   转身看去,只见弥陀忠双目圆睁,原本狭小的眼眸居然也睁得极大,想必是他这辈子惟一一次睁眼睁得这般大了。而他肥厚的胸膛上,一支长剑贯穿他的身体,献血汩汩的从他的胸膛流出,他的身后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呕。”弥陀忠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后,笨重的身体终于倒了下去,砸起满园的灰尘。   待烟尘散去,龙肃云才看清弥陀忠身后的那人是谁,不由一怔,继而唇畔凝起一抹笑来。   “好久不见。”神态不羁的男子回以他一笑,然后说出了这几个字。   “好久……”   “不见”二字还未说出口,只见一道黑影飞快的落在男子的身后,龙肃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戴着刚利钢爪的手便刺进了男子的胸膛。   “阿沐!”   龙肃云一声惊呼,飞快的放下文渊便闪到他的跟前,一把夺过他的身体,而后一掌狠狠的打在那道黑影的胸膛上。   只见那黑影狠狠的撞击到石头砌成的院墙上,再重重的落下。他从看清那人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身黑色袍子中,因为她头上的兜帽正好敞开,露出一张怪异的脸——阔嘴唇,鹰钩鼻,金鱼眼,白发白须,满脸皱纹,肤色白得如纸,露在外头的手臂瘦骨如柴,就像是一层皮包在骨头上。   龙肃云认得那人,乃是弥陀忠的奴隶,好像叫什么雁奴,乃是魑魅一族的后人。   他在听弥陀忠说起雁奴乃是魑魅一族的时候,很是震惊了一把。因为魑魅一族的人基本上都会术法,有着很强的能力,是最不好控制的。后来问起从得知弥陀忠对他施了子母蛊,以便控制他。   原本弥陀忠死去,雁奴也会跟着死去,没想到他临死还想着杀了伍沐恩。   没错,刚刚杀了弥陀忠的人正是伍沐恩。   龙肃云迅速的点了伍沐恩胸前的几处大穴,突然发现他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他赶忙放平伍沐恩,掠到雁奴的身边搜索解药,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搜到。又回到伍沐恩的身边,发现血是止住了,可是他的脸一片乌青,意识也有些涣散了。   “阿沐……”龙肃云一拳砸在地上,只恨只见不会解毒。   “阿云,你、你能放下,我很高兴……希望你是彻底的放下,那样我死得也值了……”   伍沐恩看见他懊恼的神色,反而安慰着他。只是好可惜,我那么喜欢乐箫,想要和她成亲,想要和她生一堆孩子,想要陪她到老,想要……   他有好多好多的事想和乐箫一起完成,只怕,这些将会成为遗憾,与他长眠地下了。   龙肃云自然知道伍沐恩口中的“放下”指的是什么,哽咽着道:“阿沐,你放下,我龙肃云发誓,绝不参与到那场战争中去,也不会再觊觎那个位置,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如果外公的死只是让他下定决心让自己不去参与到溯京城那场战争,那么此时伍沐恩的话,已经彻彻底底的让他放弃了对那个位置的妄想。   “好……”伍沐恩释然的笑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阿沐!”龙肃云一声惊呼,想到了什么,一把抱起伍沐恩,就要往外走,想到自己的外公,连忙辅以内力喊道:“来人,来人!”   不一会儿,几名仆役打扮的男子跑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尸体,全都傻了眼,“啊,少爷,老爷他……他们……”   “将外公带过去,等我回来再安葬他!”交代了这一句,龙肃云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文妃在叶嬷嬷和两名宫女的陪同下来到金銮殿外等候,终于等到百官下朝。等不及百官上去,她便让小太监去通禀去了。   龙澈原本听到昨儿的战报已经很不悦了,现在又听到文妃居然跑到金銮殿来,心底的怒火顿时升腾。这个女人,难道朕这段时间对她太好了?!   流出这样想着,匆匆步下御阶,向文妃走去。   文妃远远就看见龙澈不高兴了,她心里并不在意,心里反而还因为想到一会龙澈知道某件事后会出现的表情,心情好极了。   迎向龙澈,文妃在他开口前连忙拉住他的手臂道:“皇上莫生气,臣妾知道后宫不得不经通传便过来,不过有件事,臣妾知道了,要是不报告给皇上,只怕到时候说起来,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龙澈见今儿文妃装扮亮丽,都快四十的人了,皮肤还像个二十多岁女人似的,又听她这样说,心底的怒气也少了些,是以语气也还算好,“那你说说到底啥事非得到金銮殿外?”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文妃心底得意一笑,面上却是不显,“刚刚叶嬷嬷前去御膳房时,无意中听见给皇后姐姐送餐的两个小宫女在交谈……”   她说着将叶嬷嬷给她说起的话转述了一遍,听得龙澈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文妃看龙澈的眉头,猜想他和自己应该是想到一块了,顿时心中欢喜,脸上却是一副担忧之色,“皇上,臣妾是担心皇后姐姐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不好意思说,是以才……”   哼,你和陈桑斗了一辈子,你会关系她得病与否?你的心思,朕清楚得很!真是没一个省事的,整日里斗来斗去,东陵都快垮了,还斗个屁啊!龙澈心头冷哼,展开紧皱的眉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臣妾告退。”文妃识趣的没有再问,盈盈一礼之后便带着叶嬷嬷等人退了下去。   龙澈目光阴恻恻的目送文妃离去,想到前些日子还说去找皇后商量后宫节省开支的事,后来忘记了,今儿便去瞧瞧好了,看她陈桑到底在做什么!   “来人。”   一名暗卫来到龙澈跟前,跪地道:“主子。”   龙澈见周围有许多宫人便对他传音道:“你速速带上百名暗卫前往凤鸾宫,给朕看牢了,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千万别打草惊蛇。”龙澈叮嘱了一句,便招呼了两个小太监跟着,前往凤鸾宫而去。   自打舒金全死了后,他再没有在身边安排太监总管。一个跟了他几十年的太监都能背叛了他,他还能相信谁呢?   凤鸾宫里,扎木英珠与赫叶丹吃了早餐便又腻歪在凤榻上。她这两日可谓是春风满面,从身与心都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年轻了。   “皇后,不好了。”扎木英珠身边的秦嬷嬷在屋外叫道。   扎木英珠被打扰,心里很是不悦,然而她并未停止在赫叶丹身上的动作,冷声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秦嬷嬷也顾不得皇后生气,连忙道:“皇上快到凤鸾宫了。”   “什么?!”扎木英珠一惊,连忙从赫叶丹身上翻下来,问道:“他带的人可多?”   “就带了两名小太监。”秦嬷嬷回道。   扎木英珠这才放下心来,“嬷嬷你快去外面拦着些。”   “是。”   秦嬷嬷离去,扎木英珠一边去过赫叶丹的衣裳,一边对没有得到满足的他道:“将军你快起来去后院躲一躲,被他发现你在这可就不好了。你放心,等他走了,属下再好好的伺候你。”   赫叶丹这从不情不愿的披上衣裳,闪身去了后院。   “你们皇后呢?怎么不来迎接朕?”   扎木英珠匆匆的穿上亵衣亵裤便听到外头传来龙澈的声音,索性拉过被子躺下装睡了。   “皇上,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正睡着,只怕不能出来迎接皇上,还望皇上恕罪。”秦嬷嬷跪在地上恭敬的道。   “额,皇后病了?朕对皇后真是关心不够。”龙澈先是惊讶、讶然,然后是自责,一会儿便转换了好几个神色,“朕进去瞧瞧皇后去。”   眼见龙澈就要进去,秦嬷嬷膝行着上前拦住龙澈道:“皇上龙体要紧,未免皇后娘娘过上病气给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龙澈原本还只是怀疑皇后在后宫养男人,见皇后身边的秦嬷嬷这般肯定,心里这下子已经肯定了,不由怒火中烧,一脚踹翻秦嬷嬷,却感觉到一小股内力的反弹,心中震惊不已。夫妻二十多年,他还不知道皇后身边的秦嬷嬷竟然还会功夫!   不过他并未外显,稍稍收敛自己的怒意道:“你这个狗奴才,皇后生病,朕生为她的丈夫前来看她,你竟然从中阻挠,是何道理?”   说着一脚又要踢上去。   “皇上。”扎木英珠原想是装睡的,奈何龙澈对秦嬷嬷动粗,便装着一副病恹恹的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阻挠道:“皇上别怪嬷嬷,她的确是担心臣妾将病气过给你才加以阻挠的,请皇上饶恕她这一次。”   扎木英珠头发披散,只着一身中衣靠着门框站立的样子,当真是弱柳扶风一般。   龙澈微微的眯了眯眼,而后收回视线狠狠的瞪了秦嬷嬷一眼,从鼻腔里重重的发出一声哼声后,才几步走向扎木英珠,搀着她的手臂往皇后的内室走去,一边还不无心疼的道:“皇后你病得这样重,怎么也不叫个人去告诉朕一声?”   扎木英珠温婉一笑,“皇上日理万机,这段时间战事迭起,已经烦不胜烦了,臣妾这点小病,养养就好了,哪里需要劳烦皇上记挂了?”   “皇后就是识大体,有你统领六宫,朕才能放心的处理朝政!”龙澈欣慰的点点头道:“只是这段时间疏于对你的关心,朕心里愧疚得很,罢了,朕今儿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陪陪你。”   龙澈这话说完,明显的感觉到扎木英珠的身子一僵。   “皇上近日忙得很,如果因为臣妾而耽误了政事,那就是臣妾的不是了。”扎木英珠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她这几日好不容易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呆在一起,哪里愿意时间浪费在龙澈的身上?于是委婉的拒绝道,“不如今儿皇上先回去,等臣妾身子好了……”   龙澈顿时不悦的打断她的话道:“朕原本想着陪皇后半天,皇后应该高兴才是,怎地朕觉得皇后好似不想朕呆在这里?”   “不是这样的!”扎木英珠欲跪下,被龙澈扯住手臂不让她跪。   “不是这样又是咋样?”龙澈依旧气咻咻的,“朕想着有好些日子没来你这里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儿特意来陪陪你,竟然诸多阻挠,你这到底是何意?”   扎木英珠心中一凛,心知龙澈最是疑心病重,她若是再阻挠,只怕要惹他怀疑了!连忙赔笑道:“皇上龙体要紧,臣妾还不是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如今倒成了臣妾的不是了。”   “皇后,你我结发夫妻,朕要是因为你生病就避于见你,那朕真是太无情了,朕意已决,皇后就别推搪了。”龙澈搀着皇后跨进内室,便闻到空气中靡靡之气重得很,凤榻之上,没有被被子盖住的毯子乱糟糟的皱成一团,显然是在上面滚过的结果!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内可以藏匿人的地方,却没有半点发现,连一丝气息都没有,心中的怒火熊熊的燃烧着,强力的克制着怒火迸发,“你宫中的奴才都到哪里去了?怎么整个宫中就只得那个老奴才一人?”   扎木英珠强忍着心里的不快回道:“臣妾近日喜静,便让她们不用候着了。”   “原来是这样。看爱妃脸色不好,就再睡一会吧,朕在边上陪着,待午膳的时候再叫你起来。”龙澈径自扶着扎木英珠往凤榻而去。   正欲掀开被子,扎木英珠忽然看见睡榻那头有一只白色的布袜,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扯住龙澈的手道:“皇上,臣妾今儿觉得好多了,就不睡了,不如皇上一边坐坐,等臣妾简单的梳理一下,陪皇上喝喝茶,聊聊天。”   扎木英珠过于急切的动作使得龙澈心中疑惑,扫了一眼睡榻,视线也落在了那只白色的布袜上。      ☆、321.认命(二更)   龙澈突然一把甩开扎木英珠就扑上那只布袜。   扎木英珠被龙澈突然一甩还没回缓过来,看见龙澈的动作才醒过神,吃惊的唤道:“皇……”   她后面的话被龙澈荡在眼前的一只大了许多号的、一看便是男人尺码的布袜给止住了。再看龙澈,脸色阴沉得可怕,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皇上,这是……”   扎木英珠飞快的思索着要怎么回答,龙澈却是嘲讽一笑,“皇后该不会说这只穿过的布袜是你为朕那岳父大人做的吧?”   扎木英珠垂着头不说话了,脑中思索着这会将如果龙澈杀死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龙澈狠狠的将那只布袜掼在地上,一把攫住扎木英珠的下巴,迫使她正视着自己,“陈桑,你贵为一国之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敢在后宫养面首,简直……”   “皇上,臣妾没有……”扎木英珠满面委屈的道:“臣妾一直以来呆在凤鸾宫里,除非必要,否则轻易不会出宫,又哪里来的机会接触别的男人呢?”   “陈桑你是当朕傻子吗?”龙澈怒不可遏,“那么这一榻的狼藉一屋的阴糜是怎么来的?这只布袜又该怎么解释?还有你每顿的饭量增加到一个男人的量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你这宫中的不正常吗?”说着音量乍然提高,手同时也向扎木英珠的脖子上划去,“来人,给朕搜宫。”   眼看龙澈的手就要触到自己的脖子,扎木英珠脚下一动,便退离到龙澈丈外,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龙澈震惊于皇后竟然也会功夫,冷冷道:“朕倒不知道朕的皇后居然还是个功夫高手!”   “呵呵呵呵。”扎木英珠咯咯娇笑着,“皇上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何止这一件?倒时别太震惊才好。”   话落便要朝窗户掠去。   龙澈见她欲逃,一个闪身拦在她面前,与她扭打在一起,二人你来我往竟是不分伯仲。   龙澈看着扎木英珠灵活的身手,迅捷的招式,不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边应付着她的招式,一边思索着不对劲的地方。   他和陈桑本就青梅竹马,这场婚姻是太后一手促成的,是以对她不说多么了解,但是一些大事件还是清楚的。他记得陈桑年少的时候得了一种心绞痛的病,根本就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更别说习武了,然而这位……   还有那会假罗欣儿的事,皇后说不知情,现在想来,真是疑点重重。   龙澈双眸鸷冷,“你是谁?”   扎木英珠微微一顿,忽而笑道:“臣妾是你的结发妻子陈桑啊。”   “少来,陈桑从小有病,根本就不可能习武,说,你把她怎么样了?”   “想知道,就去地府里看看吧!”扎木英珠手上的动作加快,直逼龙澈的要害,招招杀招。   “你竟然杀了她!”   “龙澈,没想到你还关心她的死活呢?!”扎木英珠揶揄道:“呵呵呵,可惜她已经死了七八年了,你却不曾发现我这个冒牌货,可见你这个夫君有多么的不够格了!”   七八年?!   龙澈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们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哈。”扎木英珠大笑道:“龙澈,说你傻你还自诩聪明,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既然不说,那就去死吧!”龙澈忽然凝结起一股强大的内力,就要朝扎木英珠的面门打去,哪知喉咙突然一阵腥甜,凝起的内力也倏地泄了气,嘴里毫无征兆的狂喷出一口鲜血来。   扎木英珠狂喜,收手站在一边道:“龙澈,你服了几个月的药,今日终于发作了。”   龙澈心惊不已,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不由瞠眼看着扎木英珠问道:“什么药?是不是你对朕下毒?快把解药给朕!”   “嘁。”扎木英珠不屑的道:“我才没那个闲心对你下毒呢!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你那个带着二十万敌军前来、即将兵临城下的好儿子吧!嗯,我敢断言,你大约活不过一个月了。”   一个月,他居然活不过一个月了!不,不会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你是说龙肃离?”龙澈显然不怎么相信,摇头道:“不,不不,虽然舒金全被他收买,但是朕的饮食一向是以银针试过的,他根本没机会对朕下毒。”   “龙澈,你的智商还真让人着急。”扎木英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想想你这几个月吃得最多的是什么东西吧!”   “你是谁纨夙公子给朕研制的那个药吗?”龙澈错愕的问。   “没错!”扎木英珠也不欲与他兜圈子了,“实话告诉你吧,在你的暗卫玷污了方柔羽之后,龙肃离便找上纨夙公子,答应帮他除掉你那个暗卫,他便在你的药中做手脚。那个药你吃了三四个月,算算也该死了。”   龙澈狐疑的道:“这些事你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难道你是龙肃离的人?”   “龙肃离……他也配让我为他效命?”扎木英珠傲然的道:“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那位香妃乃是你的暗卫,可惜啊,她已经死在了君绮萝的手上。”   身边的人都死了,而他也活不过一个月了,那么他还坚持个什么劲呢?!龙澈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这一个个的打击,使得他几乎承受了。   不,不不!   就算要死,他也要拉龙肃离那个不孝子垫背!   “好了,龙澈,受死吧。”扎木英珠说着慢慢走向龙澈,“只要你一死,东陵很快就会是我们的了!”   “‘你们’指的是谁?”龙澈试着凝聚内力,却发现半点也无法凝聚,不但如此,浑身的筋骨都疼得厉害!该死,这个时候居然发生这样的事,难道说他就要死在这个不知名女人的手里了吗?   扎木英珠笑着道:“等你到了地府,陈桑会告诉你的。”   龙澈看着扎木英珠向他走来,心里的恐惧就会多一分,他不想死,这个位置他还没坐够,他不想死啊!   是以看见扎木英珠往前迈一步,他便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眼看扎木英珠的手慢慢就要打向龙澈的胸膛,外头一阵闹闹嚷嚷的声音传进来,扎木英珠心知赫叶丹被人发现了,顾不得龙澈,便闪身往后院而去,连身上只着了一身*亵裤都顾不上了。   对于她来说,龙澈已经是个废物,不,已经是个死人了,根本不足为惧。她的将军,她的男人,千万不能出事!   扎木英珠一路疾驰到后花园,见近百名黑衣人手握弓箭、武器,将赫叶丹围在一个圈子里,顿时不管不顾的就跳进了圈子里。   众人还不明前面的情况,见到皇后跳进来,无不是傻了眼。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并未放松警惕。   赫叶丹睃了扎木英珠一眼,不悦的蹙眉道:“你这是进来送死吗?”   扎木英珠双眸含泪,“将军,我不管,就算是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傻子!”赫叶丹脱下外袍罩在扎木英珠的身上,没好气的道:“把眼泪擦掉,本将军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嗯。”扎木英珠忙不迭的擦去眼泪,对于赫叶丹突然的温柔对待,心中欢喜不已,心想着这一辈子有这一次,就算死了也值了,不过她绝不会容许她心爱的男人受到半点伤害!“将军,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咱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赫叶丹淡淡扫了一眼四周,眼中盈满不屑,淡淡道:“就这几个乌合之众也想要本将军的命,未免也太小看本将军了!”   “赫叶丹,原来是你!”龙澈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朕还真没想到,原来多年前你便派了这个女人来朕的皇宫里,杀了朕的皇后!赫叶丹,你到底有何阴谋?”   周围的黑衣人顿觉虚惊一场,要是他们的皇后跟赫叶丹卿卿我我,那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不过赫叶丹竟敢杀了他们的皇后,这个仇,他们一定要报!   “哈哈哈哈。”赫叶丹一把将扎木英珠揽在怀里,狂笑道:“龙澈,你觉得除了你东陵富饶的土地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财宝,还有什么是知道本将军图谋的?”   “朕明白了!”龙澈停下脚步,“当初你游说朕除去龙翊天,便是你的计划之一!毕竟对于你北戎来说,龙翊天可是你计划中最大的绊脚石!”   “龙澈,现在你才明白会不会太晚了?”赫叶丹脸上嘲弄的颜色很是明显,“没错,龙翊天善谋划,功夫又好,带兵更是有一套,明明是一个栋梁之材,可惜你龙澈却把他当作瘟疫似的,恨不能处之而后快。本将军不过是随便一提,你便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也合该你东陵走到今日的地步!不过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龙翊天和他那五千飞鹰骑并没有死,想必快回来找你报仇了。”   若说前面的话龙澈听着会愤怒,后面的话则是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怎么会这样?你当初告诉朕他死了,怎么会又没死呢?”龙澈不敢置信的问:“那么这三年多时间,他们去哪里了?”   “说起这个,本将军比你更郁卒啊!”赫叶丹忍不住抚着心口,好似很心痛似的,“当年本将军的确是想杀了他们的,可是想着他们功夫了得,杀了未免太可惜了,于是就将他们带回了北戎,制作成了傀儡。”   见龙澈一副要杀了他的表情,他连忙道:“你也别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前些时间他们被龙胤夫妇给救走了。虽然本将军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破了本将军的术法,但是确确实实是被救走了。”   “赫叶丹,你该死!”龙澈简直要发狂了,“当初要不是你,朕何以下得了决心对龙翊天出手?又怎会闹得现在的样子?如今你告诉朕龙翊天没死,让朕觉得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们东陵有句话叫着‘人穷怪屋基’,说的大概就是龙澈你了!”赫叶丹毫不客气的嘲讽道:“除掉龙翊天,难道不是你最想做的事吗?若非你迫切的想要除掉龙翊天,又怎会答应本将军如此不平等的条件?十数万兵士的性命,两座城池……呵,本将军只不过是抓准了你的这个心理,促使你做下这件令千夫所指的事而已!龙澈,作为你的臣子,本将军都为龙翊天和他的飞鹰骑,以及死去的十多万将士叫屈!在我北戎,最是惜才,绝不会有你这种心眼小的连自己的臣子都容不下的君王!所以,你就准备让出这个位置,让能者居之吧。”   赫叶丹的一番谴责的话都不带停顿的,听得龙澈全身颤抖,气得脸色越发的白了,“你,赫叶丹你该死,你不死,难解朕心头之恨。”   “哈哈哈哈,本将军还要看着你怎么死在龙胤龙翊天父子手上呢,所以,龙澈,本将军是不可能会比你先死的。”赫叶丹话落,他嘴唇噏合,轻轻的念出了一道咒语。   “杀了他,给朕杀了他!”龙澈气呼呼的道。   得到龙澈的命令,手握弓箭的黑衣人当先放出了一批箭矢,赫叶丹抱着扎木英珠一边躲避着弓箭的袭击,一边念着咒语。   扎木英珠满眸痴迷的看着赫叶丹,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他更英伟的男人了。   眼看着箭矢落下,手执长剑的黑衣人就要上去,一批头戴兜帽、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傀儡从后院的周围跳进来,与黑衣人站在一起。   当下,黑对黑,暗卫对傀儡,打得不亦乐乎。   起初龙澈的暗卫还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待那些傀儡心脏中剑仿若不知道疼似的,还能若无其事的与他们战斗时,无不是让他们傻了眼。   死不了还要怎么整?   不单是他们,便是龙澈也是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看着自己的暗卫不一会儿便倒下了二十来人,而赫叶丹还在人群中间抱着他龙澈的“皇后”,一脸惬意的看着周围的厮杀,令他感到异常的痛心。   “砍他们的头试试!”龙澈急了,在一边喊道,“朕就不信没了脑袋,这些个东西还能活!”   在他的认知中,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即便是傀儡,也会有死的时候吧?可是这些个东西非但不知道疼,便是手臂断了,腿断了,还能爬着去张嘴撕咬对方,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听了龙澈的话,当即有一名暗卫砍掉一个傀儡的脑袋,只见那没了头的身体顿了一下便重重的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于是,其他暗卫纷纷效仿,直取傀儡的脑袋。   “哈哈哈哈!”龙澈见此大笑道:“赫叶丹,受死吧!”   赫叶丹脸色难看至极,嘴唇噏合着再次念起来咒语。   “鬼常,给朕调集一千神龙卫来,今儿务必杀了赫叶丹这个狗杂碎!”龙澈难得的暴了句粗口。   当即便有一人回着“是”,然后闪身离去。   扎木英珠恼恨的看着龙澈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愤愤的道:“将军,属下去为你杀了龙澈!”   话落,不待赫叶丹应允,便飞身朝龙澈掠去。   龙澈见了正欲逃走,然而这时斜刺里蹿出一道黑影来,在扎木英珠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几下点了扎木英珠的穴道,扛着她便跑了,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眨眼便消失在眼前。   赫叶丹咒语才念到一半便看见这样的一幕,想要去追,却被几个黑衣人围着根本分不开身,便是他想要招募的傀儡也没能招出来。   龙澈看见那一幕也是傻了眼。   谁这么强悍,竟然跑到凤鸾宫来扛了人就跑了?不过不管怎样,不管是谁,这人都算是救了他一命。   不多时,一千身穿银色铠甲的神龙卫悉数到来,一半手执弓箭,一半手握大刀,站在院墙上,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龙澈看着赫叶丹,眼中划过一抹狠戾,忽然对神龙卫打了一个手势。   神龙卫们微微讶异之后,纷纷对着下方的赫叶丹放起了箭。   数百只箭同时放出,根本不管与赫叶丹一起的,还有自己的同伴或下属,顿时哀声连连倒下了一片。   赫叶丹百密一疏,背上挨了一箭,忍着剧痛以内力逼开一丛箭矢,纵身就朝一处守备稍微薄弱的地方掠去。哪知丹田处突然一痛,内力尽散,使得他从高处重重的落下。   赫叶丹伏在地上,艰难的低头看去,丹田处分明没有任何东西,可是为何会突然内力尽失?难道是天要亡他?   看着十数名手握大刀的银甲神龙卫朝自己走来,赫叶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322.别找错了人(一更)   “哈哈哈哈。”龙澈狂狞的笑着走向赫叶丹,邪肆的道:“赫叶丹,你当初算计朕的时候,可想到有今天?如今算来,倒是朕技高一筹呢!”   赫叶丹幽幽的睁开眼来,纵然此时狼狈至极,依旧一副高傲的样子,因为背上中了箭,他只得半侧着身子仰望着龙澈,不屑的轻嗤了龙澈一声,“屁的技高一筹!要不是暗中有人使坏,你以为凭你龙澈抓得住我?如今被算计,也算是我赫叶丹咎由自取!就算是死,我赫叶丹堂堂汉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你龙澈,轻轻松松就被我赫叶丹算计,只能说你脑子太笨了,比起我赫叶丹,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龙澈微微讶异于他是被人算计,稍稍一想,心中大约也猜得到是谁在暗中使坏了,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能宰了赫叶丹便好!   “朕脑子不如你又怎么样?你谋算数年又怎么样呢?到头来还不是要死在朕的手上!”龙澈此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朕活不长了,但是能拉上你赫叶丹这个垫背的,朕也知足了。待到下了地狱……嗯,像我们这样的人,坏事做尽,特定是要下地狱的。朕现在没时间和你斗,待到下了地狱,咱们再好好的干一场吧!”   “哈哈哈。”赫叶丹笑得张扬,“好啊,好极了,龙澈,那么本将军便在地狱等着你,只是你活着不如本将军,死了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嗯,还有啊,想必你的下场,比起本将军只差不好,本将军就在下头,等着看你怎样的惨烈!”   “啧啧啧。”龙澈厌恶的一脚踏上赫叶丹的嘴,咂着嘴摇头道:“这张嘴真是太臭了,朕讨厌得紧,他不是会施咒吗?”   龙澈说着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去取针线来,朕要将他的嘴缝起来,看看他还能施咒不!”   “是!”立即有一名神龙卫应着离开。   “啊——”   这边龙澈正宣泄着自己的愤怒,而那边他刚刚安排的百余名暗卫被射死和杀死了一些,还有二三十人竟还活着,此时正被那些身上插着箭矢却不知道疼似的傀儡们,手上没了武器,便撕咬着暗卫们的脖子,生吃人肉,使得暗卫们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   龙澈循声望过去,饶是他刚刚已经见识过他们凶残的样子,此时看他们撕扯咀嚼着人肉,肚子里也忍不住冒酸水,简直让人作呕。   赫叶丹见他们的视线都转向了那边,就准时机,嘴巴再次飞快的翕动着。只见那些傀儡全数转动方向,朝龙澈这边扑来。   “咦。”龙澈吓了一跳,赶忙下令道:“快去斩了他们的脑袋。”   立即便有一群神龙卫从院墙上跳下来,前去斩杀着傀儡。人多力量大,那些傀儡不一会儿便被斩杀干净。   就在龙澈等人放松下来的时候,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先是很轻微的响动,慢慢的越来越大声。   墙上的神龙卫扭头望去,见一大片和刚刚的傀儡穿着同样黑袍兜着兜帽的人朝他们扑来。他们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个个手执刀剑,看起来凶残无比。   不及细想,神龙卫们赶忙跳进院子里,纷纷抽出武器,面向院墙,准备迎战。   龙澈还不明所以,待黑压压的一群人跳进来时,才醒悟过来是更多的傀儡来了。   这次的傀儡比起刚刚的那些,身形要灵活数倍,居然和人一般,使起了功夫与神龙卫战在了一起,人数上比神龙卫只多不少,粗略计算,起码有两千人之多。原本很是宽敞的后院,霎时显得拥堵了起来。   龙澈等人傻了眼。   然而就在他们愣神的空档,另有一群超五十人的傀儡施了轻功朝他们飞扑过来,龙澈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了几步,当即有反应快的神龙卫带着他跃上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处花房的屋顶。   而那些反应慢的,要不是被突如其来的傀儡斩杀,要不就是被逼着和傀儡对战起来,而赫叶丹也被一群傀儡很好的保护了起来。   由于人数上的差距,神龙卫慢慢竟占据了下风。   “哈哈哈,龙澈,刚刚被你们斩杀的不过是尸傀,现在的才是真正的傀儡!”赫叶丹从地上站起来,得意的道:“他们都是本将军的杰作,实力还保持着成为傀儡前的样子,要不是当初龙翊天与那五千飞鹰骑被龙胤夫妇救走,今儿本将军就是掀了你这溯京城也不在话下!”   龙澈看着赫叶丹那可恶的嘴脸以及众多倒下的神龙卫,简直又气又后悔。刚刚就该一下子斩了赫叶丹,又何至于给他反击的机会?!   “赫叶丹你别得意,今儿朕要了结了你这个后患!”不甘心自己的人败在赫叶丹的手上,更不想纵虎归山,龙澈气急败坏的吼道:“给朕将神龙卫全调集过来,朕今日要让他们有来无回,结果了这个后患!”   不远处一颗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上,两道黑影站在粗壮的树杈上,不,应该是三道,其中一道被人点了哑穴和定穴趴在一个“丫”字形的树杈间,眼睁睁的看着下方,目光定在那个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的赫叶丹身上,正是刚刚被劫走的扎木英珠,而另外两道则是君绮萝和龙胤。   “赫叶丹大约将他剩下的傀儡都带来了,这些傀儡的功夫虽说不及飞鹰骑,但是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则也不会被赫叶丹所用!”君绮萝话音一转,问道:“不过阿胤,神龙卫到底有多少人?这些傀儡可能对付得了?”   “具体多少不知道,不过少说也有一万人。”龙胤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忘揽着自己的女人,紧紧的靠在自己的怀中,“要想靠这些傀儡除去全部神龙卫是不可能的,不过能除去多少是多少。”   君绮萝点点头专注的盯着下方,不再说话。   下方赫叶丹听了龙澈的话,连忙施咒,令一名傀儡将他带走。   龙澈很想让人去截住赫叶丹,然而他的神龙卫都被傀儡给牵制住了,身边只得五人保护他,只得一把夺过身边一名神龙卫手中的弓箭,着急忙慌的搭箭射了出去,人家赫叶丹已经没影了。   然而赫叶丹被一个傀儡带着跳出了院墙,迎面一道黑影飞身而来,他只感觉到一道剑风在耳边响起,接着便感觉到脸上溅到了温热的液体,然后人便重重的再次跌落在地。   “啊!”也怪赫叶丹的运气太差,跌在地上的时候是背先着地的,他背上那支羽箭在重力下贯穿了他的前胸,发出一声惊天惨叫。   而躺在他身边的傀儡,已经没了头颅。   待那剧痛过去后,赫叶丹龇了龇牙,看向朝他走来的一身黑衣的俊美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能死在晋王剑下,倒也不枉此生了。”   龙胤走向赫叶丹,挥剑斩断他胸前的箭矢后,直接以剑尖点了他的几处大穴,然后将不带一丝血迹的软剑利落的收回腰间,轻蔑的扯了扯嘴角,以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道:“杀你,会脏了本王的剑。”   “你既然担心本将军脏了你的剑,何不让龙澈杀了本将军呢?”赫叶丹问道。   “留着你是想让当初被你制成傀儡的那些飞鹰骑发泄一番,想必他们很高兴收到本王送给他们的这个礼物。”龙胤话落便拎着动弹不得的赫叶丹跃上大树,又一手拎过扎木英珠,对君绮萝柔声道:“阿萝,我们走了。”   赫叶丹只觉得右眼突突的跳着,他几乎已经能预见他的结局了。   “好。”君绮萝语气轻盈的回着,连忙跟上龙胤的身影。   一名前来看情况的神龙卫刚刚跳出院墙便看见他们离去的背影,欲追上去,想了想便又折了回去,对龙澈道:“回皇上,赫叶丹被两名黑衣人救走了。一起的还有一个披着男人袍子的女人。”   “是那个冒充皇后的女人!救走他们的人想必正是龙胤和君绮萝,哼,赫叶丹落在他们的手上,下场不一定会有多好。”龙澈恨恨的道:“只是可惜朕没能手刃赫叶丹和那个女人,真是便宜他们了。”   “皇上,要不要属下带人前去晋王府走一趟?”神龙卫的首领问道。   “且不说他们是不是还在晋王府,就是在,你们去也不过是送死!”   龙澈想到龙翊天和那五千飞鹰骑都还活着的事,就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得。既然龙翊天他们还活着,他曾经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可笑至极,愚昧之际。   天知道,为了除去他们,他去了太多太多,甚至即将失去生命和他钟爱的权利以及这个国家。   龙澈无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满目决绝,不过就算是死,他也要让龙肃离和纨夙那两个狗东西来为他陪葬!“帝鸢,你亲自去将纨夙给朕带来,朕若是不能亲手了结了他,朕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神龙卫首领帝鸢不解的问道:“属下前去带纨夙没问题,只是纨夙正为皇上炼药,皇上何以会想要处置了他?你今儿又为何如此消极?”   “朕的生命不足一月,你说朕还积极得起来吗?”龙澈愤愤的道:“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龙肃离和纨夙联合害朕,在给朕的药丸中做了手脚。”   帝鸢刚刚听他提及却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再听他说起,不由得大惊,“皇上这话从何听来?”   “朕刚刚吐血了,内力也无法再凝聚,而且全身筋骨疼痛,那个假扮皇后的女人说起,朕活不过一个月了。”   帝鸢诧异不已,“皇上,那些药丸皇上不是让太医检查过,除了有提高……性致的成分,根本没有问题吗?怎么会致命?是不是那个女人在撒谎,目的便是挑拨你和龙肃离的关系?”   龙澈摇摇头,“那个女人是赫叶丹的人,这事对他们来说并无利益关系,他们只是早便探到了事实的真相,没有告知朕罢了,想必是用不着撒谎的。至于龙肃离,都快兵临城下了,你觉得还需要挑拨吗?另外那个药丸嘛,朕也算是想通了,大约是那种事情做多了导致身体亏虚,纨夙乃是药王云中白的弟子,想要在里头做点手脚,或者是弄些相生相克的药,也是有可能的。”   “龙肃离简直是可恶至极!”帝鸢愤慨的道:“皇上,属下这便去将纨夙带来。”   龙澈点点头,看向下方的神龙卫倒下了一大片,而傀儡们没得到赫叶丹的命令停手,居然都十分卖力的挥着手中的武器杀得正酣。   “务必要将这些傀儡给朕除去,咱们走!”龙澈丢下一句,便在神龙卫的带领下离去了。   那边君绮萝带着赫叶丹和扎木英珠直接回了晋王府的墨莲轩。   龙胤嫌恶的将赫叶丹和扎木英珠丢在院子的地上,对迎上来的荣郢道:“荣郢你派几个人将赫叶丹送去给父王,交给他们处置。”   荣郢应了声“是”便提着赫叶丹离去。   扎木英珠眼睁睁的看着赫叶丹被拎走,直至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眼中满是愤怒的盯着君绮萝。   君绮萝丝毫不被她眼中怨毒的想要杀人的厉芒,慢慢的俯下身去,在她的耳边摸索了一阵,居然没能摸到任何接口,意兴盎然的道:“哟,难怪和龙澈同榻共枕这么多年也没被他发现是冒牌货,这易容术还真不错。”   扎木英珠神色傲然的扬了扬下巴,哼,我扎木家的易容术传承了数百年,经过无数次的改良,岂是随随便便就被你们发现了?   只不过她被点了穴道,扬下巴的弧度很小,小到几乎看不出来。不过她脸上的傲然,君绮萝却是看出来了,微微的勾了勾唇,“绿腰,将我妆奁底层那瓶透明的药水取来。”   绿腰折身回了屋子,没一会就拿了一只绿玉瓶来,里头无色的药水荡啊荡的。   君绮萝接过来,拔开木质的瓶塞,香气四溢,将药水倒了一些在手上,往扎木英珠的脸上均匀的抹去。   不过须臾,便见扎木英珠脸上的皮肤凝起一道道的皱褶,像是一个垂暮的老太婆一样,难看极了。只是那些细微的皱褶慢慢的变大,两个凝成一个大的,一直类推,直至整层脱落。   扎木英珠起先还很淡定,直到感觉到有一层东西在慢慢的从她的脸上剥离,才有些不敢轻视眼前的女人。不,她从来都没轻视过她,甚至她识趣的没有去招惹她,可是现在,终究还是落在了她的手上。   不过,她大约已经猜到他们捉她前来的目的了!或许,她能以此为条件来救赫叶丹也不一定!   “唔唔唔。”扎木英珠想到这里,呜咽着发出一些声音来。   君绮萝这会儿沉浸在眼前的面皮上,没有理会她,从她的脸上取下一层薄到几乎透明的一层皮,满眸的灼热,高高举在眼前,透过那层膜看向天空,清晰得几乎能看到天上的云在动。   花子期抱着手臂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君绮萝灵动的正脸,满眼的痴迷。   某位王爷感觉到花子期那股近乎灼热的视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连忙挡在他和君绮萝的中间。   眼中的美人突然被一个美背给取代,某位公子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见脸转向一边,不和他一般见识。   “不得不赞叹,你的易容术的确比我好多了。”君绮萝由衷的赞道,然后将手中的药水和药瓶一起递向绿腰,“拿去用药水泡起来,我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是,小姐。”绿腰高兴的接过来又折回了屋里。她家小姐最是喜欢这些东西,她们平日得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也都会拿回去给她研究。   君绮萝这才看向扎木英珠,那是一张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的脸,五官虽然立体,却不算很美,但是也别有一番味道。倒是难为她当初不过十五六岁,一边心系赫叶丹,一边又要陪着龙澈逢场作戏,将一个三十多岁女人的成熟,演绎得入木三分。   “唔唔唔。”扎木英珠呜咽着又发出一些声音来。   “想要说话?”君绮萝挑着眉毛淡淡的问道。   扎木英珠眨了眨眼。   君绮萝当即解开了她的哑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扎木英珠能说话了,语气不怎么好的道:“我叫什么名字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只要知道你抓我过来的目的就够了。”   君绮萝笑着道:“哟,看起来你似乎很清楚。”   “自然是清楚的。”扎木英珠道:“不过你们千万别找错了人!”   君绮萝几人相继蹙眉,连花子期也走了过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题外话:   下午六点左右依旧还有一更哈,亲们阅读愉快~   ☆、323.母蛊的去向(二更)   扎木英珠看向花子期,“我的意思是,机会只有一次,可别找错了人!”   君绮萝和龙胤交换了一下眼色,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们知道,这个女人很显然已经猜到他们把她留下来的目的。   果然,扎木英珠得意的笑了笑,坦然道:“你们把将军给带走,独独留下我,不就是你们发现了蛊毒的事吗?!没错,那个蛊毒是我让李昭逼迫他的女儿李蕴下的,把李蕴安排和君绮萝住一间屋子,便是我的主意。”   龙胤的凤眸危险的眯起,走向扎木英珠,“臭女人,你简直是该死!”   “哈哈哈哈。”扎木英珠狂笑道:“死又有何惧?我扎木英珠要是畏死,当初就不会只身前来东陵,取代你们东陵的皇后陈桑,逍遥后宫十数载!”   君绮萝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走,而是淡淡的问,“原来你是扎木英珠,不知道扎木合和扎木礼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两位兄长,怎么了?”扎木英珠不以为意的道。   “没什么,只是上次去北戎有幸见过你二位兄长,看起来倒是很威猛,对赫叶丹也是忠心耿耿,等这边的事处理好了,我还真打算去北戎会会他们。”君绮萝语气始终淡淡的,就像是在说会老朋友一样。   扎木英珠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得很!呵,想要以此来威胁她放了赫叶丹?   妄想!   君绮萝状似随意的话与过于淡然的语气,骇得扎木英珠心神一凛,故作轻松的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或许到时候我也可以让他们尝尝蛊毒的滋味。”君绮萝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弯起一抹很好看的弧度,分外的迷人,“不,不止!我还可以专门为他们研制一些毒药,让他们一一尝个遍,然后在濒死的时候再把他们救活过来,周而复始,这样的滋味,想必一定很好受。”   “呵呵。”   扎木英珠稍稍怔了一下便隐起自己的情绪,不屑的笑了,“君绮萝,你以为这样吓我有用吗?我从十四岁就离开北戎来到东陵,亲情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们的死活半点也吓不倒我。”   “还真是够无情的。”扎木英珠虽是这样说,君绮萝却不难看出她并非像她说的那般不在意,“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和北堂野的关系还说得过去,想必颠覆你扎木一族,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既然你不在意,我却是想要在他们乃至你的家人身上发泄一下的,否则,我怎么会甘心你在我身上下了蛊毒?否则,我那冤死的娘亲,又怎会安寝于地下?嗯,便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扎木英珠见鬼似的看着君绮萝,“你……你都知道了?”   “沈锦城死的时候便告诉我了。”君绮萝道:“他说是一个戴银质面具的纤瘦的女人当初找上周玉兰,让她害死我娘。”   扎木英珠不相信这样简单就能确定是她,“你怎就确定是宫中的女人了?”   “呵,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两次去鄱阳王府都被沈锦城看见了。”君绮萝有些好笑的道:“当初龙澈派人给沈锦城送药,你第二日便迫不及待的去确认。我想着龙澈派人是多么隐秘的事,你却那么快就去确认,不是宫中的人又是哪里人呢?”   “宫中那么多女人,银质面具也不一定只有我会有,何以就肯定是我?”扎木英珠不死心的问。   “阿萝,起来了,别蹲太久了。”龙胤担心君绮萝压到宝宝,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伸向她。   君绮萝把手搭在龙胤的手上,由他轻轻的将她拉起来。   龙胤顺势揽她入怀,才看向扎木英珠道:“当年那女人二十岁左右,如今过去十六年,和你的年纪不就一般大吗?再加上你身形纤瘦,身高差不多五尺一寸,这么多条件吻合,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呵呵呵,亏我还沾沾自喜来着,没想到你们早便知道了。”扎木英珠苦笑道:“不过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为何不杀了我为君如初报仇?”   “杀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龙胤语气幽冷,“那段时间事情一桩接一桩,没那个时间对付你,最关键的是我们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罢了,我知道我难逃一死,这些我便不说了。”扎木英珠看向君绮萝道:“既然你们知道了蛊毒的存在,还把我抓来,便是知道了蛊毒的解法。但是不怕告诉你们,母蛊并不在我的身上。”   龙胤看向花子期,“可能查得出母蛊在不在她身上?”   花子期神色凝重的道:“母蛊一般被养在血液里,要查出来也是可能的,不过要花些时间。”   “哟,想不到这位公子倒还了解蛊毒呢。”扎木英珠玩味的道:“想必正是你查出君绮萝的身上中了子蛊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眼前的三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栽在他们的手上倒是不算冤,就是有些不甘罢了。毕竟筹谋那么多年,一朝竟然败在几个二十来岁的家伙手上,怎能不感到郁闷和不甘呢?现在想来,刚刚在凤鸾宫发生的一切,怕也是他们谋划好的。让龙澈的神龙卫和将军的傀儡军相互残杀,他们从中捡便宜罢了。   几人都不理会扎木英珠的话,龙胤对花子期道:“那就查查她身上是否带有母蛊。”   “龙胤,你以为查母蛊有那么容易吗?查母蛊最是耗费心神,这位公子查下来少说也要耗费三年的修为!”扎木英珠斜了龙胤一眼,在他和君绮萝愣怔的空档,转向花子期道:“小子,我看你面生得很,想必和君绮萝他们也不是很熟悉,为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耗费三年的修为,可不值得哦。”   君绮萝和龙胤双双蹙眉,他们从来不知道竟然要靠多年的修为才能去查探蛊毒。看向花子期,的确,他们不算很熟,将他带到东陵来为他们解蛊已经是亏欠他了,再让他耗费修为去查蛊毒,怎么也说不过去。   然而扎木英珠的话还没完,她看见龙胤和君绮萝的神色凝重,心里觉得爽极了,似乎看不够似的,接着道:“龙胤,君绮萝,你们莫以为只是查出母蛊就算完了,在拿到身携母蛊的母体心头血后,将子蛊引出体外还需要至少三年的修为,要是不顺利,施术者还有被反噬的危险,这样,你们还愿意牺牲一个人来为自己解蛊吗?”   “花子期,是这样吗?”龙胤看向花子期问道。   他揽着君绮萝纤腰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君绮萝的面色也不怎么好。实则上,刚刚花子期凝重的脸色已经让他觉出了不一般,现在这样问,不过是妄想能从他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罢了,毕竟他和阿萝是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不到最后,他和阿萝都不想放弃。不过他们也不能那么自私的去要求花子期平白的付出,那样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从大秦到东陵回来的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去问花子期解蛊会有什么危险或者有什么损耗,而他却是二话不说便跟着他们来了东陵,是以在主观上,他以为这个蛊毒好解,哪里想过竟是这样的棘手?   “你们别被她吓到了,其实没她说的那么吓人。”花子期笑了笑,语气轻缓,再看不出半点的沉重,“我愿意跟你们一起来,便是因为这件事不是那么棘手才和你们来的,否则谁愿意废弃那么多的修为去帮你们呢?再说我是什么人啊?我可是南疆蛊术无人能及的第一公子,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哟,看不出来小子来头倒不小……”   “你闭嘴,现在没问你!”君绮萝阴恻恻的打断扎木英珠的话,还冷冷的剜了她一眼。   花子期见君绮萝和龙胤的神情并没因为他的话而放松下来,继续道:“不过她说的有一点是要注意的,我如果为你们解蛊,势必不能分出太多的精力去查母蛊,能直接知道母蛊在谁身上是最好不过了。当然,要是她不肯说,查了母蛊再为你们解蛊,也不是完全没把握的!不用为难,相信我。”   “花子期,我们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我们是担心你会有意外。”君绮萝凝视着花子期道。   花子期不以为然的道:“放心,我花子期惜命得很,不会有意外的。”   “君绮萝,何必那么麻烦呢?”扎木英珠再次插话道:“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告诉你们母蛊在谁的身上。”   龙胤沉声问道:“什么条件?”   扎木英珠也不绕圈子,“我的条件很简单,放了赫叶丹将军!君绮萝封了他的气海,对你们来说,他再不可能翻起什么浪来,所以放了他对你们今后并无什么危害。”   龙胤想了想道:“放了赫叶丹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可信呢?”   扎木英珠连忙道:“我扎木英珠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我若是说了假话,不得好死。”   长生天就是苍天的意思,被北戎人誉为至高无上的天神。君绮萝知道北戎人最是信奉长生天,所以她相信扎木英珠没有说谎。但是,她说过绝不可能放了赫叶丹,便一定不会放了他!   “你连死都不怕了,你发的誓我们怎么能相信呢?”君绮萝故作不屑的轻嗤。   扎木英珠立即不悦的道:“君绮萝,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们心中的长生天!”   “呵,行,既然你敢以你们的天神发誓,敢不敢以我接下来的话发誓?”君绮萝挑眉问。   “没什么不敢的!”扎木英珠决然道:“只要你们答应放了将军,我便按你说的话立誓又何妨?!”   君绮萝发现,披上皇后面皮的扎木英珠倒还有几分皇后的样子,她的面皮一被揭开,便是一个沉浸在爱河里的普通女子了。这样的人,最是好掌握了。   “很好!”君绮萝微微抿起一抹玩味的笑,然后道:“我扎木英珠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如果母蛊在我扎木英珠身上,赫叶丹便不得好死!”   “呵呵。”花子期似乎明白了君绮萝的用意,不由轻轻笑了。   龙胤白了花子期一眼,温柔的看着君绮萝,心里不由嗔道,鬼机灵。   “你!”扎木英珠怒看着君绮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呆会赫叶丹被我们的人送走就追不回来了。”君绮萝似乎已经成竹在胸,面上却是不显,见扎木英珠犹豫着,便下了一剂猛料,“其实你不知道,我要解这个蛊容易得很,一碗堕胎药就行了。”   “堕胎药解蛊?哈哈哈哈,好笑。”扎木英珠目露讽刺,讽刺君绮萝的无知。   “扎木英珠,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花子期为她解惑道:“君绮萝怀了孕,子蛊如今在胎盘里,只要一剂堕胎药,子蛊便会随着胎盘流出来,半点影响也不会有。”   扎木英珠见花子期不像在说谎,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对蛊毒不了解,所知便是赫叶丹告诉她的而已,如果这位叫做花子期的男子所说是真,那么君绮萝还担心什么呢?不过是失去一个孩子而已。   对啊,孩子!   他们费了心思把她弄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君绮萝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嘲讽一笑,坦言道:“扎木英珠,把你劫持过来,的确是为了孩子,不过你别忘了,我才只有十六半岁而已,想要孩子,以后机会多的是,实在没办法,一碗堕胎药便了事,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拿捏住我了。所以,我君绮萝才占着主导地位。你愿意发那个誓便发,不愿意,那就去死吧,想必你跟赫叶丹还能在地下做鬼夫妻呢。嗯,对了,还有个罗欣儿在下面等着你们。”   扎木英珠陷入了沉思,君绮萝几人也不去打扰她。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扎木英珠才看向君绮萝问:“君绮萝,我发了誓你便放了将军?”   君绮萝当即道:“我君绮萝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若是你发誓后,我不放过赫叶丹,便不得好死。”   扎木英珠这才放了心,连忙道:“我,扎木英珠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如果母蛊在我扎木英珠身上,赫叶丹便不得好死!”   君绮萝从龙胤的怀里出来,再次蹲了下去,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眼睛道:“扎木英珠,母蛊在龙肃炀身上吧?”   扎木英珠的瞳孔赫然放大,旋即又缩了回去。   龙肃炀一直在她视线的范围内,人不聪明,最是好控制,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君绮萝自信一笑,那笑光芒万丈,深深的印在了花子期的心里。   “看来我是蒙对了。”不待扎木英珠说出否定的话,君绮萝站起身来道:“青衣,将她带到我娘亲坟前,了结了她!至于赫叶丹嘛,相信父王那边会很快让他下去陪她的,黄泉路上,你们做伴,就当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吧。”   扎木英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君绮萝,你刚刚才对着长生天发过誓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就不怕长生天惩罚你吗?”   “呵呵呵呵。”君绮萝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道:“扎木英珠,枉你还在东陵生活了近二十年!我们东陵信奉的是佛,而不是长生天,你们北戎的神管不了我的生死。”说着声音陡然一冷,“带下去。”   “君绮萝你不得好……”   扎木英珠还要骂人,被青衣给点了穴道便拎走了。只得一双眼睛淬着怨毒的光芒,看不到君绮萝,却恨不能戳穿青衣。   “阿萝,我去把龙肃炀给带来。”龙胤满怀深情的看着君绮萝,“所幸赫叶丹和扎木英珠都是突然被咱们接回来,想必龙肃炀会在他的府上。”   这件事情,派谁去他都不放心,必须要亲自跑一趟!   龙肃炀被废了太子之位后,龙澈便在城中赐了一座府邸给他,在晋王府以东,离晋王府大约半个时辰的车程。   君绮萝知道龙胤的心思,点点头道:“阿胤,你小心些,我在家里等着你。”   没有多余的话,只一句叮嘱和一句寻常的絮语,却让龙胤觉得心里温暖极了。其实他现在的心态很平和,鲜少有什么事能激起他的怒火;同时也很简单,简单得只想和她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好!这些,都要归功于他的小妻子,没有什么有跟她在一起更让他能放平心态。   “我很快回来。”在君绮萝的额上亲了一下,龙胤闪身便往龙肃炀府上的方向而去。   君绮萝目送龙胤离去,花子期则满含深情的看着君绮萝。他从来不知道他会如现在这般喜欢一个女子,只看着,心里便觉得像是吃了蜜一样,暖暖的,软软的,还有一丝麻麻的感觉。   待看不见龙胤的身影,君绮萝收回视线,望向花子期正想说什么,却正好对上他那一双如星辰般璨亮的眸子,里头有一丝情绪,就和当初纳兰溪看她一般,她的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324.谁是赢家?   君绮萝以为自己看错了,竟突兀的问道:“花子期,你不会是……”   花子期原本想掩饰过去的,听她这样一问,索性便大方认了,“君绮萝,你这样的女子,很少有男人不会喜欢上的,但是喜欢有很多种,可以是爱慕的喜欢,也可以是纯粹的喜欢!而我对你的喜欢,是一种对美好的事物或人的欣赏,不一定是非要得到,你放心,我会像纳兰溪一样,安静的呆在一边就好,所以你不要觉得有什么困扰。”   他这个说法还真是新奇!   君绮萝除了觉得讶异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难道让她告诉他,你别欣赏我了,我是不可能会多看你一眼的。可是眼睛长在他身上,难道要给他挖掉不成?!   罢了,他爱欣赏就欣赏吧!   绿腰安静的呆在一边,也是被花子期的言语给怔住了,不过转瞬只见,眼睛便晶晶亮,只是那其中的光芒中,八卦的成分占多数。   她们红楼的姑娘一直都知道她家小姐很是得男人的喜欢,但是没想到她现在成亲了怀孕了,越发的得男子的喜欢了。花子期、纳兰溪……嘻嘻,个个都那么年轻有为玉树临风身份高贵。   嗯,要是她家姑爷什么时候欺负小姐,她们就撺掇小姐跟他和离,瞧这一个个的美男子,可不比姑爷逊色多少!   绿腰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却是忘了,她们家姑爷对她们小姐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哪里会给别的男人机会呢?   再说了,她们家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哪里就容别的男人欺负了呢?!   “花子期,你回去吧,我的蛊不解了。”君绮萝突然道。   “不解了……”花子期先是一怔,继而激动的道:“龙胤都去带宿主了,为什么不解了?”   君绮萝呼了一口气道:“我想过了,之前我们是对解蛊不了解,才会想着要让你为我解蛊,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会有一定的危害,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让你为我解蛊呢?我们才认识不过二十来天,不能那么自私的让你为我们付出这么多,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我现在还年轻,或许休息一个月又会再有一个孩子了,没必要让你去付出,甚至是牺牲……”   花子期打断君绮萝的话道:“君绮萝,有的人或许认识了一辈子,但是并不一定能得我花子期的关注;有的人就算是一眼,也可能会长存在我花子期的心里。这一切只能说是缘分,你如何能以相识的时间长短来评判我们之间的情谊呢?或许你不将我花子期当朋友,可是在我心里,你和龙胤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花子期再次打断她的话,“我说过的,我有十分的把握能引出子蛊而我自己不会有半分的危害,你这是何必呢?这一路上,我可是看着你和龙胤都有多宝贝多期待这个孩子了。这些时间来,龙胤对你的呵护,我也都看着眼里;为了今后好生产,你们每天坚持走上几公里的路;你们眼中那自然流露出的对孩子的喜爱……还有,这可是你和龙胤的第一个孩子,你们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君绮萝瞠目结舌,这男人干嘛呢?她是为了他的安危考虑,结果他比她还激动。天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花子期见她似乎在思考的样子,忙趁热打铁道:“君绮萝,我喜欢美的事物,我猜想你和龙胤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很可爱,这一路来,我时常在脑中勾画你们孩子的样子,也好期待这个孩子生下来。哪知你现在竟然想打掉他……未免太残忍了些。”   君绮萝昏昏然,她又何尝想打掉这个孩子呢?可是为了一个才丁点大的胎儿而置花子期的安危于不顾,她也做不出来啊。   花子期佯装想了想道:“君绮萝,不如这样吧,我知道你要打掉这个孩子是为了我考虑,但是我深知救他对我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不如由我来救回他,你负责把他生下来,到时候把这个孩子过继给我吧。”   君绮萝终于有所松动,不确定的问道:“花子期……你确定没有问题?”   花子期神色轻松的点点头,“如果说让我确定母蛊的宿主再解子蛊,我没把握不会有问题,但是现在既然知道宿主,我敢担保一定不会有问题,君绮萝你放心吧,我花子期一向很爱惜自己,绝不会将自己至于险地的。”   君绮萝看他神色轻松不似作假,又听他这样一说,终于放下心来,她和阿胤的孩子能保住,她怎能不开心呢?温婉一笑道:“好吧,如果这个孩子能平安降世,你花子期就是他的干爹。但是过继给你,我做不了主,我能保证的是,一年中,他可以有一半的时间跟着你。”   “嗯。”花子期看见君绮萝笑了,心里也好似觉得常年累月凝聚的阴霾突然散去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亦笑着点了点头,若是看得仔细,竟还能发现他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博城距离京城不过七八十里路,龙肃离带着先头部队到了博城后,便手段果决的拿下了城主府,前去守城军营,才发现城中五千守军已经被龙澈调走了,心知他是想死守溯京城。   而同时,龙肃离带大军前来的消息早就在城中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龙肃离稍稍安抚了下城民,便带着同行的云景天回了城主府。   “呜呜呜,少主!”刚一踏进城主府的大厅,一道灰影便扑了上来,跪伏在云景天面前,来不及见礼便是哭得稀里哗啦。   云景天闻着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不由得大惊,连忙扶起他来问道:“云程,出了什么事了?”   “少主,咱们西陆云家没了!”   云景天感觉眼前一黑,身形晃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幸得龙肃离给一把扶住,“景天,你别着急,听他慢慢说。”   云景天稳了稳神道:“没了,怎么会没了?”   “回少主,大秦和东陵开战后,皇上便派人到咱们那里要求购买粮食,只是老爷得了你的消息后便避不见客,皇上大约是因此怒了,所以派了好几百的神龙卫前去,血洗了了云氏一族,抢光了所有粮食后,一把火将咱们的庄子给烧了。属下是受伤后装死才逃过一劫,是以便一路打探到你们的消息,便赶了过来。”   龙肃离听完他的话,目光闪了闪,心道,他那个爹哪里是因为避不见客就怒了?分明是得知了云景天跟他走在一起了。   云景天不是傻子,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由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悔恨。是他害了云家,害了云家一门三百多口人啊!   龙肃离蹲下身去拍着云景天的肩膀,神色哀恸的道:“景天,都是我害了你,我很抱歉。”   云景天没有说话,像是傻了一般。   龙肃离站起来对外面打了个手势,便有人前来。龙肃离指着云程道:“将这位兄弟带下去好生清理下伤口,包扎一下。”   那人被带下去没多久,云景天才醒过神来,似乎下定某种决心般,看向龙肃离道:“殿下,我云氏一门如今就剩我一人,云家不能绝后,我不能将自己也葬送在这场战争中,请你放我离开。”   “景天哥,”龙肃离还未答话,一道女子的声音便从一边的偏门传了进来,“如今正是殿下用人之际,你怎能就这样离开呢?”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龙雪。   只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再不若当初的珠圆玉润、冰雪可爱。她皮肤松弛、身体削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身上罩着一身淡蓝色的袍子,看起来很是吓人,就像是个二三十岁的妇人。若不是还有着些许先前的轮廓,就算是熟识的人站在跟前,大约也不能一下子认出她来的。   说起来这些都是拜她老娘所赐。   当初龙肃离被通缉的时候,被她的父亲龙宵尘发现龙肃离正和她在她的院子里颠鸾倒凤,甚至证实她和龙肃离害死她的亲哥哥,以至众叛亲离。   其母路婧受不了打击,以金簪刺进了她的小腹。当时她离开后因为找龙肃离而延误了医治的时间,待找到龙肃离后,已经晚了,胎儿死于腹中,大夫还断言她今生已经不能生育,让她很是伤心的哭了一场。   之后连小月子都没坐,又随着龙肃离奔波前往西越助凤昕软禁了西越皇帝凤千重,和凤昕借兵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才成了现在这副骨瘦嶙峋的样子。   龙肃离听见她的声音便瞳孔一缩,眸底划过一丝厌恶。现如今他看见龙雪那副样子就觉得恶心想吐,偏她还硬要天天跟他睡一起。要不是看她还有几分功夫在,他早便弃了她了。   云景天看向龙雪,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龙姑娘,我也知道现在殿下用人之际,可是我云家毕竟是为了殿下才覆灭,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为云家留下一丝血脉。”   “雪儿,这些事有我处理,你如今身子弱,不要太操心了。”龙肃离看着龙雪状似温柔的道。   “阿离,我无碍的。”龙雪走到龙肃离的跟前,对他温柔的笑了笑,才转向云景天,“景天哥,我们这次带着二十万大军前来,只要拿下京城,杀了龙澈,东陵就在殿下的手中了。胜利在望,你就这样走了,他朝想起来不会觉得不甘心吗?好吧,就算不为这些,你难道就不想为你的族人报仇吗?你要知道,如今的龙澈,就算是不用咱们杀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呢。”   说起来云景天又何尝会甘心?只是……   “你们想过没有?东陵发生这样大的事,龙胤他们却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会不会太安静了些?”云景天说出自己的担心。   “龙胤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罢了。”龙肃离道:“你放心,凤昕一旦登基便会对大秦发起战争,等我这边成事,我们便联合夹击大秦,并一致对付龙胤。飞鹰骑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就那些人,面对百万雄狮,根本不足为惧。”   说起大秦,就不由让他想起了纳兰溪,他都坐上皇位了,他怎能落后?   云景天还要说什么,龙肃离制止道:“好了,你下去歇息歇息,我答应你,到时候让你手刃龙澈好了。”   “……”云景天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话说龙胤前往龙肃炀的府邸,到了那边,在他的府中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便扯过一人来问,结果才得知龙肃炀听了龙澈的宣召进宫去了,已经大半个时辰了,算起来早就到了。   龙胤来不及多想,便调头往皇宫而去。   御书房,龙澈看着下方的龙肃炀,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龙肃炀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垂着头连看也不敢看龙澈,“父皇,不知道你召见儿臣有何事?”   “炀儿你前些时间被刺受伤,可有什么大碍?”   “回父皇,伤口在手臂上,已经结痂了,这两天痒痒的,想来应该快好了。”龙肃炀依旧头也不抬的回着。   想起这个伤口就郁闷极了,他不过是去逛了下花楼,回去的路上就遭遇了刺客,所幸他母后暗中派人护着他,不然哪里只是手臂受伤那么轻松?   “炀儿你没事便好了。”龙澈话音一转问道:“一直以来父皇忘记问你了,父皇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你可怨恨父皇?”   “回父皇,儿臣做下那样出格的事,实乃咎由自取,然父皇只是废了儿臣的储君之位,并未再对儿臣有半点别的处罚,儿臣心里感激不尽,从来没有任何怨言。”龙肃炀心里惶恐极了,今儿他父皇怎么关心起他这些事来了呢?   “没有怨怪父皇就好!炀儿你是个实诚的孩子,只是你可知道你母后她……”龙澈的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定定的看着龙肃炀,似乎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来。   龙肃炀这才猛地抬起头来,问道:“父皇,我母后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龙肃炀过于急切的样子让龙澈的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   赫叶丹和那个冒牌皇后应该是被龙胤给劫走了,他能想到龙胤劫走赫叶丹大约是想要亲自处死他,但是劫走那个冒牌皇后又有什么用意呢?   他想不透。   刚刚他从凤鸾宫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龙肃炀太笨太窝囊了,一点也不像他龙澈,把他叫来,是因为现在他不确定肃炀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所以,滴血验亲很有必要。但是看龙肃炀这么紧张那个冒牌皇后,他不由得怀疑龙肃炀会不会知道假皇后的事情。   “炀儿,你母后她可对你说起过什么?”龙澈婉转的问道。如今儿子死的死,伤的伤,贬的贬,离心的离心,如果龙肃炀是他的儿子,他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   龙肃炀很是不解的道:“父皇,儿臣从离宫后,就没有见过母后了,母后不曾对而儿臣说过什么。”   “以前呢?”龙澈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有气,耐着性子问道。心里却是暗骂,这个蠢笨的家伙,一点不会转弯!   龙肃炀想了想道:“以前母后只让儿臣多听父皇的话,做一个太子应有太子的样子,要帮助父皇减轻朝政上的负担……不过如今儿臣不是太子了,也不能轻易入宫,便不能帮助父皇了,还望父皇恕罪。”   说着便匍匐下去,额头点地,看起来虔诚无比。   龙澈觉得再和他说下去自己要被气得吐血了,对外喊道:“来人。”   立即便有一个小太监端着一只托盘进来,径直走向御案,将托盘放下。   龙肃炀疑惑的抬起头来,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瞧见托盘上放着一只碗,一把匕首,还有一卷白色的布卷,不过这个布卷他只能看见一角。   龙肃炀想到什么,顿时冷汗湿背,连连叩头道:“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啊。儿臣这些天来规规矩矩,并不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父皇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去。”   龙澈先是一愣,然后听龙肃炀喋喋不休一大堆,又看他贪生怕死的样子,不由火气盈胸,怒道:“龙肃炀,你这是要干嘛?”   龙肃炀喏喏的抬起头来,看着龙澈灰败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让人准备了匕首、白绫和毒酒,不就是想赐死儿臣吗?”   “放你娘的臭屁!”龙澈直接爆了句粗口,“你滚过来瞧瞧,这哪里是毒酒和白绫了?”   龙肃炀怯怯的站了起来,慢慢的移了过去。见刚刚以为的白绫只不过是一方干净的巾帕,又低头闻了闻那碗里的水,没有任何味道,乃是一碗清水,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突然一想又觉得不对头,他父皇拿这些东西来干嘛呢?   然他刚升起这样的想法,龙澈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取过匕首,在龙肃炀错愕的神情以及小太监还来不及劝慰的情况下,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匕首,然后滴了一滴血在清水里。   小太监连忙拿起托盘里干净的白布条给龙澈包扎起来。   “嗯!”龙澈将匕首递向龙肃炀。   龙肃炀接过来,不解的又怯懦的问道:“父皇,何意?”   “你是猪吗?”龙澈终于暴走,拾起一本折子就砸向龙肃炀。   小太监已经麻利的给龙澈包扎好了手,看不下去了,垂着头恭敬的道:“殿下,这是滴血验亲,你只要在自己的手上划一匕首,第一滴血在水里就好了。”   “滴血验亲?”龙肃炀眼睛睁得极大,不敢置信的问道:“父皇,为何要滴血验亲?难道儿臣不是你的孩子吗?”   龙澈扶了扶额,还是决定直接告诉他真相了,“龙肃炀,凤鸾宫那个女人是冒牌的皇后,在宫中蛰伏了近二十年,真正的皇后早就被他们给害死了。虽然按年龄算,你和朕的孩子差不多,但是皇室血脉,可不能混淆了!明白?”   “儿臣……明、明白!”龙肃炀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才几天不见母后啊,怎么就成了冒牌货了呢?   龙澈看龙肃炀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心知他大约是真的不知道冒牌皇后的事情,心中稍稍放心。   而龙肃炀心中虽是疑问重重,不过看龙澈发怒了,他也不敢再问,只得学着龙澈在手指上划了一下,滴了一滴血进去。然后便定定的看着碗中的两滴血,心中祈祷着一定要融合、融合……   然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两滴血绕着碗的边缘,怎么也不融在一起。   “好你个赫叶丹!”龙澈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吓得龙肃炀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龙澈满眸阴鸷的看着龙肃炀,如今他能想到的是,龙肃炀定是赫叶丹与那个冒牌皇后生的孩子,一旦他坐上皇位,这东陵的大好河山便轻轻松松就成了他赫叶丹的囊中之物了!   这个该死的赫叶丹!   刚刚凤鸾宫一战,那些个傀儡虽是被除去了,可是他苦心培养的神龙卫也是死伤无数,如今剩下不到两成,其中还有一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来人,给朕将这个孽种带下去处置了!”   龙澈暴怒的声音传出御书房外,躲在暗处的文妃无声的笑了!   她只让人在水中加了点料,就能轻轻松松的除去龙肃炀,真是太好了。如今没了龙肃炀,只要击退或者杀了龙肃离,这东陵的位置,不就是她云儿的了吗?   陈桑啊陈桑,想不到你早就死了,真没想到到头来,我文佳才是大赢家!   “父皇,父皇饶命啊,一定是搞错了,对,一定搞错了!”龙肃炀被两名暗卫一左一右的拖着手臂御书房外拖去,挣扎着哭喊道。   “错了?!”龙澈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就算是错了,朕也宁愿错杀也不能让你活在这个世上!”      ☆、325.龙澈的决绝   原还想龙肃炀要是他的孩子,他怎样也会在大军前来时保他平安离开,哪知他竟不是他的孩子……   既如此,那就去死吧。   “父皇,一定是弄错了啊,求求你再给儿臣一个机会,从新验过啊!”龙肃炀声嘶力竭的喊着,然而龙澈双眸阴鸷双唇紧闭,根本无动于衷。   两名暗卫将龙肃炀拖到了院子里,准备就在这院子里当着龙澈的面了结了他。为了避免血腥,一名暗卫高高举起手,朝着他的天灵盖砸去。   龙肃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连反抗都没了心思。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却等来了旁人的惨叫,以及一些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的感觉和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慢慢的松开来,然后发出一声倒地的闷声。   缓缓的睁开眼,龙肃炀看见刚刚准备杀他的暗卫捧着一条断臂倒在地上打滚,鲜血汩汩的从他平齐的伤口流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染湿了他身下的地。照这样流下去不管他,不消一刻钟,他怕是就会死了!而另一名暗卫倒在地上,颈动脉正流着血,因为蒙住脸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见他一双眼睛不甘又绝望的看着另一名蒙面的黑衣人。   虽然同是黑衣蒙面人,但是他身上黑衣的料子一看就非凡品,不用想便知道不是一般人!他身形挺拔,手提长剑,薄薄的剑刃虽然才杀了人,但是剑身上却没有染上半点血迹。此时他正望着御书房内的龙澈,双眸含霜,似乎要以眼神杀了他一般。   除此之外,殿外侍候着的几个小太监以及他的随从,都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来人一剑给结束了性命。   劫后余生的后怕还没有完全褪去,龙肃炀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疑惑的看着那位黑衣人。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救他?带着这样的疑惑,龙肃炀也是凝着满眸的恨意望向龙澈,这样的父亲,狠心狠肠,真是让他绝望透了!   龙澈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黑衣人道:“你……你你……你是龙胤?”   没错,这人正是龙胤!   此时他隐隐都感到有些后怕,要是他来晚一步,龙肃炀被杀,那么子蛊就算没有人能控制,但是在胎儿的身体或者血液里成长,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龙胤没有说话,只取下了脸上蒙面的布巾。   龙肃炀讶异不已,怎么也没想到来救他的居然是龙胤,一把抹掉脸上的血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来人,来人。”龙澈后知后觉的喊道。   “嗖嗖嗖。”   一道道破风声响起,二三十名黑衣人从暗处跳出来,迅速的将龙胤和龙肃炀围在其中。刚刚龙胤的动作太快,他们都来不及反应便见他轻松斩了一人的手,割了一人的颈动脉,纷纷被他利落的手法给怔住了,是以这会在龙澈的召唤下才下来。   龙胤淡淡扫了一眼,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没有自称本王,乃是因为他觉得龙澈已经不配为一国之君,龙氏皇族封下的王,不要也罢。   众暗卫虽是被他身上冷冽的气势吓倒,却没有离开。毕竟他们要是走了,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了一条。   龙澈见暗卫不动,指着龙胤大叫道:“给朕杀了他,杀了他……”然后又指着龙肃炀,“连那个孽种也一起杀了。”   众暗卫不敢朝龙胤动刀,对龙肃炀却是敢的。对他们来说,龙肃炀功夫差得和废物没两样,杀他容易多了。嗯,不能杀了龙胤,杀了龙肃炀也是好的,至少也能平息一些主子的怒气。   有人道了声“上”,二三十人便一窝蜂朝龙肃炀聚拢。   可怜龙肃炀才逃过一劫便又要面临死亡的威胁,险些都快吓尿了,抖着身子看向龙胤。   “今儿敢对龙肃炀动手的,全都得死!”   龙胤一声呼喝,以龙肃炀为中心,撑着他的肩膀,身子灵活的绕着他转了一圈,同时手中的长剑也扫了一圈。剑风划过,暗卫便倒了一片,纷纷抱着受伤的地方在地上哀嚎着。   龙澈见自己的暗卫连龙胤的一招都抵不过,又惊又怒,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握成拳,连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也浑不觉疼。“去……去将朕的神龙卫叫来!”   虽然神龙卫所剩无多,但是若是能除去龙胤,就算是全军覆没,他也愿意!毕竟过了今日,再想寻到这样的机会就不可能了。   得了龙澈的命令,立即就有一名暗卫跳出战圈就想离开。   哪知才刚刚转身背对着龙胤,他脚下便飞快的踢起一把无主的剑,就钉在那人的背上,过大的力道带起他的身体,将他高高的钉在了御书房侧面的一跟柱子上。   看见这一幕的人莫不是暗暗的吞了口口水。   魔鬼,龙胤就是个魔鬼!想他们都是皇上身边精心培养的暗卫,放在哪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然而在龙胤面前,他们根本就不够看。这人不是魔鬼又是什么?   然而他们想要逃离这个魔鬼都感到力不从心,也无人敢再试图离开去叫人。   龙胤似乎不想恋战,手上软剑舞得虎虎生风,不一会便又倒下数人,别人却连他和龙肃炀的边都沾不上。   龙肃炀在龙胤的保护圈里只觉得汗颜。枉他还长了龙胤好几岁,到头来都不用比,俩人站在一起,那差距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想他当初还想着收复龙胤,然而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王者,哪里是他能收复得了的?   “呵!”龙肃炀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你在傻笑什么?不会杀人躲应该会吧?”龙胤砍了一个险些刺到龙肃炀的暗卫,不悦的蹙眉,“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不如想想为什么同样生为皇子,龙肃离可以带兵前来逼宫,而你却要沦落到被人保护才能活下去的境地吧!”   龙肃炀顿觉脸颊发烫,垂着头,无话可说。   “嗤!”   龙胤长剑刺进最后一个暗卫的身体里,利剑刺破皮肤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格外的刺耳。   龙澈看着龙胤手中的剑,连嘴唇都在打哆嗦。   “龙澈,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用害怕,现在我不杀你。”龙胤抽出长剑收回腰间的隐形剑鞘,冷冷的开口道:“龙肃离的大军已经到了博城,将博城当作了他们的大本营,想必父子大战的戏码,一定很好看!另外我父王也已经快到溯京了,但愿你能活到见到他的那一刻!”   话落,也不理龙澈是个什么反应,一把扯过龙肃炀,便施了轻功带着他离去。   龙澈脑子回荡着龙胤的话,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有一道黑影闯进殿里来,他才回过神来,无力的坐回椅子上,问道:“你可回来了,可是打听到什么消息?”   黑衣人单膝跪地回道:“回主子,属下赶到榕城,便看见老晋王龙翊天带着一万飞鹰骑和四十多万人马往京城这边来了……”   “什么?”龙澈听到这里,刚刚坐下去的身子又腾地站了起来,“飞鹰骑不是与龙傲的战斗中死了许多吗?怎么会还有一万人?还有属于晋王府和鄱阳王府的兵士也死了十之七八,哪里来的四十多万人?”   “回主子,青木关的三十万守军,有二十余万被龙翊天收复了……”那人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龙澈,见他果真有些不堪受打击的样子,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   半晌,龙澈再次颓然的跌坐回椅子上问道:“这也就二十余万人,再加上上次打云阳城剩下的兵力,也不足三十万,怎么会有四十余万人?”   “回主子,这便是属下打听到的另外一件事了!”那人听龙澈问起才敢继续下去,“属下回来的时候本想去一趟云阳城探探究竟,结果发现龙傲也率领十余万大军前往京城来了。”   龙澈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上次他欲图让龙胤和龙傲相互残杀,没想到反而被他们联合起来摆了一道!可气他派去的探子,都被龙胤和龙傲蒙蔽了。   那二十多万青木关守军加上晋王府和鄱阳王府的二十万大军,以及龙胤在他这里讹去的两万人马,可不就是四十多万人马?   如今近八十万大军就要汇聚到这溯京城来了,这队伍还真是够浩大的!   “还有、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吞吞吐吐作甚?!”龙澈怒声道。   “北戎新帝北堂野,将汶城和锡城送给了龙胤夫妻。”   “哈哈哈哈……”龙澈只怔愣了片刻,便狂笑着站起来,扯起御案上的奏折就开撕。   下方跪着的暗卫吓得不轻,“皇上你、你没事吧?”   龙澈忽然停止了笑,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道:“你下去吧。”   “属下……”   那人担心龙澈会出事,还欲说什么,龙澈却厉声道:“下去!”   那人不敢再停留,闪身便出了御书房,在看见满院子同伴的尸体后,瞳孔缩了一下便离开了。   神龙卫的首领帝鸢回来的时候,亦是被满地的尸体吓了一跳,匆匆跑进一地狼藉的御书房,站在门口四下环顾了一圈,没见到龙澈,正准备离去,却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循着呼吸声过去,见龙澈在御案后的地上坐着,双眼空洞,目无焦距,连忙将他扶坐回椅子上,惊问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外头是怎么回事?”   龙澈抬起头来看了帝鸢一眼,言语有些迟钝的道:“呃,是你哦。”继而又看向院中的尸体,“是龙胤干的。这些没用的东西,连龙胤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死了也就死了吧。”   “他一个人?”帝鸢不敢置信的问。   龙澈无力的点点头。   帝鸢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微微蹙了蹙眉。同属于皇上的势力,这些暗卫的实力,他自然是清楚的。龙胤能一人杀掉这许多暗卫,却半点没受伤,这是有多强大啊?凭他只怕最多能抵御十人而不受伤而已!   龙澈收回视线问道,“你来可是有事?”   “皇上,不是你让属下去将纨夙带来吗?”帝鸢讶异不已,皇上是被龙胤吓到了吗?咱们这才没一会,整个人便有些萎靡不振,甚至连过去没多久的事都不记得了。   龙澈这才想起有是这档子事,左右看了看,“纨夙人呢。”   “回皇上,属下在布衣侯府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纨夙,想必是闻风而逃了。”   龙澈不甚在意的道:“逃就逃了吧,只要龙肃离没逃就行。”   如若没有龙肃离从中挑唆,纨夙一个无依无靠的庶民,又怎敢在给他的药中做手脚?归根结底,他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都是拜龙肃离所赐!他可以不在意龙翊天还活着,可以放任龙胤对他的欺凌……却无法放过龙肃离这个欲图毒死亲生父亲的畜生!   这一刻,龙澈自己都忘记了,曾经他也下毒害死了他的父皇,龙肃离做的不过是沿袭了他曾经走过的路而已。   帝鸢没有回话,他是神龙卫的头领,他只要做到服从主子的命令即可。   “帝鸢,朕如今身边只得你了,答应朕一件事。”龙澈以近乎请求的口吻道。   帝鸢感到惶恐极了,连忙单膝跪地,拱着手道:“皇上,微臣是皇上的属下,只要皇上你下令,定然不遗余力去为皇上完成,皇上请说。”   龙澈拍着帝鸢的肩膀,欣慰的点了点头,“朕现在已经不能施展内力,答应朕,你无论如何都要为朕杀了龙肃离,否则朕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帝鸢微微垂首道:“皇上放心,微臣誓死诛杀龙肃离。”   “好了,你下去吧。”   “属下看皇上你很累的样子,不如属下送你回寝殿休息休息一会吧。”   “不用了,朕一会自己回去。”   龙澈坚持,帝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匆匆退了下去,准备叫人来将尸体给搬走。毕竟是一起共事的伙伴,总不能让他们都摊在这里吧?!   帝鸢离去,龙澈伸手在御案的底部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黑乎乎又怪模怪样的东西来,正是一支手枪。   这种手枪一共就面世了两支,一支在一品楼断天涯的时候,被君绮萝拾走了,那么这一支自然就是属于沈宛月的那支了!   只见龙澈检查了一下手枪,觉得没有问题,便将手枪放进了怀中,然后又从御案的抽屉里取出几粒子弹放进袖袋里,这才起身出了御书房。   文妃刚刚在听到御书房院子里传出的打斗声后,便带着龙肃炀被救的不甘心离开了御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栖霞宫。   “主子!”   刚踏进自己的寝室,突兀的一道声音以及突然跪在自己身前的一道黑影险些吓了她一跳。待看清来人后,文妃喜形于色,问道:“邪云你回来了,云儿呢?”   “殿下、殿下他……”   文妃这才注意到邪云的脸色沉重,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即盈然于心,紧张的问道:“邪云,发生什么事?该不是云儿出事了?”   邪云看了看文妃身后的人,后者意会,立即遣退众人。   待众人走远,邪云才摇头道:“主子放心,殿下他很好,是、是太傅大人他……”   文妃听闻龙肃云没事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解的问道:“父亲他怎么了?”   “太傅大人他仙逝了。”   “什么?”文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父亲大人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身体一向硬朗,怎会无端端的就离世了呢?”   “太傅他是为了劝谏殿下不要回来,撞墙自尽的!”   “啊!”文妃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忙反手扶住身后的门框。   “主子你没事吧?”邪云不放心的站起来,欲前去扶文妃。   文妃摆摆手表示没事,邪云才将文渊劝谏龙肃云的话和龙肃云的反应,以及临走时龙肃云让他转达的话,事无巨细的给文妃讲了一遍。末了问道:“主子,龙肃离的大军已经在博城驻扎了下来,你可要属下送你出宫?”   “不,本宫不走,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座皇宫里!”文妃摇着头,跌跌撞撞的走到屋内的桌前坐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父亲不帮我也就罢了,为何要拖我的后腿?还有云儿,竟然会在紧要关头收手,简直太让本宫失望了!”   邪云想了想,斟酌着道:“主子,属下想过了,或许太傅说的是对的,龙胤是不可能让殿下坐上那个位置来对付他们晋王府的,殿下不回来或许是好事。晋王府现在还没出手,便是为了让龙肃离和皇上自相残杀而已。不如属下送你去亳州和殿下团聚吧。”   文妃无力的闭了闭眼,叹口气道:“本宫从十五岁就进宫了,如今二十年过去,早便习惯了前呼后拥的生活,让本宫去过那粗茶淡饭的清苦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罢了,邪云,你去将本宫的两位哥哥及他们的家室护送离京吧。”   “主子……”   邪云还欲说什么,文妃摇摇头道:“什么都别说了,去吧。”   “主子你保重,属下这就去。”邪云深深看了眼文妃,便出了栖霞宫。      ☆、326.同病相怜(下午还有一更)   龙胤回到晋王府墨莲轩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   君绮萝已经换了身柔白的衣裳,手中抱着个汤婆子,一直等在大厅里,看他带着龙肃炀回来了,便迎了上去,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又看见龙肃炀身上血迹斑斑,不由皱眉问道:“阿胤,发生什么事了?”   龙肃炀看见君绮萝眼睛都直了,被龙胤冷冷的瞪了一眼,登时便低下了头,再不敢抬起来。   “呵。”又是一个觊觎君绮萝美貌的人,却又没有那个贼胆。陪坐在厅内的花子期见了龙肃炀那副样子,顿时低低的笑出声来。   龙胤又狠瞪了花子期一眼,将龙肃炀交给了青衣道:“带他去洗一下,将身上的血衣换了。”   青衣点点头,然后看向龙肃炀,一时竟不知道喊他什么,想了想道:“殿下请随我来吧。”   “阿萝你稍等一下,我也去换身衣裳。”龙胤揽着君绮萝回到主位坐下后,才折回了内室,再出来时已经一身清爽,墨发柔顺的披垂在身后,微微有些湿润,显然是洗过的。身上淡淡的莲香味儿随着他脚步的走动散发出来,清清冽冽的十分好闻。   在君绮萝身边坐下,他大致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下,然后不屑的嗤道:“龙澈当真是丧心病狂,有这个心力,还不如留着人多杀几个龙肃离的人。”   “龙肃炀不可能的扎木英珠的孩子,扎木英珠现在才三十五岁,而龙肃炀都二十二岁了,年纪算起来都对不上。”君绮萝道:“我猜想大约是有人在水中做了手脚。”   “定然是的!”龙胤赞同的道:“可笑他居然不动脑子想一想,就这样准备要了他的命。”   “呵,如今想想,宫中能做手脚又想要龙肃炀死的人,除了文妃,倒是想不出别人来……”   “君绮萝你是说文妃想害我?”龙肃炀急切的从大厅的偏门奔出来,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她为什么要害我呢?”   龙胤看他靠君绮萝太近了,不悦的蹙眉道:“一边坐下去。”   “哦。”龙肃炀都不敢看龙胤的眼睛,乖乖的退到一边坐下,始终不敢再那样直眼看君绮萝。   “龙肃炀,可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君绮萝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乃皇后的嫡子,你的二弟又残了,如果你死了,可不就是龙肃云能坐那个位置了吗?当然,前提是杀了龙肃离和击退他的大军。”   “可是三弟他已经被皇上贬谪了啊。”龙肃炀的心绝望头了,已经不想再叫那个人父皇了。   “那又怎么样?只要他是龙澈的儿子就成了。剩下的几个皇子中,成年的都被你的‘母后’给打残了,除了几个不成年的孩子,又有谁适合做皇帝呢?还有身份上也都不及龙肃云呢。”   “君绮萝你刚刚说什么?”龙肃炀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被龙胤一个冷眼扫来,便又坐了下去。   这会他终于揪住了问题的重点,今儿他云里雾里的,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现在想来,不就是她的母后平白成了冒牌货的事吗?   君绮萝白了龙肃炀一眼道:“我说你的七弟是你‘母后’杀的,那些残疾的皇子也都是你‘母后’让人做的,包括你受伤,也都是她的杰作。”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那个人说她是冒牌货又是什么意思?”龙肃炀不解的问。   “龙肃炀你还真是不爱动脑子。”君绮萝嘲讽的道:“你亲身‘母后’早就死了,一直在你身边的乃是赫叶丹的下属扎木英珠,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是想助你坐上皇位,然后控制你,那东陵不就是他赫叶丹的天下了吗?不过她哪里知道你会因为那件事被贬?是以她不得不将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皇子都给处理了。为了不引人怀疑,便是将你也弄伤了。”   龙肃炀丝毫不在意君绮萝的揶揄,也顾不得在意,原本僵直的背一下子委顿下来,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她从小就不让我动脑子想事情,什么事都会为我安排好;教育我说我是太子,任何事都不用亲力亲为,那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给我身边送女人……呵呵,原来不过就是为了将我培养成一个傀儡罢了。”   君绮萝和龙胤都讶异不已,这样说来扎木英珠也是个蠢的,把龙肃炀养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蠢了,对她们可半点帮助也无呢。   “咦。”君绮萝忽然想到什么,看着龙肃炀奇怪的道:“你十三岁她就给你送女人?怎么我听说你痴心一片,专情与罗欣儿的?对了,罗欣儿到底是为什么跳江的?”   “在我十八岁以前,我的生活暗地里是很荒诞的,不过那个女人都为我掩饰得很好。”龙肃炀怯怯的看了眼龙胤,见他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君绮萝提到罗欣儿有半点异样的情绪,这才道:“对于罗欣儿,我早就喜欢的,只是碍于她是阿胤的未婚妻,我才没有动手。直到阿胤受伤闭不出门,我才找到了机会,联合她的父亲将……将生米煮成熟饭。”说到这里,他斟酌着才用了这样一句话。   偷偷的看龙胤当真没有半点反应,才又继续道:“罗欣儿跳江是因为……因为狩猎的时候,我见她对阿胤不死心,便……”   龙肃炀大致将那晚的事说了遍,在接收到君绮萝嫌弃的眼神后,连忙道:“我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哪里知道她……后来太后生辰,我正担心罗欣儿不在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个女人看出了异样,才找了个女人易容成罗欣儿的样子。哪里知道这件事就暴露了出来,以至我被贬谪。”   “你有那样特殊的癖好,导致这样的下场,也算是你咎由自取。”龙胤鄙夷的道,他才不会告诉他,他那件事是他们引导龙澈过去的呢!   龙肃炀连耳根子都红了,呐呐的问道:“阿胤,你断不会平白无故救我的,你们的目的是……”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龙胤道:“扎木英珠在你身上下了蛊。”   “啊!”   龙肃炀大叫一声又要站起来,看见屋内几人都戏谑的看着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反应也太没种了些,便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不让自己站起来,但是脸上害怕的神色却是毫不掩饰。忽然想到什么,龙肃炀看向龙胤,“不对啊,就算我中了蛊,阿胤你也不可能冒险救我啊。”   “还不算笨得彻底。”龙胤讥讽的道:“因为这蛊不简单,乃是子母蛊。你身上的是母蛊,阿萝身上的是子蛊。当初扎木英珠便是因为母蛊有害于身体,将蛊养在你的身上,意在控制你来控制阿萝。”   见龙肃炀眼睛倏地一亮,龙胤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的道:“龙肃炀,别动那起子坏心思,没用的。且不说现在子蛊还没成熟,你也根本不知道咒语,就算是成熟了,你又知道咒语,对阿萝其实也没影响,因为子蛊已经确定附在了阿萝腹中的宝宝身上。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有那样的心思,我就能杀你千百遍!”   龙肃炀连腿肚子都在哆嗦了,赶忙辩解道:“阿胤叔你看错了,我哪敢有那种心思啊,就是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啊!你且说吧,我要怎么做?如果能帮到小婶子,也是肃炀的功德一件。”   龙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是取你一点心头血。”   龙肃炀听闻取心头血,当即就怂了,“阿胤叔,会不会有威胁啊?”   龙胤当即霸气外露的道:“不管危不危险,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要么老老实实的献上你的心头血,我会考虑保你平安,并在将来给你一份体面的生活;要么我们就强取你的心头血,然后立即去死!”   龙肃炀当即脸色惨白一片,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问出这样傻的话来!不过,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于是,龙肃炀强扯出一丝笑颜道:“阿胤叔你别生气嘛,小婶子医术了得,我相信她不会让我有问题的。”   “算你识相!”龙胤丢了他这一句便让绿腰着手去准备解蛊的事。   “咚!”就在众人等着准备解蛊事宜的时候,院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笨重的物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君绮萝和龙胤相视一眼,青衣一个闪身便闪了出去,不一会儿叫道:“主子,主母,是伍世子和龙肃云!”   听到“龙肃云”几个字,君绮萝和龙胤还来不及讶异,青衣便又接着道:“荣郢大哥,快来帮帮忙。”   荣郢赶忙奔了出去。   “怎么回事?”君绮萝和龙胤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被青衣和荣郢各自抱着一人近大厅的二人。   “露在外头的皮肤全都黑了,肯定是中毒。”荣郢回道。   灯光下,众人看见伍沐恩和龙肃云两个脸色都黑了,唯一的区别是伍沐恩更黑一些。   君绮萝来不及多想,探了探伍沐恩的脉搏,发现脉搏虽然虚无,却还是有,当即取出一粒解毒丸,捏开他的嘴就放进了他的嘴里,并以内力辅助他将药丸吞了下去。然后蹙眉看向龙肃云,脸上一副左右为难的神情,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救他。   思想斗争了半晌,终于还是掏出一粒药丸给喂进了他的嘴里。   “青衣,荣郢,快将他们抱到偏房去,平放在睡榻上。”君绮萝一边吩咐着一边取出银针包。   青衣和荣郢连忙听从君绮萝的吩咐,将他二人抱去了偏房。   “阿胤你们就别跟去了。”君绮萝见龙胤也要去,便丢下一句匆匆也去了偏房。   待到君绮萝再出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龙胤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便是花子期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后,也是微微的皱了皱眉。   “怎么样了?”龙胤扶着君绮萝坐下来,然后问道。   君绮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道:“龙肃云中毒不算太深,没有大碍;但是伍沐恩因为中毒的时间太久,我该做的都做了,还需要观察一晚上。今晚要是能撑过去,那就没事了。”   龙胤的脸色顿时不怎么好了,“为什么龙肃云会中毒浅,阿恩会中毒深?”   “这个得等他们醒来才能知道了。”君绮萝道:“伍沐恩身上还受了伤,乃是五爪的利器所伤,毒药便是涂在那个利器上,得亏没伤到要害,否则早便死翘翘了,哪里还能撑到现在?”说着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哨子,“青衣,用海东青给乐箫传个信,让她立即回来,还有顺义王爷,也让他回来一趟吧。但愿伍沐恩别成为第二位死在我手上的病人!”   “是!”青衣不敢怠慢,结果哨子便离开。   “阿萝,你肚子饿了吧?”龙胤将绿腰新灌的汤婆子递给君绮萝道:“绿腰熬了鱼茸粥,在炉子里温着,我给你盛一碗来。”   君绮萝原是不想吃的,可是看着龙胤心疼的眼神,连忙点点头。   待到用了膳,几人又在厅中坐了一会,正准备去歇下,看护着伍沐恩和龙肃云的荣郢匆匆过来道:“令主,王爷,龙肃云醒过来了。”   几人便起身去了偏房。   龙肃云虚脱的靠在叠高的枕头上,看见君绮萝和龙胤相携而来,目光坦然。只在见到他们身后跟来的龙肃炀后,微微有些讶异,却还是唤道:“大哥。”   “三弟。”龙肃炀呐呐的回了声,看见龙肃云,让他心里顿时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虽然文妃险些害得他被龙澈杀死,但是这跟龙肃云没什么关系,他不会将对文妃的恨意转嫁到他的身上。说到底,他们还是兄弟呢,而且都是被那个人遗弃的孩子!   龙胤扶着君绮萝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自己也扯了一张椅子坐在君绮萝的身边,略带讽刺的看了眼龙肃炀和龙肃云道:“好了,现在不是絮叨你们兄弟情的时候。”   对龙肃炀和龙肃云来说,“兄弟情”三个字已经是莫大的讽刺了,是以龙胤语气中的讽刺已经不算什么了。   “君绮萝,谢谢你救了我。”龙肃云别扭的道了声谢先。他发现再见君绮萝,虽然依旧对她的美貌感到惊艳,却没了往昔见到她真容之后非她不可的执着,更少了之前对她和龙胤的恨意。   说实在的,他还真的没想到君绮萝会救他。毕竟曾经他的一念之错,险些害得他们殒命!这样大度的人,还是个女人,当真是值得龙胤拥有的。   当然,嫉妒龙胤好命是有的,毕竟拥有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是任何男人都会嫉妒的事情。他也是个平凡的男人,不是吗?!   这,应该便是放下了吧?!   只怪这这份醒悟来得太迟了,否则,他的外公也不会以死来劝谏他收手了。   “龙肃云,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举手之劳而已。”君绮萝淡淡的道:“说说吧,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伍沐恩怎会和你在一起,又是怎么受伤的?”   “事情是这样的。”龙肃云接着将伍沐恩到了亳州的文府后发生的事为他们讲了一遍,却丝毫没提他的外公自尽死去的事。“离开文府后,我马不停蹄的带着他来找你们,半路上我看伍沐恩似乎坚持不下去了,便为他吸掉了一些毒素,所以我才跟着中了毒。京中的行事我也知道,但是我根本不确定你们在不在溯京,便想着来晋王府碰碰运气,没想到你们果真在。”要是晚一步,他只怕也死了吧?!   君绮萝和龙胤都感觉到了龙肃云的变化,似乎沉稳了,也放下来一些什么东西。就连眼底的那丝野心与对权力的欲/望也似乎没了。   他们原是想杀了他的,但是从他这次在明知道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为伍沐恩吸毒的行为来看,似乎是不想再争那些代表权柄的东西了,如果他真的放下来,他们不在意放他一条生路。   “说说你的打算吧。”龙胤挑眉道。虽然他根本不在意龙肃云来插上一脚,但是苍蝇时不时的在身边转悠还是有些让人觉得讨厌、恶心和不舒服的。   对龙胤的直白,龙肃云面色哂然,苦笑道:“龙胤,我龙肃云不是笨蛋,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再做糊涂的事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龙胤又问。   龙肃云的眸中顿时划过一抹痛苦的神色,闭上眼,许久才挣扎着睁开来,看向龙胤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我这份醒悟是靠我外公的死来换取的,你们可会相信?”   龙胤和君绮萝微微感到讶异,“文太傅他……”   “我原本是打算今儿跟着手下集结的人马前来溯京的,外公因为对你们的承诺,以死劝谏,再加上阿沐晕厥之前的话,我才猛然醒悟过来,虽然有些晚,但是终究不负外公的死。”   君绮萝和龙胤静默了一阵,君绮萝道:“你体力透支,好好休息吧,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327.你若敢死,我带娃改嫁(三更)   夜色微澜,一道纤细的黑影落在吏部尚书府中的主院里,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曾经熟悉的院子,眼中不是怀念,而是无尽的恨意。   许久,她才迈动脚步,往屋子里走去。   已经睡下的龙宵尘迷迷糊糊中听到有轻微的声响,起先还没怎么在意,可是当寝室的屋门被推开来后,他才感觉到不对劲,当即坐起身来,厉声问道:“谁?”   他身边的路婧被吵醒过来,轻声问道:“老爷,怎么了?”   龙宵尘没有回话,视线盯在窗户透进来的微光下那一抹纤瘦的身影上,心里感觉到有些沉重,他强压住心底的不安问道:“你是什么人,速度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最近一直安安分分的没有得罪人啊,怎么会有人深更半夜闯进他的院子里来?难道是龙胤不想放过他们?不会啊,凭他对龙胤的了解,他要是想报仇,早就报了,哪里会等到现在?这么久没动他们,是根本就不屑与他们计较的了。   “父亲大人,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呢?”   黑暗中,熟悉的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让龙宵尘和路婧吓了一跳。后者甚至身子瑟缩了一下,紧紧的抓住龙宵尘的胳臂,似乎没想到这被子还能听见这个声音似的,不由有些激动又有些畏怯的道:“老……老爷,是她,是龙雪!她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似乎那次她离去之前,在她的心里留下了许多不好的阴影。也是,那次她的脑子受了伤,看遍了京中的大夫才医好。以至她心里现在每每一想到那个狠心狠肠的女儿,都会忍不住害怕。   “没事,没事,有为夫在。”龙宵尘拍拍路婧紧抓着自己胳臂的手,当即从睡榻上翻身起来,点燃了屋内的灯烛。   屋内登时亮堂了起来,龙宵尘和路婧看向龙雪,第一时间里根本没有将那个皮肤松弛、瘦得不成样子的女子跟他们曾经珠圆玉润的女儿挂上钩,竟是没缓过神来,满眼的惊愕与不敢相信。再看向她的肚子,那里平平坦坦的,想来那金簪刺向她小腹的那一下让她失了那个孩子。   龙雪看他们见到自己的反应,眼中顿时盈满了恨意与冷肃,一步一步的走向睡榻,声音让人感到比冬日里的寒冰还冷,“怎么,龙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吓到了?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这样?”   “别,别过来,你别过来!”路婧一边往墙角缩去,一边颤着声音道。   龙宵尘一个闪身挡在龙雪跟前道:“龙雪,那是你娘,你要干嘛?”   “娘?哈哈哈哈……”龙雪不由大笑了起来,“龙宵尘,早在你们将我赶离出府的时候,你就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失去孩子又不能再生育的龙雪!龙夫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   “龙雪,你害死你亲哥哥,不但没有一丝悔意,倒是怨怪上我们了。”龙宵尘不悦的道:“你能有今天根本就是你咎由自取,哪里怪得了我们?请你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龙宵尘,你以为凭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我吗?”龙雪看龙宵尘的眼神都是轻蔑和不屑的。   对于龙雪的话,龙宵尘并不以为然。   上次他是被龙雪偷袭,感觉到她功夫不错,但是后来因为禁军的关系他匆匆离开,并没有和龙雪好好的交过手,以他对龙雪的了解,只止步于小时候和她哥哥一起学过几招而已,哪里就会有能力和他抗衡?   似乎看出龙宵尘的不以为然,龙雪笑道:“龙宵尘,在我八岁的时候,阿离就找了个师傅暗里教授我武艺,这事你不知道吧?”说着,快速的一掌打上龙宵尘的胸膛。   这一掌速度之快,连龙宵尘都没反应过来,他的胸膛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因为龙宵尘是拦在了路婧和龙雪的中间,他的身体高高的腾起又重重的落下,正好就砸在了路婧的身上。   路婧一声惨叫后便晕了过去,而龙宵尘嘴里狂涌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欲爬起来却发现心口痛得如钝刀在拉扯,只得惊愕的看向龙雪,这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龙雪迈上睡榻,狞笑着走向龙宵尘。   “你要干嘛?”龙宵尘惊问道。   “自然是为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悲剧和痛苦以及我失去的孩儿报仇了!”龙雪一字一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可见她有多恨了。她缓缓蹲下身,以迅雷之势点了龙宵尘的穴道,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龙宵尘这才真的知道害怕了,“不,雪儿,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我们是你的父亲母亲啊!”   “龙宵尘,你忘了你早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龙雪并不为其所动,点了龙宵尘的定穴,返身便跳下榻,径直走向一边的桌子取了油灯又返了回来,然后直接扔在了被子上。   灯油倒在被子上,火舌一接触到被子便燃了起来。   “不不不,雪儿,不要杀我,求你了,不要杀了爹爹啊,只要你放了爹爹,爹爹为你做牛做马。”濒死的绝望使得龙宵尘不顾尊严的哀求道。   龙雪理也不理,看着火势越烧越大,很快烧到了龙宵尘的身上,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们的院子。   龙雪站在院外想了想,然后又去了路千秋的院子,同样点了熟睡中的路千秋的穴道,一把火点燃了她的屋子,这才离开。   这一切都发生在深夜,待到尚书府的下人们发现走水时,这两处院子差不多快燃成灰烬了。   当然这是后话。   因为给伍沐恩和龙肃云解毒的关系,原本准备给君绮萝解蛊的事便耽搁了下来。   眼看天色已晚,龙胤觉得解蛊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便拉着君绮萝去睡了。   乐箫和顺义王伍文胥在收到伍沐恩中毒的事后,连夜不停的施了轻功往回赶,在子时赶了回来。   当时南疆对东陵开战的时候,晋王府的众人以及京中追随晋王府的官员被转移到了当初辰星离开溯京时,君绮萝和龙胤前去送行所留宿的兰城,也就是在那里,君绮萝发现了瘟疫,并救了兰城的人。   兰城离京城极近,轻功好的话,两三个时辰就能赶回来,如今赫然已经成了他们的一个据点,城中的百姓对晋王府心存感激,又对龙澈的行为感到不齿,是以对晋王府的人到兰城落脚,很是欢迎。   君绮萝和龙胤听到声响后起来,看见乐箫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顺义王伍文胥也一脸的沉重。   这是君绮萝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顺义王伍文胥,其实他早从龙胤的口中得知,顺义王和她的公公龙翊天关系非常好,只是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为了保护家人,一直都是暗里往来,是以京中竟然无人知道这一事实。之前又因为掩护伍沐恩的关系,她并不曾和顺义王府除伍沐恩外的人解除过。   现在看来,顺义王长着一张很是正直的脸,但是矛盾的是他竟然有一双睿智的眼睛,洞若观火,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中一般。   “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伍沐恩他怎么会中毒了?”乐箫眼中闪着泪花花走到君绮萝跟前,握着她的手问道。   “咳咳。”龙胤将君绮萝的手从乐箫的手中抽出来道:“这事说来话长,你们要不要先去看看他?”   “孩子,别哭了,走吧,先去看看他。”伍文胥揽过乐箫的肩膀道。   他也是在兰城从乐笙的口中知道乐箫竟然是他的儿子喜欢的女人。他们夫妻其实都是开明的人,根本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再说乐箫作为晋王妃身边最得力的人,身份并不算差,长的也出众,人品和功夫都很好,是以在听闻乐箫也喜欢他儿子后,很快便接受了这个未来儿媳妇。   哪里知道,他们刚刚得知这事没多久,他的儿子却身中剧毒,生死不明。   君绮萝看了眼顺义王伍文胥,很是讶异他这么快就接受了乐箫。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和龙胤一起领着他们去了偏房。   睡榻上,伍沐恩双眸紧闭,因为服了好几粒解毒丸和清毒丸,他脸上中毒后的黑沉早就褪去,被苍白取代。   乐箫看着伍沐恩那副样子,心疼极了,因为顺义王在跟前,她只得紧紧的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想要立即奔过去的冲动,实则一颗心早已经奔过去了。   那个男子,表面吊儿郎当,实则心思细腻,为人正直。   第一次见他是在晋王府到鄱阳王府下聘的时候,那时候他和龙肃云在一起,因为对龙肃云的不喜,而连带的对他也开始不喜;第二次是在狩猎的时候,她家小姐和姑爷跌下山崖,他作为禁军统领,受龙澈的派遣前去营救她家小姐和姑爷,那时他才得知他是为了调查老晋王的事而去做了禁军统领,另一方面接触龙肃云。虽然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但是也架不住他们身份之间的差距,不想和他多接触,哪知他厚着脸皮恁要在她身边蹿来蹿去。由不得她不注意他。   当她得知他喜欢她时,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一个孤儿,一个杀手,怎么能配得上身份高贵的顺义王世子呢?   她逃避他,故意装着不懂他看她时眼中表现出来的深情。   直到被龙澈抓去,他以身涉险前去救她,她才被他给感动了。原是想试着相处,哪知道短短的一段时间,她便沉溺在他的温柔、他的细腻、他的深情中。   就在她全心全意的对他、准备等东陵的事情过去后就做他的新娘,可是他却倒下了,要是他就这样死了,她该怎么办呢?这辈子,她还会再爱上别的人吗?   乐箫心里肯定的道,不,绝对不会!   “孩子,过去吧。”伍文胥拍拍乐箫的肩膀道。   看乐箫迫不及待的过去,他自己却没有动,而是看向君绮萝和龙胤,“晋王、晋王妃,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箫坐在榻沿上,握住伍沐恩的手也看向他们。   “既然这样,顺义王叔,你且坐下,我们说给你听就是了。”龙胤指着一边的椅子道。   顺义王没有客气,率先在一边的圆桌边坐了下来,龙胤也揽着君绮萝过去坐下。   由龙胤开口将从龙肃云那里听来的经过和缘由给陈述了一遍,然后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如今龙肃云也住在墨莲轩里,你们要是还有什么疑问,等明儿一早问龙肃云好了。”   “这个傻孩子,前天他离开的时候,只说出去办些事,哪里知道他竟是去了亳州。”伍文胥不由嗔怨的看了榻上的伍沐恩一眼,眼中模糊一片。   “王叔,说到底,阿恩也是为了我才会想去说服龙肃云的,这份情谊,我龙胤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龙胤诚恳的道:“阿恩如果不在了,我龙胤就是你的儿子!”   “不,姑爷,伍沐恩他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不会丢下我就这么走了的!”乐箫不能承受的驳斥道,转而扑在伍沐恩的身上,嘤嘤呜呜的哭诉起来,“伍沐恩,你醒来,醒来啊!你要是明儿早上还不醒来,我就嫁给别人去,你别不相信,我一定说到做到。”   君绮萝和乐箫认识了七年,就算是出任务受伤,也从来没见过她哭过,甚至是哼一声,此时听她哀哀凄凄的声音,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   上天对她的乐箫太不公平,刚尝到爱情的滋味,伍沐恩就这样了。但愿他能醒过来,否则她定要将那个雁奴鞭尸,还有魑魅一族,势必将接受她磅礴的怒火!   他们都没有去劝乐箫,任由她在那里哭诉外加威胁,或许会有奇迹也不一定。然而直到她哭累了坐起身来,也没有奇迹发生。   乐箫抹掉眼泪看向君绮萝,眼神中带着哀求,“小姐,你再为他看看好吗?”   君绮萝不愿让她失望,起身走到睡榻前,执起伍沐恩的手腕专注的为他把了把脉,然后又喂了他一粒药丸道:“乐箫,该做的我已经做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他能安稳的度过今晚,便不会有事。你在这里好好的唤唤他吧,多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或许会有用。”说着看向伍文胥,“王叔,咱们呆在这里也没用,时间不早,你也去歇息一下吧。”   伍文胥虽是心系儿子,却也知道君绮萝说的是事实,点点头道:“也好。”   龙胤唤来值夜的小七,让他带着顺义王也去了墨莲轩的客房。   “乐箫,别太伤心,伍沐恩一定会没事的。”君绮萝虽是这样说着,但是心里也觉得无力极了。这是她第二次这么无助。要是伍沐恩被早带来一个时辰,此时已经是醒了,可惜亳州过来还是稍稍远了些,龙肃云能在一个白天的时间将他待到这里来,也算是极限了。   “嗯嗯。”乐箫强颜欢笑道:“小姐你如今怀有身孕,今儿又为救他们费尽了心力,快去休息吧。”   君绮萝握了握乐箫的手,便和龙胤出了客房,顺带带上了屋门。   站在门外,还不曾迈开脚步离开,便听见里头传出乐箫讶异的哭声,继而又传出她哭诉的声音,“伍沐恩,我现在好后悔啊,我要是不认识你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为你伤心,也不会为你心疼,管你是死是活,都不会牵动我的情绪……呜呜呜……伍沐恩,你醒来好不好,你怎么能在偷走我的心后,就想要抛开我不管了呢?伍沐恩……伍沐恩……”   屋外,君绮萝终于听不下去了,捂着嘴昂起头,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划出来。   学无止境,她发誓,待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她定要回毒医谷,将医术精进精进再精进!她不要再有看见身边的人有牺牲却感到无助的时候,这种感觉,太特么的折磨人了。   龙胤看见君绮萝水蒙蒙的眼睛,心都碎了,一把将她压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道:“阿萝,伍沐恩一定会没事的,他那么喜欢乐箫,还没和她成亲,还没跟她生孩子,怎么会舍得离开呢?放心吧,伍沐恩一定会醒过来的!”   这不但是说说而已,而是他心中的期许。伍沐恩,拜托你一定要醒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带着妻儿游遍这大好河山!   君绮萝闻言并没有觉得好受多少,眨掉眼中的泪水,紧紧的抱着龙胤的腰道:“阿胤,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就带着你的娃改嫁他人。”   龙胤被君绮萝有些孩子气的话险些逗笑,只是觉得气氛不对便忍了下来,“阿萝你放心,为夫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如此甚好!”      ☆、328.醒来   君绮萝一大早便醒过来,简单的漱洗了一下去了偏房。   偏房的门口,顺义王伍文胥站在那里,看着屋子里,一双睿智的眼虽是盛着担忧望着睡榻的方向,却没有进去。   君绮萝走过去,跟顺义王打了声招呼便转向里头,看见乐箫坐在榻边的一只凳子上抓着伍沐恩的手歪倒在榻沿上,身上盖着一件灰色的大氅,正是顺义王昨晚来时披着的,似乎睡得正沉。她的心中顿时满满的都是心疼。   “不如让她多睡会儿吧,昨晚她肯定伤心透了。”君绮萝正欲进去,伍文胥压低声音开口道,似乎担心吵到乐箫。   君绮萝失笑,同样压低声音道:“王叔似乎很喜欢我家乐箫?!”似肯定又是问句。   “她聪明、漂亮、人品好、能力强、有礼貌……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我家那个臭小子,所以我没理由不喜欢她。”伍文胥看着君绮萝道:“我想我家老爹和夫人以及那些孩子都会喜欢上她的。”   “我家乐箫能得顺义王如此高看,是她的福气。”君绮萝想到什么,忽然忍俊不禁,“起先我还在担心要怎么说服王叔王婶接纳我家乐箫,没想到倒是我多虑了。乐箫能嫁到这样的家庭,我也就放心了。不过王叔,我还是得先为伍沐恩把把脉,看看情况才行。”   伍文胥当即一双眼睛就铮铮亮,激动的道:“晋王妃你的意思是……”   君绮萝笑了笑道,“王叔,我还得为伍沐恩详细彻查一番才能得出结论。”   她说着,走上前正欲为伍沐恩把脉,乐箫睁开眼来,看清是她,急切的站起来道:“小姐,伍沐恩的手还有温度,虽说没有醒来,但是也算安然度过了昨晚的,他没事了,对不对。”   对上乐箫一双肿得跟核桃似的期许的眼睛,君绮萝张了张嘴没有就此事而多说什么,而是从袖袋里取出一只玉瓶来,柔声道:“去洗把脸,擦擦眼睛,或许回来就能听见好消息了。”   乐箫看了眼伍沐恩,不想离开,因为她担心她去了回来,就再看不到伍沐恩、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温度了。   君绮萝将她推着往外走道:“乖,去吧,我保证,他会没事的。”   乐箫这才恋恋不舍外加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君绮萝这才又回到榻边,拾起伍沐恩搁在榻沿的手把了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撬开嘴巴看了看,看向早已经跟进来的伍文胥道:“王叔,伍沐恩他没事了。”   乐箫回来正好就听到这句话,是以也等不及伍文胥回话,匆匆进来,握着君绮萝的手喜极而泣,“小姐,是真的吗?伍沐恩他没事了?可是他为何还没醒来?”   “没事了,没事了。”君绮萝温柔的笑着道:“他现在没醒来是因为他的身体经过毒素侵蚀那么久,还很虚,你去看看库房还没有百年人参,弄来熬些汤水灌给他喝,我保证,他最迟明天就会醒来。”   府中那些特别贵重的东西都带走了,想必年份不是很足的人参还是有的。   “嗯嗯,我这就去。”乐箫听了,忙不迭的点头,声音中都带着喜悦,然后像只快了的小蜜蜂似的,飞快的便出了屋子。   伍文胥总算是放下心来,脸上的肌肉都舒展了开来,看着乐箫急切离去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而后又转向君绮萝道:“侄媳妇,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王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是乐箫的娘家姐妹哦,你们将来只要善待乐箫就好,谢就不必了哈。”   “侄媳妇你放心就是了,乐箫就是我伍文胥的闺女。”   君绮萝笑得释然,得了伍文胥这个当家主人的保证,她对乐箫今后的生活,才算是真正的放心了。   “阿萝。”龙胤的声音在门口急切的响起,“父王他回来了。”   “啥?”君绮萝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龙胤重复了一遍道:“你说父王他回来了?”   “是的,无痕他们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还有叶欢、孤桐、辰星兄弟以及那个老头儿和他的两个儿子。”龙胤走进来道:“刚刚无痕偷偷先跑回来报信了,说是父王他们这会儿快到王府了。”   “这可咋整?”那个老头儿特定是指玉清源了,君绮萝也难得的展现出一丝焦急,“外公和两位舅舅怎么不拦着父王呢?之前还特意写信对了口风,就怕父王那里离枫叶谷近,他突然杀过去问他们,那就露馅了。虽说父王知道母妃已死是迟早的事,但是也不是现在啊!这下好了,要是被父皇知道母妃已经去世多年,还不得掀了天了?!阿胤走,咱们快去劫住他,可千万别让他回去母妃当年的院子。”   君绮萝说完拉着龙胤欲走,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来递给伍文胥道:“王叔,这个给伍沐恩服上一粒。”   伍文胥原本听见龙翊天回来还很激动来着,也想跟着他们去会会老朋友。听到君绮萝和龙胤的话,又乍然想起于逐心已经死了。龙翊天有多爱于逐心,他是清楚的,神情也不由得凝重起来。接过药,担忧的问道:“阿胤,侄媳妇易容术了得,不如让人易容成你母妃的样子……”   君绮萝最先想的就是让人易容成于逐心的样子,可是后来心里又否定了这个做法。一来,她对这个未见过面的婆婆不了解,这个时期又没有照片,难免做出来的面皮不像;再来,对她的性格也无法掌握,只怕一下子就会被公公给识破了;三来,这个人她必须选择身边信得过的人,可是她身边都是些未出阁的年轻女子,有谁愿意代替别的女人而活呢?   这事君绮萝对龙胤说起过,是以,他当即就否定道:“王叔,这个办法行不通啊。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必要时,让父王睡上一觉吧。事不宜迟,阿萝,我们走吧。”   君绮萝也不再多话,跟着龙胤便走了。   晋王府如今门庭萧索,在外人眼里早就无人居住,是以无殇他们带着龙翊天是不可能走正门的。龙胤按着他们早先的习惯,便守在了前往他母妃曾经院子的必经之路的路口上候着。   大约一刻钟后,便有一群约莫二十人的队伍浩浩汤汤的往这边走来,打头的那人,不是龙翊天还能是谁呢?   “阿萝、阿胤!”见到君绮萝,辰星是最开心的了,远远的就跑上前来,就去抓君绮萝的手。   “啪!”龙胤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他拍开,冷冷的道:“这是我媳妇,你可不许随便乱莫。”   辰星发现龙胤的功夫越来越好了,不由得撇了撇嘴道:“是你媳妇就是你媳妇,我又不和你抢,你吃什么醋?”   此举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龙翊天亦笑着上前来,“你们俩怎么出来了?”话落便想到什么,不由指着身边无殇无痕等人道:“好啊,你们是胤儿的人,终归是向着他的啊!”   “老主子,我们不向着主子,你估计就头痛了。”无影腆笑着道。   龙翊天哈哈笑道,“嗯,那倒是。”   “父王、外公、阿欢、孤桐……”君绮萝上前一一打了招呼,又在玉清源的介绍下,认得了大舅舅玉亭轩、小舅舅玉亭江。   然后玉清源与两个儿子都满眸期待的看向龙胤,龙胤只是目无表情的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没有其他的表示或者动作,以及话语。   看着玉清源父子三人失落的样子,龙翊天不由怒道:“臭小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阿萝比你小上四五岁都比你懂礼貌,会看事,还不见过你外公和舅舅?”   君绮萝微微讶然,看来因为晋王府和龙澈闹翻了脸,外公没有了会被龙澈发现他和晋王府之间的关系的担心,这段时间的相处,外公和父王都冰释前嫌了,这可是好事。只是她的男人……   看向龙胤,他的头别向一边,对于父王的训斥无动于衷,看来还需要时间去磨合哦。   “翊天,算了算了。”玉清源连忙道:“胤儿他对我成见太深,是以才……”   君绮萝亦两步上前,挽着龙翊天的胳臂道:“父王,阿胤他对外公没什么的,只是从小到大见过不过一两次,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与舅舅相处呢。”   龙翊天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嗔了龙胤一眼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和人相处。”   见龙胤张口欲说什么,君绮萝一个冷眼丢过去,他连忙闭了嘴不再说话。   “父王,鄱阳王府那些个兵痞子没你的管束可不行,你这样贸贸然的离开了,会不会有问题啊?”君绮萝佯装担忧的说着,不动声色的拉着龙翊天往墨莲轩的方向走去。   “哈哈哈,”龙翊天爽朗笑着道:“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看把父王的嘴都笑歪了。”   “父王,媳妇说的可是事实,哪里就会说话了?”   “阿萝你别担心,没有父王在那里,还有你飞龙叔、飞翼叔他们在呢,那些个兵痞子胆敢起浪,特定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嗯,这样倒是能放心些。”君绮萝有的没的的说着,以期扰乱龙翊天的注意力,而她也成功的将他带到了墨莲轩外。   眼看都要踏进墨莲轩的院门了,龙翊天不经意抬头看见墨莲轩的匾额,不由咦了一声道:“父王是想去同心苑的,阿萝你咋滴把父王带到这里来了?”   同心苑便是龙翊天和玉逐心的院子,因为没有侧妃妾室之类的,龙翊天并没有单独辟一座院子出来。   君绮萝装傻道:“呃,父王你是想去同心苑吗?媳妇还以为你是得知伍沐恩中毒前来看他的呢。还有啊,父王,你们还没用早膳吧?媳妇已经让人给准备了早膳,咱们先用了早膳再说。”   早膳用不用倒无所谓,龙翊天迫切的想要见到心爱的妻子玉逐心,但是听闻伍沐恩中毒,他当即放下了先去看玉逐心的心思,问道:“沐恩怎会中毒了?”   君绮萝简单提了两句,便带着他进了院子。   花子期和龙肃炀以及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的龙肃云正坐在大厅里,见到一大群人进了大厅,龙肃云和龙肃炀在认出龙翊天后,顿时愣怔当场。   待到龙翊天唤了他们的名字,他二人才回过神来,站起来,微微倾身道:“见过老晋王。”   “嗯,肃炀肃云不必多礼。”龙翊天淡淡的说两句,便看向亦站在一边的花子期,眼睛倏地一亮,这小子玉树临风、气度不凡,比起他的儿子也不逊色多少,看向君绮萝问道:“阿萝,这位公子是……”   “父王,他是大秦花家的人,是来为我解身上的蛊毒的。”君绮萝云淡风轻的话让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大惊失色。   “阿萝你中了蛊?是谁下的?”叶欢和孤桐当即跳出来道:“我们去宰了他!”   “我的性子你们还不了解么?你们以为我会容许对我下蛊的人还活着吗?”君绮萝温暖的同时又白了他们一眼道:“害我的人就是‘皇后’,乃是赫叶丹的人易容的,咱们东陵的皇后早就死了。而这个冒牌货也是当年唆使周玉兰害死我娘亲的人,我昨天就让青衣将她处死在了我娘亲的坟前。”   这一惊天消息让众人再次震惊不已。   君绮萝接着对他们大致讲了下昨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子蛊在胎盘中的事,听得众人一阵唏嘘。   龙翊天没想到自己快要做祖父了,顿时激动不已,可是想到那个蛊,不由问花子期道:“花公子,这个蛊对我孙儿可有影响?”   可怜这个小家伙,还没出娘胎便受了这样的罪,那个扎木英珠真是死得太快了,否则他定要让她后悔活在世上!他龙翊天一向都不是嗜杀的人,可是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害他们晋王府一家子,他的好脾气都快磨没了。   花子期对龙翊天颔了颔首道:“老晋王且放心,只要把子蛊引出来即可,对小家伙不会有影响的。”   “那就好,那就好!”龙翊天呐呐的说着,总算是放下心来。   “对了,父王,你们是怎么处理影子的?”君绮萝好奇的问道。   “影子那个狗东西,被我亲手斩杀了。”龙翊天想到影子,怒气便起来了,亏他还为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到头来却是害惨了他晋王府的人!   “那赫叶丹呢?”君绮萝又问,“你可有碰到?”   “赫叶丹被飞鹰骑的众人一人一拳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了,想想五千人的愤怒,他如何承受得起?”龙翊天道:“不过他的尸体被北堂野派来的人带走了,到底是父子不是?我想着北堂野有赠你们两座城池的情谊,便将赫叶丹的尸体交给了他们。”   君绮萝吸了吸鼻子,欣然道:“处理了这两个垃圾,我感觉空气都清馨了不少。”嗯,快些将龙肃离和龙澈那两只处理了,这个世界就圆满了。   “阿萝,快带我去看看沐恩那小子。”龙翊天道:“你可要尽力救救他。”   “父王你还不放心我吗?就算不为伍沐恩,媳妇也得为了乐箫考虑啊。”君绮萝腆着脸说着,带了龙翊天去了偏房。其他人则留在了大厅里,排排坐,坐了两大排。   到了偏房门口,龙翊天当先便看见了屋子内的圆桌前坐着的伍文胥,嗫嚅着嘴叫道:“文胥!”   “翊天!”伍文胥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与龙翊天对望着。   两人的眼睛都微微有些湿润,激动的嘴巴都在颤抖。   “父王,王叔。”君绮萝好笑的唤道:“你们准备这样一直望下去吗?”   “呃!?”龙翊天被君绮萝这一声喊回过神来,抹了把眼睛道:“好几年不见了,父王失态了。”   说着跨进门内,与迎面走来的伍文胥手把手的抱在了一起。   “翊天,三年半了,真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龙翊天骄傲的看了眼走过来的君绮萝道:“多亏了阿胤和我这个儿媳妇,否则我还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洞里,不,说不定被赫叶丹控制着,对付我东陵来了。”   “嗯,阿萝这孩子不错,阿胤为你找了个好儿媳妇啊!”伍文胥点点头看向正笑吟吟的看着这边的乐箫道:“那是我的儿媳妇,不赖吧?!”   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话,当即让乐箫闹了个大红脸,手中端着的参汤都险些倒了。   君绮萝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还对她眨巴了下眼睛,好似在说,你这公公还不错哦。   龙翊天顺着伍文胥的视线望去,点头满意的道:“嗯嗯,不错。容貌姣好,骨骼清奇,功夫肯定不错!”   “哈哈哈,是不错,出自名震江湖的隐楼呢。”乐箫得了龙翊天的夸赞,伍文胥简直比他自己赚了千儿八万的还高兴,丝毫没有因为乐箫处子杀手组织而有任何不妥。   乐箫与君绮萝对望一眼,终是放下心来。   龙翊天这些日子也在凤千阙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君绮萝的事迹,知道隐楼和红楼乃是她的产业,对乐箫这个干儿媳妇也是很满意的。   伍文胥道:“乐箫,快见过你翊天王叔。”   乐箫连忙搁下手中的碗,对龙翊天盈盈一礼道:“乐箫见过王叔。”   龙翊天虚扶了一把道:“好孩子,不必多礼,快起来。我这才从那魔窟里出来,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等你和沐恩大婚的时候,王叔特定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乐箫面色一红,连忙道谢,“谢王叔。”   龙翊天欣慰的点点头,忽然一拍额头,“呃,文胥,瞧我只顾和你夸儿媳妇,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了。”说着走向睡榻,看伍沐恩还睡着,问君绮萝道:“阿萝,他脸色这么苍白,没大碍吧?”   “父王放心,想必就快醒过来了呢。”   “咦。”乐箫看着伍沐恩,忽然欣喜的惊叫了一声。   “乐箫,怎么了?”君绮萝问。   乐箫转向君绮萝,声音都在颤抖,指着伍沐恩,“小姐,我看到伍沐恩的睫毛动了一下。”   她的话刚落,伍沐恩的眼睛便缓缓的睁开一条缝,看着帐顶,声音暗哑的自言自语,“呃,我怎么听到乐箫的声音了?我不是在做梦吧?难道我没死啊?”   一连几个问题吐出来,龙翊天当即就不悦的嗔道:“臭小子,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   “干爹?!”伍沐恩乍然听到龙翊天的声音,先是一怔,然后眼睛猛地睁大,一眼就瞧到了站在榻前的龙翊天,挣扎着就要起来,被龙翊天给压了回去。   “小子你给我好好的躺好。”龙翊天佯装愠怒的道。   伍沐恩笑开了花,“干爹,真的是你啊。”   “是啊,我回来了,你也快些给我好起来,娶媳妇,生孩子,为你们伍家开枝散叶。”   “是。”伍沐恩咧嘴笑着回了一声,便看向乐箫,视线胶着在她的脸上便再也不能移开了。   乐箫也眼含热泪的与之对望着,似乎眼中再没了旁人。   伍文胥见他们那样,不由对龙翊天摇着头笑骂道:“翊天你瞧瞧,他爹还直挺挺的站在这里呢,他这叫什么?有了媳妇忘了爹?”   “哈哈,文胥,等这边的事情过了,就快些为他们办喜酒吧。”龙翊天笑着道。   “这个是自然的。”   “父王,王叔,咱们还是除去吧,可别在这里打扰人家小两口温存了。”君绮萝出声道。   “对对对,出去出去。”龙翊天道:“沐恩没事了,我可以放心的去看逐心了。”      ☆、329.眼中的景象   君绮萝顿时吓得不轻,与伍文胥对视一眼,突然“哎哟”一声惊呼,神情“痛苦”的便要朝地上蹲去,脸色苍白的吓人。   “阿萝你怎么了?”龙翊天吓得不轻,赶忙搀住她的手臂问道。   “父王,也不知道是不是蛊毒的关系,媳妇突然肚子疼。”君绮萝状似虚弱的道:“父王,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孙子,可不能有事了,我们去找花子期。”   “父王的乖孙当然不能有事了,走,父王扶你出去找花公子瞧瞧。”龙翊天紧张的连连点头,没做他想,当即就扶着君绮萝出了门。   伍文胥虽是对君绮萝不算了解,但是也知道她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他的断断没想到她会用上这样泼皮的一招,好笑的同时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赶忙跟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自己的儿子和准儿媳。   却不知此时乐箫已被君绮萝那一声惊呼吓得回过神来,看龙翊天正扶着她往外走去,心中顿时一惊,担心君绮萝有什么事,正欲跟上去瞧瞧,被伍沐恩给拉住了手。   “伍沐恩你快放开,我去看看小姐。”乐箫急道。他的身子虽是虚弱,手劲还蛮大的,她想挣开他,却又担心牵动他的伤口。   “傻瓜,别去,她是为了阻止干爹去见我干娘,装的。”伍沐恩说着,看着乐箫越看越满意,“娘子,你不知道,父王他就是个挑剔的,没想到你竟然一下子就过了他那一关,看来父王对你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呢。”   乐箫的脸腾地一红,怒道:“伍沐恩,你乱叫什么?咱们还没……”   “你想说还没成亲吗?”伍沐恩涎着脸道:“嘿嘿,那不是迟早的事吗?”   “什么迟早的事?”乐箫羞怒的道:“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嫁给你呢,你别乱叫坏我名声。”   “哦?”伍沐恩的声音不由扬高,挑眉斜睨着乐箫,“娘子,别否认了,你要是没考虑好嫁给我,那眼睛咋会又红又肿的?肯定是为了我伤心的哭了好几回。”   “呃,还红肿吗?”乐箫没有被伍沐恩抓住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眼睛,小声的嘟囔道:“不会啊,小姐的药一向很有用的啊。”   乐箫声若蚊蚋,很轻,但是伍沐恩是谁啊?功夫好歹在众多才俊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岂有听不见的道理?不由得意一笑,“娘子,我骗你的呢,眼睛不红也不肿,很漂亮。”   “伍沐恩,你耍我!”乐箫怔了一下,被气得竟是忘了伍沐恩还受着伤呢,怒甩掉他的手,就要朝屋外走去。   “哎哟,娘子,为夫好疼啊!”伍沐恩痛苦的叫道。   乐箫头也不回,气咻咻的道:“你放心,有小姐在,疼不死你!”   “……”伍沐恩无语凝咽。   乐箫快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伍沐恩受伤中毒了才醒过来,顿时心神剧颤,回头一看,伍沐恩正神色痛苦的蜷着身子,吓得她赶紧的跑了回去。   “伍沐恩,对不起,对不起,我被你气得都忘了你受了伤了。”乐箫带着哭腔道:“你怎么样了?求求你别吓我啊……嗯,我答应你,等你好了咱们就成亲啊。不行,我去叫小姐过来瞧瞧……”   “傻瓜娘子,我没事。”伍沐恩连忙拉住她,虚弱的道:“嫂子她现在可要忙着应付干爹,你别去打扰她了。”   “可是我不放心你……”   “我没事,你身子倾下来,让我抱抱就好了。”   乐箫连忙照做,都不带犹豫的,只是担心压到他,动作很轻很柔。   伍沐恩娇躯在怀,得意的笑了,哪里还有刚刚的痛苦样?   君绮萝被龙翊天扶出去后,吓坏了一众人,除了龙肃云和龙肃炀谨记着自己和龙胤君绮萝的关系没有上前外,其他人纷纷都扑了上去。龙胤更是急得跟蚂蚁似的,连忙上前打横抱起君绮萝,问龙翊天道:“父王,阿萝她怎么了?”   “阿萝说她肚子疼,许是蛊毒发作了,请花公子给她看看。”龙翊天将刚刚君绮萝的话说了一遍,又看向花子期道。   花子期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对龙胤道:“龙胤,快将她抱到昨日准备好的房间,龙肃炀龙公子也请做好准备,其他人就别去了。”   众人知道这是要为君绮萝解蛊,是以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除了知道底细的伍文胥,其他人莫不是惴惴不安。   龙胤连忙将君绮萝抱了过去,只绿腰跟去打下手。   到了昨日绿腰准备好的房间,君绮萝一下从龙胤的怀中拱起来。   龙胤见她刚刚苍白的脸色突然恢复了血色,忙问道:“阿萝你没事了?刚刚你脸色白得吓人。”   “呵。”君绮萝拍拍心口,噗哧笑道:“刚刚我只是以内力逼着气血供给不足,导致脸色苍白而已。阿胤,父王他要去见母妃,我无奈之下才佯装肚子疼。”   花子期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   “这样也不是办法。”龙胤想了想,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阿萝,母妃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这事我来解决。花子期,麻烦你给阿萝解蛊了。”   花子期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你且出去吧,我早便坐好准备了。”   龙胤握着君绮萝的手深深的看了花子期一眼,然后又交代了君绮萝两句,便走了出去,并将屋门反手带上。   屋内四周放有火盆,以保证室内的温度。在屋子的中央,放有两张并拢的软塌,靠软塌的一头放有一张高几,几上有一支燃烧的蜡烛和一只托盘。   在托盘里,放着两只空白瓷碗、一瓶金创药、一粒护心丸、一块干净的布巾、一卷纱布以及一根一头被削尖磨圆的中空的铜管。   君绮萝从那些东西上收回视线看向花子期,视线交叠,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神色认真的开口,“花子期,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对我说实话,但是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花子期柔柔一笑,“我以为我们说得很清楚了。”   君绮萝回以一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你的恩情,我君绮萝会铭记一生!”   足够了!   花子期在心中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便着手安排君绮萝和龙肃炀坐在软榻上。   君绮萝和龙肃炀并排盘膝而坐,花子期坐在他们对面。   花子期先让绿腰将铜管放在蜡烛上炙烤消毒,又将君绮萝研制的护心丸给龙肃炀服下,见他时不时的瞄向绿腰手中尖利的铜管,面上有着惧色,忙安抚道:“龙肃炀,不要怕,只有一点点痛而已,比起今后你被蛊虫一点点蚕食而死带来的痛苦以及惨样,这点痛真的没什么。”   龙肃炀听了他的话,眼前立即就出现了虫子将自己的肉吃光血喝光,然后只剩一副骨架包着一层皮的画面,不由得头皮发麻。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剥开自己胸前的衣裳,闭着眼,视死如归的道:“你来吧!”   那边,绿腰将铜管消毒得差不多了,花子期接过来,又以干净的白布将铜管擦拭了一遍,才点了龙肃炀的定穴,一手端起一只空碗,一手将铜管插进了他的心口。   鲜血顿时顺着铜管流了出来,滴在碗里。   接到足够的量,花子期便飞快的抽出铜管,放下手中的东西,将金创药撒在了他的创口上,绿腰连忙给他包扎好。二人动作麻利,配合得天衣无缝。   做好这一切,花子期让绿腰退了出去,待她将门关上,这才解了龙肃炀的穴道,将碗中的血一分为二,给君绮萝和龙肃炀一人一碗,嘱咐他们喝了血,将之含在口中即可。   然后,花子期在君绮萝和龙肃炀身前铺上一张油纸,便换了位置坐在了他们的身后,闭上眼睛,双手凝起内力贴合在他们背上,好看的薄唇噏合,无声的在念着什么……   屋外,龙胤在绿腰出来后才离开,斟酌再三,决定还是将母妃已经离世的消息告诉给自己的父王。   到了大厅里,个个都正襟危坐,在看见他之后,神色越发的紧张了。   辰星肯定是坐不住的,第一个冲上去问道:“阿胤,阿萝她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   龙胤对他摇了摇头,又扫视了一圈道:“大家放心,花子期正在给阿萝解蛊,不会有事的。”   听到龙胤这样说,大家都放下心来。   只是下一刻看见龙胤走到龙翊天跟前,忽然跪了下去,众人不由得吓了一跳。龙翊天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去扶龙胤,惊问道:“阿胤,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龙胤没有起来,隔开龙翊天的手,看向他,哽噎着道:“父王,儿子对不起你……”   此话一出,许多人瞬间了然。玉清源父子三人热泪盈眶,不敢直视这一幕。   龙肃云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疑惑不已,他们何以会这样激动呢?   龙翊天看了玉清源几人一眼,便又转向龙胤,神色不安的问道:“阿胤,你这话从何说起?怎么父王心里感觉特不踏实?”   “父王你坐下,儿子说给你听。”龙胤扯着龙翊天坐下,眼中氲着雾气,“父王,儿子没有看护好母妃,母妃她……她在三年半前听闻你的死讯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跟前,撞柱自尽了!”   龙翊天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龙胤赶忙站起来扶住他。   “翊天,这事不能怪阿胤。”玉清源吸着鼻子道:“当初阿胤中了‘蚀骨’剧毒,险些殒命,要不是半道遇到阿萝,他……他早就去了。当时被抬回来后,他躺在担架上都起不了,逐心将人都赶出去了,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撞了柱子。”   龙翊天稳了稳心神,推开龙胤,摇着头不相信的道:“阿胤你骗父王的,对不对?岳父大人,你骗小婿的,是不是?”   玉清源抬头想将眼中的老泪给逼回去,可是却流得更厉害了,顿时老泪纵横。两位舅兄亦是无声的落泪。   于,玉……   龙肃云刚刚还在疑惑四大世家的玉家是怎么和晋王府挂上勾的,现下恍然,原来四大世家的玉家竟然是龙胤的外祖家。心中再次觉得自己的醒悟是正确的!   晋王府有飞鹰骑,背后有玉家;君绮萝身后有叶家、风家、隐楼、西越翼王以及大秦纳兰溪,他们怎么和他斗呢?   龙肃离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了!   龙翊天总算是想明白了,神色哀恸的道:“呵,难怪我今儿回来你们诸多阻挠,阿萝甚至不声不响的将我带到这里来,想必刚刚她肚子疼也是装的了?”   龙胤连忙道:“父王,阿萝也是逼不得已,她担心你知道母妃逝世的事会伤心难过,所以才……你别怪阿萝,她也是一片孝心。”   “我自然是不会怪阿萝的,可是我却没法不怪那个人!我要去杀了他,我现在就去杀了他!”龙翊天双目冲血,说着就要往外去,被龙胤一把从背后抱住他。   “阿胤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杀了他……”龙翊天血眸含泪,一边挣扎着去抓龙胤的手,一边发狂的叫嚣,“我要为逐心报仇,我要为逐心报仇!这一切都是那个人造成的,我要杀了那个混蛋……”   此番情景,简直是让人无法不动容,纷纷红了眼睛。   龙胤的手背都被龙翊天给挠出了一道道的血印,交错着让人不忍直视,却还是死死的抱住他不放,“父王,杀他太容易了,但是就这样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父王,快了,很快咱们就会让他为他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事不必父王去做,儿子也不会放过他的!”   见他还在挣扎,龙胤又道:“父王,没了母妃,你还有儿子,还有阿萝。对了,大约五个月后,你的孙儿就要诞生了,将来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孙子孙女……”   “啊啊啊,逐心——”   龙翊天忽然仰天一声长啸之后,放弃了挣扎,却是大哭了起来。待到哭够了,他终于冷静了下来,无力的闭了闭眼睛,然后抹去泪水看向龙胤,语气再不若刚刚那边急切,“阿胤,放开父王,我要去看看你母妃。”   “父王,我担心你……”   “阿胤放心,父王不会做傻事的。”   得到龙翊天再三的保证,龙胤才将他放开来。   龙翊天正要离去,不经意看到龙胤手上纵横的挠痕,眼中盈满了自责,“阿胤,父王……”   龙胤混不在意的抬起手背看了眼,笑了笑道:“父王,一会儿上点药就没事了,你忘了你儿媳妇是谁了吗?他的药一涂上,连半点疤都不会留。”   龙翊天歉疚的点了点头,看向玉清源泪水纵横的老脸,忙对龙胤道:“阿胤,父王一直都知道你外公和你的舅舅们都很爱你的母妃,也明白他们只是迫于形式,才不得不和你母妃断绝了情分,所以父王也想要你明白,不但你失去了母妃,他们也失去了心爱的女儿、妹妹,你就不要再让他们因为你感到揪心、难过了。”   此时此刻,玉清源和一双儿子才觉得他的女儿、他们的妹妹无怨无悔的为这个男人脱离玉家,又为了这个男人死,是值得的!   他们深知这个世界对女人是不公平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就得从一而终。无疑的,龙翊天是个从各方面来说都很优秀的男子,他大度、深情、专情,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他疼爱妻子,爱护儿子,热爱家庭。在他的女儿、他们的妹妹有生之年,没有侧妃、没有姬妾、没有一个暖榻丫头,甚至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不清不楚。她能得这样一个自律的男人倾心相待,一心爱*,此生虽然短短三十三载,却是足矣!   龙胤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只要父王不要过于沉湎于失去母妃的痛苦中,儿子便不再……不再与外公和舅舅他们置气。”   这一声外公和舅舅虽然叫得有些别扭,不过甫一出口,便激动得玉清源和两个儿子都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龙胤。   为了让龙翊天放心,龙胤走到玉清源几人跟前跪下道:“外公、舅舅,以前是胤儿不懂事,还望你们不要介意。”   “傻孩子,快起来。”玉清源连忙将龙胤给扶了起来,看着他,泪雨滂沱,只是这泪是激动的,喜悦的,嘴唇嚅动了许久才开口道:“外公这辈子唯一愧对的就是你和你母妃,但是外公从来没有后悔那么做,因为外公也有外公的责任和考量,这一点,你父王是清楚的。外公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想到阿胤你都快有孩子了,外公却没能等到你叫外公一声。呜呜……”   玉清源说到这竟是哭出声来。   看到老人哭成这样,龙胤心里终于盈满了愧疚,真诚的道:“对不起,外公!”   “阿胤你没有对不起外公,是外公的错,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玉清源激动的道:“外公期望了那么久,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就算是现在让外公去死,外公也会是笑着离开的。”   “岳父大人你说的什么傻话?岳父大人你定会长命百岁的!”龙翊天收起满眸的悲怆,走过去握住玉清源的手道:“岳父大人,前面二十年,小婿丝毫没有尽到做女婿的义务,后面的日子,小婿定会代替逐心好好的照顾你。”   听到龙翊天这样说,龙胤总算是放了心。他深知他的父王一言九鼎,说道就会做到,断不会在许下承诺以后,做出自尽的傻事来。   玉清源原本也和龙胤有着一样的担忧,闻言亦是放下心来,激动的拍着龙翊天的手背,连连道了三个好,“翊天,那为父的余生就依托给你了。”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将你当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对待。”龙翊天道:“你和舅兄在这里待着,小婿去看看逐心。”   玉清源点点头道:“翊天,答应岳父,到了那里不要太伤心难过了,如阿胤所说,你没了逐心,还有阿胤,还有阿萝,还有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   “岳父大人,小婿明白。”龙翊天说着,扫视了一圈,便出了大厅,脚下一点就不见了。没有问玉逐心在哪里,是因为他知道,他唯一的妻子只能葬在他们晋王府的专属的墓地。   “无殇无痕无影无缺。”龙胤吩咐道:“你们几个去跟着,只要没有危险,远远的看着他就好。”   四无同声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外公你和舅舅他们坐一会,我去看看阿萝。”龙胤扶着玉清源坐好,便往偏门走去,那里有她的妻子,正在接受花子期的帮助,他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他屋外要去候着,让她一出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大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纷纷望向偏门的入口。   屋内,花子期双手猛地一击,君绮萝和龙肃炀口中含着的鲜血便吐了出来,全部洒在了他们神情的油纸上。   君绮萝睁开眼来,朝眼前的油纸瞧去,只见那纸上还有两只乳白色的软体虫子在蠕动着,一条大些,大约有半寸长、面条那么粗;一条小些,只有大虫的三分之一。   她想不到就是这样两条虫子,竟然能够控制人的心智。蛊术,真的是高深莫测!   “快将它们烧了放到烛火上烧了。”身后,花子期虚弱的声音响起。   君绮萝不及多想,立即下了软塌,以那铜管挑起虫子就扔到屋角的火盆里,看着它们烧成灰烬才作罢。   回转头,正欲向花子期道一声谢谢,然而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忍不住瞠目结舌。      ☆、330.认定   只见花子期已经歪倒在榻上,原本以白色玉冠规规矩矩束在头顶的发髻已经散落,雪白的发丝铺散在软榻上。而龙肃炀也已经傻了眼,指着花子期看向君绮萝,“君绮萝,他、他他……”   君绮萝也不理他,奔向花子期,见他除了头发白如雪外,并无其他明显的变化,稍稍放下心来,遂朝外扬声喊道:“阿胤,你在外头吗?”   龙胤在外头听到君绮萝的喊声,当即推开了门进来,第一眼便看见了正倾身为花子期把脉的君绮萝,问道:“阿萝,蛊毒解了,是吗?”   话音一落,他便看见了花子期的白发,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几步奔了过去,“他怎么了?”   “身体严重亏虚。”君绮萝道:“阿胤你快将他抱回他的房间,我回咱们屋里取些药来。”   龙胤点点头,没有多话的便将花子期抱走。   君绮萝这才看向龙肃炀,不带任何情绪的道:“龙肃炀你自己回大厅去,要是怕死,就呆在晋王府,等过了这些天再离开,要是不怕死,现在离开也可以。”   龙肃炀想到现在外头乱得很,是个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说不定那个男人还派了人在他的府中候着他呢,于是忙摆手道:“我还是就呆在晋王府吧,除了一日三餐,你们完全可以忽视我的存在。”   君绮萝嘴角凝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便不再理会他,急匆匆的出了屋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路过大厅的时候,只简单的给众人说起自己的蛊已经解了,便速度回了卧房,取了几只药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去了花子期宿住的房间。   将瓶中的药丸每样倒了一粒出来,撬开他的嘴,配合着内力助他服下,君绮萝又在他胸前施了针,然后换到他的身后,手刚刚贴上他的背,龙胤问道:“阿萝,是要为他输内力吗?”   君绮萝点点头道:“他的内里亏损太厉害,只靠药物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必须要输内力给他。”   “阿萝你怀着宝宝不益过度劳累,还是我来吧。”龙胤心疼的道。   君绮萝想了想,下了榻道:“也好,你要主意力道的控制,嗯,三分力即可。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的来。”   龙胤在君绮萝的指引下,坐到花子期的身后,徐徐的为他输送着内力,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在君绮萝的喊停声中停了下来,将他平放在睡榻上。   君绮萝再次为他把了把脉,见他身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便为他盖好被子,和龙胤离开了屋子。   君绮萝有些歉疚的回头看了一眼,便带上了屋门,双手紧紧的抱住龙胤的一条手臂,情绪有些低落,“阿胤,我想到了会有些伤害,或者说对功力方面会有影响,那样我还可以想办法为他补给,可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枉我医术高绝,对此我真是束手无策。如果我知道他会因此变成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让他为我解蛊的。”   龙胤非常清楚花子期是出于什么心理为自己的女人解蛊,纵然心里不舒服别的男人对他的女人有着别样的心思,但是他心里对花子期的感激半分也不会少,甚至还有些佩服起这个男人来。   因为在他看来,一个用蛊的高手,怎么会不清楚长时间的消耗自身修为、内力以及心力为人解蛊会有的损耗和结果呢?   花子期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的还愿意为他的女人解蛊,怎么能不让人佩服?   龙胤跨了一步面向着君绮萝,捧着她的脸,挑眉道:“阿萝不必自责,难道你不觉得花子期白发看起来更潇洒,更英俊,更翩然若仙吗?嗯,等过些日子,为夫也想办法染个白发试试,一定比他更俊。”   “噗哧。”君绮萝被他逗趣的表情和言语不由得逗笑出声来,凝重的心情也一下子轻松不少,“阿胤你给了我个启发,我虽然不能让他的白发变回黑发,但是我可以研制染发剂啊。说不定这还是个生财的路子呢。”   龙胤见她脸上的阴霾已经不在,心情也瞬间美好,“到时候阿萝要是凭着这个发了财,可要记得为夫哦。嗯,我的要求不多,就陪着为夫周游列国好了。”   君绮萝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不等我发财了,这些日子四处奔波的确是够累的,等事情都结束了,咱们什么人都不带,就咱们两个,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游玩游玩去。”   龙胤微微低下头,抚上她稍稍有些凸起的小腹道:“短时间里估计不行。”   “谁说不行的?不是有你这个爹在吗?咱们也不去远了……”君绮萝想了想道:“阿胤你还没取过毒医谷呢,我们就在那边,生娃的时候也不愁没人,你说好不好?”   “嗯,这个想法不错,那便这样愉快的决定了。”龙胤附和着,忽然想起父王的事,“对了阿萝,给你说个事,父王已经知道母妃离世的事,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你不用再操心这个事。”   “呃?”君绮萝挑眉,“你是怎么对父王说起这个事,又是怎么让父王接受这事的?”   龙胤顿时神色有些不自然,在君绮萝的再三追问下,别捏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吧唧!”在听到龙胤已经和外公玉清源冰释前嫌,君绮萝踮起脚尖在龙胤在嘴上亲了一口道:“我的男人就该这样,拿得起又放得下!”   这一吻,让龙胤觉得心底坚守的某个东西已经崩塌,顿时心情荡漾,闪着心心眼问道:“阿萝,今晚咱们是不是可以……为夫憋好久了。”   君绮萝哂然。   自打知道她怀孕以后,他便没和她做过那事,她还以为是他这些时间太累了,所以不想动,却不知道是因为孩子。话说怀孕前三个月才会有所禁忌,是担心过猛的动作导致胎儿不稳。可是他们得知有孩子的时候已经快三个月了,那三个月里都没有禁忌,宝宝依旧很健康的在她的肚子里。如今都四个月了,自然没那么多禁忌了。   “真是个大傻瓜!”君绮萝好气又好笑的睨了他一眼,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只要动作别那么大,还是……可以的。”   龙胤闻言欣喜若狂,抱着君绮萝就在她的小嘴上狂亲了好几口。要不是外头的大厅里还有那许多人要招呼,他现在就抱着他的小妻子去温存去了。   嗯嗯,他决定了,今晚要好好的释放一下自己!   君绮萝看着龙胤眼中饿狼般的光芒,立即就后悔了,看这绿莹莹的眼睛,这丫得是多*啊?   “嘿嘿。”君绮萝哂笑道:“阿胤,咱们晚上再说,晚上再说哈。”   君绮萝话落挣脱他的怀抱,小跑着出了大厅。   龙胤看着她如小绵羊突然逃脱大灰狼钳制般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便跟了上去。   众人再见到君绮萝,神色也不若刚刚那般凝重,提着的一颗心才真正的放了下来。   “阿萝,刚刚你拿药瓶作甚?”叶欢上前问道。   君绮萝大致为他们讲了下解蛊的事情已经花子期的情况,听得众人唏嘘不已,同时对花子期更看重了几分。   辰星迎上君绮萝道:“阿萝,我决定了,我要和花子期做朋友!”   君绮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好。”   花子期这个男人,不管他对她是个什么心理,在看见他白发如雪的那一眼,便已经是她君绮萝今生认定的朋友了。   君绮萝说着扫了大殿一圈,发现龙肃云不在,蹙眉问道:“龙肃云去哪里了?”   他该不会是还没死心吧?   “阿胤阿萝。”伍文胥道:“沐恩适才已经证实了龙肃云说的是事实,他便离开了,说是要回亳州去给他的外公送葬。”   君绮萝和龙胤点点头便没有再就此事多说什么。   而此时,皇宫门口,龙肃云看着已经戒严的宫墙,对守卫道:“我是文妃的儿子龙肃云,请放我进去,我要见文妃。”   禁卫首领是认得龙肃云的,只是他的身份太过尴尬,放他进去,他担心自己挨罚,不放他进去,又担心惹怒了这位,文妃那边不好交代,不由道:“龙公子,皇上曾经下旨不许你进京,我等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你请速速离开,我等就当你没来过。”   龙肃云没有丝毫的不悦,淡淡的道:“既然你等担心皇上的责罚,你去禀报皇上一声,他若是准我进去我便进去,他若是不许,我便离开。”   禁卫首领见龙肃云执意不肯走,也只得听取了他的建议,亲自前去了宫中禀明龙澈。   约莫半个时辰后,禁军首领回来,放龙肃云进了皇宫,并告知他前去御书房。      ☆、331.说服   御书房里,龙澈坐在御案后,定定的看着龙肃云缓步向他走来。   他乍然发现,几个月不见,这个儿子变了许多,沉稳、大气,情绪不再外露。心中有些叹息,要是龙肃云早几个月前也这样沉稳,何以会生出那许多事?说不定……   天意吧,一切都是天意!   龙肃云神色淡然的走到离龙澈半丈外,见他短短几个月似乎苍老了许多,皮肤松弛,嘴唇紧抿,脸上看不出喜怒,也丝毫看不出对眼前局势有半点着急。但是不难发现他脸色青白,印堂更是发黑,显然是吃了纨夙那药的结果。   “草民龙肃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龙肃云跪了下去拜道。   “起来吧。”   龙澈没有为难龙肃云,待他站起来后,直言问道:“你这个时候进京来做什么?难道也要像龙肃离那个逆子一样带人来逼宫?”   龙肃云闻言淡淡一笑,“皇上,草民区区白丁,你以为还有那个实力和六皇子比吗?草民如今在亳州守着那个老宅子过日子,很好,很知足。”   “你会那么容易满足?”龙澈显然不怎么相信。   龙澈的态度,龙肃云并不以为意,“草民原是不想进京的,只是有位朋友身中剧毒,草民不得不带他进京,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时候碰到晋王妃,哪知运气极好,他们当真在京中,草民的朋友总算是得救了。”   “你有什么朋友值得你在这个时候带他回京?朕又凭什么相信你?”龙澈沉声问道:“还有你这个时候要见你的文妃做什么?难道文妃对这个位置也有觊觎?”   “不管皇上信不信,草民是真的放下了,昨日,草民为了朋友可以四个时辰赶数百里路,甚至不惜为他吸毒,只是按着自己的本心在做事罢了。”龙肃云不卑不亢的道:“至于草民的朋友是谁,皇上就不必知道了。文妃那边,皇上亦是多虑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来的能力和数十万人斗呢?今儿草民进宫,只是作为一个儿子的孝道,也是草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请皇上恩准草民带她离开京城,草民将感激不尽。”   “离开?”龙澈不悦的蹙起眉头,“她文佳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朕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皇上,京中如今的形式你还看不清吗?何以非要拉着她陪你送死呢?”龙肃云逼视着龙澈的眼睛,声音微微扬高了一些,显然对于他的决绝,很是不赞同。“你知道龙胤和君绮萝手上有多少势力吗?告诉你吧,四大世家之首玉家乃是龙胤的母族,叶家和风家也因为君绮萝的关系,效忠与晋王府……”   “你刚刚说什么?”龙澈别的没听进去,倒是把龙胤的母族听进去了,呐呐的问道:“你说玉家乃是龙胤的母族?”   “‘玉’和‘于’,皇上还想不透吗?”龙肃云勾了勾唇道:“早些年玉清源为了保护家人、保护玉逐心,和她断绝了关系,皇上没想到也无可厚非。说到底,皇上也是间接杀死玉逐心的凶手,玉逐心死了,东陵现在又是这样一个局面,他们便再无顾忌,此番已经进京,势必为逝去的女儿报仇。”   “呵呵呵。”龙肃云以为他多少会害怕,哪知道他脸色都没变一下。似乎看出龙肃云的想法,反而笑出声来,“朕的寿命不足一月,都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   龙肃云竟不知道他只有一月的寿命,一时间有些伤感起来。   也是,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似乎因为龙肃云脸上毫不掩饰的伤感,龙澈心中微微一暖,终究还是有人为他的死感到难过的!   微微叹了口气,龙澈摆摆手道:“罢了,如今龙肃离的大军就要到城下了,若是你有能力在龙肃离的手下离开,那便带她离开吧,就当是朕这个做父皇的,稍稍弥补一下对你的亏欠吧。”   “草民以前所承受的都乃草民咎由自取,草民从来不曾怪过皇上。不过草民还是要感谢皇上的大度。”龙肃云当即跪下谢了恩,“草民谢过皇上。”   龙澈再次对他摆了摆手,“快走吧。”   “草民告退。”龙肃云起身便往外走去,快跨门槛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侧身又看向龙澈,“皇上,既然你已经时日无多,何不离开呢?这最后的日子,难道非要守着这座牢笼吗?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   “呵,离开……”龙澈此时才略带一丝苦涩的笑道:“这皇城周围都是龙胤的人,朕如何走得了?罢了,终归是朕欠龙翊天的,朕便在这里等着他吧。”   龙肃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六皇子呢?”   龙澈原本对什么都无畏的脸上顿时变得决然,可见他有多恨龙肃离了,“他,便随朕下地狱吧。”   龙肃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不管早与晚,每个人都会为他曾经的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他曾经因为自己的野心,失去了爱自己的女人,失去疼自己的外公,还失去了一只手指……那是他付出的代价;龙肃离胆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敢带兵逼宫,纵然失去性命,那也是他的代价。   没有再回头,龙肃云直奔栖霞宫而去。   如今的栖霞宫,院子里连宫女也没一个,没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显得有些萧条。其实不单是栖霞宫,别的地方也依旧如此。   站在阔别数月的曾经孕育过自己的地方,龙肃云心有戚戚焉。这里,这座皇宫,乃至东陵的土地,都将要被历史的尘埃淹没,史书留笔,不过也是诉说着它曾经的落寞。   不过他很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将来不管谁做皇帝,势必比现在更好。   “云儿?”文妃在叶嬷嬷的搀扶下,刚跨出大厅,便被院子里背负着手正四下打量着的身影给狠狠的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他这个时候回来,难道是……   那个想法,让文妃面色一喜,顿时奔向龙肃云。   龙肃云缓缓的转向她,淡淡道:“母亲。”   这一声“母亲”,让文妃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个身影乃是她的儿子,陌生的是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文妃定定的看了许久,才恍然,是气质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张扬、霸气、贵气逼人,如今沉稳、温雅、含蓄内敛。   嗯,这样很好,这样才有一个帝王的样子。   文妃疾走几步上前,迫不及待的问道:“云儿,你是想通了吗?”   “母亲,我是来带你离开的。”龙肃云没有落下她眼中的那抹亮光与期待,心中暗自叹息,事到如今她还在肖想那不切实际的东西,还真是痴心妄想。   “什么?”文妃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怔怔的看着龙肃云,“云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龙肃云叹口气道:“儿子的意思是,邪云传消息给我,两位舅舅及家人已经安然出了京城,从别的地方绕道去亳州。儿子来这里前去找过皇上,他已经允许你离开,所以现在走不会有人阻挠。如果到明天,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母亲,咱们现在就启程去亳州,从今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放心,儿子定会不遗余力的让你度过一个安详的晚年。”   文妃双目圆睁,“云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父皇时日无多,你现在应该协助你父皇诛杀龙肃离,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母亲,若说外公的死还没能让你醒悟的话,晋王府的六十万大军,再加上大秦国、龙胤的飞鹰骑、四大世家中的三大世家以及君绮萝手上林林总总的势力,可会让你醒悟?皇上都放弃了,你还肖想那些做什么?”   龙肃云报出来的势力,没有一样不让文妃心惊,但是最让她惊异的是龙澈!   “你说你父皇他已经放弃了?”文妃有些颓然的问道。原本她想着以自己最后的力量协助龙澈击退或者杀死龙肃离,到时候龙澈薨逝,她的云儿便能顺理成章的继位。   哪曾想……   龙肃云点头道:“没错,皇上他已经放弃了,如今还守着这座牢笼不过是想给龙肃离致命一击而已!对了……”他说着,想到什么,“萧萧如今也在赶往亳州的路上。”   “你是怎么找到萧萧的?”文妃再次讶然。自从萧萧被人劫走后,她也曾派人寻找过,可是半点踪迹也没有。   “是儿子救了伍沐恩,君绮萝给儿子的回报。”龙肃云道:“萧萧本身是被南疆花家给劫走了,他们看中的是萧萧肚中的孩子,只不过那些人半道反被龙胤的人给劫了。母亲,跟儿子走吧,去过普通人含饴弄孙的生活。”   文妃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君绮萝跟龙胤会放过咱们吗?”   “母妃,他们其实不是嗜杀的人,只要不去招惹他们,其实他们很好相处的。”龙肃云接着为文妃讲了君绮萝为他解毒的事,到让文妃唏嘘不已。   文妃闭了闭眼睛,似乎想将一些东西从脑子摒弃掉。许久,她才睁开眼来,挽着龙肃云的手道:“走吧。”   “东西不收拾一下吗?”龙肃云问。   “宫里用的东西,不适合在在外面用。”文妃说着看向龙肃云,“我文佳有儿有女,难道还会冻死饿死不成?”   龙肃云看她似乎真的想通了,点点头,带着文佳和叶嬷嬷一起走了。      ☆、332.输了,一起下地狱(一更)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若是细瞧,可以发现月亮上蒙了一层淡淡的紫色,看起来妖冶诡谲极了,就像是这两日溯京的气氛,波诡云谲,让人透不过气来。   没错,这两日的溯京城,死气沉沉的。   因为早就知道要变天了,若是没有特别的事,百姓们就算是白日里也尽量都躲在了屋子里不出门。是以街上空荡荡的,更别说晚上了。   这不,还不到酉时三刻呢,大道上就不见半个人影,往日热闹的夜市也停罢。平日最是热闹的朱雀大街亦是黑黢黢的一片,连红袖楼、吉祥赌坊这种生意最为火爆的店子也闭门谢客。   这样的气氛,无疑让人觉得诡异和压抑,只盼着这样的日子早些过去,还百姓们一个清明和谐的生活空间。   “嗖嗖嗖!”   十几道黑影跳上城墙,对着城墙上的守卫就是一顿猛砍。他们个个身手矫健利落,城楼上二三十名守卫没一会儿便全数倒下。   待确定没有活着的人后,他们便下了城楼,有人迅速的上前,扒开了城门的门闩。   “吱呀!”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来,从外头跑进来一大群的黑衣人,他们动作灵活,纵跳间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队马队,嘚嘚的马蹄声在这静寂得犹如死城一般的城郭里,听起来格外的响亮;整齐的步伐和抽打马匹的声音有节奏的踏在地上,就像是在奏一曲生命的乐章,延续了很长的时间才在城门的上空散去。   绝尘而去的队伍,少说也有一两万人,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皇宫。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去后没多久,城门又被两名黑衣人动作极快的关闭上了,而城外的气氛也在发生着质的变化。   “阿离,你觉不觉得不对劲?”一道纤细的身影骑在马上,对旁边同样骑马的伟岸男子道。因为马儿跑得极快,她必须放大音量才能保证身边的人能听得到。   她的声音比较悦耳,至少比她的容貌让人愉悦。她身边的男子如是想着,微微挑眉,“雪儿你说说,怎么不对劲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龙肃离和龙雪。他们虽是说着话,但是身下却没有停下来。   “你觉不觉得城中静得可怕?”龙雪问出自己的疑惑。   “呵。”龙肃离不以为意的笑道:“这个时候要是城中一片热闹景象,我才会觉得可怕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指,这个时候皇上应该派了大军守着城门的,可是我们进来得太顺利了。”龙雪又道。   龙肃离心里一个咯噔,是啊,就算城中没有多少军队,但是五万禁军也是很大的一堆人,怎么会就那区区几十个守卫呢?“他们会不会都被那人调派到去守皇城了?”   据他了解,京中除了守卫外,他在各城也就调派到两万人。多数因为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站队,都不敢贸贸然前来。想到这个,龙肃离心里不由嘟囔一句,算那些人识相,否则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定饶不了他们。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了,不用杞人忧天了,咱们到了皇城不就知道了?”   两人顿时不再言语。   “阿离,晋王府的人!”跑出了四五十丈,龙雪恍然道:“是晋王府的人到现在都没有行动,难免让人觉得不安。”   “晋王府不过五千飞鹰骑,君绮萝手上的隐楼抵死不过一两千人,何足为惧?”龙肃离自信的道:“飞鹰骑对上我外公特意为我培养的一万死士,再加上我们这里的两万骑兵,城外围城的二十万大军,还不定谁怕谁呢!”   “……”   龙雪张张嘴还想说什么,龙肃离摆手道:“好了,雪儿,外公他们还等在那呢,成败在此一举,赢了,你便和我坐拥天下;输了,咱们便一起下地狱吧!”   龙雪侧头看了眼龙肃离,脸上是无比坚定的表情,点点头道:“既然阿离下定决心,上天入地,雪儿陪着你又何妨?!”   二人不再说话,随着大部队直奔皇宫。   半个时辰后,比他们先去的一群黑衣人已经打着火把站在了皇城跟前。   宫门森森,厚重的朱漆宫门紧闭,火光映照下,门上的铜钉反正森冷的光芒。   宫墙上,渺无一人。就连皇宫内也寂寂无声,就像是一座死城。然而,功力稍高的人不难发现,城头上何止万人?   这时,另一群黑衣人迅速的从黑暗中闪出来,很快的包围了皇城。宫门前一位没有蒙面的年轻人抬起手臂,指着宫门道:“给我上!”   这人正是龙肃离的护卫阿风,只见他话落,便施了轻功往宫墙掠去。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攀上了宫墙。   “唰!”   几乎是与此同时,宫墙内火光大起,一下子将宫内的广场照得如同白昼。原来,里头成百堆火堆同时燃起,噼噼啪啪的叫嚣着,怒烧着。   隐在宫墙上的禁卫全都站了起来,纷纷举着手中的武器,迎击着敌人的来犯。   一时间,杀声震天,血光纷飞。   龙肃离赶到的时候,宫墙内打得正酣。   “离儿你来了。”守在城下的一位六旬老者迎上前来,欣然道。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有男有女,全都穿着黑色夜行衣,有年长的,也有年少的,个个手执短匕,英姿飒爽,足有二三百人。   龙肃离跳下马,走向老者一一打着招呼,“外公、大舅、二舅、三舅、四舅、众位舅妈以及众位表兄弟表姐妹们,谢谢你们这次来助肃离。”   没错,这些人正是龙肃离的母族容家的人,那位老者便是靖安侯府容家的老侯爷容景阊。   容景阊一把握着龙肃离的手道:“诶,好孙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晚上,咱们势必要拿下皇宫。离儿,我们容家一门能不能站在一个新的高度,就全靠你了!”   龙肃离自信一笑,“外公放心,孙儿很有把握!今晚之后,咱们东陵再无四大王府,有的只有咱们容氏一族,傲视东陵!”   “好好好!”容景阊满意极了,一脸说了好几个好字,老脸上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似乎已经看到了容氏攀在权利的顶峰,再也没有四大王府压在他们的头上,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忽然想到什么,容景阊脸色略略有些黯然,“只可惜你母妃她帮龙澈去采雪中火莲,到现在杳无音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外公,孙儿在去西越的时候,查过医书。”龙肃离亦是懊恼的道:“解毒‘蚀骨’,必须得要雪中火莲为引的,龙胤的毒得以解除,说明他们是去过了那支雪山的。既然去了那里,肯定得和母妃对上。龙胤虽是中毒,功夫却是不错;君绮萝狡猾多端,又擅长毒药。母妃对上他们……是完全没有胜算的。如此不难想到,母妃她早便死在了龙胤和君绮萝的手里了。”   “阿离你分析得没错。”靖安侯府世子容懿,也就是龙肃离的表哥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龙肃离的右手紧紧的握着,然后高高的举起又放了下去,咬牙切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必定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龙胤和君绮萝!”   容景阊点点头,花白的胡子在夜风中颤颤悠悠的飘荡着,“好,等到离儿你坐拥东陵,何愁大仇不得报?!”   龙肃离敛起伤感的情绪,问道:“对了,外公,晋王府那边可有动静?”   “晋王府四周的暗处有人把守着,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容景阊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晋王府这些天并没有大的动静。”   龙肃离点点头。   容景阊忽有响起什么,“对了,龙肃云回来过,带着文妃离开了京城,便是文家的人也全数的离开了。”   龙肃离讶然,“那人会放他和文妃离开?”   “离开便离开吧,省得咱们还要花时间去处理他们!”   “算他们跑得快。”龙肃离心中对龙肃云也是有恨意的,小时候龙肃云仗着他和他的母妃受那人喜欢,可没有少欺负他!所以,等他空下来,他定会那他们开刀。   这时,宫门正好从里面打开来。   “好了,咱们便都杀进去,动作犀利些,速战速决!”容景阊一声令下,他的儿孙们便纷纷朝宫门冲去。龙肃离亦上了马,与龙雪一起,领着两万骑兵嘚嘚嘚的冲进了皇宫的大门。   皇宫的门前十丈外有一座高台,在高台上,一座十层的宝塔高耸入云,名为摘星塔,乃祭祖和重大事件时所用。   此时高塔的七楼上,十几道黑影站在塔内的窗前,个个气息沉稳,俯瞰着下方的皇宫内广场,正是君绮萝、龙胤、龙翊天和玉清源等人。   从他们的角度,下方的情形一览无余。只见容景阊以及他的儿孙们进入皇宫后,飞快的投身于战圈中,他们身形灵活,动作果断果决,专门在敌人的身后,出其不意的抹上了对方的脖子。但凡被他们划上的,特定死翘翘。   “呀,他们……”   荣郢和君绮萝同时叫出声来。      ☆、333.劝慰(二更)   对于他们的手法,君绮萝和荣郢都很是熟悉,不正是特种兵惯用的暗杀手法吗?!   君绮萝虽然手上掌握着特种兵这个庞大的组织,但是如今还是第一次看见类似特种兵的行动。只见连容景阊在内的容家人,个个动作又快又狠又准,再配以轻功,比起二十一世纪的特种兵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堪堪让她有些傻眼。   龙胤似乎也看出了一些苗条,“荣郢你的意思是那些人的手法和你们特种兵有些相似?”   荣郢点点头,才想起自己站在龙胤的身后,因为不能暴露目标,塔内黑黢黢的,是以道:“没错,虽然比起咱们来还是有差距,但是能有这样的实力也算不错了。容家,当真是有心啊!原本我们长老会还准备放过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竟然将训练方式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君绮萝知道容家早在容景阊的父辈就脱离了特种兵,如今容氏的后人个个都身怀特种兵的技艺,怎能不说他们有心呢?!   不过,荣郢说的啥?他貌似说了这些人和他们水云洞府里的特种兵是有差距的?   侧头看了眼身后的荣郢,双眼不由晶晶亮。   荣郢见君绮萝看过来,不由自信的道:“令主一会便能真正见识到咱们特种兵的实力了!”   “很好。”君绮萝再看向下方,眼中已经换上嗜杀的光芒,“既然他们那么不安分,那便一起屠了,让他们容氏一族到地底下去站在世界的巅峰去吧!”   “阿萝,胎教,胎教。”龙胤将君绮萝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下,然后低低的抱怨道。   “呃。”   君绮萝讶然,旋即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你以为我不提及那些词语,将来咱们的孩子就会规规矩矩的在家里看书写字弹琴绣花吗?晚了,晚了。你可别忘了我怀上他之后啊,这一路上都是打打杀杀过来的。”   “啊哈哈。”玉清源乐呵呵的笑道:“我看将来孩子像阿萝这样也挺好,古灵精怪,恩怨分明,敢狠的时候狠,该柔的时候柔,不会受人欺负……”   龙胤当即打断玉清源的话道:“我龙胤的孩子,谁要是敢欺负,我特定灭了他全家!”   众人无不是一头黑线,纷纷以鄙视的眼神看向龙胤,丫刚刚是谁在说胎教呢?   “阿胤,有你这样疼孩子的吗?”君绮萝也是白了他一眼,不无嫌弃的道:“将来孩子的教育你还是别插手了,我担心你把他培养成一个不学无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嗯,这个我赞同。”龙翊天深以为然的道:“阿萝若是信得过父王,还是交给父王来管束吧,你俩趁着年轻,给我多添几个孙子孙女。”   “父王你真是太好了,这话深得孩儿的心,咱们的孩儿将来就交给你了。”龙胤当即喜不自胜,这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以至于当初某人听到君绮萝说起生孩子会怎样怎样危险的话都忘记了。   呵,倒不是他想要孩子就不顾及君绮萝的安危,而是他深知带着孩子就是带个拖油瓶,到时候孩子在他的小娘子心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哪还能有他的一席之地啊?!   君绮萝倏地脸红,嗔怨的斜了龙翊天一眼,也不怕说话不合适,“父王你还年轻,看起来就跟二十多岁的小伙似的,想必只要昭告天下父王娶亲,那些个闺中小姐定会趋之若鹜,不如父王再给咱们生几个弟弟妹妹好了。”   不待龙翊天说话,玉清源点头附和道:“阿萝作为儿媳妇说这话虽是不合适,但是道理是对的。翊天,你才三十七岁,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是该找个女人过日子。”   玉清源话说完,君绮萝也趁机拉了拉龙胤的袖子。   这事能得到外公的支持,她也是很意外,不过这种事情还是看当事人,当事人要是不愿意,什么都是枉然。而且依她看来,以父王对母妃的情深,怕是很悬。   龙胤意会,虽然心中担心父王取了新妻子可能会忘记了自己的母妃,却也知道外公说的是对的,父王还年轻,他不能自私的以死去的母妃来禁锢他一辈子。忙亦道:“父王,这事儿子没意见。”   听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这样说,一向脾气极好的龙翊天顿时黑了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娶,这事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我翻脸!”   君绮萝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这样的结果,她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哈,”君绮萝忙打着哈哈道:“这事不提不提了,父王你别生气了,生气老的快,你看外公肯定就是老的时候生气多了,比人家董少游看起来老多了。”   “噗哧。”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龙翊天亦然。   其实他哪里就是真的生气了?只不是故意这样发脾气来避免他们今后再旧事重提。今生今世,他龙翊天的心里除了玉逐心,再也不可能容得下别的女人,更不可能娶别的女人,就算是不付出感情只过日子也不行!他龙翊天妻子的位置,只能是玉逐心!   玉清源简直哭笑不得,无奈的指着君绮萝道:“瞧瞧你这孩子,有你这样抹黑外公讨你父王开心的吗?”   “父亲,你别说,你年轻时候就是太容易发怒了,我们哥几个哪个不怕你那火爆性子啊?”玉清源的四儿子玉亭江嘟囔道。   玉清源顿时炸毛,愠怒道:“臭小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嘿嘿。”玉亭江憨厚的笑着,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好了,别闹了。”龙翊天正色道,“想必龙澈也快出来了。”   君绮萝听出他提起“龙澈”二字的时候,音量拔高了两分不说,还带着一丝寒意,足见他有多恨龙澈了。   白日的时候,他去了九环山看母妃,到擦黑了才回来,眼睛都是肿的,可见因为母妃的死,他有多伤心难过了。而龙澈一心想要杀了龙肃离,势必要出来的,这倒省了他们去找他的麻烦。   众人也不再说话,专注的看着下方。   不过在他们短暂的笑闹间,下方的广场已经黑压压的倒了一地了,根本分不清是谁的人。而战争还在继续,血沫横飞,残肢断臂肆掠。   远处的深宫中,亦是火光冲天,更有几处殿宇被点燃,不多时便熊熊燃烧着,显然是被洒了桐油之类的助燃物。哭声骂声不绝于耳,汇成一阕凄厉的阙歌,在这诡谲的夜空中传唱。   龙肃离带来的两万骑兵正在各处宫宇中肆掠、屠杀,一队为数不多,大约只有两三千人的银甲队伍凭着熟悉的地形油走在宫宇间,屠杀起这些人来也不算太费劲。只是对方人数太多,想要一时半会的全部将之除去也不大可能。   然而就在这时,一队身形挺拔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个个手执吹毛断发的短匕,协助银甲队伍突击着骑兵,其手法竟然和皇宫广场上的那些穿梭的黑衣人竟是如出一辙,只是他们的速度较之外头那些容家人,快了不是一点点。   至于这队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银甲队伍没有去窥探,只要他们能一起对付着龙肃离带来的人,便是他们的朋友!   只不过对于他们的身手和手法,作为龙澈神龙卫的他们也忍不住唏嘘不已。   两队人马联合,配合默契,不,应该是说那队黑衣人配合着神龙卫,很快便结束了里面的厮杀。   就在帝鸢带着龙澈踏着满地尸体前来,准备一同前往皇宫广场的时候,那队黑衣人又突然消失于无形,快得让人扑捉不到他们的离去的方向。   龙澈没有多问。其实就算不问,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扫了眼满地的尸体和无主的马匹,他淡淡道:“走了。”   几千银甲神龙卫簇拥着龙澈,前往皇宫广场而去。   龙肃离骑在高头大马上,与龙雪并排而立,看着周围倒下的禁卫军和周围城池调配过来的援军扑簌簌的倒下,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他的心中热血澎湃,仿佛看到了曙光和他站在人生的顶端,正睥睨天下!   眼前的形式,呈一面倒。多数都是宫中的禁军,他们的生命就像是麦子一般被收割。这些都要归功于他的外祖父容景阊暗地里亲自培养的人一二百人,包括他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妹等。   整个京城,没有人知道他们容家竟然会有这样的一支队伍!   龙雪没有龙肃离表现的那样轻松与惬意,这一晚上,她的心里很是不踏实,感觉一颗心根本落不到实处。她的预感一向很灵,总觉得这*便是他们活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晚了。她劝龙肃离离开,但是他似乎已经走火入魔,根本听不进去。   罢了,不管是怎样的结局,她陪着他就好了,就算是死,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334.报应不爽(一更)   肆杀在继续着,一波倒下了,另一波又堵上,看着敌人或者同伴倒下,却不敢有半点的退缩,整个皇宫犹如修罗地狱一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夜风带起一股咸腥的味道窜入鼻端,让有的人的感官得到了极大的刺激,手中的武器舞得越发的卖力;有的人则几欲作呕,神情中都透着沮丧,多想快些结束这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乃是龙肃离挑起的,有的人试图杀了龙肃离,然而还没近他的身,他身边那女子便腾身而起,手中的长剑灵活飞舞,三两下便结束了他们的生命,然后一个旋身便又回到了马上。   从始至终,龙肃离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笔直的坐在马上,嘴角近乎蔑视的朝上扬着,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直到龙澈在一队神龙卫的簇拥下出现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他嘴角的笑才慢慢的敛了下去,眼中同时凝起一道嗜血的光。   帝鸢看了眼下方的战局,微微的蹙起了眉头。打了一个手势,神龙卫除了留下十人保护龙澈外,其他的则飞身掠下台阶加入了战斗中。   龙肃离并不以为意。因为距离有些远,他担心龙澈看不见他也听不清他说的话,便打马朝前跑了一段路,只是广场上铺满了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马蹄践踏在尸体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瘆人。   “父皇,好久不见。”在台阶下停下,龙肃离轻蔑的看向上方,故意说得轻佻,“父皇”二字更是扬高了八度,喊得极尽讽刺。   龙澈看着马上飒爽英姿的龙肃离,心中百味杂陈。说实话,龙肃离聪明、隐忍、有一定的才华,如果他安分些,野心没那么大,将来他百年之后,是会考虑让他继承皇位的,可是这个狗东西,居然在他的药中做手脚,他如何能也咽得下这口气?   “畜生,朕没你这样*不如的儿子!”龙澈怒声道。   “呃?!”龙肃离讽刺的道:“父皇,不管怎么样,咱们总是有那丝血缘关系存在,如果儿子是畜生,是*,那么父皇又是什么呢?老畜生还是老*?抑或都是?”   “你……咳咳……”龙澈被龙肃离两句话给气得剧烈的咳嗽起来,喉咙的腥甜昭示他又咯血了。   “父皇,你看你,都快死的人了,还这么嗜杀做什么呢?”龙肃离邪笑着,长臂一扬,扫过遍地尸体,“你若是和和气气的退位让贤,这许多人何以会冤死?”   龙澈生生的将口中的血给咽回了肚子里,冷笑道:“让贤……谁是贤?你吗?只怕你龙肃离还不够格。”   “父皇,放眼你的儿子们,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弱的弱……”龙肃离眉头一挑,问道:“如今我若是不够格,谁又够格呢?那个胸无点墨、志大才疏的龙肃炀吗?还是被你贬谪的龙肃云?呵呵呵,父皇,你此时是不是觉得很无力?枉你那么多儿子,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还真是……”说着做思考状,似乎在思考着以什么词来形容更贴切,想了半天才吐出一个词,“报应不爽!”   坏事做绝,报应不爽!   “痴心妄想!”龙澈选择性的忽略他的话,意有所指的道:“今儿就算朕死,那个做皇帝的人也绝不是你!龙肃离,和龙胤比起来,你真的不够格。”   “父皇,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怪异。”龙澈的话,龙肃离并不以为意,但是龙澈居然说他不如龙胤,这让他不能接受。   他龙肃离从小便文武双全,又哪里比龙胤差了?若非是为了迷惑他这个好父皇,又怎会隐忍不发,在东陵默默无闻?   哼,待他坐上那个位置,龙胤,是一定要死在他手上的!到时候他定要将龙胤的尸体挂在城墙上,供人们瞻仰,让世人来评说,他和龙胤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呵呵,或许吧。”龙澈无谓的笑了笑。   龙肃离讶然于他那无谓的笑。在他的印象中,他这个父皇一直都是强势的,决绝的,一旦决定的事情是绝不容别人质疑的,所以这笑在他的脸上出现,还真是让人觉得怪异得很。   就在龙肃离讶然与龙澈异于平时的反应时,龙澈扫视了一眼下方,淡淡道:“不过朕还真是小瞧了容景阊,居然不声不响的培养了这许多的死士,还有靖安侯府的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个个都乃是高手中的高手。”   “父皇,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龙肃离狂狷的道:“为了这一日,外公他打我出身后就在开始为我准备了,这事连我母妃都不知道。”   龙澈眯了眯眼睛,连香妃都不知道的事情,龙肃离却是知道的,这个儿子还真是瞒得紧呢!   “啊!”   突然,一名禁卫一声惨叫之后,身体呈抛物线飞起,然后砸在了龙肃离的脚下,惊得马儿一声扬蹄长啸,险些将他从马背上掀下来。   龙雪吓了一跳,飞身过去想要接住他,龙肃离则是于空中旋转两圈,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眼中利芒危险逼人,他一把夺过龙雪手中的长剑,对着马头便削了下去。   那硕大的马头竟是被龙肃离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斩了下来,笨重的身体晃了几晃,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龙澈眸光闪了闪。第一次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还真是不够格,竟不知道龙肃离有这样的身手!还有那个女子是谁?为何看起来有些面善?   龙肃离将长剑扔给龙雪,转身目光阴鸷的看向龙澈,“父皇,你还是写下诏书,禅位于儿臣吧,儿子可以留着你的命到自然死亡,到时候还会给你风光大葬,否则,这匹马的下场便是你的结局。”   “龙肃离,废话不多说,今儿到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龙澈指着龙肃离狂狷的道:“帝鸢,给朕杀了他。”   帝鸢没有多说什么,长剑在手,飞身朝龙肃离掠去。   还没到龙肃离的近前,龙雪便迎上了他,“想杀他,先过我这关。”   说话的同时,她手中还滴着马血的长剑便指向了敌帝鸢的心口,帝鸢不及多想,长剑一挡,便与龙雪打了起来。   而上方的龙澈在听到龙雪的声音后,眼睛微微一眯。   这个声音……好熟悉!   龙澈仔细在脑中思索了好一阵,突然眼睛睁大,是她吗?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小女孩珠圆玉润,还不足十四岁吧?怎么短短几个月会变成这样一副鬼样子?呃,可能只是声音像些而已吧?只是这样一副二三十岁的面孔却有着小女孩的声音,怎么想怎么怪异。   心中有些不确定,龙澈试探着道:“龙雪,你真是好样的啊,你父亲、母亲和祖母的死是你做的吧?”   龙雪闻言眉头都没皱一下,一边应付着帝鸢,一边冷声道:“要不是他们,我何以会变成这副样子?他们该死!”   “还真的是你!”龙澈也是小小的讶异了一番,“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话刚落音,龙澈便想到他早年做下的一件事,突然觉得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呢?他现在所承受不就是报应吗?或许真如龙肃离所说,报应不爽。   “哈哈哈哈!”龙雪大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瘆人,“报应?我如今这副鬼样子,还怕遭到报应吗?来吧,来吧,通通都来吧,我龙雪不怕!哈哈哈哈……”   她几近癫狂的笑飘荡在皇宫的上空,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只是纵然有龙澈在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的停顿,甚至还越来越狠辣,让帝鸢这个比她身形庞大了近两倍的大男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发现,让龙澈感到惊异不已。   他没想到龙雪小小年纪,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不由有些担心今晚他的愿望会不会落空。   龙澈和龙肃离都没有再说话,专注的看着龙雪与帝鸢对战。只是他二人的神色一个越来越沉,一个则越来越得意。   当然,得意的那个肯定是龙雪了!   他看着龙雪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帝鸢,心绪不由回到了六七年前。   那时候龙雪不过才七八岁,被他的师傅看出她的体质乃是练一门邪功的绝佳体质,于是他便悄悄的找上了她。他说只要她变得强大,待她长大了会娶她,她答应了,从而他便安排了师傅悄悄前去教授她功夫。   她变成现在的样子,并非完全是小产没有养好身体,还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练那邪功的关系!   因为只要她的功成之后,与她教合的人功力就会大增,而她则会如花朵一般慢慢的枯萎。说白了她就是一个载体,一个可以让他少艰苦二十年的载体!小产只不过让她加速了枯萎的速度而已。   这些日子日日索求,她早便不堪负荷了,只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功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这不,便是他父皇手上的神龙卫统领,也不是她的对手!   眼看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龙肃离有些不满意的道:“雪儿,速战速决。”   龙雪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越发的迅捷和狠厉起来,招招让帝鸢如履薄冰。   “啊!”   因为脚下不小心被刚刚那匹马的尸体一绊,帝鸢一个不查之下,龙雪的长剑便贯穿了他的心脏。   龙澈惊得往后退了半步,他借希望于帝鸢,到头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龙肃离满意的看着龙雪收回长剑、帝鸢不甘的倒下、神龙卫乱了阵脚、龙澈惊慌失措,微笑着对龙雪伸出手道:“雪儿,来,和朕去收获成功的果实去吧。”   “是,陛下!”龙雪将长剑收回剑鞘,露出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盈盈一礼,然后才将小手搭在了龙肃离的手上。   虽然心中那不好的股预感没有一刻减弱,但是到现在晋王府的人都还没有半点行动,说不定是不想插手这件事了呢!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找龙澈报仇,又不一定要这个皇位不是?!   龙澈死谁手上还不是死?只要杀了龙澈,这一切便结束了。   龙肃离险些被她这一笑看得作呕,努力的压下心中翻滚的酸液,带着龙雪,越过层层叠叠的尸体,踏上了阶梯。   百十级的阶梯像是一条通往权利的必经之路,龙肃离很是享受这个过程,是以他并没有施了轻功直接到达顶端,而是一步一步的拾阶而上。   这道阶梯乃是宫中最高最长的阶梯,曾经有位官员说起,爬这座阶梯就像是在走人生路,只要你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往上爬,迟早有一天,定会站在让人仰望的高度!在他龙肃离人生十八载中,他爬过了无数次,只有今日才真真体会到了往上爬的意义。   只不过别人需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而他龙肃离则可以一步登天!   向上!   只要翻越这座阶梯,他便是这座巍峨宫殿的主人,从此以后,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砰!”龙肃离心中得意的狂啸,待他留意到头顶龙澈抬起手,那乌黑的管子对着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的时候,已经晚了。   来不及细想,他一把拉过身边正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温柔的龙雪,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龙雪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阵刺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胸前开出了一朵妖冶的血花。只是那痛,根本不及心痛的半分,怎么也不敢相信龙肃离居然拉她挡枪。   龙雪靠在龙肃离的怀里,身体抽搐了两下,口中乍然涌出一口鲜血。她艰难的伸手沾起一点血迹放到眼前,然后望向龙肃离,眼中有着化不去的哀伤,嗫嚅着嘴问道:“阿离,我那么爱你,为什么?”   “雪儿,没有为什么。”龙肃离没有任何感情的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说你很爱我……既然爱我,能为我死,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雪儿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话落,他便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龙雪的身体脱离龙肃离的手,急速的向下滑去,那每滑一步便颠簸着她的身体,牵动着她的伤口,揪心的疼。或许是痛到麻木,她的表情很淡然,便是眼中的哀伤也渐渐被苦涩取代,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以及祖母正在嘲笑她,嘲笑她的天真,嘲笑她的傻,嘲笑她的识人不清……   龙肃离,我坚信你定不会坐上那个位置的!我且先走一步,你说过,黄泉路上,有你相陪,我定不会孤单的!我等着你……   龙雪的身体滑到最底下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慢慢的闭上眼睛。   从始至终,没有流一滴泪。   龙肃离没有再理会龙雪,半点哀伤也不曾出现他的脸上或者眼中。看向龙澈,满眸鸷冷。他竟是忘了他还有这样一个武器在手。   而龙澈没有打到龙肃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他不知道失了这次机会,他可还能让龙肃离死。不能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如何甘心?   “你们全部上去,给朕拦住他,拦住他!”   看着龙肃离再次向自己走来,龙澈叫嚣着身边的神龙卫前去拦住龙肃离。他自己则从袖袋里掏出一粒子弹。只是因为手抖的关系,子弹竟然脱离他的手,叮叮叮叮的掉下了阶梯。   十名神龙卫全数上前,将龙肃离给围了起来。   龙肃离横眉一扫,眼中仅是不屑。抽出腰间的软剑,横扫一圈,剑风过处,便有两人手臂被斩断,哀叫着倒在地上。   他宛若游龙,灵活的油走在剩下的把脉神龙卫之间,一人对战八人,仍然游刃有余。   “该咱们的人出手了!”君绮萝看在眼里,话落,便朝空中扔出一个信号弹。   只见不多时,无数埋伏在宫外的黑衣人利落的跳进了宫墙里,很快便加入战圈。他们的手臂上缠着红绸,是为了区分敌我。他们快如闪电,出手如风,手中短匕过处,便有人倒下。   “不愧是特种兵!”君绮萝看着他们矫健的身姿,不吝赞道:“我现在才相信荣郢你刚刚说起容氏一族比起他们差了太多的话。”   龙肃离和龙澈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待龙肃离收拾完围攻他的最后一个神龙卫朝龙澈走去时,君绮萝与龙胤纵身一跳,便直接从七楼的窗口跳了出去。   身后,龙翊天、玉清源、叶欢、孤桐、辰星等人也纷纷跟着跳了下去。   “父皇,受死吧!”   龙澈专注于手中的枪,好不容易装上子弹,却发现龙肃离的声音近在耳前,不由惊恐的看向他。   龙肃离邪肆的笑着,手中的长剑对着龙澈的心口刺去。   然而就在他的剑尖离龙澈只有一寸不到的时候,龙肃离突然举着剑不动了,此时的表情和龙澈刚刚看他的表情如出一辙。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去死吧,龙肃离你这个畜生!”   龙澈狂笑着将手中的枪抵在了龙肃云的额头上,他眼中浓烈的绝望让龙澈感到兴奋极了,竟是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335.新帝(二更)   “离儿——”   天色越来越亮,突如其来的形式逆转让容景阊简直不能接受。   他们拼杀了一晚上,死伤大半,便是他的儿孙也死了好几个,眼看敌人就将死绝,结果突然来了一波黑衣人,抢夺他们好不容易拼来的战果。   不甘、愤怒,他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与这些黑衣人顽强的拼搏着。只是对方的手法,何以跟他们如此之像?   容景阊避开一个黑衣人的袭击,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们是……”   一块雕刻着奇特图案的白玉令牌突然呈现在他的眼前,惊得他将后面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那个图案……   荣郢高高的举着手中的令牌,话语清冷,“容景阊,当初你容氏一族背弃誓约进入官场,长老会便放了你们一马,哪知你们不知足,就别怪长老会不留你们了!”   而后,荣郢丢下一个“杀”字,便闪身离开。   额上的痛感伴着灼烫感,清晰的传入龙肃离的感官神经。   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杀了龙澈,然后站在人生的顶端。可是,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刚刚又是谁对他做了什么手脚,让他突然不能动弹?   “咔咚。”   龙澈的手一松,手中的枪便跌落在台阶上,只弹了一下便落在了龙肃离的脚跟前。看着他,龙澈得意的道:“龙肃离,想知道为什么吗?朝你身后看就知道了。呃,很可惜你看不到了,哈哈哈。”   龙肃离撑着最后的意识,很想瞧瞧是谁,可是他的身子不能动。   不过下一刻,一道清泠的女子声音便在他的身后响起,“龙肃离,龙澈要死也是死在我们手上,就不牢你代劳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个爹竟然恨你入骨,非要置你于死地,真是让人意外的结局。”   她的声音很好听,在他的耳边响起的时候就像是流水潺潺,珠落玉盘,只是其间嘲讽的意思很是明显。   君绮萝,君绮萝!晋王府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人渣,龙雪的为人虽然我瞧不起,不过她那么爱你,你居然拉她挡子弹,真是枉为男人!去吧,她在下头等着你,黄泉路上好有个伴。”君绮萝最看不惯这种不把女人当人的男人,她的手附在龙肃离的背上约莫寸许的地方,不多时,从他的身上吸出两枚银针来。   而后,她抬脚轻轻的勾了勾龙肃离的脚后跟,然后迅速的闪到一旁,龙肃离的身体便往后倒去,重重的砸在石阶上,直到滑下阶梯的底端,并排躺下龙雪的身边,他才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原本负隅顽抗的容景阊在看见自己的外孙死去后,终于相信大势已去,仰天一声长啸,然后将匕首横向自己的脖子。容氏的子孙在见到自家的家主都自刎了,莫不是争相效仿。   一场血腥的宫变终于在此时画上了句点。   台阶之上,龙翊天距离龙澈三步之遥,冷冷的看着上方的龙澈,纵然是站的位置矮了龙澈一大截,却没有因此而低他一等,反而他身上气势凛然,赶超了龙澈一大截。   龙翊天眼中的鸷冷以及身上簌簌的冷气,让龙澈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在龙澈的记忆中,龙翊天是一个温雅、包容、知礼、受礼的男人,三年半前就算他不愿意出征,却依旧没有违逆他的旨意,乖乖的带兵出征了,他便是拿捏住了他的性子。   像现在这般浑身冷凝的面对他,还是破天荒头一遭。看来,他果真很生气。   是因为玉逐心吧?想必是的!   “龙澈。”龙翊天直呼其名,“你没有想过我还会活着回来吧。”   “是啊,没想到。”龙澈淡淡的笑了笑,“赫叶丹那个混蛋欺骗了我,他告诉我你们都死了,哪知道他把你们制成了傀儡,意外的被龙胤和君绮萝所救……”   说着,他定定的看向君绮萝,眼中的色彩很是复杂。这个女子与他心底的那个女子有着几乎一样的面孔,然而,他们一个温婉,一个则心狠手辣,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多半都是拜她所赐。   终于,龙澈的收回思绪,对君绮萝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听从龙肃云的建议,将你指给了龙胤以期羞辱他,哪里知道,我那个好儿子龙肃云,错把珍珠当鱼目,否则哪里会有你晋王府翻身的道理?”   成王败寇,属于他龙澈的王朝已经在今日覆灭。是以他很自觉的连自称都变了。   “呵呵呵。”君绮萝倚在龙胤的怀中,笑颜如花,“这大约便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吧,明明不相干的两个人,硬被你凑做了一对,说到底,我们还感谢你呢。嗯,也可以说成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我和阿胤能够机缘巧合查出你和赫叶丹的无耻勾当,从而将你击垮。”   赫叶丹……   君绮萝的话,龙澈无力反驳,因为她说得很在理。吐了口气,龙澈道:“我现在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手刃了赫叶丹。”   “没事,死在我们手上也是一样。”龙翊天不无嘲讽的道:“龙澈,他在下面等着你呢,你们俩大可以到地底下去慢慢斗去。”   “呃,他死了吗?”龙澈眼中光芒闪烁,终于满足的道:“好极,好极了,我便和他去地底下慢慢的算账。”   这还是龙翊天第一次对他以这种口气说话,龙澈无心去计较什么,也没必要去计较了不是?他今天敢与他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已然是撑足了很大的力气了。不过想到赫叶丹已经死了,他也算是圆满了。   话落他袖中飞快的划出一把匕首来,眼看着就要向他自己的脖子上划去,龙胤飞身上前,一掌打在他的胸膛上。   本就破败不堪的身子,哪里能承受住龙胤的一掌?   虽然他只用了三成的力道,龙澈还是如一只破败的娃娃向后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匕首也从他的手中脱落,远远的掉落在他身后。   “呕。”龙澈吐出一口鲜血,一双眼睛怨怼的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龙胤。   “龙澈,你的命在龙肃离的剑刺向你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你的了。你的生死,由我说了算!”   龙胤毫无情绪的声音听得龙澈头皮发麻,他近乎绝望的道:“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死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   “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龙胤说着,点了龙澈的定穴,并卸了他的下巴以防他咬舌自尽,“来人,将他带到摘星塔前。”   青衣和荣郢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龙澈就往摘星塔而去。   龙胤站在高阶之上,触目所及之处,血红一片,一派惨烈,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抽痛,那些都是东陵的子民啊,可是……   君绮萝上前,轻轻握了握龙胤的手道:“阿胤,自古皇权更替最是残忍,自是要拿些人去牺牲的。”   她不是玛丽苏,别人死总好过她自己的人去送死。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他们才跳出来,可以保证他们的人在最少的伤亡下拿下皇城,何乐不为?   “阿萝,我知道的。”龙胤温柔的对君绮萝笑笑,然后正色道:“无殇,你带五万人马打扫皇宫,将这些尸体全都运到乱葬岗烧了;无影,你带两千人好好安排一下,将那些妃嫔和皇子召集起来,每人发放一千两的遣散费,全都遣散了吧;无缺,你带人前去诏告城民,战事不会再起,每户召集一人到摘星塔前的广场集结;无痕,你去将百官汇聚到摘星塔前。”   “是!”四人各自领命而去。   天色已然大亮,空气中血腥之气弥散。   在这样的环境下待太久,势必会不舒服,更何况君绮萝一个孕妇?是以众人不再在宫中停留,全数移步摘星塔。   摘星塔飞檐高挑,笔直高耸,巍峨壮观,座落在一方汉白玉筑成的高台上。高台不算很高,大约五丈见方,正南方有一道七八十阶的石阶直通到下面足能容纳五六万人的大广场,其他三面则是以汉白玉的条石砌成围栏围了起来。   在石阶的下面,龙澈被铁链锁住绑在一根十字架前,在他的旁边,还竖了一块告示牌,上面贴着龙澈与赫叶丹签署的协议,和沈锦城当初写下的龙澈收买他对老鄱阳王君博昌下毒的认罪状,以及龙傲写下的当年龙澈如何毒死先帝的陈述书。   龙澈刚刚被带下来的时候晃眼看到了那份协议,已然能猜到龙胤等人的用意,顿觉满心的屈辱,可是他现在是阶下囚,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又能如何?   唯一能做的便是把眼睛闭上,眼不见为净!   来到广场,龙胤淡淡扫了龙澈一眼,对略显疲态的君绮萝问道:“阿萝,累吗?要不让绿腰送你回去休息?”   君绮萝摇摇头道:“我没那么纤弱啦,等我受不了的时候,我自己会回去的。”   见君绮萝坚持,龙胤吩咐人去为她端一张椅子来后,便抱着君绮萝施了轻功便上了高台,龙翊天紧随其后。玉清源、伍文胥、叶欢、风澜等人则留在了下面。   大约半个时辰后,百官们在最快的速度里陆陆续续的来到广场,见到高台上意气风发的龙翊天龙胤等人后,纷纷心神一凛,又在看见龙澈那副惨样后,莫不是战战兢兢的垂着头不敢言语。   昨晚上嘶喊声震天,传越数里,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宫中掀了天?也算龙澈有点良心,昨日的宫战,除了禁卫军和两万援军外,半个官员也没有涉及到,只凭他自己调派和解决了。   不过,如今龙澈的死活他们不关心,也关心不来,他们关心的是今后谁做皇帝,会不会迁怒于他们?!   抱着同样的心里,众人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又一队人前来,竟然是董少游、魏明川等依附晋王府的那些官员,抱拳对高台上的龙翊天等人见了礼,便和百官们站在了一起。   城中,无缺领了四五千人在城中奔走,不多时,住在近处的百姓们也纷纷涌向广场。短短一个时辰便集结了四五万人,除了留下一条三人并行的通道,整个广场人满为患。   眼看人到得差不多了,龙胤跨前一步,一扬手,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龙胤正欲讲话,忽然听见远处有马蹄声响起,嘴角不由凝起一丝笑意。   不多时,一队马队直奔摘星塔来,为首的几人竟然是龙傲、郑克南以及肖旭等武将。   他们来到高阶之下,翻身下马,对上方的龙翊天等人抱拳见了礼,然后由龙傲开口道:“禀晋王、老晋王,城外二十万西越大军已然被控制住。”   “很好!”龙胤辅以内力的声音听似不大,却传得极远,“我东陵的城民们,你们大约都知道逆贼龙肃离从西越借兵二十万人,企图逼宫,乱我东陵朝纲。昨夜宫中一场混战,已经被我晋王府就地正法了。”   “好!”百姓们忍不住一阵欢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龙胤再一扬手,场上再次安静下来。   “然而,今儿我等集结大家前来并不是为了龙肃离。”龙胤说着指着下方的龙澈道:“这个人,龙澈,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勾结北戎赫叶丹残害我东陵忠良,致使我东陵十于万将士无辜身死,又害我父王和五千飞鹰骑被赫叶丹制成傀儡,过了三年多暗无天日的日子!这还不止,十九年前,他毒杀先皇;十六年前,指使沈锦城对老鄱阳王君博昌下毒;三年半前,对我下毒;四个月前,他下令杀死太后……其罪行简直罄竹难书!下方告示牌上,有他与赫叶丹签署的协议,有沈锦城的认罪书……大家以为,这样的人可堪为一国之君?”   龙胤一条条的说下来,百姓们早便义愤填膺,听到最后,无不是高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呵呵呵。”龙胤笑道:“许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被龙肃离下了毒,即便大家不杀他,也已经命不久矣……”   “死就是解脱,太便宜他了!”靠近龙澈的地方,有人喊道:“即便是他命不久矣,也不能让他轻易的死去!”   话落,竟是脱下自己的鞋子砸到了龙澈的脸上。   有一人带头,便有无数人效仿。一时间,无数的鞋子砸在龙澈的身上,砸得他鼻青脸肿也依旧没有睁开眼来。   龙胤和君绮萝冷冷的看着下方的龙澈,半点同情也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下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当年那十余万人的家属,龙澈害死他们的亲人,由他为他们消减一下心中的怒火也是应该的!   待百姓们砸累了,龙胤才伸手制止,失控的场面才得以控制。   这时,龙傲、郑克南、董少游等拥护晋王府的人实时的跪了下去,齐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晋王少年英才,心系黎民,我等愿拥立晋王为帝。”   其他官员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匍匐于地,高声唱喏,“国不可一日无君,晋王少年英才,心系黎民,我等愿拥立晋王为帝。”   百姓们也纷纷跪了下去,“晋王心系黎民……”   上方,君绮萝紧了紧握着龙胤的手,龙胤意会,高声道:“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但是我有一个更好的人选,不知道大家可愿相信我?”   百官心中恍然,还是道:“晋王请说。”   龙胤和君绮萝相视一眼,微笑着对高台上方的龙翊天跪了下去,龙胤道:“父王,你宅心仁厚,厚德载物,这个位置,没人比你坐更合适了。”   龙翊天吓了一跳,“阿胤阿萝,这们……”   龙胤知道他要推迟,忙打断他的话道:“父王,你不是说想让阿萝为晋王府开枝散叶吗?我要是做了皇帝,哪有时间陪阿萝?你别说让儿子充盈后宫的话,这辈子,儿子除了阿萝,绝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君绮萝心中感动,她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当作满城百姓的面说出来,是为了断绝旁人的念想呢,毕竟他爹做了皇帝,肯定有许多人的心思就要活泛起来了。   “这……”   龙翊天还想说什么,下方百官已然高声唱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事来得太突然,在龙翊天的心目中,他的儿子才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人选,哪知……   君绮萝见龙翊天还在发愣,忙与龙胤上前,推着他面向下方,“父皇,大家伙还跪着呢!”   龙翊天无奈的摇摇头,转向他们低声道:“阿胤阿萝,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定是要离开了,我便暂时为你们管着,等你们逍遥够了,便回来接任可好?”   “好好好。”君绮萝忙不迭的点头,先哄着再说,“父皇你先让他们起来再说啊。”   龙翊天这才面向大众,广袖一挥,“平身!”   刚刚被砸也没有反应的龙澈,眼睫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或许还有不甘,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谢皇上!”   广场上空,回声久久回荡。      ☆、西越篇:001.你走了我找谁生孩子?   血染宫闱,近五千人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将宫中的血迹清洗干净,被破坏的地方也修缮好。   龙澈的妃嫔皇子也都被遣离皇宫,愿意留在京城的则留下,只是三代之内不得入仕;不愿留在京城的,每人则在原来一千两遣散费的基础上,多加了五百两。皇权更替,没有杀戮,没有圈进,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是宽宥了。   龙翊天搬了进去,不过没有住历代皇帝的寝殿,而是选了一处临近御书房的宫殿,命名为清心殿。龙胤和君绮萝没有跟着住进去,依旧住在晋王府,连称号也不曾改变。   顺义王府的人以及那些当初离开东陵的官员家属全都回了京城,是以伍沐恩被转回了顺义王府休养,乐箫自然是跟了去照顾。   值得一提的是,有宫人在打扫凤鸾宫的时候,突然触到一处机关,进去是一处狭小的地下室,里头只有一张石榻。在榻上,躺着一具女性干尸,双脚被铁链着。她的皮肤肌理就像是被风干的老腊肉似的,早已辨不出模样,但是从她穿着、身高、以及她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得到宫中老人的确定,乃是先皇后陈桑。   龙翊天命人将先皇后的尸体交给了龙肃炀,他将其火化后,带着离开了京城,至于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大秦与东陵的战事已经停歇,龙胤早先就秘密派了素衣卫前去将昌义王陈伯安给控制住,并没收了他的十万兵权,押解回京。新帝新政,他这个王爷是肯定是做不成了。   西越的二十万大军被原路遣回,当初青玉关那位被龙澈买通放西越大军进东陵的守将敖进,则将被处以极刑,家人充军流放。并认命了新的守将。   至于龙澈嘛,依旧被绑在摘星塔前,供百姓泄愤,每日都会收获无数的臭鸡蛋和烂菜叶,臭得死人。若非龙翊天特意嘱咐了不得将粪便带到广场,只怕有人定会拎着粪便去招呼他。为了让龙澈活得更久一些,君绮萝还特意命人以参汤吊着他的性命,除非正常死亡,他是休想早日得到解脱。   宫变的第五日,龙翊天正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新元,国号则不变。因为国号“东陵”从一开始便是晋王府的老祖宗龙应琪提出来的,如今沿用,也算是一种传承。   登基当天,龙翊天罢免了一些官员,也晋升了一些官员。   按说龙翊天登基做了皇帝,龙胤就该被封为太子了,奈何龙胤坚决不同意,便还是做他的王爷。只是四大王府如今只保留了晋王府和顺义王府,至于昌义王府和鄱阳王府,被撤销了。   对此,君绮萝并无异议,鄱阳王府除了她都没人了,还留着干什么呢?只将君飞扬给调进了晋王府,跟着福伯一起管理晋王府。   龙澈下台,不但百姓心里亮堂了,天气也跟着好起来。龙翊天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三年,又因大秦和东陵停战的消息传到了京城,百姓们无不是对新帝感恩戴德,狂欢了一整天。   外头一片热火朝天,晋王府墨莲轩则沉重不已。   因为这两日有两件事,令君绮萝觉得不安。   一来,花子期自那日为她解蛊后还没有醒来,为他把脉,得到的结论是一切正常的,躺在睡榻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对此,君绮萝简直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得让人每日以参汤喂他以保证他的营养,并在早中晚带他在院子里吹吹风晒晒太医,并为他按摩,以防神经麻痹肌肉萎缩。   二来,她的父王凤千阙自打得知西越宫变便回了西越,至今音讯全无。凤千阙有多疼爱她这个女儿,熟悉的人都清楚。就拿当初她去北戎,他不远千里前去寻她,就能看出来了。   然而这两日,她两次让海东青送信去西越,令人讶异的是,海东青去了西越又带着原消息返回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阿萝,会不会海东青根本就没有飞到西越?”龙胤亦是忧心不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以前这种事情从来没发生过。”到底是畜生,君绮萝有些不确定,可是派人前去西越,来回最快也要半个月。   “凡事都有例外。”龙胤道:“阿萝,原本我们早就打算好过两日去西越,既然现在是这样的情况,不如明日就启程吧。父王没事更好,有事也好早些前去助他。”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君绮萝点点头,对窗外唤道:“荣郢,青衣。”   荣郢和青衣闪到窗前,“令主(主母)有何吩咐?”   “你二人各带一百人前去西越,分开行事,一队负责打探我父王的消息,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危;一队打探西越的局势,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君绮萝吩咐完道:“我和阿胤明日一早便会跟上,完事等我们到了再做决定。”   “是!”二人齐声道。   “下去吧。”   “是!”   待他们离去,君绮萝忽然想到什么,看向龙胤道:“阿胤,有件事父王必定会焦头烂额,你陪我进宫一趟,顺便也好和父皇辞行。”   “什么事?”龙胤问道。   君绮萝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龙胤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道:“跟为夫还搞得这么神秘。”   “这也是生活的情趣啊。”君绮萝皱了皱鼻子道:“你先去准备马车在府门口等我,我马上就来。”   龙胤点点头便离去。   “乐笙,为我准备笔墨。”君绮萝唤道。   “来了。”乐笙的声音脆生生的从外面传来,没一会便端着笔墨纸砚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将笔墨搁在软塌的矮桌上。   “乐笙你去准备一下,叫上绿腰,还有除了无殇和无痕外的影卫,明儿随我和阿胤去西越。”君绮萝一边将纸摊开,一边吩咐道:“嗯,还有问问孤桐和叶欢,他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无殇和漪秀姐姐,无痕和花妖,这两对如今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再说花妖还有身孕已经五个月了,需要人照顾,怎能把他们给拆散了?   “知道了,终于可以和小姐你在一起了。”乐笙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对于前几次君绮萝把她们都扔在府中,乐笙是老不满意了,如今听说能和自家小姐一起去西越,怎能不高兴。   看着乐笙像只快乐的小鸟似的,眨眼便不见了,君绮萝无奈的摇摇头,这才提笔在上面画了起来,不多时,一幅地图便跃然纸上。   拾起纸张,君绮萝小心的吹干墨迹,将纸张收入袖袋里,这才往外走去。   到了晋王府外,龙胤扶着君绮萝上了马车,便由无影驾车前往皇宫方向驰去,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到了皇宫。   因为有着特权,无影驾着马车直接开进了皇宫里,探得知龙翊天正在御书房,便又往御书房而去。   果然如君绮萝所料,御案后的龙翊天愁眉不展,提着御笔在写写画画什么。   王喜是龙翊天提拔起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总管,看起来倒是满忠厚老实的,至于到底怎样,还得从旁观察。此时他候在御书房外,看见龙胤和君绮萝相携而来,当即领着一众小太监跪了下去,尖着嗓子道:“晋王殿下驾到,晋王妃驾到。”   里头龙翊天闻声立即放下御笔,亲自迎了出来,“阿萝阿胤你们怎么来了?”   龙胤当即道:“父皇,你儿媳妇对儿子也卖着关子呢,是以儿子也不知道阿萝要来干嘛。”   “父皇,咱们进去坐下慢慢说。”君绮萝笑着挽住龙翊天的手臂往一边的矮榻走去。   等龙翊天坐定,君绮萝连忙问道:“父皇,儿媳看你眉头紧锁,便是看见我们来了都不曾舒展,是不是遇到什么大问题了?”   “唉!”龙翊天未语先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国库的事!我昨儿去国库看了下,里头除了一些古玩玉器之外,一文钱都没了,如今刚刚减免赋税三年,要维持一国运转,如何是好?”   晋王府上倒是有银子,但是那是属于晋王府的,他的儿子的,他哪里能把晋王府的银子拿来填补国库呢?   龙翊天的话一出,龙胤恍然知道了君绮萝进宫的用意,看向君绮萝,眼中的情意更浓了。   得起如此,夫复何求?   “我就猜到父皇有这样的担忧了。”君绮萝闻言神秘一笑,从袖袋中取出一张纸来,一边展开一边道:“龙澈为了炼长生不老丹,早就将国库搬空了,不但国库,药库里的药材怕是也所剩无几了。父皇不用着急,这里是一张藏宝图,父皇派人去将那里的财宝运回来,用上三五年是绝对没问题的。”   龙翊天眼睛一亮,连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接过君绮萝手中的地图,仔细瞧了瞧,惊异的问道:“阿萝,这里可是猎场?”   “是的,父皇。”   “你们不会是担心我不接受,把晋王府的银子搬过去藏在那里,然后弄了这么一张图来吧?”   “父皇,那样吃力的事,我们怎么会做呢?还不如真金白银给你抬进宫来呢。”君绮萝笑吟吟的道:“父皇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和你说过,我跟阿胤在猎场险些丧命的事情?”   “嗯。”   “这个宝藏便是我们那个时候发现的,乃是前朝末代皇帝郑瑞霖搬空国库的那些财宝。”   龙翊天点头道:“我有在晋王府老祖宗留下的族志上看到过,当初他们夺下郑氏皇朝后,发现国库空虚,以至于最初的那几年过得无比艰难。没想到竟是被郑瑞霖给搬走了。”   “现在父皇该相信了吧?”   “嗯,好孩子,那我便收下了。”   “父皇,阿萝专程给你送来,你当然得收下了。”龙胤亦道:“说起来,儿子还真不如阿萝细心,将这个都考虑到了。”   龙翊天欣慰的道:“真是多亏你们了,否者我这个皇帝做起来还真是艰难!阿胤,阿萝,谢谢你们。”   “父皇,咱们是一家人,可不许说两家话。即便没有这个宝藏,晋王府的财产你也可以搬得的,何以自己在这里愁眉不展的?实话告诉你吧,咱们晋王府别的不多,就是金银多,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呵。”龙翊天被她那“老子天下第一富”的样儿给逗笑了,“咱家阿胤能娶到你,可真是他的福气,不,应该说是咱们晋王府的福气!”   “父皇这话说得对极了。”龙胤深以为然的道:“若非是阿萝,咱们莫说为父皇报仇,到后面的解救父皇,便是儿子也是活不到现在的。所以父皇,儿子现在很知足,可不想做那劳什子的皇帝,到头来被那些个大臣逼着纳妃,做让阿萝不高兴的事,如今儿子有两个愿望,阿萝母子平安,陪阿萝走遍名山大川。”   “你小子把这皇位给老子,敢情是为了阿萝在算计老子呢?”龙翊天嗔怨的道。   “父皇,儿子是有考量的,可不全是算计。一来,父皇你宅心仁厚,一心系着百姓,由你做皇帝,是百姓之福东陵之幸;二来,岳父大人那边许久没有消息,这两日让海东青送信过去,居然原消息返回,阿萝很是担心……”   听闻凤千阙至今没有消息,龙翊天也难免担忧,急切的道:“翼王他不会有事吧?”   “所以我们明日一早就会离开。”龙胤道:“我们一走,父皇你一个人呆在晋王府难免孤单,还不如凭着你的才学和抱负,为百姓做些有意义的事,这样我们离开也安心一些。”   龙翊天有些心疼的道:“这段时间你们四处奔波,我原想东陵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也罢,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阿萝已经四个月的身孕了,你们万事小心些。记得经常给父皇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父皇放心吧,我们会的。”君绮萝和龙胤连连应道,另外龙胤还叮嘱道:“父皇,你也不用太累,如今没了禁忌,顺义王叔、武陵侯、郑克南……那些曾经站在咱们晋王府这边的人都是可以用的。”   “父皇省得的。”   “对了,父皇,这个给你。”君绮萝说着从怀中摸了一只玉瓶出来道:“猎场内围的瘴气很厉害,可以致人晕厥致死,这里面乃是克制瘴气的药,一粒大约可以管六个时辰。”   “嗯,诚如阿萝所说,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感谢的话父皇就不多说了。”龙翊天接过来,扭头看了看天色,“眼看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不如你们陪父皇用了晚膳再走吧。”   他的这个小小的要求,君绮萝和龙胤自然是会应的。   待他们用了晚膳出了皇宫,无缺便迎上来,神秘兮兮的道:“爷,主母,这个时辰想必你们用过晚膳了,可是有人请你们务必去一品楼呢。”   龙胤和君绮萝相视一眼,原本他们打算去顺义王府一趟的,既然有人让他们务必去一趟一品楼,“那便去吧。”   无缺跳上马车坐到车上,无影一甩马鞭,马车便不疾不徐的往一品楼而去。   “阿萝。”辰星看见君绮萝从马车上下来,便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辰星,是你请咱们吃饭呢?”君绮萝问道。   “暂时保密。”辰星神秘一笑,说着伸手就要挽君绮萝的手臂,龙胤却揽着她的腰,小心又迅速的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另一边,让辰星扑了个空。   “小气鬼。”辰星嘟囔着抱怨。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是男人的尊严问题!呃……”龙胤傲娇的道:“不和你多说,说了你也不懂。”   “切。”辰星鄙夷的道:“吃醋就是吃醋,还找借口。”   “本王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用得着吃你的醋吗?”龙胤厚脸皮的道。   “没脸没皮,就知道欺负辰星。”君绮萝嗔了龙胤一眼,对辰星道:“辰星你过来,我为你把把脉。”   “哼,”原本还有些失落的辰星得意的对龙胤做了个鬼脸,然后绕到君绮萝的另一边,将手腕递给了她。   君绮萝细心为他把了把脉道:“嗯,恢复得不错,情况比我预期的好很多。”   “阿萝,我是不是活不久的?”辰星忽然有些失落的道:“我娘亲的病已经好了,爹爹和大哥对我也很好,我现在很不想死,想长长久久的陪着他们。”   “这话谁和你说的?”君绮萝蹙眉问道。   “是有一次大哥和爹爹提起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他们想给我娶媳妇,给我留个后,可是我不想害了人家女孩子。”   “辰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君绮萝问道。   辰星扭扭捏捏的点点头道:“阿萤是我们庄子的一个牧羊女,她跟阿萝一样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她。可是我……”   “傻瓜,没事的。”君绮萝笑着道:“只要你再按时吃药一个月,你再活个三四十年没问题的。”   “真的吗?”辰星开心的问。   得到君绮萝肯定的答复,他就要去熊抱君绮萝,有某位醋王在,他自然是不会成功的了。   辰星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   一品楼的三楼被人包了下来,那里已经坐了好些人,除了辰星是一个人、再就是董萱的未婚夫在军营里没能来以外,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段芊雅与郑莹莹的大哥郑旌阳、郑莹莹和段翊宸、无殇和魏漪秀,就连伍沐恩那个伤员也在乐箫的陪同下来了。   看见他们,君绮萝心中很是欢喜。   当初段芊雅和郑旌阳、郑莹莹和段翊宸、董萱和他那位未婚夫,都是在特殊情况下被迫在一起的,如今看来,他们似乎都相处得很好,她打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阿胤你们怎么才来,我们都饿得前胸贴到后背了。”伍沐恩看见他们就开始抱怨道。   “你们搞得神秘兮兮的。”君绮萝白他一眼道:“你们要请咱们吃饭就不能提前告诉咱们吗?我可告诉你们啊,我和阿胤在宫中用了膳才来的。”   “可不是咱们请你们吃饭呢。”魏漪秀笑着上前来,与乐箫一起扶她坐下,惊异的问道,“阿萝你这肚子才四个月吧?怎么就已经显怀了?”   “呃?”君绮萝一时间也顾不得谁请他们吃饭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显怀了吗?是不是我穿得太多了?”   “表哥你是男人,跟他们一边去。”段芊雅走到君绮萝跟前,把龙胤往男子的一桌推去,然后回来轻轻抱了抱君绮萝的腰,“表嫂,是显怀了呢,会不会里面有两个啊?”   君绮萝和龙胤眼睛皆是一亮,要是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宝贝,那就太好了。   “阿萝,把脉可能把出是几个孩子?”郑莹莹问道。   “能的。”君绮萝道:“但是对于这方面,我只能说是入门,顶多能把出是否怀孕、孩子健康与否。不过不管是几个孩子,都是我的宝贝。”   “那倒是。”几人附和道。   “小姐,听乐笙说你们要去西越,你现在怀有身孕,我想和你一起去照顾你。”乐箫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于是赶忙问道。   君绮萝悄悄觑了伍沐恩一眼,只见那厮神色立马就不好了,“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去了,某个病患还不得跟着去?再说我们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你还是留在溯京,早些把喜事给办了。”   乐箫的脸刷地就红了,“我的事不急……”   “你不急我急了。”伍沐恩阻止道:“父王母妃都等着抱孙子呢,嫂子可是说了,他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你走了我找谁生去?”      ☆、337.西越篇:交代   看着旁人忍笑的样子,乐箫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看向伍沐恩愠怒的道:“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伍沐恩有些委屈,“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瞎说了?”   “你……”乐箫简直被他气死了。   “乐箫你别和伍沐恩急,他说得在理。”乐箫脸皮薄,君绮萝可不想他们吵起来,是以忙做和事佬,“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有乐笙和绿腰照顾我呢。”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几张折叠的纸张来递到乐箫手上,“乐箫我很抱歉,我实在担心父王,所以你们的婚事,我跟阿胤肯定是不能参加的了。这个是给你的陪嫁,刚刚从皇宫出来,我们原是准备去顺义王府的,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们,那就顺便给你好了。”   乐箫打开一看,三张房契,两张地契,一张五万两银子的存票,顿时吓了一跳,“小姐,会不会太多了?”   她还是小姐身边第一个即将要出嫁的人,作为头一个拿到陪嫁的丫头,这样的规格实在是太重了,就是嫁郡主也不过如此。   “比起你们对我的付出,这些怎么会多呢?我当初说过了,我身边出去的人,必然不会亏待了,所以乐箫你也别推迟,将来乐笙她们出嫁也是一样的,我不会厚此薄彼,每人一座府邸,五万两银子,两处店子,五十亩地。”   众人唏嘘不已,别说那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京城寸土寸金,单是宅子和店子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顺义王府乃至整个京城若是有人敢不满乐箫嫁给伍沐恩,也会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掂量掂量了。   至于君绮萝,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她所作所为,只是凭着自己的良心。   她爱财,但是绝不吝啬。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似亲人,似朋友。若没有他们,她或许会有今天的地位,但不一定有今日的成就。她能给他们的,也就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财富而已。   “小姐……”龙澈眼中含泪,感动不已。   “傻丫头,不必感动,这是你应得的!”君绮萝安抚好乐箫,看向伍沐恩,肃然道:“伍沐恩,我家乐箫虽然叫我小姐,可是我从来都是把她当姐妹看待的!你或者你顺义王府的若是敢欺负她,就算她怀了你的孩子,我也会把她带走,你找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   “小姐。”乐箫扑进君绮萝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原本她想着自己的身份,心中对于嫁给伍沐恩还有些担忧,但是现在,她家小姐什么都为她们考虑到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乐箫从来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的身后,有小姐,有隐楼和红楼的众多姐妹和兄弟,她的娘家,比起任何女子的娘家都庞大!   见君绮萝不让乐箫走了,某世子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阿胤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他也不能落后太多啊!   “嫂子你大可以放心,乐箫是我伍沐恩自己看中的女人,我怎么忍心欺负她?”伍沐恩说着还对乐箫抛了个媚眼,乐箫本就绯红的脸,更红了,不由嗔怨的瞪了他一眼。   伍沐恩一乐,笑着继续道:“还有,我父王对乐箫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在他心目中,比我这个儿子的份量还重呢!你说,有他罩着,谁敢欺负乐箫呢?”   “那自然是最好。”君绮萝指的自然不会是顺义王府的主人,而是顺义王府的其他人。显然伍沐恩也是理解她的担忧的,是以便不再多话,第三次问道:“对了,今儿到底是谁要请咱们吃饭啊?”   “君姐姐,”董萱看向楼梯口的方向,开心的拍着手道:“那不是来了吗?!”   伍沐恩当先望向楼梯口,只见风澜牵着青瓷的手朝这边走来,对着他们痞痞的吹了声口哨。   君绮萝亦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楼梯口,顿时双眼瞪得老大,似乎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凑在一起。不过风澜是个不错的男子,若能好好的对青瓷,倒是个不错的归属。可是这两只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面对众人炽烈的目光,风澜倒是一脸坦然又意气风发的样子,青瓷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   二人径直走到君绮萝跟前站定,风澜满含深情的眼柔柔的看了青瓷一眼,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手,朝君绮萝拱了拱手道:“晋王妃,风澜知道青瓷是你的人,请你允准将她嫁给我。”   君绮萝没有立即的回话,定定的看着风澜,就在在他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她闲闲的问道:“风澜,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   风澜一怔,看向君绮萝。他不明白,君绮萝能接受乐箫跟伍沐恩,为何到他和青瓷这就不行了?!相比起来,他的身份比起伍沐恩还差一截呢!   青瓷一直垂着头,眼中都快凝结起水雾了。   君绮萝因为坐着的关系,恰恰能看见,却没有理会他,径自道:“你风家乃百年世族,青瓷却是红袖楼的妈妈,这样的身份,你不觉得太悬殊了吗?”   青瓷的神色瞬间黯然了下来,她为了红楼,甘愿做妈妈,没想到到头来……   在以往的十七年岁月,对于爱情,她从来都没有过期许,甚至叶家二少叶擎带着风澜他们到红袖楼,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丰神俊朗,却没有往那方面想。可是这些天来,风澜天天到红袖楼,每日变着花样亲自给她做饭煲汤。她从来没想过风澜作为一个世家公子,居然会为了她下厨,这种事情放在哪里都是要被人嗤笑的!可是风澜不在意,依旧每天到红袖楼去……   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她坚冰似的心才慢慢的融化了一角,这才接受和他相处。刚刚他到红袖楼去提出娶她,她也提了要求,只要小姐答应,她就嫁给他。   想必是因为听到小姐他们要离开的消息,风澜将她拉到这里来,想要在他们离开之前把这事给定下来,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好想现在离开,可对方是她的恩人她尊敬的小姐,她不能因为她不答应她和风澜的婚事就对她心生怨怼,那是狼心狗肺,是忘恩负义。   罢了,既然小姐不愿意,那便就这样吧。   在场除了一脸了然的看着自己女人的龙胤,其他人皆是十分不解,君绮萝明明对乐箫很是大度,为何对青瓷却这么凌厉。   “小姐……”乐箫看见青瓷的样子很是不忍,想要劝说两句,被君绮萝一个手势给制止住了。   “阿萝。”辰星见自己的哥哥脸色都变了,也有些不忍心的唤君绮萝,“哥哥他……”   “辰星你别说话。”君绮萝始终看着风澜观察着他的变化,除了脸色有所变化以外,倒没有别的不满还是什么,喝止住辰星,又道:“风澜,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你如果对青瓷是一时兴起,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风澜抿了抿唇,没一会便恢复了常色,一把握住青瓷的手,坚定的看着君绮萝,“晋王妃,风澜绝非一时兴起,而是真心真意想和青瓷过一辈子。至于身份,我不在乎……”   君绮萝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在乎不等于你的爹娘不在乎,不等于你的族人不在乎,你贸贸然将她带回去说要娶她,你的爹娘不同意,那么青瓷怎么办?好吧,就算你爹娘同意了,你的族人呢?还有那些闲言碎语,你又该怎么处理?到时候受伤的还不是青瓷,你能为了青瓷和你的族人翻脸吗?风澜,你将来可是要承袭风家的人呢!”   青瓷黯然之余,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被她抓住了,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手中传来湿湿的触感,她知道,风澜定是紧张极了,抬起头来,看向风澜,苦涩一笑,挣脱风澜的手道:“风澜,算了,如小姐所说,我们的确不合适,之前是我鲁莽了。小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君绮萝闲适的看着青瓷转身欲走,并没有制止她。   “等等,青瓷。”   风澜知道,如果这样放她走了,那么她将一辈子错过了,一把抓住衣袖,转向君绮萝道:“晋王妃,我是真心喜欢青瓷,从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上了,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爱青瓷的心,包括你!”   众人没想到风澜会以这样的语气和君绮萝说话,无不为风澜捏了把汗,特别是青瓷,都快急哭了。他的一席话,他的决绝,使她原本死去的心又升起一丝波澜,只是小姐的打定的主意,一般是不会变的,他和她,没可能!   龙胤的眸色也变了变,并未说话。   君绮萝亦是挑着眉,饶有兴致的看着风澜。   风澜扫到青瓷近乎哀求的眼神,神色稍微软了一下便又一脸的坚定,如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没了青瓷,他活着也没意思,她要杀要刮,他都无怨言,但是他心中的话,必须说完!   “回到北陆后,我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心,想要忘记她,却发现根本就无法忘记,为了打动她,我甚至悄悄跟着厨子学做菜。”风澜定定的看向君绮萝,“晋王妃,只是口长在别人的身上,我不能管住别人的嘴,不过……如果我不做那个少主,这一切是不是都迎刃而解了?”   就在别人感动于风澜对青瓷的深情,又担心君绮萝棒打鸳鸯时,君绮萝也欣慰的笑了,起身抓过青瓷的手交到了风澜的手上道:“对于伍沐恩、青衣、无痕几人,我是知根知底的,所以他们求娶我身边的人,我没有半点的犹豫。但是风澜,我和你不过几面之缘,对你除了合作之外,根本谈不上了解,为了青瓷能有一个幸福的将来,我不得不看看你对她到底有多用心,否则她嫁到那么远,我怎么放心呢?”   她身边的人,全都是些苦命的娃,如今她幸福了,她希望他们每一个都能找到好的归属,她又怎么能拆散一段好姻缘呢?   “小姐你的意思是……”青瓷不敢置信的问。这会她才终于抓住刚刚脑中那飘忽的抓不住的东西,原来她家小姐是在为她考校风澜……亏她还对她有些怨怼!   众人也明白了君绮萝的用意,无不感叹她对身边人的用心良苦。   风澜更是欣喜若狂,心中懊恼刚刚对君绮萝的态度恶劣了些。一切的悲愤顿时化为了感动,更对君绮萝多了一丝信服和佩服!她小小年纪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怀着身孕,对身边的人也想得如此周全,真是太不容易了。   “小姐,对不起,我……”青瓷一下子扑进君绮萝的怀里,泣不成声。   “傻丫头,刚刚吓坏了吧?”君绮萝抚着青瓷的背道:“我看得出来,你对风澜也是动了心了,这次风澜离开,你便跟着他走吧。只是青瓷,风家和普通人家不同,你的身份又摆在那里,我虽然可以想办法给你抹去,但是你毕竟在红袖楼呆了好几个月……要知道,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然选择了风澜,就要跟他一起承担将来可能会有的后果。”   青瓷含着泪,咬着唇点点头,“小姐,就算再苦再难,我也会和风澜一起去面对。”   “晋王妃。”风澜急切的道:“小弟他已经认祖归宗,我可以不做那个少主。”   君绮萝将青瓷轻轻的推离怀抱,眼睛微微眯起,“风澜你这话我不爱听!且不说辰星性格单纯不适合做北陆的少主,便是适合,你作为大哥、作为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推卸自己的责任!否则一味的逃避,青瓷跟着你不是享福,而是受难!”   风澜面色一哂,不过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受不得敲打的人。君绮萝的话虽然严厉了些,却是十分受用!他想了想,点头道:“晋王妃,我明白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青瓷受一丝委屈!”   “如此甚好!”想着身边的人有了好几位都找到不错的归属,君绮萝心中是开心的,存心逗道:“风澜,青瓷对生意的嗅觉最灵敏,她可是我身边除了叶欢以外,最得力、最会赚钱的助手,你把她娶走了,我红楼的生意咋办?”   风澜还未说话,青瓷忙道:“小姐,我一直有在培养花荨,如今她能独当一面了。”   君绮萝无奈的摇摇头道:“当真是女生外向,我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在帮未来夫君说话了。罢了罢了,我吃点亏吧。”   明明比风澜和青瓷都小,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逗得众人无不是乐呵呵的。   “小姐!”青瓷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根本就没考虑到那一层好伐?   “哎呀,你们事真多,我肚子都饿扁了。”伍沐恩见他们的事情解决了,赶忙催促道:“快些让人上菜了。”   乐箫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伍沐恩你饿死鬼投胎呢!”   “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为夫呢?”伍沐恩故作伤心的道:“看人家青瓷多维护风澜,你得跟她学学。”   这下不但青瓷脸红,乐箫亦是脸红得滴血。   众人笑笑闹闹中,竟是谁也没有再去提离别的事,待饭菜端了上来,吃得宾主尽欢。   眼见天色不早,众人下了楼去。   想到明儿又要和君绮萝分离,魏漪秀等人有些不舍,握着君绮萝的手道:“阿萝,我知道你这次去了西越,你的肚子便大了,不再适合到处跑,如果你在外面生孩子,一定要写信回来告诉我们一声,我要做孩子的干娘。”   “我也要做宝宝的干娘。”董萱连忙道。   “我也要……”郑莹莹和段芊雅亦道。   “我要做干爹!”辰星也不甘落后。   这一提议虽是得到众人的附和,某位宝他爹却是脸色黑黑的。他儿子还没出生呢,就找了四个干娘五个干爹,他怎么能好过呢?想要反对,结果——   “知道了,我通通都应了。”君绮萝微笑着道,然后视线一一扫过几个小姐妹,除了董萱稍小外,其他几位可都到了成亲的年纪,想必好事也不远了,“你们成亲的时候,也要记得给我送个信,我人或许不能回来,但是礼物是一定要到的。”   得到魏漪秀等人的答复,君绮萝道:“好了大家就回吧,明儿我们一早就走了,大家各自珍重,不用相送。”   “珍重!”   依依惜别,君绮萝在龙胤的搀扶下乘上马车,而后倚在龙胤怀中,心里很是满足。   “这下能放心离开了吧?”龙胤纤长的十指灵活的为她揉着肩问道。   “嗯,我一度最担心的就是青瓷,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好的结局,真是让我意外。”   “风澜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是呢。”君绮萝忽然想到什么,有些黯然的道:“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   回到墨莲轩,君绮萝便径直往花子期的屋子走去。   龙胤知道,他的女人对花子期有着一份极深的歉疚,便识趣的没有跟上去。其实他的女人不知道的是,对于花子期,他心里的歉疚不比她少。   当初听到阿萝中蛊,他是期望花子期为他的女人解蛊的,是以花子期前来,他连半句阻止他来的话也没说。如今他变成这个样子,他怎能不自责?   君绮萝进到花子期的屋子,乐画和乐歌正在喂他喝参汤,因为他根本不能自主的下咽,须得一人在背后扶着他,一人以汤匙撬开他的嘴将参汤喂进去,然后后面的人再以内力为他慢慢的渡进肚子里去。   乐画看见君绮萝,“小姐,你回来了。”   君绮萝点点头,上前接过乐歌手中的碗,一边动作娴熟的喂花子期喝汤,一边道:“乐画乐歌,花子期我就拜托给你们几个了,一日三次参汤喂养,千万不可忘记了。还有,这喂汤啊,是个考耐性活,你们可不能喂急了,小心呛到他的器官。”   乐画乐歌忙不迭的点头,乐画道:“小姐,你就放心的交给咱们吧,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呢,可不能操心了。”   “我省得的。”君绮萝取了丝绢,小心翼翼我为花子期拭了拭下巴上的参汤,又接着喂了他一口道:“我备了近千支人参在库房里,需要就去找君飞扬取,千万不要吝啬,还要记住每喂一碗汤后,得喂他半碗水。”   “小姐,你对花公子已经很好了,就算他就这样去了,想必也不会怪你的。”乐歌心疼君绮萝的道。   “胡说!”君绮萝音量不自觉的放高了一些,“花子期对我的孩子来说,是恩人!是恩人,你们懂吗?!”同时,他也是我心中一块放不下的心病!君绮萝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小姐,对不起,我……”乐歌有些自责,连忙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冲你们发火。可是你们要知道,没有他,我的孩子早便没了,所以我不想他有事,也不会让他有事!”君绮萝说到最后,神色异常坚定。   枉她自诩医术了得,却不知道为何,居然查不出他何以会沉睡,看着朋友躺在榻上而束手无策,真是既难过又难熬!看来有必要让师傅回来一趟呢。他在海外游历,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乐画,明儿个给师父去个消息,让他务必回来一趟。”君绮萝想想觉得这样平淡的要求,他不一定会回来,于是加了一点料,“否则不再给他送生活费去,认他自生自灭。”   “是。”   几人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协助花子期喝下参汤,半碗汤竟是喝了大半个时辰。      ☆、338.凤千阙失踪   翌日一早,竟然起了薄雾,朦朦胧胧的看起来像是仙境似的。   明明昨晚说好了不相送,结果君绮萝和龙胤出来晋王府的大门,就看见一行人站在门口,不单是昨晚那些人,还有吉祥赌坊和红袖楼的一些管事等,连龙翊天也来了,足足有二三百人。   不舍的话说了一大堆,眼看太阳出来,薄雾都快散去了,龙胤才催促着君绮萝离开。   再磨蹭也有惜别的时候,是以君绮萝也不再磨叽,与他们一一道别。   她不是矫情的人,但是随着离开的脚步近了,她却也是微微湿了眼眶,如魏漪秀昨晚所说,这次他们前往西越之后,她的肚子就要大了,实在不宜再长途奔波,再回来,至少也得等到孩子满月。   只是孩子满月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一个人生起思念之心。所幸她有阿胤陪着,便也不会觉得太难过。   特意叮嘱了龙翊天要注意身体后,君绮萝在龙胤亲自搀扶下,上了马车。乐笙和绿腰随行侍候君绮萝,无影和无缺则负责轮流驾车,启程前往西越。   马车驶出了好远,君绮萝撩起后车帘的一角往后看去,依旧能看见那细小的人影在挥动着手。   这半年来,君绮萝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开溯京了,可是都没有这一次离别的味道浓烈,浓到她的鼻子都泛着酸。   龙胤揽过君绮萝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轻声道:“阿萝,不用伤感,等你生下孩子后,咱们就能回来了。”   君绮萝吸了吸鼻子,微微抬头看向龙胤,“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小姐,不明显,就是这车厢里抑郁的气氛多了些。”乐笙和绿腰笑着打趣道。   “……”君绮萝知道,红楼的好些姐妹如今都在东陵,她们也不管的强颜欢笑罢了。   不再多话,马车一路向南,用了两天的时间到了栗州的沙溪。   乘渡船去了对岸,然后上了暗处的影卫重新准备的马车,这才改变方向往西行去。   也不知道是马车弄得太舒适,还是君绮萝从小习武身体康健的缘故,抑或是对凤千阙的不放心,就算是加快了行程,她一点不适的感觉也没有。   过了怒江,又行了三天便到了西越的边城,龙胤亮出了当初凤千阙送他的玉牌,轻轻松松就过了关卡。并且打听到那二十万大军已经于昨晚归国,却无法打听关于凤千阙的半点消息,也没有京城霍都的消息传出来。   很明显是被人封锁了!   君绮萝越发的急了,催着无影和无缺加紧赶路,没几天便到了铃兰。   铃兰是西越的一个大城市,从铃兰的渡头坐两天的船可以到达西海海港,然后再换乘海船,便能到海外去了。所谓的海外,便是指忙忙西海过去的一片陆地。据说在海的那边人们生活富足,到处都是金子、宝石,便是墙体都是以宝石或者金子砌成。   纵然海上航行极有风险,经常会有触礁、龙卷风等情况发生,而且单行线的时间也是极长的,少说也要一个半月的时间,但是人们依旧趋之若鹜,想要去海外淘宝,所以作为通往西海的必经之路,这个城市很是热闹,其繁荣富庶不比京城差多少。   不过对于海那边有许多金银珠宝的说法,君绮萝是抱有怀疑态度的。毕竟龙肃离是去过的呢,也没听说他带了多少金银珠宝回来不是?!   原本到铃兰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提前五日就到了,无影和无缺功不可没!原因无他,他二人换着驾车,连夜赶路,实在累了就进车厢里躺一会,真真是累惨了。   君绮萝自然是看在眼里,眼看天色不算早了,铃兰距离西越的京城霍都不过还有三日的路程,赶赶的话,两日也就到了,也不差一晚的时间。   “无影,找个客栈住下吧。”君绮萝说着还些微的抱怨道:“我这些日子坐车坐得屁股都疼了。”   “是,主母。”   无影何尝不知道君绮萝的意思,但是他也不能否定连续坐上十天的马车的确是很累的一件事,何况还是一个孕妇?只不过他们的主母坚韧,一直忍着罢了,要是遇到别的小姐,只怕早就哎哟哎哟的叫唤了。   无影驾着车在城中缓缓的行驶着,同时他的视线在左右观望合适的客栈。   “无影,再朝前半里路,往左拐有个巷子进去有家李氏客栈很是干净,服务周到,饭菜也好不错。”君绮萝淡淡提醒道。   成亲以前,她喜欢到处跑,是以对各国的大中城市还比较熟悉。   无影得了她的指示,便加快了速度,按着目标地行去。   李氏客栈是一幢三层的小楼,从外观看,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   小二很是热情的将他们给迎了进去,并为他们开好了房间。   六个人三个房间,都在二楼,很快便安顿下来。   小二离开房间时,龙胤特地交代了他为君绮萝顿一锅子乌鸡汤,对于这种小客栈,他也不能要求太好了,再说乌鸡汤的营养还不错,对于女人最好不过了。   这段时间赶路以来,他们多数都是吃干粮,路过城镇的时候才会去吃上一顿好吃的,顺便洗个澡,然后又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他都觉得他的女人瘦了很多,心疼死她了。   要不是这次前往西越是为了岳父凤千阙,他才不舍得让他的女人如此累呢!   待小二上来告知鸡汤已经熬好,龙胤便让乐笙吆喝着无影无缺和绿腰几人下楼用膳了。   不得不说,这里的饭菜虽是偏家常,却很是卫生,味道也的确不错,丝毫不比酒楼里的大菜味道差。几人都美美的吃了个肚儿圆。   “小二哥,可还有客房?”乐笙正打算叫小二前来收钱,这时外头传来一道除了绿腰外都倍觉熟悉的声音。   看向门口背着一只包袱的蓝衣公子,君绮萝和龙胤的眼睛都不由得危险的眯了起来。呵,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遇到一个大熟人呢!   “客官,还有一间地字号的上房,不知你可愿住?”小二哥殷勤的道。   “要……”感觉到有两道利芒打在自己身上,忒不自在,那蓝衫公子不悦的蹙着眉望过去,顿时吓了一跳,慌不迭的转身就要跑。   龙胤一个眼色,无影和无缺立即意会,飞快的闪身出去,没一会儿就将那蓝衫公子给劫了回来,吓得大厅内用膳的食客一愣一愣的。   “乐笙结账,无影无缺,带着他上楼。”龙胤不理会周围的眼神以及反应,吩咐着。   “龙胤,你们要干嘛?我很长时间没有招惹你们,你们抓住我干什么?”蓝衫公子在无影和无缺的手里挣扎着,却是半点用也没有。   龙胤?   龙这个姓极少,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东陵的皇室了!   周围的人早就看出来这些人的身份不同寻常了,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东陵的皇室中人!不对,龙胤不就是东陵的晋王,如今新元皇帝的唯一的儿子吗?虽然不是太子的身份,可是比太子的身份高贵多了!唯一的儿子,将会是东陵以后唯一的继承人啊,可不是身份比太子还高贵?只是他们来西越干什么?   不过不管做什么,都不是他们平头老百姓能管的事不是?!   无影和无缺根本不顾纨夙的反抗和挣扎,拖着他就到了他二人的客房,龙胤几人随后也跟了进去。   无人发现,客栈大厅的角落里,有以健壮男子在看着他们上楼后,结了账后,飞快的出了客栈。   扶着君绮萝坐下后,龙胤冷冷的道:“纨夙,你毒杀先皇,借用炼丹的名义盗空国库,如今想要逃到哪里去?”   没错,这人正是纨夙。   他今儿会出现在这里,还需从龙澈和龙肃离因为断天涯的事而反目那日开始说起。   龙肃离在龙雪的睡榻上被龙宵尘发现之后,便逃离吏部尚书府。他自然知道他外祖家是去不得的,想了想觉得纨夙正为龙澈炼丹,又是龙澈亲封的布衣侯,去那里再保险不过了。是以便去了纨夙的布衣侯府。   二人商议了一番,觉得想要有成算,还是得去搬救兵才行。二人商量了许久,想到了凤昕。不过凤昕只是个皇子,要想得到他的帮助,还必须得壮大起来。   于是,纨夙专门研制了一种吃了可以让人长久昏睡的药丸交给龙肃离,让他带去交给凤昕。   龙肃离担心龙雪,没有立即离开。得知龙雪也从吏部尚书府出来后,命人在暗里找了一天才将她找到,却发现龙雪已经小产。他找龙雪自然不是因为关心她,而是她可以助他提升功力。所以根本不顾龙雪小产身体正弱,当晚就带着她离开了。   纨夙本身就和龙肃离有联系,他一得到龙肃离成功借兵回来的消息,又得到龙澈派人前去抓他的消息,便扮着乞丐出了城,去和龙肃离汇合。   纨夙已经没了内力,龙肃离便让他躲在城外。   其实就算龙肃离不说,纨夙也不会傻得去冒险。他密切的注视着城内的动向,想着只等龙肃离成功,便进宫去和他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哪里知道,龙肃离进城没多久,他竟然看到近两万的黑甲军和数万手臂上缠着红丝绸的黑衣人很快就控制了城外的二十万大军。   半点血腥也没染就能控制了二十万人,他不想也知道是谁的人!   因为不甘心,他并没有立即离去,直到天亮了,得到龙肃离惨败、龙翊天被拥立为新帝的消息,他便不再停留,愤然逃离东陵,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他知道,龙胤君绮萝虽然不屑对付他,但是一旦看见,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显然,他的预感够准,而他的运气简直是好到家了,竟然在西越的一个小客栈也能碰上他们!   龙胤的话使得君绮萝嘴角不自觉的狠狠的抽了抽,她男人这借口找得,果真是……极好的。   其实正如纨夙所想,君绮萝和龙胤不看见纨夙也不觉得纨夙有多么该死,但是这回子让他们碰上了,哪里又会轻易放过他呢?在他们看来,简直是老天都看不惯纨夙,送上门来给他们收拾啊!   “龙胤,君绮萝,求求你们,放我走,放我走!我走得远远的,绝不会再出来污你们的眼睛。”纨夙也不挣扎了,看着龙胤冷然的脸,立即哀求道。   他好不容易化作乞丐逃出了东陵的范围来到了西越,也就在刚才他才抵达铃兰,找了个无人的小巷换了衣裳,将自己打整干净,只等明儿一早就乘船离开,永远也不回来了,哪知道……   “纨夙,让我猜猜……”君绮萝拖着下巴,给无影和无缺递了个眼色,二人便放开纨夙。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你该不会是想逃到海外去吧?”   纨夙也不狡辩:“我去找我师傅没问题吧?!”   “原本是没问题的,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借着炼丹的便宜搬空了东陵的国库,害我父皇焦头烂额。”君绮萝说着,声音悠然变冷,“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你落到我们手上,我们还会放你了吗?说吧,那些钱财都到哪里去了?”   纨夙目光几不可见的闪了闪,“银子都被我炼丹用了。”   “嗤。”君绮萝不屑的嗤道:“纨夙,骗骗龙澈你还行,骗我嘛……你还嫩了些,可别忘了我扶苏公子的身份!”   “我……”纨夙身子一抖,已然说不出话来。   但凡是炼过丹的人都知道,每日炼丹大概需要的量,更何况是君绮萝这样级别的神医?!就算他炼的是那什么长生不老丹,但是因为在试炼阶段,量肯定不会往多了去;而且每一种丹丸的炼制,需要的药材也并不一定要最好的,哪里能在短短几个月就搬空一个国库呢?要知道,东陵的可是几个国家里最富庶的国家呢!   “给我搜!”   君绮萝一句话甩出,无影和无缺就去扯纨夙身后的包袱,纨夙跟他们扭扯了两下便被夺了过去。   无影拿着包袱走到屋内的圆桌跟前,将包袱打开来,里面除了一身换洗衣裳,便是厚厚的几叠银票和几锭银锭子以及一些精致的瓷瓶。   数了数,竟然有三十万两之多!   “就这么点?”君绮萝显然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的,目光犀利的朝纨夙的身上剜去,也不说话。   纨夙在君绮萝的眼神下,直觉冷芒在背,一双分开的脚更是不自然的往内里移动了下。   动作虽是轻,君绮萝却是注意到了,自信一笑,“给我搜他的布袜。”   纨夙闻言,不自觉的就想要逃跑,可是屋内个个都是功夫高手,他哪里能如愿?   无缺一下子就点了他的定穴,然后嫌弃的伸手在他的头上重重拍了下道:“爷最不喜欢不老实的人,你老实点,一会给你个痛快,要是不老实,爷让你尝尽十八种酷刑!”   “不,别杀我,别杀我!”纨夙不能动,只得嘴里颤声喊道:“我这布袜里有六百多万两的银票,你们只管拿去,只求求你们放过我一条小命。”   无影撩起他的袍摆,果真看见他的布袜鼓囔囔的。无痕立即和无影一起蹲下去解开绳带,将银票给取了出来。   “哟呵,全是五万一张的存票。”无缺翻着泛着墨香的纸张,乐呵呵的道。   他简直是佩服死自家主母了,凭着细微的观察和简单的分析,居然能猜到纨夙身上有不少的银子,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瞒过她?   君绮萝接过无影和无痕手中的银票,伸手掸了掸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轻蔑的看着纨夙道:“纨夙,说你傻你还自诩聪明。你把咱们这片大陆的银票和存票拿去海外,你觉得有用吗?”   莫说,这点纨夙还真没考虑到,不过现在银票和存票都到君绮萝的手里了,多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君绮萝,银子你也拿到手了,求求你看在我师傅和你师傅的关系极好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吧。”纨夙像个孙子似的哀求道。   他现在只求君绮萝和龙胤能放过他,他还年轻,相信凭他的一身医术和炼丹术,多少银子都能挣回来。   君绮萝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道:“或许你不提你师傅我还会考虑留你一命,你一提,我深深的觉得你玷污了你师傅药王的称号!拖下去处理了。”   无影和无缺连忙上前,拖着他就想走。   纨夙吓得不轻,心知君绮萝说的不是假话,当即喊道:“你们杀了我,西越的皇帝和太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龙胤一抬手,无影和无缺立即停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是吃了我的丹丸才昏睡过去的。”纨夙不敢再和他们叽歪,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他们再说。   君绮萝倨傲的抬着下巴,“你觉得这世上有我解不了的药?”   纨夙一扫刚刚的害怕,自信一笑,“就因为我担心被你解除,这次我可是狠花了几分心思,我敢断言,若是我死了,他们绝对活不成。”   君绮萝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纨夙公子半晌,忽而不以为意的笑道:“西越的皇帝跟太子的生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死了正好,我反而可以助我父王杀了凤昕,让他做皇帝呢!带下去。”   纨夙哪里想到君绮萝根本不受影响,甚至还将夺位说得理直气壮,顿时都吓傻了,眼看无影已经将门打开来,连忙回神喊道:“君绮萝,我相信你能找出研制解药的方子,但是只有方子是不够的,必须要我的活血为引子,你若杀了我,就解不了了。”   “真是不禁吓啊!”君绮萝轻蔑的笑了,“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还真没想过要杀你,不过我那位皇伯伯应该是很希望你死的!无影无缺,好生看着。”   “是。”   “纨夙公子,谢谢你的银票哦。”君绮萝笑着站起来,惦着厚厚的银票和存票,“阿胤我累了,咱们回房休息去。”   “好。”龙胤连忙扶着君绮萝,回隔壁去了。   乐笙和绿腰也跟着出去,一人去为他们铺被子,一人则去为他们准备洗漱的水。   没一会,去备水的绿腰匆匆回来君绮萝二人的房间,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进来就取下蒙面布巾,露出青衣那张帅气的脸。   不待青衣行礼,君绮萝连忙问道:“青衣,可是打听到什么事?”   “回主母,正是。”青衣接过绿腰递过来的水,仰脖灌了一口灌个精光,然后抹了下嘴道:“我们当先去了翼王府,发现翼王府里不但翼王不在,更是空无一人,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府中连半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君绮萝急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龙胤吓得赶忙扶住她道:“阿萝别急,有什么话慢慢问。”   君绮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算是我父王不在,也不能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没了踪迹啊!难道是发生什么不测?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回霍都?”   “主母,一个月前,翼王是回过霍都的,他当时带人闯过皇宫,被凤昕的人给当了回去,结果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没了呢?要知道就算凤昕趁我父王不在收复了他手下的兵,可是我父王那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阿萝,没有岳父的消息至少可以说明他还活着,你不要太担心了。”   “那是我父王,我怎么能不担心?”君绮萝急切的道:“不行,阿胤,我现在就要赶路,早赶到霍都,父王就少一分危险。最好不要查出和凤昕有关,否则我非宰了他不可!”   龙胤深知君绮萝的性子,是以也不多劝她,忙吩咐启程。      ☆、西越篇:004.比人多,本王不会输阵   西越皇宫,御书房。   凤昕身着一身皇子朝服坐在御案后正奋笔疾书,忽然一道魁梧的身影闯了进来,然后单膝跪地。   凤昕轻轻抬了一下头看了眼来人,便又低下头去,不待他说话,声音不疾不徐的问道:“孤狼,你这样火急火燎的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如今的他气势外显,不怒而威,倒有几分一个抉择者的样子。   “回二皇……”   “嗯?!”凤昕面色不爽的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   因为凤千重昏睡的关系,西越朝中超一半的大臣反对凤昕在皇上还在世的情况下称帝,是以并未登基。他的属下也只是暗里叫他皇帝,博他开心而已。   凤昕虽是怨恨那些大臣,但是并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毕竟超一半的大臣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不过凤昕深知凤千重是醒不过来了,也没有想着杀了他,反而弄得一身骚,他现在也就是差了一个“皇帝”的称呼而已。   孤狼被凤昕不悦的声音打断,才意会到自己叫错了,连忙改口道:“皇上,属下在铃兰城遇见了东陵的晋王和晋王妃,他们一路上并未有隐藏身份也不曾易容,手上握着翼王的身份玉牌,畅行无阻,属下便连夜赶了回来。”   他三十岁上下,浓眉大眼,方口阔鼻,正是在李氏客栈等君绮萝等人上楼后,便着急离开的那位。   “什么?”   饶是凤昕故作威仪,也经不住消息的劲爆,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刚蘸好的浓墨“啪”地滴在了奏折上,晕开了一朵墨色的花纹。   凤千阙乃是君绮萝的义父,他们这个时候前来,会不会是因为凤千阙?凤昕烦躁的低头看了一眼,便又飞快的抬起头来,“他们可是往霍都而来?又有多少人跟着?”   “回皇上,他们身边明面上跟了两男两女,暗里就不知道了。”孤狼在看见凤昕的反应后,心里一个咯噔,老实回道:“属下回来的时候已经遣人去盯着,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往这边来,不过他们倒是劫住了一名年轻男子。”   凤昕搁下笔问道:“什么样的男子?”   孤狼想了想道:“二十来岁,相貌英俊,身量颀长,在他经过属下身边的时候,属下闻见了他身上有很重的药味。”   凤昕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恍然道:“是他!要是能把他劫持过来为朕所用就好了。”   孤狼好奇的问道:“皇上,什么人能得皇上如此青眼?”   “纨夙公子!”凤昕见孤狼一副不知的样子,淡淡道:“这人乃是药往云中白的弟子,医术极好,但是他最擅长的却是炼丹,听闻龙肃离送给朕的药丸就是他炼制的。”   “既然皇上如此看重他,不如属下派人前去为你将人劫过来!”   凤昕摇摇头,不屑的轻嗤一声道:“就凭你们也想去晋王和晋王妃手中劫人?简直不自量力。还是不要去做无谓的牺牲了。”   孤狼垂着的眸不自然的闪了闪,“属下谨记皇上教诲。”   凤昕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有了龙胤和晋王妃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朕。”   “是,属下告退。”   待孤狼下去,凤昕想想还是不放心,不由对着暗处喊道,“烈焰。”   一道暗影从暗中跳出来,恭敬的跪地道:“皇上。”   “刚刚孤狼来报,龙胤和君绮萝出现在了铃兰,朕预感他们定是往霍都来了。你们前次随朕去东陵的时候是见过龙胤和君绮萝的,带几个人熟识他们的人去四个城门埋伏着,若是遇见他们,杀无赦!必要时,动用朕的秘密势力,朕要他们必须死!”   他原本和龙肃离协议好,待龙肃离夺下东陵承继大统后,他们二人再联手夹击大秦,将来二分大秦扩大西越版图,谁人还敢说他大逆不道?谁人还会记得他对自己父皇下毒的事?   然而龙肃离之所以能惨败,都是拜龙胤夫妻所赐,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再则,君绮萝和凤千阙的关系还不错,若是被他们知道如今凤千阙……   君绮萝肯定不会放过他,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是,皇上,属下这就去办。”烈焰闪身便离去。   烈焰离去没一会,孤狼又返了回来,“皇上,属下刚刚收到消息,东陵的晋王晋王妃的确是冲咱们霍都而来的,大约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了。”   已经做好了安排,凤昕一扫刚刚的骇然,淡淡道:“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孤狼心中虽是疑惑他的转变,却还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夜色迷蒙,满天的星子像是黑夜中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   街上人迹稀少,霍都城趋于一片宁静祥和之中。   “等等,别关门!”   南城门外,一辆马车嘚嘚嘚嘚的冲向城门口,车厢虽是不起眼,然而拉车的两匹马却是一等一的良驹。驾车的正是无影,眼看就要下钥,他急忙喊道。   然而他的话刚落,一队约莫三十来人的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城中蹿出来堵在了疾驰的马车前方,惊得拉车的两匹骏马双双扬起前蹄,连车厢的前端也被带离地面近一尺来高。   想到里面还坐着君绮萝这个孕妇,无影和身边的无缺脸吓都白了,二人合力,狠狠的扯住马缰,马儿才不至于在惯性下翻腾出去。   纵是如此,车厢落下时的震动还是会对孕妇有极大的伤害的。   然而早在马儿嘶叫的的时候,龙胤便抱起君绮萝,又在车厢落下的那一刻,撞开头顶的顶棚,纵身腾起,然后旋身落在车厢一脚,龙胤看着前方的黑衣人,眼睛便危险的眯起。   乐笙和绿腰紧随其后出来,一左一右的落在马车的两旁。   “我乃东陵晋王龙胤,携妻子君绮萝有事前来拜访西越皇帝!”龙胤声音冷肃,眼中的火焰在灼灼的燃烧着,“尔等是什么人,拦住本王又是何意?!”   他并没有说拜访的是哪个皇帝,但实际上在他们心目中,凤昕还完全不够格做皇帝,所以这里自然指的的凤千重了!所谓拜访,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我等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出钱要你们的性命!”黑衣人中,有一貌似带头的黑衣人狂狞且张扬的道。同时,他手中一枚信号弹也冲上了天空。   “呵呵呵,本王在西越也不曾有仇人,本王很好奇是谁要本王夫妇的命?!”龙胤并未在意那所谓的信号,虽是笑着,然而眼中的光芒却是冷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怯。   实际上他不用脑子都能猜出这些人是受谁指使的了!从他们的气势来看便知道不是一般的杀手,在他报出姓名还吵着要对他们动手……   除了凤昕,别无他人!   很好,他不想要他的命,他还先动了心思,简直是找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怎知你是不是得罪了人?”领头那人道。   “是吗?”龙胤“本王要告诉你们,这个世上想要取本王性命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死了,这钱你们还是考虑考虑再赚的好,否则有命挣没命花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带头之人语气中明显带着不屑,“就凭你们几人也想要咱们的命,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他“开”字还没落音,只见一道几不可见的银光自君绮萝的手中弹出,射进那人的心脏。根本就无人看见她动过什么手脚。   那人先是一怔,继而捂着心口倒在地上痛苦的打起滚来,没一会竟然抽搐着口吐白沫死翘翘了,只一双眼睛惊愕的瞪向龙胤和君绮萝,死不瞑目。   众黑衣人都没看见龙胤等人出手,只以为他是发了什么病死了,只稍微的乱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常态,一人长剑指着龙胤道:“咱们也别磨叽了,快些把这几个人解决了回去抱婆娘睡觉去。”   “咱们一起上!”众人附和着一涌而上。   不待无影几人出手,龙胤一手揽着君绮萝,一手的广袖随意挥出,打出一道浑厚的内力,冲在前面的黑衣人顿时被一股大力冲击,堪堪冲撞着身后的同伴急速的向后退去,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那四仰八叉的样子,当真是滑稽极了。有的甚至被同伴的武器刺伤划伤,哀叫连连;被龙胤的内力直接击到的人,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错位,在倒下之后还猛地吐了几口鲜血出来;而那些还站着的人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半步也不敢再上前。   众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看着龙胤,眼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这个男人不过二十来岁吧?可是他怎能如此强悍,让他们都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豆腐渣似的,如此的不堪一次!亏他们刚刚还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然而他就是有那样的实力呢!   “刚刚那一下,是对你们吓到本王女人的惩罚。”龙胤轻飘飘的说着,再次挥出了一下:“这下是你们惹怒本王的代价!”   黑衣人看见龙胤又来了,他们是想要避开的,可是却犹如笼罩在一道无形的压力下,根本动弹不得。这一次便是一个人都没逃脱,全都倒在了地上。刚刚受过一次伤的,此时已是伤上加伤,爬都爬不起来。   无影无缺乐笙绿腰纷纷亮出武器,飞身上去,手中武器如挽花一般,飞快的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就在他们处理完这些人准备离去的时候,又有两队黑衣人绕着城墙而来,在人数上是刚刚的三倍不止。烈焰看见地上的尸体,心神颤了一下,便打着手势,令手下将君绮萝龙胤等人给围了起来。   “哼!”烈焰冷笑了一声道:“晋王殿下不愧被誉为战王,手下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就是不知道晋王何以会在咱们西越的地盘上杀害我西越同胞?今儿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可别怪我们西越待客不周!”   龙胤自然看出这人是这些人的领头人,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不带情绪的浅笑,“听阁下的口气,想必是公门中人了?”   烈焰心知龙胤定然瞧得出自己的身份,心中对他们也有几分忌惮,便也不隐瞒,“正是。”   “如此甚好。”龙胤淡淡道:“这群疯狗刚刚拦住咱们,说有人买通他们想要取我等性命,他们主动攻击,本王还手只是为了自保,阁下觉得这可是理由?”   “晋王,他们都死了,说黑说白不都是你说了算?!你如何证明他们就是杀手?”   “不是杀手难不成是公门中人?”龙胤眼睛眯了眯,“本王奉我东陵新元皇帝的旨意,不远千里而来,有要事求见你们西越的孝武皇帝。刚刚这事也是和他们说了的,既然他们作为公门中人,又何以会冒充杀手围杀他国来使,本王可不记得和贵国有仇有怨的,围杀本王作甚?敝国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说法?”   当真是好口才!   烈焰的眸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光,避重就轻的道:“咱们皇上和太子殿下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至今昏睡不醒,每日只得以参汤养着。幸而此前皇上留下圣旨由二皇子监国,只怕要让晋王白跑一趟了。”   “呵呵,”君绮萝笑吟吟的道:“想不到敝国皇上还真有先见之明呢,连他和太子吃错东西都能预见。”   烈焰不解,“什么意思?”   “真是蠢得可以。”君绮萝讥讽道:“凤昕排行第二,上有老大太子在,皇上就算要留圣旨定监国之人,不是应该留给太子吗?可是他却越过太子直接将圣旨留给凤昕,分明是料到他和太子都会吃错东西了。”   烈焰被君绮萝骂蠢,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然而他现在更想抽自己的嘴巴。那道圣旨根本就是莫须有,不过是他胡诌出来糊弄他们的而已,哪里想到这两人根本不好糊弄,简直是可恶至极。   “皇上的用意,又岂是我等小小臣子可以猜度的?”烈焰恼强压住心底的恼意道:“晋王晋王妃杀害我西越同袍的事,我便不予计较了,还望你们速速离开。”   龙胤挑眉道:“本王刚来就被一群疯狗给拦着还不曾进城,目的还没达成,怎么会就这样离开呢?”   “我们皇上的的确确昏睡不醒,晋王又何以要强人所难呢?”烈焰道。   他原本是想奉旨杀了龙胤和君绮萝的,但是他一下子折了三十个手下,对方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他没有把握将秘密势力亮出来就能杀了他们。再说他们暗里指不定还多少人跟着呢,硬碰硬的对战,势必伤亡惨重,还不如劝退的好。   “那么本王便去求见你们的二皇子吧。”龙胤大度的道。   “我们二皇子是不会见你的。”烈焰肯定的道。皇上让他带人来杀了龙胤,然而他不愿意和龙胤对上便只有放他们走,至于皇上那边只能扯谎来圆这个事,所以他怎么能放他们进去呢?   龙胤饶有兴致的问:“你都不去回禀一声,何以知道他不会见本王呢?”   “就凭当初咱们二皇子在晋王府被你们下逐客令一事,他也不会见你的。”   “呵呵,原来你们是凤昕的人啊,本王就说是说要杀本王呢,原来是他!”龙胤笑着,“不过度量这么小的人,又怎么配为一国之君呢?”   “晋王误会了。”烈焰见龙胤指出自己是凤昕的人,顿时吓得不轻,这事传出去那可不得了。“这事是我在二皇子手下的侍从哪里听来的,根本不是晋王殿下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怎样,反正本王没收到什么伤害,便不和他计较了。”   龙胤这话简直让烈焰几欲发狂,他没事,他的手下可死了三十人呢,“晋王殿下果真是个大度的。”   “那是自然。”龙胤道:“不过本王可以不去见你们二皇子,但是现在天色已晚,马车也已经坏了,本王就算要走,也得在城中宿一晚,待明日在城中修好马车再走吧?!若是这要求都不肯,你西越国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还真是难缠,放你走你不走,如此那便只有杀了!烈焰想着,对手下打了个手势,便见围着君绮萝龙胤几人的圈子越来越小,“晋王,既然敬酒不吃你非要吃罚酒,那边别怪我不客气了!”   “比人多吗?”龙胤轻蔑的扫了一眼,“本王不吃敬酒,更不会吃罚酒,要比人多,本王也不会输阵。”说着声音一扬,“不必全部出来,能压住他们就行了。”   龙胤话音一落,便有一二百人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面巾下,烈焰看着自己的人反而被龙胤的人给围住了,而且他们的人还没有出来完全,不由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些人,单从气势上就压制住了他们,更别说身手了……   “嘿嘿嘿,晋王殿下。”烈焰腆着笑脸道:“咱们也是奉令办事,晋王殿下你何必为难咱们呢?那个……那个……”   “别这个那个了,既然你们不放本王进去,那么本王只有亮出杀手锏了!”龙胤说着亮出凤千阙的铭牌来,“既然你能听凤昕的侍从说起本王夫妇对他下逐客令的事,想必也清楚本王的王妃乃是翼王义女的事了。此乃翼王凤千阙的铭牌,是他送给本王的见面礼,当初他曾经对本王说,持着这个铭牌可以畅行无阻,尔等快快放行吧。”   烈焰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他们该不是因为翼王而来的吧?!如此,不如……   “啊哈,”烈焰当即扯出一个虚伪的笑来,“晋王怎么不早些亮出翼王的玉牌来呢?否则也不会闹出那么多误会了。”   “现在亮也不迟啊。”   “不迟不迟。”烈焰道:“晋王晋王妃要进去,还得按规矩办事,否则我很难做啊。”   “了解,了解!不就是不能带超过十名暗卫进城吗?”龙胤大方的道:“除了刚刚在的四人,其他的本王都不带。退下吧。”   刚刚出来的人眨眼又跳回了黑暗里。   烈焰转过身去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阴毒的光芒,一挥手道:“放行!烈火你领晋王晋王妃去城中最好的客栈。”   “是,统领。”   龙胤和君绮萝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人还是统领,不由多看了烈焰一眼,但是看来看去依旧不觉得有统领的风范,心知凤昕的人也不过如此。   收回视线,龙胤又抱着君绮萝坐回了敞了顶的马车里,乐笙绿腰也跟了进去,依旧由无影驾着车进了城。   烈焰待他们进了城,纷纷人收拾尸体后,便一刻不停的去了皇宫。   凤昕正等在自己的寝殿门口没有睡去,见烈焰回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了?”   “回皇上,属下探到晋王晋王妃是为了翼王的事而来的,而且他暗里带了不下五百人,个个浑身煞气、气势不凡,属下自知不是对手,便没有召出秘密武器,以免不必要的牺牲。”   凤昕的眉头不由得拧起,“你的抉择是对的,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属下让人将他们领到凤栖客栈了,身边只得四个人。”   “很好,你一会儿去帮朕做件事!”凤昕说着附耳在烈焰身边交代了几句。   烈焰听了,双目圆睁,“皇上,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到时候若是查出是咱们做的,对大臣和百姓都不好交代啊!”   “朕不管,朕一定要龙胤死在朕的手上!”凤昕眼中淬着毒光,“再说这事有朕压着,不是那么好查的。你只管去做就是了。”   烈焰见他心意已决,只得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西越篇:005.芫太妃   君绮萝与龙胤几人在烈火的带领下在凤栖客栈落了脚,只是在烈火“走”后,他们立马避开烈焰的人的监视,从窗户跳出了凤栖客栈,在君绮萝的带领下,去了与这里相邻不远的一处规模相对小一些的客栈。并与荣郢和先他们赶回霍都的青衣汇合。   其实红楼隐楼在霍都有君绮萝的产业,只不过她们要留在这里看一场戏,便没有舍得走。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点点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在星空下,霍都一派祥和,只不过这祥和维持到半夜的时候,便被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给打破。   借着夜色的掩映,无数道黑影在穿梭在凤栖客栈的周围,借助轻功上窜下跳,将手中的桐油洒在整个凤栖客栈的墙体和屋顶上。   做完这一切,有人点燃火折子丢在了地上被浸湿的桐油上。火舌延绵,不多时,凤栖客栈便被熊熊烈火给吞没。   哭爹声,喊娘声,哀嚎声……一道道惨烈的声音从大火中传出,让闻者心神俱颤。   由于这个时期大多都是木质建筑,又由于京城寸土寸金,房屋之间的间距很小,很快便祸及到相邻的建筑。   沉睡中的人们被惊醒,在发现是走水后,纷纷拿了工具前去打水灭火,否则这一整条街都会毁于一旦。   饶是君绮萝等人觉得会有一场好戏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据君绮萝了解,凤栖客栈乃是霍都最大的客栈,大约有上百间客房,店中的伙计与伙夫也有三四十人,生意常年都是同行业中最好的!若是住满的话,便可以住上一百人,还没算那种夫妻、家人同住的。就按入住率六成来算好了,里头加上伙计,少说也有近百人!   这个数据在古代的灾难来说,是除了水灾、地震之外,极为庞大的一个数值!   “凤昕简直是猪狗不如,为了杀我们,居然置这么多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死一万次都不足惜!”站在客栈的窗前,君绮萝看着那冲天的火光,恶狠狠的道。   其实让君绮萝和龙胤想不通的是,他们跟凤昕根本没有多大的恩怨,这人居然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来对付他们,也让他们很无语!   霍都乃是凤千阙的故乡,君绮萝打心里不希望它有事,当即吩咐青衣和荣郢带领的素衣卫和特种兵脱了身上的夜行衣,加入到灭火救灾队伍中去。   因为火势太猛,想要救凤栖客栈里的人是不可能了,但是救相邻建筑里的人还是可以的。   “无影无缺,去把纨夙带着,乐笙绿腰,你们睡去吧,我们出去一趟。”君绮萝没有回头,对他们吩咐道。   纨夙一路上就被点了穴道丢在马车里,刚刚没敢让他出现在烈焰等人跟前。刚刚转来这边客栈的时候,才将他从马车里带了出来。   “阿萝,要不你别去了,这一路来赶车也累死了,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龙胤心疼极了,怎么这一趟趟的事,没完没了似的,要何时他们夫妻才能完完全全的静下来?   “阿胤,我没事的,宝宝也很好呢。”君绮萝道:“再说了,那个地方你有我熟悉吗?”   听自己女人这样说,龙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心中打定主意,自己能做的,不让她出手便罢了。于是抱着她便直接跳出窗户,穿梭在一幢幢建筑的屋顶,悄悄潜去了西越的皇宫。   无影无缺带着被点了穴道的纨夙紧跟在他们的后头。   当然他们不是去杀凤昕,虽然那个人渣很该死,但是君绮萝直觉自己的父王失踪和那家伙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他还不能死。   凭着记忆,君绮萝窝在龙胤的怀中,指点着他往凤千重的寝殿而去,半点也不需要她用内力。   如果她猜得没错,凤千重定然还在他原来的寝宫里。   毕竟凤昕到现在都没登基,必定是有大臣们钳制着他,是以凤昕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昏睡的凤千重做什么,再说,那药是纨夙炼制的,只要纨夙不给他解了,凤千重想醒也醒不来,也就是说更没必要对他做什么了。   思索间,龙胤便带着君绮萝,跟着无影几人出现在一栋雕梁画栋的宫殿外。隐身在黑暗里,稍稍一感知,便发现暗里有人监视着这里。   龙胤和君绮萝分开行动,悄无声息的处理了隐在暗处的两人,便进了凤千重的寝殿。   屋内的灯光调得很暗,但是能看清楚龙榻上躺着一个人。   君绮萝走向龙榻,见那人的确是凤千重无疑。只是他面颊削瘦,皮肤松弛,更是黯淡无光,显然这一个来月根本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也是,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的人,谁还会对他用心?再说还有凤昕的别有用心呢!   君绮萝让无影无缺将纨夙丢进来后,便去外面看着。然后将烛火的灯光调亮了几分,便在榻沿坐了下来。   一番望闻问切,君绮萝都不需要问纨夙,便知道了解药的方子。   然后和龙胤去御药房盗取了一些药材,又去了一座比较偏远的宫殿。   悄悄避开守夜的宫人,君绮萝和龙胤潜入内室,并关了屋门。   “谁?”一道略显年长女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似乎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她刻意压制着没有很大声。   “祖母。”君绮萝小声唤了一句,便听到有人窸窸窣窣下地的声音。   没一会,有人点燃了火折子,微弱的灯光亮起,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面目慈善、脸色苍白无血色的妇人出现在龙胤和君绮萝的视线中。虽然她鬓角染霜,颊上也多了几丝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依旧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候是美丽的。   也是,宫中的女人,又怎么会丑呢?   她便是凤千阙的母妃,芫太妃。   芫太妃定定的看着君绮萝,双眼氤氲着水雾,嘴唇嚅动着,似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有人会喊她一声“祖母”。   “你是……你是千阙那个在东陵的孩子吗?”芫太妃激动的问道。   “祖母,是我呢,我是君绮萝。”君绮萝笑着走向她,接过她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然后笑吟吟的走到芫太妃身边。   “呜呜呜……”芫太妃一把搂过君绮萝,压抑着哭了起来,“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父王他就是个糊涂蛋啊,居然放你在外头受了那么多苦,呜呜呜……”   “祖母,我不苦。”君绮萝抚着她的背安抚道:“父王他对我可好了……”   “阿萝,有人来了。”龙胤小声提醒道。   君绮萝停止说话的同时,外头传来一声同样有些年长的女子的声音,“太妃,你可是要起夜?”   芫太妃当即从君绮萝的怀中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英姑,你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宫装,打扮素雅的四十多岁的嬷嬷推门走了进来,在看见龙胤的时候,险些叫了出来,不过到底是宫中的老人,一下子便稳住了心神,朝芫太妃走去。   这位嬷嬷君绮萝认识,去年她受凤千重的要求前来为芫太妃看病的时候,便见过她。   芫太妃拉着君绮萝的手,笑着对她道:“这便是我在东陵的那个孙女,君绮萝。”   英姑赶忙对君绮萝行了个大礼,“老奴见过郡主。”   君绮萝赶忙将她扶了起来道:“嬷嬷快快请起,我是君绮萝,嬷嬷今后叫我阿萝就行了,还有啊,我不喜欢这些个虚礼,今后可别动不动就行礼了。”   “那可怎么行?”英姑站起来道:“郡主的名字可不是咱们奴婢能叫的,否则这礼法就乱了。”   “我看阿萝就是个好相与的孩子,英姑你就别外道了。”芫太妃说着对君绮萝道:“英姑是祖母的陪嫁丫头,祖母和她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是啊,嬷嬷,祖母说得对。”君绮萝也道。   “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英姑屈了屈膝,微笑着看着君绮萝,满意的对芫太妃道:“太妃,阿萝长得可真漂亮,是老奴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是呢是呢,我家阿萝可以把咱们西越的第一美人昭和公主给甩开十万八千里。”芫太妃亦是满意极了,“同样高贵的身份,昭和成日里鼻孔朝天,我家阿萝却是谦逊有礼,单这品行就不在一个层面。”   芫太妃一口一个“我家阿萝”的,听得君绮萝温暖的同时也有些无奈,哪有这样夸自己孙女的?王婆卖瓜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老人家高兴,她又怎好忤了老人家的意?是以她只有以傻笑作为回应。   “太妃,你觉不觉得阿萝有些面善啊?”英姑歪着头想着,却因为想不起来而微微蹙着眉头。   “英姑你这样一说,我倒真觉得今儿之前在哪里见过阿萝呢。”芫太妃也是一副思索状。   君绮萝不欲让两位老人家这么苦恼,便笑着道:“祖母,去年的五月,孙女来过你的寝殿呢!”   芫太妃和英姑面面相觑,忽而恍然的点着手指,同声道:“扶苏公子!”   “没错呢。”君绮萝说着看向一直拎着药包安静的站在一边的龙胤,对他招招手道:“阿胤过来。”   龙胤当即微笑着走过去,将药包搁在一边的桌上,微微倾身对芫太妃拱手一礼,“孙女婿龙胤见过祖母。”   芫太妃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龙胤身上,一改刚刚的慈和之态,此时她的样子仿佛宝贝被人抢了一般的戒备,将龙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个遍。   龙胤还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被芫太妃的火眼金睛看得不自在极了,心想这老太婆看着很温和的人,咋眼神这么犀利呢?   君绮萝唇畔始终挂着笑,看着龙胤有些窘的样子也不说话。   芫太妃实在在龙胤的身上找不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脸上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些,慢慢的吐出一句话来,“嗯,勉勉强强配得上我家阿萝。”   君绮萝忍住想笑的冲动,要是龙胤配她还算勉强的话,那在芫太妃的眼中,这世上还能有配得上她君绮萝的人吗?!   龙胤简直无语凝咽,这老太婆看了这半天就得了这样一个结论,是气他呢吧?哼,就算你不满意,阿萝也是我的妻子了,再过几个月还会是我孩子的娘!   “好了,小子,起来吧。”芫太妃道。   “咳咳!”龙胤这才站直身子,右手成拳置于唇上,掩着嘴假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并提醒君绮萝道:“阿萝,别忘了正事。”   君绮萝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道:“瞧我真是一孕傻三年,把正事都忘记了。”   “阿萝你怀孕了?”芫太妃打量着君绮萝的肚子问。   “嗯。”君绮萝点点头,“祖母,这事等会再说。”说着拿起药包看向英姑,“嬷嬷,麻烦你把这个药拿去煎一下,大火煮沸,然后文火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即可。”   “阿萝放心,老奴这就去。”英姑也不问这药是给谁煎的,接过药包便下去了。   “阿萝你有孕在身,且坐着说话。”芫太妃柔声对君绮萝说着便拉着她坐了下来,又转向龙胤口气又变了,“小子你也坐吧。”   龙胤也不和她计较,道了谢,坐了下去。   “奴婢见过郡马爷。”英姑对龙胤行礼道。   “嬷嬷不必多礼,否则一会祖母要说我拿乔了。”龙胤酸了一句。   芫太妃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小子还记恨上了?”   “我可不敢记恨祖母呢,否则就更配不上阿萝了。”   “阿萝,你这夫君太小气了,祖母认识不少少年俊杰,要不咱们换一个?”   君绮萝愕然不已,这这祖母跟她父王绝对是亲生母子啊,这说话的语气都一样一样的!她这还带着球呢,男人是说换就换的吗?   龙胤当即脸色就黑了,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被君绮萝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得悻悻的别开头去。   芫太妃看着他气憋的样子,又看到君绮萝一个眼神就能唬住他,心里得意的同时,心情好极了,臭小子,要你拐走我孙女!   “阿萝,你们深夜来皇宫所为何事?”芫太妃收起得意的神色,问君绮萝道。   “祖母,前朝的事你可清楚?还有父王可有找过你?”君绮萝不答反问。   芫太妃摇头道:“本来我这个地方偏僻,就鲜少有人来,我身体不好也懒得出去。但是一个月前的一天,有个面生的公公来告知咱们,说是皇上的旨意,让咱们不可到处走动,便是吃的也是有专人送来。当时我便在想,皇上对你父王一直都客客气气的,这种事情可从来没发生过。阿萝你这样问,该不是你父王做了什么错事,惹了皇上生气了?”   想到这个可能,芫太妃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的白了。   “祖母你别着急,不是你想的那样。”君绮萝听芫太妃这样一说,便知道自己的父王并未来过这里,“是皇伯伯出事了。他被凤昕下了毒,如今昏迷不醒。我们刚刚去了皇伯伯的寝殿,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又去御药房拿了药。再返回去耽搁时间,便想着把药拿到你这里来煎。”   芫太妃一听到凤昕竟然给自己的父皇下药,顿时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的道:“凤昕这个狗东西,我看他打小就不着实,果真不是个东西!如今我真怀疑皇上去年中毒的事是不是跟他有关。”   “这事我也怀疑过呢,不过我听说是他的亲弟弟站出来把这事给揽了去。”   “是呢。”芫太妃点点头,“当时这事闹得很大,英姑回来告诉我,他的弟弟七皇子凤霖当天就被皇上下令杖刑,活活给打死了。也不怪皇上心狠,这种恶毒狼子,就不应该姑息!孰料真凶还逍遥法外。”   “祖母放心,这次人证我都带来了,他就是插翅也跑不了了!”想到凤昕今晚上的所作所为,君绮萝就愤怒不已,“今晚他为了杀我和夫君,居然火烧凤栖客栈,这口恶气,我是不会就这样咽下去的。”   “还有这样的事?”芫太妃震愕不已,转而又抓住君绮萝的手左右看着,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阿萝你们可有事?”   这才是一个祖母该有的样子啊,那个邵氏,简直被她比到泥里去了!君绮萝柔柔一笑,“祖母放心,我们就没有去他的人为我们安排的客栈,所以我们半点伤害也没有。”   芫太妃这才放下心来,“对了,阿萝,你刚刚问我可有见过你父王,他回来了吗?”   君绮萝神色一哂,原本她刚刚是打算将父王失踪的事告诉她的,想想她身体弱,未必承受得了这个打击,便放弃了。哪知她竟又问起。   刚想否定,芫太妃已然从她神色看出不对劲来,“阿萝,刚刚我没注意,现在看你眼下有淤青,定是因为赶路没有休息好。你怀着身孕还赶来西越,祖母不相信你是专门为了你皇伯伯来的,倒不如说是你父王出了什么事才使得你赶来的!阿萝,你不用担心祖母,祖母这老毛病是自娘胎里出来的,在黄泉路口兜兜转转四十九载,祖母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父王是祖母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祖母想知道真相,祖母会挺住的。”   这位祖母真是个人精啊!君绮萝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稍稍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横竖她还在这里,怎么会让她出事呢?   抓过芫太妃的手,君绮萝为她把了把脉,然后喂她吃了一粒补气的丹丸一粒护心的丹丸,才道:“祖母,父王在二十多天前听到凤昕对皇伯伯下毒的事便已经回西越了,我在东陵给父王传消息,一连两天都是原消息返回。父王最是疼我,怎么可能那么久不给孙女传一点消息呢?我一边派人前来西越探虚实,一边就赶往这里。直到三天前,我才知道父王自从回来西越后便一点消息也没有,最奇怪的是翼王府的暗卫连同下人全部失踪!”   芫太妃坐着的身子晃了晃,君绮萝赶忙起身,跨前一步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揉着太阳穴,嗔怨的道:“祖母你答应阿萝会挺住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芫太妃自己揉了揉胸口,感觉那股子堵在心口的气顺了,才扯下君绮萝的手道:“阿萝,你怀着孕已经够累了,快别揉了,祖母在后宫一辈子,也算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这点事不会打垮祖母的,再说,你父王只是不见了,也不见得有生命危险不是?!”   君绮萝实在是有些佩服这个祖母,相比起来,她和父王的母子情几十年,应该比自己与父王之间的感情深多了,可是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比自己淡定了太多,果真是经历过风雨的!   看来自己还需要磨砺。   “祖母你说得对,父王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父王有事!”君绮萝又坐回位置上道:“我直觉父王失踪的事和凤昕有关系,所以我还不能对他出手,不过祖母你放心,只要证实父王是被凤昕给藏起来或者是其他,我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芫太妃欣慰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女,心莫名的安定了不少。   当初她还因为儿子不愿娶妻而对他颇有怨念,如今看着君绮萝在外受了那么多苦,依然关心她的儿子,那怨念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拍着君绮萝放在桌上的手道:“阿萝,真是苦了你了。”   “祖母你说什么呢,那可是我亲爹!”君绮萝道:“孙女要是对他不管不顾,良心何以得安?”   “好孩子。”   “太妃,阿萝,郡马爷,药好了。”英姑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药进来。      ☆、西越篇:006.大胆的想法   龙胤接过药碗,与君绮萝没有多做停留,暂时告别芫太妃,返回了凤千重的寝殿。   君绮萝拖过纨夙,从靴筒里摸出匕首,二话不说就划破他的手指,捏开凤千重的嘴巴,将血直接挤进了凤千重的嘴里,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纨夙原本被点了穴道昏迷不醒,被君绮萝这狠狠的一划,疼得他睁开眼来,看向君绮萝的眼中,透着无尽的恨意。   君绮萝才不理会他,将他往脚边一丢,坐到凤千重的身后,扶起他,以内力牵引着纨夙的血在他体内油走,分布于全身,然后才喂了他药汁,又以同样的方法将药汁引遍他的全身。   没多时,凤千重醒了过来,待看见君绮萝时,先是一怔,然后指着她,“你……你是……”   凤千重也就比凤千阙大了六七岁,如今也就四十一二岁的样子,许是因为这一个多月遭了这些罪,两人看起来年龄却相差悬殊。他的身体还很虚,说话都有气无力,还有些暗哑。   君绮萝接过他的话道:“皇伯伯,我是纨夙公子,也是你的侄女。”   凤千重顿时热泪盈眶,两股老泪就那样飙了出来,嚅着嘴点着头,似乎因为有了这样一个侄女,打心眼里骄傲着,“好,好好,好啊!当初你父王给朕说起的时候,朕还有些不相信,心想他一生无娶,怎么就有了那么大一个女儿?还是鼎鼎大名的扶苏公子?现在啊,朕是真真的信了。虽然你的身份还没诏告天下,但是册封你的圣旨是写好的,也盖了玉玺的,朕也没去想别的名称,就作扶苏,扶苏郡主,阿萝你可还满意?”   “不过一个称谓而已,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君绮萝对此并不以为意,她只要做他父王的女儿即可。   凤千重一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完后人都在喘个不停,“朕真没想到扶苏公子竟然是阿阙的女儿。”   君绮萝柔柔的笑了笑,起身让开位置道:“阿胤,你来输些内力给皇伯伯,慢慢的,不要太急了,否则适得其反。”   “这便是晋王吧?”凤千重看见龙胤,满意的点点头,“你丫头眼光不错。”   龙胤在凤千阙母子那里听到的都是贬他的话,终于听到一个人说他好话,还是西越的皇帝,心情顿时美翻了天,嘴角也险些咧到耳根子了,“陛下过奖。”   说着坐到了凤千重的身后,缓缓的将内力输进了他的身体。若说一开始是因为听到君绮萝的话而行动的话,这会他有些心甘情愿了。   对于龙胤的小心思,君绮萝又如何看不出来?想到她的祖母和父王对阿胤的态度,嘴角不由氲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二人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明白呢?眼看刚刚认回了她,还不曾将她放在身边疼一疼爱一爱,她却已嫁作人妇了,这股郁气不和阿胤生他们和谁生去?   凤千重欣慰的点点头,问道:“朕昏睡多久了?”   “一个月七天了。”   “朕只觉得睡了好长一觉,却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凤千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梦中,朕受尽欺凌,连饭都吃不饱,甚至有人拿针刺朕呢。”   君绮萝神色一哂,看着凤千重凹陷进去的眼眶和脸颊,淡然道:“或许这是真的呢。”   凤千重闻言黯然了一阵,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他怎么会想不透这其中的情由?定是那些个服侍他的太监宫女以为他醒不过来了,便对他阳奉阴违,最好是死了才好呢!   呵,只是那些人都没想到吧?我凤千重的命竟然如此之硬!当然,这得多亏阿阙有君绮萝这么一个好女儿。   想到凤千阙,凤千重看见殿中只有君绮萝和龙胤却没有看见他,心里感到奇怪极了,毕竟每次发生大事,阿阙都会是第一个站在他身边的!   “阿萝,你父王呢?”凤千重粗面温度。   君绮萝在凤千重身前的榻沿上坐下来,“皇伯伯,我父王因为听到你昏迷的消息就赶了回来,到霍都的当晚就失踪了,至今已经二十多天,依旧音信全无。”   凤千重佯装失落的道:“你这丫头原来是因为你父王的事赶来霍都的,朕还以为你是特意为了救朕而来的呢。”   君绮萝闻言笑道:“皇伯伯,我可以说我是二者兼顾吗?否则你以为我咋会把这垃圾带着一路?”   她才不会告诉凤千重,她险些把纨夙给杀了,否则让他知道他险些就要昏睡一辈子了,还不得恨她一个包?!   凤千重顺着君绮萝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屋内还有第四人,指着纨夙问道:“这人是谁?和朕的毒有什么关系吗?”   君绮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扬了扬眉问道:“皇伯伯,你觉得是谁给你下了药?你昏迷不醒又有谁得到的好处最大?如今霍都是谁只手遮天?朝中又是谁管事?”她逼视着他的眼睛,一连甩出好几个问题,看着他眸色由深变浅,由浅变黑,再由黑变得深邃,张了张嘴却并没说什么,许是想到了什么。   君绮萝才不管他是不是想到什么,直接点透,“你昏迷这么久或许不知事,还是我告诉你吧!除了‘皇帝’的名衔外,如今你那二儿子凤昕,坐拥了你的一切!”   凤千重的确是想到了凤昕的,原本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扶苏公子”的聪明,他早便见识过了,又怎是好蒙蔽的?神色不自然的笑了笑,直觉在君绮萝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不定遮遮掩掩发到会令其反感,便对她直言道:“阿萝你别多想,皇伯伯只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是以才……”   对于凤昕至今没有登基,凤千重反倒一点不意外。他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德性,他清楚得很,同时也深知与自己这些年创下的绩效脱不了干系!   总算他的臣子他的子民还让他有些欣慰。   “皇伯伯,我没放在心上,只是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又怎会看不透?”君绮萝见他坦白,自然不会多计较,继续道:“龙肃离为了争帝位,前往西越借兵二十万,便是凤昕批准的……”   凤千重震愕不已,“有这样的事?”   “没错,真有这样的事!”君绮萝淡淡道:“不过你放心,那二十万军队,我父皇知道我与西越的关系,已经将那二十万大军遣回西越了,一个都不少。”   “你父皇?”凤千重惊问。   “没错,我父皇,也就是阿胤的父亲龙翊天,如今东陵的君主!”   “他……他不是……”   死了吗?!   凤千重觉得今儿的震惊简直比他前半辈子都多,只是几个字还是问不出口,不过君绮萝和龙胤能明白就行了。   “这还得感谢赫叶丹呢!”君绮萝不理会凤千重的震惊,简单为他叙说了一下龙翊天被赫叶丹带到北戎的事以及东陵如今的情况。   凤千重讶然不已,想不到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皇伯伯,龙肃离和凤昕是有协议在的,凤昕借兵给他,龙肃离则给了他两粒可以致人昏睡的药丸,一粒喂了你,一粒被太子吃了。”君绮萝说着朝地上躺着的纨夙努了努嘴,“喏,那个药丸就是他炼制的,不但如此,这个主意还是他和龙肃离一起商讨的呢。”   凤千重很快便接受了龙翊天做皇帝的事实,再次看向纨夙,原本温和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剥其皮,碎其骨。   纨夙动弹不得,可是在接受到凤千重那一眼后,心里止不住打着寒颤。   君绮萝对于凤千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并没有意外。   实际上,凤千重在政绩上的贡献卓然,在百姓的心目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随和、大度、勤政亲民、凡事以民为重,这点从百官反对凤昕登基的事便能看出来。但是无可否认的,作为一个君王,凤千重怎么可能是只小绵羊呢?   “皇伯伯,太子昏迷不醒,这人的血是解毒的关键,等太子的毒解了,这人就任你处置吧。”君绮萝十分体贴的道。   “那敢情好,”凤千重咬牙切齿的道:“朕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对朕来阴的!”   因为龙胤在为他输送内力的缘故,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声音也不若刚才虚弱,所以说起这句话来,气势十足。   君绮萝连忙道:“阿胤,不必再输了,后面很多事还要靠你呢,你可要保存实力。”   龙胤果真听话的收势,然后下了榻,站在了君绮萝的身边。   他头发以一只白玉冠束在头顶,身着一袭白衣,外罩一件米色的薄大氅,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再加上他新元皇帝唯一儿子的身份,凤千重心里越发的满意了。心底竟还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君绮萝见凤千阙一副看女婿的样儿看着龙胤,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西越篇:007.偷玉玺   凤千重没有发现君绮萝的变化,有些忧心的道:“阿萝丫头,你父王的事还得抓紧些,朕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君绮萝见凤千重对自己父王的关心倒不似作假,淡淡一笑道:“皇伯伯,父王他没消息才是好消息,说明他还活着。不过我直觉父王失踪的事,和凤昕脱不了干系。”   凤千重没有意外,只是问道:“阿萝你何以会以为是他?”   “皇伯伯,虽然我对西越的各大势力说不上多么了解,但是我父王的实力我还是知道的!”君绮萝挑眉,以问回问,“你认为现如今的霍都城中,除了皇伯伯你,又有谁能和我父王抗衡?”   君绮萝并不怕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凤千重不高兴,的确如她所说,这西越,除了皇帝就是他爹的势力最大了,如今凤千重被凤昕架空,不就是他的势力最大了吗?   凤千重没有说话。   “皇伯伯,你想不想听听你那儿子今晚上做了什么?”君绮萝又饶有兴致的问。   凤千重直觉不是什么好事,问道:“他又做了什么丧天害理的事?”   “他为了让我们死,不惜烧了凤栖客栈。”君绮萝语气淡淡的,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事实上我们在城门外已经被他的那位暗卫统领带人堵截了一次,我们以使节的名义求见你也不成,最后亮出父王给我们的玉牌,他那暗卫统领才放我们进来。”   简单讲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君绮萝又道:“由此我敢肯定,父王是在他们手上的。”   “简直是混账!”凤千重重重的一拳砸在睡榻上,然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火要喷薄而出。   他一直都知道凤昕这个儿子是有野心的,不过他平时的表现还可以,他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刚刚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中毒昏睡的这件事不一定是他做的。然而却不曾想到他为了除去君绮萝和龙胤,竟然敢置黎民百姓于不顾……   如今且不论是不是他对他下的药,单凭他纵火这件事,凤昕简直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待凤千重稍稍收敛了下心底的怒火,君绮萝抱臂道:“皇伯伯,我事先言明了,不管你对凤昕是怎样一个态度,一旦证实我父王的失踪和他有关,他的性命,我要定了!”   凤千重眸色闪了闪,君绮萝的本事,他早就见识过了,所以对于她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但是,将自己的儿子交给他处置,这样的事传出去会让他颜面尽失,不过君绮萝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答应这个请求似乎说不过去。   似乎下定决心般,凤千重点头道:“只要证实是那畜生害阿阙,任凭你处置!”   而实际上,君绮萝刚刚那话根本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陈述自己心里的决定。不过君绮萝也不在意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莞尔一笑道:“如此便多谢皇伯伯了。不过皇伯伯,我心中有一个疑问。”   “阿萝丫头你且说。”   “皇伯伯你身边应该有自己的暗卫才是,为什么你昏迷后,会如此的凄惨?”   “阿萝你有所不知,我们西越的暗卫不像东陵,只忠心于某一个人,而是效忠手中握有玉玺的掌权者。”凤千重也不隐瞒,为君绮萝解着惑,“凤昕拿着玉玺,便能号令我身边的暗卫了。”   “这还真是一个不好的规定。”君绮萝玩味的道:“不过皇伯伯,是不是任谁拿着你西越的玉玺就能号令你身边的暗卫啊?”   “理论上是如此的,难不成阿萝也想执掌我西越的玉玺吗?”凤千重眼波一闪,而后直直的盯着君绮萝,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惜君绮萝神色如常,连眼神都没晃一下,他哪里能看出什么来?   “皇伯伯真是喜欢说笑。”君绮萝往龙胤的身上靠了靠,“皇伯伯可能不知道,咱们东陵的百官一开始是属意我家阿胤做皇帝的,不过我们闲散惯了,手上又不缺钱,可没那个心情去操心那许多破事。皇伯伯,东陵的皇帝之位我们都看不上,你觉得我们何以又会在意你西越的皇帝之位?再说,我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若非我父王失踪,我早就和阿胤带着父王,找个安逸的地方,过简单的小日子去了,哪里还这样累得东奔西跑,连觉也睡不好?!”   凤千重看不出她的想法,便不再就此问题多说什么,而是指着君绮萝,无比忧伤的打趣道:“阿萝你刚刚还说是二者兼顾,这下说漏嘴了吧?!”   君绮萝一愣,忽而笑道:“哎呀,还不是皇伯伯你怀疑我别有用心,逼得我才由此一说嘛。”   君绮萝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此坦然,倒弄得凤千重有些不自在了。   “你这嘴巴够厉害,皇伯伯说不过你。”   “皇伯伯,我的医术毒术比嘴巴可厉害多了。”   凤千重怎么不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在提醒他,她若是有心他西越的皇位,又何必救他呢?还有她刚刚的话,也在阐述一件事情,那就是凤千阙也是无意自己在意的那些东西的!   “阿萝你别多心,皇伯伯并不是那个意思……”   凤千重想要解释,君绮萝云淡风轻的打断他的话道:“皇伯伯有那样的心思也无可厚非,毕竟现如今我们手上的势力可不是西越能比的!皇伯伯,侄女不怕告诉你,如今我们和北堂野与纳兰溪关系斐然,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个百年和平协议,不过,我若是想要对西越出手,邀请他们一起对付你,你是半点胜算都没有!虽然我不是在西越长大,但是西越是我父王的故乡,我又怎么会这样做呢?我如今的愿望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凤千重看着君绮萝眸光晶晶亮,坚定的说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话来,终于是服气了,心中的怀疑也土崩瓦解。   纳兰溪的皇位是谁帮着打下来的,他还是清楚的;北堂野赠送两座城池给龙胤和君绮萝,他也是知道的!诚如君绮萝所说,她如果要想得到西越,联合其他两国对西越进行围击,不出半个月,西越必亡!   所以,君绮萝的话,他没有怀疑的理由。   凤千重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竟是想得比我们这些老东西长远得多。阿萝,要是你父王从小就将你养在身边,那将是我西越之幸事!”   君绮萝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果凤千阙一开始就将她养在身边,以凤千阙对她爱护的程度,她可以断定,本尊君绮萝绝不会过得那样惨,如此一来,哪里就有她穿越而来的机会?   就算是能穿越过来,那也不可能穿在君绮萝的身上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曾经吃过了多少苦,那是让她变大变强的必经之路,因为没有任何成功是建立在不劳而获之上的!而且相比起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或者是先甜后苦,她还是比较喜欢先苦后甜。   就好比她现在,在经历了那许多痛苦之后,她拥有了精湛的医术毒术、比国库还要富足的财富、疼她的亲人、爱她的爱人以及不离不弃的朋友……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累积的财富。   “孝武皇帝陛下,不知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龙胤见天色已经发白,自己的女人和凤千重聊得差不多了,便问道。   凤千重稍作思忖道:“朕要去见一个人,你们能不能帮朕去将玉玺偷过来?不对,是取回来?”   “乐意效劳。”龙胤道。   “等等,我有个条件。”君绮萝在龙胤话落后,立即道。   凤千重苍白的脸上微微变了变。   “皇伯伯你别急,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且你们不会有半点的损失。”君绮萝解释道。   凤千重面色稍霁,“你说。”   “等咱们帮你把西越的事解决后,我想接我祖母出皇宫……”   凤千重讶然,“你见过她了?”   君绮萝点点头道:“刚刚我来为你查看了下情况,然后又去你们的御药房偷了药……”   她说到“偷”字,凤千重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君绮萝自然是看见了,嘿嘿傻笑着道:“我想着你的事耽搁不得,要是被凤昕发现我们没被他烧死,只怕他会把你转移地方也说不定呢,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去偷了药。又想着出宫去煎药太麻烦,就去了祖母的宫殿熬药,这宫中我唯一认识且相信的就只得我的祖母了!皇伯伯,她老人家丈夫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有儿子又有孙女,还呆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我这心里怎么也不好受,所以肯请你让我带她离开。”   “这事皇伯伯允你就是了,不过西越建国以来还没有宫妃出宫的先例呢。”凤千重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简单的要求,虽然不合礼法,但是想想办法还是可以掩饰过去了。“不过有一点朕可要申明啊,你祖母住在那里完全是为了养病,朕可没虐待过她。”   “哈,瞧你说的。”君绮萝笑道:“我祖母也说你是个好皇帝呢,就是生了个儿子不怎么样。”   凤千重嘴角再次狠狠的抽了抽。   君绮萝可不给他机会骂自己,赶忙拉着龙胤往外走,“阿胤,咱们现在就去偷玉玺。”      ☆、西越篇:008.诛心   君绮萝将无影和无缺留给凤千重,就带着龙胤前往御书房。   二人到了御书房,在里头翻了半天,找出了几个夹层,也看到一些机密的东西,却是没有看到玉玺的下落。二人想了想便欲去凤昕的寝殿里找,只是君绮萝也不知道凤昕的寝殿在哪里,便悄悄的逮了个巡逻的禁卫,威逼着问清了凤昕的住处,将人敲晕藏在一个花丛背后,就往目的地而去。   凤昕的处所离御书房不是很远,但是守卫却很严密,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也有十来个。   不声不响的干掉两名暗卫,君绮萝龙胤从后院进了寝殿,按格局找到凤昕的房间,在外听了一会,居然没能听到凤昕的声息。   推门进去,发现一只镶着各色宝石的纯金盒子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摆在窗下矮榻上的几桌上。看那盒子的大小与精致程度,与东陵装玉玺的盒子差不多。   “阿萝,我来。”君绮萝就要上前,龙胤赶前一步拿在手里。   他这番举动,君绮萝自然清楚是什么意思。这样重要的东西,大大咧咧的放在明面上,谁能不怀疑其中有诈?这个男人的细心,令她感动不已。   龙胤将盒子的开口背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打开来,里头果真是一方包金镶玉的盘龙玉玺。   二人等待了一会,发现并无异样,也没有毒药的味道,君绮萝拾起来辨别了一下真伪,便连同盒子一起放进了怀里,然后和龙胤离开了。   凤栖客栈经过一晚的大火肆虐,化作了灰烬。   那一片狼藉中,除了一些无法燃烧的瓦片和瓷器陶器石头外,看不见半点别的东西,也看不见一个人的尸体。只是能闻到浓烈的尸体烧焦的焦臭味和隐隐约约的桐油味道。   不过这桐油味并不能作为人为放火的依据,毕竟周围的痕迹早就被大火烧除,客栈里需要桐油的地方很多,大量存储都是有可能的,有谁能断定这是一场人为纵火导致的惨案?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客栈两边的火得到了很好的控制,除了紧邻凤栖客栈两边的一两幢房屋极大程度的被烧毁以外,竟再没有旁的死人。   当然这得归功于素衣卫,不过在场的百姓却是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只以为是一些会功夫的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凤昕在得到下属的“汇报”赶到现在来后,对这样的情况也深深的感到讶异。不过这些都不是事,关键是除去了君绮萝和龙胤,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总算,他为上次的投毒事件而站出来替他顶罪而死的弟弟报了仇!   上次若非君绮萝救回了他的父皇,又怎么会逼得弟弟顶罪?还有这次龙肃离的失败,与君绮萝和龙胤脱不了关系,害他白白浪费了一个扬名的机会!   不过如今君绮萝和龙胤死了就好了!   走向负责此事的霍都城府尹,凤昕假模假式的问道:“可知道这次死伤多少人,是否能查出他们的住址?”   “回二皇子,属下估计这次死伤不少于百人,另外客栈烧得干干净净,除了老板伙计和厨工外,外来的留宿者是没法查的。”府尹神色恭敬的回道。   凤昕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又问:“可否查出是人为纵火还是内部操作不当导致失火造成了惨案?”   府尹赶忙又道:“回二皇子,完全看不出来有人为纵火的痕迹。”   凤昕点点头,转向周围拎着桶盆等工具的百姓道:“大家辛苦了,对于此次的惨案,我深表痛心。大家放心,虽然查不出是如何失火,但我可以保证,对于受灾者家属的赔偿,朝廷会严厉执行,我会亲自督导,落实到位!”   “多谢二皇子,多谢二皇子,你真是心系黎民的好皇帝啊!”   “……”   一时间,凤昕的形象在百姓之中变得高大起来,连凤昕都以为自己定能借助这次机会真正问鼎西越的权力巅峰位置。   “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年轻女子张扬却好听的笑声在他们头顶上空回荡,久久不绝。凤昕仔细聆听了一会,竟然找不到她所在的位置。而且这个笑声,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什么人胆敢在我霍都城如此喧哗,速速现身,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凤昕辅以内力的声音道。   “凤昕,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吗?”女子停止了笑,讥诮的问道。   凤昕吓了一跳,心中的话竟是脱口而出,“君绮萝,你……你没死……”   说到这里他立即后悔的住了口,但是话已出口,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又因为辅以了内力,在场绝大多是人都是听到的。   “呵呵呵,凤昕,很可惜,在你的人放火烧凤栖客栈的时候,我们早已经转到前面的欣悦客栈去了!”   君绮萝的声音就像是魔音一般,贯穿了凤昕的耳膜,他看向周围的百姓和官员逐渐变得愤怒的目光,眼中有着浓浓的恐慌。的确,在场的并非只有赶来救火或者看热闹的百姓,还有陆陆续续得到情报前来的官员。   “原来是他支使人放的火!”人群中,终于有人指着凤昕愤怒的喊道:“还在这里惺惺作态,让人感到作呕!”   “为了自己的私仇,罔顾这么多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和东陵前任皇帝龙澈有什么区别?谁能保证今后他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来?”一人话出,立即就有人附和。   “对,这样一个人品有问题的执政者,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国家的决策人,我们怎么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   “赶他下去,就算是代理朝政也不行!”   “应该以他的性命来抵那些无故牺牲的百姓的性命!”   “……”   周围的人义愤填膺,越说越光火。凤昕深知着了君绮萝的道,连忙摆手道:“大家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有百姓脱下臭鞋子就扔向凤昕,“听你说话会让我们觉得想吐,给我们滚!”   “对,你这个残暴的小人,咱们没什么好说的。”   “……”   一阵鞋雨纷纷飘向凤昕,虽然他心中的怒火滔天,但是现在百姓们占据了整条街,官员也来了七八成,他若是敢对百姓出手,便坐实了他残暴不仁的罪名!   是以,此时他只有跳到就近的一座屋顶上,然后辅以内力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君绮萝是什么人?那是东陵人啊,你们可别着了他的道!”   这道声音灌输进百姓和官员的耳中,哄闹的场景稍稍的安静了下来。   凤昕见此,心中顿时一喜,乘机又道:“君绮萝只不过是借助这场事故,故意抹黑我而已。不,或许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比如,觊觎我西越的疆土……毕竟东陵现在可是由晋王龙胤的父亲龙翊天当家呢!大家一定要三思而行,可别乱了阵脚,让那些狼子野心的贼人有可乘之机!”   百姓们完全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在思考凤昕这话的可能性,有的甚至因为刚刚对凤昕做出那样无礼的举动而感到了自责。   “呵呵呵呵,昕儿这话说得漂亮,抹黑了别人,洗干净了自己,那么谁又来给朕这一个多月所受的罪买单?”又一道中气不怎么足的声音在人群的上空回荡,依旧让人探知不到他的位置,但是这声音的熟悉度,足以震慑住在场的一众官员。   特别是凤昕,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险些从屋顶上摔下来。   此时他的心里除了不甘就是后悔。不甘的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又出现了大的逆转;后悔的是没有让人弄死他的父皇!除了不甘和后悔之外,他现在脑中最多的情绪是不解,龙肃离告诉他,说这个毒无解,可是他的父皇怎么会醒过来了?   脑中忽然划过一张美丽到极致又可恶到极点的脸,凤昕心中的恨意简直无可名状。   是她,一定是她!   君绮萝,又是你坏我的好事……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八成的官员和数万百姓在场,如果他轻举妄动势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但是不动,则让他觉得很不甘心。怎么办?怎么办……   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凤昕还是决定先稳住凤千重,一会再找寻机会除去他好了。   嗯,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手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听到凤千重的声音,当即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也跟着跪地参拜,唱喏。   一时间,百官百姓跪了一地,从凤昕站的位置看下去,场面可谓是壮观。   凤昕的反应也是极快,所有的思绪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只见他快速的随着众人跪伏在地欣喜的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怎会醒来了?”   同时,他的一双眼睛又在不动声色的探寻着凤千重和君绮萝等人的藏匿点,却觉得处处都是藏身处。   “呃,难道昕儿不希望父皇醒过来吗?”凤千重的声音扬高了几度,声音不大,问出的话却是诛心得很。      ☆、西越篇:009.纨夙之死   “儿臣惶恐。”凤昕连忙道:“儿臣只是觉得父皇沉睡了一个多月,突然醒来有些意外,故而才有此一问。父皇,儿臣代父皇打理朝政这一个多月,才知道父皇平日有多辛苦。这下好了,父皇终于醒过来了。”   抬起头来,简直是热泪盈眶,完全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皇上,你看二皇子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君绮萝的声音再次传出,只是其中的讽刺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哼!”凤千重重重的哼了一声,“平身。”   “谢皇上。”百官于百姓起身唱喏后站了起来。   这时,只见凤昕所站的对面一处酒楼的顶层窗户从里打开来,然后飘出一黄二白三道人影。   只见他们以脚借力,动作飞快攀着墙,旋转一周上了屋顶。会功夫的人只看到一抹残影,不会功夫的则什么都没看见,他们就已经站到了屋顶上。   凤千重站在前面,君绮萝和龙胤则站在他身后的左右侧。他背负着双手,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凤昕,王者的气势顿显,目光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百官和百姓顿时垂下头去。   凤昕只觉得芒刺在背,他可从来没有感受过他的父皇以这样犀利的目光看过他。   算起来,他的父皇是个可慈祥可严厉的男人,从来对太子皇兄和众多皇子皇妹都是一视同仁,从不偏颇谁,作为父亲显然是够格的;他勤政亲民,事必躬亲,亦是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只不过,那个位置,对于任何一个有抱负的男儿来说,都太有吸引力了。特别是在他亲自下令处死了他的弟弟之后,他没有一刻不想坐上皇位,感受一下君王的威仪和那个王座的魅力。果然,一坐上那个位置,看着万民朝拜,那股子睥睨天下的豪情便油然而生。   他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很美妙,很拉风!   原本这次他是可以让人杀了他的父皇为弟弟报仇的,可是他终究是心软了。当然不排除他过于自负,自负的以为他的父皇从此都醒不过来了,可是,事与愿违……   他一直都认为,与过于敦厚的太子皇兄比起来,他认为下得了狠心的自己才是适合做皇帝的那一个,然而,这个梦终究要为自己的心软而破碎了吗?   不,不会。   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凤昕与凤千重对视了一阵之后,壮着胆子道:“父皇,你怎么和东陵的晋王晋王妃站在一起?是不是受他们挟持了?父皇你放心,儿臣这就调派人手捉住他们。”   说着不等凤千重有回应,凤昕的一个手势打出,便有无数的黑衣蒙面人挥动着武器,自四周的屋顶涌向君绮萝三人所站的屋顶。   凤昕指着君绮萝和龙胤道:“给我杀了东陵的逆贼,救回皇上。”   “哈哈哈……”   凤千重的笑声荡在空中,明明听起来很爽朗,凤昕却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像是心底的阴暗全都被这笑声给撕裂,让他的心里发狂的难受。   那些原本正围拢的黑衣蒙面人,亦是慢慢的放缓了脚步。   笑声终于停止,凤千重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昕儿,你怎么不下令将父皇一起杀了?或者说你已经对他们下令趁乱杀了朕?”   “父皇你多虑了,实在是你身后的二人十恶不赦。”凤昕自制自己今日已经没有退路,那便只能勇往直前了。“父皇,君绮萝和龙胤凭借翼王叔对他们的信任,早就杀了翼王叔,夺了他的铭牌。这一路上,他们可不就是凭着翼王叔的铭牌来的?儿臣刚刚还在想是谁敢在霍都城放火,现在想来,定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啊,他们已经杀了翼王殿下吗?”有官员立即附和凤昕的话,不敢置信的问。   “活捉他们,然后将他们碎尸万段,为翼王殿下报仇。”又有官员愤然道。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杀了他们,为我西越枉死的兄弟姐妹报仇!”   “……”   不一会儿,百官和百姓们的情绪也被挑了起来,其中自然不乏对凤千阙真心敬重之人,但是也不难看出有许多凤昕的追随者。   君绮萝看着左右的情形,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父王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凤千重感到悲哀。他的儿子的势力都那样庞大了,他这个做爹的居然还不知道,若非这次再被下毒,他说不定还被蒙在鼓里呢。   凤千重冷冷的看着下方,将那些吼得最凶的官员都记在了心里。   “父皇你快躲开,让咱们的人把他们拿下!”凤昕凛然喊道:“你们,速战速决,杀了那两个逆贼,为我们的翼王报仇!”   “昕儿,你看父皇是被他们挟持的样子吗?如果父皇真被他们挟持了,你这样不正是置父皇于死地吗?”凤千重的苍白的脸上铺上一层恨铁不成钢的苦涩,他不相信他们看不出来他和君绮萝龙胤相处的模式,“原本父皇还想给你个机会,没想到你好像已经下定决心一条道走到黑了。父皇告诉你吧,东陵的晋王妃君绮萝乃是翼王叔的亲女儿,你的堂妹!”   “什么?他们不是义父义女的关系吗,怎么就成真的父女了?”凤昕惊愕的睁大双眼,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不但是他没想到,一众官员和百姓在听到他们的翼王殿下居然有后代、而且还是东陵的晋王妃时,莫不是风中凌乱了。翼王殿下一生无娶,突然冒出这么大个女儿来……   这,不可能吧?!   “不管你们信不信,君绮萝的的确确是翼王的女儿,不但如此,她还有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身份……”凤千重说着话音一扬,丝毫没有昏睡一月有余的病态,“扶苏公子!”   “唏!”人群中一阵唏嘘,看君绮萝的眼神也灼热了起来。扶苏公子居然是翼王的女儿呢,这可是无比荣耀的事情。是以许多就算不相信君绮萝是凤千阙女儿的人,此时也是相信了。   凤昕微微有些懊恼,不过也只有一瞬而已。他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懊恼立即被嘴角忽然凝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取代。心道,如此一来,倒是天助我也!   “试问这世上,除了像凤昕这个畜生外……”凤千重说着,目光淬毒般的瞪着凤昕,“又有几人如他一样恶毒,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   “皇伯伯,怎么没有?”君绮萝笑吟吟的道:“我们东陵的龙肃离不也是对我东陵先皇帝龙澈下毒吗?呵呵呵,如今看来,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凤昕跟龙肃离一般,为了皇位,不惜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这般行径,人人得而诛之。”   闻言,下方有大臣拱手问道:“皇上,请问你这话是何意?”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凤千重赞赏的对那人点点头,“我西越的臣民们,朕与太子这些日子并非是吃错东西而昏迷,而是被凤昕这个畜生下了毒。”   “唏!”人群再次哗然。   “的的确确如你们听到的一般,是凤昕对朕下毒。”凤千重说着拉过君绮萝的手,高高的举起来,“若非是扶苏公子为朕解毒,朕此时还在昏睡呢。而且在朕昏睡的这段日子里,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大家从朕的身形便能看出来了。大家以为,能救朕这个皇伯伯于水火的人,又怎会杀害自己的至亲?这一切不过是凤昕的挑唆之辞。”   “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你太让儿臣寒心了。”凤昕闻言痛心的摇头道:“这些日子,儿子忍受着闲言碎语,代替你起早贪黑批阅奏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联合外人来对付儿臣呢?”   “哼,欲加之罪吗?”凤千重冷笑着道:“带人证。”   凤千重话落,立即从那洞开的窗户又跳出三道人影来,乃是两个黑衣蒙面男子挟着一名蓝色的身影跳上了屋顶。   两名黑衣人正是无影和无缺,蓝衫的那位则是纨夙公子。   “纨夙,告诉大家,凤昕的毒药是哪里来的?!”凤千重看向纨夙公子,目光犀利如刀,“你若实话实说,朕饶你一命;若有半句虚言,朕绝不轻饶!”   纨夙不能说话,骨碌骨碌的转动着眼睛。   无影忙为他解了哑穴。   “是……”   纨夙刚刚开口,一把匕首正中他的脖子。底下无数人看见,这把匕首正是凤昕射出。   君绮萝和龙胤早就意识到凤昕的动作,只要他们稍稍将纨夙扯开便能救下他,但是他们并没有救他。实际上他们不杀他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救他?没门。   而无影和无缺自然是跟着自己的主子和主母的意思来办事。   纨夙被点了定穴,动弹不得,鲜血汩汩的从他的脖子流了出来。原想着得了凤千重的允诺,他可以有活命的机会,哪曾想,等待他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西越篇:010.翼王出现,凤昕的要求   凤千重简直被气惨了,凤昕在他许诺纨夙说出事实就不杀纨夙之后,竟然当着全城百姓和满朝文武的面杀了纨夙,简直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这也同时将凤昕给逼在了明面上。   “父皇,既然你非要逼着儿臣这样做,今儿儿子就如了你的愿便是。”凤昕扫了一眼下方道:“没错,是本皇子联合东陵的龙肃离对父皇下的毒,但是我只是为了给七弟报仇而已,要知道我并不曾对他动杀心,否则他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呵呵呵,凤昕,你的确很会狡辩呢,报仇?如果是报仇,你毒了凌儿作甚?”凤千重的声音都泛着冷意,“再说了,你七弟他对朕下毒,朕下旨杖杀了他又有什么不对?”   “对啊,那些胆敢毒杀亲生父亲、有着狼子野心之徒,就该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下方,已有忠于凤千重的官员立即站出来表忠心。   “活捉凤昕,凌迟处死!”有人附和道,不但有官员,还有百姓。   “……”   一时间,群起而攻之,无不是在听到凤昕亲口承认对凤千重下毒之后,对他喊打喊杀,简直快气煞了凤昕。   凤千重摆了摆手,下方激动的官员和百姓便安静了下来。然后他才又看向凤昕,挑眉问道:“难不成……上次对朕下毒也是你所为,朕杀错了人?”   “皇伯伯,可不就是他吗?”君绮萝添火道:“七堂兄从小身子弱有顽疾,对人又谦逊有礼,怎么会做出那般猪狗不如的事来?”   “君绮萝你骂谁是猪狗?”凤昕恼道。   “凤昕,你不但会狡辩,还会自动忽略和曲解他人的意思呢。”君绮萝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我明明说的是猪狗不如好么?你要是承认自己是猪狗,那是对猪狗的侮辱,可懂?”   “噗哧。”   君绮萝站在屋顶,分明听到了有人忍不住笑的声音,不由对着下方得意的拱手。   “你……”凤昕气得不行,脸色就像是跌进了粪坑一样的臭,“君绮萝,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君绮萝心中一抖,面色却丝毫未变,依旧一副痞痞拽拽的样子。   倒不是被他吓了,而是他眼中那股子狠绝的味道,让她彻底的相信父王在他的手中。他敢这样说,必定是想以父王来威胁她了。很好,与其满世界去找,还不如将他逼得主动把父王主动给现出来。   龙胤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身后紧紧的握了握与君绮萝相邻的手,后者则回以他轻轻的一握。   “放心,姐长这么大,就算是姐七岁的时候给邪月尊做药人,也不曾哭过。”君绮萝倨傲的扬着下巴道。   “那一会便试试吧。”凤昕邪肆笑着,然后对凤千重周围的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冷冷的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玉玺在我的手上,我命你们杀了凤千重、君绮萝和龙胤。”   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瞬,却是没有动。   “玉玺在本皇子的深山,你们是不是也不听号令了?好,很好……”凤昕说着就在袍袖的袖袋里摸索起来,摸了左边摸右边,脸色越发的白了。   “昕儿你是在摸这个吗?”   凤千重淡淡的声音轻易就将凤昕的视线引了过去,只见他慢悠悠的打开一只镶着宝石的盒子,一枚金光灿灿的玉玺在初升的朝阳下,格外的炫彩夺目,逼得然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不是玉玺又是什么?   “它、它……怎、怎么会在你那里?”凤昕不甘的问道。   自从掌控朝政以来,他每日里都会抱着玉玺入睡,将它抓在手中就像是将西越的江山也抓在了手中,总觉得睡觉都比以前安稳了。刚刚离开寝殿的时候,他明明都将玉玺放在袖袋里,怎么会出现在父皇的手上?   忽然想到什么,凤昕悔恨不已。   定然是适才……适才他整理发冠的时候,将玉玺放在了矮榻上的桌上,走时因为高兴君绮萝和龙胤被烧死的事,忘记带走玉玺了!   虽然他不在乎玉玺统领的那股力量,可是玉玺在手,满朝文武也不敢对他怎么样,那是一种保障啊。糊涂,真是太糊涂了!   “当然在你的寝殿里找回来的啊。”凤千重道:“昕儿,朕从小就教过你,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肖想,显然你没有学到位,这是朕的失职。如今它回到朕的手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你不必自责。”   “噗哧。”这下是君绮萝没忍住喷了出来。明明凤昕都快被他气死了,他却故意曲解为他在自责……她这个皇伯伯还真有些幽默细胞啊。   百官和百姓莫不是噤若寒蝉。这个时候,这样的环境下,大约也只有她敢丝毫不在意对方是皇帝的身份而公然发笑了。   凤千重嘴角也是狠狠的抽了抽,斜眼嗔怨的瞪了君绮萝一眼,埋怨道:“阿萝,朕说话很严肃的,你怎么能这般不给朕面子呢?”   虽说是埋怨的话,却丝毫听不出埋怨的意思。相反还带了几分*溺,让凤昕气得眼角不住的抽抽。   “皇伯伯冤枉死侄女了,侄女只是被你说话的强调逗得情不自禁的发笑,丝毫没有挑战皇伯伯威严的意思。”   “罢了,就算有,朕也是不会怪你的,谁让你是朕的救命恩人呢?朕允你不跪、不拜,允你肆无忌惮的和朕说话。”   “皇伯伯,侄女除了是你的侄女,还是东陵的晋王妃,本就可以不跪你的好伐?”   “那有怎么样?只要你是我凤千重的侄女,你就是朕晚辈,晚辈跪长辈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君绮萝只觉得眼前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眼前疾驰而过,扬起腾腾的尘雾,呛得她直咳嗽,赶忙道:“侄女谢过皇伯伯的恩典。”   几句话,满朝的官员和满城的百姓便深深的体会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翼王的女儿在皇帝的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这还差不多!”凤千重似乎这才满意了,再次看向凤昕,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玉玺,朗声道:“朕今儿在此宣布,我凤千重从今往后再没有凤昕这个儿子,他永远也不会有继承西越大统的资格!”话落,对周围隶属于玉玺持有者的暗卫一摆手,然后指向凤昕道:“给朕活捉这个欲图谋害朕的逆贼,嗯,不管断手断脚,只要留有一口气就好。”   “是。”   到底是师出无名,原本对凤昕阳奉阴违的暗卫,此时中气十足的回了一声是,然后施了轻功朝着凤昕涌去。   “呵呵呵,凤千重,不管怎么样,我们到底父子一场,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残忍!”   “朕自认为一生公正严明,上对得起我凤氏的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这辈子,朕活得很知足。当然,如果没有你这个儿子的话,朕的人生可说是无憾的。”凤千重慷慨激昂的道:“对你,不是残忍,而是作为一个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你必须为你自己做过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不管今儿结局如何,朕只想说,这是你应有的下场!”   若非答应了君绮萝要将凤昕交给她处置,他特定会直接下令将他处死。不是他狠心,而是他凤千重有自己做人的准则。他可以允许凤昕正大光明的率兵逼宫,那样或许他还会为他的胆识感到赞赏,却绝不容许他使卑劣的手段来谋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的比唱的好听,不过今儿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凤昕邪肆一笑,站在对面一动不动,似乎对迎上自己的敌人并不在意,淡淡道:“让他过来。”   就在凤千重的暗卫迎上凤昕的时候,一道玄色的身影从他脚下的屋顶破顶而出,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三两下便除去了离凤昕最近的一名暗卫,然后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   此人约莫三十来岁,剑眉入鬓,五官深邃,不是凤千阙又是谁呢?   “父王!”君绮萝第一时间看清那人,立即激动的大声喊道:“皇伯伯,那是父王,快让你的人都退下去!”   刚刚凤昕说凤千阙已经死了,众人便先入为主的以为他的确是死了,现在他突然出现,除了凤千重、君绮萝、龙胤以及凤昕和他的人外,无不是对此感到震惊。   君绮萝发现,他的父王依旧风华无双,可是他的目光呆滞无神,似乎被控制了心神。这样的他,便是受伤也不会觉得疼,伤起人来也是无意识的举动,根本就是一个杀人机器。   好你个凤昕,我君绮萝敢发誓,今儿你落到我的手中,绝非是死那么简单!   龙胤发现在凤千阙的身后,有一道细若发丝的线,在牵引着他的头颅,忙在君绮萝的身边轻声道:“阿萝,是魑魅一族的木偶术。”   “嗯,我知道。”君绮萝显然也发现了,轻轻的应了一声。   木偶术,便是以铜钉打入对方的脑子,以细线牵引对方,由牵引人控制他做出一些超出思维的事来。不,或许说被控制的人是没有任何思维的,他们只能按照牵引人的意识来做事。   不过木偶术有别于当初弥陀忠手下的雁奴对獒犬所用的锁魂术,可以说比锁魂术的操纵者在能力上低了一个档次。毕竟锁魂术是不用线的牵引,便能对被控制的人传达自己的命令。   但是有一点,木偶术却是比锁魂术强的,那便是木偶术的牵引人在人数上的控制,远远的超过了锁魂术的控制。锁魂术如果能同时控制三人,那么木偶术则能同时控制十五人或者以上,也就是说乃是锁魂术的五倍。   原本她都快忘记这个邪恶的种族了,现在他们又在她的眼前蹦达,还是针对她在意的亲人,那么他们就要有承受她怒火的觉悟!   她发誓,魑魅一族势必会在她君绮萝的手中,走向灭亡的道路!   “都退下!”凤千重当即反应过来,对已经跃过去的暗卫下达了命令。   “哈哈哈哈!”凤昕看到他们的反应,张狂的大笑着。   等他笑够了,龙胤语气淡然的道:“凤昕,放了他,本王可以以人格担保饶你一命,否则……”   “龙胤,现在凤千阙和他手下的数百名暗卫以及他府中的人全在我的手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凤昕得意的道:“或许你们会疑惑我怎么会对他府中的下人出手,不怕告诉你们,翼王因为一生无娶,他府中的下人实际上就是他身边暗卫的家属,便是利用那些人,我才能很好的控制了翼王。”   原来是这样!   君绮萝此时才堪堪明白了她父王府中的人失踪的原因。美丽的眼睛微微一眯,冷冷的声音能将人冻僵,“说吧,你想怎么样。”   凤昕的心神有一瞬间的颤抖,不过很快便稳住,薄唇一勾,指着凤千重道:“既然凤千重可以对我不仁,我又何必对他有义?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替我杀了他,将他手中的玉玺拿过来交给我,我便放了翼王。”   此言一出,下方哗然,纷纷提着胆不敢置信的看向凤昕,他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凤千重觉得浑身开始冒冷汗。   君绮萝到西越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了,出手救他,不过是顺便而已。如果君绮萝为了救她的父王,答应了凤昕的要求,他要怎么办?   他的身体久久被毒素浸蚀,解了毒刚刚才有些好转罢了,适才上到这屋顶,还是君绮萝和龙胤扶着他上来的,本就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现在好了,凤昕那个孽子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莫说他身体本就受损,就算是好好的,也不可能是君绮萝和龙胤这两个一代新秀的对手啊!   怎么办,怎么办?      ☆、西越篇:011.动手吧   “像你这种丧尽天良,连亲生父亲都敢杀的人,我凭什么相信在我杀凤千重之后你会放了我父王?”君绮萝逼视着凤昕,咄咄逼人的道。   凤千重闻言,感觉到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更是险些从屋顶跌下去。听君绮萝这口气,分明只要凤昕能答应放了阿阙,她便真的要杀了他。   凤昕唇角一勾,讥诮的道:“君绮萝,你觉得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是没有选择。”君绮萝收起眼中的冷意,淡淡的道:“到时候你拿了玉玺做了皇帝,而我却成了杀死西越皇帝的逆贼,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倒是做得极好。”   “哈哈哈哈,过奖,过奖。”凤昕似乎没有听出君绮萝话中的讽刺之意,心情好极了,“不错,这就是我的主意,很不错吧。”   “是不错,曾经我觉得你的智商很低,现在也算是颠覆了我对你的看法。”君绮萝说着话音一转,“不过我也要给你看一个人,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换一个要求。”   凤千重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乐笙,绿腰,给我带上来。”   看着君绮萝嘴角那戏谑的笑意,凤昕有着不好的预感,果然,只见刚刚洞开的窗户再次闪过三道纤细的人影,几个踢蹬便到了屋顶,然后站在了君绮萝的身边。   那是三名女子,两边的女子年轻漂亮,朝气十足,正是乐笙和绿腰。   中间的那位则是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她的衣衫凌乱,发髻亦是散乱,就像是被人从被窝里给揪出来的一般,但是不难看出她身上衣衫的样式和材质都是出自宫中。   此时她的神情萎顿,丹凤眼中写满了惧怕。也不知道是不是惧高的关系,看了下方一眼,便飞快的收回了视线,身子都在剧烈的抖着。   凤昕在看清妇人凌乱发丝遮住的脸后,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身子朝前一倾,险些一个倒栽葱,亏得他手快的拉住凤千阙的手臂,才没有摔下去。   他这样的反应比起君绮萝刚才看见凤千阙时的反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妇人又是谁呢?怎会让凤昕有这样大的反应?   “那是丽妃!”有人喊道。   “没错,就是丽妃。”有人附和。   丽妃余光朝下看了一眼又缩回头来,同时又清晰的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射向她,下意识的望去,便对视凤千重冷如寒潭的双眸,竟然带着乐笙和绿腰连连后退了两步,似乎吓得不轻。   自从她的小儿子被他下令杖责而死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了,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情形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而且看他形神憔悴的样子,想必是大病初愈。   是他让人把他劫持过来的吗?他要做什么?   也不怪丽妃到现在都不知道凤千重被凤昕下毒的事。自打她的小儿子死后,她就搬离了原来的宫殿,住到了宫中最偏僻的殿宇里。加之凤昕严令瞒着她,她自然不清楚了。   “刘丽,你真是教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凤千重终于忍不住开口。   丽妃虽是摄于他的威仪有些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道:“皇上这话何意?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凤千重道:“你可知道七儿因何而死?”   对面,凤昕刚刚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便听到凤千重问出的话,当即喊道:“凤千重,眼看我母妃就要忘记七弟死去的事,你现在提及这些有什么意思?”   没错,这丽妃正是凤昕的母妃,孝义老侯爷的大女儿。   听到凤昕的声音后,丽妃转头朝他望去,先还有些懵然,在看到他的人后,顿时眼睛一亮,轻轻的问道,“昕儿,你怎么在那里?”   “儿子有些事情要处理。”凤昕安慰道:“母妃你不要怕,没事的。”   听到儿子的保证,丽妃似乎没那么害怕了,整个人站得笔直,堪堪有了几分宫妃的威仪。   “呵呵呵,刘丽,你可知道你儿子所谓有事处理是指什么?”凤千重冷冷笑道:“他对朕下毒,致使朕昏睡了一个多月,如今更是为了除去眼中钉,不惜烧毁凤栖客栈,初略估计,有百人之数死在这场大火中。”   凤昕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凤千重的话,便不再说什么,冷着一张脸站在对面,只希望自己的母妃知道真相后,能挺住。   丽妃不敢置信的看看凤千重,又看向对面的凤昕,最后又回到凤千重的脸上,“皇上,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下方近八成的官员和数万百姓在场,你觉得朕有撒谎的必要吗?”凤千重沉声道:“夫妻二十余载,朕可对你撒过谎?”   凤千重的为人,丽妃又怎么不清楚?看向凤昕,不无痛心的问:“昕儿,你为何要这样?百姓何其无辜,你怎能罔顾他人性命?又怎么能对你父皇下毒?你七弟的事便是前车之鉴,你为何不引以为戒?”   凤昕微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哼!”凤千重重重一哼道:“七儿说不定是代他受过而已!”   “啊……”丽妃错愕的看着凤千重半晌,忽而一声哀叫之后跌坐在地上。   “母妃,你别听他胡说,上次的事不是儿子做的。”凤昕见丽妃颓然的样子,连忙辩解道:“儿子之所以放火烧了凤栖客栈,就是为七弟报仇的。若非是君绮萝当初救了凤千重,七弟又怎么会死?”   见丽妃只顾流泪,根本不理自己,凤昕又转向君绮萝,恨恨的道:“君绮萝,你太卑鄙了,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你怎么能……”   “呵,凤昕,我倒不知道你短短几息的工夫,居然变得如此正直了!”君绮萝嘲讽的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在你挟持我父王府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时,你可曾想过你的老娘也会成为别人的目标?”   凤昕仿佛没听到君绮萝嘲讽的话,只对妇人温声道:“母妃你不要怕,儿子会救你的。”   “救她?怎么救呢?”君绮萝莹莹笑道:“如今你的手上有我的父王,我的手上有你的母妃,凤昕,你觉得要怎么救呢?还是说咱们商议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凤昕眼中分明写满了不甘,可是……   “君绮萝,放了我母妃,我放了翼王府所有的下人!”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凤昕道。都怪他一时心软,才导致他的父皇被救醒,致使现在的局面被动,否则,哪里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凤昕,我收回刚刚夸你的话。只是你自己傻,能不能别把别人都当作是傻子?!”君绮萝一副受不了他蠢的嫌弃的样子。   她实在是觉得这位堂兄蠢得可笑,或者说他脑子秀逗了,才会以为她会答应这样的要求?!这样的要求明明非常不合理还提出来,就让人有些无语了。   倒不是说她不在意父王府中那些人的性命,事实上只要那些人还活着,她定会将每一个人都救出来!只是丽妃乃是她手中最重要的人质,居然让她拿她去换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当她和他一样傻吗?   “你……”被君绮萝骂蠢,凤昕很生气。   君绮萝哪容他说出自己不爱听的话来,赶紧儿的接过他的话道:“你放了我父王,我放了你母族孝义侯府一门九十七口人,怎么样?我这条件比你刚刚提出的要合理多了吧?”   丽妃闻言,惊愕的抬起头来看向君绮萝,泪眼朦胧的样子倒是惹人怜。凤昕也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原来不只是他的母妃被抓,母妃的母家也被君绮萝的人控制了起来。   不过,他凤昕怎会是轻易就服软的人?   “君绮萝,看你的样子是谈不下去了,如此,你要么按我刚刚提出的要求杀了凤千重,把玉玺给我送过来;要么就等我放凤千阙和他的人跟你们自相残杀,那不死不休的滋味想必很好受!”说着,他大声喊道:“将他们都给我放出来!”   那语气,就像是命人放狗,而不是放人。   “唰唰唰唰,噼噼啪啪!”只听见凤昕的周围清楚的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稀里哗啦的破窗声破瓦声之后,便有数百名蒙着面、着统一黑色着装的男子纷纷跳上了屋顶,只是他们的目光和凤千阙一样,呆滞无神。   君绮萝在凤昕四周的黑衣人中搜索了一阵,认出了被她遣回父王身边的凤三和凤九,还有二三十位她曾经见过的跟在她父王身边的人。无疑的,这些人正是自己父王的暗卫。   只不过这些人虽是被人控制了,却依旧站得笔直,个个英姿飒爽,想来她的父王御下很是严明。也得亏凤昕能抓住他们的亲人,才被凤昕那小人给钻了空子,否则,哪里会着了他的道?   君绮萝冷冷扫了一眼,状似无所谓的转向凤昕道:“好啊,既然要残杀,那就让你外祖家的人先上吧。我倒要看看是我父王的人厉害,还是你外祖孝义侯府的人厉害!”   凤昕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君绮萝还真敢说,孝义侯府的人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又怎么敢和翼王府的暗卫相斗?要知道那些牵引他们的人虽能控制他们的思想,却不能控制他们的功夫。更为甚者,因为被控制住了,他们下手根本就没个轻重,也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也就更加的狠绝辛辣了。   “青衣,荣郢,将孝义侯府的老侯爷给我带上来,省得有的人不相信我们咱们的手上也是有王牌的。”君绮萝丝毫不理会凤昕,辅以内力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没多时,只见另一波黑衣人从君绮萝等人的身后涌出,飞快的来到他们身后的屋顶站定,有的人手中还提溜着人质。   丽妃扭头看去,那些人不就是她孝义侯府的人吗?!连她大哥家三岁的小孙子以及早就嫁出去的妹妹一家也被带了过来。   “爹,娘,大哥二哥……呜呜……”丽妃唤着,已然泣不成声。   孝义老侯爷被青衣和荣郢亲自押着,施了轻功带着他落在了丽妃的身边,冷冷睨了她一眼,喝道:“哭,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丽妃的声音戛然而止,狠狠的咬着唇不发出声音来。   孝义老侯爷又转向凤昕道:“昕儿,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事到如今,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别管外公和你娘你舅舅他们,我刘氏一门没有孬种,你将来记得在我们的坟头多添几炷香就行了。”   话落,他动作极快的咬破了藏于牙根处的毒囊,没一会儿,便口吐黑血,软软的倒了下去。   “父亲!”丽妃叫了一声便晕厥了过去。   在孝义老侯爷的身后,立即有许多人像是早就约定了一般,在看见孝义侯慢慢的倒下去后,也纷纷咬破了毒囊,让人连阻止就来不及。其中不乏女子,甚至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场面蔚为惨烈。   “外公!”看着自己的亲人相继倒下,凤昕痛心的叫声划破了天际,满眸仇视的看向君绮萝,似要以眼神凌迟她一般。   君绮萝并没有空去在意凤昕的恨意,而是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惊了,定定的站在那里,神色显得有些悲怆。   虽然她清楚这些人是在自己的人拿住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在牙根藏好了毒囊,也清楚就算没有她,凤千重也是会这样做,更加的清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到底是因为她的行为而导致他们以自杀来支持凤昕……   她本无意要他们的性命,带他们上来不过是为了以他们来阻止凤昕接下来的行动,以及以他们为筹码说服凤昕放了她父王的人,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决绝。   饶是她见惯了生死,死在她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在看见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倒下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住了。   她从来只杀该死之人,今儿她的目标也只是凤昕一人而已!“老弱病残不杀,清正廉洁的官员不杀,手无寸铁的妇人不杀”一直都是她的准则,这么多年来,她也在遵循自己的准则做事,可是今日,有好些无辜的妇孺因为她的抉择而死,甚至都没有让她多说一句话,便选择了赴死,这让她何以心安?   突然,她有些厌倦了这样的血腥的场景,好想现在就离开这里,然后找个没有血腥的地方,与心爱的男人平平淡淡的共度余生……   “阿萝。”   龙胤感觉到君绮萝情绪上的变化,当即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以手挑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这是凤昕为自己的野心付出的代价,和你没有关系!”   看着龙胤柔得能化出水的温柔眼眸,君绮萝的心神终于被换了回来,嗫嚅着嘴,“可是……”   “没有可是,有的只是他们的咎由自取!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不是吗?!你怎能把别人的过错用来惩罚自己?”龙胤轻声却坚定的打断她的话道:“阿萝,别忘了,父王还在他的手上呢。”   是呢,父王还在凤昕的手上!   君绮萝突然一个激灵。她怀着快五个月的身孕,马不停蹄的从东陵赶来,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父王吗?而且阿胤说得很对,她怎么能以别人的过错、以别人对自己生命的不在意而来惩罚自己呢?   君绮萝斜了对面的凤昕一眼,心中似乎下定了某些决定。   她眼中的狠厉就像是一道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扎在凤昕的心里,乍然觉得自己拿凤千阙来威胁她是一件错误的事。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让外公一家人白白的牺牲了。   “青衣,荣郢,将这些人都带下去,乐笙绿腰,无影无缺,你们都下去。”君绮萝收回视线吩咐了一句,然后在荣郢等人离去的瞬间,又传音给他,交代了一些事情。   不过须臾之间,君绮萝这边的屋顶上除了君绮萝、龙胤和凤千重,再无他人。   凤昕直直的看着君绮萝,得意的道:“俗语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君绮萝,现在你还有什么筹码来逼我?”   “凤昕,人可以无耻到你这个境界,我真是无语了!”君绮萝道:“我让他们下去,并不是因为怕了他们,而是觉得没必要再和你纠缠下去了。凤昕,我可以答应你杀了凤千重……”   凤千重瞠大双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阿萝,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皇伯伯,你别怪我,为了父王,我也只能这样做了。”君绮萝目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若非我救了你,你早便死了快一年了。还有你别忘了,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答应过我,我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现在,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取你的性命!”   “不不不,朕才四十多岁,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凤千重完全忘了此时自己就在屋顶,一边摆手,一边往后倒退,脚下一滑,就往下方跌去,手中的玉玺也脱手而出。   这屋顶不高,只有三四丈,而且下方还有那许多百姓,摔下去肯定死不了。   龙胤一个纵身跳了下去,先是接住了玉玺,然后在凤千重就要落到人群的时候,一把揽住凤千重,飞快的点了他的穴道,几个纵身又将他带回了屋顶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观者无不是惊叹晋王的身手不凡。无人发现,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看着屋顶边缘的龙胤,视线变得灼热起来。   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凤千重只觉得死亡的气息笼罩在自己的身上,浓烈得化不开。罢了,阿萝说得对,他多活了这九个月的时间本来就是她给的,今儿便还她吧。   “君绮萝,你既然是翼王的女儿,便应该以我西越的荣辱为己任,奉我西越的帝王为尊,你怎能为了救翼王而对吾皇下杀手?翼王就算是清醒过来,也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吧?!”下方,有人在震惊过后,回过神来吼道。   君绮萝一个冷眼扫下去,虽然看不到是何人在吼,却还是回道:“我君绮萝七岁前生活在东陵,七岁后生活在毒医谷,和西越半点也沾不上边,你西越的荣辱关我屁事,你西越的帝王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外人。别拿那些虚无的东西来压我,没用,我唯一在乎的只是我的父王而已。”   她就是那样随性,不受任何礼法的约束。从来她所在意的,她愿意守护的,只是心中认定的那些人!   “哈哈哈哈。”凤昕张扬的笑道:“君绮萝,这样的你还真是对我的胃口,若非你是我的堂妹,我真想把你给据在身边占为己有……”   “砰!”   凤昕的话被突然飞来的一块瓦片给吓得咽了回去,他赶忙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袭击,只是左边的脸颊还是不小心被瓦片划了一下,火/辣辣的痛感自脸上传来。   凤昕伸手摸了下伤口,一股黏腻的感觉从指端传来,伸手至眼前,血红得刺目。不由得不悦的看向对面君绮萝身边满脸煞气的男人。   靠,不就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至于吗?还有,明明受伤的是他凤昕好不好?为毛那个男人却表现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凤昕,再让本王听到这样的话,你就不是伤了脸那么简单了!”龙胤声音冷冽的道。   “不说就不说!”凤昕眸光不自然的缩了缩,视线再不敢看龙胤,却是移向君绮萝催促道:“既如此,你就动手吧。”   君绮萝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凤昕,我这一匕首下去,你的父皇就真的没命了,你可要再考虑考虑?”      ☆、西越篇:012.有惊无险   “没什么好考虑的!”凤昕的眼中霎时凝起恨意,“我只后悔一个多月前没有亲手杀了他,否则哪里会出现这许多变故?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和几个舅舅、表兄弟又怎会死去?”   “……”把过错都推给他人,这样的人如何能有担当?对此,君绮萝没有再予以评价,只以决绝的声音道:“凤昕,在我这匕首捅下去后,你若是不放了我父王,你就算是坐上那个位置,我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信就试试。”   凤昕勾了勾唇,“堂妹,只要你动手,我势必会放了翼王叔。”   没有再多说什么,君绮萝跨前一步站在凤千重的身前,看着他毅然闭上的眼睛,没有一丝迟疑,匕首朝着他的心口便捅了进去。   拔出匕首,君绮萝的手轻轻一推,便将凤千重从屋顶上推了下去。   君绮萝转向龙胤,微微笑着问道:“阿胤,我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你可担心?”   “傻瓜,我刚刚不是也没阻止吗?”龙胤一把抓过她的手,回以她*溺的一笑道:“阿萝,我是你的夫君,不管你捅多么大的篓子,都不要担心,我始终在你的身边。不管是对与错,我始终都是你最忠实的支持者。”何况,他相信他的阿萝绝对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君绮萝就势靠在龙胤身上。嫁给龙胤,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个决定!   上方浓情蜜意,下方却是一阵糟乱。没有听见坠地的声音,显然是被人接住了。   “没气了,咱们的皇上没气了!”有人惊恐的喊道:“是东陵的晋王妃杀了他啊,如此欺人,咱们和他们拼了!”   “对,杀了她为皇上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   “……”   一时间,百官和百姓义愤填膺,无不是喊着吵着要杀死君绮萝,甚至有人已经往君绮萝和龙胤所站的屋顶上掠来,被隐在暗处的影卫给现身挡了回去。   “啊哈哈哈哈!”   凤昕在听到下方传来凤千重已经没气的声音后,大笑了起来。他张狂的笑声激荡在人们的头顶,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噤声。   看向君绮萝,他眼中多了丝狂热。在君绮萝动手的时候,他原本还不相信她会真的刺下去,没想到他不但刺下去了,还毅然决然的将他给推了下去。这样狠绝又霸道的女子,简直是世间少有,只是可惜,她是凤千阙的女儿。   龙胤感觉到凤昕的注视,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去,吓得他赶忙将自己的情绪给收了起来。   君绮萝缓缓的从龙胤的怀中出来,抓过龙胤手中的玉玺,看向凤昕,淬毒的眼中写满了杀意,“放了我父王,然后再将玉玺给你,否则我毁了它。”   凤昕邪佞一笑,一把抽出手中的长剑抵在凤千阙的脖子上,学着君绮萝的口吻道:“把玉玺丢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出尔反尔的小人,又怎配为君呢?”君绮萝似乎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一点也不意外。   “呵呵,小人又如何?这世间有几个君王是真正正直的人?”凤昕无所谓的笑道:“君绮萝,龙胤,我恨你们入骨,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呢?看着你们伤心难过,我会很高兴的。”   “你就不怕我毁了玉玺吗?”君绮萝扬眉问道。   “玉玺在百官面前被毁,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再造一颗就是了。”   “玉玺当然可以再造,怕只怕你没那个命坐上那个位置!”龙胤冷冷的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补充道:“本王这辈子最恨窝里横的小人,凤昕,你死去吧!”   龙胤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刺进凤昕的心里,使得他浑身每一根骨头都生着寒意,手中抵着凤千阙脖子的剑不知不觉也松动了。就在他愣神的空档,只觉得肚腹一痛。低头看去,果真就看见一把长剑插在他的肚腹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下方能看得见上面情形的人无不是瞠目结舌。   凤昕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凤千阙,只见他眼神清明,哪里有被控制的迹象?“怎、怎么会这样?”   凤千阙趁机夺过他手中的长剑,“当啷”扔在一边,然后看向君绮萝,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眼中也不由得氤氲起一层水光。   “阿萝……”凤千阙哽咽着喊出君绮萝的名字便说不下去了。   君绮萝早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眼中的冷意已然被泪水取代,“父王,你还好吧?”   凤千阙点点头,“父王很好。”   “嗯,那就好。”君绮萝听他说好,虽然不十分放心,但是见他清醒过来,心里还是放心了一半。这才转向凤昕道:“凤昕,虽然就这样让你死太便宜你了,不过你总算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趁着你还有一口气,看看你的身后吧。”   凤昕捂着肚子艰难的看向旁边,只见那些刚刚还被控制着的属于凤千阙的暗卫,无不是满眸恨意的瞪视着他,恨不能杀了他一般。不解的看向君绮萝,再次问道:“为……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那些被你收买的魑魅一族的族人,已经被我的人给除去了。”君绮萝淡淡道:“操纵者死去,术法自然解除,就这么简单。”   刚刚,她传音给荣郢,便是让他带人悄无声息的去处理这件事。而龙胤鲜少出声,便是在观察受控暗卫所站的方位,来确定那些操纵者可能藏匿的地点,然后以传音的方式,告知隐在人群中的荣郢等人,再经由他们传递下去,从而除去那些人。   “呕……”   凤昕压制不住喉咙的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虚弱的笑道:“总算,还有那个人给我陪葬,我也不算冤。”   君绮萝没有说话,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凤昕看见君绮萝那自信的一笑,心中觉得好像有什么要被他抓住,却总也抓不住。脚下无力,再也不能支撑他的身体,竟缓缓的向屋顶上倒去,就在他闭眼的瞬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看着对面的君绮萝,却再也没闭上。   “父王,凤昕的党羽就交给你了。”君绮萝对凤千阙交代了一句,不待凤千阙回话,便指着下方凤千重躺着的地方,对龙胤道:“阿胤,我们快下去。”   龙胤眼睛一亮,意识到什么,赶忙揽着君绮萝的腰,一个旋身便跳了下去,二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白衣飘飘,像是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只是待他们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那些因为君绮萝杀了他们帝王而有着浓烈敌意的人顿时一拥而上,甚至有穿着军服的禁军已经亮出了武器。   龙胤鸷冷的眸光一扫,身上散发的冷气更是冻得死人,原本还蠢蠢欲动的人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想你们皇上死,就给本王退下!”龙胤又厉声喝道。   君绮萝微微一笑,她的男人呃,真是聪明呢。   人群静寂了一瞬,有一位看似官职还不小的官员当即问道:“晋王你说皇上没死?”   龙胤傲娇的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轻哼道:“你们再磨蹭下去,本王可不敢保证他是不是会死。”   那官员当即道:“大家都退开,她若能救回皇上便罢,如若不能,咱们……”   后面的话,恁是被龙胤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吐了口口水,心中暗忖,艾玛,这晋王年纪轻轻,怎么眼神和气势这么吓人呢?   其他人莫不是跟他的想法一样,虽然很不情愿,还是以凤千重为中心,退开了一个圈子。   龙胤也不再和他们计较,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在凤千重身边的地上。   君绮萝盘膝坐了下去,从袖袋中掏出针包和两只药瓶,熟稔的从一只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捏开凤千重的嘴,喂给他服下。然后扒开他的衣襟,露出他被鲜血染红的胸膛。   其实看着触目惊心,实际上并未流多少血。   因为对人体的了解以及两次为凤千重疗毒的关系,君绮萝对他的心脏位置很了解,这一下也刺得很有技巧也不深,刚刚避开他的心脏,拿捏得非常到位。再配合她暗自在匕首上洒下的可以让人假死的药粉,才瞒过了凤昕。   实际上,凤昕若是细致一些还是可以看出破绽的,因为血流得太少了。不过他终究没发现,不是吗?!   打开另一个药瓶,君绮萝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然后为他施针。   大约半个时辰后,君绮萝拔掉银针,又在凤千重的人中上刺了一针。   “唉哟。”凤千重吃痛叫出声来,紧接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啊,皇上真的没死!”   刚刚被龙胤瞪的那位官员激动的叫道,只是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跪了下去,还掌了自己两嘴巴,“皇上吉人天相,晋王妃医术过人,总算是有惊无险。”   “皇上吉人天相。”顿时,满街的人,除了龙胤和君绮萝的人外,无不是都跪了下去,山呼吾皇万岁。   凤千重半天才晃过神来,感觉到心口并不是太疼,忙问那官员道:“苏丞相,朕真的没死?”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语气中尽是不敢置信。   哟,原来那老头还是个丞相啊!君绮萝赶在苏丞相回话之前道:“皇伯伯你放心吧,只要没人再对你下毒下刀子,再活个三四十年没问题的。”   乍然听到君绮萝的声音,凤千重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流血,慢慢的转向她,看见她一脸讨好的表情时,嘴角狠狠抽了抽。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的一下子就把匕首扎进了他的心口,这会又表现出这副讨好的样子,又是为了哪般?   “哼。”凤千重轻轻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君绮萝。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被这丫头这样整呢?也太没面子了。   “好了好了,皇伯伯你别生气了,刚刚我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所作所为都是逼不得已。”君绮萝讨好的道:“不过我的手法和时间都拿捏得刚刚好,不是吗?!”   “那你刚刚推我下来又是为何?”凤千重没有回头。   “嘿嘿。”君绮萝傻笑道:“还不是为了演得逼真啊。”   凤千重气得吹胡子瞪眼,猛地转向君绮萝,却因为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君绮萝撇撇嘴,还是好心的弄了一点局部麻醉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   痛感减弱,凤千重才接着刚刚的话冷冷的问道:“你捅了朕一下便罢了,反正朕当初答应过你,你提出任何的要求朕都会答应,当然能救出你父王,朕就算是死了也没有怨言。可是你怎能为了演得逼真,把朕从那么高的地方推下来?朕要是没被你刺死反被摔死了怎么办?”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凤千重表现得很怕死,但是在最后却是很坦然的接受了那样的结果。君绮萝也是因为看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灵魂被他给触动,此时才愿意将他当着自己重视的长辈来对待。   “皇伯伯,你以为侄女没有安排就敢真的把你往下推吗?”君绮萝说着对人群中喊道:“小七,你站出来,让大家看看刚刚是不是你接住了皇伯伯的。”   “主母。”小七嘻嘻笑着站了出来,此时的他身着一身和普通百姓一般的布衣,还是他昨晚为了救人在百姓家里顺来的。   “嗯,没错,刚刚是这个小伙子接住了皇上。”苏丞相当即肯定道。   “哼,虽说你安排得极好,不过朕还是受惊不小,你得补偿朕。”凤千重脸色稍霁,不过他似乎跟君绮萝杠上了,一副你不答应,朕就不原谅你的样子。   “死老头,你故意找茬是吧?!”龙胤见自己的女人累死累活的帮他,居然还被他惦记上了,当即火大的道:“阿萝还不是为了帮你解决这一档子破事才有了这些安排,你居然还想讹诈阿萝……哼,也得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苏丞相等人顿时满头黑线,这东陵的晋王殿下果真不是盖的,居然敢威胁一国之君。   凤千重像个无赖似的,下巴一扬,“你打啊,朕刚刚已经死过一回,就不怕再死一回。”   “你……”   “阿胤。”龙胤想要说什么,君绮萝赶忙扯了扯他的袍摆,对凤千重道:“皇伯伯想要什么,侄女补偿给你就是了。”   凤千重当即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反悔。”   君绮萝微微一笑,“说吧,要什么,只要是侄女能做到的,侄女定然不皱一下眉头。”   “暂时没想好,等朕想到了再找你吧。”   “也好。”君绮萝点点头,“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宫吧。”   凤千重正欲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展现出一丝哀恸,“阿萝,看你还能在这里哄皇伯伯开心,显然你父王已经没事了。那个……那个……”   他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君绮萝何尝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凤昕死了,是被我父王杀死的。”君绮萝淡淡的道,见凤千重神色一暗,忙又道:“皇伯伯你可别怪我父王,凤昕拿着剑想要杀他,是他正好醒过来,给了凤昕一剑。要我说,凤昕这样死了简直是便宜他了,按他对我父王造成的伤害,就算抽筋剥皮都不为过!”   “阿萝,人都死了,你放过他吧。”凤千重生怕君绮萝要把凤昕的尸体拿去抽筋剥皮,当即道:“你放心,朕没有怪你父王的意思。”   “皇伯伯你终究不是狠心的人。”君绮萝忽然又想到刚刚死去的孝义侯府的那些人,叹道:“罢了,我便放过他吧。荣郢青衣,你们安排几个人送皇伯伯回宫去,其他的人去协助金楠将军绞杀凤昕的余党,顺便让我父王和他的人都回翼王府去,他们头上的铜钉还得快些除去才行。”   这个金楠将军就是早前凤千重去见的那个人,乃是他很器重和信任的人。今日凤昕的人没能赶到这里来捣乱,便是他的功劳。   “是。”   “对了,那个叫做烈焰的人便是昨晚上纵火的人,你们抓住他,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招呼招呼他,别让他痛痛快快的死了,嗯,最好是十八道酷刑一一让他尝一遍再死。”   君绮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周围的人听了莫不是暗暗的吞口水,都说晋王狠辣,晋王妃狠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啊!刚刚好多人还嚷嚷着要杀她呢,但愿她不要太记仇。   “是!”   荣郢和青衣留下四个人送凤千重回宫,便带着人走了。   待凤千重也被抬走,君绮萝在龙胤的搀扶下站起来道:“不管你们对我君绮萝有多大的意见,我君绮萝的的确确就是翼王凤千阙的女儿!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希望你们能理解。”   在场的人无不是恶寒不已,她君绮萝连皇上都敢捅,他们哪里还敢有意见?   君绮萝也不在意,接着道:“昨晚的火虽然不是我们放的,但是也是因为我们而起,房屋的修缮和死伤补偿,全由我翼王府出,但是个别别有用心之徒别想以此来骗取银钱,我进去了的手段,不是你们承受得起的。”   撂下这句话,君绮萝和龙胤便带着乐笙绿腰离开了。所过之处,人们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来。   人群中,一道视线焦灼在龙胤的身上,久久没有收回。      ☆、西越篇:013.我好喜欢他   主角们都离去,街上的百姓和官员们也陆续的散去,只余霍都府尹和一些衙役在此散后。   “公主,皇上回宫了,咱们也回吧。”小宫女夕颜见人都走了好久了,自家公主依旧还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这才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   那个男人虽然优秀,可是他有妻子了,而且还那么优秀,公主就算有那个心思,难道要去给人做小吗?莫说是皇上,就是皇后也不答应啊。   她们昭和公主乃是皇上和皇后唯一的女儿,身份那么高贵,怎么能被翼王的女儿压一头呢?   昭和公主凤鸣缓缓的收回视线,脸上*荡漾,一副小女儿思春的模样儿,“夕颜,晋王殿下是东陵唯一的皇子吗?”   “回公主,听说是的。”夕颜老实的回道:“奴婢还听说他的府中除了晋王妃,连一个姬妾都没有。”   “长得好,身世好,又专情,这样的男人简直是每个女儿家的理想夫君。”凤鸣低声道,似自语又似在对夕颜说。   将来若是东陵的皇帝故去,他将是东陵的新一任皇帝,她的堂姐……那个叫做君绮萝的,就将是东陵的皇后,她还真是好命!   “什么?”夕颜没听清,问道。   “夕颜。”凤鸣忽然抓住夕颜的双臂,压低声音道:“我好喜欢晋王殿下,从他刚刚从屋顶下来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可怎么办?”   由于早就看出来,夕颜也不意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都没人,才道:“公主,他有妻子了。”   凤鸣神色一黯,咬着莹润的唇瓣,模样儿委屈极了,看得夕颜心底暗暗叹气,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果我愿意和我那个所谓的堂姐平起平坐呢?”好半天,凤鸣才道。   “唉。”夕颜将心底的气给吐了出来,实话实说道:“公主,你是皇后和皇上唯一的女儿,就算是与晋王妃平起平坐,你也是后嫁的那一个,在别人心目中,你和做小有什么区别?皇上和皇后是不会答应的。”   也是她和公主关系好,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换了别人,特定是不敢这样说的。   凤鸣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拉着夕颜的手就跑,“夕颜,我们快些回去,我要回去见父皇。”   龙胤想到翼王府空置了一个来月,自然是没有饭吃的,半道便让无影和无缺去买早餐,自己则带着君绮萝等人先回到翼王府。   翼王府的门楼很是气派,王府的占地也颇广,可以看出翼王是受皇上重视的。但是因为府中近一个月无人住也无人打扫,到处都是灰尘和落叶,花坛里长满了杂草,有些花也枯萎了,显得有些萧条。   一行人直奔大厅。   乐笙和绿腰先去打扫,待到君绮萝和龙胤到时,她们正将大厅给打扫干净。   无影和无缺的早餐也回来了,一行人简单用了早餐,绿腰和乐笙又去厨房准备烧水。   她们走后没有多久,凤千阙便带着一部分人先回来了。   君绮萝迎上去,与自家老爹拥抱在一起,把龙胤都给挤到了一边,不过这次他终于没有和岳父大人计较,这点让凤千阙很满意,看着也顺眼了不少。   几个月不见,父女二人自然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看见君绮萝肚子都挺了起来,凤千阙想到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做外公了,心中欢喜得不得了,赶忙让她坐下来。   接下来,君绮萝简单给凤千阙叙述了从汶城分别后的经过,凤千阙也为她和龙胤讲了回西越后的事。   恰如君绮萝和龙胤所了解的,凤千阙回来的当天晚上便在翼王府被凤昕以府中的人的性命作为威胁,点了他们的穴道,而后便有几十个打扮怪模怪样的魑魅一族的人给控制住了,被控制后的事就完全记不得了。   君绮萝愤愤的一拳砸在桌上道:“幸亏他死得快,否则,我定不轻饶了他!”   龙胤心疼的抓过她的手道:“阿萝,为了那个人渣把手砸疼了可不值得。”   君绮萝见大厅内还有许多自家父王手下不认识的暗卫在,脸色不由得一红,瞪了他一眼,赶忙抽出手来,问凤千阙道:“父王,那些暗卫的家属可有找到?”   凤千阙想到这个就生气,不过凤昕都死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找到了,正在往回赶。他们被关在原先的二皇子府中的地下室,所幸都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否则这事本王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就好。”君绮萝想到控制自己父王的铜钉,忙吩咐道:“凤三凤九,你们对王府熟悉些,去找几张软垫来,我为你们把脑中的铜钉给去除了。”   凤三和凤九立即就按君绮萝的吩咐去准备了。   “阿萝,这个铜钉会不会对我们有影响?”凤千阙问道。他倒是不怕死,就是担心要是自己因此记不得女儿了,还不如死了的好。   君绮萝扫视了一圈,对上的都是父王那些暗卫们同样带着疑问的眼神,她自信的笑了笑道:“父王,辰星脑中的铜钉埋了十多年都没事,你们这才一个来月,根本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担心的。”   凤千阙这才放心了些,“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将魑魅一族给灭了,否则留着他们还不知道要危害多少人呢!”   君绮萝深以为然的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不如咱们明天就出发吧。”   “不行,你肚子都那么大了,不适合再辛苦奔波。”龙胤和凤千阙异口同声的拒绝道。   君绮萝傻眼,她和龙胤成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意见如此一致呢。   龙胤和凤千阙相视一眼,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这事父王是肯定会去的。”龙胤补充道:“如果你不放心父王,便由我陪父王前去好了。”   “嗯,不错,不如就让阿胤陪我前去。”凤千阙深表赞同,见君绮萝还想说什么,忙又道:“在阿胤的父皇被救回来后,我曾经派人了解过,魑魅一族是一个独立的群体,在西越最西部的幽谷密地。因为他们的秘术从来都是害人的,是以早在几百年前遭遇过一次大的绞杀。”   君绮萝道:“这个在前朝开国皇后南宫羽留下的手札中有写过,魑魅一族太过猖獗,因而受到打压。”   “没错,那一次绞杀对他们来说是一次近乎毁灭性的打击,但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凤千阙继续道:“不过由于祖先遗留下来的规定,魑魅一族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能和外界的人繁衍后代,所以至今他们的族人并不多,经过数百年的繁衍,也就在万人左右。”   君绮萝想到赫叶丹会魑魅一族秘术的事,问道:“话说魑魅一族有这样的规定,那赫叶丹到底是不是魑魅一族的人呢?如果是,他却和外族人留下了后代,如果不是,他又是从哪里习得的魑魅一族的秘术?”   龙胤摇着头,*溺又无奈的道:“阿萝,赫叶丹都死了,还操心这些事干什么呢?”   呃。   君绮萝怔了一瞬,便释然。   可不是吗?不管赫叶丹是魑魅一族不守规定与他族人留有后代也好,抑或他用手段学了魑魅一族的秘术也好,终归是死了。   人死如灯灭,再去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萝,幽谷密地离霍都不过五天的路程,要不了半个月我们就能回来了。”凤千阙见君绮萝想透,便又道。   见自己的父王都这样说,君绮萝只得点头同意,“那好,魑魅一族不定还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秘法,你们小心为上。不过父王,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事嘛,早些了了早好,我想明天一早就出发。”凤千阙道。   “早去早回也好,今晚我会为你们准备一些药粉,以备不时之需。”父王和他的暗卫,父皇和他的飞鹰骑都深受魑魅一族的危害,君绮萝很理解自己父王想要除去魑魅一族的心情,想必远在东陵的父皇听到魑魅一族被灭的消息后也会很高兴的。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而凤三和凤九也将软垫抱了过来,按照君绮萝的指示,将软垫被铺在大厅的地上。   “父王,你盘膝坐在软垫上。”君绮萝道。   凤千阙忙在君绮萝指定的位置坐下。   龙胤见君绮萝并没有再准备别的东西,看了看凤千阙后脑勺微微凸出的一截还牵着一段银线的铜钉,连忙拉住就要往软垫走去的她问道,“阿萝,这个铜钉是不是像以前你为辰星拔出的那般,以内力慢慢的逼出来?”   君绮萝点头道:“是的,但是不能太急切。”   “阿萝,你有孕在身,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交给为夫就行了。”龙胤说着在凤千阙的身前坐下来,“我先试试,你在一边指点。”   君绮萝自然不能抚了自己男人的一番好意,笑着道:“好。”   “所幸他们个个都是有功夫的,并不需要由我一人去做这事。”龙胤看向旁边的暗卫道:“你们都仔细着些,看我是怎么做的,然后相互将头上的铜钉逼出来就行了。”   “是!”众人整齐划一的回道。   其中一些暗卫虽然不曾见过龙胤,但是他的事迹和行事作风还是知道的,况且他还是他们郡主的夫君,是以对龙胤的态度也极为的恭敬。   接着,龙胤在君绮萝的指示下,为凤千阙将铜钉给逼了出来。   “父王,将这个药丸服下,然后打坐一刻钟,以内力促使它快速的挥发即可。”君绮萝连忙将一粒药丸递到凤千阙跟前。   凤千阙立即服下药丸,按君绮萝说的去做。   一行人你帮我我帮你,无影无缺等影卫也参与其中,很快便将铜钉给逼了出来。   临近午时,那些被凤昕捉去的翼王府的人也陆陆续续赶了回来,凤千阙再次确定他们都没有受到伤害后,便郑重的为他们介绍了君绮萝和龙胤。   因为之前君绮萝的身份并不宜暴露,暗卫的保密工作又做得好,就算他们是暗卫的家属,君绮萝的存在他们却并不知道,此时听闻自家王爷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女儿,而且还这般绝色之姿,无不是为自家王爷感到高兴。   许多恭喜的话以及夸君绮萝的话也自然而然就流出了口,凤千阙闻之骄傲极了。   嘿嘿,他凤千阙和如初的女儿,怎么会差呢?   君绮萝大致认了下人,那些人便各自散去,张罗着打扫王府,准备午饭,大家齐动手,丰衣又足食。   龙胤想到君绮萝一晚上没睡,便带着她先去歇一会,待午膳的时候再起来。   君绮萝的确是累了,自打怀孕后,她便有些嗜睡,昨晚上到今天早上也是强打精神而已,如今父王和府中众人都没事了,她的一颗心便放了下来。交代乐笙给东陵的龙翊天送信回去告知一下这边的情况后,便跟着龙胤去了凤千阙给她备下的院子。   院子很精致,地势也很好,乃是府中最好的院子,与凤千阙的阙园离得很近。   “明珠阁”乃是院子的名字,牌匾上的字乃是凤千阙亲笔所写,早早就让一名暗卫回来备下的。府中的人还以为是王爷准备娶妻备下的院子,现在才知道是为他们的郡主准备的。   虽然因为纳兰明珠的关系,君绮萝对明珠二字并不是很感冒,但是她很能理解这两个字在凤千阙心中代表的含义——掌上明珠。   她君绮萝,是凤千阙的掌上明珠。   所以,这份心,她是满心满眼的接受。   屋内的摆设很雅致,一点也不浮夸,都是按照君绮萝的喜好来的,可见这个父亲有多用心了。   这无疑让君绮萝又想起了曾经的名义上的父亲沈锦城。那个男人,虽然不是她的父亲,但是他但凡对她好一些,原主君绮萝就不会死,又怎会有最后的灭门之灾?   人们常说因果报应,的确,有因必有果,任何的因都会有相应的果存在的。   或许有的因还未结果,但是,迟早开下的花都是会结果的不是吗?!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所以,善待他人,何尝不是尚待自己呢?   睡榻上的褥子被子都换了新的,不是梦幻的蓝色,也不是小女儿家的粉色,乃是君绮萝和龙胤都喜欢的白色。纯洁,干净,就好像他们之间的感情,纯白得不染任何一点杂质。   龙胤小心翼翼的扶着君绮萝上了榻,又小心翼翼的扶她躺好,然后才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   对于龙胤的小心,君绮萝已经无力再去说什么了,因为说得再多,他第二天依旧还是这个样子,索性她就不说了,坦然的接受他的这份重视和小心。   “阿胤,你不睡一会吗?”君绮萝拉着他的手问道。他也一晚上没睡呢,刚刚还为父王逼铜钉,比她还要累得多。   “我寻思着另一批暗卫就要回来了,我去助他们一起早早把那个钉子除了,父王也就能完全放下心来。”   听到这个,君绮萝心里温暖极了,长臂一伸,勾下龙胤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道:“阿胤,你今儿的表现很好,我很开心。要是你今后对父王和祖母都能像今儿这般,我会更开心的。”   见龙胤憋红着一张脸,半天没有反应,君绮萝傻眼,“阿胤你怎么了?”   龙胤还是没说话,只朝着自己的身下看去。   君绮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满头的黑线,丫正顶着高高的帐篷呢!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晚他几乎都会霸着她,只是这些日子因为赶路,一次都没有,所以刚刚虽是蜻蜓点水的一吻,立即就勾起了他心底最原始的情愫。   唉,真是苦了他了。   看向正在擦屋内家具的小丫头,君绮萝问道:“小菊,你是叫小菊吧?”   小丫头挺机灵的,听见君绮萝叫她,连忙笑着屈膝道:“回郡主,奴婢正是小菊。不知郡主叫奴婢何事?”   君绮萝回她淡淡一笑,然后吩咐道:“小菊,我有些事情要和郡马说,你先去打扫别的屋子,我没有叫你就不用进来了。”   “是。”小菊懂事的出去,并为他们带上了屋门。   “阿萝。”龙胤将君绮萝支走了小丫头,心里欢喜的不得了,拉着君绮萝的手就放在了自己的帐篷上,“这里好难受。”   君绮萝红着脸握着他硬得跟铁棒似的分身,嗔道:“傻瓜,还不上来。”   龙胤大喜过望,猴急的脱了衣衫就进了被窝里。   吻,一落下便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火油遇到了火星子,一触即燃。   不知不觉间,君绮萝身上的衣衫已被完全褪下。   她的身上除了肚子凸起外,其他的地方完全都没走样,连手臂都没有变粗。龙胤看着眼前的美景,心中一热,便俯身在她身上,准备进一步的动作。   “哎哟。”君绮萝忽然叫了一声。   吓得龙胤以为压到了她,赶忙离开她的身上,“怎么了,阿萝。”   君绮萝见他的脸色都白了,知道自己小题大作,吓到他了,赶忙道:“阿胤,没事的,只是宝宝动了一下。”   龙胤闻言一喜,“真的吗?这是宝宝第一次动吗?”   “嗯,是第一次胎动呢。”君绮萝笑着道。   她终于感觉到了宝宝在她肚子里的感觉了,那种感觉轻轻的浅浅的,很微妙,心中的温暖也在慢慢的泛滥,渐渐的盛开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砰的一声炸开来,让她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喜悦的舞蹈。   那是她和阿胤生命的延续,再过四个月,她就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虽然她不懂得怎么去做一个母亲,但是她一定会努力的做到最好。   龙胤将耳朵贴在君绮萝的肚子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只听得到微微的咕咕声,却还是小声又温柔的道:“宝宝,爹爹明天就要离开你们的娘亲去消灭坏人,你们可要乖乖的,不许欺负娘亲哦,否则你们出来,爹爹会打你们屁股的。”   君绮萝觉得这样的龙胤可爱极了,不由得打趣道:“你就吓他们吧,小心他将来不喜欢你哦。”   龙胤不以为然的道:“我有你喜欢就够了,他嘛,自该去喜欢他喜欢的人。”   “臭美,谁喜欢你了?”   “不就是娘子你喜欢我了。”龙胤在她的胸前啄了一口道:“我的孩子都快出来了,你还能说你不喜欢我吗?”   “是啊,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君绮萝双臂勾下龙胤的脖子,双眼迷离的看着他问道:“阿胤,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没有。”   “好像说过的。”   “没有。”   “好吧,那我再说一遍。龙胤,我爱你。”   “没听清。”   “龙胤,我爱你,很爱很爱。”   “阿萝,这真是我听过最美的情话,再来一遍。”   “去,你还要不要了?”   “要……”   无尽的爱意,吞咽在无尽的旖旎中。   西越皇宫,千重殿。   在太医一再的确诊下,凤千重才对自己的身体真正放下心来,喝了药,正准备睡一会,一道粉色的身影扑了进来,直接就扑到了龙榻前,还没说话就先落下泪来,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   “鸣儿,你怎么来了?”凤千重看见她那个样儿,一颗心都软了。      ☆、西越篇:014.虚与委蛇   “父皇,儿臣听说你被翼王叔家的那位堂姐给捅了一下,你没事吧?担心死儿臣了。”凤鸣哭诉道。   凤千重伸手抹去凤鸣脸上的泪水道:“你看父皇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妆化了就不好看了。”   “啊?!”凤鸣赶忙坐了起来,止住哭,以手抹了抹脸,“父皇,儿臣很丑吗?”   他这个女儿最是爱美了,打小哪怕哭得再凶,一说她哭得丑了,立即就会止哭了,百试不爽。凤千重心中得意,虚弱的笑着道:“朕的鸣儿乃是我西越的第一美人,怎么会不好看?”   听自己的父皇提到第一美人,凤鸣立即就想到君绮萝那张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脸,心情马上就不好了,“呜呜呜,父皇,女儿就快不是第一美人了。”   “怎么会呢?”凤千重一时没反应过来,“咱们西越还能有谁比鸣儿更美的吗?”   凤鸣撅着嘴嘟囔道:“不就是翼王叔家的堂姐了。”   “呃,你说阿萝啊,是挺美的。”凤千重道:“不过在父皇的眼中,她也不及朕的鸣儿美。”   “真的吗?”   “真的。”   凤鸣这才破涕为笑,想到什么,忽然掀开被子,看见凤千重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胸膛,小手轻轻的覆了上去,心疼的问:“父皇,疼吗?”   “你堂姐不知道给撒了什么药,就一点点疼。”这点凤千重也是很意外,按说心口被刺应该疼得要命的,可是那轻微的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凤鸣嘟着嘴道:“父皇,就算不疼,可你也是皇上,堂姐她居然二话不说就刺了你一下,未免太不将你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父皇,你一定要严惩她。”   凤千重神色一哂,转而微微笑道:“鸣儿啊,这话你切不可再说了。首先她也是被凤昕那个逆子逼的;其次父皇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   凤鸣不高兴的打断他的话道:“父皇,她不就是为了翼王叔吗?她怎么能为了救翼王叔就置你的性命于不顾呢?翼王叔的命比起你的命来,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法比的。再说了,她作为你的子民,自该为你医治,怎么能谈条件呢?”   凤千重为自己在女儿心中崇高的地位感到窝心的同时,温言劝道:“鸣儿,这话在父皇面前说说倒也罢了,万万不可在你翼王叔面前说,他会难过的。而且你那个堂姐堂姐夫都不是善茬,你可别去招惹他们,便是父皇,也要敬着他们。”   要说他不生气吗?怎么可能?作为一个君王,在百姓和百官面前被捅了一匕首,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但是他凤千重也是个有骨气的人,既然答应过她的要求,自然就有那个勇气去承担。   “父皇,儿臣省得的。对了父皇,那位堂姐夫不错呢,儿臣听说他只要堂姐一个女人。”说到龙胤,凤鸣的眼睛晶晶亮亮的,“可是将来他会继承东陵大统,一个女人怎么够呢?而且儿臣瞅着堂姐已经有了身孕,他……”   她突然顿下来的话,凤千重又怎会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心思一转,道:“鸣儿你再过两个月就十六了,也是时候嫁人了,等父皇的伤好了,便为你物色一门好亲事吧。”   凤鸣的脸色悠然一红,“父皇,儿臣不嫁,儿臣要永远陪在父皇身边。”   “呃?”凤千重挑眉,有些惋惜的道:“不嫁啊?原本父皇还寻思着找你堂姐说说,将你嫁给晋王为平妻呢,既然鸣儿不愿意嫁,那就算了。”   凤鸣的心都漏跳了半拍,脸颊绯红,“父皇你说的是真的吗?”   原本她还担心这事不被父皇和母后允许,没想到父皇倒是主动提及了,那么这事岂不是板上钉钉了?想到龙胤那张堪比潘安再世的脸,她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那个男人将会是她的夫君呢,她是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已经有了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她的堂姐……   哼,只要给她机会,君绮萝迟早会被她踹到一边去,未来东陵皇后的位置,只能是她凤鸣的。   “鸣儿不是说不嫁吗?”凤千重看在眼里,故意逗她道。   凤鸣咬了咬唇,低着头小声的嘟囔道:“如果是他的话,女儿愿意嫁。”   “哈哈哈哈。”凤千重笑得畅快,今儿所有的不愉快也因为这一笑而消散了不少,“两姊妹共侍一夫也算是佳话一段,所以鸣儿啊,你可要和你堂姐搞好关系,一来,将来去了那边也有个照应;二来,我西越与东陵的百年友好,就看你们堂姐妹的了。”   凤鸣被自己父皇取笑,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他的话当即傲然的道:“父皇,没有那位堂姐,儿臣岂不是更能促进两国友好?”   “诶,鸣儿。”凤千重吓了一跳,“父皇看得出来,晋王对你堂姐的感情不一般,你切不可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来。听父皇的话,好好和阿萝相处。”   “父皇,儿臣知道了。”听父皇一再强调,凤鸣也只好点头应是。人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君绮萝在东陵混了那么久,短期内她还得看她的脸色行事。至于以后嘛,那就不一定了。   “另外,这事你先别让你堂姐知道,父皇要想想怎么说才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儿臣明白。”   该说的都说了,凤千重疲惫的打了个呵欠道:“父皇困了,鸣儿你跪安吧。”   凤鸣赶忙站起来,屈膝一礼道:“父皇你好好休息,儿臣明儿再来看你。”   “好。”   出了千重殿,凤鸣觉得原本不那么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是暖融融的。父皇的毒解了,想必太子哥哥的毒也是解了,那便看看太子哥哥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龙胤和凤千阙便集结了近两千人在王府门口,将王府门前的街道都站得满满的。这两千人中,其中凤千阙的暗卫近五百人,素衣卫近两百人,龙胤的十六名影卫,其他的则是荣郢带来的以及在西越召集起来的特种兵。   个个以一敌十,这样的战斗力,去对付魑魅一族的余孽,简直是绰绰有余!   君绮萝也早早的起来,算计好时间,让乐笙拿了昨儿她为他们准备好的药粉药丸,包了好大一包袱,亲自送到了王府门口。   “阿萝,怎么不多睡一会?”凤千阙先龙胤看见君绮萝,快步迎上去,亲自扶着她上到王府的门槛。   “我一会再去补眠就好了。”君绮萝微笑着接过乐笙手中的包袱道:“这里是一些药丸药粉,也有毒药,用途我都写在纸上了,必要的时候,可以采用非常手段。”   这所谓的非常手段,在场的人又岂会不知?   龙胤点点头,接过药包,看着君绮萝的眼中布满了不舍,“这种事交代乐笙和绿腰来做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姑爷,小姐她自然是想多和你呆一会儿了。”乐笙不怕死的打趣道。   君绮萝顺手就赏了她一个栗子,红着脸道:“瞎说八道什么呢?我……我是舍不得父王呢。”   这下子,凤千阙的心情美了,龙胤则情绪低落,失落的喊道:“阿萝……”   君绮萝无语极了,下面黑压压的站着那么多人呢,这丫在这里刷什么存在感呢?!赶忙催促道:“阿胤,父王,你们该走了,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嗯,阿萝你肚子大了,在府中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找海伯就行了。”凤千阙叮嘱道。   君绮萝微微颔首,“父王,女儿省得的。”   趁着凤千阙转身至极,龙胤飞快的在君绮萝的唇上啄了一口,“阿萝,等我回来。”   君绮萝唰地红了脸,这丫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呢?不过还是点头道:“嗯,你们小心些,我等你们回来。”   龙胤想到什么,唤道:“青衣。”   “到。”青衣出列,朗声道。   “你不用跟着去了,带十个人留在阿萝身边。”凤昕一党还在清剿之中,虽说自家女人功夫了得,又是在翼王府内,毕竟有孕在身,还是小心些的好,再说也得留几个人供她差遣不是?!   君绮萝知道他的心意,便也不推辞。   “主子我想……”   青衣还要说什么,龙胤不容置喙的道:“这是命令。”   “是!”青衣连忙点了十个人出列。   “出发!”一切都交代好,凤千阙一声令下,大部队开拔,没有骑马,直接施了轻功就往魑魅一族所在的幽谷密地进发。   龙胤再次看了君绮萝一眼,便也跟上了大部队,所有的不舍,全都压在了心底。他这次决定跟着前去,不单是为了凤千阙,还是为了他的父皇和五千飞鹰骑!   君绮萝等他们都消失不见了,还站在王府的门口不肯离开。   乐笙一边为君绮萝拢着身上的披风,一边安抚道:“小姐,王爷和姑爷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用伤怀的。”   君绮萝白她一眼道:“臭丫头,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家小姐我伤怀了?”   “那你还站在这里吹冷风做什么?”乐笙明显不相信。   虽说西越比起北戎不算冷,但是比起东陵和大秦还是很冷的,好伐?站在这里不肯走,不是舍不得王爷和姑爷离开又是什么?哼哼,还不肯承认,又没有人会笑话你。   “这好歹是我真正的家呢。”君绮萝道:“我来过西越无数次,这会子站在这里才感觉到自己竟然是西越人,我借机感怀一下站在自家门口的感觉还不行啊?”   “噗哧。”绿腰被君绮萝傲娇的样儿逗得忍不住乐了。   君绮萝又转向她,然后看了眼她身边的青衣,“你俩去逛逛街,我这不需要你们陪。嗯,等哪天时机成熟了,小姐我为你们把婚事给办了。”   绿腰当即红了脸,她错了行不,她就不该笑话小姐啊。   “多谢主母。”青衣高兴坏了,赶忙扯着绿腰就走。   “哎呀,我要陪小姐嘛。”绿腰想要将手从青衣的手中抽出来,哪知他手一动,与她十指相扣,扣得紧紧的。   “主母应该回去睡回笼觉了,不需要你陪。”青衣很是了然的道。   “呃,是吗?”   “当然了,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   看着他们手牵手离去,君绮萝觉得与父王和夫君别离的伤感也没那么浓了,回望乐笙,她眼中艳羡的光芒虽是在发现她望过来时就收了回去,她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   她身边好些姐妹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也难怪乐笙会羡慕了。可是别的事都好说,感情的事她是帮不了她们的。   君绮萝将手搭在乐笙手上,“乐笙,咱们回吧。其他人也散了吧。”   二人走了几步,还不曾下到王府里面,身后传来女子悦耳的声音,“堂姐,留步。”   君绮萝先还没在意,自顾自步下进王府的阶梯,那陌生的声音却是近了些,“君绮萝……堂姐,等等我们。”   君绮萝这才知道是在叫她,停下脚步扭头望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刚刚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不多时从车上跳下来一名二八年华的女子。   女子容貌极美,妆容精致,身量也很高挑,一袭华美的鹅黄色裙装完美的将她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来,胸是胸,腰是腰的,显然经过精心打扮过。   只是她并不曾见过她,她却能精准的认出自己,想必昨儿她是见过自己的。   君绮萝正在猜测这位美人是谁时,马车上又下来一位容貌俊逸,脸色却是极为苍白的男子。这位她倒是认识,昨儿去凤昕的宫中取了玉玺之后,便去了他那里为他解了毒。   没错,这位就是和凤千重一起被毒的西越太子凤凌。那么那位和他同一马车的女子就不难猜测了,定是有西越第一美人之称的,太子的亲妹妹昭和公主凤鸣。   凤鸣在凤凌下车后便亲自搀扶上他,踏上了翼王府的台阶,身后,跟着凤鸣的宫女夕颜和另一名宫女花颜以及两名手上拎着礼品的太监。   君绮萝没有迎上去,淡淡道:“堂兄刚刚解毒,身子虚弱,不在宫中休养,跑到我这翼王府来作甚?”   君绮萝的态度让凤鸣很不舒服,若非父皇一再告诫她,她定要给她一些颜色瞧瞧。   倒是凤凌神色如常,柔柔的笑了笑道:“堂妹说得极是,只是我今儿一早醒来,得知是堂妹为我解的毒,又了解到事情的经过,我见自己能下地行走,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前来向堂妹道声谢的,便拉着鸣儿一起来了。”   因为君绮萝只是为他吃了药,却并未有帮他以内力辅助药效的发挥,是以他到今早才醒过来。   “一声谢而已,随时都能说的,堂兄何必如此心急呢?”君绮萝客气中隐隐带着丝疏离。皇室的人,她并不想过多的接触。为他解毒,是出于凤千重的肯求,否则她是不愿意给他解的。   凤凌仿佛没听出来,微微一笑道:“性格使然,想到的事必定要做了才能安心。”   说话间,凤凌和凤鸣已经到了君绮萝跟前,凤鸣道:“堂姐,我是昭和公主凤鸣,这位是我的太子皇兄。”   君绮萝故意忽略她刻意咬重的“太子”二字,微微点了点头,身子稍稍一让,神色始终淡淡的,“过门是客,二位进府喝杯茶吧。”   “堂姐,我说他是太子皇兄。”凤鸣提醒道,声音也提高了两分。   君绮萝扬了扬眉,“堂妹,我耳朵不聋。昨儿他的毒是我解的,我自然认得他是太子,不知堂妹想表达什么意思?”   呵,她又怎么不明白凤鸣的意思呢?不过就是搬出太子,让她给他行礼吗?便是凤千重都说了她可以不用对皇上行礼,何况一个太子?再说了,她君绮萝走遍四国,有几人是值得她行礼的呢?   这个下马威下错地方了!这个女人也果真如祖母所说,不讨喜。   “你不是应该……”   “鸣儿。”太子见她还要纠缠,沉声唤了一声,连忙对君绮萝赔笑道:“堂妹,鸣儿她年纪小,望堂妹不要见怪。”   君绮萝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凤鸣一眼,道:“小不是任性的理由,何况我瞅着她也不比我小多少。”   见君绮萝似乎生气了,凤鸣想到父皇的话,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她一路上本来是下定决心和君绮萝好好相处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那副高高在上故作清高的样子,她就喜欢不起来,是以才想着给她个下马威,然而人家摔也不甩她,简直是气死她了。   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毕竟还有那件事……   “对不起堂姐,我错了。”凤鸣泪盈于睫,可怜兮兮的道:“我只是想到昨儿你刺了父皇一匕首,想为父皇出出气,是以才……”她说着去拉君绮萝的衣袖,摇着她的手臂道:“堂姐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都低声下气的恳求原谅了,说话又那么直白,借口又那么的冠冕堂皇,君绮萝又怎好多说什么呢?不动声色的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来,扯出一抹浅笑道:“昨儿的事是逼不得已,并非是我的本意,再说了,不也是为了帮你大哥除去一个隐患吗?还望堂妹不要介怀才好。”   凤鸣陪着笑道:“堂姐说得极是。”   君绮萝又转向凤凌,“太子堂兄,我这人从来都不喜欢那些虚礼,便是北堂野和纳兰溪,我也不曾行过礼,你可明白?”   凤凌后背一寒,连忙道:“明白明白。”   笑话,北戎皇帝和大秦皇帝的名讳她都敢直呼的,他凤凌一个太子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个堂妹,果真是不一般,不一般啦。   凤鸣傻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君绮萝竟然和北戎皇帝大秦皇帝关系好到直呼其名的地步,心中打定主意再不找君绮萝的茬了,至少在自己不如她的时候,一定要安安分分的。   君绮萝满意一笑,“如此,太子堂兄和堂妹便进府喝杯清茶吧,请。”   “那就打扰了。”凤凌连忙让道:“堂妹请。”   君绮萝也不谦让,在乐笙的搀扶下率先进了府去,领着他二人去了大厅。   分宾主落座,君绮萝吩咐人上了茶。   凤鸣收起一脸的傲慢,左顾右盼了一阵,状似天真的问道:“堂姐,怎么不见姐夫……和翼王叔?”   君绮萝微微的挑了挑眉,她的父王才是王府的主人,她就算是问起不也应该先问她的父王吗?怎么倒是先问她的男人了?   呵呵,有些意思。   “这次父王吃了魑魅一族不小的亏,他们去清剿魑魅一族了。”君绮萝回着,眼睛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凤鸣,果然,在她的话落后,看见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失落。   “他们要很久才回来吧?”凤鸣自知问得有些失礼,连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堂姐的肚子都大了,他们放你一个人在王府,也放心得下?”   “呵。”君绮萝笑道:“我又不是那瓷做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再说王府里这么多人陪着,我怎么就一个人呢?”   凤鸣虚伪的笑笑,“堂姐真是坚强,要是我怎么也不行的。”   “堂妹,你可见过芫太妃了?”凤凌插话道:“那是翼王叔的母妃,反正翼王叔和晋王妹夫也不在府上,这些日子堂妹不如去陪陪芫太妃。”   君绮萝眼睛一亮,当即道:“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乐笙,去准备准备,等绿腰回来,我们就住进宫去。”   “是。”乐笙回了一声便离开了,自始自终都没有对凤鸣和凤凌行过礼。   在她看来,她代表的是她家小姐,小姐喜欢的人,她就喜欢,小姐不放在心上的人,她也不必很在意。      ☆、西越篇:015.打压(红包加更)   君绮萝说做就做,等到绿腰回来后,便带着她和乐笙,拎着换洗衣裳住进了芫太妃的重华宫。   到的时候,芫太妃正在膳厅用午膳,得到宫女的禀报,芫太妃当即撂下筷子就迎了出去,抓过君绮萝的手就不放了。   “奴婢乐笙(绿腰)见过太妃。”乐笙和绿腰赶忙放下包袱给芫太妃行礼。这可不是昭和公主那些人,也不是以前的邵氏那群人,所以这礼必须得见。   “乖孩子,快起来,我和阿萝都是一样的性子,不喜欢那些个虚礼,以后可别行礼了。”芫太妃说着,乍然看见乐笙和绿腰身边的包袱,心中一惊,忙问道:“阿萝,你这是怎么了,和那小子闹别扭了?嗯,他要是敢欺负你,咱们休了他,就在西越重新找个郡马。”   呃,君绮萝愕然。   女休男不是她君绮萝的专利吗?怎么她这祖母也这么强悍呢?她能说她的祖母也是个异类吗?   君绮萝无奈的笑了笑道:“祖母,不是呢,阿胤和父王出远门了,大约半个月才能回来。刚刚昭和公主和太子堂兄去了翼王府,太子堂兄无意中提起让我来陪陪你,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来了,祖母该不是不欢迎我吧?”   芫太妃这才放下心来,忽而又嗔她一眼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祖母巴不得天天和你住一起呢,怎能不欢迎呢?!”   “阿萝,太妃看见你啊,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呢。”英姑也在旁边笑着道。   “嘻嘻,那我就住到父王回来,然后带着祖母一起回翼王府。”君绮萝开心的道。   “阿萝你说什么?”芫太妃听了她的话,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要带祖母回翼王府去住?不不不,咱们西越没有宫妃出宫去住的先例,再说皇上是不会答应的。”   “祖母,这事可是皇伯伯自己同意了的呢,难道祖母不想和父王和我一起住吗?”君绮萝撇撇嘴,模样儿委屈极了,似乎只要她拒绝,她就会哭起来一般,“还有啊,你的曾外孙就要出世了,难道你不想看着他出来吗?”   “阿萝你说皇上同意的?”芫太妃的眼中满是向往,如果说皇上同意了,她自然是愿意过普通人那种含饴弄孙的日子。   君绮萝一改刚刚的委屈样,得意的道:“昨儿凌晨我和阿胤去给他找回玉玺,顺便给他提了条件,他能不允吗?”   芫太妃如何想不透?虽然她不知道昨儿有多凶险,但是得到儿子派人送来的消息后,知道了儿子安然无恙,也知道了二皇子凤昕却是死了。   都闹到死人了,能不凶险吗?   不过她也猜到了事情能得以解决,定然和她的孙女和孙女婿脱不了干系的。他们帮了凤千重那么大的忙,提些条件也是应该的。   “你这鬼机灵,”芫太妃*溺的点了点君绮萝的额头,“不过你不担心你皇伯伯他心里不舒服吗?”   “祖母,世上那有白吃的午餐呢?”君绮萝笑吟吟的道:“我为他解了毒,又挺着个肚子为他办事,他不拿出些诚意来,似乎说不过去。所以祖母啊,你就等着父王他们回来,跟我走就是了。”   “嗯。”芫太妃终于开心的点点头,看君绮萝越看心里越欢喜。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哦,得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孙女,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哦,呵呵呵。   英姑也为自家的主子感到高兴极了,要知道翼王这些年不知道跟皇上提过多少次带太妃出宫,都被皇上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为借口给拒绝了,没想到郡主一回来,这事就解决了,真是太好了。先皇去世了十多年,太妃便盼了十多年,终于可以去和儿子孙女一起生活了呢。   君绮萝不愿意再扯凤千重的那些破事,抱着芫太妃的手臂撒娇道:“哎哟,说到午餐,我还没吃饭呢,肚子好饿,祖母。”   芫太妃一听她肚子饿,连忙对英姑打眼色,“英姑,快去把那些剩菜撤下,重新‘做’一桌。”   “嬷嬷,不用了不用了,将就吃就好了。”君绮萝连忙阻止道:“我不挑食的,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挑食。”   “可是都凉了。”芫太妃哪里想自己的宝贝孙女吃剩菜呢,而且她吃的东西都很清淡,哪里适合孕妇吃呢?“英姑,还是去……”   “祖母,我真不挑嘴,热一热就好了。再说我肚子饿了,重新做一桌我还不得饿坏了?”   “太妃,奴婢看啦,那些菜也挺好,就听阿萝的,热一热就好了。”英姑对君绮萝更加满意了。   她家小郡主就是比昭和公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要是她啊,哪里会吃人家吃过的剩菜啊?虽然只是小小的举动,但是却能看出一个人来。   而且她也有些私心,希望郡主能看见那些菜色。   芫太妃拗不过,只得应道:“好吧,阿萝一会吃得不满意,咱们再重新做好了。”   太妃退了步,君绮萝忙点头应好。   英姑笑着退下去准备去了,乐笙和绿腰也放下东西去帮忙去了。   芫太妃拉着君绮萝的手,盯着她的肚子又看了一阵,“阿萝,你这肚子真的是五个月吗?祖母怎么瞅着快六七个月的样子?”   “啊,有那么大吗?”君绮萝也低头看了看,她也不知道别人五个月是多大,可是这样一看,都快看不到脚尖了,是蛮大的哈。“祖母,宫中有没有能看出肚子里有几个孩子的太医?”   “有的有的。”芫太妃忙转向一名宫女道:“绿萼,你速速去把孙太医请来。”   小宫女连忙应声去了。   汗哒哒,她这祖母还真是个行动派。不过啊,真是个可爱的老人家。君绮萝很喜欢,比起以前那个邵氏,简直可爱太多了。   “阿萝,我们先去膳厅等着。”芫太妃拉着君绮萝就往里走,一边还道:“孙太医看喜脉是最准的了,他说一个就是一个,说两个就是两个,从来没有错过。”   “嗯,其实几个都无所谓,只是你们都说我这肚子大,我也就确认一下会不会有两个。呵……”君绮萝贼嘻嘻的笑道:“要是有个三四个就更好了,一次就搞定了。”   芫太妃被她的表情逗乐,“你这孩子,还三四个呢,你当自己是什么了?”   “噗哧。”君绮萝失笑,“祖母你就明说我是小母猪得了。”   “啐!”芫太妃笑着啐了她一口,“祖母生了你爹,你爹生了你,那不是把祖母也骂了?祖母才不干。”   祖孙二人笑笑闹闹的,气氛融洽极了。   到了膳厅没多久,饭菜便送上来了,一荤两素一汤,果然很简单。荤菜是一个鸡蛋炒虾仁,素菜是一个炒青菜和一个清蒸豆腐,汤则是萝卜片汤。   这样的份例,放在普通富户都嫌素了,更何况是一个老宫妃?只怕这样的菜色,那个昭和公主是看也不屑看的吧?!   “祖母你就吃这些吗?”君绮萝没有情绪的问,“祖母的病只要不吃辛辣的食物就行了,何以需要这样节俭?就算是老宫妃,每餐的份例应该也是四荤四素一汤一个点心一份水果吧?”   芫太妃的眸色只微微一闪便恢复常态,“祖母的身子不好,需要吃些清淡的。不信你问英姑,厨房里士满都有的,是祖母自己想要吃这些的。”   君绮萝自然没有忽略她刚刚眸色的变化,直直的看向英姑问道:“嬷嬷,是这样吗?”   “这……”英姑原本是想顺着太妃的话撒谎的,可是君绮萝的眼神是那样的犀利,根本就不容她撒谎,“是、是太后让皇后压着咱们的,每个月就二十两银子的份例,还好咱们宫中就五六个人,这样吃下来是勉强够的。”   “怎么会这样?”君绮萝简直不敢相信,“父王不是几次帮助皇伯伯吗?他怎能放任不管呢?”   芫太妃见英姑起了头,也不再隐瞒,叹口气道:“阿萝,一码归一码,太后她年轻时候对我有成见,皇上死后,她就没对我好过,这事皇上不知道的。”   “那父王也不知道这事吗?”君绮萝有些气愤,太后那死老太婆怎么能这样对她的祖母呢?   “太妃不让王爷知道,怕这事影响了他和皇上的感情。”英姑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王爷每次来看太妃,太妃就把自己的首饰拿去御膳房换一些好菜。”   君绮萝一掌拍在桌上,险些将汤都洒出来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君绮萝的祖母岂容那些宵小之辈如此对待?!”   芫太妃等人正要劝君绮萝消消气,一名小宫女进来回禀道:“太妃,皇后娘娘知道郡主来了,前来探望郡主。”   君绮萝眼睛一眯,声音清冷,“很好,便去把皇后请进来,和本郡主一起用膳吧!”      ☆、西越篇:016.三胞胎   君绮萝和芫太妃都没有去迎接皇后,而是遣了一个小宫女前去直接带她前去饭厅,皇后不愿意去,却因为芫太妃的身份和君绮萝救了皇上和太子的关系,还有昨晚鸣儿对她说了那件事,她心里纵使千般怨万般念,也还是挂着个笑脸硬着头皮跟在小宫女的身后。   随行的昭和公主凤鸣,被君绮萝的态度气得脸都白了,想到父皇的告诫和大哥的训诫,却也发作不得。   到了饭厅,皇后和凤鸣先给芫太妃见了个礼,才转向君绮萝。在看见桌上的菜色时,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想到君绮萝特意让人领她到这里来,意识到什么,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不过她到底是统领后宫多年,很快便缓和了下来,跟没事人似的。   君绮萝早在去年为凤千重解毒的时候就见过皇后一次,是个高贵端庄的妇人,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很年轻,当然能生出凤鸣那样的美人儿,她的容貌也不会差的。只是自己这般对她,她还挂着个笑脸,要么就是虚伪,要么就是心机深沉了。不管是出于哪种,都不是她喜欢的。   “侄女君绮萝见过皇后娘娘。”报以一笑,君绮萝在绿腰的搀扶下站起来,微微的倾了倾身,依旧没有见大礼的打算,“因为怀孕的关系,侄女饿不得,还望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皇后笑吟吟的走到君绮萝的跟前,拾起她的手,自来熟的道:“阿萝说哪里的话,你救了皇上和本宫的儿子,我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哪里又会怪罪你?倒是本宫来得不是时候,打扰阿萝你和太妃用膳了。”   “不打扰不打扰,娘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坐下来一起用膳的。”君绮萝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然后坐回椅子上,“乐笙,给皇后娘娘和公主看座。”   乐笙就着君绮萝身边的椅子拉开来,“皇后娘娘、公主,请坐。”   皇后原本是不想坐的,但也不能君绮萝和芫太妃坐着,她母子二人站着吧?那样太跌份了。这样想着,皇后只得坐了下去,面对桌上的三菜一汤,原本脸上维持得极好的笑容终于变得有些不自然,“本宫已经用过膳了,阿萝、太妃,你们先用膳,不用管我们的。”   “也好,侄女还真是饿了。”君绮萝说着给另一边的芫太妃舀了一勺虾仁在她的碗里道:“祖母,刚刚我来扰到你用膳了,你也再吃些。”   “好。”芫太妃刚刚的确是才吃了两口君绮萝就来了,所以才不会跟自己的孙女客气,笑着应道。而且是宝贝孙女给她盛的菜,吃起来肯定更香了。   至于别的事,就交给阿萝去处理吧,她反正就要走了,敲打敲打这些人也好。   “皇后娘娘,不知道对这桌菜有何感想?”君绮萝舀了一勺豆腐喂进嘴里,慢慢的咀嚼了几下,才开门见山的问道。   皇后哪里想到君绮萝如此不给面子,神情有些讪讪的,“本宫知道太妃身子不好,一直都是领月例,然后在自己的小厨房自行解决,只是想不到竟然如此节俭。太妃真是咱们后宫的榜样。”说着又转向君绮萝,“阿萝,这些菜色对孕妇来说太清淡了些,晚膳的时候本宫让御膳房做些好的送来可好。”   “呵呵,晚膳的事再说吧。”君绮萝斜着皇后,好整以暇的问道:“只是皇后娘娘,祖母是真节俭还是不得不节俭,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阿萝这话什么意思?本宫不明白。”皇后装着糊涂。   “既然皇后娘娘不明白,侄女便提两句吧。”君绮萝勾了勾唇角,“我也是刚刚才从英嬷嬷的口中了解到,原来祖母这些年来,每个月竟然只得二十两的月例,相比起京中权贵家的庶出都是少的了。实在没想到,这样的事居然发生在宫中,发生在我君绮萝的祖母身上。娘娘,东陵的老宫妃一个月的月例是百两,西越就算没有东陵富庶也差不了多少,老宫妃的月例怎样也有八十两吧?不知道这笔银子是被谁给贪墨了去?娘娘作为后宫之主,可知道这样的事?”   皇上脸色倏地煞白,暗恨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连忙道:“阿萝,本宫管理偌大个后宫,事务繁多,竟然从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待会本宫一定会好好问问管这事的总管,若是所查属实,定然将这些年亏欠的,全部补上……”   “补上就不必了。”君绮萝道:“这点银子我君绮萝还没放在眼里,只是我作为孙女的如今知道了这事,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对了,娘娘,这事皇上知道吗?”   “世人都知道咱们皇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自他执政以来,勤勤勉勉,二十年如一日,再加之不管后宫之事,自然是不知道的。”皇后只觉得冷汗涔涔,小心翼翼的道:“阿萝,你皇伯伯身体不好,这事你就别去麻烦你皇伯伯了。”   在她心里,则有另一番担忧。   昨晚,鸣儿将皇上的心思告知了她。虽然她也觉得龙胤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但是据她了解,君绮萝也不是个好惹的。她是想着今儿君绮萝进宫了,她正好来为女儿探探君绮萝这个人,今儿一接触,果真这小丫头不好对付!是以她此时很是担忧,她的鸣儿心思单纯,将来嫁去了东陵,那么远,她又照顾不到,该如何是好?   不行,她一定要想想办法为鸣儿绝了后患才是!   君绮萝挑眉,“依娘娘的意思,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吗?”   “好孩子,这事是婶婶做得不好,你放心,婶婶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事的。”皇后放低姿态,也不本宫本宫的自称了。   君绮萝抿唇一笑,“那侄女就等着皇后娘娘的消息了。”   皇后哪里还敢再呆下去?也不等君绮萝和芫太妃用完膳,连忙告辞离去了。   看着皇后带着凤鸣灰溜溜的走了,英姑等人只觉得解气得很,“她应该是去找太后了,不过只怕有人要遭殃了。”   “都是一丘之貉,不值得同情。”芫太妃高冷的说了一句,便惬意的吃自己的东西,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觉得有今日这般吃得香过。   菜虽然不好,味道却是极好。一个孕妇,一个老宫妃,将三菜一汤吃得个底朝天,满足极了。   这边刚收拾好,去请太医的小宫女便带着一个身穿朝服的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赶了过来,正是孙姓太医。   将人迎进大厅,孙太医对君绮萝和芫太妃见了礼,才神色激动的问,“郡主,你当真是扶苏公子吗?是你为皇上解了毒?”   君绮萝讶然失笑,看这老小子激动的样子,莫非他是自己的粉丝不成?点头道:“如假包换。”   “哎呀,老夫有生之年能见到扶苏公子本尊,真是死而无憾了。”孙太医捋着胡须道。   因为住的远,是以昨天下午他才听说凤栖客栈那边发生的事,当听人说起扶苏公子晋王妃也在那边,甚至将皇上捅了一匕首,明明都没气了,却又被她给救活了。心里那个懊恼啊,真恨不得时光倒流,他好过去见一见。   他一身醉心医术,但是在十年前就到了瓶颈,踯躅不前的那种苦恼,困扰着他睡不香吃不好,多想让人提点一二。哪里知道今儿居然被邀请来为晋王妃把脉,可不怕他高兴坏了?   芫太妃与有荣焉,但是听到孙太医这样说,不由笑道:“呵,孙太医,你这样说未免太夸张了些,会让我家阿萝骄傲的。”   “娘娘,一点也不夸张。”孙太医不以为然的道:“要知道皇上这次昏迷不醒,太医院可是天天都有人在研究治疗方案,哪知一个多月竟然都没有人能研制出来,偏偏郡主一来,皇上和太子就醒了过来,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成就,怎能不让我们崇拜?”   “孙太医,术业有专攻,我正好对解毒有研究,是以才能对口,实在没什么值得崇拜的。”君绮萝笑着道:“就好比孙太医你对喜脉这一块颇在行,不也正是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吗?这次请孙太医来,就是为了让你瞧瞧我肚子里到底是几个娃。”   对于君绮萝的谦虚,孙太医颇有好感,如今像她这样能力强又谦虚的年轻人,真是太少了。他看了看君绮萝的肚子问道:“郡主这是几个月了?”   “还有几日就到五个月了。”君绮萝自己也是医者,所以跟孙太医说起这些也没什么忌讳。   孙太医点点头,“郡主的肚子的确相较于寻常这个时期的要大上许多,如无意外,老朽觉得应该是双生子。不过具体是不是,还是得老朽把把脉才能得知。”   “那便请孙太医为我家阿萝把把脉吧。”芫太妃听说有可能是双生子,高兴得不得了。   “郡主得罪了。”孙太医走到君绮萝跟前,在乐笙铺在君绮萝手腕上的丝绢上搭起脉来。   君绮萝和芫太妃等人一直注意观察着他的神情,只见他一会儿严肃,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目光炯炯……转瞬之间,就换了七八种表情,把君绮萝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终于,等他的手拿开后,芫太妃迫不及待的问道:“孙太医,怎样?”   孙太医捋着胡子,呈四十五度角望天,没有搭理芫太妃,好半天才张张嘴,在众人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期待的眼神中,又将手搭上了君绮萝的脉搏。   约莫三息之后,点着头肯定的道:“郡主,你怀的不是双生子……”   君绮萝不由有些失望。   “郡主怀的是两男一女,三胞胎!”然而在她失望的情绪刚刚凝起的时候,孙太医的话犹如晴天一声惊雷灌进她的耳中,震得他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什么,三胞胎?连性别都知道了。”君绮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转向芫太妃,“祖母,孙女是不是听错了?”   “阿萝,你没听错,是三胞胎。”芫太妃这下子比刚刚更开心了,“孙太医是这方面的权威,他说的定然错不了。”   “小姐,王爷和姑爷要是知道了,特定要高兴坏了。”乐笙和绿腰也为君绮萝感到高兴。   “啊哈哈,一下子完成任务,上天真是眷顾我啊!”君绮萝得意的道。   这个时期生孩子条件艰苦,就好比在鬼门关走一遭。而阿胤理想中是想要三四个孩子,那她就一下子给他生三个,既达成了他的愿望,自己又少在鬼门关里走两遭,真是值得开心的事。   “你这孩子,生孩子怎么是完成任务呢?”芫太妃嗔她一眼,“要是被那个臭小子知道,岂不是要多心了。”   君绮萝吐吐舌头,打趣道:“耶,祖母,你不是还想给孙女换了他吗?这会子居然还在担心‘那小子’会不会多心哦?”   “祖母的家族连双生子都没出过,他居然给种了个三胞胎出来,是咱家的大功臣,祖母就暂时认可他了。”芫太妃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张口就来。   “祖母,你为老不尊!”君绮萝听到“种”啊“功臣”啊,脸倏地通红,心说,阿胤不过是播播种而已,哪里就是大功臣了?有功的应该是她这个怀胎十月孕育孩子的母亲吧?!   芫太妃也不在意,笑问:“祖母说的是事实,怎么就为老不尊了?”   “就是为老不尊了。”   “……”   一时之间,喜悦之情笼罩在这种静谧的宫殿里。   孙太医站在一边,等她们高兴过了,才斟酌着开口问道:“郡主,敢问你前些日子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听他这样一问,众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莫不是提着一颗心。   君绮萝当下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孩子会有什么问题,整个人都不好了,“孙太医你指的是……”   “郡主不要紧张。”孙太医忙道:“两位小世子发育得很好,只是小郡主弱了一些,老朽需要知道发生什么事导致的小郡主的体弱,才好对症下药,好好的调养一番。”   君绮萝懵了,难道正是自己的女儿承受了蛊毒的侵蚀,才导致弱了一点?但是能被权威孙太医指出弱了一些,肯定不仅仅是弱了一些那么简单吧?!   对于喜脉,她实在不会把,就算是一开始她也只能把出一个孩子,而且孩子很健康,却从来没想过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甚至还有一个孩子很“弱”。都是她疏忽了,早该找个这方面的权威看看的,也不至于到了五个月了才发现她弱。还有,会不会影响另外两个?   不,她的孩子……是花子期拼着生命危险才保下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咬着唇,眼泪不期而至。   “阿萝……”   “小姐……”   芫太妃、乐笙和绿腰看着君绮萝就那样不声不响的站着,眼泪水不期然的就流了出来,不由得同声唤道:“你怎么了?”   乐笙和绿腰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小姐流泪,顿时一颗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这样脆弱的小姐,她们还从来没看到过,就算她以前作为邪月尊的药人,数十种甚至上百种毒药加身,那种痛苦是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然而就算那样,她们也不曾看见她流过一滴泪,也正是那时,她们才真正的佩服上了她。   而现在,为了孩子,她落泪了,可见她们小姐有多在乎肚中的孩子了。   恨啊!   这个世界为何这么不公平?同样是富贵命,为何那什么昭和公主可以平平顺顺的过一辈子,而她们小姐从小则吃了太多的苦,长大又承担和承受了太多的东西,眼看事情都要解决了,日子刚要清闲下来,却发生这样的事,她们简直恨不得去把赫叶丹那个始作俑者的尸体挖起来鞭尸,不,挫骨扬灰才能解恨!   “郡主,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啊。”孙太医也急了,怎么他能把扶苏公子给弄哭了呢?“老朽保证,孩子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君绮萝一把抹去眼泪,问道。   “真的,不会有问题的。”孙太医只差发毒誓保证了,“你告诉老朽,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老朽定然能保小郡主无事。”   “是蛊毒,她应该是中过蛊毒的那一个!”君绮萝接着将自己中蛊又解了蛊的事,事无巨细的告知给孙太医听,生怕说漏了会有意外发生。   “难怪啊难怪!”孙太医捋着胡子思忖一阵道:“老朽开一张方子给郡主,按方服药,一日三次,一直服到生产之时,可保小郡主无恙。”   “好好好,麻烦孙太医了。”芫太妃一连道了三个好,然后又指示英姑前去备下笔墨纸砚。   期间君绮萝又得到了孙太医再三的保证,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孙太医开好了方子道:“太妃,郡主,不如派个人跟老朽前去御药房拿药吧。”   君绮萝点头道:“也好,乐笙你跟孙太医去吧。”   “好的。”乐笙点头,临走之前转向绿腰道:“小姐今儿起得那么早,绿腰你扶她去午睡一会。”   君绮萝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道:“经乐笙这一说,我还真的有些困了,祖母,我的屋子可准备好了?”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祖母亲自带你去。”芫太妃亲自搀着君绮萝,带着她往偏殿去。   皇后离开芫太妃的重华宫,便遣了凤鸣回她自己的宫中去,她则径自去了太后的重光殿。   太后正在午睡,皇后也不等人汇报,自己闯了进去。   太后本来就没睡熟,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来见是皇后,便慢慢的坐了起来,慵懒的靠在垫高的软垫上,风情万种,都快六十的人了,看起来就跟四十多岁似的,头上一根白发都没有。斜乜着皇后,不疾不徐的问道:“从重华宫过来?”   皇后点了点头,在榻沿上坐了下来,气咻咻的道:“母后,儿媳还从来没受过今儿这么大的气。”   皇后说着,便将在重华宫发生的事对太后讲了一遍。   “那丫头果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太后的眸色一闪,想到昨儿她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捅她的皇儿就心有余悸。“既如此,便随便找个替罪羊去吧。”   “那丫头精明得很,随便找个人怕是交不了差。”   “哀家不信她还能来找哀家算账不成。”看皇后一副“非常有可能”的样子,太后改口道:“罢了,就把库房派发月例的总管给拖出去吧。”   皇后这才满意了。   “那丫头擅毒、功夫又好,又是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主,你确定把鸣儿嫁到东陵是正确的选择吗?”太后问道。   “母后,这也不是儿媳的意思。”皇后无奈的道:“要说那么远,儿媳是一万个不放心的,可是皇上都决定了的事,儿媳怎么能更改?而且……而且鸣儿说了,非龙胤不嫁,儿媳又能有什么办法?”   “呃?”太后挑眉,“鸣儿一向是个眼高于顶的,怎么就非龙胤不嫁了?莫非昨儿见过他了?”   “谁说不是呢?今儿一大早就逼着凌儿去了一趟翼王府,不就是为了看那小子吗?”皇后抱怨了一句,继而恳求道:“母后,你一向是最疼鸣儿的,你得帮帮她啊。”   太后斜了眼皇后,“哼,你倒是聪明,这事你自己就不会去做吗?推到哀家头上,出了事你就好撇的开开的。”   皇后也不否认,“母后,皇上的性子你最清楚了,我要是出面,皇上休了臣妾都是轻的。所以只能靠母后你了,就算是有事,凭皇上对你的孝心,也不会怎么样的。”   “罢了,哀家就帮鸣儿一把,只是将来坐上东陵皇后的位置,可别忘了本就好。”   皇后大喜过望,连忙道:“鸣儿怎会是那起子忘恩负义的人呢?”   “但愿吧。”太后想了想道:“听说刚刚那边叫了孙太医过去,你让人把孙太医给哀家叫来。”   ☆、西越篇:017.杀意   乐笙跟着孙太医到了太医院后,便被人带去了御药房,刚刚取了两天的药出来,就看见孙太医跟个小太监走了,期间孙太医还问小太监皇后找他什么事。   乐笙想着孙太医刚刚去给自家小姐看过诊,那皇后就派人来叫孙太医前去做什么?那孙太医是妇产方面的权威,难不成皇后又有了?   切!   乐笙显然是不信的,越想就越觉得这事有猫腻,便悄悄的跟在孙太医和那小太监的身后。   皇宫大的可以,走了小半个时辰,孙太医到了重华宫。   重华宫外宫禁森严,但是却难不倒乐笙,左右看了看便一个闪身越到了屋顶,依着西越的房屋固有的格局,很快便找到了孙太医所在的位置,轻轻的掀开一张瓦片的一角。   屋内窗前的矮榻上,坐着两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其中一人是乐笙认识的,刚刚见过没多久的皇后;还有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是她没见过的。不过依她的年龄、穿着、气质以及与皇后坐在一起的举动来看,却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太后!   果然,下方孙太医跪伏于地,“微臣参见太后、皇后,娘娘千岁。”   “孙太医起来吧。”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听起来带着一股子慵懒。   “谢太后。”孙太医站起来,恭敬的微垂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屏退屋内侍候的人,淡淡斜了孙太医一眼,开口道:“孙太医,听说你刚刚给扶苏郡主请脉了,哀家不明白,郡主自己就是大夫,为何会请你去为她请脉啊?”   “回太后,郡主的肚子超常的大,是以芫太妃才派人将微臣请了去,是想看看郡主的肚子里有几个孩子。”孙太医老实回道。   “呃?”太后挑了挑眉,“难不成她肚子里还是双生子不成?”   “回太后,不是双生子,是三胞胎。”   “什么?一下子怀了三个?”皇后惊愕的道:“那晋王还不得把她宝贝成什么似地?母后,你看……”   她说着侧头看向太后,眼中的深意,太后如何不明白?既然决定帮她,便没有多说什么,问孙太医道:“她的胎相稳吗?”   “回太后,郡主的胎相很稳,只是因为曾经中蛊的关系,有一个孩子稍稍弱一些,微臣为她开了方子,只要吃药调理一下就不会有问题了。”孙太医回道。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孙太医,听闻你的小孙子想进吏部?”   孙太医不明白太后何以会提起这个,头垂得更低了,“那小子好高骛远,没那个能力还想挑大梁……”   太后兀自打断他的话,“如果哀家说他有那个能力呢?”   孙太医也不管是不是失礼了,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太后,一脸的不明所以,“太后你的意思是……”   太后端起矮桌上的茶盏,缓缓的抿了一口茶才道:“你只要答应帮哀家一个忙,你孙子进吏部的事就板上钉钉,并且哀家保证,一进去他就能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   一进吏部就是吏部侍郎,这样好的事轻轻松松就许诺出来,想来那个忙不简单!他虽然是个从二品的太医院院使,却是没有实权的,吏部侍郎虽然是正三品的品级,却是有实权的职位,他们孙家乃是御医世家,何时出过有实权的官员?光宗耀祖,可是他一辈子的夙愿。   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吞了吞口水,孙太医问道:“不知太后要微臣帮什么忙?”   太后见有戏,连忙道:“哀家要你不动声色的除去扶苏郡主君、绮、萝!”   孙太医吓了一大跳,往后踉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   不是除去孩子,而是要出去扶苏郡主……这这这,扶苏郡主不是刚刚才救了皇上和太子吗?甚至帮着除去了乱政的二皇子,这是有多大的愁怨才要人家的性命?那可是一尸四命啊!   屋顶上的乐笙简直要气翻了,这西越的皇后跟太后怎么就这样一副德性啊?她家小姐好心好意的救了皇上和太后于水火,何以到头来反倒惹上杀身之祸了?见过忘恩负义的践人,可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践人!   关键是,那位皇帝知道吗?   如果知道,还不如直接宰了来得痛快!   孙太医的视线不敢置信的在太后和皇后脸上游移,想要看出她们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他发现,她们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嗫嚅着嘴道:“微臣不明白何意,还望太后和皇后指点一二。”   “母后的意思是,君绮萝不是要吃你开的药吗?你像个法子在药中做个手脚,问题就迎刃而解的。”皇后提点道。   “娘娘这可使不得。”孙太医连忙跪了下去,“郡主她医术了得,只怕还没送到就闻出来了。”   “孙太医,有的药相生相克,是查也查不出来的。想必随便弄一点加在药材头,多一点药材只是多个药味,再说了,熬药的事也不瘦君绮萝去熬,她不会随意去检查的吧?”   太后说起这事神色也是淡淡的,仿佛在说“你吃饭了吗”,“今儿太阳很好”那么简单,可是却听得孙太医冷汗直冒。   这种事情他还从来没干过,在那样大的诱惑下,如果换一个人他还会考虑,可是对方是君绮萝,医术一绝的扶苏公子,她连皇上都敢捅,他一个小小的御医招上她,岂不是送死?死他一个不要紧,可是他一门嫡嫡庶庶七八十口人,他怎么能冒这个险?   看出孙太医的害怕,太后微微蹙眉道:“哀家也没说让你一下子就杀了她,你只需要在她的人来拿药的时候,加一点点别的药进去就可以了。再说有哀家给你撑腰,你在害怕个什么劲?”   好歹毒的女人!乐笙双手握拳,捏得啪啪作响,如果不是刻意压制,她早便下去宰了那个五六十岁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妖婆。   孙太医顿时额头点地,磕头如捣蒜,“太后,这事微臣做不了,请放过微臣吧,微臣保证不说出去。放过微臣吧……”   “还从来没人敢如此挑战哀家的威信!”太后的眸子一寒,闪过一道厉芒,声音也变得煞冷,“你担心君绮萝不放过你一门,难道就不担心哀家不放过你一门吗?这件事情,做了,你孙子进吏部的事,哀家一定做到;不做,你就等着你孙氏一门跟你陪葬吧!”   孙太医闻言,停止了磕头,撑起身子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萎顿了下来,额头上一道红色的磕痕极为醒目。   “明天,哀家让你最迟明天就行动起来,下去吧。”   孙太医就像是被人抽了丝的木偶一般,双目空洞没有焦距,慢慢的站起来,也没有行礼便朝门口走去。在跨门槛的时候,太后的声音又在后面幽幽的传来,“别想着自杀,否则哀家一样要让你的家人陪葬。”   孙太医的脚步只顿了一下,便像个游魂似的走了。   乐笙见孙太医都走了,悄悄的将瓦片还原,施了轻功便赶回了芫太妃的寝宫。   君绮萝已经午睡起来了,正搬了椅子,和芫太妃坐在院子里背风又晒得到太阳的地方惬意的晒着太阳,那叫一个惬意啊。当然,前提是没有乐笙那张板着的大煞风景的脸。   见到乐笙气咻咻的回来,君绮萝忙打趣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谁惹了我们乐笙姑娘生气了?”   “绿腰,这个药拿去熬着,熬的时候亲自看着。”乐笙将药包往绿腰的怀中一扔,还叮嘱了一句。这药是在太后找上孙太医之前取回来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等等,绿腰,还是给我吧。”绿腰疑惑的抱着药正准备下去,乐笙想想小姐的肚子可不能大意了,忙又将绿腰手中的药包拿了回来。   “祖母别在意啊,我身边的丫头都被我惯坏了。”君绮萝不好意思的对芫太妃道。   “祖母就喜欢这种真性情的人,比那起子阳奉阴违的好太多了。”芫太妃非但没有责备乐笙,反而还对她很是认同。   “英雄所见略同!”君绮萝笑了笑,转而转向乐笙调侃道:“乐笙你这丫头是怎么了?难不成刚刚去拿药受气了?说吧,是谁连我君绮萝的人也敢欺负,我去为你出了这口气。”   “呵。”   乐笙被君绮萝的样子逗笑了,脸色也不若刚刚的难看,看了眼院子里的几个宫女,又将药包放到绿腰的手里,走向君绮萝,“小姐我扶你起来,英嬷嬷你扶着太妃,咱们进去说。”   君绮萝与芫太妃交换了下眼色,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也终于意识到乐笙定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也不迟疑,起身往太妃的屋子走去。   进了屋,乐笙关上屋门,才将刚刚听来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君绮萝听到最后,一双眼睛铺上嗜血的光芒。   真特么太好了,她从来都没去招惹过那个老女人,没想到她竟还想要她和几个孩子的命!还有皇后,随便想想,她就能猜到她们是什么心思了。   很好,这两个女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砰!”   芫太妃一拳砸在身边的矮桌上,心底的郁气蒸腾,简直快要堵得她喘不过气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李湘怜、韩素嫣,你们欺人太甚!”   因为身体的原因,她的力道不大,却也在以这种方式来表现她的愤怒,已经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若非这样砸一下,她都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被郁气挤得爆掉。   英姑连忙上前为她扶着心口顺着气,“太妃,你不可以动怒的。”   “祖母,你别气。”君绮萝也安慰道:“这事你别管了,有孙女在呢。”   芫太妃一把抓过君绮萝的手,急切得近乎语无伦次,“阿萝,她们居然想要你和肚中孩子的命,祖母在这宫中孤寂了一辈子,如今好不容易认回你,她们却要这样对你,祖母怎么能不生气?要是乐笙丫头没有听到……呵,相生相克的药啊,这宫中不知道多少人被她们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了,现在居然把手伸到你身上……阿萝,祖母心里怕啊,真的好怕啊。”   君绮萝反握了握她的手,自信的道:“祖母,别忘了你孙女最擅长的是什么,就算乐笙没听到,她们也不会得逞的。”   “可是宫中始终是她们的天下,如今连太医都敢威胁着来了,她们还有什么不敢的?”芫太妃抑制不住激动,连身子都微微的抖着。   君绮萝闻言,眼中杀意凛凛,不过担心芫太妃看了害怕,稍纵便消逝了,“祖母,你孙女连皇上都敢捅,可不是吃素的。”   芫太妃还是不放心,抓住君绮萝的手,连指甲都掐紧她的肉里却不自知,“阿萝,祖母不想你有事,你不会骗祖母的,对不对?”   君绮萝细白的手背上都起了两道红印,却依旧挂着笑,“祖母你放心好了,有事的是她们,我一点事也不会有的。”   得到君绮萝的再三保证,芫太妃的情绪才缓和下来,心中的气也顺了些,是啊,她的阿萝本事大着呢,又怎会在意那几个跳梁小丑?   “祖母,阿萝不骗你。”君绮萝道:“等阿胤和父王回来,咱们一家人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祖母,阿萝没有娘,对于照看孩子一点经验也没用,你可要好好的,待孩子出生后,教阿萝怎么带孩子啊。”   “嗯,祖母一定会尽力的活下去。”芫太妃亦坚定的点头,想到什么,揪着眉头问道:“可是阿萝,祖母不明白,她们为何要对你动手啊?难道是因为中午那件事?”   ☆、西越篇:018.不忍   君绮萝眼睛微微一眯,“如果孙女没猜错的话,定然是因为孙女东陵唯一的皇子妃的身份了!”   芫太妃在宫中生活了数十载,如何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时她简直是哭笑不得,且不说能不能成事,便是能成,也不用这样狠的,好吗?!   一个人觊觎人家的东西觊觎到无耻到的境界,也真是让人有些无语了。   “都是那小子惹的祸,一个男子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芫太妃不由得抱怨起龙胤来。   君绮萝愣了一下,继而失笑,“祖母,阿胤都不知道有人看上他了,怎么能怪他呢?再说了,长得好看也不深别人觊觎的理由啊,怪只怪有些人太不要脸罢了。”   芫太妃伸手轻轻点了君绮萝的额头一下,没好气的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哦,祖母就抱怨一下,你立即就为他反驳了,你说那小子咋就这么好的福气,娶到我家阿萝了呢?还巴心巴肠的对他。”   君绮萝撅着嘴嘟囔道:“祖母,人家说得只是事实而已,哪有巴心巴肠的对他?”   芫太妃摇摇头,视线不经意扫地君绮萝的手背上两条红色的印痕,脸上顿时满是自责,“阿萝,是不是祖母刚刚弄的?疼不疼?”   君绮萝轻飘飘的看了眼,一点不在意的道:“祖母,我都没感觉到呢,你说疼不疼?”   “你这孩子……”那印痕都带瘀紫了,怎么能不疼?芫太妃眼睛都模糊了,“怎么就那么贴心呢?”   君绮萝扯过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腻歪道:“祖母,除了父王,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我不和你贴心和谁贴心呢?祖母放心好了,真的不疼,一会擦点药膏,最多两天就消瘀了。”   “傻孩子……”芫太妃轻轻嘟囔了一句,心里跟吃了蜜似的,连眼里的泪水都带着喜悦。比起昭和公主,她的阿萝太懂事太贴心了。   “小姐,这药包要不要检查一下?”乐笙问道。   君绮萝接过一包药,连包装都没打开,只放在鼻间闻了闻,便道:“没问题,拿去熬了吧。”这方子是太后皇后找上孙太医之前开的,所以她相信是对她的孩子有用的。   乐笙和绿腰一起下去熬药了,英姑问道:“阿萝,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君绮萝眸色倏地变得幽深,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从来想要我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们又怎么能好过呢?”   呵,一尸四命……   虽然她百毒不侵害不了她,但是她却不敢保证孩子们会不会有问题。想想太后皇后有那么歹毒的心思,她都心有余悸。所以,不管是不是对她造成了伤害,单是有这份心思,就不值得原谅!呵,乐笙说直接杀了她们,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她一直坚信,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如果她猜得没错,阿胤回来后,她那位皇伯伯定然会设一场宴会,到时候……   她要让太后、皇后、乃至敢觊觎她君绮萝男人的昭和公主身败名裂,成为西越最大的笑柄!   英姑看到君绮萝阴鸷的眼神,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索了一下。活了五六十岁,她从来没想到那样一双眼睛会出现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上,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嗜血、残忍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冷厉。   她无比庆幸她不是她的敌人,心底,不由为太后和皇后默哀起来,不过对于她们,她是丝毫同情也没有。   “阿萝……”芫太妃也被吓到了,轻轻唤道。   君绮萝一怔,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了,连忙收起眼中的冷芒,回以芫太妃淡淡一笑,“祖母,我没事。”   君绮萝以为孙太医第二日就会来找自己的,没想到隔了一日才来,名义是为她请脉。   将孙太医迎进了内室,君绮萝的神色淡淡的,就更没事人一样,倒是孙太医始终不敢看君绮萝的眼睛。   “孙太医,今儿来所为何事?”君绮萝问道,言下之意是她并没有请他来。   孙太医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好半天才扯着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郡主也服了两天的药了,老朽想来为郡主瞧瞧,药方可需要改动。”   “这才服了两天,没必要改了吧?我瞅着挺好的。”君绮萝挑眉道。   孙太医看着君绮萝似笑非笑的样子,只觉得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扯着谎道:“郡主,对症下药,才能保证孩子更健康的成长。”   “对症下药自然能保证孩子健康。”君绮萝好整以暇的道:“可是不对症的话,那就不只是不健康那么简单了,你说是不是,孙太医?”   孙太医心中一惊,额上的冷汗越发的密集了。   她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不可能的,当时太后屋中就他们三人,她就算再本事通天,也不可能知道的吧?!   “我怎么瞅着孙太医都出汗了,孙太医很热吗?”君绮萝心中觉得好笑极了,她都还没做什么呢,他都快站不住脚了,哪里还是前日里和她侃侃而谈的老头呢?   唉,这孙太医根本就不是那起子敢要人命的恶人,太后跟皇后居然找上他来取她的命,她也是醉了。不过想想也有些无奈,除了孙太医,别的人也没有机会接近自己,不是吗?!   孙太医扯起袖子擦了擦汗,声音都开始结巴了,“是、是有些热,这里面火盆燃、燃得太、太大了。”   “呵呵。”芫太妃好笑的道:“孙太医,你瞧瞧这屋子里哪里燃了火盆了?”   “啊……”孙太医左右张望了一下,屋内的的确确没有燃火盆,一张老脸顿时羞红,简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乐笙绿腰,你俩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接近。”君绮萝对她二人吩咐道,待她们出去,才道:“孙太医,我也不逗你了,其实我已经知道你来的目的,也知道……”   君绮萝的话还没说完,孙太医当即就朝她跪了下去,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老泪纵横的看着她道:“郡主,既然你知道了,老朽也不藏着掖着。郡主,求你救救老朽一家吧。老朽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所以死不死对老朽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可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啊。”   君绮萝言笑晏晏的问道:“孙太医觉得我会救你的家人吗?”   孙太医并不确定君绮萝会不会救他,但是他现在既不能前进也无退路,只有硬着头皮道:“郡主宅心仁厚,肯定会救老朽家人的。”   “错!”君绮萝声音霎时变冷,“我既不仁爱也不宽厚人,相反我嗜血又记仇,死在我手上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凡与我做对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觉得这样的我,会救一个想要害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人吗?”   “郡主,老朽并没有答应啊,是她们拿老朽的家人来威逼老朽的,老朽实在无奈,才不得不走上一遭。”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晋王妃根本就不是善茬啊,一个敢对皇上动刀子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善茬嘛!   “若非我早知晓有所防范,你是不是就会为我把脉说你开的方子需要加一味药,然后那味药就会是要我命的毒药吧?”君绮萝嗤笑道:“孙太医,我或许把喜脉不行,但是对于药理的了解,我敢说这世上我称第二,绝没人敢称第一,便是我师傅邪月尊和药王云中白都不及我!这世上就没有我闻不出来的药。对了,我还要告诉你,我在曾经做过邪月尊两年多时间的药人,上百种毒药同时加诸在我身上我都还好好的活着,你以为一株小小的相克的草药会对我有用吗?”   芫太妃听到君绮萝曾经做过药人,整颗心都痛了起来,她的阿萝哦,曾经受过多少苦啊?为什么日子稍稍好一点,那些人就看不得她好呢?   孙太医羞愧难当,心中也因为这件事并没能实施下去而感到坦然,他凄然一笑道:“既然郡主也不愿意救老朽一家,老朽也不强求,老朽告辞。”   说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步履蹒跚的朝外走去。   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君绮萝终是不忍的唤道:“等等。”   孙太医停下脚步,回头,满眼凄迷,“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孙太医,我想知道,要是我不知道你和太后的谋划,你会不会按原定计划改动我的方子?”   孙太医摇头道:“老朽想了一天两夜,还是下不了那个手,今儿前来,只是想求郡主保住老朽的家人,老朽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君绮萝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决绝和坚定,也坚信他不是嗜杀的人,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回去把方子改一下吧,乐笙会跟你去拿药。”   孙太医灰败的眼眸倏地一亮,“郡主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什么都没发现,一切照旧,明白了吗?”   “老朽谢郡主!”孙太医说着,当即朝君绮萝跪下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这三个头比起刚才,更加诚恳和心甘情愿。   ☆、西越篇:019.流言   克扣芫太妃例银的事,皇后推了内务府的总管出来,将他带到了芫太妃的寝宫,当着君绮萝和芫太妃的面打了个半死。按皇后的意思是要打死的,不过君绮萝以肚中怀有宝宝不宜杀生为由给揭过去了,只将他赶出皇宫。   另外,皇后还将十几年的银子给补上了,每月八十两,十几年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过这个钱啦,自然是皇后或者太后自行掏腰包的。   让皇后和太后愤恨的是,这些事原本是秘密进行的,而君绮萝和芫太妃也答应不会说出去,结果还是传到了凤千重那里。   凤千重听了肝火旺盛,怒不可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的在和凤千阙维系着和谐友好的关系,这要是传到他的耳中,还不得跟他离了心了?   不过这事他自然不能把自己的老娘怎么样,却是把皇后给狠狠的训了一顿并禁了足,甚至将协理后宫的权利交给了皇后的对头云妃,把皇后气得个半死。   而同一时刻,宫外也传出了太后协同皇后买官卖职、打压宫妃、甚至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除去对手……的流言,其中便有她们二人克扣老宫妃的月例却把无辜的内务府总管推出来替罪的事,真真假假,像是野草一样的在霍都城滋长,把二人气得个半死。   太后派人查下来,发现这些消息竟然是那个被赶出宫去的内务府总管流出去的,暗中派人去抓那总管回来泄愤,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满腔怒火无处发,还被自己的儿子给训了一顿,太后气得卧病在榻,看了好几拨太医才好了。   而这些事最后还是凤千重对霍都府尹下了死命令,才给压了下去。   让凤千重疑惑的是,凤昕已经死了,这些日子金楠正着手抓他的党羽,城中几乎人人自危,谁会不怕死的放出这些消息去?那个太监总管被打得半死,行动不便,又无依无靠,几乎连自理的能力都没了,他是怎么消失在霍都的?   几番思量,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是,他被人藏起来了。   但是这个人会是谁?是故意抹黑皇家还是有别的企图?难道是凤昕的余党?   纠结了两天也纠结不出是谁,索性便也不想了,只是下令金楠加大搜索力道,将那内务府总管给搜出来凌迟处死。胆敢造皇室的谣,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然而怎么也无人想到,那内务府总管此时真在翼王府养伤呢,而那些关于太后和皇后的“事迹”,正是他气不过皇后居然要处死他,在“救命恩人”君绮萝的“提点”下才传出去的,当然,能在短时间内传得人尽皆知,也少不了青衣带领的十名素衣卫的功劳。   不过皇后虽是被禁了足,但是昭和公主凤鸣却是每日里遵循凤千重的意思,不管君绮萝和芫太妃是不是欢迎她,每日里总会抽时间前去芫太妃的寝宫,风雨无阻。她一改娇蛮,收起对君绮萝的刺,时常还带些小玩意儿给君绮萝,那态度,就像是亲的妹妹对待姐姐一样,乖巧温顺。   她的心思,君绮萝太了解了,只是她跟个没事人似的,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排斥,她送来的东西,更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经过十多天的休养,凤千重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每日里人参燕窝的养着,不但身体丰润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这日下午,趁着天气好,凤千重一时来了兴致,竟然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芫太妃的寝殿,当然是为了看君绮萝了。   因为他突然觉得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除了君绮萝,目前的西越没有人能干得出来,而他还查不出来的。至于她的目的嘛,他想,应该是为了给芫太妃出气。   所以嘛,他无论如何也是要去安抚一下她的情绪的。   到了芫太妃的寝殿,君绮萝和芫太妃依旧躺在躺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吃吃点心喝喝茶,惬意极了。   “参见皇上。”   英姑最先看见凤千重进来,当即跪了下去,接着是宫里的小宫女也跟着跪了下去。   “起来吧。”   凤千重淡淡说了一句,扫了眼将头扭在一边看也不看他的乐笙和绿腰,嘴角抽了抽,也并未计较这事,毕竟君绮萝是嫁出去了的,还是那么一个尊贵的身份,他又能把她怎么样呢?只是她身边的丫头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有点吃味罢了。   而乐笙和绿腰心里还怨怪着太后和皇后在君绮萝的药上做手脚的事呢,连带的把凤千重也怪进去了,哪里还能给他好脸色?   稳了稳心神,凤千重才把视线转向依旧躺在躺椅上的君绮萝和芫太妃。   “太妃。”出于晚辈对长辈的礼仪,凤千重先对芫太妃点了点头,问道:“太妃的身体可还好?”   “拖皇上的福,我很好。”芫太妃柔柔的笑着,“再加上这些日子,这些日子阿萝又是为我施针又是为我食补,就更加的好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的和蔼,只是说起君绮萝的时候难掩得意之色,让凤千重有些不舒服,唉,谁叫他没有想君绮萝那样医术高绝的儿孙呢?   “皇伯伯今儿居然舍得移步咱们这里,想来是身体大好了。”君绮萝看着眼里,拿起身边的葡萄喂了一粒在嘴里,慢慢的咀嚼了几下才懒懒的道。   她不清楚那件事凤千重有没有参与,所以对他的感觉也不如一开始那般,甚至心里还对他有些排斥。不过要问后不后悔救他的话,她的回答是不会,因为她君绮萝从来不会对做过的事后悔!   凤千重没感觉到君绮萝语气中的疏离,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语气嗔怨,声音却是和蔼的,“你这丫头,朕不好就不能来了吗?”   “哈,当然能来了。”君绮萝在乐笙的扶持下,稍稍坐起来一些,背靠在软和的垫子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说祖母这宫殿,便是这皇宫的任何角落,乃至西越国都是皇伯伯的,又怎会来不得呢?”   “好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惜这天下虽大,我凤氏只占了两成多。”凤千重走到君绮萝二人跟前,英姑正好端了椅子过来,“皇上你请坐。”   另又有两名宫女端了矮几和茶过来,然后退至一边做隐形人,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出。   君绮萝挑眉,也不避忌这里有人,直言不讳的问道:“怎么,皇伯伯难道还有天下一统的野心不成?”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凤千重笑着坐了下来,指着君绮萝无奈的摇了摇头,“朕就算有野心,也得看你父王愿不愿意担这个担子啊,咱们西越,论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可是非你父王莫属的。”   君绮萝眸色一闪,“这么说来,只要皇伯伯有那个野心,而我父王又恰巧愿意担这个担子,皇伯伯是希望打仗的吗?”   “在其位谋其政,要说朕没这个心思是不可能的,便是历代帝王,哪个不希望自己在位的时候将版图扩大几分?就算死了去地底下见列祖列宗也倍儿有面子不是?!”凤千重坦然道:“但是打仗还须得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地利人不和,也是徒劳。而且打起仗来劳民伤财,百姓遭殃,所以,朕还是安于一隅好了。”   君绮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置可否,只静静的聆听着他侃侃而谈。不过心中倒是有些佩服他的坦然,另外他为百姓考虑的态度,也是值得其他君王学习的。   “阿萝。”凤千重直直的看着君绮萝问道:“据朕所知,大秦的君临皇帝纳兰溪是在你们的协助下灭了纳兰博,才改朝换代承继大统的吧?”   “呵呵,我这个人,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君绮萝云淡风轻的道:“当初在围猎的时候,纳兰溪正巧救了我一次。所以他来找上我和阿胤的时候,也不好拒绝不是。不过到了南疆才发现,实际上没有我们相助,他自己也是有那个实力将纳兰博给逼下去的,倒是我们捡了个便宜,得了纳兰溪不少好处。”   对于君绮萝意有所指的话,凤千重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更震惊的是纳兰溪的实力,“龙澈那个人最是小气,纳兰溪在东陵做了那么多年质子,竟还有这样的能力?”   “谁说不是呢?”君绮萝也不在乎凤千重信不信,“不知道皇伯伯可还记得靳苍这个人?”   “靳苍?”凤千重想了想道:“二十年前纳兰博就是派了这个人来攻打的西越,被朕和你父王联手给击败了。说起来,这个人倒是个人物,若非朕和你父王联手,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呢。不过阿萝提他作甚?”   “他在纳兰溪三四岁的时候就在他身边提点他教他功夫了,皇伯伯你说纳兰溪会差吗?”   “原来是这样。”凤千重了然的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试探的问道:“阿萝,要说起来,东陵不论是财力兵力都较其他国家强一些,再加上你这个声名在外的扶苏公子的辅助,朕觉得东陵倒是有一统天下的可能,不知……”   君绮萝佯装怔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不自然。   而那抹不自然又“恰恰”就被凤千重给看在了眼里,登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难道东陵真有一统天下的想法吗?   “呵呵呵,”君绮萝惯会察言观色,不动声色的将凤千重的神情收进眼底,泠泠笑道:“皇伯伯说我会说笑,你才是会说笑的那个人呢!父皇才登基没多久,东陵的事务还不曾进入正轨,我猜想短时间内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将来嘛,就说不定了。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哈,皇伯伯你不用担心,咱们西越好歹和东陵也是姻亲关系,就算是和别国打起来,父皇他定不会对咱们西越出兵的哈。哈哈,咱们扯远了呢。”   “呵呵,是啊,扯远了,扯远了。”凤千重讪讪一笑,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更加坚定了心中那个想法。   君绮萝心中冷冷一笑,凤千重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得很!或许他是个好皇帝,是凤鸣的好父亲,但他却不是她君绮萝的好伯伯,也不是父王的好兄弟,否则,哪里会觊觎侄女的夫君?   如此,便陪他演一出戏好了。   凤千重无意识的端起茶杯,温度刚刚好,轻轻啜了一口,登时眼睛一亮,继而咂咂嘴,问君绮萝道:“阿萝,这可是一年只得一斤的云山白雾茶?”   君绮萝嘴唇微微一勾,“皇伯伯倒是识货,正是一斤万金的云山白雾茶。”   “朕还从来不曾喝过这云山白雾,又怎会识货呢?”凤千重语气有些酸酸的,“朕只在茶谱上看到过对云山白雾茶的描述罢了,苦中带涩,涩中带甘,甘中带冽,回味无穷,这茶正好和描述吻合,故而才会有此猜测而已。”   “不过一些茶叶而已,至于嘛?”君绮萝视线不经意瞅到院子门口一抹鹅黄闪了一下又退了回去,顿时脸上挂起得意之色,声音也扬高了两分,“比起这茶的价值,我更在意的是阿胤对我的一片痴心。”说着,君绮萝掩唇一笑,“我只是对阿胤提了一下这个茶,阿胤为了讨我欢心,便派人不远千里给我找来了。”   “晋王对你真是不错啊。”凤千重感叹道。   “那是!”君绮萝不要太得意,“我听说千年冰蚕丝做成的衣裳冬暖夏凉,阿胤居然寻遍四国,给我寻了两匹做衣裳。还有啊,我去年……”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凤千重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作为一国之君,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王府呢,万两黄金购一斤的茶叶,无价的千年冰蚕丝帛,万年血玉……大约也只有富甲天下的晋王府才有这个财力去享用啊。   嗯,将来不管鸣儿是不是能坐上东陵皇后的位置,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是希望她能嫁给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夫君的。而这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人,自然非晋王龙胤莫属!   而院门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昭和公主凤鸣。   听着君绮萝喋喋不休的列数着晋王府的奇珍异宝,龙胤怎么怎么疼她爱她,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咬着唇,眼中尽是嫉妒之色,手中的丝绢都快给她绞成麻花了,简直恨不能去撕了君绮萝那张得意的脸,哪里还有半分在君绮萝面前表现出来的温顺和友好?   哼,君绮萝,等你死了,你的东西、你的地位、龙胤对你的宠爱、你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我的,是我的,是我凤鸣的!   原本她刚刚去库房里扒拉了一只玉玲珑来准备送给君绮萝的,不过她现在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不想不想不想!扭头,凤鸣气咻咻的带着人离开了。   听到人走了,君绮萝狡黠一笑,才停止了炫富炫龙胤对她的宠爱,艾玛,以前她还不理解那些富二代爱炫富是为了什么,原来特么的这么爽啊!特别是在凤鸣被她气走后,就更爽了。   芫太妃也就在这个时候才从君绮萝的身上看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情绪和气质来。就算什么也不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心中也是满满的满足。   凤千重被君绮萝随口说出来的那些东西给打击得体无完肤,强作欢颜,特么的,他其一次感觉到他这个皇帝做得太失败了。   以至于君绮萝都吃了半盘子葡萄了,他才回过神来,想到今儿到这儿来的正事还没办呢,他又看向芫太妃道:“太妃,关于克扣你月例的那件事,朕是真的不知情,否则哪里会容许皇后乱来?还望太妃不要介意。”   原来这才是他今儿来的目的呢!   君绮萝心中冷笑,面色却是半点不显。   那事明明太后才是罪魁祸首,他却避重就轻的处罚了皇后,这护短护得比她君绮萝还厉害,真的好么?而且特么的禁足是什么处罚啊?   她很不开心,所以她就代他对她们实施更严厉的惩处了。   “皇上,该处罚的人已经处罚,该我的月例也补了回来,所以这事我早便没放在心上了,还望皇上也别放在心上。”芫太妃语气温和诚恳,一点也看不出她对这事的处理感到有半点的不满。   凤千重视线稍移,一瞬不瞬的看向君绮萝。   君绮萝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刚准备喂进嘴里的葡萄就那样悬在嘴前,懵然的问道:“皇伯伯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凤千重抿了抿唇,开门见山的问道:“阿萝,宫外那些关于太后和皇后的流言,是不是你让人放出去的?”   ☆、西越篇:020.缱绻情深(红包加更)   呵呵,这只是她们对祖母的不公而对她们的小小惩戒,至于她们想要害我和我孩儿的惩罚还在后头呢,到时候希望你们能承受得住才好。   君绮萝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是无辜极了,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看着凤千重,“皇伯伯你这是什么意思?关于太后的什么流言?我怎么听不懂呢?”   看君绮萝的样儿完全不像是说谎,凤千重也拿不准了,嗫嚅着嘴道:“外面盛传太后买官卖职、打压宫妃……”   “皇伯伯!”君绮萝激动的站起来,麻利的动作吓坏了芫太妃一行人,示意她们她没事后,对凤千重道:“我君绮萝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要报复必定真刀真枪的来,哪里会做那些小人的行径?再说我整日都呆在祖母这里,我身边的人都跟着阿胤和父王去为你铲除魑魅一族了,你居然把这事赖在我的头上,简直让我寒心透了!”   凤千重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倒不是说因为君绮萝的指责,而是被君绮萝的动作给吓到了,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阿萝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你要是有有个三长两短,你父王和晋王回来还不得剥了朕的皮啊?!”   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似乎真的担心她的孩子出事,那件事莫非他并未参与?   君绮萝心中有了思量,却还是佯装气咻咻的道:“皇伯伯,我受了这么大的冤枉,怎能不激动呢?这事要是换在你身上,只怕还不如我冷静呢。”   “呵。”凤千重被君绮萝的样儿给逗笑了,摆摆手道:“阿萝,这事是皇伯伯不对,你别激动别激动,皇伯伯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的冷静冷静。”   又给芫太妃打了个招呼,凤千重便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子,君绮萝脸上的笑容情不自禁的就溢了出来。   “阿萝,你刚刚那动作太大,吓死祖母了。”芫太妃拍着心口嗔怨的道。   君绮萝缓缓坐了下去,安慰道:“祖母,孙太医不是说过吗,我肚子里的小家伙皮实着呢,不会有事的。”   “你这孩子,凡是小心为上,可也不能大意了。”芫太妃苦口婆心的道:“三个小宝贝呢,要是真有什么事,不但你自个儿后悔,便是龙胤那小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他敢!”君绮萝声音顿时都扬高了八度,“他要是为了宝宝就对我横眉冷眼甩脸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彼时,孩子他爹连连打了三个喷嚏,心想,阿萝一定在想我了。   芫太妃闻言非但没觉得君绮萝的话不妥,反而还一脸赞赏的点着头,“祖母十五岁就进宫了,因为是嫁给了帝王,所以一辈子唯唯诺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敢有自己的意见,觉得这辈子真是白活了。现在祖母看见你这样子,打心里觉得高兴,咱女人啦,可不能被男人牵着鼻子过日子,否则到后头,越想悦觉得遗憾。”   乐笙和绿腰恶寒不已,小姐的祖母还真是个异类,不,应该是她太疼爱小姐了,小姐就算去杀了那个太后,估计都会拍手说对。   “嘿嘿。”君绮萝傻笑道:“祖母,我也就随口一说,要我真对阿胤怎么样,我可舍不得。”   “呸呸呸。”芫太妃狠狠的啐了君绮萝几口,宠溺的意味却是极浓,“瞧你那点出息,祖母刚刚就白夸你了。”   “嘿嘿,祖母,你要是问阿胤,他也会如我这般回答的。我们啊,就是天生一对。”   芫太妃无奈的摇摇头,“你哦,害不害臊。”   “都快是孩儿他娘了,有什么害臊的?”君绮萝不以为意,似是想到什么,忽然一双眼睛晶晶亮的看着芫太妃,身子也朝她倾了过去,贼兮兮的问道:“祖母,皇爷爷他一定很爱你吧?否则太后她也不会想着要整你啊。”   “臭丫头,越说越离谱了。”芫太妃白她一眼,脸色却是慢慢的柔和了下来,“我们那时候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的?顶多也就算喜欢而已。其实也不是先皇多喜欢我,而是太后她太好强,把皇上给越推越远。我没有好的家世,所以我不去争也没有那个能力去争什么,只愿能和你父王在宫中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好了。也许就是我的不争不求,便就入了先皇的眼了……”   芫太妃说着,渐渐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都没回过神来,一双眼柔的能滴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畔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君绮萝等人也没有去打扰她。先皇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爱不怀念呢?   只是她这个样儿,勾起了她对龙胤无尽的思念,就像潮水一般的涌来,瞬间就淹没了她的心,连角落都不放过。她想龙胤了,很想很想!   夜,悄然来袭。   眼看又要十五了,月亮像只圆盘一般,亮锃锃的挂在天上,给大地也铺上了一地的银霜。   君绮萝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久久没有回神。   阿胤,十三天了,咱们已经分开十三天了,为何我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想想她还从来没有和他分开过这么久呢,去北戎那一次也就八、九天的时间而已!嗯,不过快了,还有两天,他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不,阿胤说半个月回来,她便坚信他一定能在半个月内回来!   手不自觉的抚上已经隆起的肚子,眼中温柔尽显,宝宝,爹爹就快回来了呢,他要是知道娘亲的肚子里一下子怀了三个宝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   好期待哦。   因为刚刚沐浴过,此时的君绮萝及腰的长发披垂,身穿白色中衣中裤,外头罩了一袭白色的披风,身后昏黄的灯光为她的周身晕上一层薄薄的光晕,恍然看去就像是一个仙女披着霞光倚在窗前。   乐笙来到屋门口,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卷,简直快移不开眼睛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走到睡榻前铺好被子后才轻声唤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君绮萝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乐笙问道:“呃,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一刻了,我见你看月亮看得入迷,就没有叫你。”   “是该睡了。”说着,君绮萝一边解着披风的系带,一边走向睡榻。   自龙胤走后,她的作息时间变得规律,每天晚上亥时必定睡下,第二天辰时起来,去御花园转一圈就回来,午膳过半个时辰后必定午睡一个时辰……   今晚因为贪恋月色的美丽已经多挨了一刻钟,是该睡了。   在乐笙的帮助下躺下,君绮萝道:“乐笙,把灯灭了去睡吧,今晚不用陪夜了。”   “好,你起夜就叫我吧。”乐笙深知小姐的脾性,所以也没有坚持,灭了灯便带上屋门下去了。   不知为何,今晚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会发生,一颗心都给那种不可言说的喜悦填的满满的。呵,可是都这么晚了,又会有什么开心的事呢?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临近子时,她迷迷糊糊的睡去,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龙胤一身风尘仆仆的回来,她才恍然觉得这便是心底那挥之不去的高兴事了。是啊,有什么比龙胤回来更让他值得高兴的事呢?   他身上熟悉的墨莲香让她迷恋,拥着他,她贪念的吸附着他身上的味道,“阿胤,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阿萝,我也想你,想得心都痛了。”龙胤的声音暗沉沙哑,带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不再多话,她捧着他的脸,主动的送上自己的唇。   唇齿相依,瞬间便点燃了胸中的两团火焰,痴痴缠缠,时而温柔,时而猛烈……   当真是缱绻情深,缠/绵悱恻。   天不亮,君绮萝便醒了过来,只是想到昨晚上居然做了那种梦,她的脸臊得红红的,恁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她真是太想他了。   伴着呼吸,一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窜进鼻端。君绮萝微微凝眉,以为出现了幻觉,猛地吸了吸鼻子,那墨莲的香气越发的浓了些。   倏地睁开眼,君绮萝便闯进一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眸子里,心底的喜悦猛地炸开来,“阿胤,我不是在做梦吧?”   男人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脸上挂满了委屈,“昨晚那么享受,原来阿萝以为是在做梦吗?为夫好伤心。”   “轰。”   原本就红的脸顿时更红了,从他的手中抽回手高高的举起,想捶他,却又舍不得,便又原路返回轻轻的落在他的脸上,满眼都是心疼,“阿胤,你瘦了。”   他的脸黑了,瘦了,下巴上都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子,褪去了往昔那白得如玉的模样,更显英气,男人味也更浓了。   “想你想的。”男人说着,一个翻身便压在了她的身上,当然他可没忘记她怀着宝宝,尽量的把力道放在了自己的四肢,“阿萝,我还想,给我……”   面对他灼热的请求,拒绝的话怎么说的出口?双臂轻轻的勾上他的脖子,她如在梦中一般,缓缓送上自己的唇。   ☆、西越篇:021.戏弄   “小姐,你醒了吗?”   乐笙熬好了鸡粥过来叫门,推了一下,发现门从里面闩了,心里很是疑惑自家小姐这些天都没闩过门,今儿怎地把门给闩了。   龙胤伏在君绮萝的身上,腰上还盘着一双如玉的长腿,许是担心动作太大对孩子不好,动作轻柔却不乏力道,听见乐笙的问话,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放炉子里温着,我们一会就起。”   “嗯,好的。”乐笙下意识的回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半晌叫道:“啊,姑爷……姑爷回来了。”   叫完之后,乐笙姑娘意识到什么,连忙捂着嘴退了下去。   “都怪你,不能快些吗?”君绮萝似嗔似怨的睨了龙胤一眼,那小眼神儿,勾得龙胤心神乱颤,佯装幽怨的道:“阿萝是嫌为夫慢了吗?”   话落力道稍稍加重,飞快的撞了几下,惹得佳人一阵压抑的低吟娇喘。   待他动作慢下来,君绮萝才找回了自己,嗔道:“阿胤你真讨厌。”   “呵。”龙胤邪邪的笑了一声,故意曲解君绮萝的意思,“原来阿萝不想为夫停下来,那么为夫来了,阿萝可要受住了!”   “……”   芫太妃见乐笙这么快便一个人回到膳厅,脸上还布着可疑的红晕,疑惑的问道:“乐笙丫头,你家小姐还没起吗?”   阿萝这段时间都是辰时起来,现在都辰时两刻了,怎生还没起来?   “是……是姑爷回来了?”乐笙声若蚊蚋的道。   “呃,是那小子回来了啊。”芫太妃不在意的重复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又眯眼看了看乐笙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脸,眉头倏地皱起,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原本温和的脸上还布了一层阴霾。   乐笙怔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太妃,你这是干嘛?”   “姑娘家的,给我回去。”芫太妃丢下一句,乐笙和追过来的绿腰便停下了脚步,相视一眼,便乖乖的退了回去。   “砰砰砰!”芫太妃到了君绮萝的屋门前,将屋门拍得山响。   龙胤正在兴头上,听到敲门声不悦的道:“不管是谁,有事一会说。”   “小子,要是不想后悔,给我马上滚起来。”芫太妃没好气的道,她到底是过来人,里头两个又是久别重逢,在一起还不得做那种事?   “祖母,有什么事一会再说。”乍然听到芫太妃的声音,龙胤只觉得满头的黑线,他跟自家娘子睡觉做事关她什么事?真是管得太宽,也太没天理了。虽然嘴里叫她一声祖母,语气却同样有些不好。   丫的,任凭谁做事做到一般被打断,心里都不会好的吧?!   君绮萝一张脸羞得通红,顾不得龙胤还在自己身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脸上。   “小子,阿萝肚子里三个娃,三个娃啊,哪能由你们胡来?罢了,我言尽于此,你要是不怕后悔,就继续任性下去吧。”芫太妃原本是想说说君绮萝的,可是想到女孩子脸皮薄,又是她宝贝孙女,哪里舍得说她啊?   不过她相信龙胤听到这话一定会收手的,是以便折了回去。   后面的话龙胤没听见,但是“三个娃”却是真真的听进了耳朵里,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整个人好像傻掉了一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娘喂,三个娃……他是不是太强了些?   龙胤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扯开君绮萝盖在脸上的被子,不敢相信的问道:“阿萝,祖母说的可是真的?”   君绮萝羞红着脸,点点头,又把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啊……啊哈哈哈,我龙胤不生则已,一生三个啊喂!”得到君绮萝肯定的答复,龙胤笑得张狂极了,再次扒开君绮萝的被子,深情款款的凝着她,心底满满都是幸福的滋味,“阿萝,辛苦你了。”   他们这样子肯定是没情趣再做下去了,可是他还在她的身体里呢。君绮萝红着脸道:“阿胤,那你……你现在可不可以出来了?”   “呃呃呃,我出来我出来。”龙胤着急忙慌的样子,险些压到君绮萝,吓得脸都白了。   三个啊喂,要是有一点点的意外,他何止是后悔?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三个啊喂,他龙胤一下子有了三个孩子,传回东陵去,那得多有面子?至少能把伍沐恩给嫉妒个半死的,嘿嘿嘿……   从今天开始到宝宝满月,他都要禁爱!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君绮萝看着他笑得一脸荡漾样子,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阿胤,咱们还不快起来,一会祖母又要来了,都怪你,真是丢死人了。”   “好,我扶你起来。”   龙胤说着当真就去扶君绮萝,取了衣裳给她穿上,一件件,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又是为她梳头,又是洗脸,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芫太妃第二次过来便是看见龙胤在为君绮萝梳头,原本心里对他还有些成见,在看见他娴熟的梳头绾发的动作后,什么样的成见都没了。   一个女人一生能得一个男人如此对待,何尝不是一种幸运?这些天她总以为龙胤配不上她的孙女,如今她的想法也完全改观——这世上除了龙胤,再无人能配得上她的孙女!   用了早膳,龙胤又亲自扶君绮萝去御花园散步,大致给她讲了这次幽谷密地之行。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用了三天的时间便端掉了魑魅一族的老窝,因为太想她,他先父王他们一步赶了回来。   当然这次的行动也不是说一帆风顺,起先在进幽谷密地外围的时候,雾霭严重,能见度极低,其间夹杂的毒气让大半人都晕厥了过去,险些丧命,后来还是在君绮萝给的药包中找到一种克制毒气的药粉。   还好魑魅一族的人没想到他们会遭到袭击,否则在他们的人晕厥的时候,借着在毒气中杀了他们,都无还手之力。   后来进了幽谷密地中部,遇到的上万骷髅兵就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一波一波的从地底钻出来,就算是砍掉头,它们依旧能杀人,就那一战,折损了三十几名素衣卫、二十多名特种兵以及凤千阙一百多名暗卫。   这还是这些时间来,他们折损人数最多的一次,听得君绮萝有些心痛。   最后,他们还是以火攻才破了骷髅兵。   剩下的魑魅一族的人就不足为惧了。   他们不足两千人,一千人围在外围以防漏网之鱼,另外八百多人则实施屠杀……没错,就是屠杀!魑魅一族或许在术法上有着过人之处,但是在功夫方面却是差劲得很,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屠遍了幽谷密地。并以君绮萝的毒粉洒遍整个密地,从此那片土地将会寸草不生。   不能怪他们心狠,毕竟魑魅一族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隐患,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跑出来咬你一口,或者被有心人士利用。   “阿萝,那些十岁以下的孩子,我跟父王都下不了手……”   “那你们把那些孩子怎么样了?”君绮萝笑着问道。   这点,她是理解的。阿胤和父王本就不是恃强凌弱的人,要他们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下手,他们肯定做不出来。   “共有六十多个孩子,我让素衣卫给带了回来。”龙胤道:“我想的是将他们分散开来,给那些需要孩子的人家收养了,他们身上没有一点关于魑魅一族的印记,也不懂术法,就算将来他们长大,想来也不会危害人间的。”   “嗯,”君绮萝微笑着点头道:“你想怎么做,我都是支持你的。”   阿萝说,得夫如此,夫复何求,他又何尝不是得妻如此,心中是何等的满足?!龙胤没有就此再多说什么,只温柔的将君绮萝揽进自己的怀中。   乐笙和绿腰远远的站着,看着二人相拥的背影,多想时间就这样静止下来……   “公主,公主!”夕颜急匆匆的跑进昭和公主的昭和殿,脸上带着难以名状的喜色。   凤鸣从自己的屋子出来,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斜了夕颜一眼,“夕颜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捡到金子了?”   “奴婢得公主你照拂,手中也存了些金子了,所以并不觉得捡到金子有什么好高兴的,”夕颜嘴儿很是甜的说道:“奴婢是为公主你高兴呢!”   “呃,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我自己不知道的?”凤鸣也来了兴致,挑眉问道:   夕颜附在凤鸣的耳边,小声的打趣道:“公主,驸马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晋王不管是身世、家世、容貌和实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极可能是东陵下一任君王,这样的男子,可说是任何女子最想嫁的男子,自打知道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后,她便也为自己的公主感到高兴来着,所以一直留意着那边的动静,只盼晋王一回来,她就能第一时间告诉给公主知道。   果然不负所望,晋王今儿一早现身在芫太妃的宫中,她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凤鸣先还有些愣怔,不过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夕颜口中的驸马指的是谁,眼睛登时便亮了起来,“夕颜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这会子他正陪着那位在御花园散步呢。”   凤鸣自然知道那位指的是君绮萝,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那个男人将是她凤鸣的夫君,怎么能她一个人霸着呢?   “夕颜我们去瞧瞧去。”凤鸣说着,拉着夕颜就外殿外跑,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端起公主的架子对身后急匆匆跟着的太监宫女道:“你们都不许跟来了,本公主一会就回来。”   昭和公主一向说一不二,他们哪里敢跟啊?于是便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凤鸣这便跟夕颜往御花园而去。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心心念念的男人,凤鸣的心里激动得不得了。上次她也就远远的看着龙胤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不知道近距离的他会是何等的惊艳。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堂姐,堂姐夫。”因为有龙胤陪着,君绮萝今儿在御花园多走了两圈,正准备往回走,身后传来领她无比反感的声音。   哼,消息还真是灵通,阿胤今儿早上才现身,她便寻来了,如此心心念念的挂着她君绮萝的男人,真当她是吃素长大的不成?   乐笙和绿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于昭和公主这个觊觎她们姑爷的厚脸皮女人,她们真是无语至极。要不是她们小姐有自己的想法,她们真是恨不能将她的脸皮给剥掉两层。   感觉到身边女人的身子僵了一下,龙胤当即看向她,以眼神询问着她。   他的女人胆大包天,显然她这个表现不可能是因为怕了那女子,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讨厌!他的阿萝讨厌那女子。   君绮萝压低声音道:“皇后的女儿,就是祖母口中的那位昭和公主,这些日子每日下午我午睡醒来都会到祖母那去,美其名曰是为了陪我,实则是为了来看你呢!”   话落,没好气的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嘿嘿,他这女人是吃醋了呢!龙胤非但不觉得痛,心里还吃了蜜似地,甜到了心坎里。   只是那昭和公主原本叫他一声堂姐夫,他还想着要应付一下,没想到竟然对她是那样的心思,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冷意。   凤鸣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君绮萝和龙胤的跟前,虽然龙胤的视线都胶着在君绮萝的身上,她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是就算是一个侧脸,也让她的心肝儿扑通扑通的挑个不停,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气质出众,贵气逼人,五官就像是匠师手上最完美的杰作,完全找不到一丝瑕疵,只是他这一趟好像黑了不少,也瘦了,她好心疼哦。   君绮萝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凤鸣也不说话,她就想看看她能盯着她的男人瞧多久。   君绮萝表现得无所谓,倒是把乐笙和绿腰给气坏了,心里暗骂凤鸣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明目张胆的盯着别人的男人猛瞧,还是公主呢,丢死皇家的人了。   不过自家小姐没发话,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君绮萝的态度让夕颜感到不安,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悄悄的扯了扯她衣袖,轻轻唤了声,“公主。”   凤鸣被打扰,不耐烦的拍开夕颜的手,一双心心眼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龙胤,脸上的表情就跟个花痴无二。   “阿萝,走了。”龙胤眉头紧紧的揪在一起,昭示着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自小容貌出众,经常被人这样盯着瞧的场合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这般让他厌恶过。   “好。”君绮萝狡黠一笑,便挽着龙胤的手走了。   夕颜多想再去拉自家公主一下,只是想到刚刚多事反倒惹了她不快,便垂着头装着没看见。   “堂姐夫,等等。”凤鸣只觉得眼前一空,回神望去,君绮萝和龙胤已经相携走出有十步远了,赶忙喊着追了上去。   眼看就要扯到龙胤的衣袖,龙胤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忽然单手揽起君绮萝的腰,脚尖轻轻一点,闪身就不见了身影。   凤鸣本就是卯足力气追上去的,哪知龙胤这样来了一下,脚下没刹住,竟是脸朝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呜,好痛……”   “哈哈哈哈!”凤鸣痛得眼泪水都出来了,乐笙和绿腰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绿腰,我们看见了什么?”乐笙笑得肚子都疼了,一手指着凤鸣,一手捂着肚子,“是狗吃屎吗?”   “没错,就算狗吃屎。”绿腰很给力的附和。还是他们姑爷拽啊,完全不用考虑西越皇帝的面子,嗯,姑爷这样来一下,比她们怎么整那昭和公主都更让她伤心吧?   “公主,你怎么样了?”夕颜原本就垂着头,这回听到乐笙和绿腰的笑声抬起头来,便看见凤鸣正在挣扎着爬起来,赶忙跑上去将她给搀扶起来。   凤鸣狠狠的望向乐笙和绿腰,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们早就被她给凌迟了无数遍了。   乐笙和绿腰看着她一怔,在她刚张开嘴准备说话的时候,指着她笑得更加的开心、更加的大声了。   凤鸣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忍着浑身的疼痛,捂着鼻子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贱丫头,居然敢这样取笑本公主,夕颜,给我将她们拿下,不必回禀父皇,直接打死。”   乐笙和绿腰收住笑,挑衅的看了凤鸣一眼,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夕颜脖子缩了缩,她可没有忘记诛杀二皇子那天,她二人轻轻松松就拎着二皇子的母妃从窗户飘向屋顶,然后又从屋顶落下来,她要怎么将她们拿下?   “公主,咱们没带人来。”夕颜轻声的道。   凤鸣气结,回头甩手就给了夕颜一个耳刮子,“本公主出行,身边怎么能不带人?”   夕颜心里委屈极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让带的啊,怎么怪我了?不过得亏没带人,否则你直勾勾的盯着晋王看的事,只怕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整个皇宫了。而且就算带了人来,就算她们本生没有功夫,她也不敢对她们动手啊。她们是扶苏郡主的人,皇上都对扶苏郡主客客气气的,她们把她的丫头打杀了,她会依吗?   不过这话夕颜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正准备跪下去求饶,乍然看见凤鸣的脸,惊呼道:“公主,你的鼻子流血了,鼻尖也破皮了。”   难怪鼻尖火/辣辣的疼。凤鸣抹了把鼻子伸到眼前,果然一手的血,包在眼中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像是见了鬼似的,大叫着一瘸一拐的朝御花园外跑去,“啊,我破相了,破相了!”   公主都跑了,夕颜赶忙追了上去。乐笙和绿腰没戏可看了,便回了芫太妃的寝殿。   君绮萝和龙胤没事人似的坐在院子里吃点心,芫太妃也坐在一边。见到乐笙和绿腰回来,君绮萝以眼神询问着她们。   乐笙和绿腰相视一眼,想到凤鸣刚刚的样子,憋不住又笑了气来,等笑够了,二人才将刚刚的事讲了一遍。   末了,乐笙嘴快的道:“姑爷,你不知道,皇后和太后让人在小姐的药里动了手脚。”   “什么?”龙胤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上立即被戾气给包裹住,眼中更是铺上一层厉芒,“什么时候的事?”   君绮萝嗔了乐笙一眼,乐笙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说错话了,讨好的对她傻笑了两声。   君绮萝无奈的摇摇头,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才转向龙胤道:“也就前几天的事。阿胤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两个践人!”龙胤说着就要往外走。   虽然一般的毒药对阿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有害她的心,敢动他龙胤的女人,特么的,管他是谁,先杀了再说!   芫太妃静静的看着,也不劝龙胤。   她发现,只要关系到阿萝他都无法冷静下来,但是阿萝一劝他便能很快的冷静下来。如果说龙胤不是对阿萝真的在乎,她都不信!   是以原本还有些担心的那件事,现下也不担心了。   “阿胤。”君绮萝连忙拉住他,摇着他的手近乎撒娇的道:“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我……”   “好不好嘛?”   龙胤哪里受得住她这个样子?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君绮萝恶寒不已,她善良吗?   善良这个词从来都跟她沾不上边的,好伐?她敢发誓,没人比她更邪恶了,到时候太后和皇后以及那位公主,绝对连哭都没处哭去!   ☆、西越篇:022.满足   龙胤想想还是气不过,自己的女人不管有什么打算,那是她的想法,他怎么能在知道别人想要害他的女人和孩子后,居然什么都不做呢?   “无影无缺。”龙胤沉沉的唤道。   无影和无缺当即从暗处跳了出来,向芫太妃和君绮萝见了礼后,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龙胤屏退芫太妃寝殿侍候的四个宫女的两个小太监,对无痕无影吩咐道:“本王现在心里很火,你俩带人前去给本王将西越太后的母族李氏一族和皇后的母族韩氏一族在霍都的……不,在全国乃是其他三国中的生意,但凡与她们两家沾上边的,都给本王给破坏一遍,当然,能彻底端掉或者取代了最好,不过这事务必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嗯,便引到那位玉妃的母族身上吧。”   “好,小子,你这个做法颇合我的心意!”龙胤的话刚落音,芫太妃便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凭你这份对阿萝维护的心思,我便勉为其难的认下你这个孙女婿了。”   君绮萝等人的嘴角无不是狠狠的抽了抽,看芫太妃的外表,颇有一种南方女子的细腻和婉约,可是没想到她的心里竟是埋藏了一颗恶魔的种子,众人莫不是在心里直呼被她的外表给蒙蔽了。   不过君绮萝对于龙胤的这个提议并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   她知道阿胤在乎她,容不得别人做出半点危害她的事,便是有这个想法也是不被容许的,何况这次还牵涉到她肚中的三个宝宝?所以他想要做些什么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她没有理由去阻止,更不会同情太后和皇后那两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哎呀,祖母,要知道这样做便能得到你的认可,早半个月前,我就该这样做了。”龙胤对芫太妃笑得荡漾极了。   “现在不也不晚嘛!”芫太妃心情好极了,看龙胤也越发的顺眼。   “可是主子,”无缺不怕死的问道:“咱们对西越的国情不甚了解,查起来会有些费劲呢。还有在别国的产业,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到的?”   龙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不费劲的事本王会让你们去做吗?再说了,本王没有给你们限制时间已经很仁慈了。对了,本王警告你们,要是做不好,一辈子不给娶媳妇。”   噗!   无缺喷出一口老血,神情哀怨极了,“主子,没有你这样偏心的。”   龙胤邪邪一笑道,“你再多话,本王还可以更偏心。”   “我……”   无缺还想说什么,无影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你傻啊,主母的产业遍布四国,咱们去找红楼和隐楼在西越的负责人打听不就好了?先把霍都这边的解决了,其他地方的就让红楼各处的人配合咱们去办呗。而且啊,我相信叶欢公子很喜欢做这种挖人生意的事。”   君绮萝的嘴角再次的抽了抽。   丫的,阿胤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腹黑啊。可是腹黑便罢了,无影他丫想要利用她的人还要说出来,就有些欠揍了哈。   无影突然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朝自己射来,扭头望去,见君绮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笑他们太熟悉了,因为每回她这样笑的时候,总会有人要倒霉的。   无影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拖着无缺对君绮萝傻笑道:“主母你别使坏啊,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话落眨眼便不见了人影,跑得那叫一个快,简直堪比兔子啊,逗得众人乐不可支。   君绮萝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笑骂道:“算你们跑得快,否则岂是不给娶媳妇那么简单?”   凤鸣从御花园离开后,原本是想回自己的寝殿的。走到半道想到什么,立即就改变了方向去了皇宫的寝宫。   皇后被禁足,这些日子郁闷得要死,那个云妃时不时的来嗤笑她一顿,弄得她杀人的心都有了。是以这些天她身边的人无不是战战兢兢,能避开的绝不上前去找嫌,不能避开的做事则极为的小心,生怕惹得她不快而受到波及。   凤鸣哭着到来皇后寝宫的时候,皇后刚刚发了一通火,将屋内的东西都扫在地方,门口跪了两名宫女,眼中包着泪,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其中一位的脸上被掌掴了五个手指印,脸都肿了起来,可见有多用力了。   凤鸣嫌恶的看了她们一眼便绕开她们进了屋,看见她的皇后气咻咻的坐在窗前的矮榻边上,赶忙又绕开一地狼藉走过去问道:“母后你又是打人又是砸东西的,这是怎么了?”   原本她被龙胤那一躲摔了跤还觉得委屈来着,看着母后这个样子,她心底的委屈也消减了大半。   听女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皇后抬起头来便看见凤鸣眼睛红肿,鼻尖通红破了皮,鼻子底下还有着鼻血干涸后的痕迹,她顿时不淡定、甚至是心痛极了。   她这个女儿最是爱美,如今却搞成这副样子,必然是受了欺负了!急切的抓住凤鸣的双臂道:“母后没事,倒是鸣儿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她不问不打紧,一问,凤鸣原本已经压下去的委屈和眼泪同时又涌了出来,一下子扑进皇后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母后,儿臣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皇后听到女儿哭得这么伤心,一颗心都碎了,心急的问道:“你这孩子,哭什么呢,什么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啊。”   “是君绮萝……君绮萝她教唆龙胤欺负儿臣。”提到君绮萝的名字,凤鸣哭得更伤心了。   皇后的眼中登时凝起一股嗜血的光芒,忽而一怔,问道:“龙胤他回来了?”   “嗯,一早就回来了。”凤鸣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道:“母后,儿臣看见龙胤了,龙胤他近距离看起来更好看,是儿臣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儿臣好喜欢他,儿臣这辈子非他不嫁……”   皇后打断凤鸣的话道:“等等,鸣儿,你说君绮萝教唆他欺负你又是怎么回事?”   “儿臣听到夕颜说起龙胤陪着君绮萝在御花园散步,便带着夕颜去看他,哪知道君绮萝不让看,拉着龙胤就走。儿臣想要和龙胤说说话,便去扯他,哪知道君绮萝带着龙胤施了轻功就跑,我一个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凤鸣想到自己的鼻子,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呜呜呜,我的鼻子破了,我会不会破相啊?”   皇后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取出帕子蘸了点茶水,一边小心翼翼的为她擦了擦干掉的鼻血,一边安慰道:“没事的,鸣儿,就破了一点点皮,一会上点药,睡一觉起来就看不见了。”   “真的吗,母后?”   “真的,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到皇后的保证,凤鸣才破涕为笑,撅着嘴道:“母后,龙胤就快是儿臣的夫君了,怎么能被君绮萝一个人霸着?还有她的两个婢女在那里取笑我,完全没有把儿臣这个公主放在眼里,母后你给儿臣杀了她们吧。”   乐笙和绿腰皇后是见过的,对她们两个皇后也很是无感,又听到女儿这样说,皇后忙应承道:“鸣儿你放心,母后一定会想办法为你处置了那两个婢女,嗯,想必处置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婢女,你那堂姐也不会有话说的。”   “那君绮萝呢?”凤鸣不依的在皇后的怀里撒着娇道:“你就不能为儿臣一起把她给收拾了吗?”   “鸣儿,君绮萝不但是你翼王叔的女儿,她还是东陵的晋王妃,哪里是说收拾就收拾的?至少明面上是不行的。”皇后笑着道:“不过明的不能来,咱们可以来暗的。”说着她附在凤鸣的耳边低语道:“你皇祖母让人在她的药里下了一味药,等不到她的孩子出生前,她就会去见阎王了,到时候龙胤还不是你一个人的?”   “太好了,皇祖母真是太英明神武了。”凤鸣没想到太后已经出手了,高兴极了。嗯,只有她凤鸣才配为龙胤生孩子。   “鸣儿,这事你可不能到处嚷嚷,否则被你翼王叔知道了,他特定不依的。”皇后又道:“虽然咱们不怕他,但是他到底是你父皇信得过的人,可不能闹得太僵了,否则你父皇也不会饶了咱们。”   “母后你放心吧,儿臣省得的。”凤鸣说着想到什么,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下来,“母后,可是龙胤他好像不喜欢儿臣呢,就算君绮萝死了,他就一定会娶儿臣吗?”   “傻孩子,你忘了你是我西越最尊贵的公主了吗?”皇后失笑道:“你的背后有整个西越在支撑着呢,就算是为了两国的友好,只要你父皇提出来,他又怎有不娶的道理?所以你暂时就别去招惹君绮萝,等她死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龙胤的爱都是你的。我儿长得这么美,相信很快就能拢住龙胤的心的。”   “嗯,”凤鸣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也因为得到自己母后的肯定而变得轻快了许多,“儿臣听母后的。”话落她扫了一圈屋子,“母后你发这么大的火又是干什么?”   跟凤鸣说了一会儿话,皇后原本都忘记了,被她这一问,立即就想起来,顿时气呼呼的道:“母后只是被云妃那个践人给气的,你放心,母后发了一通脾气后已经没事了。”   “母后,她就是小人得志,你何必和她置气?别气了啊。”   “嗯,母后不气了不气了。”   “母后,龙胤已经回来,翼王叔应该也快回来了,再加上父皇的伤势大好,儿臣估摸着父皇肯定会在宫中设宴,你快把药膏给儿臣擦擦,儿臣可不要这副丑样儿赴宴。”想到龙胤为了君绮萝特意提早回来,她的心里就不舒服,不过还好,君绮萝也就只有几个月可以活了。到时候龙胤独一无二的宠爱都是属于她凤鸣的。   皇后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知道了,这就给你上药。”只是看着一地狼藉,她的头又大了,朝门口跪着的宫女厉喝道:“还不快把这些都收拾干净?”   两名小宫女哪里敢怠慢?忍着跪麻的双腿,连忙进来收拾起来。   傍晚,凤千阙便带着大部队回来了,他先去跟凤千重交代了一下幽谷密地之行,然后才去了芫太妃的寝殿。一家四口总算是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听到自己的母妃说起自己的女儿肚子里是三个孩子时,凤千阙震惊和兴奋的程度丝毫不亚于龙胤。哎哟喂,一下子有三个宝贝疙瘩,有人能比他更幸福么?能么、能么?   只是在得知自己的母妃被太后和皇后打压了近二十年,他竟然一点也不知情时,凤千阙整个人都不好了。作为儿子,他太失败,这些年来,他一味的沉湎于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中,一度忽略了对母妃的照料,内心深深的感到自责。   同时对太后和皇后也有着很深的怨怼。他凤千阙不说对西越有多大的贡献,但是几次险些为西越为皇兄鞠躬尽瘁而死,甚至因此而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他从来不曾有任何怨言,而且他的女儿又两次救了皇兄的命,难道不该被她们记住吗?没想到到头来他的母妃还在宫中受着这样的气。   “母妃,阿萝做得很好,你有儿子有孙女孙女婿,曾孙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世了,是该把你接出去跟咱们生活在一起,安享晚年。”凤千阙道:“阿胤说过,他和阿萝每年会有一半的时间住在西越,正好咱们也可以过过含饴弄孙的平凡日子。”   “父王,事情恐有变化。”君绮萝道。   “阿萝你这话什么意思?”凤千阙不解,问道。   “父王,因为女儿要对皇后和太后出手了,你和祖母再住在西越,女儿觉得不太好,不如就和女儿一起去毒医谷吧,女儿和阿胤商量好了,决定在那里生产。”君绮萝道:“还有那里四季如春,很是适合祖母生活呢。”   君绮萝语气淡淡的,但是凤千阙却是被惊到了。他一只都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要对付皇后和太后,否则也不会管西越这档子破事不是?!   “阿萝,她们是不是对你做了过分的事?”凤千阙蹙眉问道。   “父王,只是过分还好说。”龙胤接过话来,想到那件事,身上又凝起一股冷意,“她们逼着那位孙太医在阿萝的药里加了一味特殊的药材,旨在害死阿萝!”   “什么?”凤千阙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解的问道:“她们这样做是何用意?”   “还不是这小子长得太好的缘故!”芫太妃怨怼的嗔了龙胤一眼,“你那侄女看上了这小子,想必那两位觉得她堂堂公主被阿萝压着不服气吧。”   “简直是岂有此理!”凤千阙气得胸膛起伏,顺手抓起个茶杯狠狠的掼在地上,“莫说阿胤不会娶她,就算娶她,也不能如此恶毒的算计阿萝的性命不是?!我竟是没想到她们竟敢有这样的胆量!我去找皇上去。”说着就要朝外走去。   “父王,你去找皇伯伯又有什么用呢?”君绮萝起身拉住他,“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发妻,难道让他杀了她们不成?便是她们打压祖母的事,他不过就罚了皇后一个人禁足而已,太后是半分惩罚也没受到。再说这事如果找皇后太后和孙太医对质,她们也不会承认的,相反还会把孙太医一家给推上绝境。父王,索性等女儿出一口气便离开这里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不要管了。”   “可是……”这事他怎么忍得了?   他的阿萝,对她们来说可说是大恩人,否则皇兄和太子死了,凤昕做了皇帝,太后或许没什么,但是皇后母女的下场会好吗?她们不记她的恩也罢了,反而还肖想阿萝的夫君,甚至不惜要阿萝的命……   那可是他凤千阙当宝一样疼着爱着的女儿,怎么能在受了伤害后,她一点表示也没有呢?   “阙儿,阿萝说得对,咱们以后走得远远的,管他们是逼宫还是中毒,咱们都不管了,也不再和他们打交道。那群白眼儿狼,母妃真是受够了。”芫太妃亦劝道。这两日她可没少听阿萝描绘毒医谷的美丽,四季如春,鸟语花香,住的是竹楼,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自己种下的菜……嗯,她要去泡灵泉,她要帮阿萝带孩子,她要和儿子孙女住在一起。   “唉!”面对母妃殷殷望来的眼神,又看了眼君绮萝和龙胤,凤千阙终是点头道:“罢了,阿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父王不插手就是了。这两日咱们就收拾了去毒医谷,再也不回来了。”   “这才对嘛。”君绮萝抱着凤千阙的手臂,将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道:“父王你放心,我也就是整整那些想害我的人,不会要她们的性命的。”   凤千阙伸手将君绮萝鬓畔的乱发绕到耳后,他这个女儿一向有主见,而且决定后的事也鲜少更改,所以他也只能由着她了。   至于她会用什么手段……   凤千阙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胆敢害他的女儿和孙儿,哭去吧。   几人又坐下来闲聊了一会,便各自去歇息了。   不过睡觉对龙胤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因为他只能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不能享用,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但是为了孩子,他忍,忍,忍!   君绮萝感觉到他翻来覆去的在烙着饼,知道这些日子她不在他身边憋得慌,回来又得知她肚子里有三个宝贝,自然得压抑着了。她的心中又是哀叹又是疼惜,翻身平躺着,她的一只手慢慢的滑向他坚硬如铁的分身,轻轻的握住。   “唔。”龙胤似痛苦似欢愉的一声喟叹,他很想要拉开她的手,却又无比的享受被她抚慰的滋味,“阿萝,不要,我怕我一会把持不住的。”   “傻瓜,难道你真要憋四五个月吗?其实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的。”君绮萝说着翻身坐起,然后褪下他的亵裤,握着他的分身含了下去,慢慢的以嘴套弄着。   “阿萝……”龙胤喜不自胜,这种感觉非常不一样,但是一样的让他感到满足。   修长的手指穿进君绮萝细密的发丝中,龙胤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她的小女人哦,居然为了他能卑微至此,怎么能让他不爱?“阿萝,我爱你……唔……”   君绮萝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轻轻的勾起一抹笑,心说,为你,我甘愿!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在君绮萝的掌控下,龙胤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另类感官……   子时的梆声刚刚敲响,君绮萝便和龙胤翻身起来,换上夜行衣,直接跳窗出了屋子,然后避开守卫,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的屋顶。   掀开瓦片,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睡榻上太后已经睡熟,在睡榻便的地上,还睡着两名陪夜的宫女。   君绮萝朝下方撒下一点药粉,龙胤便将瓦片揭开够一个人穿过的洞口,然后接过君绮萝手中的一粒药丸跳了下去,径直到了睡榻前,捏开太后的嘴,将药丸给喂进了她的嘴里。   见状,君绮萝便扔下手中的白绫,将龙胤给拉了上来,把瓦片复原,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接着,他们有去了皇后和昭和公主的寝殿,各自喂了她们一粒药丸便回去休息了。   躺在睡榻上,某位王爷想着刚刚那特别的滋味,好想再来一遍,可是想到自己的女人今晚太累了,便作了罢,从背后搂着她,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西越篇:023.漠视   因为睡得晚,君绮萝起得便也晚了。   临用午膳的时候,凤千重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前往芫太妃的寝殿,传达了皇上晚上宴请百官和晋王夫妇的口谕。   因为在意料之中,所以君绮萝等人并没有特别的举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龙胤戏耍的缘故,昭和公主在君绮萝午睡过后并没有前来,这个白天就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度过了。   宴会在酉时开始,申时三刻君绮萝、龙胤和芫太妃便盛装打扮好。   凤千阙昨晚也是宿在芫太妃的寝宫的,只是他一早便出宫去安排一些事宜,这会儿正好赶了过来,接他们一同前往宴会的寝宫。   凤千阙本就不到四十岁,平日作息规律洁身自好不沉湎酒色,显得很年轻,今儿又一改往日蓝色的装扮,一身紫红色西越亲王朝服完美的裹在颀长的身躯,看起来越发年轻俊朗了。   君绮萝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在尝过肉肉后,怎么能因为怀念一个人而近十七年不沾女人?完全跟和尚没区别。   可别不信,他的父王完全做到了!她和他相认也已经七八个月了,他的生活作息自然是了解的。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无法想象他居然就真的一个人度过了无数个漫漫寂寥的长夜。   想想都为他感到心疼。   “父王,你今儿看起来年轻又英俊,和我站在一起就像兄妹似的。”君绮萝上前挽住凤千阙的手,打趣道:“可是这么潇洒俊朗的男子,怎么能孤寂一生呢?父王,不如给我找个娘吧。”   芫太妃眼睛一亮,忽而又暗了下去。这个儿子对感情有多执拗,她作为母亲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多希望儿子花心一点,不要那么执着一段感情,早日为翼王府开枝散叶,可是不知道劝过多少回,甚至都以死来逼过他,没用啊!   直到去年他写信回来,她才知道他在外头生了个女儿。说起来她也怪过死去的君如初的,可是感情的事,哪里就是已经逝世多年的君如初的错了?尤其是在见到君绮萝这么个优秀的孙女后,任何的不满和责怪,全都化成烟云消散了。甚至还有些感谢君如初为她生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孙女。   因为有这么一个孙女,十个百个昭和公主那样的女子,都是比不过的!   这辈子,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你这孩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凤千阙被女儿夸年轻,心里是极为高兴的,可是那件事嘛……他的的确确没有想过。嗔了君绮萝一眼,食指惩罚性的弹在她的额上,可是那力道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都快做娘的人了,还没个正行。父王说过了,这辈子绝不负你娘亲,这事休得再提。”   “哇,父王你欺负人。”君绮萝佯装很疼的捂着额头,还夸张的尖叫着向芫太妃告状,“祖母,父王他欺负人。”   芫太妃无奈的笑着,龙胤却是不干了,不管是真疼还是假疼,他都会心疼。   上前一把将君绮萝撤回自己的怀中,龙胤邪笑着斜着凤千阙,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小婿也觉着父王年富力强,想必娶个十个八个都没问题的,阿萝,咱们就张罗着为父王先娶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不,正妃的位置始终是逝去的岳母大人的,那就纳三个侧妃好了,凭父王的身份,定有不少女子趋之若鹜,便是做小妾都愿意的。”越想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父王放心,咱们定会尽心尽力为你选那年轻又漂亮脾气又好的,保管父王会喜欢。”   “滚犊子!”凤千阙没好气的道:“你小子敢乱来,本王就把阿萝藏起来,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龙胤恨恨的瞪了凤千阙一眼,便老老实实的闭嘴了,谁叫阿萝就是他的死穴呢?简直是一拿一个准啊!   凤千阙顿时就傲娇了,哼,小样,跟老子斗,分分钟秒杀你。   几人说说笑笑的,在酉时到来前一刻到了设宴的宫殿。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宫殿外的院子里灯光绚丽,各色精致的宫灯一盏接着一盏,本身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参见太妃、翼王、晋王、晋王妃。”守在门口的宫女对他们几人见礼后,立即将随行的乐笙和绿腰等人给迎到了偏殿。   待她们退去,凤千阙便搀着芫太妃,身后跟着君绮萝和龙胤,几人一踏进大殿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   不管是凤千阙母子,还是君绮萝夫妇,都是极为养眼的。不少年轻少男少女的视线都胶着在君绮萝和龙胤身上,他二人穿着东陵王子王子妃的黛青色朝服,女子看起来婷婷而立,男子看起来玉树临风,便是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   也有不少的小媳妇大夫人根本顾不得身边有自家的男人在,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凤千阙,眼睛都不待眨一下的。芫太妃自豪极了,那可是她的儿子孙女孙女婿!而且她本人也气质婉约,容貌秀雅,收获了无数同龄官员的青睐。   几人都是见惯了这种场合的人,分毫都没有觉得不自在。   大殿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宫殿极大,上千的宾客落座后也不觉得拥挤。看见这么多人参宴,无疑让君绮萝满意的笑了,毕竟一会发生的事,越多人看到越好玩啊。   “参加太妃、翼王殿下。”众人跪地见礼。   “起来吧。”凤千阙颇有气势的道。   “谢翼王殿下。”   凤千阙等人逶迤而行,来到大殿的最前方,刚在安排好的座位落座,门口便传来太监高亢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云妃、太子、公主、皇子等,一连念了好长一串名字。   君绮萝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心里有些微的不悦。说是禁足,这才几天呢,便将皇后给放出来了,这个惩罚未免也太敷衍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君绮萝和龙胤站起身来微微倾身算是行礼,其他的人则全都再次跪下见礼。   凤千重身着皇袍,左边跟着太后,右边跟着皇后,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个个都身着盛装出席,他们脚步不疾不徐的穿过长长的通道。   远远的,君绮萝便看到了昭和公主。昨日听乐笙和绿腰说她的鼻子破了,今儿除了看见有些微的红以外,几乎看不出什么来,想来宫中这方面的药膏还是极好的。   只是她那赤果果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灼热,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男人,令君绮萝心中的无名火大起。指间两枚银针神不知鬼不觉的射出,一枚打进了昭和公主前面一位美妇的膝盖,一枚则是打在了她背后拖曳的裙摆上。   那名美妇因为膝盖微麻,动作稍稍顿了一下,昭和公主的脚便踩上了她的曳地长裙。   只听“嘶啦”一声,裙摆轻易就撕裂开来,那位美妇在惯力下朝前撞去,昭和公主则朝后仰去。   按说宫中嫔妃穿的料子都是极好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扯碎了呢?呵,这自然归功于君绮萝刚刚的银针了。那夹着内力的银针破坏了针线的结构,又在昭和公主的踩踏下就裂开了。   “嘭!”   美妇的前面乃是太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才半个人的样子,她一倒下去正好就撞在太后的背上。结果她手快的拉住凤千重稳住了身体,太后却是面朝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而后面的昭和公主则被太子迅速的抓住才免了被摔的尴尬。   殿内众人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纷纷抬起头来,看见太后呈大字趴在地上,莫不是嘴巴张成一个“哦”形,继而又快速的垂下头去装着什么都没看见。   君绮萝看见这堪比阅兵式一般整齐的滑稽举动,狠狠的憋着笑。长这么大,终于让她体会了一把想笑又不能笑的滋味,嗯,果真很酸爽。   “母后!”凤千重微微怔了一下便甩开还扯着他衣袖的美妇,与皇后一起将太后给扶了起来,“母后你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是太后的皮太厚还是殿内的地板不若御花园的坚硬,昨天昭和公主以同样的姿势摔倒后,鼻子流血还破皮,今天她却是跟没事人似的。只是被扶起来后,她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杀人。那名美妇赶紧儿的低下头,快速的捡起地上断裂的裙摆,放进了袖中,心中虽是疑惑,却根本不敢和太后阴恻恻的目光对上。   太后收回视线扫了周围一圈,见除了君绮萝和龙胤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边外,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埋头跪着,她感觉面子上才好过些。活了快六十了,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儿这般丢脸过!可是君绮萝那憋笑的样子,还是刺痛了她。   现在讷讷感笑就多笑笑吧,毕竟再等几个月,你是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哀家没事!”太后声音无恙,然而一双眼睛划过那名美妇,如淬毒一般。   “皇祖母,不关母妃的事,是昭和妹妹踩在她的裙摆上才……”昭和后面的一个年轻男子见到太后看那么美妇的视线后,当即为她辩驳,却又在太后同样视线望来后,立即住了嘴。   皇后刚刚走在前面,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云妃那个践人踩了太后,哪知竟然是自己的女儿所为,心里解气极了,这事她的女儿干的好,总算为她出了一口气。   那错,那美妇正是把皇后气着,如今协理六宫的云妃。   “哀家没事!”太后皮笑肉不笑的重申了一句,这个蠢货,宫中雁宴会,百官在场,难道她还要去追究这事不成?要追究也要等宴会过后再追究不是?!   男子垂下头,再不敢看太后,甚至昭和公主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虽然太后疼爱她,可是害她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就要另当别论了。   “母后,既然没事,咱们便入座吧,大臣们还跪着呢。”凤千重低声催促道。   “嗯。”太后轻轻嗯了一声,在凤千重和皇后的搀扶下,走向玉阶。路过君绮萝的身边时,皇后还大大方方的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若非早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怕是连君绮萝都想不到她居然会有一副蛇蝎心肠。   太后摔跤的插曲便这样过去,至于她要不要秋后算账,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不过君绮萝觉得,今晚过后,她怕是没有心情去收拾那位美妇,这样的话,倒不至于害无辜的她很惨。   各自落座后,凤千重才站在玉阶之上,面向众人长臂伸展,“众位平身。”   君绮萝看向过道的对面,一双美眸微微的眯了眯。昭和公主的位置被安排在龙胤正对面,此时正一脸花痴的看着龙胤。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事,君绮萝慢慢的收回了视线。   “谢皇上。”众人谢恩后站起来。   凤千重实时的端起一杯酒来,“今儿朕特意设宴,一来是因为咱们翼王的女儿、东陵的晋王妃、朕御封的扶苏郡主君绮萝回归西越,大家可别小看了她,她的另一个身份乃是扶苏公子哦……”   在座或许因为君绮萝和龙胤除去凤昕那日的壮举而听过她的名字,却不曾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多重身份,无不是对她刮目相看,目光灼热。   凤千重满意的抿了抿唇,继续道:“二来,扶苏郡主不但救了朕和太子的命,更是免咱们西越于内乱,这点想必许多官员都是知道的,朕对她不甚感激;三来,则是因为翼王和晋王二人联合,为咱们铲除了魑魅一族这个困扰了四国数百年的一个隐患!”   “皇上,这事当真是可喜可贺呢!”苏丞相当即笑嘻嘻的拱手,继而看向龙胤,“晋王殿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与翼王殿下强强联手,短短时间就解决了这件事情,真是让我等刮目相看!”   “谁说不是呢?翼王殿下英勇神武,乃是我西越的楷模;而晋王殿下年纪轻轻就被东陵的百姓誉为小战神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人立即附和。   “……”   众人七嘴八舌,一堆好话说得昭和公主与有荣焉,仿佛夸龙胤就跟夸她似的,一双眼睛绞在龙胤的脸上,都没有移开。不过龙胤却是连看她一眼都懒得。   君绮萝将昭和公主的表情看在眼里,也是深深的醉了,这昭和公主可说是觊觎龙胤“美色”的女人中最让她讨厌的一个,没有之一!人家沈宛月就算是喜欢阿胤,可也是有所顾忌的,绝不会像这样旁若无人。   不过还好这会子众人的精力都放在龙胤和翼王身上,没有太过去注意她的举止,否则昭和公主这副花痴的样儿,特定要被好好的“传扬”下去的。   “哈哈哈哈,众卿说的没错。”凤千重心情好极了,笑着问凤千阙道:“王弟,这次你们除了魑魅一族,劳苦功高,想要什么奖励?”   凤千阙当即拱手,谦虚的道:“皇上,臣弟是深受其害,才生了除去他们之心。再说这也只是臣弟的分内之事,哪里需要什么奖励?”   “诶,王弟,就算你不要,跟着你们的那些壮士也是需要的,怎么能白白的为咱们做事?”这次前去的人大多是龙胤的人,其他则是凤千阙的暗卫,不属于西越的兵士,凤千重便以壮士相称。他坚持道:“便每人赏黄金百两吧,另那些伤亡的壮士没人多加二十两黄金。”   他都决定了,凤千阙也不好再推迟,“臣弟代那些死去的伙伴谢皇上恩典。”   “嗯,大伙儿举起杯酒,敬咱们翼王和晋王吧。”凤千重高高的举起酒杯朝大家扬了扬道:“干!”   “干!”众人不管男女,忙端起酒杯,朝龙胤和翼王遥遥举起,然后才一口饮尽,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哈哈哈,好好好!”凤千重满意的笑着,广袖一挥,“众位都坐下吧,不用那么拘谨。”   “谢皇上。”   众人落座后,才在凤千重的示意下开始动筷子,今儿的宴会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皇宫宴会又怎么会少了歌舞呢?   丝竹声响起,一队身着轻纱的美丽女子踏着鼓点,从大殿后面的屏风后旖旎而来,个个身姿曼妙,婀娜多姿。她们长袖轻舞,轻纱飞扬,和着一曲曲优美动人的琴曲,将宴会给推到了一个顶点。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昭和公主突然站了起来,“父皇,儿臣突然来了兴致,想要抚琴一曲,还望父皇允准。”   “呃?”凤千重一怔,继而笑逐颜开的道:“好啊好,朕许久没听过鸣儿抚琴了,朕的鸣儿既然有这个雅兴,父皇又岂有不允之理?”   “谢父皇。”凤鸣高兴的道了谢。   此时早已有太监在大殿里放置了瑶琴和琴凳,凤鸣谢恩后便坐了过去,别有深意的看了龙胤一眼,虽然对方连半个眼神也不曾施舍给她,她依旧信心满满,她坚信,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始终会是她凤鸣的夫婿!   也就是这一眼,被殿中正注视着凤鸣的人给捕捉到,从中看出了苗头,才恍然知道皇上安排这场宴会原来还有另一层的意思。   凤鸣收回视线,身体坐得笔直,稍作思忖,芊芊十指便搭在了琴弦上,一撩一拨,一串动人的音符便在大殿里回荡。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静静的聆听着凤鸣十指翻滚下溢出的美妙琴曲。   前奏过后,凤鸣张嘴唱和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不得不说,凤鸣的琴技是极好的,歌声也很悦耳动听,甚至可以和当初的罗欣儿的琴技相媲美。可是这样的情诗,她一个未婚女子看着她君绮萝的男人弹唱真的好么?   当初有罗欣儿一曲《凤求凰》,今儿又有凤鸣一首《蒹葭》,莫非都当她君绮萝是软柿子么?不但如此,她还时不时挑衅的看她一眼,这让她很是无语。亲,就算你不要脸,也别这么肆无忌惮好么?   凤千阙和芫太妃自然也是注意到这一点的,心里虽然不舒服,面色却始终淡淡的。   凤千重偷偷看着龙胤的反应,发现他至始至终都微微的垂着头,看不出他什么情绪,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倒是皇后自信极了,她相信凭她女儿的美貌,征服龙胤还不是迟早的事?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罢,收获掌声无数,但是最在意的那个人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饶是凤鸣再厚脸皮,也是不悦的嘟起了嘴。   “鸣儿的琴技一如既往的高超,不愧是我西越数一数二的才女。”太后笑着道。   “谢皇祖母夸奖。”凤鸣得了夸奖,这才好过一些。   “琴技的确是不错,可是昭和到底还未说亲,就当作殿中众人的面唱这样的情曲,要是传了出去,会说咱们皇家公主没有教养的。”芫太妃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是有些不客气的。   君绮萝知道自己的祖母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呢,心中温暖的同时,为她点了个赞。   凤鸣当即红了脸,凤千重和皇后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太后不满的斜了芫太妃一眼,“太妃,鸣儿的确没有许亲,不过今儿这场宴会除了为翼王和晋王凯的旋庆贺以外,便是为了鸣儿的亲事。”   一时间,除了刚刚那些看出苗头的人外,众人莫不是恍然大悟。   ☆、西越篇:024.她的话就是屁,臭味散了就好了   “如此倒要恭喜昭和公主了,敢问太后姐姐,是哪家的公子啊?”面对太后的视线,芫太妃第一次直面以对,她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如果细看,不难发现带有一丝嘲讽之意。   太后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芫太妃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先皇每每看到她这样的笑,总是会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一时间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却又因为翼王的关系,发作不得。忽而,她压下心中怒火,对芫太妃挑衅的一笑,然后看向龙胤,嘴里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不就是东陵的晋王了。”   殿内不乏爱慕凤鸣的公子哥,在明白皇上和太后的用意后,心中虽是失落但还是有所期望,然而现在太后道出龙胤后,一颗痴心无不是碎成了片片。   皇后、凤鸣、太子凤凌乃至皇帝都在观察着对面的君绮萝几人的反应,不,不单是他们,全殿的人的视线几乎都放在了他们几个身上。   只是,芫太妃依旧浅浅的笑着,只是嘴角讽刺的意味更浓了;凤千阙神色淡然,端起一只酒樽正往嘴里送,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君绮萝嘴角挂着悠然的微笑,仿佛这事也与她无关;而当事人龙胤正埋头挑着鱼刺,闻言连头都没抬一下,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施舍给旁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殿内静得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只见他旁若无人的将一块完整的鱼肉挑完了刺,然后搁进君绮萝身前的碗碟里,“阿萝,多吃些鱼,对宝宝好。”   “好。”君绮萝柔柔一笑,光华潋滟,不知道倾了多少男儿的心。在众人的注视下,动作优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了几下,赞道:“阿胤亲手为我挑了刺的鱼,味道真是好极了。”   “狐狸精。”凤鸣在龙胤把挑好刺的鱼放进君绮萝的碗碟中的时候就已经嫉妒得发狂,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般的难受,此时又见君绮萝笑得魅惑众生,嘴里竟不知不觉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龙胤终于抬起头来正视她,只不过他眼中的冷芒几乎能将她冻僵,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昭和公主,这几个字冠在你自个儿的头上似乎更恰当一些吧?!”龙胤毫不客气的道:“也不知道刚刚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一瞬不瞬的盯着本王瞧,又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对本王弹琴吟歌表心迹?!”   凤鸣顿时觉得一颗心支离破碎,像是被成千上万的草泥马给碾压过了一般,疼得她无以复加。这个男人原来都知道,知道自己在看着他,知道自己弹琴是为他,可是纵然知道,他却吝啬于给她只言片语乃至一个眼神……而此时,居然为了君绮萝,当着西越满朝文武及其家眷的面,毫不客气的指责她才是那个狐狸精……   还有比这更伤心的事吗?做人怎么好这么无情?她凤鸣有那么差吗?真有那么差吗?   芫太妃因为龙胤的话满意的笑了;凤千阙神色依旧淡淡的,心里却是把龙胤给夸了一遍。可是凤千重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不过他没有说话;至于皇后嘛,脸色更差了,几乎像白纸似的。   太后觉得自己的面子真是被拂得彻底,不但是她,便是凤氏皇朝的面子也连带的被拂得彻底,压着心中的不快问龙胤道:“怎么晋王觉得我们昭和嫁给你还委屈了你不成?”   不过就是个新晋的皇子,哪里比得过她们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凤氏皇朝出来的公主?   龙胤这才慢慢的转向太后,难得的扯出一抹笑来,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寒冷刺骨,“太后,不知道本王何时求娶过昭和公主?”   太后明显一噎,“你是没有求娶,不过我们昭和看上你,你就该娶她。”   “呵呵呵,太后这话未免太强人所难了。”龙胤冷冷一笑,在太后发火之前道:“不是本王自恋,自本王十七岁起,看上本王的女子不说一千也有八百,难道本王都要娶回家吗?”   太后轻蔑一笑,“昭和乃我西越皇帝与皇后的嫡亲女儿,有着高贵的皇室血统,那些贱民如何与我们昭和相比?”   “呀,昭和公主竟然是皇上和皇后的女儿呃?太后不说,本王还不知道呢。”龙胤语带讽刺,末了又加了一句道:“花楼女子只怕也没这么大胆的作风!”   太后骂别人是贱民,而龙胤却说凤鸣连最低贱的花楼女子都不如,这简直是狠狠的打了凤鸣等人的耳光!   殿内众人纷纷拿眼去睃凤千重,见他的脸色果真臭得死人,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了。不过也有人幸灾乐祸的,自然是那些难得逮到机会坐看皇后笑话的嫔妃。   “呜呜呜……”凤鸣幽怨的睨了龙胤一眼,便捂着脸往外跑去。   “父皇、皇祖母、母后,儿臣去看看鸣儿去。”太子连忙站起来,也不管凤千重是不是同意,匆匆撂下一句便追了出去。   凤千重觉得这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原本他以为任何男人遇到鸣儿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美貌,都会甘之如饴的答应的,哪知道龙胤竟然不管不顾,说出的话极尽的伤两国的情面。他正思索着要不要放弃结亲这事的时候,太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道:“龙胤你简直欺人太甚,你是欺我西越无人吗?还是说你连你岳父都没放在眼里?”   龙胤凤眼微微的眯起,“太后这话是不是说岔了?明明欺人的是你们才对,何以成了本王欺人了?难道你是当我东陵无人了不成?还有你把本王的岳父大人扯出来作甚?难道你们想以他来逼迫本王不成?”   “哀家就是……”   “母后你身子不好,别发怒,坐下慢慢说。”凤千重赶在她说出更加无法收拾的话前,出口阻止,他这母后太看不清形势了,龙胤君绮萝和大秦北戎交好,惹怒了他们又什么好?   没错,他原本是想着北戎和大秦都与东陵交好,那么他把自己最珍视的女儿嫁过去,不就也能表了他与东陵百年交好的决心了吗?只是这事他想着要委婉的处理的,哪里知道他的母后就这样把这事给捅了出来。还有鸣儿也不是个省心的,多次告诫她这事他会处理,没想到她今儿的表现竟然如此大胆!   唉,怪他没有将当前的形式分析给她们听,也有些后悔早早就把这事让她们知道了,否则,哪里会闹出这么多不受控制的事来?   太后不想儿子难做,人是坐了下去,嘴上却是喋喋不休,语气也不怎么好,“皇上,难道你要由着人这样糟践你的女儿吗?再怎么样,鸣儿也是哀家从小疼到大的孙女,你可不能眼看着别人这么欺负她。”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由不得凤千重说不了,他越过龙胤和君绮萝转向凤千阙,“王弟,这事你怎么看?按朕的意思是,鸣儿要是和亲到东陵,可以促进两国交好,哪里知道……”会闹成这样?   和亲?   君绮萝冷笑,原来他便是这样来回报自己对他的救命恩情啊?!西越乃是她父王的国家,难道有她君绮萝在,东陵还会出兵攻打西越不成?无非是看上了龙胤是东陵唯一的继承人,才有了这个想法,居然说得如此官方,真是……   可笑至极!   凤千阙抿了抿唇,不卑不亢的道:“皇上,阿胤和阿萝一向就是有主意的,这事王弟若是自作主张,势必会伤了他们小夫妻的感情,所以王弟还是保持缄默的好。”   “皇伯伯。”   君绮萝甜甜的笑着开了口,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些心虚。特别是凤千重,被她这样一笑,心底很不是滋味。   “阿胤已经娶了我,你们是想凤鸣堂妹给阿胤做侧妃吗?侧妃说得好听是妃,说不好听也就是个妾,既然太后也说过了,堂妹血统高贵,又何必让凤鸣堂妹上赶着给阿胤做妾呢?未免太委屈堂妹了。”   凤千重还未开口,太后又接过话来道:“谁说我们昭和要做妾了……”   “她不做妾难道还让我这个正室让位给她吗?”君绮萝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撅着嘴的样儿可爱极了,“那可不行,我们阿胤将来是要继承东陵大统的人,他做了皇帝我就是皇后了,我怎么能把皇后的位置让给别人呢?”   众人纷纷默然,心底都觉得太后太无耻了!   你想把公主嫁给人家有妇之夫,却又不想做妾室,这个人若是一般人倒是罢了,可偏偏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傻子才会愿意把位置让出来呢。   见君绮萝担心这个,太后心底恶毒一笑,皇后,你到地底下去做皇后吧!不过听她的口气还好,不若先拢着她,让她答应了鸣儿嫁给龙胤的事再说。呵,指不定鸣儿还没嫁到东陵,她就已经死了呢。   心中打定主意,太后道:“阿萝你不必担心,你先嫁给了龙胤,咱们自然不会让你让出晋王妃的位置,只是咱们昭和到底是嫡公主,身份那么高贵,自然不适合给人做妾的。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咱们凤氏第十八代帝王吧?”   太后说着将视线看向下方,扫视了一圈,见有的人先是一怔,继而又不住的点着头,无声的笑了。   君绮萝挑着眉看向自己的父王和祖母,虽然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答应这种膈应人的事,却也好奇的想知道太后想说的是什么。   “呵呵呵。”芫太妃在接受到君绮萝带着询问的视线后笑着看向上方的太后,“太后这番主意倒是打得极好,那为何当初先皇要以此说服你立我为并后的时候,你何以死也不答应?如今却要拿这事来说服我家阿萝答应让阿胤同时立两位正妃,你也好意思。”   “呀,并后……”   并后,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并立皇后。   一时间,满殿哗然,便是连凤千重都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   君绮萝和龙胤也算是明白了。这老太后是想要龙胤同时立她和凤鸣为正妃,还真是想得出来。   “萧芫,注意你的身份!”太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并后这件事就是她不可言说的痛,“凭你一个身份低贱的五品官员之女,也配和哀家平起平坐吗?”   二十五年前,先皇不知道受了萧芫什么蛊惑,居然跟她说要效仿祖宗立萧芫为并后,是她搬出母家的势力以及以死相逼才逼得先皇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也是她真正不待见她的主要原因,只是这些年因为翼王的关系不能动她,她便威逼皇后在生活上打压她。哪知她也是个能忍的,先皇死了十九年,这件事恁是无人知晓,还是君绮萝来了才将这事暴露了出来。   人家这样说芫太妃,漫说凤千阙黑了脸,便是君绮萝也不答应了,面色虽然不变,声音却是有些不悦,“太后,祖母她不管什么身份,你和她嫁的都是同一个男人,何况皇祖父还有立她为并后的心思呢?”   君绮萝总是知道怎样打人最疼,所以这话一出口,太后立即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君绮萝,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女,有你说话的余地吗?我们鸣儿不嫌弃你愿意和你做姐妹,那是你的福气,你居然……”   “母后!”凤千重发现君绮萝龙胤和凤千阙在听到“私生女”这个词后脸色都黑了,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可他母后嘴太快,竹筒倒豆子似得,噼噼啪啪一大堆不中听的话就冒了出来,反应过来后,赶忙制止住她继续往下说。   太后现在也是后悔极了,她刚刚就打定主意今儿和君绮萝好好说的,哪里知道她轻易就将她的怒气给挑了起来,她就是个急性子,又久居高位一辈子,哪里容得下一个小辈这样和她说话?是以说起来就不管不顾了。   虽然君绮萝的的确确是个私生女,但是“私生女”这个词,她还从来不曾听人说过,如今被太后突然提及,心狠狠的一抽。原来甫一听到这种侮辱性的字眼会是这样一种疼痛难抑的感觉!   突然觉得很生气,不为自己,只为了那个红颜薄命的君如初。   她始终坚信,君如初和凤千阙是真心相爱的一对。他们一个为了缅怀自己的女人,一辈子过着跟和尚一般的生活……不,与其说是缅怀,还不如说是一种惩罚,一种自我惩罚,惩罚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子;一个则为了自己的男人,使心计嫁给另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从而导致了家破人亡。   他们才是一切悲剧中最惨烈的那一个,他们不是不想给她一个正常人的身份,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   所以,她从来都不怪他们,毕竟再怎么样,她都是君如初不要命生下来的孩子,这些日子,她都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在对待生活和亲人!   虽然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然而今天这个词从西越的太后嘴里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一会儿在她们身上将要发生的事,她一点也不会后悔!   生气的不单是君绮萝,凤千阙比他还要生气!   倏地站起来,他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直直的打在太后的脸上,“太后,阿萝的确是我和她的母亲在私定婚约的情况下生下来的,我心中已经很自责没能给她一个正常的身份和家庭,更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她的母亲才十六岁便香消玉殒,可是这样的结果你又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太后的脸色更加的白了,气的!   凤千阙这个庶子就算不得她喜欢,但是一直都对她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也因为他,她的儿子才能安安稳稳的做这个皇帝,不过那是他作为一个臣子应尽的责任,怎么这般对她说话?   “阿阙……”   虽然凤千阙没有说过,但是按时间来计算,凤千重也是算得到是怎么造成的,他的声音中隐隐有些自责。   凤千阙头一次罔顾凤千重帝王的威仪,打断他的话继续道:“十七年前,我便和阿萝的娘约定尽快去东陵迎娶她,然而回西越后,先是母妃病危,再是勤王厉王联合谋反。那一次我为皇兄挡了一剑,昏迷了半年之久,也就是那个时候,阿萝的娘给我写的信我没能看到,害她在生产中被人害死,阿萝被人喂了剧毒,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如今太后你竟然这般嫌恶我的女儿,真正是让人寒心!”   凤千重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若非这个弟弟,他早就死了几回了。可是……   “寒心?怎么,你这是怪上哀家怪上皇上了吗?”太后几近刻薄的道:“凤千阙,你除了是皇上的兄弟外,你还是他的臣子,就算是替皇上死,也不能有怨言!”   “是啊,皇兄是君,我是臣,就算为他死又有什么呢?”凤千阙只觉得心中悲凉,“可是作为臣子,我这些年对西越作出的贡献已经够多了,牺牲的东西更多,足够了,已经足够了!然而作为父亲,我却是不够格的,这辈子,我对阿萝亏欠了太多,让她受了太多的苦,今后的日子,我有责任免她忧免她苦免她不受伤害,这是我唯一能对她做的,也是对她的一种弥补!所以从今往后我要好好的活着,任何人都别想随随便便的取我凤千阙的性命,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保护我的女儿!今后不管是谁,想要侮辱她,伤害她,我凤千阙绝不答应,就算是太后你也不行!”   君绮萝眼睛都湿润了,原本心里头还有些气的,此时在听了这番话后,什么气都散了。龙胤悄悄握住她的手,换得君绮萝一个白眼,无声嗔骂道:“蓝颜祸水。”   龙胤虽是不曾听过这个词,但是和“红颜祸水”一比较,便也懂了。不过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然不是因为凤鸣对他的觊觎,而是享受着君绮萝为了他与别人撕逼的过程。   “啪!”太后怒火中烧,再次一拍桌子站起来,因为她站的位置高,倒也能和凤千阙平视,“凤千阙,怎么你找了东陵这个靠山,便要反了不成?”   凤千阙站得笔直,面色平静的道:“如果不争不求换来的是太后对阿萝的伤害和羞辱的话,我便是反了又有何妨?”   “父王威武!”君绮萝添油加醋道。   太后到底是被凤千阙这样的气势吓到了,如果真如她所说,凤千阙连同东陵对他们西越出兵,来个里应外合,那可如何是好?   凤千重睨了君绮萝一眼,不悦的皱了皱眉,也站起来打着圆场道:“王弟,母后她就是那个性子,你别和她置气,以免伤了咱们兄弟的和气。”   “皇兄,不是我想和她置气,而是她欺人太甚!”凤千阙看向凤千重,语气也软了下来,甚至还有些伤感,“难道我这辈子对西越做得不够多吗?牺牲得也不够多吗?”   “王弟。”凤千重从御座上下来,走到凤千阙的根本,按着他的肩将他按坐下来道:“王弟你消消气,那种话以后绝对不会有人再说了,相信朕。”   “如此最好。”凤千阙这辈子也没有忤逆过这个兄长的意思,见他都这样说了,神色才真的缓了下来。   安抚好凤千阙,凤千重回到座位上,看向君绮萝道:“扶苏郡主,太后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阿哈。”君绮萝打着哈哈道:“皇伯伯放心,我从来都不会拿别人的刻薄来委屈自己,所以太后的话啊,我只当是一个屁,臭味散了也就好了。”   要不是等着看戏,她早便走了,明儿一早就带着父王和祖母离开这个地方,若非必要,她轻易不会再踏足西越的土地。   君绮萝这话无疑将太后的火气又挑了起来,凤千重这次学聪明了,冷冷的一眼望过去,惊得她身子也不由自自的颤栗了一下。   那样的眼神,她还从来不曾在她的儿子身上见到过!   ☆、西越篇:025.编排公爹(一更)   敢这样说太后的人,这世间怕是只有君绮萝一人!   在座的人除了震惊之外,无不是觉得这个君绮萝大胆至极,丝毫没有将他们西越放在眼里。是以有些人明显看君绮萝的眼神充满了不满。   唯有芫太妃觉得解恨极了,连带的看她的阿萝也越来越欢喜了,这样厉害的孙女儿,怎么就没有早一些来到她的身边呢?否则早把李湘怜那个女人给气死了。   凤千重心底破涛汹涌,却是不敢把君绮萝怎么样。毕竟人家不了解君绮萝,他却是有一点了解的。可是如果就这样放过她,他又觉得有些不甘,是以问道:“扶苏郡主,你可还记得半个月前你捅了朕一匕首的时候答应过朕什么?”   “呵!”君绮萝瞬间便明白了当初他要补偿的用意,不由莞尔一笑,“原来皇伯伯在这等着我呢。皇伯伯不愧是一国之君,未雨绸缪,技高一筹!对昭和公主来说,你可真是一位好父亲!”   君绮萝话语中浓浓的讽刺意味,凤千重又怎么听不出来,神情一哂道:“朕除了是位父亲,还是一国之君,自然考虑的事也要多一些,希望扶苏郡主能理解。”   至他刚刚劝下父王后,便没有如往常一般“阿萝阿萝”的叫她了,而是称她做“扶苏郡主”,其用意大约是在提醒她乃是西越人吗?   可惜,她君绮萝连东陵的王爷都做过了,又怎会在意一个郡主的身份?而且她这个人最不喜欢受约束了,谁要是对她不好,算计她,害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一样痛扁!   “皇伯伯,你如果说真的为了西越考虑,为何又非阿胤不可呢?”君绮萝扬眉道:“要知道,阿胤的父皇、咱们东陵的皇上,至今可还是单身呢!阿胤的父皇很年轻,不过才三十五六岁,正是男人一生最好的时光。”   某位远在东陵正准备睡去的皇帝,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心说,谁这么惦记朕呢?   “阿胤的父皇可是个人物呢,他战神的名誉可不是浪得虚名!”君绮萝尽力的推销着龙翊天,龙胤也只是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侧头看着她嫣红的唇瓣翕动,要不是她此时乃是众人的焦点,他特定要亲上一口的。   “当年他以少于北戎数倍的兵力击退他们,佑护我东陵平安,真正是佳话一段!而且从阿胤的容貌也能看出,父皇他英姿飒爽、仪表堂堂,东陵无数妙龄女子趋之若鹜,堂妹身份高贵,与父皇极般配,嫁过去就是正妻,要是堂妹手段再高明些,讨得父皇欢心,说不定立马就能封后了,也算是全了皇伯伯、太后以及皇后娘娘的心愿了不是?!”   君绮萝滔滔不绝了一大堆,听得芫太妃心里叫绝,直夸她这孙女不但容貌好、口才好、脑子更是灵活!凤千阙暗自摇头,这丫头,竟是连公爹都敢拿出来编排,也不怕挨批。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君绮萝对龙翊天的一番夸耀令无数女子心动和向往不已,只恨自己没有昭和公主那样的身份,否则她们也是愿意嫁给龙翊天的。   皇后啊喂,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然,也有人对她的建议很不感冒,就好比凤千重和太后,此时脸色黑沉,皇后的女儿被人这样编排,自然再也无法做到龟缩在一旁,让太后去对付她,冷冷的道:“扶苏郡主,你和昭和是堂姐妹,她如果嫁给了东陵的皇帝,那么你就得叫她一声母妃,这岂不是乱了套?到时候别人看的还不是你的笑话?”   “呵呵呵,皇后娘娘,枉你在宫中几十年,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可笑至极。”君绮萝轻蔑的看向皇后,说着可笑,也真的笑得嫣然,“自古以来,宫廷里面就是最肮脏的,姐妹、姑侄、姨侄等等,甚至是隔代关系的同嫁给帝王的也比比皆是,哪里还讲求什么辈分?据我所知,皇后娘娘你姐姐的女儿如今就是皇伯伯的妃子,敢问她现在是叫你皇后姐姐呢还是叫你姨母?”   被君绮萝揪着这事来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皇后娘娘表示心里堵得慌,脸色青青白白的,很不好看。   当初她也不愿意的啊,还不是皇上看中了她的姨侄女,她的姨侄女也是向往宫中的奢靡生活,竟是背着她甘柴猎火的来了个先斩后奏,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君绮萝才不在意她的感受,接着道:“皇后娘娘,做人不好如此双重标准的哦!”   皇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凤千重便接口道:“扶苏郡主,你只说吧,那个承诺你可还记得?还作不作数?”   “我的记性一向很好,既然皇伯伯问起,我便重复一遍吧。”君绮萝故意扬高了声音道:“当时我被凤昕那个逆贼所逼,迫不得已对你动了刀子,后来可是又将你救了回来。当时皇伯伯你揪着这事不放,问我要补偿,我当时也说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然不皱一下眉头。如今,我依然坦坦荡荡的告诉你,我君绮萝说话一向一言九鼎,绝不输男儿。”   她如此坦荡,凤千重却是不好了。而且她越是坦荡,越是映衬出他小人之心。   谁都知道他当初被凤昕下毒昏迷不醒,是君绮萝为他解了毒,连同翼王晋王之力诛杀了凤昕,才换得如今他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他跟她提要求,可不就是显得很小人行径么?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   君绮萝察言观色,见他准备开口,便好心好意的提醒道:“皇伯伯,这个要求只能提一次,所以你可要想好了再提哦,这许多人作证,你我还是说清楚了的好。。”   “扶苏郡主一言九鼎,朕自然不能输了你。”凤千重似是下定某种决心的道:“既然如此,那么朕的要求便是让晋王娶昭和,你放心,昭和是不会和你抢正妃之位的,便是侧妃就好!”   只是他的话一落音,太后和皇后双双不敢置信的唤道:“皇上!”   “朕意已决,休得多说!”凤千重很是坚持的道。   太后和皇后相视一眼,似乎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便不再多说什么。   君绮萝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大约就是想着等她死了之后,昭和就会是阿胤唯一的女人,这个算盘打得真真是极好的!   可惜,就算没有她君绮萝,阿胤也不会娶昭和那样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人。他要的,从来不是觊觎他身份与容貌的花痴,而是和他比肩而立的伙伴、妻子以及朋友!就算是她被毒死,就算是阿胤娶了昭和,可是他就不能再娶别的女子了吗?所以她敢打包票,就算没她,昭和也一定成不了阿胤的正妃!   众人见凤千阙、芫太妃、甚至是龙胤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觉得闹不懂了。   凤千阙和芫太妃可以说是慑于皇上的威仪不敢多说什么,可是晋王呢?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其实心里是愿意娶昭和公主的,毕竟昭和公主背后是一整个西越国呢?扶苏公子身后纵然有自己的势力,又怎么和一个国家相比呢?还有晋王刚刚说昭和公主的那番话其实就是说给晋王妃听的吧?目的在于让她安心而已。这便可以解释这会子晋王的无动于衷了。   于是带着这样的疑问,众人又将视线都放在了君绮萝的身上,端看她如何处理这个既合理又不合理的要求。   说合理,不过是针对于君绮萝西越扶苏郡主的身份,自古就算亲姐妹同侍一夫也比比皆是,何况是堂姐妹呢?所以算起来皇上提这样的要求也是合理的。   说不合理,则是针对君绮萝晋王妃的身份。作为一国之君,非要把女儿嫁给别人的丈夫,从中横插一杠子,这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事,何况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扶苏公子呢?   什么娥皇女英的佳话,不过是男子用来骗那些无知少女的把戏罢了。   君绮萝唇畔始终挂着笑意,或温婉、或清浅、或讽刺、或轻蔑……总之表情丰富、笑容多姿,看得人或陶醉、或怨怼、或愤恨……而此时她的笑却是带着无谓的。   难道她不爱晋王?呸呸呸,怎么可能?   听闻晋王只要在她身边,绝对是他为她绾发描眉,这样优秀又体贴的男子,是个女人都会爱的吧?!可是既然爱,何以人家提出那样要求的时候,她会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呢?   这样的女子,真心让人看不透;这样的夫妻,更是让人不理解。   众人心思玲珑,却无人发现,君绮萝和龙胤放在桌下的手一直交握在一起,十指紧扣,不用语言的交流,自从简单的肢体语言,便能了解彼此的心意。这样的默契,并不是任何一对夫妻就有的。   而凤千阙和芫太妃不再插嘴,是因为他们相信君绮萝和龙胤的能力定然能处理好这件事情,所以根本就不担心。退一万步讲,如果到时候实在解决不了,他们再出手好了,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或孙女吃亏就是了。   “皇伯伯,我的确是答应过你会满足你一个要求,你即便是提出跟我要一万万两黄金,我都能满足你,可是这事我却是做不了主的。”君绮萝非常诚恳的道。   “嘶!”一万万两黄金也能满足,这个晋王妃是有多有钱?是真的有钱还是她故意吹嘘的?   众人无不是倒抽一口凉气,便是凤千阙也不由有些懊恼,要是跟她提出要那么多黄金,那他西越岂不是最富庶的国家了?到时候拿这笔钱来征兵养兵,还担心被他国打吗?   当然,也有不相信的,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嗤,扶苏郡主,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她表情轻蔑,语带机锋,“在座这么多人看着呢,莫非大名鼎鼎的扶苏公子也要说话不算话?”   君绮萝不以为意的一笑,“皇后娘娘,出嫁从夫,女子当以夫为天。我可不像皇后娘娘那般胆大,敢背着皇伯伯阳奉阴违,克扣祖母的月例中饱私囊,最后被我揪出来,却逼着一个太监来抵罪。我寻思着这事既然是真的,那么前日皇伯伯前往祖母的寝宫特意来告诉我,宫外盛传皇后娘娘和太后她老人家买官卖官,打压宫妃的事,想必也是真的了。”   她……她她……   她居然敢把这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来,真是该死!还有,他哪里就表现出很“特意”的样子了?气死他了!凤千重眸色暗沉,有不明的情绪在里面酝酿。   太后则心里直后悔没有一包毒药毒死君绮萝,否则哪里还容她活在这世上祸害她们?!   她简直是快被气死了,在皇上刚刚瞪了她那一眼之后,她便努力的克制自己做个隐形人,哪知道君绮萝总有那个能力将她心中的怒火给挑起来!悄悄睃了皇后一眼,发现她比她还要气大,便狠狠的撑着桌沿,将自己的怒火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皇后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发现下方的人虽然不敢多说什么,但是看她们的眼神却是充满了鄙夷。且不说买官卖官、打压宫妃这样的事是不是事实,便是她克扣芫太妃月例的事,都让人不齿!   要知道翼王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首当其冲的协助他铲除别有居心的皇子,后又助他杀退逼宫之人,甚至以身为他挡剑……还有消灭魑魅一族等等,都是莫大的功绩,更是许多年轻人和军中将士崇拜的对象!她居然恩将仇报,瞒着他打压他的母妃,这种行为是不被人接受的!   皇后愤愤的道:“你满口胡言……”   “皇后娘娘,是不是胡言,你心里明白,想必太后心里也明白得很,我就不和你多扯这档子事了。”君绮萝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道:“言归正传,关于昭和公主非要嫁给我的夫君,我是没有意见的。不过这事既然牵涉到我的夫君,自然得他自己拿主意,我的夫君如果愿意娶昭和公主,我绝不阻挠,要是不答应,我也做不到那么大度的去逼着我的夫君娶她。所以,这事皇伯伯你还得问他本人。”   凤千重的脸再次沉了下来,连眉头都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原本他以为只要君绮萝答应了,这事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哪知她把问题推给了龙胤。从刚刚龙胤对昭和的态度来看,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娶昭和呢?   偏偏君绮萝把话说得太圆了,他就算要找她的错处,也是不能够的。   这样想着,凤千重只得把视线转向了龙胤。   还没开口,龙胤便赶前淡淡的问道:“孝武皇帝陛下,本王为什么只得阿萝一个女人,你可知道?”   他问着凤千重话,可是在他张口欲答的时候,又赶在他前面道:“那是因为本王这条命都是阿萝救回来的,本王一向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诺的君子,是以在得知阿萝是本王救命恩人的时候,曾经发过重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娶别的女人来给她添堵。所以很抱歉,本王不能娶昭和公主!”   又是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在座的女子莫不是对君绮萝又妒又恨,她怎么能那么好命,只救了龙胤便能得他一辈子只娶她一人的誓言?   而龙胤刻意咬重“知恩图报、重情重诺的君子”几个字,令凤千重羞红了一张苍白的脸。   这龙胤是在变着法子骂他是小人啊!   君绮萝救了他可不止一次,也知道她救人是有要求的。偏偏她救了他两次还从来没提过任何要求,而他却要逼着她答应让她的夫君娶他的女儿,这可不就是小人行径吗?   偏偏他还无言以对。   小人便小人吧!为了西越的将来,他做一回小人又何妨?   心知昭和嫁给龙胤的事成不了,凤千重看向君绮萝,很想问问她还能不能重新提一个要求。   “皇伯伯,在座这么多人听见,刚刚我已经有言在先,只能提一次要求,别忘了皇伯伯你也是一言九鼎的人!”可是凤千重还没张口,君绮萝似乎已经看透他的心思,连忙道:“既然你的要求已经提过了,我也满足了你,只是阿胤他自己不愿意而已,所以再提别的要求我就不能答应你了。”   凤千重郁闷得无以复加,她却又给他堵了一下,“刚刚我可是提醒过你的,哪知道你偏偏要让昭和公主嫁给阿胤,呵呵,现在可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君绮萝的话还未落音,从外头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跪在凤千重跟前,手中举着一支九凤金簪,还未说话,皇后便站起来,指着金簪冷冷的问道:“那支金簪乃是本宫的东西,何以会在你的手上?”   小太监睃了君绮萝一眼,才道:“启禀皇后,这支九凤金簪是从扶苏郡主那位叫着乐笙的姑娘身上掉下来的。”   ☆、西越篇:026.掌掴皇后(二更)   “扶苏郡主,这九凤金簪乃是皇后特有之物,怎么会出现在你身边的婢女身上?你又要怎么解释?”皇后猛然转向君绮萝,问道。   若非是皇后多此一问,若非是不小心看出她眼中刻意掩藏的挑衅,君绮萝是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会是皇后安排的好戏。真是恶心透了,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吗?她们不嫌烦,她都嫌烦了!   不,或许不是这样的。乐笙和绿腰在偏殿里,距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不可能这边刚刚解决了昭和公主腆着脸硬要嫁阿胤的事,那边便赶着进来揭露乐笙“偷”东西的事。   这根本就是提前预谋好的!   可是皇后针对她身边的丫头又是何道理?是为了打压或者抹黑自己?她们既然都对自己下了药,没必要多此一举吧?毕竟这样子并不能让自己少块肉,反而在她们还不确定阿胤是不是答应娶昭和的情况下,是会得罪自己的呢,这对她们来说并没有好处!唯一的解释便是……   乐笙得罪过皇后,或者,昭和公主!   据她所知,乐笙在宫中这半个月,不曾和皇后单独碰面过,唯一见过一次就是在祖母的寝宫,自己刚住进宫那天。倒是和昭和公主有最直接的解除,便是两天前,龙胤回来的那天,因为昭和公主摔跤,乐笙和绿腰笑了她。   呵,还真是有“仇”必报呢!如果是这样,这个女人又怎配嫁给阿胤呢?对皇后,她更是无语,疼女儿疼到这个样子真的好吗?   脑子飞快的转动,君绮萝在最快的时间里得出了自己认为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结论,淡淡一笑,扬眉道:“皇后也说了,这是皇后特有之物,咱们这片大陆有四个国家,偏巧我家公爹也是位皇帝,你怎么就能确定那是你的东西?”   言下之意,皇后可不止你一个,九凤金簪这种东西,可不止你才拥有的。   “扶苏郡主不要狡辩,这簪子是不是本宫的,立马就见分晓。”皇后自信的道。   君绮萝心中一凛,她敢这样说,肯定是有后招,于是赶在她验证簪子前面,讥讽一笑,“难不成皇后娘娘还在簪子上刻了名字不成?或者说弄上一些可以辨别的印记。嗯,别告诉我这名字或者印记还是新弄上去的,那样的话,未免就太刻意了!”   能坐在这大殿里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是以君绮萝这话大多数人都是听懂了。   九凤金簪乃是象征皇后身份的东西,除了皇后是无人可以佩戴的,所以这样金贵的东西,平日里都是很好的保存着,哪里会轻易的摔着磕着?就算是不小心弄坏了,都会交由内务府督造办修补,是以在簪子上做出任何的记号都是不被人理解的!   偏偏君绮萝就是个脑筋转得快、心思又灵活的主,就这样堵了皇后的路。   皇后神色不自然的闪了闪,君绮萝看在眼里,一道白绫飞快的打出,然后轻轻一卷,那太监手中的凤簪便稳稳的落在她的手中。   这个动作快得连凤千重这种会功夫的人都没看清她的出手,只感觉到眼前一道白色的流线轻轻一晃罢了。   而殿中其他会功夫的看见君绮萝展现出这一手,原本还有些轻视她的人,此时的眼神无不是变得灼热起来,扶苏公子原来并不止艺术好,功夫更是一流!   小小年纪有如此成就,让人想嫉妒都觉得不好意思。   金簪在手,君绮萝左右看了看,没有意外的在金簪的簪身上看见一朵痕迹很新的梅花,嘴角不由挂起一朵讽刺的笑意。   “簪身上那朵梅花是皇上前儿晚上才雕上去的。”赶在君绮萝开口前,皇后大声将皇上搬了出来。她在赌,赌皇上因为君绮萝和龙胤的拒婚,心中已经对他们升起了不满。   凤千重到现在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虽是不满皇后没事找事,不过还是违心的应承道:“没错,皇后小字咏梅,朕前晚宿在皇后宫中,无意中看见这只凤簪,一时兴起便在簪身上刻了一朵梅花。”   凤千阙和芫太妃等人微微的蹙了蹙眉,对这样的行为很是反感和厌恶,同时对凤千重也微微的感到了失望。   凤千重只觉得自己说这番话时,一张脸都在发烫,又在不经意间看见凤千阙眼中的失望时,连耳根子都在烫了。不过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人看皇室的笑话吧?!   君绮萝听了凤千重的话后,脸上讽刺意味更浓了,恰好又捕捉到对面的云妃同时看着凤千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很快的低下了头,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后禁足,凤千重宿在她宫中的可能性不大,云妃这个时候的反应,不难让她猜测到前晚上凤千重是宿在她那里的。   “呵呵,皇后和皇上真是鹣鲽情深,皇后都被禁足了,还有心情搞这些小女儿间的把戏。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咱们便去瞧瞧我的婢女怎么‘偷盗’了皇后的金簪吧。”   如果可以,凤千重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今儿他出丑出尽了,一辈子的英明也已毁于一旦,而这些,全都拜皇后和太后两个女人所赐!   君绮萝脸上的冷意很明显,不但是对凤千重的失望,还是对曾经救他的行为感到不值!也不待他发话,君绮萝缓缓的站起来,素手一扬,手中的九凤金簪便稳稳的插在了皇后的发髻上。   皇后刚刚看见她的东西还以为她要杀她,简直都要吓尿了,伸手取下头上的九凤金簪,只感觉整颗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脚下也软得几乎站不起来。   君绮萝才不管他们,与龙胤十指紧紧扣着,率先朝殿外走去。   这样的行为是很不敬的,可以说是完全没把西越放在眼里,险些把太后和皇后气个半死,凤千重却是无话可说。   偏殿乃是专门供赴宴的各位小姐和夫人身边丫头歇脚的地方,所以不是很大。不过说它不大,却也能容纳数百人。众人来到偏殿后,大多数人都是站在外面的,只有君绮萝龙胤凤千阙和皇上等人进到了殿内。   众人看见,临近门口的地方,几名宫女揪着乐笙的衣裳,不过她并没有反抗,绿腰也闲适的站在一边,根本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便是对比啊!   要是旁的丫头遇到这样的事,特定早就哭鼻子跪地哀求了,然而她们却是一副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样子,许多人心中莫不是对她们高看了几眼。   然而这对皇后来说,却是不想看到的现象。   殿内一众丫头一辈子也不能见到皇帝几次,此时竟然同时见到那么多贵人,赶忙跪地见了礼。唯有乐笙和绿腰还笔直的站着。   “扶苏郡主的丫头当真是好规矩好教养,见到皇上皇后和哀家竟是不见礼。”太后落座后,阴阳怪气的道。   按君绮萝扶苏郡主的身份来说,绿腰和乐笙对他们几个首脑行个礼也没什么,可是太后和皇后这俩人是想害她们小姐的人,她们没有上前给她一耳刮子就算好的了,还想她们行礼?门都没有!   这会太后特意说起,绿腰才轻轻对太后屈了屈膝,不卑不亢的道:“我们虽是下人,却是东陵晋王府的下人,便是在东陵,我们新元皇帝也不会动不动就摆谱让咱们跪拜,何况是西越的帝王?”   太后脸一臊,冷冷的看向君绮萝道:“扶苏郡主,这便是你调教的下人吗?”   “太后,我的‘下人’怎么样,还用不着你来指责!”君绮萝不带任何感情的道:“何况我认为我的‘下人’说得没错,便是在东陵的晋王府,父皇去了我们也不曾行拜跪礼,何况是面对你们?如今我放言于此,她们的每一个行为都代表着我的想法!”   如此赤果果的维护,大约也只有君绮萝能做得出来了。   此举在众多高官看来只是君绮萝的胆大,却是得到了殿内许多丫头的嫉妒,只是嫉妒的不是君绮萝,而是乐笙和绿腰好命,居然有这么一个维护她们的主子。对她们这种卑微的奴婢来说,遇到一个好主子是多么幸运的事。   凤千重此时清楚的感觉到,今儿他们的行为是彻底激怒了君绮萝,所以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你……”太后气噎,却还看不清时事,转向凤千阙冷声道:“翼王,扶苏郡主可是你的女儿?”   言下之意,她既然是你的女儿就是西越的人,到了西越,就得按照咱们的规矩来!   凤千阙神色淡然的道:“阿萝是我的女儿没错,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个做父亲的本就没有对她尽到半点为人父的职责,反而还连累她大着肚子不远千里奔波赶来西越救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去管她?”   如此纵容,君绮萝感动不已,瞄了凤千重一眼,接口道:“太后,我从始至终就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扶苏郡主,那个称谓不过是你们喊出来的而已!”   凤千重身子一僵,这分明是打他的脸啊!而且这力道还很大,打得他啪啪的疼。   太后横眉冷对,怒问道:“君绮萝,你这是何意?”   她的恼怒和君绮萝的淡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算她久居上位数十年,此时在众人看来,却还不及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娃有风度,这也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字面上的意思,难道太后不还不理解吗?”君绮萝说着还轻笑了一声,“看来太后是真的老了。”   “你……”   太后还要说什么,凤千重无力的闭了闭眼,打断她的话道:“好了,母后,现在说正事吧。”说着又看向皇后,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失落有之,失望有之……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皇后心里一个激灵,心知自己今儿此举是走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皇后,这事就由你来问吧。”凤千重道。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似乎有着不能沉受之重。   “臣妾遵旨。”皇后屈膝一礼,心底非常的不安,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走向乐笙,在她两步外停了下来,举着手中的金簪道:“闲话不多说,本宫只问你,这支金簪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乐笙微微眯了眯眼,微微扬着下巴,“如果我说不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皇后你会相信吗?”   皇后一噎,她竟然从乐笙眯眼的样子看出了几分君绮萝的样子。   乐笙微微倾身在皇后跟前,逼视着皇后的眼睛,语带嘲讽的又道:“只怕这金簪如何从我身上掉下来,皇后再清楚不过了吧?!”   被君绮萝羞辱也就罢了,被一个贱婢如此无视,无疑让皇后感到郁闷不已,甚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撕了乐笙的冲动。然而,她这样想着就真的就这样做了,顿时一耳光狠狠的扇在乐笙的脸上。   这一耳光力道之重,打得乐笙的脸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一丝艳红的血迹自她的嘴角流出。   众人震惊的看了看已经被自己吓到的皇后,然后又将视线转向君绮萝,不知道已经冷着一张脸孔的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却无人发现乐笙带血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稍纵即逝,继而又换上了委屈的表情,看向君绮萝唤道:“王妃……”   虽是有些心疼乐笙红肿的小脸,可那欲哭不哭欲说还休的小样儿,还是让君绮萝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哪里是她认识的乐笙会有的表情嘛?为了演戏,她也是拼了。   没错,这事摆明了知道是皇后陷害乐笙,可是刚刚传音得知乐笙也不知道那金簪为何会在她身上。既然没有没有办法来证明那金簪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乐笙身上掉下来,那便只有借助药物,故意激怒皇后,以期将此事一笔带过。   可是,乐笙的一巴掌怎能白挨?!   君绮萝心思转换间,身形一动,“啪”的一声脆响又在大殿里响起。   皇后捂着自己犹如火烧一般的脸,不敢相信的望着面前的君绮萝。   众人没有被君绮萝的举动震惊到,却是震骇于她原本离皇后足有一丈的距离,在他们刚刚想到君绮萝会怎么做时,她眨眼便看见她到了皇后的跟前,又飞快的甩了她一巴掌。   “扶苏郡主……”凤千重虽然因为皇后一再的挑衅君绮萝而对她很失望,却也无法忍受一再被君绮萝打他的老脸。   君绮萝一个冷眼扫过去,“孝武皇帝陛下,请叫我晋王妃!”   嚣张跋扈、胆大妄为、张狂不羁……这是众人现在能想到的形容她的成语。他们从来没想过,一个少女在他国竟然敢如此放肆。   凤千重也怒了,厉声道:“晋王妃,你为了一个贱婢,掌掴我西越皇后,是想干什么?”   “孝武皇帝陛下,对你来说,她是贱婢,是下人,但是对我来说,她是姐妹、是朋友、是伙伴!”君绮萝凛然道:“我这个人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护短,看不得身边的人受欺负,不单是皇后,就算是作为皇帝的你也不行!”   能护短成这样,也是世间少有了!有意上前指责她一番,可是想到她连皇帝都没放在眼里,他们上去还不是个炮灰啊?还有她身边那位全身直冒寒气的冷酷男子,简直将屋内的温度都降下来不止五度。   皇后只觉得自己踢到铁板了。她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咋就一耳光打上去了呢?不甘、愤懑、羞怒……各种情绪充盈在心头,可是对方的气势太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怎么和她对扛?   哼,就让你再蹦跶几天,待你死了,就没机会了!   凤千重火大的道:“晋王妃,朕好歹也是以礼相待,你如此嚣张,未免太不将我西越放在眼里了!”   “那又怎么样?”君绮萝睥睨着他道:“若非是我救了你,你觉得你还有命站在这里让我不放在眼里吗?”   “你这是威胁朕吗?”凤千重脸青一阵白一阵,愠怒的看向凤千阙,“阿阙,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凤千阙原本看戏正看得兴起,心中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威武极了,听凤千重点名了,顿时一脸的自责,站起来拱手道:“皇上恕罪,是王弟没教好她。”转而对君绮萝虎着一张脸道:“阿萝,不可以这么任性。”   不得不说,皇后太后的对阿萝、对他的母妃所作出的一系列的举动,以及今儿皇帝的表现是彻底寒了他的心了。曾经他不争不求,是因为他还看重兄弟的情谊,然而在对方都不在意这份情谊的时候,他还固守着它干嘛呢?所以,女儿做什么,他都不想再管。不过稀泥还是要和的。   “哦。”君绮萝瘪了瘪嘴,立即化身乖乖女的样子,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   ☆、西越篇:027.膈应不死你   若有深意的看了君绮萝一眼,凤千重又转向乐笙,“说说吧,皇后的金簪为何会从你的身上掉下来?”   君绮萝抿着唇,眼睛微微的眯起,原本幽潭般深邃的眼眸变得迷离,望向凤千重,身上的冷意再起凝结起来。   原本她想着这事就这样揭过去,哪知凤千重明知道这事是皇后陷害之举,却没打算放过她……其实她大可以现在带着乐笙和绿腰一走了之,量凤千重也不敢拿她们怎么样,可是,戏还没演完呢,她又怎么舍得离开?   “阿萝,想必孝武皇帝会给乐笙一个公道的。”龙胤长臂一揽,霸道的将君绮萝揽进自己的怀中,然后面带笑意的看向凤千重。   虽是笑着,可是那笑根本不达眼底,眼中的光芒更是深邃晦暗,看得凤千重心中一阵发毛。特么的,他凤千重活了四十余年,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毛头小子黄毛丫头威胁,真是太有失他帝王的威仪了。   偏偏这时候,连乐笙一个婢女都不甩他,凤千重表示火很大,“来人,将这个窃取皇后金簪的丫头带下去,重责二十大板,看她招还是不招!”   立即就有身着禁卫军服饰的禁军进来,欲上前捉拿乐笙。   “谁敢!”   龙胤一声低喝,声音冷如寒冰,身上的戾气犹似沸腾的开水唰唰唰的升腾起来,胆大的勉强还能在他的威压下站立,胆小的人则是觉得腿都不听使唤了。   他一手揽在君绮萝的腰间,一手随意的一挥,几名禁军便被扫倒在地,哀叫着爬不起来,“孝武皇帝,莫非是想屈打成招?”   凤千重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刚刚龙胤除了对昭和说的那席话外,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边曾观望的状态,哪曾想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伤了他的人!不过他自己的禁军是什么水准他还是知道的,虽说不是多厉害,不过竟是抵不住龙胤随意的一下,就有些让人感到胆颤心惊了。   “朕何时屈打成招了?”凤千重很没骨气的道。   “二十大板对付一个弱女子,很难让本王不想到‘屈打成招’这四个字啊!”龙胤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寒,“我晋王府的人,还由不得别人一而再的欺负!”   “朕这样做只是为了逼她开口而已。”对龙胤,凤千重到底还是有所忌讳,毕竟龙胤和龙翊天的威名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呵,开什么口?”君绮萝霸气十足的道:“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任你是谁,她也不会开口!”   “皇后的金簪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想必偏殿里许多人都是看到的,她不开口,朕自然有理由将她当作窃贼来处理。”凤千重道:“按照我西越律例,偷盗宫中圣物,应当重责二十大板后,再剁其手,赶出宫去。”   “孝武皇帝陛下,原本我看着父王的面子上,是不愿意这样逼迫你的,哪知道你竟然不懂得借坡下驴,反而包庇皇后欲将这事闹腾下去!”君绮萝目光乍然一寒,忽然望向云妃道:“孝武皇帝前儿晚上可是宿在云妃娘娘那里?”   “是……是的。”云妃被她的眼神吓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下意识的点着头,便是凤千重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此话一出,自然又是狠狠的打了凤千重一耳光,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做假证污蔑别人,实在有失水准。   而皇后作为这件事的主谋,挨了君绮萝一耳刮子,半边脸肿得老高,纵是如此也掩不住她极度不自然的神色。如今,大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朕大约是记错了。”凤千重一世英明毁于一旦,此时简直恨死了皇后,连带的将云妃也恨上了,可是让他当众承认这事,未免太难以启齿。   “呵。”君绮萝嘲讽一笑,“看来皇上的余毒还未解除干净啊。”   “……”   凤千重神情哂然,面对君绮萝的嘲讽,他已无力吐槽。   太后静坐了一阵子,终于看出来这事是皇后搞的鬼,更看出了自己儿子对晋王的忌惮,狠狠瞪了皇后一眼,忙打着圆场道:“皇上,横竖皇后的金簪也无损害,这事就此算了吧。”   “呵。”凤千重感激的看了自己老娘一眼,正想顺坡下驴,哪知君绮萝冷笑道:“太后,刚刚皇后诬陷我婢女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算了?孝武皇帝要杖责她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原本我倒是想息事宁人来着,可是你们抓住不放啊!如今你们想不了了之,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太后到底是强势惯了的,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已经是对她们最大的恩赐了,哪知对方根本就不接受她一番好意,恼羞成怒的道:“晋王妃,哀家都不和你们计较这事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我想怎么样?自然是想找出那个陷害乐笙的主谋!”君绮萝斜了皇后一眼,面色阴冷的道:“虽然我早已清楚这件事是谁陷害我的丫头,可是没有证据如何服众?我君绮萝的名誉,也由不得别人如此诋毁!”   任何犯罪都是有漏洞的,何况她早就知道了主谋是谁?!   “好,既然你觉得你的人是被陷害的,那便找出主谋来!”凤千重道:“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找不出证据,又当如何?”   “找不出主谋,我君绮萝愿花重金,铺千里红绸,备百里红妆,将昭和公主迎进晋王府,尊她为姐姐!”君绮萝言辞铿锵,掷地有声,此时一身凌然之气,任谁都不能忽视。   她本身是晋王妃,尊昭和为姐姐,也就是说她愿自降身份在她之下,可以是侧妃,也可能是妾!   众人纷纷看向龙胤,见他一脸淡然,神情丝毫没有因为君绮萝将他当作赌注而有所不快,这无疑又让人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是没有错的,龙胤根本就不爱君绮萝!   凤千阙和芫太妃面露忧色,便是乐笙和绿腰的神情也变了。连乐笙自己都不知道那金簪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放在她身上去的,要查起来又谈何容易?   他们忧愁了,凤千重、皇后以及太后则是心中大喜,原本他们觉得昭和嫁给龙胤的事已经没有希望了,可是如今她自己却是提出来,这可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从龙胤的脸上收回视线,凤千重一锤定音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我早便说过了,我君绮萝虽不是男儿,却也是一言九鼎!”君绮萝乜斜着凤千重,“若是我找出那人,孝武皇帝又当如何?”   “这……”   凤千重顿了一下,君绮萝讥讽的道:“难不成孝武皇帝只想得到好处却不愿意付出?呵,世上可没这样的道理。”   凤千重眼角狠狠的跳了下,他只是顿了下,又没说不愿意答应她即将提出的要求,怎么就成了她说的那般小气吝啬了?这个君绮萝,一张嘴真是太厉害了!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凤千重,不经意看见皇后微微翘起的嘴角,心头猛然一个激灵。二十多年的夫妻,他又如何不了解皇后?这笑是她自信的表现!难道说她能肯定君绮萝找不出那个将金簪放进乐笙身上的那人?   吊着的心当即放了下来,凤千重道:“你说吧,如若找出证据,你想如何?”   不是没看见皇后嘴角的笑,君绮萝却是不以为意,眯缝着眼看着皇后,一字一顿的道:“我想孝武皇帝将真凶杖杀!”   “啊!”皇后被君绮萝凌厉的话语和气势吓得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脚跟,猛然惊醒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些,随即低着头不再说话。   君绮萝挑衅的看向皇后道:“皇后这是心虚了吗?”   皇后咬了咬唇抬起头来,故作镇定的道:“本宫为何要心虚?只望晋王妃输了可要遵守承诺。”   “皇后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呵呵……”等着什么,君绮萝没说,皇后却是脸色惨白。讥讽一笑,君绮萝不再看她,转问凤千重,“皇上可答应?”   “这事算起来似乎朕很亏啊。”凤千重道。   “孝武皇上觉得亏什么?还是你愿意承认乐笙是被人陷害?”君绮萝挑眉,先是故意激他,后又诱道:“貌似怎样都是我亏吧?要知道,将来我可是做皇后的人!”   一句皇后,成功将凤千重的心给挑了起来,击掌道:“好,只要你找出那人,朕便将那人当着百官的面杖杀,朕决不反悔,也保证此事绝不会影响到两国友好邦交。”   “很好。”君绮萝笑了,笑颜如花,也不去计较凤千重在这里跟她耍心机。   只是明明炫彩夺目的笑容,却让皇后感到瘆得慌,为何她有种即将死去的错觉?   君绮萝不再理会他二人,看向龙胤,换上一副小女儿姿态的问道:“阿胤,你可信我?”   龙胤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中慢慢的都是宠溺的柔情,温柔笑道:“阿萝,为夫不信你又能信谁?放心的按着你的心意去做!”   “有你这话,我心足矣。”君绮萝旁若无人的在龙胤的唇上亲了一下。   众人无不是傻了眼,这晋王妃也太大胆了,可是如今有谁还会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君绮萝转向乐笙和绿腰,眉峰一扬道:“把你们身上能拿出来的银票,都给大伙儿瞧瞧。”   绿腰和乐笙虽是不解,还是按照君绮萝说的去做了。只见她们各自从身上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随意抽出一张来,都是千两的大票。   众人除了唏嘘之外,更多的是嫉妒和眼红。   “看见了吗?”君绮萝得意的道:“我君绮萝身边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数万两银票来,何至于需要窃取那不值几文钱的破金簪?”   芫太妃嘴角狠狠的抽着,虽说是事实,可是阿萝,这样膈应人真的好吗?   果真,凤千重几人的神色都很不好,显然被君绮萝这一下,抽得心肝俾肺肾都不好了。   看见他们的反应,君绮萝气也顺了血脉也通了,“乐笙,说说刚刚是怎么回事。”   乐笙不假思索的道:“刚刚被几名宫女带进偏殿后,我和绿腰就安安分分的呆在里面,只刚刚去了趟恭房回来,那金簪就从袖子里掉出来了,然后便立即有四名宫女和一名太监上来拉住我,说是我偷了他们皇后娘娘的九凤金簪。”   “你去恭房来回用了多少时间?”   “半刻钟不到。”   君绮萝一连问了好些人,确定了乐笙离开的时间不足半刻钟,然后指着一名宫女装扮的女子,气势十足的道:“你,告诉本王妃,从这里到恭房然后回来要多少时间?”   小宫女咬了咬唇,慑于君绮萝的威压,声如蚊蚋的道:“如果是……是小解,和姑娘说的时间差不多。”   君绮萝点点头,转向皇后,“请问皇后娘娘,从这里到你的寝殿需要多少时间?”   在君绮萝问完小宫女后,皇后就感觉冷汗瞬间就湿了后背,这会儿更是不安得话都说不出来。   君绮萝讥诮一笑,又转向蹙着眉,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凤千重,“孝武皇帝陛下,这皇宫就是你的家,你自然是清楚的,不如由你告诉我?”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凤千重,自知躲不过,便道:“走路需要半个时辰,来回一个时辰,如果是轻功极好的话,来回半刻钟差不多。”   皇后当即眼睛一亮。   君绮萝鄙夷的看了凤千重一眼,“且不说乐笙对皇宫里的道路不熟悉,即便是熟悉,时间都花路上了,乐笙要怎么去偷金簪呢?”   凤千重立即就觉得自己的脸像是在火中炙烤一般的难受,活了这么大岁数,他从来就没有像今日这般挫败过。   君绮萝乘胜追问,“敢问皇上,乐笙的罪名是不是能洗脱了?”   “自然是洗脱了,不知道晋王妃可还要继续下去?”   “我君绮萝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今日不将那害乐笙之人揪出来,我如何甘心?!”君绮萝的话掷地有声,话落还不忘瞄了皇后一眼,才又转向乐笙,“今晚和你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有哪些?”   乐笙蹙眉想了想,然后指着一位小宫女道:“我就问过那位小宫女恭房的位置,但是当时是隔有距离的,她如果动手,我不可能不会发现。然后就没有……”   “乐笙,谁说没有?”绿腰在她否定的时候突然道:“王妃,可还记得咱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有四名宫女守在门口,将我们带去偏殿的?”   “啊,没错没错。”乐笙一向粗线条,这回听绿腰说起,也想了起来,“当时我就觉得有人碰了我一下,应该就是那会儿着了她们的道。”   君绮萝在绿腰说话的时候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皇后,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是以在绿腰说到“四名宫女”的时候,见到她的身子几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手也不由自主的握在一起。   自信一笑,君绮萝道:“就是她们几个了,可还记得她们的样子?”然后见有许多着小宫女都垂着头,沉声唤道:“都给本王妃抬起头来。”   皇后的越发的不安起来,在众宫女抬起头来的时候,迅速的丢出去几个狠厉的眼神。   龙胤和凤千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此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有人正往嘴里喂着东西,来不及细想,飞身就往她们掠去,却有几枚银针比他们动作更快的朝那几人射去,顿时便有几名宫女保持着往自己嘴里喂东西的姿势被定在原地。   这一手,但凡看见的人无不是被惊呆了,不为别的,只为那四名宫女都站在不同的地方,而且有远有近,是以对力道的控制要求非常的高。   小小年纪有这一手,简直让人连嫉妒都觉得无力啊!   龙胤和凤千阙将那几人给拎到了君绮萝跟前。   君绮萝看向皇后微微笑着,眼中却是带着嗜血残忍的杀意,此时的她就像是一朵曼陀罗花,美丽,却是有毒。   皇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仿佛看见死神离她越来越近。   “好好看着我怎么从她们的口中把你供出来吧!”丢给皇后这一句,君绮萝以手帕包着手将几名宫女手中的药丸取了出来,放在鼻间一闻,不由笑道:“呵呵,果真是毒药呢,这皇宫啊,果真是藏污纳垢,恶心至极。”   将药丸包着放进腰封里,然后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只白瓷的瓷瓶,喃喃道:“原本我都不屑用毒药了,你们为何要逼我呢?”   微微叹了一口气,君绮萝到处几粒黑色的药丸,分别喂进了她们的嘴里。   ☆、西越篇:028.不该听的声音(一更)   自己服毒是一回事,被人强喂毒药又是一回事。四名宫女此时不能动,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布满了惊恐。   凤千重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心情显然不大好;太后面色不虞,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尽量的不去触到君绮萝和龙胤;皇后坐在地上,想到刚刚君绮萝提出的杖毙二字,整个人都软了。   虽然他们听到君绮萝说的是喂的她们毒药,但是他们都清楚,这个毒药一定不是直接毒死人的药,是以给他们的恐惧却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这不单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一个国家的颜面!   不是没有想过暗中做手脚,可是君绮萝、龙胤、凤千阙以及那两个婢女都不是好蒙混的人,否则哪里会在几名宫女想要自尽的时候,便将她们给制服了?   周围的其他人莫不是屏息静气,端看君绮萝搞什么名堂。   “不用担心,我不会要你们的性命的,只不过会有点难受而已。”君绮萝嘴角含笑,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只是眼底蕴藏的狠意,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该有的。   几名宫女看着这样的她,再加上心底的恐惧,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王妃,你坐下说话。”乐笙很是贴下的端了一张椅子过来,微笑着道:“时间还早,咱们慢慢的看着。”   “嗯,没错,咱们不急。”瞅见乐笙那肿得高高的脸,君绮萝心疼极了,“乐笙,对不起哦,早知道我一开始就用这个药,也不至于让你挨那女人的打,不过没关系,一会我让她以命来偿!”   “好。”乐笙笑着道。   她是感动的,可是某人就吓得不行了,只听一阵嘘嘘嘘的声音之后,皇后身下湿了一大片,一股尿臊味更是缓缓的窜入众人的鼻端。   一时间,众人虽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可是那或鄙夷或嘲笑的眼神,让皇后觉得像是一支支利箭射向自己,既痛又臊,一张脸血红血红的。   君绮萝嫌恶的瞪了她一眼,轻蔑的道:“就这个胆量,还想跟我斗?”   院子里的人群中,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终于忍无可忍的挤出人群,咚地跪在凤千重的跟前道:“皇上,素嫣可是咱们西越的皇后,你就准许他东陵的晋王妃这样胡来?咱们西越颜面何存?”   “你乃皇后的父亲,韩国公是吧?”君绮萝赶在凤千重开口之前,斜了那人一眼道:“请问本王妃对你们西越的皇后怎么了?除了刚刚她打了本王妃的婢女,本王妃还了她一耳光外,貌似本王妃现在没把她怎么样吧?本王妃的婢女在你们西越皇宫受人陷害,事关我东陵颜面,本王妃致力于找到陷害她的那个人促进两国友好,怎么就是胡来了?还是你韩国公想东陵西越两国因此遭受战火洗礼吗?嗯?!”   无人去猜测她怎么会清楚的叫出韩国公来,只是那刻意加重的“两国遭受战火洗礼”几个字,深深的印进众人的心里。这话或许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笑话,但是从君绮萝的嘴里说出来,则需要好好的思量一番了。   今儿的事情,怪只怪皇后自个儿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忽略了君绮萝这个人的狠劲以及对身边丫头的维护之情,对她的人出手。   如果说把个人矛盾升级到国与国之间的矛盾,皇后将是西越的罪人!   东陵如果对西越开战,翼王凤千阙作为晋王妃的父亲,愿不愿意再披甲上阵就说不准了。凤千阙对西越来说,就是曾经的龙翊天一般的存在,如果他不愿意去,想必皇上也拿他没办法的,如此西越和东陵的战争,输赢根本就毫无悬念。如果东陵再联合大秦和北戎,那么西越离灭国也不远了。   这一点,不但凤千重考虑到了,便是许多大臣也考虑到了,所以今儿如果查出那致使陷害乐笙的人是皇后,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保她!   韩国公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的,可是如果他不救他的女儿,那么她就会死,从此韩国公府没了皇后的庇佑,将会一落千丈!当即怒道:“晋王妃,你如果说非要挑起两国战争,我们西越也不会是孬子!”   “呵。”君绮萝不屑的笑了一声,眉色飞扬的道:“韩国公,这事似乎不是你能拿得了主意的吧?还是说你韩国公府如今已经可以左右西越的国运?”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   “你……你你你……满口胡言乱语!”韩国公偷偷看了眼紧抿着唇的凤千重,颤巍巍的指着君绮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连声音也跟着在颤抖。   看着韩国公两句话就败下阵来,众人莫不是再一次对君绮萝的一张利嘴感到深恶痛绝。   “那么就是你存心挑事了?!”君绮萝颠倒黑白的话,气得韩国公再也憋不住了,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然后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旁人都来不及上去接住他。   “父亲!”皇后早已木然,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老子,倒是人群中出来两个中年男人,恨恨的瞪了君绮萝一眼,上前将韩国公从地上扶起来。   君绮萝根本就不理会他二人,几近嫌恶的道:“女儿不中用,老子更是不中用,几句话就气得晕死过去,这样的人怎么能挑起一个国家的大梁呢?”   “你二人将韩国公带下去吧。”凤千重终于开口,情绪极度低迷,似乎也被君绮萝刚刚的话给唬住了,又对君绮萝道:“晋王妃,时间不早,你动作快些,处理了这事,大伙儿就回去吧。”   “好的。”君绮萝故意对他悠然一笑,一脸的明媚正好与凤千重满脸的晦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只期望快些赶走这尊瘟神就好。   君绮萝邪恶一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将制住几名宫女的银针给拔掉,立即就有一名宫女扭动着身体,双手在身上挠着抓着,没一会儿,一双青葱般的手臂便出现了一道道可怖的血痕,嘴里还不住的哭着叫着,“呜呜,好痒,痒死我了。”   许是受了她的影响,立即又有一人出现了她的情况,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要不了多久,她们便是连脸上都抓出了一道道的血痕,鲜血淋漓的,再配上她们哀叫的声音,好不恐怖。一些胆小的人已经不敢再看了。   “是不是很难受?”君绮萝柔声问道。   几名宫女扭着身子点点头。   “想不想解毒?”君绮萝又问。   几人又点头。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将九凤金簪放在本王妃婢女身上的?”   几人虽是觉得浑身犹如成千上万的蚂蚁在撕咬,却还是迟疑了,嘴里虽还是哀哀叫着,却没有一人开口。   “呵呵。”君绮萝似乎并不以为意,淡淡道:“你们知道你们再挠下去会出现什么后果吗?你们会把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撕下来,没有了皮肉的包裹,肠肝肚肺会流得满地都是……”   “呕。”有女子忍不住干呕起来。   有了一人起头,立即便有一片的人跟着干呕。   君绮萝并不以理会,继续道:“纵是那样,你们却并不能马上就死去,又疼又痒的滋味非但不会一分不减,反而还越来越强烈,直到你们流干净最后一滴血为止。呵呵,这样的磨难,你们知道需要遭受多久吗?”说着状似想了想,“少说也得两三天吧。”   几名宫女脸上出现了恐惧之色,哀求道:“晋王妃,你杀了我们吧……求求你杀了我们吧……”   “呵,想死?没那么容易!”君绮萝说着声音一凉,“第一个说的,我立马给她喂解药;第二个说的,我可以即刻让她死;第三第四个,就慢慢的等……”   “死”字还没出口,几人便异口同声的喊道:“是皇后……”   “嘶,果真是她!”人群顿时哗然。一人说是,可能会是作假;二人说是,可以说是串通;那么死人同声同气都说是皇后,那么就不容人怀疑了。   皇后面色死灰,想晕过去人却清醒得很,只得偷偷的看向凤千重,期望他能看在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求君绮萝放过她。哪知,却对上凤千重鸷冷的眼神,心底顿时凉透了。   完了,完了……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决定,会让她韩素嫣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从来一次,她一定不会与君绮萝杠上,一定会躲她躲得远远的!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君绮萝摸出四粒解药,喂进几名宫女的嘴里,没一会儿,她们便停止了自我摧残,虚弱的瘫坐在地上。   君绮萝才又走到皇后面前两步的距离停下,冷冷的道:“说吧,是什么原因使得你要这样陷害我的婢女?”   皇后缓缓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君绮萝一眼并未说话,忽地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动作迅猛的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顶着头往君绮萝的肚子拱去。   众人莫不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凤千重更是被吓得不轻,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君绮萝或者她的孩子出了事,龙胤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可是他的距离远了些,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眼看就要碰到君绮萝的肚子,龙胤长臂一伸,将君绮萝拉到自己的一边,自己则运起内力站在了君绮萝刚刚站的位置。   “嘭!”皇后的头狠狠的撞在龙胤的身上,就像是撞在了一根坚硬的柱子上,只听得一声惨叫之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紧紧的闭着眼睛,头顶慢慢的有血渗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无人发现,凤千重竟是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反观龙胤,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便是皇后撞上去的时候他也是一动不动的,眼中的杀意犹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射在皇后的身上,声音极致的寒冷,“竟然妄图伤害本王的孩儿,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绿腰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道:“没气了。”   君绮萝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惋惜的道:“真是便宜她了。”说着又走到那几名宫女跟前,“你们可知道,皇后为何要陷害本王妃的婢女?”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有此一问,不过是为了在座的人信服,也算是给凤千重一个交代。不过让她觉得惋惜的是,皇后的结局与她为她安排好的结局有些差距。   状似不经意的睃了太后一眼,心里突然有些怀疑昨晚给她喂的药是不是失效了,都快十二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发作呢?   几名宫女早就被君绮萝的气势和手段吓到了,连皇后都死了,她们哪里还敢不说?   “这事我知道。”有人甚至迫切的道:“前儿公主去御花园摔了跤,被乐笙和绿腰姑娘笑了,去皇后那里哭诉,皇后为了给公主出气,想要教训教训她们,于是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命我们几人来实施。还望晋王妃饶了我们,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你们是西越的宫女,你们的身死可不是我能做主的。”君绮萝说着,笑看向凤千重,“孝武皇帝陛下,你说呢?”   众人的嘴角无不是狠狠的抽了抽,皇后的命都丧在你手上了,你要保下这几名宫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凤千重背负着手,蹙眉看了君绮萝一眼,冷冷的道:“带下去。”   “皇上饶命啊。”几名宫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赶忙叩头求饶,哪里还有刚刚要自尽的勇气?   立即便有禁军上前,往几名宫女嘴里塞了条帕子,将她们给拖了下去。   凤千重看了眼地上皇后的尸体,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一边,无力的闭了闭眼道:“晋王妃,如今的结局你可还满意?”   “唉!”君绮萝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人死如灯灭,虽然皇后不是被杖毙,不过结局都一样,孝武皇帝陛下你节哀顺变。”说着,也不理凤千重越发阴沉的脸上,探头朝屋外瞧了瞧,“皇后死了,咋滴没有看见昭和公主和太子的身影呢?作为儿女,不好这么没良心的。”   “让让,快让让。”许是为了响应君绮萝的话,这时,有人急匆匆的分开人群,进到大殿里来,看着凤千重,脸色臊红,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君绮萝认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妃的儿子三皇子凤赟。   看到他,君绮萝在目光四下搜索了一阵,终于在门边一个不醒目的角落里搜到了云妃的身影,虽然她微微的垂着头,却还让她捕捉到了一丝兴奋的味道。   也是,皇后死了,那么将来最有可能坐上皇后位置的便是这位了,自然是要偷着乐了。   凤千重心里本就不爽,这会儿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只觉得憋气得慌,沉声道:“有话就说,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凤赟还是不敢说的样子,“父皇,儿臣……儿臣……”   “说!”凤千重火大的吼道。   凤赟咬了咬唇,似是下定决心般,“儿臣刚刚去恭房,回来的路上经过花园,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声音,儿臣悄悄过去一瞧,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凤千重蹙眉,问出这句话后才意识到他提了一句“不该听的声音”。结合赟儿的脸色和表情来看,要是一般的宫女偷吃,他是不可能会这般遮遮掩掩的,难道是他身边的嫔妃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太后似乎也猜到了是那种事,心中火大得很,敢给她的儿子戴那种颜色的帽子,简直是找死!正好她憋屈了一晚上,怒火无处发,便去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一会逮住了定要乱棍打死!   是以不待凤赟回话,太后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赟儿,带路。”   凤赟偷偷瞄了眼似乎还没拿定主意的凤千重,劝道:“皇祖母,还是别去了……”   “带路,再唧唧歪歪了,哀家绝不饶你。”太后霸道的道。   是以,在凤千重还没决定要不要去的时候,太后愉快的为他做了决定,并跟着凤赟走了。   凤千重醒过神来,赶忙也跟了上前,走时还不忘对众人道:“你们就别跟了。”   不该听的声音啊,简直太特么的劲爆了啊,有木有?!   殿内殿外的众人垂着头,皇后死去带来的阴霾,瞬间被新的问题给冲散,心中无不是升腾起好奇的因子,想要去一探究竟。只是事关宫中秘辛,他们不敢啊,有木有?!   是以,有好多人偷偷拿眼去睃君绮萝和龙胤。   发现这一现象,君绮萝特么的很无语啊。这种事情,她就是再大胆也不能跟着一堆男人去看的吧?   完全忘记了她成亲当日在晋王府大喇喇的看龙珏和逍遥王龙泽做那档子事了。   艾玛,西越的秘辛啊,她也很想去看看啊!   正在她心里纠结要不要去的时候,龙胤无奈的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想去就去吧,说不定会有好戏看呢。”   听到龙胤发话了,君绮萝哪里还憋得住?拉着龙胤就往外走了。   晋王爷,明知道是那种事,还纵容自己的媳妇去看,这样真的好吗?众人虽是这样想着,胆子大的还是跟在了他们身后。   ☆、西越篇:029.搞清楚对象   别看太后年近六十,走起路来却是不输年轻人。   她步履轻盈的跟在凤赟的身后,凤千重又跟在她的身后,再后面除了云妃和另两位妃子以外,便是几个资格老的太监跟嬷嬷,一行不足十人朝一个小花园而去。   宫中到处都座落着石灯,天黑之前,整个宫中的石灯就会点上,既做装饰用,又作照明用。就算是小花园,也会点上几盏。   此时,昏黄的光晕朦朦胧胧的,将皇宫照得如同幻境一般。   还没走近那小花园,便听到有喘息声重重的传出来。   太后一个过来人,听见这个声音又怎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胸中的怒火越发的重了,脚步也不由得加快;凤千重的脸色也非常的不好,一张脸黑沉黑沉的,浑身的戾气磅礴,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以至于跟在他身边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呃,好哥哥,你好厉害……”   “好妹妹,你也让我好舒服,我感觉自己都要飞到天上了!”   “……”   太后和凤千重听到这两道声音,浑身顿时犹如遭了雷击,脚步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似乎不敢再上前。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般,彻底被打击到了。   “是……是太子和昭和……”   云妃轻轻的喊了出来,话还没落音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怯怯的睃了凤千重一眼便垂下头去。无人知道她手下捂着的小嘴已经咧得大大的。   皇后死了,皇后的位置非她莫属;二皇子已经死了,太子又和自己的亲妹妹做下这等龌龊事来,哪里还配为储君?依皇上的性子,不处死他就不错了。   呵呵……   凤千重终于回过神来,眯着眼睛侧头扫了身后一眼,压着声音厉声道:“你们都给朕退得远远的,记住了,这事要是走漏一点风声,休怪朕翻脸无……”   哪知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便闪过两道黛青色的身影,众人望过去时他们已经落在花园的入口处,不是君绮萝和龙胤又是谁呢?   凤千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尊瘟神,怎么什么事都要来凑个热闹?   “我今儿真是开眼界了,没想到西越的风气竟是这样的开放,亲兄妹竟然在花园里行这苟且之事!”凤千重正准备让他们离去,君绮萝已经看着里面叫起来,继而转身看向太后和凤千重,“孝武皇帝陛下,如此德行败坏的女人,你们适才怎么好意思让她嫁给我家王爷?”   君绮萝言辞犀利,一双翦水瞳眸里犹如淬了毒一般,刺得凤千重脸上滚烫滚烫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晋王妃你咋呼什么?”太后蹙着眉头道:“这不是没有成吗?”   “要是成了呢?”君绮萝激动的道:“要是成了,你们是不是就把这个跟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苟合的肮脏女人嫁给阿胤?难道你们以为咱们东陵是捡破烂的吗?什么破烂币都会收?你们不要脸面,我们东陵丢不起这个人呢!”   许是因为生气,君绮萝的声音越说越大,身后跟来的一群人无不是听得清清楚楚,纷纷给怔住了。   晋王妃啥意思?难道那里面的人是……太子和昭和公主?   艾玛,他们不要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啊!   众人反应过来正想要离开,君绮萝却朝他们看过去,也不在意是和男人说那档子事,气咻咻的道:“苏丞相,你们给评评理,昭和公主和太子敢在这外头苟且,胆儿这么肥,想必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他们刚刚在大殿居然还一门心思的把昭和公主嫁给我家王爷……世上有这样侮辱人的事吗?还是说你们西越根本就没把咱们东陵放在眼里?”   “晋王妃,你这话过于严重了。”苏丞相腆着脸道。   众人迎向凤千重和太后看下他们那几欲杀人的眼神,想死的心都有了,姑奶奶,能不能别这么坑人啊?你是东陵的晋王妃,这种事看了走了就是了,他们还要在西越生活的啊!   “皇……皇上,微臣等担心你和太后出事,所以就一起过来了,哪知道……”苏丞相腆着一张老脸赶鸭子上架般说道,心里把君绮萝给骂了好几遍。   “呃,哥哥,快,动作快些……”   “我的好妹妹,哥哥来了,啊啊啊……”   “嗯啊……好哥哥……嗯啊……好、好舒服……我、我还要快些……”   “好好好,哥哥快些……”   “……”   苏丞相等人听到这声音,简直无语到极点,索性也不再畏畏缩缩的了。只是心中感叹,太子,公主,咱们声音那么大,你们干嘛还做啊?需要这么忘我吗?再说这种事你就算要做,也回去关着门做呢,干嘛在外面打野战嘛,好歹注意下影响啊。   君绮萝眯了眯眼睛,闹这么大声,里头的人还没有反应,显然是被人下了那种药,而下药的人嘛……视线不由得飘向凤赟。   原本微微侧身背对君绮萝的凤赟,想着太子今儿不死也会脱层皮,那太子之位也是与他无缘了,正暗自窃喜着,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道不容忽视的利芒,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便对上君绮萝那双犹似雪山寒潭一般的眼睛。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眸底有着暗潮在涌动,仿佛要把他给吸进去。   难道被她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凤赟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双腿像是入锅的面条,赶忙侧开眼,不敢再看君绮萝。   他的反应,让君绮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她不喜欢凤鸣,却也没想过把她跟她的亲哥哥给弄在一起那么恶毒。这个凤赟,与她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呢,怎么可以比她君绮萝还要恶毒?!   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凤千重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对一位嬷嬷道:“去让公主和太子穿好衣裳,速度给朕滚出来。”   那嬷嬷哪里敢有半点怠慢,垂着头迈着小碎步匆匆进去,不一会就传来她的声音,“公主、太子……公主、太子……啊……嘣!”   随着一声惨叫之后,便是一道声音重重的砸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太子凤凌的声音传来,“哪里来的狗奴才,敢打扰本太子好事,简直是找死!”   “哥哥好威武,咱们继续啊。”昭和公主喜滋滋的道。   君绮萝傻了眼,人们不是传西越太子憨厚老实吗?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啊不可信!   凤千重快被气死了,看向君绮萝,眼神晦暗不明,盯着她好半晌才道:“晋王妃,太子和昭和一看就是被人下了药,你可有解药?”   君绮萝眉梢一挑,好笑的道:“孝武皇帝陛下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以为这事是我做的?”   “你有动机不是吗?”凤千重不甘示弱的道:“如果说鸣儿毁了,那么便不用和你争晋王了,所以你便对她下了那种药!可恨你竟是狠心至此,毁了她倒也罢了,居然将她和太子……他们是亲兄妹啊!你有怨气可以冲朕发,再不济她也是你的堂妹,何以如此狠毒的对她?”   “呵呵,”君绮萝冷笑道:“敢情我还能未卜先知了?知道她会从殿中出来,又知道太子会追出来,还知道你们今天居然会撮合她和我家王爷不成?你以为凭凤鸣,有资格和我争吗?对了,像她这么弱的对手,我还不屑于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昭和的确差了你十万八千里,可是你的能力朕也知道一二,想必在朕当初跟你提出要补偿的时候,你便猜到朕有意将昭和嫁给晋王吧?”   “呵,我就当我猜到好了,可是我和阿胤、乐笙和绿腰,在这件事之前,都是和大伙儿在一起的,要怎么给他们下药?”   “你晋王妃要做一件事,还需要亲自动手吗?你以为朕相信你身边就只有那两个丫头吗?”   “说的也有道理。”君绮萝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我身边的确不止她们二人,可是我如果安排了这一手,又何至于在刚才拿着自己的未来去豪赌?还有,你觉得我有必要在事情都解决了之后,还多此一举的来上这么一手吗?”   “这不正是你的高明之处……”   “皇上!”凤千阙听不下去了,站出来道:“你太不了解阿萝了,她就算再厉害,也绝不会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来。”   “阿阙,她是你的女儿,你自然会这么说!”   “我……”   “父王,你别说了,虽然我这人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我这辈子却是很讨厌被人冤枉。”君绮萝说着看向凤赟,“今儿我要是不拿出证据来,想必是无法洗脱自己的冤屈。”   凤赟就算没有回头看君绮萝,但是那种被暗潮笼罩的感觉再次袭上他的全身,令他的心里感到很是不安。   “孝武皇帝陛下,请你看清楚了!”君绮萝冷冷的一声厉吼,“就算要迁怒于人,也要搞清楚对象!”   话落,她的身形一动,便朝凤赟掠去。   ☆、西越篇:030.乱(一更)   身后,昭和与太子的靡靡之音还在传来,凤赟却是感觉到了君绮萝眼中的杀意。   他知道,定是君绮萝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直逼他而来。   事实上这会儿他身上的确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被她搜出来,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他想要逃走,可是君绮萝身上的戾气仿佛结成了一个茧,紧紧的将他包裹其中,一动也不能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欺近自己,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的腰封里,搜出来一个白色的纸包。   二话不说,君绮萝打开纸包闻了闻,便知道是什么东西,捏开了凤赟的嘴,将里面半包白色的粉末全数的倒进了他的嘴里。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得连反抗都没有,凤赟便被她吃得死死的。然后,她又在他身上点了几点,只见凤赟猛地吞了两口口水,她才放开他,退开一步之外静等结果。   凤赟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被君绮萝喂了什么东西,忙不迭的伸手进喉咙里想要将东西给抠出来,可是都吞咽进去的东西,又怎么能抠出来?即便抠出来,也不能抠干净吧?!   “晋王妃,你给赟儿吃了什么东西?”云妃终于不再装隐形人,逼问道。   君绮萝闲闲的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云妃娘娘不会自己看吗?”   云妃被她噎得脸颊通红,君绮萝却是不再甩她,看向原本就死死盯着凤赟的凤千重,“孝武皇帝陛下,你可要看好了。”   凤千重双拳紧紧的握拢,指甲都抠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如果这会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他也就不配为这个皇帝了!只是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失败,儿子生的倒是很多,除了凤昕一直表现出自己的野心来以外,一个二个竟都是表面温驯,内里阴暗狠辣,如此表里不一,真是让人寒心。   “啊呃……”   不多时,凤赟的喉间便溢出这样两声近乎呢喃的单音节来。众人望去,他眼神迷离,身体软绵,一双手在手上不停的扒拉着衣裳。他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目标。   忽然,他看到君绮萝,眼睛倏地一亮,便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   龙胤眼中划过一道冷芒,轻轻掠到君绮萝跟前,一把揽起她的腰便跃到了旁边一棵丈高的树上。   龙胤单脚而立,君绮萝纤长的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短短的枝桠不过拇指粗细,承受着他们两人的重量,竟是一点被压弯的感觉都没有。   除了凤赟,没有一个人不被这个画面所惊叹。   凤赟见眼前莫名其妙不见了,也不再执着于她,而是从新寻找新的目标。   不负所望,他只一转头便发现了新目标,这个目标不是别人,正是离他最近的太后。   太后和凤千重此时正注视着上方的君绮萝和龙胤,凤赟脚下一动,扑上去便扯着她的衣裳,一手速度飞快的将手探进了太后的胸前,用力的捏着她胸前的小山丘,一手勾过她的脖子固定着她的头,张嘴就对着她的嘴啃了上去,重重的吸着。   “呜呜”突如其来的动作和疼痛让太后惊叫出声来,呜呜叫着想要从凤赟的桎梏中逃出来,可是她一个老女人哪里敌得过一个年轻小伙子?   凤千重等人的注意力原本是在龙胤身上的,龙胤展现的一手,深深的震撼着凤千重。听到异样的声音,凤千重看到自己的老娘正被儿子上下其手,当即就气血上涌,几步上前,一拳砸到凤赟的头上。   凤赟被一拳砸飞出去,同时却是听到了太后的惨叫声凄厉的回响于花园的上空。   众人实在是被这一声凄厉的叫声给吓到了,只见太后捂着嘴,满手是血。   而被砸倒在地上的凤赟在短暂的晕眩之后,撑身坐起,嘴里吐出一小截带血的东西来,有离得近的一位嫔妃害怕的喊道:“是、是舌头!”   无数人傻了眼,凤千重也被这一幕给怔住了。   “皇上,快命人叫太医,叫太医啊。”苏丞相醒神喊道。   凤千重呐呐的点头道:“对,对对对,来人,快去叫太医来。”   立即有太监匆匆前去叫太医了,也没人想起来眼前就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君绮萝,或许是想到了,却没人敢提出来让她为太后看诊。   “赟儿……”云妃叫着不敢上前看看自己的儿子,生怕也遭到太后一般的厄运。   凤千重看了一眼自己正哀哀嚎泣的老娘,并没有赶上前,而是狠狠的吞吐了两口气,几步走到凤赟面前,狠狠的踢着他,嘴里还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你个小畜生,连自己的亲祖母都敢轻薄,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了,老子踢死你,踢死你……”   凤赟身上吃痛,人也变得有几分清醒,想到什么,伸手在怀里摸着什么东西。   “孝武皇帝陛下,他兴许是在找解药呢。”君绮萝笑着提醒。   凤千重身子稍微顿了一下,便亲自在凤赟的身上摸索起来,没一会便从他的怀里摸出一个白瓷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褐色的药丸,再倒,却是没有了。狠狠的瞪了凤赟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取舍。   张了张嘴想要叫人前去把解药给昭和公主和太子服下,只是今晚皇家的颜面本就被丢尽了,也顾不了那么多的忌讳,最终还是自己进去了。   君绮萝一双美丽的眼睛随着他的身影移向花园里面正做得哈皮的两个人,嗯,站得高看得远,他们站的地方正好能将数丈外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龙胤察觉到她在看什么,在她耳边不悦的小声嘟囔道:“阿萝,他们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一会回去看为夫。”   “呃,谁要看你?”君绮萝脸上一烫,视线回转没好气的斜了龙胤一眼,才又落在太后身上。此时看太后这个样子,她心里爽嗨了,没想到居然还会额外送太后这样一个惩罚,真是苍天有眼。   凤赟没了人守着,又无人再踢打他,痛感减弱之后,那种身体被火烧火灼一般的感觉又上来了,心里迫切的想要降火,想要慰藉,想要女人……   脑中除了女人,几乎没有多余的思考,便又爬了起来,只是这次却是朝着云妃和另外两个妃子去的。   几人见此,喊着叫着赶忙的朝人堆里跑去,一时间乱作一团,却没有一人想着上前去将他制服。   “罗衫乍褪,露尽酥/胸雪白……”   正在那边乱糟糟之际,这边响起太后唱曲的声音,只是因为她的舌头断了半截,唱起来有些不清不楚,却还是能听出来唱的是什么。   君绮萝和龙胤同时循声望去,见太后的外袍已经脱下,随意的落在地上,此时正一边旁若无人的解里衣,一边在那里转圈跳舞,似乎断舌的疼痛已经不在。   那边原本糟乱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给吓得懵了,纷纷望向太后。   “呵呵呵……”太后笑着脱下最后一件衣裳,一时间,春/光乍现。   别看她年纪大了,因为很是注重保养,身体跟三十四岁的女人差不多,她果着身子转了一圈,一个媚眼抛向人群,顿时惹得苏丞相等人暗自吞口水。   “云鬓半斜,羞展凤眼娇睐,唇含豆蔻。舌吐丁香,纤体横陈拥郎怀。好个勾魂的手儿,将奴家摩挲得周身酥痒难挨……”   太后边唱边跳,那动作那眼神,简直消/魂极了。   君绮萝已经傻眼。   虽然这正是她期待了一晚上的戏码,可是当初的设想只是让皇后、太后和昭和公主当众跳一支宽衣舞,羞辱羞辱她们而已,哪里知道后来会因为皇后和凤赟插手其中,改变了原有的戏码。而这位太后尤其厉害,竟然自由发挥,加上了这么一曲艳……曲……   她也是醉得不要不要的了。   尼玛,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臭婆娘本身就是个这样的货色啊啊啊!   “啊,赟儿,本宫是你的娘啊,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呜呜……”又是一道突兀的女子声音传来,众人又循声望去,只见一边的小径口,云妃被凤赟给压在身下,身上的衣衫半解,胸前雪团外露。   凤千阙看不下去了,一个闪身上前,点了凤赟的穴道,将云妃给解救了出来。   “都是你,都是你的女儿喂我赟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跟你们拼了!”云妃一声谢谢没有,反而扑上凤千阙又是抓又是挠的。   凤千阙不打女人,只得往一边躲,哪知云妃疯了似的跟着他追。无奈,凤千阙也学君绮萝和龙胤,一个闪身跳到了树上。云妃打不到凤千阙,便朝一边的芫太妃扑去。   君绮萝眼睛一寒,两枚银针射出,她的身子便被定在了芫太妃的身前,保持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姿势。   那方唱吧,这方又登场。   “呵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唱累了,太后忽然笑着软软的往地上倒去,然后就地滚了一圈,双腿交叠,一只手支着头面向众人侧躺着,另一只手则对着人群中的男人们做着各种勾人的手势。   虽然她是个老货了,但到底是个女人,而且她的身材比起好些四十发福的女人来,要好了太多了,再加上她妆容精致,便是那胸前的两团都没怎么下垂,一些爷们根本招架不住啊,纷纷咽着口水,有的甚至顶起了帐篷。   “呵呵,夫君,过来……”太后媚笑着对苏丞相勾了勾手指,“奴家侍候你歇息了。”   “我?”苏丞相不知所措的指了指自己,左右看看,众人莫不是一脸贱笑的样子,似乎在说,“艳福不浅啊。”   “我……”苏丞相特么的此时后悔极了,他脑抽了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呢?要是皇上知道太后叫他“夫君”,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啊?   而此时花园里头,凤千重面对自己的一双子女,面色沉重。外头的动静不是没听见,只是心想有那么多人也不会再出什么乱子,至少凤千阙还是值得他信任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没有出去,喂了昭和公主和太子凤凌解药后,便背对着他们负手站在一边。   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已经有些不堪负荷了。不管这些事是不是跟君绮萝有关系,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有那个想法造成的,就算是想要怨责他们,都有些无力了。还有凤赟这个儿子,平日里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狠心的对太子出手。   呼,如果说他知道今儿的宴会会带来这样多的负面影响,会发生这么多事,他是怎么也不会举办这场宴会的。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那么多如果!   太子和昭和公主服了解药后渐渐清醒了过来,身上剧烈的痛感或兴奋之感以及周遭散乱的衣裳莫不是诏告着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啊啊啊……昭和公主不能接受的哭叫起来,有些失常的拔腿就要往外跑去。   凤千重回身点了她的穴道,冷声道:“是我凤千重的女儿就要有承受一切打击的能力,先把衣裳穿上。”   话落,他便解开了昭和公主的穴道,再次背过身去。   相较于昭和公主的发狂,太子要冷静得多,默默的穿上衣裳后,绕到凤千重面前问道:“父皇,我们是被人下了药对不对?到底是谁害我们?”   刚刚他追着昭和到了御花园,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好往回走,哪知走到这里,便觉得全身燥热难耐,然后混混沌沌的和昭和做下了那种事。   现在想来,半道的时候他们闻到过一阵奇异的幽香,那时候昭和还在说那香很好闻,想来便是那时候中了药。   他可怜的妹子,将来要怎么嫁人?   “这个你别管了,父皇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凤千重磨着牙道。那样心肠歹毒的儿子,不要也罢。   “是……晋王和晋王妃吗?”凤凌艰难的说出他们。不管那个害他们的人是谁,就算是救命恩人,他拼了命不要,也要给妹妹报仇!   “不是。”凤千重否定道。   “父皇,不是君绮萝又是谁,除了她,我想不出谁要这么害我。”昭和公主也穿好了衣裳,情绪激动的哭诉着道。   “是……”凤千重有些难以启齿,包括皇后已逝的消息,他同样也知道怎么同他们说起,嗫嚅了半天,才道:“不管怎么样,的的确确不是她害的你们!”   “那到底是谁?”昭和公主情绪失控的吼道。   太子斜了旁边躺着的那位嬷嬷一眼,他脑中有一点点的印象,刚刚有人到了身边,被他一拳给打开了,想必这事知道的人并不止父皇一人,是以,他总会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到时候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于是转向自顾自淡淡道:“鸣儿,既然父皇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别问了。”   话落上前,想要揽过昭和公主想要安慰她一下,却被她一把将手拍开,恶毒的道:“都是你都是你,我一个人在外面哭一会就好了,你为什么要追来?你可是我的亲大哥啊……呜呜呜……为什么偏偏是你?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啊?”   太子有些受伤,他也是被人害了啊!“鸣儿,如果大哥去死能让你心里舒服一些,那么大哥现在就去死!”   说着他手上凝起一道内力,就要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却被凤千重一把抓住了手,卸了他的力道。   “父皇,你怎么不然他去死?”昭和公主不依的道:“他不死,我又要怎么面对他?”   凤千重威严剑眉紧蹙,“鸣儿,他好歹是你大哥,也不是故意的,你这是何必?难道你以为你大哥死了,你就能安然处之了吗?”   “呜呜呜,那女儿要怎么办?”凤鸣哭得更伤心了,“难道要看到全京城的人看女儿的笑话吗?还有母后可知道这事了?”   凤千重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皇后的事情,压低声音道:“父皇会划给你一处封地,去新的地方生活吧。”   “不不不!”昭和公主听了连忙摇头道:“父皇,女儿不要封地,你把女儿嫁到东陵去和亲吧,女儿求求你了。”   这个时候还想着嫁给龙胤,凤千重也很是无奈,徐徐转身逼视着昭和公主,“龙胤就有那么好吗?为什么你非要嫁给他?”   “父皇不是也看上了他吗?”昭和公主不甘的反问道:“呜呜呜,我有哪点不好,为什么龙胤看不上我?要不是他不说那番狠话,我有何至于伤心的跑出来?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我就要嫁给他。”   “鸣儿,感情的事,又怎是父皇能勉强的?”凤千重言语中难掩自责,要是他早些想通,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有你好好的时候,龙胤都没答应要你,现在他知道你已经……又怎么可能接受你?”   昭和公主傻眼,连眼泪都忘记了流,“父皇你是意思是,龙胤他已经知道了?”   ☆、西越篇:031.阉了   君绮萝和龙胤功力极高,同样的音量,即便是十丈外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何况这才几丈的距离?   勾在龙胤脖子上的手稍稍往上移了一点,便揪上他的耳朵,轻嗔道:“妖孽,你有本事再给我惹些烂桃花试试,看我不带着娃跑路!”   “阿萝,为夫好无辜啊。”龙胤苦兮兮的道:“她们看上我是她们的事,为夫又不能毒瞎他她们的眼睛不是?你自己也看见了,就算她脱光了,为夫的视线也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半分。这样好了,如果阿萝不愿意为夫真容现身,以后为夫大可以易容的。”说着还不忘把君绮萝夸一番,“嗯,有个会易容的娘子,什么都解决了,娘子就是厉害。”   “噗哧!”君绮萝忍不住失笑,却立即又虎着脸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但凡出门在外,我就给你易容成天下第一丑。”   天下第一丑……要不要这么狠啊?   某王爷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哪里敢反对啊?嗯,反正他不照镜子也没所谓,就怕她看了吃不下饭啊!不过还是应承道:“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看你态度这么好,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凤千重没有回话,只是看向树上的君绮萝和龙胤,没有收回视线。   昭和公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君绮萝的身子完全挂在龙胤的身上,他们虽是没有看这边,但是从这边的角度看过去,她能毫无阻碍的看见他们,那么他们自然也能清楚的看到这边了。   也就是说,刚刚她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被他们完全看进了眼里!   嗯,不甘不甘还是不甘。   昭和公主的指甲狠狠的掐紧肉里,才能不让自己的心那么痛,收回视线看向凤千重,“父皇,如今我既然毁了,我也不想要君绮萝和龙胤好过,我要你为我杀了他们。”   君绮萝和龙胤的眼睛同时危险的眯起。   对于这个脑残公主,君绮萝有些无语了,本身她还有些同情她被自己的亲哥哥给那样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值得同情!而且这件事又不是他们做的,怎么能因此怪到他们头上呢?莫不是有病吧?!   “呵呵。”凤千重苦笑,“鸣儿,且莫说君绮萝两次救了父皇,便是凭着龙胤和君绮萝的身份,也不是父皇能随意动得了的!还有他们的功夫深不可测,除非父皇赌上整个西越,或许还有一丁点的希望,可是为了那一点希望就要置整个西越不顾,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西越怎么样我管不着,我就看不得他们好过……”   “够了!”凤千重压低声音,却不难听出他已经怒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这还是一国公主该说的话吗?“父皇竟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自私。”   “父皇,鸣儿她只是心里难过,才……”   太子想要说什么,凤千重打断他的话道:“凌儿你送鸣儿回去,让人看着,在事态平息之前最好不要放她出来。”   “儿臣知道了。”太子压下心底的话,扯起昭和公主就要走。   昭和公主再次拍掉太子的手,“你别碰我!我……”   太子有些受伤,求救的看向凤千重。   凤千重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果断的点了她的穴道,“带走。”   太子不再迟疑,带着昭和公主便施了轻功走了。   凤千重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无力的闭了闭眼睛,然后才转回外面。   甫一看到背对着他光溜溜的女人,凤千重吓了一跳,随即不悦的厉声吼道:“这是谁?又在闹什么?”   众人全都老老实实的站着,纷纷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息,可是凤千重吼完便觉得不对劲了,那发式那头饰还有地上那些衣裳,还有那熟悉的背影……分明就是他的老娘啊!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想法,太后又朝苏丞相勾了勾手指,“夫君,快来,快来啊,咱们熄灯造娃娃。”   苏丞相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刚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可是他都在这边现过身了,贸贸然走了,以后今晚的事情传出去,还不得赖到他身上啊!   “母后!”凤千重听到声音,哪里还能淡定?双眸阴鸷的扫了一圈,几步冲上去捡起地上的衣裳便要为太后搭在身上。   哪知太后反手一挠,正好挠在凤千重的脸上,几道血痕从他的鼻梁贯穿半边又脸,嘴里还唧唧哇哇的道:“哪里来的臭流/氓,走开,走开,再不走老娘叫人了!”   凤千重傻眼,眼看她又要抓上来,当即往后退了好几步。太后这才有侧躺了下去,没了攻击性,又恢复了刚刚的妩媚,对苏丞相嗔道:“夫君,快点过来啊,磨磨蹭蹭的作甚?”   凤千重彻底凌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晚是撞鬼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变成这样了?还是说他凤千重做了什么缺德事,老天要这样报复他?天知道这辈子他就在今晚坑了君绮萝一次,并未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啊。   不再多想,凤千重从腰间的玉带上扣下一粒珠子,绕到太后的身前,珠子探出打在太后的定穴上,然后拿起衣裳为她盖上,叫了两个嬷嬷将太后给抬走。又让候在一边的太医前去为太后的舌头。   “谁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千重眼睛喷火,“苏丞相你来说。”   他刚刚可没听错他老娘嘴里在喊苏丞相夫君来着,莫非他们有J情?不,不可能吧?!他心里虽是否定,却完全没底。   苏丞相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道:“皇上,刚刚你进去了没一会,太后她便脱了衣裳在那边又唱又跳来着,文公公去给她盖衣裳,也被抓得满脸伤,咱们便再不敢上去了。”   凤千重在人群里寻找了一圈,发现云妃保持一个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凤赟被制服在地上,视线稍移,看见凤千阙与芫太妃站在人群中间,蹙眉道:“王弟,难道连你也没办法吗?还是说你因为刚刚的事和朕离了心,眼睁睁的让人看母后的笑话?她有再多的不是,你也得尊她一声母后吧?”   这还是凤千重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对凤千阙说话,把凤千阙也愣了一下。   “皇上这话严重了,微臣的手臂也被太后挠了一下。”凤千阙也有些生气了,回以“微臣”自称。他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臂,宽大的袍袖滑到手肘。   凤千重神色一哂。   虽然距离稍远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还是能看见他的左手臂上两道长长的划痕。可是,他若是有心制服太后,又怎会没有办法呢?只是没有用心罢了!   心里不是没有气,但是如今再去怪谁又有什么意思?   视线又划过树上的君绮萝和龙胤,眼底划过一抹隐晦的暗芒。   君绮萝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气得凤千重压下去的火气又大起,简直想撕了她的脸。   “皇上,太后该不是撞邪了吧?”苏丞相壮着胆子问道,“咱们要不要找个民间道士来看看?”   “撞邪?”凤千重望向苏丞相,再看看其他人,“大家都是这么认为?”   众人纷纷点头,一位身着二品朝服的老者道:“否则根本没法解释这般怪异的事。”   “这座皇宫存世数百年,里头冤魂累累,的确有可能。”凤千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道:“今儿这事,朕知道堵不住全部人的嘴,但是朕还是不希望大家随便传出去,尔等可明白?”   众人哪里敢说不啊?纷纷跪地应是。   凤千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时间不早,尔等都回了吧。”说着又看向君绮萝和龙胤,“不知二位是要继续留在宫中还是去翼王府?”   君绮萝摇摇头道:“这皇宫这么污浊,我还是不要住了,阿胤,我们带上祖母,回翼王府吧。”   龙胤宠溺的道:“你说什么就说什么。”   凤千重眉头拢成一个川字,“晋王妃莫非现在就要带芫太妃离开?”   君绮萝挑眉,“怎么,皇上要说话不算话吗?”   与君绮萝对视一阵,凤千重先败下阵来,“罢了,带走吧……”眼不见为净。   “如此多谢孝武皇帝了!”君绮萝道着谢,却没有半分的诚意,朝一边道:“乐笙绿腰,去收拾包袱,咱们现在今晚就会翼王府。”   待众人散去,在场只剩几名宫妃和老太监。   凤千重厌恶的看了一眼凤赟,然后对一边的老太监道:“文公公,把他送到净身房去,立即给朕阉了。”   云妃不能动也不能言,闻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凤千重却是视而不见。   “皇上……”   “为了自己的私欲,如此不择手段,朕没有要他的命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带下去!”老太监还要说什么,凤千重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冷。   “是。”老太监不再多说什么,与另一名年纪稍轻的太监抬着凤赟离去。   ☆、西越篇:032.利用(一更)   昭和公主被太子送回她的寝殿,将她安置在睡榻上。   原本守在外头的夕颜绞着手跟了进来,红着脸站在一边不敢看太子,更不敢不说话。   刚刚她也在偏殿,所以皇后的死,她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后来听到三皇子前来,那欲说不说的样子,让她预感到和公主有关,便悄悄的跟着众人到了小花园,果真听到了太子跟公主在一起发出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如今皇后的死,太子和公主还不知道,她想告诉他们,可是想到那些声音,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了,又要怎么开口?   “鸣儿你好生歇息,不用担心,穴道再过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了。”太子说完这一句,有斜眼睃了夕颜一眼,“照顾好你们公主,她晚上没吃东西,你去准备些燕窝给她温着,呆会儿她穴道解了就给她端来。”   夕颜还是不敢看,只曲着膝盖结巴的道:“奴婢……省……省得了。”   “唔……”   见太子要走,昭和公主紧闭着嘴,憋红着一张脸使得自己发出一些声音来,猛地对他眨着眼睛,示意他为她解开穴道。   太子心里有些不忍起来,为她解开了穴道。   穴道解开,昭和公主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只幽怨的看了太子一眼,便将头转向里面不再看他。   太子微微叹了口气道:“鸣儿,你大概是不大喜欢看见大哥了,未免你心烦,大哥尽量不再来看你,对了,父皇说了,你最近最好别露面,等事情缓下来了再说吧,我会多派几名暗卫看着你的。你好些休息吧,我走了。”   “……太子哥哥!”脚步声响起,估摸着就要走到门口了,昭和公主猛地坐起身来唤住他。   太子心里倏地颤了一下,停下脚步,缓缓的转头看向昭和公主,她能再唤他一声哥哥,他已经无所求了。   “夕颜你下去,我有话和哥哥说。”看夕颜的样子,显然也是知道今晚的事的,这无疑让昭和公主心情糟透了,语气便也不怎么好。   夕颜微微抬起头看了眼公主,对上她一双清冷的眸子,张了张嘴,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化为一声“是”。   在夕颜跨出门口的时候,昭和公主又道:“把门关上。”   夕颜只顿了一下便关上了屋门。   “太子哥哥,你过来。”昭和公主稍稍放缓了语气,拍了拍身边的榻沿道。   太子疑惑的走到昭和公主的身边,却没有坐下,“鸣儿你有什么话和大哥说?”   昭和公主咬了咬唇,然后带着期盼的仰着小脸望向太子,“太子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杀了君绮萝?我恨她,恨她。”   太子既讶异又纠结,讶异的是他这位妹妹居然还不死心,纠结的是君绮萝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那件事是他们做的,就算他们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他不为自己,就算他对上他们完全没有胜算,他肯定也会为了自己的妹妹,拼死也要和他们拼一下,可是父皇说了,那件事并不是她做的啊,他怎么能对他们动手嘛?!   “鸣儿,父皇说过,这事不是他们做的……”   昭和公主摇着头,情绪有些激动的再次重申刚刚的话道:“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也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鼓动龙胤那般践踏我,我又怎么会被气得跑出去?我不跑出去你就不会追出来,那人又怎么有机会对我们下手?”   面对情绪不稳的昭和公主,太子有些无言以对了。   她不是更应该恨那个对他们下药的人吗?为什么还揪着君绮萝不放呢?“鸣儿,大哥不会放过那个下药的人的。”   “那个人我自然不会放过!”昭和公主咬牙切齿的道:“可是我更想君绮萝有什么……”忽然想到什么,她的笑意有些残忍,有些扭曲,“大哥,你看君绮萝那么漂亮,你想不想收了她?那么美的一个美人,想必玩起来也很带劲呢,哥哥你说是吧?!”   太子的脸色微微有些沉,对她的转变也有些意想不到。   他这个妹妹虽然任性,但是一直都很善良的,可是没想到为了一个龙胤,居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见太子不说话,昭和公主有些急了,从睡榻上站起来,“大哥,我都被你毁了,没想到你居然连这都不肯帮我……你……你还当我是妹妹吗?”   太子抿了抿唇,伸手抚上昭和公主的脸道:“鸣儿,就算这样,龙胤也不会娶你的是不是?何必呢?”   “啪!”昭和公主一把拍掉太子的手道:“你滚,你滚,我没你这样的哥哥!哼,大不了我找别人去!咱们西越中意我的男子多的是,不知道我拿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去求他们,他们会不会帮这个忙?”   太子很是受伤,虽然她被他毁了,可他还是不希望她这般堕落下去,摇摇头道:“鸣儿你怎么能……”   “那你愿不愿意帮我?”昭和公主逼问道。   “我……”太子犹豫着。   “滚,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我再也不要有你这个哥哥了!”昭和公主歇斯底里的道。   “鸣儿你别这样……”   “滚!”昭和公主狠狠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从喉咙里逼出这个字来。   一个滚字,彻底伤到他的心了,他们是亲兄妹啊,比其他任何皇子和她的关系更亲的亲兄妹啊!太子难掩心中的伤恸,摆摆手道:“鸣儿你冷静点,大哥这就滚,这就滚……我……滚。”   太子虽是伤心,还是担心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连忙转身朝外走去。   见他真的走了,昭和公主立即跳下睡榻,几步追上去,从身后圈住太子的腰道:“哥哥别走,别走……你走了,就没人疼鸣儿了……呜呜呜……”   太子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哥哥,对不起,我刚刚的话太严重了。”昭和公主自责的道着歉,一只手却是顺着他的肚腹向下滑去,然后停在了他的隐秘之处,轻轻的捏着。   太子身体一僵,赶忙拉开她的手道:“鸣儿别这样,我们是兄妹。”   昭和公主的手再次覆了上去,动作稍稍的大了些,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嘴角凝起一抹得意的笑,不过稍纵即逝。转而她声音柔柔的道:“可是哥哥,我们已经做过那么亲密的事了呢。一次是做,两次也是做,不是吗?!哥哥一向最疼鸣儿了,这次就让鸣儿来爱护哥哥一次吧。”   “鸣儿,不可以,嗯唔……”太子咽了口口水,声音都哑了,“快把手拿开。”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刚刚还曾享受着她的美好,虽然是被人下了药,但是那种被包裹的感觉,那种紧致的触感,还记忆犹新。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被人下药是一回事,现在这样又是一回事,他不能做出那么猪狗不如的事来。   “呵呵,哥哥其实很喜欢和鸣儿做的感觉吧?”昭和公主见他虽是这样说,却没有主动拿开她的手,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成算,继续逗弄道:“除了君绮萝,鸣儿应该是哥哥见过最美的女子吧?”说着,缓缓的绕到太子的身前,扯了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胸前,覆上那一双小山丘,“哥哥,你不想要吗?”   “不,不,鸣儿,我们是兄妹啊。”手下的触感软软的,不大不小,刚刚够一只手掌握,太子只觉得浑身血液逆行,嘴里的拒绝显得软弱无力。   昭和公主魅惑一笑,手滑向身后的腰带系绳,轻轻一扯,腰带便滑落地上,紧接着是外袍、中衣、里衣和肚兜,美丽的身体瞬间坦裎在太子的面前。   此时看着她年轻有致的身体,太子喉咙干哑得难受。   见他不动,昭和公主又去解太子的腰封。   太子的心里此时住了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告诉他那是他的妹妹不能染指,一个告诉他做都做过了又何必在意多一次?反正是她主动的,没什么不好的。   他的衣裳被动的被解开,片刻间,二人都身无一物,昭和公主见自己的哥哥处于煎熬的状态,踮起脚尖,两片软软的唇落在了太子有些凉润的唇上。   轰!   太子直觉脑子瞬间炸开来,一双手已经不受脑子的控制,一把抱住昭和公主,略显粗糙的手在昭和细嫩的肌肤上摩挲着,酥酥麻麻的。   昭和的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栗,她虽然已经失了身,可是那时候朦朦胧胧混混沌沌的,完全是身体上下意识的反应,而脑中的记忆却只限于身下的感觉。现在,她能清晰的感到男人的抚慰竟是这样的直击心灵,让她欲罢不能,还有那阳刚的气息窜进鼻端,使得她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想要留住他利用他才会有了那个想法,那么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些期待一会的结合了。   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太子近乎掠夺的吸着她的唇瓣,手上的动作也更加的大了,须臾,便化被动为主动,狠狠的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揉。   许是不再满足于这样的触碰,太子打横抱起昭和公主,往睡榻走去。刚将她放在睡榻上,她便搂住太子的脖子,一个返身便顺势将他给压在了身下。   太子被她的主动震撼,呈大字躺在榻上,双眼迷离的看着她缓缓的压了下去,吻着他的身。   对于这种事,昭和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却听教习嬷嬷讲过许多关于这方面的事,虽然动作生疏,却还是知道该做些什么,怎么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念想。   瞥见太子的手紧紧的揪着被单,仿佛已经不能再忍受下去,昭和勾起一抹舒缓的笑意,然后跨坐在他的身上,缓缓的……   “啊!”虽然刚刚已经经历过一次,可是那充盈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唔……”太子满足的一声喟叹,嘴里不住的唤着她的名,“鸣儿,鸣儿……”   “哥哥,呜呜,好痛,好痛……”昭和公主痛得流出了两滴泪来,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轻轻的扭动着。   太子伸手将她眼前的乱发拢到她的耳后,安抚道:“鸣儿,慢慢的,慢慢的动,你不要急,不要急,一开始是有些疼的,一会儿就好了,嗯,慢慢的你就会感觉这种事是很美妙的,就像上天一样……”   “哥哥你还没有娶嫂子,可是鸣儿看你很懂的样子,你有很多的女人吗?”昭和停下动作,有些吃味的问道。   “不多,就我身边那几个服侍的宫女而已。”太子捏捏她的脸蛋,淡淡的笑着道:“鸣儿既然不高兴哥哥有女人,哥哥以后就要你一个,好不好?”   昭和公主的眼神闪了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乖巧的点点头道:“好,鸣儿这辈子不嫁人了,就和哥哥好。”   太子感动得稀里糊涂,双手掐着昭和的腰脉,轻轻的动了起来。   果真如哥哥所说,昭和公主一会便感到那种上天入地的感觉袭来,让她浑身的鸡皮粒子都起来了。   太子一直注视着她的变化,见她咬着唇极力忍受着什么,顿时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身下,极尽缠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都重重的喘息着面对面趴在睡榻上,只是昭和公主闭着眼,太子却是睁着的。   慢慢的,眼中的情潮褪去,太子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从昭和美丽的脸滑向她身上布满的瘀紫痕迹,忽然深深的懊恼起来,暗骂自己猪狗不如,居然在清醒的情况下和妹妹……   可是她就像个妖精,让他想要说不却说不出口,任凭事态这般发展了下去。不过这只能怪他意志力不坚定!   “啪!”   太子越想越觉得不能原谅自己,忽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昭和悠然睁开眼,懵然问道:“哥哥你为什么打自己?”   “鸣儿,哥哥禽/兽不如啊,哥哥,对不起你!”太子忽然哭了起来,抓起昭和的手狠狠的往自己的脸上抽去,“你打死哥哥吧。”   昭和公主抽回自己的手来,状似心痛的道:“哥哥,我刚刚才发现我好喜欢和哥哥欢好的感觉,我不要你伤害自己。”   “真的吗?”太子不敢确定的问,“鸣儿真的喜欢和哥哥……”   “真的!”昭和公主的神情极为诚恳,想到刚刚自己的态度,道歉道:“哥哥,对不起,刚刚我是没缓过来,脾气有些不好才骂你的,你不要生鸣儿的气,你说以后就要我一个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鸣儿,哥哥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太子揽过昭和公主的脖子,在她的额头上温柔的烙下一吻,然后在带着她躺了下去,“哥哥说话算话,这辈子再不会和别的女子好了。”   “哥哥真好!”昭和公主笑着伏在他的身上,没一会,又撑着爬起来,看着太子嘟着嘴道:“可是哥哥,鸣儿还是有些不甘心。”   “呵呵,有什么不甘心的?”太子打趣道:“是不是觉得还不够?”   “哥哥讨厌,不是啦。”昭和公主红着脸嗔了一句,继而道:“你帮我教训教训君绮萝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教训了她,鸣儿这辈子不嫁人,只服侍哥哥一人,等将来你做了皇帝,我依然服侍你一人。”   太子心底一凉,闭了闭眼,然后逼视着昭和公主问道:“鸣儿真的希望哥哥对君绮萝出手?”   “哥哥,我原是希望她死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不需要弄死她,你只要帮我把她捉来就可以了。”昭和公主豪不掩饰自己对君绮萝的恨意,磨着牙道:“我要亲自毁了她那张自命不凡的脸,亲自挖开她的肚子!看她没了容颜和孩子,还有什么得意的。”   “呼!”太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道:“罢了,只要你高兴,哥哥试试吧。”   想到君绮萝肚子被剖开,孩子被取出来的血淋淋的画面,太子不由得一阵恶寒,可是,君绮萝是那么好捉的吗?   “哥哥,你真好。”昭和公主高兴的在太子的脸上亲了两口,惹得太子刚刚熄灭的火焰又升了起来,大手在她身上游弋着。   “哥哥,等会儿,我肚子饿了,咱们先吃些东西吧。”昭和公主说着在他耳畔低声道:“你今晚可以宿在这里的。”   太子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心顿时打了鸡血似的,“那咱们先穿好衣裳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好。”   二人穿好衣裳起来,稍稍收拾了一下,太子开门去叫吃的,发现夕颜就站在外面的门口,头垂得很低很低。   太子眸色一变,冷声道:“夕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记住了。”   夕颜忙跪下去道:“奴婢省得的,太子放心。”   “嗯,起来吧,去把燕窝端来。”   “是。”夕颜站起来,转身欲走,想了想还是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她……已经薨了。”   ☆、西越篇:033.腐烂   “你说什么?”   太子一双眼睛睁得不能再大,昭和公主也奔了出来,“夕颜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太子、公主,是真的。”夕颜红着眼睛道:“皇后娘娘她为了给公主你出气,陷……陷害晋王妃的丫头,之后……”   接着,她将刚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母后她是死在龙胤的手上了?”太子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悲凉,故作平静的问道。   不过就一两个时辰,母后死,他和妹妹被人陷害,以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去考虑,自己这件事虽说是被陷害,但是如果渲染开来,还是对他有影响的,太子之位还保不保得主还是两说。如今母后死了,又如何是好?   “是皇后娘娘想要去撞晋王妃,结果撞到了晋王的身上,然后就……”夕颜说着探头偷偷看了已经傻掉的昭和公主和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子道:“皇上当时是在的,皇后娘娘如果不被撞死,晋王妃也是和皇上赌了皇后的命的……”   “我要杀了她!”昭和公主突然发狂般叫了起来,人也跟着要往外跑去,被幡然醒神的太子一把从身后将她抱住。   昭和公主不依的去抓挠着太子的手,只是他抱得太紧,她扯不开,改为捶他的手,一边捶一边哭吼道:“哥哥,你放了我,放了我,我要去杀了君绮萝那个践人,杀了她,杀了她……呜呜呜,母后,母后她死得好惨啊!”   “鸣儿鸣儿,”太子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压抑却不失坚决的道:“鸣儿你什么都别管,这事哥哥来做,哥哥来做!”   君绮萝是救了他,可是他们怎么能因为一个婢女就要杀了他的母后?怎么可以这么狠?所以他要杀了他们,为母后报仇,纵然拼掉整个西越也要杀了他们!   他就不信,凭借他们数百人,能和整个西越相抗衡!   夕颜闻言身子一抖,猛地抬头看向太子,只见他双眸血红,眉间带煞,哪里还有往日的温和?不由得颤声道:“公主,太子殿下,那个晋王和晋王妃好厉害的,你们还是别,别去……”   “贱婢!”昭和公主突然抬起头,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厉喝道:“主子商量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表意见了?是不是本公主对你太好了?”   夕颜捂着红肿的脸颊,连忙跪下去磕头如捣蒜,“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了,鸣儿,她也是为咱们好来着,就别怪她了。”太子压下心底狂啸的怒火,问道:“夕颜,告诉我,是谁害我和公主?”   夕颜原是想瞒着的,可是眼下她哪里还敢?连忙道:“是三皇子。”   太子和昭和公主闻言一怔,似乎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他?”   太子险些傻眼,他怀疑过君绮萝,怀疑过龙胤,却不曾怀疑过他的兄弟,那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兄弟!   “皇上一开始怀疑是晋王妃的,可是后来晋王妃发火了,当场从三皇子身上搜出了药,然后全数喂给了三皇子吃,三皇子发作后,把……把太后的舌头都给咬断了。”   “啊!”昭和公主和太子同时叫出声来,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他们有些消化不了。   好半天,太子才回神问道:“会不会是晋王妃在搜身的时候,把药塞进三皇子的身上?”   “回太子殿下,应该不可能。”夕颜喏喏的道:“当时有好多人看到的,若是她做小动作,肯定会被发现的。后来三皇子摸解药的时候,晋王妃可是站得高高的,还是皇上亲自将解药搜了出来。”   “那皇上既然知道是三皇子做的,那么对他是怎么处理的?”太子又问道。   夕颜不敢有所隐瞒,将知道的和盘托出,“奴婢早早就离开了那里,没有亲自听到皇上对他的处理,不过就在方才,小三子从外头回来,说是有人看见他被文公公给弄到了净身房。奴婢还听说……听说……”   昭和公主气大的道:“说就说,吞吞吐吐作甚?”   夕颜身子一抖,连忙道:“奴婢听说太后中了邪,当着大伙的面,把衣裳都脱光了,又唱又跳的,还直叫苏丞相夫君,还要跟她造娃娃。太后被带回寝殿后,变得疯疯癫癫的,人都不正常了。”   “嗯!”太子面色哂然的道:“夕颜你侍候公主吃些东西,鸣儿,我出去一下。”   昭和公主下意识的扯了扯太子的衣袖问道:“哥哥你要做什么?”   太子捧着她的脸道:“哥哥去找父皇商量个事情,你乖乖的吃了东西睡觉,知道了吗?”   “嗯。”昭和公主乖顺的点了点头,“哥哥你去吧,我会乖乖的吃东西睡觉的。”   太子对她扯了一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便离去了。   待太子的身影看不见,昭和公主便收起乖顺的样子,眼中甚至划过一抹厌恶,“夕颜,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是。”夕颜不敢多说什么,快速的下去备水。   没多时,水备好,昭和公主支开夕颜,迫不及待的便脱了衣裳下了水,狠狠的搓着自己的身体,好似身上有多么脏的东西似的。   身上原本就有许多太子淤紫的痕迹,经过她狠狠的揉搓,全身上下看不见一块正常的肤色,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有停止擦搓。   君绮萝,我所有的痛苦都是你赋予我的,所以就算是出卖了身体,出卖了灵魂,就算是与亲哥哥做那种事,我都不在意,我唯一要的就是把我经历的痛苦都加诸在你的身上!   不,我要加倍的加诸在你的身上!   太子从昭和公主的寝殿离开后,便回了自己的寝殿,召出两名暗卫,吩咐了几件事后,便换了一身夜行衣,跳进了黑暗中。   出了皇宫,太子到了一座宏伟的府邸,避开守卫和暗卫,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座院子。   院子里很暗,只有一间屋子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这个时候应该是人睡得正沉的时候,却不时有“哎哟哎哟”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这个声音带着痛苦,仿佛是受了伤发出的一般。   太子避开暗卫藏身的点,闪身进了屋里,步履轻盈的走到睡榻前。   睡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凤赟。他原本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进来,连忙停止了呓语般的哀叫,睁开眼来,张嘴刚想要叫,便被太子点了穴道。   太子拿开蒙面的黑巾,露出嘴角嗜血的笑意,看着凤赟眼中闪现的惊恐,他低笑道:“呵呵,凤赟,做太监的滋味不好受吧?”   说着,猛地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他裆下鲜红的血迹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凤赟眼中的恐惧更甚了,只是说不出,动不了。因为此时的太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带着一股子犹如修罗般的杀意。   他,是来杀他的吗?他都这样了,他还要杀他吗?   “怎么,怕我杀了你?”太子摇着头道:“不不不,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多便宜你啊?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他缓缓的抬起脚,踏上了凤赟血迹斑斑的裆部,狠狠的碾压着。   凤赟痛得冷汗淋漓,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作为大哥,我自认为对众位兄弟姐妹还算不薄,也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不在意你以正当手段和我争这个储君之位,也不在意你对付我,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了储君之位,做出那么猪狗不如的事来!”太子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歇斯底里。   眼看凤赟就要痛昏过去,太子才将脚给拿开,但是他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接着,他弓着腰将凤赟的裤子给猛地扒了下来,露出一片血肉模糊。   凤赟要晕不晕,不明所以的看着太子。   太子朝他勾唇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来,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打开纸包,“我的兄弟,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让你尝尝,不要客气。”   继而在凤赟越发惊恐的眼神中,缓缓的将纸包里的药粉撒在了那片血肉模糊的地方,只见那里像是被煮沸的开水一般,鲜红的血液正汩汩的冒着泡泡。   痛,比剔骨割肉还要痛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不过三息的工夫,凤赟便疼得晕死过去。   “三弟,知道只是干什么用的吗?”太子笑着问,说着视线移向凤赟的脸,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醒着,自问自话答的道:“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吧,这个是让你的伤口恶化的药,不会让你死,但是你这个地方永远都不可能好,要不了多久,就会恶臭扑鼻,就像死人的尸体腐烂了一般的味道。呵呵,你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天天伴着恶臭度日,一定很好玩。”   直直的看了凤赟好久,太子才扔掉手中的纸,嫌恶的拉了被子为他盖上,便按着原路离开了凤赟的院子。   ☆、西越篇:034.诘问   翌日一早,君绮萝一行人便早早起来,将重要的物什打包好,只待吃了早膳便出发。不过早膳刚刚备好,便有暗卫来报凤千重与太子正往翼王府赶来。   凤千重来的用意,众人也能猜个七八分,是以,凤千阙让芫太妃留在膳厅,与君绮萝龙胤一起迎了出去,到王府门口,凤千重的辇驾便正好也到来,身后跟着骑在马上的太子凤凌和浩浩汤汤的一队禁卫军,目测有四五百人。   凤千阙与君绮萝相视一眼,便跪了下去,恭敬却疏离的道:“微臣恭迎皇上。”   太子跳下马,视线扫过龙胤,面色平静的在君绮萝的脸上停留了两息的功夫后,才走到辇驾前,掀开帘子将凤千重给迎了下来。   凤千重下来后并未第一时间叫凤千阙起来,而是划过他看向君绮萝和龙胤。   君绮萝见他这个样子,也懒得和他见礼,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问龙胤道:“阿胤,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为何孝武皇帝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人家?”   “那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龙胤不悦的睨了凤千重一眼,转向君绮萝时却换上一副极尽温柔的面孔,“阿萝的脸依旧干净漂亮,为夫最喜欢不过了。”   太子凤凌站在凤千重身后一步之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龙胤,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晚他并未能细看,今日这般一瞧龙胤,当真是天姿卓绝,翩如谪仙,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难怪鸣儿会对他念念不忘,即便是失身后,依旧想着要嫁给他。   还有那君绮萝,风华潋滟,美貌无双,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子灵气,鸣儿美则美矣,却是少了她这股灵动劲。不得不承认,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龙胤!   君绮萝笑成了一朵花,上前将凤千阙扶起来道:“父王,既然人家不在意你这个礼,又何必再行礼?”说着又斜着眼睛看向已经一脸菜色的凤千重,“孝武皇帝陛下,眼睛有问题就得治哦,不过不好意思,我对治眼疾一窍不通,你就别找我了。还有太子殿下……”   太子凤凌乍然被君绮萝点到名,对上她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身子不由得抖瑟了一下。   “太子殿下今儿神清气爽,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啊,呵呵呵……”君绮萝说完,还别有深意的一笑。   以为君绮萝意有所指的话乃是说他昨儿和鸣儿发生的那件事,太子登时面色红得像猴子屁股,心中亦是郁气难平。再想到后来清醒之下做出的那些事,登时脸色更红,也更气了。   要不是想着父皇对百官打了招呼,他今儿怎么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跟着父皇来翼王府的。   这个君绮萝,什么都敢说,果然有气死人的本事!   凤千阙见凤千重似乎有发怒的征兆,当即问道:“不知皇上今儿这么大阵仗到府上可有事?”   “翼王,朕是来找晋王妃的,和你无关!”凤千重冷声说了一句,也不管凤千阙听了这么冷硬的话是什么感受,转向君绮萝,直言问道:“晋王妃,昨晚太后的事可是你做的?”   君绮萝微微挑了挑眉,“孝武皇帝陛下这是何意?”   “晋王妃你不必和朕装傻,太后一直都好好的,身体虽是有些小病,却并无甚大碍,怎么会突然就疯疯癫癫的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除了你,朕想不出什么原因。”   凤千重的话让君绮萝觉得讶然,太后到现在都没清醒,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按她的意愿,让太后疯疯癫癫半个时辰就可以了,哪里知道……   嘿嘿,看来临时研制的药是有副作用的啊!嗯,如果太后一直疯癫下去,倒也算是对她做了许多错事的惩罚了。   君绮萝回转心思,轻轻一笑,然后扫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故意拔高音量道:“孝武皇帝陛下,昨儿你的大臣们不是说了,太后是撞邪,而你也说皇宫存世数百年,里头冤魂累累,的确有可能撞邪,怎么今儿就变卦了?难道说你想不到的事情都是本王妃做的吗?那么昨儿太子殿下和昭和公主亲兄妹在花园里苟合的事你可曾想到了?没想到吧,但是它却是发生了,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是你的儿子呢!所以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赖在我身上?”   “嘶。”人群外发出一阵大大的抽气声。   太子和昭和公主亲兄妹苟合啊,尼玛,如果这是事实,还有比这更劲爆的事情吗?太特么的重口了!   呃,看太子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这事应该是真的吧?顿时看向太子的视线莫不是带着一丝异样的色彩,当然,鄙夷者占多数。   凤千重想隐瞒的事,就这样被君绮萝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而且还故意那么大声,顿时气得脸都绿了,如果说他之前并不恨君绮萝的话,这会却是把她给恨上了。   接收到周围赤果果的异样的视线,太子心中对君绮萝的怨气更深了,努力克制着将君绮萝撕碎的冲动,沉声道:“晋王妃你如此诋毁本太子是何用意?”   “诋毁?”君绮萝淡淡道:“本王妃这辈子非常不喜欢别人对本王妃撒谎,但凡身边有对本王妃撒谎的人,必定会严惩,然后赶走。同理,本王妃从来都知道上行下效的道理,是以一直严于律己。太子殿下,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认,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何必要否认呢?其实这事儿不用本王妃说,要不了多久就会人尽皆知了。”   太子双手紧紧的握成拳,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承认呢?气得直呼其名道:“君绮萝,你含血喷人!”   “凤凌,你除了这些还会说什么呢?凭你这资质和口才,我都不想和你多说!”君绮萝不屑的道:“而且你这个人吧,表面敦厚,实则龌龊透顶,我以前对你无感,现在是根本就看不起你!这次为你解毒,完全是因为孝武皇帝的请求,否则,我哪能毫无条件的救了一个白眼狼又一个白眼狼呢?现在想想真特么的后悔死了,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解毒呢?与其给你治,还不如给那些牲畜治病来得愉快,至少它们不会想着来反咬我一口,你们说是不是?”   凤千重和太子明着被骂白眼狼,暗里被骂畜生不如,面色红得像猪肝似的,都快无地自容了。而且她若有所指的话让太子心生惧意,心中强烈的感觉到让她说下去,一定会对他很不利。   “君绮萝,小人也罢,白眼狼也罢,这都不是你诋毁我和鸣儿的理由和借口!难道就因为你救了我,我便连尊严都不要了吗?如果你觉得你救了我便能如此诋毁我,那么这条命,你拿去吧!”   太子凤凌言辞犀利,字字珠玑,说到最后竟还显得大义凛然,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无不在指责君绮萝仗着救了他的命便随意污蔑他。   “呵呵,凤凌,本王妃收回刚刚说你没口才的话!”君绮萝虽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可是你和本王妃谈尊严?你觉得你这个和亲妹妹乱伦的人渣还有尊严可言吗?”   “你……士可杀不可辱,本太子今儿跟你拼了!”太子心惊的同时,怒不可遏的凝起一道内力就朝君绮萝打去,而且打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她拢起的肚子!   龙胤眼中杀意顿现,袍袖随意一挥,太子打出的内力被他反弹了回去,打在太子的身上,将他推到了两丈外,砸倒了一片的禁卫军。   这一下将众人惊呆了,想不到太子殿下在晋王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呕!”太子在别人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狂吐出两大口的鲜血,将凤千重给吓坏了,“凌儿!”   太子对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殊不知他根本就是强撑着。   凤千转向龙胤,“晋王你在我西越重伤我西越太子,你是当我西越无人吗?”   “孝武皇帝你的眼睛当真是瞎的吗?”龙胤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明明是凤凌对本王的王妃动了杀心,本王只是以他之力还施他身而已!”   凤千重无语凝噎。   “夫君,不生气哦。”君绮萝说着小手还故意在他胸前抚着,似在顺气一般,“这种软脚虾,灭他分分钟的事,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龙胤柔柔一笑道:“嗯,为夫不生气。”   君绮萝这才扫了人群,视线划过某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看向凤千重很是同情的道:“孝武皇帝陛下,你倒是个好父亲呢,可惜啊,你疼错了人!”   凤千重沉声道:“朕疼谁不疼谁的,还用不着晋王妃来置喙!”   “呵呵,你不然本王妃说,本王妃偏要说。”君绮萝扬着下巴道:“或许你不知道吧,昨晚太子在昭和公主的宫中,受了昭和公主的蛊惑,在清醒的情况下和昭和公主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后来听说是三皇子对他们下药的事,便又去了三皇子府,对三皇子的伤处下了一种永远无法愈合的药,然后又回了昭和公主的宫中与其逍遥了一整晚。孝武皇帝陛下,昭和公主那样贱格的女儿,你本意还想将她嫁给我家王爷,你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吗?”   ☆、西越篇:035.讽刺   一语起,众人皆惊。   “太子怎么是这样的人呢?和自己的妹妹苟合,还宿在那里,真是没法说他了。”外围的人群中有人极为不齿的道。   “畜生尚且知道避开近亲呢,这人居然和自己的亲妹妹……简直是猪狗不如啊!”   “这样的人,怎么配为咱们西越的储君?”   “……”说什么的都有,可是每一句好话。   太子刚刚平复了一些的郁气被君绮萝一席话给挑了起来,又听见群众这样议论他,再次不受控制的喷出两口鲜血。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他只以为君绮萝是将昨晚上被凤赟下药的事拿出来说,完全没想到是他宿在鸣儿宫中的事。可是这件事君绮萝怎么知道的?还有他去凤赟那里的事,为什么他一点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他真是后悔昨晚怎么就没有忍住,受了鸣儿的蛊惑,做下那样的事来!   可是,世上又哪里来后悔药卖?   “你说的可是真的?”凤千重实在是被这事给震惊了,问了君绮萝一句后便回转头看向摇摇欲坠的太子,眼中氲着浓浓的怒火。   冷汗簌簌的滴落,感觉到前方射来的一道厉芒,太子根本顾不得气血翻涌,忙不迭的跪下去,连连摆手道:“父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君绮萝故意挑拨咱们关系的,你可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说着又转向君绮萝,非常痛心的道:“君绮萝,我心里是非常感激你这次为我解毒,让我能醒过来。可是,你何以要这样诋毁我和鸣儿?我们可是亲兄妹啊!如果你救我的目的是为了诋毁鸣儿的话,那么你现在杀了我吧。”   凤千重又回头死死的盯着君绮萝,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可以让他否决掉他的儿子和女儿做出那种事情的端倪来,可是,他半点也看不出来。   因为昨晚是在别人陷害的情况下发生那样的事,他心里纵然觉得太子会受到影响,但是也没有因此而苛责他,毕竟他也是无辜的。太子心里不痛快对凤赟做出伤害的事,他倒是可以忍受,但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还和鸣儿做出那种事来,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君绮萝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转向太子凤凌,“就因为你们是亲兄妹还做出那样的事来,本王妃才觉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你或许会说是昭和公主引诱的你,可是从昭和公主的宫中出来后,你去了三皇子府,这段时间可没有人引诱你呢,晚上的风大露重,还不足够让太子殿下你头脑清醒过来吗?”   太子咬了咬牙道:“这些不过是你片面之词,空口无凭,你……”   “空口无凭吗?”君绮萝嘴唇一勾,正准备行动,她身边的龙胤忽地纵身一跃,越过太子等人,一个起落便到了人群外围,没一会又折身回来。   待他落地,众人看见他的手上拎着两名年轻女子,不是昭和公主和她的贴身宫女夕颜又是谁呢?   君绮萝宛然一笑,她刚刚想着去把她们揪出来,他便先她行动了起来,这便是心有灵犀吧?   龙胤嫌恶的将昭和公主和夕颜丢在了君绮萝的脚步,然后掏出帕子狠狠的擦了擦刚刚提着昭和公主的那只手,好似上面沾染了很脏很恶心的东西似的。   昭和公主原本闻着龙胤身上若有若无的墨莲香气还有些心猿意马,可是在看见他的动作后,觉得委屈极了,她好歹也是个公认的美人,何以就这么招他的嫌?   看着昭和公主眼泪迷蒙的望着龙胤,君绮萝简直想一巴掌呼死她,这女人还有不有羞耻心啊?!   “君绮萝,龙胤,你们抓鸣儿干什么?快放了她!”太子凤凌虚弱的喊道。   “急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我还会吃了她不成?”君绮萝说着,脚下微动,身形奇快的移到昭和公主的面前,飞快的捏开她的嘴喂了一粒药丸在她的嘴里,然后在她身上点了两下。便又移去夕颜的身边,同样的动作做了一遍。   “咳,咳咳。”昭和公主感觉到有东西顺着喉咙咽了下去,恼怒的问道:“君绮萝你个践人,你刚刚喂我吃了什么?”   君绮萝喂她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好东西?她说完伸手抠进喉咙,想要把它抠出来,可是怎么可能呢?   君绮萝笑了笑,“你不知道,你身边的宫女大约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一会儿机会知道效果了。”   夕颜闻言,顿时浑身都在颤抖。   君绮萝说她知道的,那么岂不是说乃是昨晚她喂给那几名宫女的那个药?   昭和公主望向夕颜,“是什么东西?”   “公……公主,是……是那个浑身发痒的药。”夕颜想到昨晚上看到的那几名宫女恨不能把自己的肉都扯下来的情形,一张俏脸卡白卡白的。   昭和公主闻言朝君绮萝扑去,“君绮萝你个践人,快把解药给我!”   君绮萝轻轻一闪身便躲进了龙胤的怀里,让急急扑过来的昭和公主扑了个空,最后扑在了地上,疼得她爬不起来,眼泪哗啦哗啦的掉。   “呵呵呵。”君绮萝正好从她领口望到她的胸前一片吻痕,顿时巧笑倩兮的道:“想要解药可以,等会我听到我想要听到的话后,自会给你的。”   昭和公主没说话,只是看着君绮萝窝在龙胤的怀中,咬着唇又是委屈又是嫉妒。   君绮萝觉得这个时候还能从她眼中看出这些来,她也是醉了。   “父皇,你们就由着她欺负鸣儿吗?”君绮萝的话让太子不淡定了,膝行到凤千重的面前,扯着他的袍摆道。   凤千重原本受了这样的打击都有些懵了,此时听见太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看见昭和公主还趴在翼王府门口的台阶之上,心中很是不悦,沉声问道:“鸣儿你怎么出宫来了?”   那样的丑事,避都避不及,她竟然还跑出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太子傻了眼,“父皇,现在不是关心鸣儿出不出宫的问题,是君绮萝喂了鸣儿毒药。”   “毒药?”凤千重怒不可遏,“晋王妃,你又要干什么?快把解药给鸣儿。”   “皇上不是要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吗?让昭和公主自己告诉你事实,总比我说出来更令人信服吧?”君绮萝皮笑肉不笑的道:“皇上放心,只要她配合,解药我会给她的。”   大庭广众下亲口告诉她事实……这怎么行?   太子大惊,连眼泪都逼了两滴出来,“父皇,她这是想逼着鸣儿屈招啊!”   君绮萝淡淡笑道:“屈招吗?或许吧。不过在等到药效发挥之前,我们还是说说别的事吧!”   说着看向凤千重,坦然的道:“太后的事是我做的,如果皇后不死,她也会和太后一样的结果。原本昭和公主也是吃了和太后一样的药的,可是连我也不知道是三皇子下的那个药的缘故还是什么因为和太子苟合的关系,她居然没有出现太后一样的情形,倒让我很意外呢。”   都找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将她们的丑行都公之于众好了!   “果真是你!”凤千重说着几个字的时候,是磨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没错,是我。”君绮萝扬眉道:“可是孝武皇帝你知道原因吗?”   “不管什么原因,你胆敢对我西越的太后、皇后和公主下药,就是你的不是!”凤千重说着狠狠瞪着凤千阙,扬声道:“来人,给朕将君绮萝拿下!”   他身后的数百禁卫军立即将扑向君绮萝等人,将他们围在一个圈子里。   凤千阙很是无奈,她的女儿不过是对太后下了不用死的药而已,可是太后皇后却是要害他的女儿呢,他都没恨上他,他倒是把他恨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龙胤轻轻掀了掀眼睑,云淡风轻的扫了周围一眼道:“孝武皇帝陛下,你有人,我们便没人吗?”   他的话还未落音,便有一大群黑衣人自翼王府或者周围的屋顶上跳出来,将凤千重等人给反围了起来。他们个个气质森然,眼中凝着肃杀之气,一看便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哪里是眼前这些禁卫军可以比拟的?   周围的百姓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气,只是还没有迈动脚步,君绮萝便道:“一个都不许走。”   百姓们被吓得腿脚发抖,哪里还敢走?纷纷跪地磕头求饶道:“晋王妃,绕过我们吧,我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是啊,晋王妃,我们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你们在怕什么,本王妃只是留下你们做个好听众,又不会杀了你们,你们乖乖的站在一边就好。”   “嘘。”百姓们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   “孝武皇帝陛下也不用惊慌,你若不让人对我们动手,我们是不会动手的,所以,你们还是乖乖的站着就好。”君绮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道。   在自己的国家被别国的人威胁,凤千重和太子的脸色难看极了,甚至在盘算着将自己的暗卫召出来有没有胜算。   可是他们无力的觉得,还是不要叫出来送死的好。   看他们如此识趣,君绮萝满意极了,开口道:“孝武皇帝陛下,我君绮萝一开始只是为救父王而来,从来没想过要对你们西越做些什么,只因为这是父王的故乡,连带的,我对他的兄弟孝武皇帝你也是真心相待,没有和你提任何要求便给你解了毒,让你能够清醒过来,甚至在你的请求下,为太子解了毒。可是……可是哪里知道,你们一个个的狠毒至极!”   说到这里,君绮萝的眸底一寒,眼中的冷意森然。   “朕什么时候对你做过狠毒的事了?”凤千重简直是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他除了想要将鸣儿嫁给龙胤外,并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你是没做过,可是不代表皇嫂和太后没做过!”凤千阙接口道。   凤千重疑惑的看向凤千阙,这个弟弟虽然不和他一母同胞,可到底是一个父亲,他对他的了解还是极多的。要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事让他愤怒了,他也不会如此的惯着君绮萝做下那么多事来!   也就是说太后和皇后当真对君绮萝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凤千重这样想着,心中恨死她们了。   “但是她们有那样的心思,还是拜皇上你所赐呢!”凤千阙又道:“要不是皇上你想着阿胤乃是东陵唯一皇位继承人的关系,非要将昭和公主嫁去东陵和亲,又怎么会有发生那样的事呢?”   “没错!”君绮萝接过话头,“太后和皇后因为这个原因,买通御医在我调理的药里做手脚,企图让我活不过孩子出生!这其中的关节想必孝武皇帝你已经想透了吧?!”   凤千重面色哂然,是啊,他怎么能想不通呢?唯一的皇帝继位后,他唯一的女人不是将来的皇后吗?除了君绮萝,鸣儿嫁给他后,就是皇后了。   “呵,我君绮萝一向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她们都想要我的命了,孝武皇帝陛下,你觉得我会还让她们好过吗?”   凤千重讪讪的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太后对你下药?”   “当初我因为想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几胎,祖母便去请了孙太医过来为我诊脉,这事被太后知道了,便伙同皇后威胁孙太医在我的药中加一味与他先前为我开的方子中相克的药,被我的婢女乐笙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第二日孙太医果真又来了,说是昨日开的药中漏了一味,呵,一个权威的太医,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   “来人,去把孙太医给朕带来。”   凤千重话落,便有几名禁军走出圈子,前去请人。   鄙夷的扫了已经开始在身上挠抓的昭和公主一眼,喃喃道:“你们只晓得谋算本王妃和阿胤,却不知道,东陵皇帝的位置,本身就是阿胤的,可是我们根本就无意坐那个位置!”   这句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凤千重等人的脸上,许多人所在意的东西,在他们眼中却犹如粪土,这是多么的讽刺。   ☆、西越篇:036.击杀   孙太医没多久就被带了过来,在他见礼后,凤千重并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起来,沉声问道:“孙太医,你可有什么话对朕说?”   孙太医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看向凤千重,“回皇上,不是您让人带微臣过来吗?微臣不知道皇上让微臣说什么。”   凤千重微微蹙眉,脸上挂着愠怒之色,“就说说你可有做过什么违心的事。”   “微臣……微臣……”孙太医垂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君绮萝看了凤千重一眼,淡淡道:“孙太医,老老实实的把那件事说出来吧,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你们以为能瞒得住我吗?”话落传音道:“尽管说,我护你和你全家无恙!”   孙太医心神一凝,对于君绮萝他是相信的,之前那是被她揭穿,她没有透露出去半句,今儿她说保他一家,他便信她!   微微抬起头来,孙太医嗫嚅着嘴道:“回、回皇上,微臣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违心的事便是、是……受太后和皇后的胁迫,在晋王妃的手里动了手脚。”说着他磕头如捣蒜,“皇上,是太后和皇后以微臣的家人逼迫微臣,在晋王妃的药里下了一味相克的草药,那药如果吃上三四个月,晋王妃和她肚中的孩子便会没命……”   “够了。”   知母莫若子,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凤千重又怎会不知道?他心里早便知道这事是真的,可是他怎么敢当作这许多人的面承认呢?原想着将孙太医找来不过是做做过场,是以刚刚的问话才没有那么直接,哪里想到孙太医就是个蠢的,居然当众承认了。   孙太医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头点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周围的百姓总算是明白了这皇家的腌臜事——为了让自家的女儿孙女嫁给别人,不惜对别人的发妻动杀心,真是够恶毒的。   君绮萝瞥见周围百姓眼中的嘲讽,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怎么,孝武皇帝陛下,难不成孙太医自己都承认了,你还觉得这事是我在污蔑她们吗?没事,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这事我做也做了,就不怕人知道。你若是想给你那个恶毒的母后报仇,我君绮萝乐意奉陪!”   凤千重扫了围住他们的黑衣人一眼,一张脸黑沉黑沉的。   报仇?他现在都被他们的人给围起来了,只要他敢动,他相信,凭龙胤一个人便能将他给轻松撂倒。所以,这口气就算是咽不下,也得逼着自己咽下!   “啊,晋王妃,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呜呜呜……”   夕颜的脸此时已经被自己挠得面目全非,浑身痒到了骨头里,跪在地上哀哀的哭求着。倒是昭和公主凤鸣一双淬毒的眼睛瞪着君绮萝,咬着牙,隐忍着不肯发出一声的哀求。   “想死?”君绮萝半蹲在夕颜跟前,勾起她的下巴道:“只要你将你昨晚上听到的事情说出来,我会给你解药的。”   夕颜虽然意识模糊,却还是知道那事不是随便能说出口的,摇着头道:“不不不,我不能说,说了公主和太子会杀了我的。”   “好啊,那你就等着被自己挠死吧,这么漂亮的小脸蛋,皮肉一层一层的被自己挠下来,还有肠肝肚肺流一地……”君绮萝砸着嘴巴道:“啧啧啧……那滋味想想必定很宵魂。”   夕颜想着自己被自己挠得只剩一具骨架,顿觉不寒而栗。她不怕死,可是也不能死得那么惨啊,“啊,我说,我说……昨晚上太子……啊……”   她的话才刚开了个头,便在一声惨叫声中戛然而止。只见她脖子上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鲜血汩汩从指缝中流出,双眼惊愕的望向下方,只是她眼神涣散,根本看不出她在看谁。   君绮萝一双翦水瞳泛着幽幽寒光,刚刚匕首射出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要不是她知道那一下不是针对她的,此时那人身上定然穿了十七八个窟窿!   匕首擦过她的耳垂,直直的射进夕颜的脖子,不管是凭她还是龙胤,随随便便都能将匕首给截下来,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救她呢?   只是让人讶异的是,她离夕颜那么近,身上居然半点血迹也没被溅到,可见其反应有多快,内力有多深厚了。   在龙胤的搀扶下缓缓的站起身来,君绮萝眯着眼睛看着太子凤凌,“太子殿下是想杀人灭口吗?可是你单单杀了她有什么用呢?”   言下之意,你有本事把昭和公主也一起杀了吧。   凤千重回头看向凤凌,如果说刚才他还不相信君绮萝说的太子宿在昭和公主宫中的话,那么此时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如果是这样,这个儿子就是西越的耻辱!   看着凤千重眼中的疑惑,太子摇摇头道:“父皇,儿臣是觉得夕颜照顾了鸣儿十来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太惨,所以儿臣觉着还不如送她一程……”   “呃,太子殿下怎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她点出你名字的时候动手呢?”君绮萝扬眉道:“如此欲盖弥彰有意思吗?”   “我……”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君绮萝你个践人,快些杀了我……”   昭和公主在忍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了,只见她双手尖利的指甲都戳进了自己的颧骨,似乎不知道疼似的,狠狠的滑到两腮,鲜血淋漓的样子看起来恐怖极了,哪里还有适才的美丽?   脸上的痒暂时被止住,她又去扒拉着自己的衣裳,君绮萝也不去阻止。   “鸣儿,不可以!”太子吓得不轻,赶忙叫道:“鸣儿你是女子,你这样将来要怎么嫁人?”   凤千重脚下一动也想上前,被龙胤拦住,只得恨恨的瞪着他,“晋王,你给朕让开!”   龙胤谐谑一笑,挑衅的道:“陛下如果能从我面前过得去,我必不阻挠。”   无奈之下,凤千重试了几次都被龙胤很快的洞悉了他的动作,只得放弃,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昭和公主,只希望她别做出太出格的事来。   太子和凤千重的动作跟反应,昭和公主心里都知道,可是她浑身瘙痒,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抓挠的冲动,然而隔着衣裳哪里挠得舒服?是以两手将衣襟往两边一扒,顿时露出一片布满红红紫紫的肌肤。   离得远的或许看不真切,但是凤千重离得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紫色的印记乃是吻痕!而昨晚在小花园,他送解药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见这样的东西,也就是说……   太子无视凤千重眼中的怒意,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气,气啊!他都安排好了要为她出气了,为什么她不听他的劝,非要跑出宫来,非要到翼王府来?!   太子这样的表情,凤千重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儿子,他的儿子,为何个个都让他那么失望呢?   “昭和公主,告诉我,昨晚是谁和你一起的?”君绮萝说着从腰封里摸出一粒解药来,“只有你说了,这粒解药就是你的了。”   太子缓缓睁开眼来,哀求道:“君绮萝,求求你别逼她了,我说,我说!”   “不,我说我说。”昭和公主匍匐到君绮萝的跟前,赶在太子的前面道:“是我嫉妒你可以得到龙胤的爱,便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引诱他捉住你,然后亲手毁了你的脸,剖开你的肚子,啊哈哈哈哈,君绮萝,看你没了孩子没了容颜,龙胤还爱你什么?!”   “天啦,太子和公主真的发生过那种事啊,真是恶心死人了。”人群外,有人压低声音道。   “昭和公主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勾自己的亲哥哥去害人,以前还觉她甜美可人,原来是毒妇一个!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她啊?”   “呵,人家可是公主,想必还是有那起子为了轻松得到权势和地位的男人会愿意娶她的。”   “啊哈哈哈……”   外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有内力的人还是能清楚的听到的,凤千重只觉得无地自容。   “孝武皇帝陛下,你可听清楚了?”君绮萝声音幽冷犹如极地寒冰,逼视着凤千重,“我自认为对西越从来都没有坏心,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要么蛇蝎心肠,要么狼心狗肺,要么忘恩负义!呵,还想捉了我毁了我的脸,还想挖开我的肚子……太子,就你派来的那些个脓包也想捉住本王妃吗?”   “带上来。”   龙胤的声音亦是有着浓浓的不悦,话落,便又有几十名黑衣人从翼王府里纵身出来,他们手上各自拎着两个包袱,跳到太子跟上,“咚咚咚”的将手中的包袱给丢到了他的面前,足足有六七十个。   太子意识到什么,颤颤巍巍的打开一只包袱,一双圆瞪的眼睛登时映入眼帘。太子吓了一跳,惊叫着将头颅一抛老远。   “脓包!”   君绮萝轻轻吐出一个词便不再看他,将手中的解药弹进昭和公主的嘴里,讥笑着对她传音道:“昭和公主,你的艳名从今往后定会传遍四国的,怎么样,你心里很感谢我吧?”   昭和公主刚刚清醒过来,便听到这一句,双眸怨毒的瞪了君绮萝一眼便扑向夕颜,扯了她喉间的匕首就往君绮萝刺去。   只是在她还未挨近君绮萝的时候,龙胤袍袖随意的一挥,那匕首便转了方向,刺进了她自己的胸膛。   昭和公主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左胸前晕开的艳红的花,又看向龙胤,觉得伤口上的疼根本不及心疼的一半,那个男人,不喜欢她便罢了,居然对她狠心如斯!   “呵。”昭和公主苦涩一笑,身子软倒在地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凤千重和太子傻了眼,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周围的人更是想不到昭和公主会拿匕首去捅晋王妃,也没想到龙胤居然会对女人出手。   “鸣儿!”好半天,太子才醒过神来,不顾自己内伤严重,跳起来就向龙胤扑去,“龙胤,我杀了你!”   龙胤和君绮萝身上怒意升腾,冷冷的看着太子凤凌朝他们扑来,只待他出手,便给他致命一击!   只是他们还未动手,凤千重便赶在他们前面,凝起内力,一掌打在太子的后背上,冷冷的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嫌朕的脸被你丢得不够吗?”   太子重重的跌落在地,猛地吐出一滩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青石地砖。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一掌是谁打的。   可是,真狠啊!   “鸣儿……鸣儿……”太子伸长手臂向昭和公主爬去,只是在离她两步之遥的时候,便闭上了眼睛。   淡淡的收回视线,君绮萝看向一脸决绝的凤千重,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他的举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太子和凤鸣做出那样的事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们动了杀机,凤千重若是想遏止住龙胤的怒意,势必要表现一下的。而太子,就是他要舍弃的那个!   “晋王、晋王妃,你们走吧,我们西越装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凤千重背负着手,冷冷的道。   君绮萝收起身上的怒意,抿唇笑道:“孝武皇帝陛下,你今儿不来闹这一下,我们这回应该已经启程了,又何以会发生这两桩血案呢?实话告诉你吧,西越是一个让我非常失望的国家,从今往后,你求我们,我们也不会再来。”说着,手中悄悄弹出一撮粉末,直逼凤千重的心口。狡黠一笑,挽起凤千阙的臂弯,“父王,我们走了。”   凤千阙回头看了一眼凤千重,“皇上,微臣母子今儿便随阿萝他们离开,去过含饴弄孙的平凡生活,皇上你多保重吧。”   凤千重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凤千阙见他这样,也不欲和他多说什么,随着君绮萝和龙胤进了翼王府里。   待君绮萝等人离去,围着凤千重等人的黑衣人也迅速的退了下去。   “阿萝,刚刚你对他做了什么?”龙胤轻声问道。   “一种可以让他在下雪天里痛不欲生的药!”君绮萝道:“原本依我的规矩,是要取他性命的,可是他到底是父王的兄弟,便放他一马吧。父王,你没意见吧?”   “阿萝都说了看着父王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了,父王还能多说什么呢?”凤千阙微微一叹道:“左不过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呵呵,不说这些了,咱们今儿出发,不需要太赶,不出二十日便能到毒医谷了,给你们说啊,那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毒医谷之回归   毒医谷地处东陵祁州以南,与大秦相交,掩映于崇山峻岭之间,那里的温度宜人,百花争艳,一年四季的温差相差不过两三度。   君绮萝龙胤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赶路,用了近二十天的时间,才到了毒医谷外围。   毒医谷之所以能安然的存在于世上而不被人打扰,一个是因为他谷中有两个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的谷主——邪月尊和五毒仙子。他二人的脾气相左,同样的古怪,同样的护短,同样的睚眦必报,同样的手段很辣、杀人不眨眼。   再一个就是毒医谷的外围毒虫肆掠,瘴气环绕,唯一通往谷中的明道两旁以五行八卦的排列栽种着无数的树木,只要行将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试问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有谁敢不要命的闯进去?   “闻名遐迩的毒医谷入口就在这里吗?”凤千阙不可置信的问。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森林,里面密密匝匝的枯藤老树一棵接着一棵,根本毫无章法。可是你若是会五行八卦,会发现其中似乎又有迹可循。当然,单会五行八卦却不精通此道,进去还是一个死字等着你!   “父亲,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里很普通?”君绮萝笑着问道。   因为和凤千重闹得也算是僵了,凤千阙和芫太妃现在的身份自然不适合再以王爷和太妃来称呼。   凤千阙没说话,可是那表情可不就是如此?   “呵呵,你们可别小看了这片森林,觉得到处都能进得里面去,其实里面的瘴气比东陵的猎场内围那里还要重,毒虫种类没有千种也有八百,比起前南疆也是不差的。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着,进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君绮萝微笑着指了几棵道:“这八棵树是以天干地支的形状排列栽种,乃毒医谷唯一的出入口。”   “如此广袤的森林,居然只得这一处出口?”龙胤亦是讶然。   “恩呢。”君绮萝傲然的道:“所以父王一会带着祖母,阿胤带着英嬷嬷,你们可要看好我的步伐,可别踏错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们。”   见君绮萝说得如此玄乎,其他三人也正色起来。   “父亲、祖母、阿胤、英嬷嬷,你们把这个服下,可以避免瘴气袭体。”君绮萝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分别给了他们一粒褐色的药丸,又将整个药瓶丢给身后的荣郢道:“只有这么多了,分到的就跟着进去,分不到的,等进去了再派人拿了药来接你们。”   一行人做好准备工作后,便在君绮萝的带领下,纵身往森林中掠去。   约莫一刻钟后,众人便来到一片四面环山的山谷中,一阵清风吹过,花香夹杂着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鲜花和绿色植被。   “外面看着不大,进到里面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凤千阙赞道:“住在这样美丽的地方,人的寿命也会增长吧?!”   “的确不错,很适合生活哦。”芫太妃从凤千阙的怀中出来,狠狠的吸了一口芬芳的香气,顿觉神清气爽,“阿萝,祖母好喜欢这个地方。”   “啊哈,祖母喜欢这里就在这里住下来吧,每天去泡泡温泉,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呢。”君绮萝道:“还有路边这些小花,都有药用的功效,当然也有的是有毒的,不过都有标牌指示,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这里居然还有温泉?”芫太妃问道。   君绮萝指着前方道:“拐过那片山坳,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分为男子浴场和女子浴场,以祖母你的身体条件,每天也不用多泡,一刻钟足矣。”   “哎呀,这么好一个地方,怎么就藏在这样的山谷里呢?”芫太妃似是很惋惜的道:“要搁在外面……”   “母亲,要不是阿萝,现在你可还在宫中了,搁外面也没你的份。”凤千阙笑着打趣道:“所以啊,你老就别抱怨了。”   芫太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所以说呢,养孙女可是比养儿可靠多了,我养儿三十多年,他可从来没想过将我给弄出那个牢笼,孙女儿一回来,便知道我在那里面呆着不愉快不舒畅呢。”   凤千阙神情苦兮兮的,求救的望向君绮萝。   他脑抽了不是,居然还像从前一样和母亲说着玩笑话,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在他娘的心中,可是半点地位也没了,全被他的女儿她的孙女给取代了!   “祖母,父亲一个男子,哪里有女子心细、考虑得多呢?”君绮萝上前挽住芫太妃的手臂道:“祖母你放心好了,今后父亲的那份,孙女儿代替他一并的做了,让你每天都过得舒心舒坦舒服。”   “瞧瞧,瞧瞧!”芫太妃笑得跟朵花似的,“还是我家阿萝有孝心,不像你那个爹啊,成日里就知道惦记着你娘,也不肯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   “嘿嘿,祖母你是不知道啊,我娘亲可是个好女人,值得父亲思念一辈子。”   “阿萝你可别多心,祖母可没说你娘亲不好,不过你父亲到底还年轻。”想着这件事,芫太妃心里就忍不住心疼,“这一辈子还长着……”   “母亲,别说了。”凤千阙见她又要扯远了去了,连忙制止道。   芫太妃无奈的摇了摇头,“得,不说就不说,横竖你给我留下了阿萝这么一个好孙女,我心里知足得很!”   君绮萝如何不知道自己祖母的心思?便是她和阿胤也说了好多次了,可是她的父亲就是不听啊,又有什么办法呢?“祖母,我带你们去选房间吧,这里的屋子都是以竹子搭建的,四面都有窗,推开窗就是各样的风景,美不胜收。”   芫太妃虽然很是喜欢君绮萝描述的景象,可是还是讶然的问道:“阿萝,竹子搭的屋子结实吗?”   “呵,祖母放心,竹子都是经过烘烤处理的,然后以杀虫药水浸泡后再晒干才用以搭建屋子,结实得很。”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吧。”   芫太妃闻言心急得不行,拖着君绮萝就走,把龙胤和凤千阙给留在后边。某位王爷心里恨死了芫太妃,只是碍于她是长辈,也只得有着她霸着自己的女人了。   “啊,是少谷主回来了,少谷主回来了。”   君绮萝一行人行过一个山坳,便到了一处平阔的地方,有人正在田埂上打理着药材,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这边走来,有那眼神好的,看见君绮萝便开心的喊道。   这一嗓子把许多正在田里劳作的人都嚎了起来,纷纷叫着迎向君绮萝等人,有的甚至从远处的屋舍往这边跑来。   “少谷主,你这一去大半年,可算是回来了。”一位老伯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喜悦之情。   “是啊,少谷主,可想死我们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诉说着思念之情,当然这个思念只限于对君绮萝的尊重与喜爱,把个芫太妃和凤千阙乐得眉开眼笑,瞧瞧,老至七老八十,小至六岁小童,无不是表现出对他们家阿萝的喜爱戴。   他们倒是乐了,龙胤却是很不高兴的站在一边,啊喂,他的女人啊,有他喜欢有他爱就够了,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去喜欢她啊?!   君绮萝笑着向他们打过招呼后,指着芫太妃等人道:“这位是我的祖母,这位是我的父亲,至于这位嘛……”君绮萝扯过龙胤,发现他神情恹恹的,知道这厮怕是又醋上了,连忙道:“这位是我的夫君,龙胤。”   “早就听说晋王文韬武略,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与少谷主极相配呢。”刚刚那老伯不吝赞道。   某位王爷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也不怪君绮萝进了毒医谷后对他的忽视了,霸道的揽过君绮萝的腰道:“老伯说话很实在,本王爱听。”   “去。”君绮萝白了他一眼道:“在毒医谷只有谷主,可没王爷,你想耍王爷的威风,自己回东陵去。”   龙胤立即卖乖的道:“是,谷主夫人,为夫从今以后以你为尊。”   凤千阙虽是很瞧不惯龙胤这副狗腿兮兮的样子,不过对方可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点破呢?心里巴不得他从此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他女儿呢。   “这还差不多。”君绮萝满意极了,偎在龙胤怀中问道:“花伯,这都快晌午了,大家还在忙呢?”   “今年的药材特别好,进账超过了六位数呢,所以我们准备加把劲把药材打理好再送一批出去卖,不过少谷主既然回来了,这些药材便留给你炼丹了。”那老伯忙道。   “花伯,阿萝她现在没精力炼丹呢。”龙胤说着抚上君绮萝的肚子,骄傲的道:“阿萝肚子里有了三个小家伙,咱们回毒医谷生产来着。”   “哎呀,三胞胎吗?这是大好事啊,恭喜晋王,恭喜少谷主。”   以花伯为首的一众人等当即向他们道喜,喜悦的笑声顿时洋溢在整片山谷中,久久回荡。   ☆、毒医谷:002.无题(一更)   在毒医谷众人的簇拥下,君绮萝带着凤千阙龙胤几人回到了庄子,迅速的又被一群人给围拢了起来,而龙胤好巧不巧的被一个小伙子给挤到了外面。   再一次感受到了毒医谷原住民的热情,芫太妃热泪盈眶,这些人太可爱呢,他们热情的程度简直可以用外面七八月的酷暑天气来形容啊,太热情了,有木有?!   而某王爷心情又不好了,不好到想揍人啊。尼玛,他的女人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还有这些人都看不到他的女人很累很累了么?   花伯察言观色,似乎看出了某王爷不高兴了,忙对众人道:“少谷主有孕在身,又赶了那许久的路,大家伙让她好生歇息。另外,少谷主一行人也还未吃午饭,手上的活路都放下,该弄饭的都去忙起来,嗯,中午就弄些简单的吃食,到晚上,咱们再好好的聚一聚。”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听到花伯的话,很是不开心的撅着嘴,“绮萝姐姐,你不会明儿就走了吧?”   君绮萝揉着她软软的头发,笑吟吟的问道:“怎么了,小青菜不想让姐姐离开吗?”   “小青菜不想姐姐离开。”小青菜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比划着道:“绮萝姐姐你走的时候,小青菜才这么高一点,现在小青菜都这么高了,姐姐才回来……呜呜,小青菜不想姐姐走。”   “傻孩子,姐姐这次要等宝宝生下来才会离开呢。”君绮萝心中一软,“只要小青菜不哭了,姐姐下次走的时候,带着小青菜一起走。”   小青菜顿时抹着泪眼,天真的问道:“绮萝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骗小青菜?”   君绮萝扬了扬眉,“小青菜,姐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呢?”   “嗯,没有,姐姐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小青菜破涕为笑,四周看了看,“绮萝姐姐,怎么乐箫姐姐为什么没有回来?”   君绮萝轻声细语的道:“乐箫姐姐成亲了,暂时回不来呢,下次小青菜去看她好了。”   “嗯嗯。”小青菜忙不迭的点头。   “没良心的小东西,就记得你乐箫姐姐吗?”乐笙从君绮萝的身后站出来,上前揪着小青菜粉嘟嘟的小脸道:“乐笙姐姐和绿腰姐姐两个大活人在这里,你都没看见吗?”   “你们比较矮,小青菜没看见你们呃。”   童言无忌,众人一阵哄笑,可是气坏了乐笙和绿腰两个娇小型的女娃了。   “没良心的臭丫头,姐姐每次回来都想着给你带好东西,结果你这丫头这么不给姐姐留面子,好了,姐姐给你买的绢花就送给二丫了吧。”绿腰说着从怀里摸出两朵水红水红的绢花,那颜色,娇艳欲滴,最是得小女娃欢心了。   小青菜顿时就屁颠颠的扑到绿腰怀里,撒娇道:“绿腰姐姐虽然矮了点,却是咱们谷中仅次于绮萝姐姐美貌的姑娘了。”   “这小嘴可真甜啊!”绿腰乐开了花,抱起小家伙就狠狠的亲了两口,将绢花递到她的手上道:“这样美的绢花,当然要配最美丽的小青菜了。”   “嗯,绢花最美了,比姐姐手上的小镯子美了不少吧?”   乐笙说着,故意拿出个小镯子在阳光下照啊照的,那绿油油的颜色把小青菜馋得赶忙从绿腰的怀里钻出来,狗腿兮兮的贴上乐笙道:“乐笙姐姐也好美哦,跟绿腰姐姐一样美。”   “怎么乐笙姐姐不比绿腰姐姐美一点吗?”乐笙蹲下来问道。   小青菜纠结的看了看手中的绢花,又看向乐笙手中的镯子,异常坚定的道:“乐笙姐姐和绿腰姐姐一样美。”   “你这小嘴哦。”乐笙无奈的点了点小青菜的额头,笑着将镯子戴在了她的手上。   众人见小青菜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就懂得左右逢源,无不是乐呵呵的笑着。   笑闹过后,花伯从乐笙手中接过小青菜道:“小青菜,少谷主暂时都不走了,不过她很累了,咱们让她歇息歇息再来找她玩儿哦。”   小青菜看了看君绮萝的肚子,然后懂事的点点头,“嗯。”   花伯忙催促道:“好了都回吧,该干嘛的干嘛去。”   毒医谷里的众人散去,君绮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道:“小青菜是个孤女,三岁的时候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被土匪给杀死,是乐箫将她带回来的,所以她对乐箫的感情很深。不过父母的死还是给她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以至于整整一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亏得谷里众人每天变着法子逗她,才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   “毒医谷里这样的孩子还很多。”乐笙接过话道:“我、乐箫、绿腰、青瓷等等,都是老谷主和小姐带回毒医谷的,这里是我们人生中的一片净土,不管在外面多苦多累,似乎只要一回到这里,所有的烦恼和疲乏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真没想到我家阿萝少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居然还没有忘记帮助别人……”芫太妃眼中闪烁着泪花道:“祖母的心里真是很欣慰。”   “祖母,其实我并没有多苦,除了最初的两年药人生活,师傅他老人家待我还是不错的。”君绮萝为她擦去眼泪道:“再说人生就要先苦后甜,才会懂得珍惜后面的日子嘛。”   “没错,阿萝说得对。”凤千阙道:“有付出才会有回报,有苦才会有甜,阿萝现在所拥有的,都是经过她努力得到的回报,所以她过得坦然,活得心安理得。”   “谁说不是呢?!”芫太妃欣慰的道。   “好了,咱们就别站在这里了。”君绮萝吩咐道:“乐笙你让人安排好荣郢青衣无影无痕等人的住宿,这么多人估计住不下……嗯,这样好了,一会让花伯安排一下,在晓月湖边搭建两排竹楼,三五天就能完工了,在此之前,众暗卫便搭帐篷吧。另外谷外还有二百人,天气寒凉,呆在外面也不是办法,让花伯排两个人带上避瘴药前去把他们接进来吧。”   “好的。”乐笙应着,对荣郢等人道:“你们跟我来吧。”   众暗卫和素衣卫离去,绿腰问道:“小姐,我呢?”   “绿腰你带父亲去云水苑落脚,我带祖母和英嬷嬷去天香居。”   “是。”绿腰忙对凤千阙道:“老爷请随我来。”   各自安排好,君绮萝才得了空闲,带着龙胤回到她在毒医谷的居所,碧水潭。   碧水潭名为潭,其实是一片湖泊,碧水清透见底,里头的游鱼自由自在的嬉戏着,一点也不认生。在碧水潭的南面,一幢二层的小竹楼,掩映于竹林间,阳光照在住楼上,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阿萝,那便是你住的地方吗?”龙胤喜不自胜的指着那出小楼问道。   “是呢。”君绮萝仰着小脸,得意的问道:“怎么样,漂亮吧?”   “环境清幽,景色怡人,不错不错。”龙胤觉着这地方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果真如乐笙所说,置身这里,仿佛尘世间的喧嚣都被抛在了脑后,的确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原以为邪月尊那老东西对你可恶劣了,没想到这居住的地方却是毒医谷中一等一的好。”   “呵,那臭老头啊……”君绮萝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笑道:“在发现我在医学上的天赋后,简直恨不能把我当菩萨一般供起来,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全都给我搜罗了起来,生怕我不答应拜他为师似的,连我的功夫都是他亲自教授。嗯,虽然我的功夫和医术都是他教授的,可是他现在却是打也打不过我,医也医不过我。所以啊,他气不过,便拉着云中白来挑战我,被我一举打败,二人觉得留在这里丢人,相携前往海外求发展去了。”   “他二人关系很好吗?”龙胤一直听君绮萝说起邪月尊和云中白一同去了海外,却是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他俩乃是师兄弟。”君绮萝道:“云中白是师兄,擅长炼丹;邪月尊是师弟,擅长制毒。他二人斗了一辈子,总认为自己技高一筹,其实在医术上根本不相伯仲,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已。”   “原来是这样。”龙胤想到什么,“可是阿萝,他们的医术不及你,那么对花子期可有用呢?”   “这也是我担心的。”君绮萝的神色黯然了一瞬便又明朗了起来,“不过师傅在海外所接触到的东西,定是我所不能企及的呢,不管行不行,咱们都得试一试不是?总不能让花子期就这样睡下去吧,那样我会很不安的。另外云中白手上不是有益元丹吗?我给师傅去信的时候,特意让他给要一粒回来,说不定对花子期有效呢。”   “只怕云中白不会那么大方的愿意白送邪月尊一粒益元丹吧?”   “呵,如果以火狐狸王的血为交换呢?要知道,咱们的火狐狸王可是吃过雪中火莲的呢,其价值比起他的一粒益元丹,也不差多少。”   看着君绮萝自信明媚的笑脸,龙胤忍不住偷亲了她嫣红的小嘴一口,宠溺的道:“你哦,把小狐狸又算计上了,当心它跑了。”   “它敢!”君绮萝张扬的道:“它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它找回来。”   龙胤无奈的摇摇头。   “阿胤,我累了,我们过去吧。”君绮萝倚在龙胤的怀中,一只手穿过绕到他的后腰,圈住他道。   “累了吗?那过去先睡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叫你。”龙胤说着抱起君绮萝,轻轻运气,踏着眼前碧水便往对面的小楼而去。   ☆、毒医谷:003.发作   君绮萝一行人在毒医谷住了下来,远离京城的喧嚣,过着宁静的田园生活,不用想着如何算计、如何谋划,不用去管外界的是是非非,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放松了下来,真正做到了心灵的释放。   原本龙胤觉得他是怎么也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的,但是因为他的女人在这里,他会努力的去适应。可是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他发现他其实还蛮适合这样的生活,不单是因为他的女人在这,而是打心里喜欢。   “阿萝,我终于抓了一条大鱼了,你要怎么奖赏我的?”龙胤手中抓着一条尺长的鲤鱼,高高的举过头顶,得意向朝君绮萝邀功。   此时他踩在溪水里,裤腿卷到了膝盖处,袍子的前摆和后摆都押在腰带里面,哪里还有往日富贵逼人的贵公子模样?不单如此,便是他平日里绾得规规矩矩的发髻,这会子随意的以一条与衣袍同材质的丝带束着,看起来闲散逍遥,别有一番慵懒的味道。   与他同样打扮的,还有无影无缺青衣和荣郢,几人都在水里摸着鱼。   而岸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君绮萝、凤千阙和芫太妃搬了竹制的躺椅躺在溪边,在他们的身边,搁了高几,几上摆着茶水、几样点心和水果。他们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闲的吃着葡萄和点心,真真是惬意无比。   至于乐笙、绿腰和英嬷嬷,则在生着火准备烤鱼。   烤鱼的架子是君绮萝设计,由谷里的铁匠铺打制的,用的炭火也是君绮萝让人以最好的乌冈栎烧制的,无烟、不冒火星,很是环保。调料什么的都是君绮萝走遍四国收集的种子,在毒医谷种植的,有的乃是从海外带回来的。   花椒、孜然、辣椒、甜酱、咸酱、辣酱……林林总总,有十多种。调料多了,烤的鱼就会越香。   听见龙胤邀功的声音,君绮萝便望了过去,正准备说些表扬的话,哪知道龙胤手中的鲤鱼脱手而出,跳进水里便油走了。   “哈哈哈哈……”君绮萝、芫太妃等人看着龙胤一副傻掉的呆萌样子,顿时觉得好笑极了。   那厮原本是不屑下水摸鱼的,见青衣、荣郢、无影和无缺几人摸得欢实,便跟着下去了。摸了半天,终于摸着这一条,哪知道还被它给跑了……   原本龙胤还气恼来着,见君绮萝笑得开心,便也咧嘴笑了。   “爷,我看你还是上去吧,这样的粗活实在不适合你的身份啊。”青衣刚刚摸起来一条一尺多长的草鱼,得意的对龙胤扬了扬自己的战利品,话里话外都对龙胤透着轻视呢。   “是啊,爷,你的那份,咱们都给你完成了吧,你那皮肤太滑了,哪里捉得住鱼啊?”无影亦笑着打趣道。   “你俩臭小子可以去死了!”龙胤脸色黑沉黑沉的,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没用过!可是被自己手下的小弟这样嫌弃,也忒没面子了。   于是乎,某王爷悄悄催动内力,然后气咻咻的对着水打了出去,溅起丈高的水浪,又在他内力的催动下向无影和青衣扑去。   二人只觉得有一道气体将他们紧紧的裹在里面,想逃根本逃不了,待他们感觉到气体撤掉准备逃离的时候,水浪全数打在了他们的身上,顿时成了两只落汤鸡。   所幸毒医谷里暖意融融,一点也不觉得冷,只是略感狼狈而已。   “啊哈哈哈……”   众人无不是被他们的样子给逗乐了,龙胤更是得意的抱臂看向他们,那样子好似再说,“小样,跟爷斗,分分钟灭了你们!”   “爷,你欺负人!”青衣和无影委屈的道。   “爷这不叫欺负人,爷这是教你们不要仗着会抓几条鱼就志得意满,说不定在别的方面你们更加的技不如人!”龙胤为自己的行为狡辩道,坚毅的眼神还时不时的睃向无缺和荣郢,大有问他们要不要试试的意思。   无缺和荣郢见了,赶忙逃离龙胤远远的,那个小气又厉害的男人,他们还是少惹为妙。   “哼,怎么说都是你有理。”青衣和无影相视一眼,似乎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同时朝着龙胤身下的溪水打去。   哪里知道,龙胤轻轻松松就躲过他们的袭击,同样的一幕又发生了——无影和青衣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两汪水向他们兜头淋下。   “小样,想偷袭爷,再练几年吧。”龙胤也不准备抓鱼了,飞身就要往岸上去,却发现脚下的水中有两条近两尺的鱼在泛着白肚子,顿时一手抓了一只,洋洋得意的道:“啊哈哈,爷终于知道怎么抓鱼了。”   话落,他将两条鱼先往岸边一丢,手上凝起内力就往水里砸。   众人看着他“抓鱼”的方式,顿时觉得满头黑线。   只见他双手交替,被他砸一下,立即就有鱼翻了白肚皮浮出水面来,动作之快简直令人发指,同时令人发指的还有他高深的内力。   无影和青衣莫不是被他的这一手“抓鱼”术给看呆了,爷不愧是爷,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出来。   看着龙胤脚下白茫茫的一片,君绮萝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阿胤,你再砸下去,咱们小溪里的鱼都要绝种了,再说了,你砸这么多鱼起来做什么?咱们这几个人哪里吃得了?”   “呃?”听到君绮萝的声音,龙胤便停下手来,看着脚下一片要死不活的鱼,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想了想道:“荣郢留下杀鱼,青衣无影无缺,留够咱们吃的,速度把鱼送些回村子里,给大厨房里做鱼肉大餐。”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乎,几人分工明确,由荣郢杀鱼后,交给乐笙和绿腰放在特制的铁架子上烤鱼。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气便冒了出来,待烤至金黄色时,再刷上一层油,撒上调料,再烤一小会,色香味俱全的烤鱼便成了。   乐笙和绿腰各自送了一份到芫太妃和君绮萝身边的高几上。   饶是君绮萝最近食欲不怎么好,还是被香喷喷的烤鱼闹得食指大动。   瞅着君绮萝球似的肚子,龙胤心疼极了,那么纤瘦的身板要承受那么大一个球的份量,不多吃些怎么行?于是,他仔细为她挑了刺,才敢给她吃。   见她吃得香,龙胤觉得比自己吃了都开心。   没有什么比在溪边现抓现杀现烤让人觉得更新鲜了,众人纷纷吃了个肚儿圆,完了再喝上一杯现泡的清茶,那叫一个满足。   吃饱后,君绮萝便就着躺椅歇晌,盖上从村子里带出来的被衾,温度刚刚好。   龙胤昨晚睡得足,了无睡意,起来活动了一下,不知道看见什么,闪身便不见了踪迹。   反正是在毒医谷,安全得很,无影等人也不要跟着去了,再说以他家爷的身手,当今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啊?!   龙胤去了没一会便回来了,一只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乐笙装着不经意的绕到他的身后瞧去,待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当即惊得大叫起来,“姑爷,你……你你你……你居然去采了花!”   歇晌的芫太妃被她给吵醒过来,压低声音嗔道:“乐笙丫头,不就是采个花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说着看向龙胤,满意的道:“嗯,小子,还满懂得情趣的嘛,不错不错。”   龙胤本就是看着远处火红色的花觉得喜庆,想着他还不曾送过花给自己的女人呢,便有了采花送给她的心思。哪里知道生平第一次采花,就被乐笙大声嚷嚷闹了个大红脸。此时听到芫太妃的话,心里这才圆满了。   “不不不……不是不能采花,你们看姑爷的手。”乐笙都结巴了,也顾不得君绮萝没睡舒爽,连忙上前摇着他道:“小姐,快醒醒,姑爷去采了死亡花。”   “啊,真的是死亡花!”绿腰也大叫起来。   众人依着乐笙的话看向龙胤的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他的双手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肿得发亮。   “啥,死亡花?”君绮萝从睡梦中醒来,看着龙胤手上火红色的漂亮花朵,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想到什么,顿时笑成一朵花似的,“阿胤,你这花是准备送我的吗?”   龙胤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手蹙眉问道:“阿萝,我是中毒了吗?为何除了有些肿胀感外,不痛不痒的?”   “死亡花的花毒入体后会引起心脏麻痹,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心脏衰竭而死。”君绮萝艰难的爬起来,伸手就去接龙胤手上的花。   “这样啊。”龙胤见君绮萝不慌不忙的,便也不害怕,见她伸手取花,忙将拿花的手往身后藏去,“阿萝,有毒,我再摘别的花给你好了。”   “傻瓜,忘记我的体质呢?这些毒我早九年前就尝试过了。”君绮萝接过花来,“阿胤送我的第一束花呢,虽然寓意不怎么好,可是我很喜欢。”   龙胤开心极了,咧嘴道:“阿萝喜欢,我每日亲自采摘一束花送你好了。”   “别,这样的惊喜,一次就够了,我会记住一生的。”君绮萝说着,将花放下,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执起龙胤的手背就划了下去,“须得将毒血完全挤出来,才会没事。”   待龙胤手上的毒血被挤光后,君绮萝又喂他吸了自己的几滴血,才为他包扎起来,看着他被包得粽子似的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男人呃,咋就这么可爱呢?那边明明竖了标牌的,还去采摘,是说他傻呢说他傻呢还是说他傻呢?!   “哎哟。”乐极生悲,君绮萝忽然捂着肚子,神情痛苦的叫了起来。   “阿萝,怎么了?”龙胤当即紧张的问。   “肚子好痛。”君绮萝虚弱的道。   “是不是刚才吃错东西了?”龙胤焦急的问。   “没啊,我不是和你们吃的一样?”君绮萝亦是不解,刚刚只吃了半条鱼和一些葡萄,两种东西并没有相克的成分,咋就肚子疼了?   “我看是要生了吧?”芫太妃一语惊醒梦中人。   “啊,按阿萝的算法,不是还有十来天吗?”龙胤傻眼,连忙一个公主抱将君绮萝给抱在了怀里。   “傻瓜,提前和延后十来天都是正常的。”君绮萝恍然道:“所幸咱们毒医谷有自己的产婆,哎哟,好疼……”   “臭小子,还不带阿萝回去?”凤千阙脸都吓白了,还是芫太妃催促道。   龙胤哪里还敢停留?连忙带着君绮萝就往村子里赶去,半点都不带停留的。   “荣郢你去叫产婆,乐笙丫头你去让人烧水,英姑你去准备剪子、白酒、蜡烛,绿腰去准备三个小宝贝的襁褓等,青衣你……无影你……”在座除了芫太妃和英嬷嬷,都是些对生娃很茫然的小子和未出嫁的丫头,是以都指靠着芫太妃呢。   乐笙绿腰等人按照芫太妃的吩咐,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独留凤千阙和芫太妃还在原地。   “母亲,儿子好怕啊。”看着龙胤带着君绮萝消失的地方好半晌,凤千阙才吐出这样一句话来。想到君如初就是生产的时候离开人世的,突然那种即将做外公的喜悦便消失无踪了。   芫太妃白了他一眼道:“傻小子,是想到阿萝她娘了吧?”   凤千阙颓然的点点头。   “说你傻你还真傻!”芫太妃毫不客气的指摘着自己的儿子道:“阿萝她娘是有人陷害才会早逝的,怎么会和阿萝一样?放心吧,阿萝她的福气还长着呢,又有龙胤那个傻小子那么疼着她爱着她护着她,她哪里会舍得丢下他呢?!”   “话虽如此,可是世间因为生孩子而死的女子不知凡几,我……”   “我什么我?”凤千阙还是不放心,芫太妃打断他的话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阿萝嫁人!既然嫁了,就应该尽一个女人应有的本分!好了,阿萝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咱们也快些回去吧。”   “哦。”凤千阙不敢再多说什么,带着自己的母亲,施了轻功就往回走。   ☆、毒医谷:004.生产(一更)   产室设在君绮萝位于碧水潭边的住所,悠闲居的一楼。   里头水深火热,外头火热水深,纵然有芫太妃这个过来人坐镇,此时依旧是乱作了一团,无不是为里面的君绮萝捏了一把冷汗。   三个孩子啊喂,这在毒医谷还是投一份,是以谷中许多村民都自发的赶到了悠闲居外静候着,或者为君她做着祈祷。   孩子的爹——龙胤,在听到里头传出的君绮萝一声高过一声的近乎惨叫的声音后,整个人脚耙手软,脸色惨白,感觉哪哪都不好了。要不是扶着走廊的柱子,只怕是站都站不稳了。   “啊,好痛!”   在君绮萝又一声呼痛的声音传来后,龙胤终于无法淡定了,“祖母,阿萝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得一声比一声瘆人啊?”   若是细听,不难听出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在龙胤问出这番话后,在场许多许多年轻人都一致看向芫太妃。   芫太妃白了龙胤一眼,故意吓唬他道:“小子,生孩子可不就是这样么?特别是这第一胎啊,最是疼人了,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古来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更何况阿萝肚子里还是三个呢!哼,看你小子还敢不敢让阿萝再生了。”   其实芫太妃也只是故作淡定,这时候她的手上都汗哒哒的。想当初她生儿子的时候,险些就去了,还有那阵痛的滋味哦,想想都不敢再经历一次。   “不敢了,再不敢了。”龙胤浑身哆嗦,忙不迭的道:“再让她疼这么一次,还不如让我死了得了……”   “你们俩能不能别死啊死的?”凤千阙心里本就焦虑得很,一颗心都系在了女儿身上,此时听自家母亲和女婿一会死啊活的,顿时气大的打断龙胤的话道:“要是我家阿萝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跟你们急!”   “……”龙胤和芫太妃相视一眼,再不敢说话了。   “啊,好痛啊,麻婆,我不要生了,我不生了……”龙胤和芫太妃还没安静一会呢,君绮萝撕心裂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听得外面的人心都碎了,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哪里还坐得住?   就在君绮萝呼痛的声音稍稍弱下去后,众人听见竹楼里传出啪啪啪啪的脚步声,接着又是开门的声音。   “少谷主,孩子还没生呢,你这是要干嘛?”产婆麻婆苍老又无奈的声音随着响起。   众人本就是注视着竹楼的木门的,此时见君绮萝打开门跑了出来,赤着脚,发髻散乱,脸上挂着泪痕,衣裙的后摆被羊水湿濡了一片,看起来狼狈至极。   众人不由得傻了眼,可是看惯了强势的她,果断的她,英气的她……像这样柔弱无力的她,他们是很少或者几乎不见的,无疑让人觉得心痛难抑。   “阿胤……呜呜……”   君绮萝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龙胤,含着泪花,虚弱的唤了一声,“生孩子好痛啊,我可不可以不要生了?”   她其实并不是很怕疼的人,平时就算是身上被砍一刀刺一剑最多也只是多吸两口气而已,可是特么的谁来告诉她生孩子为什么这么疼啊?比被刀砍剑刺都疼了数倍啊!   还有啊,产妇生孩子生了一半从产室里跑出来的,古往今来怕是只有她君绮萝一人了!自己想想都觉得没脸。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呜呜呜,这古代为何就没有剖腹产啊?   “阿萝!”龙胤心疼得无以复加,迎上去一把抱住她,一边为她拭着眼泪一边道:“阿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要让你受这个罪了。”   君绮萝吸了吸鼻涕,刚刚被拭去的泪水又流了出来,“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不生了,今后再也不生了!”龙胤温柔却肯定的道:“就算要生,也是我来生。”   “噗哧。”君绮萝破涕为笑,“男人怎么生孩子啊?”   “阿萝不是最好的大夫吗?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龙胤轻声软语的哄道:“可是阿萝,现在咱们必须得把肚子里的宝宝都生出来才行,不然他们会有危险的。”   听到孩子会有危险,君绮萝不干了,点点头道:“我怀胎十月,受了多少艰辛才熬到今日瓜熟之时,我是不会允许他们有事的!”   像是注入了一支强心剂,君绮萝的目光变得坚定。   “阿萝,没事的啊,乖乖的进去躺着,一会儿就好了。”凤千阙不知道怎么安抚,只得压着心惊哄道。   芫太妃对他只能用无语来表达了,“乖乖躺着”就能把孩子生出来吗?   “嗯。”君绮萝咬着唇应道。   可是,在又一波阵痛袭来的时候,她又忘记了刚刚的话了,“啊,我受不了了……”   见她要往自己的嘴唇咬,龙胤赶忙将自己的手臂伸到君绮萝的嘴前。   君绮萝意识恍惚,张嘴就咬了下去,力道之大,瞬间那咸腥的感觉便盈满了口腔。   芫太妃和凤千阙等人在旁边都为龙胤感到疼,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啊,再说他小子是孩子的爹,也该承受几分生孩子的痛苦的。   只是为何那小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呢?!   “晋王殿下,少谷主这么怕疼,你说这该如何是好?”麻婆忧心的问道。   “我进去陪着她!”龙胤豪气干云的道。   “可是男子不宜见血光,王爷身份又高贵……”   “没什么可是的!”麻婆的话还未说完,龙胤便打断她的话道:“夫妻是什么?是可以同甘也能共苦的那个人!阿萝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娘,是一辈子与我甘苦与共的那个人!如今更是拼着性命在给我生孩子,莫说是晦气,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甘之如饴!”   “好小子,爹支持你!”凤千阙听到这一番话,眼中顿时闪着感动的光。   他的曾经已经成为一场遗憾,所以他用余生去弥补曾经的遗憾。什么男子不得入产室?什么产室是最污浊的地方?什么身份高贵……   那些都只不过是一些有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为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或理由而已。就算阿萝不是他的女儿,但作为一个因为生产而失去最爱女人的男人,他也会支持龙胤到底!   带着遗憾过日子的滋味到底有多宵魂……他只想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芫太妃也是一脸赞赏的看着龙胤,如果用一句话来表达的话,这个孙女婿,好!深得她心。   “阿胤……”最疼的时候过去,君绮萝神思回转,有些内疚的看着龙胤手臂上深深的牙印,除此之外,还有感动。   她虽然疼得神思恍惚,但是龙胤的话她都有听进去,不得不说,她深深的被那番话感动了。   这个世界对女子是真的不公平,女子拼死拼活为男人生孩子,男人却还要找各种理由来避免沾染血光。可是不得不说的是,她君绮萝何等幸运,嫁得的男子乃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没有之一!   “阿萝,我没事的,一点也不疼。”龙胤说着,打横抱起君绮萝便往屋内走去,麻婆赶忙关上屋门跟了进去。   “少谷主,宫口裂开两分,再忍一会就好了,没事的啊。”没一会儿,便传出麻婆语气慈爱的安抚。   “啊,又开始疼了!”君绮萝带着哭腔的声音道:“麻婆,为什么生孩子这么疼啊?我会不会死了?嗯,我要是死的话,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啊……疼死我了。”   君绮萝说什么再也不肯咬龙胤的手臂,只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推不吉利的话。   “阿萝,不许说胡话!”龙胤脸色煞白的道:“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随即又表态道:“麻婆,要是真遇到什么,你一定要保大人,孩子没了,咱们可以领养。嗯,小青菜就很乖很可爱呢。”   “傻瓜……”君绮萝含泪嗔道。   三个孩子啊,以她一个的性命去换三个孩子的性命,这笔买卖多划算啊!嗯,就算他答应不要孩子,她也是不会允许的!   “王爷和少谷主都不用担心,胎位很正,再加上婆子我四十年接生经验……”麻婆说着再次检查了一遍,肯定的道:“婆子保证,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嗯!”龙胤点头道:“只要阿萝母子平安,我定然包你一个大红包!”   “呵呵。”麻婆慈爱的笑着道:“王爷,婆子我无儿无女,五十二岁的时候老伴也走了,六年前我险些病死过去,是少谷主为我治好了病,将我从外面带回毒医谷来,在这里衣食无忧,我拿银子来做什么呢?我所做的,只是希望少谷主好好的。”   说着,她走向一边,从旁边的炉子里端来一碗温着的血燕,“少谷主,一会不疼了,吃些东西保持体力,到时候生孩子才有力气呢。”   ☆、毒医谷:005.母子平安   龙胤二话不说,接过血燕,趁着君绮萝刚刚疼过了,便喂她吃下,补充体力。   吃过东西没多久,阵痛便越来越频繁,麻婆再次看了下宫口,喜道:“少谷主,宫口已经开了七分了,一会儿你按照婆子的要求去做。”说着又对一边的几位年轻的妇人道:“马二家的,剪子用白酒浸泡着。岑三家的,热水可准备好了?陆琪家的,襁褓可备好了?”   “好了好了,麻婆,我们办事你就放心吧。”几位妇人爽利的道。   “嗯,那就好,那就好。”麻婆说着抹了把汗。   说实话,给谁接生她都会泰然处之,但是给少谷主接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毕竟一谷之主,又受大家的爱戴,要是有了丁点意外,别说大伙儿不会原谅她,便是她自己都不可能会原谅自己的。   刚刚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安慰少谷主而已。   接着是漫长的等待,麻婆几人静静的呆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屋子里充盈着君绮萝的哀哀的呼痛声,龙胤则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君绮萝的身边有两个时辰了,任由她握着掐着,半点抱怨也没有,甚至还充当了说书先生,说起了故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显然这个主意是不错的,君绮萝的呼声没那么大了,而且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两人交手相握的换面,深深的感动了屋内几人的心,无不认为她值得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   她们的少谷主,外界传她心肠狠辣,杀人不见血,实际上在他们心目中觉得没人比她更心善了。因为在她被老谷主带回毒医谷之前,谷中其实很是萧条,也没有几户人家。自从她在医术上被老谷主认可,并继任了毒医谷之后,便不时的往谷中带人回来。   但凡被她带回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身世凄惨的,她为了他们能有一个安定的生存环境,想方设法赚钱改善大家的生活,从来不逼谷中的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她身边那些杀手,全都是出于自愿的,无一例外。   这样的女子,值得他们每一个人尊敬和爱戴!   毒医谷的天黑得晚,酉时三刻多了,天色才黑尽。   屋外,众人根本没有心思用晚膳,全都默默的守着护着祈祷着;屋内,摆放了数十颗明珠,将屋子里照得如同白昼,几人屏声静气,一致注视着君绮萝。   “开了开了,宫口全开了。”这时,麻婆再次查探了君绮萝的身体,高兴的喊道:“少谷主,你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以肚腹用力,逼着气往下推。”   “嘶,呼。”   君绮萝按着麻婆说的做着,反反复复,也不知道多少次后,麻婆捏着手喊道:“少谷主,看到头了,按照刚刚的做法再来一次!”   “啊,嗯……”君绮萝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狠狠的将气逼向自己的肚腹。   终于,她感觉到肚子一瘪,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紧接着便听到麻婆喊“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然后是屋外传来一阵喜悦的惊呼声,再然后是“啪”的一声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顿时一阵嘹亮的孩子啼哭声在屋内响起。   “咚!”   麻婆正准备让君绮萝继续时,突然一声震天响,惊得屋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是在询问着里头发生什么事。   “是……是王爷晕过去了,这可怎么是好?”麻婆将孩子递给陆琪家的,然后结结巴巴的道。   屋外众人闻言,莫不是觉得有成群结队的乌鸦从眼前飞过。   “这小子,会不会太没用了?”凤千阙有些嫌弃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孩子呢。”   “你也别说他,看你那脸白的快跟纸似的了,我估摸着换着是你,还不如他呢。”龙胤虽然很没骨气的晕过去了,可是芫太妃心里却是欢喜的。在她看来,这代表着那小子在乎她家阿萝啊。   “母亲,有你这样贬低儿子的吗?”凤千阙不依的道:“再说这外面黑黢黢的,你咋就看见我的脸白得跟纸似的了?”   “就是因为天黑,才看出你脸白啊。”   “母亲你别说儿子,你其实也是一样的。”   “呃,是吗……”   君绮萝听着外头传进来的声音,知道他们都很担心自己,整个人都是暖的,连身下和肚腹的疼痛也似乎舒缓了许多。扯了扯还握着她手的龙胤,见他没反应,又侧头看了歪躺在地上的他,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这丫,是紧张的吧?   “马二家的,岑三家的,你二人快些将王爷抬出去,咱们要继续了。”麻婆麻利的吩咐道。   二位妇人连忙照做,可是去掰龙胤握着君绮萝的那只手,却是怎么也掰不掉。   “别管他了,老二老三还等着呢。”君绮萝狠了狠心,虚弱的道。她必须得趁着现在还有些力气,一鼓作气的将另外两个娃给生下来。   “好,少谷主,你可要再吃些东西?”麻婆问道。   “不用了,我能行的。”为了两个小宝贝,她就算是拼了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把他们生下来。   因为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后面两个生起来就轻松了许多。   大约一刻钟后,老二也出来了,依旧是个男孩;又隔了半刻钟,老三,唯一的女孩也生了下来。而君绮萝也因此累晕了过去。   “少谷主母子平安,该回去的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吧!”麻婆一声高呼,引得外头一阵喝彩声,紧接着是一些人陆陆续续离去的脚步声。   “岑三家的,快为少谷主打理好换个地方。”麻婆一边麻利的为孩子清洗一边催促道。   这里已经血污不堪,不能好好的歇息,必须要转移地方。   岑三家的为君绮萝打理好,见龙胤还没醒过来,遂问道:“麻婆,可晋王还抓住少谷主的手,这可如何是好?”   麻婆将孩子递给陆琪家的,走到龙胤跟前,也顾不得身份,拍了拍他的脸大声道:“王爷,快醒来了,少谷主已经生了,母子平安。”   “啊,生了?”龙胤这才幽幽醒转过来,一骨碌爬起来,见君绮萝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晕过去还在咋滴,心都漏跳了半拍,急切的问道:“麻婆,阿萝真的没事吧?”   麻婆笑着道:“王爷放心,少谷主只是累了,睡过去了。”   龙胤忽然觉得麻婆那布满褶子的脸是这世上最美的风景,也顾不得她身上脏污不堪,也顾不得自己刚刚太过丢脸,紧紧的拥抱了麻婆一下道:“谢谢你,麻婆。”   “能帮少谷主接生,是婆子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呢。”麻婆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继而又转向一边道:“岑三家的,马二家的,快些抬少谷主上楼去。”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抱阿萝上去就好。”龙胤说着便抱起君绮萝,往外走去。   “王爷不看看小公子和小小姐吗?”麻婆在他身后问道。   “不了,那几个臭家伙,害得他们娘亲这么辛苦,必须得惩罚惩罚他们!”龙胤丢下这一句,也不管众人是什么表情,抱着君绮萝就离开了。   “臭小子,老子的外孙子外孙女,你不稀罕老子稀罕!”凤千阙听到龙胤的声音后,火大的推开门冲了进来,便直奔产室,芫太妃乐笙等人也立即跟了进来。   众人走向一边的矮榻,那里并排放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火红色襁褓,三个孩子闭着眼睛乖乖的躺在襁褓中,也不哭也不闹。   “哎呀,两位贵人,这里血气太重了,何不等老婆子收拾好了再进来?”   “无碍的,我们没那么多规矩。”凤千阙客气的对麻婆道:“婆婆和几位嫂子辛苦了,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你们且回去休息吧。”   见她们还不肯走,乐笙忙道:“麻婆,由我和绿腰来做,你还不放心吗?”   麻婆笑着道:“有乐笙丫头和绿腰丫头在,我们放心得很,如此我们就走了。”   “呃,麻婆且等等。”芫太妃叫着她,指着靠左的一个襁褓道:“这个秀气漂亮些,一看就是个女儿,像阿萝;可是这俩小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啊?”   麻婆走上前,笑米米的道:“回老妇人话,左手系着红绳的是哥哥,右手系着红绳的是弟弟。”   “要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搞混了可怎么办?”凤千阙担忧的问。   “凤老爷放心,大公子的右边背胛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小公子的左脚脚心有一粒红痣。”   “呀。”芫太妃和凤千阙闻言,同时惊讶的道:“阿阙(我)的左脚脚心也有一粒红痣呢。”   “呵呵呵,小公子倒是和凤老爷有缘的。”麻婆笑着道。   “嗯,这孩子不如就随了我的姓。”凤千阙欣喜的道:“也算是为我凤氏留了一后。”   “好好好,呆会儿跟阿胤和阿胤那小子商量一下。”芫太妃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这样她也就不用逼着儿子娶妻了。   “还商量什么?那小子敢反对,老子就把孩子全都藏起来,让他一个都找不到!”凤千阙说着,还恶狠狠的扫了青衣几人一眼。   青衣无影无缺几人莫不是被凤千阙无耻的行径给打败了,之前以主母来威胁他们主子,现在又以孩子来威胁他们主子……也太无耻了!   他们的主子咋就这么命苦呢?   见青衣几人低着头不敢反驳,凤千阙满意极了,“嗯,日出有曜,就叫做凤曜吧。曜儿,来外公抱抱。”   他说着就要去抱老二,被芫太妃一把给拉住,“你那粗手粗脚的,哪里就会抱孩子了?”   凤千阙不干了,沉声道:“母亲,你不让儿子学着抱,儿子永远也不会啊。”女儿都生孩子了,他还没抱过孩子呢,所以他现在一定得学着抱抱孙儿才是。   见他态度诚恳,芫太妃让了步,准许他去抱老二,她自个儿却是抱起了老三。   青衣见老大没人抱,笑嘻嘻的上前道:“我也来练习练习,将来好抱自己的儿子。”   “哟,还没成亲就想要儿子了?”乐笙打趣道:“也要看绿腰给不给你生啊。”   绿腰闻言,俏脸顿时红得像苹果,在众人的笑闹声中,追着乐笙跑着……   楼下欢声笑语,楼上却是静谧安逸。   二楼近一半的面积都是君绮萝和龙胤在毒医谷的房间,屋内摆设简洁清爽,但是各样配件都价值不菲。在一边的屋角,放着一只火炉,上面温着炖好的血燕,等君绮萝醒来就能喝。   此时,龙胤握着君绮萝的一只手,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情,仿佛这辈子,只想这样握着她的手走下去。   许是太累的缘故,君绮萝整夜都未醒来,龙胤便这样守了她一晚上,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直到天色渐亮,君绮萝才悠悠的睁开眼来,入目便是龙胤温柔的含着笑的,却带着血丝的眼,心疼的问道:“昨晚都没有睡吗?”   龙胤柔声道:“我怕你醒来想吃东西。”   君绮萝感动之余不由嗔道:“你是傻的吗?我要吃东西必定会喊你的,为何不睡一会儿?非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想让我心疼死吗?”   “我心里兴奋着呢,想睡也睡不着。”龙胤说着起身道:“阿萝你肚子饿了吧?”   君绮萝摇头道:“我不饿,孩子们呢?”   听君绮萝问起孩子,龙胤目光闪烁,他能说他到现在都没看过孩子一眼吗?只得自动忽略她的话道:“不饿也要吃一些,我去端过来。”   一起生活久了,君绮萝怎么看不出他的闪躲?见他要走,一把抓住他,恨恨的道:“阿胤,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见过孩子吧?”   “我……我担心你……”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君绮萝歇斯底里的道:“龙胤,有你怎么当爹的吗?”   “反正他们有那么多人带着呢。”这话龙胤说得怎么都觉得底气不足。   “滚你个臭家伙,罚你给孩子洗尿布一个月!”   “啊,阿萝,不要啊,呃,半个月行不行……”见君绮萝眼冒凶光,龙胤只得妥协道:“好吧,我洗。”   “这还差不多。”君绮萝满意的笑了,“乖,去把孩子们抱来的瞧瞧。”   龙胤哪里敢说不?乖乖的下楼去抱孩子了。   ☆、毒医谷:006.我该记得你吗?   时光荏苒,一个月匆匆而过。   某奶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洗好的最后一条尿布搁进盆里,抹了把辛酸泪,然后端着满满一盆子尿布往回走去,身后跟着青衣无影几人,很不厚道的偷偷捂嘴笑着。   龙胤是谁啊?那可是四国中鲜少有的武林高手,只要不超过十丈,便是浅浅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禽/兽!”龙胤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施了轻功便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嗯,珍惜生命,远离禽/兽!   回到悠闲居,龙胤匆匆的晾好尿布便上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很简单,一半乃是君绮萝和龙胤的寝居,剩下的一半被隔成两小一大三间屋子。   一个小间乃是君绮萝的书房,里面满满的都是医学方面的书籍;另一个小间则是她的炼药房,两面墙体大小的架子上,陈列了不少的名贵药材;而那个大间,如今则成了三个孩子的寝室,屋内装饰亦是以白色为主,辅以淡蓝和淡粉,很是温馨,三张小榻并排而放,令人新奇的是,上面铺陈的被单和被套的图案,居然是米奇和米妮,很显然是君绮萝的杰作了。   另外二楼还有一个地方不得不说,那就是露台。   这个露台极大,以白玉铺地,琉璃做顶,摆着一排溜的躺椅,躺在上面晒太阳不要太惬意。   今天几个小奶泡满月了,此时正由曾外祖母和外公以及乐笙抱着在这里晒太阳呢。   明明老大和老二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可是自打凤千阙知道老二跟他同一个地方长着一颗红痣后,凤千阙就最喜欢老二了;而芫太妃这辈子就生了一个儿子,至于女孩子嘛,平日也就宫中的昭和公主见得多些,可是那昭和公主不讨她喜欢,君绮萝这个孙女很得她喜欢,却是成人了才和她相认的,根本不能一解她对女娃的喜爱之情,所以嘛,现在对老三这个粉嘟嘟的女孩儿喜欢得不得了,几乎是爱不释手。   是以,君绮萝和龙胤想要抱老三跟老二,在白日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得抱抱老大,或者在芫太妃和凤千阙去睡觉后才抱抱了。   三个孩子,性格迥异。   老二小名小宝,爱笑,睡着了还时常咯咯的笑着;老三是女孩子,小名叫小囡,娇气一些,爱哭一些,纵然她被蛊毒侵蚀过,不过君绮萝后期调理得当,一点也没受到影响;老大小名大宝,鲜少哭闹,也不爱笑,才一个月大,给人感觉就性子比较沉稳。   孩子一个月大,眼睛基本上能看见一两尺远的人和物。三个小家伙的眼睛都很漂亮,黝黑黝黑的像是黑水晶一般剔透,随着人影的浮动,时常会转来转去的,灵动又可爱。   龙胤上了楼便直奔露台,接过乐笙手中的老大,便坐到了君绮萝的身边。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他抱起孩子来那可是有模有样的。   似乎认出了是自己的爹,大宝朝龙胤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   龙胤每每这个时候最是嗨皮,最是满足。   他的女人不待见他,罚他洗尿布;老二老三不待见他,都不给他抱;唯有老大会给他些好脸色,他能不满足吗?   “嘿嘿!”龙胤咧着嘴笑道:“还是咱们大宝最贴心啊,还知道对爹笑了,不像老二老三,都不让我这个爹抱,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我的孩子呢。”   君绮萝白他一眼道:“说的什么屁话,是不是嫌尿布没洗够啊?”   “洗够了洗够了,阿萝可不能再让为夫洗尿布了,改喂奶也比洗尿布强啊。”龙胤忙不迭的道。   喂奶只在屋里,无人看见;而尿布上又是尿又是屎的,不到外面洗可不行啊!他这一个月都快被人笑死了,虽然那些人慑于他的威仪不敢明目张胆的笑,但是暗地里偷笑还是有的。   哼,放眼整个毒医谷,不,放眼四国,有哪个男人如他一般给孩子洗尿布了?说出去啊,他东陵晋王都没处搁脸!   “噗!”众人闻言乐不可支。   “哈哈哈!”凤千阙更是很不客气的大笑起来,“臭小子,你想喂奶那也得有奶啊。”   龙胤原是懒得理他的,可是见他笑得太张狂了,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翻翻白眼,“不是可以让奶娘将奶挤出来再喂吗?自己不懂,还……”   “少谷主,少谷主,不好了,不好了,来了好大一群人闯谷了!”突然一道焦急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打断了龙胤的话。   君绮萝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足尖轻点便从露台上跃了出去,“哪个不怕死的敢闯我毒医谷,待本谷主去灭了她!”   甩掉了身上背了好几个月的沉重“包袱”,又坐够了月子,而且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君绮萝闻听有人闯谷,顿时兴奋得不得了。眨眼变不见了。   龙胤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一边将大宝递给乐笙,一边无奈的摇头道:“阿萝经常说一孕傻三年,看来还真是没错的,她自己都说了毒医谷固若金汤,又哪里是人随便能闯的?”   凤千阙难得抓住他的小辫子,顿时歼笑道:“小子,你敢说阿萝傻?”   “老东西,不带你这样的啊。”龙胤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如今都盼后辈和和美美的,就你这个老东西恨不得拆散我们,也不怕有报应。”   “臭小子你……”   “阿胤你的意思是……”芫太妃突然眼睛一亮,打断了凤千阙的话道:“这闯谷的人……”   “祖母,今天是什么日子?”龙胤淡淡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的丢下一句话,便施了轻功跟了去。   “哎呀,莫非是亲家公来了?”他们虽然呆在毒医谷没有出去,但是阿萝平安生下三胞胎的事,是早就报出消息去了的。这亲家公只怕早就想着要抱孙子呢,能不赶来吗?   “我看啦,不止呢。只怕大秦的纳兰溪,北戎的北堂野应该都是到了的。”凤千阙说着想到什么,呵呵笑道,“要是他们联合起来修理那不忠不孝的臭小子一场就好玩了。”   “阿阙你是说那俩小子喜欢阿萝啊?”芫太妃欣喜的问。   “可不是吗?”凤千阙骄傲的道:“要不是阿萝当初被龙澈那个孙子给指给了龙胤,哪里有他的份啊?”   “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就那么不待见阿胤呢?”芫太妃道:“我就觉得阿胤挺好,听话又疼女人,还对咱们阿萝巴心巴肠的。”   “哼,他要是连这些优点都没有,我早就把他给踢出毒医谷了。”   “……”   乐笙跟绿腰很是无语,小姐的爹啊,其实就是嘴硬而已,心里不知道多喜欢姑爷呢。   君绮萝在半道上便回味过来,别说毒医谷够隐秘,就算是听到毒医谷的名字,便知道毒医谷不好闯,有谁会不要命的来闯呢?定然是熟悉的人罢了。   是以她也不走了,在出口处等着。   龙胤恰在这时赶过来,君绮萝没好气的道:“阿胤你想到了,对不对?你丫想到了为何不提醒我呢?害我跑了这么长的路。”   “娘子冤枉死为夫了。”龙胤觉得自己好委屈啊,“刚刚为夫手里抱着大宝,想要拉住你,可是你跑得跟闪电似的,眨眼就不见了,为夫想提醒也提醒不了啊。”   “呃。”君绮萝神色一窘,真是的,生过娃后,她的脑子绝逼的不好使了。   “好了,阿萝,不要自责了,为夫不怪你的。”龙胤说着,一把将君绮萝揽进怀里,两片温热的唇在她的额上轻轻的印下一吻。   君绮萝懵然,她什么时候自责了?   花子期在人群里,一下子就看见了龙胤揽着君绮萝亲吻她的样子,两人同样一袭白衣站在路的彼端,墨发飞舞,衣袂飘飘,阳光撒在他们身上,美得不可方物。   许是因为生了孩子的关系,她丰腴了,也更美更有女人味了。   同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还有纳兰溪、北堂野和纳兰洵。只觉得那一幕,晃得眼睛都睁不开来,心里像是喝了酸醋,涩涩的。   特别是纳兰洵,到今儿,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君绮萝的真容,可是哪里想到这第一眼就是看见她倚在龙胤的怀里,柔柔的任那个男人吻着她的额……   那滋味,够酸爽!   不过也就是一刹那,几人便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笑吟吟的随着龙翊天走向君绮萝和龙胤二人。   “父皇,师傅、外公、舅舅!”君绮萝拉着龙胤,笑着迎上去,对走在前面的龙翊天邪月尊和玉清源等人招呼道。   玉清源慈爱的对君绮萝笑着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嘿嘿,不辛苦,就是险些疼死了。”君绮萝傻笑着实话实说道。   “臭东西,疼死你活该,居然敢威胁师傅不给银子花,有你这么做徒弟的吗?”邪月尊恼怒的接过话来,嗔道。   君绮萝眉毛轻轻的挑起,“老东西,不逼你一下,你怎么会回来嘛。”   “你不逼老子,难道老子就不回来了?在你心里就这样想老子的?”邪月尊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   君绮萝又如何听不出来?轻嗤一声道:“这话也就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说的出来。”   “你……”   见邪月尊已经词穷,龙翊天连忙道:“阿萝,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一下子为我生了生了三个宝贝孙子啊。哈哈哈哈……”   龙翊天笑得见牙不见眼,是真的高兴啊。   他们龙氏有后了,他就不用在意那些个老东西以子嗣凋零来逼着他纳妃封后了!   他称帝以来,后宫虚设,身边连一个女子都没有,是以,朝中有些别有用心的大臣便动起了别样的心思,不管丑的美的胖的瘦的,把家里的闺女都想方设法往他的身边送,只求他能看上他们的女儿,好一飞冲天。殊不知,他的心中只有那一个叫着玉逐心的女子,纵然死了,也不会再容得下旁的人,就算是只要位置不要名分也不行!   再说,那个位置是留给阿胤的,他怎么可能给人希望,然后想尽办法来扰了他们小两口的安宁?   嗯,这些日子他简直被他们逼得一个头两个大,是以在听闻阿萝为他们家添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的时候,他就想往毒医谷来了,一来探望阿萝跟孙子孙女,二来逃避那些大臣的逼迫。   可是那个时候,正好阿萝的师傅邪月尊接到她的信后,为了唤醒花子期,特意从海外赶了回来,逼着他等他一起回,哪知一等就是十多天。不过总算不负阿萝所望,花子期在服用了益元丹后,又在邪月尊的施针和一位异域姑娘的护理下,终于完好的醒了过来。   待到能离开那日,他将朝中事务丢给了伍沐恩他老爹伍文胥和郑克南两个老东西,便找上叶欢孤桐花子期等人悄悄出了京城,路上竟是遇到了纳兰溪北堂野等一大票熟人。   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满月这天赶来了。   “父皇,这貌似是我的功劳吧?”龙胤挑眉道。   “你小子好意思和阿萝争功,父皇都不好意思认你这个儿子了。”龙翊天很不客气的道。   龙胤一时没反应过来,“父皇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昏倒在产室的事,如今已经天下皆知了!”龙翊天看着龙胤一下子沉下去的脸,不屑的嗤道:“你小子倒是安逸久了,越来越出息了,不如回东陵去把那摊子接过来,也算是对你的一种磨砺。”   龙胤不用想也知道是凤千阙把他昏倒的事传出去的,不过这事先搁一边,目前他还有重要的事要说,以后再找他算账!   “父皇,你看啊,儿子这才当爹呢,总不能让儿子抛下三个宝贝疙瘩投入政事吧?再说了,阿萝都还没恢复好呢,还离不开我悉心的照顾。”   “我可听说了,老二跟了阿萝的爹姓,他宝贝那小子不得了;阿萝的祖母又是对老三疼爱有加,除了喂奶,别人都不能从她手中把孩子抱过去;至于老大嘛,正好给我来带了,嗯,我名字都想好了,老二叫凤曜,很是大气,老大也不能差了,就叫龙御吧。”   “名字倒是不错,”龙胤眉毛一竖,火大的道:“可是你们三个老东西就这样把我的娃给瓜分了?”   龙翊天横眉冷对,“怎么,你小子有意见啊?那可由不得你。”   龙胤在与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撒泼道:“我不管,孩子你带可以,反正那劳什子的皇位我可不打算坐。就算要坐,也得等你死了我再坐,否则打死我也不干。”   嗯,以他老爹越来越健康的身体,再活个二三十年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他儿子坐皇位正好。嗯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他的时间哪里能浪费在那些烦人的政事上?嗯嗯嗯,他得用来陪他的女人呢!   龙翊天也被他气到了,怒道:“没责任心没孝心的东西,就知道劳累你老子,老子咋就这么命苦?好啊,想等老子死了才继位啊?老子现在就去死!”   君绮萝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狠狠瞪了龙胤一眼,连忙拉住龙翊天道:“父皇,什么死不死的?你长命百岁,洪福齐天。”   龙翊天神色这才舒缓过来,亦是狠狠瞪了龙胤一眼道:“还是阿萝得父皇的心,阿胤那个臭小子……”   君绮萝见他又要骂龙胤,连忙道:“父皇,要儿媳说啊,阿胤就这个懒散的性子,你与其说逼他坐那个位置,还不如将御儿给培养出来,将来等你年纪大了,再接替你。”   “翊天啦,老夫也觉得这样甚好。”邪月尊赞同的道。这样,龙胤那小子就有多些时间陪他的宝贝徒弟了,嗯,顺便再受他奴役一段时间。   君绮萝望过去,彼此心照不宣。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对龙翊天道:“对了,父皇,老三还没名字呢,不如父皇也给一起取了吧。”   龙翊天点点头道:“老鄱阳王君博昌死得冤枉,鄱阳王府到你这辈就一个孩子,咱们不能让他绝了后,老三不如就姓君吧,将来老三有了后代,依旧拨一个在鄱阳王府,一辈辈传承下去,也算是不枉老鄱阳王疼你一场。等将来她长大了,我便将原来的鄱阳王府赐给她。”   龙翊天想得如此周全,令君绮萝感动不已,“父皇,谢谢你。”   “傻孩子,你为我们龙氏付出这么多,父皇所能想到的,只这些而已。再说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言谢那么见外?”   君绮萝红着眼睛道:“嗯,便请父皇为老三赐名吧。”   龙翊天想了想道:“我们龙氏的女孩子,只要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成长就好,阿萝你说‘悦’字怎么样?赏心悦目的‘悦’,君悦。”   “老三确实不用像哥哥那么霸气。”君绮萝默念了两遍“君悦”二字,满意的点头道:“好,简单又好记。”   “好了好了,你们翁媳间也闲扯这么久了,还磨蹭个啥?”邪月尊不耐烦的催促道:“老夫和玉兄还等着看徒孙呢,不如让他们小两口留下招呼这些年轻人,咱们几个老东西去看孩子去。”   龙翊天连忙道:“好好好,那咱们这些老东西就先走吧。”   邪月尊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对君绮萝道:“臭东西,老子从海外给你带了个小师妹回来,你可别欺负她啊。”说着,对人群中的某一处唤道:“格瑞斯,过来见过你师姐。”   君绮萝顺着邪月尊的视线一转,发现花子期的后面站着一位栗色头发绿色眼眸的十五六岁的异域姑娘,正撅着嘴气呼呼的望着花子期,模样呆萌可爱乖巧,一身淡绿色泡泡袖的蓬蓬裙,典型的小公举装扮。   看她注意力全放在花子期身上,莫非……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老东西,你偏心偏到没边了。”君绮萝收回视线,咬牙切齿的道:“当初我被你带回来,可是做了两年多的药人,现在小师妹来了,我连欺负都不能,你说你是不是很偏心?”   “你比她大,比她厉害,老子能不偏心么?”邪月尊理直气壮的道。   “……”这下,一向能说会道的君绮萝词穷了,只得怒道:“快滚吧,老家伙,孩子们都在悠闲居。”   邪月尊这才屁颠屁颠的走了。   异域小美人袅袅婷婷的走到君绮萝面前两步外停下,此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副明艳艳的笑脸,“格瑞斯见过绮萝师姐,师傅他老人家经常和我提起你呢。”   她的汉语说得非常好,几乎听不出异域的口音,如果不是极有语言天赋,就是从小就开始学汉语了。   君绮萝抓起格瑞斯的手笑吟吟的道:“好美丽的姑娘。”   “师姐才美呢,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格瑞斯真诚的道。   “谢谢,你先等一会,等我见过朋友们。”君绮萝说着,转向人群,挨个儿唤道:“阿溪、阿野、辰星、阿洵、阿欢、孤桐、芊雅、莹莹、秀姐姐、萱妹妹、乐箫、阿恩……”   君绮萝视线在人群中扫过,一一打过招呼,最后停在那白发飘飘一身灰衣的男子身上,释然的笑了,“子期,你终于醒过来了。”如此,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你是?”花子期喉间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来,顿时惊呆了在场的许多人。   君绮萝鱼龙胤对望了一眼,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该记得你吗?”花子期眨了眨眼,眸色纯净如婴孩。   君绮萝稍稍怔了一下,便微笑着道:“你好,我是君绮萝,你不认识我,我可听说过你,欢迎你来毒医谷。”   “谢谢。”花子期淡淡的回了一句,神情泰然。   ☆、毒医谷:007.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更)   一行数十人,该来的几乎都没落下。   龙胤带着男子,君绮萝带着一群女子,各自分开叙旧去了。说是叙旧,实际上对龙胤来说,他才不愿意和这群混蛋待一起呢。   嗯,与其和他们一起,还不如回家带孩子呢。可是他好歹也算半个东道主,孩子这会子也被那群老不死的给霸着了,就勉为其难的招呼他们一下把。   不过叶欢和孤桐也是毒医谷的人,他们也是东道主,龙胤便将几个情敌外的人全都交友他们招呼去了,而他自己则带着北堂野、纳兰溪、花子期和纳兰洵去了溪边。   君绮萝领着格瑞斯、段芊雅、乐箫等人去了一个湖中小亭,立即便有人送来茶水、水果和点心。   几人互诉了想念之情后,段芊雅望着湖光山色,远山近黛,一脸向往的道:“表嫂,你这个地方真漂亮,而且比外面暖多了,我都不想回去了。”   “是啊,这里的屋子都是竹子做的,看起来就很温馨。”魏漪秀亦是欣羡不已,“阿萝,我也不想走了,怎么办?”   “不想回去便都住下来吧。”君绮萝笑着道:“所幸这里地方够大,大不了我再让人多盖几处屋子,保管你们都有份。”   “君姐姐,这可是你说的,我也要一间啊。”董萱生怕漏了她,连忙给定了下来。   君绮萝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道:“小萱儿,芊雅、莹莹、魏姐姐她们都成亲了,且夫君都跟来了,住在这里是无所谓的,可是既未成亲,你的未婚夫也没来,我可不能棒打鸳鸯。”   闻言,董萱气呼呼的道:“君姐姐你就别和我提那个木头了。我让他陪我一起来的,可是他说什么要趁着年轻努力做上将军,将来给我更好的生活。”   君绮萝无奈的道:“你说他是木头,我倒觉得他疼你得很呢,毕竟他可是为了你才会如此上进呢!萱儿,难道你想要一个碌碌无为,或者凭着你家中的关系不思上进的男子为夫吗?”   “君姐姐,你说的我懂,可是也要懂得劳逸结合嘛……”   “哦……”董萱未说完,众人便指着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嗳昧的道:“原来我们的萱儿是担心木头累着啊。”   “我、我哪有?你、你们欺负人!”董萱红着脸,气咻咻的捏了块糕点喂进嘴里,重重的嚼着。   “呵呵,萱儿生气的样子最可爱了,姐姐我最喜欢看了。”君绮萝逗趣道。   “啊,君姐姐坏死了,我才不生气,我才不上你的当。”   众人一番笑闹后,君绮萝拉过乐箫的手,“乐箫,阿恩对你好吗?”   乐箫红着脸点点头道:“他对我很好,公公婆婆也对我很好。”   君绮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的道:“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又转向魏漪秀,“魏姐姐你呢,无殇那块真木头对你可好?”   魏漪秀还未说话便羞红了脸,段芊雅便赶前道:“表嫂你放心好了,那块真木头并不是真木头,可懂情趣了,时常会买些小东西送给魏姐姐呢,可羡慕死我们了。”   君绮萝笑着打趣道:“哟,还看不出来嘛,不过也证明魏姐姐的眼光不错。”   “嗯,无殇虽然及不上你的晋王殿下,但是对我也是极好的,我很幸福,也很知足。”魏漪秀抛开小女儿的羞态,“再说他无父无母,没有长辈挑刺,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轻松很简单。”   君绮萝诚挚的道:“你们幸福就好。”   “阿萝,你咋滴都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呢。”郑莹莹不依的问。   “你和芊雅还用问吗?”君绮萝道:“你嫁了芊雅的哥哥段翊宸,芊雅嫁给你哥哥郑旌阳,就算你们彼此的哥哥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了自己的妹妹考虑,所以断然不会对自己的妻子不好的。否则,你敢对我妹妹不好,我就报复在你的妹妹身上,岂不是大家都不好了?相信你们的哥哥都是聪明人,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可是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也不是好事吧?”郑莹莹有些忧愁的道:“翊宸对我是不错,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像夫妻,倒像是兄妹。”   君绮萝白她一眼,“有兄妹做那种事的吗?”说话立即就想起西越前太子凤凌和昭和公主那些破事了,连忙改口道:“表哥他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别多想了。”   “阿萝你个臭妮子,做了娘亲什么都敢说了。”魏漪秀嗔道。   “嘿嘿,咱们这又没有外人,除了萱儿外,也都成亲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   “小姐,青瓷姐姐本来也想来看你和宝宝,可是她怀孕两个月,不宜奔波,希望小姐你见谅。”乐箫道。   “自家姐妹,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也太见外了。我所求不多,唯愿你们都好都幸福。”   “嗯。”众人点头应和。   “对了,表嫂。”段芊雅忽然一脸坏笑的道:“方柔羽在两个月前早产生了个儿子,我前些日子还看见她抱着娃要饭来着。”   君绮萝的记忆中都快忘记这个人了,乍然听到提起她,忽然感慨良多,许是同样做了母亲的缘故,心里还有些不忍起来。她生了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对她来说是一种最大的惩罚了,没必要再继续折磨她去。   “其实现在想起来,她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君绮萝说着转向乐箫道:“乐箫,当初方柔羽害过你,虽然让你去你可能会有些想法,但是我还是想你回去溯京的时候,去一趟那个乞丐窝吧,如果她愿意离开,便送她些银子,将她送得远远的。”   乐箫点头应承下来,“时间过去那么久,我已经忘记了,对她,我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一个不经常在你的记忆里出现的人,没必要再去恨了,毕竟我以后也会做母亲,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算不为她,为了我自己,我也愿意跑这一趟的。”   君绮萝柔声笑道:“乐箫你的心境变了,这样很好。”   几人又聊了一些这些日子来溯京里发生的事,君绮萝也给她们讲了西越之行。   闲聊中,君绮萝得知纳兰溪和北堂野都已经成亲,也封了后,是大臣的女儿,政/治联姻!心里难免为他们感到心痛,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君绮萝一向都不是会沉湎在一种情绪里而无法自拔的人,须臾便收拾心情。对于无法做出回应的感情,她唯有对他们说抱歉。她的心太小,里面住了一个龙胤,便住不下别的男人了。   几人胡诌瞎侃的聊了许久,才发现格瑞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满脸的愁绪,一点也没有异域女子该有的活泼和开朗。   君绮萝心中了然,上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道:“小师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格瑞斯扯起一抹笑道:“师姐,我没事,只是离开家数月,有些想远在海外的父母。”   “傻妮子。”君绮萝无奈的摇摇头,“大家都是女孩子,我们也都是过来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   格瑞斯咬了咬蜜桃似的唇瓣,说了一个字,她的脸便红得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花子期。”君绮萝道,是肯定而非问句。   格瑞斯看着君绮萝好半晌,才含着泪点头道:“师姐,我是喜欢他,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那时候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就像是一个睡着的王子,看得我心疼。可是……可是他不喜欢我,甚至都不愿意我接近他,一点都不可爱,枉我救醒他呢!”   “呀,花子期是你救醒的?”君绮萝讶异的问道。   格瑞斯点点头道:“我们海外有一种注射剂,就是将药水以中空的小针头注入他的身体里。师傅便是在听说了花子期的情况后,带我一起来救人的。”   她说的是针筒吧?   君绮萝简直要惊呆了,海外有这么先进吗?居然连针筒都发明出来了?莫不是有穿越前辈吧?嗯,还有啊,可别告诉她海外连电灯汽车都有了,那样她会忍不住想去的!   想问,可是想着如果真有,她的孩子们还那么小,她会难以抉择的。罢了,等孩子大些了,她再和龙胤去周游世界吧!   “小师妹,我们这片大陆有两句话,很是经典的,你可要听听?”君绮萝问道。   “嗯。”   格瑞斯忙不迭的点头,样儿极其可爱,君绮萝觉得她和花子期还蛮般配的。   “你记好了,一句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另一句是‘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格瑞斯想了想,脸上豁然开朗,“师姐,我明白了,只要我坚持不懈的去追他,总有一天他会被我的一片痴心打动的。”   君绮萝笑道:“聪明的女孩!”   女子这边一派和乐,男子那边却是剑拔弩张。   ☆、毒医谷:008.大结局   龙胤带着四个重量级的情敌到了之前他们烤鱼的小溪边,猛地回头,双眸带着冷厉的光芒,一一从四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微昂着头问道:“本王都不曾请你们,你们来做甚?”   北堂野剑眉高高的挑起,“你别自作多情了,咱们可不是来看你的。”   不是来看他那就是来看他的女人了?尼玛,这更不能让他接受了!   眼看龙胤就要发火,纳兰洵嬉皮笑脸的走上去,长臂哥俩好的搭在他的肩上道:“龙胤,来者是客,何必呢?再说了,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兴动粗啊。”   话落,他趁着龙胤不备,手快的点了他的定穴。   龙胤顿时怒不可遏,“纳兰洵,你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快给我解开穴道,否则……”   纳兰洵绕到龙胤面前,挑衅的道:“否则怎样?再打一架吗?哥可不虚你!”   现在他心里不舒服极了,正想找人发泄呢,可是在此之前,他怎么着也得好好的整整龙胤!   斜睨了其他三人一眼,纳兰洵道:“兄弟们,还等什么呢?心里有什么怨气,今儿一并发了吧,今后再等这样的机会可就没可能了。”   半年前,他和龙胤打过一场,虽然没有打到结尾,但是他应对龙胤的时候感到略微吃力,而龙胤却是得心应手,这便是差距。   这次他只是攻其不备,龙胤才会中招。到时候他有了防备,哪里还能这般偷袭到他?   北堂野与纳兰溪对望一眼,然后又同时看向花子期。   花子期抿了抿唇,二话不说便走上前去,抱着龙胤的一条腿,北堂野和纳兰溪相视一笑,跟着上前各自抱着龙胤的两条手臂,然后将龙胤撂倒,晃着他的四肢,喊着号子:“一二一二……”   “你们这几个畜生,要干什么?”龙胤羞恼的道:“赶快放了我,混蛋、畜生、噙兽……啊……”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挑衅,随着一声纳兰洵的一声“起”一声“落”,只听“咕咚”一声,水花四溅,龙胤被丢进了溪水里。溪水不深,只没及小腿,但是却足以淹没整个人。   知道这些个噙兽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放过他,龙胤便不再挣扎了。   花子期淡淡瞥了躺在水底的龙胤,与其他三人席地而坐,丝毫没有要管他的意思。如果龙胤就这样被淹死了,他就不是龙胤了!   北堂野扯了一根茅草叼在嘴里,看向纳兰溪,“喂,听说你成亲了,还一下子娶了五个?”   “嗯。”纳兰溪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否认,甚至眼中半点波澜也没有。   “怎么就想通了?”北堂野又问。   “拗不过那些个老东西,又有作为帝王的责任在那里,便成亲了。”纳兰溪语气极为的淡然,仿佛人生大事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会后悔吗?”   纳兰溪目光看向远方,忽然变得幽深起来,“既然娶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个,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慢悠悠的收回视线,直直的看向北堂野的眼睛,“北堂野,你何必问我呢?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北堂野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思绪忽然就飘远了,良久才开口道:“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欺负纳兰明晖,当时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便映入我的脑海,抹不去,挥不开,觉得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于是我迫切的想要她认识到我,记住我,所以在第一次面对面的时候,我挑衅她,结果却是引得自己被臭鞋给砸得狼狈不堪。”   他的嘴角虽是挂着笑,眼中却是划过一抹苦涩。虽然很快,纳兰溪还是捕捉到了,“只要她过的好,过得幸福,咱们会怎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北堂野,你说是不是?”   北堂野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不羁的笑道:“是啊,她是个很理想的人,重来不曾给过我幻想,但是我就是喜欢她那个人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所以,诚如你所说,只要她过的好,过得幸福,咱们会怎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时间有一瞬间的凝滞,花子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纳兰洵则是紧紧的蹙着眉头,原本清朗的眸子透着深深的疑惑,仿佛有什么想不通似的。许久,他似乎不愿再一个人纠结了,问道:“阿溪,喜欢是什么?”   “喜欢啊,就是看见了想,没看见也想……”   纳兰溪话没说完,花子期便悠悠的道:“喜欢就是看不得她有一点的不好,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   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   纳兰洵终于懂得心底那丝苦涩是什么了。只是,付出性命吗?   如果她遇到危险,他应该也能毫不犹豫的挡在她的身前吧?可是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哪里还有他的位置呢?   纳兰溪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花子期,“子期,你没有忘记她,对不对?”   他怎么可能谁都记得,却独独不记得君绮萝呢?   “阿溪,你在说什么?哪个她?”花子期在几人的注视下抬起头来,眸光始终清澈如洗,不染一点点世俗的杂质,“我只是心里有这个想法便说出来了而已,难道我有喜欢的人被我忘记了吗?”   “是吗?”纳兰溪和纳兰洵摇摇头,连忙道:“没有,没有喜欢的人。”   忘记也好,忘记也好!   忘记了显然比痛苦的喜欢着更好,那么便一直忘了吧。她有他们喜欢着、守护着就够了,何必再多一个人徒增烦恼?   花子期轻轻的“哦”了一声便又垂下了头。   几人不再说话,时间匆匆过去一刻钟,水下连个水泡也没有。纳兰洵忽然有些急了,看向另外三个伙伴,“怎地这么久没动静?他不会死了吧?”   龙胤要是出了问题,那个女人定会找他们拼命的吧?不,那个女人一定会很伤心的吧?他似乎很不想看见她伤心的样子呢。   北堂野索性向身后的草地躺去,双手枕于脑后,眯着眼看着头顶蓝蓝的天空,闲闲的道:“纳兰洵你放心吧,龙胤就是属猫的,四年前‘蚀骨’剧毒都没能把他毒死,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再让他在水里泡个一刻钟咱们再去把他拎起来海扁一顿,我心底那口郁气也就算解了。”   “不行,我点了他的穴道呢,我还是去瞧瞧吧。”纳兰洵站起来,径直跳进了水里,去到了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龙胤身边,伸手探向他的颈动脉。   只是在他的手还未触到龙胤的时候,突然一声哗啦啦的水响,原本在水底的人忽然坐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点了纳兰洵的定穴,又利落的将他给压进了水里,只得一只伸得笔直的手臂露在水面上,涟漪一圈圈的从他们的身边漾出去。   “憋死我了。”龙胤冷冷的道:“纳兰洵你个蠢货,要是再晚过来一会,我就憋不住要起来了。”   岸上三人不由一阵恶寒,不由而同的站了起来。北堂野更是道:“纳兰洵,我都告诉你了,龙胤那个家伙有九条命,你偏不信,遭殃了吧。”   纳兰洵苦不堪言,想要骂龙胤是个歼诈小人,却碍于在水底,只要他一张口,特定会被谁呛死,所以,他只能憋着一口气在心底骂了。   “呵呵呵,好一个小战神,不但功力过人,还算无遗漏。”花子期淡淡的道:“想必他早就重开穴道了,还躲在水里不肯起来,为的就是等沉不住气的阿洵过去,先制服他再来对付我们三个。”   “为何要先制服纳兰洵?”北堂野挑眉问道。   “因为阿洵是我们当中功夫最好的一个。”纳兰溪似乎明白了花子期的意思,为北堂野解惑道:“一对四,他完全没有胜算,没了阿洵嘛,那就有待商榷了。”   “看得倒是挺透。”龙胤轻轻跳到岸上来,一边挤着袍摆的水一边得意的笑道:“你们谁先上来受虐?或者一起上来?”   刚刚他们的话,他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现在看这几个家伙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不过刚刚辱他之仇,还是要报滴!   “哼,好大的口气!”龙胤那笑贼贱,太欠抽了,北堂野一声冷哼道:“我就不信凭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你龙胤一个!”   “来吧,那就一起上……”   “上”字还未落音,龙胤的身影便飘到了离他最近的北堂野面前,点了他的穴道。   一招都没过就被制服了,北堂野表示很不服,他的一世英名,不会就毁在龙胤这个混蛋身上吧?“龙胤你这个无耻小人,咱们还没开始打吧?!”   “这叫兵不厌诈。”龙胤笑得魅惑,继而又转向纳兰溪和花子期,“该你们了。”   纳兰溪微微一笑便迎上了龙胤,二人你来我往,倒也不遗余力。只是纳兰溪终究比龙胤差了许多,不过七八十招便被龙胤抓住破绽,一击败下阵来,同样被他点穴制服。   龙胤看向花子期道:“没有在我和纳兰溪打斗的时候,趁机偷袭,倒是个君子。”   花子期莞尔一笑,“我花子期一向就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莫非晋王你第一天知道?!”   “呵,是呢。”龙胤邪笑着道:“之前不了解,因此不知道,今儿总算是重新认识了你花子期!这辈子我龙胤从来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你花子期是第一个。”   花子期的眸色终于闪了闪,不过嘴里还是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晋王佩服的,也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开打的意思!”龙胤话落便逼上花子期。   花子期身子轻轻往后掠去,一下子便跃出数丈远。   二人教合在一处,越打离得纳兰溪几人越远。待看不见他们几人的时候,龙胤停手道:“花子期,别和我装蒜了,在谷口的时候你看到阿萝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并未忘记阿萝。说吧,你为何要那么做?”   “晋王,那么聪明做什么呢?”   花子期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否认了,“难道要阿萝遵守承诺,每年让孩子陪我半年吗?他们还那么小,你可舍得?阿萝也会舍得吗?”稍顿,他又道:“可是,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阿溪说,喜欢一个人只要看到她好,看到她幸福就够了,可是我发现我没他大度,我根本做不到。”   花子期的神色哀恸着带着纠结,龙胤一时间也有些不忍起来,却是没有说话。   “阿萝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女子,我也喜欢她,从见到她真容的第一眼开始,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原以为我可以很大方的守在她的身边,看着你和她幸福的过日子,可是我刚刚在看见你亲吻她的时候,我感到我的心深深的刺痛着,我根本不能做到视而不见。我……我怕我会忍不住做出破坏你们的事来,那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花子期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满眸的决绝,“如此,还不如让我忍痛……从此不再见她!所以,又何必让孩子成为联系我们的纽带呢?”   “那你为何还来毒医谷?”龙胤问出后才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以阿萝的性子,你觉得她不看到我本人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她会安心吗?”花子期反问道。   “呵。”龙胤释然一笑。是啊,在刚刚问出后他就想透了。   “这湿答答的衣裳穿着真难受,我先走了。”龙胤说着便走,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花子期,你一开始便知道给阿萝解蛊会很危险的,对不对?”   “现在知道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吗?”   龙胤不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的便离开。在路过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的时候,恍然看见一道白影躺下山丘的背面。   龙胤回头看了看,见花子期还定定的站在那里,闪身便到了白影的身边,问道:“阿萝,都听到了?”   “嗯。”君绮萝坐起来,牵起龙胤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龙胤任由她拉着他走着,半道上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君绮萝停下来,捧着龙胤的脸,好笑的问道:“夫君,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这反映太淡然了,你不说些什么我心里没底啊。”   “好吧,我后悔了,我有那么多男人喜欢我,护着我,我干嘛要成亲啊?!”   “你……”   “夫君,我爱你!”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