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枯叶难烧】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仙宫之主逆袭[重生] 作者:衣落成火 文案: 禹天泽上辈子是蠢死的,所以他决定这辈子聪明一点。 重生复仇文,武力值爆表但情商低的受和凡人奋斗模式且同样情商低的攻。 作者很纠结他们要如何谈恋爱。 内中有白莲花师尊以及白莲花的渣攻出没。 主受文,因为隔壁修仙持续更新中,所以这文我尽量保持隔日更,非日更文大家注意哟~ 等级: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飞仙。 ☆、禹天泽   九阳门。   峰间山径之上,一位身着重紫华服的青年正大步而行,他肤色生得极白,五官锐气逼人,眉心间一抹细纹跃动,仿佛蕴有雷霆。   他走得很快,动作大气从容,但袍袖翻飞时,隐约似有烈焰蒸腾,叫人畏惧不已。   青年走过时,两旁的修士们纷纷停下手里动作,都是不敢抬头,恭敬地唤道:“见过天泽师叔!”   待人过去后,才有新进门的弟子小心翼翼开口,询问身边的人:“师兄,那位前辈是什么人,好大的威势啊!”   被他唤作“师兄”的人急忙呵斥:“噤声!”等见不到人影了,才低声说道:“这位是吟霄峰的天泽师叔,我们九阳门千年来天赋最好的大人物,他现在还不到百岁,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而且脾气喜怒无常,你要是不慎招惹了他,哼哼……”   新进门的弟子后悔不迭:“是是是,刚才我真不该多嘴,谢谢师兄提点了!”   那做师兄的脸上露出几分得色:“不过这位天泽师叔最敬重他的师尊明鸢真人,明明元婴期就可以出去更好的峰头另立山府,他还跟明鸢真人住在一块儿。你啊,要万一犯事儿到天泽师叔手里,时间来得及的话去求一求明鸢真人,说不定也能逃过一劫。那个明鸢真人可是最心善不过的了!现在天泽师叔刚刚从外面回来,想必也是要去拜见明鸢真人,要做了什么错事,又要被真人训斥了。”   新弟子想了想:“照这样说,天泽师叔这样的脾气,也只能有明鸢真人这般的和善人,才能制住他了,明鸢真人还真让人敬慕啊……”   两人说话时,重紫华服的青年已走到了吟霄峰上。   这吟霄峰在九阳门里算是九霄山脉里较小的一座次峰了,上面居住的全都是金丹修士,明鸢真人的明华府,就在左侧的山径上。   青年直接踏上这条山径,极快地行走,到了山腰时,左右分路,往左边一转,就是明华府的所在了。他原本毫不迟疑地往左边行去,不过才刚刚走了一步,却突然停住了。   下一刻,这张很冷漠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随后身子一转,头也不回地,就冲着右边去了。在这右边的十多步外就是处断崖,那里凿出一个石洞,比起寻常的山府来,要简陋百倍。   可是青年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走了进去。   禹天泽上辈子是蠢死的。   他向来尊师重道,秉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观点,把师尊真当成了亲爹一样地孝敬。师尊资质不太好,他就上天入地九死一生地去找各种各样的宝物回来;师尊性子纯善,他就守在一旁牢牢看护,即使可以出师另设山府也不去,为此宁可在这灵气不够的山峰上开辟普通的石洞入住;师尊悟性不高,他更不惜折损自己的神念也要虚化出各种观想幻境让师尊体悟。   如果不是这样浪费时间,以他雷火灵根的资质,早就不止是这样的修为了。   他顾念师门收留教导之恩,多年来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师门的打手,不管是与其他门派的大比,还是和魔道的较量,他很多次身受重伤,才闯下了元婴境第一高手的称号,给师门增光添彩,无怨无悔。他得到的奇遇,总会交出大部分给门派,他找到的遗迹秘境,也会报给宗门,让同门一起进入……   后来他在一处上古秘境中得到了仙府传承,成为了从前一位谪仙留下的仙宫之主。他回来宗门后,仍然是告诉了师尊,不过他知道这回事关重大,而如果他不身死也没办法把仙宫交给他人,就决定将里面的东西整理一番后,再上交门派。告诉了师尊,是因为师尊是他最亲的人,而且仙宫里有一种提升资质的灵物,他要先给师尊服用。   但是禹天泽万万没有想到,等他的师尊服下这种灵物后,转头就把仙宫的秘密告诉了师尊自己爱慕的元婴修士,再后来,师尊还将他引入门派的埋伏,用了十多位元婴将他包围,更出动了一位化神,要把他杀死。   他们以为他要独吞仙宫,或者他们哪怕知道他会交出来也不放心,怕他会藏私,为此不惜要他的性命,好谋夺仙宫。   他后来真的死了,被自己最看重的师尊和一直在报恩的师门给害死了。   只是死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却又活了过来。   回到了百年以前。   这时候,他的师尊明鸢还不是元婴修士,这时候的禹天泽,则是在外面苦苦厮杀了几个月,才得到了一枚灵婴果。   在上辈子中,禹天泽不顾自己身受重伤,将这灵婴果兴冲冲地献给了师尊,当时师尊就服下灵婴果结婴,他在外护法,直到几个月后师尊结婴成功巩固境界,他才拖着重伤之身去石洞修养。因为这个,他的体内淤积了暗伤,又花费了十年光阴,才勉强复原。   那时他的师尊已经成为正经的元婴修士,禹天泽的境界却从元婴中期跌落到元婴初期了。但禹天泽却为了师尊高兴不已,心里也为师尊寿元增加而暗暗松了口气。   之后他依旧苦修,想要再进一步,去为师尊寻找能进一步突破的灵药。   可是现在呢?   禹天泽摊开手掌,玉匣里白光隐隐,坐着一尊胖嘟嘟的雪白果实,依稀像是个婴儿形态……   去他的视若亲爹的师尊!   去他的恩重如山的门派!   去他的孺慕,去他的敬重,去他的报恩!   上辈子是蠢死了无药可救,这辈子他可不想再死了。   禹天泽冷笑一声,手指一握收回灵婴果。   现在还是尽快疗伤最重要。   三个月后。   石洞里发出一声炸雷般的轰鸣,一团浓紫色的光芒从洞里迸发而出,化作了一位长身玉立的华服青年。他双目含煞,稍一扫,两边的草木里就又有许多窸窣声传来,很快,三个矮小的妖灵跪在了他的面前。它们恭恭敬敬地用前额贴着地面,一点也不敢造次。   禹天泽垂目看着这些妖灵,神情有些冷酷。   妖灵们刚刚抬头,就立刻又低下去,竟然是大气也不敢出。   强烈的威压从它们头顶扫过,让它们遍体生寒,好像血液都要冻结一般。   禹天泽面无表情,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在这只极美的手掌掌心,一团紫色的火焰倏然燃烧,而火焰内部,更有一丝细微的“噼啪”声攒动,让这团火焰显得更可怕了。   随即火焰化分为三,呼啸着朝三只妖灵扑去!   下一刻,妖灵们只觉得头顶天灵处传来了剧烈的痛感,仿佛有什么非常厉害的东西钻了进来,瞬间钻进了它们的识海,牢牢地包裹住它们的妖核。它们可以感觉到,从现在开始,只要面前这位修士一动念,它们的妖核就会被焚毁,让它们魂飞魄散!   妖灵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明明从前天泽上人从未控制过它们的!   禹天泽嘲讽地笑了。   他已经控制了这些妖灵,所以妖灵们的每一分不好的念头,情绪稍微激烈一点,他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为什么控制它们?   因为它们不配他的善待!   九阳门是纯正的仙道门派,附属于九大仙宗之一的正罡仙宗,所修炼的功法正罡正阳,是邪魔外道的克星,可以驱使妖灵。   妖灵们是秉承天地阴气,从草木、死去的走兽里化生而出,虽然可以自行修炼,但大半却都被邪魔外道拿去练功,又或者被仙道抓来成为奴仆。   九阳门里的修士们,也多有数只乃至数十只不等的妖灵服侍。   禹天泽生性酷烈,不愿和人近身,就连他的师尊,他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所以平时只抓了三只妖灵服侍自己,不像有些修士,浩浩荡荡地养了一大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他自问对三只妖灵不坏,其他修士都会用自己的法门控制妖灵,让它们不生外心,而他则听从师尊劝导,并不控制,要它们服侍自己百年后就放它们自由。   可是这三只妖灵,却在他最后被围攻时,站在他那好师尊的后面给他使绊子。   明明他拼着重伤就要逃脱了的,却因为这几只妖灵拖了一瞬,让他失去了那一线生机,才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他不服!他不服!   他堂堂正正不负师门师尊,却被看作障碍除去,他绝不甘心!   所以禹天泽花费了三个月闭关疗伤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三只妖灵控制。   从此,他要它们生就生,要它们死就死。   没有对三只妖灵解释任何事,禹天泽拂袖:“滚去做事。”   三只妖灵虽然不知为什么主人的态度一下子差了那么多,还是赶紧退下了。   但在离去的最后,它们还是战战兢兢地说道:   “主人,明鸢真人吩咐……”   “若是主人出关……”   “就请主人前去明华府见他……” ☆、明鸢   禹天泽眉头一皱,心里很不快。   他这人向来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爱恨分明,本来他有多尊敬师尊,被害死后就有多憎恶。只是到底师徒名分仍在,他冷着脸,抬步就往另一侧走去。   算了,去就去,有些事情也该顺道解决了。   左侧山体上,一座洞府骤然出现,前方花草林木错落有致,灵气盎然,显得格外清幽。   这座洞府不说是雕栏画栋,也是十分精致,其实本身就是一件法宝,为禹天泽在一处遗迹里得到,回来之后就献给了师尊,恭贺自家师尊的结丹大礼。   那时候是师徒情深,而现在禹天泽看起来,心里更加不爽。   霎时间,他周围的气压也更低了。   门前有两个草木妖灵守洞,面貌秀美,除了肌肤呈淡青色外,其他跟普通的女子也没什么两样。她们见到禹天泽这样子,心里一惊,赶紧低头把人迎进去。   禹天泽在这明华府就跟走自己家门一样,要在以前他给师尊面子,还让人通报一下,现在也懒得打招呼,直接闯进洞中。   明华府里,处处都是好东西,每一样几乎都少不了禹天泽的手笔,叫他一路走来,越看越是火大。   勉强按捺住了,禹天泽来到洞府深处,堪堪停下步子。   前方柔光笼罩下,一位体态纤柔的修士,正静静地立在花荫之下,他穿着一身淡雅的白衫,袖口轻挽,露出一截瘦弱的小臂。他相貌清秀,气质恬静,细长的手指缓缓提起一个小桶,另一手持着柄木勺,舀起清水轻轻浇在花树之下。   这一幅景象,让人一见,心里就很安谧。   仿佛是听到有人来了,白衫修士转过头,露出个笑容来:“天泽,你回来了。”   禹天泽憋了口气:“……嗯。”   以前听到这句话心里多温暖,现在就有多讽刺,“师尊”这两个字,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明鸢真人,三灵根的修士,这样的资质只是能进入内门的最普通的一类。他的悟性也不好,如果没有意外和奇遇的话,他将会在百岁左右筑基,但很难有希望结丹,最终将碌碌无为地和其他的普通弟子一样死去。   不过,在他一百零二岁筑基后,转机就来了。   因为几乎结丹的可能性极小,但为人还算细致,明鸢得到一个照顾年少修士的任务——尤其是最近宗门在外带回来的有灵根的婴儿、幼童,就由他和另外几个同样无望的修士一起照顾。如果做得好,十年后,他就可以挑选一个和他差不多资质的幼童作为弟子,为他养老送终。   明鸢的确做得不错,在完成任务的那一年,他离开时,被人随意塞了个三灵根的两岁孩童,回去了自己居住的石洞,开始教他修行。   这孩童资质平常,悟性却是奇高,比起明鸢来,修炼的速度快上许多倍。明鸢很欣慰,对孩童照顾更加精心,直到有一天,孩童在山上打坐,突然天降惊雷,生生打在了他的身上!   明鸢大惊,却只看到了焦黑的孩童尸体。   他心痛之余,将尸体抱走,决定找一处好点的地方掩埋,然而就在他刚刚挖好墓穴时,尸体上的硬壳脱落,孩童竟然还有呼吸!   这被天雷击中而不死的孩童,就是禹天泽。   后来禹天泽修炼速度更快,如同冲霄般,急速突破炼气期而筑基。这时候,他修炼速度引起了宗门注意,再度查探后,才发现他竟然由三灵根变异成了堪比天灵根的雷火双灵根!   这种灵根,天生最适合修炼宗门里的顶级功法《雷火九天诀》,禹天泽也成为内门的瑰宝,可以受到极高的待遇。宗门意欲让禹天泽换一位师尊,但禹天泽坚持不肯,仍旧和明鸢同住。为了禹天泽,明鸢也因此水涨船高,与他共同享受宗门的厚待。   之后禹天泽修炼进境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几十年结丹成婴,代表宗门多番在外夺得荣誉,明鸢也因为他取来的珍宝,硬生生地结了丹,延续寿元。   从此,明鸢可称为真人,地位也和以往大大不同了。   禹天泽就不明白了,这么多年他有哪点对不起这个师尊吗?师尊需要什么他给什么,就连仙宫他也愿意和师尊分享。而门派也是,不过是仙宫而已,里面的东西都交出来他也无所谓,修行之事本来就不能全靠外物,如果不是师尊资质和悟性没一样行的,他早就不会那么苦苦搜寻冲关的天材地宝了。可宗门就是可以不顾他多年贡献,师尊就是可以不顾他们的师徒之情,把他当成拦路石!   而且,相比宗门来,他更憎恨的还是师尊,如果说宗门里各种人都有,总要考虑利益,那师尊呢?他们师徒多年相依为命,师尊告密之后,居然亲自过来下手!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禹天泽一肚子的冤屈,一肚子的愤怒想要质问。   可是当他看到明鸢现在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时,忽然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是为什么还有什么重要呢?事实就是他被师尊背叛了,在他心里,他身死的刹那,师徒之间,便已经恩断义绝。   想到这里,因为刚才熟悉的一幕而引起的迷茫也消散了,再面对明鸢时,禹天泽的心境也变得更加冷硬。眼前这个是他的仇人,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却还得为师徒名分而忍耐。   明鸢恬淡地微笑:“天泽,这回出去,一路顺风么?”   禹天泽板着脸:“遇见险地了,受了很重的伤。”   明鸢脸上露出担忧:“那伤势怎么样了?你怎么也不给我报个平安……”   禹天泽继续板着脸:“本来想说的,撑不住就先疗伤了。”   明鸢担忧的神情更甚:“那现在?”   禹天泽:“没事了。”   两人之间有点静默。   禹天泽心里更烦躁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觉得是师尊在担忧自己,可现在听起来,总觉得明鸢是在找他讨要他的收获。要是上辈子,他立马就和从前很多次一样拿出最珍贵的东西献给师尊,但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   明鸢又说话了,这回他的语气里就带了点指责:“我听说,你给妖灵们下了禁制?”他叹了口气,“天泽,妖灵亦是生灵,你不该如此作为的。”   道理是没错,禹天泽以前也是听从的。可以前他是觉得师尊纯良仁善,现在则觉得再虚伪不过。连相依为命的弟子都能说出卖就出卖,还指望他是真心同情被奴役的妖灵?别开玩笑了!   禹天泽不擅长掩饰,重活了一辈子也还是不擅长掩饰。   不过幸好他的脾气喜怒无常的,在明鸢这里虽然好点,也好不了太多。   他就冷声说道:“这回我出去,才发现这种东西不值得善待。”   明鸢一愣。   禹天泽又说道:“我这回亲眼看见有个对友人诚挚信赖、对妖灵放纵宽和的修士,被友人与妖灵一起背叛,死无葬身之地,很凄惨。我就想着,一定不能步他的后尘,像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都要早早控制起来,绝不能和那修士一样,到死了才知道自己愚蠢至极!”   明鸢皱了皱眉:“你不该因为这特例之事,而太过……”   禹天泽立刻开口:“师尊想让弟子被背叛吗?”   明鸢没想到禹天泽会这样打断他的话,怔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禹天泽忍耐又忍耐,才压抑着说道:“……弟子已经决定了。”   气氛变得有点凝滞。   禹天泽心一横:“我此回过来,是想对师尊禀报一件事。我预备在三日之后搬出吟霄峰,入住元婴上人们所在的飞霄峰。”   明鸢的笑容一僵:“天泽是想要……自立开府?”   禹天泽面色很冷酷:“这回出去我才知道,世上最重要的不过是武力。我在吟霄峰上境界太难提升,唯有去飞霄峰,才能更快进境。虽然舍不得师尊,但只有我变得更强,才能更好地孝顺师尊。还望师尊不要担忧,即便我去了飞霄峰,也依旧是师尊的徒儿。”他看向明鸢,眼里的光芒很笃定,“我相信,师尊一定会支持弟子的决定。”   明鸢脸上终于挂不住笑了:“是……为师自然是支持天泽的。”   禹天泽唇角一勾:“多谢师尊,弟子还有诸事繁忙,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站起身,大步离去。   明鸢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怅然,他低声说:“天泽他,最近心情是否不佳?天泽要搬走,真让我心里不舍,若是他再不记得我这个师尊,我该如何思念他呢?”随后他的语气里有些抱歉,“对不住,这回没能帮到你们。”   这时候,旁边的花木里,簌簌钻出三个矮小的妖灵,它们尖着嗓子说道:   “不怪明鸢真人,主人之前受了重伤,才会心情不好!”   “明鸢真人莫要难过,主人即使离去了,也依旧会尊敬真人的!”   “主人对明鸢真人的感情,我们心里都知道!”   明鸢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但仍旧很担忧。   如果一个弟子修为和师尊相等,他就可以搬出去另立门户,也算出师。而出师后的弟子虽然有为师尊养老送终之责,但感情的深浅,却是不一定能够长久保持的。   和师尊感情深的弟子,以及和师尊感情不深的弟子,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禹天泽回来,明鸢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弟子了。   他在外面究竟遇见了什么?好像有一点变化……等他搬走以后,对自己,还会如从前一般尊敬爱重么? ☆、陈一恒   禹天泽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明华府,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但这也许是老天也不让他安稳,刚刚走到对面,就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石洞前。   这一瞬间,他忍不住心里暗骂一句:晦气!   说起那石洞前的年轻修士,论起外表来还真是赏心悦目。他长身玉立,相貌堂堂,温文尔雅,只站在那里就自然有一种名门公子的翩翩风姿。   可这个人再怎么长得好看,再怎么有风度,对于禹天泽而言,他也只是个仇人。   没错,除了那位师尊之外,这位就是禹天泽最憎恨的人了。   陈一恒,九阳门本代掌门之子,不足百岁,元婴修为。   从外表到气质到身份地位,不管放到哪里,都是绝对的青年才俊。   换句话来说,在禹天泽那妖孽般的天资下,连着上下两代,也就只有这个能在他面前站稳脚跟了。   不过禹天泽很烦这人。   上辈子就很烦,这辈子除了烦,更多厌恶。   在他眼里,这家伙就是个人渣啊,偏偏这人渣,还是他那位师尊的心肝肉。而这位心肝肉现在过来,可不是为了他那师尊来的。   陈一恒察觉到禹天泽归来,急忙转身,他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欣喜,之后就有些关切地开口:“天泽,我听说你受了伤闭关,现在可是已经好了?我担心你的身子,在你刚刚出关时就赶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打扰。”   禹天泽木着脸看着他,心里一阵阵地犯恶心。   这家伙虽然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但不得不说整个宗门里他的爱慕者甚众,他那位师尊,不也是对他满怀爱恋之心?而这个陈一恒呢,却是禹天泽的追求者。   大概就在禹天泽金丹后期的时候,那时已经元婴的陈一恒就开始有事没事地对禹天泽表达关心了。禹天泽当然对他没兴趣,陈一恒就来个曲线救国,开始从明鸢那儿打听禹天泽的消息,而明鸢早就对陈一恒有心,就趁着机会,跟陈一恒相处起来。陈一恒一边对明鸢若即若离,一边对禹天泽表白心意,就让明鸢更死心塌地的同时,看着禹天泽也有些幽怨起来。   上辈子的禹天泽很看不上陈一恒,就没给过他好脸色,顺便因为这家伙做事不地道,经常性禁止对方去打扰自己的师尊。在当时的禹天泽看来,他师尊是多纯善的一个人哪,怎么能给这么个牲口糟蹋?要是真心实意的,他也不介意有个师夫什么的,可这人渣一边对自己穷追苦打一边吊着自家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师尊看上他了,他还不放心呢!   可是禹天泽再怎么阻止,也挡不住明鸢对陈一恒的痴恋,后来禹天泽对陈一恒的态度,理所当然地就更坏了。在宗门大比时也曾经找机会揍过陈一恒几次,哪怕被师尊责怪呢,他也没打算改。   ——当然他也不是一定要管他师尊的私事,只是陈一恒实在不靠谱,他明知道师尊会受骗,还能想着“师尊碰壁了自然知道他是人渣”眼睁睁地看着?这可不是单单被骗了感情的问题,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是生死攸关了!   后来,上辈子也就是这时候吧,明鸢在禹天泽送上的灵婴果相助下结婴了,他就有了更多底气去跟陈一恒剖白心意,禹天泽的境界下降,他照旧没给陈一恒半点好脸色。   之后禹天泽长期疗伤,等差不多痊愈了,陈一恒就跟明鸢彻底好上了。   那时候,也是禹天泽第一次真正对他师尊发火,可明鸢执迷不悟,硬是跟禹天泽顶住了。没办法,禹天泽只好再去揍陈一恒,不过这时候的陈一恒实力也更高了,还居然很诚恳地表示以前对禹天泽都是错觉,对他师尊才是真爱,准备以后要结为道侣的……   禹天泽没怎么信,可明鸢愿意,他也只好暂且观察。   后来陈一恒果然似乎对明鸢深情款款,也没再对禹天泽表白什么的,日子久了,禹天泽也就没有最初那么反对了。   谁能料到,在禹天泽将仙宫的消息告诉明鸢之后,明鸢转头就说给了陈一恒知道?而知道了也就算了,那一群围攻禹天泽的修士,就是陈一恒领头带来的!   他们全都是陈一恒一系的出众修士,宗主一脉的,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当代只有陈一恒最出色的情况下,下一代的宗主应该就是陈一恒了——如果他真的得到仙宫,他无疑地位会更稳固。   最后,这些人把禹天泽弄死了。   现在的禹天泽眼见着害死自己的主谋在眼前晃荡,没一道雷火直接劈死他,已经是忍耐力大增的表现了。而且历经一世,以前他没怎么用心想的,或者想了也没想明白的,也差不多都明白了。   陈一恒这畜生,天生就只爱他自己和掌门的权柄。   上辈子他最开始追求禹天泽,是因为禹天泽进境飞速,几乎是当代最出色的弟子,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一位绝对的大能,有他做道侣,陈一恒得到宗主之位的可能性大增。后来放弃禹天泽,一来是因为禹天泽对他实在没兴趣,二来就是禹天泽太看重他的姘头明鸢,很有可能根本达不到成为大能的那天。   再加上明鸢本来就爱慕陈一恒,后来又好歹有了元婴境界,陈一恒想着明鸢好控制,还可以通过明鸢间接控制禹天泽,就干脆收了明鸢了。   后来知道仙宫的消息,那大概算是意外之喜。   禹天泽心里冷笑。   他自己是死了没错,仙宫他可没准备让这些人得到。而后来他那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本身境界又是给堆上去的师尊,难道还真以为陈一恒能跟他成婚?   只有被扔掉的下场。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禹天泽已经看了陈一恒好一会儿了。   他没说“给我滚”“少在这里碍眼”,也没有动手揍人或者把人轰走,在陈一恒看来,那当然就是有些软化的表现。   陈一恒的笑容不由得就更关切了:“天泽,我许久没有见你,不知你肯不肯请我饮一杯清茶?”   禹天泽的眼神有点纠结,他想了想,憋出一句:“过来吧。”   这时候他已经知道陈一恒是误会了,但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他给陈一恒点好脸色,明鸢现在又没有进境元婴……那这一对姘头,还能真姘在一起不?   这种念头一旦生出来,简直就如同洪水,一下子冲进了他的脑海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陈一恒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面前,也都有一盏茶水了。   陈一恒再看向禹天泽的时候,眼神里就开始带上柔情了:“天泽,你……我好欢喜。”   这样的深情,就仿佛对禹天泽已经情根深种,哪怕只是被心上人请了喝一杯茶,只是没有被骂,已经让他喜不自胜,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禹天泽在看到陈一恒这德性的时候,一瞬间就后悔了。   早知道这家伙虚伪,但真亲身感受到这种虚伪的时候,他就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恨不得吐个三百遍,说不定还能缓解一下。   想想上辈子这畜生在抢他仙宫时那满口的振振有词公理大义,再看看现在这副嘴脸,他觉得自己刚才大概是脑子被雷劈了,才没立刻把人轰出去!   是,被人背叛后惨死又重生的禹天泽对两个罪魁祸首那是恨毒了,尤其是明鸢,对他而言更是成了一团甩不去的狗屎,禹天泽很乐意给明鸢多添添堵,比如让明鸢痴心爱恋的陈一恒死也不肯回应他的感情让他求而不得只能自己憋死自己什么的……可这也不代表他就要把自己也填进去啊!   他这人天生就不会掩饰,能忍着不揍人已经费了好大力气,要真跟陈一恒虚与委蛇……不如让他再死一遍算了。   茶是喝不进去了,禹天泽忍着听了会儿陈一恒的表白,忍着看他展露了一会儿自己渊博的学识,再等他喝一杯茶喝了半个时辰……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一拂袖走了:“我还要修炼,不送!”等走到洞口里时,他忽然回过身,果然不出意外地对上了陈一恒痴情的目光,他眼角禁不住一抽,扔下一句,“你怎么不去找我师尊?”   然后,就再没回头。   至于陈一恒听到这句话后会想到什么……这就跟他没关系了。   果然,被遗留下来的陈一恒,神情一会儿就变成了若有所思。   他在想,从明鸢这里入手,是不是不太对……禹天泽对明鸢的尊敬的确让他更容易从明鸢那里得到禹天泽的消息,但也是因为明鸢对禹天泽太重要,禹天泽即使对他有意,说不定也会因此反而离他更远、把他让给明鸢?   不不不,明鸢这样毫无资质悟性全靠禹天泽的庸碌之辈,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即便跟他双修,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现在禹天泽显然对他并不是真那么不喜……看来,他还得想个办法,跟明鸢那边彻底了断才是。 ☆、搬家   最近九阳门发生了一件称得上轰动的大事——万年以来天赋最佳的雷火双属性元婴上人禹天泽,竟然离开了他那敬重不已的师尊,出去另立山门了。   老实说,这对于宗门里许多弟子而言,还真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至于原因?   只因为禹天泽这一出师,下一步他就可以收徒了。就算他不想这么早收徒,仆役总要收几个吧?能给元婴上人做仆役,说不定就能在什么时候,得到那么一些指点。   这可比自己摸索好得多了。   纵观整个宗门,目前的元婴上人都是老家伙,总数也就二三十个,门下的弟子都收了不少。唯独禹天泽,因为一直护着他的师尊,才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可想而知,如今这宗门上下全都虎视眈眈,一旦禹天泽开口,恐怕就要搅起风波来。   而禹天泽,他已经把所有家当收进储物镯里,自己则站在了一条小山脉前。   这一条小山脉,就是飞霄山脉,其中的每一座小峰头,都叫做飞霄峰。   也是元婴上人居住的地方。   宗门给元婴上人的待遇是很不错的,凡是进阶到元婴期的修士,全都可以自行在飞霄山脉里挑选一座独立的小峰头作为自己的住处,山上自己想做什么改造,也全都可以随心所欲。   以前禹天泽不是没想过搬到这里,然后让明鸢和他一起住——毕竟飞霄峰的环境比起吟霄峰,那好得不止十倍。但宗门有宗门的规矩,徒弟是可以跟着师尊住的,可是万万没有师尊跟着徒弟住的道理,所以上辈子虽然他们也在差不多时间搬了过来,不过那时候的明鸢,也是有资格入住这里的。   不过这辈子嘛,他就别想了。   心思没在前世的记忆上停留太久,禹天泽手里拎着块令牌,在那飞霄山脉上空飞了个来回。   然后他很快挑选了一座灵气充沛的小峰头,把令牌直接打了上去。   从此,这座小峰头就归他所有了。   禹天泽没什么闲心改造峰头,他双臂前伸,掌心里蕴出一团足有水缸大的雷火,它们聚集起来,如同一道雷火柱,直接打在了这座小峰头的峰顶。   刹那间是震耳的轰鸣,雷火所过之处,所有草木岩石都化作焦灰,被风一吹,就飘散得干干净净。   等风散后,就可以发现,那峰顶上已经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而且直接凹下去足有一丈深的平滑石地,两边光滑如镜,干净得让人侧目。   禹天泽满意地点点头,另一手从袖子里摸出团白光,直接往那凹陷的地方一丢。   眨眼功夫,那白光见风而长,变成了一座十分巍峨的大殿。   而这大殿前方的石碑上,就被禹天泽一指点出,写出了三个大字。   ——“雷火殿”。   这座宫殿是禹天泽上次出去找灵婴果的时候,特意拜托炼宝阁里的炼宝大师精心炼制而成,本来是准备送给明鸢做结婴大礼的,以免自家师尊在搬进飞霄峰后被同门看不起。   但现在就归禹天泽自己享受了。   紧接着,禹天泽又布下了护山大阵,无数禁制,顺便把神识刻在山体之上。   以后如果有人找他,只要送进来讯息,他就可以通过神识和法阵得知消息了——可若是他不想要见到的人,法阵和禁制自然会替他轰开他们。   然后,禹天泽就住进了这座雷火殿中。   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修炼,修炼,修炼。   其他的东西,全都不被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转瞬间,一年过去。   这段时间里,很多人轮番来拜访禹天泽。明鸢来过,陈一恒来过,宗门上层的老头子们也来过,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见到他。   所有人得到的唯一的消息,就是在山脚下守山和打扫山体的妖灵转达的“主人在闭关”,其他的事情,就连这些妖灵们也是不知道的。它们不被允许进入峰顶,也不被允许进入雷火殿,即使有些事情需要它们处理,也只能用一种法阵将禹天泽所需的东西传送上去。   而禹天泽,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心只想要修行了。   终于,在一次内门弟子选拔大会时,护山大阵开了。   禹天泽出关,应掌门的邀请,成为这一次选拔大会的护法长老。   是,凡是元婴期的修士,都会自动成为九阳门的长老。   禹天泽沿着山径往前走,他的左右两侧都跟着几位筑基期的弟子,他们对他恭恭敬敬,从神情到姿态,都不敢有半点怠慢——甚至如果不是禹天泽的表情太冷酷,他们还会用心地恭维一番。   但一直到他们将禹天泽都带到选拔大会的会场了,也没能顺利跟他打好关系,在退下的时候,两位弟子的心里只能暗叹,这位护法长老的性子,还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不近人情,而且那种压抑着暴戾随时随地都好像要爆发的感觉……真是吓死人了。   而且很显然,并不是只有他们这样想。   当禹天泽大步走到一座高高的石台上坐下时,周围本来在议论纷纷的弟子们,在一瞬间全都安静下来了。这让他心里的不耐也稍许缓解了些。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到了瓶颈,禹天泽是根本不会参加这劳什子的选拔大会的。   闭关一年,或许是上辈子的怨恨和今生的意志结合起来了,没有暗伤的禹天泽在飞霄峰中极力吸取灵气,居然很快就再度突破,成为了元婴后期的修士。   但是刚刚到了这个境界,再想要往上进一步,就怎么样也无法达成。   禹天泽知道这是要他出来历练历练了,所以正好有个选拔大会叫他去防护弟子们的安全问题,他也就顺口答应下来。   对于现在的九阳门,禹天泽一点好感也欠奉。   不管怎么算,就算这门派对他有再大的抚养培育之恩,上辈子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打手,奉上了那么多的宝物,最后小命都给算计没了,这都足够还清这份恩情了——哪怕不算上辈子呢,这辈子之前的那些年里,他付出的也足够多。   这人哪一旦心灰意冷,就算后来再得到多少来自对方的好处,也没法子再和以前一样掏心掏肺了。   每一次的选拔大会,差不多就是一群弟子比来比去,外门弟子比过了以后前三名可以获得进入内门的名额,内门弟子比过了之后比较优秀的就能被金丹真人甚至元婴上人看中收徒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内门弟子那么多,大多数其实是没有师尊教养的。   禹天泽弹指打了个雷火罩出去,把比武台全都护住。只要在上面打斗的弟子修为不超过禹天泽,那么不管打得多激烈,都不能突破这个雷火罩。   不过对于禹天泽这个层次的修士而言,这些弟子都太弱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很多人想要做他的弟子,可是这怎么可能?他都对宗门没感情了,教个弟子出来给自己添堵吗?   正想着,禹天泽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从远处灼灼地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回过头去一看……可不就是明鸢?   以往这样的选拔大会,明鸢都说不愿见到弟子们互相伤害,他会感觉心疼,所以不肯参加,禹天泽也就陪着他不参加。可这次倒奇怪了,怎么他不心疼了么。别说明鸢这是思念他这个弟子了啊?   明鸢的目光里还真是没什么思念之情,倒是幽怨比较多一点。   但是现在的禹天泽是一点也没心思去揣摩师尊的心思安慰他了,他就当没留意到,还是把注意力留在选拔大会的比武台上。   外门的选拔很快结束了,不过禹天泽负责的是内门,所以他只看到三个新弟子来到比武台两边观战,外门选拔的具体情形,他是没见到的。   内门呢,打起来也很一般,的确有两个苗子不错,可真正很不错的,早已经被各家长老派系瓜分,压根就轮不上选拔。   比武结束后,各派的长老、金丹真人们意思意思,也就挑选其一些拥有大毅力的弟子,收入门墙之中。只是这些弟子灵根大多不怎么出色,所以选进来以后,多半也是记名弟子,想要成为亲传的,那还得看他们进境的情况决定。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明鸢居然收了个弟子。   那弟子瞪大了眼难以置信,明鸢和其他所有的内门修士们,则是齐刷刷都看向了禹天泽。   禹天泽冷嗤一声,很不在意地说道:“本座已然出师,师尊寂寞,自当有小师弟替本座一尽孝道。”说完,他还劈手打了个储物袋过去,“此中有数种丹药,算是本座这做师兄的一份见面礼。”   那个弟子愣愣接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明鸢的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十分惹人怜惜。   这时候其他门人回过味儿来……   禹天泽他,这是直接认了个亲传师弟啊!明鸢真人还没发话是收作记名还是亲传,反倒是这个出师的给直接定下了名分。   他让新弟子替他尽孝?这是真心觉得明鸢真人寂寞啊,还是借此跟明鸢真人拉开距离,把孝顺师尊的这个担子交给新弟子啊……   一时间,就很引人疑窦了。   禹天泽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他一抬脚站了起来,雷光闪烁后,就消失在石台上。   别误会,他没回去继续修炼,而是来到宗门附近一处树林里散步去了。 ☆、牧子润   这树林在九阳门附近后山上,面积非常广阔,里面也有不少的妖兽,几乎就是林海了。   林海的另一头连着的是其他的宗门,不过跟九阳门本身相隔很远,所以双方互不打扰,但几个门派的弟子,则可以自行进入到林子里去历练。   但越是靠近林海的中心,就越是危险,不仅有一些罕见的天材地宝,还有几头堪比元婴、化神的厉害妖兽。只是这些妖兽在里面吞吐日月精华很少见人,一般来说,只要不去招惹,它们也不会跟普通的修士过不去——这也算是几个门派里的强者和它们之间心照不宣了。   禹天泽一场选拔大会下来原本觉得很无聊,可后来算得上是坑了明鸢一把后,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所以,他闲着没事,就去这片树林里来洗涤洗涤心境了。   就算没用,也是一种放松么。   禹天泽并没有进入树林深处,他只是沿着一条笔直的道路往前走,就如同他的雷火大道一样,不管什么阻拦着他,都会被他一一摧毁。   这路上当然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妖兽敢来找他的晦气,毕竟一位元婴上人的气息,哪怕他不刻意散发呢,那等级带来的压制,也足以让它们望风而逃。   于是,禹天泽就走得远了些,路上玩赏花草树木什么的,不再觉得憋闷了。   不过,禹天泽正四周随便看看呢,忽然间,就发现了一缕白烟冉冉升起,而白烟所在之地,隐约间好像有个小小的身影蹲着。   看见之后,他就皱起了眉。   哪来的小崽子这样不省事,居然一个人跑到这林子里折腾?   也没怎么犹豫,禹天泽就快步往那处走去。   他是对九阳门人没什么好感,可却不至于放着不懂事的孩童不管。这样的小崽子,就该拎起来揍一顿屁股,再扔给那群玩忽职守的弟子们看着去!   几息后,禹天泽已经到了孩童的附近。   那里燃着一个火堆,两旁架着很粗陋的木架子,一只剥了皮的野兔被串在硬木枝上头,正被一只瘦巴巴的小手翻来覆去地转动,金黄色的油脂,缓缓地滴落……   火堆旁的是个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幼童,可是以禹天泽的眼力,还是一下就看出了他的骨龄——应当是九岁了。也不知那些负责照顾年幼孩童的弟子们是怎么做事的,让这小崽子长得跟小鸡仔似的,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看起来好不可怜。   禹天泽上下扫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男童似乎感觉也很敏锐,一下子就转过头来。   等看清了小崽子的脸,禹天泽脸色一变,目光顿时变得很复杂。   怎么会是……他?   前面说过,禹天泽上辈子属于被师尊坑死和被自己蠢死的倒霉蛋,最后一幕是被十来个元婴并上一位化神一起围攻,但后面又说他拼着重伤差点逃走又被妖灵绊住才那么凄惨……照道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拼着重伤,也是达不到“差点逃走”的效果的,那么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这就与一个人有关了。   那个人,也是围攻的十来个元婴之一,却也是在最后关头放他一马的人。   禹天泽默默地再看了一下小崽子……   这张脸他是至死不忘啊。   在那时,禹天泽虽然还很凶狠地冲杀,但实际上已经有点绝望了。而且这些元婴还在布置一种大阵,一旦布置完整,他恐怕就算自爆,元神也会被抓住,自己的仙宫就真的要被那群小人得到了。让禹天泽怎么能甘心?   突然间,有人给他传音了:“从我这里,可以突破。”   禹天泽顺着看过去,就见到了表情没什么变化的一位元婴。   这位他也就是眼熟,平时没什么交往……不过在那时,禹天泽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不怎么信,他也只能赌一赌。结果他真冲过去,那元婴跟他交手几招,就立刻假装被他打中,口吐鲜血地后退了。   也亏了这样,禹天泽一瞬间遁走很远,险险就能逃走,结果前面几只妖灵窜出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宝,就把他拦住了一息时间。   在这一息里,足够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禹天泽就干脆自爆了。   是,他自爆以后仙宫就会掉出来,再拥有他的元神的话,就可以破解他的契约,把仙宫占为己有。可禹天泽利用这一点空隙,主动把自己爆开成无数块,喷了所有过来的修士一脸血一身碎肉。   仙宫就变成一粒芥子,藏在某块肉屑里,粘在了那个刚刚放过他的元婴身上,临死之前,他更利落地把怎么转移仙宫的法诀也传过去了。   禹天泽觉得很可笑。   他一心一意看重的师尊和宗门要置他于死地,反而和他从没有交情、从来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过任何好处的同门对他有那么一点恻隐之心。   不管对方的为什么,反正就凭他这一点善念,禹天泽就把仙宫送了。   至于明鸢陈一恒那伙人……一块灵石都别想从他这里得到!   ·   牧子润有点纠结。   面前这位……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作为一个从小孤身一人摸爬滚打长大后来还能创出自己一番事业的成功人士,兼即使绝症死掉了还能穿越的幸运人士,他还是很有观察力的。   就比如,重紫华服,张扬锐利的华美长相,冷酷的表情,以及一身让人一见就心里发憷的恐怖气势,明明白白地就告诉他,这位看起来很年轻的青年,正是内门里传说天赋最出众的元婴上人。   如果他是个普通的九岁孩童,肯定是没法这么冷静,可他绝症死掉以前都四十多了,穿越过来也有一个月,面对这么个从头发丝儿好看到脚底板的“年轻”修士,还真是生不出什么恐惧之心来。观察起来当然就更仔细,也能立刻察觉对方的身份。   可是现在,牧子润认是认出来了,却发现自己并不能看清这个年轻强者的情绪。   他好像不是生气也不是高兴……那他这么杵在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不过心里转过了很多心思,牧子润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他想了想,很恭敬地站起身,行了个礼,然后,露出了前世对着镜子练出来的、让人感觉到真诚又亲切的笑容:“小子牧子润,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有什么吩咐?”   之后就是一片沉寂。   牧子润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下,却不由得怔了怔。   因为他发现,对方的表情隐隐地好像也……有点纠结。   再然后,他听到对方很迟疑地开口:“你烤的,好像不错。”   牧子润立刻回神,把差不多已经烤熟的野兔取下来,双手奉上。   他笑得眉眼弯弯:“能得前辈喜爱,小子不胜荣幸,还请前辈赏脸,略作品尝?”   ·   禹天泽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现在席地坐在普通的火堆前,右手抓着普通树枝串起的普通烤野兔,正咬了一口。   老实说,味道不错。   不过对于修士而言,食用普通野兽的肉并没有好处,只有饱含着力量的妖兽肉和一些灵米灵蔬才是有益的。而这只野兔……他也就能尝尝味道。   刚刚禹天泽其实是觉得自己有点丢脸的。   因为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而走神,走神的时候还被目前不认识自己的故人提醒,被提醒以后他一时脑子没转过弯居然找这小崽子讨肉吃——就算是未来的故人,现在毕竟也只是个小崽子而已。   怎么说,都是比较羞耻的。   尤其是,他居然直接把整只烤兔子都接过来,由于太震惊而忘记了分给对方。   简直就像是强抢一样……   禹天泽僵硬着慢慢吃,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知不觉地,就把兔肉吃了大半。   同时,牧子润也在进一步地观察禹天泽。   居然这么喜欢吃……吗。一口接着一口的。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想必这位年轻强者对他并没有恶意,他也不会得罪对方什么了。   等到禹天泽咬上了树枝,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吃完了。   霎时间,他更僵硬了。   牧子润笑容很亲近:“前辈,可要小子再烤一只?”   禹天泽一顿,慢慢转头过来看着他:“……不必了。”他想起他抢走的是对方的口粮,又说,“你烤一只自己吃罢。”   牧子润听了,眼里也带了点笑意。   他现在只是外门地位最低下的杂役弟子,每个月只有堪堪够吃的一袋子下品灵米,每三个月才有很可怜的一块下品灵石,除此以外还要起早贪黑完成分配下来的任务。更因为他原身的年纪太小,从前灵石就经常被上面的管事昧下,灵米也时常克扣。   所以,他都是吃不饱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危险到这里设置陷阱抓野兔吃不是?   没想到,见多了仗势欺人的“前辈”,这回遇到的年轻元婴,竟会有这样的体谅。   不由得,他对禹天泽的印象就好了两分。   而在这个时候,禹天泽也总算回想起了上辈子听说过的,关于牧子润的一些经历。 ☆、轩然大波   一个四灵根——只比五灵根那种伪灵根强上一丝的外门弟子,根本不会和内门的那些幼童一样有人照管,而是往往只有月例,还要做杂工,任他自生自灭。   但这牧子润硬是自己摸索,从外门到内门,一直进阶到元婴,才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再后来,他在内门里被人拉拢,成为了宗主一系的一位不甚受看重的普通元婴。但他又胜在没有根基,也没有家族牵累,所以偶尔也被当作了半个心腹来用。   禹天泽这时又隐约想起来,当时拉拢了牧子润的,好像就是陈一恒。   ——也是,陈一恒为了得到宗主之位,向来都是以温和面目示人的,对待这么个无牵无挂的元婴,当然会想办法结交一番。后来他为了万无一失能独吞仙宫,应该找宗主借了人手,而他自己本身拉拢的元婴修士也有几个,牧子润自然也算是个战力。   想明白了,禹天泽眉头微皱。   刚才一时起意就走过来,现在该怎么对待这位“恩人”?照理说上辈子他送了仙宫也算是还了对方那一念之善了……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好歹也是上辈子唯一对他有这么一善的人,要当作完全不认识,好像他也不太愿意。   事实上,他对这个牧子润,还真是印象不错。   没注意到的时候也就算了,可是注意到了……不说别的,能以四灵根资质没有任何人扶持的情况下一路晋身到元婴这个阶层,就算他肯定有奇遇,那也是非常有本事了。而有了本事还没迷失本性,不会被仙宫这样的宝物摄了心魂,显然意志也很坚定。   禹天泽忽然心里一动。   ……不如收个弟子罢?   有了这个念头后,禹天泽后续的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资质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归根到底还是意志更重要。明鸢靠他用无数天材地宝才堆成了元婴,这个人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元婴,这么一比较,可以说是高下立见。   而且,禹天泽再怎么孤傲乖僻,本身也不想做个绝对的孤家寡人,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那样对待明鸢了。可既然结果不好,显然他自己的眼光也许……也不太好。   但牧子润就不同了,他在困苦里一飞冲天,心态都没扭曲,心性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好培养他的话,到后来总不会血本无归吧?   更何况,如果说牧子润上辈子没什么资源自己打拼到那地步会很辛苦,这辈子他要插一手帮帮忙,也许牧子润就能更快结婴了……说不定还能跟他一起成仙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禹天泽目光黯淡了一瞬。   至少,在他现在没办法相信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牧子润好歹应该是可信的。   如果他错过这个,将来再没有可信之人,未免也太过悲哀了些。   很快禹天泽就决定了,他再看向牧子润,目光里就有些考量的意味。   看这小子的神气很端正,年纪小小已经很淡定从容了,对他这位前辈也算得上不卑不亢,做起事来也很麻利,会看人眼色,说话也好听……这么想想,似乎满身都是长处。   的确比明鸢看得顺眼多了。   就是瘦了点,过得应该不好……不过没关系,他会把他养得很好。   于是,禹天泽就侧过头,开口说道:“你可愿随我去做个杂役?”   牧子润又是一怔:“前辈的意思是,收容小子在座下么。”   禹天泽点了点头:“不错。”   牧子润登时笑了:“这是小子的福气,真是再愿意不过了。”   然后,禹天泽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很久没有真正笑过了,但这时候,却觉得有些愉悦,然后他就说道:“快些填饱肚子,我随你去取什物。”   牧子润也是一笑:“是,遵峰主令。”   过了有半个时辰,牧子润用兔肉饱了腹,再把火堆熄灭,收拾一番。   等他做完这些,抬起头来,就见到前方伸出了一只手。   牧子润讶异地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正是禹天泽有点不耐的神情。   “走了。”   牧子润唇边笑意加深:“是,峰主。”   他说完,把手掌放到了禹天泽的手上,下一刻,就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拉去,一双臂膀有些生疏地揽在他的肩头。随后身子一轻,耳边风声呼啸,他已经被禹天泽带着腾空往外门而去了。   罡风浮动,使得禹天泽的长发被吹打得噼啪作响。   他按着牧子润的肩,心境似乎也松动了不少。   是,目前这小崽子资质不佳悟性不显,没办法直接收成亲传弟子……不过这没关系,虽然他现在名分上只能做杂役,但具体怎么个做法,不也是全由他说了算么?   只要小崽子成功筑基,就可以顺理成章,直接收徒了。   到时候,再没有谁能有什么异议!   ·   外门,杂役居。   就如同内门的弟子会分为三六九等,外门的弟子也是一样如此。   这划分的方式,一是资质,二是年龄,三是修为,三者结合起来。   像三灵根的修士,一般如果年纪在十岁以上的,来投师时就只能呆在外门,做外门弟子,等修为达到炼气八层以上了,则可以进入内门,而没达到的,也能通过弟子选拔大会,得到前三名的破格进入内门,提前培养。如果是年纪在十岁以下的三灵根,就会被直接送到内门与外门交界处,由内门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弟子进行照顾。   可以说,三灵根就是个分水岭。   双灵根以上的修士,不管多大都直接进入内门,四灵根的修士可以收入外门,但不管多大都只能做杂役弟子,更不要特意安排人来照顾了。   而五灵根……除非有特别好的运气,否则稍微好点的宗门,都不肯收的。   牧子润是四灵根,所有的随身用度,都在杂役居里。   他的原身本来是个干巴巴的、没什么人注意的小人物,加上年纪小,应该什么人都可以来从他身上榨点油水的——在他来了之后,照理说也应该还是继续这样下去。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这一天的下午,天边一道紫色雷光骤然飞来,划破长空,引来了无数外门弟子的侧目。   无论是一心苦修想要进入内门的,还是在压迫下辛勤劳作的,统统都把视线落在了这里。在他们目瞪口呆的目光里,一位尊贵的、气势极胜的华美青年,身着重紫长袍,立在了杂役居外空旷的山坡处。   刹那间,极度的威压降临,所有人都看到了华美青年周身的雷光闪烁,似乎他稍有不快,就能引来雷霆之怒!   可就是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是高高在上,让所有外门弟子伏地仰视的,他的右手里,却牵着个小小的孩童——这孩童很瘦,除了衣裳还算干净外,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和那青年搭上边儿的,更谈不上有着好看的容貌,但偏偏就这样以奇特的形式出现了。   当下有一些低等的杂役弟子认出来,这不是那个孤僻的懦弱的小杂种?他怎么会攀上那样的人物!   紫袍青年显然也没有跟这些外门弟子招呼的意愿,他只说道:“你住哪里?”   牧子润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平常他需要虚与委蛇的小人物们,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却又在意料之中。他现在,应该算是狐假虎威吧?不过也好,两辈子加起来,他早就明白许多道理。   比如,在可以借势的时候,又为什么不借呢?   当然,牧子润也不会怠慢对他有好意的人,他就稍稍加大了声音,说道:“在后面的偏院。”   禹天泽点了点头:“去罢。”   牧子润见禹天泽没有松手,也不说什么,就反而牵着他,把他带到了后面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里。   这小院子,即使在杂役居,也是最差的。   而牧子润因为年纪小,在这最差的小院子里,住的房间也是最破旧的一间。   禹天泽刚进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灰尘。   他拂了拂袖,皱起眉。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他小杂役的生活环境不会太好,但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差。   然后,禹天泽跟着神色如常的牧子润进入那连门闩都掉了一半的破旧小屋,看见里面的破木板床,几乎没有棉絮的薄被,坏了大半的木柜和柜门……眉头皱得更紧了。   反而是牧子润,他很快到衣柜里取出个小包裹,里面有些干枯的低级灵草,小半袋的劣质灵米,以及已经黯淡了的下品灵石。随即他又走到床边,准备把被子收一收。   禹天泽深呼吸,压抑住心里的暴躁。   之后他说道:“……被子不要了,带着包袱跟我走。”   牧子润也不觉得奇怪,他回头弯眼一笑,便说:“好。多谢峰主。”   禹天泽当即不再忍耐,他一把拉过牧子润,把他夹在腋下,大步出去。   牧子润已经比较习惯禹天泽行事,很快放松身体。   两人出去之后,禹天泽目光一扫,对个匆匆赶来的管事模样的人丢下一句:“此子日后为我禹天泽的杂役,再不归外门所有。”   说完他足下紫光汹涌,他便化作一道雷芒,再度消失在天边了。   禹天泽这一举,不论是在内门还是外门,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正式相处   明华府里。   明鸢原本正在含笑与新弟子说话,忽然听到妖灵将这件事传达,登时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就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碎了。   他的脸色有些勉强:“你说天泽他……收了个杂役?”   新弟子有些奇怪,不过是收个杂役罢了,怎么师尊神情这样难看?他与那位师兄虽然没什么交往,但也知道师兄现在搬出去开府,身边有几个服侍的人,的确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现在的修士大多都是喜欢御使妖灵的,可是有妖灵服侍,并不代表就不需要杂役。他更知道师兄十分敬重师尊,难道一个区区的杂役,在师兄的心里还会越过师尊的地位不成?   一时间,他就觉得这位师尊,是不是有点太……心思细腻了些。   但既然是师尊,新弟子还是劝慰道:“师尊若是不解,不如将师兄召来问上一问,也就是了。”   他心里却不以为然,只是师兄若是来了,他也能与师兄多见上几面,如果师兄对他感觉不差,说不定对他也能有些帮助也未可知。   明鸢连忙点头:“是,还是仪威你说得对……”他说着,就吩咐妖灵,“去天泽那里,把他请来,就说……就说为师思念于他,想要同他相见。”   他这话说出来,新弟子孙仪威表情更古怪了。   师尊他是不是太依赖师兄了?做师尊的对弟子说这样的话……真是不太庄重。   想一想,他也听说过师尊的资质不成,一身修为都是师兄寻找天材地宝后催灌出来的,从前师兄一直没有离开,说不定,也是师尊苦苦挽留,师兄敬重师尊,才一直留下。如今师兄点名他孙仪威做师尊的弟子,是否也是想要他分担一二?若是如此,他也好生照顾师尊就是。如果做得好,或许师兄也有奖赏。而且,师尊手里,说不定也有师兄寻来的上好功法,他正好可以谋上一谋……   那边明鸢看着妖灵离开洞府前去传讯,心里则有些焦急,有些不安。   新弟子仪威不明白,他自己却很清楚。   他的弟子禹天泽从来都很古怪,就算是他这位师尊,也总是少有身体接触,平常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往往都是是在他这里,并不让其他人进入他的领地。现在突然有了个杂役,还亲手将他抱着离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难以释怀。   另一头,禹天泽夹着牧子润,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峰头。   路上弄掉了多少人的下巴他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他也并不在意。   遁光落在了他的雷火殿前,禹天泽直接带着他走进殿里,绕过几条长廊后,就进入了殿中央一处天然的灵泉。   这泉水乃是温泉,被他摄入殿中后,就成了他平常沐浴的地方。   禹天泽动作利落,三两把撕开了牧子润的破衣裳,再把他往泉水里一扔,溅起了好大的水花:“把你这身骨头先洗洗。”   牧子润的笑容有点僵。   他是看出这禹天泽快人快语,做事干脆直率没错,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直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光溜溜了。   两辈子加起来,哪怕是上辈子小时候吃苦的光景,他也没这么狼狈过……不过,姑且就算是,关心吧。   调整心态后,牧子润很自然地抬头:“多谢峰主。”   禹天泽面无表情,劈手扔了点东西进去。   牧子润一看,是干净的毛巾,他不由挑了挑眉。   看起来,尽管这位新“主子”有时候动作有点粗鲁,但也还算比较细心的……吧?然后他又微微一笑:“子润多谢峰主。”   禹天泽摆摆手,坐在一边看他沐浴。   牧子润轻咳一声,就拿起毛巾,开始一点一点地给自己擦洗。   他洗得很认真,因为上辈子小时候受苦太多的缘故,从打拼出来有能力以后,他就有了点轻微的洁癖。但穿越过来以后他一个最底层的杂役弟子,压根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早就难受极了——他还想过几天把路摸熟了就去门口的林子里找处山泉洗澡呢,这回被人扔水池里,真是让他很惬意,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再者,他还没完全摸透禹天泽的脾气,在目前的时候,当然是禹天泽怎么吩咐,他就得不折不扣地全部仔细完成。只有这样,“老板”才会对他这个“员工”满意。   洗干净以后,牧子润又接过禹天泽迎面丢来的一套长袍。   这长袍的布料用手指捻一捻那是很细腻的,用心去看,还能发现这袍子上连个缝线的地方都没有,还真是“天衣无缝”的感觉。而上面的暗纹也好,比较偏向庄重感的墨蓝色也罢,都明明白白地昭示出,这并不是便宜货。   当然,就更不像杂役穿的衣服了。   只是……是不是稍微大了点?   但牧子润想想,这可能是禹天泽临时起意让他来做杂役,所以才没有合适的衣服,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不让禹天泽后悔,衣服大就大了,总比之前那套强了百倍。   牧子润前世后期也是享受惯了的,这时也不推拒,大大方方地披着袍子上身。   结果一穿上,这袍子突然缩小了,一瞬间变得合身无比。   他就有些惊讶,敢情这还是一件法器?   新“老板”真是慷慨,他可得更加用心工作才行了。   这样想着,牧子润就规规矩矩地站着,等候禹天泽的下一步指示。   禹天泽看他一眼:“跟我来。”   牧子润又规规矩矩地跟上。   没多久,两个人来到一间独立的寝居前。   牧子润看看这里的摆设,就知道这必须不是他能住的。   果然,禹天泽伸手一指:“你就住在这里。”   牧子润转头一看,离这寝居不远的地方,有类似暖阁的小间。但虽然是小间,比起他以前住的柴房不如的破烂房间,不仅大十倍不止,而且舒适一百倍不止。   尤其是,距离禹天泽的居住……不到十米的距离。   这算是方便他伺候?   紧接着,禹天泽开始吩咐:“从今日起你住在这里,可以自己先行修炼,这个拿着。”他先丢了个玉符过去,“捏碎了以后自然就可以看见功法。”   这个算是岗前培养?   牧子润恭恭敬敬:“是。”   禹天泽又丢了个储物袋过去:“这个打开就能用,现在你只能用手拿取收纳,等引起后,就可以用神念自如操纵。每月宗门会有童子送来月例,我不需要那个,你收了自用就是。”   这个应该就是工资。   牧子润继续恭恭敬敬:“是。”   禹天泽再扔了块令牌过去:“山上有大阵,你要出入的时候带上这个,否则就会被大阵攻击。你的气息我已经镌刻上去了,但不要借给他人,也不要带领任何人上来。令牌只认你和我的气息罢了。”   这个属于通行证和身份证。   牧子润仍旧恭恭敬敬:“是。”   禹天泽表情突然变得冷酷:“山腰下有三只妖灵,你需要什么可以让它们去采买,但绝不容许他们进入山腰以上,平时要御使它们也随意,但不可以相信它们。”   这算是职能范围?   牧子润还是恭恭敬敬:“是。”   禹天泽想了想:“御使的法诀在书房里有,其他的术法功法神通都收录了一些,你若需要,自己去查阅。只是注意,修为不到时贸然开启,会影响自身。不想被反噬变成傻子,就要小心谨慎。”   这个是福利!   牧子润始终恭恭敬敬:“是。”   禹天泽好像交代完了,一转身:“我去闭关,你自己去罢。”   牧子润的表情有点古怪,他上前几步,拉住禹天泽的袖子:“峰主等等。”   禹天泽回头,皱起眉:“什么事?”   牧子润轻咳一声:“……峰主,我该做些什么?”   从头到尾都是给了他什么什么东西和什么什么权限,可杂役该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   这位上人真心让他来做杂役的?   牧子润前世今生信奉的都是有付出才有得到,现在得到了没要求付出,他心里没底啊。   怎么看这位简单粗暴的峰主也不是那种心机深沉设局让他将来卖命的,简直像是收他做了养子或者做了弟子一样。   算是突发善心?   禹天泽面无表情地看着牧子润,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牧子润忽然觉得他似乎有点窘迫?这反应略可爱啊……   禹天泽板着脸:“雷火殿你照管好。”然后顿了顿,“……每日为我准备饭食。”   牧子润严肃地点点头:“是,必不让峰主失望!”   禹天泽又一拂袖,转身走进了房间里。   牧子润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也回去了自己的小间中。   之后,他实在有点忍不住,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这样没错,这峰主,真是有点可爱。 ☆、穿越攻的金大腿   笑过之后,牧子润就安心打量自己的居所。   大概有三十米见方,也分为内外间,面积大约在一比二左右。   内间有一张石床,用手摸一把,触手温润,竟然是一种奇特的玉石,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东西。地面上有蒲团,看起来也是用奇特的材质制成。临近的地方还有橱柜,差不多要碰到房顶了,打开一看分为好几层,能放衣服,也有整整齐齐的储物格。   外间放着古色古香的桌椅,散发着淡淡清香,闻一闻都觉得神志清明,多修炼有一定用处。右侧还有一扇极大的屏风,把外间再分出三分之一,里面放置着书桌、书柜与一张歇息小憩的软塌,除此以外,就再没有其他的装饰了。   整个构造说起来,还是不像杂役居住的地方。   以牧子润的眼光来看,就是外头凡人家的少爷公子,也就这待遇了——但想一想他现在都穿越修真了,这样有格调又有品味的住处,应该也不奇怪。   看过之后,牧子润直接走到屏风隔出的书房里,坐在木椅上。   然后,他就把禹天泽给他的储物袋、玉符、令牌都摆在了桌面。   现在他应该清理一下自己的东西。   牧子润先打开储物袋,把手伸进去,一件一件地往外掏。   各类玉瓶,三十五个;   定制法衣,八件;   下品法器,二十九件;   中品法器,十一件;   上品法器,三件;   法缎,十八匹;   五行蚕丝,各三卷;   上品灵石,两百枚。   ——咦这消息不对啊?   似乎多了点……   牧子润看着这本来属于元婴期修士的“月例”,手掌摊开,掌心里就多出了一件黑黝黝的器物。   一尺长半尺宽,造型接近IPAD。   说起这件“IPAD”,是牧子润在穿越之后偶然发现的,形态很熟悉,功能很简单。但毋庸置疑,这是独属于牧子润的金手指,也是他没有认识禹天泽之前立足的根本。   用手指触摸了一下,“IPAD”上显示出五个方块。   第一个,是“分解”。   牧子润尝试过,他曾经把一块下品灵石放在“IPAD”前方的地面上,然后按下这个方块。   很快地,一道光芒从方块上爆发出来,笼罩在下品灵石上……大概过了有三秒钟,牧子润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迸发出来,几乎形成了短暂的气流冲击,然后飘散,留在地面上的,就只剩下了暗淡无光的,类似透明石块的东西。   显然,“IPAD”把灵石直接分解成了灵气和用完了的储存物。   牧子润再把透明石块也“分解”一下,又是三秒钟,这石块就变成了灰尘状的不明物了。   第二个方块,是“合成”。   那时候,牧子润又干脆按下这个方块对准灰尘状不明物,光芒之后,三秒钟重新变成透明石块。他又想了想,尝试着说了句“吸收灵气”,再按方块——果然,就隐约有气流流动。但这一次足足过了有半个小时,灵石才恢复如初。据他推测,这应该是天地间灵气的浓度影响。   之后他又做了不少次的实验,基本摸清了合成的原理。   只要他知道配方,然后找到包含配方元素的东西,就可以合成他自己想要的——这简直是作弊啊!   试想一想,如果他拿来炼制某种丹药所需要的材料,再用这个方块的合成作用,那不是根本不需要炼丹术,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丹药么?除了丹药以外,还有炼器,符箓……等等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能得到它们的成分,就毫无问题。   然后是“鉴定”方块,可以进行最透彻的分析,也是强大的作弊能力。譬如假设牧子润把一种无名功法拍过去,方块就会告诉他关于功法的所有信息——包括修炼方式功法理解。到了这份上,就算是白痴,也该知道怎么修炼了吧?而如果他拿去一种未知的材料,方块就会给出所有关于材料的成分作用利弊等等。   再之后是“查询”方块,跟“合成”方块相辅相成。   牧子润曾经试着输入“辟谷丹”,接着这件“IPAD”上就浮现了很多字迹,把辟谷丹的来历和丹方以及炼制方式,甚至是一些草药的替代物,都全部写得清清楚楚。在之前,牧子润就决定想办法在宗门外的树林里去找一找,到时候合成辟谷丹就剩下了很大一笔花销了,不过他草药没来得及找到,倒是先遇见了禹天泽……   但这个也有局限性,就是查询的东西,要么是常识,要么得有记录,查询的时候名称还得详细,这个时候,就考验牧子润自己的思维是否缜密了。   最后的方块很人性化,叫做“演绎”。   也就是说,如果牧子润想学一门剑法,他就可以先通过“查询”得到剑法的招式,然后再通过“演绎”方块,得到几种甚至更多不同修为等级的修士对这种招式的演练。   局限性也有,在于演绎者只能是去世的或者成仙的,不能是还活在跟牧子润一个世界的。   综上,牧子润得到这件“IPAD”,除非他是无药可救的蠢材,否则再怎么样,也能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金手指都快开成金大腿了,只让他找个材料而已,已经够轻松了好么。   所以在当时摸清了这个……神器,或者说交换器,或者干脆叫它“系统”的东西的用处后,牧子润只觉得自己被一大块馅饼砸中,对未来的修炼,也开始有了一系列的规划。   但是现在被禹天泽收为杂役,还被大手笔地放权给资源……牧子润就觉得,他的规划可以做得更全面,达到目的也可以更快了。   所以,牧子润早就通过“查询”得知了这全宗门上下所有不同级别的修士的月例以方便计划,对元婴上人的月例,当然也很了解。   灵石、蚕丝、法缎、定制法衣这些都没变,但丹药和法器,则都比系统给出的参考要多。   可如果说是以前的吧,好像又多得不够多?   牧子润思忖过后,还是猜测,不够多的大概是因为禹天泽以前拿去孝敬了明鸢真人的。就算是他,在听说禹天泽这位上人的威名时,也听到过明鸢真人是唯一能管束禹天泽的人,以及明鸢真人的纯善名声……想想这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这时候想明白了,牧子润本来对明鸢真人的感觉,就变得有点微妙。   虽然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但储物袋里的东西,扣除这个月的月例后,剩下的东西根本没多少,应该是禹天泽几十年除了自己用到的少部分外,其他都交给了明鸢。   而且听说明鸢真人出手大方对后辈很好经常有赏赐……在看过了这位简单粗暴又单纯的峰主,再联想到峰主不那么好的名声和明鸢真人很好的名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金丹真人手里的好东西肯定是不够这么发散的,可想而知,明鸢真人慷慨,慷慨的大多是禹天泽的,与此同时禹天泽却还被认为是个“喜怒无常”的,姑且不论禹天泽是否脾气真那么坏,至少牧子润自己,只看出了有趣而已。   尤其是,明鸢真人作为师尊,自己能力不到位没办法给予徒儿更多就算了,得到徒儿的孝敬也算是师徒情深,可把徒儿的储物袋掏个近乎于空,自己经营了好名声却没见他能帮上自己徒儿正名……他是真心对待禹天泽这个徒弟的吗?   牧子润的表情,就有点古怪。   他在想,从前禹天泽一直没有搬出来,最近却搬出来了,而且这个月的月例全都给了他这个杂役,还声明以后的月例都由他收取……是不是也察觉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   轻咳一声后,牧子润温和地笑了。   之后只要稍作试探,他就可以知道,以后如果遇见那位明鸢真人,他该怎样应对了。   然后,牧子润把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收拾在柜子里,下品法器里,则挑出来四五件用处不大的,准备拿出去换取一些灵石——倒不是别的,上品灵石他现在还没办法使用,里面的灵气量太足,他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经脉撑破了。   引气入体,他总是需要灵石的。   另外,牧子润还准备去弄些食材过来,老板给他报酬丰厚,他也得好好讨老板欢心不是?目前在这地方,他几乎就没什么能做的,就算想要打扫宫殿也犯不着——他刚才观察过,这地方压根一点灰尘没有,所谓照管,也就是一句话,并不需要真正做些什么。   想好了,他就站起身,走到禹天泽告诉过他的书房里。   那书房很大,御使妖灵的法诀就放在书桌上,看起来就是很简单的几个口诀。   牧子润现在还没有灵力,这些口诀只能念出来,等他有了灵力,只要心念一动,那些妖灵就要随时听候他的吩咐了。   但这时候,他还得到山腰去召唤它们。   牧子润这具身体泡过灵泉后,素质稍微好了点,下山时并不算太累。他就挂着令牌,慢悠悠来到了山腰,刚准备口中念叨法诀把妖灵们召集起来呢。   谁料想,还没等他念叨,已经有三道矮小的影子飞快地奔了过来,刚好停在山腰靠下一点点。   “禀告……”   “明鸢真人有口讯。”   “小奴……求见主人。”   牧子润扬扬眉,有了点兴趣。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干脆趁这机会,试探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好想有部分菇凉不清楚……上辈子的那位帮了天泽的,也是如今这个牧子润啦。他穿越前的名字就是牧子润,附身的这具小孩纸,本来是叫狗蛋之类好养活的名字的…… ☆、子润见明鸢   牧子润就递给三只妖灵一张纸:“识字吧?”   妖灵们面面相觑:“识得的。”   牧子润温和一笑:“劳烦几位将上述所需之物采买过来。”他一顿,像是想起来,又递过去一件下品法器,“至于资费,就用此物换来,如何?”   他刚才研究过,这些妖灵们自己都有渠道。   果然,妖灵们早就被禹天泽用神念传达过这位“杂役”的事情,知道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时候当然不敢怠慢,就赶紧用爪子接来,土遁离去。   走之前,还有只妖灵期期艾艾:“那,那真人的事……”   牧子润从容说道:“我这就去禀告峰主。”   然后,妖灵们才挤挤攘攘地走掉了。   牧子润又稍微加快了步子,回到雷火殿里。   等他走到了禹天泽的居所前,便用手叩了叩门:“峰主,峰主在否?”   叩完了,他就慢悠悠地等着。   没多久,居所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后门户大开,一个身披厚重法袍的身影轰然出现,整个人身上的雷光都没有完全消散,让人一见之下,就觉得有些害怕。   好像这位上人,马上就要爆发雷霆之怒一般!   牧子润心脏跳得略快,不过他好歹也是活过两辈子经历了生死的人,除了不由自主手指微颤的生理反应,其实没什么惧怕的。   所以他就仰起头,观察了一下禹天泽的神情。   一如他所料,禹天泽他现在并不是要发怒,而是他修炼的时候就是一身雷霆之气,属于气息外泄来着。他本来脸上是面无表情的,现在看到牧子润小小的身子站在前方,还是忍不住目光软了一秒。   当然,他的语气还是不太好:“什么事?”   牧子润见到,心中暗笑。但他的表情还是很恭敬很严肃的:“禀报峰主,妖灵报讯,说明鸢真人有请峰主前去一叙……真人他,思念峰主了。”   说完,他更加仔细观察禹天泽的神情。   之后,牧子润就清晰地看见,禹天泽的目光里出现了一抹不耐烦。尽管他有所掩饰,但显然他的耐心非常不好,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与此同时,禹天泽的嘴角也很快勾起了一丝嘲讽,正是在他……听见了“思念”二字的时候。   牧子润顿时就明白了,明鸢真人应该是真虚伪,才会让这个性情直率的人有这样的反应。   似乎这禹天泽,对明鸢真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感情,在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也好像听到了一种让人嫌恶的东西,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难以克制的……到这时,反而让牧子润对明鸢真人本尊,更加产生了兴趣。那真人到底做了什么啊,把老实人气成这样?   心里觉得有趣,牧子润很正经地提醒似的又开口:“峰主?”   禹天泽这时才想起还有人在等他回音,他深吸口气:“……没事。”他觉得自己刚才修炼的心情全给破坏了,“我这就去!”   简单几个字,硬是让牧子润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禹天泽捏了捏拳头,好不容易按捺住不爽的情绪,看了牧子润一眼:“你跟我一起去,也让师尊认一认脸。等一会儿,你不必说话,站我身后就行了。”   牧子润垂头:“是,峰主。”   他原本还想着要怎样说服禹天泽带他一起去看看那传说中的明鸢真人,没想到不用他想办法就能达成……只是,这么明显的不待见,这么轻易地显露在他这个“杂役”面前,是信任呢,还是太单纯啊?   算了,在这里,信任和单纯差不多也是同义词了。   说完了,禹天泽照旧把牧子润往腋下一夹,牧子润也照旧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反正他也没想让禹天泽换种携带方式。   假设一下,如果方式一换,不管是公主抱还是抱小孩儿还是用手拎着,哪个都不会比现在这个更好了。而说让禹天泽把他背起来?牧子润觉得,禹天泽没那个耐心等他爬,还是得把他拎起来往背上甩,到时候他要是一个没抓稳,摔得更惨好么。   所以,这人直觉反应出来的携带动作,说不定还真是最妥当的一个。   雷光闪动后,禹天泽带着牧子润直接落在了吟霄峰,明华府前。   要是以前,他肯定一步一步走过来以示尊敬,可现在虽然没撕破脸,他也宁愿选择更简单的方式了。这人心变了,行为举止也都会改变。   也难怪明鸢虽然并不知道禹天泽的变化,却也隐约之间,会觉得有点不安。   照旧有妖灵引路,禹天泽牵着牧子润的手,一起走进去。   他没有真的把牧子润当成杂役,而是当做未来的弟子,所以行为就亲近些,同时他这样的举动,也难免叫围观的妖灵们,不敢对牧子润有所怠慢。   这就是地位了,即便牧子润相貌什么的一如往常,待遇也大为不同。   牧子润心态很平和,也不东张西望,只用眼角的余光,把明华府稍作打量。   作为金丹真人的洞府来说……这座府邸已经很好很好了。   进去没多久,两人在花木中的软塌上发现了明鸢的踪迹。   他这时挽着袖口,正拿着一支花锄,把一些落花残果掩埋进去。之后他像是听到了动静,回头轻轻微笑,对着禹天泽时,眼神仿佛很慈爱。   牧子润默默地囧了。   作为一个很能跟上时代的人,他觉得眼前这位表现出来的光环堪称“圣光普照”,简单来说就是从外形到声音到行为,都跟网络上时常提及的“白莲花”“圣母”有极大的重合度。   可他现在是在……葬花?   这个世界的人看到了大概会觉得明鸢真人很心软很善良,但牧子润脑中一晃而过的却只有三个字:林妹妹。   不过林妹妹虽说孤高有小性子但为人还是很通透很脱俗的,这位明鸢真人怎么就……这么违和呢?   牧子润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大概是这么个原因。   明鸢真人的修为是丹药堆上去的,而丹药的大部分材料都是灵草,而且这位真人活了这些年,就算最平庸的时候也根本谈不上坎坷,不至于跟落花有什么共鸣吧?这么一葬花……现代世界里很多小姑娘中二的时候都不这么干了啊。   禹天泽对明鸢上次种花这次葬花的行为也没什么看法,反正上辈子不管明鸢做什么他都觉得好,这辈子明鸢做什么他都觉得不好,既然这样的话,明鸢具体做什么,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不同。   他不想在这里呆很久,大概也知道明鸢把他叫过来是想做什么,于是他就把牵着牧子润的手稍微举了举:“师尊,这是我新收的杂役。”   牧子润微笑着任举,然后上前一步,准备跪下行礼。   这种修仙世界就是这点不好,如他这样的杂役见到了真人级的大人物,在不熟悉之前最好是把礼数做周到——上次跟禹天泽相遇时他是有点愣住而且禹天泽完全没这个要求,可对于这个也许表里不一的明鸢,他还是小心点好。   明鸢好像反应过来了,他也急忙伸手:“傻孩子,不用跪……”   牧子润顺势站起身:“多谢真人厚待。”   对方既然做这个姿态,不管真假,他就“打蛇随棍上”了。连禹天泽他都没跪过,就更不想跪这位了,能不跪就不跪。   禹天泽冷冷开口:“师尊心善,以后不必如此多礼。”   明鸢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自觉身为堂堂真人,受杂役一拜理所当然。自己弟子的杂役过来参拜也是礼数,他虽然顺口就和以往一样阻拦了,可以往那些后辈们,哪个敢真的不拜?   因此牧子润的举动,还真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过想一想,这个小杂役才这么小,又在外门长大,不知道怎样行事也不奇怪。   当然,禹天泽的做法,他倒没觉得不对,他的这个弟子从来不在这样的事情上挂心,又对他的话信任无比,他说什么天泽信什么,这个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明鸢的笑容很快恢复如初,温柔地看着牧子润:“你叫什么名字?”   牧子润恭敬地说:“小子牧子润,如今侍奉峰主。”   明鸢更温柔了:“天泽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   牧子润:“……”   逢人就说自己弟子脾气不好是几个意思?对同级还算是谦逊,对个杂役也这样,元婴上人的面子都给扔到地上踩了无数脚了吧。   牧子润的脸上连忙露出孺慕之色:“峰主看中小子,小子必然要全心全意,才不负峰主好意。峰主这样的人物……小子,小子再崇敬不过了!”   明鸢顿了顿,说道:“天泽的确实力高强。”他又笑着递了个瓶子过去,“子润,你还没引气入体罢?这里有一瓶聚气丹,待你引气后,可以服上一粒。”   还真是大放,见面礼就给一瓶聚气丹?牧子润是知道的,就算内门弟子,也要一个月才能领取一瓶罢了。难怪人人都说明鸢的好处,也是他手里活泛。   但牧子润并没有及时接下,而是转头看向禹天泽,露出询问的意思。   禹天泽板着脸,又说道:“师尊心善,你拿着吧。”   牧子润就接下来,欢天喜地地说道:“峰主事前也赠我三瓶,只是我资质太差,还当是不够了。没想到真人又如此相赠……真人果然心善,多谢真人!”   明鸢的笑容淡了淡:“那就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禹天泽忽然觉得,有点高兴。 ☆、小弟子的想法   明鸢是小杂役见过了,赏赐也给了,思念的弟子也小叙了。不过禹天泽并没说要给师尊奉上什么天材地宝,也没有主动交出月例或者有什么其他献礼,他听着明鸢说着对他关切的话,只觉得里面处处都是暗示,没过多久就很不耐烦。而明鸢身为堂堂师尊,以为禹天泽没听出来,自然也开不了口主动索要。倒是一直在洞府里另一处打坐修炼的二弟子孙仪威,过来拜见大师兄。   正好,禹天泽已经没心思跟明鸢在这里虚与委蛇了,干脆跟孙仪威交代起来。   他这交代,当然就是要他好好侍奉师尊,然后言及可以指点他一二之类。孙仪威听了以后高兴不已,连忙把平常积累的疑问全都倒出来,禹天泽听了,就很快找出解决之道,就算跟自己的道不同的,可他境界远胜孙仪威,说出的解释,至少也能对他有所点拨。   不知不觉地,两人就聊了很久。   牧子润老老实实地坐在禹天泽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看起来很认真很严肃。他偶尔稍稍抬头,只很不经意地扫过明鸢,而明鸢的注意力一直在禹天泽身上,甚至渐渐蹙起眉头,就让一直暗暗观察的牧子润,越发觉得有些好笑了。   这位真人,好像是真的有什么话想跟禹天泽说,可禹天泽似乎是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这一对师徒,看起来也就是貌合神离。   只是,禹天泽尽管已经尽量做得不着痕迹了,还是掩饰得不够完美,要不是那个总是踩着自家弟子的明鸢真人偏偏又很信任自家弟子,恐怕也该早就发现了。   牧子润思忖着,他家峰主看起来是想要跟明鸢真人划清界限的,只是明鸢真人似乎还不知道,他家峰主也好像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表现太明显……也许以后他也得做点什么,帮峰主一把才好。   算了,谈这个早了点,他目前还是提高实力,好好伺候这峰主比较要紧。   那边孙仪威越是听禹天泽指点,就越是觉得这大师兄深不可测,而且听了这么久,他也觉得,大师兄根本和传言里的喜怒无常不一样啊?要不然就是他做了师弟,所以有点特权?不管怎么说,他对大师兄的印象是好极了——起码还没拜师的时候,他可没听到哪个真人、上人能这样细致地指点后辈,就算语气挺冷酷的,可这就是大师兄的性格不是?既没骂人又没打杀人,简直太有安全感了!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叹气,如果他拜师的对象是大师兄该有多好……明鸢真人脾气是好,对他也关心,可是在修炼上还真是不怎么样。他之前也把一些问题请教过师尊,但他的师尊指点起来空泛得很,就好像是……自己知道怎么做但是没办法表述,在他看来,这就是做得惯了却没有真正体悟到,才会造成这样的现象。   然后他就再叹了口气。   师尊的修为是被催灌出来的,果然是事实。   他原先还希望是以讹传讹了……结果希望破灭。   只盼着,以后还能多见见大师兄吧。   孙仪威看了一眼牧子润,眼里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能跟在大师兄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身边,哪怕是个杂役呢,他也愿意啊……他又镇定一下,掐灭了自己突然产生的贪求。   还是别想了,起码他现在拜师以后,待遇比起以前来已经强了太多。   别贪婪太过,不然就会惹人讨厌的。   两个时辰过去,孙仪威的问题问完了。   禹天泽一一解答后,再一看天色不早,就干脆利落地告辞。明鸢没什么可挽留的,只好目送,而禹天泽就牵起牧子润,快步地离开。   看着牧子润的背影,明鸢的眸光稍稍顿了顿。   天泽他……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个小杂役。   夹着牧子润回到自家峰头,禹天泽揉了一把牧子润的头顶……唔,手感不太好。   不过没关系,他也知道这是因为小崽子还没长成的缘故,等他把人养胖了,应该就能很不错——但凡是修仙人士,全身血肉都被灵气滋养,哪个没有一头缎子似的秀发呢?   他心情不错,牵着牧子润的小手,把他带到了雷火殿居所另一侧的房间,丢给他一把钥匙。   牧子润赶忙接过:“峰主,这是?”   禹天泽一把推开那厚重的石门,说道:“这是开门的钥匙。”   牧子润只觉得自己的双眼都要被闪瞎了,石门后面的房间里,根本就是满屋子的各种灵石!下品灵石简直堆成许多小山,中品灵石也是成堆成堆不知多少,上品灵石相对少些,却也积了一池,怎么看都是耀目生花啊……   这有点土豪。   禹天泽表情依旧很冷酷:“平日里若不凑手,就以钥匙在此地取用。不拘多少,若是用尽,我自会再去寻来。”   牧子润:“……”   他突然有点为禹天泽的财产担忧。   虽然说不会花钱就不会挣钱,可他是不是也太不设防了一点啊……   很大方一掷千金无比慷慨的禹天泽转头又进了密室,牧子润很无奈地抹了把脸,自己走了出去。石门在身后自然关上,而牧子润怔了怔,摇摇头,便又想了起来。   正好,妖灵们事情应该办得差不多,他去问问。   居所里。   禹天泽平生洒脱,虽然品味不错,但并不喜欢弄出什么很花哨的东西——以前给他师尊折腾的时候除外。轮到自己了,享受归享受,不过这雷火殿原本是怎么样他就还是怎么样,并没有做出什么改变。   所以,在很高贵华丽的陈设之下,一个蒲团之上,他就盘膝坐了下来。   在这蒲团的周围,分别放着四十九块上品灵石,串联成一种高级聚灵阵,能够把附近的灵气全都抽取过来,并且压缩到二十倍浓度。   这几乎凝液成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全都洒在阵中人的身上。   禹天泽现在只穿了件亵衣,灵雨打在身上的感觉,说实话有点疼——毕竟灵气太浓而身体和经脉强度不够的话,会造成吸收不良经脉碎裂肌肉崩开等等一系列的后果。   不过也有一句话,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当然,灵雨的确是非常浓郁的灵气形成,可对于禹天泽而言,也没有达到“吃苦”那么夸张。   他只是感觉到一股一股澎湃的力量顺着自己每一个毛孔进入身体,在经脉里化作了精纯的洪流不断冲刷,最终汇入自己的丹田,又不断被他的元婴吸收。   只是灵雨下得急,这样的灵气冲刷是一波接着一波,如果不是禹天泽本身是雷火双修——身体早已被雷电与烈火淬炼过无数次了,大概也没法熬得这么坚强。   而效果是显著的。   禹天泽天资聪颖,从悟性到资质都是一等一,以前不过是为了明鸢蹉跎了,现在这样努力,效果也就是一等一的了。   在聚灵阵里,他平均每修炼一个时辰,都能敌得过普通修士修炼半载,资质差点的,一年都比不上他这短短时间里的进境。   所以,禹天泽丹田里那个萦绕着雷光流火的元婴,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清晰,甚至是一点一点地,在缓缓地壮大着。   随后,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惬意的神情。   ——这样发现自己的实力在不断增加的感觉,真是让他再享受不过了。   自打出去一趟带回了牧子润后,禹天泽似乎感觉自己的心结解开了一点,于是之前闭关闭到憋闷的不爽就消散了,以为还需要更多历练才能化解的瓶颈,也开始松动。   结论:找牧子润回来找对了,起码对他的是帮助,而不是拖后腿。   这样的感觉,在禹天泽一轮闭关后走出门时,体会得更加深刻。   禹天泽看着面前玉桌上摆着的一荤二素一汤并上一碗上等灵米,心绪略有波动。   他抬起眼,就看到个子小小的孩童站在另一面,很乖巧地正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里面满是敬重与孺慕之情。   然后,他听到小崽子用软软的声音说道:“峰主请尝一尝子润的手艺,如何?”   禹天泽板着脸坐下来,用筷子夹了一块肉先放进口中,才说道:“不错。”   随即他就看到小崽子弯起眼很可爱地笑了。   禹天泽很冷酷地看过去:“你自己去盛一碗来,一起吃。”   他看到小崽子笑得更开心,小跑步就走了。   ——当然,这都是禹天泽自己以为的场景。   实际上,牧子润觉得自己是在“顺毛摸”和“讨好”,不管对方是板着脸还是表情冷酷,在他眼里都区别不大……都是有点窘迫不擅长接纳他人好意的样子。   牧子润这样的心志,对禹天泽也没什么惧怕,既然对方让他一起吃饭,他就赶紧端来一碗灵米坐在对面。不过禹天泽不擅长交谈,他就没有跟对方主动搭话,可对于禹天泽的观察,也是不少的。   之后,牧子润用碗遮住自己已经忍不住要笑的嘴角。   只吃肉不吃菜……这位居然还会挑食啊…… ☆、疑问   从这天起,禹天泽的生活就陷入了某一种规律之中。   每日清晨卯正开始闭关修炼,积蓄力量,淬炼肉身,打磨神通法术等,到酉正时结束修炼,准时出去与牧子润一起用饭,饭后用半个时辰沐浴灵泉,然后再继续闭关,这回则是感悟天地、观想自己的道之意境,这样又是一夜过去,到卯正时开始修炼。   如此再三。   没错,除了每天必要的修行以外,禹天泽多了一项日程安排,就是吃饭。   也许是因为牧子润的水准不错,第一次尝到他的手艺后,第二天的同一时间,禹天泽也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又走出居室。   之后也不知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他就又见到了一桌好菜。   但这一次就不是一荤二素一汤了,改为二荤一素一汤。   那汤……还是肉汤。   察觉到牧子润的细心,禹天泽又觉得有点高兴。   他确实喜好肉类,那些灵蔬之类虽然包含一点灵气,也还算甘美,但哪里有妖兽肉来得滑腻美味?更不要说妖兽肉中饱含着精纯的血气和灵气,就算是元婴上人,也是有些助益的。   禹天泽更发现,他每天食用的荤食,都是三级妖兽的,这境界也就堪比筑基左右的修士,不过本身要跟筑基修士打起来,还是远远不如。可毕竟境界摆在这里,血肉中的灵气,还是很旺盛的——这样的荤食以牧子润如今的能力显然是没法吃,否则一定会爆体而亡,那么显而易见,这就是牧子润特别为他准备的了。   ——老实说,一个早就辟谷其实根本不需要每天进食的元婴上人,偏偏每晚都和一个小杂役一起用饭,这有点浪费时间。可禹天泽觉得心情好,他也就这么做了,也算是顺心而为。   再说禹天泽本来也不是个很粗心的人,他暴躁归暴躁,别人对他好……他还是能发现的。而且,有人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精心烹制荤食,跟以前他从明鸢那里得到的流于表面的关心一比,谁更真诚简直一目了然,所以他觉得他现在一天比一天看牧子润顺眼,那么也就不介意每天都来看他一眼。   今天也不例外。   禹天泽坐在石桌的一侧,朝对面的小崽子看了看。   那“小崽子”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肉。   禹天泽面无表情地把肉吃了。   “小崽子”双眼弯弯。   禹天泽顿了顿,给小崽子夹了一筷子菜。   “小崽子”又笑了。   两人现在吃饭的时候已经不那么沉默了——当然禹天泽还是相对沉默的,只是牧子润每一次都会汇报一下最近他又让妖灵们去做了什么,花了多少灵石,以及有什么人来拜访又被他拒之门外之类。   但是今天有点不同。   禹天泽先开口了:“怎么还不修炼?”   他从牧子润身上完全没有看到半点气感,这就说明对方压根就没有引气入体——甚至连尝试都没有尝试过。虽然他不记得上辈子的牧子润是怎么开始修行的了,可他并不觉得能有那种成就和心性的修士,会因为换了个相对安逸的环境就彻底满足。   男人嘛,对力量的追求是无止境的。   禹天泽自己尽管没有受过什么罪,但潜意识里,还是对最初并不怎么受关注的日子有几分记忆,这造就了他对明鸢的感激和对实力的追求,而比他惨多了的牧子润,照理说应该也会疯狂追求力量才是。   牧子润一听是这样的正事,就正襟危坐,露出了比较严肃的表情:“是这样的。”他整理了一下语言,“峰主赠我的功法,我已经看过了。不过里面有不少晦涩的地方,我对修仙一事也没有太多了解……所以,最近我便在书房里逗留,想要多增长一番见识,再来修炼。到时候,应该比我现在懵然不知就瞎猜功法胡乱修炼要好。”   禹天泽听了,点点头:“你有这样的觉悟,很好。”   牧子润眨眨眼。   禹天泽继续说道:“有不通之处,可以过来问我。”   他说完,示意小崽子伸出一只手来。   牧子润照做了。   随后,禹天泽指尖窜出一丝雷火,轻轻在牧子润的手掌心画了一枚符箓。那雷光一闪而过,符箓就很清晰地映在了牧子润的皮肤上,就算是浸泡灵泉,也不会消褪。   牧子润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一阵麻麻痒痒,感觉居然很不错。   禹天泽说道:“留音传讯符。”   牧子润送过去疑惑的目光。   禹天泽就解释道:“我闭关时如果陷入顿悟之中,他人传音过来,或许会被我反弹成伤。你毫无修为,丧命都有可能。如今你有不懂之处,就对着这雷符说话,自然会存入其中,等我清醒后查看,再来回复给你。”他想了想,续道,“雷光闪烁时,就是我有话对你说了。”   牧子润连忙答应:“多谢峰主。”   这可真是……够周到的。   再这么体贴下去,他都有点想要得寸进尺了啊。   禹天泽交代完,干脆给牧子润把引气入体时的一些注意事项说了一遍,又把自己以前引气时的过程描述过,常见的问题都没漏下。   不知不觉,就说了有一个小时,之后他才喝口牧子润乖觉递过来的灵茶,心情不错地继续闭关去。   牧子润目送对方背影离开,开始收拾盘子。   其实虽然理由不尽不实,但他也没对禹天泽说谎话。   这些天以来,他交代妖灵时刻注意门内坊市里新进的妖兽尸身,从里面挑选血气最足肉最嫩的采购回来。但除此以外,他也在书房里呆了很久。   最主要的,当然还是了解如今世界的修真现状——以前在外门收集到的一些消息,跟书房里那本《世界博览》相比,那可真是蝼蚁和皓月之别了。   牧子润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灵根就是最低级的一等,虽然比五灵根强上那么一点点,可五灵根就连进入外门做杂役弟子都得塞上大把的钱财,一生最多就修炼到炼气三四层的水准,筑基那是压根别想了。而四灵根呢?拼死运气好的话,筑基还是可以拼上一拼……当然,成功的可能性一千个里,大概能有一二个的概率吧。   不过牧子润自己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他的金手指挺粗的,自信就算自己呆在外门,也就是多耗费一些时间,就可以凭借系统把自己一步步地锻炼出来。   灵根不好怎么样?有那种可以提纯的丹药,他完全可以查询后再合成啊!丹方里的草药太珍贵弄不到又怎么样?鉴定出里面所有的成分去查询包含这种成分的其他草药嘛!反正这已经是节约了他大量的炼丹炼器的时间,他只需要发挥自己所有的悟性,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就可以直指终点。   ——当然,牧子润也不是没怀疑过这金手指的来历。   但是冥冥之中他是有预感的,在他的魂魄附身到这具身体上之后,这系统也随之而来,烙印在灵魂深处。他更可以感知到,这系统与其说是系统,不如说是一件神器,在进入灵魂的刹那已经认他为主。哪怕有人摧毁他的灵魂,这玩意儿也只会脱身而出去寻找下一位寄主,而且他似乎还能隐约明白,一旦他走到炼虚期这个境界时,系统就会离他而去。   所以,他必须在炼虚期前就把灵根洗到至少有双灵根甚至天灵根的地步,平时更必须最大化地利用系统,尤其是演绎和查询功能,去积攒自己更多的资本,记录下来。   这才不至于在失去系统之后,一蹶不振。   现在有了禹天泽这一位堂堂元婴期的上人的书房,里面的典籍可说是浩如烟海,牧子润也不嫌麻烦,挨个儿地鉴定过一遍——的确以他如今的实力甚至都不能打开这些典籍,可一旦鉴定,就会输入到系统之中显示出来,包括详细说明,以及哪些他能看哪些看了会受伤云云,他再来观看,就没问题了。   同时,这雷火殿里大部分的摆设和大殿本身,也全部被牧子润鉴定过。雷火殿自带的灵泉、药园、兽园等等地方,也没有一个落下。   渐渐地,不仅是整个世界,这个雷火殿里除去禹天泽居所外的所有地方,牧子润都了然于心。此后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心中有把握……得心应手了。   做完这些后,他自然就没来得及修炼,也让禹天泽发现了这一点。   但既然禹天泽这么关心他,还主动提起来,牧子润觉得,自己也不能辜负对方的希望才是。   收拾好后,牧子润就直接把禹天泽给他的玉符拍在了额头上。   下一刻,一股澎湃的意识传达进去,很快,就让他记住了一篇法诀。   牧子润神色略微妙。   居然是一部地阶功法,而且很明显贴合他自己的本身情况——他自己的四条灵根里,最纯净粗壮的就是水灵根了。而且,按照他查询到的消息,这门功法九阳门里压根没有,也比门中仅有的好上许多。   牧子润觉得,以禹天泽的性情,应该并不是藏私的……所以说,他认下的这位峰主,不仅对他师尊不感冒,连对宗门都有意见吗?   可按照目前他知道的消息看,宗门可没亏待他的。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牧子润把事关禹天泽的所有信息整理一遍。   总觉得,一切变化,都是从他上一次历练之后开始的。 ☆、门派排位大会   那边禹天泽不知道牧子润已经隐约对他产生了一些怀疑——事实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几岁大的小崽子看出破绽。   他现在,正有点郁闷。   为什么郁闷呢?   因为就在清晨时分,他的长老令产生了反应。   而这长老令里,传来的是那个他好不容易暂且忘记了的,曾经害他丧命的陈一恒的声音。且不说对方那种很殷勤的态度让他心情变得有多差,单是对方带来的消息,就足够让他不爽了。   半个月后,就是排位争夺战的时间了。   顾名思义,简而言之,也便是所有门派都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来,每个境界地比上几场,然后凭着不同宗门的不同成绩,咱们给这些门派论个排名,也得到一定的资源和赏赐。   没错,就是赏赐。   前文有言,九阳门是九大仙宗之一正罡仙宗的附属门派,跟九阳门同样附属于正罡仙宗的,和九阳门同为中级的门派,至少也有七八个之多。   在目前的修真界,等级上的限定是非常严酷的,除了九大仙宗这些上级门派外,之后就是中级门派,而中级门派里,依附九大仙宗的中级门派地位又更高一点。同理,中级门派下面还有很多低级门派,它们有些附属于不同的中级门派,有些则是毫无靠山。   在排位争夺战上,就如同筑基、金丹、元婴这三个境界的修士要互相比拼一样,同等级的宗门也要因此论一个排名。   九大仙宗的排名,除了他们自己本宗的弟子实力外,还有一个决定因素,就是他们的附属宗门排位在前二十的数量。同时,不同境界的修士经过对战后也会有不同的榜单排名,所有排位在前一百的修士的数量,也是这些附属宗门排位的资本。   这样的排位争夺战,基本每五年就有一次,禹天泽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从筑基到元婴,就没一次被落下的。现在显然就属于习惯性地被通知——谁让他以前从来没有拒绝过呢?   禹天泽不爽的原因就在于,他每一次打生打死,每一次都闯进前一百排名,每一次都给宗门赚取了大把的资源,可自己得到的有限不说,最后还被阴死了。   现在他还哪有心思为宗门谋福利?   但就这么拒绝,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好像是做得太明显了……   皱了皱眉后,禹天泽回了消息,答应了宗门的指派。   反正也算是磨练吧,他现在实力进境不少,如果有机会闯进前十,说不定能直接被正罡仙宗本宗接纳,哪怕是以潜修的名义,也可以让他离这些糟心的家伙远点不是?   这么一想,又没那么不爽了。   几天后,禹天泽发现他接手的小崽子顺利引气,心情更好。   牧子润乖乖站在禹天泽面前,乖乖地任凭禹天泽抓手腕来探查。   就跟禹天泽的性格一样,被送进牧子润身体里的那一丝真元,带着雷电烈火的属性,酥酥麻麻地在全身走了一遍,又在经脉里走了一遍。   牧子润略觉舒坦,同时也发现自己身体里的气流,跟禹天泽的不知万分之一还是亿分之一的真元相比,都弱爆了。顿时,他就对这位峰主的实力有了点直观的体会。   禹天泽查探过后,很满意地收回手:“很好,不曾偷懒。”   而且他觉得牧子润的悟性的确很高,像引气入体这种事,首先就是要能和天地沟通——这个跟悟性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然后才是把灵气通过灵根引入,汇聚起来。   四灵根是很逊没错,可是引气入体的时候,灵气有一丝就够了,它主要是逊在之后的灵气积累上,但第一次感应灵气,倒不会造成什么阻碍。   所以,禹天泽毫不吝啬地夸奖了牧子润。   在他看来,小崽子是需要鼓励的——就算是他自己,小时候进步时,不是也喜欢被明鸢夸赞?只是最初的时候明鸢的确经常夸奖,也让他修行更努力了。可是夸着夸着就变成了习以为常,明鸢也很少再对他说什么鼓励的话,甚至到后来,他的修行已经和明鸢无关,都靠他自己了。   说到底,明鸢在修行上,给他的帮助说不定还没有每月一次在宗门里讲道的那些长老多,这以前让他觉得有些遗憾,但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明鸢对他不上心嘛!要不然,就算明鸢教不了他,难道偶尔陪陪他有那么难?说好听点这是对他的信任,说不好听点……明鸢其实一直对他很敷衍。只是他一叶障目,不知是看不见,还是潜意识里根本不愿意看见。   禹天泽已经决定迟早收下牧子润做弟子了,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和明鸢一样。他要把自己欠缺的东西,自己能够想到的东西,全都给这只他捡回来的小崽子!   于是,为了奖励牧子润,他又给了他一把钥匙。   牧子润仰起小脸:“峰主,这是?”   禹天泽又指了指某个房间:“这里堆着我用不上的杂物,有些你倒能用,就交给你了。”   牧子润转头看看:“……多谢峰主。”   禹天泽想了想,又说:“你最近好生修炼,再过数日,我便要随宗门一齐前往心邑门参加排位争夺大会,到时我既离宗,恐怕不能再指点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最近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现在不问晚了就得拖得更久了。   牧子润很懂禹天泽的意思,不过他也想了想,期待地问道:“峰主可以带我同去么?”   这话如果放在一个杂役身上,应该是有点不敬的,但如果是以弟子的身份,那就是撒娇了。牧子润很想知道,大概再次给了他一大笔资源的禹天泽会怎样回答。   禹天泽有点惊讶。   可他马上想到,小崽子还不到十岁,喜欢热闹那不是很正常的么?而且带着自家弟子去见见世面,也不算出格。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既然想去,那就同去。”然后他还是再次提醒,“好生修炼,否则便不带你去了。”说完,他自觉自己是个严师,沾沾自喜地回房间了。   后面,牧子润望了望天。   好吧,他也许真的是被禹天泽当做弟子来看待的……还有他最后好像突然有点活跃的感觉,以为他会发现不了吗?   之后牧子润拿着钥匙去查看了一下另一个房间,果然是个库房似的地方。   里面乱七八糟的堆着一些盒子,里面放着些药性还没有流失的灵草灵药之类,还有一些不怎么高级的矿石、符箓、阵盘,还有一堆一堆明显是从别人身上劫掠过来的东西,一小堆一小堆地放着,上头搁着储物袋,显然是从里头倒出来……   大多数都是常见的普通货色,也许一堆一堆的里面会有罕见的东西,可禹天泽似乎也没有耐心整理。料想这些东西应该是他斩妖除魔,或者被人抢劫从而反杀反抢后得到的,他自己看不上,也不觉得这些要特意献给明鸢,就随便放着了。   可是,禹天泽眼里的破烂,对现在的牧子润来说,还真是挺宝贝的……他向来耐心不错,也不喜欢浪费可用的东西。于是他先把认识的收拾好规整起来,而不认识的,就取出系统一件一件地鉴定——当然,忙碌之余,他依旧没忘了给禹天泽做晚饭……   转眼,又是一旬过去。   禹天泽牵着牧子润,来到了雷火殿外。   明天就是排位大会开始的时间,今天他们必须去跟同样参加大会的同宗弟子、长老们会和,再一起到这次负责举办大会的心邑门去。   禹天泽站得笔直,紫色的长袍雍容华贵,他一抬手,一个雷球被他打上高空,登时炸开。   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长鸣,随即一头巨禽急速飞来,在地面洒下一片阴影——那是一头通身蓝紫的大型鸟类,身长一丈,翼展也是一丈,一双鸟瞳色泽金黄,头如鹰,体如蛇,极为剽悍。   这就是一种奇特的雷属性巨禽,叫做雷鹰,属于四级妖兽,不过这头雷鹰的头顶有金色王冠,明显是雷鹰之王,就是五级妖兽了。   雷鹰王到来后,盘旋一圈后,落在了地面上。   它的性情应该是很桀骜的,可是鹰眼见到禹天泽后,却露出了一丝畏惧,顺服地低下了头。   禹天泽夹着牧子润,一闪身跳上了雷鹰背,而牧子润则被他护在身前,让他抓着自己的胳膊。   牧子润以前坐过飞机,甚至自己开过飞机,却没有这样露天坐过巨禽,他现在刚刚引气不久,当然不能自己坐稳,所以也没觉得自尊受损,老老实实把禹天泽抓得很紧。   禹天泽看牧子润这样依靠自己,也挺高兴,他一拍雷鹰王的鸟头,就说了声:“起。”   狂风扫过,飞鸟腾空。   牧子润被一道雷光挡住两侧的流风,心情很舒畅地问道:“这一头巨禽,是峰主豢养的么?”   禹天泽一怔:“豢养?”他冷嗤道,“用什么豢养?需要的时候,往后山去抓就是了。”   这回轮到牧子润怔住。   所以说,这是禹天泽自己揍回来的“飞机”吗?   果然实力强大风格直爽……啊。 ☆、好大一滩狗血   禹天泽虽然话不多,比较喜欢用行动表示,不过在面对牧子润的时候,基本还是有问必答。一来二往的,也算是聊了聊天。   路上短短时间里,也让牧子润知道了不少。   就比如说这揍回来的“飞机”吧,其实也称得上是件趣事。   禹天泽从小就是性子我行我素的,这样的人当然不耐烦去豢养什么代步的宠物,可很多时候如果要出门,没个代步的工具还真是不行——太浪费真元了不是?   所以,在他炼气时为了省事还是会直接去宗里的灵兽堂去领取代步灵禽,但没多久就嫌弃起来,等到筑基了,他根本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林子里找顺眼的妖兽了。   这林子里呢,就有一大群雷鹰,栖息在一片中外围的雷木之间,从幼年的三级到成年的四级和为王的五级,正是一方诸侯级别的妖禽。   禹天泽天不怕地不怕,筑基期时就盯着幼鸟抓——即便是幼年,也够他乘坐了。而且他每次在外围抓,抓了就跑,用完就放回来,也没引起太多注意。   可是吧,就有一头幼年雷鹰特别倒霉。   它本来就属于迟迟没法成年的那种——倒不是它血脉不好,而是就因为血脉不错,所以成年晚,偏偏它毛色漂亮,所以禹天泽出门十次,抓十次雷鹰,其中最起码也有七次就是抓了它。   这头雷鹰觉得特别屈辱,每一次被放回来都要发愤图强,结果人家禹天泽也发愤图强,还是压它一头,照样抓它……结果在禹天泽不自觉下,一人一鹰较劲似的境界不断攀升,每次这头雷鹰都刚好够禹天泽坐骑标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雷鹰成了雷鹰王,还是没能逃脱魔爪。   到这时,如此桀骜不驯的雷鹰王,才总算是被驯服了。   牧子润有些好笑,也顿时明了。   说白了,虽然现在他家峰主还自以为是随手抓的,但实际上早就用习惯了雷鹰王,而雷鹰王呢,虽然没被束缚,其实跟禹天泽也是主宠无异。   这可真是有点意思。   雷鹰王的速度非常快,据牧子润感受,比坐过的飞机应该还要快上不少。所以差不多也就是几句话的工夫,他们已经穿越了不少距离,直接来到了九阳门聚众地点。   也就是内门和外门之间的一块空地上。   在这里,就有一头身长十丈、有两对肉翼的奇特灵兽趴伏在地,说它是灵兽不是灵禽,是因为这家伙长得是颗虎头,身上也没羽毛,实在不像只鸟。但这灵兽脊背上,则已经坐下了零零碎碎的几十个人,基本上,就是这回要去参加排位大会的门中弟子了——各个档次水准的都有。   另外,还有好几头灵禽灵兽也靠在一旁,它们的身量跟雷鹰王都差不离,也是单属于某一位长老级修士的坐骑。   九阳门这回的安排就是,一位比参加比斗的长老带着筑基、金丹期的众多门人在护宗灵兽的后背上赶路,两旁则是实力强劲的、参加比斗的元婴长老保驾护航。   禹天泽当然也属于保驾护航的那类。   雷鹰王飞到了,双翼一展,徐徐降落。   那翼下风声滚滚,竟然带起点点雷光,一时间就让人接近不得。   禹天泽也没和牧子润下来,只稳稳坐着,对护宗灵兽上那位资历较老——也是这回的带头长老点头示意,之后,他就不说话了。   至于其他人,他是看都不看一眼。   护宗灵兽上的弟子们也都听过这位禹长老的威名,对他是又敬又怕,敬的自然是对方只用了几十载就结成元婴的恐怖资质和悟性,怕的,就是对方传言的暴脾气了。   所以他们压根不敢接近,远远看一眼就赶紧低头,生怕又得罪人的。   而其他有几位长老,同样知道禹天泽不好相处,打过招呼之后,干脆也不去接触。   要大家都这样,禹天泽来乐得清静,可这世界上总有人不愿意让他那么清静。   于是牧子润就看到,不远处,一头羽毛清艳的灵禽背上,翩然跳下个衣袂飘飘的青年修士,他生得相貌英俊,似乎气度卓然,这时候踏着一团轻云,就往这边飘来。   话说这是哪位?   牧子润这么想着,也没忘了观察禹天泽的表情。   意料之外的,他就发觉在那青年修士往这边飘着的时候,禹天泽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就好像看到了大夏天里总也没办法全部消灭的苍蝇似的,不过又很快收住这表情,很努力地保持了冷静。   然后牧子润再看一眼那个青年修士,却发觉对方看着禹天泽的时候,双眼里是明明白白的爱慕,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些殷勤。   正想着,那青年修士已经到了面前,温煦有礼地打招呼道:“天泽,许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禹天泽木着脸:“我很好。”   牧子润的心情有点微妙。   这时候,他是不是该夸一句这位长老好眼光……尽管他自己觉得禹天泽是个难得的直率之人,可亲可爱,可毋庸置疑,从他这些天收集到的消息来看,禹天泽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的。   那么,这位的爱慕有几分真心呢?   ——也不怪他心思复杂,上辈子商场里打滚久了,多少会有些“想太多”,遇上有怀疑余地的事就总是忍不住怀疑一下,不会轻易往好处去想。而且,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家峰主看起来强大无比,可性子不会拐弯,也叫人有些放不下心。他受了这峰主的好处,也察觉到对方的真诚,自然就更不希望对方受骗、被人利用了。因此,他也少不得为对方多看顾一下。   那边青年修士转头看向牧子润,开口说出话来,就打断了牧子润的念头:“这位想必就是子润了,是天泽手下得力的人才?在下陈一恒,子润唤我一声陈长老就是。”   他说着,还给了一个储物袋,作为见面礼。   这架势,还真有点讨好拉关系的意思,论起对方的身份来,可真是太“折节”了。   牧子润立刻看向禹天泽,在这种时候,他可不能随意伸手,要给他家峰主面子才是。   禹天泽点点头:“拿吧。”   牧子润心情略古怪。   总觉得,他家峰主好像有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意思……是错觉吗?   也许觉得关系拉过了,那个陈一恒就继续絮絮叨叨拉着禹天泽说话。   禹天泽也面无表情地应付,一点热情没有。   牧子润对禹天泽也算比较了解了,哪里看不明白他这看似平常的反应下是满满的烦躁?不过烦躁也就算了,这烦躁之下,居然还有些杀意。这样的发现,就让他越发冷静下来。   但他并不明白,这个青年修士同为元婴长老,对禹天泽正是殷勤追求,禹天泽的性格并不是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对他人起杀心的,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点灵光,可灵光很快又散了。不过牧子润不是个钻牛角尖的,既然现在想不通,那以后遇上了再想也是一样。于是他也放开这个,转而继续听禹天泽和陈一恒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牧子润却发现,远远地又有一个人影,在渐渐飘来,没多久,就到了前方。   嗬,还是个熟人。   只见那一朵玉莲般的法宝摇晃而来,在花蕊处,就坐着个一身淡蓝衣裳的柔弱青年,相貌清秀,姿态清淡,看起来仿佛纤尘不染。   这不是明鸢真人,又是哪个?   人接近时,明鸢的声线也传了过来:“天泽,今日要出行,怎么不来告诉为师?”语气里,就有点嗔怪的意思了,待更近了,他仿佛才看到另一人,又带了些欣喜地说道,“一恒师兄,你也在这。”   他这话一出,气氛就是一顿。   牧子润也是一愣,等他看见另外两人的反应,心里的感觉就更微妙了。   禹天泽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可惜明鸢的注意力一直在陈一恒身上,而陈一恒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好像对明鸢有点怒气,又好像自己有点懊恼。   这可真是……有点复杂啊。   而且,明鸢的表现也隐约有点怪异。   就比如他刚来说的头一句话,这不是说禹天泽不尊敬师长吗?可论理说禹天泽已经出师了,修真人士又常常闭关,就算他要出去,难不成还每次都跟他那师尊汇报一遍?让妖灵去禀告一声让师尊大略知道也就行了。牧子润记得,他是提前就征询了禹天泽的意见,已经让妖灵去过了的。   那时候明鸢什么话不说,也没提及要徒弟亲自过去,反而在徒弟离开的时候,自己特意跑过来……说好听点是来送送徒弟的,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来教训的。   好吧,也许是落差感太强才有点冲动,但是明鸢一边来送禹天泽,一边把心思全放在另外一个身上,这就更奇怪了。再想想他的称呼,叫陈一恒为“一恒师兄”……也就是说,他特意强调禹天泽和陈一恒,压根不是一个辈分的。   修真界本来也不怎么在乎凡俗中的礼教规矩,只是不在乎和特意被点出来,那又是两码事了。明鸢这么巴巴地点出来,明显就是不同意陈一恒追求自家弟子,要是为弟子好,却不必对陈一恒那样热情。   暗地里左右看过后,牧子润猛地恍然,脑中登时闪过一行大字:   ——三角恋。   是啊,这不就是三角恋吗?   真是好大一滩狗血。 ☆、狗血撒完了   突然好像对他家峰主刮目相看了怎么办……   牧子润突然生出了这么个念头,随即摇摇头失笑,是他想多了。虽然明鸢明显对陈一恒怀有爱慕,陈一恒对禹天泽也在追求之中,但禹天泽对这两位看起来可都没什么好感。   而陈一恒对明鸢,就有点想要摆脱的样子,试想一想,是不是就因为那两个人掺杂不清,所以禹天泽才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不不不,仅仅是这样,禹天泽也不至于产生恨意。   牧子润再这边不断分析——俗称“脑补”,已经不知想了多少个狗血情节了,那边陈一恒没办法,也得要应付一下明鸢。   于是他很快恢复了彬彬有礼的姿态,对明鸢一笑:“明鸢,你来送天泽么?”   撇清,必须撇清。   眼见禹天泽的实力又有进境,居然达到了元婴后期的地步,他可得加快追求的步伐才行。这样一个力量强大的人,一旦他能获得禹天泽的心,那么这个宗里,未来的几百年,只要禹天泽不陨落,他就不必担心自己争夺掌门之位的事情了。   陈一恒现在很后悔的是不该招惹明鸢……明知道明鸢对自己恋慕,天泽又对明鸢尊敬,这一个处理不好,天泽要因此绝对不肯接受他,对他来说就是大为不妙。   ——尽管明鸢对他的仰慕让他有些享受,可是这样仰慕他的人多了去了,明鸢资质实力都太差,是绝对不能做他陈一恒的双修道侣的。   明鸢听陈一恒这样问,又见他的注意力都在禹天泽身上,目光微微一黯。但他很快淡淡地笑了笑:“不错,天泽远行,我这做师尊的,自然心里担忧。”说完,他对禹天泽轻轻颔首,“天泽,一路当心,莫要惹事。”   牧子润:……又来了又来了,这家伙到底是多喜欢埋汰他家峰主啊。   禹天泽倒还是和以前一样,点头答应:“我知道了。”他跟着看了看陈一恒,“你们叙旧。”   话音落后,他一拍座下雷鹰王,连同牧子润一起,往另一边飞了过去。   留下陈一恒和明鸢在身后,一个心中懊恼,在想着怎样洗清误会,另一个心里欢喜,期盼能多与心慕之人相处片刻。   雷鹰王再度落稳后,禹天泽松了口气。   平时单独遇见明鸢或者单独遇见陈一恒就已经够不爽了,现在两个一起来,简直是不断勾起他前世最不甘的回忆。他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仇恨,没一人一个雷球弄死他们。   要不然,他就得带着牧子润逃亡了。   ……在获得足够自保的能力和足够清白的名声之前,他还不能抛弃自己的宗门。   想定了,禹天泽感觉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一低头,果然还是牧子润。   这小崽子目光里带着关切,让他心里也不由一暖。   总算这辈子不是孤家寡人。   心情舒服了点,禹天泽很干脆地把手按在牧子润的头顶揉了一把:“以后这两个人给你东西就拿着,但别忙着查探,等我看过以后再说。”   牧子润小小显露了一下自己的聪慧:“峰主的意思是,他们要对咱们不利吗?”   禹天泽因为“咱们”这两个字感觉更舒坦了,就坦言:“不错。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我那个师尊差点害死我,我已经不认他了。嗯,等会我给你个坠子戴上,可以防止他人搜魂。”   牧子润连忙点头:“是,多谢峰主!我嘴很紧的。”   禹天泽这回把最后一点郁结也抛开:“我信你。”顿了顿后,又说,“以后别长歪了。”   牧子润再次明白了这位峰主的“直率”,抽了抽嘴角后,认真回答:“一定不长歪,也一定不会忘记峰主对我的教诲。”   禹天泽的教诲也很简单粗暴——在牧子润引气之前给他讲解的时候就已言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弄死他丫的。   牧子润表示浅显易懂,一定做到。   那一头。   陈一恒看着明鸢,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耐,语气则很温柔:“明鸢,我们就要离开了,你先回去吧。多谢你之前给我的消息,现在天泽对我也软化不少,这都是你的功劳。”   明鸢的笑意淡了下去,轻轻一叹:“一恒师兄,你就这么喜欢天泽吗……”   陈一恒正色点头:“我对天泽,矢志不渝!”   明鸢张张口:“可是……”   陈一恒打断他:“……不要说!”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你很好,只是我的爱慕早已投注在天泽身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恋慕他人了。天泽的眼里是不揉沙子的,如果我想要得到他的真心,就绝不能再接受他人。明鸢,你懂我的,对不对?”   明鸢的脸上划过一行泪水:“我懂……如果我说,我不求道侣的名分,等很多年以后,等一恒师兄和天泽在一起以后,天泽他,他会接纳我……”   陈一恒也有一丝动容:“如果是那样,我,我也是怜惜你的。”   明鸢露出个清淡的笑容,眼里是明显的喜悦:“我一定会,全力相助一恒师兄!”说完似乎又有点哀伤,“一恒师兄,你不要忘记我。”   陈一恒伸了伸手,像是要拥他入怀,然后却收了回来:“我走了。”   明鸢痴痴看着陈一恒的背影,目光久久眷恋不去。   陈一恒觉得现在他应该已经稳住了明鸢,明鸢对天泽还是很重要的,可不能撕破脸反而让他使坏。不过如果明鸢真的能帮他得到天泽,那时候收他做个侍君又有什么难的?就像明鸢说的,天泽就算不肯接纳他人,对明鸢肯定是不介意的。以后有明鸢斡旋,他跟天泽的相处,肯定也会很融洽。   想起明鸢的柔弱动人,再想一想禹天泽那样凌厉绝艳的姿态,他心里不由一阵火热。   禹天泽才是配得上他的道侣,明鸢也是善解人意,能得到他们,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等陈一恒回去后,九阳门将要前往大会之地的人也都到齐了。   领头长老一声令下后,那巨大无比的护宗灵兽就振翼而起,极快地盘旋在了半空。   禹天泽护着牧子润,很自然地拍了拍雷鹰王的大头:“起!”   雷鹰王周身雷光闪烁,双翼展了展,就出现在那护宗灵兽的左侧去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势,日夜兼程,赶路而去。   高空中,流风鼓荡,气候很冷,飞得越久,寒冷越甚。   禹天泽捏吧捏吧牧子润的细胳膊,把他往怀里带了带,然后一使法诀,用了三层护罩,把狂风都挡在了外面:“小崽子,你冷不冷?”   牧子润往后面缩了缩:“冷。”   好吧其实不太冷,但被人这么护着的感觉很好,而且他挺喜欢亲近禹天泽……这位脾气不太好但从来不迁怒他人的元婴上人,身体比较温暖,体温也叫他有点眷恋。   虽然作为成年人这么做不太好,不过他现在不是“小崽子”么?就让他多感受一下好了。   禹天泽干脆从储物戒里拿个披风,把牧子润一裹,直接搂住:“现在还冷不冷?”   牧子润老老实实地说:“现在不冷了。”   这回是真不冷,而且他完全不介意这样跟禹天泽贴得更紧,热烘烘的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包围,感觉其实挺舒服的。   禹天泽很满意,顺便再捏了捏牧子润那没有二两肉的腰:“太瘦,以后多吃肉。”   牧子润哭笑不得:“是,峰主。”   果然不能骗人,这不就给还回来了?说禹天泽不避讳,这也太不避讳了。他年纪小就捏来捏去的,虽然是关心吧,这被人当娃娃似的逗弄,也太囧了。   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伤不起哎……   好在禹天泽也就是突发感叹,顺便检验一下自己的喂养成果,发现不满意又提醒了以后,也就把这茬揭过去了。之后,他开始给牧子润说一些注意事项。   牧子润发觉禹天泽的手还搁在他的腰上……这略有点发痒,就干脆把他手一抓,捧在面前。   禹天泽也不介意,继续跟他提点。   两个人就这么挨在一起,在雷鹰王背上呆了一天一夜。   这时候,就到了心邑门所在的圜阳城。   圜阳城很大,心邑门也属于中级门派,但这个中级门派并没有依附任何一个高级宗门——也就是如今的九大仙宗,反而是独立存在的。   因为保持绝对中立,同时又因为底蕴不够不会影响到高级门派的利益分配,所以心邑门反而成为了一种类似于缓冲的,在夹缝里生存的接近高级门派的中级门派。   基本上,就是九大仙宗自己扯不清楚关系的时候,就干脆拿这个门派来作缓冲的那种。   当然,心邑门本身也有自己的绝活——他们是唯一可以炼制出半仙器的炼器门派,就算九大仙宗也是没有这样的炼器大师的。   于是,每一次排位争夺大会,都是在圜阳城举办。 ☆、温馨相处   作为一个门派的领地,圜阳城的大门口当然也有城卫来收取入城费,可九阳门作为前来参加排位大会的中级门派,当然不必落下去跟那些随时可以兴建又随时可以推翻的小门派,以及一些想要在城里来往的散修们去人挤人了。   刚刚到了这城外的上空时,领头长老往空中打了个讯号,很快,那城里也飞起一头灵禽,载着个婀娜动人的紫衣少女快速赶了过来。   紫衣少女长得很美貌,虽然带着笑意,但还是有一种特别脱俗的气质,让人见了之后,就不太敢冒犯,而且她的修为,也在金丹期。   她来了以后,行了个礼,声音娇柔:“心邑门刘紫琦,奉门主之命,迎贵客进入山门。”   领头长老也是个很英俊的中年男人,他的资质不是最好的,但性格是最沉稳的,所以就跟那刘紫琦打过招呼,客气几句后,跟着她的灵禽一起,往圜阳城深处飞去。   刘紫琦气质容貌都是上上之选,在护宗灵禽背上不少男修,都不由得看得发愣。   牧子润坐在禹天泽怀里,也没忘了不时留意周围的情况,刘紫琦出现后,他当然也发现了男修们的表现,心里不由觉得好笑。   不过以他的眼光,刘紫琦作为修仙人士,的确比他上辈子看到的女星女强人们好看多了,在很明显男多女少的地方,吸引人也是理所当然。   想了想,他抬起头看看禹天泽。   他家峰主也是很年轻的,不知道有没有想给他找个老板娘回来?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刘紫琦身上,一双有些狠戾的眸子在圜阳城另几个方向飞来的同样庞大的灵兽灵禽群扫过。   那些巨兽的背上承载着的是他们九阳门的对手,他有心要查探一番。   牧子润默默地顺着禹天泽的目光看过去,再默默地转回来:“峰主,你是在看?”   禹天泽在他脑袋上按了按,沉声道:“对我们九阳门威胁最大的,就是乾易门和海江门,其他的中级门派还好,但这两个门派与我们同属于正罡仙宗附属,前两次他们占据上风,这回必须把排位夺回来,才能在仙宗里得到足够的资源……”   好吧他明白了,峰主是个不为女色所动的好男人。牧子润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峰主的意思,是让我躲着他们点?”   禹天泽表情更冷酷了:“不错,我会掀翻那几个兔崽子,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我的周围。否则,你的小命就要不保,明白吗?”   牧子润严肃了表情,认真答应:“是,峰主。”   虽然说得很像是在恐吓,不过道理是的的确确的,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在外门一个月里,他见了太多恃强凌弱的事情。他不想被人宰割,当然要一边变强,一边处处小心……并不是所有修真者都和他家峰主一样,是个可爱的好人。   说话间,大家已经都被刘紫琦带到了一处非常庞大的山门外面。   很快刘紫琦不知怎么掐诀打开了结界,一行人就破开一片虚空,进入了非常广阔的,心邑门内门待客的地方去了。   因为排位大会总是在心邑门召开,年复一年下来,大会的安排也早就有了章程。   刘紫琦把九阳门众人直接带到了一条小山脉,这里有几十座小峰头挨挨挤挤,而每一座小峰头虽然都不高,但都坐落着许多小型洞府。   这里无疑,就是中级门派的住处了。   九阳门所在的小峰头,位于左侧的分支上,前后左右,都有其他的小峰头包围,而这些小峰头,并不是每一个都很和善——事实上,竞争非常大。   禹天泽身为元婴上人,是可以独自占据一座山府的,所以他到了之后,也没管陈一恒欲言又止的眼神,就夹着牧子润,直奔最上方的那座。   其他的九阳门人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来的这五六个元婴里,禹天泽的实力就是最强大的。   这里的山府属于客居山府,当然是比不上禹天泽的雷火殿的。牧子润走进去,发现这也就相当于打扫得比较干净的石屋,不过灵气的浓度倒是还行。   禹天泽刚要坐下,就被牧子润拉住了袖子。   他低头:“怎么了?”   牧子润笑道:“峰主在一旁稍待,这里环境不佳,让子润来打扫一番。”   禹天泽满不在乎:“哪要这么麻烦?直接打坐就是了。”   牧子润笑笑,继续拉了拉他。   禹天泽揉一把牧子润的脑袋,就负手走到一旁。   牧子润打开储物袋,自从他引气入体成功后,开启这玩意儿的时候也方便了不少。   很快,他就放出了一张白玉床,一个白玉榻,又取出干净的亵衣,和白玉桶等等一系列玉石器具,全部摆放好。而白玉桶的前方还有白玉凳——亵衣就摆在那高脚凳上。凳子前方又有白玉屏风,把房间一隔两半,形成了个小小的浴房。   然后牧子润再掏出个白玉葫芦,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温暖灵泉水,被他倾倒在白玉桶里,没多久,就把桶装满了。   全部布置完后,房间里一应用具全都是温温润润,干干净净。   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光秃秃了。   禹天泽看他忙来忙去,倒是少有的惬意。   牧子润忙完了,才把禹天泽推了推:“峰主一路赶来体乏,去泡一泡舒坦。”   禹天泽侧头看他:“你做这个,就是让我解乏?”   牧子润一笑:“峰主快去吧。”   禹天泽挺高兴,手臂一动,已经把外衣脱了下来,口中还说道:“你也累了,要一起洗么?”   牧子润轻咳一声:“等峰主洗完吧……这桶还是小了些。”   禹天泽说话时,已经走到了屏风后,他再迈开长腿,整个人就都浸泡在白玉桶中。   牧子润看着屏风上的影子,心情也越发好了起来。   等禹天泽泡完澡,牧子润就用他现在已经比较有力气的小胳膊处理了剩水,然后自己也重新倒了热水泡了一会儿。再出来时,两个人一个睡着白玉床,一个占着白玉榻,彼此都觉得十分愉悦。   像这样的相处,不管是两辈子孤身一人的牧子润,还是本以为上辈子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但其实就是孤身一人的禹天泽,都打从心底里觉得熨帖。   闭眼休憩时,禹天泽没忘了再给牧子润说一说之后的大会规则,包括绝对不能招惹的九大仙宗的相关事宜,也都告诉了他。   ——事实上,早在出门之前牧子润就已经通过系统查询到了这些信息,可禹天泽这样没有耐心的人能不厌其烦地对他交代这些,他也不觉得腻味,仔仔细细地再听了一遍。   等到禹天泽全部交代完,他终于心满意足:“听明白了吗,小崽子?”   牧子润很纵容地笑了笑:“听明白了,峰主。”   禹天泽打了个响指,一缕雷光卷起床脚柔软的锦被,“嘭”地一声,覆盖在牧子润的身上。   牧子润感受到这点暖意,安安心心地睡觉了。   第二天,清早。   禹天泽才睁开眼,就见到了床边站着个端着白玉盆的小小男童,个子不高,笑容里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平静与从容。   他掀了掀眼皮,从水盆里拎起一团绢布往面上擦了擦,又净了净手。   如他这样的修为,身上几乎不会染上什么尘埃了,不过这盆里的水是一种清心明目的甘泉,有醒神固魂的作用,属于小崽子的好意,所以他领受了。   牧子润见禹天泽这样,目光也更加柔和,紧接着,他把水盆放到一边,去取来一套崭新的重紫法衣——这一套法衣是他接手禹天泽内务后请宗门里的专司法衣的炼器师精心炼制,其样式更加精致,其材质也更加华贵。   禹天泽看出这是新做的衣裳,就顺着小崽子的心思穿上,果然比之前的那件更舒适,真元流转间,也显得更加流畅。   他情绪大好:“做得不错。”   牧子润两眼弯弯,他也很满意。   这件衣裳穿在禹天泽的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让他这历经红尘的中年汉子的内心,都忍不住有点小小的惊艳。   着装完毕,牧子润再伺候禹天泽吃了顿早饭,两个人终于肯走出洞门了。   因为是初来乍到,九阳门其他的门人也是在房间里收拾一通,他们在心邑门起码还要呆上一个月,当然是自己有些准备得好。   不过到这时候,大家差不多也都起了身,这属于九阳门的小峰头里,门人们也就都出来了。   牧子润跟在禹天泽身边,在山崖上走动散步,这本来是很悠闲的……但马上牧子润就发觉,悠闲这玩意儿,是真的不属于他……跟着的他家峰主。   就在禹天泽一身华服出现之后不到五分钟,对面的一座小峰头上,就横空劈来了一把火红色的大刀,同时,一道骄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禹天泽,你还敢到这里来?吃我一刀——”   禹天泽看也不看,双手一搓,一团足有水缸大小的雷球,就被他抖手甩了过去。 ☆、人缘差   “轰轰——”   刺耳的雷鸣声响起,那火红真元形成的巨大刀罡,被雷球这么狠狠地一撞,登时就被雷光吞没进去,一瞬间被“滋啦啦”地化为了乌有。   紧接着,那个骄横的嗓音又发出一声惨叫:“他娘的!本公子的法宝!”   众人看过去,就见到个穿着华丽衣裳的跋扈少爷,正心疼地看着手里那手臂长的弯刀——而那弯刀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了。   禹天泽负手而立,就像什么事都没法声一样,只有他身上闪烁的丝丝雷芒,显露出一种强悍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牧子润看得一惊,他家峰主这样子……用前世比较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真有点帅呆了酷毙了。   禹天泽的性格大家都知道,他在一雷球把跋扈少爷的法宝毁掉之后,冷哼一声:“上次放过了你,这回还敢张扬,若非看在丰雁门与我九阳门同在仙宗座下,本座早已让你死了万次!如今本座略施小惩,若是还有不服,便看你还有几件法宝可用!本座——随时恭候。”   牧子润觉得,如果不是现在气氛比较僵持,他很想给自家峰主鼓鼓掌。   这样强大的男人,这样可怕的力量……让他也情不自禁地,燃烧起熊熊的野心来。   他想要跟禹天泽一样强悍——不,甚至是更强!   如果说从前牧子润修炼是为了能在这个世界上更好地立足,想要不被人欺压,取得人生的主动权,那么在这个时候,他更是被那雷光中的绚丽迷了眼。   就有了一种……想要和禹天泽并肩的欲望。   牧子润才刚刚开始修行,他看到禹天泽的强悍,纯属声光效果和近距离的气势压迫。   而修炼更久的,就更直观了。   比如那个跋扈少爷,在心疼了法宝三秒钟后,便强撑着转过头,脸色很难看地说道:“禹天泽,你又突破了?”   在那少爷身边,还有同属于丰雁门的诸多弟子,有不少也是参加过上次排位大会的。也就五年前而已,那时候的禹天泽修为不过是元婴中期,这才几年时间,再度突破的话,那岂不就是元婴后期了?   这样的修炼速度,不说是后无来者,前面肯定也没多少古人。更可气的是,从刚才那么威力巨大的雷球来看,这厮不仅突破了,境界还很稳当,完全没有虚浮的感觉。   他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禹天泽懒得理会,右手五指一张,再度抓起个雷球。他也不怎么动作,就顺手把这雷球往旁边的山壁上一拍——炸响过后,那块较近的巨岩就被轰了个粉碎。   意思很明显了:……你自己看啊?   跋扈少爷脸色一变,这个禹天泽,未免也太嚣张了!   禹天泽眼神很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身,牵着牧子润往山的另一边去了。   牧子润略囧。   他家峰主这也太拉仇恨了,刚才砸雷球那一瞬,真的不是在显示自己也可以这么砸人脑袋吗……   丰雁门的弟子们尽管很不爽,但也拿禹天泽没办法,谁让他们这边先动手不说,动手以后还给人一个下马威打回来了呢?   不仅仅是门中的跋扈少爷——或者说丰雁门势力较大的韩长老之子韩成晖看禹天泽不顺眼,他们这些人,就没一个看他顺眼的。   众所周知,在修真界里资质悟性那都是一等一的重要,这两者任有一种拔尖,都能被门派倾力培养。小时候的禹天泽基本没什么名声,虽然悟性很好,可年纪小,谁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突然有一天,他被雷劈了。   被雷劈不死就很走运了,直接把三灵根劈成变异雷火双灵根这种事,根本就没听过好吗!   更不要说,之后禹天泽就悟性加天资地这样几十年就跻身到门派一流人物的行列里,简直跟逆天没什么两样……   资质很出色的修士,在修炼速度上比不过这个后来者,资质本来也只有三灵根的修士,却发现本来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突然拔高了一个档次。   ……能让人不嫉妒吗?   不能,所以就算他们面上不承认,内心的深处,还是对禹天泽产生了敌意。   像韩成晖,他本来也是双灵根,在年轻一代的修士中,修炼速度也算上等,被门派器重,也被他父亲韩长老感到骄傲。可是自从禹天泽横空出世后,他的速度就不够看了,就连韩长老,对他要求也更严格,还总会拿禹天泽来举例子。长此以往,在排位大会遇见禹天泽后,他就开始挑衅,结果很显然,他上回打输了,这回嘛……又输了。   如果牧子润知道其中的缘由,他一定会说,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引发的后果……作为“别人家孩子”的禹天泽,可以说,他真是太冤枉了。   在山的那一边,很冤枉的禹天泽压根没把那总喜欢找茬的丰雁门弟子当回事儿,他正拉着牧子润相对而坐,让他演练一遍引气入体的过程。   是的,他一直都这么认真严谨,既然决定了以后要让牧子润做他的徒弟,就从现在开始关注对方的修炼进度了——譬如他惯例是每过半月左右就要用自己的真元检查一下自家准弟子体内的灵气壮大程度,这时候正好差不多时间到了,他不耐烦去跟那些人折腾,干脆过来照顾小崽子。   牧子润也很习惯地伸出手,任凭禹天泽再度把那些麻酥酥的、带着雷火气息的真元探入自己的身体。虽然不知道别人家的师徒是怎么做的,但起码他知道,这是禹天泽担心他出岔子,所以对他的关怀格外仔细了些。   他心里是记着这份情谊的。   禹天泽很快晃荡一圈,点了点头:“不错,又壮大了两分,你修炼还算刻苦。”   牧子润也很严肃:“我会继续努力的,峰主。”   禹天泽很满意,他又点了点头,开始给他讲述引气之后,他当年是如何突破炼气一层的情况。   时间过得很快,九阳门在众多中级门派里算是来得早的,渐渐周围的小峰头中,也逐渐塞满了人。而在这段时间里,牧子润也充分看清楚了禹天泽的人缘。   那可真是……差到了极点。   如果说第一天的丰雁门韩成晖还让牧子润有点小吃惊,那么之后某门派的某某,某门派的某某某,和某某门派的某某,那就让他见怪不怪了。   这些人大概有个统一的特点,就是个性一个比一个张狂,一个比一个高傲,基本上心里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在牧子润看来,这种没办法隐藏心思的“年轻一代”,还真称不上什么威胁。   禹天泽也很习惯被挑战了,反正来一波就是几个雷球的问题,根本耗费不了什么功夫。   ——至于他为什么不用更多的神通?   因为再没有比雷球更简单方便的了。   牧子润心里有点古怪地想着:这大概就是他家峰主的作风吧,也挺……有趣的。   而且,他好像越来越明白为什么禹天泽总是被人说成性格喜怒无常了。大概并不是真的无常,但显然发火的时候比冷静的时候多就是了。   简而言之,就是个暴躁脾气吧……   又过了两三天,排位大会终于开始。   还是有心邑门一位美貌女修过来带路,众多九阳门弟子,就在艳丽鸾鸟的引领下,乘坐着各自的飞行禽兽,一路来到了大会现场。   那属于个广阔的平台,周围起了许多高座,每一个门派都有固定的地盘。   最高大的,就是九大仙宗的位置,属于九座高台,在顶峰安排了很多大椅,接着还有许多小椅以及一些站位,位置全都并不空落,每一座高台的格局也大略相似。   而高台周围还有矮一些的石台,那就是他们附属门派的位置,越是接近主台的,就是附属门派里地位较高的,每一个门派,都不能逾越了自己原本的地位。   现在九大仙宗的人到齐了,身上挂着亮晃晃各种法宝的主宗弟子们一个个就座,远远看去跟开了个花团锦簇似的,说好听点那就是瑞气千条,说难听点那就是非常刺眼。   正罡仙宗就在第三顺位的高台上,这个高级宗门实力雄厚,在所有仙宗里,总实力正是位列第三。   九阳门的弟子们,很快就在左手边第二位的矮石台入座了。   他们这个宗门算是中级门派里比较不错的,可是在正罡仙宗所有的附属宗门里,也就只在第五位,根本没有挤进所有中级门派的前二十,所以在主宗的地位,也不算太高。   事实上,如果不是禹天泽每次都能闯进元婴弟子前一百名的话,九阳门在附属宗门里的话语权还要更低。这也是为什么禹天泽明明名声不好,但是在九阳门内还是拥有那样大的能量的原因了。   而这一次,禹天泽是抱着更大的野心而来的。   他想要闯进前十。 ☆、教育小崽子   既然人到齐了,排位大会也就要开始了。   这么多的宗门齐聚在心邑门里,彼此之间不对付的不少,为了利益早有纠葛的也不少,所以就显得很热闹,也少不了有很多麻烦。   只是大家毕竟都是仙道人士,最起码也要糊上一层光鲜的面皮,都不会撕破脸那么难看。   而这摩拳擦掌要一争高下的气氛,却是变得更火热了。   九大仙宗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大宗门的排位既然跟座下附属宗门的排位有关系,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所以上阵前的鼓舞士气是必不可少的,之后要发下赏赐,也少不了监督。   于是,这就派下了内门的弟子,作为上使,在排位大会期间来到诸多中下级门派的石台,和他们一起经历整场大会。   禹天泽拉着牧子润坐在一座大椅上,他在九阳门里是一等一的打手,所以也有特权,加上脾气摆在这里,一般也不去管什么糟心事,这位上使,当然就有领头长老来接待了——陈一恒这个醉心名利的家伙和几个对正罡仙宗十分向往的长老,也赶紧过去亲近。   来的上使同样是元婴期的修士,看起来也很年轻,颇有点傲慢的感觉,也很明显对于巴结他的人没有太多好感,态度比较敷衍,不过那位上使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跟九阳门打交道,应该属于次次负责九阳门事务的那一种,他被长老们殷勤奉承着,偶尔也没忘了扫个眼神到禹天泽身上来……同样是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牧子润:我家峰主的仇恨值又刷新了。   这位上使很显然是一边不屑中级门派里的人,一边享受这种奉承,同时对不奉承他的禹天泽也就更不爽了——有道是,我看不上你可以,你他娘的一个中级门派的元婴还敢看不上我?   因为身份地位引发的面子问题,牧子润是很懂的,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可谁让他们活在这种复杂的环境里呢?有时候不喜欢归不喜欢,该忍耐的还是得忍耐。他敢肯定,如果有机会,这位上使必定给他家峰主穿小鞋,好在修真界的面子不仅依托在身份上,更多还依托在实力上,所以他家峰主以元婴后期的实力,稍微不那么给这位上使面子,那上使也没法子明面上做些什么。   但也不得不说,禹天泽这种性格让九阳门的人反而比较放心,他要是真的开始拉帮结派人见人爱了,那门里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岂不是要大大变动?   那些人恐怕还是宁可让他这么独着吧。   就在牧子润心里盘算的时候,这排位大会的主持人——心邑门的一位极美丽的金丹真人,就翩然落在了场地中央,开始宣布大比规则。   规则很简单,大约就是筑基的跟筑基的比,金丹跟金丹比,元婴跟元婴比,低级门派和中级门派可以一起比,把弟子们排出个名次来,然后各个等级前一百弟子的数量总数又来决定这些弟子所在门派的排位,而低级、中级门派的排位以及前百弟子的数量再成为九大仙宗的排位资本之一。同时九大仙宗的弟子则放到最后比,他们之间也要定下胜负,不过这种胜负的排名,又只在高级宗门内部了。   总的来说,从这规则上就可以看出,九大仙宗是看不起他们附属门派的,要不然他们的弟子怎么会不参加总排名,反而要跟低级、中级门派的分开算?   低级中级门派的弟子们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九大仙宗压在他们头顶就像是九座大山,千万年来都是如此,早就没法反抗了——何况反抗还得有资本呢,他们的的确确方方面面都敌不过高级门派的弟子,又凭什么要求对方一定看得起自己?   没办法,只能先这么将就着了。   很快,排位大比正式开始。   首先上场的,无疑是筑基期这一个修为阶层的弟子,他们的比斗方式是分成好几座大擂台,每一座擂台上安排百人为一轮,一轮里又有每十个进行混战淘汰,得到一位胜利者,而这个胜利者再和其他的胜利者进行捉对比试,从而再决定出前一百名的佼佼者。   因为筑基期的修士是最多的,很多小门派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多资源,总是想要碰碰运气,比起中级门派还挑一挑优秀弟子过来,他们简直是恨不得每一个筑基弟子都来参加,所以人数就更多了,当然,也更加地良莠不齐。   这回九阳门来的几十个人里,筑基期的修士多达二十二个,现在也全部下场了。   正罡仙宗的上使见到了,颇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本座也来了数遭了,你们九阳门头几次都没什么好成绩,连累本座也没脸面,但愿这回能叫本座长长脸。”   领头长老脾气好,连声说道:“我们一定努力,一定竭尽全力。”   那些筑基修士比较紧张,不过里面也有几个是参加过比试的,心里还有些成算。而且既然能被选出来,他们的实力也是不差,只要上去发挥得好,起码第一轮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在被这么讽刺后,这些修士也受了些刺激,登时血气上涌,对比试也更积极起来。   禹天泽对这个级别的比斗没什么兴趣,以往他通常就闭着眼打坐,等轮到自己了再上去干一场就是,可这一次就不同了,他有心让牧子润开一开眼界。   ——说起来,他的压力也挺大的。   要是真随手收了个杂役也就算了,可牧子润后来的成就他是知道的——至少是个元婴,得到他馈赠的仙宫后,还不知会走到什么地步呢。这就说明了,牧子润起码也有结婴的潜质,是个好苗子。如果这样的好苗子自己在野地里长还顺利又茁壮,反而被他带回来好好养着给长残了,那不是说他教育不得当么?他是想找个可以信任的人没错,可不愿意反而害了牧子润。   因此,一有机会,禹天泽就要趁机教导牧子润了。   像现在这筑基期的比试,在他眼里自然是错漏百出,可对于刚刚引气的小崽子而言,应该算得上是很好的神通了……而且,这也算是给他树立短期目标嘛!   自觉自己找到了调教方式的禹天泽,就拉着牧子润,让他认真观看筑基修士之间的战斗。   牧子润果然是看得眼花缭乱,面对那么多群殴和单挑都能使用的法术,他自己也是心向往之。只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那些打斗的人格局略小——作为上辈子只看过不少电视电影的人,亲眼见到真正的法力确实让人惊叹,可是他到底不是真的只有几岁的孩童,之前又几乎亲身经历了霸道级的雷球轰击,再看筑基修士比试的时候,就觉得力量不够了。   他再仔细看看……虽然自己还打不出那种力量,可他多瞧一会儿后,也能看出筑基修士的动作不那么干脆利落,不那么果断,不那么强势,不那么……   总之,比他家峰主真是差远了。   ……也是,筑基修士,可不就比元婴上人差远了么。   禹天泽当然不知道在小崽子的心里时时刻刻都是拿旁人跟他比的,就指点着一个女修问道:“她使的法术,你有什么感觉?”   牧子润规规矩矩地说道:“我觉得,她动作与动作的连接上太慢了,那个火符要是能早点打出来,就可以和她后来的法术配合,加大威力,直接伤到对手。”   禹天泽挑了挑眉,他想着小崽子刚刚修行,应该没什么见识。不过现在看起来,是出乎他意料的悟性啊……不愧是自己苦修能结婴的。   他就干脆问:“要是你有那女修的本事,你怎么做?”   牧子润想了想,回答:“我用三张火符,先打一张,拖住对手,再绕到对手退路,再打一张,之后封住另一个方位,同样打一张,过程中尽快掐诀,准备神通。最后在唯一躲避的开口处,就可以正好把神通放出来了。”   那时候,已经因为火符轰掉大半实力的对手,肯定没办法躲开神通,只能硬顶,但硬顶时必定要耗费大量真元,只能认输。反而是他自己,总消耗肯定不多,也能恢复更快,等待下场。   禹天泽听着,就自然脑补出来,然后点点头:“还行。”   他自己也是一级一级修炼上来的,虽然因为性格的原因简单粗暴直接干掉对方比较多,但他并不是听不出牧子润对战方法中的隐约可见的布局和谨慎算计,实力不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节省过真元……只不过,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小崽子的性格,跟他禹天泽正是完全不同。   是不是要换个教育方式?   刚这么想着,那下面因为设计施法流程不够简洁的女修,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的脸,我的——”   禹天泽和牧子润就看过去,果然,那里又出了幺蛾子。 ☆、狗血事件   一直被禹天泽拿来当活体教材的女修是心邑门的弟子,也是娇娇弱弱的好女,不过这时候她的脸上就跟……牧子润有点不忍地想着,就跟被人泼了硫酸似的,整块脸皮都给腐蚀了。   这得是多大仇啊,能这么对付一个妹子?   对面的那位男青年长得也比较英俊,就是气度好像不怎么好,现在他看着女修狼狈尖叫,脸上露出了非常解气的笑容:“贱人!看你还怎么勾引人!”   牧子润:……好像闻到了狗血的味道。   禹天泽皱起眉:“哪里来的蠢货!”   牧子润立马严肃了表情:“峰主,这是?”   禹天泽表情很冷漠,他自己对这样的事情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家养的小崽子遇见这种事,怎么也得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也好给他增加点阅历,以免日后吃亏。   所以,禹天泽眼一扫,把一个九阳门的弟子叫过来,让他去打听。   那弟子完全没想到禹天泽也会有八卦的心思,但既然被吩咐了,也不敢怠慢,就赶紧去打探了。   正好因为这件事,下面的情况也变得比较混乱,可混乱归混乱,女修没认输前,谁也不能闯到擂台上,尤其这擂台上还不止一个人,而是十个人!   本来女修上台后那男修就主动出手了,其他人也在混战着,可突然男修来这么个毁容大招,女修凄凄惨惨的,反而惊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让他们也围了过来。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同情女修的,反而更多的想着先把这女修干掉,也算除掉一个对手,而且……如果是女修还是花容月貌,人家可能还对她容忍几分,都容颜尽毁了,哪里还有这本事?   所以,不仅仅是女修,那个手段毒辣的男修也一样受到围攻,没多久,就双双下了台。   只是那个男修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结果,反而仍然很开心地看着女修的脸蛋坏掉,流下来的腐蚀液流到她的颈部,又把那里柔细的肌肤也弄坏掉……下台后,女修赶紧吃了丹药,可惜伤口似乎是不再扩大了,可本来烂掉的脸却还没有恢复正常。   再配合她那怨毒的眼神……很多跟她同门的、来安慰她的姐妹儿见到了,也不由得后退一步。   这真心挺可怕的。   同时,那个被禹天泽派去打探的九阳门弟子也回来了,因为被禹天泽的威严所摄,他战战兢兢却言语利索地立刻把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还真是一出狗血剧。   严格说来,也是那女修自找的。   牧子润综合一下,大概知道了。   简单地说,那个下毒手的男修他是被他毁容的女修的前男友,他本来也是个中级门派里比较有前途的弟子,上次来这参加排位大会的时候,就被这个女修主动接近,两人交往起来。结果这一次他却突然发现,他心爱的女人不仅有他这一个男友,居然还同时吊着好几个,最近更是对一个高级门派的男修很巴结,跟人勾搭的时候尺度也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多了,那叫一个热情撩人。   男修觉得自己的头上简直是非同一般的绿,加上被女修讽刺了几句,就生出了这样阴狠的心思。所以他想办法贿赂了安排比斗顺序的修士,让他跟女修被分到一座擂台上,之后就开始了这样的报复。   反正,在这擂台之上,那是生死自负的。   事情一目了然了,也就是那女修一脚踏多船,一不小心踏翻了,你说踏翻了也就算了,结果那几条船之一正好是个心胸不大的。   她这不就倒霉了么?   而且据说腐蚀她脸的那是一种千目血阴蛛的虫子的毒液,基本上除非元婴上人——还得是炼丹大师亲自出手炼制一种解毒丹,否则的话,这脸是没法恢复了。   牧子润听完了,心有戚戚。   禹天泽挥挥手让那弟子走人,之后看向小崽子:“好了,事情你也弄清楚了,从里面明白点什么没有?”他自己是从来不看男女只分敌我的,可他以前出去历练的时候,总能见到不少人因为怜香惜玉折损在女修手里,现在正好遇上这件事,他觉得有必要给小崽子点拨一下。   没办法,在这个修真界里,就是这样无理取闹。   女子的资质悟性虽然总体看来和男修没什么不同,但因为天生身体上的限制,导致她们在初期修炼的时候,总是没有男修来得顺遂。所以,为了不被欺侮,也为了能更快往上爬,一些相貌姣好的女修,就难免去找一找捷径了。   可捷径找是找了,“捷径”本身也不是傻子,要想混得开,哪个攀附的女修没点儿手段?所以说,不管是从捷径爬上来的,还是不找捷径单凭自身努力爬上来的,要么心眼多得找不到边儿,要么就是忍耐力强得远胜男修,就没有省油的灯——那种天生仙二代的女修毕竟是少之又少,能占总体比例的几分之几?这就不算在内了。   所以禹天泽现在就想要告诉小崽子了,防火防盗防漂亮女修,这是他想不被人当成垫脚石所必须记住的第一课。   不过,他还是引导式教育,准备等小崽子自己说完,然后再给他分析一遍。   牧子润没让禹天泽失望,他仔细想了一想,很郑重地说道:“回禀峰主,从刚才那件事,我想了几点,请峰主指正。”   禹天泽点点头:“说吧。”   牧子润就说了:“第一,将心思用在修行上,莫跑偏。”   禹天泽很满意:“不错。”   牧子润又说:“第二,比斗中,无论何时都得全神贯注,否则必输无疑。”   禹天泽应了声:“这个也对。”   牧子润继续说:“第三,看人要用心,以免被他人欺骗。”   禹天泽顿了顿:“这个切记。”简直是切肤之痛。   牧子润最后说:“第四,日后莫要与女子谈情说爱,被她们哄骗了还在其次,自己滋生心魔,就更加得不偿失。”   禹天泽也想了想,觉得小崽子的体会已经很深刻了。   不过他好像漏了点什么……但想必也并不是十分重要,只要这小崽子能把男女一视同仁,不要因女子美貌而下不了手,也就没什么不妥当的。   接下来,两人就看着心邑门的长辈过来把女修带走,又看着那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修也被师门压过去三堂会审,可那些收拾残局的人动作起来犹如行云流水那是非常地顺畅……   牧子润有点目瞪口呆。   禹天泽看他一眼:“心邑门并非头一次遇上如此情景,早就习以为常。”   牧子润默。   所以说,这已经做成常用业务了么……心邑门的姑娘们,到底是多奔放啊。   禹天泽拍了拍小崽子的头,没安慰他什么。   本来这心邑门在他眼里看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个门派大部分全都是女弟子不说,还总是勾搭不少男修跟她们混在一起,联姻之类的事情也做的不少——当然他也不是对其他修士的生活习惯有什么意见,他更不是不知道这心邑门因为可以炼制半仙器,又想要在九大巨头的夹缝里生存,才多收女弟子让她们通过婚姻关系来维持门派地位的。他只是看不上那些人一天到晚唧唧歪歪,敢别动不动在排位大会上整出争风吃醋的戏码吗?   这次是毁容,上次干脆直接把人砍死了,上上次三男争一女,上上上次二女争一男,鸡飞狗跳的,咱们还能好好打架不了?   总之,这一次让小崽子见识过了,以后这崽子长大了,应该能多点戒备心理……禹天泽叹了口气。   也许,这就是做人师尊对弟子的担忧吧。   他这样的明显才是好师尊嘛!   闹剧过去后,禹天泽也想出了新的教育方式。   他既然知道牧子润是个有脑子的,就决定在这方面好好培养一下,于是接下来,他也没准备死板板地指点,而是让牧子润先自己看,看完后自己总结,总结后说给他听,差点儿什么他就给补什么,要牧子润有什么问题就让他问,问出来了他就给他解答……   一来二去的,牧子润进步很快。   禹天泽也放下了心,想想上辈子小崽子是放养的,这辈子也让他自由发挥就好。至于他,就时时刻刻关注,时时刻刻准备指点,应该差不到哪去。   也正如他所料的,牧子润很喜欢这种方式。   而且,有些理论性的东西单凭系统查询他也许会走弯路,有了禹天泽这先驱者随时回答问题,就让他的道路顺畅多了。   这一大一小,交流起来可说是和乐融融。   同时,下面筑基期的修士们,也决出了第一轮的胜者,开始了一一捉对的比试。   九阳门的弟子们尽管不是最强的,却也不是最弱的,虽说在捉对比试的过程里大部分还是被淘汰了,可最终闯进了前百位的,还是有两个人的。   但也只有两个人而已。   禹天泽皱着眉看,不过很快又松开了。   这跟他没关系。 ☆、拉到女修的仇恨   筑基之后是金丹,而金丹数目远远不及筑基,当然打一开始,就采取一一捉对的对战方式了。   这样级别的战斗里,只要那些真人们动作快一点,牧子润就看不太清楚,所以他只好当做是在欣赏电影,一边观看,一边暗暗琢磨刚刚所见到的筑基修士用过的招数。   在这个时候,天色也晚了,修为比较低的修士们,差不多也饿了。   心邑门是管饭的。   这门派虽然女子比较多,可是因为大多数都会那么一两样手艺,尤其是炼器的本事挺强——想想也正常,虽然大家都喜欢走捷径,可捷径也不能走一辈子,当然自己也要有底蕴才行。因此弟子们再怎么奔放,那也都是色艺双绝,这门派本身呢,也是比较富裕的。   一次大会的基本消耗,根本不算什么。   还是有心邑门的女弟子们端着餐盘,一个个婀娜多姿地往各个石台处走去,她们的修为不算高,最多也就筑基期,面向的也主要是筑基期的弟子,至多不会越过金丹,而元婴以上的大佬们,则有金丹期的美貌真人踩着祥云送饭,是下面弟子享受不到的待遇。   九阳门这样的中级门派,也就来了三位筑基女弟子,相貌虽也美丽,但并没达到极致。   不过气质还是很出尘的。   当然了,虽然修仙的时候大家都讲究个静心修炼,但却并不是每一个弟子的定力都很高,在漂亮少女走来的时候,许多都是强装镇定,忍不住地就偷眼往她们身上看去——谁让心邑门的女弟子就那么与众不同呢?格外吸引人。   禹天泽面色冷酷地坐在最高处,他作为九阳门的特殊代表,是不会被怠慢的。   所以,没多久,一位相貌清丽的金丹女真人,就翩然落在了他的身侧。   她是来侍奉这些元婴上人们的。   这位女真人,首先一眼就看到了气势凌人的禹天泽,他相貌华美,衣衫华贵,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傲之感,当然引人注意。   不过女真人在看到禹天泽的时候,俏美的面容,却是微微扭曲了一下,才能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禹上人,我心邑门特备下上好妖兽精肉,还请上人挑选。”   她觉得自己真够倒霉的,怎么这回被分配到来伺候这么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古怪上人呢?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温柔不体贴不懂得女子的心思,难不成还能寄望嫁给他吗?简直浪费时间!尤其是她听说以前一个姐妹对他亲近了些,就差点被他拍出去,真是太粗鲁了!   禹天泽冷着脸:“拿过来。”   女真人愣了一下。   不是说以前的姐妹都被轰走了吗,还以为她只用稍微忍耐一下对方的脸色和恶劣语气就够了,难道说……她脸上微红,在想是不是自己以前误会了,这位上人只是没遇到……   “发什么愣?”禹天泽不耐烦了,“给本座拿过来!”   女真人的遐思在这一刻全被打破,笑容僵住,她现在知道了,这家伙压根没变,是她自己想岔了!深深呼吸后,她才保持住表情,快步走了过去,双手把托盘奉上:“……上人,请。”   禹天泽一抬手,把牧子润揽过:“你来看。”   牧子润心里有些感动,他刚才也有看清那位心邑门女真人的反应,从中也能推知一二。他家峰主恐怕以前从来没在这里用过饭,这回破天荒做了,也是为了他而已。   眨了眨眼,牧子润低下头,在餐盘上许多小碟上挑选起来。   心邑门的菜色还是很丰富的,餐盘里,不同小碟上,妖兽精肉足有三十多种,虽然都不是什么级别很高的,但无疑都是味道最是鲜美的。在小碟右侧还有宝盒,分作数个方格,在牧子润看来,怎么看怎么像前世的饭盒……   牧子润仔细看过,选出了十来种,大多是禹天泽平时多吃过几筷的,而他自己,反而没什么挑剔。   这样的举动被禹天泽看见,眼里的光芒也变得柔和了些。   被人看重和不被人看重,感觉真是太不同了。   想了想,禹天泽说道:“挑你喜欢的。”   牧子润抬头一笑:“好。”   没多久,就全都选好了,宝盒的诸多方格,也全都填满。   那心邑门的女真人也发现了禹天泽今天特别好说话,只可惜这好说话不是对着她这样的美人,而是对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然后她再度甜笑着说了句:“上人请慢用。”   转过身后,她的脸色一瞬间有点发青。   自尊心都被践踏了!   直到这位女真人在九阳门其他元婴上人处得到了极好的反应,才稍稍缓解了她受挫的内心。   她发誓,她一定会把这位禹上人的恶劣行径告诉给所有的姐妹。   希望禹上人以后永远别看上她们心邑门的弟子!   禹天泽完全不知道自己再度得罪了一个原本脾气挺好的女修,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成为所有心邑门心里的“拒绝联姻对象”,他现在只是心情不错跟自己内定的小徒弟坐在一起,准备和平常每一天一样,一起用饭。   牧子润也没发现那女真人的心思,他照旧把妖兽精肉分好,很干脆地服侍自家峰主享用。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继续欣赏金丹真人们的比斗。   下一场,是个很冷漠的女修对战一位彪形大汉,从体型上看来,恰是标准的美女与野兽。   那么实际情况呢?   禹天泽依旧见缝插针地给小崽子科普:“这一场,男修必败。”   牧子润一愣。   果然在下一刻,那女修的身后缓缓飘浮出缤纷雪花,之后她再扬起手臂,将一面宝镜祭了出来!   只听得“乒乓”一声,宝镜外汇聚了无数冰雪,凝聚成小山一般的形状,就从那彪形大汉的脑门上砸了下去。   然后,那彪形大汉头上冒血,就要反抗……又被连砸数下,无奈躺平。   牧子润眨了眨眼。   禹天泽说道:“这女修虽非轻浮之辈,也要小心防备。”   牧子润秒懂。   是啊,虽然他上辈子就是个工作狂,也没时间谈恋爱娶老婆,但网络普及他自己也接触到很多,也因此知道他前世时女子是分为三种类型的。   菟丝花,软妹子,女汉子。   而现在这辈子嘛,因为修仙就是走独木桥,所以软妹子那一项就被划去了,剩下的不是菟丝花兼职美人蛇,就是女汉子兼职暴力狂,正常点的,有普通人心态的,全都死在半路了。   这么一想,牧子润只能再叹一口气。   反正跟他没关系,他现在抱好峰主大腿跟峰主混,准没错。   嗯,虽然他是更希望自己能尽快把金手指系统利用好的……到那时候,他也可以让峰主抱一抱自己的大腿。   就如同牧子润所想,在金丹级别的对战里,凶悍的女修并不是个例,换言之,基本到金丹了还愿意跟人血拼的,往往就不再是展示自己动人的体态了。   她们敢打敢拼敢杀人,要有哪个口花花的挑衅,大半都是被揍翻的下场。   而禹天泽,在这时候脸色也好看了些。   每一次都要看到糟心的东西,以前是因为惦记着宗门和明鸢所以一直忍耐着次次参加这种大会,并没有真正耍起九阳门“元婴第一人”的威风,可这次他一定要争取到进入主宗潜修的名额,带着小崽子再也不回来了!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金丹期因为人数少,打得也更快,重伤的比例也远远不如筑基期的大。   禹天泽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元婴级别的对战。   这人数,那就更少了。   稍微回忆了一下,禹天泽记得他上辈子的时候,是拖着重伤的身体过来参加的。   那时他是在调养暗伤时,被宗门吩咐参加,虽然有着元婴中期的实力,却因为还没痊愈而只能发挥出七八成力量,更因为全力以赴,导致暗伤加重,境界更加不稳。也是因为这个,再加上一直耽误的伤势,才会在大会之后,境界掉落到元婴初期。   现在想想,可真是蠢爆了。   宗门也好,所谓的师恩也罢,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实力?只有自己变得最强,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再想报恩,也是挥挥手的事情。   结果他完全本末倒置,才落到那样的下场。   ……打住。   禹天泽停止自己的再度反省,已经想过很多遍了,实在没必要每次回忆从前发生的事情时就来一次,这样太软弱了。   自我埋怨是没用的,他只需要不再重蹈覆辙。   元婴级别的战斗,更加夸张。   不说是移山倒海,但挥挥手招来一座山峰镇压一下,又或者倒出一河之水冲刷一回,再或者让大地裂开几个大坑,再或者是做出什么冰天雪地啊、岩浆滚滚啊之类的效果,那都是小菜一碟。   更别说,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手段,五花八门,比金丹级别的又好看多了,声光效果也强多了。   没多久,主持人抽了个签,显示出下一场对战的双方。   其中一人,就是禹天泽。 ☆、连胜   禹天泽周身雷芒闪动,整个人化作一道紫光,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场中。   他负手而立,一身华袍鼓荡而飞,就显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概来。   刚才那么多的修士里,就没有一人,比得上他这样的气度。   牧子润觉得自己被闪了一下,赶紧坐好,准备欣赏自家峰主的英姿。   同时,禹天泽的对手也上场了。   禹天泽看着对面的人,觉得他简直长得獐头鼠目,不堪入目,不过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这家伙和上辈子他遇到的对手,居然就是同一个。   只不过,上辈子因为他本身的实力下滑,导致这一场虽然胜利了,却胜利得很艰难,而现在嘛,却不一定了。就连他的境界,都比对方高了一重。   对面那位英挺青年其实也觉得自己很倒霉,他就是个元婴中期,尽管他自己的实力还不错,可在整个宗门里,还真排不上一号人物——而禹天泽却是九阳门元婴境实打实的一把手。   同为中级宗门,他刘张禾跟禹天泽对上,还能讨得到好么?   更别说他们海江门跟九阳门那是纷争不断的竞争对手,禹天泽脾气又不好,对他铁定不会手下留情……刘张禾觉得,他已经可以想象出自己的惨淡下场了。   刘张禾心里发苦,但面上还是很有风度地说道:“久仰禹兄威名,还请手下留情。”   禹天泽冷酷着脸,没说话。   他当然……不会留情。   哼,这家伙现在倒是会装孙子了,上辈子怎么不见他这么客气呢?想起那时候他拖着“残躯”被这家伙讽刺得满头火,还被这家伙下黑手打得噎住一口闷血,他就想好好招待他一下。   刘张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谦逊服软造成了反效果——虽说他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做都是错,可前世因今生果报,这见人下菜碟的做惯了,踢到铁板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乎,对战开始了。   众目睽睽之下,禹天泽身上的雷光大盛。   就在下一刻,他右手往前一抓,手指间,就出现了,一柄大锤。   没错,他最喜欢用的法宝,形态就是那种满是棱角的长柄锤,锤头足有缸口大,而手柄则有三尺长,全由金属矿物炼制而成,重有千钧,非神力不能御。   而且,每逢使出时,雷火之力都能顺锤而出,普通的法宝被砸上几下,也只有破碎的结局。   牧子润有点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他家峰主用的是这样的法宝兵器。   这该是……多大的力气?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有了点危机感。   假如他不小心惹了峰主生气,峰主又一不小心轻轻给他一下……   他咽了口口水,决定回去得搜搜系统,找个什么金刚护体神功之类的练一练。   不仅仅是牧子润,其他的围观群众——其实主要是可能会跟禹天泽对上的元婴修士们,面皮都有点发青。他们的身体很强悍没错,可是那柄锤子……好像更强悍。   如果跟禹天泽遇上,要怎么对付?   旁观人都这样了,可想而知,那刘张禾见到了,心情又该是如何的惊惧。   他深吸一口气,绿着脸,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对漆黑的圆球。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丢了出去!   禹天泽手臂一转,抡起长柄锤,就朝着那圆球一砸——   “砰砰!”   剧烈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的火光。   巨锤一出,什么都退散了。   那圆球的确饱含着强大的能量,但这些能量在面对巨锤的时候,几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就立刻被砸了个粉粉碎碎的,连禹天泽的身子边儿都没挨上。   紧接着,禹天泽也没停下,立刻晃身过去,抡起锤子对准刘张禾又是一通猛锤。   刘张禾刚刚借助丢出圆球的工夫给自己释放了数层护照,还穿上了宝甲,可尽管这样,还是没来得及闪开,只觉得一股大力扑面而来,整个人被生生砸中,登时倒飞十丈!   禹天泽冷笑了一声,没停下动作。   他觉得刘张禾挺逗的,拿霹雳子来砸他这个雷火属性的修士,以为能拖延多少时间?要知道,这霹雳子根本就是用雷火能量炼制而成,威力很大没错,可对他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的。   不过也是禹天泽想得简单。   刘张禾不是不知道霹雳子用处不大,而是他一看到那长柄锤,就知道他不管祭出什么法宝都只有被打落损坏一途了。   ——他就想不明白,又不是炼体的修士,明明就已经有很强大的雷火之力了,怎么还用上这种野蛮的法宝兵器了?不觉得太凶神恶煞了吗!难怪禹天泽不讨人喜欢!   没办法,刘张禾面对禹天泽的连番狠砸,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护罩在一层一层地破开,他甚至没来得及用什么神通,就被砸懵了。   然后他也顾不得别的,赶紧祭出一枚大印,有厚土之力,想要顶一顶。结果那大印刚刚化成一座土山,就被迎面而来的大锤砸开。他再放出一柄飞剑,还没发出剑气,就又给大锤砸了个弯。他还放出一条长绸,想着这回总可以以柔克刚了吧?结果锤子还是来了,只不过那长绸刚刚缠上去,就被锤子放出的雷火给烧了个焦黑……这可真是让人绝望。   终于,最后一层护罩也摇摇欲坠了,刘张禾能感觉到那种可怕力量在不断地侵蚀自己,甚至让他觉得胸闷——终于,在他发现真元也消耗了七八成之后,开口认输。   “我输了!”求放过!   他声音刚落,护罩就碎了。   而那一柄巨大无比的锤子,正堪堪停在了他的头顶……一尺处。   如果他再叫晚上一点点,他的脑袋也就呜呼哀哉了。   但尽管如此,刘张禾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压力,真是太大了……   禹天泽冷冷地看了刘张禾一眼,收回手来。   硕大的巨锤在他手里就如同羽毛一般的玩物,轻易地拿来拿去,毫无障碍。在这时,锤子很快缩小,又被他收回了体内。   随即,禹天泽一转身,不去看狼狈的刘张禾,也没有出口说出什么讽刺的话,而是腾空而起,要回到石台自己的位置上去。   属于刘张禾这部分的心结,在他抡了一通大锤子之后,就已经全都解开了。   一片寂静。   良久,才有以前跟禹天泽对战过的修士铁青着脸说道:“呵呵,禹道友实力又精进了,真让人自叹弗如啊。”   另外一个同样被揍过的面皮发黑:“……看来禹道友这回必定能入前十。”   还有个嘴角一抽:“是啊,的确不凡,哈哈。”   但不管怎么说,大部分人的心声大约就是……“希望不要再与我遇到”罢!   禹天泽回去后,就看到小崽子急急忙忙站起身,对他说了句“恭迎峰主,峰主辛苦了”的话语,他刚才揍得很痛快,现在看到有人迎接,心情也很舒坦。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小崽子的眼里并没有惧怕,也没有谄媚,而跟以前没什么不同……顿时有点高兴。他想了想,冷冷地说道:“哼,不值一提。”   牧子润顿了一下,然后禁不住笑道:“峰主自然最为厉害,愿峰主逢战必胜!”   禹天泽神色舒缓些:“承你吉言。”   后面的又打了几场,属于晋级赛,那些元婴上人们打得很热闹。不过也许是因为先前有禹天泽那么一手狠抡猛砸,后续人士对战起来,相较而言就要平淡很多。虽说武力值也都很高,术法也都很威风,可还是并没有哪个能比得过禹天泽的威风。   牧子润看着看着,也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他想着,难怪他家峰主总是兴趣缺缺的,这真是没什么意思的。   大概过了几个时辰,第一轮都打完了。   禹天泽一一看过,心里也觉得奇怪。   本来在他的记忆里,跟九阳门竞争激烈的几个门派里,还是有些好手的,但怎么这回全都看完了,印象里的几个也都瞧过了,但是都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以前对付起来特别困难的几个,这时候看起来,好像也不是打不过的样子。   事实也跟他看出来的差不多,禹天泽接下来的第二轮,就遇上了上回把他打得很狼狈的一位乾易门修士,同样被他几锤子给抡下了场。接着第三轮,第四轮,他还真应了牧子润“逢战必胜”的祝愿,就没有落败过。就连曾经也闯进了前十的中级门派里比较强大的一个门派的首席弟子,也落败在他手下。   禹天泽回归后,看着自己的手掌,略为怔了怔。   如果说对上第一个对手时将其大败,已经稍微解开心结,再往后连连遇见曾经让他付出很大代价的对手们,又连连击败对方,就让他有点麻木了。   禹天泽觉得,他似乎又明白了一点什么。   这辈子和上辈子……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了。   他从来都很自信,现在他也许可以更自傲一点——真正的自傲。 ☆、主宗名额   禹天泽这么一明白,本来陷入瓶颈的修为也蹭蹭蹭上涨了一截,现在是元婴后期巅峰,再多修炼一段时间、找个机会突破一下,就可以直接化神了。   也是,就算禹天泽觉得自己背负仇恨重活一世已经想明白了所以突飞猛进,但不得不说,他潜意识里还是没有最初自信了的——很显然,因为他当初的蠢导致经常要失败惨胜,不能对自己抱有绝对自信那是十分正常的。   可现在不同了,在经过那一通很爽快的对战后,禹天泽发现自己绝对没问题啊,以前难对付的那些人这时候看起来也不算什么嘛,所以自信就回来了。   所以说,像他这样修炼雷火之道的,就是要有一种“舍我其谁”“普天之下唯我独尊”这样的气魄,雷者天罚,火者焚烧万物,要没有足够的自信,怎么能进步呢?   禹天泽现在自信爆表,所以瓶颈自然而然就没了。   ……简单地说,就是之前的气势差了点,现在全补了回来。   禹天泽的气质,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以前他是个高手,现在就是高手高高手,再以后一定会成为高手高手……高高手。   中级、低级门派的排位大会,也就是元婴期的比较好看点,但是就算都是元婴期,底蕴不同积累不同,表现出来的实力,在高级门派眼里也还真是不够看的。   在所有对战完成后,禹天泽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一届元婴期前百位中的第一位——元婴后期巅峰并上雷火之道再并上绝对不容忽视的绝强法宝,他不榜首谁榜首?   九阳门的人见到了,都是欣喜若狂,而禹天泽本来只想得个前十的,现在得了第一,反倒淡然了。   也是,他的心胸更广阔了,这点成绩,也就不被他看在眼里。   不过也许是被禹天泽刺激到了,九阳门里还有一个修士也勉强挤进了前百……在位于第九十九位,这个人也算是掌门一脉,当初也并没有参加围杀禹天泽,因此,禹天泽对他也就没什么敌意。   这时候,档次比较低的斗法都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九大宗门的内部循环赛。   只是他们这些人的比赛,除了心邑门这个提供场地的可以围观以外,其他中低级门派里的人,就不能全都留下了。   唯有能列在前百位的,可以被允许。   于是其他人要先被遣散,九大仙宗的人合计了一下,还是老规矩地给他们颁发赏赐。   九阳门这回的表现不错,因为禹天泽得了第一,又多了个前百的元婴,所以虽然筑基和金丹的修士表现仍是一般,但总体来说,还是成为了正罡仙宗麾下排位第三的中级门派,比起上一届的排位有所上升,得到的资源也多了些——这资源来自于正罡仙宗。   而禹天泽作为榜首,除了本来就有的榜首级别的赏赐外,还可以自己选择特殊的奖赏,就是九大仙宗联合颁发的了。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进入正罡仙宗潜修名额。   在看到他这样的选择后,被派来发送赏赐的化神境上使,也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弄这个排位大会,除了九大宗门自己要由此分配利益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选拔人才,要让附属宗门里的优秀人士都进入主宗,也让附属的宗派们没有超越主宗的底牌。   像禹天泽这样主动配合而且显然对主宗心存向往的,无疑就是他们要好好培养的对象!   于是,这位上使很意味深长地看了禹天泽一眼,笑着走了:“你很好,我正罡仙宗,欢迎你早日前来潜修,洞府与资源,本座会替你安排好。”   禹天泽傲气却不失礼数地回应:“那就多谢上使了。”   上使离开后,同样在石台上的其他元婴,表情都很复杂。   尤其那领头的长老,在看到禹天泽直接把装了榜首赏赐的储物袋收起来后,就更是脸色一变。   不对,不对,在以往的每一次大会后,禹天泽都是只挑了挑一二件天材地宝后,就把其他的东西全都献给宗门的,这一次,居然自己直接收了?   禹天泽也发现了领头长老的疑惑,他没准备跟九阳门撕破脸,就主动说了声:“本座再过数年便可进境化神,到时便要收下亲传弟子,自要给弟子准备些物事的。”   领头长老听了,勉强笑了笑。   主宗赏赐给前十位杰出元婴的,必定都是难得的东西,中低级的门派即使有灵石,也未必能够得到。从前禹天泽只是在百位里,所得到的已经很罕见,现在榜首,更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但这样独属于个人的赏赐,禹天泽愿意献给宗门,是他乐于回报,不献给宗门,宗门也不能强取豪夺——还有主宗在上头看着呢。更何况,前几次禹天泽都上交了,现在因为想收徒而不愿意继续,也没人能说他不感念宗门,不然宗门不就要背上剥削弟子的名声了么?   只是这样的事在领头长老带队的时候发生,他回去难免就要受到一些责备的。   同样脸色发青,甚至是更难看的,就是陈一恒了。   禹天泽要去主宗潜修——光是这个,就打乱了陈一恒的很多计划。   是,陈一恒是掌门之子,也有元婴境界,可他毕竟没有挤进前百,而他从这一次禹天泽的表现看,更加发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如果同在九阳门,他还可以利用身份慢慢去软化禹天泽,但禹天泽一旦去了主宗,他就算在九阳门有这样的地位,在主宗又算得了什么?   除非禹天泽愿意把他带上……可显然,如今的禹天泽,对他压根就没到那个份上。   陈一恒很失望,甚至,他很恼怒。   与此同时,在内心深处,还有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几分畏惧。   在看过了禹天泽使用巨锤砸人的场景后,他只要多看禹天泽一眼,都会觉得骨头有点发疼。以至于尽管禹天泽一如从前般容颜华美,也让他将放肆之心收敛了些。   要是真的能跟他结成道侣,他恐怕要成为弱势的一方,那禹天泽,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居于人下者。如果是这样,他倒真有点犹豫了。   为什么禹天泽的性情不能柔软一点?他被明鸢教导长大,怎么就不像呢……   但陈一恒虽然这样想,却没有打算立刻放弃,好不容易跟禹天泽拉近了点关系,他可不能半路放弃。如果他能把握禹天泽的真心,也未必一定要以实力定上下。   也许禹天泽能心甘情愿也说不定。   陈一恒走上前几步,定了定神,笑着试探:“天泽,你怎么选了那样的赏赐?”   禹天泽板着脸:“如今我实力已到瓶颈,如果在主宗潜修,或可突破。”   陈一恒有些讶异,怎么这个禹天泽,舍得留他师尊一人在九阳门?别的不说,陈一恒是知道禹天泽对明鸢的敬爱之心的,他们师徒从前相依为命,后来禹天泽资质改变也不愿意离开明鸢,宁可一个人摸索修炼也没有接受宗门建议、拜入他人门下。这样的师徒之情,禹天泽怎么放得下?   思忖过后,陈一恒有些狐疑,佯装寻常地开口:“那明鸢……”   禹天泽很奇怪地看着他:“师尊如今已是金丹期了,日后的仙途自然要独自行走,我若一直不舍,反而对师尊不利了。何况如今有小师弟陪伴师尊身侧替我尽孝,我也可以放心追寻我自身雷火大道,传承我的法门。我如今另立山门,日后的心力,当投注在我弟子身上。”   陈一恒愣了下,这说法……倒也没错。   平常的师徒,弟子在结丹或者追上师尊后,就会另立山门了,禹天泽和明鸢这一对师徒,原本就很奇怪,竟然做师父的全然不能指点弟子,反而要让弟子费尽心力助师尊结丹。明鸢原本凭借自己不可能达到这程度,禹天泽帮他达到了,师恩早就全部回报,更别说,就连另立山门前,禹天泽也找了另一人侍奉明鸢,还有以前那么多的资源贡献,不管怎么论,都做得尽善尽美了。   现在他想要收弟子,以后对明鸢,应该就会渐渐淡下来。   但是,如果禹天泽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在意明鸢,那明鸢的用处……还有多少?   陈一恒承认,他是很享受明鸢对他的爱慕,可更多的,他需要明鸢来帮他吊住禹天泽,起码因为明鸢,禹天泽就不能完全无视他。   只不过,现在他却拿不准了。   如果不是禹天泽,像明鸢那样的几乎没什么发展的金丹,他还真没有太大的兴趣……为了将来在道侣那里的名声,恐怕都不会收作男侍,至多露水情缘,也就是了。   所以,陈一恒如今想着,是不是趁明鸢和禹天泽还没有淡化师徒之情的时候,让明鸢去找禹天泽拉拉关系,让他跟着禹天泽一起去主宗潜修。   他记得,这种在大会得了名额的修士,自己是可以带上一个人同去的。 ☆、跟随者确定   很快九阳门就得先离开了,禹天泽想要尽快摆脱这个门派,就找正罡仙宗的人申请了一下,决定先回宗门收拾东西。   很自然的,主宗允许了——优秀的苗子想快点过来,也是主宗实力的一种表现嘛!   于是,禹天泽牵着牧子润,到底还是跟着九阳门一起走了。   一路上,就比较沉闷。   领头的长老心里不断盘算着要怎么向掌门交代,陈一恒则默默思考让明鸢哄到禹天泽的可能性,其余的弟子长老们,则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压抑,当然也就纷纷闭嘴,以免被人惦记上。   就这样,很快回到了九阳门。   禹天泽照旧我行我素,在宗门外直接把雷鹰王放生后,就夹着牧子润,直接遁去了自己的雷火殿。   然后他把牧子润放下后,就弹指打出数道手诀,整个化作了一道雷光,笼罩在雷火殿上,就如同一张巨网般,极快地收缩。   没过多久,那网越缩越小,雷火殿被困在其中,居然也越缩越小了。   牧子润有点惊讶:“峰主,这是?”   禹天泽对他的态度不坏,回答道:“带去主宗,做山府。”   牧子润懂了。   所以说,他家峰主是连家一起搬走了吗……这还真是收拾东西,无一遗漏。   过了一会,禹天泽把雷火殿彻底收进储物镯里,而就在这时候,牧子润也收到了下面那些妖灵们传来的讯息。说是……明鸢真人想见徒儿。   禹天泽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随即,又有些讥诮。   用脚趾头想,他都知道肯定是陈一恒去搬弄口舌了,要不然等他走了,想折腾不就折腾不起来了?不过……现在他倒要去瞧瞧,那两位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想好了,禹天泽夹着牧子润,转头奔向了吟霄峰的明华府。   牧子润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响,对自家峰主的雷厉风行,又有了新的认识。   好吧,他真的很习惯了。   两个人就来到了明华府。   在洞门口,还是那些美丽的草木妖灵迎接,也是她们,在见到禹天泽后,半点也不敢阻拦。   禹天泽就牵着牧子润大步走进去,还是在同样的地方看到了他那个总是跟花花草草打交道、最喜欢悲怜悲悯的好师尊明鸢。   不过出乎意料的,陈一恒不在。   难道是他误解了?   还没等他脑子里过上几个念头,禹天泽就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一抬头,原来是明鸢正用一种三分伤感五分幽怨两分难舍的目光看过来。   让禹天泽有点发毛。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好师尊还有这样的本事……   禹天泽表情很冷淡,说道:“师尊,弟子得了榜首,如今自觉瓶颈,便有意前往主宗潜修。再过三日,即将前行,特来与师尊告辞,望师尊好生保重身子。弟子自会交代,日后由师弟代为侍奉师尊。”   咱们还是别看了,赶紧进入正题吧!   明鸢的表情有点僵硬:“天泽,你我从未分开,你、你不能将为师也……”   禹天泽眉头一皱:“师尊说什么话?”   明鸢才这样说,就知道自己说得过火了。这世上只有师尊进位时带着弟子的,却没有弟子进位要带着师尊的,没有这个道理,对师尊而言也是侮辱。   他刚刚也是突然感觉到禹天泽的疏离,才忍不住脱口而出……然后他很快整理心情,换了口风:“为师刚才说笑的。”他顿了顿,又道,“为师记得,若门内有人得了名额,可带一人同去,为师以为,我师徒二人多年来在门中修行,深受掌门恩惠,这回天泽有晋身之路,不妨……不妨就带了一恒师兄同去罢?也好彼此有个照顾。”   明鸢的心里有点酸涩,他其实不想要陈一恒跟了去,但他却也无法拒绝。他知道,一恒师兄心心念念地爱慕之人是自己的徒儿,他想要让师兄另眼相看,也只能促成此事……一恒师兄这样好,天泽跟一恒师兄在一起,也会很是幸福的。   他、他很羡慕,又无可奈何。   禹天泽:“……”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也不知道陈一恒是怎么哄着明鸢的,居然是看上了他的名额,想要跟他一起去主宗?当他是傻的么,带个恶心的苍蝇跟着,还让他修不修行了!   更何况,那名额能带的人,他早就决定好了。   于是,禹天泽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师尊又说笑了。陈一恒是何等身份,怎么能跟我去主宗做杂役?若是给掌门听见,岂非是恩将仇报么!”   明鸢原本在自怜自伤,这时候听了,不禁愣住:“杂、杂役?”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我前往主宗潜修,身边当有为我办事之人。我收下子润做杂役,就是为叫他贴身侍奉于我,陈一恒虽资质不错,但却不能让他折节如此。师尊,你不必说了。”   明鸢总算听明白,可是他刚刚答允了陈一恒的请求,如今做不到了,这……但他马上又想起来,他的徒儿说了“贴身侍奉”,如果是贴身,那一恒师兄岂不是要和天泽朝夕相对?他不知怎么地,欲言又止,也没有再开口劝说了。   天泽说得也对,一恒师兄那样的人物,如果以杂役身份去了主宗,要被人看不起的,那实在是一个污点……以一恒师兄的实力,应该不出多少时间,也能在排位大会上夺得名额,到那时,他和一恒师兄再一起前去主宗寻找天泽就是。以天泽的性情,必然不会那样快地寻找道侣……   禹天泽看明鸢不做声,心里嗤笑,之后就跟明鸢说了几句话后,离开了。   至于他走后明鸢给陈一恒发了信,陈一恒赶过来又是怎样被明鸢说服,他则全不挂在心上。   这两个货色,哪里值得他多费心思?   牧子润在一旁看看,安分地保持了沉默。   自家峰主的处理,还真是干脆利落。   总这么让人欣赏。   回去后,禹天泽又遇见了门派里遣来的长老,据说是掌门要召见。   好吧,这也正常,他都要去主宗潜修了,可不是就得去拜别一下掌门?好在那位陈掌门跟他儿子长得不太像,就去看看,也不会怎么太犯恶心。   所以他就带着牧子润跟着走,只是掌门不是谁都可以见到,牧子润现在只是个小杂役,也只能等在门外,并不能跟随禹天泽一起。   禹天泽也不是矫情的,当然也就自己去了。   陈掌门长得也很英俊,因为本来资质不差,所以现在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不算很威严,反而很和气,翩翩中年似的。   不出禹天泽意料,陈掌门也没提起他得到的榜首赏赐之类,只是叮嘱了一番,叫他在主宗里好好努力,发奋修行,为九阳门增添光彩,顺便也表明了门里永远有他的位置,他居住的那座山峰,也绝不会交到旁人手里。   总的来说,如果不是有上辈子被陈掌门一脉害死的前车之鉴在,禹天泽肯定会因为这番话对九阳门产生更深的感情,对陈掌门也会更有亲近感。   只可惜,一切都不是前世了。   叮嘱过后,陈掌门又问了:“天泽啊,你这回前去主宗,可要自己挑选个侍从?只要是你看中的,不管是谁,都让他跟了你去。”   他比陈一恒做事老道,此言一出,明摆着就是告诉禹天泽,他不准备安插什么人手,全凭禹天泽自己动手。也是为了提高禹天泽的好感度。   禹天泽直接点头:“我前日里收了个杂役,还算贴心,就由他与我一起就是。”   陈掌门显然也听说过牧子润的事情,但他还是有点犹豫:“天泽之意老夫明白,只是那个年纪太小,伺候你可能精心?”   禹天泽毫不犹豫:“就他了,无妨。”   陈掌门本来只是表达关心,既然禹天泽确定了,他也不会在这里给他使绊子——既然做好人,为什么不做到底呢?当下也说:“随天泽欢喜罢!”   之后,这位掌门还特意给了禹天泽一个储物袋,里面装了不少灵石,让他去主宗打点,各方面做得也算十分到位。   禹天泽当然是表示了一番感谢,才拜别了出去。   门外不远,有人在一棵树下等他。   年纪小小,神情稳重,已经渐渐要有少年的姿态了。   那不就是他家的小崽子吗?   牧子润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就算来往的修士不少都投过去了奇异的目光,他也是泰然自若,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威压和打量而露出什么怯色。   最起码,气势不错。   禹天泽看着那家伙挺直的脊背,心情很好。   不愧是自己就能结婴的家伙,就是要这样淡定,等到去了主宗潜修,到时狗眼看人低的也一定不少,要没这样的心志,不就废了么?   这个小崽子,让他越来越满意了。 23离宗 牧子润在禹天泽欣赏的目光里笑得更从容了,他很自然地唤了一声:“峰主。”完全不惧怕他。 陈掌门身为一派首领,豢养了不少妖灵,同时在他山府附近,也时常有人拜见,还收了许多亲传弟子、记名弟子,可以说,是九阳门内较为庞大的一股势力。 但这股势力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小瞧禹天泽——尤其在他得了百位之首后,就更加忌惮了。何况,他们还听说禹天泽就要去主宗潜修,能接触到更出色的杰出英才,能触碰到更多的资源,又怎么不让他们嫉妒呢?尽管不敢对禹天泽使脸色,可对牧子润这个依附在禹天泽座下的,他们可是没什么好话的。 不过现在,看见了牧子润和禹天泽这样和睦,本来起的一点小心思,又彻底地压制了下去。 禹天泽眼中厉光在周围扫过,见到那些人全都低下头,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开玩笑,他都舍不得欺负小崽子,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小崽子气势好,是小崽子的本事,可不代表这样就要任人压迫! 警告过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后,禹天泽照旧夹起牧子润,回到了自家的峰头去了。 雷火殿已经收了起来,禹天泽该见过的人都见过了,不愿意在这里久待,还担心那陈一恒又过来折腾,就准备提早离开九阳门。 他正要跟牧子润说时,忽然牧子润拉住了他的袖口。 禹天泽眉头一动:“怎么?” 牧子润叹了口气:“峰主,此处还有三只妖灵,峰主可要带去?” 去九阳门的名额虽然只能带上一个人,但对妖灵这样的仆役,则是没有限制的。禹天泽早就忘记了它们,可牧子润却会防备这三个被他时常御使且不被峰主所喜的妖灵——他防备妖灵会在他们离开之后,在九阳门里闹出什么事来。 人和妖灵毕竟是不一样的,牧子润善于揣摩人心,却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错认妖灵的心思。 禹天泽一听,脸色就很难看。 那三个叛徒…… 冷静了一下后,他说道:“把它们先召来。” 牧子润一见,当即打出法诀。 没多久,三个妖灵听了吩咐,头一次地来到了峰顶上。 它们这段时间从没见过禹天泽,而是一直被个小杂役驱使,心里早就很忐忑了,现在被传召,更加不安。 是不是也会被带到主宗里去呢?还是说…… 禹天泽见到三只妖灵,并没有怎么搭理,他只竖起两指,指尖上一团雷光,立刻分成三股,直接刺进妖灵们的脑中。 很快,那雷光在里头转了一圈,又被收了回来。 三只妖灵睁开眼,眼神里,有些惧怕,也有些陌生。 禹天泽冷哼一声:“此后你们跟着明鸢,不要再回来了。” 妖灵们赶紧俯首,又连忙离开。 牧子润挑了挑眉,有点不明白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就看向自家峰主。 禹天泽现在也习惯了解释,就跟他说道:“我毁了它们的记忆,收回了禁制,不要这几个东西了。” 牧子润秒懂。 也就是说,这些妖灵现在属于明鸢真人了,但它们关于峰主和他自己的记忆已经全都消失……再不论有什么人过来,都没办法从它们的脑子里挖出任何事情咯? 这样很好,峰主做事虽然简单粗暴了点,可毋庸置疑,一直都是很管用的。 解决了这最后一笔事,禹天泽带着牧子润,就彻底告别了九阳门。 也正如他所料,后来陈一恒还想趁着据说是禹天泽收拾东西的这几天前来拉拉关系,但当他到来的时候,却是扑了个空。 宗门外,禹天泽高高地立在虚空里,低头看着门外丛林里一片闪烁的雷光。 他的神情依旧很冷酷:“雷鹰王,你是否要跟本座走?” 那从来都是挨揍以后才被拎走的雷鹰王歪着头,它犹豫了好久后,终于飘摇而起,绕着禹天泽盘旋起来,口中“哎哎”地鸣叫着什么。 牧子润忍俊不禁:“峰主,它这是……” 禹天泽已经很不耐烦地说道:“日后你若听话,本座自然不会揍你。” 真把本座当成是暴戾的人了么! 那雷鹰王听了,又是抬头一声长鸣,之后直接垂下头,停在了禹天泽的身前。 禹天泽和牧子润,也再度坐在了它的背上。 下方的雷鹰们一阵躁动,而雷鹰王口吐雷光,直接降临在另一头身躯几乎与它等高的雷鹰身上。 刹那间,那头雷鹰的翎羽发生剧烈变化,不多时,就与雷鹰王一般无二。 如此场景,正是雷鹰王将自己的王位交付于另一头雷鹰,从此,它便一心跟随禹天泽,这一群雷鹰,也再不是它的责任了。 禹天泽利落地拍了拍雷鹰王的脑袋,说道:“跟着我,不会亏了你。”说罢,又开了口,“从此,你便唤作‘雷煌’了。” 雷鹰王雷煌在半空悍然展露身姿,随即,就化身一道雷影,往那天边飞去。 · 青鹤城。 正罡仙宗距离九阳门有数万里之遥,虽然元婴上人赶路是很快的,雷鹰王的速度也是不俗的,但毕竟那九大仙宗尚且在进行内部斗法,暂时还不会回去宗门,禹天泽为了避免比主宗之人更快到达,在路上也就没有很着急。 于是,他们在这城里先行落脚。 而这青鹤城,距离正罡仙宗就只有千里路程了,算是比较接近正罡仙宗的城池之一,占地面积比较广大,来往的人流也比较多。 雷鹰王落地后,禹天泽领着牧子润在城门口缴纳了入城费后,一行人就安安稳稳地走进了城里。 禹天泽自从重生之后,就再没给明鸢送上什么,而作为元婴上人,单单是他自己最后一次历练时得到的好处就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排位大会的赏赐,他自己的一些积累,总体来说,他还算比较财大气粗。 当然,他是不太计较生活水平的,不过在物质上他也不会亏待自己,这回更有了个小崽子一路,他就直接选择了最好的客栈下榻了。 牧子润身为杂役,有模有样地在前面开路。 他拿着个储物袋,就先跟店小二打起交道来:“我家峰主是元婴上人,你这里有雅间么?” 那店小二也是个修士,炼气三层,属于那种没有宗门收下的、资质大概也就是四五灵根的散修,这样的人往往修炼困难,就算想要投奔个好主家,也很难有人接受——于是乎,在专门招待修士的客栈里做事,也就是很常见的出路了。 修炼苦,这些熬着的散修也早就练出了一副好脾气,所以哪怕他一眼就看出牧子润只是个刚刚引气的小家伙甚至资质也不比他高呢,但一见他的模样,一听他话里的意思,也是不敢怠慢的。他赶紧殷勤招待:“原来是上人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只是……”他有点为难,“小店并无雅间,倒是在二楼有雅座,用阵法隔开的,安静得很,还能瞧见下头的新鲜物事,不知上人以为如何?” 牧子润就回头看向禹天泽。 禹天泽点点头,他没什么兴致掰扯这个,反正他只是带小崽子来吃个饭,别的看着办也就行了。 牧子润倒是很满意,他本来要雅间是为了他家峰主的身份,要是他自己,却宁愿在敞亮的地方了——也能听一耳朵各方消息不是?都说青楼与饭馆是小道消息的流通地,他是不知道这修士的世界里有没有青楼,但这连着客栈的饭馆还是不想错过的。 所以,他也就对店小二说了句:“烦请带路。” 那店小二见状,很是松了口气,就把人赶紧领上去了:“上人请,上人请……” 这可是元婴级别的修士,而且一看脾气就不咋地,好在没触了人家的霉头,惹了人生气啊。 上楼后,那雅间果然不错,禹天泽没挑剔什么,牧子润也算长了见识。 两人入座后,那店小二快言快语报了菜单,就有牧子润这个了解禹天泽口味的,捡着上好的菜色点了几个,也没怎么俭省。 说真的,别说禹天泽本来有财力,便是牧子润,他在前期有禹天泽养着,自己就可以慢慢凭着系统弄些新鲜点子赚资源。而且牧子润两世为人,心里也很明白,这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挣来的,要总舍不得花钱的人,也不能指望在赚钱上有多少眼光。 因此,牧子润又很大方地给了块下品灵石做小费,让那店小二很是高兴地赶紧去置办饭食了。这样我大方你热情的,正好和气舒坦嘛! 果然,有了小费后,店小二就更加上心,没多久把饭食奉了上来。 牧子润一面小心给禹天泽布菜、服侍,一面也在留心这饭馆里,一楼那些有用没用的“高谈阔论”。他正听得有些兴致时,这客栈外“哗啦啦”地,就走进来一群人。 24吴公子 这些人看起来煞气很重,一进门之后,就有股强烈的血腥气传来,修为也都不弱,一溜十来个金丹真人,气势又比普通的金丹真人强多了。 不过领头的那位元婴上人看起来就没那么厉害了,穿着锦袍轻裘,身份应该不一般,却洋洋得意像个世俗上的贵公子,可没有修仙人的脱俗气质。 禹天泽一眼扫过—— 这家伙不值一提。 牧子润也没怎么在意,在他看来,那实力高的境界低,境界高的实力低,全都比不上他家峰主的全面发展,性格显然也没有他家峰主直率可爱…… 所以现在还是继续服侍峰主吃饭吧。 不过他俩不在意那些人,不代表那些人也是善茬子。 那贵公子走进来,旁边最膀大腰圆的那个大汉就很凶狠地吆喝起来:“掌柜的!没见到是咱们的吴公子来了?赶紧把堂里清一清,我家公子要包场!” 这话一出,满场寂静。 掌柜的拧着眉,心里直叫晦气。 他们这是开客栈的连着饭馆,又不是单独就一个饭馆,怎么把客人弄走?偏偏又是这位来了……而且以前不都祸害他们自己家么,这回怎么换了他们这?真是倒霉透了!就算能赔钱,也很影响生意的,后头这家伙拍拍屁股走了,他的客源怎么办?口碑还要不要了? 深吸口气后,那掌柜还是不能得罪人,就走出来,满脸堆笑地准备应付……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外几个金丹真人已经开始驱赶客人。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还没等怎么招呼就赶紧走了,偶尔有不乐意的,就给人直接摁住扔了出去,真是嚣张极了。 掌柜的脸,也顿时有点发青。 楼上的两个不为所动,牧子润忙着给禹天泽挑鱼刺拆兽骨呢,也没工夫去理会,禹天泽享受牧子润的殷勤,暂时也没注意。 但突然间,下面猛地发出了一声爆响,当即就有一道法术轰到上头,不知是准头不对还是被人抵挡换了方向,正好打在了两人雅座边的栏杆上,一下子就把那处打得缺了个口子,也惊动了正专心吃饭的两人。 禹天泽很烦躁,他不需要吃饭,可他对小崽子细心侍奉的行为也是很高兴的,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这个小崽子注意过他的喜好。 只是这下头,到底在闹腾什么! 活了两辈子,除了那害死他的两个仇人,禹天泽就没忍耐过,现在当然也不会忍。当即他一掌拍下去:“给本座安分点!” 这一句石破天惊,下面的人都给愣住,齐齐往上面看去。 就只见到一位身穿重紫华袍的青年修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他周身隐约有些细微的“噼啪”声响起,而他的面色寒如霜,神情冷如雪,那是一副简直就要暴怒的模样。 看起来修为很高的样子…… 掌柜的一见,心里就暗道一声:不好! 且将时间挪到一分钟以前—— 这位吴公子是很张扬没错,手下的人也是很凶狠没错,可是也不是每个客人都买账的。就在大部分人都被赶走后,一位正在吃饭的修士不忿,就跟这些人起了冲突,可惜他显然实力不够强,还没过上几招,就已经落败了,可吴公子那边却不肯罢休,也许是为了立威,也许又是为了面子,好几个金丹真人开始用术法玩弄那位修士来,比如总是险而又险地擦着那修士身形晃过去的术法神通等等……其中打歪了的一记,就正好毁了禹天泽的兴致。 再把时间拉回来。 禹天泽的那一声怒喝引起寂静一片,同时又响起了一声惨嚎。 原来刚才出手打偏术法的那个金丹真人,正好被禹天泽拍下来的一掌打中,现在胸口凹陷,内腑受损,正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的同伴们赶紧掏出丹药,立刻往这位金丹的口中塞去。好在这药送得及时,才让他暂时保住了一口气,只是伤势还是很重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死掉。 吴公子见状大怒,打他的手下,就是不给他面子! 他也不多说,扬手就打出了一柄飞剑,是上品的宝器,威势极大,带着一种烈日般的灼热感,直冲上去,这架势,是要直接把那个敢下手的人胸口捅出个窟窿!想要了他的性命! 禹天泽心情正不好,他五指一张,指尖里雷光闪烁,简直就变成了雷掌,然后他就顺着那飞剑一拍——“锵锵!” 雷光炸响,那飞剑倒飞回去,反而冲向了吴公子——当然,认主的飞剑是不会弑主的,可剑上的雷光还在,擦着吴公子的头皮飞过去,就把他的头发灼烧了大半。那情形,可想而知。 吴公子惊怒不已,几乎是立刻戴上了兜帽。 这人怎么敢!他怎么敢! 禹天泽可没想太多,他又是一掌拍下去,直接把地面砸出了水缸大的深坑,要是砸在人身上,那必然就是身死道消的唯一结局。 他冷酷地开口:“滚出去,否则一如此坑!” 吴公子脸色极为难看。 他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吃过这么大的亏!尤其想到刚才……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凭刚刚这一招,他就知道这人不是他能斗得过的,只好咽下这口恶气,一转身:“……我们走!” 紧接着,又是“哗啦啦”的,人全都走了。 人走以后,一楼的客人们也都走光大半,还剩下刚才一时怒火冲头跟人打起来又被玩弄的金丹修士,现在有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掌柜的看着大堂里一片狼藉,真是欲哭无泪。 禹天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突然间,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就低下头……那拉着他的小崽子,正将一碟剔干净刺的鱼肉递了过来。 老实说,像他这样的元婴上人,吃鱼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被刺卡住的,不过有人这么精心地照顾,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于是,禹天泽的怒火,渐渐就小了。 牧子润很沉稳:“峰主先用着,我去打探打探。” 禹天泽皱眉:“没什么了不起的。” 牧子润一笑:“峰主如此强大自然不惧,但小人作祟也不可不防。那吴公子这样大的胆子,总要知道他身后之人才是。”他想了想,又讨好道,“还是我胆子小,总想弄清楚来龙去脉。” 禹天泽继续皱着眉,看了牧子润好几眼后……点点头:“你想知道就去吧。”他也想了想,“回来说给我听。” 小崽子喜欢小道消息,为人又谨慎,既然他决定以后要收他为徒,就还是跟他有点共同语言得好。 牧子润笑容加深:“是,峰主,我很快就回来。” 禹天泽在他脑袋上揉一把:“嗯。” 牧子润就一溜小跑,去找掌柜了。 楼下,那掌柜的正在处理后续事件,对上面刚刚造成客栈二度受损的禹天泽,是一点也不敢去打扰的——想想那元婴初期的吴公子被人一掌拍走,那拍人的,至少也是元婴往上走的修为吧?他一个刚刚金丹期的小人物,还是别去找晦气了……怎么看那位的脾气都很暴躁的样子。 牧子润快步下楼,也想要快点打听到消息。 就像他刚才对禹天泽说的,他的确觉得他家峰主强横霸道不怕什么,可那吴公子敢这么张狂,背后也肯定有所依仗。他家峰主有九阳门做靠山,但九阳门也只是个中级门派,那吴公子要是背景更好,那么以后他就要替他家峰主多点小心了。毕竟,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总是没办法跟势力相比的,他了解得越多,解决事情的方法也会越清晰了。 于是乎,牧子润来到掌柜面前,就笑容满面地开了口:“掌柜的可有空闲?” 那掌柜一见这修为低弱的毛头小子,本来拧起了眉,后来忽然想起什么,又把语气放得和缓:“自然是有的。” 他也算是个成了精似的人物,既然认出了牧子润就是拍走吴公子那位的仆从,这时候也猜出了对方的来意。不过他也只以为是禹天泽派人过来打听,在牧子润问出口后,解释起来,也就更仔细了。 原来那位吴公子吴晖,就是青鹤城里的一霸。 说他自己倒算不上什么能力,不过他却有两样本事,让他足够在城里横着走。 这第一个本事,便是他的身份,是城主的儿子,城主是出窍期的修士,能罩住他的宝贝儿子;而第二个本事,是他哥吴曜,元婴后期巅峰的修士,据说近几年就可以突破到化神期,还是附近那正罡仙宗的后备核心弟子,来头不小。 而且这当爹的宠儿子,当哥的更宠,后者凭着自己在宗门里捞到的资源,生生把他弟给灌到元婴期,还给他配了十来个金丹期强力保镖狗腿子。 所以,吴晖平时除了偶尔修炼就是拉着保镖们一起去城外玩打猎,回城后就去折腾各种势力饭馆子,大祸没有小祸不断,总有一堆的烂摊子……偏偏谁也不敢惹。然后这青鹤城里就有了很多饭馆子。 掌柜的这客栈,也是位化神后期修士开的,城主对他也是忌惮三分,可人家吴晖过来也没伤客栈里的人,就赶走客人包场子而已,那化神怎么会因为这来跟城主并吴曜过不去? 因此吴晖折腾,掌柜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牧子润听完,倒是若有所思了,那个吴曜,居然是正罡仙宗的弟子…… 25怕什么算计? 弄清楚了吴晖的来历,牧子润就回到了禹天泽身边,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全都给他家峰主说了一遍,实打实的,没夸张也没减少。 禹天泽一筷子戳起最后一块无刺鱼肉吃掉,点点头:“知道了。” 牧子润看他家峰主这模样,知道对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想想,那吴晖看起来小肚鸡肠的,回去肯定告状,也不知吴曜是个什么性情的人物,但只看他对吴晖那样宠溺,多半还是会找麻烦。 不过大家都是正罡仙宗的弟子,他家峰主因为是下面提拔上来的潜修者,肯定直接进入内门,如果实力高强,也是可以争取核心弟子名额的。吴曜也只是个核心备选,就算根基深,应该也不会明面上跟他家峰主作对吧?可这个就只有进入主宗后,搞清楚那里的明规则潜规则后,才能知道了。 禹天泽看着小崽子神色如常地给他剔鱼刺,不知怎么就知道这家伙是还在算计,撇了撇嘴后,他一巴掌拍在了牧子润的脑袋顶上:“怕什么?等那厮突破到化神,没准本座也突破了,安心吃饭。” 牧子润一愣,也是失笑:“峰主说得是……峰主定然能先一步突破,我的小命,从此就交到峰主手里了。” 禹天泽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早就在本座手里了。” 牧子润更觉有趣:“是是是,峰主说得是。” 用过饭后,两人还在这里投宿,一连住了好几日。 那掌柜的本来也在担心吴晖回去后前来找他要人,现在见那惹祸的元婴上人知道吴晖来历后不仅没走,反而很安逸地接着住……他心里松口气之余,对禹天泽的忌惮之心也多了一层。 有时候,无所畏惧不代表是愣头青,也有可能是有底气。 三日后,吴晖迟迟没来,禹天泽算一算,那九大仙宗内部的交流会也该结束了,他们现在正好前往主宗。只是挺可惜的,他本来想趁着吴晖找人过来时再揍他一顿,如今似乎是不成了,有些事情,可能还得到正罡仙宗里去处理。 做了决定后,禹天泽就不磨蹭,他让牧子润去付了房钱后,一个呼哨唤来雷鹰王,两人一鹰便直往正罡仙宗飞去。 · 城主府,内院起居室中。 头上刚刚长出新发的跋扈公子,正绕着屋子大步转圈,他心里极不爽快,连声嚷嚷:“爹啊!你为什么不让孩儿过去找那厮算账?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敢剃掉孩儿的头发,险些要了孩儿的性命啊!”他越说越快,“那厮让孩儿丢脸,就是不给爹面子,爹,孩儿怎么能龟缩在府里呢!” 一旁坐在床上打坐的,是个中年修士,他颌下三缕长须,显得颇有几分儒雅,这时候,他老神在在地开口:“说什么混话?据你所言,那人修为远胜于你,若是真要你的小命,他会打偏么?只是警告罢了!而且你也不想一想,他要是孤寡一个,怎么敢那么对待你?你平日里惹些小祸就算了,要是惹了大麻烦,连我这做爹的也罩不住,你的小命可就真没了!”他说到这里,一声长叹,“若是以往,爹还要带你亲自登门致歉才是……” 那跋扈公子顿时瞪圆了眼,失声道:“爹你还要去道歉?孩儿不要——” “闭嘴!”中年修士被吵得头疼,“都说了是以往,以往!”他摸了摸胡子,“正如你说的,他剃了你的头发,是让爹丢了面子,所以道歉就不必了,只是也别去惹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那人没有什么大背景,也别凭空树敌。据爹看,那人的实力这样高,不结怨是最好的。” 跋扈公子仍不服气,头一转,就要往门外冲:“爹你是缩头乌龟!” 中年修士一拍桌子:“有你这么说你爹的——等等!”还没说完,眼见那跋扈公子就要跑出去了,手头一道白光迸发,直接卷着那家伙的脚踝,就把他拖了回来,“你也别想去找你哥,他如今正在关键时刻,又是刚刚参加了排位大会,忙得很。你捅了娄子就去找你哥,想让他一直核心备选啊还是想让他干脆被刷下来啊?真是不省心!” 那跋扈公子听到这里,才不甘不愿地安分了下来:“我不去找我哥就是了……” 中年修士又摸了摸胡子:“要是觉得闷,过两天再开一家饭馆,让你去耍。” 跋扈公子别过脸,哼了一声。 · 正罡仙宗位于东南方一片非常广大的地域里,方圆万顷之地全都被其包揽,还有周边许多小国的凡人,也都在这仙宗的庇护之下。 久而久之,在无数来往人流的汇聚中,就形成直通仙宗的巨大城池,由仙宗的长老每百年一度担任城主,把持这里的经营等事。 而这座正罡城的上空也是被封锁住的,连同整座正罡仙宗一起,全都不允许别处的豪强肆意飞行。 唯独能够飞上高空的,除了领取入城令的,就是拥有弟子令的仙宗弟子,再要么是大乘期以上的绝世强者。 禹天泽哪一样都不是,所以在城门前,他就先让雷鹰王落了下去。 ——他是很自傲没错,不过该守的规矩他也不会随意破坏。 牧子润之前一直呆在九阳门,那个中级门派虽然也不错了,可是比起九大仙宗来,差得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他回忆一下,这么大的城池,比起上辈子他坐飞机时往下方看到的祖国国都以及几个经济大城,也是不逊色的。其中种种妙处,尽管比不上科技的精细,但也有修真人士特殊的神奇。 让人大开眼界。 禹天泽上辈子没来过正罡城,而他们九阳门的人,平时除非是每逢正罡仙宗有大事发生需要宗门里的领头人物一起前来赴会,否则根本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作为天资出众的元婴上人,禹天泽本来是有机会的,可他为了他那位好师尊一直让自己没能达到天才应有的程度,以至于越是往后,他的地位反而不如初时明显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陈一恒敢那么算计他的原因之一。 ……算了,不想这个。 不过禹天泽没来过是没来过,但本人经常出外游历,也见识过不少大城池,很多东西都有了解。于是他拍了拍牧子润的肩头,做了个示意:“过去。” 牧子润心领神会,他捏着灵石,就按照前面进去之人的例子,给了城门守卫入城费,然后才回过头:“峰主,请进!” 那城门守卫也是有见识的,在这正罡城里,凡人修士来去无数,因为那个高空封锁的事情,就连初来乍到的炼虚、合体修士都得走进去,再往下的级别,也是无数。只是炼虚合体这类的,既然要来,多半是早早打过招呼,有人来迎,轻易不会出岔子,可化神、元婴级别的也不能得罪,他们就早早炼了一双好眼力,可不会胡乱认错的。 牧子润修为微不足道,但他们眼光却很毒辣地看出来,那个紫衣的冷酷修士,恐怕已经接近化神期了,自然也不敢为难,更不敢去捞什么油水。 禹天泽进城很顺利,他看到自家的土包子小崽子很新奇地四处看,皱了皱眉头,干脆带着他在城里遛了一圈。 因为很多大城池里的设置都差不多,基本一圈过后,两个人都弄清楚了街道布局,一些坊市、特殊商铺或者必备品购买的地方,也被他们摸了个明白。 之后禹天泽把牧子润拉到几个铺面,购置了相应的用具成衣等,牧子润仔细思索后,也把自己或许需要的东西买了些。 再然后,禹天泽带着牧子润来到城主府。 因为正罡城对正罡仙宗是很重要的进出要地,前来镇守的长老实力也非同小可,且在非同小可的长老中,想得到这城主的位子,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这样的人物虽然也是掌管着很多要务,却不会亲自接见禹天泽的。 在禹天泽投递了拜函后,就是城主府里一位分量颇重的姚管事主动现身,到偏听里招待这位新晋的、即将进入仙宗内部潜修的优秀人才了。 流程很快,在确定了禹天泽的身份后,禹天泽在姚管事手里飞快得到一块入城令,再有一道仙火烟用作传讯,以及一块身份铭牌。 禹天泽也不啰嗦,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了,就牵着牧子润,来到了正罡城后方原野深处,那正罡仙宗山门之外。 在这里,有偌大的高山,山前有送入云端的云梯,云梯上,攀爬着无数细小如蚊蚋的黑点,这黑点,是希望拜入正罡仙宗的人。 不论是凡人还是已经有了一定实力的修士,但凡人的年纪不得超过十五岁,修士的实力不可超过筑基期,顺利攀爬到云梯顶端的人才可以检验灵根,从而决定是进入外门,还是被内门中人收走。 可这些与禹天泽无关,与牧子润也无关。 禹天泽看也没看那些还在挣扎的人们,只是一抬手,把仙火烟打了出去。 只见一道璀璨的流光骤然升空,发出一声爆鸣,正是烟火绚烂,在下一刻,不远处就有个长袖飘飘的修士,瘦长干练,御使着一柄飞剑破空而来。 “是哪位放出了仙火烟?”那干练修士急忙开口,“可是中级宗门前来潜修的弟子?” 26小崽子的隐瞒 禹天泽本来负手站在那里,现在听到对方的话,就把手里的身份铭牌扔过去,点点头:“本座就是。” 这种身份铭牌是通用的,凡是能得到潜修名额的弟子才可以领取。可以说一块牌子,就代表一个名额,用来跟迎接的人接头。 干练修士只是个筑基期,早就听说中下级宗门这回又有几个人得到了来主宗潜修的名额,他当然也有身为高级宗门弟子的高傲,可再怎么高傲,他也不能对着元婴上人高傲。 所以,他见禹天泽这么不客气,反而更客气了些,手忙脚乱地接过铭牌,匆匆跟自己的铭牌对上号后,还开口相询:“敢问上人尊姓大名。” 禹天泽冷哼一声:“九阳门,禹天泽。” 干练修士肃然起敬:“原来是榜首!禹上人的居处早已定下了,晚辈这就带路,请上人随晚辈一起前往。”他又看向牧子润,“这位小哥?” 牧子润赶紧上前一步行礼:“小子是峰主座下杂役,服侍峰主的。” 干练修士见禹天泽不计较这小童抢先说话,知道这小童是受到宠爱的,也就随和点:“原来如此,既然跟着上人而来,就安排在上人的居处……上人以为如何?” 禹天泽又点点头:“费心了。” 干练修士立刻松了口气:“上人请,上人请……” 在这位干练修士的带领下,禹天泽带着牧子润坐在雷鹰王背上,跟着他的后面进入高高的山门。因为有带路的,所以一路通畅,并没有出现什么干扰到护山大阵的情况,也没人阻拦。 牧子润一边看着这跟九阳门相比阔气了无数倍的门派环境,一边在心里有点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实力至上,而且自己的态度也很重要。看他家峰主吧,越是显得倨傲,人家就越是不敢惹怒他,越是霸气,越是让人不敢欺压……他在心里记下来,以后如果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显摆一点,不能光讲谦和示弱,否则说不定要被当做好欺负的了。 禹天泽其实也在打量正罡仙宗的环境,内门里的灵气比九阳门浓郁太多了,来来往往的修士从气质上看就比中级宗门的来得高傲,每个人都特别以此为豪的样子。尤其让他觉得挺有意思的,是这内门的弟子好像可以随便斗殴——单单是坐在雷鹰王上飞行的这会儿,他起码见到了五六起或者单挑或者围殴的情景,而且还没人阻止。 说起来,像这样的大宗门难道没个规矩?可要真没规矩,大概也是传承不下来的。所以这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还得之后去了解一下。 如果真的可以随便打……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了。 只有面对很多的对手,他才可以进步更快! 干练修士直接把禹天泽带到了一个广阔的湖泊前,在这湖泊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岛屿,每一个岛屿面积也不大,差不多也就四五里方圆,与其说是岛屿,还不如说是浮在湖面上的小块土地。 照理说,像正罡仙宗这样的大宗门,也不至于拿不出山头来给元婴弟子居住,为什么却弄这么个小面积岛屿出来呢? 这就是因为,岛屿附近的水,那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灵水。 至于灵水为什么叫做灵水,则是因为它是灵气压缩到极致后,形成的一种液体。 如此大的满满一湖的灵水,要不是九大仙宗这样的大宗派,还真是没有谁能有这样的大手笔! 于是,当禹天泽还站在湖面高空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沁人心脾的灵气,把人的神智识海心志全都可以洗过一般似的,顿时觉得从没这么干净舒服过。 像这样的地方,就连禹天泽也忍不住有点吃惊。 干练修士见自己招待的这位上人总算有些变化了,心里很得意,脸上也就表现出来一点,与此同时呢,他又很羡慕,毕竟以他的资质可能这辈子都没法住在这灵湖之上,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浪费大好的时间去做那样的任务不是?自己修炼得好,资源自然源源不断,只有不那么好的,才需要更加努力地去通过各种途径来赚取资源。 大家都过得挺艰难啊。 不过干练修士也没想着诉苦,他准备赶紧完成这任务,再去接待下一位了,就把禹天泽领到的确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座岛屿上。 那岛屿空荡荡的,那叫个一马平川,基本上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干练修士就问了:“禹上人是否携带洞府?”他说着怕引起误会,又连忙补充,“本宗也曾安排一座宫殿,只是担忧上人住不惯。” 简单来说,住处有的,还是便于安放的,可要想真有多么好也不至于。 禹天泽皱一下眉:“你给我就是。” 干练修士本来也就是问问,禹天泽不要也轮不到他拿,当时就拿了个巴掌大的蚌壳,递了过去。然后他又说:“若是上人需要侍从,可自行去外门召集,也可发布任务招揽,亦可去门中百宝阁购买,都是极便利的。” 随后他再把一块玉简也递过去,说起里面记录的是一些宗门的简单情况,帮助禹天泽了解正罡仙宗的,等等杂事也说过后,就告辞离去了。 禹天泽等他走了,先把他留下的蚌壳抛了出去。 果然,蚌壳在半空里大开,从里面投放出一道白光,落地后,成了占地大约半里左右的一座宫殿,看起来也是用上好的矿材炼制而成,神识一扫进去,里面也都大多是玉质,各种设备一应俱全,灵药圃果园浴池等地一个不少,包括各种阵法特殊房间等等也是齐全。 但比起雷火殿还是差多了。 ——就比如雷火殿的护法大阵可以挡住大乘期修士十击,大乘期以下修士攻击无效,本身蓄雷池,对禹天泽的作用很是巨大。 可这座宫殿显然是制式宫殿,相对而言比较简陋粗糙,在元婴修士眼里就是勉强够用,只能挡得住炼虚期修士三击而已,就连化神期的修士多攻击一段时间,也能把阵法破开……对于禹天泽来说,真是没什么大用。 所以他把宫殿重新收起来,一转手,将蚌壳扔到了牧子润手里:“这个给你。” 牧子润一愣。 禹天泽看他一眼:“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元婴以下你够用了,等你结婴后本座再给你更好的。” 牧子润认真地看了禹天泽一眼后,笑得很温柔:“那就多谢峰主了。” 禹天泽哼了一声,把雷火殿放了出来。 转瞬间,整座岛屿被雷火殿占了小半,而岛屿上空雷光隐隐,就是昭显出这里有一位强大的雷火修士进驻了。 · 禹天泽进入正罡仙宗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像这样的潜修弟子,每隔几年总是有那么几个的,在意的是如同那干练修士这种服务人员,一个不小心容易引起潜修弟子的投诉,所以不敢怠慢。但本来就在仙宗的弟子们,却不会过多在意,反正对于他们而言,元婴修士也是见惯了的,谈不上多么稀奇。 这样一来,禹天泽领取了弟子令之后,在仙宗里的日子也逐渐稳定下来。 ——他当然没有去用那几个方式弄什么侍从过来,事实上,他并不喜欢周围有太多的人,尤其在重生一次后,信任的人只剩下了牧子润一个,所以他身边可以留下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潜修弟子的待遇比照的是同境界的亲传弟子,比核心弟子的确不如,可比起普通的内门弟子又强上不少,再加上这么一个灵湖,就算没有别的资源分配,也是足够值得的。而在这个时候,禹天泽很直接地跟牧子润交了底。 牧子润感觉自己最近经常有点惊呆,收为弟子……是什么意思? 禹天泽冷着脸:“怎么,你不乐意?” 牧子润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对峰主早已敬慕非常,自然十分乐意。只是我自知资质普通,恐怕不会那样轻易筑基……” 禹天泽板着脸看着牧子润,觉得这家伙谦虚地有点过火,让人有点想揍了。 小崽子明明上辈子自己修炼都可以达到元婴期的,说自己连筑基都很难,谁信啊?再说了,真当他蠢呢,悟性再强的四灵根也的确很难筑基,这家伙能做到,必然有强大的奇遇,而且据他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小崽子从来就没露出过什么很急切的很自卑的情绪,说不定奇遇已经在身上了,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从容稳重的。 他是性子急躁了点,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点什么的好不好! 禹天泽心里有点不爽小崽子的隐瞒,可想一想上辈子小崽子肯定也有奇遇,但是却能够藏着掖着到慢慢结婴,不去引人注目,最后就成功了嘛。哪像他那么傻,到手的仙宫白白告诉给白眼狼,还被弄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现在他俩连师徒都不是,小崽子不那么信任他,也是很对的。 想到这里,他又心胸很宽广地不那么介意了。 反正他也没想窥探小崽子的奇遇,小崽子人品过硬不背叛他就很好了,还得对他全无秘密……他还不至于要求到这地步。 再说了,要以后两个人情分深了,他就算不问,小崽子也不会瞒着,要是小崽子一直不肯告诉他,那他得到仙宫以后也不告诉他哼!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禹天泽一巴掌拍上了牧子润的后背:“我说行就行,五年之内若不筑基……就赶你出去!”他这时嘴角勾起,表情有点可怕,“我知道你做得到,不要让我失望!” 27洗灵根 自从禹天泽表示五年后“要么你筑基我收你为徒要么滚”之后,牧子润对修炼的事情更加上心了。以他目前的四灵根水平,得想个办法尽快洗掉一根杂的才行,当然,因为禹天泽赐给他水行地阶功法是品质非常高的,而他的水灵根也是最强的,再加上水灵根将来异化后还可以成为冰灵根,怎么看也的确是选这个更划算。 于是牧子润就用系统查询了一下提纯灵根的方法,同时,需要哪些元素才能合成那种逆天的奇物,他也是仔仔细细列了很长的单子的……这是个细致活儿,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四灵根提纯到三灵根相对容易,先搞定这个再来修炼也是来得及的。 之后,牧子润就忙起来了——除了每天做饭之外,就不会再去禹天泽身边磨蹭。 禹天泽冷眼看他忙活,自然也发现了对方好像是在没什么规律地搜寻一些奇花异草矿物之类的东西,有些非常普通,有些相对珍贵……他想一想,就知道这必定是跟小崽子的奇遇有关系,也不去计较,只把有些小崽子买不到自己又恰好有的东西随手扔给他就是了。 这样过了两个月左右,牧子润闭关了,他告了罪,再把自己准备好的足足能抵得住三个月的吃食奉上。 禹天泽接过来,然后又在门外守了两天后,随手扔出几座大阵护住了这小岛,自己就也去闭关。这之间,他也给牧子润留了音,告诉他这段时间不必管他饭食。 就这样两人都苦修起来,不知不觉的,时间飞快流逝。 · 五年后。 禹天泽坐在一团雷光中,周围的雷电不断凝聚,在脚边形成了如同水洼一般的东西,缓缓地流淌着,逐渐蔓延到外部,最终汇进一种类似于池子的水坑中。 那个水坑里,已经有了大概一寸高的蓝紫色水流,里面蕴含着澎湃的力量。 无数的灵气灌注到禹天泽的身体里,把他的衣衫全都震碎,露出了洁白如玉的肌肤来。他的身躯柔韧有力,肌肉莹润,却能显现出里面的可怕能量,举手投足间,都可以形成极强悍的威力! 突然间,那水坑里的雷水猛然抽动起来,一瞬间形成了一条蓝紫色的小龙!这条小龙飞快地攒动,没多会就疾飞起来,从禹天泽的头顶冲刺下来! 禹天泽猛然仰头,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扭曲,但只有一瞬,他就忍耐下来,恢复如常。大颗的汗水滚滚而落,他的身体里爆发出一股猛烈的劲力,一刹那冲开了他的四肢百骸,又让他那大睁的双目里,冲出了两道如电般的雷光! 然后,他倏然张口,喷出一股雷火,打落在地面的墙上。 随即,他也冷静下来,异象全部消失。 又突破了。 在正罡仙宗里闭关苦修这几年,有周围灵水源源不断地运送灵气过来,又有早先他在排位大会上解开了部分心结,让他短短时间里,突破了本来的瓶颈,进入到化神期的境界里。现在,已经是功德圆满。 刚刚他再度修炼了一遍,把本身的境界稳固下来,接着,他就要去找那个小崽子,去完成他们俩的约定了。 禹天泽站起身,手臂一扬,就抓起一件重紫华袍,披在了身上。 随后他走出门去,视线则不自觉往另一侧瞧了瞧。 ——那里没人。 看来,小崽子也记得他们的约定,已经从闭关里走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小崽子,究竟修为怎样? 说实话,禹天泽是早就认下这个徒弟了没错,但他必须保证自己不会影响到牧子润原本的成就。如果在五年中牧子润都不能筑基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他还是更适合自己闯荡,那么即使禹天泽不太舍得,也会逐出牧子润,让他自己摸爬滚打。 当然,禹天泽并不会真的就这么放下牧子润不管,他只会一面自己继续努力修炼,一面继续关注他认下的小崽子,等到对方重新找到了适合的道路后,再把他接引回来…… 禹天泽对一个人好起来,是可以好到极致的。 以前是对明鸢,现在是对牧子润。 为此,他可以等,而且会把自己本来不多的耐心,全都用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走出居所,禹天泽来到后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在这里见到想见的人……果然不出他的意料,他就见到个在锄草的背影,正埋头苦干着。 那人似乎挺敏锐的,几乎在禹天泽看来的两秒钟后,已经回过头来。 一身简朴的长衫,一副英俊温和的面容,一派从容自若的神情,一具修长匀称的身材……小崽子长大了。 比小时候瘦巴巴灰扑扑的样子好看多了,也更顺眼了。 禹天泽打量几眼后,觉得这家伙个子长得有点快——五年前明明只到他腰部往上一点点,现在居然只比他矮个寸许的样子,闭关还能把骨头节给闭壮实闭长了么?这才不到十五岁,再长一长,别弄成膀大腰圆吧? 心里这样想着,他还是冲对方招了招手:“过来。” 在禹天泽打量牧子润的时候,牧子润也在打量禹天泽。 两个人四五年没见,牧子润觉得,他家峰主除了气势更凌厉了些外,别的倒是没什么改变。让他比较高兴的是,以前他总得仰视峰主,现在基本上就可以平视了,当然他就更能够体会这种……帅得让人喘不过来气是什么感觉。 他家峰主真是神采飞扬华美逼人惊心动魄啊。 之后牧子润听到他家峰主召唤,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和以前一样顺从地走过去,也把手腕子递了出来。 接着,手腕子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抓住了。 禹天泽果断把一丝真元送进牧子润身体里,飞速地在他的经脉中流转起来。 牧子润的内世界里,一切一切的变化都不能逃过他的探测,让他在瞬间,就了解个彻彻底底。 ……筑基后期? 还真是远超期待了。 禹天泽心情有点微妙,这速度,比他也不慢了。 想了想后,他就说道:“运功给我看。” 牧子润顿了顿,还是照做了。 禹天泽就发现,在牧子润运行功法的时候,从上方传下来的灵气,居然是分作三股进入,其中两股在功法的摒弃下直接散掉,还有一股,就淬炼得比较精纯。 这种表现,分明是三灵根才有的……可小崽子本来是四灵根,这算是提纯了? 其实在这个遍地修士的世界里,天生就天灵根、异灵根的人特别少,像双灵根的也不那么多,反而是三灵根、四灵根为主流,五灵根那叫海量。 一般的宗门里,三灵根以上才能做内门弟子,就连九大仙宗也不敢说一定只收双灵根以上的修士进入,仍然是以三灵根为主的,在这个基础上再讲讲悟性而已。也是因为这样,为了能让宗门有大成就的人多一些,早在很多年前,修士们就找出了可以洗灵根的方法了。 只是修真本来就是逆天求长生,灵根是天赐,要想变一变,那叫跟老天作对。禹天泽那样直接被老天之力赐下变异的,比起人工洗灵根更难,但这并不代表人工洗灵根就很容易。 所以经过了很多年的发展,还是必须有非常珍贵的、难以炼制的丹药或者极其罕见的少数几种天材地宝,才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而且等级越高的灵根,就越是难以洗出来,比如双灵根洗成天灵根的,那耗费的人力和资源,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也只有非常被看好的或者身份非常贵重的弟子,才能得到这样的培养了…… 言归正传,哪怕是四灵根洗成三灵根,也绝不是像牧子润这样年纪小小的人自己可以做到的——因为他没有门路也没有足够的资源。 禹天泽想到了,就盯着牧子润的脸,看了足足五分钟。 牧子润有点发毛。 这也看得太认真了……到底是个什么说法,给点表现成不? 其实他这次也是有点冒险的,在洗灵根之前,他想了好久究竟是干脆被逐出去好方便自己暗地里利用系统,还是相信这位峰主稍微漏出点自己的异状。 如果这位峰主窥得了他一点秘密经不起诱惑要直接把他擒拿了……他这辈子可以说就完蛋了。 但是呢,牧子润自问是比较会看人的。 在他的感觉里,这位峰主性格爽快做事直率甚至很多时候光明正大的让他觉得有点太单纯,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觊觎他手里的东西。 可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就算有两辈子的经验,也并不是就能确保没问题。然而呢……他仔细回想自己跟随这位峰主以来,对方对他的种种信任,就觉得拿看那种人的心态去看这位峰主,简直就是辜负了对方。 再加上他对这位峰主本来就印象很好,觉得跟他在一起呆着很轻松……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敞开了也相信这峰主一回。 很自然的,牧子润就没留手,干脆地洗了灵根筑了基,后来发现他家峰主闭了关还干脆继续积累修为连续突破。 这时候,他差不多也就到了领取结果的时候了。 然后,牧子润就被盯了好久。 这让他心里有点忐忑啊…… 禹天泽是故意的。 既然这小崽子半遮不掩的,他也决定不在乎对方是否坦白了,可吓吓他,总还是行的吧? 眼见小崽子都要流冷汗了,禹天泽才很冷酷地用手按住了牧子润的脑袋,又更冷酷地说话了:“跪下吧。” 牧子润一愣。 禹天泽冷哼一声:“拜师!” 28拜师 牧子润老老实实三跪九叩,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句:“师尊。” 禹天泽接过他奉来的茶喝了口,遮住微微勾起的唇角后,很快板着脸,开始训话:“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 牧子润又愣了,唯一的? 禹天泽面无表情:“若你死了,我就换一个。” 牧子润:“……弟子一定不会早死的。” 禹天泽点点头:“很好。” 训话训完了。 然后,他把新出炉的亲传弟子拉了起来,觉得小崽子虽然已经长大了,但还是很听话,这样很合他的心意。 牧子润顺着这力道站起身,心里松了口气。 冒险是冒了,不过现在尘埃落定,当然就更加高兴。 这位新师尊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而且他说是“唯一的弟子”……如果真是这样,他也一定会倾力回报。 在前世他无人真心关怀,一生孤独,在今生修真之路漫长,他也难得与人相处。这位师尊已经是他所见性格最可爱的人,如果师徒相得,等时间更长久了,他也不会吝惜一个系统神器。 ——总要在系统离开前,多为他们两人制造福祉才对。 因为禹天泽的信任,牧子润拜师过后,很愉悦地行了个礼:“还未恭贺师尊修为大进。”气势增加除了就要发飙外,还有个原因就多半是突破了。现在似乎一直没发飙,那就只会是后者了。 想想看,在闭关前他的新师尊已经是元婴后期,现在一突破,不就是化神期的高手了?他这做弟子真要好好恭喜才对。 禹天泽冷哼一声:“你也不可懈怠。” 牧子润:“……是。” 师徒两个对视一眼后。 牧子润想了想,又说:“师尊闭关辛苦,弟子去为师尊准备膳食罢。” 禹天泽看他一眼:“怎么不早早备好?” 牧子润:“……是弟子疏忽了。” 禹天泽再冷哼道:“还不快去!” 牧子润默默后退:“……是,师尊。” 禹天泽看着牧子润的背影,一拂袖,抬脚往树荫下石桌走去。 赏花,喝茶,等人做饭。 心情还不错。 那边牧子润匆匆走到后厨准备饭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这新师尊的后续反应怎么看都像是在生气,可他偏偏又不觉得是真生气……好吧,其实他是有点大逆不道地觉得对方是在闹别扭……吧? 这么想好像有点不够尊重师长的样子,他也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种古人思想他应该遵从,不过这新师尊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让他这个两辈子四十来岁的老男人怎么把他当爹看?老实说,被他当弟弟顺毛还差不多。 ……算了。 不管当什么,有现在这样的师徒关系,在这个世界里,也就相当于他的家人了。他以前对新师尊耐心是因为对方真性情像个朋友,现在他觉得,他可以把对方更看重一些……禹天泽若不相负,他也必不相负。 这样想着的牧子润,使出浑身解数,真心准备庆贺一场。 就算是哄人,也要贴心点不是? 禹天泽等饭吃的时候,想起牧子润现在的境界,很是满意。 他想想,既然收了他做亲传弟子,等会便要带着他一起前往主宗管理处报备一下,领取弟子令,以及若是有月例,也不能浪费了。 另外,他需要给小崽子——不,现在应该叫他“子润”了——去购置一些丹药灵草衣衫等物,他禹天泽的亲传弟子,可不能这样寒酸! 另外,法宝也要备下,还有护身的符箓和法阵…… 禹天泽默默在心里盘算,又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当。 基本上,还很够用,起码把子润供到金丹并不困难。 而且那家伙有自己的奇遇在身,大概需要什么也是很清楚的,他到时候应该只要掏灵石付账就好…… 有了师徒的名分后,禹天泽和牧子润对彼此都更加亲近,之前所谓峰主与杂役之间的那些距离,现在就已经很微小了。 牧子润还是服侍禹天泽吃饭,但以前这种服侍是一种讨好,现在就是真心呵护。 禹天泽愈发满意,等把这满桌子的好饭菜吃完了,他木着脸擦了嘴:“跟我走。” 牧子润收好那些碗筷,站起身:“师尊,我们要去哪里?” 这语气,比起以前来就多了些随意——也可以说多了些亲密。 禹天泽看他一眼:“去给你报备身份。” 虽然师尊他不稀罕了,多了个弟子让他教导,重生之后的不悦与愤懑,也在这时候终于将最后一丝都化去了。 从今以后,他们师徒一定要在仙路上走得长远,达到最终飞仙的那一步! · 正罡仙宗的弟子管理处,也就是执事堂,在这里常年都有长老和许多管事坐镇,就是为了给整个门派的弟子们办事。 不论是发放月例、安排任务,还是一些琐碎的事务,统统都由他们来管理。 理所当然,这里的油水是很丰厚的,要钻空子也是经常可以钻一钻的。 禹天泽带着牧子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位筑基期的弟子气得满脸通红,却还是不得不从轻蔑看着他的管事手里,拿过一个布袋子。 在这布袋子里面,无疑就是他的月例,但也无疑克扣了不少……可惜的是,这筑基期的弟子虽然也在内门,身后却没什么靠山,甚至都没能拜师。再加上他本身看起来也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也没什么名气,这样的人,他不受盘剥谁受盘剥?也难怪那管事有恃无恐了。 当然,在这执事堂负责发放月例的并不只有那一个窗口,还有十来个管事同样可以发放。师徒两人就来到个没人的窗口前,准备去领月例。 通常情况下,元婴境界以上的修士是不会自己来领取的,这有点丢人,所以总是让座下的弟子或者小童杂役之类的前去,而管事们发现是元婴上人的月例,自然也是不敢克扣——扯远了,所以这时候,牧子润也是很自觉地代替自家师尊去跟人打交道了。 那个管事看着就是个老油条,一见牧子润是个筑基期的陌生面孔,先板了脸,做出个高高在上的表情,就要说话。 被牧子润一口打断:“在下替师尊化神期修士禹天泽领取月例。” ——要让这家伙先开口了,他少不了还得经历一番“被骂,反驳亮身份,对方求饶”这样的流程。 师尊的耐心不好,还是别让师尊久等为妙。 那老油条的话噎在肚子里,可反应却是很快的。他赶紧把手头上的书册翻了翻,找到了禹天泽的名册,然后就吊起了眼梢:“禹上人他,不是元婴上人么?” 牧子润稳重地拱了拱手:“师尊已突破了。” 老油条又吊起了眉梢:“据老朽所知,禹上人并未收徒,只有座下一位小小杂役……” 牧子润的态度更稳重了:“来时在下的确是杂役身份,但师尊有言,待在下筑基成功,就收在下为弟子。如今,在下已是出关了。” 老油条对了几条,发现都挺有道理的,他就没敢动什么手脚。像这种来了五年就从元婴变化神的强大修士,他可不敢招惹。 马上的,他准备好之前五年属于元婴修士的月例,又准备好这个月作为化神修士的月例,全都装在一个储物袋里,殷勤地捧过去:“小哥能拜禹前辈为师,真是大福气,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小哥点一点,看看多少?” 牧子润收好,用神识探过后,点了点头:“一件不少。” 那老油条笑着,又从袖子里摸出块中品灵石,塞到牧子润手里:“这个给小哥打酒吃。” 牧子润点点头收了。 老油条一咬牙,再塞了个口袋过来:“禹前辈突破,小老儿一点薄礼,还请小哥代为转交……” 牧子润一挑眉,又收了:“在下定会告知师尊。” 老油条这才放心,亲热地说道:“小哥好走,小老儿就不多留了。” 牧子润转过身,快步往师尊那边走去。 那个老油条目送牧子润的背影,一抬头见到那边不远处一位通身气派的紫衣修士正双目如电,扫眼过来。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暗自说道:“幸好没为难他,那位竟也跟着一起来了……” 好在他也送了心意,就算不能巴结上,总也不会让对方恼怒才是。只盼着这小哥别恼怒他最初的态度,也别在那大修士面前说他坏话罢。 这一头,禹天泽冷眼看着他家弟子不知道在跟那个管事唧唧歪歪说些什么,心里有点烦躁,幸好在他耐心就要告罄之前,牧子润回来了。 禹天泽皱眉:“磨磨蹭蹭的。” 牧子润一笑:“是,是。”他递出一个布袋子,“这是那管事孝敬师尊的。”他又扬了扬一块中品灵石,“这是拿来贿赂弟子的。师尊的威名果然不凡,才领个月例,就被人这样奉承上了。”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理他作甚?小人罢了!” 牧子润点点头:“小人是小人,不过小鬼难缠,收了让对方安心也好。” 禹天泽:“……哼,就你精乖。” 牧子润:“是是是,师尊说得是。” 然后禹天泽一转头:“跟我进来领弟子令了。” 话音一落,就把牧子润带到执事堂大门口,两人一起走进内部。 29被算计 执事堂外面的窗口是属于领补贴的,内部就是属于办公事的了。 禹天泽之前自己来过,那时候是领自己的弟子令,不过因为属于晚上时间,窗口都关闭了,这里人来得也不多,现在大白天,感觉又比较不同。 但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管熟门熟路地找到上次给他办理弟子令的那位高级管事,在他面前叩了叩桌子。 高级管事本来在“刷刷”地写着工作报告,这时候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新来的弟子——就算在正罡仙宗人才济济,禹天泽也算是气质比较特殊长相也处于一流的,所以,他的印象也比较深。 见状,他赶紧站起身:“原来是禹前辈,恭喜禹前辈突破!不知禹前辈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晚辈?” 禹天泽把牧子润往前面扒拉扒拉:“我收了个亲传弟子,你给他办个身份。” 高级管事看一眼牧子润,惊讶里还有一丝羡慕:“这不是之前跟着您来的那位……” 禹天泽皱起眉:“就是他,给他我的副令就是!”说完,把自己的弟子令扔过去。 高级管事眼里的羡慕,顿时就变成了嫉妒,不过他也看出这位化神修士脾气不太好,不敢怠慢,就赶紧接了禹天泽的弟子令,又额外取出一块正罡仙宗内门弟子的令牌,跟那个弟子令靠了一下,然后再让牧子润送了点气息进去,这个兼任内门弟子令和化神副令的令牌,就被完成了。 ——在这里,咱们得提一提普通的内门弟子令和兼顾了副令的有什么不同。 前者就是很普通的令牌,只要进入内门都有的,而后者则是告诉你“我是师尊最宠爱的亲传弟子啊”……这样。 也就是说,即使有很多强大修士收了徒弟,也不是每个徒弟都可以得副令的,事实上,一块弟子令只能有一枚副令,可想而知这其中的珍贵之处。 但换言之也就说明了有副令的弟子跟师尊的关系很好,如果这样的弟子背叛了师门,那就是人所不齿——想想看,有副令的好处可不是一般二般,不仅资源上可以开绿灯,还有沟通师尊来保护自己的作用,有这么大的好处还忘恩负义,那不是找唾骂吗? 一般的弟子得到副令都会受宠若惊的,牧子润当然也不会不动容。 他家师尊总是这样,每当他觉得师尊对他已经很好了的时候,对方就会做出对他更好的事情来,让他顿时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头……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反过来照顾他师尊? 牧子润默默地想着,要再这么下去,他都要觉得即使师尊说一声想吃他的肉,他都会笑着割下来给他烹熟端上桌了啊。 禹天泽看牧子润把副令收好了,想了想,觉得刚才做事大概有点浪费时间,他应该先来办理弟子令再去让自家弟子把两个人的月例一起领了的……算了,现在也来得及。于是,他就准备跟牧子润出去了。 结果还没走几步,另外一边又有个管事走过来了。 “前辈,前辈!”那人小跑步地唤着,好像挺急切的样子。 禹天泽停下步子:“什么事?” 那个管事就先行个礼,然后说道:“这位可是禹天泽前辈?” 禹天泽“嗯”一声。 管事立刻开口解释:“是这样的,禹前辈五年前来到我正罡仙宗潜修,潜修弟子也算我们仙宗的内门弟子了,所以每一段时间,也是要完成任务的。之前的几年前辈在闭关,我等不便打扰,但如今前辈出关了,这任务……” 他没必要把话说完,言下之意已经清清楚楚地表现了出来。 禹天泽回忆了一下,当初那块玉简上好像的确是写了三年一次任务的,这都第五年了,他的确是欠下了一件。 既然到别人的宗门里潜修,当然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所以他大手一挥:“把任务单子拿来我选一选!” 那管事见他这么好说话,本来是很高兴的,但等他听了禹天泽的话,表情又有点为难:“禹前辈,这个任务……因为前辈来得晚,都已经是分配好了的。” 禹天泽看他一眼,神色没什么变化,倒是让那管事有点哆嗦。 管事颤着声音:“真、真的!禹前辈,我不瞒你,宗门的规矩就是这样,先到先得,请前辈不要怪罪……” 他喋喋不休还要说什么,又被禹天泽一口打断:“行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那管事松了口气,立刻打开一本金色壳子的大部头册子,里面每一页都写了一件任务,有些纸张变黑了的就是已经有人接下的,还是金色的那就是还空着的,全都是属于元婴期到化神期这个区间的任务。 他匆匆翻过很多页后,把其中一页金色的露在了禹天泽的面前:“前辈请看,这几年来,只有前辈来得……较晚,所以也就剩下这个了。” 禹天泽往那张纸上一看,眼神就变了,表情也变得冷酷起来。 那管事缩了缩,觉得有点瘆人。 不过禹天泽没对他做什么,只冷哼一声,就带着牧子润走了出去。 等两个人的背影彻底消失,那管事才直起了身子。 这时候,本来在另外一边,另外一位管事身前办理什么事情的年轻修士把手里的东西随便一放,居然就走了过来,表情也有些诡异。 接待禹天泽的田管事立刻走过去,对着年轻修士一脸谄媚:“周前辈,小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禹天泽他就领了那个任务!” 周姓修士挺傲慢地点了点头:“你做得不错,上次的请求……我会跟我爹提一提的。如果这姓禹的真能在韬惘秘地里倒了大霉,就算你全功。” 田管事大喜过望,姿态就放得更低了:“周前辈请放心!像这样的任务,每次去的人十个里能回来七八个,已经是非常难得了,禹天泽他再厉害,也是刚刚突破到化神期,难道还能比得上咱们宗门里的那几位?他就算不死,也一定会重伤!” 周姓修士听了,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暗道:谁让你得罪了我师妹将来的小叔子?把你弄死了,也好让师妹去吴大哥那里邀一邀功不是?到那时,我看那另外几个贱人还怎么和师妹争! 周姓修士嗤笑一声,抬脚也走出门去。 他所去的,就是另外一个方向了。 在那里,是一位合体修士的洞府,而在那洞府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 禹天泽走出门后,冷酷的表情不变,可在牧子润看起来,总觉得他不是不高兴的。 这有点奇怪,一般说来,被挑到最后的都是最不好的,刚才那个管事和他师尊的表现也都是这样,可现在他来看,怎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肯定是有哪里被他忽略了,只是信息较少,他推测不出来而已。 没多久,两个人回到了雷火殿。 牧子润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自家师尊更坦率些——他师尊应该比较喜欢这样吧? 于是他就问了:“师尊,这是什么任务,你有把握么?” 禹天泽扯起嘴角,竟然难得露出个不是讽刺的笑意:“让我去探秘地……也不知是谁给了我这么件好差事,是想让我死在里头罢。” 牧子润一惊,随即镇定了一下心神:“师尊不能推辞么?” 禹天泽冷然道:“我为什么要推辞?” 牧子润顿了顿,他仔细看了自家师尊的表情,就闭嘴不说话了。 此时,禹天泽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这修真界里,每过那么一些年月就会发现新的秘地、遗迹或者秘境的踪迹,而在这些地方内部,往往都有各种各样的机遇和各种各样的危险。 一般的情况下,头一次进入秘境的人,是机遇最大,同时也是危险最大的——机遇属于那些身怀护身重宝的、宗门内定的天之骄子,而危险,则属于那些接下探查任务,还必须尽可能绘制地图的普通修士。 前者是宗门宠爱的对象,后者则是倒霉鬼和炮灰。 无疑,禹天泽就被安排在了后者的位置上。 不过,炮灰也是可以自救的——作为重生一回的逆天人士,禹天泽上辈子也知道有这么个韬惘秘地,但他同时也知道,那九大仙宗里,凡是运气不好接了这个任务的人,可以用大笔资源赎买自己,又或者可以找下级宗门的弟子许以厚赠让他们代替,还可以自己去雇佣一些厉害的散修取代。 然而禹天泽并没有被那管事提醒这三种方式,反而告诉他,这是必须要接受的任务……作为到主宗潜修的修士,如果禹天泽没有重生过,那么他一个“土包子”,当然就不会知道还有这样的方法,也不会怀疑那管事什么。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是有人想让他倒霉。 不过,禹天泽即使知道,也准备自己去一趟。 当然他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他更知道这一回的秘地开启后,里面的人真的是死绝了大半,尤其是那些修为高的,以及各门派内定去取好处的天之骄子们,基本死了九成之多! 但是却有一个不起眼的人,他取得了一件逆天的宝贝,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而禹天泽之所以知晓,就是因为这个不起眼的人被他想要结为道侣的女子背叛,最终被女子邀来的人,杀了个魂飞魄散! 同时,这件事在整个修真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30灵犀根 那件逆天的宝贝叫做灵犀根,也是属于……洗灵根用的。 只不同在于,禹天泽他徒弟把自己从四灵根洗到三灵根,而这灵犀根可以直接把你从任何一种灵根给洗到天灵根。 简而言之,只要配合另外一种五行之物——也就是你选择的灵根属性——吃下去,那么其他不管几种灵根,统统都给洗干净,就留下独独的那一根。 所以,这灵犀根可说是非常难得也非常罕见。 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也不会引起杀人夺宝腥风血雨那么夸张,毕竟这东西是少到几乎没有,可也只是“几乎”而已。 ——那些大宗门里,多少都有点存货,能提供给悟性特别高但灵根不是特别好的弟子,灵犀根是很珍贵没错,也不会达到让他们震动的地步。更别说造成最后那个女子抢夺了倒霉修士的灵犀根后,不慎走漏消息后引来众多大宗门派遣高手围剿,同样魂飞魄散最后连灵犀根也被他们夺走的后果了。 但是,之所以灵犀根从特别吸引人的宝物变成逆天宝物的原因,就是因为它的个头……非常大。 大到什么地步呢? 一般来说,洗掉一个人的灵根只需要一钱,可这个灵犀根,它大概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重量是……十斤。 没错,就是能把一千个资质普通的人洗成天灵根的效果! 可想而知,如果单个的修士自己得到了,那么子子孙孙起码几十上百代都有很多天灵根出现,基本可以一个人发展出一个很大的家族了;如果一个宗门得到了,简直可以造成天灵根军团嘛! 就算是在九大仙宗里,天灵根的弟子也不是萝卜白菜轻易就能出现的,每一千个人里能有个一人,都算频率高了。 这可是整整千人……试问各大仙宗知道了,哪个不动心? 一旦被他们得到,那么不说多的,也就百年左右,他们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成为九大仙宗之首了! 这件事之后,因为争夺得比较激烈,所以九大仙宗每个宗门分去了一斤,还剩下一斤,又每人分了一两,最后的一两,还一人一钱……总之分得极细,把最后留下的一钱,才给了目前的仙宗之首。 然后,从女修被截留的最后一点魂魄中,他们得知了之前的倒霉修士正是在韬惘秘地中得到灵犀根的,而灵犀根生长的地方,不仅几乎没什么危险,更是好找得很也普通得很……只是他们后来把那个地方翻了个遍,也再没有找到过。 在那时,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从那以后,韬惘秘地也就更加让人趋之若鹜了。 对重生而来的禹天泽来说,这无疑是个大好的机会。 因为他上辈子虽然没有去探过这个韬惘秘地,可是这一次探查里,最大的危机和最大的好处,他却全都十分清楚。 到时候,只要他谨慎行事,抓住契机,就不仅可以从这次探查中全身而退,还可以暗地里得到足够的利益。 ——他也的确该多攒点资源了。 韬惘秘地开启时间是在三个月后,禹天泽盘算了一下,这个秘地要求是只有炼虚期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入,但更低的等级则没有限制。 那么……他要不要把徒弟也带进去? 如果放着他一个人在正罡仙宗修炼,也许不那么安全。 眼见禹天泽还在思考,那边牧子润打量了自家师尊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师尊,你……” 禹天泽回过神:“什么?” 牧子润只好说道:“师尊以前是否跟主宗的人有些……龃龉?” 禹天泽木着脸:“并无。” 牧子润又说道:“若是这样,我与师尊大约只和主宗里的一人有过节,这一次对师尊不利之事,是否就是他暗中耍了手段?” 没办法,他家的师尊虽然好像是知道了有人下绊子没错,可似乎也没准备怎么搭理,反而对查探的事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当然对师尊是有信心的,可他对师尊的干脆果断也很无奈啊……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师尊到底是要不要防备的? 想来想去,他还是忍不住要提醒。 牧子润看着禹天泽一直很孤傲的神情,叹了口气:“在秘地里不知他们是否留下了后手,师尊,你要小心。” 禹天泽看着向来稳重的徒弟眼里的担心,感觉有点爽,这种发自内心的关怀,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他顿了顿,觉得高兴就是高兴,于是拍了拍徒弟的头:“我带你一起去。” 牧子润一愣,随后心里一松:“好的,师尊。” 这样也好,虽然他现在信息整理得还不是特别全面,也可能有点自不量力,不过,师尊不愿意想的地方,他会想,师尊有疏漏的地方,他会弥补,而师尊值得学习的地方,他也一定会赶紧吸收过来。 总是要经历更多,他才能更快地成长。 也能够……报答师尊。 禹天泽看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心里的感觉也有些复杂起来。 这大概才是师徒吧…… 等到他得了灵犀根,一次给徒弟把灵根都洗了,以后徒弟修炼的速度也可以更快,那么他将来的仙路,应该也不会太寂寞。 而且,也可以给徒弟遮一遮那个不知道怎么来的奇遇…… 后来的几个月里,禹天泽没有再让牧子润闭关积蓄真元,因为他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只需要时间增长就能达到巅峰,再寻找突破的契机,闭门造车是没用的。 禹天泽既然决定了要把徒弟带进去,就要尽可能地在这短短时间里提升对方的实力——所以,他决定跟徒弟对练。 于是乎,牧子润从此就过上了每天被化神修士暴揍的痛苦生活。 同时收获也是巨大的,他在系统中查询到的许多在这个境界、这种功法中可以用到的高杀伤力、高防御力以及奇特诡异的各种术法,都在一次次被暴揍中慢慢变得融会贯通,比起自己苦苦练习时还要来得熟练。而他丹田里的真元,也在不断放空不断累积又不断放空的反复过程里,给锤炼得更加凝实,还把丹田扩大了不少……每一天晚上他都会得到自家师尊给他准备好的、用他从系统里拿到的方子配出来的药汁浸泡,在一夜如同蚂蚁啃咬的麻痛感后,他的肉身也更加强悍。 禹天泽一次又一次地把徒弟打飞,却发现徒弟一次比一次耐打。 这是好事。 所以,他每个“下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用力,还会经常性释放出化神修士的强大威压,逼迫徒弟在这样的压力下进行反击——甚至到后来他还放了杀气。 从动弹不得到可以自如施法乃至逃走,徒弟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让他十分满意。 ——要知道,从前指点明鸢的时候,禹天泽只感到自己的耐心在不断地受到考验,觉得教师尊都那么痛苦,他简直这辈子都不想收徒弟了!可现在教导他徒弟,才发现其实悟性真的很重要,这世界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朽木难雕……起码在徒弟身上,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样到了三个月满,禹天泽发现,他的徒弟比起刚刚闭关出来时,实力起码强大了十倍不止——这就是空有力量但不能合理使用,以及把力量运转得如臂使指的不同。等他再给徒弟选择几件好点的法宝,他进入秘地后能护住徒弟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 清晨,禹天泽站在雷火殿外,身边跟着个从容又镇定的沉稳少年,两人衣袍翩飞,准备跟那些一起前往秘地的正罡仙宗内定者会合。 然后,禹天泽打了个呼哨。 刹那间,远处狂风刮起,一道雷光破空而来,洒下了大片的黑影。 随即一声鹰嗥,巨大的雷鹰王,已然落在了师徒两人前方。 牧子润朝雷鹰王点了点头,很有礼貌:“雷煌前辈。” 雷鹰王得意地仰起头,给他面子地也叫了一声。 禹天泽一把摁上雷鹰王的脑袋:“雷煌,牧子润已经是我的亲传弟子,日后你对他要同对我一样。” 牧子润心里感动:“师尊……” 禹天泽:“……少废话。” 牧子润:“……” 雷鹰王歪头看了牧子润一会儿,它当然认得这家伙就是经常给它喂食的小崽子,再想想禹天泽的语气,鹰头一点,认下了这另外一位“同伴”。 牧子润看着这样神骏的雄鹰,心里也是非常喜欢。 上辈子男人爱名车,他当然也不例外,这辈子做了修士,喜欢的就是威风霸气的坐骑了。只可惜这是他师尊的,来日里,他也要寻找一头不比雷鹰王逊色的才是。 禹天泽不是个啰嗦的人,见雷鹰王来了,就说一声:“走了。” 牧子润赶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坐在了雷煌的背上。 雷鹰王跟禹天泽来时已定下契约,现在听他说要出行,欢喜雀跃,疾飞而起。 好几年过去,它一直呆在这湖中岛上,虽然每天不愁吃喝,可也真是闷得慌……总算,能离开了! 两人一鹰,就像他们当年一起来到主宗时一样,如今也一起出岛。 在上辈子禹天泽几乎全都辜负了光阴的几十年,这辈子却只是他不断进境的……初始。 31韬惘海 没多久,禹天泽就来到了正罡仙宗早就说好的集合地点,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修士到了,看外形看年纪,都是内定的核心弟子。 在旁边,还有黑压压的围观群众。 那些核心弟子身边都有几个人送别,禹天泽扫了一眼,就不多看,让雷鹰王慢慢地落地,自己和徒弟也依旧坐得稳当。 不过,他是生面孔,来了以后,也引起许多弟子注意,猜测也很多。 比如有猜他是哪个长老藏掖起来的重要亲传弟子的,有猜他是深居简出的核心弟子的,有猜他是宗门秘密培养的弟子的……总之给他安排的身份都挺高。毕竟他的相貌和气质都太过出色,有这样的推测也是十分正常。 但是,很快那些弟子又对他没兴趣了——因为不知哪里有个修士暗搓搓地告诉了身边的人,说这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家伙,其实就是中级门派选出来潜修的土包子,现在领取的还是必死任务。 于是……谁要跟必死的人交往呢?就算贴上去打好了交情,也是没回报的。 这样一来,原本蠢蠢欲动的一些人,全都放弃了打算。 至于禹天泽……他甚至都没想着跟那些内定的核心弟子打交道,现在更是乐得清静。同时,他也没去打量其他人,也就没有发现,在人群里,有个贵胄般的年轻修士对身边的少女得意一笑,而那少女痴情的目光,则是投注在一位正和某个要去秘地“摘果子”的核心弟子交谈的青年身上。 不过,牧子润的视线很快在一些人的身上晃过,随后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了。 这几个人…… 很快,人到齐了。 领队的是一位合体期的强者,还有两个炼虚期的跟班,以及一众化神期的护卫,所有人把要去探查秘地的修士们全都保护在里面,以免被外面的人趁火打劫。 禹天泽虽然属于潜修的,但别的核心弟子不认识他,领队的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同样把禹天泽安排在内围——就算实际上这位是真要去送死的,可也不能太明显不是?而对这位去送死还要拉个垫背(牧子润)的事实,领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没看见了。 众人一路谨慎,还真遇到过几次埋伏。 这里我们必须提到修真界的构成,除了九大仙宗这仙道的大门派以外,还有十八魔门这些魔道的宗派。 但是呢,魔道的门派和仙门虽然对立,平时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只是在争夺资源的时候,杀人灭口什么的,就比较能下手了——当然,在这一点上仙门的人也不遑多让,谁也不会比谁心软。 要说对凡人的态度,因为魔道做事总是血淋淋的,就让仙门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可实际上仙门修士和魔道修士一样,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如果不踏入修行的道路,对他们而言是没什么区别的,而且就算踏上修行的道路,高等级的修士对低等级的修士,往往也是当做“蝼蚁”,除了必须遵守规矩的地方以外,在外头历练或者探查什么秘境的时候遇见了,低级修士要敢跟高级修士争夺资源……那就是“一巴掌拍死丫”的结局。对手是仙门,那大概是魂飞魄散小命玩完,对手是魔道,就得抽筋扒皮抽魂炼魄了,说不上前者比较坑还是后者比较惨。 由于路上拍苍蝇的活儿轮不到中间被护住的探查者来做的缘故,禹天泽拉着牧子润,没忘了给徒弟科普仙道的虚伪和魔道的可怕。 他自己是闯过了不少刀山火海,因为性子直率最初没少被人坑,后来他虽然还是不屑于坑人,也没心思去思考其他人的弯弯绕绕,但好歹选择了除非必要绝对一个人孤身闯荡这条道路。结果当然是危险翻了好几倍,可换个方向想想,他也少了被出卖这个劫难,而他上辈子除了被最信任也是唯一毫不设防的人出卖——嗯也就是遇人不淑这点比较倒霉以外,其他的时候,应该还是运气不错。 不然,他也不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去催灌那个悟性奇差资质一般的好师尊不是? 最后,禹天泽下了个总结:“此事必然腥风血雨,你莫离开我半步左右。” 牧子润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师尊,弟子明白。” 大概过了半个月后,终于到了目的地了。 禹天泽往四处看了看,这人数来得还真是不少,那些同样属于九大仙宗的内定天才们一个个也同样鼻孔朝天,说不上跟正罡仙宗的这些比起来谁更惹人眼,也说不上他更想抡起锤子砸谁。 算了,眼不见为净。 其实也是鼻孔……不,也是很倨傲的禹天泽转过头,改为看向那秘地的入口。 他上辈子听说过,这个秘地是藏在海底的。 所以在这眼前,就是好大的一片海洋。 ——韬惘海里的秘地,所以叫做“韬惘秘地”。 韬惘海正在九大仙宗其中五个的包围圈里,虽说有远有近,可毕竟不属于任何一个仙宗,当秘地出世的时候,形成的光柱冲天而起,很快引起了众大仙宗的注意。当时仙宗派遣诸多高手前去查看,才发现居然是一处新的秘地。 同时,他们也都立刻洞察天机,知道这秘地只允许炼虚期以下的修士进入——显然,这是个对正在发展中的弟子非常有用的秘地。而且也让来探查的人知道了秘地开启的规律——每十年开启一次,这一次,正好是第一次。 后来,比较远的仙宗也赶来了,魔道十八门同样赶来了,大家门中的顶尖高手来了一次和谐的对话后,决定这个显然非常广大的秘地属于所有人而不是少数人。至于散修和小门派的人,也对他们开放了进入权。 反正,如果进去打探的内定天才们发现好处大把,也未必不能再争夺一次。 就这样各怀心思,不仅九大仙宗来了很多人,魔道十八门,同样来得不少。还有很多散修、小门小派的成员,也保不齐有相当的部分,想要碰碰运气。 修真嘛,资源险中求。 禹天泽以前四处游历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他撞见哪个地方的遗迹之类开启时,只要允许非同门进入的,他也是会去凑上一脚的。 现在嘛,大好的机会,基本排除了最大的危机,如果不进去多弄点东西,他自己都觉得白重生一回。 一群人等了一两个时辰后,秘地传达出来的、开启的时间就到了。 这时候,那个韬惘海里,就出现了九个大漩涡。 每一个大漩涡,都足够一千个人同时跳进去不挨挤。 那些仙道的合体强者们现在聚起来,对着魔门那些非常防备,然后在背后做个手势,让自家的探查者赶紧跳海。 而能被选上的内定天才都是很聪慧的,见状也就各自祭起法宝,一个个就跟下饺子似的,用无比迅猛的速度,飞扑到韬惘海中去了! 禹天泽拍了拍雷煌的头:“怕水吗?” 雷煌鹰头一甩:短时间没问题。 禹天泽点点头:“放心,进去时不会被水淹没,出来时,你到驭兽牌里呆着便是。”他对雷煌交代过,转头去看徒弟,皱起了眉头。 牧子润顿了顿:“师尊有什么为难之处?” 禹天泽表情有点不爽:“长太高了。” 没办法夹住,抱着不像话,背着妨碍施法,可要就这么让徒弟一个人跳进去,分散了怎么办?以徒弟的实力,被打死的可能太大了。 牧子润恍然,他上前一步,镇定地拉住了禹天泽的手:“这样便不会跟师尊分开了……请师尊保护弟子。” 禹天泽低头看一眼,有点不自在,但一转念,也的确是这样比较好,就说道:“抓紧,莫放开。” 牧子润微微一笑,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可察的温柔:“是,师尊。” 当大漩涡里迸发出剧烈的光芒时,无数修士的身影都没入了那光芒之中,禹天泽牢牢抓住牧子润的手,定在雷鹰王的身上,俯冲下去。 没多久,禹天泽就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光芒,骤然产生了庞大的吸引之力,在一瞬间,就让天地都轮转了一样! 牧子润的手指一个挪动,跟自家师尊十指相交,扣得更紧。因为他也发现了,的确有强大的力量,要把他和师尊分开。 他和雷鹰王不同,因为他师尊和雷鹰王有契约,但是和他却没有。 周围的海水汹涌而来,好像立刻就要把他们全部淹没。 这样大海倾倒一样的气势太过浩大,以至于所有进入的修士,都变得格外渺小。 在海水的咸腥气味重,他们简直都要窒息了。 大概过了三秒钟,禹天泽的脚跟落到了实地上。 他没有去打量周围,而是立刻往旁边看去——幸好,他抓着的徒弟,也乖乖地站在旁边。只是本来骑着的雷鹰王,却消失了。 牧子润也睁开眼,有一瞬间的眩晕。 这并不是他没有毅力,而是他的实力不够,所以不能完全摆脱进入时的影响。 他也很庆幸,他的师尊并没有丢失。 禹天泽看了牧子润一眼,察觉了他的异状,皱起眉:“真不济。” 牧子润立刻点头,就要认错,然后他就见到一件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过来,直接送进他的嘴里。刹那间,一股热流滚滚而下,把他的一切不良状态都消除了……无疑,这还是他那别扭的师尊做的。 他心里一暖,笑容也更亲近了:“多谢师尊关怀。” 禹天泽冷冷开口:“哼,还要多磨练!” 32宝物到手 禹天泽把他那弱弱的徒弟上下检查一遍后,发现没什么问题,然后就开始用契约跟雷鹰王联系了。那家伙智商在水平线以下,还不能说清楚自己的具体方位,不过据那边的反应,目前是没什么安全问题的……于是他就让雷鹰王自己注意着点,跟着契约慢慢往他这里飞就是了,万一遇见打不过的,就最好赶紧躲起来。 雷鹰王在那头得意长嗥,当然是答应得妥妥当当。 它雷煌的本事,可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 这边,禹天泽果断地毙掉了跟雷鹰王的联系,看向自家的徒弟:“跟我走。” 牧子润态度也很严肃:“是,师尊。” 到这时候,禹天泽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了。 虽然因为上辈子的记忆,他知道部分这个秘地里的大概情况,但是没有身临其境,肯定还是有差别的,而且,就算是上辈子的信息,也未尝没有以讹传讹的部分存在——于是,还是要小心为上。 禹天泽的神识放开,非常谨慎。 因为只有炼虚期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入秘地,所以这个秘地内部也没有过分的危险,本事最大的妖兽,也就在刚刚接近七级的程度上——差不多就是化神后期巅峰的样子。这样的妖兽少之又少,如果不去刻意地招惹,人家也不会轻易出来大肆杀戮。而且只要不超过七级,化神境界的修士不说能杀死对方,最起码逃命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禹天泽其实不怎么畏惧,他要不是有这个自信保护身边的人,也不至于把他这不堪一击的徒弟带来。 目前他的警惕,是为了避免引起大群妖兽的注意。 牧子润也明白自己就是个累赘,早先虽然被一天揍了三百遍,那全都是为了让他能节约真元方便逃命的,要说他能跟人打……可能性不高。作为一个很识时务也很知道好歹的人,他已经决定在秘地里少问少说一切行动听指挥了。 禹天泽发现徒弟什么都不问,心里很满意,他仍然拉着徒弟的手,找到一座标志性的山峰后,就领着人快速往那个地方遁去。 上辈子的信息并没有说清楚那倒霉修士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灵犀根的,所以在进来秘地后,他就不能犹豫,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到那个地方。 据他所知,那地方是一个很普通的也很浅的山谷,周围的树木比较茂密,可是因为树木太高大,所以居然把山谷整个都遮蔽住了,看上去就像一片窄小的树林,也没有溢出强大的灵气。 相较这秘地里其他很多地方的浓郁气息,这片树林简直不值一提,当然那些天之骄子们,也不会首先到这里来查探什么。 而那个倒霉的修士,在进入秘地的时候就跟心仪的女子失散了,他最初很悲催地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来遇上这片小树林,本来只是在树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就更倒霉地摔了下去。 但谁能料到,灵犀根会是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生长呢? 经过相关人士的多番讨论,在第二个十年的时候,更多被重重法宝护身的年轻修士涌入了秘地之中,把灵犀根附近的标志性物品都打探得清清楚楚,也在没有再找到哪怕一厘灵犀根后,暴露给了整个修真界的人知道。 禹天泽现在,首先就看到了最显眼的那个——一座笔直笔直的簪子似的山峰。 师徒俩马不停蹄,用遁术和轻身术结合起来,以一种十分不引人注意也根本不会打扰到秘地里的各种生物的姿态,飞快地赶到了那里。 然后两个人站在了山峰上,禹天泽往四处再看一看,不出意外,就分辨出了周围树林中最小片也灵气最弱的那一个。 再然后,他的心跳得有点快。 ——好吧镇定。 禹天泽板着脸,抓着牧子润的手指捏得更紧。 牧子润觉得有点疼,可他一看他这师尊的表情……决定还是忍着。 说实话,他师尊的表现有点奇怪啊,明明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秘地不是吗?怎么感觉师尊好像胸有成竹似的,甚至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这有点不科学。 难道师尊从别的地方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可也不像啊,他跟师尊除了闭关外就怎么分开过,总不至于在好几年前就知道有这个秘地开启的事情吧……那时候整个修真界都还不知道这事情呢。 心里想了挺多,牧子润一边盘算,一边跟上师尊的脚步。 他突然觉得,师尊似乎比他想象的要神秘得多…… 禹天泽两世为人,一向自负,今天则格外紧张。 他来得这么快,总不至于还被人抢先吧? 一分钟后,他就落在了小树林前,神识往里面查探一下,果然树木全都是齐刷刷地往下栽着,比外面的树木奇特得多,也高得多。 禹天泽松口气,神识扩开,查看周围是否还有人来。 然而他这一看,却见到在不足一里地的地方,有个年轻修士踉踉跄跄地走来……看这德性,几分钟后他就该到了,而到了以后,肯定要休息。 这莫非就是那个倒霉修士? 禹天泽皱起眉,双眼一扫,一股强大的气势,就往那边压了过去。 那年轻修士立刻感觉到,顿时僵住了。 显然,这是警告。 禹天泽压制了他三秒钟,随后放开。 年轻修士立刻抬腿,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速度特别快。 见鬼了这是,他一个金丹期的散修,谁他妈要去化神期修士的面前招摇啊!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所以,短短一会儿,这个仅剩的人影也没了。 禹天泽这下彻底放松了。 宝物这玩意儿,向来是谁的拳头大谁弄到手,再说那家伙反正保不住,还是别搀和这事儿为妙。 当然了,本来他也可以直接远远弄死那厮,就更保密了,但禹天泽总觉得这家伙跟他上辈子蠢得异曲同工,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就干脆放了吧?反正那家伙既没看到他的脸,又还挺识相的…… 没再往那倒霉鬼身上花费心思,禹天泽把徒弟拉了拉,一起往树林里跳去。 牧子润:“……” 师尊真是干脆又果断。 按照牧子润的想法,不管是上辈子看过的各种仙侠修真小说,还是这辈子听说过的各种奇闻异事,总的来说要想寻找宝物,往往是遇山钻山,遇海下海,遇山谷最好也跳个崖什么的。 而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下了海,他师尊现在带着他跳崖,也是实属当然。 禹天泽足下生风,把徒弟好好照顾着,一起落在了山谷底部。 然后他就开始找了。 东南方位,第三十二行,由左至右,第五十八棵树。 这可是上辈子很多人耳熟能详的一组数据。 找起来也是很快的,禹天泽有神识帮忙,分分钟数清楚,又分分钟来到了那棵树下。他想了想,再放出神识,钻到这树的树根处,一寸一寸,向下方延伸。 很奇异的,只有五寸多的时候,就找到了。 那时候的倒霉修士是正好摔在这棵树下,一屁股墩儿地被凸起的数根硌得慌,心情一个烦躁,干脆用法术把树给拔起来——结果把灵犀根带出来了。 现在禹天泽目标明确,也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挖出个黑乎乎的土块来。 之后,禹天泽终于放心。 他把土扒开一点,露出里面褐色的东西,牧子润凑过去一看,那形状有点像土豆,颜色也挺像的。不过,牧子润觉得这应该是好东西,不然他师尊也不会急吼吼地找过来,又急吼吼地挖出来。 想了想,牧子润有点好奇地问:“师尊,这是什么?” 禹天泽查探了这玩意的确跟传说中的灵犀根一模一样而且露出的这一点灵气都异常浓郁后,很利落地再用土把灵犀根掩上——这种土好像天生就能遮盖灵犀根似的,能让它一点灵气都不溢出,否则早就让灵犀根被挖走,也绝不会能孕育出这么大的一团了。 他心里很满意,就说道:“这东西对你很有用,回去你就知道了。不要告知给任何人,明白么?” 牧子润听了,立刻郑重点头:“师尊放心,我一定谨守秘密。” 对他有用……不知道是什么用?难道师尊那么急切,全都是为了他么? 这么想着,虽然还不知道猜得准不准,他也有了八成把握……心情一瞬间有点熨帖,又有点复杂起来。 禹天泽点点头,把灵犀根往自己的储物镯里一塞,再把土坑恢复如常后。就拉着牧子润,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这个山谷。 师徒俩来到上面后,就要准备继续寻找其他的宝物。 禹天泽得到了最想得到的,心态就比较轻松,开始把神识分成许多股,去寻找附近灵气旺盛的地方。 通常,灵气越多,异象越多,那么有宝物的可能性就越大。 同时,虽然秘地很大,可在比较接近的地方,禹天泽也渐渐发现了其他的修士。 尽管每个秘地第一次出现时总是危机最大,但机遇也是最大的,而厮杀……也是最惨烈的。 所以,在听到师徒俩行走的前方传来的血腥气后,禹天泽几乎是立刻就拉住了牧子润的手臂,把他拎起来,一直跳到了附近枝叶最茂密的巨树上。 然后一个匿息符祭起,师徒俩的身影、气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牵和背的问题……背上机动性太差了,牵着的话想把徒弟怎么耍就怎么耍啊,灵活多变必须点赞! 33教导徒弟 刚刚躲好,那片血腥味就逼近了。 两个年轻男女互相搀扶,放出的法宝光芒黯淡,在后面晃晃悠悠地悬浮着抵御一柄飞剑。每阻拦飞剑一击,光芒就更暗几分,渐渐地越来越弱,就好像一缕烛火,大概没多久就会彻底熄灭了。 而后面追着的,是个体态昂扬的高壮男子,这时候正露出狞笑,一边操纵飞剑,一边不断挑衅,削弱前方两人的心理防线。 逃跑的两人都很狼狈,尤其是那个男修,为了保护女修,大腿胳膊全都被飞剑的光芒割出不少伤痕,简直惨烈极了。 那些浓郁的血腥气,就是从那些伤口发出。 渐渐地,跑到这棵树下时,这对男女表情都比较绝望。 男修咬破舌尖,让法宝的光芒亮了亮,少女也打出了一根发簪,在面前用一层薄光护着自己和男修,显然是在苦苦支撑,知道再跑也只是被玩弄罢了……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对徒弟开了口:“子润,你可知后面的蠢蛋为什么要追杀前面的两个蠢蛋?” 牧子润被自家师尊的形容词囧了一下,还是马上说道:“也许是因为前面的两个人抢了后面那个人的宝贝?”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的少女已经很悲愤地叫起来:“我和哥哥根本没有摘到那朵血烟花,是被另一个人夺走了,我们是被嫁祸的!你要想得到血烟花,从我们身上是不可能的!” 高壮男子神情狰狞:“哼,那又怎样?你们害我认错了人,也追错了人,就拿你们两个的小命让我泄愤吧!” 少女愤然:“无耻!” 然后,双方继续僵持。 牧子润:“……” 他猜到了可能是杀人夺宝之类的事,但是万万没想到还有泄愤这一说。看来这修真界的人不讲道理是普遍现象,没看那少女虽然很伤心,但和她哥一样都没觉得多么不正常么? 禹天泽以为徒弟受了打击,但要劝慰,他也是不太擅长。想了想,禹天泽就很严厉地说道:“所以日后若是遇见他人,要存着十成十的警惕之心。这世上有人会因为宝物杀你,也有人会因为一时之气杀你,还有人什么都不为就是要杀你,所以,要想不被杀,或者先去杀了别人,或者把自己变得最强。”他一顿,更冷酷地说,“切记!绝不可妇人之仁!” 牧子润叹气。 好吧他还是低估了修真界的危险性,以前见到大修士欺负小修士,动不动克扣东西把人打成重伤什么的以为就很严酷了,没想到人命这么不值钱。尤其是到了争夺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更讲究“拳头大”了。 上辈子的一些基于正常人心态上的算计……他大概得调试一下。要不然不仅顾不到自己的小命,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师尊。 不过,有件事牧子润还是想要知道的,他就问道:“师尊如果遇见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做的呢?” 禹天泽被他问得一僵,脸也板得更死了:“为师从不屑那等鬼蜮伎俩,但他们如何算计,我自以力破之!” ……好吧我就知道。牧子润暗暗点头,其实他也就是确认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也是,他这师尊其实单纯得很,很多事情压根都不愿意想,更别说还要他主动去做些什么了。就连师尊现在对他的这一通教育,都说不定是碰了多少壁来的,他总得珍惜才对。 虽然上辈子太和平,要他杀人有点下不了手,可都换了个世界了,他还拿上辈子的标准去要求这辈子的自己,可能会悲剧得比较早……反正杀着杀着也就习惯了,别人的命再重要,能有他和师尊的重要吗?杀人总比被杀好,再说了,他也不是杀人狂,该杀的时候杀,不该杀的时候就不杀,这不就行了?只要他看得仔细点,别在人家想杀人的时候还以为很安全就好。 想明白了,牧子润就把心理阴影先给扫了扫,反正商场如战场,把人公司吞了害人破产壮大自身的事情,他以前也挺习惯的——在那个世界里夺走人的全部家财跟夺走人的性命也没不同,这回就是虚拟转现实,直接进入战场,他怕个什么! 见徒弟没回答,禹天泽还以为是被吓到了,冷哼一声:“为师看你以前也没见过血,别手软才是。”然后皱起眉,“为师知你心里成算多,可成算再多也比不上实力高强,回去以后,还要继续苦练!” 牧子润就笑了:“是是,师尊放心,弟子也会好好修炼,必然不让其他人谋算的。” 他不仅自己不会被人谋算,也绝不会让他人来谋算师尊。 两辈子才有这么个真心待他的家人,他容易吗他?可不能被人害了。而且,师尊的那个师尊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虽然师尊好像已经不怎么在意那位了,但也保不齐以后被哄……他这师尊实在是太容易被哄了,以后他也得看好才行。 禹天泽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徒弟已经贬低了智商三百遍,他现在正觉得徒弟很受教,有点满意。这时候,下面那一对兄妹也基本上撑不下去了,法宝的最后一点灵光散去,落下地来,而飞剑眼看着就要刺到兄妹俩的身上……一道雷光打下来,那个金丹期的高壮男子直接被劈成了焦炭,那对兄妹获救了,正满脸不可思议地要去找救命恩人。 结果,他们也只看到了一片雷光呼啸而走。 禹天泽拉着自家徒弟,直接遁离。 他有点不爽地想着:虽然本座不讲道理,但是本座更不喜欢别人在本座面前不讲道理,哼! 牧子润略觉羞愧。 他本来以为在这个三观不正的世界里他的师尊也很三观不正,但他现在发现他自己好像更加的三观不正,反而他师尊的三观要比他正一点……就比如这对兄妹,因为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刚刚也没想着要请师尊去救人。 这算是现代人事不关己的冷漠吗? 牧子润摇了摇头,算了,这种事,还真没什么好想的。 师徒俩走过这一段,就由禹天泽的神识探查,寻找灵气充裕有异象的地方。这个秘地开启,很大原因就是里面很多天材地宝就要出世,所以秘地也要出世,给外界人一份机缘。于是在禹天泽查看的时候,就发现神识所及的地方,起码有几十上百的地方,全都有异象。 这就难怪明明满修真界都知道进来的时候死得快,那些小门小派和散修们还要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挤——只有大门派的本来就不缺资源,才会有很多意图规避危险的弟子不愿意第一次就进来探路。 当然,禹天泽既然有任务在身,肯定也不能什么都不干。他所过之处,总是要把路线什么的全都拓入玉简里,做出个地图来,回去才能交差,不过更仔细的就看他愿不愿意做了。 禹天泽的答案是:不愿意。 ——既然最开始没人提醒他还有“可以让别人代替”这个选择,他为什么要那么卖命?只要做到刚好完成任务的地步也就够了。 没多久,禹天泽就选择了距离最近的那个,虽然灵光不是特别强吧,可既然有灵光那必定是宝物,而且应该是比较适合徒弟的宝物。 然后,雷光直逼而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水潭,依傍着一座高山,山上有山洞,洞里有妖气。而水潭的中心,就有许多荷叶簇拥着一朵莹白如玉的莲花,花开十二瓣,清香扑鼻,非常诱人。 这叫做“十二转沁水白莲”,看起来柔弱不堪,其实是给修士炼体用的。只要能拿这个挤出汁水给修士泡澡,就可以拓宽经脉,甚至扩宽丹田! 只是这样的功效唯独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合用,等到金丹期以上的话,就只能补充自己的灵气了——也别小看这补充的能力,金丹期以上合体期以下的修士,如果跟人打架的时候真元消耗大半了,吃一片立刻保你充电完满,一点也不带打折扣的。在斗法中,时间那就是金钱,真元的多寡直接牵扯到小命的完整,这一瓣莲花一条命,何况还是足足十二瓣! 这种白莲对妖兽也是非常管用的,全吃进去的话立刻修炼,能增加三成化形成功的可能性,那山洞里有妖气主人守护,也是理所当然。 禹天泽一见,就知道这玩意好用,那是当仁不让一定要弄到手的。 再看天象,基本已经接近成熟了,可能只要几个呼吸间,就能摘取! 这时候谁还来讲客气? 说做就做,禹天泽把牧子润往旁边一棵树上一放,拍了拍他的肩直接给他布上一层雷火大阵,之后转身一锤砸出,正中山峰那山洞,把刚刚探出头的妖头就砸了个稀烂。他自己掐准时间,纵身而下,一把拧断那白莲的枝蔓,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接一把烈火打下去,把湖上面的荷叶烧了个干干净净,那湖底冒出来的蛇头也被烫得一缩,再不敢伸脑袋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非常熟练,也不知道是做过多少遍的,看得牧子润是目瞪口呆。 他的师尊的架势……略夸张。 之后牧子润眼前再一花,他师尊已经回来了,又把他身上的雷火大阵撤去。 说起来,这布阵的速度也略快。 ……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34十二转沁水白莲 这其实……不怪禹天泽。 他的熟练度完全是操练出来的,在外面孤身一个人那么多年打拼,要知道时间那可就是资源——他如果布阵的速度不快一点,夺宝的速度不给力一点,那他要么就被人弄死了,要么宝贝就给别人抢走了。他也过得不容易。 所以,在夺取了这朵“十二转沁水白莲”后,禹天泽飞快地用玉盒把它装起来封掉所有的灵气,又飞快地把徒弟一拉雷光一遁,就又是飞快地离开了。 之后大概两三个呼吸间后,这里又来了其他人。 已经被他师尊带得躲到另一头的牧子润,远远地看见那个方向有好几道光芒从四面八方正赶过来,很镇定地对禹天泽表达了一下崇拜:“……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和师尊一般经验丰富就好了。” 禹天泽有点想笑,但还是并不会表现出很得意的样子,而是拍了拍他徒弟的肩膀:“回去好好操练,日后我再带你多经历一番就是。” 他徒弟现在是弱了点,但也还算将就了,心态还行,以后出去历练,可以把徒弟带着一起。到时候,他就不用一个人到处防备了……这么一想,好像就有点期待起来。 紧接着,牧子润充分地再次欣赏到了他师尊搜刮——啊不,是寻找天材地宝的速度。基本上他的师尊有一双犀利的、能发现很快成熟而且守护妖兽并不那么强悍的而且也并不那么招人妒忌的宝物的眼睛,再加上师尊显然知识丰富见识广博,对很多妖兽的弱点也极为清楚,所以总是“发现宝物——俯身去摘并反手攻击妖兽——消除痕迹解决窥视者——封锁宝物灵气拔腿立刻跑”这四个流畅步骤立刻进行完毕,又总是能在其他人赶来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差不多只过了两三个时辰,牧子润已经看到他师尊夺取了七八种不错的东西了,甚至他师尊还特别懂得取舍,要是去了哪里发现要等不少时间才会成熟的那些,就会立刻放弃,赶紧把近处的可以早点拿到的东西拿了,后来林林总总算起来,也不比那个还没熟的差多少…… 牧子润觉得,他的师尊真是野兽般的直觉,这笔生意做得真是太好了。想来就算他师尊生在现代玩商业,一定也不会赔钱的。而直到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传说中他的师尊能以一个后辈弟子的身份反而把明鸢真人供养起来了。 禹天泽把周围没多少人注意的宝物都抢光后,才稍微停了一下。 他自己回想了刚才动手的过程,觉得自己还没手生,而且因为本身的实力大进,速度还更快了一点,也把痕迹消除得更干净了,应该可以给徒弟带个好头。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对牧子润说道:“回去以后,把《一万种常见妖兽》和《修真界灵药整理大全》背熟。” 牧子润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自家师尊的意思,就在对方发怒前赶紧点头:“师尊放心,弟子一定尽快熟识的!” 禹天泽“嗯”了一声,又说:“你要是知道什么更好的,也别漏了。” 牧子润汗颜。 自打他在师尊面前漏了点底子后,他师尊时不时地也会提醒他一下。说起来系统能查询,回去以后先把那两本书背熟,再让系统分析分析,要是没有的,还是趁着系统还在的时候把珍奇特殊的全都抄录下来好了,要不然等系统走了,就什么也来不及了……师尊再怎么厉害,也总有不知道的,不如整理完交给师尊去。 同时,禹天泽也在思忖。 他现在收录的几本书册,里面其实有些东西不太详细,还有些东西需要更新,还有些东西干脆没有,为了避免徒弟吃亏,他是不是该重新录一本齐全的…… 师徒俩想得很一致,但秘地里也就只是想了想而已。 禹天泽很快放下这个,他把徒弟一拉,选择了一个人数比较少、竞争力不算太强、宝物中上的地方,遁行过去。 在下一个时辰里,出土的宝物会有两件,其中一件属于上品类,因为对高阶修士比较有用,肯定有不少跟他同境界的人去争,而这个中上的,应该不会有多少比他更强的守着。 弄到这里的宝物,总比弄到那边的可能性更大……反正他的资质够好,不用外物也没什么,反而是他这个从小弱弱的徒弟,在洗灵根之前,还是再补一补为妙。 宝物所在地是一处悬崖,当中的地方有一块凸起的泥块,而在那泥块上,就长着一株红得好像珊瑚,形状也好像珊瑚的晶莹剔透的植株。 那植株有很多触手一样的枝条,呵护着最中央的三根分叉的短枝,这短枝的中间,就拱托着一颗拳头大的果实,也是红色的,而且颜色在不断加深,大概等红到近乎于紫色的时候,也就成熟了。 那颗果实叫做“八宝红榴果”,属于一种能够炼制赤元丹的主要药材,基本上如果拿着这个成功炼制成丹药的话,就可以提高三成的结丹几率。 这三成几率可是不少了,不过对于大宗门里这回来“摘果子”的弟子们来说,他们每一个至少都结婴了,还要这玩意干嘛?就算是带给师兄弟吧,那些人的资质本来也不会差,往往根本不屑于用外物来帮助自己结丹,这八宝红榴果不就是鸡肋么!加上就算得到这种果实也未必一定能炼成丹药,机会难得,还不如去找对自己有用的。 所以留在这里的,当然就是那些小门派的修士还有散修们,他们有的跟着师长过来,修为很低需要这个,有的虽然早就结丹了可门中的弟子或者亲朋好友需要,自然而然地,他们不愿意跟大宗门的修士火拼,就来捞这些漏下的东西了。 两个人到达的时候,因为雷光还是比较明显,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毕竟果子只有一颗,可在场等候的修士都足足有十来个了,人越多,成熟后夺取就越不利。尤其是禹天泽的气质特殊,一看就有点让人发憷,可以说是一个大敌了。不过他还带着个显然修为不怎么样的少年,那倒或许可以谋一谋。 禹天泽目光往四周一扫,拉着徒弟,盘腿坐在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 他才懒得跟那些满眼算计的家伙们为伍呢,还是趁着果子没熟之前,给徒弟拍点防护比较重要。 没多久,牧子润的身上又披了一层雷火,让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太耀眼了——这不是明晃晃的靶子吗? 禹天泽看徒弟这副模样,低头在他耳边说道:“怕什么,谁要敢动你,有他好受的!”他这声音虽然压低了,可听在其他修士的耳朵里,那也是很清楚的。 简单地说,他在放威胁。 结果当然是引来了一众的怒目而视。 禹天泽哼一声,继续看“珊瑚”。 牧子润:“……” 在野地里也这样拉仇恨真的好吗师尊? 算了。 跟着这位师尊,生活总是要波澜壮阔一点的。 于是乎,牧子润暗地里扣住了三张霹雳符,准备要是谁敢拿他当师尊的弱点下手,就必须炸他个满脸开花。 他就这么冷静自然地决定了。 那一头,也在等宝贝的修士们瞪了禹天泽几眼后发现完全没办法动摇对方的心志,也就只好放弃,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宝贝上。 牧子润:这不科学啊,难道他们不应该先联合起来对付他师尊这个看起来最厉害的,然后再来内部消化争夺那颗果实? 禹天泽冷笑:“为师的境界压制到元婴初期了。” 除他和徒弟以外,在场的这些最弱的只有筑基期,最强的在元婴中期,其余的都是金丹期,巧合的是,那个最弱的筑基期也是跟着元婴的,这样的情况就和师徒俩一模一样。 既然这样,大家其实看起来也差不多。 所以,就算禹天泽再怎么显得嚣张,那些人也只敢恶狠狠地看几眼,要说合力起来,还是不可能的。 牧子润明白了。 尤其是那些金丹的计划可能还被打乱了也说不定,毕竟之前只有一个元婴,剩下的金丹们或许可以合起来坑他一把,偏偏现在多了他师尊,那么再来联合就绝对不靠谱了——本来十来个金丹对一个元婴就比较勉强,再分流成两批那压根就没可能!可他师尊也够损的,一个化神假装元婴,刚好踩在对方的底线上。不然他威压全都放出来,那些人一看没戏,说不定哪个坏心眼的干脆去给别人报信呢?他师尊是稳稳压着这些人没错,要立刻弄死他们也没那么顺手…… 禹天泽按了按牧子润的脑袋:“懂了就不要怕。” 牧子润略囧:“……多谢师尊安慰。” 其实我不是在怕啊师尊,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胆小?我明明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啊你要相信我…… 不管禹天泽相不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颗八宝红榴果也终于接近成熟了。 所以大家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那殷红如血的果实,在短短几秒钟里迅速红到发紫,饱满得仿佛汁水都要溢出来,又在鼓涨到极限的时候,倏然从那中间脱落…… 刷! 四面八方,所有潜伏着的修士都冲了出去! 35两条妖蛇 但是,不仅修士们蹦出去了,在八宝红榴果周围的两个洞穴里,也钻出了两颗硕大的蛇头!其中那个头呈倒三角的碧绿色的妖蛇,正是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落下的红榴果疾扑而去,眼看着,就要吞下去了! “畜生你敢!” 跑得最快的几个修士几乎是同时出手,三四把飞剑都冒出精光,直接朝着蛇头杀去,然而也在这个时候,另一颗红色的倒三角蛇头也窜了过来,张口就把飞剑咬住,一摆尾又将一位修士抽飞,随后它还张开口来,就喷出了蓬蓬毒气,一下子熏懵了好几个修士,再毫不含糊地把他们分别“一口两段”!而即将被“一口两段”的修士,有比较警醒的,也赶紧各使手段。 整个过程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扑过去的修士们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发现前面的先驱者死了大半,就算没死的那个,也给抽断了肋骨,直接掉到山崖下面去了。 还好有个元婴期的大修士,他直接对上了碧绿色的妖蛇,硬是没能让它吞下红榴果,一人一蛇,厮杀起来。 凡是来寻宝的就没几个傻子,他们敢埋伏在这里,就因为八宝红榴果其实是不足金丹期的修士合用的,守护它的妖兽当然也应该不超过四级才对,就压根没把它看在眼里。 可是现在看看,那两条妖蛇也太猛了,还有一条干脆直接跟元婴修士缠斗起来……哪家的三级妖兽能做到这样? 太明显了,这对妖蛇,肯定至少都是五级的! 除了元婴期的修士,金丹期的修士对上五级妖兽,那也只是个送菜的。 这就让众多金丹忍不住忿忿了,你说五级妖兽来抢这玩意儿做什么?也太不对了吧,这玩意儿对它们压根没用处好吗!要不要以五级之尊来守着啊! 但是,抱怨归抱怨,还是没什么办法。 那条红色妖蛇正缠着不小心冲到前面还没彻底翘掉的金丹修士呢,短时间内,还腾不出空来。 至于那颗红榴果,自然是继续向下坠落。 再说后面的修士,他们本来被五级妖蛇吓到了,可是眼见这果子近在眼前,妖蛇们好像也不是能立刻脱开身的样子,也不甘放弃,眼看就要紧随而去——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八宝红榴果还没掉下去三尺远,就被一只极白皙的修长手掌握住了。 红白分明,居然显得煞是好看。 众多修士再一瞧,只见那是一位身着重紫华服的俊美青年,就虚空立在那山崖旁边,正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又是在此刻恰恰将那八宝红榴果抢到了手中。 简直不带一点烟火气般,却是在众修士的口中夺得了宝物。 愤怒,不忿,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冲击起来,可众修士仍是不曾忘记,这一位也与那尚且在和妖蛇缠斗的大修士一样,同在元婴境界……吧? 原来就在他们纷纷顿住的这一刹那,红色的妖蛇已经把那几个金丹修士全咬死了,这一刻正好猛然冲到了那华服青年的周围,再度张开巨口,要喷出毒气,要将他咬断—— 可惜的是,那华服青年伸出了另一只手,掌心里,“嗞嗞”响动着的、足有水缸大的雷火球在短短一个呼吸间已经酝酿完成,而在那妖蛇咬来的瞬间,“轰”一声,直接吞没了妖蛇的头颅! 随后,那妖蛇整个都变成了一片焦黑,被那华服青年一抖袖子,收了过去。 呵呵……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元婴修士能干出来的事情吧。 那边另一位元婴修士虽然在和碧绿妖蛇缠斗,但也时刻分出精力注意着这边的情景,他看到红色妖蛇这么容易被人解决,也是吓了一大跳。 同时,碧绿妖蛇痛失爱侣,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反而放过了元婴修士,而冲向了那杀蛇凶手! 众多修士——包括那个元婴都立刻见到,在碧绿妖蛇冲去的那一刻,同样的雷火球,同样的轻描淡写,把这条妖蛇也轰成了焦炭,尸身也和它爱侣重聚了。 那元婴修士终于从华服青年的气势里发现了什么,嘴唇颤动一下,开了口:“化神……”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他把玩了一会儿八宝红榴果,抬眼看向了另一边。 众多修士屏住呼吸,不敢动作。 ……谁知道这位杀神会不会把他们也干掉!还有这年头五级的妖蛇要来守三级妖兽可用的果子就算了,化神期的大修士隐藏修为给他们那点希望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们也太倒霉了! 然后禹天泽动了,他一闪身,回到了崖顶上。 众修士松了口气,能走的赶紧往其他方向遁走,只有那个元婴期的没走,他的后辈还在崖上呢…… 禹天泽回到崖上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徒弟正把另一位也在筑基后期的年轻修士压着打——不错,我的徒弟就要有这样力压同级甚至越级挑战的本事! 但被压着打的那位,就比较苦逼一点,他本来是为了给自家祖宗帮忙所以主动袭击了牧子润,以为自己是稳胜的,结果非但没能稳胜,还很轻巧地就被对方压制住了,好在身上的宝贝也有一些,还能护住自己不要被人轻易杀死。 元婴期的那位上来以后,看到的也是这一幕,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这要怎么办? 可是,自己的嫡亲后代,要是不能平安带回去,不好跟妻子交代……他一咬牙,往前走了几步,行了个礼:“前辈……” 禹天泽不太愿意理他,不过对方后面说的话,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元婴修士说:“如果前辈愿意放过晚辈的后代,晚辈愿意将在秘地中的所得,都献给前辈。” 而且,他掏出来的东西,还真都是对筑基期修士很有用的,显然,不管是不是这些都真的是来自于秘地,起码都是他精心为自己的后代准备的…… 禹天泽冷哼一声:“徒弟,收手。” 牧子润相当听话地往后一退。 禹天泽道:“东西给我,你们可以滚了!” 元婴修士大喜,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奉上,然后把他后代一裹,就化作一股清风,瞬间遁行到百里之外。 禹天泽也把东西收起来,再抖了抖袖子,两头巨大的妖蛇尸身,也放在了地面上。 牧子润略有不解。 禹天泽木着脸说道:“你该饿了。”说完顺手一划,妖蛇的外皮就给切开,露出里面已经被雷劈过被火烧过的熟肉。 牧子润恍然大悟,从储物戒里取出刀盘碟筷,就去处置这些散发着清香的蛇肉了。 这就是天然无公害的产品,五级妖兽,不需要怎么刻意烹调,那都是美味无比。 可惜牧子润不能多吃,不然消化不了。 但牧子润却给禹天泽切了满满一大盘,献了过去。 一些金丹期的修士没来得及走太远,他们一边逃命,一边也小心地回头打探。 结果看到的……却是妖蛇尸身被师徒二人大啖的场景。 他们吓了个趔趄,跑得也更快了。 ——就从没见过这样的化神修士! 禹天泽享受着徒弟的侍奉,对那些四散逃离的无胆鼠辈生不出半点追杀的心思,反正就算再次遇上也是分分钟拍死的节奏,还是在这里跟徒弟共叙天伦之乐比较好。而且,蛇肉味道的确不错,比他低一个等级,正合口味。 牧子润吃了薄薄三片后就饱了,后来他看自家师尊吃得开心,而且蛇肉被劈烧得也很均匀的样子,就麻利地用刀把所有的蛇肉都剖了下来,用一种可以保持香味的绸布包裹好,装进储物戒里收妥。 之后,牧子润从两条蛇的腹部挖出了内丹。 一颗碧绿色的,一颗赤红色的,都有鸡蛋大小,光华内敛,显得非常高大上,能量也十分充裕。 这就是五级妖兽内丹,跟元婴修士的元婴也差不多了。 绝对的好东西。 这内丹牧子润当然是赶紧拿过去要交给师尊,结果禹天泽扫了一眼:“给你了。” 牧子润:“……” 为什么感觉师尊很财大气粗的样子,跟气质一点也不匹配啊。 禹天泽察觉到了徒弟的疑惑,皱起眉:“给我用处不大,你不是挺会折腾吗?自己拿去折腾罢。” 牧子润默默点头:“多谢师尊。” 别人家的师尊一定没有我家的这个好……这么一想心里真是挺高兴的。 以后想点办法给师尊弄点什么可以用上的东西就好了,干脆趁这个机会在秘地里搜刮一些有用的,回去好好合成。不过具体送什么,还是要好好想一想,总觉得他这师尊,其实不缺东西似的。 禹天泽是真没把这两颗内丹放在心上,他向来是喜欢越级挑战的人,比如元婴初期的时候,他只觉得能让元婴中期及其以上的人当作好东西的物品才值得收藏,等到元婴中期了,他又觉得只有元婴后期及其以上的人当作好东西的物品才值得收藏……如今他都化神期了,那么就连化神初期的好东西,他也不怎么看得上,资源不够的时候他还会勉强留下拿去换资源,当现在资源充足的时候,他就随手丢给徒弟去玩耍了。 个性如此,所以总是很奢侈…… 于是,现在连穿越而来的牧子润也在相处中很懂了——给他师尊的东西,大概是必须是“最贵”也是“最好”才行的。 真是让人为难又有点跃跃欲试啊。 36徒弟的决定 禹天泽小坐片刻后,发现平时一直围在自己身边的徒弟居然并没有过来转悠,觉得有点奇怪。他转头一看,却看见徒弟坐在地面上手里好像虚虚抓握着什么东西,口中也在神神叨叨不知嘀咕着什么。 他皱起眉头,然后又松开。 这应该是他徒弟的奇遇?只是这奇遇有点古怪,他看不太明白。不过,既然徒弟还在忙,他就再等一等好了。 牧子润的确是在忙啊,就在刚才,他察觉到给师尊送东西只能送最好最贵的时候,竟然有点茫然地在系统“查询”方块中,输入了这样一行字: “给雷火属性修士最好最贵的东西是什么?” 等输入完了以后,牧子润就有点囧,以前查询都属于名词类的,这种提问式的还真没试过,不知道靠不靠谱啊…… 事实证明,系统也是很人性化的,跟他上辈子的搜索引擎没什么两样。 只见在系统页面上,齐刷刷地就出现了一列字。 雷火属性珍宝排行榜; 雷火属性法宝排行榜; 雷火属性丹药排行榜; 雷火属性…… ……真是太齐全了。 而最好最贵的,当然就得起码是在这些排行榜里的前三位,横向纵向对比多次,再选出目前最合适的就行。 牧子润深吸口气,依次地看过。 珍宝类,主要是天地灵火、各种雷霆、天劫雷火之类的东西,也有不同的排名。其中最稀有最难得的无疑就是天地孕育生成的那些,要是这一类的物品,以他的野心,起码也得给他师尊弄个天劫雷火池子来,不然的话,那么一缕火一缕雷光,算得了什么?就算他师尊赏脸收下了,他也没那个脸献丑。 然后就是法宝和丹药。 这两种对他来说就是个繁琐的工夫,只要能查询到成分,再用合成手段,就可以顺利做到。但是越是好的东西,里面的成分越复杂,分解之后也会越罕见,可能会花费很长的时间。 而天劫雷火池子这东西就属于想合成也合成不了的,所以,还是只能用法宝与丹药,然后再想想他师尊的性格,多半对丹药这玩意没好感,那么也就是法宝了。 可法宝…… 牧子润扶了扶额。 他师尊目前的本命法宝是一柄大锤,虽然那是一柄很有型的大锤,可依然是大锤——好吧这都是废话,关键问题在于,他师尊在法宝的鉴赏上,除了“贵”以外,恐怕还得“重”。 也不知道该说他师尊的审美能力是好特别……还是好猎奇。 大范围定下,接下来,就是在前三件雷火属性的法宝里选择了。 第一件是紫雷焚天宝衣,上面密密麻麻有无数禁制,只要是雷火相关,都可以镌刻上去,据说只要每逢境界提升之后将更多禁制刻上,这件宝衣也能无限升级,哪怕是到了仙界,也是可以继续提升的。而传说里的最强仙衣,就是这紫雷焚天宝衣的终结版——紫雷焚天仙衣。到那时,上面的禁制足足有一万道甚至更多,而且,全都会转化为仙禁!威力无比狂猛。 这件宝衣毋庸置疑,非常好。 牧子润觉得,如果是他师尊穿上,一定能超过那传说中这件仙衣的得主。他只要想想那时候师尊的气势,都觉得有点不能逼视。 然后是第二件,叫做“金雷冥火宝印”。 顾名思义那就是可以放出金雷和冥火的宝印,不管是金雷还是冥火,都属于无比狂霸的力量,前者能劈尽一切邪祟,后者能焚绝一切阳刚,互相配合,威力无匹。而且这件法宝最耍流氓的地方在于,它也是可以不断提升就算了,它还特别重,只要不断地把上好的矿石、雷火之物熔炼进去,它就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到一砸下来,连合体期大乘期甚至更高境界的修士都能砸成肉饼的程度。 牧子润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件法宝大概会很合他师尊的眼缘。 如果献给师尊……算了他还是暂时不想这个问题。 接下来,是第三件——青雷火云舟。 青雷在所有的雷中属于非常快的那种,火云缠绕时,那是一种极致的华美。这种宝舟内中配有许多种防御阵法,而且制造的材质可以让阵法不断地往其中添置,短时间内就算散仙也不能轰碎它。同时它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再加上很多加速的阵纹,基本上比起一些大乘期的修士速度也不会慢,简直就是杀人越货逃命流窜的最佳宝物!在平时悠闲的时候,非常能够用这法宝来刷一下格调,装一下排场,甚至可以把它当成一座移动宫殿,要大就大,要小就小,那可说是居家旅行必备啊! ——牧子润觉得,这个也可以有。 再往下看的那些,档次就不如上面三种了,而且有时候功能还有重复,跟他师尊也不是那么匹配。 于是……在经过了一番惨痛的选择以及利用系统仔细精心认真地查询鉴定后,他选择了先做青雷火云舟。 毕竟,他师尊胆子太大性格太直爽,总要有个退路。他师尊一往无前,这退路就让他做弟子的来想好了。 至于另外两件……等他修为高了,再多花点时间,平时也多留意点,慢慢攒齐材料都给他师尊弄到才好。 到那时,师尊穿着他弄的宝衣,拿着他弄的宝印,踩着他弄的宝舟……想一想还挺带感的。 天下间也再没有他这样的徒弟了,把他的师尊方方面面彻底装备起来。 这也才配得上他师尊对他的用心嘛! 总算挑选好以后,牧子润还有大把工程要做。 比如查询一下炼制青雷火云舟需要哪些天材地宝……这些天材地宝哪些比较好找,要去哪个地方容易找到……哪些属于濒临灭绝的物种需要合成的,这些物种又有什么成分,这些成分用什么可以取代,哪些相对好找的东西里也蕴含着同类成分可以提取出来……等等。 到全部搞定后,还有个灵气问题,不说用上大好的灵脉,也总要去寻找聚灵之地,毕竟法宝炼成的过程被系统直接省略了,可因为等价交换的原则,炼制过程中需要的灵气却是不能省的——这个倒也不用太担心,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在灵湖里,那灵湖中的水都是灵气急剧压缩而成,是绝对够用的。不过够用归够用,用起来还不能声势太大,否则事先就被师尊发现的话,也就没了惊喜可言了。 牧子润心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可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材料找齐。刚刚花费了个把小时的时间,他凭借现在的神识已经把相关资料全部记下来了,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就到了搜刮的时候了! 想清楚以后,他很干脆地放开神识,开始寻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想要什么的时候,总是什么东西就能到手……在左侧三米外的那棵树下,生长的一丛灰不溜秋的枯干的荆棘一样的小树枝,不就是他需要的一种很重要的引雷木吗?这东西跟普通的枯枝很相像,一般人都认不出来,所以,这回就能让他捡个漏…… 那一头,禹天泽坐了片刻,又负手站了片刻,随后坐了片刻……脸色有点难看。 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徒弟还没折腾完? 再等了一小会儿后,耐心告罄无法忍耐,禹天泽转过头,看向了他那徒弟。 结果,那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凑在一棵树前,蹲着身子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居然连他这师尊的视线都没注意到了…… 没有警惕心!玩物丧志!不尊敬师长! 很想揍他一顿啊! 禹天泽的脸色,顿时有点铁青。 要不是刚才他一直担心打扰到徒弟折腾会因为那个什么不知名的奇遇影响到徒弟的安全——传说中很多奇怪的东西都会有这种危险性的,他也不会那么放任。 现在倒好,他在那里给徒弟把风,徒弟折腾完了居然不跟他打招呼自己去耍了! 顿时火很大,身上的雷光,也“嗞嗞”地攒动起来。 直接跟心情挂钩了。 禹天泽往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他抬起手,预备在徒弟的后脑上重重地来一下,让徒弟也好好体会一下他的怒火。 然而还没敲下去,他那徒弟已经站起来,转过身。 不知怎么地,禹天泽却条件反射似的,立刻把手放了下来。 ……但等他放下来的刹那,他的脸直接黑掉了。 牧子润快速把手里捧着的焦黑枯枝收进玉匣子里装好,又放进储物戒里,同时,他看向禹天泽的目光,是非常温柔非常尊敬也非常的乖顺:“师尊怎么过来了?这样的粗活弟子来做就好,师尊还是在一旁多歇息吧,刚才几度夺宝,师尊应该都累坏了。” 一边睁眼说瞎话,牧子润的心跳简直直逼一百八。 真是糟糕,刚才想着将来可以装备师尊一下子略兴奋,结果忘了师尊还在等他,竟然没有先给师尊打个招呼。直到他快要采集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和一种未知的危险,才立刻反应,赶紧回头哄人,险些连刚刚采集完的东西都来不及收。 果然牧子润一回头就看到师尊收回去的拳头,后背上冷汗涔涔,差点把衣裳都要打湿了。 而且,也不知道师尊被哄好没有…… 37我这样的师尊 禹天泽哼了一声,没说话。 牧子润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过去,拉住禹天泽的……他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师尊的手,很镇定地说道:“师尊,请不要生弟子的气。” 对,这个时候不能说谎话,还是那一戳就穿的谎话,刚刚师尊明显已经有点心软了,现在只要继续服软就好。 他现在已经很了解了,师尊他吃软不吃硬的。 果然,禹天泽冷酷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有几道比较招摇的气息就要往这边过来,目前不是跟徒弟算账的时候,等下一回徒弟再这样、再这样不孝顺,他一定会揍他的! 牧子润发现禹天泽的眼神不再那么凌厉,心里一松,就和小时候一样跟师尊手拉手,继续往前走,口里还说道:“师尊慢点走,弟子还有些东西想要搜集一下……” 禹天泽带着他化光而行,语气很不耐烦却又明显没有恼怒地说道:“你怎么这样啰嗦?知道了!” 刹那间,一道雷光电闪而去,在离开之后不久,就有另外几道神识扫视过来,半空里,面貌模糊气势强大的一些男女修士似乎发现了这里曾经出现过天材地宝,但这种天材地宝显然是个鸡肋。 然后,他们也就离开了。 · 禹天泽站在半山腰上,看着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十来岁的少年正佝偻着腰杆子,一点一点刮地皮似的在周围左右捞东西。 有时候是那种刚刚发芽没长两年的灵草——这玩意在他的记忆里得千年以上的才算灵药,一般情况下生长一片只能养出一株而已。而这一片里他徒弟把所有嫩苗都挖出来,就留下十来株传宗接代的……没长成的有什么用? 有时候是一种脏兮兮的泥土,有时候是几片树叶,有时候是一些妖兽皮毛——从不知怎么死掉只剩下残骸的尸体上弄出来的,有时候是一些石头沙子之类的。总体来说,以各种不起眼的幼苗或者不怎么有价值的灵草为主。 怎么看,都想不出这些东西存在的必要。 简直就是在捡破烂。 禹天泽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堂堂化神修士的徒弟,明明手里的资源任他取用,为什么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是守财奴还是眼皮子浅? 不不,他徒弟的性格他也知道,是比较周全谨慎甚至可以说圆滑的,但也是沉稳大气的,他才不会看走眼。 于是,越发搞不明白了。 ……算了。 谁让这是他徒弟呢? 就在这时候,禹天泽耳中听到了几声嘲讽。 以他的神识,就算那些人在几里之外,也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那明显是远处有人用神识查探附近环境,结果看到了他的徒弟,就自己讥讽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第一批人…… 禹天泽冷笑一声。 他右拳捏起,十指间雷光迸发,化作了一道极犀利的闪电,轰然朝那个方向直劈过去!然后,就是雷声轰鸣,所过之处,树木焦黑,山石爆裂! 哼,他要是高兴,可以一天揍徒弟一百遍,但是旁人要是敢笑话徒弟一句,那就是跟他过不去! 那里的惨嚎声传来,禹天泽神识一扫而过,正把几个炸得皮开肉绽的散修的惨状收入眼里,随即就不去留意了。 只是个小教训罢了,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不过化神修士的小教训,也够那些不知道收敛的家伙们喝一壶了! 在雷鸣的背景下,牧子润勤勤恳恳地再收入了一种含有必要物质的灵材,抹了把汗。这样的配乐,他听了两天,也早就听习惯了。 韬惘秘地每一次开启,时间都是七天,而现在正好过去了三天时间。 对于很强大的修士来说,白天黑夜没什么区别,牧子润为了能够弄到更多需要的东西,基本是日夜赶工,一直在收集,要不是他已经筑基而且以前被禹天泽训练出来非常强悍的抗压能力,现在说不定也是很疲累了。 但是到刚刚那一种收集好了之后,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牧子润盘算了一下,制造青雷火云舟的必要成分,他已经搜刮了大半,剩下的部分有些是需要完整的灵材,有些是雷火殿里就有的,倒是不必让他这么苦苦寻找了。目前就还剩一样东西,需要的量比较大,得找个成片生长的才好。 想到这里,牧子润也直起身,转头看向了师尊。 他的师尊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更知道师尊这两天两夜其实一直都在留意着他, 虽然牧子润是为了给师尊合成一件华贵厉害的宝物而这样辛苦,但他也明白在外人眼里看来他根本就是瞎胡闹,师尊更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可师尊却一直没问什么,也没去寻宝,就只是护佑着他。 牧子润心里很高兴,从来没有这样高兴。 以他的见识,更明白一个人对你是否真心,是从很多细节上看出来的,就好比他的师尊明明性格是讨厌麻烦没有耐心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却愿意为了他忍让并且从不去探究他的秘密……这就是一种莫大的宠爱了。 这时候,他都有点妒忌以前得到师尊爱护的人了,当然,现在这种爱护已经都是他的了。尽管他不知道师尊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可好处既然到了他的手里,作为一个商人,不管再有什么人,都别想让他把这好处吐出去! 这样的心思很快闪过,牧子润没表现出来,他快速掐了个诀把自己弄脏的地方一瞬清理干净,就快速走到了禹天泽的身前:“师尊,你知道哪里有铁衫木吗?” 禹天泽板着脸:“此物遍地皆是,以你境界,已然无用了。” 牧子润轻咳一声:“弟子拿它是……有用的。只是需要的量多些。” 禹天泽扫了他一眼:“为师探查一番。” 牧子润心里一喜,拉着禹天泽的手,温柔地说道:“多谢师尊相助!” 禹天泽冷漠地转过头,神识已经放出到百里之外。 找个东西而已……真是没用的徒弟! 禹天泽的神识很管用,牧子润的运气也实在不错。 没多久,两人就发现了西北方向三百里外的巨大山谷里,密密麻麻生长的全都是这种树木——最细的都有两人合抱,粗的十来个人拥上去,大约都是抱不住的。 铁衫木是一种非常普通的树木,但是树木这种东西,生活的年代久了,多多少少就会有一些妙用。而这个秘地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开启,在这里生长的铁衫木,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份了。 至少,只看它们那仿佛裹着一层浓浆一样的树皮,就知道这东西至少在万年以上。 禹天泽过去一掌拍到一棵,开口道:“三万年,还算有点灵气。” 这种程度的灵气别说给他这化神期的修士用了,就算是徒弟这样的修为,也不怎么能用上,反倒是对于炼气期的小辈来说,还算将就。 而能来到这秘地里的人,散修们找宝贝还来不及,又不需要发展宗门,根本不会用上这个,至于那些有宗门的,来的全都是佼佼者,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低级灵材上了。 所以,这么大片的铁衫木林摆在这里,压根是没人要的次货。 可他徒弟好像很喜欢这些次货。 真是没眼光。 太伤脑筋了! 牧子润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太好了,年份越久,越是合用。”他侧过脸,看向禹天泽,语气里有点请求,“师尊能分辨出哪些在五万年以上吗?如果有十万年以上的,那就更好了!” 刚才师尊劈倒的只是比较细的一棵,还有粗些的以及更粗的,那年份…… 禹天泽看了牧子润一眼。 牧子润:“……” 总觉得这一眼里有点嫌弃的意味。 那边禹天泽已经动了,他身形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最粗的那株铁衫木前,这时候,他也没有去“一拍两段”,而是直接将五根手指都戳了进去——下一刻,禹天泽的身形慢慢浮空,而被他“掐住”的铁衫木,也随之一点一点地,被他把树根从地底下拔了出来。 这株铁衫木生长十多万年,下方的根系已经不知蔓延了多宽、多深,这回被拔出来,大量的树根直接被扯断,只留下了比较粗壮的部分。 可尽管这样,看起来也很骇人了。 牧子润见到,立刻把手指抬起,想要收进储物戒里。 然而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储物戒……可能装不了多少棵啊怎么办? 当然,这个问题也很快解决了。 因为高高在上的禹天泽,他另一只手挥了挥,就给他徒弟又打了个容量相当大的储物镯过来。牧子润这么一查探,这里面的空间,别说是装几棵树了,装这一片树林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成了师徒俩的联手。 禹天泽把这片深谷里,所有十万年以上树龄的铁杉巨木几乎全都拔了出来,只留下那棵年纪最轻的,没去祸害。 他最后拍了那铁衫木一下,冷声说道:“朽木不开灵智,唯灵材而已。” 说完后,再度往他徒弟身边走去。 而牧子润,则松了很大一口气。 要炼制青雷火云舟,必须用树龄悠长的木材炼制出木心来,才可以当做法宝使用。能承受住雷火的,是深海混金木最为合适,但那种树木,绝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找到,甚至那种树木是上好的灵材,就算有树龄久的,也早就被人采尽……不过系统告诉了他替代的物品,就是这种铁衫木了。它的成分和深海混金木大部分都是相同,细小的几种成分差别,则是可以用合成来弥补的。 秘地果然是福地,牧子润需要的东西,只有极少数没有在这里找到。 等他把那些也弄到手后,就可以开始那种浩大的合成工程了…… 正想着,禹天泽已经站在了牧子润的身边:“还有什么想要?” 牧子润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弟子这里差不多了,师尊有什么想要的吗?弟子也可以陪师尊四处走走逛逛的。还有师尊的任务,完成到现在还可以吗?不知弟子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为师尊效力的……” 禹天泽听着徒弟念叨,也没回话,就转个弯,带着徒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开玩笑,他有什么需要徒弟帮忙的?也就是他这样的师尊,才会纵容徒弟这样滔滔不绝……真是烦透了! 38秘地关闭 因为牧子润解决了很大一桩心事,心情就不那么急迫了,而禹天泽本来到这秘地里,就是为了灵犀根,也没那个耐心去跟一群后来死了大半的人去拼命抢宝物,至于拓印地图探索秘地什么的,那更纯属是顺便,所以当徒弟要做的事情做完了,他也就很悠闲的。 于是,师徒两个开始瞎逛,要路上看到什么千年份以上又还没被搜刮走的灵药之类,就采摘下来收好,并没有特意去寻找什么。 而路上,则渐渐可以看到一些尸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秘地关闭的日子越来越短,中间的争斗,也就越来越强。 这种争斗主要集中在散修与散修之间,好多个散修与名门落单弟子之间,以及名门弟子之间的单挑和群殴。 另外,一些早就存在于秘地里的,实力比较强悍或者还没开启灵智的妖兽们,也几度和这些“外来者”发生冲突,有时候,甚至妖兽的残骸与修士的残骸都零零碎碎地堆在一起,非常充分地显露出了这种弱肉强食的残酷。 禹天泽一巴掌拍碎一头四级妖兽的脑袋,转头对徒弟说道:“你如今应当明白,若是自己不够狠,大抵都要成为他人的口中食。” 牧子润也把自己的一柄飞剑从前方一头三级妖兽的腹部抽出来,态度很端正地点了点头:“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后面的几天,师徒两人断断续续地也得到了一些宝物,同时也遇到了劫杀。 许多元婴期以上的散修,他们自己得到的资源大多数都是各种方式——不论坑蒙拐骗还是杀人夺宝——而得到,如果说最初在秘地里还守点规矩,到后来同伴死了不少,而且见到他人得到的宝物更多的时候,他们的贪欲被挑起,出手也狠毒起来,简直就是戾气冲天! 因此,当他们的神识发现了落单的禹天泽与牧子润时,当下里就七八个一起围过来,要把两个人杀死,抢夺他们得到的宝物! 禹天泽早就习惯了这个,他只是有点担心徒弟能不能适应这种“周围一个好人都没有”的险恶环境。 出乎意料的是,牧子润不仅适应得很好,而且反应也很快。 尽管面对元婴修士的时候他基本没有还手之力,可他能够很镇定地紧随在禹天泽的左右,身上也罩住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名堂的乌龟壳子,似乎可以抵挡住元婴修士的好几次重击,甚至他还想方设法,在禹天泽跟那些元婴缠斗的时候,用一种之前禹天泽炼制出来的雷火弹去砸那想要暗算禹天泽的偷袭者,炸得他们人仰马翻,对禹天泽却是一点伤害没有。 这样连续多次,起码有两三个元婴都重伤在牧子润的雷火弹下,这样的举动为禹天泽节约了不少时间——本来禹天泽杀掉那些元婴就只是花费的工夫多点而已,现在徒弟还比较聪敏,他就更省事了。 大概总共不到半个小时,禹天泽连续弄死了好几个元婴后,就更加游刃有余……又过了片刻时间,想跑的元婴没跑成,想自爆的也没来得及,全都死在了禹天泽的术法神通之下。 只留了一地的尸体。 牧子润松口气,他的真元耗费大半了,还真有点疲惫。 同时,他对自己也有点不满意。 刚才的争斗里,他的师尊没有使用本命法宝大锤子,就是担心那东西威力太大,带出来的余威会有可能把他伤到。 不然的话,区区七八个元婴而已,哪里要这么长的时间? 尽管牧子润已经尽力不做累赘了,可是境界所限,他到底……还是个累赘。 这样的想法,让他真心不爽。 想他两世为人,居然总是要师长保护,真是太没面子。以他的个性,还是更想去保护他的师尊…… 禹天泽倒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保护徒弟那是应分的,根本没有牧子润心里那些弯弯绕绕。至于徒弟本领不济?回去再多操练操练慢慢就上来了。 老实说,他对徒弟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不愧是上辈子自己独自能闯到那个境界的人,没给他丢脸。 只是他还是不会随便夸奖徒弟的,嗯,哪个做师尊的一天到晚对徒弟说好话的?那样也太不威严了! 就这样,到了最后一天。 这时候,很多修士都有点疯狂了,而且能活到这最后一天的修士们,他们身上的杀气,也格外的浓烈。 禹天泽抓住徒弟,一起隐匿在一座较为贫瘠的山峰脚下、巨石之后。 在不远的前方,正有一伙人互相厮杀着,另一侧,则有落单的修士,在抵抗另一拨人的围杀,另外埋伏的、强制搜身的、直接抢夺的,掀起了很大的风波。 同时,半空里却有很多衣着华贵的年轻修士,他们手持各种法宝,放射出无数宝光,脸上露出的是一种睥睨的笑容,似乎下方这些人的残肢碎体,打生打死,都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放出的宝光,也只是在彰显他们的威风,彼此对峙——是,虽然他们乘坐着不同的灵兽或者飞行法宝,可也是分作了好几个团伙,并不是彼此和睦如意。 没办法,尽管进来的时候有好几条通路,可是出去秘地的传送阵,却只会在这个地方开启。 所以不管原本被投放在秘地哪个角落的修士,在这最后的时刻,都会赶回到这个地方来。 禹天泽并不想掺和到那些人的争斗之中,他现在必须要保留实力。 因为目前这些人的危险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危险,是在离开秘地之后……所以,他要有足够的力量,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浪费掉。 牧子润不知道师尊的想法,他只以为是自己太弱了,所以师尊为他着想,不由得眉头皱紧,同时他也抓住禹天泽的手,不准备给师尊添什么麻烦。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啸声,有一股疾风自上方急扑而下,妖兽口中的腥气让人作呕,却好像看准了目标似的,猛然俯冲! 禹天泽很不爽,他知道这是被高空盘旋的飞行类妖兽发现了端倪,那家伙不敢去跟其他混战的修士们挑衅,就以为他是个软柿子来捏了。 心里一不高兴,禹天泽也就准备给那个把他当怂包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当下里,他的手心里出现了一柄小锤子,这锤子迎风而长,眼看就要变成巨锤,要往那上空抡去——另外一道风声响起,速度更快,来得更急,竟在袭击的妖禽就要逼近的刹那,硬生生在后面啄穿了妖禽的羽翼,妖禽吃痛之下,另一边翅膀一挥,整个歪倒,转头跟后来者撕咬起来! 禹天泽是有感应的,后面来的那个,就是跟他失散了好几天的雷鹰王雷煌!也不知道前段时间它去哪里撒野了,一直没有出现,要不是他们之间的契约,禹天泽都要以为雷鹰王翘掉了。 现在它倒是来得及时……禹天泽收起锤子,决定回去以后少揍它一遍。 牧子润也发现了雷煌的到来,把手里扣着的两颗雷火弹收了起来。 刚刚那头妖禽袭击,他的反应也是很快的。 半空里,雷鹰王和妖禽打得羽毛乱飞——当然,飞的是妖禽的羽毛。雷鹰王一身紫羽威风赫赫,浑身的雷光那更是声势不凡。 没多久,妖禽的翎羽焦黑,皮开肉绽,再被雷鹰王用爪子撕开了脊背,就变成一具尸体,从上空掉下去了。 同时,雷鹰王落下来,踩着妖禽的尸体,慢条斯理地抓出妖禽内丹吃下,然后看向巨石的方向,很傲慢地鸣叫了一声。 禹天泽的脸一黑。 牧子润:“……” 很明显,雷鹰王在挑衅他师尊,感觉有点嚣张啊。 话说这种好像很有底气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禹天泽板着脸:“晋级了又如何?” 说完他也顾不得隐藏了,把徒弟安置好后,自己直接从巨石后面跳了出来,再化身一道雷光,就骑到了雷鹰王的后背上。 雷鹰王浑身的毛都炸了,它可没想到禹天泽的回击来得这么快。 禹天泽十分了解雷鹰王的弱点,他一只手扼住雷鹰王的脖颈,另一只手捏指成拳,闪烁着炽烈的火光,对着它就是一阵暴揍! 雷鹰王被人掐住要害,翻身不得,身上爆发出强烈的雷光,也被禹天泽一下子吸了个干净。然后,它被人拳拳到肉地揍了几十个拳头,终于蔫吧下来,垂下了头。 它又一次认输了。 明明晋级了,怎么还是输…… 禹天泽冷哼一声,拍了拍鹰头:“想胜本座,修炼百年再来!” 雷鹰王不服气地嗥了一声,再不敢“犯上”了。 牧子润闷笑几声,随后也觉得身上有点疼。 虽然徒弟跟灵兽是不一样的,可是在禹天泽“教育”雷鹰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曾经跟师尊的对练……有点感同身受。 所以实力真是个大问题啊。 这边闹出了很大的动静,那头混战的几伙人不是瞎子,当然也注意到了禹天泽与他那神骏的兽宠,有些心里算计的看他们人少,也慢慢动作,想要合围过来。 禹天泽表情一沉,气质也变得更加森冷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突然震荡起来。 顿时所有还在打斗的、对峙的、有歪心思的,都立刻稳住自己。 他们都知道,刚刚好,是秘地关闭的时间到了。 39逃生 这下子找茬想再捞一笔的也都暗道一声“晦气”,各自聚在一起,不再找茬,但禹天泽反而飞快回到了巨石后,一把将自己的徒弟拽了出来。 牧子润略囧:“……师尊?” 被人跟拎小鸡似的拎起来的感觉,真是有点心情复杂。 禹天泽拍了拍他,之后手里倏然出现了一条金色的绳索,一瞬把牧子润捆住。 牧子润更搞不懂了。 禹天泽也没跟他解释,他现在比较忙,必须做好准备,等一下才能保证两个人都顺利活下来——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活下来的方法,但也保不齐有意外不是?所以,还是得小心一点。 雷鹰王也察觉到了自家主人的急迫,它乖乖地飞过来,飞快地没入到禹天泽手里的驭兽牌里,化作了一只雄鹰斑纹。 同一时刻,禹天泽收好驭兽牌,随即把绳子一拉,将徒弟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自己的背上,又给徒弟拍了至少一打符箓,全都是加固防护的。 ——出去的时候可跟进来的时候不一样。 进来的时候他防的是人,出去的时候,那些人自顾不暇,防备的就是另一种东西了——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饶是牧子润向来沉稳,这时候也给弄得目瞪口呆。 师尊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过,没等他问出来,剧变突生! 且说那秘地震荡时,天空中就出现了一道巨门,那门金光闪闪,里面好像蕴含着一种非常特殊的力量,让所有的修士在面向它的时候,都能察觉到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使他们好像要身不由己地投身而入。 这种感觉很熟悉,在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些旋涡也是这样,现在秘地关闭,他们也同样要随着这感觉而出去。 很快,那半空里的气质尊贵的修士们动了,他们疾飞而上,率先冲进了那扇大门,随后存活下来的散修、其他小宗门修士,也都不敢怠慢,全部腾空而起。 禹天泽感觉到那种可怕的吸力,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着急,而是往四周看了看。 果然……很多妖兽都蛰伏起来,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紧接着,天地间的灵气震荡,那门也在缩小。 禹天泽也不再逗留,在那门缩小到只能容纳三四人进出的时候,他立刻化为一道雷光从那仅剩的空隙钻了出去! 咕噜…… 深蓝色,漫无边际的深蓝色,还有围绕在周围的强烈压力,以及遮蔽了视线让人无法睁开眼睛的阻拦力量。 这四面八方,都是逼仄而来的强大水流,把整个人的身体都一起包裹。 不过…… 修仙之人不惧水火,只是被海水泡起来而已,没多久,周身的毛孔就已经张开,而身体习惯了压力之后,也不再有任何憋闷的感觉。 牧子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师尊都落在了一片深海之中,如果是上辈子,他应该已经被挤压死了,可到了这辈子,他只是觉得有点麻烦——甚至周围的情景,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他想了想。 所以说,出来的时候并不是直接送到岸上,而是直接甩进了水里?这服务也太不周到了。难怪师尊要把他绑在背上,原来是担心水流把两个人冲开啊。 师尊做事果然还是很周全的。 以为自己弄清楚了的牧子润,闭上嘴,没准备去打扰还在探路的师尊。但马上,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至少也是不全对的。 因为他的师尊很紧张,居然破天荒的把身体都绷得紧紧! 禹天泽也的确很紧张,他事先有了准备,所以进入巨门的一刹那,就已经适应了。然后,他就开始寻找顺利出去的道路。 他发现,在他神识所及的远方,已经有血腥的场景显现。 而牧子润,也闻到了水流中细细的血腥味——他的水属的修士,对于水流可算是最了解的了,也是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如果只是普通的水中妖兽的厮杀,根本不可能将血腥味传达得这么遥远。那么这就说明,在比较遥远的前方,正在发生一场大屠杀! 再随后,禹天泽动了。 他的双腿就好似两条鞭子,狠狠地在水底弹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就好像一颗流星,以一种极快的、非常顺滑的姿态,飞速地划出了很远的距离。他在水中游动着,几乎无声无息,他更是把自己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收敛,意图能更多地隐没自己的存在。他在试图不被任何水中的生物发现。 牧子润也察觉了师尊的谨慎,他屏住呼吸,只缓慢运转功法来维持在水中生存的能量,就连他自己的气息,也降低到极小的地步。 而且,事实证明他仿照师尊的做法来做是对的。 因为就在不到一分钟后,他就惊异得瞪大了眼。 血,整个海水中,都是鲜红的血。 庞大到让人绝望的黑影静静地悬浮在前方,它拥有无数触须,往八方十面伸展开来,将从这里出现的、经过的一切活物,全都牢牢地捉住,又立刻塞进口里,大肆地咀嚼、吞吃。 残肢从它的牙缝里漏出来,带出的血水染红了一方海域。 牧子润清晰地看到,在那些残肢上,还挂着一些被撕咬得七零八落的碎布,那明显的标识,还有法宝的残骸,分明就是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大宗门弟子!另外,较次的法宝,包括他看到过的、好几位散修从另外修士手里夺过来的天材地宝,也好像很普通的杂草一样,在海水里上下浮动,没多久,就被冲得乱七八糟。 他立刻就明白了。 就在这些修士从巨门里率先出去的时候,他们不经意唤醒了这头海中的巨物——或者这巨物根本就在等候着它的血食,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巨物毫不留情地,把所有能够觉察的美味,统统吃了下去。 所以,才造成了这样骇人的场景。 巨物身上传来的可怖压力铺天盖地,把海水挤压成一种近乎于固体般紧致的状态,让在海水中的人,都要寸步难行。只要过去的修士稍微慢了一点,就有可能被触须抓住,被嚼吃。 而禹天泽就像一根钢针,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发力,这时候更是半点也不停歇,用着微小的动作与极快的速度刺破了这种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固体”,飞快地从那巨大黑影的下方死角穿梭过去。 牧子润大气也不敢出。 他知道师尊正在为两人的逃离做出最大的努力,但只要他稍一不慎,就会让他们满盘皆输! 噤声,龟息,收敛到仿佛凡人一般……只有在被水流包裹的皮肤下面,淡淡的灵气仍在运转,维护着他的内脏不被水压挤破…… 不知道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好几个小时那么多。 在外界的清新空气终于传来的时候,牧子润感觉自己高高的腾起,是他的师尊终于破水而出,又以一种电光般的速度,极快地遁行了有几百里远! 然后,牧子润转过头。 他分明看见,在他与师尊离开那海水数十里有,又有好几个修士乘着摇摇欲坠的法宝直冲而起,他们面容失色,无比仓皇地意欲逃离。 但是,他们根本没能逃离。 就在那几人就要冲向海岸的时候,海水中突然生成了数十个漩涡,每一个漩涡里,都有一根粗壮的触须倏然冒出,它们肆无忌惮地在半空里横扫一遭,就把那逃出海面的数人牢牢地抓住——“刷!” 在裂帛一般的声响后,那些修士发出一声惨叫,肢体碎裂,零零散散地也那些触手抓住,拖进了海水深处…… 这样的场景,真是太可怕了! 牧子润以为在自己有意识地接受下,修真界里很多凄惨的场景其实不能动摇他的心境。可是在这时候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没有遇到过距离死亡这样接近的时刻——即使他两世为人,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地战栗。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牧子润感觉到师尊的身体渐渐舒缓下来,他再一次知道了自己跟师尊的差距。 哪怕他自认为心机计谋阅历智商一样不差,可还是不够的。 前方,禹天泽也松了口气。 在有心算无心下,这回秘地之行最大的险境,他终于度过去了。 是,上辈子灵犀根传言之前,引起修真界动荡的,乃是众多天才修士在离开秘地时死于妖兽之口的事情。 那头妖兽叫做深海百足巨章,是一种变异的妖兽,本来只是深海巨章一族的成员。在天长日久不知经历了什么变化之后,原本族群总数就仅仅只有数十只的深海巨章中,忽然有一头变得狂暴起来,随后,它会将所有的族人全部吞吃,自己也实力大进,连续突破,成为了雄踞海洋的霸主——深海百足巨章!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离开秘地后传送的地方,会出现这样一头妖兽。 深海百足巨章,自打出现的那时候起——也就是它吞吃了所有的族人后,就已经是十级妖兽了。 但同时,这种妖兽虽然堪比渡劫修士,却永远也不可能渡劫,也永远不可能飞升。 它只是成为了停留在修真界里,最为恐怖的十大凶兽之一! 在那一年,各大宗门送去秘地的种子修士,有九成甚至更多死在这头妖兽口中。这也是灵犀根出现后,这些宗门居然撕破脸皮的另一个原因了。 40心理阴影 禹天泽通过上辈子的见闻,发现逃脱的基本上都是实力很低的修士,反而越是厉害的修士,死掉的越多。由此可见,深海百足巨章的爱好就是精气旺盛的血食,那么他想顺利逃脱,就只有把握住两点。 第一,别率先进入海水,因为那头妖兽醒来之后肯定会对跑得最快的人更注意些。 第二,进入海水之后立刻把精气降到最低,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保证自己不被妖兽发现——那家伙只要在有水的地方,估计都能察觉到很多东西。 所以,禹天泽是情商低了点容易被骗,可战斗相关的本能是很强大的,面对敌人的时候也是很敏锐的,不然他之前那么多次独自历练,也不可能活下来不是? 于是他果然成功了。 现在总算到了安全的地方,禹天泽站直身体,把法宝收回,也给徒弟松了绑。 然后他转过身,上下打量自家徒弟是否受伤。 ……很好,毫发无损,不愧是他的徒弟! 但在下一刻,禹天泽收到了徒弟献上来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这是个储物镯? 牧子润有点尴尬。 是的,他之前因为那头巨章太可怕了所以没注意到,等刚才落地后,他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抓着个金属制成的东西。 隐约间,他依稀记得被师尊带着在水里游动的时候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撞过来了,他恍惚之下顺手抓住,当时其实不怎么记得来着。 结果现在就发现了这么个看起来极其眼熟的…… 牧子润讪讪地开口:“师尊,这个是误抓到的,请师尊收下吧。” 禹天泽用神识在储物镯上扫了扫。 已经是无主之物了,那么这玩意其实就是死在巨章口中的修士遗留下来的?等他把神识送进储物镯里查看过后,那个常年冷酷的脸上,就很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古怪的表情来。 他这徒弟……到底是个什么运气? 原来在这个储物镯里,装的是九大仙宗位列第一的浑天仙宗首座大弟子的上品储物镯,非常珍贵,据说不仅要由镯子的使用者滴血认主,甚至还会包含一位浑天仙宗长老的神念封锁,以防被人盗窃。 因此这次前去秘地搜刮,这个镯子就是由身上被武装到了牙齿的首座大弟子掌管,凡是浑天仙宗弟子在秘地里得到的珍贵之物,也全都在这个储物镯中。 可想而知,那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照理说,都这么严密地保护了,禹天泽是应该看不到镯子里的东西的。 但是,禹天泽偏偏看到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不仅镯子的主人首座大弟子死翘翘了,镯子里的神念封锁也大概被那巨章很不耐烦地一触须给抽碎了。而镯子的质量很好里面的神念碎了它自己没碎,反而因为那触须的大力气,直接给抽到牧子润的手里了。 等禹天泽想明白了,让他怎么不惊叹自家徒弟的狗屎运? 就连牧子润自己,在也看到储物镯里那么丰厚的资源……比如堆积成山的珍贵矿石啦,上百个装着珍贵灵物的高品质玉盒啦,密密麻麻的装着各色灵药的次一等品质玉盒啦,无数珍贵的灵材啦,各种属性的极品灵石啦,以斗计数的各种妖兽的内丹啦……也是忍不住苦笑。 也不知道这浑天仙宗的人到底是怎么刮地皮的,简直像是掘地三尺似的。 牧子润也想清楚了那么奇葩的巧合,感觉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点“帮师运”,或者说招财运? 但一转念他也有点高兴。 起码虽然是很偶然地得到了这个储物镯,但他面对师尊的时候也多少能有点底气了。好歹也算给师尊敛了点财吧? 禹天泽的心情则很复杂——当然他还不知道其实这种复杂的心情可以用“囧”来形容。他只是觉得那浑天仙宗真是倒霉,这偌大的好处就便宜给了他们师徒两个,接下来供养徒弟,好多年的资源都不用愁了。 ——本来他还想着再过几年要不要出去上辈子听过的几个险地找找机缘什么的,现在倒是可以暂缓了。 禹天泽板着脸看着储物镯三秒钟后,把这东西递了回去:“既是你有缘得到,自该归你所有,好生收起来罢。” 真是的,把他当什么了?他堂堂做师尊的,当然不会贪图徒弟的东西! 牧子润连忙摆手:“不不,这个是弟子送给师尊的!师尊多年教导,弟子得了这东西,自要献与师尊才是。” 这话一说,禹天泽顿时有点糟心。 他突然想起了上辈子蠢爆了的自己,现在怎么觉得这个上辈子明明很精明的徒弟也在发蠢的道上一路狂奔呢? 然后,禹天泽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才不是明鸢那样的人!他才不会总是要徒弟的东西! 当下里,他就说道:“里面之物如此丰厚,怎能随意赠与他人!” 牧子润很诚恳:“师尊不是他人。” 禹天泽忽然又觉得心里有点小高兴。 徒弟是孝顺啊……不对,师尊不能从徒弟身上刮油皮的! 他神情顿时有点严厉:“为师岂是贪图徒弟资源之人!这等丰厚的财物,即便是师长,也不可轻易暴露,否则一个不慎,你就有杀身之危,切不可忘了!” 听到这一句,牧子润突然悟了。 ……这敢情是心理阴影啊。 虽然不知道这位师尊具体遭遇过什么,但他是见过师尊的师尊——那位柔柔弱弱总是一副“你对不起我”模样的明鸢真人的,而且那位明鸢真人好像还腻腻歪歪的跟另外一位好像喜欢他师尊的男子勾搭。 那时候牧子润跟自家师尊不熟,还在心里好笑过像是四角恋什么的,可后来跟师尊熟悉了,就知道以师尊的性格绝对不是玩这种把戏的人。 那么,只有可能是明鸢真人的错了。 再回忆一下他曾经听说过的师尊是怎样孝敬明鸢真人的……得是多伤心才会自己搬出来住啊!现在想来,师尊是不是被明鸢真人背叛过?而且刚才那么告诫他,恐怕也不仅仅只有关心他这做徒弟的而已,还有以前的怨愤。 或许师尊真的差点被明鸢真人害死也说不定! 还有师尊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怎么好像事先就知道出来的时候会遇到章鱼怪……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察觉到自己突然开始老毛病分析其他事情导致歪楼的时候,牧子润立马把念头拉回来,果断决定劝慰师尊。 定了定神后,牧子润走过去,捧住了禹天泽的双手:“师尊,弟子曾是一文不值的杂役,是师尊将弟子带回,更悉心教导,还收下弟子为徒,关怀备至。中间种种,弟子谨记于心,诸多恩情,不说区区一些资源,就算让弟子将性命送上,弟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倒是实话,当然,他也知道他这师尊绝对不会平白无故要他的命就是了。 禹天泽皱着眉,有点恼怒地说道:“不,你不懂!就算没我,你也差不了的!” 牧子润:“……” 师尊你对我真有信心。 哎不对,这好像不是单纯的信心……古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了。 禹天泽是真烦躁。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徒弟说,以前他是觉得这徒弟人品不错不会背叛他所以拎回来教导的,可现在投入了十成精力就收到十成回报,他真是、他真是……太不习惯了!超出预计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危险啊! 心里一时高兴,一时又很戒备,两种感觉煎熬起来,就让禹天泽有点钻牛角尖了。 牧子润不愧是很了解禹天泽的,他眼看自家师尊都要狂暴了,立刻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安抚技能,把师尊要抽走的手握紧,神情也更诚挚了:“师尊,弟子不是没有戒备心,而是弟子知道师尊绝不是那样的人,弟子并不是尊敬每一位师长,而是只重视师尊,得到的东西也只愿意交给师尊。” 禹天泽被哄得有点发晕。 牧子润看他有点平静了,继续诚恳:“弟子相信师尊,莫非师尊却不自信吗?” 禹天泽的心跳了一下。 废话他当然自信! 牧子润见差不多了,加上最后一把火:“更何况,弟子现在的本领不济,拿着这个镯子就只等人来抢了,放在师尊的手里,才不会扎了别人的眼睛。要不然,师尊就当这镯子是咱们师徒两个人的?以后弟子想要什么资源了,不也是找师尊要么,师尊到时候再给弟子就好。”他叹了一口气,“弟子只有师尊这一个家人了,师尊千万莫要跟弟子生分才是……” 禹天泽被弟子连哄带劝地说了有小半个小时,终于被说服了。 然后刚才的那点阴影也被他甩掉,表情冷酷地点点头:“就当为师替你保管。” 牧子润憨厚地一笑:“是替咱们两人保管。” 禹天泽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把这镯子里的东西全都移到他自己的储物镯后,直接把浑天仙宗的储物镯上气息消除,就手一抛——好东西都拿着了,这“赃物”还是别拿在手里招摇得好。 随即,禹天泽就准备把牧子润带到最近的城镇里先休息一下,暂时不在这个关口回去正罡仙宗。而牧子润,则把刚才为了哄师尊而暂时放下的疑问再度拿出来分析思考了。 41猜出来了 师尊知道这回到秘地会遭遇什么…… 师尊突然从相处很好的明鸢真人那搬出来…… 师尊似乎被背叛过…… 师尊对明鸢真人和其爱慕对象遮掩不住的厌恶…… 师尊无缘无故收下他这个小杂役……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牧子润的脑子里,“刷”一下闪现出“重生”两个大字。 虽然上辈子牧子润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但平时为了发展生意也对网络环境颇有了解,而二次元作品里这种穿越重生大行其道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在牧子润附身到外门小崽子身上时,他很淡定,后来得到了那个IPAD系统,他依旧很淡定。 而现在他猜测师尊是“重生”而来,也是灵光一闪。 仔细想想看,如果他的猜测是事实的话,那么师尊一些有点违和的地方,就显得很正常了。 比如师尊因为重活一辈子所以知道秘地遭遇,师尊上辈子被明鸢真人——或者还包括那个陈一恒背叛过,师尊之所以重生,说不定还就是因为那个背叛而死,所以才会耿耿于怀,师尊迫不及待搬出来然后竭力来到正罡仙宗潜修,更也许就是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师尊不可能随便跟还没有矛盾的明鸢真人决裂,就干脆躲出去眼不见为净啰? 至于自己—— 牧子润回想起和师尊的初见,他猜测他上辈子跟师尊的交情应该并不深厚,否则师尊的表现不会是那样不高兴也不生气,但他可能无意间帮了点师尊的忙,所以偶然遇到后,师尊突然生出念头就把他收下,至于师尊为什么总好像对他很有信心似的,大概就是因为上辈子的时候他拥有系统所以真的有那么点成就?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跟师尊是很有缘分的,而且他师尊的表现,就好像一边信任他一边又有点纠结的样子,还真是让他觉得荣幸。 因此,他以后也不用担心师尊在意明鸢真人更胜过在意他这个徒弟咯? 自己很看重的人也只信任自己这种事……就算他已经活了四五十年,也难免觉得快意得很。 于是就是这一念通透后,牧子润把禹天泽重生的来龙去脉顿时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推测也只是推测,他猜得对不对,以后还要进一步地验证才行。 禹天泽走在前方,脊背有一瞬的发寒。 作为一个很直率很简单的人,刚刚虽然因为心理阴影差点狂躁,但放下了也就没多想了,而面对信任的人他露出的破绽,自己也没怎么留意。 结果就导致自己隐藏的秘密被自家徒弟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猜到了。 可惜的是,禹天泽尽管危机意识很好,也察觉了那一瞬的异状,可他却以为自己这是因为死里逃生后遗症,是因为将来大宗门会大肆盘问这件事而引发的警惕心——他以前也有躲避搜查的经验,所以知道这时候他就要表现得更加自然,才不会被人发现不妥。 本来么,除了那个白捡的储物镯外,他压根也没什么不妥。 然后,禹天泽伸手把跟在身后的徒弟拉过来,低声说道:“记住,咱们在秘地里也是受害之人,不论何人询问,皆不可惊慌失措,知道么?那储物镯之主并非是你所害,你即便得了这天降财富,也无需自责,更无需担忧。”他做惯了的肯定没关系,但徒弟也千万不能表现出很心虚的样子才行! 牧子润用一种很微妙的目光看了看自家师尊,之后老老实实地点头:“师尊请放心,弟子自觉问心无愧,不会露出马脚的。” 禹天泽:“……咱们没做亏心事,没有马脚。” 牧子润再点头:“师尊说得是,弟子没有马脚可露!” 禹天泽这才满意了。 正如禹天泽预料,和上辈子一样,九大仙宗死去了九成的天才弟子之后,那秘地传送出口处有恐怖妖兽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同时,十八魔门所有前去的门人,凡是血气充足本领高强的,也几乎都死绝了。 可以说,这件事直接捅爆了仙魔两道,让两道中的大乘期修士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起,针对这件事进行了讨论。 没多久,这些大能就一起前往传送的出口,那也是一片海洋,却并不是韬惘海了,而是万成海,距离韬惘海有数万里之遥。 从前没有人知道万成海的深处有这样一头妖兽,如今知道以后,那万成海周围的海域,就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然而,仙魔两道联手,也没能将那头妖兽诛杀——在深海中,妖兽的力量又有加成,居然只是身受重伤。 但到了这个时候,偌大的修真界才知道,原来在万成海底的妖兽,就是那传说中的十大凶兽,可怕无比的深海百足巨章! 禹天泽坐在城镇里酒楼的第二层窗边,听着下面传来的各种议论声,也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一切的发展都没有脱离上辈子的轨迹,那么这样一来,大概再过个十来天左右,风波也就该过去了。 在上一世,也是同样的情景,差不多半个月左右让九大仙宗和十八魔门放弃了跟深海百足巨章周旋,也认了这个晦气。 但在风波刚刚平息没两天,那个害了倒霉蛋的女人手里的灵犀根也被暴露出来,引发了第二轮的狂潮。 不过这辈子,风波应该也会尽快被控制住,只是没有了灵犀根的暴露,不知道后续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麻烦。 ——当然,禹天泽已经做好了回去后会被盘问的准备。 然而他是“受重伤勉强逃命又养了一段时间伤”的,不是吗? 这样想着,禹天泽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还得把得到的东西再清理一遍,好好分类藏起来,否则的话,他也不敢保证正罡仙宗是否会搜寻他储物镯里的东西。 之后的十几天,禹天泽果然耐着性子仔细把东西都分类了——其中牧子润居功至伟,也更加细心稳妥。 其中最珍贵的,次一等的,次二等的,都分别用储物戒装好,那些矿石灵材也分开另放,剩下的就是禹天泽给徒弟找到的合适的天材地宝。他们把这部分天材地宝也分成两份,必不可少的也装起来,比较需要但并不是极度稀缺不可取代的那些,则最终用储物镯装起来。 后来牧子润想了想,还是再取出一二种很珍贵的高等级修士可用的宝物,同样放了进去。否则的话,那也做得太明显了。 所有的东西里,只有最后那个储物镯,是禹天泽要随身带上的,其余的,统统都是要暂时藏起来的。 终于,深海百足巨章的热潮退去,禹天泽和牧子润,也踏上了回归正罡仙宗的路程。在路上,让禹天泽出乎意料的是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上辈子得到灵犀根的倒霉蛋,这一次他依旧运气不错地活着出来了,更让人意外的,是那时候倒霉蛋正和一个女子不欢而散——也许,这才是他最大的运气也说不定。 这一回,倒霉蛋总不会再被背叛而死了。 也许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禹天泽的心情也好了一点。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倒霉蛋的变了,而他的,更是早就不一样了。 · 由于秘地之行给众多仙宗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正罡仙宗上下最近也很是震荡,进出时的守卫都更加严密了些。 禹天泽早早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物,带着同样很普通的徒弟,拿着令牌直接进入了仙宗大门。 然后,两人一路快行,迅速地回到了雷火殿中。 禹天泽没有休息,他只是立刻动作,把几个储物戒以最快的速度放进了雷火殿的密室里封存,事实也证明他的抓紧时间一点没错,因为就在他刚刚关上密室的刹那,属于他的小岛外,已经来了宗门上层的使者。 一共有一个合体、五个炼虚,颁下宗主法旨,要将两个人带去询问一番。 禹天泽早就猜到,现在当然也不会做什么抗拒,他拉着徒弟很配合地跟在这一行人的身后,头一次地前去了正罡主殿。 在那里,除了宗主以外,还有十多个顶层的长老,许多仙宗内部势力的领头人,全都等候在那里。 ——自然,他们并不是因为禹天泽才聚集在一起,而且正罡仙宗也并不只有禹天泽一个人活着回来。只是这一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商议着大事,安排着后续的计划,甚至还有下一次的秘地之行等等。 然而禹天泽的归来第一时间被人报给了他们,这个在正罡仙宗潜修的弟子遭遇了什么,他们也是要惯例地询问的。 说不定,他们也能知道一些其他的消息? 这就是“宁可弄错,也不能放过”的道理了。 禹天泽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尽管他从来不是个喜欢谄媚的人,可是基本的礼貌,他通常都会做到。 尤其是面对一屋子比他厉害的人时,他就更不能肆意妄为了。 而就在师徒两个进来的一瞬,数十道的神识就纷纷从他们的身上扫过,禹天泽也的确感觉到有那么一两股侵入了他的储物镯,在里面巡回了一通后,才仿佛有些失望地收回。 同时,这些人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也逼迫过来,即便没有刻意针对,对修为不足的人来说,也依旧有些可怖了。 禹天泽皱一下眉头,身子往左走了一步,把已经有点脸色发白的徒弟护住。 42宗主召见 牧子润被师尊这么一护,立刻运转功法,勉强站稳。 当然,他的心情却不是太好。 禹天泽把徒弟拉了拉,向多大能行礼:“弟子禹天泽,见过宗主,见过诸位长老、前辈。” 上面的宗主大能们也很仔细地打量过这个潜修的弟子,发现他显露出一种气血两亏、像是重伤初愈的状态,就先相信了几分,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禹天泽知道瞒过去了,心里很得意。 他那十几天里,也不是单单只整理了宝物——事实上在后期这都是他徒弟操办的,而他自己呢,却利用这段时间把自己的本命法宝血炼了一遍。 这种血炼之法是很罕见的法门,一般修士都不会使用,因为此法得耗费三分之一的本命精血,用出之后足足三个月实力都要下降三成,甚至如果是个生手,很可能会损坏根基,是非常不划算的。虽然血炼之后本命法宝跟自己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变得更贴合,可这种事花费比较长的时间也可以做到,当然就很少有修士这么干了。 禹天泽就不同了。 他上辈子因为明鸢的事情本来就有点境界不稳,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本他只能用血炼之法尽力提高自己的能力,那时候就把这件事做熟了,这辈子弄起来,那也是轻车熟路。 而且,血炼之后,他的面相立刻就表现出重伤初愈的状态,就算是大能修士,他只要不用搜魂、用神识钻进识海窥探这种在仙道上属于忌讳的手段来探查的话,也是不可能看出来的。 果然,这起码就解除了大部分的怀疑。 不过,因为禹天泽好歹也是活下来的修士里修为比较高的一位,所以这例行的询问虽说是走个过场,这过场也要走得实在点——也是他运气好,幸亏正罡仙宗去了那么多的天才弟子里,还有一个死里逃生,要不然,要过关就更难了。 接下来,宗主就管禹天泽要了个东西:“你既然是去做任务,就把那拓下的地图交予本座,就算完成这件任务了,自去销了罢!” 禹天泽自然马上把拓印了地图的玉简送过去,说道:“弟子不才,拓下的地图较为零散,还望宗主莫要怪罪。” 宗主接过来,就把神识送进去扫视一遍。 其他的长老们有点好奇,也都全都看过。毕竟是第一次开启的秘地,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些兴趣。 如果是以前,像这样的地图被送过来之后只会由宗主把管,因为那些长老身后都有各自的势力,要是人人都得到地图,很可能会告诉自己的子孙,是不利于宗门发展的。可是现在宗门损失太大,反而对这个秘地更好奇了,为了弥补有些已经损失了优秀后辈的长老一二,他们过来窥探的时候,宗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了。 等大家都看完了,宗主很满意地说道:“你有心了。”然后吩咐左右,“给他一百贡献点,算是本座的赏赐。” 禹天泽心里一晒,面上还是勉强露出一点感激之色:“多谢宗主厚赐!” 也太小气了,一百贡献点算个什么? 事实上,宗主满意那是理所当然的。 一般来说,像禹天泽这样派进去拓印地图的修士,死亡率很高不说,而且本身也会对任务有所不满,多多少少都要消极怠工。 可是禹天泽的玉简里,地图的确是比较零散,但地方大啊!很显然地能够看出拓印地图的人是走过了很多地方的——这当然得归功于陪弟子闲逛的禹天泽。 再加上这回秘地之行各种苦逼,这么大块的地图,就戳到了宗主的爽点。 别看宗主赏赐的一百贡献点不多,起码这是个态度,表示禹天泽办事他满意,一些本来对禹天泽可有可无的人,多少也得看着点宗主的面子了。 简单地说,这就是隐约给他一点类似于靠山一样好处,能让禹天泽在正罡仙宗的日子里适当地在某些情况下开开绿灯。 之后宗主对禹天泽这样的小兵也没什么兴趣了,更别说他身后那个筑基的牧子润,很快摆摆手把两人打发掉。 禹天泽拉着徒弟大步走,也一点也不想留下来。 顺利度过了这个关卡,禹天泽领了一百贡献点,又去销了任务后,就和徒弟一起回到了自家的老巢。 再然后,师徒俩就恢复了以前的规律生活。 比如修炼吃饭,修炼再吃饭什么的…… 转眼间,又过去两个月。 韬惘秘地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彻底沉淀下来,九大仙宗十八魔门搞不定深海百足巨章,就只能搞定到处流窜的小道消息了。 当彻底搞定之后,就发生了一件让禹天泽极其不爽的事情。 雷火殿里。 禹天泽面无表情地盯着牧子润,又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说什么?” 牧子润:“……弟子自觉实力低下想要出门历练请师尊恩准。” 禹天泽的怒火,烧到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说的再好听!也是要抛弃师尊独自出门!才十来岁的年纪!是不是太早了! 更让他暴躁的是,徒弟今天提出来,理由一套一套的,显然是预谋已久,以为自己筑基后期就了不起吗?出去被人一打一个死啊! 牧子润微微苦笑。 他也不想让师尊生气的,他也原本以为还要多修炼一段时间才会孤身去闯一闯的,可是秘地一行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目前根本就是根葱都算不上的小虾米,要是想要追上师尊的境界,不去历经一下生死那是不行的。 尽管师尊很好,尽管他现在不缺资源,可是等他师尊以后飞升了,他难道要一个人被留下来吗? 明明有系统这么粗壮的金手指,他不能安于现状才对。 而且,师尊有极大可能是重生的人,悟性又非常可怕,他真担心自己再不努力一点,师尊就会拔足狂奔,把他丢在远远的后面,让他怎么也追不上去了。 上辈子他就是一个人,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人陪伴了,他不想等师尊飞升后,再重新回到那么孤单的日子——尤其是,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他却可能要在仙路之下等候千万年。那真是太寂寞了。 与其以后再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更努力一点。 禹天泽捏紧双手,雷光在指缝里“噼啪”作响。 他现在很恼火,但又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不再这么恼火。 所以,禹天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挫出声音来:“你如今还未成年,就要独自历练,未免太早了些。” 牧子润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敢去戳自家师尊的爆点,很老实地说道:“弟子如今遇到瓶颈了,若是一直在门中苦修,恐怕找不到结丹的契机,故而希望出行一次。”他顿了顿,“若是师尊能告知弟子一些不那么危险之地,让弟子去那处闯荡,就更好了……弟子只是要出去将视野开阔一番,数年里便会归来的。若非如此,弟子也舍不得离开师尊,独自出行。” 禹天泽冷着脸听他说话,听着听着,怒火才慢慢地消褪。 在知道徒弟不是不自量力而是去找结丹机会的时候,最后一点暴躁,也就散去了。 徒弟说的是有道理的,结丹这个阶段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他一直不让徒弟自己去锻炼,就算结丹了,金丹的品质也不会很好,对徒弟的以后是不利的。 可是想明白以后,还是很郁闷。 禹天泽冷酷地看了牧子润很久,看得牧子润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的时候,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为师去把灵根洗了。” 牧子润的笑容,一瞬间就变得温暖起来:“是,多谢师尊。” 看,这就是他的师尊,就算不愿意,当这件事的确是对他很好的时候,还是会为他做好打算。所以,这世界上再没有这样好的师尊了。 洗灵根的过程很顺利,禹天泽很小心滴把灵犀根取出来,称量了一钱切下。然后,他又拿出了一颗水源珠——这种珠子是水属性的天材地宝,筑基期的修士吃下去,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更加亲和天地之水,有万水之源的些许效果。也是他早早就给徒弟准备好的。 牧子润盘膝坐下来,把灵犀根直接吞服下去,之后,又立刻把水源珠吞下。 再然后,周围水气氤氲,仿佛有无边的水雾弥漫过来,而牧子润的衣衫碎裂,修长柔韧的肌理上,都遍布着凸起的经脉,以及细密的汗珠。 禹天泽在旁边给他守关。 他知道洗灵根的过程不会太舒服,所以看到徒弟这种“面目狰狞”的表现也不觉得怪异。只是,他还是准备好了调理的丹药,每逢徒弟脑袋冒烟的时候,就往他嘴里弹进去一颗,给他缓解缓解痛苦。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牧子润的表情终于平静下来。 水雾散去,他浑身骨架上覆盖着的薄薄肌肉变得厚实了些许,同时,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重宝光笼罩,给人一种干净到极致的感觉。 禹天泽看到徒弟睁开眼后,双目里的灵光流转,满意地抓住徒弟的手腕,将真元贯入。很好,洗灵根是成功了。 从此以后,他唯一的徒弟就是单灵根的大好资质,能有更加广阔的前路! 43徒弟走了 之后,牧子润被勒令巩固境界,等到禹天泽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能出门。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七日,尽管牧子润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巩固得很好了,但他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师尊的回音。 终于,在第七天的清晨,禹天泽把牧子润叫了过去。 他指了指旁边石桌上的一堆东西,冷着脸说道:“那些拿走!” 牧子润却没有立刻去拿那些东西,而是站在原地,盯着自家师尊看了半晌。 他的师尊姿容华美,眉眼间锐利张扬,但现在却显得有些疲惫,甚至面色也有些微微的苍白。 这样的情景,让他忍不住问道:“师尊,你的身子没事罢?” 禹天泽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还记得我这师尊么?为师以为你心急如焚了!” 话是这样说,但徒弟没有先去看东西而是先来关心他这件事,还是让他有点高兴的。他的徒弟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以前听说过有些长老的徒弟,平时需要宝物的时候就尊敬师尊,历练的时候头也不回,得到了天材地宝都是能藏掖着就藏掖着,根本没有他的徒弟一半孝顺。 这么想想,徒弟没成年就翅膀硬了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不能忍。 牧子润见自家师尊还算中气十足,才放下心来,转身把师尊给准备的东西拿过来,决定每看一件都要夸师尊一遍,不要辜负了师尊的心意。 他想得很好,可真正看到的时候,却一句哄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堆东西是十来个储物袋,有三个储物袋里,分别装着满满当当的灵石,从下品到上品,数量都很不少。另外的储物袋里,有些装着各种灵丹,尤其是补充真元的那种,几乎都有上百瓶了;有些装着许多玉盒,里面的灵药都是筑基期到金丹期适用的,尤其很多对突破瓶颈非常有效,而且还有特别罕见的,可以拿去跟人交换;有些装着符箓,从逃跑的到布阵的到隐匿的到杀伤力巨大的,品种特别齐全,数量也绝对不少;剩下的几个储物袋,装着的就是各种雷火弹…… 这样的雷火弹,无一例外都是禹天泽利用自己雷火属性的真元炼制而成,分为中品、上品与极品。 中品的合理使用可以炸死金丹,上品的合理使用可以炸死元婴,极品的合理使用可以炸死化神……而且极品的雷火弹要是豁出去地用,甚至能炸伤炼虚修士,能稍微阻碍合体修士……简直就是保命的绝佳物品! 那密密麻麻的样子,中品和上品的雷火弹,每一种都能有几百颗之多,而就算是极品的雷火弹,也有九十来颗。 这样庞大的数目,即使是已经是化神修士的禹天泽,在这七天里,也得不眠不休,还要经常吞服补充真元的灵丹,才能炼制出来! 所以他明明已经是很厉害的修士了,神情才会有些憔悴。 尽管禹天泽一句好话也没有,但牧子润两世为人,怎么会体会不到他的用心呢?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他心中的暖意满溢,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似乎不管说什么,都嫌太过轻佻。 禹天泽板着脸,开始教导徒弟:“给你的东西好生使用,防人之心切不可少,莫要轻信他人,每行一处尽量换个身份,易容丹也许善用……偌大修真界危险之地极多,你虽可以经历磨难,但事不可为时也当抽身而退,戒贪戒躁,时刻冷静方易求生……女色男色皆可为祸,小人多用鬼蜮伎俩,你心思较多,却也莫要以为凡事尽在掌握……”他言语清晰,恨不能将以往所知尽皆说出,“为师知晓有黑虎岭、裂天林原、白云群岛等地,以你如今修为可去一探,更多所在可去坊市寻摸地图……商行商铺之类,越是势大越不会存意欺哄,但往往所出灵石数目不同,地图细致不同……坊市之内,财不露白,同行之人,亦要防备……若已生怨,斩草除根,不可妇人之仁,若遇魔修,能杀则杀,道不同不与为谋……” 林林总总,他足足说了一个时辰。 牧子润顺从站定,凡是禹天泽所言,他都仔细听进耳中,又认真记了下来。 虽然他可以从系统里查到很多东西,但师尊所言,恐怕都是师尊曾经跌撞多年总结而来,为一片拳拳爱徒之心,这等心意,比之那全面的系统,更加让他看重。 等禹天泽好不容易说完了,他看徒弟还是乖巧听话的样子,才慢慢地压下心里仅存的些许郁闷之情。 他不知道其他的师尊在面对徒弟独自出门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在他这里,总是觉得要不多说几句,徒弟就要小命玩完。 最后,禹天泽冷酷地说道:“要是死了,为师就再收一个徒弟,将尔之财富尽皆传与那人,任你暴尸在外!” 牧子润原本十分感动,这时听师尊如此说了,不由哭笑不得:“是,弟子必然平安归来,到那时,也必然还有东西孝敬师尊的。” 他当然不会死在外面,要不然的话,说不定他师尊这性子,还真能再收个徒弟气死——啊不对,是气活他。再说了,他又怎么会肯将自家的师尊让给别人呢?爬也会爬回来的! 而禹天泽也终于绷不住了,他将腰间一块铜镜解下,给徒弟挂在脖子上,再将他一推,说道:“此物不可取下,滚罢!” 说完,他就背过身去。 牧子润被推得一个踉跄,他回头看一眼师尊的背影,一横心,快步地走了出去。 再怎么舍不得,还是要走的。 还是别眷恋了…… 一分钟后,禹天泽也转回身来。 果然,徒弟已经不在了。 偌大的雷火殿里,明明从前徒弟在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分别闭关修炼的,可不知为什么,在今天这个时候,却显得格外空旷。 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后,禹天泽大步走向执事堂。 在主宗潜修三年要完成一件任务,趁着徒弟不在,干脆把以后的任务先做了。 也打发打发时间…… · 雒阳山脉。 这是个狭长的,如同蛇一样蜿蜒的山脉,周围遍布树木,生长着许多猛兽。 同时,它也是很多修士喜欢进去历练的地方。 比如猎杀妖兽,比如寻找灵草灵药,比如从里面获取什么其他的东西……一般来说,很多修士为了能够顺利地修行,都得自己去寻找可用的资源。 但通常情况下,还是筑基期、金丹期的修士比较常来,境界更高的修士往往有更加适合的地方前去。 不过今天,在山脉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团雷光。 之后很多山脉里的修士就发现,在雷光里出现的,是一位穿着重紫华袍的俊美青年,他的脚下踩着一头雷鹰王,周身的气势非常幽深,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就连那头雷鹰王,气息也是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那些修为比较低的修士当然是不敢去招呼的,他们更希望能尽快送走这个瘟神,不然的话,这看起来就脾气不好的家伙要是突然发怒了,他们多半也要遭遇池鱼之殃的。 那就太倒霉了。 而这个重紫华袍的青年踩了踩鹰背,果断地往山脉环绕的一处小谷地飞去。 有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一拍额头:“那不是赤火裂地羊聚集的地方吗?” 又有人摇头叹气:“那里的裂地羊已经太多了,咱们最近都不敢经过那块地方了……” 就在修士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在那个小山谷的方向,就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深色的雷光冲天而起,烟火漫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时候,又有人惊异道:“该不是……” “对啊,该不是刚才那位是跟裂地羊过不去了吧?” 显然,这些修士都猜对了。 那位重紫华袍的青年——禹天泽的确是去找那赤火裂地羊的麻烦去的。 简单来说,“捕杀一千头赤火裂地羊”,这是最近禹天泽接下来的一件任务。 在雒阳山脉的西南山谷里,赤火裂地羊将族群发展壮大,已经成为了山脉中的一霸。其中已经出现了好几头五级妖兽。如果等这些裂地羊再繁衍下去,这几头五级妖兽肯定要各自带着一群子孙离开山谷,往其他的地方发展,然后占据更多的地盘,生出更多的子孙。 但姑且山脉里其他的妖兽愿不愿意让它们这么干,可是作为雒阳山脉附近最大的宗门,正罡仙宗是不想因为这群生太多的羊而搞出什么麻烦来的。 ——正好,一个大宗门里养着那么多的弟子等同于有着无数张“嗷嗷待哺”的小嘴儿,裂地羊生得再多,也能给消化掉。 恰巧,赤火裂地羊的肉还真是一种火属能量丰富并且滋味甘甜的美食。 于是,任务出来了。 禹天泽就缺了这么个泻火的地方,就当仁不让,把这事儿揽下了。 这一刻,禹天泽高高地站在雷鹰王的后背上,手中抓着一个长柄大锤,锤子上雷光闪烁,对准了山谷里那群羊聚集的地方,就是狠狠一抡—— “嘭嘭!” 一阵地动山摇后,起码百来只四级的裂地羊都被砸得脊骨/头骨断裂,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地身亡了。 也就是说,急需宣泄的禹天泽,盛怒一击就能弄死上百金丹——嗯,堪比金丹。 44偷窥 紧接着,禹天泽储物镯一抬,把地下乱七八糟的裂地羊尸体都收了进去,随即身形一晃,就化作一道雷光,回去交任务了。 但显然,这位雷火属性的修士周身雷光暴涨,仍旧不太舒坦。 而后禹天泽跟管事的打了个商量,连续接下了好几个任务,可以说是要把接下来十来年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他也没辜负管事给他开的绿灯,今天去捣毁一个有点嚣张的魔门小派,明天去猎杀一头为祸一方的六级顶峰妖兽,后天再去把一群磨磨唧唧想算计什么的修真家族连根拔起,顺便把他们的镇族之宝抢到手……总之,每天都很忙。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小半个月,禹天泽终于爽了。 没办法,他的心情总是变化无常的。 徒弟说要走,他暴躁;徒弟哄了,他好受点;徒弟很孝顺,他心气平了;徒弟走了,他平静了不到半个小时,又暴躁了。 到现在,因为连番的发泄,他的真元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才又有了一阵子的神清气爽,至于之后还会在什么时候再度暴躁……他暂时不去想这个。 禹天泽心情好点之后,就不去接任务了,反正那里近期看得上眼的任务也都做了个遍,那管事最近都抹汗了。 所以,他干脆地回到了雷火殿,他自己的密室里。 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一面有整面墙高度和宽度的大镜子,非常的清晰,里面映出了禹天泽的人影,堪称是纤毫毕现,连最细微的地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禹天泽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为了照镜子,他虽然总喜欢用最好的东西,但其实只是很自负,并没有那么自恋的。 于是,禹天泽站了三秒钟后,从怀里摸出一面铜镜。 如果牧子润在这里,他就会发现这一面铜镜跟他师尊给他的那一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如果再放大很多倍,那么跟着墙壁上的镜子也是一模一样。 这中间,自然也是有关联的。 接下来,禹天泽就把铜镜祭起,往那大镜子上拍了过去。 让人诧异的是,当铜镜撞上那大镜子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破碎的声响,而是好像石子投进去河流一样,直接在大镜子上砸出了圈圈涟漪,跟着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大镜子上的涟漪不断扩大,就显露出真实的、清楚的画面来,而且,声音也非常地真切。 “掌柜的,在下想要一张地图,不知此处可出售否?” 这嗓音也是非常耳熟的,禹天泽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谁。 他的徒弟,现在正好在一间藏宝坊里购买地图,而这地图所指的地方,就是他告诉徒弟的黑虎岭。 不错,徒弟现在是筑基后期巅峰,在黑虎岭里,应该是比较适合历练的。只要不进入到深处,不去招惹那些五级以上的妖兽,以徒弟缜密的心思和机变能力,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 之后,大镜子里的景象变化,那是牧子润离开了藏宝坊。 ——要说这件成套的法宝要说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看不到法宝持有者的脸了。 它就相当于持有者的另一双眼睛,持有者看到什么,铜镜的另一位持有者就能看到什么。 而优点就是,铜镜的波动趋近于无,几乎没人能察觉到它与另一人相连。 这个向来精明的牧子润也不可能发觉,他的师尊在千万里之外的宗门里,正对他进行着暗搓搓的偷窥…… 禹天泽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偷窥,他只是正大光明地看——又不是要监视徒弟的一举一动,只是他那个弱弱的徒弟第一次出门,他这个做师尊的,当然要挂心一点。 所以他就继续看了下去。 景象变换,在藏宝坊外,有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正在等候,他们男的英俊,女的俏美,看起来像是一对璧人,但口中却是兄妹相称。 牧子润像是笑了一声,走过去,说道:“向兄,向姑娘,地图已经到手,我们可以上路了。” 那向姑娘抿唇一笑:“多谢牧大哥,让牧大哥破费了。” 向兄也爽朗地说道:“我兄妹两个囊中羞涩,要不是遇见了牧兄,就不得不打道回府了。如今我等一起前往黑虎岭,待猎到妖兽取来资源,必然将地图的费用奉上。牧兄,清吧!” 牧子润也笑道:“向兄请,向姑娘请。” 向姑娘又娇羞地笑了笑,看向牧子润时,眸光水润,仿若含情。 禹天泽“啪”一声,把旁边一根柱子捏碎了。 徒弟真是好样的!他提点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呢!说囊中羞涩你就信?敢两个人就随便出来的不是第一次下山就是做给你看的!那两个人一个金丹期,一个筑基后期,怎么看都不是前者那就只能是后者了啊! 修真界里,有几个在外面混久了的女修,还能动不动就娇羞!早就提醒过,要防火防盗防女修! 要是这么简单的计谋都看不穿,那徒弟也太蠢了! 也不怪禹天泽生气。 天下间那么多的男修,要说完全不为女色所动的那是少之又少,而且专一的少,见了美人就会心动得多,白来的艳福不享白不享的更多。女修就不同了,她们专一的那些爱上一个男人后其他男人就成了粪土,要是妖女级别的喜欢跟很多男人“耍耍”的那就是谁也不爱心肠十分狠毒,再加上很多男修习惯性地小瞧女修,所以男人容易在女色上吃亏,女人真走入修行之道后,稍微有点成就的,吃亏的反而没有男人那么多。 因此就有很多女修在修炼初期的时候很擅长利用这一点,尤其是散修中的女性,因为生存艰难就更厉害了,通常可以不着痕迹地把一群人弄得晕头转向,最后再把你一点家底都给掏光。 像今天这种的,就是很常见的一种。要是以前的禹天泽遇见,压根都不会理睬的,走之前禹天泽也跟徒弟强调了很多,但徒弟好像还是上当了。 孺子不可教,禹天泽真是有点烦躁。 后来,眼看着徒弟跟着这一男一女来到黑虎岭,眼看着那两个人在徒弟看不到的时候“眉来眼去”,眼看着徒弟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 禹天泽周身雷火爆闪,一转身,把两个雷火球猛力地砸到了对面的墙上。 那用最坚硬炼材炼制而成且强化了很多次的墙壁发出非常震撼的响声,雷火散去后,墙壁上只出现了一条裂缝,而这条裂缝,也肉眼可见地缓慢恢复中。 之后禹天泽连续又轰了好几次,把刚刚恢复过来的真元撒出去七八成后,心情平静点了,转过头继续看。 那大镜子里,影像一直都在继续。 这时候,放出来的是那一男一女趁着牧子润掏挖一头刚刚杀死的四级妖兽内丹的时候,从两侧祭出法宝攻击。 然而那法宝在接触到牧子润的刹那,就被他身上一道黄光给崩开了。两人惊异地后退了几步,但不知怎么的踩到了什么东西,居然陷入到迷阵之中。 再然后,几十根利箭从死角处迸射出来,直接刺进了两人的心口,而刺进男修身体的足有十几根,并且同时爆炸——“砰砰!” 女修死得很快,男修则被炸得浑身大洞,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后来,影像拉近,一只手摸去了两人身上的储物袋,又把男修的金丹也挖出来。再然后,那只手拔起了几个角落里的小小阵旗,继续处理那四级妖兽身上的其他材料,一点都不肯浪费。 禹天泽看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才好了一点。 他现在算看明白了,徒弟不是不知道对方心怀恶意,而是也在惦记对方的储物袋,或者还有金丹?那几面小旗可能是徒弟在跟两人围攻四级妖兽的时候顺手布下的,还刻意跟两人基本相对的状态,来算计对方袭击之后一招不成惊慌后退进入阵法之中……环环相套的总算没出差错。 后来,牧子润也同样接纳了一些主动来套近乎的修士,也同样任凭对方算计,再同样反算计回去,得到对方的储物工具和所有财产。 两天下来能有三四起,无一例外地反算计成功…… 晚上,牧子润不再深入黑虎岭,反而前去附近的方士,把自己得到的妖兽材料全都卖了出去,那颗修士的金丹则没有拿出。 总体来说处事老道,没有捅出什么娄子,也没有让人发现他的底细。 因为牧子润的面貌没有改变,附近的散修也敏锐地发现有好几拨的人都盯上了这小子、但这小子还一直活着的事情,渐渐看出点什么,也不再有更多的人前来算计他了。这就让后续几天的牧子润,难得享受到了一个人猎杀妖兽的清静。 大概也有很多底层的散修知道,尽管这家伙的境界也不太高,却不是轻易就能和以前那些肥羊一样宰杀的对象了。 显而易见,牧子润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显露出什么特别不凡的能力,可是也凭借自己的手段,震慑了许多宵小。 在黑虎岭这一块儿,他应该可以安稳点了。 不知不觉地,禹天泽就看了四五天,情绪又好转了很多。 徒弟行为处事的方式跟他有很大不同,不过他是个宽宏大量的师尊,只要徒弟自己能把握得住,他也不会怪罪的。 45当师尊无聊了 禹天泽一锤子把一位化神期修士抡下了斗法台后,然后把锤柄往地上一竖,凌厉的目光往周围一扫:“还有谁来?” 在斗法台下,还有五六个同样在化神期的修士,都无一例外和刚刚被砸下去的那个一样,面色苍白,正在嗑药调息。 围观的修士们表情有点复杂,看向禹天泽时,也不由得有些退缩。 这都第几天了…… 这都砸下来第几个了…… 种种疑问都化作一句话:那家伙都不累的吗?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就在那一年,禹天泽的宝贝徒弟牧子润告别师尊,独自一人前往那外面的广阔世界历练,被留下来的禹天泽经常性烦躁,在这样的情绪下,他连续接了很多宗门里的任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牧子润走后的第二个年头里,禹天泽就再次突破了。而这一次突破后,想要再次晋级,那就是非常困难。 因为徒弟离开憋着的这股气势,也给他用了不是? 然后,禹天泽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时常发泄以免怒火攻心——修炼雷属性和火属性的修士,多多少少都会在每个月有这么几天,他却是二者兼有的雷火属性,加上本身脾气就不太好,这不就更难受了么? 后来,禹天泽突然想起来一件他本来因为调教徒弟而已经忘记的事——在他和徒弟刚刚来到正罡仙门的时候,就在路上看到过有一个跟一群或者一群跟一群的内门弟子斗殴。 ……他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有事做了。 可想而知,依照禹天泽的逻辑,那就是“既然允许我就不客气”的意思。 所以,内门就有很多人开始遭殃。 因为禹天泽他不讲道理,不管别人跟不跟他讲道理,反正他就是不讲道理。 在这里,咱们得先说一下正罡仙宗内门的斗殴传统。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被圈养的小百合是没前途的,如果没有敢于下手的狠劲儿,那是没法顺利混到成仙的。 因此虽然很多小型门派里面还总要讲究个“无规矩不成方圆”,但是如同正罡仙宗这样的九大仙宗之一,反而是鼓励弟子们进行“切磋”。 比如内门这么大,肯定会有很多势力,也肯定会有很多派系,还肯定会有很多人因为利益之争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互相看不顺眼。 如果大家都必须维持表面上的和和气气,那么憋着的这股劲儿就要在台面下来阴的了——当然这样的人有很多——可现在宗门表示“只要你们不杀死对方那么随便打没关系就当沟通感情了”,那么一些血气方刚的,互相不服的,那就习惯性地互相干架了。 而禹天泽呢,他不属于任何派系也不属于任何势力,要真说哪里跟他能沾上点边儿的,那就是跟宗主见过面,得了一点赏赐,要人给他一点面子。 更多的,没有。 于是禹天泽就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在两方干架的时候,立刻加入其中一方,把另一方的人干掉。 至于加入哪一方……他喜欢加入弱者的一方。 也就是说,他在旁边观看一分钟,谁要输了他就去帮谁。 大家都知道,能拉下脸群殴的,大多不会是化神期以上的修士。那批人中的佼佼者去争取核心弟子名额了,剩下的那批也狂奔在争取名额的道路上——也就是赶紧修炼少打岔,一心一意往上爬。 那么面对对面的一群……哪怕都是金丹元婴呢,在禹天泽眼里,那跟一群兔子也没什么两样。 一样地揍么! 这样揍来揍去的,禹天泽终于出名了。 尤其是,他最开始喜欢帮着弱者干掉强者,后来好像觉得不过瘾,干脆改成了帮着弱者干掉强者后反过来再干掉弱者,或者一次性干掉两方人……这样,久而久之,那就是真让人头疼。 这疼着疼着,自然也就怨声载道了。 后来,因为禹天泽的不讲道理还引发了很多群被他折腾过的弟子联手,干脆聚集了几群人对他来了个全方位的“瓮中捉鳖”,十几个元婴加上几十个金丹的,照理说就是化神期的修士也得服软。 ——但可惜禹天泽他并不是一般的化神修士。 所以这几群人的聚合体,也都被揍翻了。 最可气的是,从头到尾禹天泽都没用任何武器,他最喜欢用的,那就是裹了雷火的拳头,揍起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拳拳到肉! 普通人打架如果拳拳到肉,那必然会造成很多的黑眼圈、猪头、淤青什么的,可要是修士打架拳拳到肉了,那就是骨折、被哪里开个洞、被雷火烤糊哪里之类的。 总之,打完以后别说风度了,恨不得连温度都没有。 再之后,实在是没办法,就有人向禹天泽提议了,他可以去斗法台弄个擂主玩玩。 禹天泽一听,果然有了兴趣。 他对围殴其实也有点腻了,毕竟没有对手再怎么揍翻一大批,也总是让他爽快不了多久就会“旧病复发”继续烦躁,那么新被宣传的斗法台,就让他多少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这斗法台,那就是个官方单挑以及车轮战的地方。 要说官方单挑车轮战跟私下斗殴有什么不同,那无疑就是每个人都必须拿出彩头了——只要你想打,你就得拿点什么东西押上。 不过斗法台上也是不允许弄死人的,毕竟同一个门派,咱们不讲和气了也不能成死敌不是?所以如果真那么怨恨冲天的,不如把彩头押得多点,再把对方来个重伤什么的,这也是一种报复了。 有人给禹天泽提了这个建议,禹天泽顺便了解了一下规则,当即就很爽快地来到斗法台前了。 斗法台,总数有十八个,筑基期的七个,金丹期的四个,元婴期的三个,化神期的两个,炼虚期与合体期的统统都是一个。 至于大乘期……这都老前辈了,火气再大也最好一心一意准备冲刺渡劫期吧,可别再来玩这戏码了。 而凡是能连战五个人而不败的,那就妥妥儿可以做擂主了。 这些擂主,每一个那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在禹天泽找到斗法台的时候,十八个斗法台上,每一个都有擂主,每一个擂主的实力都在同境界里非同一般。 不过这对禹天泽而言也没什么区别,他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直接就跳到了第三号斗法台——也就是化神期的斗法台的其中一个上。 这个斗法台的擂主,是个九尺大汉。 是禹天泽特别挑选的。 他觉得,这个应该会很耐打。 大家都知道,在修真界里有这么一个很常见的现实,那就是当一个人去挑战另一个目前比自己成就高的人的时候,后者往往会对前者大肆嘲笑——原因可能是他本身就是个脑残,也有可能是为了激怒对方。 但就算目的不同,行为都是一样的。 所以,这个九尺大汉在看到禹天泽跳上台的一瞬间,立刻就“哈哈”大笑起来:“像你这样的身板儿,老子一个可以打十个,换人来!” 禹天泽的反应是一声冷哼,他也不做别的,直接甩出一株万年灵药——当然那是装在玉盒里的,然后残酷地勾起嘴角:“敢战吗?” ……这就是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面对什么人,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能够妥妥儿地拉到百分百仇恨值的能力了。 要论起谁更招人恨,那九尺大汉显然不是禹天泽的对手。 他可是走到哪被人恨不得躲开哪的存在。 九尺大汉深吸一口气,他拎起一把大刀,立刻全神贯注,等待对手出击,而他的口中是绝对不会示弱的:“老子要是输了,今天得到的战利品都归你!” 禹天泽的表情,变得更加冷酷起来,之后,他也拎起了一件东西。 他拎起的,是一柄比那大刀更大的……大锤。 斗法台下,围观的弟子们,在这一刻也不禁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这武器的用法……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吗? 答案:是的。 九尺大汉为他最初的挑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打架的时候,禹天泽从来都是不喜欢废话的,所以在准备好的刹那,他就高高跃起,一锤砸下—— 连环十八锤,疾风四十九锤,暴雨八十一锤。 不管怎么命名都好,最终…… 禹天泽紫衣烈烈,将大锤在半空挽了个花儿,直接搁到了地面上。 在大锤所砸之处,裂纹如蛛网一般蔓延开去。 至于那原本的擂主? 他已经吐血飞出斗法台了。 紧接着是下一位,下下一位,再下下一位。 无一例外,同样的下场。 从那时起,本来只在私斗圈子里出名的禹天泽,在官方擂台上也出名了。 他那华美逼人的长相,锐利无匹的气质,暴躁之极的脾气再加上那嚣张跋扈的大锤,自此就成为了第三号擂台上,那一道明亮的风景。 只是这样的风景让人特别地……不想看而已。 在这一座擂台上,禹天泽他夯实了自己化神中期的实力,巩固了自己的境界,自家的锤子用得更加纯属,很多术法神通也是越发地炉火纯青。 可以说,实力再度暴涨一截。 就算是没有继续突破了,但现在他禹天泽一个,也能抵得上之前的禹天泽三个了。 与此同时,禹天泽的耐力更久,在斗法台上坚持的时间也更久,而且,他就像是一个铁人,似乎再也没有那种“面色苍白”的疲惫感,也再没有“嘴角沁出血丝”的受伤之相了。 只是禹天泽偶尔还是会在等待“下一位”的时候顿一顿。 这种时刻,就是他想起他那个糟心的、还不回来的徒弟了。 46核心惊动 再次抡飞了一位膀大腰圆的壮汉后,禹天泽悻悻地收回锤子,一抹沉稳的笑容在他脑中再度如同念咒一般地连续闪动着。 他的表情很难看,随即视线就落在了斗法台旁的一张大桌上。 在这里,密密麻麻地摆放了起码上百个储物袋,里面装着的全都是他在擂台上斗法赢来的战利品。 ——事实上,以禹天泽这样能够脸不红气不喘来者不拒将所有跟他打架的人都干翻的同境界超级强者,甚至能越级挑战化神后期的修士,一般来说,是没人愿意再带他玩儿的了。 但是,这都架不住禹天泽的大方! 也许是为了敌人能够源源不断地前赴后继,也许是为了打架可以打得更爽,禹天泽每一次跟对手挑战的时候,彩头都是那桌子上的全部储物袋。 注意,是全部。 也就是说,他好不容易赢了百把人,但只要你赢他一把,那么百把人的收获就也会全部从这个不懂得珍惜的禹天泽手里,转到你自己的手里。 ……前文有言,修士也是需要大笔资源修炼的。 君可见满大街的当师尊的都在给自家最亲密的亲传弟子存资源,贫寒的修士也会拼了命地去不断完成任务以便于自己弄到足够的东西来换取资源或者干脆就找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于是,这么大笔的,百余人因为打输了而献出来的浮财,只要他们可以干掉禹天泽一场,那么就都成了他们的了。 得到以后起码百年甚至更久不需要再去谋取资源,谁能不动心?谁能! 好吧禹天泽能。 但更重要的是,他有着无比强大的自信心。 ——谁让他也是一个正在兢兢业业给自家徒弟攒资源的师尊呢? 除了“切磋”以外,上斗法台也就是彩头有点意思了。 在大笔丰厚利润的驱使下,禹天泽霸占的这个斗法台也是热闹无比,每一天来“挨打”的人络绎不绝。 一开始挑战者是很相信自己的实力的,属于自行挑战,但后来发现这位擂主居然怎么都打不垮,就开始组织好手进行车轮死斗了。 也就是说,他们约好了一票人,一人出点彩头,事先定好分配规则,十来个挨着跟他打,不让禹天泽有半点休息时间—— 别说这些化神期的修士太不要颜面,主要是这斗法台本来是大家不伤和气互相切磋的地方,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突然就霸占上了,还那么凶猛地连续干翻那么多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年轻人血气方刚不服输啊…… 想着要找回点面子,或者不甘心想也试试看的,或者想试探出对方底线的,很多人就干脆参加了。 他们总觉得,这回禹天泽该不能坚持下去了吧? ……结果还是能。 不过,当诱惑摆在眼前,而人又执着起来,很多事情明面上实在是搞不定了,自己也没法子搞定了,那么总会有另外一种办法。 于是乎,核心弟子被惊动了。 在这里,我们必须提一下“核心弟子”。 起码在正罡仙宗里,内门最为重视的弟子,那就是核心弟子,而且这核心弟子,只有化神期以上合体期以下的才能参加,也就是横跨化神与炼虚这两个大境界的优秀人才,平时对外征战也好,给宗门长脸也罢,统统都是由这批人出面的。 这核心弟子的总数,一共只有二十人,享受的是正罡仙宗所有弟子中最好的待遇。 其中炼虚期的名额是十二个,化神期的是八个。 死掉一个那当然就要补上一个,而没死掉的如果化神期核心弟子的实力在每百年间没有进步,那么名额就会被撸下来,炼虚期核心弟子的实力在每两百年间没有进步,名额也会被撸下来……被后进高手挑战三次全部落败,名额依旧要被撸下来……仍旧是由后进高手补上去。 可见竞争真是极其惨烈。 当然,后进的核心弟子数目就多了,起码元婴后期巅峰随时可以突破至化神的三十个,化神期有五十个,炼虚期有二十个,前两者要晋位不太容易,可后者就堪称“今天你核心,明天到我家”了。 这也是境界越高人数越少的缘故。 ——扯远了。 核心弟子在不断进步的过程中,后备核心弟子也都在奋力拼搏想要搞到名额的大路上,他们基本上已经知道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了,那是不会经常出来招摇的。 时间惜少嘛! 然而,最近的情况很不一样。 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在三年前韬惘秘地被派进去的核心弟子死得只剩一个的事情……而那一次进去的,则除了一位正巧在闭关的核心弟子外,剩下七位全都去了,也全都翘掉了。 理所当然的,这化神期核心弟子的八个名额,如今就还剩下六个之多。核心弟子更属于宗门不可缺少的“职位”,肯定得快点补上才是正道。 恰好,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琅琊福地里的琅琊尊者年满九千岁,正要大办寿宴,招待众多宗门的天才弟子,还愿意开放福地中的万珍阁……像这样的事情,那可真是千年难见! ——这年头修仙的人有点成就后寿元都长,做寿时也往往都做整千岁的寿数。不过琅琊尊者的寿宴之所以这么让人动容,那一是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做过寿宴,二嘛,那就是他是一位炼器宗师了。 整个修真界里,炼器宗师的数目不到一掌之数,琅琊尊者是里面年纪最长的,修为最高的,技术最好的! 而万珍阁,那就是他用来专门收藏他自己炼制的、自己觉得还不错的法宝的地方! 开放万珍阁,那就是在规则下允许天才弟子们从中挑选的啊! 所以,引起了轰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同时,那规则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天才弟子也不是有点资质就能算,可是最起码的,每个门派的核心弟子,那是绝对有名额的! 当然为了能够赶上那个寿宴,正罡仙宗必然会在寿宴开始之前,把空缺的核心弟子全部补齐——也就是说,目前正到了争夺白热化才时候了! 禹天泽一开始跟一些不入流的弟子斗殴,那属于小打小闹,可当他在斗法台上雄踞多时还那么嚣张……也就要引起核心弟子的注意了。 就算他们不注意,也会有人让他们去注意的。 · 灵眼湖。 正罡仙宗开宗之初,宗主是个几乎可以开天辟地的大能人,在这修真界里找到了那么一片灵水湖聚集的地方,创建了这一个宗派,从此绵延万年万万年。 所以,在正罡仙宗里,就算这么多年用了下来,也还是有成片的灵湖群,大大小小都不相等,也有着不一样的作用。 像普通的内门弟子,他们是不可能在灵水湖里拥有岛屿修炼的,只能有靠近灵水湖居住,而得到浓郁的灵气。而达到了元婴期——包括如禹天泽这样潜修的人物,他们则可以拥有一座岛屿,在那最大的但也比较普通的灵水湖里安置。 此后,稍小的灵水湖,可以给一些境界还没达到的亲传弟子使用,或者一些特殊允许的弟子等等……这些灵水湖,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那就是“灵湖”。 最高级的灵心湖姑且不论,比灵湖更高级的,就是灵眼湖了。 灵眼湖是品相极高的一种灵水湖,在整个正罡仙宗也没有几处,而这处比较大的且靠近宗门核心的,就是化神期后备核心弟子的居处。 在这湖心上,有一座颇大的岛屿,上面有五十座相隔甚远的石屋,每一个石屋里,都住着这样一位后备核心弟子。 通常,因为这岛屿是不允许人肆意进入的,所以往往很是冷清,可是今天,则显得稍微热闹了些。 足足有四五十个内门亲传弟子,都各自拿着自己用各种方法弄来的令牌,一齐来到了这里。 不过,气氛是活跃了没错,可这些亲传弟子的表情,可都不太好看。 ——后备核心弟子虽然一心争夺名额,但到底都是有师门的人,能得到他们的令牌被允许来到灵眼湖的人,又怎么会是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人呢? 见到这阵势,这些后备的核心弟子也觉得奇怪了。 然而,这些亲传弟子也没让他们奇怪太久,就有个性格比较鲁莽的率先开口了:“诸位师兄!你们可得为咱们出一口恶气!” 还有人附和:“正是!我看那家伙!就是冲着师兄们来的!” · 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找麻烦的禹天泽,等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人过来挑战,终于不耐烦了。 打打打,天天打,但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简直没劲透了! 正罡仙宗的高手呢?怎么一个都不出来? 禹天泽心里一暴躁,干脆地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柄重枪。 之后他也不多说,直接把枪抡起,对着斗法台的地面,就是猛然一刺—— 随后听得“轰”一声巨响,这枪就只剩下个末端露在外头,其他的已经全都刺进了地下深处去了。 而就算是露着的这部分,也是雷光闪烁,火焰嘶鸣,气势非常可怕。 禹天泽丢下一句话:“拔不出枪消不去雷火的,就别耽误本座时间!” 说完以后,他一纵身,又化作雷光遁去自家岛屿了。 算了,忍不住就不忍了,反正已经半个月没看过徒弟,作为一个关心徒弟的好师尊,他有必要回去看看徒弟的安全与否…… 47师尊要出门 还是在密室里,桌上一面小铜镜对着整面墙的大镜子,把一束光芒投递进去——在第一次两镜合一后,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更多次的,就不用掐诀,只拿小铜镜照一照就好。 禹天泽站在大镜子前面,看着那满屏的光芒。 很快,光芒散去,大镜子里的景象,再度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是个乱乱糟糟的石室,好像也是闭关的地方,不过石室本身也做了扩展,虽然从外面看不出来,可里面却起码有好几顷那么大。 地面上堆积如山的是各种材料,很多是禹天泽都没见过的,也有很多是奇奇怪怪的,可是有一双手却异常稳定地将那些材料一件件拿起来,不知怎么的被什么东西晃一下,就把它们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更加奇怪的东西。 禹天泽知道这是自家徒弟在炼器,可是他看不懂这炼器的手法不说,居然在他徒弟都这么认真地摆弄了老半天后,还瞧不清楚其中的奥妙,甚至压根认不出来他徒弟在做些什么……他拧起眉头,有点不爽。 是不是他也该找本精妙点的炼器书过来多研究研究?要不然以后徒弟有什么疑难问起他来他却一无所知,那就太丢做师尊的脸面了! ——而且,他才不是全都为了徒弟,雷火属性本来就应该擅长炼器! 他这样想着,但并没有怎么动,禹天泽还是盯着徒弟的动作,试图看出点什么。 大概过了两个多时辰,在那十根如同穿花幻影一般的手指动作下,石室里的材料越来越少,而那双手中的东西则好像被一点点地补充更多,只是上面还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让人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而且甚至不管添加进去多少材料,那团光也没有变大多少,增加十分有限。 渐渐地,所有的材料都用光了,光团也终于稳定下来。 禹天泽突然有点好奇……徒弟他到底在炼制什么呢? 接着,大镜子里的画面,仿佛有点倾斜。 禹天泽:徒弟弯腰了? 然后,那只右手将光团托起来,慢慢和上方的阴影接近—— 禹天泽听到了一声叹息。 他的徒弟忽然开口:“师尊,弟子很想念你……” 尾音缭绕,仿佛有万千感叹。 禹天泽只觉得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头顶心,脑中一“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右手已经飞快动作,把旁边桌上的小铜镜“啪”地扣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感觉,反正他有点恼羞成怒。 之后禹天泽站在那已经恢复如初的大镜子前面半晌,一拂袖,转身往藏法阁去了。 是了,他要去找一本炼器的书,徒弟什么的……思念了就快回来啊!走了三年还没有进境吗真是孽徒! ——半个时辰后。 一身紫袍的华美青年大步归来,表情冷酷地重新将小铜镜支起,自己却是盘膝坐在地面一侧,摊开一本破旧的书册翻看起来。 时间如水流逝。 大镜子里的情景又变,似乎在炼制完这一件东西后,牧子润就出关了。 但是正沉浸在炼器宝典里的禹天泽,却没有发现——他只分出了一点神识留意徒弟的情况,其他的精力也都用在了炼器的研究上。 开玩笑,他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为了徒弟而分心呢!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禹天泽看完了第一个篇章,自觉在某些偏门手法上有所长进,而心情也很平静,就转过头,再去看他徒弟的行程。 然而这一看,禹天泽本来好转的脸色,又发黑了。 居、然、是、明、鸢! 那个一身白衣纤弱动人淡如薄云的削瘦青年,不是他摆脱好多年的“好师尊”明鸢真人又是谁? 不不,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徒弟为什么会跟明鸢搅在一起! 禹天泽的眼睛,都有点发红。 他的手指微颤,显然气得有些狠了。 大镜子里,明鸢的声音传了出来。 “子润,你闭关数日,这时刚刚出来,我们也备好饭食,你快来一起用些罢。” 牧子润像是后退了一步:“师祖见谅,弟子在闭关时便带去辟谷丹,如今刚刚用过,不敢劳烦两位前辈看顾。”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倒是并没有被对方的关怀打动的样子。 禹天泽的气,突然就顺了一点。 徒弟好像还是个好家伙,不然…… 明鸢像是没料到牧子润会拒绝,他轻声一叹,眼里有点哀愁:“多年不见,难得在途中偶遇,我必然要好生照看于你,否则来日见了天泽,要怎么向他交代?到底我也是你的师祖,总不能看你一人风吹雨淋,还受那许多磋磨。要你同我们一起上路,也是为护你一二……” 牧子润顿了一顿,恭声说道:“多谢师祖。不过今日弟子实在用不下了,还请师祖代弟子写过长老。而且弟子是晚辈,若有什么,也当弟子孝敬尊长才是。” 明鸢总算满意一点,他看了看牧子润,轻声开口:“你这孩子,就是太过倔强……” 牧子润不再出声,但也跟着明鸢一起前行。 很快来到两间相连的房间里,像是客栈中的上好客房。之后明鸢进入了其中一间,而牧子润等明鸢背影消失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那一间中。 等终于一个人独处了,牧子润才低声道:“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两个家伙?真是流年不利,居然跟他们遇到。” 画面到此,禹天泽心头一时怒火上冲,一时恨意凛然,一时又有点欣慰。 前两者当然是对着明鸢,后一者便是为牧子润了。 不愧是他的好徒弟,跟他同仇敌忾! 然后禹天泽一转念,想起刚才被他忽略的东西。 好徒弟说还有长老来了?能让明鸢心甘情愿跟随出来的长老,除了陈一恒那家伙,又还有谁! 没多久,禹天泽的推测就实现了。 不多会儿有人敲门,牧子润去开了,门外就站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青年修士,那笑容气质,不是陈一恒又是谁? 他手里居然还端着个托盘,托盘里还有一壶酒和几个酒盏,后面明鸢跟着,也端了托盘和几个小菜。 这架势,那就是非得跟牧子润在一起吃上一顿不可。 禹天泽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辈分摆在这里,徒弟就算再精明,也不能明面上大力违抗,而且徒弟距离结丹还差一点,就算斗得过明鸢,也打不过陈一恒啊! 这样下去,徒弟非得被两人坑死不可! 他们就这么见不得他有个人陪着吗?都离这么远了,居然还能插上手,简直忍无可忍! 禹天泽本来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因为教导徒弟而增加了很多,但是现在,他的耐心又被磨了个干干净净。 不行,徒弟不回来,他得跟着去看看才能放心! 想好以后,禹天泽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时候做些什么,也就不再去看那糟心的画面,准备直接出去找人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叩关。 没错,禹天泽只要回到了自家岛屿后,就一定会搞出个闭关状态,至于说他在岛上逛一逛?那是肯定没有这回事的。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找他,那么要么就是传音,要么就是叩关——可惜的是禹天泽连传音都不接,他唯一愿意接待的就是他徒弟且现在又不在,接个哪门子传音? 于是,现在也只能叩关了。 禹天泽正在暴躁,还刚想去找徒弟呢,忽然间有人找上门来,他眼神一厉,煞气腾腾地就遁行出去。 在那雷火殿外,一团雷光自殿中而出,猛然砸下,登时响起一阵剧烈轰鸣! 门外半空里,就有三四位年轻俊杰,被一群数十人跟随,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此时出现的禹天泽。 其中一位俊杰手里正捉住一柄莹光濛濛的飞剑,看起来,刚刚叩关的就是他了。 禹天泽神色一冷,长袖一摆。 刹那间,一团蕴含着丝丝火光的硕大雷球,就如同一轮烈日,骤然升起,猛地疾飞过去! 那些人也没料到禹天泽竟然是这样急躁的性子,居然既不问罪,也不询问缘由,见面就要出手。 所以他们虽然有点防备,但防备程度显然不高。 于是雷火球出现后,后面那几十个人都有点慌手。 不过前面的三四个看起来气度更好的人,就没这么狼狈。 很快,几个人都是迅速掐诀,同样使出了强大神通。 之后雷火球与那些神通对撞,居然只发生了一声不怎么强烈的哑火一样的声响,就互相抵消,消失了。 这三四人脸色也严肃起来。 尽管刚才都是仓促行事,可神通的威力也没减弱太多,几个人的神通加成,居然就跟那么一个随随便便的雷火球给撞没了? 看来,此人的确可疑,那些前来报讯的师弟们,也并不是说得太过……这个禹天泽,也的确值得他们看重。 无疑,这些人就是禹天泽在得罪了那么一票人之后,被那一票人告状的人士,俗称“核心弟子”。他们之前可能是因为一时兴起或者不好拂了自家师弟师妹的面子所以过来随便打发,可真正见识到禹天泽的实力后,就已经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敌人——虽然只是假想敌。 禹天泽冷笑。 他可不管什么身份地位,也不管对方有什么想法。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既然已经把踢馆的事情做下,那当然是揍了再说! 他才没时间在这里瞎胡混! 48改头换面 通常说来,在打架的时候,要的就是抢占先手,谁发呆谁讲礼貌谁就输了。 那些核心备选既然最开始挑衅了,就应该一鼓作气势如虎,怎么能紧接着想要跟人废话呢?偏偏还遇见个不喜欢废话的。 于是,禹天泽砸过了雷球,就立刻举起了大锤,不说是个横扫千军,那也要来个横扫八方,那锤子舞得是劲风鼓荡,立刻就朝着那群人抡了过去! 而对方不知道禹天泽不讲规矩,先手已失,就算都立刻反应过来、非常有战斗意识的立马出手,那也只是慢了一拍,来不及用出全部力量。 这下子,几个核心备选都很震惊。 那个看起来瘦削的家伙,力气居然这么大!而且他还是个修炼雷火之道的修士!这种并济之道结合起来那威力可不是两倍那么简单! 所以,有一把飞剑、一个宝鼎、一柄玉尺都拦在那些核心备选面前挡住了大锤,可也仅仅勉强挡住,还在震动不休,压根没法都打回去…… 禹天泽皱起眉。 这么僵持对他来说不是个好主意,那两个前世仇人已经缠着徒弟去了,他根本没时间在这里找乐子。 所以他干脆地……从储物镯里掏出了十来枚黑黢黢的东西。 锤子和三件法宝还在僵持。 跟着核心备选们的一群修士本来也是蠢蠢欲动,但核心备选们却没有允许。 ——他们也是有身份的人。 即使目前还是备选,但如果不出意外,迟早有一天是能够跻身真正核心的。 那些核心弟子,待遇好福利高出任务也多,当然死得也不少,名额总能空出…… 如果他们这些代表正罡仙宗脸面的人对付一个小门派派来潜修的家伙,出了三个人不说还放任亲传弟子们围攻……脸还要不要? 这时候,禹天泽说话了:“若不退去,休怪我手下无情。” 他已经很耐着性子了,雷火弹一出死伤方面他就控制不了了,都是同一个宗门的,要不是深仇大恨他没准备弄死人的。 那边却有一个亲传弟子叫嚣:“你以为自己如何了得?敢这般大放厥词!” 三个核心备选也很不爽,是,他们承认对方还挺厉害的,可再厉害又怎么敢以为能绝对胜过他们三人联手? 难怪自家师弟/堂弟/晚辈看不惯,是这家伙太跋扈了一点。 禹天泽冷着脸:“给你们机会了。” 他觉得自己提醒一次已经是尽了人事,对方主动过来找茬自己还不听劝,怪得谁来?他懒得叽歪。 然后,再不犹豫,十分干脆地召回了大锤,另一只手也十分干脆地把那一小堆的雷火弹打了出去。 眨眼间,连串的、剧烈的爆鸣声响了起来,无比恐怖的力量从不同的雷火弹中迸发而出,强烈的冲击力,就往四面八方一撞—— 轰轰轰轰轰! 烟火四起。 核心备选们简直肝碎,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时候他们总算明白禹天泽压根没准备用自己的力量跟他们打——可要他们说这些东西就不属于禹天泽的实力,那也太自欺欺人了。 难不成他们就没用过符箓、法宝自爆之类的手段? 可这一刻核心备选们也想不到那么多了,身后那么多亲传弟子,刚才都没有戒备,要被炸个实诚,那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们也逃脱不了罪责。 所以惊急之下,这些核心备选几乎是下意识地祭出了自己最强大的防御法宝,层层交叠,笼罩在他们一群人的外面——甚至,他们为了能稍微阻挡一下雷火弹的步伐,更是纷纷再将那飞剑、宝鼎、玉尺也拦在前方! ……他们的确阻碍了一瞬,让防御法宝能把他们全部保护。 只是在那些雷火弹的攻势下,三样法宝都有损伤,使他们不由得一口血喷出,面如金纸。而三层防御也都被破坏,好在等第三层也坏掉时,雷火弹余威已经接近尾声,他们才没有因此受伤。 但尽管这样,这些原本气势汹汹来找茬的人,那光鲜亮丽的外衣都变得破破烂烂,各自都是狼狈不已…… 最终,等他们回过神来,怒意勃发时,却再没看到禹天泽的身影了。 那个华美锐利的青年,竟然在抛出雷火弹后,就不知所踪—— 这是……逃掉了吗? 禹天泽的确是跑路了,但他不觉得自己是在逃跑,而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他先挑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先做而已。 ——好笑了,明明是他人挑衅,他同意接受挑衅了吗?说好了要跟人干架吗?他就是扫了拦路石,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这个时候,禹天泽是遁行到了宗门内部的一处大坊市里,大手一挥花费了大笔的灵石,换来了两百粒的易容丹。 没错,他这回出门,是准备易容的。 不管是明鸢还是陈一恒,他们对禹天泽都太熟悉了,如果以本来面目去见徒弟,那不是又要被那两个人恶心?尤其一位是“师尊”,一位是“旧友”,现在的状况那就是根本撇不开关系,还不如用一张假脸,反而方便他做事了。 而且……徒弟在外人面前和在他的面前是不是一个样子呢?作为师尊的禹天泽,十分想要知道徒弟的“对外表现”。 这样想着,禹天泽就有点兴致勃勃。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跃跃欲试过了……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师徒之情吧,跟当初和明鸢的那种,完全不同嘛! 然后,禹天泽就更加快速地遁走,一直来到附近山中的一处洞穴前。 一把轰走里面居住的妖兽后,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 牧子润端着一张沉稳可靠的诚恳脸,举杯跟对面姿态从容的俊朗修士你敬我、我敬你,话说得是滴水不漏,笑容也是始终如一,简直是十佳弟子的典范。 但他心里的鄙夷与不耐烦,却很好地掩藏了。 老实说,当他跟陈一恒这渣男面对面坐着、稍微相处得多了一点之后,就很容易能看到对方眼里的野心、虚伪以及凉薄……啊,当然还有算计。 ——他上辈子好歹是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还最终在生意场上占有了一席之地的“奸商”,要论起心思来,这陈一恒就算比他两辈子加起来还大上了百把岁,那也不会比他心眼多。 毕竟这些修士们是在修炼之余勾心斗角,而如他上辈子这样的凡人,那是一辈子都在勾心斗角,怎么看,他用的时间和精力都更多嘛! 不过牧子润本来也不是什么圣人,陈一恒爱怎么算计怎么算计,爱怎么争权夺利就怎么争权夺利,只要不在他身上动脑筋,他也没什么要跟他对立的念头。 可惜,陈一恒不仅在他身上动脑筋了,根本目的还是两辈子唯一对他最好的师尊——这就让人不能忍了。 总觉得,很想让他倒霉啊。 嗯,最好能让他尝一尝“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感觉,那就再好不过了。 牧子润在心里转着歪念头,继续用两辈子练出来的酒量,跟陈一恒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亲亲近近的。 陈一恒在对面,看着牧子润这一副稳重的模样,对他也高看了几分。 他向来是看重人才的,尤其喜欢在天才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之前跟人拉好关系,尽量将人收为己用——最不济,也要保持友好互助的关系。 本来牧子润在陈一恒眼里只是个小虾米,就是走了狗屎运被突然想要个小厮的禹天泽看中,又突然带走,后来还突然收为徒弟的类似于禹天泽小宠物的玩意儿。 可这一回他耐不住明鸢的哀怨出来跟他一起加深暧昧再遇上这位,才发现这个牧子润在禹天泽的眼里,大概还不是一般的玩意儿。 ——作为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陈一恒怎么会看不出牧子润身上缠绕的水属真元极其纯净雄浑呢?如果牧子润还是个垃圾四灵根,是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禹天泽不惜耗费大量精力和资源,为牧子润换取洗灵根的天材地宝,才将他洗成了这至少双灵根的效果。 陈一恒的心里,都忍不住有点妒忌了。 当然,这样的妒忌他很快就压了下来。 在如今的九阳门,最有前途的修士就是禹天泽,只是禹天泽现在并不在门里,而是在正罡仙宗潜修。 后来,陈一恒还知道了禹天泽再度突破,已经成为化神修士的消息。 因为这个,他不得不放下贪恋,承认他追求到禹天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要还想跟禹天泽拉上关系,就只能着手在禹天泽在意的人身上。 而禹天泽性情怪异,在意的除了养大他的明鸢,也就是这个收下的徒弟牧子润了——就看他对人如出一辙的态度,以前对明鸢毫不吝惜,现在对牧子润犹有过之,明眼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陈一恒以为,明鸢对他已经死心塌地,他只需要时常保持住若即若离的暧昧,就可以把对方操纵在手里。不过禹天泽到底已经出师,单单掌握明鸢并不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要想搞定禹天泽,那恐怕得双管齐下,也同样掌握住牧子润,才能让他真正站在必胜之路上。 只是这位总是很高端的掌门后裔并不知道,他的这点想法,在牧子润眼里是浅薄得很,已经不知道在心里嘲笑过他几百遍,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利用对象,也将在不日之后,来到他的面前。 49路遇袭击 喝完酒拉过关系,虽然带点半强迫的性质,牧子润还是和陈一恒、明鸢两人一起上路了。据说,陈一恒这位长老是想要带他去金销城走一遭,去参加一次那里有名的拍卖会,也长一长见识——要是有什么喜欢的手头钱财不够,陈一恒也愿意支援一番。 牧子润眨了眨眼:“长老说得是,弟子如今即将结丹,正要去看看有没有合用的天材地宝。而且结丹后弟子就该回去了,也要给师尊带一些礼物才是。” 陈一恒心动了:“给禹长老的礼物?”他爽朗一笑,“既然如此,那便更是事不宜迟,可是要精挑细选一番方可。” 真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他如果在这份礼物中多出一把力,不是也可以跟禹天泽搭上关系?正好联络一下感情。 这样想着,陈一恒看向明鸢。 明鸢眼里闪过一丝黯淡,随后又颇轻柔地笑道:“也是,天泽不知在主宗过得如何,我也很是担忧……” 牧子润笑了笑,不说话。 他可没觉得明鸢真人真的对他师尊有什么担忧,那双眼睛,不都在陈一恒身上吗?上辈子他就见过不少乱七八糟的多角关系,男人为了女人给兄弟一刀,或者女人为了男人和闺蜜翻脸,小三上位婚内出轨,各种糟心。 明鸢真人现在在他眼里,跟那种人也没多大区别——千万不能让他再接近师尊! 至于陈一恒……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他想讨好师尊,就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吧! 相信师尊也会支持他这个决定的。 已经决定阴人了,牧子润对跟两人同行也就没了多大排斥,反正只要他有机会必然给他们下绊子,何必惹得自己不开心呢? 说起来,他跟师尊真的好几年没见面了,等结丹以后,就带着青雷火云舟去找师尊吧!再不回去的话,说不定师尊要气炸了……这三年他虽然境界没什么长进,可也不是白过的,根基已经打得非常牢固,积累也极其雄浑,一旦结丹,肯定可以成为金丹修士里的佼佼者,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而且,如果这一次运气好,说不定在拍卖会上还可以把紫雷焚天宝衣剩下的小半材料找到,到时候,还能再给师尊一个惊喜。 ……嗯,希望师尊不要生气太久。 因为陈一恒的实力最强,三个人就坐在他祭出的法宝上,一路往前。 但毕竟元婴修士的真元也不是源源不绝的,所以催动法宝一段时间后,就要下地来休息片刻,以保证自己的实力足够,也防备消耗过甚被人偷袭无法反应。 但是,运气不好的时候,只是就这么休息一下,还惹出事来了。 那是一头,足足有,接近六级的,妖兽。 也不知道明明只是一条山脉极外围的树林的同样极外围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起码两丈长三丈高的铁翼双角虎——它们不应该都在山脉深处盘踞着称王称霸的吗?出现在外围,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而且,一出现就好像饿疯了似的对着陈一恒这三人疯狂攻击,也实在是太让人不能理解了一点……至于吗? 可不管究竟为什么,这头铁翼双角虎既然开始攻击了,被攻击的人们也只能迅速防备。且不说牧子润这个筑基期的小辈立刻往后挪移七八丈顺便往自己身上贴了有四五张逃跑的防护的符箓,陈一恒也好歹算是九阳门年轻一代里比较出色的人物了,战斗意识很不错,率先就知道自己是主要战斗力,立刻挡在最前面。 只是很可惜,陈一恒的境界也只在元婴中期而已,但接近六级的铁翼双角虎,那就是接近化神的实力,比陈一恒高了一个等级不说,人家还是野生的、抗打的,于是乎,这妖兽一张口吐出一团红光,就把陈一恒祭出的如意多宝环死死缠住,之后它四足一踏,产生了强烈的火光,对着陈一恒再度袭击过来! 这一个照面,陈一恒已经被压制住,而那头铁翼双角虎,立刻占据上风,还越来越凶狠了! 陈一恒是有苦说不出,他也算是有经验的了,但这次完全属于太特殊的事件了好吗,这妖兽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让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可要是自己逃……好吧,现在已经被盯上了,想逃也逃不了啊! 明鸢见了,也吓得面容失色。 咬了咬牙,他慌乱地掐起手诀,要释放出一种术法神通,去救陈一恒的性命。 不过他实在是太废柴了,自己本来就没什么能力,后来因为有了徒弟帮他灌输,自己就更不努力了,一心沉浸在那种自动升级的快感中,没事儿的时候全去弄他的风花雪月,哪里还有半点修炼的精神? 以至于这个他目前会的威力最大的术法,他是一掐诀就掐错,再掐还干脆漏了……连续几次没成功,眼见陈一恒被那老虎爪子抓了一下,后背上好几条血口子,明鸢心里一着急,握着飞剑就直愣愣地冲了过去! 可是,明鸢非但没帮上忙,还拖了后腿。 眼见陈一恒刚刚要躲过一团妖气,偏偏明鸢正堵在他躲避的路上,这下子他没办法,生生受了一击,不由得就吐出一口血来。 牧子润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这真是猪队友,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跑路了? 一个还没结单的小子冲过去也就是个垫脚石,还救的是自己讨厌的人,怎么想都不划算。而且他差不多已经确定了,师尊上辈子就是被这两个家伙害死的,他这做徒弟的正面不是对手还要虚以为蛇一下……现在这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吗?可以借虎杀人,也算为师尊复仇嘛! 这么一想,牧子润逃跑的意向就更强烈了。 后退一步、两步、三步…… 前面陈一恒忽然开口叫道:“前方的道友,还请出手相救!” 牧子润:“……” 哪里来的道友? 还没等牧子润抬眼去看,就有一声清越的凤鸣声响起,随即他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火光,那一头翼展数丈的巨大火凤直冲而下,喷吐着烈火,把铁翼双角虎并陈一恒全部包裹在里面——虽然大部分火力都对准妖兽的,可陈一恒还是受到了波及,也感觉到了烈火焚烧的痛苦。 与此同时,一道冷冽的嗓音传来:“躲开。” 陈一恒一跃而出,而铁翼双角虎奋力冲杀,却还是在无处不在的火光中,最终化为了灰烬,那巨大火凤,也在铁翼双角虎死去后,烟消云散了。 牧子润这时候总算看清楚了援军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如果不是这位恰好路过,还恰好是个愿意出手的,他就为师尊复仇了啊。 援军是个世家公子一样的人,穿着宝蓝色的长袍,脖子外面还围了一圈妖兽的皮毛,雪白雪白的皮裘跟那张雪白雪白的脸搭在一起,顿时把人衬得有点怪异。 尤其是,这世家公子长得高挑,但长得也真是……非常普通。 除了那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龟毛和高傲外,这位援军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气质了。 陈一恒目前灰头土脸,颇有点狼狈。但他也是个脸皮厚的狠人,在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就上前几步,拱手跟人套交情去了:“这位道友……” “援军”面无表情,很傲慢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方才本座为了救你,用去一张上品火凤符,价值三千中品灵石,自然要由你补偿给本座,你可有什么意见?” 陈一恒顿时被噎住:“……这是自然,道友出手已是天大的恩情,自不能再让道友破费了。” 牧子润暗暗好笑。 这样也不错,既看了老虎戏人的一场好戏,又看这位“杀师仇人”大出血——他混了好几年当然也知道,上品火凤符尽管很好,但也只需要一千中品灵石,现在一下子翻了三倍,就算是陈一恒,也得肉疼。 不过陈一恒能隐约察觉到这位世家公子是元婴后期的境界,而且看起来财大气粗,显然身份不俗。这样的人,他是很喜欢交好的,而对方要点钱财,又有什么打紧?不怕他有所求,就怕他无所求。 这么一想,陈一恒意动了,故作为难:“只是在下如今不甚凑手,倒是在金销城中的龙兴商行里,存有在下的一些资产。若是道友无事,不如与在下同行?到了金销城,在下自当将灵石双手奉上……” 他一边说,一边还把明鸢和牧子润都叫过来,让两人跟这位公子行礼。 公子再度很高傲地用眼角瞥了两人一眼后,目光在牧子润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冷哼一声:“这小子资质还成,长得也不伤眼,就让他伺候我吧。” 言下之意,那就是答应了。 陈一恒大喜,连忙说道:“子润,你就跟在这前辈身边一段时日,若是侍奉得好,也是你的一个机缘不是?” 对待牧子润,他还是以哄为上,既不愿意得罪禹天泽,也不想失去交好这么一位财大气粗人脉的机会。 牧子润嘴角抽搐一下。 他就知道,陈一恒不死就不会安分。 谁给他的权力使唤自己的? 只是…… 形势比人强的时候,他也不是不会忍耐。一定要低头的话,他非得从这“公子”身上捞到足够的好处不可。 除了师尊,他可不会免费伺候任何人。 50陈一恒的误会 客栈里,带着小院子的最大的一等客房。 房间里铺着一层厚厚的妖兽皮毛,雪白无暇,每一根毛发都好像凝聚着淡淡的冰绒,晶莹无比,光华流转,非常美丽,而且必定舒适无比绝不发热,简直会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这皮毛上还有非常柔软的枕头,上面斜靠着一位穿着宝蓝华服披着同样质地毛皮围脖的青年修士,但就是因为相貌太普通了,就显得跟这种排场一点也不搭配,让人羡慕之余,恨不得把他拉下来让自己躺上去。 青年修士表情很傲慢,一眼扫过来的时候,就好像天下之间除他以外都是废物,让人无端的火大。这时候他张口就来吩咐:“快点剥!本座还等着吃呢!” 然后,就有一双修长的手快速剥好一颗葡萄,放在小碟子里推过去,而这双手动作不停,才过了一小会儿,那碟子里就堆上了十多颗去了皮籽的、散发着淡淡灵气的“灵晶紫葡萄”,正是甜香扑鼻。 陈一恒和明鸢坐在距离大块妖兽皮毛起码好几米的地方,没敢接近——好吧,事实上是没被允许接近。 尤其是陈一恒,他的心情有点古怪。 首先,他看了那雪白的妖兽皮毛一眼。 这种皮毛究竟是从什么妖兽身上剥下来的,他是不清楚的,但从他好歹是个元婴期的修士,还是可以感觉到这皮毛上面传来的压力的……起码也是一头五级妖兽吧。光看这个修士看不出多么强大,但人家一甩手就一张火凤符,住个店还嫌弃人家房间里床铺不好要用这等级的妖兽皮毛铺上……他的背景必然非常强大。不然,就连他们九阳门里很出众的元婴修士,也不会这么奢侈的。 然后,他再看了一眼那个修士。 ……长得真难看。 是,就算在凡俗界看起来都很普通,修真以后还结婴了结果还这么普通,那就不叫普通了,不说是不堪入目,也绝对让人不太顺眼。 更何况,这家伙还那么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越来越觉得这位肯定是哪个家族或者特大门派里养出来的修士,眼高于顶眼高手低好糊弄说不定还…… 好色。 陈一恒最后看了一眼也盘膝坐在兽皮上的年轻筑基修士——就算是兽皮边缘,也的确是在兽皮上了不是? 不得不承认,刨去实力忽略不计,那个原本的小杂役,如今的禹天泽小宠物,在他们三人里,的确是长得最不错了。 以前年纪小营养不良那是看不出来,可牧子润修行了,筑基了,也长大了,不仅气质上显得更加从容稳重,容貌五官也已经张开,是个不折不扣的……英俊修士。 对,就是英俊。 并不是那种俊美的感觉,也不是五官种精致到毫无瑕疵,而是他好看归好看,却是一种比较偏向于英气的好看,很俊逸,毫无脂粉味道,但又让人看起来说不出的顺眼。当他看向你的时候,既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又让人觉得可以信任,如果目光真正温柔起来,可能还会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再加上对方的身材也是修长矫健,穿着衣服可能看不太出来,不过肩宽腿长再配上这副容貌,那真是绝对的美男子了。 即使在修士中,能长成这样还跟气质这么贴合的,也很少见。 分析了这么多,陈一恒其实就一个想法。 无疑,这两天那个修士把牧子润这么支来支去的,不就是在折腾他吗?而且这折腾也不是说虐待,而是给他点压力让他好自动献身吧…… 只是牧子润显然有禹天泽做靠山,而且显然禹天泽对他不错,虽然牧子润明显元阳未失并不是已经被采补过的,也有可能那个万年禁欲的禹天泽对他没那方面的兴趣只是养着,但毕竟禹天泽已经突破到化神了,牧子润对这个显然来历不凡的修士,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可惜…… 有背景的人也不那么好惹,这个修士目前还有点耐心,可耐心能保持多久呢? ——不管怎么说,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压过禹天泽,却也不是好惹的。他陈一恒还是多考虑一二,别胡乱出头为妙,反正是这个修士一眼就看中了牧子润,说不定还就是因为这样才使出火凤符救人呢,可不关他什么事。 这么想着,陈一恒接过明鸢递过来的一杯茶水,半点也不去打扰那修士“收服”牧子润的行为。 而在那边,那个名叫“任紫”的傲慢修士,又出幺蛾子了:“如今本座赶路许久,有些疲乏,小辈,过来给本座揉肩。” 牧子润脸上的笑容一僵。 还真把他当奴才用了?真是让人心里不爽啊。 好几天了他一直被使唤来使唤去的,不是铺床叠被就是做饭洗衣服还有剥果皮削水果切水果什么的,甚至扫地都要他来做。 这是在逗他吧啊?他简直都不知道他是在给一位大修士服务还是在凡人家做小工了。今天倒是换花样了,揉肩什么的算按摩吗? 然后任紫丢了块上品灵石过来。 牧子润一把接住。 就算有钱赚,也很不爽。 虽然心里想着他应该就跟上辈子创业之前在餐馆洗盘子当服务生做营销什么一样的顾客就是上帝,可他到底是做过大老板的人,一朝回到解放前,行为上能适应,心理上还是有反应的。 那任紫又说道:“你给本座揉得好,本座再赏你两块。” 牧子润深吸口气。 ……为了赚钱。 就算有系统在手但是为了给师尊送礼物他还是一直很缺钱的,陈一恒是个冤大头,现在来了个阔绰的,做就做了! 想好以后,他脱了鞋,走到哪修士身后,把手放到了对方的肩头。 陈一恒转过脸去,跟明鸢说话。 明鸢眼光迷蒙,他对别人一般没什么兴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一恒身上,这时候他的“一恒师兄”既然这样主动地跟他聊天,他当然就更不会去看其他东西了。 而陈一恒呢,他觉得这是那任紫忍不住要出手了。 揉肩什么的,这不是摆明了占便宜?而且动辄出手就是一块两块的上品灵石,说不是看上牧子润了谁信啊! 要是一会儿揉来揉去的兴致上来,说不定当时那小杂役就要被“就地正法”,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样不着痕迹地退出去,不然的话,等牧子润求救了,他是出手也不好,不出手也不好…… 那边,牧子润也是微微怔了一下。 之前一直保持距离他不觉得,怎么现在接近了,就有那么一点熟悉了呢……这么想着,他的动作就有点迟疑。 任紫开口了,语气还是很傲慢:“没吃饭吗小辈?还在等我教你?” 牧子润心里一动,就认真地“按摩”起来。 好像是有哪里不对,之前总把这人当成纨绔,根本没有留意,但刚刚他忽然觉得,这人傲慢的语气深处,包含的一些意思也很熟悉啊。 就像、就像是……他思念了很久的那个人。 和他曾经朝夕相对,永远不耐烦但永远对他关心极了的师尊。 对,就是像他的师尊。 有了这个念头,牧子润不仅动作更用心了些,观察也更用心了些。 他现在就坐在任紫的背后,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把对方整个背面都看进眼里,不留意时容易忽略的细节,也能看清楚了。 而且,他也很仔细地,回忆了前两天这任紫的表现。 诚然对方一直表现出非常符合那种身份高贵性格不好而衍生出来欠揍的气质,可是牧子润自己也是知道的,他的师尊也有拉仇恨的能力,要让他扮演一个温和的好人师尊做不到,可把气质变一变换成另一种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就简单多了。 那种面向陈一恒与明鸢的细微的不耐烦,那种喜欢享受的风格,对他很阔绰但对那两人一毛不拔,甚至对他折腾来折腾去但其实都是完全不会让他伤筋动骨的小手段……越想就越觉得像了! 还有身高,师尊应该也是这么高,身形好像也差不了多少,脸不同,可头发都一样看起来跟缎子似的,气质非常不同,可是他当年跟师尊那么熟悉,其实也能发现非常细微的地方有些相似。 再想一想,师尊这么折腾他,说不定就是想着“臭小子三年不回不孝顺要受罚否则难泄心头郁闷”之类的,不然的话,哪有修士龟毛成这样还都龟毛在一些小事上的?也没哪个那么土豪的人,随手就给帮自己剥了葡萄皮的陌生小修士上品灵石,除非,本来就是很亲近的人…… 牧子润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师尊本来应该在主宗修炼,可是居然出来了,必定是为了他。用的加入他们的法子也不错嘛,他就说为什么边缘地带有那么凶的妖兽,如果是他师尊抓过来放出的,就不奇怪了。 只是为什么师尊突然出来找他?唔,可能是担心,也可能是也很想念他?不管是哪种,都让他非常舒坦。 嗯,如果是前者的话,多半是因为知道陈一恒和明鸢来了,所以师尊才会忍不住,但师尊到底为什么会知道呢,这个他暂时不想太多,反正就是心情好。 禹天泽维持着傲慢的表情,身体慢慢放松。 也不知道孽徒是从哪里学来的手势,本来只是惩戒他的不孝顺,现在看来,以后可以让孽徒多试上几次……哼。 51师徒 自打知道了任紫就是师尊之后,牧子润的心态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如果说以前被迫侍奉自己暂时打不过的、武力值高强的傲慢纨绔是让他满心不爽随时准备掏光纨绔的家底的话,那么换成了师尊以后,对他而言就变成师徒间的……小游戏了。 作为一个孝顺的徒弟,既然师尊想要换张面孔来折腾他一下,那就让师尊折腾嘛!反正做这些小事对他来说也是心甘情愿的,实在算不了什么。 所以,牧子润有了这种心态后,在陈一恒眼里,事情就突然变化了。 比如,他发现禹天泽的小宠物开始主动讨好任紫了,以前是任紫吩咐一句他就做一个动作,就算做了还总是显得疏离,现在就变成了态度殷勤,哪怕任紫不主动提起,他也会立刻很贴心地侍奉过去。还比如,以前这牧子润笑容温和但是多余的话一句没有,而现在就变成了怎么看怎么是他在不着痕迹找话题的样子…… 尽管牧子润好像还是和以前做着同样的事,但用心程度、认真程度、细致程度、主动程度,那都是天差地别。 怎么看都是十足的热情。 心思细密如陈一恒,也觉得这情况突变得有点快。 ……难道是任紫给了牧子润什么他让他无法拒绝的好处,所以牧子润已经决定背弃禹天泽投奔任紫了? 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个猜测最为靠谱了。 一时间,陈一恒就觉得,他得把自己摘出去。 主要是堵住明鸢的嘴,不能让禹天泽知道这一次他们出来的时候遇见了牧子润,还亲眼见证了他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这事情应该不难。 明鸢对他一片痴心,答应他的事情必然不会泄露,而牧子润早就跟任紫离开了,他这边倒不必担心,想必他也根本不会提到他们……唔,也许事先打点一下更好。 在这样的各自思量下,又过了一些日子,终于到了金销城。 拍卖会就在明天开始,他们来的时候比较不那么凑巧,就在这段时间里,整个金销城中的客栈,就几乎都是爆满了。 陈一恒为了跟“任紫”打好关系,很用了一番心力,才到一间颇为不错的客栈里,想方设法用大笔钱财砸下了两个房间。 是的,只有两个。 ——毕竟这里的人太多而房间不够,想要一人一间,那基本就没啥可能。后来花费了很多功夫,也才弄到这些,确实是没有更多了。 陈一恒觉得,尽管事情好像没办好似的,但“任紫”还会觉得他贴心也说不定……这刚把人弄到手,之前赶路是不方便,现在停下来了,怎么也得有个私人空间来好好亲热一下不是? 对“任紫”很抱歉地解释了房间稀少的原因后,他又看向牧子润:“子润,我想,你应当不介意同任公子合住一间?” 牧子润微微一笑:“自然不介意。” 陈一恒了然,暗道一声:果然。 那“任紫”听了牧子润的话,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也默认了。 陈一恒更觉得自己做事周密了。 之后,陈一恒看着明鸢,柔声开口:“明鸢,你便与我住在一处,可好?” 明鸢面色一红,略有羞赧地说道:“我、我都听一恒师兄的。”说完,就悄然低下了头。 陈一恒心中微动,有点口干,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也许……他可以先尝一尝?反正也是送上门的,不那么拘束也没关系吧。 明鸢好似感觉到了陈一恒的目光,稍稍偏过头,眼中却是水光润润。 牧子润也敏锐地发觉这两人的动静,他暗自皱眉,看了看自家师尊。 “任紫”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嫌恶,但若说阻止或者什么其他的意思,却是半点没有的。 牧子润秒懂,对那两个人,也就当没看见了。 没多久,双方就各自回了房。 牧子润是松了口气,首先就服侍他家师尊脱了外衣褪了鞋袜,再端了水来给他师尊洗手净面,又给他师尊解了长发找了单衣,顺便去浴房看了那引来的温泉水,准备好换洗之物放置其中。 拉拉杂杂,许多小事全都办妥。 这时候,牧子润才笑道:“任公子,请先去沐浴罢。” 禹天泽看着徒弟精心伺候体贴入微,心里先是有一点爽,但马上又变得有一点不爽。这小子,对谁都这么仔细?果然是孽徒! 牧子润可不知道自家师尊在心里已经骂了一百遍的“孽徒”,他自打重遇师尊后心情就一直非常愉悦,所以把师尊哄着去洗澡后,他又把自己一路上搜集到的各种滋味不错的灵果取出来——反正也是预备回去孝敬师尊的,现在孝敬了也是一样——非常多此一举地削皮去籽切块,还没忘了用自己学会的冰凌咒把准备好的灵果都冰镇一遍。 另外再还有把客栈里的床上也重新铺过啦,早早备好的食材赶紧趁机去寻客栈掌柜借了小厨房立刻烹制端上来啦,把桌椅什么的都擦得干干净净也重新铺过啦,林林总总的,反正完全不觉得累。 等做完这些,牧子润发现他家师尊还没出来,想了想走到浴房前,试探地发问:“任公子,可要晚辈来给你擦背?” 像这种可以沟通师徒感情的事,他现在力气大了,也可以跟师尊互相增进了。 然而在询问过后,他不知怎地有点小紧张。 ……这大概是因为他前世就没有个长辈啊兄弟什么的能互相搓背,所以这辈子有了,反而会担心对方不给这个机会吧。 禹天泽本来反射性地就要拒绝,可是想起之前孽徒的手艺……他稍微犹豫了一线,冷哼一声:“进来罢。” 牧子润笑容顿时更加温柔:“是,晚辈遵命……任公子。” 他又想了想,把备好的灵果盘,也带了进去。 总是要让师尊觉得舒坦才好,以后,才可以多多地增进师徒间的情谊。 这时候,他又觉得有点雀跃了。 浴房里水气氤氲,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牧子润走进去,转头再把门带上。 禹天泽泡了有一会儿了,修士的客栈跟凡人的不同,虽然上等房比较难订,但是一旦订下来以后,里面的设置什么的,却还是非常奢华,属于绝好的享受。 就比如他现在,整个人都浸泡在白玉池里,池水很是温暖,也很是柔滑。 真是浑身舒坦。 禹天泽等了等,孽徒的脚步声也渐渐接近了,跟着就有一只手拈着块绯红灵果肉放到他的唇边,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他张口咬住,吃下去。 果肉很是清甜,味道极佳,孽徒也算有心了。 想起“有心”这两个字,禹天泽不禁又拧起眉头。 孽徒怎么对什么人都有心? 牧子润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发现师尊泡着似乎挺舒服,就利落地把弄好的果子送上去,这是为了孝敬师尊来着。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接连服侍师尊吃了好几块果肉后,他才净了净手,准备给师尊擦背。 然后一入眼,就是一片…… 嗯,师尊的皮肤真白。 牧子润一个不慎,直接用手摸了上去。 接着他就僵住了。 忘了拿毛巾了…… 禹天泽也觉得有点奇怪,孽徒擦背怎么就用手来擦的?这感觉……跟丝绢不同的一种轻微粗糙感,还有来自另外一具人体的温热。 他一贯不喜欢跟人太接近,这种赤裸的脊背直接给人触碰更是从没有过,突然被孽徒“搓”上来,真是怪异。 不过也不厌恶就是了。 他这孽徒未免也太慌张了,居然忘记取丝绢过来,还是孽徒搓背原本就与他人不同?若是不曾记错,凡人间搓背时,总是要用上巾帛之类的物事的。 禹天泽也懒得提醒,他现在本来就有点不高兴,就开口道:“搓!” 牧子润的手就顺势摸了摸。 ……脸上有点发热,身上也有点不自在。 算了,用手搓就用手搓……师尊好像没发现,将错就错总比被师尊觉得他做事不利要好。 而且,就算是用手搓,他也能让师尊舒服的。 这么想着,牧子润就稍微用了点力,开始将自己手掌上的茧子微微绷紧,自上而下,用力地在师尊后背滑动。 可是老实说,心里还是有点尴尬的。 越“搓”越觉得很好摸,还有点摸顺手这种事,两辈子的老男人觉得有点羞愧……他忽然明白过来。 这真是……该死的青春期荷尔蒙! 不愿意把气氛僵硬在尴尬中的牧子润,开始努力想办法了。 与此同时,禹天泽发现自家孽徒的话更多了,还又乱七八糟地折腾起来。 一会儿说:“任公子,可要再吃几块灵果?” 一会儿又说:“任公子,搓背的力道可要再大些?” 一会儿还说:“任公子,这水温如何?” 一会儿再说:“任公子,若是有什么不适,大可告诉晚辈。” 任公子任公子任公子,禹天泽眉头越拧越紧,心情也越来越坏。 他禁不住就脱口而出:“我与你很相熟么?这般多话!” 牧子润一愣,不太理解:“什么?” 禹天泽别过头,十分不爽:“没什么,继续搓!” 随随便便在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就这般殷勤,却从不说思念他这师尊,这孽徒……真是孽徒! 52那对狗男男 禹天泽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是因为在宝镜里看到自家徒弟说着思念师尊并且看到了上辈子害死自己的两个家伙担心徒弟才易容了跑出来的,他现在有点烦躁有点纠结地享受侍奉,心里不知有多别扭了。 后来,等到牧子润给他捏肩揉背捏揉得浑身放松之后,他才终于想到了点什么。 ——对啊,不管徒弟怎么殷勤,这殷勤的对象不都是他禹天泽么?而且,徒弟性格这么温和,被人欺负好说话是正常的,不被欺负才是不正常的。教导徒弟以后要心硬点要懂得拒绝什么的,也是他这做师尊的职责嘛! 这么一想,禹天泽的心情就好多了。 算了,徒弟就是要慢慢教,他年纪还小呢,不能太严格了。 嗯,一张一弛才是正确之道。 渐渐地浑身发热,禹天泽懒洋洋地靠在浴池边上,指了指池水:“本座够了,你若是疲乏,也可泡上一泡。” 然后,还在给他捏肩的手就一僵。 那道清朗的嗓音有点不稳:“多谢任公子体恤,不过晚辈就不必了,待晚辈服侍任公子歇息后,晚辈再来沐浴,也是一样。” 禹天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哼”音,就算是应允了。 之后,他那徒弟果然很快把他扶起来,有双手奉上一条大的帛巾,给他披在身上,方方面面,无不是周到至极。 禹天泽转身走出去,发现床铺什么的也早就铺好准备妥当,而且全都是他喜欢的风格,心里就更加满意,也没多做什么,直接就躺到在那皮毛之中。 丝滑柔软,干净整洁,很好。 修行之人虽然就算入定几十年也可以不去睡眠,但要是心情到了想睡一觉,也很能休养精神。 禹天泽没等他家的孽徒,眼睛一闭,就在这种极佳的放松里入睡了。 浴房中,牧子润有点囧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揉把脸放松下来。 他家的师尊可真是……不拘小节。 虽然他是很高兴师尊不把他当外人没错啦,他自己也挺想跟师尊来一次师徒间爷们儿般的共浴的,可是一想起隔壁那对狗男男,他就有点下不了手——也不对,是有点心理障碍才对。 不说别的,他这师尊也长得太好看了,华美到了极致那就是一种强大的侵略性,而且他自己目前又处于荷尔蒙正旺盛的青春期,心理上能控制但生理上真心不好说啊,万一在水里不小心内什么了,要万一给师尊发现了……也许师尊未必会把他逐出师门,但这对师尊也太不敬重了好么,说不定又要挨打了。 阔别三年,他很思念师尊没错,但真心一点儿也不思念师尊的大锤。 等身上的燥热褪下去,牧子润把浴房里的东西也都收拾一遍,再默默地也去浴池里泡过一回,才穿着素净的单衣走了出来。 他家的师尊,正躺在床上闭了眼。 牧子润站在床头,给他师尊拉了拉薄被,准备在同样铺了厚实毛皮的地面上将就将就。尊师重道什么的,他也懂。 所以,他稍微整理一下,就干脆地坐到了地面上。 师徒俩一上一下,就都好好地养神。 直到第二天…… 牧子润睁开眼,正对上了一张睡得极其安详的脸,细细的吐息声传来,那种温热之感几乎要打在自己的面上一般。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长得这么好看的也只有他家师尊了,不过这睡着了以后跟醒着的时候相比,差别还真……不大,就算睡得很沉,也总好像立刻就要暴躁得出手一样。 但不知为什么,牧子润有点移不开眼,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额头,小心挪开身体,再一个弹身跳起来。 还要给师尊准备净面的东西准备早饭打理衣衫行礼之类的……当然,其中早饭最重要,得让师尊吃得舒坦,才能心情愉悦。 于是,禹天泽是在一阵暖香中醒来的。 才刚刚半睁开眼,面前已经凑过来盛满了清水的玉盆和擦脸的巾帛,虽然修行之人呼吸洁净毫无尘埃污垢,不过偶尔为之倒也有些意趣。 禹天泽很干脆地收下了徒弟的好意,再随着清香之气看去,就发现在那一旁的高几之上,放着好几碟精心准备的灵食,精心做成了凡人的早点模样,看起来精致小巧,清香袭人。 他那徒弟笑着走过来:“任公子,请用饭罢?” 一时恍惚间,禹天泽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家仙府里有徒弟陪伴,但听到“任公子”这称呼的时候又回到了现实。 这时他心里纠结了一秒钟,又不怎么挣扎地任由牧子润把他拉到桌边用饭去了。 唔,味道……还成。 禹天泽用了两筷后,又纠结了一秒钟:“小辈,你亦可同食。”他顿了顿,又道,“稍后还需你耗费力气。” 牧子润心中暗笑,面上却很是感激:“是,多谢……任公子。” 两人于是又一起吃饭。 大概吃到一半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禹天泽表情立刻变得很难看。 这时候敲门的还有谁?除了那个陈一恒或者明鸢,就再不会有别人了! 牧子润一看就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任公子不喜他,晚辈亦是不喜,待到拍卖会时,还请任公子配合晚辈,叫他们好生肉疼一番,如何?”他慢慢劝说,“只是为图那时,现下却是要请任公子稍作忍耐……” 禹天泽:“哼。” 牧子润秒懂,他师尊这就是心中不爽却也认同他的提议了。 然后,他就去开了门。 果然外面走进来的,就是满面春风的陈一恒与……满面桃花的明鸢。 牧子润的表情顿时有点微妙:“两位起得……稍晚了些,先前见两位前辈门户紧闭,晚辈便不曾前去打扰,先行伺候任公子用早饭了。” 陈一恒从容地笑了笑:“此时倒是我们打扰了,子润,你昨夜……睡得可好?” 牧子润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不过倒是没想到自己和师尊身上去,只又看了眼中春水含波的明鸢一眼,就让开身子:“请进?” 陈一恒大大方方地带着明鸢走进去了。 禹天泽自打知道是这两个人来了就倒了胃口,要不是看在是孽徒亲手准备的份上——没错这味道跟以前吃过的一模一样——他才不会又接着吃下好几口呢,但吃了几口之后看到那两张让人厌恶的脸,他到底还是有点噎得慌。 而且,明鸢那种、那种模样,让他忍不住地恶寒。 然后,禹天泽就发现明鸢一直用眼角余波去瞧那陈一恒,含情脉脉面色泛红,两个人之间的暧昧之意,比起昨天前天看到的,都要浓重得多。 这是……昨天晚上,他们…… 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顿时真吃不下去了。 牧子润一看师尊的脸色,再一看师尊在那两个人身上的目光,稍稍动作一下,挡在了师尊的前面。 ……师尊的演技本来不错,可这么被刺激了一下,那明显的厌恶就很容易被发现了。果断还是得让他来收拾残局啊。 禹天泽发现牧子润的动作,也明白了,他深吸口气……好,他忍着。 真想干掉这两个人! 要不是因为陈一恒是九阳门掌门的儿子,传说他身上有一种保命的东西,要不是他的孽徒被他们钳在了身边,他早在放出那头铁翼双角虎的时候就直接出手让他们死翘翘了,还会这么磨叽? 结果现在就得看他们这恶心的嘴脸……明鸢倒是心满意足了,明明知道自己多半只能做个侍君也要巴巴地贴上去,这样自甘堕落,这样、这样无耻,这样的人,居然是他的师尊! 禹天泽心里翻腾着怒火——即便他心里已经不把明鸢看作师尊,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们总还是息息相关的。明鸢要真的不顾脸面去做陈一恒的侍君,他的身份也会因此矮上那陈一恒一截,就算有他的修为境界在,陈一恒对他要以拉拢为主,可是到底还是把脸给丢尽了! 明鸢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这么毫不自爱! 一时间,禹天泽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他盯着牧子润的后背,好像要穿过这后背去把明鸢和陈一恒都给瞪出两个洞来! 牧子润感觉到师尊灼灼的目光,心里暗暗苦笑,他这么拦着跟陈一恒寒暄扯淡,也扯不了多久了的,师尊千万忍耐,别这么冲动啊!就算要杀人灭口,在客栈里也是不合适的,这一查就查出来了,对他们师徒俩很不利的……大概又过了一会儿,牧子润只觉得仿佛过了好几年,后面躁动的气息终于平复。他也知道了,师尊大概已经平静下来。 接下来,牧子润才笑着、不着痕迹地让开身子,也让两位“客人”见到了正在高几旁坐着的禹天泽。 牧子润回转身后:“……” 他精心准备的早饭,被吃了小半之后,剩下的那些,都被筷子戳了个乱七八糟,零零碎碎……师尊就是这么冷静的吗囧。 禹天泽也发现了自己的做法有点显眼,他就昂起头,一拂袖把好几个盘子拍开,极其傲慢地说道:“这都做的什么玩意儿?去,给本座重新送来!” 牧子润也适时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是,晚辈这就去叫掌柜重新做来,任公子,请不要恼怒了……” 53拍卖会 之后禹天泽还是好好地演他的傲慢大少,不过心里憋着的一口气就怎么也下不去,害得他家孽徒牧子润不时地拉扯话题,也总要担心他这位师尊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真是揪心得很。 好在本来“任紫”就不怎么理会陈一恒与明鸢两个,现在也没露出什么破绽来,陈一恒也就是看着牧子润不停讨好“任紫”,再顺便跟牧子润商量一下拍卖会的事情,也顺便显示一下以及让“任紫”感受一下自己的办事能力而已。 在禹天泽真要憋出病来的时候,陈一恒终于说道:“拍卖会的时辰就要到了,我等还是早些赶去会场,也好早作准备。” 牧子润连忙说道:“那就劳烦师叔……”他看一眼明鸢,淡定地改口,“……劳烦师叔祖安排了。” 明鸢见状,眼里的水波轻荡。 陈一恒倒是顿了顿,然后也朗声笑着应下了。 昨夜他的确过得不错,不管以后是把明鸢真收为侍君还是就跟他保持这种“知己”关系,他都能应得上这一声。 只是……还是可惜了禹天泽。 也罢,不可能的事情还是放弃为妙,他并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人。 很快陈一恒就带路了,明鸢紧紧跟在他的身边,牧子润则在后面服侍着禹天泽。 因为禹天泽目前饰演的是个地位很高的修士界公子哥儿,所以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所以哪怕是去参加个拍卖会呢,又怎么肯跟一大群散修挤在一起? 在出去后,禹天泽甩出一辆豪华马车,就让牧子润把他扶上去了。 陈一恒见了,心里对“任紫”更加慎重,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既然决定跟人家打好关系了,也就干脆和明鸢一起坐在了马车的前面,暂时充当了车夫——他到底也是个中级门派的掌门的儿子,跟人“交朋友”能做到这份儿上,要是“任紫”真是个公子哥儿,性格也真是这个德行,对他多少都能有些好感。 但可惜的是,“任紫”是禹天泽。 这就是陈一恒的倒霉之处了,不管他怎么放下身段诚心结交甚至表现出一些巴结的姿态,都不可能让禹天泽对他的厌恶减少半分。 拍卖会的地点就在城市中心,金销城属于销金窟一样的城市,来到这里的修士不和其他城市的修士一样面上还要讲规矩,魔门修士什么的也是最多的,各种属于修士的声色场所,都不在少数。 龙兴商行属于这里的最大商行,它不仅管理修士存钱取钱的业务,也包揽了这里的交通运输,甚至拍卖会也是它一手操办。而且,谁也不知道它的身后到底是个什么后台,只知道这个商行里的高手不少,都能算得上一个庞然大物了——如果它不是从来不参加修真界的风起云涌只做生意的话,可能仙道魔道都要来个联手,把它从这块大陆上给抹去。 龙兴商行在金销城举办的拍卖会也有个最普通的名字,那就是金销拍卖会,禹天泽上辈子弄到的东西就经常跟龙兴商行交易,金销城的拍卖会也参加过好几次,的确是有好东西的,所以这次他虽然没什么太大兴趣,也觉得带着徒弟过去长长见识不错……就是要没有陈一恒和明鸢,那就更好了。 拍卖会场的接待人全部都是妙龄少女或者英俊的小伙子,服务态度特别好不说,长得好看也让人心情更好不是? 而且当禹天泽乘着豪华马车过来还明显有两个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做车夫时,就有领班一样的也长得更好看的人物直接过来,把马车引导到后面的院子里去了——简单地说,那是贵宾通道。 很快,禹天泽被牧子润扶着下了车,又忍耐着陈一恒跟孔雀似的主动跟领班聊天接触,再后来进入了陈一恒特别要求的VIP贵宾室,整个过程里始终是一副鼻子朝天的样子,让周围偶尔经过看到了的不那么富裕的修士看到了,也再度拉了不少的仇恨值。 然后,贵宾室的大门关上了,这间VIP包房里,“刷”地拉开了一大排服务人员,也统统都是漂亮的妹子。 牧子润心惊胆战地把自家师尊拉到了最舒适的主位上,自己赶紧坐在旁边给人揉肩捶背端茶倒水顺气等等,他只觉得现在自家师尊就好像个火药桶似的,好像一不小心就要爆炸,他就得赶紧把那拉火的火芯儿用水淋一淋,不然的话炸开了以后,就是好大一堆的麻烦。 禹天泽也的确被徒弟顺毛了,他反正现在就属于,一不小心看到陈一恒和明鸢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被徒弟拉回去洗眼睛——心情好多了,再一不小心……这样循环。 到后来,他略不爽地往下一靠,就躺在了徒弟贡献出来的大腿上。 去他的自以为风度翩翩的人渣! 去他的自甘堕落的师尊! 去他的……算了,本座闭上眼睛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牧子润沉默地把腿部肌肉放松。 老实说他现在有点压力,不过师尊不发脾气就好。 他听说古时候还有儿子专门给老爹暖床了再让爹睡觉的,他只付出一双大腿又算得了什么? 再然后,他更加沉默地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师尊的眼睛。 ……对,就是这样,师尊你只要当做什么都看不到就好。 弟子会为你出气的。 拍卖会开始了。 金销城拍卖会惯例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出来主持,而这位大美人就是魔道上赫赫有名的千变仙子,她每一次出场,都是一张不同的倾国倾城的脸,如果不是她的声音那么特殊,总是带着一种特殊的魅惑感觉,大概参加拍卖会的群众也不会知道拍卖会的主持人从来没有改变过。 就因为这位身材爆好皮肤超赞的大美人主持,很多来到金销城的游客甚至有时候根本没什么需求非得来拍卖会的,也愿意付出十块中品灵石来围观。 目的嘛,多半就是或许能被这位大美人主持看中,来个一夕之欢。 没错,大美人主持每一次拍卖会结束后都会发下三张春风帖,得了这帖子的汉子,可以随时上门跟她“交流”一次,所以,也算是金销拍卖会的一块招牌了。 多少年来,就凭这位魔门仙子,就给拍卖会创下了大把的收入。 ——扯远了,这时候的大美人主持,也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废话不多但很娇嗲,轻而易举地掀起了热闹的开场气氛。 之后呢,第一件拍卖品就被她托在她的纤纤玉手里。 那是一支玉簪,晶莹剔透,精致绝伦,被她轻巧地往鬓发上这么一插——本来就有十分颜色,现在一下子增长到十二分了,随即她把玉簪再取下来往前方一抛——刹那间一柄短剑倏然现身,直冲而出,那旁边一块测量拍卖法宝威力的通灵石,顷刻间就爆发出了深橙色的光辉! 在这里咱们不得不提一下,通灵石对威力测试与颜色之间的转换是这样的: 赤色——筑基 橙色——金丹 绿色——元婴 蓝色——化神 紫色——炼虚 再随着颜色的深浅来判断等级。 也就是说,这玉簪在一个金丹中期的女修手里,在没怎么灌输真元的前提下,随手的一个攻击,就能有金丹后期的力量。 是保命的好物件。 见过了这玉簪的能力,千变仙子很娇柔地又说了:“此物唤作‘秋风剑’,若是金丹后期的修士全力攻击,可打出三次元婴初期修士的威能,乃是上好法宝,底价三万下品灵石,现在,诸位可以报价了。” 话音一落,下面就沸腾起来。 这年头,每个门派里结婴的人是不怎么多的,很多资质不好的修士卡死在金丹上也不能前进一步,而如果你不结婴,在哪个门派里都得不到特别好的重视,在元婴修士的手下,那简直就是蝼蚁一般。 可要有了这么个物件就不同了,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元婴,起码能是个“三次性”元婴不是?身价立刻不同。 虽然是贵了点……可贵也有贵的好处。 便宜没好货嘛! 所以,这价格也是疯了似的上涨。 谁也没想到,这拍卖会放出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这样的极品! 禹天泽听了当作没听到,他都化神了,对这玩意儿半点兴趣也没有,如果说给徒弟吧,他又觉得娘兮兮的有碍观瞻。 牧子润倒不这么想,当然了,他也不是为了自己……他只是很揶揄地看了一眼明鸢,笑着说道:“秋风倚明鸢,这一件法宝,倒好似给师祖量身定做的一般。”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可这言下之意,这里哪些人不明白? 其实这簪子虽然被千变仙子戴了一下,可这样式也并不是纯然的女式,如果男性戴起来,也是可以的。何况保命的东西嘛,就算带着真的“油头粉面”一点,跟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明鸢有些羞怯,他自然也很喜欢那件玉簪,但他向来矜持,也不肯主动去找陈一恒索要,所以,也就只是看了看陈一恒,并不接话。 陈一恒微微笑着,心里有点郁闷。 作为一个很世故的人,他以为牧子润这是在提醒他要对明鸢好一点呢,这并不怎么奇怪,可对于陈一恒而言,他更喜欢对着明鸢“空手套白狼”……利用那份爱慕给自己捞好处是可以的,要给明鸢花大钱,他就觉得不划算了。 偏偏在“任紫”面前,他怎么也不能表现得自己就是个负心人不是? 一时之间,他是拒绝不好,不拒绝吧,又实在很舍不得…… 那玉簪看起来小小一支,底价就不便宜了,等价钱叫上去,那得有多么昂贵?即使他这回带来了不少的灵石,也准备好了大出血,也没想着还有这笔花费。 转念之间,心里已经有了万千个念头,下方的叫价还在继续,陈一恒却不能继续犹豫了。他看着明鸢很期待的模样,想起明鸢背后起码还有一个禹天泽,他一横心,温和说道:“自然跟明鸢是相配的,十万下品灵石!” 簪子的叫价原本已经到达了六万,他一下子提升到十万,就引起了一片寂静。 这玉簪虽好,却也只适合金丹来用,而金丹期的修士,有几个有那么多的资源? 陈一恒也是聪明人,他要是慢慢提价,保不齐就有争得脸红脖子粗不顾一切的,多半还会超过十万,他故意弄出个近乎两倍高价来,自然就震住了那些人。 于是,簪子顺利被拍到了,被人送来后,又被陈一恒亲手给明鸢戴上。 明鸢一笑,本来只是较为清秀的面容与玉簪相映,居然增添了几分丽色。 有了这件“价值高昂”的东西在手,他对陈一恒当然就更加死心塌地了,看向陈一恒的时候,情意越发是要溢出来一样。 而陈一恒呢,尽管他在心里吐槽了一万遍,可表情上是一点儿也不显,反正既然已经花了钱,就要花得能充分表现他的格调——等他看到了明鸢的表情,心里多多少少,也舒服了一点儿。 牧子润依旧沉稳,笑容也依旧平静温柔。 这只是第一次,他会让陈一恒吐出更多来的。 禹天泽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 那人渣,用这么点小钱,都婆婆妈妈的…… 54榨取 拍卖会来了个开门红,陈一恒一下砸出十万下品灵石,对于那件秋风剑来说,也算得上是个高价了。 所以尽管没拍到的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则是被这炒起来的气氛刺激,对拍卖会接下来会拿出来的拍卖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千变仙子也很满意,她不疾不徐,素手轻扬,取出来第二件拍卖品。 ——当然,这件是比不上那件秋风剑的,不过有了前面的烘托,也同样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而价格嘛……第一把十万都有人砸了,第二把的时候也不怎么心疼了不是?所谓拍卖,也就是这么赚钱的了。 在VIP包房里,明鸢依旧对着陈一恒含情脉脉,甚至用心泡茶、炮制水果——他之前见到牧子润做过不少,在这方面也总是有天分的——又亲手奉上,整个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陈一恒也很享受,他虽然觉得明鸢资质不足气度不足相貌也不足,可这种痴恋的目光,他还是很喜欢的,而且,明鸢很多时候的全心依赖和楚楚可怜的气质,还有在床上的千依百顺任他摆弄,做个侍君还是够了的。 牧子润看了那边一眼,一边继续给师尊捂眼睛,一边把注意力投放在拍卖会上。 现在已经拍卖到第五件拍卖品了,但这些拍卖品只能算是二流,比起秋风剑来都有些不足,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如果拿这些要诱导陈一恒花费,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打草惊蛇……于是等,做生意也好下绊子也罢,这耐心是一定必不可少的。 渐渐地,十几二十件拍卖品都被亮了相,没有一件流拍,可见那千变仙子不论身为大美人还是身为拍卖会主持,本领都是一等一。 越来越多的人得到心仪之物后,可是更高等级的修士们——比如包房里的这些,却没有看到值得他们出手的东西。 拍卖会当然不会在这个地方疏漏,眼见普通的客人被刺激得差不多了,值得争抢的东西就再度出现了。 雷击木! 不同年份不同灵木不同神雷,就造成了品级不同的各种雷击木! 这种雷击木无疑是雷属性修士最好的法宝炼材,而修士每修行到一定阶段都要度雷劫,即使不是雷属性的修士,只要把这玩意儿炼制成一件防御法宝,对度过雷劫也是有很大作用的——雷击木这种东西,尤其是品相特别好的,可以说百来年也出不了一次,每一次分量还不多,都是人人争抢的。 目前龙兴拍卖会拿出来的,居然包含有下品、中品、上品三种,其中下品有五截树干,每一截重量在二百三十斤到三百斤左右不等;中品有两截,每一截重达八百斤,但个头却反而不如下品雷击木那么大;至于上品雷击木,那大概只有手臂那么长、碗口那么粗的一段了,不过它的重量嘛,足足就有一千五百斤之多! 牧子润的眼光一亮。 他现在可还在给师尊炼制几件至宝,其中紫雷焚天宝衣的材料中,有一种就是雷击木——当然他知道这东西难得,本来是想拍点东西回去合成的,可现在既然有了现成的,当然就不必那么麻烦。 而且,这东西明显是适合师尊的,在拍下的同时再从陈一恒那里掏点出来,也是很合理的嘛! 自然,他说的是上品那段,中品下品什么的,他哪里好意思给师尊送去? 那千变仙子把三种雷击木一个介绍,顿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雷击木的底价是很贵没错,可这都是绝好的东西啊!而且就算是下品的雷击木,也是很有用的,中品上品如果拍不到,能得到下品也是极好的嘛! 所以,千变仙子就从下品开始拍卖了。 雷击木的拍卖,全部至少得用中品灵石,虽说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之间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一百,不过这里却不能用下品灵石来替代中品的。 这话一说出来,拍卖场里的人寂静了两秒钟。 但是……拼了! 很快,所有人都把神识探入自己的储物袋中,快速地计算起自己的财产来! 下品雷击木,每一截的底价都相同,需要的是……一千中品灵石。 也就是说,单单就这么一截的底价,就已经比得上那秋风剑的最后价格了。 叫价一下子就变得热烈起来,不少修士们争得脸红脖子粗,那第一截雷击木的价格,也在不断地向上攀升。 但尽管如此,这些修士们也是半点也不会退让的——他们知道,只有这第一截是他们最容易能拿下的,毕竟那些财力雄厚的门派家族大能们,一来对下品雷击木并不是完全没有藏货,而来也是要看看这第一截能最终取得的价格,所以通常这第一截会让给普通修士竞拍。可到了第二截第三截以后,即使是下品,他们也未必会放过了。 雷击木这种东西,他们总是不会嫌多的,不是吗? 这时候,牧子润没说话,禹天泽也兴趣不大,但陈一恒则开口了,他看向牧子润,有些调侃的味道:“子润不是有心给禹上人带些孝敬回去?我看这雷击木不错,子润不竞价么?” 那位是雷火属性,当然这样的东西最好。 禹天泽闭着眼皱起眉。 我这徒弟竞不竞价关那厮什么事?徒弟出来游历多年,还要学习炼器,身上资源未必够用,有孝心就行了,买这破烂玩意儿,那就不必了! 牧子润的手一直捂在禹天泽的双眼上,这时候也察觉到了师尊的表情变化,他心里一暖,也猜到师尊的想法了——没办法,他这师尊向来想得简单,不用怎么猜测都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很是可爱有趣。 而且陈一恒的想法他也知道,作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要有买雷击木——哪怕只是个下品呢——都必然有所不足,然而如果他真的只是十来岁的少年,被这么一激必然要来叫价,而财务不够就要向陈一恒开口。 诚然他一开始就跟陈一恒说好了要找他求助,不过囊中羞涩自然也是不太好看的,出了丑也就让陈一恒看了乐子小小地报了“仇”,拍卖的钱财要都用了陈一恒的,他自己肯定承情不说,在他师尊那里主要功劳当然也就是陈一恒的……这家伙的心思深得很。 但是,这一切都基于,他只是个普通的筑基修士的前提下。 可惜他自打有了系统在手,就压根普通不起来了。 所以牧子润很淡定地说道:“区区下品雷击木,哪里配得上师尊?弟子以为,待到上品雷击木报价之时,才是弟子竞价之时。” 他这话说出来,陈一恒就愣住了。 好大的口气…… 不过是个筑基期而已…… 还敢染指上品雷击木? 陈一恒暗暗想着,莫非禹天泽收下来的这个弟子居然想着要往我这里挪去大笔灵石?这也太过不知进退! 他又一想,这个牧子润从前不过是外门里资质极差的杂役,现在看起来似乎气度不错,但根子上也是薄弱的,说不定就是这样没见识。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暗后悔,早知此人这样无赖,他就不去开口了。他手里的确有些资源,可是比起上品雷击木最后可能的报价来说,恐怕有些不足,要是他最后勉强够了,所有的财物都要消耗一空,若是不够,他的脸面也就没了。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陈一恒还是决定安抚为主:“上品雷击木身后博弈者皆为大型宗门、家族,只怕是很难得到……” 这话够委婉的了,不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在座的人除了明鸢一心痴迷,其他人都是心知肚明。 禹天泽刚才听了“下品雷击木配不上师尊”这样的话,心里正觉得爽快,且不论徒弟是怎么想的吧,可话说得实在让他高兴,这陈一恒突然泼冷水是怎么回事? 心里一个暴躁,他就说话了:“无妨,本公子……” 陈一恒正期待“任紫”揽下这件事呢,结果牧子润一摆手,把“任紫”的话就给打断了。 “弟子出门游历,也是小有奇遇,给自家师尊买点东西,就算耗费所有的财物,也是在所不惜。若是有了不足,就请师祖相助了,我从来知道师祖也极心疼师尊,想必也愿意给师尊一个惊喜,若是还有所需,就只能向师叔祖借上一些,不过请师叔祖放心,日后弟子定会全数还上的。” 听到这里,陈一恒稍微放下心来,他就含笑看向明鸢,温柔地说道:“也是,明鸢这般疼爱禹上人……” 明鸢听爱慕之人如此说,自然连连点头:“不错,我这里小有积蓄,倒是可以相助,天泽他,他在主宗想必也不容易。” 牧子润像是极高兴般:“既然如此,师祖愿意拿出多少?” 自打禹天泽成年以来,明鸢便一直被他奢侈供养,对待资源也早就没了从前的精打细算,这时见陈一恒如此温柔,更是有心表现,直接递了个储物袋过去:“我这里有五万中品灵石,都给你吧。” 牧子润神色却有些为难:“这可能还有些不够……” 明鸢一愣,随后又拿出了一个储物袋:“那这里还有两百上品,你也先拿去用。” 到这里,应该就是目前的极限了。 牧子润心领神会,不再多要。 他自然不是真的很穷,只不过,这吃他师尊的用他师尊的还敢对他师尊不好的明鸢真人,耗费了他师尊多少,都趁早给他吐出来! 仍旧躺在牧子润腿上的、被徒弟打断了话的禹天泽,表情在这个时候就变得有点古怪。 心情好像有点复杂……又,隐秘地觉得哪里被抚平了一样。 55雷击木到手 在牧子润努力榨取明鸢“吞掉他师尊”的资源的时候,外面的拍卖会也已经掀起了大大小小好几场高潮。 果然不出刚才众人所料,下品雷击木的确只有一截落在了散修的手里,价格也达到了惊人的六千中品灵石,折合到下品,那得有六十万下品灵石,才可以弄到手——这样的高价,一般的散修都得被榨得干干净净! 其他的几截雷击木,似乎被几个资源雄厚的家族瓜分,到最后,他们名下的嫡系子孙们干脆竞起财力来,基本都在七千中品灵石左右把雷击木拿到。 随后的两截中品雷击木,体积比下品的小了不少,但重量更有增加,每一截的底价就已经是八千中品灵石,它们的品质要比下品好上不少,如果拿来炼制,不仅仅是元婴期的修士可以使用,就连化神修士,用起来也是不错的。 可想而知,元婴修士化神修士的财力比起之前那些雄厚多了,竞争起来也更激烈。就有不少本来只是带着子孙弟子同门看看热闹的厉害修士,也卯足了劲儿地竞价,包括参加这拍卖会的九大仙宗里的人物,同样开始竞争了。 这样下来,后果清晰明了。 最终的价位分别达到了四万三千中品灵石,和四万五千中品灵石,假如全都换算成下品灵石堆积起来,都能比得上好几条小型的下品灵脉全部挖空取出来的下品灵石了,非常奢侈,也非常让人眼热! 拍卖的主持千变仙子看着下面的修士们如痴如醉,笑容仍旧是娇媚无比,但心里却有一丝不屑划过。 她这样的主持者,在这里做了许多年的工作,见到的价值更多的宝物极其不少,早就不会为此所动。她的确很喜欢找合适的男人,可做这份工作更大的原因,则是她喜欢看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修士们见到宝物后疯狂竞争的丑态——真是让人打从心底里就觉得有意思了。 所以,千变仙子笑容魅惑,拿出了最后一段雷击木。 她已经可以想象等会能见到多么有趣的画面了! ——这时候,当最后一段上品雷击木现身,在场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而这样的喘息声,他们已经分不清是来自于自己的,还是来自己他人的。 千变仙子这回没了勾搭人的兴致,她只是双手把那段上品雷击木捧起,张开樱唇,吐出了几个字来:“上品雷击木,底价,三万中品灵石,每一次提价,不得低于两千中品灵石。” 此言一出,满座沸腾! VIP包房里,牧子润两手捏着好几个储物袋,面色凝重地正在用神识扫来扫去,外面已经出现了“三万六千”“四万”的报价,可他还是不为所动,似乎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掺和进去的意思。 禹天泽的眼睛睁开了,他家徒弟因为要拿储物袋没蒙着他,而且好像正要给他拍东西,所以他也有了点参与的兴趣。 徒弟应该是很穷的,虽然有了明鸢的“资助”,可是真想要跟那些大宗门的核心、嫡系相比,还是很困难的吧…… 而且,徒弟接下来,是不是还会从陈一恒那里抠灵石出来? 他从来是个豪爽而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徒弟这样处心积虑地折腾那两个上辈子害死他的人,他还是很高兴的。 陈一恒一边享受着明鸢的服侍,一边瞥向牧子润,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行事。 外面的报价声越来越急,没多久,就进行到白热化的地步。 如今,已经是“五万八”了,远远超过了刚才中品雷击木的最高价位。 牧子润好像也算得差不多,他把几个储物袋互相倒了倒,喊出一个数目来:“六万六中品灵石!” 一下子,跳了八千上去。 ——事实上,一般说来价位叫得越高的时候,这报价也会相对谨慎,上品雷击木是很好没错,不过它到底是一件炼材,还需要多番炼制,也未必能真正炼制成足够合用的法宝来,所以照理说上了六万中品灵石以后,再来叫价就会比较缓慢,也主要是该由那些财力特别雄厚的几个人来竞争了。 牧子润的报价就好像把热油倒进了冷水里,一下子炸了起来。 普通的修士还没给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来个瞩目,另外好些同样的包间中,不同的门派不同的家族但同样身份贵重财力雄厚的人,却都变得面色难看了。 金销城的拍卖会常有,而且东西向来不错,所以基本上每一次要是能赶得上的,总会有不少有资本的年轻俊杰过来参与。 可是呢,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召集到所有的俊杰。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们一群人心里有数,能有足够资本的也就五六个,龙兴拍卖会此回给人来了个猝不及防,以至于除了他们恰好到来的人以外,其他同样有竞争力的修士根本就不知道会出现上品雷击木这么夸张的好东西,之前竞争中下品的,也大多是一些家族偶然过来的家族嫡系或者目光比较长远的管事之类。到上品的时候,那些人见到事情不对,就不会死命争夺。 他们的对手,本来应该是和他们地位相等的九大仙宗十八魔门的核心才是。 刚刚那个陌生的,到底是谁? 居然这么大的胆量,敢试图在他们的虎口里夺食! 五六个俊杰们都觉得脸皮被人踩了一脚,如果说刚才的竞价有九分的欲望,现在就变成了十二分——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没面子! 于是,更激烈的报价来了。 “六万八!” “七万!” “七万四!” “七万八!” “八万!” “……” 如此的强势。 牧子润再度默默地数了一下灵石,淡定地再度开口:“八万八。” 要叫价也不知道叫个吉利点的,到底会不会做生意?运气什么的很重要的好吗,没有舍哪有得?必须要叫出气势叫出节奏,这才能让气运汇集嘛! 那些包间里,有人捏碎了手里的玉杯。 “到底是什么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一恒在旁边也听得咋舌,他自己手里也就六万多中品灵石,但商品的还有个三四百,加起来也就十万左右的样子。 这已经是他所有身家里的八成了,可跟那些叫价的人一比,还真是露怯。果然中级门派跟九大仙宗和一些巨擘家族的人没法比,实力上势力上财力上,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不过他更觉得奇异的,是牧子润居然这么的……爽快。 而且刚刚明鸢只给了他五万中品两百上品,加起来差不多七万的样子,还剩一万八,他区区一个筑基修士,能有这么多? 要是没有,牧子润是会找他开口呢,还是对“任紫”撒撒娇让“任紫”来给? 不知道为什么,陈一恒打了个寒战,对接下来的竞价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感。 果然,牧子润叫了“八万八”,那边很快就来了个“九万二”。 这价格一路飙升,在短暂的沉默后,就一点点地窜到了十万以上去了。 在此时,其他包间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面皮在奋力争夺,一开始想要借助上品雷击木炼器的心情,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牧子润也慢悠悠地念出了“十一万”的价位,再度把所有俊杰踩在脚底。 陈一恒终于忍不住了:“子润,你如今手头……” 牧子润沉稳地笑了笑:“师叔祖可以借我三万么?” 陈一恒面皮一抽。 都说“借”了,他哪能不顾面子的不借……只能说好在之前明鸢只出了七万左右,他这个做师叔祖的,三万也就非常给面子了。 想到这里,陈一恒只想快点打发了牧子润,就利落取出三万中品灵石过去,口里则勉强道:“就当是赠给禹上人了,哪里能说‘借’?子润且将这些拿去,我还剩下的不多,不过待会拍下几件法宝,应当还是够用。” 非常委婉地告诉对方“多了再没有了啊你小子给我放聪明点”,牧子润他,当然是非常聪明的。 于是,牧子润悠悠说道:“弟子在外奔波,也得到了几件天材地宝,若是拿来抵押灵石,也可以有个数万……如今有了师祖和师叔祖慷慨,送给师尊的上品雷击木,大约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后来,他干脆地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目—— “十三万中品灵石并两百上品灵石!” 这就是惊人的十五万中品灵石,一千五百万下品灵石! 为的,仅仅是那段一千五百斤的上品雷击木。 而这个数目,也达到了那些俊杰们的底线。 尽管他们有资格挪用部分宗门资源,但是他们需要的不单单是雷击木,还有更多的其他天材地宝,再怎么赌气,也不能把全部身家抵押出来。 最后,那些包间里的人,都是不得不放弃…… 可他们的心底,却不约而同,对踩他们脸面的包间中人,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敌意。 牧子润把灵石交了,得到了上品雷击木。 他稍微把玩了一会儿,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师尊一定会喜欢的。” 禹天泽闭上眼,耳根有点发热。 其实徒弟他……也不算是孽徒。 后来拍卖会还拿出了不少好东西,但那些东西牧子润就没有去竞拍了。 倒是陈一恒看到了自己合用的,可惜却因为刚才牧子润拉到的仇恨,被其他包间里的人频频提价,导致最后往往要花去一倍半甚至两倍的价格,才能弄到手。 直至拍卖会结束后,陈一恒视为“土豪”的“任紫”被牧子润伺候着一直没开口,而陈一恒自己却耗空了大半财产。 同时,他不仅不能露出异状,还要表现出翩翩的风度……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然而对于牧子润来说,事情还没完。 在陈一恒带着明鸢回房间“发泄”郁气之后,牧子润也把自家师尊安顿好。 随后,牧子润在窗口前弹出了一块符箓。 三年间,他的境界没有提升,历练却不是白过的。 借助系统,牧子润早就成了一位隐姓埋名的出色炼器大师,而愿意为了炼器大师服务的人,当然不会少。 所以,就有人心甘情愿地把一个消息放了出去。 “拍到了雷击木的人,好像是一个中级门派九阳门的陈姓修士……” 56咱们先走 且说在拍卖会之后陈一恒十分之肉痛,但肉痛是一回事,花出去的灵石到底是花出去了,可“任紫”却还是不能得罪的,依旧要用心奉承着,而且那被他几度带上床的明鸢,也得好好哄着。再说了,那明鸢眼见他为了明鸢破费已然有些囊中羞涩,还特意又贡献出一笔资源给他不是? 这一时间,两个人好得有点蜜里调油。 而牧子润,他表示自己要在金销城里再找一些自己合用的东西,大大方方地请“师祖和师叔祖”出去“度蜜月”,又大包大揽,说是伺候“任公子”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了。 陈一恒反正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有心从明鸢那里都弄点东西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就很从容地去了。 明鸢呢,因为情郎相约,那是满心羞涩期盼,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徒孙? 于是,互相都是皆大欢喜。 等那两个人走了以后,禹天泽看着自家徒弟,怎么瞧怎么觉得这徒弟脸上写着的全是算计——出来这一趟历练,好像心眼更多了的感觉。 不过,心眼再多也是徒弟,禹天泽的心里倒没什么不高兴的,反而是拍卖会上那对“狗男男”被刮了好几大笔这件事,就足够他心里舒坦好一会儿了。 偶尔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而产生的不爽,在这时候也完全消失,让他觉得……徒弟真是他见过的最顺眼的徒弟了。 那边,牧子润正在忙活着。 他感受到被自家师尊“灼热”的目光扫来扫去,心里也有点得意。自己的实力的确在短时间里是没办法追上师尊的啦,可是在其他方面……嗯,不说别的,起码三个师尊也比不上他一个。 谁让师尊那么……那么简单好懂呢?性格太直率武力值太高强以至于弯弯绕绕的不太愿意想,也就是这样了。 现在师尊的心情应该很好……要不要趁着这机会把青雷火云舟送给师尊呢? 也许师尊能发自肺腑的笑容也说不定……不是冷笑不是嘲笑的那种,真是挺想看的啊……不不不,紫雷焚天宝衣还没炼制好,要一起送的话震撼更大吧,让师尊笑一笑的筹码更高……也不对,现在师尊还易容着呢,看起来玩得很开心,他这么敬爱师尊,是不是还是让师尊多玩一会儿比较好? 杂念多的人总是想太多,牧子润就处于这种状态。 他思前想后可手里的动作一点不慢,该给师尊准备的吃吃喝喝洗漱打扫,哪怕他已经神游千万里了,也全部都可以做得妥妥当当。 再度神游一般地把东西都给师尊送过去后,牧子润复杂的心情给抽出来点,之后淡定地开口:“任公子,晚辈得了点东西,现在想要去炼化一下,你看……” 禹天泽大手一挥:“去罢!” 徒弟在学炼器,总是不炼会手生,他懂的。 牧子润见师尊这么干脆,不知怎么有点犹豫。然后他再想想新得到的雷击木,想想那还没完成的紫雷焚天宝衣……算了,来日方长,以后再陪师尊也来得及。 好东西还是快点用了变成给师尊的礼物最好。 想明白了,他一咬牙,直接在小间里布置了禁制阵法闭了关。 ——反正有师尊在,轻易是不会有人能闯进去的。 等徒弟消失在阵法里后,禹天泽端着徒弟刚刚弄好的灵果,用玉叉慢慢戳了吃。只不过这一次吃了三两口后,不知怎么就吃得没什么意思。 禹天泽从来是不喜欢委屈自己的,既然没兴趣,他就把玉盘往旁边一搁,仰面倒在了成堆的柔软皮毛里。 吃是不爱吃了,但心情还是很好啊…… 牧子润闭关了足足五天,禹天泽在外面等着等着,等得不耐烦了也开始打坐。 他面前的易容丹依旧没忘了吃,脸也还是普普通通的这张脸,可是没有陈一恒和明鸢在旁边,他的气势就没怎么太掩饰,气息也变得锋利起来。 比较出乎禹天泽意料的是,那对“狗男男”出去调情到现在,居然都没有回来。 这是迷路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当然,禹天泽是绝对没那个好心去寻找的——反正虽然因为种种缘故他不好亲自干掉那两个家伙,要真是他们在外面遇到危险要被别人干掉……那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如果能彻底摆脱那两个阴魂不散的牛皮糖,他一定会更高兴的。 在第五天的时候,牧子润出关了,刚刚撤去阵法和禁制后,他就对上了禹天泽的眼。然后,他温柔一笑:“任公子,劳你久候了。” 禹天泽木着脸看了他一眼。 徒弟的心情也很好,是炼器又进步了?是不是应该问一下,如果真进步了,他这做师尊的也不能吝惜奖赏…… 想到这里,禹天泽就真的问了:“可有所得?” 牧子润想了想,他炼制的紫雷焚天宝衣已经完成了八成,大概还差三四件东西,就可以提取出必要的物质,总体来说,这闭关的几天里,进度起码增加了百分之十,现在只剩下百分之五…… 所以他就老实回答了:“所得不小。” 禹天泽很满意,他的徒弟有上进心有悟性稳重不急躁优点很多,比起别人家的弟子哪怕是——他又想起自己那个不省事的师尊——都好得太多,因此他总是很放心的。必须赏赐! 他于是在自己的储物镯里仔细搜寻了一遍,最后找到了一个玉匣,丢了过去:“这个给你。” 牧子润手一抬接住,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宝光氤氲气韵天成,属于能辟开心魔帮助结丹甚至结婴都有一定作用的清心芙蓉草,作为化神期的师尊肯定是不需要的,所以说,这一定是师尊特意给他找来…… 心里一阵暖意,他郑重收起来,说道:“多谢‘任公子’厚赐。” 禹天泽傲慢地点点头,表示接受了。 牧子润一笑,过去给他捏肩。 两个人这么和和睦睦地又相处了两天,陈一恒和明鸢还是没有回来,禹天泽本来心情不错,可金销城再好,他也不乐意在这里久呆不是?徒弟是出来历练的,哪有时间等那两个家伙! 到后来,他就有点不耐烦:“你打探到他们的消息了么?” 牧子润刚从外面走进来,闻言笑着说道:“晚辈出去询问过,不曾有人见过他们,任公子若是等得不耐……任公子若是不嫌弃晚辈……不如晚辈和任公子先行离去如何?此处给师祖与师叔祖留下一道神念,告知他们我等离开就是。” 禹天泽表情好看了点。 牧子润再接再厉:“修行中人分离实属常事,那两人久久没有音讯,晚辈以为,实在不必太多惦念。” 禹天泽:“……” 本座没有惦念!不过徒弟说得对,等那两个家伙作甚? 于是,双方很快达成了意见,决定先走了。 神念什么的,自然是牧子润留下来——他完全不想让师尊留,以免被发现什么。 之后,师徒俩高高兴兴地摆脱了累赘,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金销城。 只是禹天泽也不知道,牧子润并不是真的没得到陈一恒与明鸢的消息。 牧子润温温和和地笑着,一路侍奉师尊往他找材料的另一个地域走去。 在金销城里,有他身为炼器大师留下的眼线,等他循着某些方法询问的时候,对方就很利落地把那两人的下落告知。 原来就在陈一恒与明鸢出去游玩后两三天,就已经有那几个被扫了面子的俊杰留下的高手跟上,要去夺取他们手里的雷击木了。陈一恒不知为何被人攻击,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了金销城。 ——你说为什么陈一恒不说雷击木其实是在牧子润手里? 一来那玩意儿精贵,去攻击他们的人为了得到宝物,也不会大庭广众直接找他要雷击木不是?否则分一杯羹的人多了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如果直接干掉这两人,搜搜储物袋也就有了嘛! 二来即使围攻的对象真这么蠢,也得陈一恒说了他们就信啊!上品雷击木这玩意,谁相信一个筑基期的、只有化神期师尊没有更雄厚背景的小辈能买得起?退一万步说他们信了,也肯定是想把陈一恒两人抓起来后审问搜魂,这样得到的答案,也总比问出来的可靠…… 再加上陈一恒也不是太蠢,他必然不会愿意束手就擒,这又会是好大一轮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 可是这些东西,师尊就不必知道了。 牧子润跟在禹天泽身边,心里非常愉悦。 终于能跟师尊一起游历,师尊也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禹天泽也的确很开心,不过在开心之余,他还有点纠结。 这一次易容是为了防备陈一恒与明鸢,但现在只剩他和徒弟两个人了,是不是也该告诉徒弟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是如果说了,会不会被徒弟笑话,以为他是非常担心徒弟才会跟过来的?他其实并没有多么担心……但如果不说的话,作为师尊好像也不该这样欺瞒徒弟,日后要是徒弟知道了,说不定会觉得他这做师尊的处事不当,对他心存芥蒂……当然他也并不是害怕徒弟会有芥蒂。 要面子还是要里子,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就算是直率如禹天泽,在面对如今长大了还一直这么孝顺的徒弟的时候,也破天荒地犹豫起来。 57师尊拖后腿 犹豫再三后,禹天泽还是决定不说了。 这样换一种身份跟徒弟在一起好像可以看到徒弟更多面孔……的感觉,也挺新鲜挺有趣的。 再说了,这种事情如果他不说的话徒弟怎么会知道嘛,只要他自己觉得没问题,面子里子就都可以保住了。 师尊的威严,是必须要维持的。 绝对不能让徒弟看笑话! 想明白了,禹天泽也就不多虑了。 于是师徒俩“各怀鬼胎”,相处得居然还挺融洽。 但很快,更让禹天泽纠结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在两个人同行了不多久后,他的徒弟突然开口对他说了一句话。 牧子润:“晚辈对任公子一见如故,能与任公子同行也很是痛快,晚辈不才,想与公子结交,不知……晚辈能否换个称呼?” 禹天泽皱眉:“换什么?” 牧子润微微一笑:“晚辈可以唤一声‘阿紫前辈’吗?” 禹天泽:“……” 这是个什么娘娘腔的称呼,孽徒真是以下犯上! 牧子润略有失望:“……也是,晚辈高攀了。” 禹天泽转过脸:“你要叫就叫吧!” 耷拉着脸真是让人看得不顺。 牧子润的笑容顿时又亮眼起来:“是,阿紫前辈!” 禹天泽还是很纠结,不过马上徒弟就凑过来又给他捏肩了,捏着捏着,他也就把这件事掠过去了。 同时,牧子润的神情也越发温柔起来。 事实上,如果是真的遇见一位修为境界比自己高但自己又“一见如故”的前辈,他也是不会主动提出改称呼什么之类的话。这个修真界里,不同修为的修士之间的限制是比较严格的,他怎么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心情而犯这样的错误?别看有些修士看起来很欣赏你,但要一个不注意,也容易引起杀身之祸。 境界与境界之间的沟壑,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因为“相交”就来抹平。 也只有他的师尊,才会这么别别扭扭地容忍了他的不敬。 所以说,师尊很心软啊……让人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当然,很快牧子润又整理一下心情。 感觉到师尊的纵容就足够了,他也算是……撒撒娇吧。 很久没见过师尊之前还有两个电灯泡,他跟师尊相处起来都不能很如意,现在总算是只剩下两个人,他有点激动也是理所当然。 这么想着,牧子润就很安心地一口一声“阿紫前辈”,再看看他师尊有点纠结有点无奈地答应,不知为什么,心情越发好了。 ——好像这就让他知道,他时时刻刻都不是一个人一样。 之后的日子,师徒俩把“游历”过成了“旅游”。 禹天泽因为以前出来都是奔着奇遇啊秘境啊险地啊之类的东西的,一路上根本没有闲暇去欣赏什么山川美景,可是牧子润就不同了,他向来细心,在意的人又在身边陪着,完全没什么压力,于是路途上总是大把详细地图弄到手,再领着他师尊把所经过的地方痛痛快快地游览一遍。 比如说一个地方的风俗人情地理环境优美景色特色小吃之类,凡人会享受修士往往不会特别注意的,牧子润很快就能打听清楚,又可以给他师尊好好介绍一番。 禹天泽跟着徒弟到处走,居然也感觉不错。 那些凡人的东西对他是没什么用处,可如果只是单单体验一下,也有些趣味……所以他作为一个好师尊,考虑到徒弟可能压根没有什么童年的关系,也就大大方方地陪着徒弟“浪费时间”。 而徒弟有时候客串一下侠客之类的对凡人来个行侠仗义,他也只是冷哼一声,随便徒弟去玩耍……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再好不过的师尊了。 但禹天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陪着徒弟玩儿,心境居然渐渐开阔不少。 他向来脾气不好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跟徒弟在一起呆久了,居然很少有暴躁的机会,徒弟做什么都不会让他不顺心,他慢慢对徒弟也越来越顺心了。 只是人无完人,有时候禹天泽却觉得,他的徒弟性格也太温顺了一点。 就好像现在,这幅让他觉得太拖拉的场景。 山坡下,俊朗稳重的青年长身玉立,正神情温和地扶起了一位老者,而在这位老者的身后,一位尚算清丽的少女眼眶泛红,正含羞带怯地看着青年。 少女身后是来尺的地方,有一架翻倒下来的马车,好几个汉子——也是武师——正在收拾残局,马车附近还趴着七八个山贼的尸体,坐着两三位伤势较重的武师。 ……显而易见,这又是传统的行侠仗义情节了。 简单地说,就是牧子润和他师尊俩人旅游过程中再度遇见了遇到困难的凡人,然后牧子润秉承着自己“上辈子也是个普通凡人不好见死不救”的观念出手相助,可对方实在是感激涕零,所以就开始了一轮轮的衷心感谢。 顺便,英俊潇洒的“侠士”让闺秀少女的芳心暗动,少女的祖父也是很看重侠士,这不就纠缠起来了? 牧子润态度很好,可禹天泽却有点不爽了。 之前的几次都是救了人就走,现在这么多话……为的是什么? 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徒弟刚刚长成了、心思也野了的样子。 不过禹天泽自认为是个很开明的师尊,他也不是看不上凡女什么的,但是那凡女显然没有灵根,要徒弟真喜欢上了,将来也只有痛苦。 他到底要不要棒打鸳鸯呢? 就像前世他觉得陈一恒不是明鸢的良配就处处阻挠,结果明鸢非但没有迷途知返反而转头把他给坑了。 今生他要是再阻止徒弟的恋情,徒弟会不会也对他产生恨意继而要背叛他呢? 才刚刚这么一想,禹天泽的脸就黑了。 不是告诉他好几遍红粉骷髅了吗,这个不孝顺的徒弟! 那一边,牧子润完全不知道自家师尊已经脑补着他会“对凡女产生爱慕又因为师尊插手痛苦之下背弃师尊继而师徒决裂”的这样一出狗血剧,他没有转身就走,其实是有原因的。 ——当然这原因绝对不是什么有了心上人,而是他注意到了那车厢上的一个奇特的标记。 这个标记是带着灵气的,也就是修士用手段画上去的符箓,显示出来的是一个修士家族——“秦家”的印记。 而有了这个印记,这辆马车在行走的时候,就表示马车处于秦家的保护之下,路过的魔门修士要是想试试手什么的,不想惹到秦家,就尽量不会找他们做目标。 不过这印记也只有修士能看到,如果是凡人来找麻烦……那些武师们护卫不利的话,秦家作为修士家族,是不会管的。 恰好,秦家就是拥有牧子润给禹天泽炼制紫雷焚天宝衣所需要的最后几样炼材其中之一的最可能的人家,也是相对来说目标比较明确也不难得到的地方。 那件炼材叫做藿香百正草,秦家则是一个中型家族,他们家族里侍弄灵药是一把好手,最出名产量也最高的就是洛香花,藿香百正草和洛香花属于伴生植物,不过前者比后者更少见,往往得有一片洛香花才可能有一株藿香百正草。 野生的洛香花只算普通少见,要还长成一片,就是非常少见。 所以要得到这种灵草,秦家每年一度的“开放日”是最容易的,对一般修士没有用的藿香百正草,对牧子润而言不可缺少,目前他所需要的,就是开放日那天的请帖……哪怕只是最低级的一张,也足够了。 本来如果是靠着禹天泽的身份,就算拿到一张上等请帖也没问题,可是牧子润本来实力就差自家师尊差得远,出于某种难以形容的心理,他比较想要在师尊面前表现一把。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笑着听这一群凡人的感谢,还一点都不点破自己的修士身份。 过了一会儿,事情不出牧子润所料,那也属于秦家的凡人老者这么巴巴地感激他,除了是真感激之外,也有想要招揽的意思,退一万步说招揽不到,也希望对方可以护送他们回去。 这样一边有意,另一边也中意,就达成了意见了。 牧子润很快回到自家师尊旁边,笑着说道:“阿紫前辈,那几位凡人盛情难却,你我不妨就借他们的马车一行,如何?” 禹天泽拧着眉看向徒弟,心里越发不爽。 所以说,果然是看上那个凡女了吗…… 一时间,他居然又开始犹豫起来。 到底是拆散还是不拆散呢?不对,现在他不是师尊的身份,想拆散也没理由……可要是不立刻断了徒弟的念头,等徒弟跟凡女相处久了感情更深该怎么办? 真是让他为难。 他沉默着,那边牧子润见他没反对,还以为是答应了,所以就拉着自家师尊的手,把他慢慢拉下了山坡。 等禹天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那几个凡人面前了。 禹天泽:“……” 算了,大不了多看着徒弟一点就是。 然后他手一动,一辆豪华马车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回轮到牧子润“……”了。 万万没想到师尊的动作这么快,他明明没准备这么快透露出两个人的修士身份的啊!他只是少说了一句话而已,居然就已经来不及。 而秦家的凡人们见到这辆豪华马车凭空出现,也都呆住了。 58请帖到手 能凭空拿出东西来的还指望是凡人吗?能和仙师也那么亲近的必定也是仙师啊! 秦家老者哆嗦一下,赶紧上前继续行礼:“老朽,见过两位仙师。” 牧子润叹口气,又把人扶起来:“不必多礼,这位前辈不爱与人接近,便与我坐上那辆车了。尔等放心,我两个也是要去方永城游历,正与你们同路,尔等也无需太过介怀了。” 秦家老者松了口气,这仙师脾气好,新来的虽然看起来性格不太好,但两位仙师似乎交好,也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只是他的孙女……他看一眼后面脸色发白的少女,很是唏嘘。 凡女是配不上仙师的,孙女想必也是清楚。 禹天泽刚才拿马车出来没怎么注意,现在听了这些话,也反应过来。 徒弟是为了凡女才隐藏自己的修士身份的,他这不是是坏了徒弟的好事吗? 他没忘了看看那个凡女…… 果然,她已经泫然欲泣了。 禹天泽对外人都不太细心,这时候却又拧起眉头。 他还没想好怎么着呢,好像就已经不小心……看那凡女的模样这是要放弃了,那他徒弟怎么办! 这真是太糟心了,他是一直想做个好师尊的,这种做错了事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真是烦躁烦躁烦躁! 牧子润也发现了自家师尊的暴脾气又要炸了,还以为是因为等太久所以不高兴,于是赶紧三言两语打发了那秦家的人,拉着师尊回了他们的马车。 说真的,他是为了展示手段才去跟秦家进一步接触,但归根到底也是想让师尊为他骄傲,可不能因此本末倒置了。 禹天泽还在想怎么开解徒弟,不知不觉地就坐到了车里面。 牧子润思考了一下,把要说的话捋捋顺,决定认真解释:“阿紫前辈莫恼,晚辈并非故意让阿紫前辈久等的。” 禹天泽:……啊? 然后反应过来,他现在没想这个。 不过徒弟都要失恋了还会关心他这做师尊的情绪,禹天泽想起自己曾有过的很多揣测的念头……就有那么点愧疚。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人有愧疚。 牧子润看他师尊有点蒙圈的样子,想想如果是师尊本来的脸……他不由别开眼:“阿紫前辈,那些凡人是秦家的支脉,这回前往方永城,晚辈是为了得到一种名为藿香百正草的灵物,来炼制一件法宝,好献给师尊的。” 禹天泽听到“献给师尊”四个字,觉得有点躁动,他换了个姿势。 牧子润看到师尊这样,忍不住又笑得温柔:“晚辈自幼跟随师尊,师尊待晚辈再好不过,晚辈实力不济,也不知该怎样报答,故而有时思念得频繁些,还请阿紫前辈不要见怪。” 禹天泽耳根发热,“嗯”了一声:“不见怪。” 要不是自家师尊易了容,牧子润当然不敢当面说得这么肉麻,可师尊既然隐藏了面目,他对着“新结交的友人”倾诉一下,应当没有关系。 他可不是那种沉默做了很多却等着对方自己发现的人,他牧子润要是在意一个人,方方面面都要细心体贴不说,要做了什么明显能讨对方欢心的事,就算不念个十遍八遍,也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然的话,怎么加重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只不过,总是提起就太扎眼了,牧子润转换话题,回归到前面:“那秦家是方永城的修真世家,晚辈要的灵草,就要落到他们那里。这秦家支脉虽然是几个凡人,不过要去了城里,从他们那里打探消息,有这层关系就方便很多。” 他又把洛香花和伴生草的事情说了,一些计划也透露了出来。 禹天泽听着听着,有点窘迫。 徒弟爱上凡女的事,根本就是他的误会。明明徒弟只是很正常地找了最方面的法子,反而是他这做师尊的想太多。 这种羞耻感……幸好没对徒弟说出来! 要不然,他这师尊的脸面就一点也没有了。 所以说,徒弟平易近人,全都是为了他……啰? 心情微妙地又好了起来。 也许,即使以后徒弟真的爱慕上哪个女子,也不会因此就将他这做师尊的抛到脑后吧? 果然,子润和明鸢是不一样的。 他明明早就知道了。 因为知道自己本来想拉拢的对象是仙师,不管是因为“英雄救美”而对牧子润产生了好感的秦家少女,还是利用和感恩之心并存的秦家老汉,又或者是那些还活着的武师,全都没敢过来打扰豪华马车上的两人。 这马车前面,被禹天泽随手抓来的妖马拉着走,一路上围观的人挺多,可要真敢走过来看,那是压根没有。 没过多少天,方永城就到了。 禹天泽因为对牧子润有点心虚,所以路上就没那么故意让他“表孝心”了,但牧子润还是那么孝顺,禹天泽的心情就也一直好了一路。 · 方永城的秦家,是这个城市里的第一修真世家,可以说城中一半的产业都归秦家所有,而且数万年的繁衍下来,秦家的子嗣,不论凡人还是修士,在这个城市里都占据了很大的地位。 这一日,两辆马车来到城门口,因为其中一辆上有秦家的标识,所以甚至不用缴纳入城费,就这样畅通无阻,径直来到了城市中一条宽敞大街的宅邸前。 很快,宅邸门户大开,里面有人迎了出来。 秦老汉的确只是凡人,不过他所在的这一支,在凡人里的地位也是不低的。这回他特意出门,是为了迎回他外嫁女儿生的孙女。他的女儿本来和夫君琴瑟和鸣,可惜红颜薄命,死得早些。后来那位夫君为了后代纳了妾室,秦老汉不愿意让孙女在那里孤独一人,就干脆亲自去接孙女,把她改为秦姓,成为秦家的后裔。 然后就是路上遇见山匪,又被牧子润救下来的事了。 现在到了府邸,秦老汉不敢怠慢仙师,就要把牧子润和禹天泽都请进去,好生招待一番。也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之前准备的拉拢凡人的手段是用不上了,还得再挖空心思想想,要怎样才能回报这救命之恩。 牧子润拉着禹天泽进了府邸,被请到正堂奉茶。 秦老汉属于这一支里的三房,上面还有大房二房,这时候都出来感谢,务必要让两位仙师宾至如归。 各自寒暄一番后,这一支的家主就问了:“敢问两位仙师到此地游历,可有什么打算?” 牧子润进来之后,就观察了这里的环境,发现这家里处处精致,就很直接就回答:“我与好友到此,是为赏花而来,若是有运气,或可求取几株洛香花回去入药,就是再好不过。” 这一支的家主等人听了,反而放了心。 秦家主就笑道:“若只是赏花,倒也好办,我们这一支正是司花人之一,还有几天就是开放日,到那时拿两张请帖给两位就是。只是求取洛香花之事,我等凡人做不了主,能做主的那些恐怕对两位也用不上,就只有两位与那些赏花人一般行事了……此乃规矩,还望两位见谅。” 洛香花是好几种灵丹的药材之一,虽然品级不高不低的吧,可却也算是比较珍贵的了。而且那洛香花开放之后十分艳丽,属于一种美景,一般的手法还不容易摘,摘了以后药性也会大失,也就是秦家,能将它们侍弄得最好。 而这开放日呢,就是开放以洛香花为主的许多种灵花绽放的药园,到时候会发出去几百张帖子,凡是得到帖子的人,就可以去指定的药园里赏花。 说白了,也是拉拢人心、广结善缘的一种手段。 不过赏花是给你看,不代表让你随便摘。 所以凡是有了帖子进去的,那帖子其实都有防御手段,一旦你摘了洛香花,那么洛香花的汁液气息和防御手段一个反应,就会立刻像爆裂符一样地炸开,当众给你没脸,还会立刻被请出药园。 ——当然,洛香花不能摘,药园里的其他灵花是免费的。 因为除了洛香花以外,其他的灵花基本上就不怎么值钱,拿了帖子交了入场费的,随随便便都不止这个价。 如果真的想得到洛香花,那么就可以自己去找在药园里巡查的秦家修士交换,他们可能各自负责小片花田,要是有足够的价位,就能够换回来了。 但卖花这种事,也只有秦家的修士有这资格,秦家的凡人再怎么地位高、对族里贡献大,都是不行的。 牧子润也早就了解了这方面的事情,而且,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挺好。 像那种帖子,一般的支脉都不会有,哪里像这个支脉出手就是两张?可想而知,这个支脉里应该出过有灵根的秦家人,否则,根本没这个可能。 说起来,牧子润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虽然也受过一些磨难,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遇难成祥,有问题需要解决,也会“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自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气运,不过本身行事的时候,也就更有筹谋。 这时候,得了秦家主的这句话,牧子润也不会得寸进尺,当然是从容地谢过。 之后秦家主招待了一顿品级一般的灵宴,就是请两位恩人住下。 就有人问了:“不知两位仙师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牧子润看了禹天泽一眼,淡定地说道:“幽静些的即可……只要一间房,即可。” 刹那间,秦家人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禹天泽:“……”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禹天泽:孽徒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牧子润:我的师尊特别可爱~\(≧▽≦)/~ 59灵草到手 连禹天泽都发现了,更加细心的牧子润没可能没发现。 他最开始当然是没反应过来,不过上辈子经商的时候也总是会在应酬时看到类似的目光,所以想了想后,他就明白了。 顿时,他就有点啼笑皆非。 这个造孽的修真界,还能不能有纯洁的男男感情了? 然后他看一眼自家师尊。果然,师尊虽然还是板着脸,但内心深处已经很是纠结。 牧子润沉默了一下,他决定当作没注意到。 这个时候大大方方才是真,特意躲避反而要更加引人误会了。 再说了,跟师尊分别好几年,自打相遇后两人就一直在一间房没分开过,就因为来到秦家,反而要特别分开? 牧子润心里是很不愿意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这么眷恋家人,可师尊是两辈子里唯一对他好的那个人,他眷恋一点又怎么样?他看到师尊就觉得高兴,哪怕精心伺候着也很高兴,而不看到就不高兴,再怎么自由也不高兴——自打上辈子他功成名就后开始,他就一定不会让自己不高兴的。 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牧子润,干脆爽快地拉住了禹天泽的胳膊:“阿紫前辈,我们早些去休息。” 秦家人的眼神更古怪了。 禹天泽皱着眉,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胳膊。 他是该震开呢,还是不震开? 别人的看法他并不是很在意,可徒弟被这样误会,以后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做师尊的行事不妥当?但要是震开了,徒弟这一路都跟他很亲近的,会不会又很伤心…… 真郁闷。 禹天泽觉得自打这回跟徒弟重聚后,不知道是第几次犹豫了。 所以,他难得地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是不是太宠爱当年那个小崽子了? 这么想着想着,禹天泽的表情冷酷起来。 然而不知不觉地,他已经被牧子润拉进一间房里,又不知不觉地被人按下坐在了床榻上,被人揉捏起肩膀来。 ……唔,很舒服。 之后,禹天泽的表情又缓和下来。 算了,反正这张脸也没人认识…… 师徒俩相安无事,禹天泽闭目养神,牧子润享受跟师尊的亲近,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把这个乌龙事件清空了记忆。 只等着再过几天,他们直接到药园里找那个藿香百正草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没了。 秦家的洛香花开放日,也正是方永城的开放日,这段时间各地会有很多修士赶过来,城里的众多客栈也都往往满客。 如果牧子润和禹天泽不是正好早早地就跟秦家支脉搭上了关系,要想住个好点的地方,还真是有点困难。 这天清早,秦家主就亲自把两张请帖送过来了,至于开门的是牧子润,里面床上似乎还有个人没起身,这个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也没露出半点不淡定的神色。 给了请帖后,他就匆匆去忙——在这一天里,不仅各个药园的主人有事情要做,这些司花的凡人,还要更加繁忙。 牧子润伺候禹天泽吃过早饭,两个人一起出门,去的地方,就正是请帖上所指的那一处药园了。尽管并不是城里最大的,但是对他们来说,这并不重要。 两人有了请帖,进门时就没受到任何阻拦,当然费用还是要交上一笔,这也是开放日给秦家带来的一笔收入——总比有大把灵石还不得其门而入来得好吧? 自然,洛香花既然受人觊觎,也不是没人打过主意,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有人抓住秦家的人想要获得洛香花的培育方法,却每每在即将搜魂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秦家人就爆炸了! “嘭”地一声,修士和凡人都不例外。 也曾经有过秦家的不肖子弟想要主动说出,可他们根本说不出来——也没办法以任何形式表露出来,要是强行去做,那就仍是“嘭”地一声爆炸了。 后来,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种方法只有秦家人说给秦家人听,要是对着其他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大家也不得不承认,洛香花是真的跟秦家结缘,其他人,还是甭想了吧。 言归正传,师徒俩直接进去了这药园。 别看药园只有大概几亩地大小,在所有修士的药园里都只能算是很小的一个,可拿到请帖的,也有二十多。 禹天泽和牧子润表现出一个金丹期,一个筑基期的修为,在这些人里并不扎眼,顺着一条小路,他们就看到了成片的花田。 一亩一亩的,里面全都是有着特殊香气的洛香花! 红艳艳的,好似一片红雪,煞是好看,风拂过时,花海如红海,暖光盈盈,格外动人。呼吸间,每一口气息都沁人心脾,仿佛整个人都升华了一般。 美景,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景! 好几个修士看得都有点发呆,但发呆过后,就是在想法子去找巡查的秦家修士了。反而是禹天泽和牧子润,师徒俩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赏景。 牧子润是做过功课的,他带着自家师尊绕着花田散步,还给他师尊介绍起来:“阿紫前辈,你看这朵红中透紫的,足足有三百年份,这种品级的,是可以入蕴灵丹的灵药之一……阿紫前辈,你再看那朵,纯红色,应该属于上百年份,这种品级能入补灵丹……还有那朵,花蕊呈淡金色……” 他的声音很清朗,也很沉稳,说话时不疾不徐,让人听起来十分顺耳。 洛香花是个什么东西,禹天泽也是知道的,不过他知道的就局限于它可以入哪几种灵丹,可具体怎么辨认年份的细节,他就没怎么记。不像牧子润,每一样都是清清楚楚,让他听得也不觉得腻味。 当然,牧子润他也不是只为了赏花而赏花,这一路走着,他还一路在寻找花丛里的伴生草。 就像事先知道的那样,藿香百正草非常罕见,就算是在偌大的洛香花花田里,也未必能立刻找到。 禹天泽看他一眼:“还没找到?” 牧子润笑道:“阿紫前辈可以帮我一起找么?” 禹天泽看他一眼:“说吧。” 牧子润笑容更温和了:“那就多谢阿紫前辈了。藿香百正草,有七根草茎,为深褐色,和土壤、洛香花都有相似……” 禹天泽一面听着,一面“嗯”了一声,一面也将目光投放到那些花丛之间。 牧子润说着说着闭了口,心里暗暗笑着:看来师尊在伪装之后,脾气倒是克制了许多,也不知道憋久了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是不是找个法子让师尊先发泄一下为好?这是个问题…… ——他并不是觉得这样下去两人相认后自己可能会挨一顿胖揍的缘故,他只是孝顺师尊而已。嗯,力争要做到师尊的每一点情绪变化他都知道。 禹天泽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总是非常专注的,不管是修炼……还是找东西。 而且他的视力比起牧子润来又好上许多,五感也更加敏锐,所以牧子润刚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踪迹的藿香百正草,他只看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找到了三株之多! 要知道,这个所谓的药园,栽种洛香花的花田总共也只有五块,每一块里,最多能有个一二株藿香百正草也就不错了,一下子找到三株,那属于非常高的效率。 牧子润也没想到他师尊这么神速,知道后,立刻说道:“阿紫前辈真是神通广大,晚辈佩服之至!” 禹天泽有点纠结又有点高兴。 高兴的自然是徒弟更加崇拜他了,但纠结嘛……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脸,如果回去后徒弟主动跟他谈论“任紫”这个人,他的心情很复杂啊。 牧子润拍“师屁”时总是不遗余力的,好话连串,都是不能更诚恳了。反正师尊喜欢听,每次听了都很高兴,他肯定要让师尊满意的。 这次也不例外——再说了,他也真的觉得师尊是非同一般的厉害。 禹天泽心情复杂的表现……就是直接一探手。 转瞬间,那三株位于不同花田的藿香百正草,就被他凌空取物,直接抓了过来。 那根须他是留下了,但地面以上的部分,正鲜嫩地卧在他的掌心。 “给你。” 牧子润取出个玉盒,双手接过:“多谢阿紫前辈。” 禹天泽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牧子润这回来的主要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更加悠闲。 他兴致勃勃地,指点着其他花田里争奇斗艳的诸多灵花,给他师尊一一介绍,就连一些很细微的药用价值,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禹天泽听得满意,觉得徒弟又有长进了。 而禹天泽一满意,牧子润就说得更有兴致。 后来逛得差不多,牧子润才意犹未尽地找到了巡查的修士,他正被好几个修士缠着,讨价还价地想少付些灵石获取洛香花。 这种事一般就是散修干的,他们用各种手段得到了请帖,但未必是多么好的主顾。 牧子润看了看那几个明显是散修的人物,心里转了转念头。 然后,他就很豪爽地花费了数十块中品灵石,把那快要五百年分的洛香花换取了一株——他本来不需要的,但架不住这朵洛香花是纯紫色,让他一看就觉得特别适合自家师尊,忍不住地就想给紫雷焚天宝衣增添几分亮色。 再接着,牧子润再弄了几朵品相一般的,同样消费干脆,再然后,他才拉着自家师尊,离开了这药园。 一边走,他一边想着:嗯,现在应该带着师尊去一条人少的街道…… 60师尊泄愤 因为最近是以牧子润搜刮材料的行程为主,禹天泽也习惯了牧子润去哪他去哪,所以牧子润就这么把他拉到一条街上,而且这街上巷子多不说人也更少,他也没觉得多么奇怪。 ——根据他历练的经验,的确有很多材料只有找到途径才能在很僻静的地方找到不是? 但是走着走着,牧子润步子越来越快,都有点慌不择路似的直接来到了一条巷子外,禹天泽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徒弟怎么搞得跟躲避追杀似的?这起码得有多高深的境界,才要让他们都不做点准备,就先躲了再说? 禹天泽皱着眉头,他刚才没特别留意,现在倒是察觉到,的确有人跟过来了。 然后他的表情有点怪异。 就那点修为,还需要躲? 难怪他的警惕心没特别反应,要是这种修为,他一巴掌可以拍死一群,还需要怎么特意去反应! 禹天泽觉得自己也很了解徒弟了,这小崽子现在,肯定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闹幺蛾子”的牧子润也感受到了身后澎湃而来的恶意——那群跟踪的以为把人堵墙角了就不用担心了,心态也就放松了。 这就正合了他的意思了。 拉了拉自家师尊的手让他淡定,牧子润的脸上就露出比较惊慌的神色了,他一转身,把师尊挡在身后:“你们想做什么!” 对面——来了的那七个修士,有五个筑基期,两个金丹期,全都是穷巴巴的散修,就看他没炼制过几次的法衣,没两件的法宝,一股子汗酸味儿,就扑面而来。 禹天泽扫一眼,完全没看在眼里。 这年头,只有那种顶小的门派里,金丹修士才会被看作顶梁柱,而像九阳门这样的中级门派,金丹修士只是属于内门里还算不错的弟子而已,到了那正罡仙宗,金丹修士就是一批一批,都没资格办大事的。 散修里的金丹……除了少数天赋异禀或者意志特别坚强的以外,很多根基都不扎实,根本比不上门派里的那些。 好吧,就算是天赋异禀的,也不值得现在的禹天泽注意。 于是那里面有个熟面孔,是药园里见过的,他当然也不记得…… 牧子润看了看这人数,不算太满意。 不过想想也是,他和自家师尊表现出来的也就一个金丹一个筑基而已,两个人虽然大手大脚吧,手里的钱财也不至于 这时候,散修们脸上都露出了贪婪的神情,为首的一个金丹修士“嘿嘿”一笑,说道:“交出你们的储物袋,否则,就别怪本座手下无情!” 他们说着,都往前又逼近了几步,其中还有个干瘦的筑基修士,一双绿豆眼盯着两人瞧了瞧,落在牧子润的身上,还舔了舔唇,很不怀好意的样子。 禹天泽脸一沉。 他觉得手很痒。 眼见所有人都走进了巷子,牧子润动作很快,他弹指如电,转瞬间就有好几面铁旗“嗖嗖”射了出去,没入到这巷子的不同角落,一下子隐没不见了。 突然间,平地里冒起了一层薄雾,立刻把整个巷子都淹没,再突兀散去后,就像是隔绝了一切声音一样,外面些许生人的动静,全都没办法传达进来。 那些散修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另一个金丹倏然开口:“是阵法!” 接下来,所有散修的视线,都落在那两个已经明显没有任何慌张的“肥羊”身上。 禹天泽冷哼一声,一把将牧子润推到墙边,晃身冲了过去。 出手就是一个雷……他立刻反应过来,雷球顿时就变成了火球,立刻糊在了为首的金丹期修士的脸上。 刹那间,那个金丹修士变成了火人,整个人都泛着一股焦黑的味道,惨叫着后退后,就倒在地上无声无息了。 禹天泽心跳得有点快,还好刚才反应及时,既然雷球砸出来,可能就要被徒弟看穿!他心虚了一秒钟后,继续拍向其他散修。 杀人者恒杀之,这一群人想来抢劫杀人还动了歪念头,踢到铁板也就是报应了。 这样的家伙禹天泽不知杀过多少,刚刚又被气得不轻,就算没怎么认真,也足够那散修喝一壶的。 牧子润一直注意着自家师尊,当然也发现了师尊差点露馅的事,心中暗笑。但他也不会去打扰师尊发泄怒气,就跟他师尊遇到过很多次这种事一样,他自己独自历练时,因为境界较低,遭遇的肮脏事更加不少。 最开始没什么经验,他其实也是有好几次险象环生的,后来习惯了,他把这事儿当成一种生意来做,才逐渐有了“盈利”,而不是需要逃离和亏本。 而那些散修,他们都已经惊恐了。 明明只是看到了两个不把钱当钱的白痴,怎么刚跟过来,白痴就变成了钢板呢? 到了现在,这些散修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这是被别人的圈套给套住了,尤其是混得久的金丹修士,稍微一想,就明白对方之前那么大手笔,根本也就是为了吸引他们这些想要打劫的人。 但叫他们想不通的是,一个分明至少在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为什么会设下这么个圈套?闲着没事干吗!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当然他们不会知道,闲着没事干的不是这位元婴修士,而是那个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被他们看在眼里的筑基。 就如同禹天泽的意料之中,这样的打劫者,他分分钟就可以拍死一群,所以他在第一把火烧死了那个领头的金丹后,很快那金丹身边奉承的两个筑基,也被他力量的余威烧成了同样的焦炭。 区区一二秒钟的工夫,已经死了三个修士,而且马上第四个也要玩完了! 另外一个金丹惊呆了,这时候要破阵遁逃?不不,来不及。 他是当机立断,把周围的两个筑基拉过来挡住,自己则争取了那少许的时间,好像一只大鸟般,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奔到跟这煞神同来的筑基小辈那里! 他只想着,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抓住那个小辈,才能让这个元婴修士放他一马,否则,他命休矣! 禹天泽也发现了这家伙的举动,眉头顿时一竖。 居然想威胁他,还敢欺负他的徒弟? 他赶紧把剩下几个全都拍死,自己也好似一道光芒,就从后方追击过去。 那金丹修士冲得很快,而且眨眼间,就要来到那小辈面前。他不由得露出一个狞笑,伸出手掌,就要抓住牧子润—— 然后,他看到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即一个黑黢黢的东西迎面而来,在他的视线里不断放大,他一掌打去,想要将其击落,但是……“轰!” 禹天泽停下脚步。 就在他的正前方,一个深坑傲然出现,里面最后一块骨头震了震,也化成了一抹黑色的灰烬。 可以炸死金丹的中品雷火弹,杀人越货必备之物。 三年过去,在牧子润的精打细算下,显然他还没来得及用完。 这一次“钓鱼”行动又成功了。 牧子润动作迅速地搜光了这几个散修的储物袋,熟练度一点没减少,然后他又很稳重地撤去了所有阵法,笑着说道:“阿紫前辈,你现在心情好些了么?” 禹天泽:“……” 牧子润温和一笑。 禹天泽:“走罢。”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对劲,但他的确心情好了不少。 在方永城里得到了材料之一,牧子润还和禹天泽一起去了一次地下交易会,这也算是一种传统了。有些修士自己有渠道弄到一定的洛香花,就在这个开放日左右的时间里,用高价换给其他没有办法弄到洛香花的人。而且也有不少修士只是为了过来欣赏一下美景,他们手里的好东西不少,也正好借由这里的人流量增加,来进行一次让自己身心俱爽的以物换物。 比较幸运的是,牧子润在这里又弄到了他缺少的一种材料。 距离那件紫雷焚天宝衣的炼成,就剩下那么最后一样东西了,而这样东西,就只有“繁琐”二字可以形容。 想了想后,牧子润看向禹天泽,说道:“阿紫前辈,晚辈只剩下最后一件炼材,就可以为师尊炼制法宝,只是这最后一件晚辈虽然打探到了地方,做起来却要耗费不少时间,不知阿紫前辈如今是仍旧与晚辈同去,还是分道扬镳?” 禹天泽眉头一皱:“若是如此困难,不做就是,你……你那师尊若是知道你的心意,必然十分欣喜,法宝之事,尚在其次。” 说完之后,他就觉得不太对了。 他是不喜欢弯弯绕绕,但并不是完全没脑子,否则就算他有再高的本领,当年一个人游历时,也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现在这句话他脱口而出,刚说完,就有些后悔。 徒弟显然准备很久,就算对方现在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师尊,但他毕竟就是他的师尊。不管怎么说,这话也有些辜负对方的心意了。 所以,他又觉得懊恼起来。 而牧子润却笑了,目光十分柔和:“自打游历之初,晚辈就有了这个念头,一面搜集炼材一面游历,也总算是有个目的。如今已剩下最后一步,要是放弃,就太过可惜。何况为师尊炼制法宝,莫说是让晚辈耗费了三年五载,就算是三五十年,晚辈也绝不会觉得如何辛劳……” 禹天泽面无表情地转过脸:“……那就随你吧。” 他的心跳得有点快。 这个孽徒说出的话,居然让他有点无措。 61宝衣炼成 被“甜言蜜语”完全蛊惑的禹天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徒弟的笑容感到心慌,所以他的反应也很直接。 他一抬手—— “啪!”一巴掌拍在了牧子润的后脑。 个子已经不比自家师尊矮的牧子润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向前,差点栽倒。 等站稳了,他回过头,表情有点微妙。 师尊这是……害羞了吧? 禹天泽绷着脸:“废什么话!” 牧子润站直身体,诚恳地说道:“是,阿紫前辈,晚辈再不敢多话了。” 禹天泽看他一眼,眉头皱了皱。 然后他不说什么,就干脆取出马车跳上去,眼不见为净了。 今天看徒弟也很顺眼,不过……还是不看了罢。 牧子润笑了笑,充当了车夫,就把马车赶往他所寻找材料所在的最后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雪山,一片绵延无尽的,好似一条雪龙般的巍峨山脉。 一路顺畅,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刚刚过了半个月而已。 虽然还远远没有到达冬天,可是这片雪山却是从亘古存在时开始,就从来没有融化过的地方。 曾经也有修士想要在这里开宗立派,但这里太冷了,普通的修士根本无法长久逗留,就连有着变异冰灵根的,也只有当他们修炼到元婴期以上时,才有可能借助这里的寒气修炼——同样,也不能太久。 同时,如果是其他属性灵根的修士,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境界就会自动被压制一层。不管是什么样的修为,都毫无例外。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禁制住了一样。 所以久而久之,这片雪山里,只有想要更进一步的强悍冰属性修士才会在突破瓶颈或者闭死关的时候来到这里潜修,其他的人,则都不会。 而山脉太广袤了,即使有潜修的人,却往往都不能碰到。 禹天泽和牧子润下了车,两个人抬头看了那白皑皑的一片,心里都有点震撼。 一望无际的白,非常刺眼,却也非常干净的感觉。 师徒俩不约而同地,都感受到了那一阵阵冰寒的气息,风虽然不大,但刮在身上后,却有一种刺骨的感觉。 禹天泽是雷火属性的修士,对这样的气候比较敏感,倒是牧子润为水属性,还能稍微好受点。 可不论是哪个,都谈不上喜欢。 他们目前所在的,是雪山附近的城镇,两个人买了套火羊兽皮制造的帐篷和火玉长榻,以及上十坛上好的火属性烈酒后,才往山上走去。 当然,两个人的身上,也披了厚厚一件火狐裘,把周围的冷风全都挡在了外面。 修士的速度是很快的,即使有雪地阻拦,也不至于和凡人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在御风术的作用下,禹天泽拉住牧子润的胳膊,没多久就来到了雪山顶上。 这里盛放着成片的、碗口大的雪莲花,每一朵都好像是用冰晶凝聚而成,有着一种极致的美丽。 牧子润呼出一口白气,大声说道:“阿紫前辈,就是这里了!” 禹天泽把他放下来:“要做什么?” 牧子润一笑,先把帐篷搭好。 火羊是一种低阶的妖兽,但是普通的修士就可以豢养一大群,性格也相对温顺。它们虽然等级低,可羊皮却有很强的御寒能力,尤其是修士用秘法炼制的帐篷皮,只要搭好,寒风就绝对不会渗透进来了。 牧子润再取出火玉长榻,摆在温暖的火羊皮上。 霎时间,温暖的热气袭来,逼走了帐篷里仅剩的寒气。 师徒俩不缺灵石,买来的火玉长榻也是那家万宝阁中储存的品质最好的一张,贵是贵了点,但是晶莹剔透,暖融融的非常熨帖。 牧子润就说了:“阿紫前辈请在这里歇息,晚辈出去摘取最后一件炼材。” 禹天泽拧着眉:“雪莲?” 牧子润但笑不语,示意过后,就走了出去。 禹天泽一个人留在帐篷中,面色有点发黑。 居然不告诉他? 不对,现在他并没有“师尊”这个身份,只是路上偶遇的“普通朋友”,不告诉他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禹天泽冷嗤一声,盘膝坐在火玉长榻上,开始养神修炼。 哼,不说就不说! 时间不疾不徐的,就过了半个时辰。 禹天泽心烦意乱地睁开眼,刚才的修炼根本静不下心,都是雪地里制约太大,才让他运功不舒畅的。 所以,他还是出去看看那个孽徒做什么好了,反正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把他这个“生人”带来了不是? 想明白了,禹天泽就豁然起身,火狐裘一披,大步地走出帐篷去。 帐篷外,成片的雪莲花依旧美丽,而在那雪莲花丛的中心,却还有个淡淡的人影。 那人影蹲在花丛中,正在慢慢地侍弄一朵雪莲,细致而又耐心。 禹天泽身形微晃,已经来到了那雪莲花丛边上,他看得很清楚,徒弟正用一柄极小巧的玉勺,慢慢把雪莲花蕊上的那一滴霜露取下,收进一个小葫芦里。每一朵雪莲,也只取下了最中心的花蕊、最晶莹的那一滴而已。 冷风徐徐,因为不能伤着雪莲,牧子润已经将火狐裘脱下,以至于他的发丝间也凝上几许寒霜,把他这还未及冠的少年人,映衬得好似两鬓斑白一般。 让人见了,心里就要生出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来。 禹天泽站了会儿,心情很复杂。 他没想过有人会为了给他一件礼物而宁肯用凡人的手段这样辛劳,以前他只是用尽全力去待一个人真诚,但从没有人对他也那样真诚。 可是徒弟做到了。 一时间,他就像心脏被人咬了一口,有点发闷,也有点刺刺的感觉。 直觉上,禹天泽不愿意看到徒弟这样,所以他抬起脚,很快来到了徒弟的身侧,也蹲下来:“为……本公子助你。” 他就也拿出一根玉筷,虽然是比不上那个玉勺小巧,但也有自己的妙处。 然而,就在禹天泽正要动手时,被牧子润按住了手背。 牧子润笑道:“阿紫前辈,晚辈自行来做就好。” 禹天泽皱眉:“你师尊不会愿意看你这般。” 牧子润摇摇头:“阿紫前辈过虑了,此事当真只是繁琐些罢了,晚辈每摘取部分,待鬓发落满寒霜时,便会将真元运转一遭,自然寒气全消。再过得两个时辰到了极限,晚辈便会回去帐篷里取暖。何况,晚辈为水属修士,在如此环境里也是一种打磨,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带着师尊过来摘取最后一件炼材,当然是有让师尊看到他辛苦、会为他感动的心思在,可他却没想让师尊陪他一起做。 ——他的师尊总是高高在上,那就永远高高在上好了,他反正也喜欢看到师尊那个样子,就让师尊继续保持好了。 而且,紫雷焚天宝衣的确是需要这种寒气充沛的地方产出的雪莲霜露来炼制一道匿隐禁制,来在平日里中和外溢的火气,但是本身的难度也就跟他说的那样,只是比较麻烦。要是其他炼器师来做,多半是差人搜集,可他却觉得,只有作为炼器师的自己亲自搜集,在炼制的过程中,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持霜露的纯净度。 到最后,这一道由霜露炼制的禁制会遍及宝衣全身,等师尊穿上的时候,就好像他也一直陪伴在师尊身侧一样……所以…… 牧子润一笑,干脆站起身,拉着自家师尊,把他又送到了帐篷中:“阿紫前辈,你要相信晚辈才是。” 禹天泽呆在帐篷里,有些怔然,随后又一拂袖,重新坐在长榻之上。 他取出两面镜子,一面置于身前,一面用手托起。咒诀过后,那镜子里,就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那是成片的雪莲花,还有精心摘取霜露的手。 过了几个时辰后,牧子润果然停下来,回到帐篷里,这时候禹天泽已经收好了两面镜子,直看了牧子润一眼,冷哼一声。 牧子润有些无奈,心里也有些暖意,他就凑上去,要继续去给师尊揉肩捏腿。 禹天泽一巴掌把他拍到长榻上,没有说话。 牧子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也就闭目休息了。 直至第二天,他再度起身,再度去摘取霜露。 而牧子润摘了多少天,禹天泽就在帐篷里“看”了他多少天。 终于,在三个月后,牧子润得到了足够的霜露,他先是在帐篷的角落里磨磨唧唧地设立了禁制闭了个关,等出来的时候,就意气风发地,要爬到附近最高的雪山之顶去。 禹天泽神情不太好看:“你去雪山顶作甚?” 牧子润正色道:“最后一道炼制的工夫,还得借助漫天寒气镇压,否则的话,禁制不够完美,对晚辈所炼制的法宝不利。晚辈……失礼,想请阿紫前辈为晚辈护法,不知可否?” 禹天泽板着脸,率先往前面走去。 雪山顶,一片森寒。 禹天泽站在牧子润身后三百步处,看着他那徒弟蹲在地上,把那葫芦的霜露全都倒了出来,霎时间,精纯的冰属灵气四溢。 很快,那天空汇聚了雷云,直接往下方击打,牧子润手里的东西一个上冲,居然直直地迎上了那惊人的雷电! 强烈的力量冲击后,雷云散去,一个光团窜进牧子润的怀里,把他冲得连连后退,居然直接摔到山崖下面! 禹天泽眼瞳一缩,还没有什么想法,身体已经飞快冲出,御风落下悬崖,牢牢地把牧子润接住。 感受到自己的安全,牧子润睁开眼,忽而一笑:“师尊。” 禹天泽的脸色乍红乍白,他手臂上还抱着自家徒弟,但心里已经有点想把人扔下去了…… 62糖衣炮弹 牧子润当然也发现了自家师尊的表情,他很虚弱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师尊相救,否则,弟子恐怕就‘小命休矣’了……” 禹天泽的表情有点阴森。 小命休矣?我看你这孽徒现在好得很! 心里憋着气,禹天泽直接松了手。 紧接着,牧子润就飞快地往下方掉落下去,那呼啸的风声把他卷住,吹得他的头发衣袍都在“噼啪”作响,他完全没有反抗,就好像真的没了半点力气一样,带着点哀求的神情,专注地看着他家“狠心”的师尊。 禹天泽看着看着,看着看着……看得直冒火。 之前是他一叶障目了,自己纠结着是不是要保住面子里子的问题,但他又不是真蠢,听牧子润叫了一声“师尊”后,哪里还不明白这孽徒早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想一想也是,孽徒最开始伺候“任紫”时是很不甘愿的,隐藏得再好这小崽子的心思也瞒不过他。但突然间态度就变了,殷勤热情恭敬恭顺,体贴又周到,比起以前师徒俩还在一起的时候更甚。 这么一看,在那么久以前,他就暴露了! 居然隐瞒了这么久,孽徒才说出来……简直、简直就是欺师灭祖! 这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就好像衣袍被剥光了似的,禹天泽气得都要爆炸了,他作为师尊的尊严,都扫地了! 气愤之下,他看着牧子润往下掉,目光很冷酷。 装,继续装啊?摔死这个孽徒! 可是…… 他的孽徒越掉越下,越来越远,眼看着就接近地面了…… 竟然还是没有反应。 禹天泽眉头一皱,又一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自己已经俯冲下去,在牧子润距离地面只剩下三尺高的时候,再度接住。 牧子润脸色有点发白,还是勉强对禹天泽微笑。 禹天泽脸一黑,双手再一松。 “嘭”一声闷响。 这回,牧子润是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对修士来说,从三尺高的地方掉下来,还真算不了什么。 牧子润爬起来,默默拍了拍屁股和后背的尘土,老老实实地跟上了自家师尊。 没办法,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不知道怎么跟师尊说已经认出他的事情。他在心里演练了“坦白”的一百种方法,但每一种方法的最后都不是“从宽”,而是被暴揍。看来看去,也只有这种“险中求胜”最容易获得原谅了。 现在看来,师尊生气归生气,对他总是心软的,如果摔几下能让师尊消气的话,他摔也就摔吧。 牧子润一边紧跟,一边心里继续盘算。 等师尊发泄一会儿,他及时献上礼物,应该是可行的。 嗯,怎么想这个机会都是最好的。 禹天泽气场大放,漫无目的地在雪山下走了好大几圈,出手雷火阵阵,直砸穿了好几个巨大的雪窟窿,身法才渐渐慢了下来。 牧子润放任自己的真元消耗,力争让自己能显得惨上加惨。 终于,他喘着气呼唤道:“师尊,弟子、弟子……” 禹天泽听到了,虽然还是生气,但也回过头去。 果真,就见到了一张堪称“惨白”的俊脸,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甘不愿地,出现在了他这孽徒的面前。 然后,牧子润带点讨好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光团,举起来:“师尊,这是弟子献给师尊的法宝,请师尊收下。” 禹天泽一看到这光团,想了起来。 这是徒弟花费了好几年时间给他精心炼制的…… 慢慢地,就有点心软。 为了这玩意徒弟吃了多大苦头费了多大事,他只看到部分,就能感觉到其中的艰难。虽然说孽徒有点卖乖的嫌疑,可心意还是真诚的。 禹天泽过了两辈子,上辈子有眼无珠,这辈子的耐心,也全都用在了徒弟身上。 而且,再怎么生气,他也知道,他只是羞恼,而不是真的感觉不到徒弟的努力。 于是他板着脸,一把抓过了光团。 到这时他才看清,在光团里面,是一件光芒耀耀的宝衣,上面密密麻麻地,起码镌刻着有两千多条雷火属性的禁制。他所知道的那些,几乎全都有。 禹天泽的闷气,又消散了几分。 这分明是件难得的雷火属性的法衣,从上面散发出的气息来看,跟他是非常合适的,而且,这绝不会是一个筑基期修士就能随随便便炼制出来的宝物——就算他那徒弟有些藏掖着的奇遇,但要能弄出这个来,也绝对不是件容易事。 那边,牧子润很期待地询问道:“师尊可喜欢?师尊穿上给弟子瞧一瞧,可好?” 从他知道有这种宝衣开始,他就盼望很久了。 禹天泽冷哼一声,挥手打出一个禁制。 三秒钟后,禁制散开。 就从里面走出个体态修长、气魄凌人的青年修士来。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任紫”那张极普通的脸了,而是属于他本身的,那副华美到极致的容颜。这一身重紫华袍直垂而下,雷光隐隐,好似将他裹在一团雷芒中,有一种无比璀璨纯粹之感。 在这紫袍上,还有许多火焰般的暗纹,淹没在雷芒之内,又在袖摆领口袍尾之处跳跃起来,呼之欲出。那无数的禁制闪烁着微光点点,但每每只是一道流光划过,就隐匿于无形之间。 这样的禹天泽,映衬着皑皑白雪,就如同九天神凤一般张扬又锐利,高傲又霸道,刺目极了,也炫目极了。 牧子润怔然看着,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知的痴迷,随后散去,化为满满的欣赏。 他的师尊果真是天下最好看的人,不负他竭尽全力,做出这一件紫雷焚天宝衣来! 禹天泽的心情有点复杂。 刚才他炼化这件法衣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紫雷焚天宝衣”,作为雷火属性的修士,再不可能弄到比这更好的法衣了。 以前他只听说过有那么几件雷火属性的至宝,也想过等什么时候实力再增进些的时候就自己去找找材料配方什么的。但是考虑到目前的炼器大师太少,而且他们要价高不说他还不怎么信任,也就一直搁置下来了。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自己怎么样,他这个徒弟,就先给他弄了出来。 这何止是不错的法宝,根本就是最好的几件之一。甚至在最好的几件里,也是排在首位的! 而且,从样式到颜色再到一些细节地方,也十分符合他的心思,当他穿上这件法衣之后,体内雷火属性的真元就好似浪涛奔腾,与紫雷焚天宝衣形成一个循环,从此生生不息,再借由禁制之力,可以无限催发的同时,也将真元至少节约了一半。换句话说,就是实力提升了不止一倍。 刚才的羞怒明明还没有散去,现在又有点感动,让人瞬间就纠结起来。 禹天泽见孽徒正盯着他不放,脸一寒,一袖子甩过去。 一股劲风扑来,牧子润被这袖风一拍,身子一歪被掀了个墩儿,他连忙用手撑住,低下头的时候不由得闷笑几声。 就说师尊心软,一点真元都没有用,这性格真是…… 轻咳一声后,牧子润翻身坐起,决定再接再厉。 今天务必要用糖衣炮塔把师尊搞定,否则以后什么时候师尊想起来就揍他一顿,那可怎么是好? 所以,他很干脆地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光团打过去:“这是弟子早期炼制的一件法宝,也是为师尊量身打造,还望师尊不要嫌弃。” 禹天泽看着那光团飘到自己身前,更纠结了。 这又是什么? 不过,都说是早期炼制的…… 牧子润的表情依旧很期待:“师尊快炼化了它,瞧瞧喜不喜欢?” 禹天泽看了他一眼,也用手抓过来。 这回,好像是件飞行法器,碧青色,形态古拙大气,是以发簪定型。 所以,是平日里拿来束发,需要时就御其飞行? 因为之前没有人用真元灌注过,这件法宝很新,几乎是一片空白迎接了禹天泽的力量进入,他很快炼化成功,表情有点僵硬。 青雷火云舟,同样是雷火属性的至宝。 牧子润难得见到师尊这样,心里很满足,快声催促:“师尊试一试!” 禹天泽打了几个指诀,把这青雷火云舟释放出来,落在地面上的,就是一艘碧青色的楼船,两头尖尖,通体如玉,上方有火光点点,形成淡青色的火云,拱卫在楼船左右。船上船内之物,无一不显得奢华精美,又显得威风赫赫——不得不说,他一见到这楼船,就很喜欢,跟紫雷焚天宝衣一样,让他觉得顺心如意。 但也是因为这样,禹天泽明明在生气,同时又很高兴,这生气和高兴混合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给孽徒摆臭脸了。要是让他立刻不摆臭脸,他又觉得被孽徒算透了,心里很是不爽。 停顿了一秒钟后,他再一袖子刷了牧子润一跤,转身就上了楼船。 青雷火云舟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那速度,那气势,那威风,都十成十地符合炼制者最初的设想。 然而…… 牧子润傻眼了。 师尊这是,把他扔下了? 他虽然已经想过了很多种师尊可能会有的下一步反应,但是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么个冷处理。 说起来,他现在真元是真的耗空了,要在这里干等着恢复再去追人吗? 那飞舟很快的,他追不上啊! 牧子润深吸一口气,拉长了嗓子喊道:“师尊,弟子错了!再不敢隐瞒师尊了!求师尊带弟子一起走吧——” 云霄之内的禹天泽脚踩飞舟,冷笑一声。 之后,一道紫雷倏然而下,把牧子润一卷,扔到船舱里去了。 孽徒,叫你算计! 今日便让你知道,谁是师、谁是徒! 63结丹 牧子润站在院子里的大树旁,看着闭着眼盘膝坐在长廊玉阶上打坐的禹天泽,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们回来正罡仙宗已经三天了,师尊不理他……也三天了。 虽然师尊心软而且又有他两件礼物奉上讨好,可他师尊的情商是很堪忧没错,智商却显然没问题。这种反应,明显就是窥见了他的心思,特意想明白了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嘛! 师尊眼里揉不得沙子,一边很高兴他这么诚恳送了礼物很孝顺,一边觉得他看了师尊笑话很不孝顺,纠结着纠结着,就别扭了。 好吧他事后有反省,下次可不能这么折腾,这不就玩脱了?为了不挨揍结果被冷暴力,算不算也是自作孽…… 牧子润反省着,动作还是很快地去切好一盘子灵果端过来,奉到了禹天泽的面前:“师尊,弟子去谋了些上好的灵果过来,内中含有十分纯净的火气,不如师尊尝一尝?”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 他转了个身,用后脑勺对人。 牧子润淡定地转个方向,从另一边跟禹天泽打照面:“师尊,弟子这回很是争取一番,才从一位内门弟子手里夺来的,花费了不少灵石,就看在弟子还有些苦劳的份上,尝一尝可好?” 禹天泽顿了顿,又转了个身,还是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牧子润再转了方向,再同样“恳求品尝”。 禹天泽也再转了个方向。 师徒俩转来转去,转得禹天泽实在不耐烦了,睁开眼一拂袖,回屋去了。 牧子润依旧很淡定地跟上,这一次他什么也不说,只露出很黯然的神情,把那盘子灵果放在了小几上,自己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等牧子润的背影消失,盘膝坐在榻上的禹天泽再度睁眼,看着这盘子火气蒸腾的灵果,皱起了眉头。 良久,他哼了一声,下榻走了过去。 大概一个时辰后,牧子润回到这房间,那盘子已经空了,但是榻上的他师尊周身气息鼓荡,显然就是在修炼了——完全是一副不让人打扰的样子。 牧子润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又蹑手蹑脚地把盘子收走了。 这盘灵果就好像打开了一个缺口,之后的每一天,牧子润都是精心准备了各种灵果菜蔬精肉之类的充满灵气的美食,用同样的方法摆在他师尊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而禹天泽虽然还是不跟牧子润说话,但每一次都只会留下一个空盘子。 于是牧子润他,也就不再担忧了。 闹脾气就闹脾气吧,肯吃他送的东西,那就是原谅了一半,至于不跟他说话……这种“我不理你不理你就是不理你”的做法,其实也是亲近的一种表现不是? 先老实一段时间,反正他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快要结丹了,到时候……师尊总还是会心疼他的。 又过了五天,牧子润心心念念的机会,的确到了。 就在这一天,他感觉到一种朦胧中玄而又玄的气机,几乎是立刻来到雷火殿外,借助那灵湖里的水,开始自己这一次的突破。 在外游历三年,他借着给师尊找炼材的工夫,走过了不少地方,当然见识也就更多了,这样不仅把基础夯实,更对很多术法的利用,都有了一定领悟。那么多时间下来,他不知被外头那些苦巴巴的散修或者想要杀人夺宝的魔门追杀过多少次,他也并不是每一次都利用师尊给他的雷火弹逃命的。 就算他已经被洗成了单水灵根,短短三年就能结丹,也是万中无一的资质了——当然,他明白自己的资质水分很大,可水分大有什么关系?他师尊愿意,他就是运气好,而且,水分什么的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他能不能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 这么想着,牧子润就露出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往地面上一坐,手指一扫,周围就出现了许多小小的阵旗,全都是他一手炼制。 尽管这些比不上他用系统合成的那么精美,可也是他精心研究后的炼器之作……批量产,不心疼。纯属刷熟练度而已。 很快,天上就滚滚来了一层乌云,那是小雷劫要到的意思。 修士结丹,金丹的质量好不好,就要看雷劈得多不多了,雷劈得越狠,就说明修士越被上天妒忌,当然潜力更大,突破后实力也更高强。结婴也是一样。 牧子润很沉稳地等待着雷劈,同时,他也没忘了寻找自家师尊的踪迹。 果然,哪怕再不想理他,这种时候,他那个总是很暴躁的师尊,还是会压住所有脾气,站在雷火殿里,一瞬不瞬地保护他这个徒弟。 所以,让他怎么不敬重这个师尊呢? 禹天泽在那边,也的确很担心。 他活了两辈子,也只给两个人守过关,不过明鸢资质普通,修为也是被他催灌出来,即使有雷劫,雷劫也不强。他一个雷火属性的修士站在旁边,勾勾手指就可以用替代之法把那雷劫扛了——反正他也从来不奢望明鸢有什么大本事,只是让他多活几年罢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看着小崽子长大成了徒弟,徒弟满肚子心眼变成孽徒,别的不说,资质悟性上就非同小可。而且,运气也是好得异常。 想想看,从前他到处给明鸢找能洗灵根的灵药,连根毛都没找到,而这辈子直接弄到了一大块灵犀根,供应千人都没问题。还有他以前经历艰险才能得到足够资源,这小子本来就有神秘叨叨的东西就算了,逃命的时候不用动手就能被资源送上门来……若说凡人世界里,这叫巧合,可在修士中,是真有“气运”一说的。 禹天泽只看着雷云积累的程度,就知道雷劫不会和明鸢那时三五道就解决问题,这含量起码得上了二十,也不知徒弟能不能扛住啊! ——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为了这家伙的前途,除非雷劫要把他给劈死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出手。 什么生气什么冷战什么别扭,在雷劫要劈下来的当口,在禹天泽的内心深处已经碎成了渣渣。 而牧子润呢,他有了师尊给他掠阵,心里一点畏惧也没有。 只见那雷云堆积到了一定程度,“哗啦”一声,就是一道紫色的闪电骤然而下,直直地,就对着他头顶天灵劈来! 牧子润不慌不忙,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枚大印似的东西,往半空里一抛。与此同时,他手指点向身边的一面阵旗,就安然而坐。 说时迟那时快,那闪电劈下来的时候,在半路就被一道白光拦截——这是阵旗激发的防护罩。但是毕竟是等级低的产品,白光只阻拦了一下,又泛起一阵涟漪后,就散了开去,这稍微小了一点的闪电,就继续劈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大印就跟闪电对上个正着! 这一刹那,只听得一声炸响,闪电碎掉了,大印也碎掉了。 第一道雷劫,就这么平平安安地渡了过去。 禹天泽表情冷酷。 这才第一道而已,哼。 紧接着,第二道闪电也是劈下。 牧子润看了看那闪电,从袖子里又摸出一枚大印抛上去,也又激发了一面阵旗。 还是和刚才一样,阵旗阻拦降低闪电威能,大印跟闪电“同归于尽”。 不过大印的体积不小,被劈碎的灰渣也掉落下来,牧子润挥挥袖子,把那些灰渣也扫了个干净。 接下来,是第三道、第四道、第…… 短短片刻时间,十多道闪电争先恐后,一道连着一道地往下划拉。 牧子润每次都用一样的手段,每次都顺利解决问题。 禹天泽眉头微松。 真是歪门邪道! 这岛上的声势,正罡仙宗内门的其他弟子,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注意到。即使是更远的地方,也能感觉有人突破引发的天地气机变化。 本来么,内门弟子结丹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压根不会有多少人去注意,可是当他们发现连着十来道甚至二十多道后那雷劫还没停下来时,就很讶异了。 通常来说,修士结丹时,雷劫在十到二十道之间,就叫做稳定发挥,十道以下那叫混出来的金丹没有价值,二十道以上,就属于潜力股。 现在发现了,有些人就心动了。 要是这人正好还没投靠谁呢? 反正就算自己拉拢不到,也不能让对手拉拢到。 再说了,要是人家已经投靠了,他们看看热闹心里有个底也好。 有这样想法的,无疑都是亲传弟子核心弟子预备以及核心弟子之流,要想在内门得到月例以外的资源和更多的话语权,自己的势力可是必不可少。 尤其是灵湖上其他岛屿离得近的,来得就更早了。 没多久,在这座岛屿的附近,雷劫的范围之外,就陆陆续续来了好些看热闹的内门弟子。这时候,上头的雷劫,也已经劈完了二十九道,这第三十道,也是正在往下劈着呢。 就有人吃惊地说出了口:“这个渡劫之人……可不是要渡四九天劫吧?” 还有人满脸微妙:“这渡劫之法……” 另一人接上:“……耗费当真不少。” 牧子润仍在慢条斯理地抛大印,祭阵旗,有条不紊,每次都精准得很。 不过每一道雷就毁两件法宝,虽然是批量产出的,这也算是一掷千金了。 倒是禹天泽,终于满意了。 他这孽徒虽然欠教训,总算还是有点像他的。 就比如在禹天泽的当年,他所渡的,也正是结丹时非常罕见的、也是最为强大的四九天劫。 这样的修士,无一不是同等级里最为强大的人。 64跟围观群众打架 很快,牧子润渡劫到了第三十二道雷。 到三十雷以后,就不像之前那样简单了,他得……每次用双重阵法和两枚大印才是。然后每多渡一道雷劫,就得多甩出一倍的大印,才能顺利抵消雷劫的冲击。 越是往后看,那些围观修士们,就越是产生了一种囧囧有神的感觉。 那大印……那修士……到底有多少枚? 短短时间里,起码快四十了吧,而且每一枚大印都是差不多大小,偏偏就花纹上都大相径庭。 这让人忍不住地怀疑,这又到底是哪个炼器师,这么无聊? ——无聊的炼器师就是牧子润本人。 虽然炼材是暂时没时间去凑齐的,不过他为了以后给师尊炼制金雷冥火宝印的时候能更华丽更符合他师尊的审美,闲着没事的时候,他就会炼上几个大印来比较比较,积攒到现在,都一百来个了……所以,完全不怕消耗来着。 到第三十三道雷时,牧子润干脆地抛出十枚大印,感受到雷劫“噼里啪啦”但总是要被大印阻拦住,他的心情略好。 果然还是托了师尊的福吧。 他现在也发觉自己大概就是四九小天劫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怕。 禹天泽看着雷劫渐渐到了尾声,表情也严肃起来。 围观的人太多了,尽管这是在宗门之内,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看不惯他人比自己优秀所以暗地里使手段瞎搅和的? 要是有个万一,倒霉的就是徒弟了。 这时候的禹天泽,不仅忘记了他和徒弟还在冷战,还恢复了一个好师尊应有的水准,他担心起来。 大家都知道,禹天泽是个行动派。 于是乎,他身形一晃,衣袍飘飘地,就出现在了徒弟雷劫范围的……边缘。 禹天泽神情冷酷地看着一圈的围观群众,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来者退避十里之外。” 灵湖里,岛与岛之间的距离,至少可都是有十里开外的。 就算是住在附近的,也得空出个安全距离来。 这么不客气的话,让围观的修士们都有些不爽。 都是同门,以为他们会偷袭吗?不要把他们想得这么没品好不好! 禹天泽木着脸。 他谁也不信,人这么多,谁知道有没有不安好心的? 那边,不爽之下就有修士直接开口问了:“你与那渡劫者是什么关系,为何能替他出言将我等驱走?” 禹天泽冷眼看过去:“此为吾徒。” 围观修士:“……” 得了,是那高潜力的家伙的师尊的话,那的确有这个资格。 不爽归不爽,大部分的内门弟子起码面子上都是很有风度的,在主人家赶人的时候,考虑到的确人多会让人担心之类的缘由,也就走了。 留下来的那些,有些站在灵湖另一侧,有些躲在附近的山包,有些只是稍微后退了一些……简单地说,他们没把禹天泽太当回事。 尤其是,本身就有化神期的修士。 禹天泽:“……” 提醒过了还不肯照做的话,那不是找揍吗? 既然这样,那就揍吧。 禹天泽除了对他徒弟以外,对谁都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所以,他很冷淡地等了一分钟,发现再没有人按照他说的走得更远之后,就右手一抓——刹那间,手心里已经抓住了一柄大锤。 在跟徒弟一起游历的时候,为了不让徒弟发现身份……算了这个先暂时不想——他很久没有用这件合手的武器了。 说起来,他也有点手痒。 下一刻,禹天泽动了。 他没有太多的花哨,只把右臂抬起,在半空画了个圆——“轰!” 就在东北方向四十五度的那座小山包,已经被他一锤子砸成了个扁。 一锤之威,竟至于斯! 牧子润百忙之中还在留意自己的师尊,见到这情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正好拿来(让师尊)练练手”吧……话说回来,那紫雷焚天宝衣,又一次证明了它对师尊的用处。 真是没白费他的心血。 小山包上,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喷出一口浓血,捂着被砸断的肋骨,脚踩飞剑急速地奔出了十里开外。 他不就是想多看一会儿吗?真是倒了血霉了! 禹天泽见他识相,就不再关注。 他目光一转,盯上了另一个小山包——那是人群聚集地,起码有四五个人,都站在那里。统统都是元婴期。 禹天泽没有心思跟人废话,他只是朝着那个方向,再度抡起了大锤。 那边的几个元婴一起转头看向之前被砸扁的小山包……“刷”一声后,这暂时完好的小山包上,已经没有了人。 只留下几片枯叶,正打着旋儿被风卷走了。 很好,禹天泽的视线又转了个方向。 那是一块平地,站着个负手而立的,化神期的修士,他的境界比禹天泽的化神中期更高,达到了化神后期的境界,而他更是在禹天泽出去“救”徒弟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得到了核心弟子名额的一人。 同时,他一直闭门修炼偶尔游历,并不知道禹天泽在正罡仙宗是一个多么会拉仇恨并且从好几个核心备选并上一群亲传弟子的包围圈里顺利走掉的……奇葩。 所以,如今正好意得志满的这位化神后期核心弟子,就没把禹天泽之前的警告放在眼里。 当然,禹天泽并不是个鲁莽的人。 他并没有看到这个核心弟子就直接杀过来——毕竟也算是越级挑战了,怕是没什么好怕的,总比其他人花费时间不是? 因此,禹天泽看过这厮之后,把他拉入自己的黑名单,就转脸去扫除其他障碍了。 同样是抡起大锤一通打砸,他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架势,把没被吓走的窥视者干掉的干掉,砸飞的砸飞,抡成重伤的抡成重伤,总之气势如虹。 那个核心弟子见到禹天泽没有理会他,心里更加自得。 他只想着,看来,这人也知道尊敬他这位师兄,既然如此,实力高强的师弟,也是可以搞好关系的嘛,而且他徒弟好像也不错,再过几百年,又是一位高手,他也就不计较对方之前的不懂礼数了……“轰轰!” 一股绝强的威压从头顶轰下来,核心弟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他也赶紧抛出一尊小鼎,勉强抵挡住那大吃的一击,自己迅速逃离了锤子的笼罩范围。 他、上、当、了! 这一刻,核心弟子感觉到一股憋闷自心头而起,很快又变成了恼羞成怒。 没面子,真是太没面子。 想起刚才自己心里的念头,就更觉得被人嘲讽了似的。 尤其是…… 核心弟子看到了他的那尊小鼎。 就在那锤子砸过之后,小鼎不仅有了裂口,还干脆崩了个角,鼎身也出现了凹陷。 如果说没使出之前那是“华丽”,现在的造型,简直就是“滑稽”了! 核心弟子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肉疼,非同一般的肉疼。 这是他刚弄到手的上品法宝,有非常好的防御作用,生死相搏的时候几乎就等同于一条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炼化而已。 刚才因为猝不及防,他其他的防御法宝显然防不住大锤,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得不把还没祭炼好的法宝放出去,而没有祭炼好就意味着很多威能释放不出来,释放不出来就意味着抵抗能力差,抵抗能力差就……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简直愤怒。 弄成这样起码得再花费大笔的资源才能把小鼎修复再来祭炼了,中间不仅要浪费很多时间更是有可能修复完以后的小鼎无法恢复它本来那么完美! 这个紫衣人,真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怀着对法宝的心疼,这核心弟子手掌一抓,就握住了一把长戟,然后双手一横,对着禹天泽,就猛冲过去—— “还我法宝来!” 禹天泽冷哼一声,也是抡锤而上。 要说打架,高他好几个境界的他可能比不了,但如果只是高他一个或者几个小境界,他还真是没怕过谁。 打就打啊,找揍的话成全他! 刹那间,大锤跟长戟相碰,火花四溅,金铁交鸣。 锤子也好长戟也罢,力气都是不小,而且都是两个人擅长的兵器,所以打起来的时候,就有一种飞沙走石天地变色的效果。 禹天泽难得遇见个手段还不错的,也打得有点兴起。 徒弟在渡劫就算他自己不承认但其实也有点小焦躁好吗,送上门来的发泄对象真是太让他满意了。 所以,尽管他觉得这家伙没什么眼色而且挑事很烦,可是也被激出了几分打兴,再不跟刚才一样试探、手下留情,很顺畅地,用了十成的力道。 “砰砰砰砰!” 连串的响声,一声比一声更明亮,一声比一声更急促,。 禹天泽越来越兴奋了,一直拉直的嘴角,这时候也勾了起来。 他觉得有点过瘾。 不过,他的对手就不那么过瘾了。 那核心弟子越打越皱眉,第一击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就算力气比他大也大不了多少,可是越是往后,怎么就越觉得难以应付了? 一锤比一锤力气大,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从最开始的想要找回面子,到现在,这核心弟子想的却是怎样不着痕迹地脱离战局,最好是不要在这里再丢一次面子了。 ……刚刚得到核心弟子的位置,就立刻输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他肯定会被那些没争过他的备选核心嘲笑,而且核心的位子,也有可能会不稳的! 到现在,他终于开始后悔了。 如果最开始不那么得意想显摆自己的面子,而是听了这家伙的话就立刻很有风度地离开……那就好了。 然而,后悔也没用。 因为禹天泽的眼睛,都已经兴奋地有点发红。 很久,没有遇见能挨他那么多锤的对手了! 那一头,牧子润正好渡完了最后一道雷劫,也就是第三十六道,依旧很轻松。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周围被雷劈碎的法宝渣渣又整理一下,转身看到他那师尊正跟人干架。 而且似乎挺开心的。 牧子润想了想,坐着一团轻云,来到那两人战场的身后,拉开嗓子:“师尊加油!” 禹天泽当然听见了。 他有两个想法: 第一个,徒弟渡劫成功,这样很好。 而第二个……“加油”何意? 65牧子润斗法 徒弟渡劫成功,禹天泽突然就没兴趣继续跟人打架了,他收起刚才那种兴奋的状态,表情开始变得很冷肃。 然后,他单手抡锤,从身后直绕了三百六十度一个大圆,以千钧之势,狠狠砸向那核心弟子的天灵! 核心弟子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被砸实了,就算他已经是化神期了,脑袋也要裂开好不好,这是要命吗?几乎是反射性地,他一咬舌尖喷出了一柄玉尺,带着一团濛濛白光,在头顶上生出了一团祥云,硬生生地把那锤子给挡住了。 就好像泰山压顶……重,太重了! 核心弟子额角青筋暴起,准备找路遁走。 锤子还在往下压,禹天泽右手抓着锤子跟他较劲,左手掌心里,很快氤氲生成了一团雷火之气。在眨眼间,就变成了直径有三米长的一颗硕大球体! 他扬了扬眉,直接把这雷火球也摁了上去。 嗞嗞—— 轰—— 噼里啪啦! 核心弟子缠着满身的雷电流火,用玉尺最后把全身护住,直接往下方栽去。 他的胸口闷痛,嘴角溢血,面如金纸。 基本上,受了很重的内伤。 因为雷劫渐消而再度聚拢过来的内门弟子们:“……” 那是新晋的核心弟子张孟姚? 平时高高在上实力高强之前刚刚在晋级大会上脱颖而出的几个中的一个? 怎么被人打得这么惨…… 内门弟子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虚空而立的另一个人。 只见那紫袍青年看都不看张孟姚一眼,只顺手把锤子往腰间一插——当然这玩意儿立刻缩小了,又甩了甩另一只手上的雷火之气,转身往另一团飘飘荡荡的轻云那里“走”去。 轻云上,坐着个俊朗稳重的青年人,身上萦绕着刚刚渡劫成功后散发出来的金丹气息,正在朝紫袍青年殷勤地笑。 紫袍人站在轻云边上下打量了那稳重青年后,冷笑了一声。 两个人开始对视。 内门弟子们看一眼倒在地上被好几个自己人抬走非常悲惨的张孟姚,再看一眼那边两个……据说是师徒的。 “这两个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 “那两个人是谁啊,怎么那么傲慢?” “回去打听一下,就连核心弟子都被打成这副模样,那紫袍的还没达至炼虚期,实力也太强了……” “核心弟子内部,这次恐怕要有动荡了!” 这么想过后,这些内门弟子们觉得不能再继续围观下去了,没看连核心弟子都兜不住吗?脾气那么坏的…… 一哄而散。 禹天泽看着牧子润。 牧子润看着禹天泽。 禹天泽:“你方才所言何意?” 牧子润想了想,试探问道:“师尊是说……‘加油’?” 禹天泽点点头。 前所未闻。 牧子润有点尴尬:“此为弟子曾经家乡俚语,为对师尊有信心,鼓励取胜之意。” 禹天泽转过身:“那等微末之人……哼。” 然后,他就往岛上去了。 牧子润赶紧追过去:“师尊不生弟子的气了罢?” 禹天泽不说话,步子加快。 牧子润也追得更快了:“师尊,弟子真的知错了,师尊不理弟子,弟子心里很难受,师尊……” 禹天泽终于回过头:“啰嗦什么?为师腹饥了。” 牧子润目光登时温柔下来,高兴说道:“是,师尊,弟子这就去准备!” 禹天泽站在雷火殿前,看牧子润那般喜悦的模样,表情也总算是缓和下来。 一直不给徒弟正脸,他也是不爽的。 现在的徒弟,应该不会再犯错了。 这才是乖顺的好徒弟! 于是,师徒两个就这样和好了。 同时,他们两人在正罡仙宗内门的中上层弟子之内,也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首先,是牧子润不靠他人帮助渡过了四九小天劫,用的手段虽然单一,但能看出他是具有相当程度炼器师潜质的。这是个人才。 然后是禹天泽,好像没花费太大力气就干掉了一个核心弟子,这哪来的高手? 修真人士的动手能力和调查能力都是很强的,因此,在短短时间里,这师徒两个的老底儿,就都被人抄了出来。 原来他们是来自于中级门派九阳门到本宗潜修的啊…… · 当牧子润跟随自家师尊来到斗法台前的时候,师徒俩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许多异样的目光。 禹天泽皱着眉,来到了属于自己的斗法台上。 仍旧是化神期的斗法台,在这斗法台上,也仍旧有一柄重枪,而斗法台旁的大桌上,依旧有密密麻麻的被封存着的好些储物袋——全部都是他曾经的战利品,并且留在这里用“重注”来勾搭高手的。 可惜的是,直到禹天泽出门逛了一圈且顺便把徒弟带回来还守着徒弟结了个丹渡了个劫,这柄重枪还是没人拔出。 禹天泽:“……” 说好的高手呢? 上次不是还有到他门口找茬的几个实力将就的家伙吗,虽然那时他急着找徒弟没打架,可他能走掉这件事应该让那些人很没面子才是,怎么不干脆过来在斗法台上找他解决? 牧子润笑道:“师尊是擂主么。” 禹天泽点点头:“可惜无人来战。” 牧子润最近一直表现良好:“师尊且放心,弟子定会好生修炼,希望境界能早日追上师尊,到那时,便可时常与师尊切磋了。” 禹天泽的神情好看了点:“不愧是我禹天泽的弟子!” 牧子润还是很稳重:“弟子定会努力,不堕师尊威风。” 禹天泽满意了:“很好。既如此,你便去金丹修士的斗法台处与人切磋一番,如此日日对战,方可有大长进。” 牧子润笑意一顿:“……是,师尊。” 算了,师尊说得对。 反正……反正他也不是纯“拍马屁”不是? 在禹天泽充满了威慑力的目光下,牧子润老老实实地,去了金丹期的斗法台。 一路上他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好好出力,至少要让师尊看到自己不是只会做饭做衣服吧?不然的话,要是给别人看了笑话,回去他又该挨揍了…… 禹天泽没有留在这里守擂,他对擂台战也没什么兴趣了,袖子一卷把大桌上的战利品都卷走后,转身带着自家徒弟来到了金丹期的斗法台前。 他还没见徒弟真正地出过手,这时候正好看看。 牧子润很从容地跳上了台,面向他的对手。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上品灵石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笑道:“牧某不才,以此物为注,请师兄指点。” 这擂主是个瘦高的青年,擅长的据说是一手风雪剑法,虽然没有剑修那样专注,但作为自己功法的辅助技能,本身也有着非常厉害的能力,基本上他之所以能守住这个擂台,就是因为剑法中的意境可以直接把对手冻住,让他们不知不觉间真元的运转速度减慢,让他有可趁之机,就把人扫下擂台了。 相较而言,在四个金丹期的斗法擂台上,这个郭新就算是比较厉害的一位。 见到牧子润一抬手放出这样的赌注,郭新皱了下眉。他守擂很多天了,不过对于金丹修士而言,上品灵石还是比较稀罕的。 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没太多经历的年轻师弟,是心里有必胜的把握呢,还是愣头青不知好歹? 想来想去,心里的贪念还是占了上风,郭新一横心,也打出了几件好东西,价值比上品灵石也不差什么了,就是凑在一起才能比较,所以稍微逊色一点。他随即抱拳:“牧师弟相邀,郭某敢不从命?不过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斗法切磋乃是常事,还是莫要伤了和气。” 牧子润也抱拳:“那是自然,师兄请!” 郭新道:“请!” 下一刻,他毫不含糊地擎剑一刺,剑锋处就窜出了无数气流,把整个擂台都席卷在一片暴风雪中! 抓住先机方可胜,他嘴上客气,出手那是完全不客气的。 牧子润的反应也很快,就在他说出“请”字的刹那,其实就已经打出了很多阵旗,形成了一种阵势,是可以引导风向,让对手捉摸不透的,而只要暴风雪里的“风”遏制住了,那暴风雪里的“雪”,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毕竟,他是水属的修士不是?对寒冷的抵抗能力,除了冰属性的修士以外,也就是水属修士最强了。 牧子润再把咒诀念了几句,在他的头顶上,就出现了几只莹蓝色的鸟。 这并不是真正的禽鸟,而是水属的功法凝聚成的,有着禽鸟能力,却也饱含水属特性的真元聚合体。 然后,这些禽鸟一分为二,二分为多,就争先恐后地,往暴风雪中冲了过去! 台上的两个斗法很激烈,台下的围观群众也渐渐更多了。 其他常驻斗法台的弟子们不太能理解,因为来的人里不仅元婴修士不少,连化神往上走的都有……对他们而言,这金丹期的斗法有什么好看的? ——这宗门大了,很多时候消息也是很不及时的。 虽然禹天泽和牧子润的确颇有名气了,可要想让整个宗门上下无一不知,那还是不太可能的。 斗法台常驻弟子不解,赶来围观牧子润神通的其他弟子也不解释,大家就这么藏掖着观战。 有人看热闹,有人嘛,那是看门道。 于是,在牧子润出手就使出神通后,就引起了一片寂静。 一个弟子迟疑着开口:“那位师弟神通变化的是……麻雀?” 围观的弟子们:“……” 禹天泽拧起了眉头。 66麻雀的威能 一般说来,法术虽然是千变万化精妙无双,每一位修士就算是修炼同一种功法往往也能弄出不同的玄机来,可很多时候,还是有一种约定俗成的变化方法的。 ——当然,这并不是硬性的规定。 比如说,一般使用火属法术的时候,修士会喜欢把神通凝聚成凤凰、朱雀、金乌、火龙等类似的高大上形态,如果本领比较低还不能领悟这些神鸟神龙精髓的,他们无法变化出这些,也会选择猛兽之类的形态,才显得威武又霸气,而且很适合火属功法给人的感觉不是? 再比如说,使用冰属功法的时候,就比较喜欢用冰箭冰剑冰枪冰针冰龙冰蛟等等,也是因为这种属性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寒凛冽,当然这样显得更加厉害。 再有水属的术法——冰灵根还是从水灵根变异出来的呢,只可惜水属远不如冰属攻击凌厉就是了。于是通常情况下,水蛇水蛟水龙,再差点的有水鲨水鲸水章鱼,都算是威力比较大的也能给这类属性增加点霸气的了。 还有金属、木属、雷属、风属、土属…… 总之,大家都更喜欢霸道又强悍的,龙是第一最爱,但是龙凝聚起来困难,所以蛟就是第二爱好了,还有什么狮子老虎的…… 尤其水属性,一般变化成海洋生物才是合理的嘛,变鸟是怎么回事?水里的东西飞起来难道不会给人一种“很不对”的感觉吗? 退一万步说,变鸟就算了,居然变的是麻雀……那种灰扑扑的东西完全不符合审美不说,而且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要知道,神通术法的拟态越是贴近变化的那种生灵,也能带上那生灵几分能力,是对力量有加成的好不好! 变麻雀,搞笑呢? 毋庸置疑的,对牧子润的潜力很看好所以特意过来观战的围观修士,不由得就产生了一种啼笑皆非,并且异常失望的感觉来。 而且,有些人甚至私语起来。 “潜力好有什么用,这点战斗意识都没有,也就只剩潜力了……” 这是被自己追随的师兄要求过来观战后带回消息的人的幸灾乐祸的声音。 “此子行事不通情理,潜力怕是要抛费了。” 这是本来欣赏牧子润的。 “荒唐!莫非是因着之前大出了风头,如今得意至此了?” 这是失望的。 “哗众取宠!如此浪费天赋之辈,师兄竟还让我留意,真是太小觑我了!” 这是被赶来看未来对手,然后产生轻视之情的。 另外还有很多声音,无一不是对牧子润的举动大不赞同。 就好像牧子润变了麻雀出来,他的仙途就已经毁了,就算渡过四九小天劫也会成为废物……被如刀的言论踩到了脚底去。 禹天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爽,非常不爽。 本来他也不喜欢麻雀这种毫不华美之物,而且已经决定好要事后要把徒弟拎过来好好教导一番的。 可是现在…… 他禹天泽的徒弟,谁敢这般糟蹋! 心头一狠,禹天泽把刚才说话的那些人的面孔扫过去,死死地记牢了。 这样如电的目光,有些人留意到了,有些人察觉到了,都是背后一凉。然后,议论声就小了许多。 他们暗暗想着:禹天泽此人性子暴戾,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而且看起来对他徒弟极其护短,如今还是不要轻易跟他结怨才好…… 禹天泽冷哼一声,继续看徒弟变麻雀。 他这时已经改变了想法。 一来他不信徒弟没有自己的考虑,二来……就算麻雀真的百无一用,他禹天泽也要想到办法,把无用变成有用。既然那么多人都不看好徒弟的麻雀,那他偏偏要让徒弟的麻雀变成人见人怕的超强神通! 没错,回去以后,他一定要把徒弟抓来,好好地跟他研究研究。 斗法台上。 郭新本来发现自己的风被定住,还有几分警惕,但随即看到那牧子润神通变化出来的麻雀,就又把警惕消去了些。 就跟那些修士们都不看好麻雀一样,郭新也不看好。有人在斗法台上直接亮麻雀,难道还想用麻雀对付他的暴风雪? 尽管只是根据剑法特性衍化出来的风和雪,并不是他本身灵根属性所带,可这威力,也并不比那真正的风灵根修士、冰灵根修士差上多少。 看来,这一次的赌注,他拿定了! 牧子润也感觉到了对方送下来的防备,他微微一笑。 禹天泽所料不错,牧子润他当然是有想法的。 麻雀……也并不是他一时起意,而是本来就作为一种可以不断完善的神通来开发的,这一次的擂台战,也根本不是他第一次使用。 是,麻雀很小没错,也的确不够威风,但是麻雀却有几个最大的特点。 首先,麻雀它很能吃。这个能吃它并不是说它食量大,而是它不知道饱饥,给多少,它就吃多少。 然后就是……它除了能吃,它还什么都吃。 这个才是重点。 至于麻雀显露出来对方基本都会轻视这种事,就是附带的好处了。 那些麻雀一边分化成更多的麻雀一边往暴风雪里扑去,看起来跟自杀式攻击没什么两样,而且好像蚍蜉撼大树似的,让人觉得可笑又可怜。 ——它们才刚刚接近,就被卷入风雪之内,很快就被吞没了。 然而,牧子润的神通在继续。 他头顶上凝聚出的麻雀越来越多了,分化出来的麻雀……也更多了。 好像就在几个呼吸间,麻雀就从零星几只,变成了好大一群。 蓝汪汪的,铺天盖地。 无数的麻雀挤挤挨挨,身体碰撞时,渐渐发出了连串的闷响,而麻雀越多,就有一种急促的鸟鸣声也悄然响起……最初只是零星的轻微的,可忽然间这些声音就好像连成了一片,猛地变得尖锐起来! 闷响声与尖锐连续的鸟鸣声,结合起来变得十分刺耳,同时还有说不出的韵律,就仿佛焕发出一圈圈音波,直冲着那郭新冲了过去! “嘶——” 郭新的耳鼓倏然受到刺激,脑子里就是一个发蒙。 这声音……好生难听! 因为这脑中一瞬间的空白,他的风雪剑法也停了一停。 便正是在停了一停的这个刹那,麻雀们扑得更快,就像是一大滩蓝色的光点,在众围观修士震惊的目光里,掺和在那暴风雪里,几乎把那雪也染成了蓝色! 逐渐的,白色的雪在减少。 即使郭新好容易反应过来,立刻强撑着再度将那风雪剑法用得圆熟,剑法所制造的暴雪,也仍旧在不断地减少。 最初,围观修士们只以为是麻雀越发增多的缘故,他们只觉得这牧子润虽然十分胡为,但根基深厚,看起来真元的积累,也很雄浑。此战之后,若是他能够转换法门,也未必不能重新立起。 但后来,这些修士却是发觉,那并不是麻雀们在持续增多,而是……白色的雪在减少。此消彼长之下,才见到那漫天的蓝色,取代了本来正在肆虐的白。 这是、这是—— 有人低呼出声:“麻雀食雪!” 一言激起千重浪,众修士惊异之时,也将神识放出,探入台上,看得更加仔细。而真看得清楚后,又是有了无数反应。 果然那麻雀正在食雪。 虽说麻雀小巧,那喙也短小,但每一只麻雀只叼住一片白雪,便即吞了下去,待入腹之后,再来第二口,第三口,仿佛不知饱胀,只管不断吞吃。 其速度极快,不过一二个呼吸工夫,一只麻雀身边的白雪,就被它吃了一空,转头再是一扭,又往另一处吃去。 就有修士见到,有麻雀吃得过多,腹部撑得极大,待到得某个极限,就轰然一炸! 当是时,他心里一惊。 炸开了,又当如何? 然而这修士马上便知,事情非他所想。 原来麻雀虽是炸开,却立时化作了一片水波力量,消散开去,而那被它吞吃的白雪,也早已消融不见了。 这是……被化入了水波之中? 与他一般想法的,还有许多修士。 他们见多识广,眼界不俗,这时候,都是恍然。 就如他们所料,那水波颤了颤,立刻又便变成了两只麻雀。 ——先前炸开的麻雀,在吞吃白雪之后,就把那白雪之力同化吸收,待它炸开后,所有的力量都变成了水属真元,之后就能变化出更多麻雀,继续吞吃白雪。 这种情景,这种神通,简直不合常理! 看出了门道的修士们,都觉得有点恍惚……这麻雀,还能这么用? 禹天泽的眉头松开了。 他就说徒弟不是毫无筹谋的,那崽子向来喜欢算计,弄出来的神通跟他的性格果然也是差不多。 ——当然他自己是喜欢直来直往以力压人的,不过徒弟的性格就是那么阴险,他这做师尊的,也没想过要强行掰过来。 不管怎么说,禹天泽现在觉得很有面子。 牧子润很安逸。 他想过了,在强势上他大概是永远也压不过自家师尊了,所以他可以从别的方面发展一下,也好跟师尊互补么。 就好像他在渡劫时喜欢直接用制式法宝抵挡自己悠闲坐着一样,这种神通吞噬性极强,他也只需要抛个引子,麻雀们就会把对方的神通吞噬殆尽为止。 比如现在。 郭新再如何奋力舞剑、制造暴风雪,麻雀们还是吃得越快,族群越大。 终于,郭新膝盖一软,撑着剑半跪在地。 他的真元耗尽了。 而在他的头顶,成片的麻雀,几乎把天幕都遮盖住。 台下,一片安静。 67申请核心弟子 禹天泽:“……” 干得好! 让他的心里十分爽快。 牧子润朝他师尊眨了眨眼,看到对方勾起的嘴角后,也笑了。 然后,他先是走到对面,把那支撑不住的郭新扶起来,道一声“郭师兄承让了”,随即又往其他围观修士中看去,拱手问道:“在下牧子润,请诸位道友指教!” 郭新黯然走下台去,他放下的赌注,当然就归了牧子润所有。 而牧子润的作风跟他师尊差不多,也不把东西取出来,就放在那大桌上,变成了下一场对战的赌注。 围观的修士里,本来看到麻雀心里还很轻蔑的金丹修士们,这时面面相觑,并不上台——打都打完了,那小年轻还顶着一片天幕的蓝色小麻雀,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太瘆人了好吗! 如果单独看某一只麻雀,那是挺可爱的好像玉石雕琢而成,可想想刚才这些麻雀干出的吞吃神通的事情来,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用牧子润前世的一句话来说,那叫“细思恐极”。 同时,这些麻雀用一种先抑后扬的手段,充分达成了牧子润的本来目的——震慑。 这下子,总不会有人觉得他丢了他师尊的脸面了吧? 而且,师尊应该也不会揍他了……吧。 等了一会儿后,并没有人上台。 被麻雀啃光了真元栽倒这种事,老实说,那很丢脸。 一时之间,大家都很犹豫。 牧子润不慌不忙,他又拱了拱手:“牧某如今还要回去为师尊准备晚膳,既然诸位道友暂且不欲指点在下,在下就先告辞了。各位请——” 说完,他跳下台,径直往禹天泽的方向走去。 禹天泽看他这副风度翩翩沉稳可靠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回去给为师做饭?” 牧子润恭恭敬敬:“是的,师尊,请师尊赏脸。” 禹天泽冷酷转身:“走了。” 牧子润更恭敬了。 师徒俩一前一后,甩开了身后所有窥视的目光。 有些想要攀谈的化神期修士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想着: 这禹天泽……还有他那个徒弟,真是太目中无人了! 围观过牧子润渡雷劫的修士们也想着: 是的,他们总是这么目中无人。 · 时间过得很快,师徒俩已经彻底和好了。 禹天泽不再假装不理徒弟,牧子润也不再苦哈哈地每天想方设法让师尊跟自己多说一句话。 在这几天里,考虑到自己和徒弟最近存在感比较强的关系,禹天泽在岛上将紫雷焚天宝衣和青雷火云舟这两件至宝用心体悟,不仅把前者上绘制的禁制全数掌握,后者如何操纵得更加轻巧灵便,也被他好好适应了。 禹天泽的悟性,是那种基本没有师尊指点全凭自己看也能不断进境的强悍程度,于是他也以让很多修士瞠目结舌的速度,把两件至宝用得非常纯熟。 而帮他体悟的,是他的徒弟牧子润和他的骑宠雷鹰王。 一人一鹰本来互相看不太顺眼,可是在禹天泽的霸道之下,他们只能精诚合作,争取在他手下多撑几个法术。 因此,等禹天泽感觉差不多了,“奄奄一息”的牧子润与雷鹰王,也终于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当然,与此同来的,就是实力大有长进。 禹天泽看了徒弟一眼:“日后修炼,莫要偷懒。” 牧子润也很严肃:“是,师尊。” 他默默地苦笑。 其实真不是偷懒……你见过哪个商人有点成就后是自己出去到处“征战”的?不都是有手下的人跑腿吗?所以他是真心比较喜欢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利益嘛……算了,以后多努点力就是。 只不过,牧子润这回没想到的是,他师尊其实就是顺嘴一说。 小崽子是什么性格,禹天泽养他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 只是看他这蔫巴巴的样子就忍不住敲打几句罢了。 喜欢算计也没什么,体力可不能太差! 现在看牧子润老实受教,禹天泽也不多啰嗦,一巴掌拍上了雷鹰王的脑袋,开口道:“雷煌,带我去通天阁!” 牧子润一愣。 通天阁?那不是申请核心弟子的地方? 禹天泽跳上了雷鹰王的脊背,又用手一抓,把徒弟也抓了上来。 然后,他才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的身份不够用了,既然那天的核心弟子不禁打,不如就把他的身份捞过来,以后行事也方便。” 牧子润点点头,原来如此。 核心弟子的待遇更高,既然师尊有这个实力,抢过来也无妨。 师尊值得最好的。 禹天泽不再说话,只让雷鹰王飞得更快了。 事实上,他想要夺得核心弟子名额,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琅琊尊者的寿宴,只有化神期的核心弟子,才能代表宗门参加。 在寿宴上,肯定会有斗法,胜者能前往万珍阁挑选法宝。 禹天泽自己的已经够用了,却发现徒弟给他炼制了两件至宝,自己却没有趁手的东西——虽然徒弟自己也可以炼制,但既然有现成的,也可以用用嘛! 另外,炼器宗师的寿宴上,其他的炼器师也会前去很多,徒弟既然在这方面也有造诣,到时候,或许可以博采众家之长,得到一定的好处…… 所以,即使那个找茬的核心弟子不找茬,禹天泽也终有一天要去通天阁找茬的。 不过这次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完全可以用更光明正大的方式,去夺得这个名额了! 运气真是不错。 很快,师徒两人就来到了通天阁前。 通天阁是很严肃的地方,也是核心弟子们平常接任务、互相切磋、彼此斗法、接受考核等等的所在,属于核心弟子与核心备选的聚集处。 平常这些内门最优秀的弟子除了在自己的岛上修炼以外,就是到这里来——而且阁中收藏的典籍,只要你有足够的积累点,就可以自行换取。 比起宗门里的什么藏书阁之类的地方,好东西更多。 禹天泽也是个追求强大的,不过之前他的徒弟一直弱弱的,让他有点不放心,所以也不好丢了他一个人来这里。可现在不同了,徒弟也不算太拖后腿,他从这里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多办法,把徒弟锻炼得再强壮一点。 雷鹰王把人放下后,拍拍翅膀就又飞远了。 牧子润跟在自家师尊身后,看着他那挺直的仿佛永远不会弯下的背脊,大步流星走进通天阁的高傲姿态,默默地跟了上去。 和师尊在一起,好像永远跟低调无缘啊…… 当然,通天阁前面当然也是有大门的,但要进入这大门,一来得化神期以上,二来得有弟子令,否则就被门前的禁制阻挡在外了。 可以说,这是非常人性化的,完全不需要什么人来看守,只需要定时给禁制放灵石充能量就行了。 因为这个缘故,牧子润差点进不去,幸亏禹天泽在门口拉拢他一把,才好似穿越了一层厚厚的壳似的,进了门——这也是因为他除了自己领取的弟子令外,还有禹天泽的副令,否则,也是不行。 所以还是人性化,核心弟子或者核心弟子备选进去通天阁里了,也是可以带上一个心腹培养或者伺候自己的。 言归正传,师徒俩进门后,看到的就是一座极其广阔的大殿。 这大殿有二十根盘龙柱,分别代表的就是二十位核心弟子,每一根盘龙柱前都有一个或者几个蒲团,柱子完全是用上品灵石铸成,这灵气能比灵湖里散发出来的更加浓郁。 盘龙柱前,几乎都有化神期以上的弟子在盘膝修炼,柱子里的灵气好像流水一样,直接就从他们的头顶灌输下来。 而除了盘龙柱外,其他的空地上也有一些化神期的弟子同样修炼,但他们似乎并不是真正的核心,所以不能接近盘龙柱三米之内。 在不远处还有个稍高一步的石台,上面有两个元婴期的弟子正在切磋,他们显然也不是核心弟子,按照这修为来看,应该就属于核心弟子或者备选核心弟子的跟班了。不过人家的跟班至少都是元婴期,可在禹天泽来了以后,这满大殿里,就出现了一个最最弱小的金丹修士了。 牧子润叹了口气。 他每进一步,都能换地图,每换一次地图,实力就又垫底了。 还是得努力再努力才行。 禹天泽进来后,因为气势太强盛,一下子就引起了一众齐刷刷的眼光。 没错,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他,就算是核心弟子——至少那几个同样在化神期的,也都知道他。 这一刻,他们也陡然明白禹天泽是来做什么的了。 禹天泽不负众望,直接来到大殿偏角落处的一位中年人身前。 这是大殿的唯一看守,武力值在合体期以上,也是用来镇压这些核心弟子或者给他们指点的。 同时,如果要申请核心弟子名额,也要从他这里走一走。 禹天泽开口说道:“九阳门弟子禹天泽,雷火双灵根,结丹时经四九小天劫,结婴时经六九小天劫,如今在正罡仙宗潜修,申请成为本宗核心弟子。日前已同核心弟子张腾战过一场,将其胜之,当获此资格。” 那中年人掀了掀眼皮:“等着。” 禹天泽仍旧一张冷酷的脸,一转身,就带着牧子润走到二十根柱子的某一根——这也是唯一空着的柱子——前方坐下。 没错,这柱子就是属于那张腾的。 而张腾本人,还在养伤之中…… 68开嘲讽 对于自家师尊拉仇恨值能力已经很习惯的牧子润,很淡定地跟着师尊坐下。 不就是……抢个位子吗? 师尊这架势,简直就是等着人来找麻烦,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找找这大殿里的死角之类的地方,等人来了就躲起来好了。 ……结果还是成了累赘。 作为一个意志力很强大的男人,牧子润都觉得要不是自己的心脏够强硬,现在都得绝望了。 禹天泽的确是在等,所以当他敏锐地发现很快就有人假装平常地走出大殿的时候,冷哼一声,就佯作没看见了。 牧子润看了看师尊勾起的嘴角,默默地加快了找死角的速度。 也许,没用完的雷火弹什么的,符箓什么的,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但愿等会不是大混战。 这时候,很多本来在修炼的核心弟子、备选核心们,都分出了一丝神识来。 前者比较警惕,毕竟除了极少数外,更多的都是刚刚上岗,屁股还没坐热呢,对于这个一出手就这么凶残的家伙,都保持着一种必须防备的心理——想想看,谁会喜欢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把你拉下马的人呢? 至于后者,那就是幸灾乐祸的比较多了。 他们是竞争失败了没错,但显然曾经把他们干掉的人再被另一个人干掉,就难免会在心里暗爽那么一下的。 包括那个才收到申请,正在查看目前情况的中年合体修士,他倒是没有那么复杂的念头,反正对他而言,选出来的核心弟子,那就得是斗争心最强的,武力值最强的,不说能以一敌十起码敌二敌三困难不大的。 如果这个新弟子真有本事,把核心名额给他又如何?反正在宗门内部,是战斗力越强,话语权就越高。 于是在场的人有各种心思…… 全都在等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这大殿之外,就再度走进来好些人。 没错,是“好些”。 四个核心备选,五个跟班,再加上一个面色还有点苍白的核心弟子。 他们一起来到大殿。 那个脸色苍白的,无疑就是十分憋屈伤势还未痊愈的张腾了。 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招揽人才,顺便因为新得到的身份高傲了点,就把脸都丢尽了……还是运气太差,才会遇上比他更傲慢还毫无耐心的禹天泽。 可换一句话来讲,他也是自找的。 其他核心备选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暗笑。 打架打赢了、弄到核心名额就开始喘上了,也不说先打探打探对方的底细就嚣张起来,真以为“民间无高手”吗? 这么愚蠢,他不倒霉谁倒霉? 也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罢了。 张腾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属于自己的盘龙柱下,坐上了个嚣张跋扈的紫袍青年,他不仅很轻蔑地抬眼对着自己笑,见到他来了以后居然都不让位。 这、这是活生生的挑衅! 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他砸到地面上,还欺上门来。 真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腾深深地呼吸。 忍耐,忍耐。 不能在这通天阁里闹将起来,否则,还是对他不利。 然后,张腾走过去,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禹师弟,此处为张某座次,还请师弟让上一让。” 禹天泽挑了挑眉,露出一丝讽笑:“已经是我的了。” 张腾再度深深地呼吸。 这种再次被踩脸的感觉…… 忍耐,忍耐…… 有点骨气的,也忍不了! 张腾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当时怒喝道:“禹天泽,你让是不让?” 禹天泽掀了掀眼皮:“你打是不打?” 张腾一窒。 禹天泽没怎么动作,已然站起身来。 他的表情越发讽刺:“我辈修仙之人,自是以强者为尊,耍嘴皮子有何用?不如打上一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堂堂核心弟子,本就是因连战而胜方可得此名额,莫非如今反倒是不敢同我相斗不成?” 牧子润:“……” 原来师尊也可以很刻薄。 果然师尊一直对我很好。 以后一定不要惹师尊生气…… 这样的话,听得很多人都是脸色一变。 有些觉得禹天泽说得实在,有些人觉得他性格太差,但总体来说,都不能说他说得没道理。 因为他们得到核心名额或者核心备选身份……也都是这么来的。 禹天泽要么不说话,一说话总是很难听:“我听闻,核心弟子即便得了名额,也不可有稍许懈怠。若是遇上挑战,除非有要务在身,否则不能避战。若是能在一月之内所有挑战都可全胜,才算是坐稳了位子,日后再有来挑战者,就无需场场接受了。”他一顿,嘲笑的意味更浓了,“我禹天泽也是化神期境界,而据我所知,张师兄你现下,还不曾过了这一月……可是?” 张腾都要气疯了。 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厌憎的人! 真恨不得把他那张写满了“瞧不起”的小白脸撕碎才好! 牧子润:“……” 师尊我总觉得要出人命了,那位伤势还没痊愈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呢?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别背负“气死”同门的罪名吧师尊! 禹天泽继续开嘲讽:“虽说你已是我手下败将,不过同门一场,我倒无心让你伤上加伤。左右你还带了几个……”他往张腾身边的几个化神很不在意地看了一眼,“你可让他们代你出手,让你三人同来对战,也不算不讲公道。若是如此你还不敢,那你便自行卸了这位子,堂堂核心弟子,岂能是胆小懦弱之辈?我却没那个心思,还等你痊愈再来对战。再者……与败者对战,也太过无趣了。” 张腾的脸色乍红乍白,终于变成了铁青,嘴角处不由得就沁出了一丝鲜血。 他真觉得自己的伤势更重了。 而大殿里,不管是看张腾顺眼的还是不顺眼的,如今看向禹天泽的目光,就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禹天泽冷哼一声,他话已经说完,闭上眼开始运转真元。 说好听点他是在给张腾时间考虑,说难听点……他是完全没把张腾看在眼里。 更气人了。 牧子润默默扶额。 他就知道,以后在正罡仙宗的日子,一定会更精彩的。 张腾这回其实没怎么考虑,他刚才不说话只做了个表情帝,是因为他一直在压制胸中沸腾的气血,即使是这样他都没忍住沁出血丝,要真不管不顾开了口,那就该吐血了。 终于压制下去了,他磨着牙,一字一字出声:“那就请你多多指教了,禹师弟!”说完一挥手,“你们去好好跟禹师弟切磋一番!” 跟在张腾身边的四个化神修士中,就走出来三人。 他们三个一纵身,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了中心的石台上。 而早在禹天泽满口讥讽的时候,那石台上的人已经很精乖地迅速结束战斗,把那偌大的地方让出来了。 张腾捂住胸口,咬牙切齿:“禹师弟,请!” 禹天泽还没等他说完,已经也晃身上了台。 张腾:“……” 牧子润往后靠了靠,手指不停动作。 足足有数十面小旗被他按照一定的规律围在自己身侧三步之内,这是布下了一个厚实的防御阵法,然后他再取出十多枚可以炸翻化神修士……他顿了顿,收回来,改为能炸翻元婴修士的雷火弹,分别布置在这阵法之中,再然后,他取出了厚厚一叠符箓,在自己周身拍了个遍。 ……现在应该比较安全了。 张腾等人的仇恨值全都在禹天泽身上,基本没怎么注意牧子润——或者说他们暂时还没工夫去注意,但也有很多知道牧子润潜力的并没有放弃对他的观察,所以把他的举动也全部收在眼里。 自然,他们的表情也变得更古怪了。 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这一对师徒……这种心情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牧子润也是很敏锐的。 他布置好之后也往周围观察了一下,看到了那些核心的复杂表情。 之后他又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道: 各位师叔师伯们,其实,这就是囧无语啊…… 再说石台上,禹天泽被三个化神修士包围了。 他冷笑一声,那身紫色的长袍上,就“嗞啦啦”地缠绕上了细细的雷光,如果再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雷光里还有“噼啪”的火丝,那声音叫人有点发憷。 三个化神修士严阵以待,但并没有太多紧张感。 要知道,他们两人的实力不弱,两个人联手就可以压制张师兄了,禹天泽再怎么厉害,就算打得过两人联手,难道三个人他还能打得过? 他们赢定了! 不过,为了给张师兄出口气,他们并不准备慢慢玩弄禹天泽,而是要速战速决,让禹天泽也尝尝张师兄的痛苦! 只要这么一想,他们的心情就激动起来,动作也激动起来。 考虑到禹天泽的雷火球与大锤都十分厉害,三位化神包抄而去时,早已经用珍贵法宝,把身体都防护起来。 挨上一击也能立刻还手! 禹天泽的眼神很冷酷,他的手心里,一边雷光闪烁,一边火光耀耀。 三位化神心道:果然! 下一刻,禹天泽双手一个交错,刹那间,两个巨大的巴掌,一左一右,呼了过去。 没错,如果是球状神通,烧灼不穿那防护,也无法阻止两人,可一个雷掌、一个火掌扇过去,巨大巴掌自行脱离,就也左右开弓,分扇两人,把他们直接打翻到十几米外了! 那两个巴掌把他们死死摁在地上,虽然灼烧不穿防御,却也让他们一时不能脱身。 这时候,只剩下一个来得及到禹天泽的面前。 禹天泽不慌不忙,张开口。 霎时间,一把雷针自口中喷出,仿佛骤雨一般,全都扑到了那人的脸上。 接着“啪”一声,爆炸了。 那化神修士不由惨叫:“我的脸……我的眼睛!” 禹天泽后退五米,冷笑着双掌往前一推。 一条雷火长龙疾奔而出,对准迎面袭来的法宝就是一个吞咬! ——化神修士早已祭出的法宝因重创的修士无力操控,不仅来势慢了一瞬,更是抵挡不了禹天泽的攻击。 很快,那法宝被咬中,“嗞嗞噼啪”的响声过后,光芒立刻黯淡下来。 而禹天泽则是面带讥嘲。 哼,还真以为本座只会雷火球与大锤么! 69各种贺礼 当然,如果是生死之战,禹天泽想弄死三个化神是没这么容易的——除非把能炸翻化神的雷火弹卯足了劲儿地一通乱砸——可现在不是切磋嘛,只要找到空隙,就足够让这些家伙们喝一壶的了。 就比如被两个大巴掌摁在地上一时不能脱身的两个化神,真要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拼着内伤是可以马上跑出来的,而要是打生打死,禹天泽也不会用巴掌摁住他们,而是直接用杀招了不是? 反正现在他们是一不小心,就丢了大脸。 另外那位就更倒霉了,三个人“品”字状冲过来,左右两位毫发无损,偏偏他是中间那个,直面禹天泽——本来他实力也是最强的,正在窃喜自己速度快呢,谁料到禹天泽他嘴里能吐针啊!一般情况下最多不是就喷个法宝吗? 要是喷个法宝,目标很大他躲起来也容易,可一蓬针爆出来,躲了几根还有一大半这种事业太夸张了。而且针扎人就算了,居然还爆炸,简直是不可理喻好吗! 牧子润看着那毁容修士的惨状,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脸。 以前被师尊“教导”的时候,师尊从来不打他的脸……但他万万没想到,当师尊决定要打人脸的时候,能打得这么、这么带感…… 围观的修士们也震惊了。 那三个化神修士上台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吧?居然这么快就被弄成了这样? 他们看看那个毁容的,再看看那两个被巴掌镇压在里面不断消磨火神通与雷神通的……再看看张腾的脸色。 啧。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禹天泽又是一巴掌甩出去,那毁容的化神修士就被直接拍到了台下,然后他走到那两个“大巴掌”前面,再次地左右开弓。 三秒钟后,在巴掌上面,又压上了好几个大巴掌。 ——如果说先前被一个巴掌压住的两位化神修士还想着快点脱身出来打架的话,现在被四五个巴掌压住的两人,就有那么一点绝望了。 这要磨到什么时候去…… 难道真要用损己的招数来把这玩意儿弄开吗? 只是切磋而已啊,那很伤元气的得好久才能养过来…… 可现在这样子真是太没脸了啊! 真是非常纠结又非常犹豫。 禹天泽没管他们,就负手在台上等着。 差不多又过了两分钟,冷嗤一声:“张师兄,你就这般看着那两位……师弟出丑?他们可是为你而战。好歹也是堂堂的核心备选,说不定以后就是核心弟子,这样继续下去,脸面上可不好看吧。” 是的,他就是不会用正常语气说话。 所以张腾脸色涨红,被气到七窍生烟:“……禹师弟说得是,两位师弟,我认输了,你们……也认输罢!” 被大巴掌压住的两位化神松了口气,连忙神识传音认输。 禹天泽手一挥,巴掌撤去。 然后两位化神就赶紧跳下了台。 张腾已经再没有半点面子留在这里,他闭了闭眼:“禹师弟,你赢了。” 随即他一个转身,带着来人又风一般地离去了。 这次毁容的修士被人搀着,也是忙不迭地走出大殿——他这张脸,还得立刻去治上一治! 等张腾走了以后,禹天泽也跳下了台。 牧子润很快把周围的防护都撤去了,得到他师尊的一声轻哼。 那一头,中年合体大能也跟上级沟通完毕,因为禹天泽的胜利以及张腾的认输,再加上禹天泽的个人资料已经从他出生到他进入正罡仙宗都查得一清二楚,上级决定通过禹天泽关于核心弟子的申请。而张腾的盘龙柱,从现在起也就归了禹天泽所有了。 不过,也是和张腾一样,禹天泽也得在一个月内接受来自各方的挑战……至于看到他今天是怎么一打三“折磨”那三位化神的情景后还有没有人跟他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禹天泽的弟子令升级,换成了核心弟子令。 同样的,作为禹天泽唯一亲传弟子而且已经结成金丹的牧子润,他的待遇也是再度升级了。 两个人在正罡仙宗里,已经成为了中上层阶级中比较有名的一对……奇葩师徒。 禹天泽没管其他的,拉着他的徒弟,开始每天在盘龙柱这里修炼,顺便等待挑战。然而挑战的人暂时没有,他的名声以及又一次斗法,则再度传了出去。 被不少心怀警惕者研究分析。 一些核心和核心备选在私下讨论: “禹天泽那几招十分简单,却能将三人立时击败,是否有些儿戏?” “不错,诚然那神通很是庞大,可若要挣脱,理应不算极难。” “莫非那被压制的两人不愿出力?” “张腾显然势弱,那两人怕是不肯伤及自身本元罢!” “若是如此,禹天泽当真运道奇佳……” 终于,有个人打断了他们的说法:“尔等所说虽有道理,吴某却以为不然。” 那些人纷纷看过来。 “吴某”便说道:“能瞬时压制两人的神通,看似简单,要消耗的真元必然不少,而那禹天泽连番使出,竟好似轻描淡写,全无耗费一般……如此看来,他的真元之雄浑,怕是常人数倍之多!” 之后,所有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是啊,那厮的真元就像用不完似的,这也欺人太甚了! ——禹天泽的真元当然没有是其他人好几倍那么夸张,不过他的积累雄厚也是肯定的,没有好几倍,普通化神的两倍是有的。再加上紫雷焚天宝衣的加成,直接催动禁制的话可以节省一半真元,所以就造成了仿佛好几倍的效果。 但这些核心与核心备选们并不知道,尤其是在看到张腾的惨状后,对禹天泽防备的同时,更多的是忌惮。 不过总的来说,张腾下去了,禹天泽上来了,他的位置可能是不太好动的了。 这就造成了一个后果—— 之后的核心备选们要想晋级到核心,就只能盯着其他核心的位置,而其他的核心们,就少了个分散风险的人…… 而对于禹天泽本人,基本上,大家采取的是不去招惹尽量交好的策略——交好是有点困难,不过那位的徒弟看起来还是挺好说话的。 不约而同地,他们就回去想辙去了。 被看重的师徒两人照样过日子。 修炼,修炼,修炼……偶尔师尊修理——啊不,是锻炼一下徒弟的动手能力,时间就这么悠悠地过去了。 转眼间,到了那琅琊尊者大寿的日子……的前几天。 包括禹天泽在内,所有的核心弟子都得到了一个可以跟着前去的名额,不仅是化神期的,还有炼虚期的。这就是二十个人,刨去中间在闭关寻求突破的,还剩下十五个。可是十五个的数目不太多,在寿宴上肯定是要斗法的,所以还要在核心备选里挑上那么几个人来。 于是核心备选还得竞争一下。 竞争的同时,还得得到核心弟子的推选才行。 因此,本来大家都还在想辙不敢对他有什么轻举妄动的禹天泽,也不太清静了。 牧子润在这几天里,收到了很多“贿赂”。 据说这是迟来的对牧子润结丹的贺礼,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不就是要让他在禹天泽面前说些好话吗? 牧子润叹了口气。 他师尊又成香饽饽了——幸好这些人知道来个迂回,不然他们要直接去找师尊,肯定师尊又要生气了。 现在他需要知道的是,他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能让师尊不生气…… 想了想后,牧子润挑了几样很不错的东西,直接来到了他师尊的面前。 是的,因为之前核心备选们忙着在通天阁里打架,闹哄哄的,他们师徒俩已经回到雷火殿里了。 禹天泽掀开眼皮:“怎么?” 牧子润很老实地把东西往地上一摆:“通天阁里核心备选们已经筛选出来二十个人,武力值都差不多,所以每个人需要得到两位核心弟子的推举,而每位核心弟子也只能推举两人,故而就有些核心备选将礼品送到弟子这里,借庆贺弟子结丹的名义,想要请师尊代为推举一二。” 然后他再取出几张帖子,又道:“师尊请看,这是名帖。” 禹天泽看了看地面上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化神期可用的好东西,他皱了眉:“都是给我的?” 牧子润又放出一批东西:“也带了弟子的,师尊请看。” 禹天泽就看了。 这里大约又七八个核心备选给他送东西,其中给他的都是上好的,大部分给他徒弟的,却是金丹期中还算不错的。 唯独有一个人,他给牧子润送来的是一件水属性的上品法宝,可以让牧子润从金丹期用到元婴期,攻击力也是较强的一种,看得出是很用心的。 禹天泽扬了扬眉,把那个人的帖子拿了过来:“吴……曜?” 这名字有点耳熟。 牧子润尽职尽责地再度递上一张帖子:“这吴曜跟咱们也有点渊源,当时师尊与我从青鹤城经过,有个叫做吴晖的家伙,跟咱们有点龃龉,不过后来没再过来找麻烦。吴曜似乎查过咱们的事情,这张帖子是致歉的,随送而来的,还有歉礼。” 禹天泽觉得有点意思了,他就把吴曜的帖子,送来的东西全部看过…… 帖子里说得很诚恳,不仅表示要教导自家弟弟,就连后来他被人阴了要去韬惘秘地里探路的事情,也表示了自己律下不严。完全没有隐瞒。 这就更有意思了。 然后禹天泽直接把东西收下,“刷刷”写了张帖子破空掷出,送到那通天阁中,嗤笑一声道:“那就推举这人罢。” 70寿宴(较过渡) 很快禹天泽推举吴曜的消息就在核心备选中传开了。 吴曜本身有三人保举,这不奇怪,他本来人缘就不错性格也沉稳,可禹天泽谁都不推举偏偏推举了他,这就奇怪了。 于是,就有很多人过去问他了。 “吴师兄你莫非早就跟禹师兄有交情?” “吴师兄你送了什么‘贺礼’,竟让禹师兄另眼相待?” “吴师兄你可究竟做了什么?” “吴师兄,可否告知我等?” “吴师兄……” 很多问题都向吴曜砸去。 吴曜抬了抬手。 一片寂静。 吴曜很严肃地回答:“从前我与禹师兄并无交情,而贺礼……既然是贺礼,自然要送上最周到合用之物。牧师侄潜力非凡,又跟在禹师兄身边,想必眼光也是不低的。而禹师兄,对牧师侄很是关切。” 他的话说得这么直白了,核心备选们就都懂了。 简单地说,他们功夫下错了地方。 禹天泽不容易讨好,他身上的法宝之类看着就彩光耀耀的价值不菲并且显然已经跟本命法宝差不多了,一般送的东西要比不上那些,他也不会动心。而他们看穿牧子润脾气好容易说话,却忘了他的眼界摆在这里,比一般金丹修士用的好一点的东西,禹天泽可以给他很多,怎么能让他觉出诚意呢? 像吴曜,他送给禹天泽的东西当然不差,但也谈不上太珍贵——再怎么珍贵也比不上禹天泽本身就有的,就干脆表示一下心意算了。而牧子润他就好好研究过,发现这位一般用的手段虽然细致,实际上并没有很常用的法宝,所以目前的情况下,精心筹谋一件金丹期水属性修士最适合且威力强大的上品法宝,就是最佳选择了。他更加发现,禹天泽对他这个徒弟很看重,甚至也格外有耐心,很少发火——这还不足以说明牧子润在禹天泽心里的地位吗? 所谓讨好禹天泽,最好是好好对待牧子润,这样才能委婉又适用。 核心备选们总结了一下经验后,开始改变作风了。 之后他们重新补送了礼品,就把水属性的上品法宝纷纷送去。 这时候的聪明人从吴曜那里打听到了他送的是攻击性的,那么他们就选了有强大防御性的,有很高灵活性的…… 于是,果然又有一位拿出的高防御性和一定灵敏度的法宝受到了青睐,获得了第二个来自于禹天泽的名额。 到这时候,大家都懂了。 禹天泽脾气坏,但他也可以师徒情深的! 等这件事结束后,吴曜坐在房间里,给他的父亲去了一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不外乎就是让父亲跟弟弟说明厉害,最近不要再出去砸饭馆了,没事打打猎什么的也就算了。 要不然再得罪个惹不起的人物,可不就要受苦了? ——其实就在禹天泽横空而出前,他在查探消息的时候发现他那个宝贝弟弟居然曾经得罪过他,心里是吓了好大一跳的。后来当他知道了有想讨好自己的人还曾经陷害过禹天泽时,更是简直一身的冷汗。 禹天泽冲势太快了,吴曜本身也是资质非常好的天才人物,可比起禹天泽来,就差得多。他做事向来谨慎,只是在宠爱弟弟方面,有时候有点过火。 可这次不同了,要是弟弟得罪禹天泽,就算炼虚期的父亲前来,也未必真的能对禹天泽怎么样,即使禹天泽一时之间斗不过父亲,可一旦他逃脱了再度突破,对他们家大业大的吴家来说,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得快点弥补这个怨结才行。 然后吴曜又分析了,禹天泽的性格比较直率,这样的人应该喜欢别人有什么说什么,而不是在后面闹些弯弯绕绕让他猜的事情。而他既然来了这么久后都没因为两件事找他的麻烦,要么就是不屑一顾,要么是心胸宽大,要么是记仇准备以后再来报复……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高,可要是以后遇到机会了,这也难保他顺手就折腾他一下呢? 经过缜密地思考和认真地判断后,吴曜选择把事情全都说出来,各方面赔礼都要到位。这样一来,虽然弟弟跟他们认识的契机有点不太好,可他这做哥哥的,说不定反而能将坏事变成好事也未可知。 做修士,就是要有这种化凶为吉的本事! 当然,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跟那些过来找主意的核心备选提了。 反正以后对待他那个宝贝弟弟,还是让父亲看牢一点吧……弟弟别的不行,如果他这做哥哥的解释清楚,他还是会听话的。 吴曜想得没错,禹天泽确实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而且他的这些举动在禹天泽的眼里,也是很清楚地明白了他的用意。 所以才说“有点意思”。 跟他那个蠢弟弟比起来,这做哥哥的,还真算得上有几分决断。 不过禹天泽也没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因为就在那些核心备选们算计来算计去到处拉关系的时候,那个寿宴马上要到,他们也立刻就得出发了。 带队的,是两位合体期的大修士,而这两个大修士手里也有更强者赐下的强悍法宝,有自己的底牌。至于成员,那就是十五位核心弟子,再并上十位核心备选,总数二十五。而剩下的人,就是负责伺候的小修士,核心弟子们也可以自行带上一位随从什么的。 于是,人员再度扩大。 一行人浩浩荡荡几十个,乘坐着一艘巨大的飞行楼船,就以一种流光一般的速度,直奔向那琅琊福地去了。 差不多不到半天时间,他们已经顺利抵达。 正罡仙宗作为九大仙宗排行第三位的巨头,在整个修真界地位都是非常高的。而那琅琊福地的老祖琅琊尊者再怎么厉害,又是多么强大的炼器宗师,也不能掩盖在他崛起之前这琅琊福地只是个三流小宗门的事实——可以说,整个福地都是他一人撑起来,要不然,也不会在后来特意改成这个名字不是? 所以,就算那些福地的弟子们已经尽力做到从容有风度了,在面向这么一楼船的高手高高手后,还是忍不住有点露怯。 ——要知道,正罡仙宗派来的人要没个化神期,都不好意思代表宗门的。 于是,福地弟子们有点被闪到了略发呆,而正罡仙宗的一行人就非常有气质地站在船头任凭打量。 终于福地弟子们反应过来了,就立马迎上来,各个都带着真诚的笑容,殷勤地把整个宗派的高手高高手,都引领进去。 琅琊福地的景色是很美的,因为炼器宗师最能来钱,所以当琅琊尊者上位之后,也就不吝惜指点门派里有点资质的人学习炼器。 几千年下来,炼器师的数目多了不少,这福地也就被布置得不错了。 当然,正罡仙宗里的景色更美,资产更雄厚,所以仙宗弟子们态度还是很端着,显示出一种泱泱大派应有的睥睨天下“你们都是弱鸡”的那种气概来。 禹天泽往四处看了一眼,带着牧子润,就走在核心弟子们一侧的地方——在他的周围,除了牧子润,就只有个吴曜离得近些,其他人等暂且也是敬而远之了。 寿宴就要开始,琅琊尊者虽然还没道场,不过他座下的几个亲传弟子——也是目前比较出彩的炼器师,已经站在了宴席左右,开始招待来客。 如正罡仙宗这样的门派,弟子们要坐,那也是首席,甚至每一位弟子都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剑,非常地有地位。 牧子润的位置在禹天泽的旁边,而其他的跟班们,也都是跟着自家的老大们坐在同一张几案后的。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些被放在下头位置的散修们、小门派们,切实地感受到了大门大派身份带来的好处——尤其在看到已经到来的九阳门人后,他这样的感觉就更深刻了。 只是这一次来的似乎并不是陈一恒,也没有明鸢……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牧子润的表情有点微妙。 不知道死了没啊…… 禹天泽瞥他一眼:“你看什么?” 牧子润沉稳地说道:“九阳门的弟子,似乎有所不同。” 禹天泽冷哼一声,显然不予理会。 牧子润平和地一笑。 这样的师尊很好,九阳门什么的,还是忘了吧。 陆陆续续的,更多门派的弟子们过来了。 九大仙宗都很给面子,基本上都让最优秀的弟子过来——这也是一种较劲,毕竟大型门派里的弟子们都是很强大的,要是人家派来核心你只派来普通优秀的弟子,那不是在斗法的时候要被人把脸往地上踩吗? 不争馒头争口气啊! 而小门小派的那就更是这样,否则本来自家弟子的质量就比不上,还藏着掖着,到后来全战全败或者败得很难看,那也……小门小派就不能要脸了吗? 至于散修和其他的势力,反正自己不够强就多武装一点,家族子弟也要让最出色的过来。另外招揽的炼器师,那必须全都带上! 谁知道这回琅琊尊者出的考题里,是不是也有关于炼器师的大把问题呢? 另外还有十八魔门,人家虽然跟仙道关系不怎么样,对于炼器宗师也是很看重的。所以魔门里的杰出人物,也来了大把。 总之,当寿宴上的人坐满了之后,整个琅琊福地的弟子们,都觉得面上有光。 嘿,整个修真界里,做寿能做出这样的阵仗,能让仙魔两道都很给面子的,也没几个了! 71寿宴 等人终于到齐的时候,那最高台上的主座中,骤然出现了一团璀璨的光芒。 在那里隐约有个人影出现,然后就坐了下去。 显露出来的,是个有三缕长须容颜清隽的中年修士,他显然,就是琅琊尊者了。 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五位异常美貌的女修士,她们每一位身上都披着五彩耀目的霓裳法衣,头上插戴着上佳品质的法宝长簪步摇等物,颈上环缨络宝珠等物,腰间有环佩叮当,手腕足踝皆有玉玲玲珑作响,足下还穿着极珍贵的法履宝鞋,手中更持有如意、葫芦等物。 才刚一亮相,就吸引了无数的注意。 当然,她们吸引人的并不是美色——或者说并不单单只是美色,而是那每一件挂在身上、穿在身上的东西,都是一等一上好的法宝。光看那宝光流转的美妙成色,就能知道那是一般修士求之不得的珍贵之物。 前来的修士稍微打听过的都知道,这五个女修,是琅琊尊者的五色姬妾,从容貌到身段到气质到谈吐到修为再到为人处世,都属于一流。 而琅琊尊者最自满的除了他那一手炼器的本事以外,就是这五色姬妾了。 在琅琊福地里,她们便也叫做“五色夫人”。 言归正传,简单地说,这五个姬妾备受宠爱,现在就像是个法宝展示台似的,用身上各种精巧法宝显露出她们夫君琅琊尊者的强大实力。 牧子润悟了。 其实就是变相炫技加上打打广告的意思。 然后他推了推自家师尊。 禹天泽看他一眼:“此为尊者妻妾。” 牧子润:“……” 师尊我到底是给你造成了什么样的误解?这简直是明晃晃地在说“那是别人的老婆,多看没前途的徒弟”好吗。可我只是想问问师尊觉得那些法宝技术怎么样而已啊!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师尊夸我两句说我做的法宝最喜欢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奢求了吗。 禹天泽心里也有点不爽,不过是几个红粉骷髅罢了,一眼过去也并无多少特殊之处,徒弟居然看得目不转睛……更何况那些女子皆是琅琊尊者府内之人,他禹天泽的徒弟,难不成配不上更好的女子? 而且,徒弟修炼未成,还是莫要沉迷女色得好。 牧子润冷静了一下,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想问,师尊喜欢什么样的配饰?” 这回轮到禹天泽“……”了。 然后,他的耳根有点发红。 这不是他第一次冤枉徒弟了,但是作为一个师尊,在徒弟刚成年的时候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禹天泽想了想:“为师无需配饰,你可自行炼制防御之宝,维护自身。”他迟疑一下,还是说了一句软话,“莫要让为师担忧。” 对徒弟道歉什么的……还是说不出口。 牧子润心情顿时好极了。 无论师尊误会了什么,可这份心意是绝对的,让他非常高兴。 至于其他的…… 嗯,找个时间跟师尊谈谈好了。 虽然这么想有点揣测的嫌疑,不过他总有一种师尊担心他早恋,又担心他惦记别人家老婆会人品败坏……的感觉。 ——这样的误会,还是别再持续下去了吧。 话说回来,师徒俩这几句话也只是眨眼工夫就说完了,高高在上的琅琊尊者含笑捻须,神情也是很和蔼的。 禹天泽因为有点小尴尬,就干脆往上面看了过去。 他决定也去观察观察那些女子身上的法宝品质。 牧子润这时候则发觉,正在席面间走来走去的俏丽少女们,眼神都有点呆滞。 他心里顿时想起一个名词来:傀儡。 这无疑又是一种炫技了,也只有这样炼器宗师所在的福地,才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栩栩如生的傀儡来,哪怕只是做个端茶倒水的活计,那技术也是很不寻常。 等菜上齐了酒斟好了,寿宴也就开始了。 这第一个环节,是琅琊尊者主动举杯,广敬众多来客。 大家很给面子地把酒都喝了。 禹天泽收回视线,接过徒弟递来的酒。 他发现徒弟的表情没什么异状,也很以前一样孝顺,心下稍宽。 于是,他喝酒也很豪迈地一饮而尽。 而第二个环节,则是唱礼。 牧子润以前没参加过修真界的寿宴,所以这回就是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在贺礼上变相比拼财力的感觉。 比如说,一开始就有两排福地弟子列开,从最后一个接过礼单开始,一直传到第一个首席弟子的手里。 两排弟子,就有两个首席,每个首席都拿一张单子。 而这单子,则分别来自两个不同门派。 比如说,九大仙宗排行第一的浑天仙宗的礼单在左,十八魔门里排行为首的逆心魔门的礼单就在右。 唱礼的时候呢,也是左边一句,右边又一句。 当左边首席唱道:“浑天仙宗送八级妖丹一颗——”的时候。 右边首席就会唱:“逆心魔门送造化神丹一枚——” 当左边首席又唱:“浑天仙宗送八千年如玉灵芝一支——”的时候。 右边首席也接着唱:“逆心魔门送万年精铁一块——” 总之就是你一言我一语,你有珍贵的,我有更珍贵的,接下来我来个更更珍贵的,你又弄出更更更珍贵的。 仙门和魔门互相攀比,种种好东西洪水似的倾倒出来,那是绝对不会让人小看的。 于是在座的修士们,小宗小派的都是大开眼界。 像这样被随便念出来的好东西,他们可能直到陨落都不会见到,甚至有些东西的名号,他们都不曾听说。 等浑天仙宗的礼唱完了,魔门那边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第二仙宗和第二魔门,第三仙宗与第三魔门…… 第三仙宗就是正罡仙宗,领队的一位合体长老直接派遣一位弟子把礼单交给最末的福地弟子后,脸上也微有得色。 牧子润猜测,能有这样的表现,至少他们宗门对于本次的礼物很有信心啊,应该不在前两个仙宗并魔门之下。 果然,当那唱礼的人一出口念道的就是:“正罡仙宗送太阳精火一团——啥?” 就连那唱礼的人都震惊了。 太阳精火堪称炼器的最佳火种之一,能溶解大部分其他灵火根本无法溶解的炼材,给了普通的炼器师可能驾驭不了,可要是给了像琅琊尊者这样的炼器宗师,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有了这么一件寿礼,就算后面正罡仙宗送上的全都是草皮,那也不落面子了。 而正罡仙宗当然不会后面都送草皮,虽然是比不上太阳精火的东西,可也都是非常珍贵的物事,同样也长脸面。 所以,就连魔门仙宗各大宗派,望向正罡仙宗的目光,都有些惊异了。 琅琊尊者的笑容,也更真切几分,更往合体修士处点头示意,就引起了一些低级门派和散修的羡慕,大宗大派的心里,都有那么点落寞。 正罡仙宗狠狠地刷了一把自己的存在感。 牧子润觉得,这宗门压根不满足于第三的名头,甚至一直卯足了劲儿,试图要追赶上去,夺取魁首啊。 禹天泽扬了扬眉:“无聊。” 牧子润笑道:“虽然如此,但太阳精火这样的东西的确罕见,宗门肯舍得送给琅琊尊者,可见是下了血本的,得到另眼相待也不意外。” 禹天泽看徒弟一眼:“你喜欢这种火?” 牧子润想了想,说道:“此火对炼器师而言,堪为本命真火,不过弟子为纯水之体,太阳精火太过暴烈,对弟子无用。” 禹天泽若有所思。 如今徒弟是往炼器师的道路上奔着,要是没有趁手的灵火,确实不太方便。他虽然没有什么太阳精火,却知道另外一种灵火。 应该就在一两年后,望山月下潭里有一团净火跃出水面,吞吐月光精华,后来被路过的散修发现,自己没法子捕捉,呼朋引伴的时候又不小心走漏了消息,结果引来很多大能出手相争。 后来争夺了很久后,死伤无数,终于被一位九大仙宗的长老夺取了那团净火,之后大家才知道,那是和太阳精火齐名的琉璃净火,微温纯净,看起来清凉,其实也能轻易融化炼材,更可以讲炼材提纯,非常有用。 那团琉璃净火没有太阳精火这样暴烈,反而相对平和,要是给了徒弟,也很不错。 禹天泽想着,等着寿宴完了,他就走一趟把那东西找到取来就是,也不必等一两年后再给旁人去发现了。 禹天泽心里这么盘算着,上面唱礼的渐渐也唱到了尾声。 不过除了九大仙宗与十八魔门值得一唱以外,其他的各个宗门、散修大能等人之礼,就不唱了——毕竟他们再如何资源丰富,也不及这些大门大派的底蕴雄厚,要真唱出来,那不是明摆着让他们显得寒酸么?反正仙道大派魔门大宗地位超然,不念下头的,也算不上没脸。 得了寿礼后,琅琊尊者笑呵呵地发表了一通感谢致辞,然后又派遣诸多弟子表演了一些当众快速炼器的小窍门,还让傀儡女子们灵动地跳了几场舞,把整个寿宴渲染得热热闹闹的。 来客们吃得也很开心。 不过寿宴并不是只有一天,比如今天是送寿礼吃酒席,明天又要继续招待,再换换其他的招数什么的。 而到了天黑的时候嘛,客人们就都被分别安排到精舍里入住了。 禹天泽和牧子润师徒俩是住一起的。 等跟其他人分开后,两人进了房门,牧子润看向那相貌华美的紫袍青年,很严肃地开了口:“师尊,弟子想与你谈一谈。” 72徒弟的心理 禹天泽看过去。 牧子润顿了顿。 他有点犹豫,他刚才想得很好要很委婉地问问师尊为什么会对自己有着很错误的印象来着,可再想一想如果太委婉,师尊会不会不耐烦? 没办法他上辈子总喜欢想太多,这辈子也老是分析来分析去的,有点习惯了都。 禹天泽皱眉:“何事?” 他只这么扬了扬眉,气势就立刻暴涨。 牧子润连忙开口:“方才面对那五色夫人,师尊为何那般以为?弟子是否曾做错过什么事来,让师尊着恼了?” 禹天泽一愣。 这种已经准备清空记忆结果被人用直雷打回来轰得满脑子空白的感觉…… 好、尴、尬! 好、窘、迫! 一时之间,禹天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现在想想徒弟一直以来的表现其实都很好的,还是小崽子的时候看过了争风吃醋就知道长大以后要对女修敬而远之,而长大后虽然没有真的敬而远之但其实也保持了一定的疏离,就算偶尔会因为什么东西关注一下也没有真的被引诱或者动心的迹象—— 诸多场景纷纷拥拥地晃了过去,越想越觉得徒弟其实没问题,都是他自己想太多。 可是禹天泽堂堂师尊,怎么能在徒弟面前承认自己真的想太多呢? 胡思乱想应该是徒弟的专利,做师尊的可不能这样! 禹天泽很懊恼。 第一次当人师尊真是太没经验了,本以为认真指点给一切徒弟想要的东西就足够了,可还是会在徒弟成年后担心他走上歧路——别说徒弟了,以前他那见鬼的师尊明鸢,不也是因为看上了陈一恒这绣花枕头,从此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吗? 这么一想禹天泽有点想要理直气壮。 说到底还是因为担心徒弟阅历浅被人骗嘛…… 可他马上又理直气壮不起来。 徒弟没出过什么错比明鸢胜百倍既孝顺又听话实力长进快甚至只对他这个做师尊的殷勤备至,他干嘛老是因为明鸢犯了错就怀疑徒弟可能也会一样犯错? 他心结早就解了啊!难道还有心魔存在? 也不对,他担心徒弟的时候,也没想明鸢怎么样…… 总之,想得越多,禹天泽越觉得羞恼。 脸上也有点发热…… 牧子润在跟师尊说了那句话后,就发现他师尊——发呆了。 是真的发呆,虽然还是很冷酷的脸,可难道他会察觉不到师尊有点愣愣的? 所以他也有那么一点担心。 是不是说得太直白,师尊觉得没面子了…… 于是他就有点后悔。 师尊误会就误会好了,就算在师尊心底里他这个徒弟有点瑕疵,可师尊不是一样对他很宠爱?反正师尊是藏不住话的,大不了师尊以后误解一次他就解释一次嘛,跟师尊多说几句话他也很开心的。 牧子润打好了腹稿,决定把刚才这个话题揭过去,给师尊把台阶搭好。 他就抬起头,看向师尊—— 然后,他呆住了。 因为…… 他那个相貌华美到张扬的,玉树临风的,脾气暴躁的,从来都很直率的,还特别喜欢暴力的师尊,那极白的肤色上,一点一点地,染上了红。 极薄极浅的红。 就好像一块无暇白玉被一层淡绯沾染,随后好似晕开一样,慢慢地又清晰地布满。 从脸颊到耳垂,再到脖颈,全都泛起了那点霞色。 师尊害羞了。 师尊很可爱。 师尊这个样子真好看。 再没有谁能比师尊更好看了。 无数种念头从牧子润的心里狂奔而过,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发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所有的话都忘了。 心里眼里围绕着的,也就只有“师尊”这两个字而已。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从来都知道师尊的相貌极美,但因为气质太过锐利而往往让人忽略了这种美而已,他很欣赏这样的美,觉得赏心悦目,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就好像此时一样根本无法把目光移开。 牧子润心跳得很快,他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也看起来很蠢。 希望师尊不会觉得他太蠢。 师徒两人一个脸红,一个发愣,对视了一分钟。 禹天泽:“此事乃是误会,徒弟不必再提。”之后他一转身,一拂袖,直接进了浴房,“为师沐浴去了。” 牧子润反射性地开口:“师尊可要弟子擦……” 等等,他的话音微妙地停顿。 禹天泽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出声:“不必了!” 接着,就是轰然关门之声。 牧子润默默地看了那紧闭的浴房大门一眼,甩了甩头。 刚才真是魔障了。 欣赏美而已…… 师尊的确是最好看的,看呆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时候,牧子润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他现在有该做的事,比如给师尊铺铺被什么的,这精舍里的东西不错,不过师尊应该还是会想要用更习惯的……吧。 也许是因为面对自家徒弟实在词穷的缘故,禹天泽沐浴了很久,出来的时候,他也忘了要运起真元把身上的水气一晃而蒸干。 以至于出现在铺好床等待良久的牧子润眼前的,就是个长发滴水,神情虽然恢复如常但肌肤上仍透着水润之感的……乍一看格外柔和的师尊。 牧子润又看呆了。 今天连续两次看到师尊的另一副模样,简直是应接不暇。 禹天泽也没发觉徒弟有什么不对,他直接走过去,准备和以前一样,到床上打坐。 牧子润反应过来,急忙过去:“师尊,弟子给你拭发。” 之后也不等禹天泽反对,就拉过一条大方巾,走到了他的身后。 禹天泽背过身,没说什么。 徒弟看起来好像没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而且不用跟徒弟脸对脸,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堪了。 他本来也不是把什么都郁结在心的人,想开了以后,也就继续享受徒弟的服侍。 至于徒弟的困惑……就让它随风而去罢! 师徒俩总算都恢复了正常,等到头发擦干了,就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闭目养神。 这么不知不觉地,就到了第二天。 琅琊福地里对贵客的招待是非常好的,大清早就有人送来上好零食,还有好几个傀儡少女等候备用,引导这些傀儡的福地弟子也是有的,在看到禹天泽与牧子润走出同一间房的时候,眼神忽然漂移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照旧殷勤非凡。 跟这样一个金丹修士交流当然不需要禹天泽亲自来,所以牧子润是以弟子身份,给了一块上品灵石,做了小费。 福地弟子挺高兴的,他们的福地是很富有,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富得流油,要他真有那么高深的炼器本领,也就不至于过来招待人了不是?一块上品灵石,真算得上是非常给力的打赏了。 然后,他态度就更热情了。等师徒俩吃过饭后,他一边给两人介绍福地里的诸多景色,一边引着人四处打转。 ——琅琊福地下午还有安排,不过这上午则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福地弟子就介绍了:“前面是典灵园,有许多炼器师都在那处互相交流,不仅有我福地之人,还有许多慕名而来者,切磋之余又有论道,很是快活。不知两位是否有兴趣过去一观?” 禹天泽板着脸:“带路。” 牧子润笑道:“牧某也对炼器之道颇感兴趣,正可去领略一番。” 福地弟子有点惊讶,居然这个年轻弟子对炼器也有兴趣?再看看禹天泽,又觉得这位前辈看着冷酷,但对徒弟可真是看重。 心里羡慕之余,他还是很规矩地带路,没多久,就把两个人带到了典灵园里。 这园子很宽阔,里面碧树成荫、山石清奇,显得很有几分清幽旷远的意味。 很合适做学问的人在这里聚集讨论。 师徒俩走进去,就嗅到了更加纯粹的灵气。 不错,真是个好地方! 福地弟子看不出禹天泽的表情,但看明白了牧子润的赞赏之意,心里也挺自豪,他非常干脆地,就把他们直接领到了炼器师最多的地方。 而师徒俩,也在几个转弯过后,看到了清澈的潭水,以及潭水边很多石蒲团上坐着的炼器师们。 这些炼器师,有的激烈讨论,有的奋力争执,有的言语轻缓,有的直接上手当众炼器了,学术氛围很是浓厚。 不过,这里也不仅仅只有炼器师们,还有不少的围观者。 ——这不奇怪。 想想看,琅琊尊者的大寿来了仙魔两道来了多少修士?全都是客人,也全都有福地弟子去招待,当然也很多都对炼器感兴趣……就算自己不会,感受一下这里的炼器文化还是可以的吧? 于是,来的修士们也是三五成群地,小声说话。 不得不说,自由活动的时间里,修士们围观炼器师们的同时,也促进了经济交流,就比如有些修士看中了哪个炼器师,就主动过去攀谈,有了交情后不就可以直接请人帮着炼制法宝?又比如说,炼器师囤积的法宝也许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买主,现在就可以让人挑一挑了。 总之双赢。 禹天泽对法宝没什么兴趣,牧子润对炼器师间的争论比较有兴趣——虽然炼制至宝的时候他借助了系统,可是系统总有一天要走掉,他总不能到那时候就“不做炼器师”了吧? 因此,他也是很有意识地,真正地在磨练自己的技术水平的。 禹天泽就站在一旁等他徒弟偷师,可万万没想到,却感觉到了另一个陌生人的到来。他有点不爽,不想理会。 可来的那个人却先开口了:“禹师叔,晚辈是九阳门弟子,奉命来给师叔送请帖的……” 73结婚请帖 禹天泽很冷淡,那个九阳门的弟子似乎最初就被提醒过很多次了,所以他完全没有觉得没面子不说,反而还松了口气——听说禹师叔生气起来会把人直接用雷火球烤焦的非常可怕!现在真是太幸运了! 于是这九阳门弟子继续说道:“是的,请帖。” 然后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因为太紧张说话冗余了,紧接着就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烫金的帖子,双手呈上恭送过去。 禹天泽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他对九阳门早就没有了半点归属感,也不欠任何东西,只是毕竟那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这辈子他自己知道就算了,还是不能做得太明显的。 所以,他不爽归不爽,还是接了过来。 当着九阳门弟子的面,禹天泽打开了请帖。 “九阳门元婴高修陈一恒并罗氏明兰成婚大喜,诚邀同门禹天泽上人赴宴。” 非常简洁的一张帖子,不过这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无误,另一个人却是闻所未闻。 陈一恒要成婚了,成婚对象为罗氏明兰,可那个罗明兰是什么人?莫非是衡城罗家的女子? 以陈一恒的野心和那么功利的性子,如果罗明兰没有足够的身份,他必然不会就这么妥协。可要是罗明兰真的是衡城罗氏的人,嫁给陈一恒这个人渣,对他的助力也不会小——会让他很不快活。 牧子润本来在旁观炼器汲取经验,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侧头一看。 ……师尊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 随即他又看到了禹天泽身边的人,不由眯起了眼。 牧子润两世为人都是过目不忘,九阳门这个让他师尊膈应的苍蝇这次来了,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有所关注的。 这个陌生的家伙,就是九阳门这次来赴寿宴的弟子之一,此人主动去找师尊了?肯定又是因为九阳门的事情,才让师尊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牧子润干脆转身,主动走了过去。 他笑着开口:“师尊,弟子来了。”之后他像是有点讶异,看一眼九阳门弟子,“咦,这位道友眼生,不知……” 九阳门弟子看禹天泽没什么反应,又听到牧子润的自称,赶紧拱手:“九阳门罗运环,见过这位道友。” 牧子润恍然大悟状,也说道:“在下牧子润,是师尊的弟子。” 罗运环就没听过这么自我介绍的,他嘴角抽了抽,干笑一声,没有接话。 牧子润就像是没看明白似的,又说:“师尊在看什么?” 禹天泽不耐烦,把请帖往徒弟手里一扔。 牧子润打开看过后,皱了下眉。 陈一恒,又是陈一恒,怎么就阴魂不散呢?上一次算计他,难道没让他吃到苦头? 不过转眼他看到新娘名字,又挑了挑眉。 是罗明兰,不是明鸢啊。 也不知道那位为了爱情不要徒弟的明鸢真人,现在又是个什么想法呢……说起来,明鸢真人应该是早有心理准备只能当侍君的,可心理准备是一回事,陈一恒一天没成婚,他就会有所希望,如今陈一恒成婚了,这“有了心理准备”的明鸢,真的可以就这么认命? 但一转念,牧子润又有点纠结。 如果明鸢要做什么,肯定是要把他师尊当靠山——毕竟师尊已经化神,还是正罡仙宗核心弟子,身份地位都大有提高。 可明鸢真要找师尊,对师尊来说,又是很厌恶的麻烦…… 心里有很多思绪闪过,牧子润脸上则露出一个笑容来:“原来是陈师叔祖要成婚,这乃是一件大好事。” 罗运环简直感动,这位道友脾气真好!因为太感动,他连牧子润称呼禹天泽的同辈师兄“师叔祖”都没发现。 他赶紧说道:“不知禹师叔意下如何?” 牧子润看了看师尊,见他还在暴躁中,就和颜悦色地又问了:“道友,不知这位罗姑娘是何方人士,想必应当是如花美眷。”他仿佛想起什么,忽然再道,“对了,道友也姓‘罗’,被派来与我师尊送请帖,可是与这位罗姑娘有亲?” 罗运环现在只求不冷场,立刻笑容满面:“牧道友敏锐。明兰正是罗某堂妹,也是衡城罗家五房的嫡女,相貌最是美貌,性情也是极好的。倒是在下,只是九房后裔,论起身份来,其实不及明兰。”他源源不断地夸赞,“明兰秀外慧中,如今已是金丹后期的境界了,结婴指日可待,与陈师叔可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牧子润仿佛很感兴趣:“原来如此,那罗姑娘与陈师叔祖又是如何相识?想来那定是一段佳话。” 说到这里,他暗暗看了看自家师尊。 禹天泽果然有了点兴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迟早要弄死陈一恒,那个罗明兰的来路,还有衡城罗家是否会为陈一恒出头,他总是要知道的。 不然的话,又因为自己不在意而蠢死,就太不划算了。 罗运环一听,就把他跟很多人都说过的话,再度对这两人说了起来。 “那时候,明兰本与婢子出门狩猎,却在山间发觉身受重伤的陈师叔……” 原来那陈一恒被牧子润坑了以后,跟明鸢走了没太久,就被好几伙人给盯上了。偏偏明鸢是个累赘,他术法会那么一点,可境界到底是禹天泽给他催出来的,自己这些年来倚靠禹天泽养尊处优,自己真正的本事,别说是有什么长进了,以前努力修炼过的那些,也都忘到不知哪里去了。 于是乎,别说是帮忙了,简直处处都要陈一恒惦记着才行。 陈一恒一开始是护着明鸢的,毕竟他还惦记着明鸢身后有个不好惹的禹天泽不是,可后来追兵越多,他手段尽出后还是逃不掉,心里也转了很多念头。 ——野心是很重要没错,可为了明鸢不要命?他可没想过。 所以陈一恒假意深情款款地让明鸢先逃,而明鸢不肯,他就把人直接往树洞里一塞,自己急急忙忙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明鸢本来也想着跟陈一恒同生共死,可他才刚探出个头,没看到陈一恒不说,还发现很多神识晃荡,惊慌之下,他把以前禹天泽送给他的防御法宝祭出来,十分害怕地躲了起来。 陈一恒没了明鸢这个累赘,逃得更快了,可是他很快没错,还有比他更快的。 所以没多会,又有更厉害的修士追上了他,陈一恒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压箱底的护身法宝也都丢出来,才把那个修士拖住,但他在逃离之前,还是被那修士一记大招打中,受了重伤。 接下来,就是个美女救“英雄”的故事了。 美女就是罗明兰,她把陈一恒救回去后,因为仰慕他的人才——这是罗运环说的——说白了不就是看着陈一恒样子长得俊俏,所以芳心萌动吗? 后来就好好照顾,日久生情什么的……看起来也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过相许的人不是美女,而是“英雄”罢了。 禹天泽听了这个故事,终于慢慢想起上辈子他完全没注意过的、已经扔到脑子里角落深处的一些事情来。 那时他的伤势还不曾彻底痊愈,依旧在竭力养伤,弥补本元。忽然有一段时间,见到师尊明鸢真人心情不悦,让他不解之余,也有恼怒,怀疑是因他迟迟不曾痊愈,有人怠慢了师尊。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陈一恒那蠢货,在外头游历时太过摆弄姿态,以至于一位别家女修找上门来,意欲向他提亲。明鸢知道了,可不就心里郁郁么? 但后来是怎么样来着…… 禹天泽皱眉回想,记忆慢慢清晰。 他心里不爽,却也不愿意因此去找那陈一恒,辗转听说那女修是罗姓世家大族的嫡女,不过她那一支人才不显,本身的资质也并不绝佳,脾性更是有些刁蛮。这样的女子,虽然可以带来一定的好处,但还是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陈一恒并没有接受那女子,但那女子倒是痴心一片,每年都要来九阳门小住一段时日,久而久之,整个宗门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么一回事儿。 明鸢心情当然不好。 不过禹天泽也想起来,在此后不久,陈一恒就跟明鸢定情,他偶尔不忿提起陈一恒不可靠时,也曾拿这女子为例,可明鸢反而笑容幸福,说是正因为他因此郁郁寡欢,陈一恒主动找他,两人才心意相通,而这个女子,“陈师兄”只当做是朋友罢了。 现在想想,什么朋友不朋友的,陈一恒分明就是吊着明鸢和那女子两个,说不定在女子面前,又是怎么编排明鸢的。 而那个女子,应该就是罗明兰。 两辈子了,明明禹天泽改变了很多东西,可罗明兰还是遇见了陈一恒,也依旧情深一片,这辈子更幸运的是,陈一恒愿意跟她成婚。 禹天泽直接打发了罗运环:“到时我自去。” 罗运环彻底松了口气,也不敢再废话,赶紧就跑掉了——他还有别的请帖要送呢。 至于禹天泽,他还在思考。 陈一恒上辈子吊着两个人,游刃有余地过了好几十年也没跟任何一个成婚,这辈子怎么这么着急呢? 不会真的是因为救命之恩这种烂戏码吧……陈一恒的野心,能让他这样就决定了自己的终身? 74争锋大会 牧子润在一旁看着他师尊心情复杂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就安慰道:“师尊若是不喜欢那两个人,不去就是了。” 禹天泽眉头跳了下。 牧子润一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清楚地表示出他知道师尊对那两个人的感觉,而那两个人是谁,师徒俩也是心知肚明。 禹天泽果然没在这上面纠结,只冷笑一声:“为师有什么不愿去的?”他的眼神嘲讽,“看个笑话罢了。” 牧子润点点头,笑道:“师尊高兴就好。” 他想着,他家师尊对那两个狗男男目前应该属于……“看你们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的那种感觉吧,既然是这样,他作为弟子,就只管乖乖听话吧。 这个插曲过去后,禹天泽也没再把心思放在这上,他把请帖随意往储物镯里一塞,就继续看徒弟学炼器了。 糟心的东西,等到糟心的时候再说。 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下午的时候,琅琊福地的弟子又来传话,说是在琅琊雾谷中,要举办野外争锋大宴。 这也算是寿宴的一部分,而更重要的是,在这争锋大宴上得到优胜的人,就可以得到进入万珍阁的资格,且每一位进入万珍阁的,都可以随意挑选一件自己喜欢的法宝,完全免费——名次排行越前面,挑选的余地也会越大。 得到这个消息的宗门世家弟子们,都是万分欢喜。 要知道,大家都是修士,平时也没什么感情,谁会真心来给琅琊尊者拜寿呢?根本目的还是交好炼器师与这个万珍阁夺宝争锋的福利了。 现在等了许久,好不容易证实这件事,大家纷纷迫不及待起来。 禹天泽勾了勾唇,他也在等这个。 虽然吴曜等同门已经送了不错的法宝给徒弟,但那些东西,理所当然没有万珍阁里的精妙。既然有更好的,为什么不多弄一件? 他本来修炼的雷火大道就比大多数大道攻击力强,本身的积累又非常雄厚,再加上后来得到的紫雷焚天宝衣,非常节约真元,等同于实力比起之前来说,还强大了一倍有余。 如果这样都给徒弟弄不到好宝贝,他就干脆引雷自焚算了! · 琅琊雾谷,顾名思义里面弥漫着淡淡的白雾,而这白雾也不是没有名号的,它叫做“明心暝雾”,也属于可以采集的炼器材料。 但这样的材料,目前整个琅琊福地,也就不到一掌之数的人可以用来炼制,其他的炼器师,还远远没有达到整个程度。 至于这种雾的作用……加入它后炼制的法宝有清心明目以及隔绝神识的作用,它的本身,当然也主要就是这个。 在雾谷里争锋,神识基本就废掉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用肉眼来看,用肉体的本能反应。当然,因为这种雾非常清凉,所以就算争锋时修士们火急火燎激动不已两眼充血,也九成九不会引发心魔。 ……作为争锋会的主办方,琅琊福地还是很精心的。 琅琊尊者早早坐上了高台,其他宗门的弟子们也陆陆续续都来到了这里,福地的优秀弟子们,也都分别来到。 所有的人都各自取了一块自己看得顺眼的奇石坐下,或高或低,只在中间留下了很大的一片空地。 禹天泽拉着牧子润,两个人直接跳到几丈高的岩石上,这石头很宽大,坐下三五个人绰绰有余。 只不过,没人过来跟他们一块儿坐就是了——单看禹天泽那张“我非常不高兴”的脸,基本就能赶跑好大一批觉得“此人满身华彩气度不凡”的人了。 然后,琅琊尊者也不废话,大抵就说了说规则。 基本上,修真界分为两大块儿: 第一块儿是技术流,咱们考验的不是实力怎么样,而是你技术操练得怎么样,通常这样的人属于炼丹师炼器师符箓师阵法大师,水平越高的越受人尊敬——当然了,一般如果境界不达到某个地步的话,本身的能力再强,水平也不会那么高的; 第二块儿是实践派,也可以说是实力派,说白了就是看你打架的水平怎么样,而这打架的水平,得看你境界高不高,经验丰富不丰富,神通厉害不厉害,法宝强大不强大,本身的战斗意识好不好等等,综合起来,就是“你能踩翻多少人,花多少时间把人踩翻”,如此云云。 而琅琊尊者也说了,他这里也分两大块儿,前面的斗技,后面的斗鸡——啊不对,是斗法。 前者谁弄出来的东西好,大家都给投票,票数多的就赢了,后面的就比较直观,谁打赢了谁算。 规矩一出,大家都摩拳擦掌。 之后,就来分组。 技术流的简单,分成炼丹师组,炼器师组,符箓师组和阵法大师组就行了。别说他们不打架不需要法宝,要知道他们属于皮脆血薄那类,攻击力是不怎么样啦,但护身法宝要不要?上好的鼎炉要不要?稀少的炼材要不要? 要!所以得做过一场。 至于实力派的那些,按照境界等级分组打架,也就行了。 非常简单方便。 因为技术流比较困难,实践派相对容易,且前者人少后者人多,所以开始争锋的时候,就由技术流的先来。 禹天泽转头:“你可要一试?” 牧子润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暂且不了,弟子的手段,还需要多多锤炼,便不在此处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禹天泽点点头。 所以说,徒弟能炼制出两件至宝,果然是利用了他的奇遇…… 思忖片刻后,他作为师尊冷酷提醒:“技艺要练到手中,方才是己身之物。” 牧子润很严肃也很听话:“多谢师尊教诲,弟子谨记。” 是的,他也知道,所以在系统离开之前,他务必要把炼器技能刷到不利用系统也可以炼制至宝的地步——给师尊的大印,就让他亲自来! 师徒两个达成了和谐又统一的意见后,开始观看下方的斗技。 只见炼丹师、炼器师、符箓师、阵法大师分成了四个大阵,每一个大阵里,这些技术流的人才就盘膝端坐,面前摆着丹炉异火灵火炼材阵盘符纸等等之类的东西,面色严肃,手指掐出无数法诀,都往那些东西里面投放过去。 能有信心争锋的,都是技术还不错的,就算人少——差不多每一个方阵也就几十个不到一百人的样子,可他们的架势那都是相当地有范儿。 很快,火焰冲三丈,丹炉照霞光,符箓有华彩,阵盘爆飞芒,没多久,很多技术流的高手们就纷纷完成了目前的作业,并且都带着一种自傲自矜或者自负的表情,把自己的成品展示出来。 当然,这也少不了请福地弟子们过来试用一下,顺便把功能和效果进行直观表露,附送技术流高手的详细说明。 如此种种,让围观群众们充分地体会理解并得出一个结论来。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投票了。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这投票的人不能只是福地弟子,也不能是指定的宗派家族中人,而主体部分,为正预备接下来干架的实践派人士。 而为了有个监督作用,福地弟子里会随即抽取五十人,同样有一票权力。 另外,本宗的弟子不能投票给本宗的技术流。 于是,就这么顺利地决定了。 禹天泽有一票,而牧子润因为只是他的拖油瓶,所以没有票数。 不过,作为一个好师尊并麻烦嫌弃者,禹天泽直接冷笑一声,把那一票交给了自家徒弟手中。 “你来。” 牧子润很乖顺,他把那票接到手里,开始往上面写名字。 修士的记忆力是很好的。 在技术流高手们介绍法宝的时候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其他方面只能看个热闹,不过在炼器方面,他也能看一看门道。 大约考虑了三秒钟,牧子润毫不含糊,在票上写出了四个名字,送到自家师尊的面前请人查看。 禹天泽扫一眼:“你自决定就是。” 牧子润笑了笑,还是一一指点那票上的名字,给禹天泽说清楚为什么选择这些人的缘由等等。 禹天泽板着脸听,却没有打断,只是皱起的眉心,能让人看出他此时的不耐烦。 为什么徒弟这么啰嗦…… 在就要忍无可忍的时候,牧子润住了口,进行了总结式的发言:“就是如此了。” 禹天泽哼一声,不再开口。 牧子润默默地转过头去,把票祭出,任其飘浮到琅琊尊者身边的寿宴主持人手里。 虽然这样做不太好,但是,刚刚师尊忍耐的样子,让他也觉得有点……满足。 不过这样的事可一不可再,今后还是不要再做了。 一分钟后,陆陆续续雪片似的票飞快地往主持人的手里汇聚过去,那主持人的动作也很快,神识一扫,就把票上记录的人名全都用术法凝结出来,暴露在半空中,而名字的下面,就是他们所得到的票数数据了。 渐渐地,票选最高的高手们名号出来了。 这四种技术流人才里,每一种选择前三位,总数十二人,就是可以进入万珍阁并且免费挑选法宝的,之后每种人才里又选出三人,属于可以进入万珍阁挑选法宝但只能打八折的,再往下……没了。 被选中免费的人自然高兴得很,能打八折的也勉强满意。 接下来,就是实力派们实践的时候到了! 禹天泽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丝讽笑来。 75手痒的感觉 在这场争锋大会里,最低限度也是核心弟子与核心弟子的比拼,所以基本元婴期以下的弟子,都是没有这个荣幸的——想想也是,不到元婴期的家伙,要那么好的法宝干什么?浪费不浪费? 不过,这其实也不怎么公平。 元婴期的核心弟子一般都是中级门派低级门派的,要九大仙宗里的核心,最低程度,那也是化神。 ——只不过,人家武力值高的为什么非得迁就武力值低的人不可? 所以说,这实践派的争锋,就分为两个班次。 元婴/化神的为一轮,炼虚期的为第二轮。 禹天泽作为一位化神中期,理所当然地就在第一轮了。 而作为一个业务很给力的炼器单位,在这一刻时,已经甩出一尊宝鼎,用非常随机的方式,把所有的人给两两组队起来。 禹天泽的手里,就抓住了一根签条。 上书:第13场,对战顶天魔门罗子航。 牧子润凑过来:“这是师尊的对手?” 禹天泽点了点头:“对付魔门,正可以尝试一下宝衣的威力。” 牧子润微微一笑:“我为师尊加油。” 禹天泽冷哼一声:“这等水准,还不必如此。” 就如同所有大小宗门基本都有的“共识”,最开始出来打架的基本上都是元婴和化神的搭配,这属于最快淘汰法,元婴修士就是来走个过场,除非特别强悍的,都得直接被排除掉。 而起码为了表面上的公平,化神期的选手也属于同境界里稍微弱那么一点的……可结局是,这一代的元婴修士里是真没有什么能越级挑战的超级天才,无一例外,全都败在了化神修士的手里,统统没戏。 化神修士晋级。 这就足足过去了十一场,下一场是仙修与仙修的干架,这两个化神期的修士比较旗鼓相当,大概打了有半个小时,终于一方占据上风,直接把对手重伤,也成功晋级了。 然后,就是第一位要和魔门干架的仙修……禹天泽。 禹天泽站起身,也没怎么动作,整个人就化作了一团雷光,没有半点烟火气地出现在了那争锋场的右手边。 在雷光渐渐消退的时候,他的面容在光芒里若隐若现,张扬至极的华美容颜,还有眉心那一缕跳动的雷纹,都显露出一种凌人而叫人不可逼视的气势来。 牧子润的心一跳。 师尊真是……用前世的话来说,真是“帅呆了”! 让他这个徒弟,与有荣焉。 徒弟看呆了,围观群众里也有人看呆了。 就有些其他宗门的修士忍不住出声: “那是何人,怎么不曾见过?” “听闻是正罡仙宗的核心弟子,从前名声不显……” “我倒是似乎见过,仿佛是一个中级门派的弟子,后来前往正罡潜修。” “中级门派出身?这般气度,真是难得。” 不错,禹天泽在九阳门名气很大,但在所有仙道门派眼里,也只是个小虾米而已。 不过现在,他不仅在正罡仙宗内部闯下了赫赫“凶名”,现在这一露面,也在其他仙宗魔门核心弟子的眼里有了不错的存在感。 只是现在这种存在感是基于脸,以后就…… 牧子润听着那些核心弟子聒噪,再度觉得与有荣焉。 他的师尊,自然是最好的。 比起那些师门下发大笔资源有名师教导上等灵根才能达到这个地步的人,他师尊几乎就是凭借一己之力闯到这样的地步,那些人可比不上的。 在大家发表议论的同时,禹天泽的对手也来了。 顶天魔门作为第五魔门,门中的核心弟子也属于非常强悍的那种,罗子航在核心弟子里不是最强的,却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目前的境界等级,处于化神后期。 按照正常的情况,罗子航应该是赢面更大。 但小境界与小境界之间,分界还是并没有那么遥远的。 一声令响后,战斗就要开始。 罗子航长相英俊,风度翩翩,抱拳就说:“道友请。”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前方三尺处,就已经出现了一张好看得让人屏息的华美容颜,伴随着这容颜一起到来的,则是一团璀璨的雷光,眨眼间就要触及自身! 禹天泽嘴角微勾,冷酷一笑。 打架就打架,这么罗里吧嗦的不是找揍吗? 再说这厮一个魔门无恶不作的家伙,讲个哪门子的风度! 罗子航还没来得及谴责对方不讲道义,就必须要尽快出手了。他急忙并指一划,在身前布下一片血红光幕,用汹涌魔气,抵挡雷光。 只是……雷光破邪。 禹天泽对待魔门——或者不仅仅是魔门,从来都是用雷霆手段,那血色光幕本来就很有晦气,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雷光的破坏? 仅仅“嗞啦”声过去后,光幕坏掉了。 罗子航的反应很快,他在放出光幕的刹那已经立刻后退,于是爆炸的雷光,也只是把他的衣衫弄得焦黑一片而已。 禹天泽动作不停,他的双手一抓,掌心之间雷火交鸣。 下一刻,一条通身火光的雷龙,立时出现在了他的左侧之地。 没错,跟牧子润遛麻雀不同,禹天泽是暴力爱好者,也大体积物品爱好者,同时他还是“非最好不要”爱好者,于是乎,他也是神龙爱好者…… 而这条神龙跟普通修士凝聚出来的不太一样,它虽然目前只有十多丈长,但那颗头颅特别狰狞,鳞片紧紧密密地贴在一起,就好像无数的刀片。 简单地说,形态特别逼真,气势特别霸道,神情特别地……禹天泽。 在出现之后,雷龙登时发出一声长啸,一张口,就吐出了炽烈明亮的雷光,那颜色,几乎要从蓝紫,变成刺目的白—— 罗子航大惊,再也维持不了风度,在感知到那种恐怖的力量后,立刻连连倒退。 开什么玩笑,他比对面的家伙等级还高一个档次好么,明明脸长得那么好,怎么行为举动完全不是那回事儿呢? 不能理解。 不过罗子航也没时间去理解了,他连续在前方放出了三道血色光幕,也没能挡住雷光的袭击,后来他总算发现自己略蠢——雷光破邪啊,被破了一次他居然还让人连续破三次! 后来一横心,他也顾不得脸面问题,要是被轰出去,那可是倒霉透了……所以他最后一刻,喷出一枚黄色的大印。 这是他新得到的宝物,还没来得及彻底炼制,不过这玩意土属性,防御力还是不错的,只能忍痛…… “轰轰——” 雷光过后,雷龙摆尾。 黄色大印堪堪挡住那雷光,但本身却出现裂缝。 罗子航借机直接跳出场外,放大了声音喊道:“我认输!” 最后一刻,那雷龙的尾巴刚好从他胸前划过,强大的气势和可怕的热量简直要把他穿透。 幸好,他当机立断出了场,不然就要变成……罗子航擦了把冷汗,再退十多步。 禹天泽感受了一下身体里沸腾的真元,手一招,把雷龙变成雷光,消散在了这场地之内。此时他再站在当地的时候,就再没人对他的容貌兴趣大过于实力了。 正罡仙宗的部分炼虚核心弟子的表情也是一变。 他们是听说有个新晋的核心实力很不一般,可没想到的是,对方好像已经可以威胁自己了……那条雷龙,如果是他们来应对……说不定,自己也要有所损伤。 不过化神核心弟子就神色如常了,反正,禹天泽下次再变出什么来,他们也不惊讶就是了。 禹天泽转过身,又是一团雷光将他包裹,紧接着,他就不在这场地上,而是回到了他家徒弟的身边。 牧子润竖起了大拇指。 禹天泽看他一眼:“这是何意?” 牧子润轻咳一声:“师尊最厉害的意思。” 禹天泽冷哼:“你还需更刻苦些。” 牧子润严肃了表情:“谨遵师尊教导。” 那边罗子航被三两下打出了争锋场,目前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等他回去坐在同门中间之后,更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眼神。 他皱紧眉头,然后一松:“我是败了不错,你们若有本事,不妨与他斗上一场,且看战况如何?那禹天泽,可不是好对付的寻常人!” 这话一出口,那些魔道同门的表情就收敛了点。 然后有个带点沙哑的磁性嗓音响起来:“这禹天泽,你们不是对手,” 众顶天魔门弟子彻底熄火了。 罗子航的神色,也有点尴尬:“少门主……” 说话的人是个身材高大的俊美男子,穿一身锦袍,境界已经在炼虚期了,他笑一笑,就有些邪异的味道:“可惜不是我们魔门中人,否则倒是可以娶本座的妹妹。”他摸了摸下颌,目光深邃,“不过现在,本座应当去结交一番。” 顶天魔门弟子们沉默了。 少宗主有十多个妹妹,哪里看重过谁? ——别说妹妹了,少宗主身边母不详的闺女都不下一掌之数了吧。 至于结交,少宗主自己信吗…… 少宗主姚梦覃挑了挑眉,目光远远地落在那紫袍青年的身上。 怎么看,都是个尤物。 “尤物”禹天泽对除了恶意以外的目光并不敏感,反正他走到哪都会被看,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但还有一个人,却对任何视线都非常敏锐。 牧子润似乎感觉到什么,往那地方扫了一眼。 穿得跟锦鸡似的那小白脸,看他师尊的那双眼睛,真想砸成熊猫眼啊…… 76那些雷火禁制 牧子润心情不太痛快,第一反应就是想让他师尊知道也好有所防备——那满眼睛的内什么,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不过一转念,他又觉得还是别告诉师尊了。 师尊的性格不是会注意这方面事情的人,本来没什么他要是提起来反而让师尊去注意那家伙最终被骗走了,那可怎么办? 已经脑补出一百种让他憋气画面的牧子润,默默地把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与其防备,不如让师尊的心思落在其他地方啊。 想明白了,牧子润有意识地开始跟自家师尊聊天了:“这么多核心弟子来争锋,师尊觉得哪个比较强一点?” 禹天泽看着争锋场,很冷酷地说道:“化神期的核心弟子,都只是寻常罢了。”他说到这里,觉得还是不能让徒弟也产生“本座天下第一”的骄傲心理——徒弟总是弱弱的,还没达到这个层次呢。他顿了顿继续说,“第一仙宗,排行前三的魔门里,有几人还算尚可。” 他用手指了指几个人,表示就是那些。 牧子润虽然并不是真心想知道这个,也把人记下来,然后很崇拜地开口:“但他们都不是师尊的对手。” 禹天泽哼了一声,表示徒弟说得没错。 于是话题中断了。 牧子润想了想,又换了个话头:“刚才弟子看师尊凝聚出来的雷火巨龙,果然厉害,是师尊的神通?” 禹天泽看他一眼:“此为你所炼宝衣上的一道禁制,只需将真元灌注,即可催发。” 牧子润哪里记得宝衣上每一条禁制都是什么……说实话,他就是想办法借助系统查到了一本叫做《雷火禁制强力攻击大全》之类的东西,把里面的挑选出最厉害的两千多道输入系统合成按钮,之后就顺利镌刻上去了。 要说每一道禁制是什么,表现形式是什么,他还真没怎么注意。 现在被闻起来,牧子润有点小尴尬:“师尊知晓的,弟子炼制宝衣时,实为用了其他手段……” 禹天泽又看他一眼:“为师自然知道。” 于是话题又中断了。 但是牧子润向来很有耐心,又怎么会就此放弃呢? 所以,他很坚毅很顽固地继续了下去:“那两千多条禁制,师尊可是都熟悉了?” 禹天泽眼神带点倨傲:“那是自然。” 牧子润再度露出崇拜的神情:“师尊果真最是强大,只可惜那宝衣上的禁制威能究竟如何,弟子始终不得亲见……” 禹天泽眉头一皱,又松开:“可惜什么?待会再战时,使给你看就是!” 牧子润立刻目光柔和地看了过去:“师尊待弟子如此,弟子、弟子……” 禹天泽:“……啰嗦之至。” 牧子润不再开口,但眼神是半点没变化的。 禹天泽耳根红了三秒钟,正好,又有一根签条飞来,告诉他马上要进行下一场的争锋了。 原来那第一轮争锋,已经在师徒俩喁喁私语的时候,顺利地结束。 也就是说,化神期弟子的争锋,要进入高潮阶段。 而这第二场,禹天泽的对手,照样是一位魔门的核心弟子,境界也在化神后期。但这一次的对手可没有刚才那个有风度——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对方已经见识过禹天泽头一回露出的本领的缘故,如今是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这不,禹天泽才刚出现,对方就是一件法宝祭出,黑光吞吐,魔气纵横。 禹天泽冷笑一声,他双臂一展,左手与右手肋下,就都出现了一头巨鸟——看它神态高傲,体型巨大,雷光闪闪,真是威武极了。 牧子润点点头:“……真像雷煌。” 不错,那凝聚出来的两只雷鸟,就跟雷煌长得一模一样。 雷鹰王的形态也是修士们都比较熟悉的,只是对手也没想到禹天泽这回居然不用雷龙,改成了雷鸟——一般情况下,威力巨大的招数不是应该连续使用的吗?看禹天泽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像是因为用过一次压箱底神通就让真元干枯的样子啊。 ……真是怪癖。 禹天泽可不管对手在想什么,他手腕一抖,两头“雷鹰王”已经冲了过去,之后他也不收回手臂,在他的肋下就出现了一头又一头,一头接着一头成群结队的雷鹰王,全部都挥舞着雷光闪烁的大翅膀,前赴后继地去冲撞那件法宝了。 同时,禹天泽没忘了答应自家徒弟的话。 所以接下来,雷鹰王冲出去几十上百只后,他手腕一翻,袖口处禁制一闪,就出现了一对雷火双环,之后环环相套,几乎化作锁链,也冲了过去。 再然后,他衣摆拂动,那里同样有红光闪动。就有一片火海汹涌而出,猛然飞到那对手头顶半空之处,形成了巨大的火球,并且肉眼可见地,在不断地膨胀,好像随时就会爆裂开去—— 围观群众:“……” 他们是不是该调查一下,争锋的这两位……曾经是否有深仇大恨? 显而易见的,这位魔门的核心弟子也被干掉了,他比刚才的罗子航更狼狈——满身黑灰宝衣被炸得破碎不说,就连主动认输都没做到,一退再退接着退,直接退出到场地之外。 这还是他率先出手的结果,要不是这样,可能更惨。 之后他的脸就黑了。 禹天泽负手而立,雷光闪动间,又一次地出现在了牧子润的身边。 场地里的雷芒火光也都纷纷消散,只留下了一抹烟尘。 罗子航一滴冷汗留下,觉得后背有点湿。 说不定……之前禹天泽还对他手下留情了来着? “锦鸡小白脸儿”姚梦覃看着禹天泽潇洒的背影,强硬的态度,眼中异彩闪动,兴趣也更大了。 牧子润对着禹天泽,比较用力地鼓掌。 禹天泽:“这是何意?” 牧子润微微一笑:“觉得师尊的威力特别强大,叫人心生憧憬之意。” 禹天泽点点头,又坐下来。 这一次禹天泽赢了,其他的修士也还要比,中间也不乏有精彩的,但比起禹天泽那张炮轰似的连串大招来,就要逊色一点。 渐渐地,禹天泽开始第三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遇到的对手,也还是来自于魔门的核心——目前这个更加厉害就是。 作为一个宠爱徒弟的好师尊,禹天泽依旧是毫不含糊地,把宝衣上威力很强大又比较适合对付目前等级对手的禁制排列组合,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扔出去。 比如瞬时就爆发出来的雷暴,大雷暴小雷暴跟炮仗似的一个接一个往外炸啦;比如天降上百雷点,一碰到地面就变成冲天而起的雷火啦;比如好像龙卷风一样但其实是用雷与火组合而成的“钻子”在整个场地上游走啦…… 等等等等。 总之是各种强力各种震撼,雷声轰隆隆,火光嗞嗞响,爆破的声音也是接连不断。 魔门弟子又输了。 禹天泽又回去了,得到他徒弟比出来的“必胜”手势。 “这是何意?” “师尊必胜之意。” 此后若干场,每一场禹天泽的对手都是魔门弟子,每一场都用不同的雷火属性神通,看得人眼花缭乱之时,总是能把对手轰到外头。 要说把人弄成重伤吧,倒也很少,一般情况下,也就是丢脸而已。 ——当然这并不是说禹天泽刻意手下留情,只是他没把人往死里揍,以表演给他徒弟看为主,而对手越往后本来就实力越强,被弄得目不暇接难以动手,难道退还不能退? 也只有心高气傲非得不认输的,才跟禹天泽死撑。 但是目前已经是最后一场了,禹天泽耐心全无。 终于,他觉得该抖搂出来的神通都差不多了,自己真元也消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解决这个问题了…… 他勉强掀起眼皮看了对手一眼:“你认不认输?” 对手斩钉截铁:“不认!”继续攻击。 于是禹天泽的手里雷光爆射,眨眼间就出现了一柄巨大的锤子。 这锤子光手柄就长达三尺,锤头正有缸口大,满是棱角,打眼看去,就非常沉重。 他亮兵器了! 然后,禹天泽手指在手柄上扣了扣。 而这锤子…… “嘭!嘭!嘭!” 肉眼可见地,它不断变大,像车轮,像巨鼎,像…… 反正当这锤子总算不再变化的时候,禹天泽单手拎起手柄,反过来这么一抡—— “轰轰轰轰轰!” 对手的本命法宝缺了个角,他一口闷血喷出,倒地不起。 在巨锤就要砸碎那对手脑袋的时候,禹天泽又一抖手腕。 那原本变得好几十尺长的手柄迅速缩回,等到了他手里之后,又变成了三尺长的柄,缸口大的锤头。 随后消失不见。 禹天泽看了看那地上昏迷的人,等了三秒钟后发现还没反应,就看向了主持者。 那位主持者嘴角抽了抽:“正罡仙宗禹天泽胜!” 禹天泽这才一道雷遁,老神在在,重回山石之上。 各大宗门势力家族都有点安静。 过了片刻后,他们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去等待炼虚期修士的轮战了。 牧子润拉了拉禹天泽的袖摆:“师尊。” 禹天泽:“嗯?” 牧子润正色道:“日后弟子还会找到更多禁制,为师尊镌刻在宝衣之上!” 禹天泽冷哼一声:“算你孝顺。” 炼虚期修士轮战之后,毋庸置疑的,实践派排名给出。 在化神期这一批里,禹天泽是当之无愧的,名列第一。 77防狼意识 技术流和实践派都已经争锋过了,接下来,当然就该琅琊尊者履行承诺,去把这些青年才俊们带去万珍阁挑选法宝。 能免费得到一件的只有前三名,除了技术流的十二位以外,就是实践派的六位,其他再顺延下去的三位,则是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优惠。 正罡仙宗这一次的战绩不太好,除了化神期的禹天泽夺了首位外,就只有炼虚期顺延三位里取得了一个名额,其他的位置,全都没有。 ——可以说,如果不是禹天泽够给力,他们这排行第三的仙宗,就要给人好好嘲笑一番了。 所以,在禹天泽带着徒弟跟着福地弟子一起往万珍阁走去的时候,正罡仙宗的围观群众们,也挺有兴趣地纷纷跟随。 很快,那万珍阁就到了。 众所周知,万珍阁的名气在修真界里是非常大的,据说里外里总共有九个层次,安置的全部都是品相不低于上品的法宝,包罗万象,从炼气期合用的到渡劫期合用的无所不有,传言在第九层的密室里,还有适合散仙的法宝,乃是琅琊尊者一生的心血结晶! 可想而知,这地方对修士的吸引力,都不亚于一处资源丰厚的秘境了。 得了名额的十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多出了一道玉符,借助这块玉符,他们就可以前往第八层以下的任何一个层次,去挑选自己想要的法宝。 也就是说,炼气期可以用的一直到合体期可以用的,随便挑。 这个决定大家也是很理解的,毕竟目前参加争锋的修为最高也知道炼虚期,弄到比自己修为高一等级的留待以后是可以理解的,但要恬不知耻直接想弄大乘期的,就过分了。至于比自己等级低的法宝,应该是没人把这个机会让出去……吧?可也不排除这微弱的可能性不是? 琅琊福地还是很人性化的。 于是,禹天泽用手摁了摁牧子润的脑袋,雷光一闪,捏碎玉符就直接进入了那万珍阁之内了。 他进去的地方,明明白白就是第三层。 ——别说他也可以替徒弟挑个元婴期好用的——这对他来说完全没必要。 徒弟突破之后,他自然会去找更好的,但金丹期的时候,徒弟也应该用最好的嘛!这法宝炼制出来,不就是拿来用的?藏着掖着可不是他禹天泽的风格! 这么想着,禹天泽心念转动时,那玉符已经非常听话地把他送到了第三层里了。 万珍阁第三层,那是个很空旷的地方,在黑黢黢的大殿里,就分有五种光色,显而易见,就是五种属性。 禹天泽毫不迟疑,直接进去湛蓝色的那个里面。 ——用颜色来推测,这里应该就是水属性的法宝了。 果然,就在这个地方,悬浮着二十多件蓝汪汪的法宝,每一件的形态都不相同,而且乍看上去,都有构思奇妙的地方。 全部都包裹在光团里。 禹天泽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戳进了那包裹着一条鞭子的光团中。 刹那间,很多信息涌了过来。 这条鞭子有什么性能,有什么局限,需要消耗多少真元才能驱使,用处多大,优缺点……真是非常详细。 禹天泽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他走到第二个光团前,继续去看。 每一件法宝,果然都介绍得清楚又明白。 · 牧子润看着师尊的身影消失,也平静下来。 师尊既然对万珍阁感兴趣,以后是不是等他成了炼器宗师后,也学着狼烟尊者弄出这么个地方来? 到那时候,师尊想什么时候逛就什么时候逛,哪里还需要跟人争锋…… 这么想着,他耐心地等待。 大约过了一刻钟,牧子润发现有人出来了。 但这个出来的人并不是他的师尊,而是一个怎么看都让他看不顺眼的家伙。 那个锦鸡小白脸! 牧子润皱了下眉,转移视线。 这厮是魔门中人,实力居然很强大,在炼虚期的修士争锋时,夺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也获得进去选取法宝的权力。 真是让人不爽。 回去以后必须刻苦修炼了,要是现在他的实力远超过小白脸,就可以找个时间跟他“切磋切磋”,让他别用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到处乱看,也别没事惦记别人家里的师尊!哪像现在,还得先忍…… 一直觉得自己很沉稳的牧子润,不知为什么,又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冲动了。 有点想去套麻袋敲闷棍,可惜连这个都没法做啊。 ……都是实力太差的错。 正纠结着,万珍阁里又有人出来,这回就真是禹天泽了。 这紫袍人一出来,就先引来许多人的侧目,但这位向来对其他人都不怎么在意,所以就直接奔着自家徒弟过去了。 牧子润心里有点难以言喻的小小满足感。 ——说来可能略幼稚还虚荣,人家只把你当特别的感觉,真是不要太舒坦! 禹天泽不知道自家徒弟在想什么,反正他没事就会发发呆神个游什么的,只要不是非常危险的环境,他这做师尊的都包容了。 目前比较重要的……是看徒弟喜不喜欢他选择的法宝。 所以禹天泽很干脆地,往牧子润手里塞了个团子。 一个蓝盈盈的光团。 牧子润一愣,低头看去。 这手感微凉,又带着一种水润润的感觉,同时有水气弥漫,才刚刚到了手里,就似乎立刻跟自己的气息呼应起来……而水气之内,又显得浩瀚且博大。 法……宝? 毋庸置疑,是近乎于极品的,适合于金丹期修士使用的水属性法宝。 也是一条带点淡蓝色,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偏偏还很柔韧的鞭子。 感觉上,挺合适。 不过大男人拿着鞭子抽来抽去……有点不够威猛。 想到这里,牧子润自己先囧了一下。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师尊进了万珍阁,出来就给了他这条鞭子,不就是说他师尊这次是特意给他找法宝去了么! 内心涌起的感动之情,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对师尊说点儿什么,来表达自己将来一定会更孝顺更贴心更乖巧绝对不会忤逆师尊什么的——但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他向来就有的警惕心,已经让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人。 那个锦鸡小白脸儿,居然往这边走过来了! 牧子润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 他露出个欣喜的笑容,然后把禹天泽的手腕一拉,就换了个方向:“师尊,此地人多口杂,等找个僻静处,让弟子给师尊演练一番!” 禹天泽“嗯”了一声,发现徒弟真是满心喜悦,才满意地任他拉走。 下不为例,哪有把师尊拖来拖去的。 ……哼。 那边,姚梦覃刚走了没几步,就发现禹天泽居然被另外一个小子拉走了……他皱起眉头,只有金丹期的实力,居然能让美人儿另眼相看? 而且,他刚才好像隐约看到,这美人儿从万珍阁里出来后,就把一件什么东西直接放到了那小子的手里。 那小子……到底跟美人儿是什么关系? 心里这么一迟疑,姚梦覃暂且就没跟过去。 他拉来旁边一个同门弟子,问他:“跟在禹天泽身边那油头粉面的小子,你可认识是何人么?我怎么从没见过?” 那魔门弟子飞快地看了一眼牧子润,又飞快地回答:“回禀少宗主,听说此人是禹天泽唯一的亲传弟子,叫做‘牧子润’的。” 他表情很害怕,心里很无语。 什么没见过?那个小子打从来赴会的时候就跟禹天泽在一起呆着好么,之间从来没分开过。少宗主到底是得多目中无人,才会在一直盯着禹天泽的同时又一直忽略那个牧子润啊! 这眼里只有美人和强者,完全看不到其他的毛病…… 姚梦覃扬了扬眉:“唯一的……”他一字一字地迸出来,“……亲传弟子?能对师尊这样亲近,甚至无需请示就拉来拉去的弟子,也太不守规矩了。” 魔门弟子低头不吭声。 姚梦覃又说了:“去查,给我查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魔门弟子无奈:“是。” 说完,就点了好几个师兄弟一起走了。 没办法,自打跟了少宗主,他们堂堂魔门核心弟子,就经常多了要打探“美人”隐秘的任务,也早就……习惯了。 希望这次的禹天泽,能让少宗主感兴趣的时间久一点。 那一头,牧子润把禹天泽拉走了之后,才开始思考到底去哪个“僻静处”,走着走着,他看到一片树林环绕,就抬脚往那里走去。 禹天泽也看到那地方,觉得还算不错。 于是,师徒俩很快就走进了树林里。 这时候,牧子润发现禹天泽盯着一个地方,他视线往下一落……他还抓着自家师尊的手腕子呢! 下意识的,他把手放开,搓了搓手指。 刚才他可真是胆子大。 不过师尊居然没骂他…… 定了定神,牧子润把那条鞭子拿出来,真元注入进去,感受了一下:“师尊,弟子这就开始演练了!” 禹天泽看他一眼,后退几十米:“朝为师攻击。” 牧子润于是点点头,一挥手,鞭子登时在半空抽出一条湛蓝色的水纹。 刹那间,翻涌的水浪猛然升高,就朝着禹天泽直接压了过去! 赶海灵鞭,每一抽击,都是一重海浪,就好似大海被驱赶而来一般。 78离开 禹天泽负手而立,姿态很睥睨,一动也不动。 于是那水浪“刷”地拍过去,就直接冲到他的身上,消散了。 完全没伤到他半分。 ——老实说这应该是很酷的,毕竟一闪不闪任凭被法宝威力打中是很自信的表现不是?但牧子润还是默默地囧了一下。 他该说水浪的威力不够大还是师尊的实力太强大? 总觉得刚才好像往师尊那里泼了桶水似的……虽然实情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禹天泽却没有牧子润那么多想法,他感受了一下,冷酷地说道:“尚可,金丹以下受此一击,真元便难以为继。” 牧子润也就点点头,露出个笑容来:“这才只是第一重浪,刚才弟子察觉到,这条赶海灵鞭的基本神通,应该有七重浪之多,可见师尊果然待弟子最好,给了弟子如此强大的法宝!” 禹天泽满意地说道:“继续第二重浪。” 牧子润:“……” 还让我拿水泼我师尊? 不过他还是不愿意让禹天泽失望,于是就决定抱着“我跟师尊玩游戏”的轻松心态,开始继续泼——不对,是继续演练赶海灵鞭了。 师徒两个大概玩耍了半个小时,基本上,七重浪的威力禹天泽就都知道了。 其实这个灵鞭也没有太多技巧,神通上取的是“倾海”之意,海浪的压力非常大,劲力也非常猛。 一般来说,每多一重浪时,水流的力量就要翻个倍,到地七重浪的时候,就算是元婴期的修士,也要在水浪里浪费好长时间,才能脱身,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得困在里面了。而化神修士要是遇见了第七重浪,也得有些困扰——起码除非是跟水属性相克的属性,其他属性的都得被困上一小会儿。 在这一小会儿里,牧子润就可以顺利逃走了。 总体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件非常厉害的金丹期法宝。 禹天泽试完了,挥挥手把最后一点水浪拍开:“炼化罢。” 牧子润就盘膝一坐,老老实实地开始炼化了。 等彻底炼化完成以后,这赶海灵鞭的威力,就能够让他完全地发挥出十成十来。 过了两个小时,牧子润站起身。 万珍阁选宝差不多也要结束了,他们师徒俩脱队时间太长,还是尽快跟宗门那些核心弟子、大能们会合得好。 很快两人又来到万珍阁前,果然正好碰上最后几个修士从里面走出。 这时候,获得一定优惠的后三名修士,也同样选择了需要的东西。 牧子润拉了拉禹天泽,跟同门师兄弟站在一起。 那边魔门的人也到齐了,他悄然看了看,锦鸡小白脸儿虽然眼神还是很可恶,不过倒也没有再试图过来了。 让他稍微放下点心。 之后,所有得宝之人都向那位琅琊尊者表示了感谢,而琅琊尊者则发表了一番这只是为了回报社会不值一提之类的致辞,再得到了许多人或者尊敬或者感激的眼神后,这一次的寿宴,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只是因为寿宴说好的时间是七天,第一天赴宴,第二天开始争锋,过了三四天后选宝,其实还没把时间完全用完。 既然这样,剩下的两三天时间,如果是有意的修士,也可以继续在这里做客——当然,如果想住久一点,只要有本事,也还是可以的。至于没本事想吃白食的,这里的福地弟子也有无数种方法把人弄走,或者小命都要留下也未可知。 于是众多的客人们,很快就自己做出了选择。 正罡仙宗作为大宗门,这次派来的人里,并没有什么技术流的人才,所以准备立刻就回去了。 牧子润观察了一下,那个锦鸡小白脸儿所在的魔门走得更早……为免那家伙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他决定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不然要是先留下来交流下炼器什么的,出去时被人堵在门口可怎么办呢? ——大不了回去他利用系统多熬几夜做做苦工补回来,不懂的东西以后记下来慢慢查慢慢问么,最不济他还可以多合成几种上等的炼材拿来跟之前在这里结识的几位炼器师交换经验,反正总是可以想办法的。 有道是……“炼器诚可贵,师尊价更高”啊! 这么想着,牧子润就很干脆地放弃了。 禹天泽倒是有点奇怪:“你若要在此地多留几日,为师自会陪同,无需担忧。” 牧子润看着自家师尊这张怎么看怎么好看的脸,微笑说道:“师尊请放心,这里弟子已结交几位友人,日后自有时间交流。如今弟子还是先陪同师尊回宗得好,弟子也有许多修炼上的疑难,要向师尊请教。” 禹天泽看着自家徒弟诚挚的表情,突然耳根有点发热。 然后他冷哼一声,拂袖而走:“随你。” 牧子润赶紧跟上。 好吧,他就知道,师尊大概又因为什么原因不好意思了…… 真是挺可爱的。 师徒俩跟着宗门的人一起出去之后,照旧是要乘坐那巨大的飞行楼船的。 牧子润没忘了往两边瞧一瞧,而这么一瞧,他果然就见到有几个魔门弟子鬼鬼祟祟的……而且看他们的服饰,可不就是顶天魔门吗? 争锋会都过去了,除了那个锦鸡小白脸儿的人以外,谁会在看到师尊上楼船以后露出那么失望的表情啊——别说他忘了那些被师尊拉了仇恨的家伙,好歹那些被师尊打得很惨的家伙们也都是一个个大门大派的核心人物,就算输不起也不会蠢到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表现出来吧。 所以,一定是那个不坏好心的家伙无疑了! 真是不死心! 牧子润心里阴暗了一下。 ……总有一天要干掉他。 于是,在一边跟自家师尊找话题聊天,一边暗搓搓诅咒锦鸡小白脸儿的一心二用下,牧子润就随着楼船,顺利地抵达了正罡仙宗。 禹天泽在这一次寿宴上的表现不俗,也给宗门涨了不少脸面,在核心弟子里的地位立刻成了为首的不说,还隐隐约约有了威胁炼虚期核心弟子的样子,让敬畏他的人有,恨他的人更多,而想要巴结他的人,那就更多更多更多了。 牧子润对此表示习惯,并且安分地在师尊的指点下,好好地再修炼了一段时间。 一个月后,禹天泽决定要出门,而且并没有准备带上徒弟。 作为善解人意的好弟子,尽管牧子润非常想要跟着去,但与此同时,也知道自己目前修炼是最重要的,也就克制住自己,不去跟自家师尊黏糊,只是表达了一番“如果弟子长久一人在宗里必然会思念师尊,还望师尊早日归来,莫让弟子担心”之类的话等等。 禹天泽冷酷着表情听他碎碎念了半个小时,才又一拂袖,离开了。 然后,牧子润叹了口气,从胸口摸出了一面镜子。 这一面铜镜,是上次他离开时师尊所赐,但师尊去陪他了又跟他一起回来之后,却没有收回去。 而这面镜子是做什么的……牧子润拍了拍脸,把高兴的心情按捺下去。 当然了,牧子润对师尊是很信任的,被师尊赐了这面铜镜后,只以为防护类的法宝,没想着去鉴定什么的,就当成一个护身符给揣在了胸口,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后来独自历练几年,这镜子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却被他拿来当做思念师尊时把玩的物件,久而久之,也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似的。 可后来,他发现师尊居然跟来了,而且……似乎是发现了明鸢与陈一恒在他身边所以不放心而过来的。 ——老实说,要是其他人也许他还得多猜一猜,可师尊在他的面前实在不怎么设防,他不知不觉间,也把师尊的情绪掌握得太清楚了。 所以,牧子润那时就想着,师尊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知道那两人跟来的呢? 这么想啊想啊的,很容易就推测到这面镜子上。 再后来,他用系统给镜子拍了个鉴定,一下子就水落石出。 原来师尊这么不放心他啊…… 如果换个人这样做,牧子润只会觉得不爽,可换了他这个师尊,他就知道以师尊的性格,这么做一定是把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了。 既然如此,高兴都来不及,还生气什么啊? 不过,现在他反过来用这镜子看一看师尊,如果后来被师尊发现了,师尊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就是还得提防师尊恼羞成怒而已。 但牧子润一转念,只要师尊打人不打脸,被揍一顿也就当试炼好了。 想明白后,牧子润闭关了。 他得趁机把修为提一提,好像因为融合了一件上好的法宝,再有师尊的不断淬炼,距离突破到金丹中期只差一线之隔。 如果能在师尊回来前突破,师尊一定很高兴…… 再然后,牧子润又花费了半个月时间,就真的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这修炼的速度,不管是什么人来看,那都是难以置信地快了。 于是,他为了犒劳自己,把那镜子取了出来。 牧子润用系统所载方法,把镜子祭了出去。 下一刻,就在里面看到了穿着他炼制的重紫华袍,正收起他炼制的飞行法舟的自家师尊……的手。 他那师尊应该正站在一洼潭水前,两边有颇高的山峰相对,在那山谷之间,有清冷的月光洒下,正落在潭水之中。 79送礼的人 牧子润有点诧异。 师尊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这地方景色倒是挺美的,难道潭水是什么很出色的灵泉,所以师尊要在这里沐浴吗……他突然觉得有点口干,“啪”一声把镜子扣在了桌面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现在他已经是个古人了。 三秒钟后,牧子润又重新把镜子祭出来。 都是男人他到底在避讳个什么?倒是师尊如果真要在这里沐浴,他也得帮师尊看看周围是否有什么不妙的情况才对。 嗯,胡思乱想不是他的风格,他从来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的。 但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美丽的月下潭水,而是清凉的水流。 满眼都是水流。 果然师尊是下了水了,师尊的那面镜子,也浸泡在水里面。 牧子润老老实实地观察水里是否会有危险,并不去倾听师尊沐浴时那淅淅沥沥的水声……但又过了一会儿后,他发现不太对。 因为水位在不断下沉,镜子好像进入到潭水更深处了。 ——师尊并不是在沐浴,而是潜入了潭水之中! 这时候,牧子润开始担心了。 是不是潭水里师尊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 师尊做好了防备措施没有? 这潭水里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危险呢?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前方的水流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无数水浪席卷,分明是有个什么庞然大物猛然冲了过来。 有巨大的水兽! 能造成这样的声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级别的妖兽…… 还有,师尊是雷火属性,在潭水里威力可能不如在陆地上那么大啊,要他怎么能不为师尊着急呢? 一时间,牧子润就紧张起来。 但牧子润这边担心归担心,禹天泽那边是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的。 前方一个血盆大口直接咬来,他是手指一动,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都扔了进去。之后,就是身形一动,抓住了那因剧痛而横扫过来的、钢铁一样的尾巴。 牧子润看到,水流在急速地流动,是他师尊在不断地后退。 再然后,前方的水流爆炸似的绽开了一个大洞,爆破的声音十分响亮,他的师尊直冲而去,伸手那么一捞—— 就抓住了一团明亮的火焰。 透明的,晶莹的,却在边缘带一点淡淡的银色,安静地燃烧着。 非常美丽,非常地灵动。 这团火焰本来想要逃走,可是它再怎样挣扎,也躲不开那“嗞嗞”闪烁的雷光的禁锢。随即它被强行塞进了一个匣子里,就再也没办法逃离了。 再随后,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潭水再度远去,他的师尊就离开了水面,回到了岸上。 而镜子里,则传来禹天泽的一声嗤笑:“我费这番力气,那小崽子也该给我露出个快活点的脸色了。” 牧子润听到这句话,呼吸有点急促。 他突然明白了师尊这一次出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 那团火焰牧子润并不认识,他急忙取出系统,开始查询。 透明的火焰,在潭水里的,边缘带着银色而又安静的,究竟是—— 系统明明白白地显示出: 琉璃净火,微温纯净,与清静之水共生,汲取月华而成灵。其长于提纯炼材,与太阳精火齐名…… 牧子润的手指一动,将系统收起。 他已经知道了,也想起来了。 在琅琊尊者寿宴上的时候,他的师尊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太阳精火。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他说:“虽然很想要,但太阳精火不适合,因为他是纯水之体。” 所以,他的师尊就去为他取一团适合他的火焰了吗? 与水共生的,与太阳精火齐名的火焰,正是适合他纯水之体的火焰,如果能炼化这样一团火焰,不仅他的实力可以大增,也对他日后炼器有着非同一般的功效。 师尊果真对他很好,好到每次他觉得师尊已经对他非常看重的时候,都会让他更为感动——他这早就打磨得不知道什么是感动的心脏,也只有师尊能够继续塞进去这种满足感了。 让他非常享受,也希望能够一直享受下去。 深呼吸几口气后,牧子润压抑住心里的狂喜。 他一面忍不住再看向那镜子,一面想着,等师尊回来把这净火送给他时,一定要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千万不能呆滞,也绝对不能惹师尊生…… 气。 牧子润目瞪口呆。 镜子里,出现了一处山崖,一道瀑布倾泻而下,直接落在一块巨石上,又卷进了那水潭的边缘,汇入潭水之中。 而那巨石上,这时正站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他长发披垂,紫色法袍如流水般收入体内,露出赤裸而极白的皮肤,在月光之下,在迸溅的水珠之中,竟带着一种玉质般的美感。 瀑布的水流冲击到那青年身上,那青年却仰起头,让水珠顺之而滑下。 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华美至极的…… 牧子润完全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师尊!” 说起来,师尊为什么要把镜子放到一边? 不对,沐浴的时候,把这件只是通讯用的镜子放在一边好像也不用多么奇怪。 但下一刻,他就没什么心思去思考这些乱糟糟的疑惑了。 因为他看得很清楚,镜子里一抹雷光闪过,眼前就出现了属于他师尊的,即使暴怒也好看到极点的脸。 “孽徒!” 牧子润:“……” 然后又是“啪”一声,这次是真把镜子扣得严严实实了。 至于被他气得有点厉害的师尊……暂时别去撩拨。 等师尊回来后,他会送上门去找揍的。 只是还是真心希望,师尊不要打脸。 一连好几天,牧子润都沉浸在尴尬之中。 反正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也没法子入定修行,而且以师尊的速度,应该也没几天就要回来了。到那时,他应该会比较惨。 在仅剩的“安全事件”里,他是不是应该出门散个心什么的…… 想到就做,心情很烦乱的牧子润,就离开了雷火殿,甚至离开了这座小岛。 说起来他都来这里好久了,还没仔细观赏过正罡仙宗内门美景,趁着这个机会,他其实可以慢慢游玩一番。 对,游玩。 争取换个心情。 然而,事情显然不能随他所想。 在牧子润还没能逛出个多少里的时候,他就被人拦住了。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笑容可掬的年轻修士,看修为,也就是个金丹期,比起牧子润境界差不离。 但他对着牧子润的态度,那真叫一个殷勤,开口就是:“这位想必就是禹上人的高徒吧?久仰久仰,牧师兄小小年纪就已结丹,真是年少有为啊!”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家同样境界的人,从前压根没见过,你突然跑过来笑得一脸褶子还口口声声叫“师兄”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吧? 牧子润目光一扫,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有所求的。 遥想他上辈子,每次在商场上应酬的时候,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而且就在他发家以前,为了跑单什么的,也没少给人塞红包求人。 所以,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他也就意思意思,问了句:“这位师兄很面生啊,不知是……” 那修士笑得更热情了:“别叫师兄别叫师兄,在下鲍司,是鲍家的管事,如今有一位大公子,与令师禹上人同在通天阁里修行。”他一顿,又是让了让,“如蒙不弃,牧师兄请借一步说话?” 牧子润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可不管卖什么药,也的确是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出来就是。所以他想了想,也决定跟着去打探打探。 有所求必然有算计,找上他是容易点,可他却不如他的师尊容易被哄骗……但愿这些人可别打错主意就好。 很快,两个人绕了几个弯,走到个僻静点的地方,但这地方有禁制,想出手伤人是不行的。 也给双方一个保障。 然后牧子润就看到,在这里等着的,有三女两男,五个容色不俗的年轻修士。 看起来吧,有二女一男是金丹期,还有一男一女都是筑基期。 每一个人的气息都很干净,还带着点引诱人的味道,神情间还有点讨好的感觉,给人的压力却很弱……应该属于家族特别培养出来的,拿来有不可说作用的…… 果然那个鲍司嘴快,立刻说道:“不瞒牧师兄,因大公子时常回去给族人讲法时,都会提起禹上人这般厉害人物,非常钦佩。族人们听得多了,就难免有些记挂……情窦初开的小辈们,也难免对禹上人生出倾慕之情。这一次,就求我把他们带来。”他又放缓了语气,“当然了,牧师兄的大名,族人也都早有耳闻,咱们想着牧师兄修炼辛苦,身边也没人伺候,所以送了两个奴婢过来,牧师兄想挑一挑成,觉得不错都留下,也是他们的造化。” 一段话里,清晰地点明了,他就是过来巴结送礼的。 同殿修行又不是核心的,那必然是核心备选,这样的人傲气也有,愿意接近禹天泽却也没必要回去天天念叨不是?至于倾慕之情,那更是扯淡。 所以,金丹炉鼎是送给禹天泽的,筑基炉鼎是送给牧子润的。 师徒俩人人有份,想要谁要谁,而如果都留下,那就更好了。 牧子润听着听着,脸色一下子就发黑了。 80悟了 居然是送炉鼎? 谁要这样的炉鼎! 是,修真界其实很流行炉鼎这样的“礼品”,虽然显得没人权了点,而且一般情况下炉鼎本身也不会是资质特别好的那类,最多也就三灵根而已,可经过培养之后,炉鼎会被各种灵药催灌到各种等级,等待一定的时机后送给不同境界的强大的或者有背景的修士。 炉鼎是专供采补用的,真元往往十分纯净,不会跟任何属性的真元造成冲突,而起炉鼎的体质或者先天或者后天培养也很特殊敏感,在供人采补的时候,不仅可以给对方增加实力突破瓶颈,还能带给人至高无上的享受——凡是有点家底的家族,一般都会培养一批品质不同的炉鼎来,为家族拉拢外援。 这样看来,炉鼎似乎命运不怎么样,可要是运气好遇上不错的主子,说不定还能得到修炼上的点拨,要是足够讨好了主子,升级成情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被采补后有损本源,讨好了主子后也并不是不能补回来不是?再加上他们被培训出来的技巧,哪怕不能给人增进修为了,其实也还有别的生存手段的。 因为做炉鼎直接被采补到死的……一般的主子吃相都没这么难看。 以上说这么多,其实关键性的问题只有一个。 那鲍家的人,是真心实意地,要跟禹天泽和牧子润打好关系的。 送的礼物,也是很流行很珍贵而且很有用的。 只可惜,这一回送的东西,实在不怎么贴合收礼人的心思。 牧子润只觉得前所未有地不爽,然后他一转身,大步离开:“日后这类物事,不必送来了!我这里不必,师尊处更不必!” 他是有病啊才弄这些炉鼎回来膈应自己,这不是挖他的墙角吗? 师尊明明是他一个人的,他只想想师尊要这些炉鼎和他们在床上翻滚,就觉得七窍生烟,简直要疯了。 这些炉鼎怎么配上他师尊的床?怎么配看他师尊的身体,怎么配抚摸他的师尊?一寸肌肤都不能给其他人看,能做这些的,明明只有他而已! 牧子润的脑子里,充斥着乱哄哄的尖叫声,纷乱的想法,也一下子把他平常满腔子的弯弯绕绕压了下去,唯独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而已: 我的我的我的!师尊是我的! 这样怒意冲天地胡乱走动,牧子润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雷火殿门口了。 原来即使是无意识的,他也只会回到这个地方。 到这个时候,刚才脑中闪过的所有想法,也都清晰地回放。 牧子润呆愣了一会儿后,突然明白过来。 我喜欢……师尊? 不是师徒间的喜爱,不是孺慕之情,不是把对方仅仅当做亲人和家人,而是……大多只会出现在男女之间的情爱。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牧子润,感觉自己被雷劈中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师徒有别伦理问题什么的——事实上修真者中这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而是如果被师尊知道他这孽徒居然“惦记”上师尊了,会不会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更让他觉得悲哀的是,在他有这个反应的刹那就回忆起了以往几乎所有的挨揍记忆,然后他发现,他依然很喜欢师尊。 暴脾气喜欢,喜怒无常喜欢,看他揍人喜欢,但自己被揍也喜欢,看他拉来满世界的嘲讽喜欢,自己被骂还是喜欢,被宠爱还宠爱得那么不明显又暴躁,他也依旧喜欢……反而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成了所有喜欢因素中最不明显的一个。 这算什么? “我爱上你年轻的容颜,但也爱你揍人的模样”吗? 真是哭笑不得。 ——有人说,这世上你要是看上一个人优点的同时还看上他的缺点,那你就是真看上了他,可这回他不但是看上了缺点,而且因为缺点他压根都不记得优点了,这才是没救了吧!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后,牧子润捂着脸,走进了雷火殿。 好吧,难怪他总是想跟师尊更亲近点…… 难怪他会觉得师尊这样一个昂然青年可爱…… 难怪他师尊稍微生他的气他就恨不得围着团团转得去哄师尊开心…… 难怪他不愿意让任何人抢走师尊…… 难怪他经常想念师尊舍不得分离…… 难怪他服侍师尊的时候无微不至到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最开始还以为是孝敬长辈呢,可谁家孝敬长辈是在长辈活蹦乱跳的时候就恨不得天天帮他洗澡的? 这典型就是占便宜! 牧子润前世今生自以为都是温和儒雅品德高尚,万万没想到,原来节操在不经意间已经碎掉了。 最让他自己啼笑皆非的,是以前有人因为他和师尊的相处太过黏糊而用暧昧眼光看过来的时候,他还嫌弃人家不懂他们纯洁的师徒情,现在想起来,其实根本不是人家想太多,而是他的做法就是不够端正! 他这到底是多迟钝……简直智商掉线。 而目前最关键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然后下一刻,他就想起了之前偷看师尊洗澡结果被师尊抓到个正着的事情来……似乎感情路有点渺茫了啊。 追还是不追……这不是个问题,既然喜欢上了,他肯定是要追的。 只是像他师尊那样性格的人,究竟要怎么追,才能在被揍死以前追到手呢? ……这才是个严肃的问题。 牧子润觉得自己的脑子糊掉了。 上辈子做生意的时候他分分钟能想出三个坑死对手的点子,这辈子做了修士脑子转得更快了,分分钟可以想出一百个了。 但现在,他居然,什么都,想不出来。 牧子润面向墙壁,抱头慢慢蹲下。 早知道今天,他上辈子就该多看点肥皂剧,那时候各种性格的男女主角配角已经遍地开花,他无论如何也能找到点相似的地方可以推论一下的吧。 但偏偏他上辈子最初生活艰辛,后来一心一意发展生意,为了跟上时代是经常去网络上查查消息什么的,可对于怎么谈恋爱,那就是……连理论都不怎么齐全。 他只是隐约记得,公司里的漂亮女员工经常有人送花来着——他其实也送过啊!洛香花什么的不是早就给师尊的紫雷焚天宝衣染色了吗?说送珠宝送礼物的,青雷火云舟就是嘛!还说送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师尊是男人无需化妆品,而衣服,还是那紫雷焚天宝衣啊!另外说让人有安全感得交出自己的身家……他的身家除了系统以外就没瞒过师尊,而系统的存在他基本也没怎么遮掩经常暗示来着。另外他得到的资源,永远是第一时间上缴,要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先送到师尊面前……这些事情都做了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进一步出手的? 牧子润真是绞尽脑汁。 他好像听说过什么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习惯自己……不过他跟师尊在一起好多年,俩人早就互相习惯了,住在一个屋子里也都没什么问题。 似乎还有要竭尽全力对对方好……这个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本来师尊这样的人就该用最好的,不然他也不会耗费那么多心血来合成至宝了不是?也许这个以后可以再更进一步? 另外说要能做好一切,让对方享受而无需操心,财力上也得能让对方毫无后顾之忧……这个倒是很有道理,而且他还有很大的进步余地。比如修为——总不能总让师尊保护,比如他炼器上可以多多磨练,等练出来以后,资源一定会滚滚而来。 终于,牧子润灵光一闪。 他想起一句话了!烈女怕缠郎! 师尊虽然不是女子但他也是个脾气很暴躁的男子嘛,所以一直缠过去的话应该会有用处的!如果把这当做一生一次的生意,那么师尊就是他唯一想要得到的目标,在这个基础上再怎么厚脸皮去说服卖家也不为过,见缝插针各种不要脸都能……对,精髓应该就是“不要脸”。 想到这里,牧子润松了口气。 等师尊回来了他就去乖乖挨揍,反正不管怎么被揍都照样凑过去找揍,以师尊的性格,生气也是一阵阵的绝不会太久。 到后来师尊闭关跟着,经常求师尊指点,生活上可以更无微不至些,平常好话也可以多说一点——以前不是说多了师尊会脸红吗?师尊会害羞的话就好办了! 牧子润渐渐有了信心。 别的不说,他对师尊还是很了解的。 师尊对别人是如寒风般冷酷,对他却是春风……大部分时间相对而言都是春风般温暖。可以说除了他牧子润外,师尊不在意任何人。 这是他的优势。 所以师尊在面向他的时候,也显得格外心软。 牧子润决定先把自己能给的不能给的全都给师尊,竭尽全力让师尊感受到他的拳拳诚意,让师尊不管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都越来越看重越来越不舍。 到那最后,就算他告白后师尊不愿意甚至会暴怒,却也不会就此对他不理不睬的。 这样他就成功一半了。 修士的寿命这么悠长,他天天磨日日磨,从修真界磨到仙界,从两个人的最初磨到几千年后,就不信拿不下师尊! 反正,他的耐心最好了。 只要能够……嗯,不要脸。 而师尊的脸皮,却总是很薄的。 81徒弟出了昏招 禹天泽一路风驰电掣,化作一道雷光,自天幕上破空而来,直入那正罡仙宗之内。 他日夜赶路不停,脑子里都被一种愤怒到极点的情绪充满了。 那个孽徒!居然也用了那面法宝铜镜! 这岂不是说,他以铜镜……的事情已被孽徒知道了么! 知道竟不禀报!居然还敢祭出! 简直、简直—— 禹天泽的心里乱七八糟的,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他一想起他亲自去给孽徒取琉璃净火,结果孽徒却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情来,而他冲洗身上血腥的时候,居然也全都被孽徒看在眼里,就是一股无名火直上心头!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再度恼羞成怒了。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羞怒。 显然他被这样的暴躁左右着,却根本没有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愤怒,极怒,狂怒,怒火冲天! 于是,好大的一颗雷球裹着一个修长俊美的人影,就此砸在了雷火殿的前方。 这岛屿的地面上,也突然出现了一个深坑。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出来的一样。 禹天泽深吸一口气,身上的雷火之光“噼啪”作响。 他的手臂上缠绕着电蛇,脚底下踩着火蟒,就像是魔神降世,让人不敢逼视,更不敢接近他的身边。 然后,雷火殿里快速走出个英俊稳重的青年,他在看到禹天泽的刹那,就立刻垂头:“弟子恭迎师尊回——”归。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一股大力打过来,这本来俊逸逼人的年轻人,就给一个巨大的蓝紫色巴掌拍了出去,直接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那青年“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面如金纸,显然身受重伤。 “魔神”禹天泽眼瞳一缩,还没有来得及产生什么想法,身体已经快速遁行过去,直接将那青年抱起来,偌大的蓝紫色巴掌,也瞬间散去了。 禹天泽一声怒喝:“怎么不用真元护体!” 他一面说着,一面迅速从储物镯里取出一个瓶子,把里面清香丹药倾倒出来,直接要塞进那青年口中。 青年的牙关咬得很紧,似乎因为疼痛已经不能张嘴了。 禹天泽心里一急,一手掐住青年下颌,再用手指挤开他的牙齿,把那丹药送了进去,一直给他顺到喉头。 直到听见一声下咽声响,似乎药力有了作用,青年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禹天泽扬起巴掌又想拍他,但刚举到一半……看到那张从淡金刚刚恢复到苍白的面孔,到底打不下手,直接按在了一旁的土地上——又是个大坑——才厉声又道:“说!为何不用真元护体!” 重伤青年——牧子润抬起头来,眼神里都是歉疚和温柔:“是弟子唐突了师尊,使得师尊生气……弟子不愿师尊不开心,正该受此惩罚。弟子也知道,师尊不会用全力打死弟子,师尊莫要担心。” 禹天泽的脸色乍红乍白,他捏了捏手指,把现在几乎金丹不稳的孽徒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了雷火殿中,放置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之后他开始继续寻找可以使用的丹药,零零碎碎地搜出来十多颗,按顺序放在一个玉碗里,兑成药汁,犹豫地走到床头,拿汤匙慢慢喂过去。 牧子润现在完全没法子灌药,身体也动不了,只能这么慢慢来。他现在不仅爬上了师尊的床,还受到师尊难得的细致照顾,照理说感觉应该不错的,可是他却后悔了。真心后悔。 因为知道了自己对师尊的心意,他是想着以后一定要脸皮厚地一点点把师尊拿下没错,但当务之急还是立即就要面对的师尊的暴怒。 要是任凭师尊当沙包那么揍,估计揍个十天半月的师尊也不一定消气,对于他这个刚刚体会了美妙感情正想跟心上人好好相处的可悲暗恋者来说时间也太长了,还不如一次性给师尊揍得够本呢……这么一想,他就出了个昏招。 这个昏招就是牧子润刚才的表现了——完全不用真元护体,就以这金丹真人的身体去扛化神修士的愤怒一击。 当然,禹天泽从来不会对他用全部实力,可就是这么三成,在他毫不抵挡之下,也是马上给他来了个重伤濒死,差点叫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要不是他师尊救治及时,险些连装可怜都没法装。 但是,装可怜过后,牧子润却看到了他师尊眼里一闪而过的后怕和……伤心。 那应该是伤心,还有一丝悔意。 尤其是,当他发现师尊给他喂药时那颤了一瞬的手指后——牧子润就觉得,自己真是被恋爱冲昏了脑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哪怕被揍得时间长久些要什么紧呢?打是亲骂是爱嘛! 偏偏在刚刚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先让这个人难过了——他的师尊这样强大,要不是因为很在意他,哪里会是这样? 所以,就算现在牧子润占了很多便宜,他还是自我忏悔起来。 这种做法,真是蠢爆了! 都是陷入爱情的人智商会降低,古人诚不欺我啊…… 就算再度发现了师尊对自己的在意,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开心。 禹天泽的怒气已经都没了,他一勺一勺给自家徒弟喂完了药,抓起徒弟的手腕发现的确所有伤势都在好转后,才松了口气。 随即,他就有些纠结地看着徒弟的脸。 不管怎么说,是他太冲动,才让徒弟变成这样。 只是用铜镜看了看而已,其实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徒弟经常给他擦背,见到他沐浴又有什么不妥的? 偏偏在那一刻他那么介意,真是太失态了。 禹天泽压下刚才翻滚的气血,镇定了一下。 幸好徒弟没事…… 他的脾气怪异,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他从没在乎过,可是这一次,他却因为一时恼怒就出手没了轻重…… 然后,禹天泽看着徒弟的脸。。 其实他知道的,徒弟虽然心里算计多了些,但从来没算计过他,对他的脾气也总是包容着的——跟那些因为他的实力而不得不忍耐的人不一样,徒弟是真的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好,如果是收了其他人做徒弟,能对他毫无埋怨吗?不可能的。 禹天泽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禹天泽他绷着脸,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手掌被抓住了,侧头一看,是徒弟微笑的脸。 他也侧了侧头,靠在床前。 抓吧抓吧抓吧,反正,徒弟活着就好。 既然是修士,伤势好起来也是很快的,在禹天泽的照料下,牧子润没过两天,就已经是活蹦乱跳了。 在这期间,他发现这位师尊一点都没有笨手笨脚——照顾起人来简直就是熟练工,该想到的东西也没什么遗漏的,跟他性格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牧子润一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家师尊有个不靠谱的师尊,从小到大看起来资质超群一飞冲天的,但两辈子结合起来,还不知道受了什么苦呢,像这类的生活技能,师尊独自一人求生存,当然是会掌握的。 想一想就让人心疼,也让人……嫉妒。 牧子润叹了口气。 以前不知道自己心思的时候,只是隐约觉得不想让师尊惦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现在知道心意了,就知道那是属于对心上人的独占心理了。 说起来,其实他牧子润也是个缺爱的人嘛。 缺爱的人很容易把那种给自己温暖的对象死死霸占在身边的,他又怎么可能例外呢?两辈子加起来,就没一个人比他师尊对他更真心了,还有那些毫不吝惜的宠爱,他要真是个慢慢长大的娃娃肯定是大部分看不出来,可前世他毕竟是个成年人,每一分每一点,他都看得很清楚。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对这位师尊产生这样的感情了…… 牧子润那因为脑子发热而导致下降的智商,在禹天泽几天的照顾里,顺利回升到了正常的状态,也没再是刚明白心意时那么一副自以为明白其实是打满了鸡血的状态了。 ——算是理论和实践终于勉强合上了吧,他变得更乖巧了。 而智商回来的同时,牧子润就立刻敏锐地发现,他家师尊好像要有心结—— 这可不行。 他不用过脑子就能看出,师尊这是自觉之前下手太重对他有歉意以至于心情不好对他也有点躲闪,是,他是做了这种没智商的事情差点把小命玩完,但现在也不能真让这件事变得弄巧成拙。 要是真让师尊从“因为歉疚有点躲闪”,再到“习惯性回避”,终于变成“干脆不要再见了”这种悲催结局的话,他还怎么跟师尊培养感情?缠人计划也行不通了啊!这绝对不行! 想了想后,牧子润就找上门去:“师尊,弟子有感于实力低微,还请师尊指点弟子……若是能切磋一二,便更好了。” 禹天泽:“……” 他已经很顾及徒弟的心理状态正在想办法试图换个方式去训练徒弟来着,徒弟居然好像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不愧是他禹天泽的徒弟! 但是,禹天泽还是有点下不了手——徒弟那副凄惨的模样实在是太戳他神经了。 他思考了片刻后,去找宗门换了件法宝。 82要去婚礼了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只要带上这个,就可以随便把自己的实力压制到任何一个境界。 然后,禹天泽就把自己的境界压制到金丹期了。 现在总不会再险些把徒弟打死了……吧。 回到雷火殿后,金丹期的禹天泽对着牧子润勾了勾手指,把他揍了一顿。 牧子润:“……” 我该说师尊的心结解除得够快……还是该说师尊果然厉害呢? 不过,禹天泽这样的表现,让牧子润也放心了不少。 他可一点儿也不希望师尊从此对他束手束脚的——那还怎么培养感情? 但是现在不同了! 之后,牧子润就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大家都知道,陷入迷之恋爱的人,总是会希望时时刻刻能见到爱慕对象并且尽可能多地与对方有身体接触的。 作为两辈子的老处男,恋爱零记录的他也同样陷入了这样的情结之中。 虽然现在牧子润的确是每天都要挨揍没错,但现在挨揍的时候不仅禹天泽能揍得更爽——比如不需要再算计力道什么的,牧子润也获得了很多机会。 咳,肢体接触的机会。 因为现在境界相当,牧子润为了表达“我在尽力打败你啊师尊”这样的观点,他最初还是老老实实用术法的,后来禹天泽显然速度比他快多啦,于是他就会开始使用各种手段。 比如说,去抓他师尊正在施法的手腕子啦…… 比如说,去抱他师尊的腰试图把人摔倒啦…… 比如说,在跟师尊周旋的时候“偷袭”他师尊的腰让他不能迅速遁走啦…… 反正,就是尽可能地借助每一个机会占便宜吧。 不动声色的,而且禹天泽那么粗大的神经,也压根想不到,自己已经被占了无数的便宜了。 当然了,牧子润也不是一心只有占便宜——或者说他知道只有自己的实力越强,占便宜才能越快越多越不着痕迹。 于是很自然的,在不断想方设法跟禹天泽接触的同时,他的武力值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涨,至少速度上,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短短两个月,牧子润渐渐已经能和同样金丹中期的禹天泽打成平手了。 禹天泽当然是很满意的,徒弟有出息哪个真心给人当师尊的不高兴? 牧子润也是很满意的,在这段时间里,他基本上把师尊的身材摸清楚了——嗯,这个不能仔细想。 ……要是以前,他绝对想不出自己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可现在真这么做了,也不觉得很毁三观。 他想着,这大概就是因为以前没遇见过他情愿毁三观的人吧,现在遇到了,三观和下限就变成了浮云,节操和底线也随之消失不见。 师徒俩高高兴兴地修炼着,禹天泽因为气消了,还直接把琉璃净火送给了牧子润。 牧子润当然是对师尊好一通猛烈夸赞,并且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听话以后还要给师尊炼制至宝一定不会辜负师尊等等等等,总之,怎么深情款款情深意重就怎么来。 禹天泽从来没听人说这么多的……甜言蜜语过。 当然了,他自己以为这是自家徒弟太感动了所以表达感激之情呢,并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与此同时他虽然觉得听起来有点麻酥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想听完,于是就真的听完了。 牧子润看着禹天泽冷酷着脸红了耳根,目光不由得就更加温柔。 尽管师尊可能还不明白他的心意,不过,就看师尊能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以后肯定也不会有人比他更让师尊看重了。 ——即使有,他也一定会扼杀在萌芽状态的! 此后,每一天禹天泽只要跟徒弟碰面,都能听到连串的“表孝心”,他一边有点纠结,一边又不愿意呵斥徒弟,就这么心情浮动地继续跟徒弟“切磋”。 而且,禹天泽觉得,徒弟对他更……孝顺了? 打个比方,同样是把灵果切好装盘,以前大概是洗过切开,现在就是写过剥皮切开仔细去籽并几乎送到嘴边;同样是准备床铺,以前是一层铺上皮毛收拾整齐保持清爽,现在就是在那前提之下一天问三遍柔软度,还要在皮毛上放鲛纱,制作出那种非常舒适的跟玉枕完全不一样的奇怪厚实松软“枕头”数个摆上;同样是将室内摆设设置得华丽而不失格调,现在很多小型的器物都是徒弟自己亲手炼制而成,独具匠心而且非常顺眼;如果说以前徒弟给他准备浴房方巾洗浴用具给他擦背,现在就是几乎侍立在一旁时时刻刻注意水温,不仅给他擦背还直接坐在水边给他按揉身体甚至还要给他擦身…… 禹天泽最初被伺候得有点懵,后来,就渐渐越发享受。 但他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太欺压徒弟,还是会说:“子润无需如此。” 牧子润就很乖巧地说道:“弟子情愿如此。” 禹天泽对上牧子润深情的目光顿了顿,不知怎么觉得有点不能直视。 然后,他就依从了徒弟的“孝心”。 正是因为牧子润对他这么面面俱到细致无比,以至于……他这位徒弟因为要炼化琉璃净火闭关的那七八天,禹天泽还很不习惯——干脆也去打坐了。 等牧子润出来后,禹天泽就再也没提过“徒弟无需再这般服侍为师”之类的话了。 ——而他的那个徒弟呢? 牧子润有点狡黠地看着他师尊房间里的东西慢慢在所有细节都增添上他炼制的东西,很多原本的摆设也被他亲手找来的或者合成的或者换取的更好或者更漂亮的东西取代,心情非常愉悦。 迟早有一天,他可以用自己的气息把师尊彻底包围,到那个时候,就算师尊还是不能接受他的爱慕,也一定不能离开他了…… 他曾经是个生意人,这样经营着他的师尊,一定不会亏本的。 当然,如果能够彻底把师尊赚到,那就更好了。 炼化了琉璃净火的牧子润,目前已经再度突破,达到了金丹后期境界。 同时,这境界并不太稳固。 在禹天泽再度开始的操练下,牧子润重温了“被揍——能抗揍——能扛住”的过程,跟师尊经历了为期一个月的“身体沟通”。 终于,他又一次地能跟上师尊的节奏。 牧子润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身体强健了不少。 但危机感还是存在的。 师尊太强大了,如果不达到一定的实力,他恐怕连第一次表白爱慕,都是不敢的……更别说“和谐交流”了。 想到这里,牧子润伸手凝结了一团水球拍在脸上。 别多想,多想没用。 目前,他大概也只能每天去“服侍”师尊沐浴,来缓解一下这青春期的躁动了……话说回来,为什么他都金丹了,还有这躁动啊! 忍耐,忍……耐。 然后,牧子润露出微笑的脸——他师尊最爱看的那种,继续围着他师尊转悠去了。 转眼间,师徒俩的二人时光也要结束。 并不是因为宗门里有什么任务要求之类,而是几个月前在琅琊福地接到的那张请帖,再度彰显了一下它的存在感。 是的,陈一恒结婚的日子到了,作为已经答应邀请的师徒两人,也是时候前往九阳门赴宴。 禹天泽的脸色有点发黑,心情指数值显而易见地跌落。 牧子润赶紧发挥他“贴心徒弟”的功能,快速表示:“师尊不是去看笑话的么?既然是笑话,师尊便欢喜地去看上一眼就是,若是笑话不好笑,以如今师尊的本领,即便半途走了,也算不得什么。” 禹天泽听到徒弟这番安慰,心情好了不少,他冷哼一声:“贺礼。” 牧子润秒懂。 师尊想去看看笑话,但是他的好东西一点也不想便宜陈一恒那渣男,可是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过去参加婚宴,要是出手太差,恐怕要让人笑话。 牧子润心中闷笑。 师尊总是这样可爱,当初答应前去看笑话的时候,他必然没有想到这么多,可是现在该去赴宴了,却突然想起来了……平时对他无比慷慨大方的师尊,突然对“外人”小气起来,真让人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 不过,作为一个好徒弟,总是要给师尊排忧解难,才能增加自己在师尊心目中的地位嘛! 所以,牧子润稍微想了一下,就有了个点子:“师尊,不如让弟子来炼制一件法宝,来做那贺礼罢?” 禹天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愿让徒弟给那人渣炼制法宝。 牧子润看师尊这神情,心里一喜后,正色说道:“弟子可以炼制一架鸾车。” 禹天泽一怔:“鸾车?” 牧子润笑道:“这鸾车于迎亲时最是得用,彩光耀耀,极尽华美,女修当是喜欢的,且所需炼材,却是极普通之物。” 好吧也并不是真普通,而是因为那种鸾车不需要什么防御也不需要多么坚硬,所以尽管有些炼材比较罕见,但内中的元素在很多普通材料里就可以提取。 有系统在手作弊弄出这么个玩意儿来,完全就是堆积材料分分钟解决问题。 而且更奇妙的是,鸾车虽然美,但平常也没什么人天天驾出去。就算驾出去,也就是个样子货而已——简单地说,拿来当新婚贺礼是很体面还好像很用心的,可实际上呢,对实力没帮助,也称不上一件真正法宝。 差不多,也就跟凡俗界新婚的那轿子,属于一个地位。 83参加婚礼 禹天泽仍有不悦。 牧子润柔声说道:“师尊且放心,弟子也不算是亲手炼制。” 这和他当年给师尊炼制紫雷焚天宝衣与青雷火云舟可不同,这两件至宝不仅各种炼材是他精心搜集而来,宝衣上的图纹,宝舟的样式,都是他精心设计,结合两个世界的审美再考虑到自家师尊的爱好后,做出来的极尽华美的上品,耗了他很多心血很大精力,才最终确定下来并且得到。 可对给陈一恒的鸾车…… 他也就准备把普通炼材堆一堆,随随便便合成一个就算了。基本动动念头动动手指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半点精力。 禹天泽看他一眼。 他知道徒弟这也算是给他交底,尽管他从来没有窥探过,却也知道凭借徒弟目前的年纪和实力,是无法真正自己亲手炼制出那两件至宝的,必然有所依仗。 现在看来,那东西果然神妙无比? 不过以禹天泽的智商,他也不会因为牧子润说不会亲手炼制鸾车,就以为那两件至宝也是徒弟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的——好歹其中好几件炼材也都是他亲自陪着徒弟去拿到手的不是? 倒是因为这徒弟在他面前越发的不掩饰,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嗯,他也不是个事事都要寻根究底的师尊。 牧子润再度哄好了师尊,也就真的在雷火殿俩人的库房里找到些炼制鸾车的材料,然后放在系统前面让它运作一下,很好,鸾车搞定了。 这鸾车,就是那种制式鸾车,基本上要是不特别要求,炼制出来就会是这种样子,有五头不同色泽鸾鸟拱卫,做出来的效果,那就是一辆彩车。 非常符合那种婚礼的气息。 要说牧子润唯独吩咐了什么……那大概就是在最前方最大只的那头鸾鸟口中,让它衔上一朵美丽的兰花,代表婚礼的新娘子罗明兰。 这应该也能显示那种“我们是真心来道贺”的意思了。 从取材料到合成结束差不多就用了五分钟,牧子润手里捏着个光团走出去,交给自家师尊去看。 禹天泽扫一眼,看到那朵兰花的时候,心情明显再度转好。 牧子润微微一笑。 能给欺负师尊的明鸢真人添点堵,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善良柔弱的他一心一意也不在乎名分,他这做徒孙的,与师尊这做徒弟的真心祝福他所爱的人,他当然要很“高兴”才行。 而且……牧子润目光变得幽深。 希望那明鸢跟罗明兰两个互相争夺就好,可千万别再扯上他的师尊。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家心上人不高兴的样子。 · 新婚贺礼由禹天泽揣起来,师徒俩闲来无事,也不必跟正罡仙宗的人打招呼,在婚礼即将开始的前两个时辰,才踩着青雷火云舟,在短短时间里,来到了九阳门。 陈一恒作为掌门之子,在门中地位很高,所以他结婚的时候,当然门派是要大肆操办的。而他本身的气质样貌修为摆在那里,早就在九阳门有无数仰慕者,因此也有很多免费人力,还附带很多双哀怨忧愁的眼睛。 同时,罗明兰所在的衡城罗家是世家大族,第五房虽然已经没什么人才了,可到底她也是嫡女,跟罗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以她目前金丹后期的修为,嫁给个九阳门的掌门之子,也算是门当户对,更何况那掌门之子的修为还不错,资质也尚可,而且还是靠着第三仙宗的中级门派,也让罗家比较重视。 于是,罗家这边也出了不少人。 所以今天这九阳门外云车坐骑遍布,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这婚礼的排场嘛,也不算小了。 结婚具体的地点,是陈一恒自己在飞霄山脉里选择的一座小峰头,命名为“智天峰”,也是他的住所。 等罗明兰跟他结婚以后,肯定也要跟他一起住在这里,这婚礼仪式——或者说双修大典,当然也安排在这里的。 于是,这智天峰上,也是非常喧哗。 吉时还没到,陈一恒是已经开始招待宾客了没错,可是那新娘子嘛,却还留在高空中的一座楼船里。 ——咱们虽然不是和凡人一样还特别去罗家迎亲,起码在吉时来到的时候要去从楼船上把人请下来不是? 这样一来,也有“自你家到我家”之意,也显露一下新郎的财力。 许多的宾客都在陆陆续续到来,陈一恒笑容可掬,满脸喜气,似乎非常高兴。每每有人跟他提起新娘子的时候,他也是眼里带着深情,仿佛情根深种,十分期待。 这样的表现,当然也让罗家满意。 当吉时前的半个时辰,天际有一道流线直刮而来,好似一道闪电,又像是一朵火云,在眨眼间,就停在了智天峰上空。 陈一恒赶紧抬头:“请尊客——” 那闪电、火云就骤然落下,直接砸在了陈一恒前方十尺处,变成了一团雷光。 而雷光散去后,紫袍的华美青年神情冷淡,立在当处,在他身侧则是个极英俊的年轻人,气质稳重温和。 这可不就是禹天泽与他的徒弟牧子润? 陈一恒早已从罗家的“信差”口中得知今天禹天泽也会回来道贺,自然是心情复杂。他一边高兴,觉得这是禹天泽给他面子,而且禹天泽的地位也能让给他增添点光彩,一边又有点担忧……也不知道禹天泽是否知晓他已经跟明鸢有过首尾了?虽然明鸢一直很乖巧,也不给他添麻烦,但要是那个牧子润把这件事告诉给禹天泽,说不定以禹天泽这个暴脾气,会直接找他算账也未可知。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陈一恒还是很殷勤地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原来是禹师弟,快快请进!” 禹天泽目光一扫。 果然,他就看到明鸢站在一个角落里,眼中含怨带诉的,好像受到莫大的委屈,正把视线朝着自己送来。 禹天泽眼光一转,就当没看见,直接把一件东西取出来,放到陈一恒的手里:“贺礼,新婚大喜。” 至于明鸢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吧,他还是没看见。 谁让他比明鸢高那么多,明鸢还躲在墙角呢? 他是什么样的身份?没事怎么会去看墙角! 陈一恒心里真的“大喜”了,看向牧子润时,眼里也温和不少。 虽然那天在拍卖会上因为这小子损失了不少资源,但这小子没把他和明鸢的事情告诉给禹天泽,就给他省了大麻烦——他完全没想过这是禹天泽知道后还会给他送礼,毕竟在他心里,禹天泽对明鸢,那真是一等一的照顾了。要是真被禹天泽知道他跟明鸢的事情,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现。 然后陈一恒赶紧把禹天泽带到侧厅里奉茶,在那里坐着的都是颇有身份的修士,禹天泽当然也是有那个资格的。 至于明鸢……还是等婚礼之后,再来师徒叙旧为妙。 陈一恒觉得,尽管明鸢是很乖,可他还是要以防万一啊。 禹天泽就领着自家徒弟一起进了侧厅了。 里面的人不多,也就二十来个,其中七八个是罗家的人,还有好几个是九阳门的人,剩下的就是跟九阳门有交情的人。 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低,修为也都在元婴期以上——起码罗家其他几房的嫡子来了三四个,另外九阳门的长老也在。 现在他们见到这么个气度高傲又张扬的化神修士走进来,都是转眼看来。 禹天泽朝他们点点头,尤其对九阳门长老们示意后,就跟徒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了。 九阳门的长老本来是想跟禹天泽套套近乎的——他们以前都知道这个弟子资质高,没想到他去了主宗还可以混得那么好。 但也是因为禹天泽获得了主宗核心弟子的身份,其实严格说起来,也就是正罡仙宗的弟子了,九阳门对他而言是有烟火情,可也称不上什么必须要孝顺的出身门派了。而且,这也算是附属宗门与主宗的默契,否则,主宗凭什么非得庇护附属宗门不可? 但禹天泽可没什么心情跟九阳门套近乎,他现在是不能做得太明显,可性格摆在这里,以前在九阳门的时候就“喜怒无常”的,不理人也是太正常了。 九阳门的长老们修为见状,还是没来触眉头。 ——不管怎么说,掌门之子的婚礼禹天泽来了,足以证明他对九阳门还是在意的。何况禹天泽很在乎的师尊也在九阳门,也算是一种牵扯。 于是,这些长老们也没急功近利地去做什么,而罗家的人心高气傲的,在没搞清楚禹天泽具体身份来历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太主动的交往。 于是,倒是给了禹天泽一份清静。 只可惜,凡是陈一恒在的地方,禹天泽就压根没法子清静。 随着吉时的接近,那些长老们出去帮忙和招待宾客了,罗家的人也要回到楼船去等待新郎接新娘,那本来在外面朝着陈一恒投放“哀怨光波”的明鸢,却是不知怎么找到了机会,找了空子在忙得团团转的陈一恒的眼皮子底下,来到了这个侧厅里,找到了他许久不见的徒弟。 才刚进来,才见到那紫袍青年,纤弱的明鸢真人身子微晃,已落下了晶莹的泪水:“天泽……” 牧子润:“……” 糟糕,他得赶紧想办法等会怎么消除师尊的怒火。 禹天泽深深地呼吸。 84明鸢失策 还没等禹天泽怒极攻心,那明鸢真人已经伸手拭去了泪珠,露出个轻柔的笑意来:“看,为师多年不曾见过天泽,如今都失态了。” 禹天泽:“……” 这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那边明鸢真人又开口了:“那上品雷击木,天泽可还喜欢?” 好嘛,又开始表真心了。 牧子润有点囧。 那段上品雷击木是他想拍下来炼制紫雷焚天宝衣的好吗,明鸢之所以出灵石也还是他榨出来的吧,怎么被明鸢这么一说,就像是明鸢特意买下来送给他师尊的一样?明鸢这是看准了他这个做徒孙的不会解释得那么清楚呢,还是觉得这样可以更拉近跟师尊的感情并且勾起与师尊从前的回忆呢? ——他是从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的,不然在商场上早就被人吞掉了。而且就像明鸢这种上辈子坑死他师尊的家伙,用一百万分的恶意去揣测,也完全不过分。 不过,无论明鸢怎么想都不可能料到,那拍卖会现场里,师尊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所以不管明鸢怎么拉关系,他这位重生的师尊,也不会对明鸢产生什么感激感动的情绪来的。 果然,牧子润就很细心地发现,他家师尊是眉宇间含着暴躁,表情也有点微妙了。 嗯,明鸢真人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叹为观止”啊。 在这种情况下,禹天泽总是很失败的,他压抑住心里的厌恶,忍了又忍,憋出一句话来:“……喜欢。” 徒弟给他炼制的至宝,他当然喜欢。 跟明鸢一根头发的关系都没有。 就连明鸢出的资源,有哪点不是他以前送的? 拿这个来拉交情,真是太可笑了! 明鸢习惯了禹天泽的沉默寡言,也不觉得被怠慢了,接着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禹天泽憋着一口气,非常偶尔地“嗯”几声,就当是应和过了。 这样过了一会儿后,明鸢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哀愁,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侧厅门外,现出一种既期盼又忧伤的神色来。 不得不说,一个长相清秀体态柔弱还有那么点楚楚可怜气质的人,摆出这副模样来,是很容易勾起他人同情心与……好奇心的。 可对于禹天泽来说,他虽然不是很了解明鸢的性格,可明鸢的做派他就太了解了。 于是,他完全没有好奇心。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牧子润忍住笑,低下了头。 师尊真是可爱,这个明鸢真人显然是希望师尊主动开口询问他“为什么这么伤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这样的话嘛,但师尊这表现,不是个榆木疙瘩是啥? 再这么下去,明鸢等啊等啊的吉时到了,有些苦水就不好倒了吧。 的确,就如同牧子润所想的,在禹天泽这种“我不好奇就是不好奇”“我不说话就是不说话”“咱们就干等着吧”这样的态度下,忍不住的一定是心怀目的的明鸢——他其实也没多大的本事,演技是还不错,可要是没了那个一心一意尊敬他的徒弟,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资料卡不更新就是这种后果,他还当禹天泽是他那个百依百顺对他关怀备至的好徒弟,在行为作风上,选择的作战线路当然也就产生了问题。 明鸢真人又轻叹了口气,眼眶红了:“陈师兄他……” 禹天泽:“他今日成婚大喜,弟子已送过贺礼了,请师尊放心。” 明鸢真人:“……” 牧子润本来刚抬起头,现在又赶紧低下,肩膀也耸了耸。 哈哈哈后面的话全都被师尊堵在喉咙里了,这下子得吞进去了吧? 真是让人心情愉快。 禹天泽显然不太愉快。 他看着明鸢真人,眉头连跳了好几下。 上辈子他到底是怎么忍下来明鸢这种说话方式的?有什么目的能爽快点吗!哪怕是他现在的徒弟满肚子算计呢,对他这个师尊不也一样有话直说?偏偏明鸢这么不爽快。 ……等等,有点不对。 然后禹天泽又想起来,似乎上辈子的时候,明鸢也曾经这样欲语还休过几次,他总是会在问不到两句的时候暴躁起来出去揍人,现在明鸢这么折腾,该不会是希望他冲出去把陈一恒揍一顿,好搅掉这个婚宴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就冷笑起来。 明鸢可真是他的好师尊,要真是上辈子陈一恒这么干,他禹天泽肯定是当仁不让直冲出去,哪怕就此得罪了师门长老和罗家,那有如何? 但是明鸢这么做,明显就是没对他有半点在意,否则天底下但凭哪个对徒弟有点真心的师尊,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已经收了徒弟并且跟徒弟互相爱护的禹天泽,他本来就对明鸢没了指望,这时候当然也就没有失望。 所以他就让明鸢这么堵在喉咙里,绝对不去询问什么,也不会为他主动做什么的。 明鸢又等了一小会儿,发现禹天泽又没话了,眉头也微微一蹙,但是很快地,他又恢复如初,继续保持眼眶微红的状态。 时间在慢慢流逝,但如果禹天泽不开口问,他也只能放弃引导,自己说话了。 明鸢的眼圈更红:“天泽,为师、为师与陈师兄……” 禹天泽看过去:“师尊,陈师兄今日成婚。” 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暗示,真是让人不爽,到底要唧唧歪歪到什么时候?偏偏这暗示几乎就是明示,他还不能当没听到。 可听到归听到,反正他以前的表现就是对陈一恒爱答不理的,现在“劝告”一句,也挺符合个性的不是? 牧子润这回有点不爽了。 这个明鸢真人,对师尊也太过分了。 禹天泽这直来直去的人都可以想到的东西,牧子润只会在心里转十八个弯后想得更加细致。 对于明鸢这种把禹天泽当枪使的行为,充分地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舍不得有半点不高兴的师尊,居然被这么欺负?简直不能忍! 所以,牧子润嘴角抽了下,很平和地说道:“师叔祖风度翩翩,罗姑娘也必然是天香国色,两人身份相配,地位相当,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双眷侣。师叔祖情愿与罗姑娘成婚,也必然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我等做后辈的定然要好生恭贺才是。” 明鸢真人的脸色变了。 天香国色,身份相配,地位相当,天作之合……这几个词接连下来,每一个都好像在他心窝里插了把刀子。 他眼里的不快一闪而过。 分明在拍卖会那段时日里,这徒孙早已知道他与陈师兄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怎么这时候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这徒孙看穿了他对天泽的打算? 明鸢真人看向牧子润,见他的笑容跟以前所见都有不同,而对禹天泽则是恭恭敬敬,心里的不悦一阵涌来。 自从天泽收了这个弟子后,对他这做师尊的似乎真是疏远了,想来必然有此人挑拨。且牧子润此人心思诡谲,惯于做表面功夫,虽然曾经对他与陈师兄好似敬重,可现在看来,显然也是假惺惺! 他不由暗暗想道,这牧子润分明当时被任紫那厮看中,怎么不干脆被掳了去?在这里给他增添了好大的麻烦! 明鸢真人有意哭诉几句,又被牧子润一一挑破,尽管并不是撕破脸,也有掩饰,但明鸢却发现禹天泽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对,只得咬了咬牙,不再这样做了。 后来,他看到牧子润笑容得意,更是捏紧了手指。 牧子润当然得意,他更得意的是师尊无意识间可以跟他配合得那么给力。 是,他知道师尊厌恶明鸢,而且如今师尊站在他这边,也不怕明鸢闹什么幺蛾子,所以连番刺激,就是故意的。果然明鸢很憋闷,师尊也逐渐心情愉悦。 所以说,他的功力一点也没下降嘛! 明鸢真人几次讨不到好,眼看那吉时就要到了,他还没能把“苦楚”都说给禹天泽听,也有些着急了。 他终于忍耐不住,泣声哭道:“陈师兄与为师两情相许,可那罗、罗……她利用手段,竟让师兄中计,怀上了师兄的孩儿!陈师兄不得已,才要娶了她,负了为师……为师、为师好生心痛啊!” 此言一出,气氛又僵硬了。 禹天泽:“……” 牧子润:“……” 但师徒俩心里,都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禹天泽想着,难怪上辈子左右逢源的陈一恒,居然会愿意这么早就跟罗明兰绑在一起,原来是一时不慎让她珠胎暗结。到底罗明兰也是罗家五房嫡女,怎么能未婚生子?这成亲是肯定的了。 而牧子润则是想道,男人嘛,都有劣根性,送上门来的往往不会太在意,不自尊自爱的看起来很满足虚荣心,可实际上也不会当回事。明鸢真人早早把自己献了身,就算身后有禹天泽这靠山又怎么样?自身太弱了,结为道侣不划算的。反观罗明兰尽管也是送上门的,也提前献身,照理说也不被在意,可架不住她身份修为都比明鸢强,更是怀了孩子!这样一来成婚后虽然陈一恒彻底绑上了罗家战车,但罗家也可以更放心地更支持陈一恒,从利益上看,陈一恒也算是满意的…… 总结起来,人家罗明兰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可人家有了孩子,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明鸢呢?明鸢有什么? 对于陈一恒这样的野心家来说,所谓的爱情,还真不能左右他。 更何况,他对明鸢还没什么爱情呢? 于是,明鸢的意思就更明显了,他受了委屈嘛,陈一恒是奉子成婚不爱罗明兰嘛,有个孩子算啥啊?还不是就是凭着孩子上位的!爱情最重要啊! 但是,在对方条件本来就更胜明鸢半筹的前提下,对方有孩子……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筹码。 ——不,与其说是筹码,不如说是双方关系稳定性的纽带,不是爱情结晶,也是利益结晶,当然比明鸢分量重多了。 禹天泽被恶心坏了。 也不知道具体在恶心什么,总之就是恶心坏了。 因此,禹天泽看了明鸢一眼,表情冷酷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陈一恒竟敢一脚踏两船,果真是个人中渣滓!他竟然如此辜负师尊!” 明鸢见他这般,眼光一亮。 然后…… “师尊与此人纵使有情,他既已辜负师尊,师尊何必还要念念不忘?”说到这里,禹天泽又坐下来,“稚子无辜,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师尊就将陈一恒忘了罢!日后再寻个人品高洁一心一意的就是!” 明鸢又被噎住。 他想的,可不是这样…… 85越乱越好 明鸢还想要再说什么,但牧子润怎么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呢? 当即,牧子润就凑到禹天泽身边,拉着他师尊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师尊莫恼,许是师叔祖与师祖没有缘分罢,既然无缘,我辈修真之人,也当拿得起,放得下,不应因此再多烦恼了。师祖如今不过是一时想不周到,待再过一段时日,想来就明白了,或许因此心境还能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明鸢蹙眉:“可是……” 牧子润声音提高一个八度:“那罗姑娘与师叔祖若只是一夕……便能孕育珠胎,看来当是天定的缘分,否则怎会如此凑巧?只是师叔祖恐怕果真不是良人,既然师祖能借此脱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想而知,从来都只喜欢话说半截剩下一半让人猜测来达到自己目的还不留痕迹的明鸢,耍嘴皮子怎么耍得过上辈子舌绽莲花最终借此以一个穷光蛋出身而最终在商场上站稳脚跟的牧子润? 他说两个字,就会被牧子润后续的滔滔不绝打断,再试图说出第三个字,都没能顺利出口。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明鸢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他到底维持不住那副悲伤哀怨的面孔了。 禹天泽任凭自家徒弟拉着,心情挺愉悦。 虽然徒弟说话时语速太快里面含义太多他一时不能听得十分明白,可那些话里含沙射影显然是对明鸢不利,他还是很清楚的。 而只要对明鸢不利,让明鸢不开心,他就会很开心。 所以,禹天泽就听着牧子润不断地絮叨,絮叨,絮叨。 一直絮叨到吉时之前的一炷香里。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进来了。 明鸢表情一僵,收起了那满面的哀伤,只在眼神里,带了那么一点点意味。 毕竟,来的人除了九阳门的高层,就是罗家的嫡系,他这区区金丹修士,要是没有身为正罡仙宗核心弟子的禹天泽支持,也是没有底气的。 他不是什么聪明人,却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本能,让他能够收放自如。 面对一种身份的人,就可以做出最合适的姿态来。 果然,那些来人看到明鸢,也只以为他是思念自己久久在外的弟子禹天泽,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 明鸢朝着禹天泽坚强而又隐忍地笑了笑,就先走出去了。 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管他呢? 等明鸢离开以后,牧子润也老老实实地坐在禹天泽的身侧,给他的师尊换了一杯热茶:“师尊润润喉?” 禹天泽看他一眼:“当是你润才是!” 牧子润一怔,随即就着那杯热茶,立刻喝了两口。 禹天泽:“……以尔茶杯即可。” 牧子润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赶忙把茶杯放下:“请师尊见谅!” 禹天泽冷哼一声,转头没去管他。 自然的,禹天泽也没看见,在他转头的刹那,他家那个温和稳重的徒弟眼中,就闪过了一丝狡黠之色。 废话那么多是有点费劲,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就比如师尊一点小关切,就让他顺理成章地……嗯,间接接吻了么? 也算是小小的进展嘛! 牧子润心情也变得很是愉悦,他慢悠悠地给自己也满上茶水,慢悠悠地润喉。 说起来,他还得时刻准备着,以防那明鸢真人再来找师尊的麻烦…… 后来明鸢就没机会找麻烦了。 因为没过多久就是吉时,就像禹天泽这样的贵客,都要出去观礼。 牧子润紧紧跟在禹天泽身后,师徒俩一起来到侧厅外。 这峰头上修士们都自己找地方分散着站,只有陈一恒站在最中间,身边陪着他几个同样在九阳门的心腹。 高空里,那属于罗家的楼船也很快驾驶过来,就悬挂在距离智天峰不太远的天幕上,而船头有几个美貌的女修,正陪同着一位身穿凤冠霞帔的婀娜仙子。 远远地看去,都能发现那些女子们气质不错,也算得上女修中很出众的了。 而且,她们的身份也不错,是罗家另几房的嫡女,陪着自家的堂姐、堂妹来行这个双修大典,做伴娘。 看得出,罗家对这一次的联姻,还算比较重视。 陈一恒满脸带笑,很是潇洒,他手掌里托起个光团,往外面一抛—— 刹那间,彩光大放,原地登时就出现了一辆极华贵的鸾车,重重宝光笼罩,映衬得那些鸾鸟栩栩如生,甚至还娇声啼鸣起来,婉转悠扬,似乎要引来百鸟争锋。 随后陈一恒跳上车,像是输入了真元进去,鸾车上那些雕刻的鸾鸟就突然活了似的,直接跳出来,拉了这车,在前方闪动长翼,拉着身着喜服的俊逸青年,直接来到了楼船前面。 那楼船上的婀娜仙子纵身一跃,被陈一恒一把搂在怀里,满怀娇羞地给他迎进鸾车。这一对新人,就好似极恩爱的眷侣一般,相依相偎,被鸾车拉动,在半空连续绕动好些圈,终于倾身而下,直入喜堂,要拜祭天地父母,成婚结侣。 这一番表现,这一种做派,女修们看得是眼里发光,男修们也觉得值得借鉴。而九阳门和罗家也都觉得很有面子。 看起来这是很好很好的一次大典,为联姻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可是,还是会有人失落伤心。 就比如那些暗恋或者明恋陈一恒的九阳门男女弟子,就比如献出了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得到更多眷顾的……明鸢。 天下间有很多爱上男神的人,都觉得自己哪怕只给男神做小猫小狗,也是心甘情愿。但是真当他们看到男神和真命爱人结为伴侣的时候,那满心的酸楚与不甘,又怎么能轻易消失掉呢? 明明是更早一步爱上男神,明明男神更早一步接受了自己,所以他会与他人在一起,一定都是那个勾引他的人的错。 是,如果不是那个人用了下作的手段,如果男神不是为了负责任,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都是那个卑鄙无耻的贱人,破坏了他与男神本来应有的幸福! 于是,那蠢蠢欲动的,就是恨意了。 在这么热闹的婚礼上,并没有看向那一对璧人反而往四周扫视的牧子润,在留意到楚楚动人的明鸢时,也发现了他眼里针对新娘的,那瞬间划过的恨意。 他默默地转过了头。 好吧,也许他应该找个什么人帮他留意一下,在今后那对上辈子害死了他师尊的狗男男,会过着怎样“幸福”的生活? 而且,说不定他还可以多加一把火。 禹天泽看着那辆鸾车被这么显摆,还是有点不快的。 但一想到这场大典也被明鸢看在眼里,他就又高兴起来——相比让人厌恶的陈一恒,他更厌恶的,果然还是明鸢。 识人不明,把鱼目当珍珠,将明明只是感情平淡的人当作至亲……每每想起,都让他反省自身的愚蠢。 禹天泽正要皱起眉头,却发现自己的袖口被人拉住。 这时候会拉住他的——或者说一直以来敢这么拉着他的,除了他那个徒弟,就没有别人了。 然后,他就真听到了来自徒弟的话。 牧子润道:“师尊,帮弟子设置个禁制好么?” 禹天泽随手就布了个,把他徒弟罩住:“做什么?” 牧子润朝他师尊一笑,没回答,之后好像拿了个黑黝黝的器物出来,又在储物手镯里掏啊掏的取出一堆东西……大概一刻钟后,他把所有东西又收拾好。 禹天泽也没细看,他大概知道徒弟是要算计什么了,可具体要怎么算计,他也懒得管。反正,最后总会知道的。 就跟他所想的一样,等徒弟做完一切让他收了禁制后,已经跟他长得差不多高的徒弟,就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触碰到耳垂,禹天泽僵硬一秒钟,想要往旁边移一移。 然而,禹天泽的手臂被牧子润拉住了,接下来对方说的话,反而让他忘记了躲闪,也忘记了刚才的一瞬发毛。 因为牧子润说:“师尊,弟子弄了一颗孕子丹,你说弟子将其送给师祖可好?” 禹天泽:“……” 孕子丹,送给明鸢……听起来就让人发憷。 莫非此物还能让男人生子不成! 牧子润是很贴心的,他在禹天泽很无语的时候,已经进一步解释:“师尊猜测得不错,这孕子丹,正是可以使男子身怀六甲的灵丹,极其罕见……” 禹天泽的心猛然跳了跳。 本来这种东西他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可被徒弟用这种语气一说,再思及上辈子的惨痛之处,他就有点着迷地,听了下去。 孕子丹,是要耗费多种灵药才能炼制的灵丹,异常偏门,炼制起来极易失败。虽然那些灵药大部分都很常见,可是因为能够顺利炼制出来的炼丹师是屈指可数,所以它的存在,也被很多人都忽略了。 除非大家族实在没办法,还要花费大价钱,否则都不会用上此物。 而且,此物还有一种缺点。 服下孕子丹后,要在丹田里形成一个灵气囊,包裹胎儿,非常损伤本源。 因此,用这种办法生下孩子后,那怀胎的人的境界修为,也就没办法再度提升了。 牧子润笑道:“此事师尊只当不知,赠予孕子丹的事情,就交给弟子去办罢!” 繁琐的东西他会做,师尊呢,开开心心看戏就好。 禹天泽看他一眼,拍了拍他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兴致也有点高昂起来。 86明鸢收丹 新郎新娘正拜天地热热闹闹的,伤心人依旧伤心着,牧子润往四周看了看,朝自己身上打了个敛息符,就悄然往“伤心人”那里走去。 牧子润对明鸢可不像是对自家师尊那样经常小动作刷亲密值,他就在那里低低叫了好几声:“师祖,师祖!” 明鸢本来没留意,但后来还是听到了,他眉头微蹙,也听出了这是谁在叫他。 怎么,这厮还想来挑拨什么? 思及原可以让天泽替他出气扰乱这场联姻却最终没成的事情,思及他的陈师兄如今已然是他人的道侣的事情,他的心头就有一把暗火燃烧,让他第一深恨那个抢夺师兄的贱人,第二就深恨这个搅事的牧子润了! 牧子润看出明鸢的心结,挑了挑眉,口中却很温和说道:“弟子惭愧,虽知师祖与师叔祖两情相悦,却也不能让两位尊长名声有亏。师尊性子急躁,自然不知如今是什么情形,但弟子却是明白,九阳门与罗家联姻势在必行,即便破坏这大典,那罗家岂会放过师叔祖?到后来,也只不过是让师叔祖为难罢了。而且,若是罗家寻根究底,不仅师尊惹了大敌,弟子托庇于师尊座下,恐怕也得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被人偷偷杀死也未可知。” 明鸢心中一凛。 都被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哪里还不知道牧子润的意思?听了这些分析,他想清楚如果自己真让天泽去破坏大典,虽然可以逞一时之快,但事后不仅陈师兄还是得跟那个贱人联姻,罗家还会对陈师兄不利!而且,天泽也会受到牵连,说不定还会引发严重后果。更何况,要是天泽不在了,他怎么办?以他一个金丹修士……不不不,他对师兄的爱意是真挚的,师兄也不会辜负他,跟天泽没有关系。 明鸢的神情变得很快。 他想道,罗家可能会下手,天泽又远在正罡仙宗赶不会来,他要是死了也是白死,那个贱人肯定会好好掩饰,陈师兄要是不知道,又怎么为他报仇呢? 想来想去,心里就惶然起来。 牧子润看他这样一会儿担心一会儿甜蜜,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忧伤的,也知道他心里可能是在自作多情了。不过明鸢怎么想他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要让明鸢按照他的说法去做。 于是,他看火候到了,又来开口:“师祖若是被暗害了,师叔祖该有多么难过?弟子实是一片好意。若是师祖真不愿意听弟子一言,那弟子也只好带上这件对师祖大有帮助的宝贝离开了……” 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要离开的模样。 明鸢心里一急,连忙道:“等等!” 牧子润收回抬起的脚,有些愤然:“师祖还有事?弟子背着师尊前来,本是因曾经见过那一份情深意重,不愿让有情人就此分离罢了,谁知竟……” 明鸢的声音立刻柔和下来:“子润莫要如此说,我、我也只是太伤心了。若是子润可以帮我,待我和陈师兄圆满的那一日,定不会忘了子润的相助的。” 牧子润听了他这一通好话,才悻悻道:“弟子也是想见到一对神仙眷侣罢了……”他的语气好转,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他压低了声线,“师祖不必担忧,那罗姑娘能让师叔祖不得不迎娶于她,不就是为了腹中的胎儿?师祖且将此物收下,它能助师祖……” 明鸢嗓子一颤:“它可以让那个胎儿消、消失么?”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瓶身。 牧子润暗暗冷笑。 果然是个自私自利之辈,否则寻常人怎会在他话语还未说完前,首先便想起要将情敌落胎?足见他并非善类。 但牧子润却大惊失色般,赶紧说道:“师祖怎会这样想?叫修士落胎有伤天和,万一日后有个反噬,可怎么好?我辈仙道中人,可不敢做这般卑鄙无耻的恶事。” 明鸢的笑容僵了僵,也应和道:“子润说得是,我也是太震惊了,必然不会如此去做的。”然后话锋一转,“那这瓶子里是?” 牧子润暧昧一笑:“是一粒孕子丹。”他轻声道,“即便是男子之身,也可以借此怀上灵胎,繁衍后嗣。” 明鸢这回,心里都颤动起来,几乎立刻伸手,将那瓶子抓过:“可以、可以让我怀上陈师兄的孩儿?” 牧子润点了点头:“只是有一点,若是吞服这丹药怀上灵胎,师祖日后的境界,怕是不能再增加了……” 明鸢面上微微发白,但很快说道:“陈师兄若是知道了,定是会更加怜惜于我……” 牧子润眸光一闪。 虽然这明鸢真人平日里都是小聪明,有时做事还很愚蠢,但面对“爱侣”时,倒是脑子转得很快。 所以他也跟着劝慰:“偌大的修真界,天材地宝必然极多。师祖即使再不能提升境界,师叔祖那般喜爱师祖,想必也会寻来延长寿元的宝物给师祖服用,到那时,自然有天资纵横的师叔祖保护师祖,师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明鸢一笑,眼中又戴上了春日波光,很是欢喜的模样。 牧子润这就后退,不去看他这满脸的思春爱慕了。 回到自家师尊身侧后,牧子润传音把刚才与明鸢的对话都说给了师尊知道。 禹天泽听完后,表情冷酷:“罗明兰可惜了。” 牧子润点点头:“是可惜了。” 没办法,谁让罗明兰偏偏看上了陈一恒呢?即使他不给明鸢孕子丹,那明鸢也必然会想方设法巴上他,罗明兰注定不会有幸福生活。而当他们送出孕子丹后,那水就被他们搅得更混了。 只是不管怎么样,陈一恒都早就上了他们师徒俩的必杀名单,跟罗明兰早就站在了对立面。所以,当她一心一意要嫁给陈一恒的时候,就已经也是他们的仇人。 但愿在明鸢搅动风雨后,罗明兰能死心带着孩儿离去,否则如果罗明兰对陈一恒情谊深厚,那么为了自家师尊能快意地活着,他也只能斩草除根。 不过,他还是要叹一句,可惜了这本该无辜的女子。 这样的惋惜在他们师徒俩之间没留太久,目前离弄死陈一恒的时机还太早,不必考虑那么多。而现在这一对新人还在拜见父母,互相叩首,缔结今生盟约。新娘子还有她自以为的幸福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影在往这边接近,师徒俩敏锐察觉到,而牧子润,则转头看了过去。 咦,还是个熟人啊。 来者身材瘦高,长相周正,看起来有点疲惫,但双眼明亮没有太多浮动,看起来还是个心志不错的年轻人。 他就是明鸢真人的亲传二弟子,三灵根普通修士,名叫孙仪威。 等这个孙仪威走近,立刻就给禹天泽行礼:“师弟见过大师兄!”他一眼看到了跟在大师兄身后的英俊青年,认出他就是当年被大师兄带走的童子,又发现对方的实力更在自己之上,心里就震惊起来。但面上他还是很快想起了童子的名字,有说,“见过牧前辈。” 要知道,不管这曾经的童子是什么身份,毕竟也是金丹修士,他到现在还是筑基修士,当然得尊敬点。 牧子润看他眼光清明,有羡慕没妒恨,居然品行也不错,好像……也是个老实人? 对这人的印象,他就好了些。 再说了,本来他还准备过会儿去找到这个明鸢真人的二弟子,跟他沟通一番的,现在这人自己送上了门,倒是不必花什么功夫了。 牧子润的脸上就带上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师叔快莫如此!弟子已拜在师尊座下,与师叔同属一脉,该是晚辈见过师叔才是。” 孙仪威一愣,更羡慕了:“师、师侄好福气!” 明明本来只是个杂役,后来居然可以拜在大师兄门下,可不就是福气么!只可惜他之前一直在修炼,根本不知道这师侄是什么时候拜师的,也没道贺……而且这师侄好生懂礼数,虽说为一脉中人,可大师兄的修为都是自己博来,跟师尊明鸢本没什么关系,他这筑基修士,也应该对师侄更尊敬的。 零零碎碎想了很多,孙仪威还没跟禹天泽说上话,先被牧子润拉了拉袖子:“师尊此时心情不好,师叔还是与弟子到一旁叙话罢!” 孙仪威更怔住:“大师兄他,怎么心情不好了?” 牧子润一叹:“这说来话长……”然后,他就一边话长,一边把人拉到了角落里,用一种很慎重的语气说道,“是师祖他,他对陈师叔祖有意,如今似乎也还不能死心……”说时他又露出苦笑,“可陈师叔祖已然成婚了,师祖再这般,岂不是不妥当么?师尊身在主宗,无力劝告师尊,也只好将此事拜托给师叔了。” 孙仪威悚然而惊:“师侄的意思是,师祖可能会情愿去做师叔祖的侍、侍……”那个“君”字,他卡在牙缝里,愣是说不出口。 牧子润更无奈地点了点头。 孙仪威倒抽一口凉气,觉得不仅牙疼,简直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 尽管他性格踏实不爱跟人磕牙,可他也知道如果明鸢执意去给人当侍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当然,如果一个金丹去做元婴的侍君这不算什么。 可要是金丹的徒弟是个化神呢? 要知道,大师兄可已经是主宗的核心弟子了啊…… 孙仪威觉得,师尊明鸢真人简直是把大师兄的面子放在脚底下来回踩,这样的做法,无疑会让大师兄饱受留言滋扰。 谁都会说,“那个禹天泽的师尊居然眼巴巴地去给个元婴修士当小妾,真是自甘堕落”,之后对大师兄大肆嘲笑。有这样不知自爱的师尊,大师兄在核心弟子里再怎样出众,都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把柄。 而且,就算侍君侍妾在修真界里是常事,可是毕竟也低了正经的道侣一等,连带着侍妾的弟子,肯定也会低了一等。 大师兄因为实力高强,是没人敢勉强的,但他呢? 孙仪威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尊金丹期了都要去做侍君,他这个筑基期的,会不会也被看成可以收到洞里玩弄的对象? 他完全不想走这个捷径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蛋定,如果我要写主角生子,那文案上必然会有的。既然没写,那就是没有。 这孕子丹显然是个坑人道具,绝对不会在主角师徒俩之间出现的啦! 87那些乐子 牧子润看孙仪威一瞬间五颜六色的面皮,也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但总体来说,刚才那番话很显然把这位师叔给吓住了是真的。而一旦这师叔知道了他现在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那么要达成统一战线,也就容易了。 孙仪威吓了个够呛后,想起来刚才牧子润说的话了,果断决定抱大腿:“师侄,若是大师兄有什么吩咐,我一定从命!” 牧子润微微一笑:“师尊的意思,是让师侄好生照顾师祖,千万让他莫要成为师叔祖的侍君就行了。至于私下里师祖不肯放弃这段孽缘,我等做小辈的,反倒是不好阻拦。” 孙仪威是老实,可是并不愚蠢,他听着听着,也有点明白:“只要师尊明面上不成为陈师叔的侍君就行?” 牧子润点赞:“不错,正是如此。”随即他又叹了口气,“师祖很是顽固,但对师叔祖则一片真心,可惜师叔祖对师祖,却并非如此。然而师祖却绝不肯相信师叔祖是如此薄情之人……” 孙仪威也叹了口气,但心里慢慢也平稳下来。 牧子润毫无压力地说了一通陈一恒的坏话后,又开始往明鸢身上泼脏水,他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师祖为了拴住师叔祖的心,竟然逼迫师尊去寻来了一粒孕子丹,要以男儿之身怀上灵胎,和罗姑娘争风吃醋!”他把孕子丹有什么缺陷好处都一说,继续泼,“一旦师祖怀上胎儿,必定想要借此登堂入室,但这等事情哪怕在凡俗界,都是个笑话,在我辈修士之间,无疑更让人不齿。师叔,你可务必要阻拦师祖才好!” 孕子丹,男人生孩子什么的……孙仪威压力很大:“这、这我要如何阻止师尊呢?” 牧子润取出一面镜子,塞进孙仪威的怀里,说道:“还请师叔收下这面通灵水镜,每隔一旬,便与弟子联络,将师祖动向告知。至于对待师祖……师叔只要对他说明,如果成为侍君,必然要受到罗姑娘管辖,到时候就算师叔祖对他有情,只要罗姑娘安排他不能和师叔祖碰面,情分也会变淡……” 之后,这位纸上谈兵的“大家”开始把信息一股脑地塞进孙仪威的脑子里。 比如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啦,让明鸢做那个被偷的;再比如名分不重要,真挚的爱情才是牵系一对有情人的根本啦;还不如说与其送上门去不如若即若离才能让对方更明白自己的心意啦……更比如,即使用了孕子丹,也不要立刻就找上门去,得想个办法先把灵胎生下来,表现得异常痛苦又隐忍坚强不给人惹麻烦,才是勾住男人的最佳方法。 云云。 孙仪威听得目瞪口呆。 这位滔滔不绝的师侄……好、好厉害。 牧子润说了很多,终于收住了口,轻咳一声:“此为弟子自凡俗间痴男怨女话本里得来的计策,想必有些道理。师叔听过之后,可要好好照顾师祖。”他说着,把一枚玉符放进孙仪威的手中,“师尊也记着师叔这个师弟的,这玉符里是一部还不错的功法,师叔拿去好好修炼。我等修士,还是要以实力为根本。” 孙仪威颤抖手指接过来,神识一探,就是面露喜色,然后,他的神情坚毅起来:“必定不负大师兄所托!师叔我,绝不会让师尊做他人侍君的!” 只是想起之后要跟明鸢师尊说的那些话……他苦着脸,还是认命了。 不符合修士的行为又怎么样?只要别沦落到那种境地,他、他干什么都行! 任务顺利完成,再度坑了一把明鸢的牧子润告别了便宜师叔,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家师尊的身边。 当然了,独乐乐不如跟师尊一起乐,他很低调地把刚才跟孙仪威的那一番交谈又告诉给了自家师尊知道。 禹天泽听着听着,神情有点微妙。 好吧,这算是……被徒弟保护了?感觉有点奇异。 ……呃,也有点高兴的。 牧子润温柔地对上禹天泽的双眼,温柔地开口:“只要师尊不再以这等事情挂怀,弟子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禹天泽:“……” 他转过身,那耳垂上的一抹淡红若隐若现,都映入了他那“孽徒”的眼中。 · 陈一恒的成婚大典没有人搅局,进行得非常顺利。 作为九阳门的大众情人,陈一恒还是挺享受被很多双倾慕眼神凝望的感觉的,其中做得最到位的,当然就是那明鸢了。 因为明鸢给了陈一恒足够的虚荣心,而明鸢的徒弟送来的成婚贺礼又让他很好地出了一把风头,所以这个“大众情人”就改变了主意。 ——他本来是想大典后就慢慢跟明鸢疏远的,但现在嘛,明鸢让他有点满意,所以可以吊着来。 至于罗明兰……这个傻女修一哄就信,性格是刁蛮了点,可在陈一恒看来,还是比较适合做他的道侣的。 起码,罗家离得远不能时时刻刻给她撑腰,罗明兰属于罗家让他方便用罗家的名头做事但本身也不是特别受宠爱的嫡女,不会让他太受束缚,智商也不高特别容易忽悠,还这么快就有了他的孩子——陈一恒还是很愿意给她体面的。 这么想了一通后,新娘子早早在洞房里等着了,反正对方怀了灵胎也不能真洞房,陈一恒就继续在外面招待客人。 随即,他就看到就要离开的禹天泽与他的徒弟牧子润两人。 陈一恒赶紧上前送客,对着两个人拱手道:“可是在下招待不周?禹师弟,牧师侄,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禹天泽冷酷着脸,一如既往地不怎么理他。 陈一恒早就习惯了这个臭脾气,也不是很在意,转而去看牧子润——等等,他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糟了,他跟明鸢的事情这小子知道,他会不会已经告诉了禹天泽?可是不对啊,如果禹天泽真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来找他麻烦吧,又怎么会还送上贺礼? 牧子润朝他眨了眨眼。 陈一恒秒懂。 他立刻松了口气,看来上次在拍卖会上放血支持者小子买上品雷击木的事情,让这小子承情了。 然后陈一恒再度堆起了满脸的笑容:“牧师侄与禹师弟不如多在此地盘桓片刻?” 牧子润也露出温和的笑容:“弟子与师尊回去后还有要事,陈师叔不必多留了,我等自行离去就是。” 此言一出,陈一恒更满意了。 他认了跟禹天泽是一个辈分,这小子果然没再叫他“师叔祖”,真是很上道。 因为想起了跟明鸢的那一段,他还是有点担心明鸢会找禹天泽诉苦,被这么推脱一会儿后,也就不留人了。 陈一恒跟牧子润你来我往一阵,双方热情得很,简直就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依依惜别一般,你也不舍得,我也很留恋。 终于还是禹天泽不耐烦了:“啰嗦什么?走了!” 牧子润歉意地朝陈一恒笑了笑,然后被他师尊一拉胳膊,两人化作一团雷光,直上九霄,又在一缕青光带动之下,转瞬已离开此地了。 那正是青雷火云舟,一去数万里。 回到宗门以后,牧子润和禹天泽这一对师徒,也重新回归了以前的修炼节奏。 还是禹天泽不时操练牧子润,牧子润经常讨好禹天泽,两个人从修炼到休息,统统都在一起。 而牧子润还时常有许多次因为找师尊指点功法“不慎”太疲累睡着,都在禹天泽房间里的地板上入睡来着。 后面禹天泽每次见他睡地板,也不知是心里不忍还是什么缘故,再之后牧子润醒来时,就躺在了自家师尊的床上,周围都是他家师尊的气息,让他享受地眯起了眼,期盼着更进一步的进展。 生活很平静。 除了牧子润特意给他师尊找到的乐子——每一旬的惯例娱乐节目,一个月播三次,次次都很精彩。 比如在新婚前几天,陈一恒老老实实地陪伴自己的新娘子,明鸢就站在自家的洞府前,望着陈一恒所在的智天峰葬花。 第一旬快结束的时候,陈一恒出来给罗明兰换取养胎的资源,然后他就在半路上跟明鸢偶遇了,接受到明鸢眼里发射的哀怨光波。 然后到了第二旬。 陈一恒继续跑来跑去,而遇见明鸢的次数增多…… 第三旬,陈一恒看到了明鸢背地里思念他的模样。 第四旬…… 渐渐地,大典时就已经怀胎五个月的罗明兰,在三个月过去后到了比较危险的阶段,几乎不能跟陈一恒同房了。 陈一恒和明鸢见面的次数也已经到了仅次于罗明兰的地步,后来,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陈一恒对上了明鸢的泪眼盈盈……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孙仪威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纠结。 对着大师兄的徒弟去讲自己师尊的风流韵事,这是怎么回事…… 再后来,陈一恒和明鸢交往频繁,明鸢夜不归宿也更加频繁了。 终于在罗明兰快要产子的前一旬,陈一恒对明鸢告知自己的无奈,在明鸢无限凄楚的目光中,与明鸢暂停了交往。 孙仪威呆滞着眼神告诉牧子润。 他家师尊,已经怀上了陈一恒的灵胎。 嗯,目前正抚摸自己的肚皮,躲在了他的洞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大家对明鸢与陈一恒的孩子很同情,觉得牧小攻的手段有点卑劣。怎么说呢,他是有点不择手段,但他也只是递了把枪,这枪是否用来杀人,还得看那个拿枪的。枪当然是很无辜啦,但作者本人并不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所以那把枪不会很惨的。冤有头债有主,大家放心好了。 88算计完了 牧子润囧了三秒钟。 这个明鸢真人,果然是……手段很不错。 从他的行为举动里,充分可以看到上辈子各自三流小说中女主吊男人的精髓,演技虽然略显浮夸画风也变换莫测,但花心的男人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那些不和谐的谁会注意? 所以,陈一恒上钩也算是必然的了。 牧子润挺同情那便宜师叔的。 显然这个老实人就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可他能让明鸢这么规矩还真把那些手段贯彻落实了……也实在是蛮拼的。 现在看起来,明鸢是真没打算去给那陈一恒当侍君了,起码师尊的面子能够得以保存,其他的东西,可以暂且缓一缓。 孙仪威在那边半死不活地把近期情况汇报后,脸皮也有点僵硬。 牧子润就对他又叮嘱了:“师叔,既然如今师祖已经怀上灵胎,在五个月之内,都不得肆意走动,以免胎儿有损。另请告知师祖,说是弟子传讯告知师叔你,以孕子丹怀上灵胎与女子不同,女子怀胎只需十月,而男子孕育则至少十年八年,多的时候就算数十载也未可知。” 孙仪威愣了一下。 牧子润笑道:“因担忧师祖,弟子又去寻过许多古籍。” ——这当然是假话,让明鸢怀孕,除却要搅得那陈一恒家宅不宁外,也是为拖延时间,将情况尽可能掌握在手里罢了。 孙仪威点点头,他还是很信任这个似乎学识很渊博的师侄的。 牧子润越发满意孙仪威的老实,又交代他:“师祖若是有什么动向,师叔也要好生劝导。需知这灵胎怀上了,但资质如何却不能知晓,尽管师祖怀得久了些,但正因他有此孕育之苦,才更可以去寻师叔祖的怜爱。且这灵胎非得即将临盆的前半载中,才会隆起肚腹,其余时候,多多与师叔祖行……”他轻咳一声,“那事,也对灵胎大为有益。” 孙仪威的表情更加木然。 总之,他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得看着那明鸢师尊就是了。 之后,牧子润满意地截断了通讯,目光有些深沉。 他既然要算计,当然不仅仅只是要算计那一对害死师尊的人过得不安稳。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想要了那两人的性命。 如今的牧子润实力太低了,加上明鸢与禹天泽有师徒之名,很多事情不方便下手。而且明鸢与陈一恒短时间里恐怕不会出去历练,即使历练如果还有他人,而陈一恒手里又有保命法宝的话,想要在路上去干掉他们,恐怕也不能轻易做到。 于是,牧子润想起孕子丹这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是出了损招。 ——这种丹药能让男人逆天生子,代价虽然看似只是损伤本源,但其实还有很多严格的限制条件。 比如说,修为和境界越高的修士,怀上胎儿越不容易,但怀胎的时间也会越短,生下的孩子资质越高,如果修为境界都低,那就…… 如明鸢这种修为纯属被催灌出来的废柴,他怀上得十分轻易,与此同时,却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他这种的,大概就是那种得怀上几十年的了。 同时,男子怀上的胎儿在成长时,也需要大量的能量,明鸢肯定要经常吞服丹药,而最好就是常与父体相合,让父体精元浇灌。 这样的缺陷在明鸢身体不适的时候,他牧子润自然会以一个好徒孙的身份慢慢“查找古籍”来让孙仪威转达,到时候明鸢为了生下资质出众的孩子,也肯定会努力纠缠陈一恒,那陈一恒不管怎么做,都会是焦头烂额——甚至很显然,陈一恒就算被明鸢缠得再厉害,也肯定不会把修为都灌输给他。 而在这几十年里,牧子润会在自家师尊和手中系统的大力支持下进步神速,而他师尊经历过上辈子,肯定也知道很多还没发生的事情,等他和师尊信任度更高的时候,也未尝不能打探,借此算计一二。 他就不信在这么多年里,他还弄不死陈一恒? 至于明鸢,等他生下孩子的时候,也必定元气大伤,已经没多少年活了,有陈一恒这种情郎,孕子丹带给他的孩子究竟是什么资质还很难料,可想必也不外乎没灵根,或者四灵根五灵根。 到那时,等仇人都被杀死,他自然会找个妥善的凡俗人家安置——刚刚出生的婴孩懵懂无知,等他被养父母抚养长大后,修真界的事情,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前前后后,牧子润心思缜密,都已经算得十分精细。 把这些念头再转过几圈后,他从里面挑出些有意思的,可以说的事情,去给他师尊“说戏”了。 至于他是如何阴险,又算到哪种地步,要做些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就完全没必要跟他那行事光明正大的师尊详述的。 禹天泽照旧打坐修炼他的雷火神通。 牧子润走过去,很风趣地将明鸢最近做的事情挑重点都给师尊讲了一遍后,又说起了他怀上孩子的事情:“师尊,如今明鸢师祖既然有了灵胎,这数十年里,都要谨慎小心,应当不会再时常在外面走动了。陈师叔祖有娇妻爱子,也怜惜师祖,想来也会十分繁忙。” 简而言之,就是“这家伙好几十年都不会再来碍师尊的眼了,陈人渣恐怕也没心思搅风搅雨啦,师尊你开心不开心”……的意思。 禹天泽冷哼一声,闭上眼:“日后数月一报即可,无需太过关怀。你也好生修炼,旁人闲事不值理睬!” 牧子润眼中幽光闪动:“师尊之意……弟子知道了,日后必不会让师尊以此烦心。” 禹天泽听着不对,睁开眼看向徒弟。 刚才徒弟很委屈的样子……他语气太重了? 想了想后,他皱眉说道:“你只管交予你师叔看顾就是,无需你来操劳。” 牧子润立时温柔微笑:“师尊是体恤弟子,弟子明白的。” 禹天泽:“……” 那你刚才委屈什么? 然后禹天泽也不理会这个有点古怪的徒弟,再度闭眼睛修炼去了。 牧子润看了自家师尊半晌,轻吻了吻自己的手指,在他师尊面前晃了晃……然后他自觉好笑,就也闭眼修炼起来。 反正那边该算计该布置的,近期都已到位。 其他的嘛,来日方长。 计划总是跟着变化来,也没有谁能够真正的算无遗策…… 此后的几个月,孙仪威在牧子润的教导下,把明鸢牢牢地束缚在明华府里养胎,也不去招惹目前正在跟新婚妻子和新生儿子卿卿我我的陈一恒。 明鸢本来就是个满脑子爱情的,有了灵胎这个保障,当然不肯轻易毁损,也难得听话地不去找陈一恒了——等胎稳了以后,再想动手脚就不那么容易了嘛! 总之,在孙仪威这个传声筒几乎是掰碎了利害关系的解释下,明鸢很老实。 同时,牧子润也向孙仪威传达了自家师尊的命令,那就是以后主要开始靠师叔啊,我这做师侄的半年知道一些消息就够了,当然师叔如果有紧急情况,还是随时欢迎跟师侄联系的……等等。 再然后,世界安静了。 牧子润跟着他家师尊,又修炼了一段时间。 突然有一天,禹天泽运转功法后,直接到把牧子润拎——拉了出来。 牧子润嘴角抽了抽,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角,感觉有点幸运。 还好他现在个子已经慢慢在超过师尊了,不然的话要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被师尊拎着夹着抱着揽着……他作为追求者的尊严呢? 险而又险,目前保住了尊严。 而以前那段黑历史,就扔到记忆的角落里去落灰吧!咱们别记着了! 牧子润迅速给师尊准备好几盘灵果送上后,才温柔询问:“师尊这般急切唤来弟子,可是有什么要事?” 禹天泽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那隐隐约约的纠结,却还是被他家徒弟一眼看穿了。 牧子润有些讶异。 以师尊的性情,居然还会有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犹豫? 看起来应该不是坏事,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心里一动,是否与师尊上辈子的经历有关? 禹天泽现在,也真是有点踌躇。 如果他自己只是独身一人,那是完全无需考虑直接冲过去就好,可偏偏这件事不仅跟他的两辈子都有牵连,而对这徒弟来说应该也是不一样的。 于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感觉到了隐隐的牵绊。 没办法那么干脆地决定了。 思考一分钟后,禹天泽果然开口问了:“子润,若是有一份极大的机缘摆在眼前,也曾经是你的机缘,可如今距离你得到那份机缘的还有多年,你是否会现在就去将那份机缘取到手里?在多年后你必然可以得到,可在现下却是未必了。如若是你……会如何选择?” 牧子润脑中迅速翻译。 也就是说师尊现在想去把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得到的好东西提前弄出来,但机缘这玩意儿实在不好说,师尊又怕早点去了反而弄不到? 但换个方向来想,也就是即使这一次得不到,在很多年后那东西还会再度出世嘛! 师尊真是关心则乱了。 对于牧子润来说,好东西当然不能等着它来选择,而是要率先把它弄到手,才符合他的利益。 于是他也迅速回答:“若是弟子,便先去取取看,若是得不到,再等那原本当得机缘的年份到来就是。” 禹天泽:“……” 好像是这样没错。 他刚才真是想得太复杂了。 89峥嵘秘境 禹天泽有些恼怒。 他发现自己现在有些婆妈了,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他居然想了那么久还钻了牛角尖,实在让人不爽。 但很快他又把这份恼怒给压了下去,因为仔细分辨了一下后,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因为要做个好师尊,所以对徒弟很看重,所以才会有些优柔……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因此就放弃徒弟吧? 反正,那个小崽子还是很孝顺的。 有一点不如意的地方,他也是可以忍耐的。 在确定自己只是“关心则乱”这个事实后,禹天泽就不多想了,转而开始思考他所想到的这个机缘。 ——也是他上辈子最大的机缘,后来大概也变成了他徒弟的机缘。 那一座还隐藏着的仙宫。 仔细回想,当年禹天泽因为明鸢的拖累,修为一直就在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之间徘徊,身体里也有不少隐患,要想更进一步,都非得把这些隐患全部祛除才行。 但那时候他还得顾着明鸢,所以一直都没能与足够的时间。 而得到仙宫是一个偶然。 禹天泽是为了给自己寻找调养身体的草药,才进入了那个秘境。修真界的秘境很多,那个有仙宫的峥嵘秘境是非常普通的一个,但因为九十年会开放一次,所以里面的灵药年份尚可,加上其中的危险程度不高,很多普通修士历练都愿意到那里走一遭,许多散修也愿意在那里弄点药材来换取资源。 照理说,这个世世代代都在开放不知道有多么悠久历史的峥嵘秘境里,所有地盘都被进去的修士搜刮了很多遍才对,在这里也应该没有什么太珍贵的东西了。 可禹天泽进去的那一次,却在误入一个非常窄小的山洞后,去接受了仙宫的考验。 也许因为这考验主要是考悟性和意志,而禹天泽恰好悟性奇高,意志也是非同一般,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顺利突破了七个关卡,顺利成为了仙宫的主人。 说起来,这运气是真不错的。 如果不是他连续犯蠢把自己给蠢死掉,他完全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 禹天泽也在控制了仙宫之后知道,这座仙宫是原本一位谪仙的洞府,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降落到修真界来,后来又好像得了什么原因自戕而死,在临死前,为了传承自己的衣钵,就把洞府留了下来。 因此,在洞府里有无数奇珍异宝,还有各种功法秘技,还有无数的资源,比起一个大门派的底蕴,其实也相差不远了。 那个峥嵘秘境,也是仙宫的外围而已。 九十年开放一次,如果进去的修士有足够的运气,就可能发现那个山洞并且进入其中,再要是通过考验了,就顺利得到仙宫。 这么多年下来,也并不是只有禹天泽一个人接受了考验,可却只有他一个人通过。 ——至于为什么修真界里从来没人知道仙宫存在,理由大概也很简单。 不愿意与他人分享,想要在九十年后再来尝试,又或者是中间有很长时间的断层、让知道仙宫的人陨落了,也或者没有运气更好的人再度发现。 这一切的一切,禹天泽不得而知,但这也跟他无关。 他只需要知道,这一次他会继续去找那个山洞,也就行了。 想清楚后禹天泽就不会再纠结,他直接说道:“三日后,跟为师去探秘境。” 牧子润微微一笑:“弟子明白。” 于是,这做徒弟的就开始做出行准备了。 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牧子润不过是想着能让自家师尊在外面的时候也和在家里一样享受,所以把一些奢侈品常用物质都塞进专门的储物戒而已。 另外平时师尊吃得比较多的灵果,看起来比较偏好的一些雷火属性的妖兽鲜肉,也都放进另外的储物戒中备好。 ——总之,就算到了外面,师尊也一定得是最舒服的一个。 忙忙碌碌好几天,出发的时间就到了。 禹天泽拉住牧子润的胳膊,把他带上了那青雷火云舟。 有了这件至宝,谁还乐意没事自己遁行或者走着过去?当然是省事省精力省时间更舒坦了。 所以,师徒俩就“嗖”地一声,直接越过了千山万水,来到了鞠元城里。 那个峥嵘秘境的入口,也就在这座城池外的鞠元峰上。 牧子润早就用系统搜索过,鞠元城最好的客栈叫做峥嵘客栈,据说自打峥嵘秘境出名的时候开始,这个客栈也出现了。而因为这峥嵘秘境属于上古秘境中最容易进出的一处,这峥嵘客栈也就比较亲民——各路人马只要能出得起价位,就有不同等级的房间任你挑选。 作为一个对师尊每一点需要都牢记在心的好徒弟,也作为极力要讨好心上人的暗恋者,牧子润是当仁不让,要最好的。 在拍出了一块上品灵石做定金后,牧子润就赶紧先走一步,到那最高级的“天”字房先布置一番——反正,还是按照老规矩,让师尊觉得熟悉又舒适。 禹天泽习惯了徒弟的照料,很快就在他那块厚实柔软的兽皮上躺下来,手边就是徒弟给他准备的各色灵果,很是逍遥。 牧子润在一旁看着,不由想起了上一次师尊还是“任紫”模样时候的情景。在那时他一心思念师尊,还以为自己对师尊是亲人之情,哪里想得到现在会变成情爱之情呢?而那个时候“任紫”的面容,亦不及如今师尊这般华美张扬,与那雪白兽皮映衬起来,更显得气质锐利,气度尊贵,高不可攀。 不过,他还是要攀一攀的。 然后,牧子润又开始没话找话说了:“师尊,峥嵘秘境就在明天开启,弟子手头的雷火弹似乎有些不足……” 禹天泽瞥他一眼,丢了个储物袋过去:“拿去。” 牧子润喜滋滋地接过来,他神识往里面一扫。 果然,里面各种雷火弹应有尽有,从能对付元婴的到能对付化神的,全部扔出去甚至还能威胁炼虚修士……数量庞大,师尊有心了。 显而易见,在牧子润不断给心上人准备奢侈享受的时候,他家师尊也在为他连日炼制保命的东西。 这种付出得到了回报的感觉……哪怕并不是爱情上的回报呢,牧子润都觉得,起码自己对自家师尊动心,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在偌大的天地间,还有谁比他的师尊更值得他爱慕看重呢? 把所有雷火弹小心收好后,牧子润服侍师尊沐浴顺便占便宜后,也就老老实实地,等待着明早的到来。 总觉得师尊很看重这一次秘境之行……他这做徒弟的,也不能拖后腿才好。 第二天。 禹天泽在徒弟的服侍下用过饭后,两人一起往鞠元峰走去。 这座山峰靠近鞠元城,即使步行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一路上,禹天泽看到不少散修和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来去,他们行色匆匆,大多都是来峥嵘秘境采摘灵药的。 这秘境九十年开启一次,无需通行证人人可以进入,也不限制进入者的修为,真算得上是非常包容了,虽然开启的周期是长了点,却也能吸引很多修士前来了。 看着这样眼熟的场景,禹天泽面无表情。 尽管早了九十年,但跟上辈子也没什么两样,而哪怕是上辈子的那个时候,他的境界也不过是元婴中期。因为种种缘故,生生让他这原本进境神速堪称九阳门天才的修士,变得泯然众人,跟普通的双灵根差不多速度。 作为一个追求强大的雷火修士,当年的他并不是不想尽快突破,只是他太过愚蠢,以至于心甘情愿地浪费了时间。 渐渐地,师徒俩走到了鞠元峰下。 这里聚集了不同境界的修士,可总体来说,还是主要为筑基、金丹、元婴三个境界之间,筑基以下与元婴以上的,数目都很稀少。 ——化神以上修士所需要的灵药,往往九十年里是难以长成的,除非他们早早发现了其中有天材地宝即将成熟,才会在下一次赶来。 但这样的情况,正是少之又少。 禹天泽稍稍抬头,看向峰顶。 上辈子的他,就只是那些元婴修士中的一员,不过今生就不同了。 ……也说不上是唏嘘还是感慨或者什么旁的,他只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但又似乎有些豁然,有些期待起来。 这里无疑是他禹天泽命运转折之地,是福气还是厄运,他说不清。 可无论如何,他已经重活一世,这一次,总归是福气了。 牧子润在一旁,没忘了时时刻刻观察自家师尊的表情。 看起来,还真是百味繁杂的样子……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地方——不,或许该说这个机缘对于师尊而言,都是万分重要。 那么,不管花费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得到才行。 半个时辰后,峥嵘秘境打开了。 这一座鞠元峰,仿佛被利剑劈下般,自中间分开两片,缓缓往左右倒塌下去。而在中间那道裂口处,就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无疑,这就是秘境开启的表现了! 下一刻,无数的修士争先恐后,都投入到那茫茫白光之中,身影消失不见。 牧子润拉住还有些怔然的禹天泽的手臂,稍一摩挲后,笑道:“师尊,我们也该进去了。” 禹天泽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登时一团雷光自下而上将两人包裹,便投入到白光内了。 90师尊纠结了 白光过后,师徒俩进入到峥嵘秘境里。 一般来说,每一个秘境都会有不同的特点,但这峥嵘秘境的特殊之处大约就在于……它没有什么特殊的。 这里,是很普通,非常普通的一片山岭。 远处有小型的山峰连绵不绝,近处的山谷中有树木成荫、碧草如茵,其中点缀着许多不同年份的灵药,大多都在一百到两百年份之间。 而这样年份的灵药,也往往只对元婴期以下的修士管用,那些元婴期的修士们,还需要用自己的神识,往更隐秘的地方寻找,并且与守护灵药的妖兽搏斗。 禹天泽站稳之后,抬了抬手。 牧子润闻弦歌而知雅意,把自己抓住师尊手臂的手放开,转而打量起这偌大的山岭来——他们立足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山坡上。 而且很显然,其他的修士们,落脚之地每一个都不尽相同。 禹天泽的神识往四面八方扫荡过去。 他在九十年后进入峥嵘秘境时,并不是落在此处,而是在距离那个山洞很接近的山峰脚下。当时他是为了寻找他所需要的元岩花,去对上了一头六级火角蟒,可他元婴中期的实力虽然可以力压元婴后期,却对堪比化神的六级妖兽没什么办法,所以缠斗之际,他一面躲闪一面被逼迫到山上,才会躲进山洞里,结果,就遇见仙宫的考验了。 但峥嵘秘境地方不小,他目前还得搞清楚自己究竟落在了什么地方才行。 最坏的打算,就是一里一里地搜寻过去了。 ——也许真的是时机不对,禹天泽神识扫荡了方圆百里,也没见到很熟悉的场景,可想而知,和上辈子落脚的地方相隔甚远,那么与那元岩花所在的地方,当然也是不近,也不可能找到那山峰和山洞的所在了。 皱眉想了片刻后,禹天泽往前走去。 牧子润看得很清楚,他的师尊是在寻找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能让师尊露出这么在意的神情? 他不动声色,随着师尊一路前行。 也许是为了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禹天泽走着走着,也会到几个山旮旯的地方找些年份在四五百年的稀少灵药,让徒弟把它采摘下来。 牧子润当然是老老实实地听话,按照系统中查询到的方法分别仔细采摘过来,再用玉盒一一装好,收在储物镯里。同时,他自己也没忘了采摘一些一二百年间的罕见灵药,这些灵药对他来说虽然没什么用了,可是对他那便宜师叔,还是很好的东西——让别人为他干活,总不能连工资都不发吧?这可是持续好几十年的、非常重要的工作! ——至于那块其实他从系统里搞到的功法,这个属于福利,专用勾搭苦力的,不能指望这玩意儿让人一直保持忠心。 牧子润在心里又转过一百八十个弯儿,禹天泽的心情也很是不爽。 找了有两个时辰了,居然还没看到那个山洞在哪里,他有点绷不住了——从以前到现在除非面对生命危险,他都是没什么耐心的,要不是仙宫是连系他和徒弟之间唯一的东西,他连这点耐心都不会有。 仙宫是很好没错,可就算没那东西,难道他禹天泽就不能修炼成仙?外物这种东西可以拿来享受,但绝对不能当做是不可或缺的。 就比如禹天泽好享受,他徒弟也一直尽心尽力地让他得到更好的享受,不过对于这师徒俩任何一个而言,就算失去了这些享受,也不会执着。 仙宫也是如此。 禹天泽对这东西其实并没有非常深刻的执念。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隐约觉得他必须要把这东西弄到手,而这仙宫也是一件对他……不,也许是对他的徒弟非常重要。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分钟后,禹天泽转头唤道:“过来。” 刚刚摘完一株碧波草的牧子润立刻小跑而来,很温和地询问着:“师尊有什么吩咐?” 禹天泽没什么吩咐,他只把牧子润往身边一拉,就把抓紧,直接化成了一团雷光,破空而去。 牧子润:“……” 这种好像被搂抱着的姿势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已经不是一米高的小崽子了…… 总觉得应该换过来。 无意间丧失了主导权的牧子润,心情有点纠结。 他下一次是不是应该更主动点? 总是被师尊抱被师尊抓被师尊搂……未来似乎会不妙的样子。 禹天泽当然不知道自家徒弟在纠结什么,他干脆地化作遁光飞行,就是为了以更快的速度去寻找仙宫所在。 刚才那么慢悠悠的,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目标明确,可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找不到,他就懒得顾忌了。 还是尽快把东西弄到手吧…… 飞到空中之后,找起来果然就快了很多,禹天泽快速疾飞,越过了很多山头。 突然间,牧子润开了口:“师尊,那处有一株灵药上升起云霞,是极珍贵的霞仙草,对弟子很有用,师尊……” 禹天泽稍停了停,看过去:“……” 霞仙草和云霞什么的他是没注意到,可徒弟所指的那座山峰,不是他一直在找的山峰又是哪个? 然后他才看到有一抹淡红色的云雾袅袅升起,很前方的火红树叶夹在一起,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是很难看清楚的。 那云雾的下面,的确是有灵药将要成熟,更让他诧异的,是这株灵药和他上辈子所要采摘的元岩花分别处于山峰的阴面与阳面,正是相对着的……想来他那次没发现霞仙草,是因为这灵药已经在前一次的秘境开启中被人采摘了吧。 禹天泽想到这里,心里一凛。 如果说上辈子霞仙草提前被人采走,那么那时必然有人来过这里,虽然不知道是否那个来人也接受了仙宫考验,可毕竟他是要找那山洞的,遇见生人的结果,可能是节外生枝……那么,还是要尽快摘掉霞仙草,将这里的异象去除,以防被人再度发现才好。 说做就做,禹天泽当机立断,带着牧子润直冲山峰阴面:“速去摘来。” 牧子润当然听话,他发现自家师尊现在的情绪有点怪异,也不敢怠慢,马上把那灵药摘了,放到玉盒中。 这灵药有七百年的药龄了,对他修炼的水属功法有奇效,必须妥善保存。 禹天泽眼见霞光消失,这霞仙草也被徒弟收好后,才外放神识,在周围百里搜寻一遍——很好,起码三十里之内是没人的,基本安全。 之后,他才带着徒弟,开始在这座山峰上寻找。 整座山并不是太高,占地面积也不是很广阔,要找到那个山洞,哪怕用步子量的,也该能找到……才怪呢。 禹天泽把山峰找了三遍,也没看到那个山洞。 真是见了鬼了。 难道这一次主动去碰机缘,机缘反而不来了不成? 这样想着,禹天泽心情越发郁闷起来。 然后,他决定找第四遍。 如果第四遍还不成多的话,就别在这秘境里久留好了。 正想时,那边牧子润发出一声痛呼。 禹天泽转脸看过去,就见到徒弟居然是一脚踩空,直接摔进了一条狭窄的山缝里。那样子,似乎是被卡了一下? 牧子润有点哀怨。 他本来是看师尊好像心情不悦所以发了个呆想着要怎么让师尊开心起来呢,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堂堂的金丹修士,居然也会被山石绊倒,被石缝卡住——这一点也不科学! 抱着必须要向师尊讨点安慰的念头,牧子润就看向了师尊,露出无奈的神色:“……师尊,且拉弟子一把。” 总之,牵牵小手揩点油先。 禹天泽:“……” 他忽略了徒弟的求助之意,而是盯着卡住他徒弟的那石缝,陷入了某种未知的情绪之中。 怎么说……熟悉的石缝,再往两边开阔那么一点,就是他以前进入过的山洞了。 现在该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吗? 而且—— 禹天泽目光有点复杂地看向了牧子润。 不管怎样,自己找了很久完全找不到的地方,居然给徒弟随便一脚踩进去,就正好踩中,再加上之前他久寻不到的山峰,也是因为徒弟看到了云霞而发现……这该说徒弟运气好,还是该说那仙宫的真正有缘者,或许是徒弟也不一定? 想想看,上辈子禹天泽独自前来,得到了仙宫,结果自己把自己蠢死了,仙宫则被他送给了现在的这位徒弟。这辈子他重生后不那么蠢了实力暴涨,结果追着原地址过来也找不到具体所在,反而是徒弟随随便便两脚过去就能撞上。 这样的巧合连着来,那就不是巧合了。 徒弟的气运……真是前所未见。 久等不到自家师尊爱护的牧子润,发现师尊看着自己的表情略古怪,他心里一个“咯噔”。师尊这是怎么了?他假装崴脚撒个娇而已啊,要不要跟看外星人似的啊……还是说师尊觉得他太弱了有点想再揍他一顿? 有点心惊地等了一会儿,他才见到他师尊伸出手,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然后,一声轰鸣。 禹天泽打出一团雷光,直接将石缝开辟成了能容一人通过的石洞,再接下来,他就当前一步,走进其中。 语气有点纠结的:“跟上来。” 牧子润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地,也就跟进去了。 师尊要找的地方,居然就是这里吗…… 91脑洞很大的徒弟 禹天泽心情还没调节过来,但也不至于觉得徒弟是老天爷私生子所以明鸢才会让他成了炮灰来成全徒弟的——只要一想如果没有仙宫让他看到明鸢的真面目说不定他一辈子都要犯蠢,就又有种诡异的“反正给了徒弟又不是给了别人其实也没什么吧”……这样的感受。 山洞里的布局跟上辈子见到的没什么差别,可以说是一路坦途,不过越是往里面走就越是狭窄,禹天泽那次为了躲避火角蟒——那玩意儿很粗壮——所以直往洞穴深处遁走,也是同样路窄。 如果不是禹天泽前世今生都是瘦削修长的身材,被真卡在半路也说不定。 很快,大概有个百十步后,前面的光芒明亮了些。 这时候,禹天泽稍微停了下来。 在他的身后,牧子润亦步亦趋追上。 禹天泽把手递出去:“拉着为师。” 牧子润目光微动,把手放上去。 之后,禹天泽把牧子润抓紧,往前走了一步—— 随即天旋地转,一道光芒把两个人一齐笼罩住。 而这师徒两个,也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禹天泽脚踏实地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本来被他拉住的徒弟并不在这里……这并不奇怪。 仙宫的考验,当然不可能让两个人去闯同一个地方。 可是,既然只要找到地方就能接受考验,那么未必只能每次只让一个人单独进入考验之中——所以他就做了个实验,如果他和徒弟同时踏进山洞深处,究竟会是怎样? 因为早早留意,禹天泽看得很清楚,上辈子带走他的那道光同时将他与徒弟都卷了住,而他现在站立的地方,也是和上辈子一样考验之地。 徒弟他,应该也在另一个空间里接受考验才是。 只不过,却不知道他所要经历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考验了。 把徒弟的事情抛开后,禹天泽专注地观察此时的情况。 也许这考验真是因人而异,也有可能是每一个第一次来接受考验的人都遇见同样的情况,更有什么其他的可能,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可不论如何,对于禹天泽而言,现在遇见的,跟上辈子遇见的的确是一模一样。 首先他遇见的,就是蚀骨美人阵。 好吧,这是个幻阵,演化出来的那就是层出不穷的绝色美人,囊括了各种类型,不管是柔弱的、艳丽的、妩媚的、妖娆的、清纯的,还是端丽秀美的、清艳绝伦的、出尘脱俗的、单纯长得好看到极点的。 总之凡是能想到的,这里都能看到。 而且每一种类型里还分男女,一个个地缠过来,那些姿态和幻阵结合到一起连一点浮夸的痕迹都没有,一个比一个演技强,一个比一个姿态自然。 真是让人眼花缭乱,恨不得赶紧抱来几个大被同眠才好。 禹天泽:“……” 老实说,美人阵的确是很多考验里都必备的一项,然而这一项却也往往是考验中最肤浅也最管用的一项。 不管修士是否成仙,有几个是断绝了七情六欲的? 只要稍有放纵看到了个合自己眼缘的,再配上阵法的迷惑,就会被钻到心境的空子,陷入更深的迷惑中,自己也忘了自己的目的了。 不过,禹天泽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三秒钟。 然后他袖子一挥,把这阵法驱散了。 这些人的脸长得普普通通不说还没一个顺眼,晃来晃去的好生让人厌恶。 就算是在上辈子,他也同样只扫过一眼,就顺利突破了这第一关。 同时,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正在闯荡同一个关卡的牧子润,也在某种程度上跟他师尊的想法同步了。 他在看到这让人目不暇接的美人后,生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没一个长得比我师尊好看,还敢来迷惑我?” 之后,自然他也是随便挥了挥手,施施然直往前方走去。 没工夫在这里多做停留,牧子润只暗暗想着:这看起来是个考验之类的东西,还是快点闯过去,好去跟师尊相见吧…… 师徒俩分别闯关,总共七个关卡里,第一关为色,第二关为财,第三关为酒,第四关为气,第五关为耐心,第六关为意志,第七关为悟性。 在突破第一关后,第二第三关卡都很容易解决,但第四种的“气”,在修真界里就是意气之争。 这年头谁不讲究个面皮?要讲面皮,当然就不能很好说话,要不好说话,那么很多时候别人打了你的脸,你就得立刻给他打回去。 于是乎,这个“意气”,就很不好解决了,且每个人的解决方法,都是不同的。 不过,对于禹天泽和牧子润而言,态度比较一致。 有冤抱冤有仇报仇——快意恩仇嘛! 如果一时不能踩回来,那就等实力强大了踩回来,这样才能念头通达,通达以后自然就没有了意气。 完全没什么好纠结的。 于是,这一关居然过了。 牧子润囧了一下。 也许,这只是考验一下通关者的人生态度?别唧唧歪歪就好吧……大概。 后来的耐心和意志,其实是结合在一起考验的,禹天泽意志坚定,但耐心不怎么样,可耐心虽然不怎么样,需要耐心的时候他却可以凭借意志搞定,所以顺利过关了。而牧子润呢,他前世白手起家成为商界大鳄,经过的挫折也不知多少了,意志方面没什么问题,而耐心上……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直到最后一关的悟性。 从小时候三灵根就能凭借悟性使自身修炼速度堪比双灵根甚至单灵根的禹天泽:“……” 上辈子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借助系统没师尊指点自行在几十年里突破至元婴的牧子润:“……” 他们面对的是那几乎一面墙的、让人两眼发花的杂乱无章的图案,而他们需要做的,是从这图案里提炼出至少三套功法来。 以三个时辰为限。 结果…… 三个时辰后,禹天泽推开了一扇大门,牧子润也推开了一扇大门,两个人在一道光幕前相遇了。 禹天泽领悟雷火属性功法三套,包含锤法与两种神通术法。 牧子润领悟冰水属性功法三套,包含三种神通术法。 这下子,两个人都顺利闯关完成,居然分不出上下。 ——在这里本身的境界修为都是不管用的,完全只能凭借自身的意识来进行闯关,大体上总是公平的。 可也是因为这样的公平,让考验之后的两个人,都没能得到禹天泽上辈子的待遇。 禹天泽看了眼自家徒弟。 在上辈子,他闯过七关之后,面前出现的并不是光幕而是光球,更远处则矗立着一座极其巍峨华美的仙宫,同时他还会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只要吸收了光球,就可以顺利把仙宫融合在身体里。 之后光球就自动冲过来。直接汇入他的眉心了。 这一次,可没有这种待遇。 牧子润不知道自家师尊心里的想法,他只管快步走过去,迅速抓住了禹天泽的手:“师尊去哪里了?弟子好生担忧!” 禹天泽:“……为师闯过七关,你却如何?” 牧子润心中微动,也是笑道:“弟子亦闯过七关了,还要多亏师尊平日里的教导。” 禹天泽比较满意。 虽然闯关的时候徒弟遭遇到的事情多半只是针对其个人的考验而跟他这个做师尊的没什么关系,可徒弟这样说,足以证明他是个不忘师恩之人,真是、真是让他心里十分快活。 牧子润见他师尊神情缓和,准备继续来几句“甜言蜜语”,在这样二人世界的密闭空间中,不是气氛正好吗? 只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变了。 与此同时,禹天泽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动。 原来师徒俩还没说几句话,就有一股强烈的意识分别钻进了他们的脑子里,言下之意就是,两个人都资质绝佳悟性良好且心志符合规定,可仙宫只有一个继承人却有两个,就得再做一个甄别。 方案一,两个人把实力压制到同一个境界后打一场,谁赢了谁就继承。 方案二,两个人自己协商一下到底谁来继承。 当然了,那道意识还表示大家不用怕,得到仙宫认主后可以凭借这玩意的防御能力遁走千万里,一般二般的人压根就没法子突破,不用担心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情。而且仙宫的攻击手段也不少,如果…… 后面的未竟之言,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按照一般正常情况,仙宫这么让人觊觎的东西,对于任何一个修士而言都是大有帮助的,就算是资质绝佳的,也可以利用它减少修炼的时间,尽快且无隐患提高自身实力。 修士虽然不为外物所惑,但都快要堂堂正正到手的东西,肯定还是不愿意放过的。 因此,大打出手是必然,要是个各方面都不错偏偏人品低劣的,互相残杀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否则另一个出去后直接泄露了仙宫的消息,那可怎么办呢? 方案一就是最好的方案了。 可是这话刚说完,牧子润却后退一步,直接选择了方案二:“弟子修为低弱,仙宫在师尊手里更为有用,自然由师尊认主最好。” 禹天泽的心情又复杂起来。 他看得出徒弟的心意是真诚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两辈子对比太鲜明,让他一时之间有点没词了。 牧子润倒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满脑子转动的,都只是一个念头。 要让师尊住进他送的房子…… 住进他送的房子…… 他送的房子…… 仙宫可比那雷火殿好多了,虽然这仙宫现在属于两个人平分状态,但他这么一个放弃大可以当成是他送的嘛,要是运气好他以后把师尊追到手,他们还可以就在这房子里成婚,说不定还能在里面最好的房间诶嘿嘿一下。 然后他就想起那时候师尊穿上红衣会是什么样子,他可以把师尊的新房子布置成什么样子,也许在仙宫里还会有更好的浴池? 脑子里的意识一下子狂奔八百里,变得更加奔放了。 想着想着,牧子润也没忘了正事,他直接抬头说道:“我牧子润放弃仙宫传承!请将这传承送于小子师尊罢!” 这话说出来,再没什么疑问。 一个光团就和上辈子禹天泽见过的一样,钻到了他的眉心里。 牧子润看着师尊闭目炼化的样子,有点暗搓搓地想着: 算不算是“聘礼”呢…… 92坦白了 禹天泽睁开眼睛的时候,仙宫已经正式认他为主,而且比起上辈子他元婴期修为只能开启仙宫第一层,目前他的化神期境界,已经可以开启到第二层了——这仙宫,据说总共是有五个层次的。 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给他护法的徒弟。 ……尽管上辈子他可说是倒霉透了,但这辈子却有点安心起来。 他见过了太多为一点利益就可以互相残杀的父子、兄弟、好友、爱侣,就连明鸢那样“单纯善良”的人,虽然被他那样看重不也还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毫不犹豫背叛了他吗? 可是这个人却不一样。 连仙宫都可以拱手相让,甚至没有半点犹豫,还在明知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时候一直守着他…… 就算禹天泽再怎么喜怒无常,这时候也觉得心里一暖。 看来,他并不是没人在乎。 徒弟的孝顺是真心实意的——他再一次确定了这个。 这样的感觉,让禹天泽一瞬间变得高兴起来,而这样的高兴,远远盖过了他能掌握第二层仙宫的欣喜。 牧子润是很了解禹天泽的,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家师尊的态度更加和缓,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赶紧勒住跑马的思想,开始继续刷存在感:“师尊可好?那仙宫对师尊可有助益?” 禹天泽点点头:“为师很好。” 牧子润如释重负般舒口气,目光十分温柔:“这样就好。”然后他笑容也更温柔些,“弟子恭贺师尊又得助力,必然能借此一飞冲天,早日成仙得道!” 禹天泽本想要回个笑容,但他除了讽笑嘲笑讥笑外,居然连个正常点的笑容是怎么做的,都想不起来了。 心里觉得有点郁闷,他板了板脸,说道:“……你随为师过来。” 说完,他又伸出手来。 牧子润微微一笑,立刻也是伸手,然后好像不小心似的跟他十指相扣,抓得紧紧。 趁着师尊高兴,再占点便宜先! 禹天泽还真没注意到两个人的牵手姿势有点不对,他要真有这个情商,上辈子也不会那么有眼无珠那对狗男男说什么信什么了不是?现在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而是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比如说,跟徒弟说一说他其实是重生回来什么的…… 因为种种原因,如今的禹天泽觉得,他的徒弟已经得到了他一生一次的信任——并不是不得已的信任,而是完全的、再没有一点怀疑的那种信任。 加上徒弟心里的弯弯绕绕也有很多,禹天泽想着,说不定徒弟知道了以后,还能从上辈子的那些消息里面算计些什么对他们师徒俩特别有好处的事情也未可知。 活了两辈子,禹天泽从来就不是个喜欢遮掩的,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也就算了,明明可以和自己共享秘密的人就在眼前,天天两个人这么接近,如果还要在很多时候——比如每每从上辈子知道消息里捞好处的时候——来做掩饰,对他而言就实在太不爽了。 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当仙宫这个心结也彻底在禹天泽心里消失的刹那,他那曾经无比失望后来只是勉强好点的心,也彻底恢复如常。 在潜意识里,他更觉得,也许这是个再好也不过的机会也说不定。 ——禹天泽没有曲折心思,却有他自己做事的方式。 · 师徒俩被仙宫吸入后,就彻底感觉到了澎湃而充盈的清新气息,这简直是上品巨型灵脉里才能散发出来的浓烈灵气,在半空中几乎都要形成了乳白色的云雾,把仙宫内部的环境映衬得当真就像是仙境一样。 牧子润当然是有点好奇的,不过禹天泽则是驾轻就熟,对这里完全没有生疏感。 在徒弟进入仙宫后,他很干脆地咬破了手指尖,往徒弟的额头上画了个符箓。 很快这符箓变成了金色,沁入到牧子润的皮肤之下,同时,一股微微发烫的感觉,也立刻被牧子润感知到了。 牧子润没躲闪,等禹天泽做完后摸了摸额头:“师尊,这是?” 禹天泽冷哼一声,也不解释。 但很快牧子润就知道了。 这符箓就是仙宫的通行证,只有仙宫的主人才能颁发,当有了这个符箓之后,仙宫就可以任由对方进出,完全不必担忧被仙宫的禁制伤害——反之,如果没有这个符箓而试图在仙宫里横行的话,那么轻则被驱逐,重则被杀死,半死不活的可能性,那也是不小的。 牧子润心花怒放。 他只知道以自家师尊的性格,肯定会允许他在仙宫里拜见甚至是仍旧和以前一样贴身侍奉师尊,却没想到师尊这一下直接给了他第二权力——也就是说,除非他让这仙宫伤害他的师尊,否则这仙宫的禁制,就是对他也全部开放的。 ——当然,让他欣喜若狂的并不是得到这样的权力,而是像仙宫这样比至宝更罕见的巨大金手指,很多时候其主人对自己的道侣都不会开放到这个程度,何况还只是其他人呢?而退一步来说,即使会有人对他人完全开放,那个被开放的往往也是和自己双修且深信不疑的爱侣,这、这不是正合他的心意嘛! 师尊这举动,无疑是证明在他的师尊心里,再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重要,甚至连师尊日后可能会有的道侣,都没有他值得信赖——不不,或许对于他师尊来说,能把这仙宫的第二权力直接交给他,就是他也许根本就没有过找什么道侣的心思,甚至师尊的道侣根本不会是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否则,不过是个跟随他伺候他的徒弟罢了,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样的眷顾? 牧子润的脑中,再度生出了无数的想法。 每一种都跟师尊有关,而且每一种都建立了无数个揣测又再度推翻。 禹天泽则是意识很清醒地让徒弟分享了仙宫。 他对自己人向来豪爽,徒弟对他这样,他自然也只会对徒弟更好,连重生的秘密都准备坦白了,区区一个仙宫又算什么? 如果他真的是那么狭隘的人,上辈子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明鸢。 只是虽然他上辈子也立刻就知道这些作为“通行证”的符箓如何绘制,却也从没想过要把仙宫的权力交给明鸢。 ……并不是因为他那时候不肯分权,而是他觉得明鸢太弱了,并且容易被骗,说不定会给他带来一系列麻烦很不划算。 反正明鸢需要什么他都会给,这符箓给不给,其实没多大关系。 也幸好禹天泽不相信明鸢的实力,否则上辈子他在自爆之后,拥有符箓的第二权力者就可以感知仙宫的存在,也能顺理成章在禹天泽之后代管仙宫了。 那可就真成了彻头彻尾的悲剧。 牧子润很快也适应了符箓,陪着师尊把仙宫的第一层和第二层都逛了一遍。 在第一层里,房间的多少完全可以凭借仙宫之主的意志来创造,至多能达至九百九十九间,大小没有限制。 另外还有丹房器房灵泉寒池密室私库,堆放着无数可用的丹药法宝和各种资源。 直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只不过,这些东西大多数就只是元婴期及其以下的修士可以使用,如果到了化神期以上,用处就不大了。 到了第二层,差不多就是在第一层的基础上来个扩展,好东西的数目相对少了些,不过质量也更高。房间的数目,只有三百六十六间,同样大小不限。 而且,两层仙宫都有九十九种禁制,八十一种威力强大的法阵保护,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物闯进来,都得被这限制,无法取走仙宫里的任何东西。有了这些防御手段的仙宫之主,也可以制造出各类“通行证”,来作为放行不同禁制法阵乃至它们的不同组合的凭证——可以说,仙宫之主在这仙宫里就是可以对其中之人生死予夺的人物,没人能违逆半分的。 看过两层仙宫后,牧子润暗暗点头。 当年也不知道是哪位谪仙,果然是大手笔了。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他看着极度雄厚丰富的资源,在那谪仙眼里,说不定就是随手为之,也许根本不怎么重要也说不定。想要得到更多的好东西,就得再度提升修为,到那时,打开第三层和更多的仙禁,才可能知道更多关于仙宫的隐秘。 他想着想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师尊已经把他带到了一间跟他们俩在雷火殿时一模一样的房间里,还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放开了他的手,用一种严肃的表情跟他面对面坐下了。 牧子润:“……” 师尊怎么突然这么……态度端正? 让他略有点不习惯啊。 然后牧子润心里又是一动, 师尊这是想跟他谈点什么?居然破天荒地完全没有害羞的可爱表现,让他真觉得有那么一点遗憾。 禹天泽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现在面对徒弟后,就十分干脆利落地,把上辈子的事情,都说给了徒弟听。 ……包括是怎么蠢死的,以及跟仙宫的关系,还有跟那时候徒弟的关系等等。 牧子润的表情,也从温柔微笑到惊讶非常再到——好吧,他有点小激动。 真是意想不到。 师尊竟然已经肯把重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简直是…… 受宠若惊。 心里的某种预兆促使牧子润对上他师尊那双坦率而清明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也立刻说道:“说起来,弟子也有一件事要告诉给师尊知道。” 93徒弟也坦白 禹天泽:“说罢。” 如果是徒弟手里那件神器的事情,本来以前徒弟就没刻意隐瞒,现在也就是说得更具体点,他没多大兴趣……当然,徒弟这一份心思,还是让他很欣慰的。 但牧子润却不仅仅只是说系统的存在。 正如禹天泽所想,他以前就比较随意了,现在哪里能当成跟他师尊交换的“秘密”呢?他只是突发奇想地,觉得可以在自家师尊的面前,把自己的存在感再变一变。 于是,牧子润开口了:“不瞒师尊,弟子其实是天外之人。” 禹天泽一怔:“什么?” 牧子润轻咳一声:“弟子还拥有上辈子的记忆而且自打死后就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其实弟子原来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生存的人,嗯,死因是绝症。”他很无辜地看过去,“希望师尊不要嫌弃弟子……” 禹天泽明白了:“夺舍吗。” 牧子润:“……算是被动的那种吧。” 禹天泽皱起眉头,一手摁在了牧子润的脑门上。 牧子润乖乖地没反对。 良久,禹天泽收回手:“神魂与躯壳果然有些许不匹配,你得了这具身子,在飞升以前,必然要还他一份因果,否则不斩断这联系,两者匹配不了,渡劫的时候,雷劫劈下来有可能让你魂飞魄散。” 牧子润自然是赶紧应声:“那弟子就去找个时机还了这份因果。” 不过师尊的反应是不是不太对,虽然夺舍这种事比较常见但是正道的修士很少会这么干吧,而且重点明明是“我来自于火星”——啊不对,是“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啊!师尊怎么完全不问这个! 真是让他有点失望。 明明想刷一下神秘感的。 禹天泽解决了这件事,眉头又皱了皱:“你前世陨落时年岁几何?” 牧子润:“……四十五。” 师尊的关注点是不是又不对了! 禹天泽眉头松开,点点头。 牧子润这回没猜到禹天泽的想法,试探着问:“师尊问弟子年岁,是……” 禹天泽冷酷道:“既然也不过只有这个年岁,对为师应当如旧,你可知否?” 很好,认识的时候徒弟也还是个“小崽子”没错。 牧子润略囧。 他本来是不想让师尊把他还当小崽子看的啊…… 因为禹天泽的反应太让牧子润纠结了,在之后他坦白系统出现而且炼虚期可能就会消失的事情时,也就很随意地说过就算。 这么珍贵的东西,在师徒俩这番交谈里,居然变得普普通通,完全没有那种应有的震惊惊喜惊天动地之类。 实在是……没什么气氛。 好在牧子润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反正现在除了暗恋师尊以外和他师尊俩就再没什么秘密了,这种感觉严格说起来,也还蛮舒坦的。 接下来,就该讨论一下另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仙宫到手后,该怎么利用为妙呢? 说来禹天泽和牧子润都是实用派,这些堆积起来的资源禹天泽用不上,牧子润也用不了多少,要是放着不管,还真挺浪费的。 禹天泽伸手一抓,去了一壶灵酿来,放在桌上。 牧子润马上拿来两个酒盏,分别斟上,先给了师尊一盏,然后才给了自己。 禹天泽被服侍得理所当然,直接喝了一口:“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就是。” 对于他而言,还是喜欢真刀真枪坦荡来去,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既然有人为他分担甚至更好地安排,他也没什么兴趣自己想。 更何况,禹天泽现在对牧子润的信任几乎不下于他自己,他自认为是个宠爱徒弟的好师尊,那么徒弟想用这仙宫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了——纵使出什么问题,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还活着,总不会让徒弟没了小命就是! 牧子润也喝了一口灵酿,脑子里已经转动了很多想法了,就说道:“师尊,弟子的意思是,既然有了这仙宫,不妨寻一处洞天福地,开宗立派罢!” 禹天泽端起的酒盏停住,抬眼看去:“弄这劳什子作甚?” 牧子润沉吟片刻,开口:“以师尊的经历,对九阳门已是全无好感,而如果一直在正罡仙宗里,师尊是九阳门送来潜修的弟子,即使目前地位再高,也不会受到主宗的全部信任。假使日后他们需要做什么危险之事,很可能将师尊当作炮灰,而他们想要重用师尊,则可能在师尊身上做出些什么让师尊不太舒服的束缚。” 作为大宗派,要明面上让弟子受到太大约束是不可能的,可要是让师尊发誓永远不对正罡仙宗做出任何损害,那该怎么办?倒不是说师尊一定要损害正罡仙宗,关键是如果仙宗里势力很复杂,要是有人主动跟师尊过不去,师尊难不成还不能还手吗?这对师尊太不利了。 而如果这种方式被拒绝,大宗派还可能做的一件事,就是让师尊跟门派里很受看重来历清白的女弟子联姻——开玩笑,这个一定不行! 因此,要是以前那样没有资本也就算了,大不了先忍着慢慢积累资本,可现在有了仙宫这个根基,就应该狡兔三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再者,以师尊的性格并不受很多人喜欢,现在是实力强大却没影响到太多人利益而被顶尖上的人视而不见,可要再往后师尊力量更强大了,很多时候就必须收敛。 偏偏牧子润一点也不希望师尊压抑自己——他从来就最喜欢师尊张扬霸道的模样,也希望师尊一直能肆无忌惮下去! 师尊从来不会想得太久远,那么他来想就好。 如果利用仙宫发展出一个门派,哪怕是并不那么庞大的门派,也可以让很多人投鼠忌器了。 牧子润听了师尊上辈子的经历,虽然是早已猜到的,但还是对九阳门更为记恨。 如果那时候在师尊的座下有足够的好手,还担心被对方围杀吗?也不至于到最后,只因为上辈子的他一时恻隐才能挣命了……尽管这也是他们师徒俩两世的缘分,可想起师尊那时的痛苦不甘,他刚才生出的一点花花心思,就全部变成了要为师尊继续讨公道的决心了。 所以,男人嘛,还是有点野心得好,而且只有当野心跟实力匹配的时候,才可以真正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尤其是得到了好东西的人,为了避免“怀璧其罪”的结果,就得自己好好算计一下。 禹天泽把酒盏一放:“你说得不错。” 牧子润微微一笑:“师尊就算能忍,弟子也不愿让师尊去忍。有仙宫在手,师尊手里的资源那般雄厚,分明不逊于一个大宗派,为何不能发展起来呢?也并不是要与九大仙门作对,如今也不是脱离门派的机会,只是有这么个门派在,就再也没人敢害死师尊!” 禹天泽心下微暖,却也有些不自在。 没人这样为他着想过,可这徒弟口口声声,都是这般的、这般的言语,让他都有点不知该怎样应对了。 是了,他跟徒弟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师徒之情,而且纵观整个修真界,有这样的徒弟,他也足以骄傲了。 不过,心里骄傲归骄傲,面上禹天泽还是做不出什么很感动的表情来,他只轻哼一声,说道:“为师知你孝顺。” 牧子润默然。 其实这不是孝顺是爱慕啊师尊…… 但显然他又一次打动师尊了,于是并不是剖白的时候,他就继续话题:“那师尊是答应弟子了?” 禹天泽微点头:“你自管去做。”他又补充一句,“仙宫之内各种资源任你分配。” 牧子润笑得温柔:“弟子经验不足,还请师尊与弟子一起来做这事,如何?” 禹天泽顿了顿,有点嫌弃地说道:“……为师自会帮衬于你。” 牧子润的笑意愈深:“是,劳烦师尊多加指点。” 然后,其实还是牧子润定了计划。 基本上,因为肯定是要由禹天泽来做宗主,所以这宗派的名字就要由禹天泽来取。然而既要掩饰这个宗门与禹天泽的关系,还要有内涵,禹天泽就做主取了个“圣元宗”的名字。这原因,自然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自戕了的那位谪仙,名字就叫“圣元仙人”,而这仙宫里的秘籍无数都是那位谪仙收集来的,仙宫也代表谪仙的传承,在多方考虑下,也就这个名字比较靠谱了——反正现在的九大仙门,几乎都不再知道这位谪仙的名号来历,也不担心被人找上门勒索。 另外,有门派就要有弟子,在圣元宗还没打响名声的时候,是不能广发消息收徒的,只能自己去找有资质的孩童,最好还是无亲无故的,最妥当……这个是后话,一时半会也无法轻易做到的。 再有就是,牧子润觉得自己和师尊都应该练一练那谪仙留下的传承功法《圣元无形经》。这功法比较逆天,不管什么灵根都能修炼就算了,甚至不用废除以前的功法——因为这功法重点就是“混沌无形”,修炼后直接把本来的真元转化为圣元就行,还可以在修成后随时转化为本来的真元,堪称掩饰身份的绝佳手段,让人可以自由精分的上品神功! 谁要是错过这个功法,谁就是傻蛋! 94暧昧 禹天泽不是傻蛋,牧子润更加不是傻蛋,所以师徒俩毫无疑问,都要把这《圣元无形经》学到手的。 至于学完以后该怎么精分,这就是学完以后才会仔细考虑的问题了——目前作为徒弟的牧子润,还没有想出非常妥当的办法来。 半年后,牧子润率先将真元全部转化为圣元,身体里运转的功法,也立刻变成了这《圣元无形经》的游走路线。他的境界只在金丹期,于是即使学了这功法,也不可能立刻称王称霸,他仍旧还是个金丹期。 而禹天泽,因为境界更高,所以要转化的真元量也很大,这就比徒弟足足多用了半年时间,才顺利转化完成。 他的实力,也还是在化神后期。 收功后,禹天泽很自如地接受了徒弟的一轮服侍,开始参悟《圣元无形经》剩下的部分。他们的运气实在不错,这功法虽然是很逆天没错,可也并不是没有限制的——对于之前修炼的是其他功法的修士,尽管不必废除掉而可以直接将真元转化,但转化之前的修为,最好不要超过化神期。 因为修士的生命形态会在不同阶段都有质的变化,其中几个关键点,尤其以金丹期、元婴期、合体期三个阶段最重要,间隔的化神期和炼虚期,则是属于过渡阶段,并不会让生命形态发生飞跃式的质变。 《圣元无形经》是谪仙遗泽,能连跳两个关键点——即金丹与元婴已经很厉害了,它还顺便把第一个过渡期给顺延了,可炼虚期到合体期太艰难,所以也仅仅只能顺延到化神期而已。 如果修炼着《圣元无形经》的修士本来有炼虚以上的修为,那么狠遗憾,最后留下来的,最多也只能到化神后期巅峰。 至于后面的境界,就只能让这位修士自己继续修炼下去了。 由此可见,禹天泽的运气也实在很不错。 ——他完全不必做无用功不是? 牧子润既然跟他师尊修炼同一种功法,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他先是恭喜了自家师尊,然后开口询问道:“师尊,如今你我已出来一年光景,不如先去游历一番,也去寻一些资质好的孩童先养起来教导?” 禹天泽似乎没什么兴趣,他一皱眉,说道:“去寻你血脉亲人。” 牧子润一愣。 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师尊的意思,是目前只有他与师尊两个人的门派可以先不忙着寻摸弟子,他尽管斩断肉身与神魂的因果让两者匹配才更重要吗? 都一年了,师尊居然还将这件事记在心上……牧子润心里一激动,居然连走几步来到禹天泽面前,然后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完全没料到的禹天泽:“……” 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的牧子润:“……” 禹天泽从来没跟人这样接近过,哪怕是他曾经把小崽子搂在身前护着,却也没有……以这样弱势的姿态,被另一个人搂住。 而让他觉得奇异的,是这样做的人居然就是当年的小崽子,他的徒弟。 来自于另一具成熟肉身的温度,将禹天泽有点怔然。 他怔然着,自然也就忘记了推开。 徒弟这一抱,给他的感觉似乎有点陌生。 牧子润也愣住了,但他到底是心里有鬼,对自家师尊的情绪正是时时刻刻都谨记于心,于是他很快发现,师尊没有反应。 下意识的,他就做出了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的、一个可说是胆大包天的举动。 他把禹天泽搂得更紧了,几乎是牢牢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仅仅是一个拥抱而已…… 牧子润在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从知道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已经想这样做很久了,连续的压抑,无法直言出口的情愫,都被他的臂膀紧紧勒进了怀中人的身体,像是想要表白,却又隐忍着,他知道不能现在表白。 只是到底还是有点忍不住,再如何说服自己要多多筹谋,陷入恋爱里的人,总是没办法保持百分百的冷静。 所以才有了这一个拥抱的宣泄。 师尊能发现吗? 如果师尊发现了,他能原谅我吗?他能接受我吗? 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胡乱搅动,可对于牧子润而言,此时没什么比他怀里的人更重要了。他一心一意要接近的,时时刻刻都渴望着的人。 就被他揉在胸口。 这样还不能满足的欲望,心底还在叫嚣的饥渴,无一不让牧子润身体紧绷,却又半点也舍不得松手。 就让他多抱一会儿,多感受一会儿…… 尽管牧子润内心已然狂奔过好几群名为“时间慢点过”的羊驼,但禹天泽这样一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灵敏过人的修士,是怎么样也不会发呆太久的。 然后,牧子润就感觉自己手臂被拍了拍,接着,就有一道有点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放开为师。” 牧子润手臂又紧了紧,而后松开,他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家师尊,没有掩饰地显露出有些痴狂的执着。 ……憋久了的男人,再怎么性情稳重,在刚搂住心上人又被迫放开的时候,都是难免会有点变态的。 但这样的“变态”,就很容易引起猎物——啊不对,是心上人的警惕。 禹天泽很敏锐,当然不会察觉不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种好像要活吞了他的眼神就是他徒弟真想“吞了”他,被另一个男人搂住的感觉他还没消化呢,本来有点陌生的徒弟,现在居然让他觉得更陌生了。这是怎么回事?徒弟的压迫感陡升十倍,这有点不正常,是因为什么事产生心魔了才古古怪怪的? 还没等禹天泽把这疑问问出来,他自己已经任凭心意连退好几步,才从徒弟那充满压迫感的影子里挣脱出来。 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的直觉向来不错,刚刚来自于徒弟的那股危险感,应该也不是他的错觉吧?这不对啊,他堂堂一位师尊,怎么能觉得比自己低好几个小境界的徒弟危险? 同样发现自己失态的牧子润已经很沉稳地压制住了情绪,目光也变得柔和似水,柔情款款,柔波粼粼……好吧,其实是温柔深情。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微笑:“师尊如此为弟子着想,弟子太过激动,刚才、刚才不由得失态了,还望师尊原谅则个。” 见到让自己觉得无比顺眼的笑容时,禹天泽松了口气。 徒弟既然这么快恢复正常,显然刚才并不是遇见了心魔——不不不,或许是已经把心魔顺利祛除掉也未可知。 但不管哪种,徒弟没事的话,他这做师尊的也不会寻根究底。 于是,禹天泽板着脸:“下不为例。” 牧子润赚了个怀抱,心情正好,他此时也敏锐察觉,师尊并没有觉得他那个拥抱很不敬,也没有生气,他心里一动,不禁开口:“以后不可以抱师尊了么?” 禹天泽眼中一道冷光扫过去,还有些不自觉的尴尬。 牧子润急忙说道:“弟子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师尊知道的,弟子乃是两世为人。在前世里,人与人之间交往很是热情,这般的拥抱实在是再平常不过,而且也总在很亲近的人之间可以常见。”他快言快语,眼神很诚恳,“弟子前世也是个无人要的孤儿,这辈子好不容易遇见了师尊,弟子已然将师尊视为最重要之人了。所以,所以弟子也极想与师尊多多亲近的……” 禹天泽秒懂。 徒弟上辈子亦是十分可怜,倒是让人有些怜惜。 而且,徒弟很喜欢亲近自己…… 禹天泽表情纠结了一瞬,才也走过去几步,伸出手,把徒弟捞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好了,为师知道了。” 随即又伸手要把人推开。 牧子润哪里肯让师尊就这么推开自己?他是没想到师尊会这样做啦,但这可也是个大好的机会! 所以,他立马用力,把师尊再度抱紧,还干脆将脸埋在师尊的颈间慢慢磨蹭了好一会儿,仍旧恋恋不舍不肯放开。 禹天泽被他蹭得整个人都发毛了。 他颈间的肌肤触到徒弟的鼻息,那种温热的感觉让他有些战栗起来,还有徒弟这么腻腻歪歪的,是、是在撒娇吗? 简直全身僵硬。 直至过了好一会儿,禹天泽才反应过来似的,把牧子润一把推开:“……够了,莫要这般娇气!” 牧子润笑容一僵。 师尊我两辈子加起来快六十岁的大老爷们儿我不是娇气啊…… 之后,他看到了禹天泽泛红的耳垂,煞是好看。 突然间,他就又笑了起来。 师尊害羞了。 这个真难得…… 而且,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他要不要做好挨揍的准备…… 95亲缘之人 禹天泽到底还是没揍牧子润,因为他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仙宫的第二层,有一件品质不错的法宝叫做“亲缘寻根罗盘”,顾名思义,就是用这东西可以窥看到跟自己有血脉亲缘关系的人的安危、所在方位、近况等等,而当真正和血缘亲人相遇后,罗盘还会发热震动,绝对不会让你认错。 这种法宝其实在修真界很常见,仙宫里有储备,也不算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当然了,当年的圣元仙人留下这个的时候,说不定是为了让自己的继承者能找到值得信任的人也说不定——毕竟,血脉亲人总比陌生人可信不是? 现在被禹天泽找出来,就是为了他这个夺舍而来的徒弟了。 牧子润刚占了便宜,这时候就正好装乖。 禹天泽的羞意已经褪去,现在是很冷酷地看着徒弟,说道:“予为师一点指尖血。” 牧子润眼神专注:“弟子的一切,都愿意献给师尊。” 禹天泽:“……快点!” 牧子润:“……是。” 然后,牧子润就老老实实地,直接咬破了中指,挤出一滴鲜血来。 禹天泽就拿罗盘接住,只见那鲜血落在其中的凹槽上,下一瞬,罗盘的指针就迅速旋转起来,飞快地,就转到了某个方向上。 牧子润故作好奇凑过来,挨着禹天泽的臂膀:“师尊,往这个方向走?” 禹天泽收回罗盘:“先出去秘境。” 他不过是先试一试罢了,既然确定有用,就还得先离开这个地方。 牧子润倏然反应过来,对啊,他跟师尊得了仙宫之后就一直在里面修炼新功法,压根就没有管外面的事情,可事实上是,这峥嵘秘境开放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们现在要怎么出去来着? 而且最古怪的是,他们居然没被直接驱逐…… 禹天泽看穿徒弟的疑惑,直接说道:“此地因仙宫而成,仙宫自然可以来去自如。” 牧子润想了想问:“师尊带走仙宫,那这秘境是否还会存在?” 禹天泽也想了想:“日后想必会时时开放了。” 事实就跟禹天泽说的一样。 峥嵘秘境是上古秘境没错,但这个上古秘境本来就是因为仙宫而存在的,基本上,是圣元仙人一手造就。 九十年一度仙宫择主,继承人必须有机缘,否则发现不了山洞,还得资质绝佳,否则无法度过考验,更得有足够气运,否则就算获得仙宫也无法保存。 于是多年下来,三个条件都达到的,也就是这独一份儿了。 而仙宫择主后,那迷惑他人的秘境就不必再开开关关的,干脆就跟任何一个非常普通的探险地一样,对广大人民群众都开放了,彻底成为了修真界的一部分。 因此,虽然师徒俩是因为得到仙宫后一时兴奋修炼功法忘记时间,可这秘境也的确不会再把人驱逐了的。 师徒俩都反省了一下自己的不警惕,然后,禹天泽掐了个诀,就命令仙宫直接把两人带走,直接从空间裂缝里遁出去了。 ——就如同一道微光,倏忽间,已然走了几千里。 最终,仙宫没有显露出来,而半空中,则有一对相貌极佳的青年,袍袖滚滚,倏然落下地来。 站在了一座小山坡上。 牧子润感受一下,身体里滚滚沸腾的圣元,比起真元来更加厚重,不管是用御空术还是他曾经使出的水属性神通,都比从前运转速度更快,威力也更强大,可见的确是仙人留下的法门,比修真界里弄到的大不相同——就连他尝试着用系统拍了鉴定一下,居然也没有详细信息,只能初步判断没有危险性而已。 这无疑是有很大好处的,如果他可以把这功法一直修炼到最高点,那么可想而知,他的实力在同境界里几乎就可以无敌了,甚至越级挑战,也不在话下! 这样的感觉,让他的指尖都微微有些发抖。 跟水属性相比,起码这功法让他看到了追上师尊的途径…… 禹天泽的体会也挺深刻,不过他本来在同境界里就没什么敌手,也不像牧子润那么感慨。 他落下地后,也没去看徒弟的表情,就只管又把罗盘拿了出来。 上面的血迹还没干,大概还能用个十次八次的,才需要徒弟再度放血呢。 然后,罗盘再度“呼呼呼”地转动了起来,又在十几秒钟后,再度指往了某个方向,催促着寻找亲缘的两个人,迅速朝那个地方行去。 禹天泽一抬脚,就走了。 牧子润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 两个人因为要找人,所以并没有乘坐青雷火云舟——这玩意儿速度太快,有可能会造成“嗖”一下飞过了,“嗖”一下又飞过了的后果。 于是,就是由禹天泽用他那化神级别的遁行法门,拉着牧子润的手腕,和他化光而行。然而由于禹天泽遁行速度也很克制,牧子润被遁光包裹着,悄无声息地抱住了自家师尊的胳膊,有悄无声息地揽住了自家师尊的肩背,再悄无声息地,干脆把人抱住…… 禹天泽抽空瞥了徒弟一眼,没说话。 对于徒弟突然这么爱撒娇的事情,他还是采取了容忍的态度的。 反正,他也不排斥徒弟的亲近。 他会一直做个好师尊的。 牧子润就这么靠着禹天泽,终于两个人在一座城池的前面停下来了。 罗盘的指针对准这城池,震动的频率激烈了些,可见牧子润这具肉身的亲人,必然就在这座城池的某个地方。 牧子润这具身体根本没留下记忆,就算他在外门的时候,也是沉默地听人说话再不着痕迹地从他人口中套话,才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自然而然的,他就更不会知道这身体的来历了。 凡俗的人,不管是什么出身,一旦进入仙门,就只全凭灵根的好坏来定地位,跟弟子在凡俗界时的毫无关系。 但根据牧子润分析,就算是这样,他的出身肯定也不高,否则他手里总该有点世俗的好东西,就算九岁孩童保不住、会被盘剥,也不至于凄惨到那个地步。 因此,他多半只是很普通家庭里出生的孩子,更甚至遭遇原本就不太好也未可知。 进入城里后,禹天泽领着牧子润,就跟着罗盘的颤动程度往四处搜寻,渐渐地,他们两个就在一处书院的前面停了下来。 以师徒俩敏锐的六识,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朗朗书生,而当两个人隐匿了进入书堂去寻找的时候,就在某个书生的脸上,发现了跟牧子润有些相似的轮廓……只是远远没有牧子润生得英俊罢了。 当然,那书生如果只说在凡俗界,也还是很俊逸的,只是他读书虽然用心,眼神却隐约有些不甘,身上的儒服相较而言也并不十分簇新,跟周围的一些明显出自于富贵人家的子弟比起来,就更显得有点寒酸了。 牧子润脑中转得很快。 这跟他有亲缘关系的人,应该是他的兄长,看起来已经及冠了,而且似乎已经中了秀才,不过,也只中了秀才而已。 然后他一转念,二十多岁的秀才在俗世来说算不得天才,可也算是有出息的人了。他看起来对自己还是不甚满意,但总体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可以还他的……难道还要保他中举甚至当官不成? 作为修士,小小使把力气不是不行,可要万一这兄长借了他的手段进入朝堂后又做出什么很不妥当的事来,最后的孽债,可能会直接落在他的身上。 纠葛太深,达不到斩断因果的目的,这不划算。 牧子润还是想再看看其他的亲缘之人。 禹天泽把罗盘挪过来,这罗盘在他们见到书生后,就出现了好几道红色的纹路,好像是用鲜血凝聚成的一样,跟中间凹槽的血滴相连。 有两根短的,三根长的,两根短的那是一粗一细,三根长的则是两粗一细。 这意思很明显,短的是父母,长的,就是兄弟姐妹了。 牧子润还在思忖“报恩斩因果”一百零八种方法时,那边书生今天的上课时间结束了——不不,应该说他是早退了,好像很匆忙的样子。 师徒俩看着书生给老师告罪,而老师似乎也并不责备,反而对他说了“恭喜”“快回去”之类的言语,那书生也就立刻走了。 牧子润拉着师尊跟过去。 这书生无疑是要回去家中,那么他们只管和他一起,自然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从目前看来,一定不会是坏事就是。 禹天泽看着罗盘再度震动,知道徒弟的想法没错。 以这个频率来看,他们距离徒弟的亲人更近了,而且,这亲人的数目,也是更多…… 96李家人 书生出得书院,直接在城东找了一辆牛车,与那赶车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快速上车,跟他一起往城外走去。 两个人路上没多少言语,但书生那显得有些瘦削的面容上却带了点笑容,眼睛里也有些喜气,那赶车的人,更是对他连声贺喜。 师徒俩隐匿着跟在他们身后,从那两人的几句话中,也知道了很多消息。 就比如说,书生李蒙之所以要跟老师请假,为的似乎是背他的亲妹子出门——原来今天正好就是他妹子嫁人的时候,他又是家中子嗣里唯一成年的男丁,被这么痛快地放行,也是理所当然。 而这辆牛车的赶车人,跟李蒙家有点亲戚,这一次是到城里来卖菜的,正好李蒙也要赶回家,就干脆在城东等着,也捎带他一程。 为此,李蒙当然是感激不尽。 牧子润用的是自己上辈子的名字,自是不姓“李”的,现在才知道肉身的来历,心情也觉得有点复杂。 看起来这李蒙还能读书,那么他的这肉身,又是为什么去了九阳门的外门呢? 这地方距离九阳门十分遥远,总不至于是他根骨清奇被人特意带走吧——要知道,本来这肉身的灵根,也不过是区区四灵根而已,可有可无,完全不值得重视。 禹天泽抓着牧子润的手腕带他走,倒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反正他也只对壳子里的徒弟很在意,至于壳子本身的亲人,他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渐渐地,牛车出城后走上一条还算宽阔的土路,再几个拐弯,来到的居然是个山明水秀的小村庄。 这里算不上穷山恶水,村民们看着也还朴实,生活吧,虽然不能说自给自足奔向小康,但要是饱腹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牧子润悟了。 自家这壳子属于乡村户口,那李蒙是壳子他哥,目前从山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自身必然压力山大,同时家里的情况也一定不怎么样,还要供壳子他哥读书可能还会有点艰难,这样的话,也就难怪李蒙会是那有点阴郁但又很努力的样子了。 很快就听到奏乐声,不少村民都往一个地方走去,一边议论着那家的事情,一边又要赶紧去吃酒席,十分热闹。 而他们的言语里,也把李蒙家的情况,都说了个遍。 李家在村里的确不是殷实人家,虽然早年上几代的时候有出过秀才,但秀才一辈子都是秀才,后续几代子孙都是不成,最后也只能在地里刨食。 一次疫病之后,李蒙的爷爷辈早早过世,留下李蒙的父亲李虎,十五六岁孤苦一人,就得自己担起家来。等好不容易在几亩田里攒下些钱财,就娶了落魄老秀才的女儿——也是因为整个村子里祖上能出秀才的也没几个,看重门第的老秀才临死之前,看中李虎还算“书香门第”的后嗣,又有把子力气,才放心把女儿嫁了过去,他自己呢,病就更重了,只强撑着等抱孙子而已。 牧子润:“……” 果然人多的地方消息就多,这七大姑八大姨嚼舌根子可以从你祖宗十八代开始嚼起,简直不要太详细。 但说了这么久还才说到父亲辈儿,到底什么时候能说点跟他相关的来? 禹天泽看到徒弟一张囧脸,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 本来因为这些七嘴八舌的琐碎事情有些不耐烦的,这时候居然也没了那股郁气。 小崽子想来喜欢绕别人,现在可轮到他看笑话了。 那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没让牧子润失望,上辈上上辈的事情说完了,也就轮到后续。 且说李虎娶了老秀才的女儿蕙娘,小两口都挺努力,没多久蕙娘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就是李蒙了。 俩人对李蒙负有厚望,赶紧抱过去给老秀才取了名字,“蒙”表教育,那就是让他好好读书赶紧成才光大门楣的。 然后老秀才就高兴死了。 牧子润:“……” 蕙娘本来很单薄,看起来是个不能生的面相,所以虽然是秀才女儿吧,村里一些嫉妒的嘴碎婆子们,也总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但是人家并不是不能生,反而……很能生。 第一年生了李蒙,第三年就又怀上了,于是老李家有了两个儿子。 牧子润知道,这第二个可不就是自己吗? 但老秀才死掉了,也没更出息的人给他取名字,所以那壳子小时候只有一个“狗蛋”小名,要说什么高大上的学名,那是一定没有的。 禹天泽表情微动,他看了看徒弟:“……狗蛋?” 牧子润:“师尊,那个真不是我。” 禹天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牧子润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但大家都知道,孩子是很难养的,蕙娘连生两个,加上她身体较弱,所以连续三四年都不能做什么重活,所有的事情都落在李虎身上,除了种地回来还得照顾老婆,于是很多短工不能打,家里的收入就不够了,可开销又大,自然穷起来。 偏偏就在李狗蛋两岁的时候蕙娘再度怀上,这下子更难了,而更难的时候,这一年又正好缺水,庄稼的收成不好……这李家从上到下,就剩了个“穷”字了。 眼看全家都得活不下去,这时候,有人到乡村来买儿子,一眼相中了眉眼清秀的李狗蛋。 显而易见的,李虎和蕙娘再不舍,还是把李狗蛋卖给了人,反正他想着那人也是挺有钱,儿子说不定还能过得更好,也只好狠下心肠。 可惜的是,等李虎用卖儿子的二两银子好不容易熬过这年,再去打探的时候,才知道那人根本不是买儿子,买的全是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是要去做什么腌渍事的,李虎后悔不已,可他还能到哪里去找? ——乡村里刨食的人,谁又知道那人口中的儿子其实是“儿子”呢? 牧子润觉得,今天他已经无语了很多次了。 他这肉身的经历,也还蛮叫人吃惊的……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就有一瞬间的扭曲。 接下来那些姑婆们说什么“李家伤了好久李蒙读书出息才缓过来”啦…… 又说“之后生了三姑娘也小儿子”啦…… 说“李蒙中秀才了李家要发达了”啦…… 说“三姑娘生得好看这就要嫁到好人家里让李家人也跟着享福”啦…… 还说“三姑娘的嫁妆不多可别被婆家嫌弃”啦…… 等等。 这后面杂七杂八的消息,牧子润也仔细听了。 好歹他也得从里面弄明白这李家最缺的是什么,这才好出手斩断因果不是? 可听着听着,他大概搞清楚了三点。 李家缺钱。 李家缺钱。 李家还是缺钱。 牧子润更囧了。 难道要他弄一坛子金银珠宝塞到这李家的祖屋下面土里埋着然后假装给他们托个梦让他们起出来做个小财主么? 技术含量太低,不知道斩断因果够不够啊。 李家是缺钱没错,可听三姑六婆的说法,他们马上就要有好转了,而且之前也一直都是饿不死的,给钱到底管不管用来着? 真是让人头疼。 做不了决定,牧子润就看向自家师尊。 禹天泽很干脆:“给他们一坛金子。” 牧子润默然。 师尊居然跟他心有灵犀好高兴! 但,这应该还是个馊主意…… 禹天泽看徒弟表情,知道徒弟不同意,他板着脸,不再给建议。 牧子润瞧着师尊心情不对,赶紧哄过去,也就暂时顾不上这斩因果不因果的了。 禹天泽被他哄了好几句,自觉师尊的威严重新找了回来,才冷酷地开了口:“……狗蛋。” 牧子润噎住。 这段黑历史能不能掐了别播?师尊就不能当没听到吗…… 禹天泽再看他一眼,舒坦了。 师徒俩闹腾一会儿,走着走着,就见到了许多人聚集的地方。 远远看去,在一间比较老旧但显然近期稍作翻新的宅子前面,有一对看着四五十岁的夫妇满脸笑容,正在招待客人。李蒙也换上了更喜庆的衣服,和一些看起来在村里颇有脸面的村官说话。 屋子里贴着大红的“喜”字,隐隐约约的,还能见到个蒙着红盖头的姑娘,在几个少女的簇拥下垂头坐着。 村子里的土路上,有个穿喜服的年轻人骑着大马过来,后头还有花轿跟着,几个轿夫春风满面,后面还有吹拉弹唱,非常热闹。 不过,等李蒙和李家夫妇见到这年轻人后,脸色却都变了。 李蒙怒意满面:“罗沙才!怎么是你?杨义那小子呢?” 骑着大马的年轻人身材虚胖,这时候肥白的脸上笑得洋洋得意,他下了马一挥手,让那轿子停下了:“杨义?嘿嘿!” 他话音落下后,那轿子里一阵剧烈动作,就有个皮肤微黑的青年滚了出来,他正被人五花大绑,现在非常狼狈。 同时那几个膀大腰圆的轿夫也没闲着,他们左冲右突,很快把来阻拦的人推搡开,吓走了屋子里的少女们,而另一位身材肥胖、喜婆似的剽悍富人,则一把将那新娘子拽出来,直接就要往那虚胖年轻人的怀里推。 虚胖的家伙笑得更猥琐,伸出手,就要去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能偏移了杨义这个愣头青,自然是要去做我罗沙才的小妾才是……” 牧子润深吸一口气。 所以说,这是遇见狗血的抢亲了吗? 他一弹指,就把个石子儿滚到罗沙才的脚底下去了。 97抢亲后续 “啪噗。” 一声闷响后,那个罗沙才压根没能碰到新娘子的小手,就直接给绊倒在地上了,大脸着地,跌了个狗啃泥。 围观群众:“……” 满脸悲愤的李家人:“……” 就连本来正在奋力挣扎、刚好被人把盖头扯下来露出一张俏脸的新娘子,她眼里的泪珠还没能滚下来就不自觉地收回去了,悲恸的呼喊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堵在喉咙眼儿里了,总体来说,略为无语。 但她反应也快,眼见那个推搡她的胖妇人也愣住了,她赶紧小跑几步,回到了自家兄长父母的身后去了。 那几个轿夫赶紧过来扶人,罗沙才挣扎着要爬起来——还没直起膝盖时没站稳又摔一跤——好不容易站起身后,那张胖脸上惨不忍睹的景象,就落入了乡亲们的眼睛里。 门牙掉了,皮蹭破了,鼻子淌血,头上还来个大包……这尊荣,简直没法看。 噗。 这笑声没人敢发出来,全都憋在肚子里。 可那抽搐的面皮,忍俊不禁的神色,还是给罗沙才收进眼中。 他登时恼羞成怒,一脚踹了那胖妇人:“臭娘们看什么看!还不给少爷拿毛巾来!” 胖妇人赶紧应声:“是是是,小妇人这就去!” 她说时,又连忙从袖子里抽出块巾帕,快手快脚,给那罗沙才擦拭。 罗沙才一把夺过来,在脸上胡乱地擦,也顾不得小娘子还是羞辱人了,口里却还嚷道:“快去给我把人抢过来!看什么看!李梅就是本少爷第三房小妾!还不把她弄到花轿上去!” 罗沙才还很嚣张,那头杨义挣扎几下,却讶异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绑住自己的绳子断掉了,他立马一跃而起,把几个冲过去的轿夫搡开,又护在了李家人的前面,尤其是他未婚妻子梅娘,见他过来就跟有了主心骨似的,满眼都是开心。李蒙拉着幼弟李垣,也松了口气。 杨义其实也颇强壮,只不过要被围殴,可能效果差点。 可这样的人还是很能给人安全感的。 而罗沙才也更愤怒,召唤几个狗腿子在自己身边,看起来随时要打群架。 目前的状况是,杨义作为今天的新郎官,和大舅子小舅子老丈人丈母娘为一方,显然战斗力不足,可一旦村民中有那么一两个交好的愿意帮忙,情形就大为不同。 罗沙才非常无能,但狗腿子很强壮,估计打起来有两把刷子。 但是,围观群众——哪怕是来贺喜的呢,都没有一个人敢来帮忙。没别的,虽然罗沙才跟杨义都属于地主阶级的后代,可前者家族比后者家族富有,前者还是独子并且姐姐是县官的大老婆,后者在家族势力上是无法与前者相提并论的。 在这样巴掌大的小地方,谁敢跟县官过不去呢?要是帮了杨义和李家,结果被人抓到大牢里去可怎么办? 罗沙才这家伙好面子又好色,本人还总是对杨义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十分不爽,他要抢走杨义的准老婆做小妾,这就是故意为之,压根不愿意这么退去。 所以说,杨义这边是绝对的下风,很可能要演变成不仅斗殴失败还被抢走老婆的悲催局面。 但是,围观群众不出手,有人出面了。 同样围观了片刻并小小教训了罗沙才的牧子润,用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又往他师尊脸上一抹,就变成了两个有点小帅但绝对不十分英俊的青年,跳了出来。 开玩笑,到底是壳子他妹,怎么能在他的面前给人抢走? 说不定,这还是斩断因果的机缘呢! “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怎能强抢民女?” ——这种话本来应该是两个人分别叫出口的,但考虑到自家师尊肯定不会做这么蠢的事,牧子润就一个人全说完了。 所有的人,目光都扫射过去。 话本里总是会在危急时刻遇见行侠仗义的侠士,乡村里的人也是听过戏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事到临头,还真遇上了? 牧子润拉着师尊站到李家的前面,一脸的正气凛然:“罗公子,君子不夺人所好,今日本是杨公子与其妻成婚大喜之日,你又怎么能违背君子之义,过来夺人所爱呢?大丈夫何患无妾,罗公子家财万贯,这般作为,未免也太过了。” 罗沙才哼道:“你这路过的小白脸莫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然后他又一挥手,“给我上!把梅娘抢过来!” 只听得那几个轿夫“哇呀呀”地喝喊后,都是抡起钵大的拳头,就朝杨义、牧子润等人打了过来! 就连后面那些吹拉弹唱的,也都把乐器一甩,纷纷冲上。 杨义等人脸上发白,这轿夫就对付不了,还有更多打手,这、这…… 李蒙作为书生,还是有些君子之气的,他就对牧子润说道:“侠士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如今罗沙才势重,侠士还是快些离去罢!” 牧子润眉一挑:“区区他们,何足挂齿?” 他说完,还没等那些人冲到面前,就是五指一弹,指尖窜出好几道指风,把那些人的膝盖打中,让他们全都不能站稳,摔倒下来。 罗沙才见状,想起刚才自己摔倒的模样:“是、是你!刚才就是你把本公子——” 杨义看看罗沙才的脸,再想到自己的绳子莫名其妙被解开,立刻明白原来在那时候就得了侠士相助,立刻连声道谢。 牧子润面色严肃:“罗公子,你若是再不离去,在下就不客气了!” 罗沙才知道自己是讨不了好了,恨恨地啐了一口,一转头:“我们走!” 紧接着,狗腿子们跟上去,“呼啦啦”一片就离开了。 牧子润仍旧一派高人风范,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好嘛,这角色扮演还挺逼真的,演电视剧也就这样了。 也算是……难得童心? 禹天泽显然完全不能理解徒弟的恶趣味,他只是板着一张脸,忍耐着被人热情围观的不爽感。 是的,乡村里难得来了两位侠士,当然要好好接触一下!牧子润被围住了,禹天泽也一起被围住了! 牧子润潇洒地笑着跟人说话,把演技点到了满值,从作风到谈吐无一不是和自家好友一起游历的人应有的表现。 李家的人也赶紧围过来表示感谢,尤其是杨义,他觉得,要不是因为遇见这两位侠士,今天他就要遭遇对于男人而言最难堪的事情了——老婆被抢自己被折辱,那简直就是别想再有半点脸面的样子。 牧子润游刃有余地跟村民们交谈一番后,很诚恳地提醒:“如今李姑娘受了委屈,趁着吉时未到,杨公子是否也该……” 杨义立时反应过来,他看了看自家的准老婆,笑着说道:“正是要迎娶梅娘过门,两位侠士不妨留下饮一杯喜酒?” 牧子润也含笑点头:“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还要恭贺两位新婚大喜!” 李家夫妇并李蒙等人,也都面带感激。 好几个女孩子也快步过来,把盖头再给李梅遮上,拉着她到屋里去等。 杨义是过来迎亲的,要喝喜酒,也得去杨义的家里。 眼看很快吉时就要到了,他们得快点把新娘子迎走才行。 但因为杨义刚出门不久就被罗沙才的人埋伏抓住,花轿什么的直接被人抢走,原本的轿夫和乐师早就一哄而散,刚才的那些全都是罗沙才的人。 现在花轿虽然没被带走,可是抬轿子的人,该怎么办? 李蒙是很疼小妹的,这时候一咬牙:“我来!” 杨义赶紧阻止:“大舅兄的心意杨义明白,可大舅兄是秀才,不可做轿夫的职司,且大舅兄还要将梅娘背出门来,这并不适合。” 李蒙也是为难。 总不能说,请喝喜酒的人来抬轿子吧? 这时候,牧子润说话了:“既然是喜事,就不好耽搁。在下此次与友人前来道贺,并无贺礼,便出一份喜钱,请哪几位兄弟相助一二。” 话音刚落,他的手里,就出现了四个银锭子,每一个都有五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土地里刨食的有几个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当然是踊跃报名,没多久,就出来了四个壮汉,接了银子,去把轿子抬上。 杨义好歹有点身家,见状连忙拒接:“怎能让侠士出资?还是让杨某……” 李蒙也从袖子里摸了摸,要拿点钱出来。 牧子润哈哈一笑:“武林中人讲个仗义疏财,你们就不必客气了,快些送新娘子上轿吧!” 之后,李蒙只觉得身后一股柔力推来,他就不由自主地进了屋,然后他面露惊异之色,把妹子背出来,送上花轿。 杨义也只是满面感激地再度道谢,就把心仪的女子带回去了。 牧子润和禹天泽,就跟在送亲人的队伍里,一起去了杨义父亲的宅邸。 因着是大喜的日子,杨义也没把罗沙才那个小插曲说出来,先跟新娘子拜了天地。 师徒俩则站在宾客中,静静看着。 待过后,又入席吃酒,还应了要在杨义家多做客几日的事情。 牧子润悄然对禹天泽说道:“凡人的酒水若是不能下口,师尊使个障眼法就是,此处因弟子的事情,让师尊受委屈了……” 禹天泽却是皱眉:“既要斩因果,你不想个法子,倒答允在这里做客作甚?” 牧子润一愣,然后低声说道:“师尊有所不知,此事恐怕还没完呢,凡俗界的人做事迂回,半点不同师尊那般直率。这梅娘到底是弟子肉身之妹,如今遭遇磨难,怕是要影响李氏一家,也许,这便是斩断因果的契机了……” 98赶考 师徒俩在婚宴之后,就应约在杨义家小住。 杨义的父亲杨富是一个地主,手里有个千亩良田,在这附近算是很富裕的人家了。可就正如先前所说,地主还是不能跟县官罩着的另一个地主斗,所以在杨义婚后对他说出了罗沙才做的坏事后,杨富非常愤怒,却也不能真正做出什么来。之后,那满腔的怒火,就化作了杨富对两位“侠士”的感激之情了。 牧子润和禹天泽被安排住在隔壁间,不过作为优秀好徒弟,牧子润还是用了障眼法,把自家师尊的房间用修真界的好东西布置起来,也让他师尊能住得舒服点。 禹天泽住了两天,看牧子润跟那群凡人笑谈交往,心里觉得奇怪:“你对那些凡人如此热络,是为么什么缘故?” 二者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徒弟这举动实在古怪。 牧子润笑道:“之前打探来的那些消息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假,而且此地的风俗人情也难得知道,弟子与杨家父子交谈,是为了解一些情况,那杨义作为李家的姑爷,李家的事情,他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禹天泽皱眉:“有什么好了解的?不过是缺钱财罢了。” 牧子润点头道:“弟子知道,只是不知为何,弟子隐约能够感知,此事恐怕未完,那罗沙才还有后手。” 他可不觉得真会跟杨家父子所想的一样,以为那边理亏就不会再来找茬。他既然在这里了,如果把这麻烦解决掉,说不定那因果就没了也未可知。 禹天泽听到这里,虽然还是觉得这徒弟啰嗦,但也没说什么了。 毕竟徒弟的身体与李家人有亲缘关系,恐怕的确是可以觉察到什么不好的预兆,如果正好能跟因果抵消,也算是好事。 师徒俩这就算是想到一起去了。 然后,他们就继续住了下来。 因为牧子润间或表演过一些类似于凡俗界的武功一样的东西,杨家父子惊为天人,那杨义干脆就要拜师——那种差点被抢了老婆的屈辱,他是再也不想受了! 而牧子润怎么会收凡人做徒弟?要真收了,两个人之间有了牵扯,后面的事情就难办了。在修真界,师徒关系几乎就是跟道侣关系差不多重要的一种联系了。 所以,他就很委婉地表示,指点一下行,收徒就算了。 可就算这样,杨义也很高兴,杨富更是再度极力挽留,就希望两人能住得更久些,也好多指点杨义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李家的人也来过几次,不仅有借机探望梅娘的原因,也主要是表达对师徒俩的谢意,两家的走动很是频繁。 这么不知不觉间的,三个月过去了。 出乎意料的,那罗沙才回去以后,居然真的没什么动作,这么长时间就像抢亲那回事从没发生过一样,悄无声息的都不像个跋扈少爷了。 牧子润坐在宅内湖边的亭子里,摸着下巴,略有沉思。 不对劲啊,很不对劲。 明明他就觉得李家的灾难还没过去,难道那罗沙才还准备来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说,正因为他和师尊没有离开,那罗沙才投鼠忌器了? 禹天泽看他一眼,嘴角勾了勾。 总是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徒弟突然间计划不管用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觉得有点意思。 这不该是做师尊的人应有的想法,可是难得能看徒弟的笑话,忽然就愉悦起来了。 牧子润不知道自家师尊正冷酷着一张脸觉得他搞笑来着,他只是在算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遗漏了。 要说修士记仇动辄几十数百年很正常,可凡人的寿命很短,那罗沙才的性格摆在这里,怎么看都不是隐忍报复那一挂的——何况本来就是他先找茬——他要是有这个智商,他能找这种茬? 让人想不通啊。 正在思考呢,远远一个胖墩墩的富态男人快步走过来,一边还在表达歉意:“对不住对不住,过几日就是乡试了,杨义虽然少了点火候,李蒙却一定要去参加的,所以杨义也要去瞧一瞧,是否给他帮帮忙。另外,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要托两位侠士相助……” 牧子润心里一动。 乡试! 就说他最近怎么危机感更重了,是不是跟乡试有关? 在凡俗界读书人中,无疑几场考试是他们的进身之阶,是很重要的。 那边杨富已经把来意快速说了一遍。 大概的意思,就是李蒙要去参加乡试了,到省城路途还是挺远的,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山贼强人,要说雇佣几个护卫同路吧,那李蒙自尊心挺强,家里的余钱不够,也不愿意被他资助。但是作为姻亲呢,杨富还是很担心的,所以想求两位侠士帮帮忙。毕竟李蒙已经被两个人帮过忙了,而且侠士们“拔刀相助”也不会让他觉得很难堪,就算事后杨富答谢,那也不是交易,而是交朋友。 牧子润秒懂。 这杨富看起来是个还不错的人,当然了,他关心李蒙肯定也不单单只因为对方是姻亲。能从土里刨食混到让人给他刨食的地主阶层,杨富肯定不是没心眼的,但他心眼也不坏,所以杨义被养得挺正直还读了书。 杨义跟梅娘两个固然是两情相悦,可杨富这么痛快同意他们的婚事,未必跟李蒙无关——有钱人都讲究人才投资,在这小地方的李蒙可以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顺利考中秀才,那前途应该是不错的。而杨义娶了梅娘以后,两家人更亲近了嘛,李蒙要是出人头地了,能不拉他们一把? 所以,李蒙这个读书种子,在杨富看来那是得好好保护,这样才能让双方家庭的关系更紧密,也对他们两家人的前程意义远大。 牧子润就赶紧看了禹天泽一眼,暗暗给他传音:“师尊能否陪同弟子一行……” 他是挺不好意思的,要是保护李蒙,这一路上可是得步行啊。他师尊堂堂修士,在凡人面前连遁光都不能御使,那走起来肯定心情不爽。 但一转念呢,他心里又有点暗喜。 因为如果师尊答应了,就更进一步地证明,在那么注重修炼的师尊心里,是肯陪他“浪费时间”的,简直又是一桩师尊看重他的明证! 禹天泽也没让他失望,他听徒弟这么期盼的声音,也就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还是很冷酷的,只是他身为师尊刚刚看了徒弟的笑话,需要稍微弥补一下徒弟而已…… 牧子润答应了杨富,杨富喜出望外,立刻把好消息告诉给李蒙,而李家人也都异常高兴,纷纷向师徒俩表示感谢——当然了,他们主要的感谢对象是牧子润,面对一天到晚板着脸冷漠让人不敢接近的禹天泽,他们还是不敢搭话的。 于是次日一早,李蒙就等在了杨府门外。 他家里不富裕,本人也没太多穷酸的习气,所以并没有书童,而是自己背着行囊。梅娘出来给他带上了一些自己制作的干粮,和杨义一起目送他们。 见到师徒俩,李蒙也是连连感激。 禹天泽依旧面无表情,牧子润也依旧笑容春风。 之后,他们上路了。 李蒙的自理能力不错,人也能吃苦,路上虽然是风餐露宿吧,也没见到有多少不满,甚至也许在家里还做过农活,所以不算手无缚鸡之力。 牧子润看着,心里也有点感叹。 不得不说,他壳子的哥,的确算得上是那家人的希望,如果真能中举中进士,说不定李家的门楣真的会就此改变。 只可惜,这一切他的壳子是见不到了。 也不知道这个做哥哥的,是否还记得当初那个被卖了的弟弟? 这样想着,牧子润也在赶路的同时,与李蒙交谈起来,言语之间,就提到了他的兄弟姐妹。 结果,李蒙露出个苦笑来:“李某其实有三个弟妹,只是二弟在李某小时候,因家中贫寒,几乎不能活命时,被……” 大概是对牧子润这个挽救了他妹子还这么仗义送他赶考的侠士很信任,李蒙居然就把家里的那点事儿都说出来了,连他们家本来以为李狗蛋被卖到哪,结果又知道事实什么却后悔不及的,也都没有遗漏。 说到最后,李蒙的眼眶都红了:“可惜李某人微力薄,打探许久也不曾知道二弟的下落,若李某日后能有点本事,必然要把二弟找回,一家团聚!”他顿了顿,又说,“两位大侠走南闯北,若是有朝一日知道我二弟的下落,还望不吝告知。” 牧子润有点明白了,李蒙说出家丑,敢情也是想让他与师尊帮忙找人来着。 然后,他的表情就有点微妙:“如若你二弟真的是那等身份,你却又要科考做官,对你大为不利。你可想好了么?” 99别想害人 这不管男女,只要是入了内什么地方,那就是贱籍,即使赎回来改成良民了,也没多光彩。要做官肯定得身家清白,要真正的李狗蛋真是被从楼子里找出来,哪怕李蒙只是他哥呢,也肯定清白不到哪里去了。 多多少少都有影响。 李蒙却没犹豫,他只正色说道:“若不是当年二弟……现下我们一家人恐怕早已没了性命,哪里还能嫌弃二弟?待日后只要一家团聚,纵使在官场上受些闲言碎语,也没什么要紧的。日后若是升迁不易,李某多尽力斡旋一番,也未必没有法子,不过升官慢些罢了。但我那二弟,却不能再任由他在那种污浊地方被人糟践。” 这番话出来,牧子润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若是日后真有一日见到,我等自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为了真实性,他还找李蒙问了问李狗蛋的特征,有没有信物什么的,把这戏码演得足足的。 李蒙倒也记得清楚,就连他二弟屁股蛋子上有颗痣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 禹天泽:“……” 徒弟屁股上有痣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牧子润也“……”。 不说别的特殊点说这么个隐秘部分,刚说这李蒙读书没读成书呆子现在就被打脸了。他也不想想要真能看到他弟弟屁股蛋子上的痣,那得是干什么的? 这是鼓励“侠士”嫖他弟弟吗! 李蒙说完以后,似乎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后,又说道:“小时候狗蛋便与李某长得颇为相似,如今他长大了,应当也是如此的。” 牧子润又点点头。 这才像话嘛! 不过总体来说,这个李蒙当年年纪那么小,都能记挂着他这二弟,可见不论是愧疚也好兄弟情深也罢,也没枉费他读了这么多书,知道礼义廉耻。 这李家人,也是知晓道理的人家。 过了几天后,省城就到了,李蒙等不多时,就到了应考的时间。 他进了考场去考试,这一连九天不得出来,牧子润就跟禹天泽呆在客栈里,偶尔也逛逛凡人的集市。 算是锻炼一下红尘道心什么的。 禹天泽问他:“你那般耍弄李蒙,是为甚?” 明明那个李家二小早就进了仙门,徒弟还跟人编故事,不是多此一举吗。也不知道心里又弯弯绕绕地想了什么! 牧子润连忙解释:“不瞒师尊,弟子只是看李家人值不值得罢了。” 禹天泽皱眉:“有什么值不值的。” 牧子润笑道:“弟子到底承了这具肉身,且不知这肉身魂魄去了何方,要来斩断因果,只得从他的亲缘上找补。大概是弟子两世为人有点恻隐之心的缘故,既然要还他亲人,总想知道他的亲人是否对他还有牵挂。若是品德败坏,当年卖了他却毫无愧疚的,弟子这心中也有些不愿意的。而如今看李蒙对他依旧如此愧疚,弟子心里就舒服多了。” 天道在上,牧子润这因果只要是找到了人,要遇见的是修士可能还牵扯比较大,可遇到的是凡人,那就是想怎么还就怎么还,完全可以任意钻空子。 只不过他因为这李狗蛋的原因重新活了下来,不说愧疚,亏欠还是有的。 既然亏欠了,在斩因果上就可以做点文章,他停留这么久,浪费这些时间,不就是为了看看李家真正欠缺的是什么,以及李家的性情怎么样么? 李家不好,牧子润完全可以在斩因果的同时,想个法子让他们终有一日自食其果。而李家好,他的心思就会花在正面上了。 牧子润跟自家师尊好好剖白了一下自己这么做事的前因后果。 禹天泽越发觉得他想太多,但作为一个宠爱徒弟的好师尊,他也只是脸色又冷酷几分,只道一声“心思软弱”,却没有责问什么。 牧子润见到,心里自然更加高兴。 等因果斩断后,他就去给师尊建立根据地,发展他们两人的“爱巢”。 嗯,将来的。 九天考试一晃而过,牧子润还很有侠士风范地去考场门口接了李蒙。但禹天泽觉得此举略蠢,就还在客栈里呆着。 牧子润对此毫无异议。 老实说,要真让师尊去接李蒙,就算是壳子他哥,他也会吃醋的好吗! ——言归正传。 那李蒙虽然平时也会做农活,但大半时候肯定是读书,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以至于他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身子也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了似的。 牧子润就过去扶他一把,领着他回到了客栈里。 这一路上,他当然也会问问,李公子你感觉如何啊,身体还好吗,考试还好吗,在里面受了这么多罪真是辛苦啦你有信心吗……之类的话。 李蒙倒也很受用这些关心,听了以后就一一回答,等终于到了客栈,他当然是立马滚上床,先睡个一天一夜再说。 等醒来后,他也就紧张起来。 他决定在这里等一下放榜的成绩,要是成绩好当然更好,要是成绩不好,他如果回家等的话,心里更加煎熬不说,还得看左邻右舍的脸色,他、他自尊心还是挺强的,就不去受那种压力了。 牧子润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他心里的那股危机感再度撩拨了他一下,就让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在李蒙考试结束以后,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事? 考完了,不就该阅卷了吗……等等! 阅卷。 牧子润的目光闪了闪。 考官虽然很多,据说也比较公平,但要真有人想在这里作祟,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也许应该从这里着手。 当晚,牧子润凑到了禹天泽面前,一双眼睛里满是柔情。 禹天泽:“……怎么?” 牧子润笑道:“师尊,弟子担忧有人会在阅卷时动手脚,想要去瞧一瞧。” 禹天泽看他一眼:“要为师陪你去?” 徒弟这是又在撒娇么。 牧子润赶紧摇头:“不必劳烦师尊,弟子独自前去就好。” 就算他喜欢师尊时时刻刻地陪着他,但也不代表他愿意让师尊为别人做事。他不就是走之前来刷个存在感么,可完全没有让师尊同行的意愿。 禹天泽本来也没什么兴趣,见徒弟只是过来磨蹭,就拍了拍他的肩:“既如此,你自去罢,为师在房中等你。” 牧子润一愣,然后,他觉得有点热。 在,房中,等…… 好吧,师尊不是那个意思,但真是让人有点把持不住啊。 禹天泽的思想没有他徒弟那么不纯洁,他闭上眼摆摆手,让牧子润赶紧去。 在凡俗界呆着的时候也一样要修炼,小崽子的游戏,他就不掺和了。 牧子润有点失望。 但很快回过神,他就去探个情况,师尊不挽留他也很正常么。 然后他就一晃身,整个人消失在夜幕中了。 阅卷的考官集中在官邸,现在虽然天色已暗,但为了能顺利弄出结果来,考官们也在熬夜批阅。 一般说来,同一份试卷要糊名经过好几个考官的手里,分别给出评价,最后还要给主考官审核,才能得到最终结论。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牧子润隐匿身形,在房中等着。 世俗的考官都是肉眼凡胎,根本没人能看到他的身影。 之后,他开始留意每一个考官的表情。 如果要做手脚,应该是有考官被收买吧…… 渐渐地,阅卷的考官看的卷子越多,当然也就疲惫起来,精力不像之前那么充沛,对旁边情况也并不那么注意。 这时候,牧子润发现一位考官的动作有些鬼祟。 当然了,这举动很隐晦,通常是很难觉察的,可对于修真者而言,却根本不需要怎么留心,就已经注意到了。 那个考官用手在袖子里摸出个什么东西,然后又在他面前的几份考卷上不着痕迹地抹了把。 牧子润看得清楚,就在他抹过之后,那几张考卷上,都沾染了一些墨迹——就像是不经意碰上去,又在被收取卷子时没来得及反悔一样的痕迹,非常精妙。 而这几份卷子,他透过糊名处看进去,可不就是李蒙吗? 牧子润瞬间明白了。 这个考官必然就是被收买的那位,而对于考生而言,试卷的整洁度是非常重要的。他污了卷子,就算李蒙再有才学,也会被压一压,至少这一次的考试,他是绝对不会被取中的了。 真恶毒啊。 直接毁掉李蒙的机会,让他即使再出息,此次不中就得再等三年,而三年后谁知道又是什么情况?说不定后面还有其他的谋算也未可知。 果然,那考官立刻就叫了出来,语气里很不悦:“这是哪家的考生,居然将卷子都污了,如此不谨慎,怎堪取中做官,又怎能为民谋利?” 他这一声出口,其他几个考官,也都围了过来。 牧子润露出个冷笑,在另一位考官接过卷子去看的时候,他也顺手一抹。 刹那间,那考官见到的,就只有干净整洁的卷面了:“哪里污了?罗大人,你这是阅卷多了,看花眼了罢!” 那罗大人过来看时,果然十分整洁,他心里惊疑不定,只得打个“哈哈”:“对不住对不住,老夫许是真看花眼了。” 而因为这件事,李蒙的几张卷子,反而被众多考官先行批阅起来。 经过这么多人的手,那罗大人再想做手脚,就再不能成了。 牧子润帮李蒙躲过这一劫后,便悄然离开。 为了不斩因果,他是不能直接让李蒙中举,可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100因果斩断 又过些日子,考试成绩出来了。 李蒙这人虽然因为家境贫寒偶尔会有点仇富,但人品道德是不错的,才学也是不错的。 这回的考试躲开了他人陷害后,以本身的真正实力,他还是得了个第三。与此同时呢,他也就得到了会试的资格,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进京赶考了。 报喜的人来了后,李蒙当然是松了口气,没得到解元是挺遗憾的,不过他也知道这天底下人才太多了,他这个水准也算是发挥得很好,接下来就只有更加努力,争取可以中进士做官来着。 牧子润和禹天泽,就又送他回去。 路上倒是遇见了些小毛贼,在李蒙还没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被牧子润解决掉,之后平淡抵达,之前萦绕在牧子润心头的那种至亲的危机感,也消失无踪。 当然了,李蒙的前途是得他自己拼没错,可是做坏事的人总得有点报应吧? 牧子润既然看李家人顺眼,决定给他们避了祸,也知道如果那罗家不怀好意,等他和师尊走了以后,李家还得倒霉。 想了想后,他肚子里就冒出点坏水来。 回到杨家的当晚,李蒙早已经走了,杨家父子也睡觉了,禹天泽在床上打坐,牧子润则掐了个诀,准备出门。 禹天泽拧着眉:“你又要去做甚?” 牧子润轻咳一声:“打蛇要打死嘛……何况弟子还没来得及打呢。” 禹天泽瞥他一眼:“胡闹。” 牧子润一笑,过去抱一把:“弟子去了,师尊不担心弟子安危么?” 禹天泽:“……” 在凡俗界能有什么危险? 牧子润就这么看着禹天泽,直看得他眉头皱得更紧,也还是看着。 禹天泽板着脸,他站起身,有点纠结地把徒弟的肩膀按了按,又被徒弟来了个熊抱后,才冷声道:“快去,狗蛋!” 牧子润忍俊不禁,他爽快地笑了笑后,就飞身遁走了。 · 罗沙才的老爹是个大地主,家族也还是挺庞大的,那个做坏事的罗考官,虽然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那可也真是远得不能再远了——那人答应做这码子事儿,其实并不是看罗地主的面子,而看的是罗地主他闺女的老公的面子。 前文有言,罗沙才他姐做了本地县官的大老婆,而本地县官虽然只是个县官,但背后的家族里,还是有做京官的人,品级也不低。 罗沙才他姐跟罗沙才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的,不仅牢牢把住了县官的小心肝,还能把持住县官的后院,叫他不仅没娶新的小老婆,以前的几个也都蔫儿巴了。不敢跟她争锋。 而这个罗沙才呢,因为是独子嘛,也是他姐的心肝宝贝,这回他自己觉得没面子,去他姐那儿告了状,又是他姐吹县官姐夫的枕头风,再使了好几把子力气,才弄了个这么阴狠的计策来。 牧子润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茬的。 他并不是要无中生有,只是他觉得既然那家子人因为这点小事就能那么狠毒,平时里坏事肯定没少做,且他们只要做了坏事,就算再怎么遮掩呢,他这个做修士的,还能找不出证据来? 自然了,如果那家人除此以外再没做坏事,那也只能说李家人气运不足了。 ——修士从凡人家里找证据,那就跟作弊一样,根本不算事儿。 值得庆幸的是,罗沙才他们家是真不是什么好人。 牧子润没用多长时间,神识一扫已经把罗沙才这地主家里都看了个遍,沟沟坎坎边角地方就没一个地方漏下来的。 所以很快地,他就在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他们家做坏事的证据。 最主要的是账本,里面很多一看就有问题的也算了,夹层的支出部分还算上了给县官老爷的“进贡”,那数目已经超过了平常送礼的正常额度,可以往行贿上安置了。更让人觉得那罗老财略蠢的,是每一次送礼后求县官给做了什么事——比如他儿子强抢民女不成害人投河请帮着抹平的,比如有人告状县官也压下来的,比如事情闹大了打官司但原告很快败诉的,总之是劣迹斑斑。 另外还有不少地契合约,上面写着某某村某某田以某某价位卖给罗老财的字样,那田地挺大的,可价位明眼人一看,那都算是明抢了,更别提还有干脆合约上就是自愿奉送的——话说这贫民的田地就是生计之源,能自愿给地主拿去吗? 最后,居然还有一张私了的契约,表示谁谁的死因属于罗沙才手误,以多少多少钱财买断了,以后不再提这件事云云。 反正还是伤天害理。 牧子润看到这些,起码对于没有官身的罗老财父子而言,这些证据要送到愿意担事儿的官员手里,就足够他们死好几个来回了。 偏偏这里能管事的官员,跟他们沆瀣一气…… 想了想后,牧子润把这些证据收起来,自己手指一点,给复制了一份假的过去。 这假的要是见风,没多久就会湮灭在空气里,真的那份要做什么用途,还是得先看看再说。 等罗老财这边没什么好逛的了,牧子润一转身,又去了县官家里。同样是用神识扫过,同样是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县官坏事的证据。 这县官,也是个贪赃枉法的。 证据里主要是表示县官为他家族里那个京官在地方上联络了很多官员形成人脉网,官官相护,他自己手下则有大量如同罗老财这样花钱行贿的事迹,还有跟人合伙在私盐上掺了一脚,还有各种冤假错案,各种为京官拉关系跑路子找私财……有了这个,捅出来以后,那京官的官路,也就走到头了。 收获很巨大,牧子润很满意。 在飞快地造假过后,他就揣着这些证据,回去了自家师尊的身边。 待牧子润出现刹那,禹天泽睁开眼,一抬头,就看到了徒弟笑吟吟地递过来一叠子纸张:“这是什么?” 牧子润说道:“那一大家子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他眨了眨眼,“师尊觉得弟子将它们送给何人为好?” 禹天泽面无表情。 牧子润眼神无辜。 禹天泽终于冷酷说道:“……你只管去寻此人对头就是。” 凡俗界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不过大抵修士凡人在有些事情上都是相通的,若是要扳倒哪个又要借刀杀人的,自然该把刀子递给仇人的仇人。 牧子润心中闷笑,面上却不敢表露。 这样明明不懂却为了撑着面子而挖空心思想出个辙来的师尊,真是太有意思了!而且,师尊现在也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欺负”师尊罢?虽然不应该,但是,有时候为了吸引心上人的注意,男人嘛总是会有点幼稚。 其实也是一种情趣……只是现在这情趣,还不能直接让师尊知道而已。 跟师尊“聊天”后,牧子润也不再去逗他师尊,只要这件事过去,他该还的因果也就差不多了,而这证据放到哪里,他也早就想得清清楚楚。 ——要是事先没个准备,他也不会去弄这玩意儿不是? 于是牧子润把东西一收,又去跟他师尊凑趣,不着痕迹地把师尊刚才生出的恼羞之意,都给打消了。 第二天,京城里的另一位大员书房里,出现了一叠他政敌的“小辫子”,其中从低级到高级,各种层次的都有一些。 因为完全没发现有人过来,这大员出了一声冷汗,但很快他就露出了笑容。 这些东西,足够他扳倒政敌,甚至是,挖出政敌背后的主子,也为他的主子增添一份力量了。 而牧子润和禹天泽,也决定离开杨家。 就在当晚,李蒙睡得很沉,而在第二天早上,他却在枕边发现了一封书信。 他看完之后,眼眶都红了。 信上说,当年被楼子带走的李狗蛋,后来被一位隐世的大侠救了。李狗蛋长大后武功盖世,经由多番查探才得知了亲人的下落,就和师兄一起,找到了出生的村落,同时,也正好遇见了三妹出嫁的情景。 现在兄长已经要有出身,妹夫为人也很不错,双亲健在,一切转好,唯有一个敌人要对家人不利,因此他连夜偷取对方的罪证,交由兄长,请他便宜行事。 但他所在门派从不出世,从此怕是再也不能相见,就在床边留下一坛金银,由兄长代为奉养父母云云…… 措辞很委婉,内容很煽情,文笔较朴素,字迹颇潇洒。 作为文化人的李蒙举人看过之后,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知道二弟没事,他心里放下一件心事,但思及这些天的相处与交谈,愧疚却还没有散去。然后他看一眼床边的坛子,又看一眼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这时候,牧子润抱着他家师尊的腰,在一团雷光里直奔千里之外。 因果到这时候就算了结了,身体跟神魂也可以彻底融合,所以说,他得先找个地方打个坐,把这个隐患彻底解除。 当然了,他口中还在叨念着: “师尊要带弟子去哪里修行?弟子觉得因果斩断后,可能突破有望,还要请师尊为弟子把关……” “师尊,因着这件事,弟子突然有了灵感,不如……不如还是等弟子突破了以后再对师尊说罢。” “师尊是否遁得慢些?这山水风光如此美妙,在高空俯瞰别有一番趣味……” “师尊,弟子有……” 禹天泽终于忍无可忍:“……你这狗蛋,当真聒噪!” 101海外之海 禹天泽坐在山洞前,一边给徒弟守关,一边反省自己对徒弟太过宠爱的态度。 之前那么长时间陪着他胡闹就算了,但徒弟最近似乎对他越来越……不尊敬,就让他有点小不爽。 其实主要还是徒弟越来越喜欢撒娇,有些时候有点闹心。可对他本人来说,会撒娇的徒弟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他,跟他更亲近了,这也让他有点开心。 禹天泽仔细想想,要是让徒弟恢复到以前那个虽然乖巧贴心却不那么亲腻的样子……他皱起眉头,又不高兴了。 ——尽管总有人说他喜怒不定,但他自觉平时心情还是很稳定的,只不过最近却好像有点波动倒是真的。 左思右想,禹天泽还是决定顺从心意。 反正每隔那么一段时间他都会因为徒弟爱撒娇而苦恼,而每一次苦恼过后都还是会选择就这样下去……可见总是想是没用的,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才能在苦恼的同时更加愉快。 禹天泽的目光变得有点奇异。 就比如说,最近让他觉得有趣的,是每次叫徒弟“狗蛋”时,能看到徒弟有点抽搐的表情,真是让他很顺眼。 就这样找补,也的确是一件快事。 而且,两世为人,他也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决定好以后对待如何对待徒弟的方针后,禹天泽也就没再想这个,而开始思忖其其他的事情来。 就比如说,他徒弟很感兴趣的那个开创宗门。 本来以他禹天泽的性格,是不喜欢做这种麻烦事的,但徒弟一心一意为他着想,就让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想着,徒弟现在的境界远逊于他,而来日里飞升的时候,他也不愿意抛下徒弟一人前去——要是他走了,弱弱的徒弟被人欺压可怎么是好?禹天泽倒也知道,他现下做事这样无所顾忌,还在下界时自然可以做徒弟的庇护,但一旦飞升了,徒弟说不定就会变成靶子了。 当然,禹天泽也没忘了上辈子徒弟一个人打拼也是非常厉害的,为人师尊的,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他这么看重徒弟,怎么舍得徒弟被他连累! 所以,除非徒弟迎头赶上,否则后期他压制境界等徒弟一起渡劫,那是必要的。 这样一来,以后禹天泽在下界还有很长的时间要渡过,做些什么其他的事情打发时间,也扩充一下自己的经验、阅历之类,也很不错。 再加上,他学习了传承的功法,得到仙宫资源,也算是受了圣元仙人的恩惠,帮他建立个门派,不论结局如何,也算是无愧于心了。 禹天泽于是,又开始回忆上辈子的事情。 距离他上辈子死掉还有九十年呢,这期间发生过的事情很多,有些非常重大的,即使他不刻意去打听,也会灌输到他的耳朵里,大多数,都是秘境、异宝、资源等让修士们趋之若鹜的。 他隐约的记忆里,似乎的确有一处福地,也在那时候出世……是什么地方来着? 渐渐地,禹天泽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清晰。 好像,是个移动的海岛。 且说这个世界上,陆地之外的海洋也是很广阔的一片天地。 这可不是内海,而是海外之海,非常浩瀚。 在茫茫大海之内,有无数的妖兽,而在海上还有无数的海岛,岛上也有无数的妖兽——可以说,那海洋一块地域,就是妖兽的乐园。 修真界有九大仙宗十八魔门,但是毫无例外,没有一个大型宗派是建立在海岛上的。原因无他,妖兽不允耳。 人有人的势力,妖兽也有妖的势力,既然把海洋看成了自己的地盘,妖兽们又怎会允许修士在那里建立巨大势力来跟它们争夺资源呢? 但同时,大型宗派不许有,小型势力却还是不排斥的——它们毕竟还是需要跟修士交换资源嘛! 就比如说,散修联盟的大本营,还有一些散修中的有大本事的人,在那茫茫海洋上,还是能找到那么一些根据地作为自己的地盘的。 长长久久发展下来,就有那么一种由实力强大的、散修出生的散仙,结成了珍异阁这么个等同于商行的势力。 不管是陆地上的修士也好,海里的妖兽也罢,都可以跟他们交易,而这个珍异阁也扎根在一片海岛群上。 那海岛群,就是三十三连雾岛了。 言归正传,因为海外之海这块地盘上没有大宗门势力,一般如果出现什么灵气充裕的海岛,都是会很快被妖兽发现占据,当然也有可能被散修们发现,可发现是一回事,能不能保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海岛都是固定的,能移动的海岛……这么多年下来,还就只听说过一次。 据传言,那座海岛堪比仙山福地,灵气之充裕简直世所罕见,在第一次出世的时候就立刻被人发现了。 当时的确有不少人过去争夺,但实力上都不是太强,后来终于有人得到那海岛,炼化了定岛神碑,其他人本来就要收手来着,没想到,那海岛“嗖”一声,就飘走了。直到这时候,那些人才知道,原来这海岛是能自行移动隐匿的,当时后悔极了,可再后来很多大修士过去寻找,也再没能找到这海岛的踪迹。 而这件事,也成为了一件很轰动的修真界逸事了。 禹天泽觉得,这移动的海岛就不错。 如果可以找到它,并且在它还没出世闹出大动静之前先炼化了定岛神碑,那就能省了不少事儿了。 牧子润出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师尊以一种“沉思者”的姿态,坐在一个石凳上发呆。 他先是默默地囧了一下,然后就发现,师尊果然不管什么姿态都潇洒极了,真是让人想立刻蹭过去……啊。 禹天泽自然立刻发现了徒弟的动静,他转过身,神识简单粗暴地扫过去。 牧子润很温顺。 然后禹天泽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有突破。” 无疑牧子润的资质很不错,不仅能兼顾谈恋爱——虽然暂且还是暗恋,而且还能找出一切空隙提升自己的实力——尽管看不太出来。 目前他成功晋级,就从金丹中期变成了金丹后期的修士。 这样的进度纯属逆天了,不过要想结婴,就没那么容易。 禹天泽想想当年自己突破的速度,对徒弟表示了赞许。 比他那时候还快上那么一点点,想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追上自己的。 这样很好。 牧子润就笑了:“师尊要怎样奖励弟子?” 禹天泽:“……” 就说现在的徒弟已经不那么尊敬他了! 不知不觉间,牧子润真蹭到了禹天泽的身侧,看着心上人的脸,满眼都是笑意。 他倒也不是真的想得到什么赏赐,只是看到师尊明明没准备现在却要装作胸有成竹还暗中思考的纠结样子,让他那种“渴望亲近渴望受重视”的心情,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禹天泽是真纠结。 他早就跟徒弟说了仙宫里的东西可以任他取用,而他自己手里的东西虽然也很珍贵,可比起仙宫里那么古早那么多年的积存,就真的算不上什么。 要是这么拿出来给徒弟做奖励,他这做师尊的面子往哪里放? 更让他伤脑筋的是,如果他不奖励,徒弟会不会做出什么让他更纠结的事情来? ……好想揍他一顿。 牧子润欣赏了一会儿自家师尊的表情,到底舍不得让他不开心,就很轻松地一把搂过去,给了师尊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很爽快地说道:“好吧,师尊奖励过了!” 禹天泽:“……” 更想揍他了! 拿这个做奖励,是瞧不起他吗? 不过禹天泽并没有真的揍徒弟一顿,他只是冷哼一声:“随为师去海外之海,到那时,你若有需求,为师都为你弄来就是!” 说完,一拂袖就回屋了。 牧子润轻咳一声。 又把师尊惹得生气了…… 还是赶紧去哄一哄吧。 至于那个海外之海,牧子润一转念,已经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想一想,如果开宗立派在那里,的确很隐蔽很低调,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得把仙宫里有关于阵法的玉简古籍先看一看,也好准备一下护岛大阵什么的,师尊好像是不太喜欢弄这个的…… 第二天。 牧子润抱住禹天泽的腰,朝他笑了笑。 禹天泽已经很习惯徒弟蹭遁光的新姿势了,也没多看他一眼,就足底生雷,连着徒弟一起化作了一道雷光,直奔天外而去。 他俩要去的目的地,当然就是海外之海。 得先去那个三十三连雾岛看一看才是。 · 大陆之外的海洋,真的很浩瀚。 一眼看过去,别说是边界了,就连海上的岛屿,都不能瞧见。 只有茫茫的水,无穷无尽的水。 102我们“约会”吧 禹天泽带着牧子润落在海边,一抬手又放出了青雷火云舟。 牧子润问道:“师尊,要乘坐这个去么?” 这艘宝船是他亲手炼制,当然知道它的优势以及它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局限性——优势自然是快,而局限性,则是消耗很大。 青雷火云舟跟紫雷焚天宝衣可不相同,后者是让使用者在斗法的时候能节约真元对战,而前者那就是很“烧”真元的东西了。 没错,每一次驱动,都要耗费大量的真元。 禹天泽的真元储备是很雄浑的,平时以他的水准,用这青雷火云舟到四处兜一个来回,是完全可以供给的,但如果是在那茫茫大海上,要横跨海洋……虽然凭借他的真元未必不够,可要是一下子用完了却在海上遇见了危险,那不是倒霉么? 不过,牧子润也就是没话找话说。 他是知道的,自家师尊的智商完全没问题,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而除了用真元驱动以外,完全可以往里面塞灵石嘛! 有了仙宫做后盾的师徒俩,别的不说,灵石那是大大的有,就让这青雷火云舟连续不断飞个几十年,都毫无问题。 果然,禹天泽回应了:“不错,你且随为师上来。” 牧子润就高高兴兴地跟着上去了。 禹天泽神情冷酷,袍袖一挥—— “刷刷!” 只听得几声破空响动,那十多块光芒闪烁的灵石,就立刻镶嵌到青雷火云舟的几个凹槽上了! 再然后,禹天泽心念一动,这辆飞舟就好像离弦的箭一样,眨眼间,已然前进千百里,投向了浩渺大海的……上空云层中。 十八个时辰后。 一片群岛就落在了师徒俩的眼里。 这正是,海上最大的修士聚集地,那名声极大的三十三连雾岛。 禹天泽念头一收,青雷火云舟就好像一团雷火般,骤然砸落在地。 随即一道流光闪动,出现在地面上的,就是身材修长相貌极致华美的紫袍人,与跟随在他身后看来温柔稳重的英俊青年。 这三十三连雾岛是一片很奇特的岛屿,大概就是三十三个环,还有大环套小环,小环与小环,大环与大环,大环与小环,环环相连,从高空俯瞰时有一种诡异的美丽,而在地面上去看,又能发现这岛屿其实非常广阔,不愧是海外修士的驻地。 禹天泽和牧子润出现后,首先就看到好些停留在岛屿边缘的修士,他们穿得比较寒酸,神情也比较油滑,修为更只在炼气期左右,大多数都没什么修真的前途了。 如今看见人来,就有好几个簇拥过来,还是有一个人抢到最前头,剩下的人悻悻然停下步子,又才不甘心地后退。 这个修士只有炼气五层,个子很小,眼神机灵,这时候快声说道:“两位前辈是新来的吧?晚辈刘仁星,对此地最是熟悉,不如让晚辈给前辈引路?” 牧子润一看就明白了。 这样的人一般在热闹点的地方都有,往往都属于地头蛇的分支,也的确是对当地最熟悉的,有他们介绍,肯定省事儿,不过也得给好处就是。 禹天泽自打有了徒弟,这样的琐碎的事情从来不管,就只要摆出一张“我很不好惹”的脸,自然就能替他徒弟震慑一方。 同时呢,牧子润有一副看起来就很可靠的面容,气质也是那种“快来找我!我比较好说话!”这类,于是每每来的人第一眼注意到他师尊并且吃了亏后,再看到他时就会有一种被温水洗涤了的感觉,简直是好感翻倍涨,再于是,对他的态度也就更殷勤更热情了。 这个刘仁星也不例外,他是完全不敢跟禹天泽搭话,总觉得稍微不敬分分钟就要被打杀似的,所以他的目光,基本全定在牧子润的脸上。 现在嘛,也在等牧子润的回答,满眼都是期盼。 ——原因无他,那个紫衣前辈不好惹归不好惹但是一看就很多钱好吗!既然很多钱冒一点危险完全值得的好吗!何况还能迂回跟和善人谈话呢! 牧子润处理这样的事情也是驾轻就熟,人家要来带路就带嘛,大家互惠互利,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后他就笑着说道:“不知我与师尊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有戏!刘仁星一听,登时眼中发亮:“这三十三连雾岛,有十二大环,二十一小环,若是要走遍一个小环,则需要五枚下品灵石,而若是走遍一个大环,则是十二枚下品灵石。但如果包圆这三十三座大小岛屿,那么就有优惠了。”他竖起两根手指,“两块中品灵石就行,这可是足足便宜了几十块下品灵石的价钱!” 牧子润的眼光有些意味深长。 这家伙很会做生意啊,看起来是便宜了几十块下品灵石没错,但中品灵石与下品灵石虽然在明面的价位上是一比一百来兑换的,但中品灵石的品质可比下品灵石强得多了,而境界越高,也是吸收品级越高的灵石更有利,除非是不差钱的或者是用不了中品灵石的,一般人可不愿意真拿中品去换下品。 说到这里就有意思了,这个刘仁星才炼气期的修为,要下品灵石足够了,他语气里的意思,却是这么想换中品……他给谁换的呢? 还有,他也很有眼色啊,牧子润敢说,如果这家伙今天遇到的不是他与师尊,而是另外的不那么壕的修士,多半根本不会提起换取中品灵石的事情。甚至可能因为修士的性格不同,还有不同的应对方式呢。 是个人才。 那边刘仁星看着牧子润的眼神,心里有点惴惴。 他应该不会看错啊,这位前辈怎么这么瘆人…… 牧子润把人看得都快起鸡皮了,才笑着点头:“那就让我占这个便宜吧。” 言下之意,那就是包圆三十三连雾岛了。 刘仁星看出这位年轻前辈是知道他的把戏,嘿然一笑后,连忙说道:“那两位前辈请跟我来……对了,前辈来这岛上,想有什么事情?是让晚辈依次带两位前辈过去,还是前辈询问了,晚辈直接找这样的地方?” 牧子润这回看向自家师尊了。 禹天泽冷酷开口:“去能淘换异宝之地。” 刘仁星“嘶”一声,心里发颤。 果然这个前辈很可怕! 牧子润于是也对刘仁星说道:“刘道友可有指教?” 刘仁星当然是赶紧回答:“前辈放心,这三十三连雾岛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坊市、夜摊、集会、拍卖会,包括一些……”他压低了声线,“……地下的,晚辈都知道。有晚辈带路,一定会让两位前辈觉得物超所值!” 牧子润扬扬眉。 真是卖力啊这位…… 然后他就从袖子里摸出块下品灵石,扔了过去:“那就看刘道友的本事了!” 刘仁星接过来,喜不自胜:“放心!放心!” 果然这个前辈很慷慨! 结账是最后结的,有小费在手,刘仁星显然更热情了。 他首先就直接把两个人带到了雨雾岛——也就是他们现在脚下踩着的这个岛屿上,最大的一处坊市里,口中还一面介绍:“这个雨雾坊是最热闹的,里面人多,摊位和商铺也多,尽管还不能和珍异阁相比,但不仅东西便宜不少,说不定还可以淘换到一些很适合自己的东西,就看两位的眼力了……” 刘仁星一路絮絮叨叨,快言快语,先把附近几个岛屿上出名的并且真的有好东西的地方,都一一说了出来。 ——反正这也都不是什么秘密,凡是来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会打听这个。 而里面的好东西嘛,淘换到的人不多,可还是有那么一些比较出名的。这就足够吸引人了。 禹天泽负手向前走,整个人不像是淘换东西的,反而像是来体察民情的。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对这里还是颇为熟悉。显然,他从前没少去过类似的地方。 牧子润的眼力还是不错的,不过见过了仙宫里那么多的好物,说实话,他对这些摊位上的,还真是没多大的兴趣。 走了一圈后,牧子润没看上任何东西。 刘仁星也不以为怪,再把他们带到另外一处。 牧子润照旧没看上什么。 于是再去第三处、第四处…… 好吧,还是没有看中的。 刘仁星不由咋舌。 也不知道这两位前辈是哪里来的,居然眼光那么高? 他先带他们来这里也是想给人省省钱,可现在看起来,说不定还是他狭隘了? 雨雾岛、云雾岛、霞雾岛、虹雾岛……接连几个临近的岛屿,所有的集市刘仁星都带人走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刘仁星想了想,提议道:“两位前辈既然遇不上合适的,不如去珍异阁瞧瞧?那里的价位是高了点,但东西是很齐全的,就连很珍稀的,也能弄到。” 牧子润又看师尊。 不知道师尊逛这么久累不累眼睛还好吗身体还好吗要不要找个饭馆先伺候师尊吃一顿?还是干脆找个客栈住下来,再来考虑逛街的事情? 禹天泽皱眉:“看为师作甚?为师予你奖励,自是由你做主。” 方才那些东西太次,难怪徒弟看不上。 牧子润眨了眨眼。 对啊,师尊是陪他逛奖励来着。 就是之前太有约会即视感了…… 103闯珍异阁 然后牧子润还是决定去了。 既然来到这三十三连雾岛,要是不去珍异阁走一遭,好像也有点缺憾似的。至于里面的东西要不要,那不也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刘仁星一见,对两个人的财力又有了新的认识——看起来,的确是土豪。 于是他又恭恭敬敬地带路了,这一面走,还没忘了一面把那个珍异阁的基本情况,来给两个人仔细介绍一下。 这三十三连雾岛上的每一座珍异阁,规矩都是一样一样的,而这些规矩呢,也都是挺大的。如果进去的人不遵守,买不到东西还是小事,更严重的后果,还有可能直接被干掉。 所以,千万要小心。 譬如说第一条规矩,就是在阁内不能干架,要打可以,出去动手。否则不仅会引来阁里坐镇的大乘期强者出手干涉——没错,这阁里的实力就是这么强悍,每一座分阁都这么冷酷! 要是一不小心毁损了什么东西,那就得十倍赔偿,且要是赔偿不出来,那就只好被阁里的强者给烙上一枚精神印记,你可以去挖矿还债,可以去加入奴隶队还债,也可以请自家好友亲戚拿资源来赎买,总之可惨了! 这一点是重中之重,所有去买东西的人,就没有敢触犯的。 ——当然了,你要是实力强大到可以直接挑翻一位大乘强者,并且敢保证在三十多位大乘强者的围殴下也能保住性命的话,那么规矩就自然形同虚设了。 可惜目前,还没人能做到这个。 到了门口,刘仁星已经讲解到第二个规矩。 那就是,按实力上楼。 是的,是实力不是境界。 如果你真有本事能来个越级挑战,也一样可以往上走。要是能越的级别多了,还可以得到优待呢! 基本上,自认为是天才的修士,总会去试上那么一试…… 就好比现在: 牧子润和禹天泽刚走进那珍异阁的大门,就发现有个人倒飞出来,那可真是口喷鲜血一尺长,衣衫破烂像流氓啊。不仅仅自己受了重伤,就连穿在身上的法衣,也被反震之力弄得几乎成了碎步,弄得那人面色乍红乍白,用手一抹唇边的鲜血,就羞愧地跑路了。 禹天泽看到,那人弹出的方向,有一道光幕,正好封住了前往二楼的楼梯口。 这珍异阁,有五层高,第一层有四个楼梯口,分别通往上面四层。 不得不说,这做法很阴险。 一般就算设置什么关卡之类的,在第一层也就一个楼梯口,假如实力足够上了二楼,才会看到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要万一在上面闯关出丑,也只有实力差不多的人可以看到。 可现在不同了,在珍异阁的一楼里,来此的客人想去第几楼就得通过第几楼的光幕,否则根本不被承认,就算到了二楼,也别想更上一层楼了。 这也就是说,嘿嘿,出丑就要大庭广众地出,管你修为多少,要是敢自不量力给管理人员添麻烦,就算是化神期出窍期的修士,也得把脸丢在大路上,任人践踏! 而通常情况下,实力差不多的修士们,也比较喜欢到珍异阁里来围观。 ……这也算是难得的乐趣嘛! 尤其是低境界的修士,平时在外面争夺资源也好猎杀妖兽也罢全都干不过境界高的修士,要能在这里看到那群趾高气昂的家伙们吃瘪露丑,简直比自己越级杀死一头妖兽赚到大钱还要高兴! 因此,这珍异阁,尤其是第一层,是很热闹的…… 就好像今天,依旧有不少筑基期的修士,在此地逗留。 言归正传,珍异阁的第一楼里,只对筑基修士开放,要炼气修士想来也行,但得出示不弱于普通筑基修士的身家,否则,人家为什么要把东西白白给你看呢? 珍异阁走的可是精品路线! 等到那个第二层,基本就是金丹修士才能上去了——越级挑战的筑基期也行,只要实力达标,比如可以跟金丹修士干架的那种,珍异阁的管理员也不拦着你。 然后就是元婴第三层,化神第四层,出窍第五层,反正有勇气那就试试呗! 这海外打拼的修士,因为没有宗门的庇护争夺起资源来那是更凶残的,而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天才……所以,每一天每一天,都有好多“空中飞人”。 今天还早,这才飞出去第六个呢,之后来尝试的“天才”,恐怕也不少。 禹天泽和牧子润走进门后,那第一层的修士们,就都是眼睛一亮。 他们这样在外面混的,眼神都贼毒,不说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你有多少身家,可也能知道个大致。 这就足够让他们闹明白是伏击偷袭群殴打闷棍,还是巴结结交献殷勤了…… 禹天泽的表情依旧保持在冷酷状态,出门在外,有个性的修士未必各个是强者,但只要是强者,那多半都有自己的个性。 他的个性半点不掩饰。 在这样强烈的个人气势下,牧子润都显得没什么存在感,就更别说那个刘仁星了,简直就是透明的。 于是,在一种沉默的气氛里,好多人围观着禹天泽走到柜台边,再从第一个开始看起……但他们略不懂啊,这样的高手,在第一层看个哪门子? 禹天泽从在九阳门时开始就被各种打量围观,今天换了个地方被围观,也没觉得多么受不了。 他就直接开口:“你且自己去寻,若有看中,皆无不可。” 围观众:嘶,好大口气!居然敢在珍异阁里说这样的话! 就连那面带微笑等土豪买东西的珍异阁管事,嘴角都忍不住地抽了一下。 禹天泽冷哼一声。 他当然也听到一些人发出的奇怪声音,但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大话。这里的东西再好再珍贵又怎么样?他手里的灵石够多,堪称一整个大型门派的储备,就算不用灵石,仙宫里也有足够珍贵的东西可以拿来以物易物。 不过是区区一个珍异阁,能算得了什么! 牧子润就挨个儿柜台去看。 虽然这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筑基期的修士用的,炼气期的就很少了,金丹期的一些也是相对威力不足的。 可只是看看而已,也让他多见识些东西,对他来日里自己炼器有用不是? 禹天泽负手站在一边,就听刘仁星介绍另外几个光幕的事情。 而那边,牧子润很快把所有的柜台都看完了。 显而易见的,就没有一件是他看中的。 禹天泽也不奇怪,筑基期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他让徒弟看,也是让徒弟长见识的意思,顺便看看徒弟能不能捡个漏而已。既然没有,他也不在意。 牧子润走过来:“师尊,我们不如去二楼瞧瞧?” 禹天泽哼一声:“随为师过来。” 牧子润当然赶紧跟上。 刘仁星这时候为难了:“两位前辈,晚辈实力低微,是不能往上面走了。” 要不是因为跟着这两个人,他连第一层都进不来。 牧子润朝他一笑:“无妨,你在此地等候我与师尊,待将这楼层看遍,且不论是否有得用的物事,我们都会下来。” 这话一出,刘仁星心下一松,然后就瞪圆了眼。 围观群众:刚才那个做师尊的口气就够大了,这个做徒弟的口气更大,这像话吗!是他们太自信还是我们太自卑! 禹天泽身形晃动,人已经走到了……第五个楼层的光幕前面。 这是出窍期修士才能进去的。 换言之,得化神期里面的、能越级挑战的天才人物,才可以闯一闯。 禹天泽走到那光幕前面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 那光幕上传来一种压力,而光幕也流转出一种红光。 围观群众大哗。 要知道,境界足够的修士闯进去的时候光芒可是白色的!红光那属于境界不足!所以这个修士是以化神级别要去出窍楼层吗!胆子太大了啊! 化神到出窍比元婴到化神还要更难好吗!楼层越高就越难闯的喂! 禹天泽嗤笑:“徒弟,跟着为师。” 牧子润表情严肃:“是,师尊。” 禹天泽瞥他一眼:“紧张个什么?区区一道光幕而已,为师还不看在眼里。” 围观群众:…… 已经无言以对。 而暗搓搓的那些,已经生出了很阴暗的心思:狂啊!让你狂!等你飞出来!爷保证大笑三声!哈哈哈! 禹天泽就动了。 只见他慢悠悠地抬起步子,慢悠悠地往那光幕里踏去—— 看!他一只脚进去了!右腿进去了!半个身子都进去了! 咦他怎么还没摔出来?哦哦!他身体停顿了,应该已经没后劲了吧!马上就要被推出来啦赶紧笑他! 但是,禹天泽的身上突兀地闪烁出璀璨的雷光,随即又是一股灼热之气,流动的火焰,几乎给他披上了一层华丽的外衣。 再然后,他就进去了。 就好像从来没受过什么阻碍一样…… 104哭笑不得 牧子润:“……” 师尊进去了但他留在外面了怎么办? 不是他不想跟,而是……没来得及啊。 还没得过牧子润感伤一下师尊的强大自己老是追不上的苦逼感呢,就先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穿刺过来的各种眼光。 简直就跟无数钢针似的,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 一片议论声响起: “那个紫衣人是什么来头?居然真的是能越级挑战的天才!” “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哪个大岛岛主的后裔吗?” “那个年轻的还在,不知道他是什么修为……” “别看了,我都看不透他的气息,肯定跟咱们不一样,绝对不是筑基期!” “那、那是金丹?” 还有人声音里有点疑惑:“说起来,刚才那个徒弟不是说要把整个楼都看遍……可他师尊已经不见了,他还留着啊?” 又有人嘲笑道:“看他这副样子,被紫衣前辈抛下了吧?还说看遍——”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所有围观群众都看到,那本来已经消散了涟漪的第五层楼光幕上,居然有一只手臂从里面钻了出来。 紫色的衣袖,修长的手,这不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人? 牧子润反应很快,还没等那手召他呢,就快走两步,来到了光幕前。 果不其然,那手很精准地,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然后,牧子润就是微微苦笑,被那手拉着往光幕撞去。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师尊,为什么要拉衣领……咱们手拉手不行吗…… 而其他的围观群众们,则是看到那手臂上窜起雷火光芒,几乎一刹那已在那个英俊蓝衫青年的体表形成了一层隔膜。 之后那蓝衫青年就碰上了光幕,一点一点地,被拽了进去。 围观群众:“……” 这样也行? 这样当然行。 珍异阁虽然限制不同实力的修士进入不同的楼层,但要是出窍期、化神期的高手过来了,他们随身带着弟子侍妾同伴什么的,难道还不给个面子? 面子是有的,只要实力够,能带几个人算几个人。 而对于那些被高手带进去的人而言,也很有面子——这证明他们在高手心里地位很高不是?要不然珍异阁里不许动武,他们本来在低层次也很安全,根本没必要一定被强行带上去嘛! 于是就在这一天,围观群众们不仅看到了有高手把弟子带上高层,而这高手还是能越级的,能越级不说还能带弟子……这说来有点绕口,不过足以证明,这位高手不仅是越级的高手,还不是一般二般的越级高手。 能看到这场面,今天真值了! 而后,议论声更多了,这一回,就是赞叹感叹和惊叹了。 那边,牧子润被拽进光幕之后,看到的直接就是另一个大厅——这里已经是第二层了。 他家师尊长身玉立,板着脸正看过来。 那双冷厉的眼睛里,明晃晃的是一行大字:为什么没跟上来! 牧子润:“……弟子实力低微让师尊失望了。” 他能说自己是因为师尊动作太帅以至于呆滞一秒钟导致没及时迈步吗?这话说出来可能分分钟就要挨揍啊! 如果是跟师尊两人独处时被揍也就算了,可要大庭广众被师尊一顿暴揍……那真是感觉自己好不了了。 禹天泽冷哼一声:“还需操练!” 牧子润恭敬低头:“弟子会努力的。” 禹天泽是很宠爱这个徒弟的,他虽然从来不给别人面子,但如果不受到严重刺激,平常还是很给徒弟面子的。 现在到了第二层,他就又一摆手,让徒弟挨个儿地看。 牧子润就又去看了。 不过他有点不明白,穿过第五曾光幕后怎么直接到了第二层?要是有传送阵,不该是楼层跟楼层相对? 但一转念,他又想起有些阵法是可以凭借入阵之人心中所想来传送的,大概师尊进入光幕后,想的直接就是第二层吧…… 说起来,这第二层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 自打有了仙宫以后,师徒俩的眼光之高,真是直线上涨。 禹天泽仍旧负手而立,就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 牧子润挨着瞧,这个看不上,这个也看不上,这个还是看不上…… 因为到第二层的修士基本就是金丹期了,他们看热闹的心情也不像一楼的修士那么急切,所以大半的还是自顾自地找自己适合的法宝、丹药之类的资源,要是想试一试威力,一旁还有一块测灵石能供他们检验不是? 所以,这里还是挺安静的。 很快,牧子润把第二层也看完了,就回到自家师尊面前,露出无辜的笑容:“师尊,这里也不合适。” 禹天泽不置可否,走到第三层光幕,又要把徒弟拽进去。 牧子润连忙闪避,在他师尊要拉他衣领的刹那,抬起手直接抓住他师尊的手,又讨好一笑:“师尊……” 禹天泽看他一眼:“……哼。” 师徒俩手拉手,就上了第三层。 这一次,他们倒没激起什么水花来,平平常常地就走了。 而第三层,这元婴期适合的地方,不仅柜台少了不少,这大厅的面积也小了不少,在这里闲逛的人就更少了。与此不同的是测灵石是级别更高的,所有修士给人的感觉都是“我不好惹滚远点”。 自带嘲讽属性的禹天泽到了这个层次中,那种嘲讽感也没那么严重了。 只有几个元婴修士扫一眼,见这人气息自己看不穿,就收回神识,也同样不来招惹对方。 可以说,他们比起下面两层的修士,是嚣张得多,可也都谨慎得多。 至于牧子润,他在进来这地方的刹那,心里就生出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跟他有缘。 说起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可是这种“那玩意儿应该归我不拿白不拿”的预兆,叫他心里也产生了一点兴趣来。 然后,牧子润转头,凑在他师尊的耳边,低声地……传音:“师尊,这里有个东西,我想要。” 禹天泽皱了下眉。 ——他皱眉不是因为徒弟想要东西,而是因为既然是传音,凑这么近做什么? 难道又是撒娇? 牧子润不动声色,他虽然有点遗憾不能真凑过去……咳,不过能看到师尊耳根微红,也值得了。 追求心上人不要脸技能之一,潜移默化。 追求心上人不要脸技能之一,找一切可以接近的机会接近,让爱慕对象熟悉自己的气息。 不过这两种不要脸技能要的就是无影无形,一旦被爱慕对象发现,很可能会立刻造成三振出局的效果,是万万不能太过火的。 所以,牧子润传音之后,立刻后退,并没有让自家师尊起到什么怀疑——虽然一般的师尊也不会这么怀疑就是了。 禹天泽没想太多,反正不管是不是撒娇,他都当撒娇了。 随后他就点点头:“你去看。” 牧子润微微笑着:“师尊陪弟子一起去看可好?弟子阅历尚浅,恐怕未必能把那东西认出来,还是需要师尊相助的。” 禹天泽略得意。 本来么,做师尊除了指点修为以外,很多时候的用处就在这里。 他又点点头:“嗯。” 牧子润就高高兴兴地拉着师尊走了。 两个人这回一起对着每个柜台寻找。 连续走了三个没见到特别有感觉的,禹天泽忽然顿了顿。 等等,徒弟明明有那个什么系统在手,自己就可以鉴定了,怎么还需要他来解说? 但顿了一秒钟后,他又继续抬步。 算了,说到底都是撒娇。 两个人走啊走的,凡是摆出珍宝的柜台走完了,居然还是没有。 这可奇了怪了…… 慢慢地,禹天泽的目光,就落在了墙角。 那里的柜子比较大,但跟其他用深海陨铁打造的相比,似乎格外不同。 因为这柜子所在的地方台偏僻,刚才倒是没怎么留意到。 现在要不是已经有个元婴过去看了眼,他还不知道那里还有看头呢…… 牧子润随着他师尊的视线,也看了过去,顿时了然:“师尊,弟子想着,说不定就在那柜子里了。” 禹天泽哼一声:“约莫如此罢。” 师徒俩,就往墙角走去。 那个本来在查看柜台的元婴感觉到有人来了,回头一看是境界更高的,也很干脆地让开。反正他也没发现自己特别心仪的,而且这柜台里的东西,说好可以很好,说不好一文不值也未可知。 是的,那个柜台里的东西,真可能会造成地狱与天堂的效果——在修真界看来,也就是飞升和陨落一样的感觉吧。 禹天泽真走过去看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柜台里放着的,要么是破烂,要么是无法鉴定却大概很珍贵的东西。 105奇怪的东西 所谓的破烂——这当然不是说是真正的破烂,而是一些很高级的法宝的残片,或者干脆就是破损的法宝,以及看起来像破烂但隐隐约约又有一种隐藏很深的力量的东西,还有明明带着一些力量却还没人能找到办法释放出来。 而无法鉴定的就更简单了,那就是……无法鉴定。 只是鉴宝师凭借经验或者直觉,把这些不能鉴定的东西分个品级,再分别放在不同楼层的暗柜里。 当然,也别小看了暗柜,虽然它里面的东西可能没有达到那么强大的地步,可要是没有一定的级别,根本不会放到珍异阁里。 就像下面两层,筑基期和金丹期,就压根不存在暗柜,这就是由于适合那两个境界的“破烂”和无法鉴别的东西,只能在一些坊市或者地摊里陈列出来的缘故。 ……虽然说,在坊市和地摊里也未必没有被鉴宝师看走眼的真正的好东西。 否则,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孜孜不倦地去“淘宝”呢? 言归正传,牧子润和禹天泽在暗柜前,就在观察了。 禹天泽一眼扫过,有一些东西不认识,但更多的都是他看不上的,可不管看不看得上,他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难道是他徒弟有什么机缘?还是说,他徒弟干脆感觉错误! 禹天泽看牧子润一眼,就见这小子居然把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拿出来,一本正经地对着里面好几样东西对照呢。 他表情黑了一下,眼神有点冷酷。 牧子润一手拉着自家师尊,一手用系统拍鉴定,还是比较谨慎的。 系统也很给力,那些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被系统鉴定过后,资料立马就全都出来了,说起来,没用的居多,有用的极少,可见在这里选东西,那也得撞大运。 突然间,牧子润停下来。 咦,这个居然鉴定不出来? 禹天泽发现徒弟异状,也看过来:“怎么?” 牧子润这次没有借故占便宜,而是悄然传音:“师尊,有系统鉴定不出来的东西。” 禹天泽眉头一动。 连系统都鉴定不出来? 牧子润直接把系统的显示告知师尊。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未知物品,激发可鉴定”。 也就是说,这玩意非得想个什么法子给它激发了之后再说。 禹天泽点点头:“要?” 牧子润严肃道:“要。” 等他看到这个东西之后,那种必须要得到什么的感觉就消失了,可见那股预兆的针对对象,就是这个鉴定不出来的物品。 那么不管它最后到底有没有用,反正他们现在啥都不缺,资源也是大把,为什么不弄来研究一下呢? 说不定还真是机缘也未可知。 禹天泽向来爽快,徒弟说要,那就要吧。 然后他就把这一层楼的管事叫过来,表示选中了这个玩意。 那管事是个美貌少女,她很快看出这师徒俩的大致性格,也看出他们不差钱,于是不说废话,直接把东西拿出来:“三十块上品灵石。” 禹天泽手一挥,刹那间,大把亮闪闪的灵石就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朝那少女飞了过去。 少女同样一挥手,把灵石收下。 于是,那东西就是禹天泽的了,而禹天泽转头就把东西放进了牧子润的手里。 牧子润端详一下,这个两头尖尖的椭圆形金属一样的玩意,上面还有很多凹凸的小洞……看不出来是什么,收起来好了。 禹天泽摆摆手又让那少女离开。 美貌少女笑容微僵。 好歹也是个男人,对美女就算不动心,也该稍微客气点吧! 但是!完全没有! 深吸一口气后,她就转身走了。 看不穿实力,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禹天泽没管那美女的心情,他只是看着徒弟:“上面还去否?” 牧子润微笑:“既然来了,师尊陪弟子多瞧一会儿可好?” 禹天泽又点头:“走罢。” 他本来就是想走完让徒弟长见识的,刚才一问只是怕这小子想快点回去研究。既然徒弟没这打算,当然也就继续行程了。 然后师徒俩就上了第四层,这已经是化神期修士才能进去的地方了。 对于牧子润来说,这一层的东西他怎么也用不上,而禹天泽看来看去,虽然有些的品质还不错,但仙宫里总是有更好的。 再有第五层出窍期修士能用的楼层,里面甚至连至宝都有几件,雷火属性的也不少,可惜的是,没有一件比得上紫雷焚天宝衣和青雷火云舟——尽管是利用系统造就的,可或许青雷火云舟还会有跟它实力相当的至宝,紫雷焚天宝衣却是几乎没有能匹敌的。 因为,紫雷焚天宝衣可以随宿主修为增加而提升品质,不仅在雷火属性里为第一至宝,算上其他几个属性,也排行前列甚至是第一并列! 禹天泽既然有了最好的,其他的也就不在意了。 更何况……好吧,还是仙宫。 顶尖的宝物,里面也有好几件异常珍贵的呢! 师徒俩总算是把珍异阁逛完了,禹天泽被牧子润拉着,同时也护着牧子润一起回到了第一层。 在这里无聊的人总是那么多,之前震撼于禹天泽修为的不少筑基期修士,这时候居然跟刘仁星一起还在等候。 光幕亮起时,禹天泽与牧子润走了出来,又是引起了一阵侧目。 刘仁星等了一个时辰,本来作为三十三连雾岛的普通向导,他等雇主各种闲逛已经是很习惯了,可这次他一个区区炼气期的修士,居然被一群筑基期的围观了这么久,真是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现在眼看两位前辈出来了,刘仁星简直是如蒙大赦,立刻上前:“前辈,可寻到心仪的宝物了?” 牧子润笑道:“买了个小玩意儿,其他的却似乎不太适合。” 等候已久的围观群众:虽然他说不适合,为什么总感觉是看不上? 刘仁星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干笑两声,看一眼一楼的管事,也没敢说什么,就把师徒俩领出去了。 两位前辈可真是……够有个性的。 但前辈们可以有个性,他要是还敢符合,那就是找死了。 好在这珍异阁招待的客人多了去了,别说这么委婉的说法,就有些故意找茬的,只要不在里面大打出手,他们也当作没看见。 于是,两个人还是很安全地就离开了此地。 牧子润又说话了:“找个地方先吃饭,天黑了去逛夜市。” 刘仁星赶紧带路:“这虹雾岛的夜市是最有名的,两位要是去了,一定不会失望。另外两位前辈想要吃什么?虹雾岛上出色的酒楼不少,但也有些隐秘的茶馆,里面的吃食也很不错……” 一面走一面听,牧子润也没犹豫:“去最贵的。” 刘仁星嘴角抽了抽:“……好,前辈请。” 明明很温和的前辈也这么简单粗暴,尽管对于修士而言,最贵的地方往往也的确是最好的没错…… 虹雾岛上最贵的地方,就是岛屿中心的虹雾酒楼。 一般来说,能跟岛屿同名的地方,就算不是包揽了这岛屿上同类产业的资源,也绝对是占其中的最大头。 ——这样的产业,多半就是散修联盟的产业,在三十三连雾岛上敛财,成了这一方的土霸王。 前文有言,散修联盟的势力也在这海外之海上,珍异阁作为商行成了一方巨擘,散修联盟也不是吃素的。 整个三十三连雾岛,最大的两个岛屿,虎雾岛是珍异阁的大本营,龙雾岛就是散修联盟的大本营,其他的各个岛屿上,则分别都有珍异阁分阁和散修联盟的分盟。 这两个大势力也是散修中的最大势力了,因为发展方向不同,所以也不可能融合——就比如珍异阁只是做珍异宝物的交易,而散修联盟却会给散修庇护。 同理,珍异阁虽然分阁很多,可散修联盟其他产业更多,前者贵而走精品路线,后者走平民路线,才能呈现这样的局面。 虹雾酒楼就是散修联盟的产业无疑。 这楼分三层,跟所有的酒楼一样,一楼敞开二楼雅座三楼雅间,不过这里的雅间,则只能是出窍期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包下来。 好比凡人界的时候将财力和权力,修真界讲的就是财力和实力了。 禹天泽还没突破到出窍期,也不能去雅间,而且对他而言,其实不管什么间都没所谓的。 刘仁星战战兢兢,在牧子润的邀请下跟他们一起去了第二层。 他一边小心翼翼,一边也觉得挺受宠若惊的,要知道,他们这样的向导,一般好些的雇主能给点打赏让他在一楼吃酒了不起了,还让他跟着上二楼雅座?反正这还是头一回呢。 因此到了雅座的地方,他也只是坐在下手位,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雅座用屏风隔开,牧子润接过美女侍者递过来的菜单,驾轻就熟地挑最贵的点,在这海外之海岛屿上的酒楼,海鲜比内陆多上太多了,各种等级海兽身上最精细的部分拿来做灵食,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禹天泽喝茶等吃,完全不操心。 但突然间,不远处的雅座上忽然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满脸不屑的笑意,口出讽刺:“哟瞧这是谁?堂堂修罗刀的弟弟,不在家里好好养着,又来给人做跑腿的了?” 106打脸 刘仁星听到这话,猛然握紧拳头。 牧子润察觉到这小向导的不对劲,从菜单中抬起头来。 话说这里不是雅座么,怎么吃个饭还不安生? 那一行六个人,同样都是修士,除了一个炼气九层的,其他都是金丹期,修为嘛,也还将就。出口放话的那位在金丹后期巅峰,长相还过得去,本身的气息也还算凝实,但这人的品行……能跟炼气期的后辈过不去的,显然人品不怎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个“修罗刀”跟他们架了梁子? 那几个人已经走过来了,打头的穿着颇好的法衣,皮肤稍有点发黄,眼神中带着一丝狠辣,气质也偏于阴鸷。此时他已经开口了,这话是对着师徒俩说的:“两位道友大概是不知道,这小子向来偷懒耍滑,以前还偷窃过他带领之人的灵石,手脚不干净,肚子里也没货,要他来给你们带路,实在很不划算。不如这样,相逢就是有缘,在下认得极不错的向导,给两位认识认识,绝对超值啊!” 说着他用手里的扇子指点一下,正是那个炼气九层的。 炼气九层的修士身材也很矮小,长得不难看,但脖子略长,脊背微弓,比较干瘦,看着就有点猥琐了。 他这时也是满脸堆笑:“这三十三连雾岛,就没一个地方是晚辈不知道的,两位前辈可请放心了,晚辈一定能让前辈们找到最好的东西!” 听到这番话,刘仁星愤恨地咬牙,手指几乎都要掐进肉里,他低声喃喃道:“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但再怎样的痛恨,他却也是毫无办法。 虽然他知道两位前辈修为高深,可他也能看出,这两人并不是喜欢麻烦的人,挥挥手让他走了,也没有半点影响。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当他做到一笔较大的生意,就会被这群人找到,然后让那个恶心的罗强抢走生意。 让他始终没办法积攒到足够的灵石…… 此刻,为首的阴鸷修士和干瘦向导,就都看向师徒俩,像是在等候他们的回答。 禹天泽面无表情:“聒噪!” 牧子润微微一笑,温和地对阴鸷修士说道:“我师尊嫌尔等聒噪了,还请尔等莫在此处阻挡。” 阴鸷修士神色一变。 居然不给他面子? 他的语气也变得冷淡下来:“在下刘子豪,叔叔乃是虹雾岛散修联盟的外盟长老。两位可要想好了,为了区区一个向导,得罪在下的叔叔是否值得呢?” 刘仁星本来生出希望的心底,现在右边的绝望了。 那个刘子豪的叔叔,很有权力,而且,他的实力也是化神期,同样可以越级挑战的。要不是他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就算刚才两位前辈同情他,现在还会吗…… 禹天泽不耐烦:“子润,弄走他们。” 牧子润难得听到师尊这样吩咐,立刻打起精神:“是,师尊放心。” 之后,他就站起身来。 刘子豪和他的同伴们眼见这牧子润只是同样的金丹修士,就敢一个人站出来,不由都是冷笑。 以为三十三连雾岛的散修好欺负?外来的修士,就是这么不自量力! 当下里,刘子豪就要出手。 他要给这两人一点颜色瞧瞧,看他们还敢多管闲事! 牧子润很稳重,也不顾前面突然爆发而来的强大威势,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条鞭子。 随即,他的鞭子在面前轻抽了一下。 眨眼间,一道湛蓝的水纹,就在他的面前出现。 不过,这水纹并没有化作一重海浪,而是在半空倏然爆开。 紧接着,一阵“啾啾”鸣叫声,登时响了起来! 那水纹,一瞬间变成了成千上万只麻雀,一瞬往那六个修士之处扑了过去! 一路上,所遇到的所有攻击,都被那尖尖小嘴吃了个干净,吃着吃着,就从一只鸟变成好几只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简直要得密集恐惧症。 麻雀们把那几个修士团团围住,那些金丹修士心里一惊,就要运转真元将麻雀崩开!但是——他们的真元居然刚刚溢出体外,就消失了? 随后,刘子豪等人才发现,自己已经腾空而起。 那无数的蓝色小麻雀,一群群聚集起来,生生地将六个来势汹汹的修士都托了起来,慢悠悠地搬运到酒楼外面去了。 等那些修士被安全且“有礼”地放到地面上,这些麻雀才又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胜,“刷”,变成蓝色水雾,在空中散去。 牧子润:“搞定。” 他转过头,用期盼的眼神向他师尊邀功。 禹天泽:“……行了回来。” 牧子润乖乖回去了,继续点菜。 刘仁星完全没想到两位前辈会这样做,心里激动感激之余,还是提醒道:“刘长老是化神中期修为,曾经杀死过化神后期的对手,还能力抗出窍期修士,两位前辈不可不防啊……” 牧子润把手里点好的菜单交给一直在旁边安静守候的美女侍者,交代她快点上菜后,才笑着对这小向导说道:“将那些恶客请出去,只是因为他们太过吵闹,影响了师尊的心情而已,并非是你的缘故,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刘仁星一听,面上一红,呐呐道:“是……是,总之,两位前辈小心。” 且不论这两位前辈到底是为了什么,起码没赶他走是真的,看样子没把刘长老看在眼里也是真的,这样的话,等向导结束后,他就可以从前辈们手里得到许多灵石,这已经是他近来最大的一笔收入了,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这已经足够让他感激了。 牧子润没再说什么,这虹雾酒楼里的厨师做菜很快,没过多久,他点的十多道菜就已经全都送了上来。他跟刘仁星说了句“随便吃”后,就开始伺候他师尊了。 刘仁星当然不敢随便吃,他只是把离自己最近的饭食小心夹来用,后来他小心翼翼看两位前辈表情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温和的前辈几乎把每道菜中最好的部分先挑出来都盛放在一个玉盘里,肉类的就给细嫩里面最细嫩的,鱼类的也要挑出最鲜嫩的,还把大小刺都取出来,带骨头的把骨头都剃掉,带壳的就去壳,就连茶水都要先吹两下……无比细致周到。 而且很明显,那个冷酷的前辈心思一动,温和前辈就可以察觉到并且献上自己温柔的照顾,完全没有一点错漏。 刘仁星:“……” 天哪!这、这真是无法形容……的感觉。 就算是以前他很富裕的时候,也没受到过这种服侍好么。这徒弟对师尊,都是要这么无微不至的吗?在他的记忆里,一些据说服务很好的地方,里面专门服侍人的美貌少女,也没这么贴心的。 看呆了好一会儿,刘仁星才反应过来。 他脸上有点发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像不能直视了。 那、那就不看了吧…… 他干脆地埋头苦吃起来。 等禹天泽吃得差不多,牧子润才开始自己来,刘仁星的目光他发现了,不过也没怎么在意就是了。 老实说,他是很享受服侍师尊看他用饭时候的各种细微表情的,总有一种这时候的师尊完全在他掌控中的感觉。就好像是……因为别人都没有他了解师尊,所以师尊是他一个人的,这样。 但外人看来可能没法子理解,他也不需要他人理解。 被徒弟潜移默化的禹天泽也没觉得怪异,他没什么表情地接过徒弟递来的一块鲛纱,在唇边按了一下又递回去,完全没发现者对以前的他而言,也是一件既矫情又无聊的事情。 牧子润把师尊用过的鲛纱收到一个储物戒里,轻咳一声,继续吃饭。 等两个人都放了筷子后,刘仁星也不敢继续,眼见两位前辈都要走了,他看一眼桌上还剩下的很多完好的灵食,下定了决心:“前、前辈。” 牧子润默认这是在叫他,回过头:“怎么?” 刘仁星一指这些灵食,鼓起勇气问道:“不知、不知晚辈可不可以把这……”带走。最后两个字,几乎要含在喉咙里。 牧子润挑了挑眉:“随你吧。” 刘仁星心里一喜,立刻掏出一个盒子,把这些剩下的灵食中最好的、没人碰过的挑出来,全都收好。这盒子,又被他小心地放回储物袋中。 做完这些,他也不敢在耽搁半点,马上说道:“两位前辈不是要去夜市么?晚辈知道最近最热闹的所在,请随晚辈来!” 牧子润看他做事很规矩,又给了他一块下品灵石:“那就去吧,劳烦你带路了。” 刘仁星再度接过,心里更高兴了。 这是他的运气…… 然后,他的笑容又有些苦涩。 只可惜兄长他……都是他的无能。 107秒杀 夜市里,师徒俩随便走走逛逛,也没指望在这里弄到什么好东西。 也许是因为海外散修中规矩比起内陆修士更不讲究,所以把东西放到夜市卖的人,身上的煞气大多都很浓郁——看得出,他们是习惯杀人越货的。而且,要是来历清白毫无问题的,也不会总是在夜市里摆摊不是?毕竟,在夜市里交易,被人黑吃黑的可能性也很大,反而不如在一些商铺商行,只要交上少许的鉴定费和保护费,就能安安全全地把灵石弄到手。 刘仁星小声地给师徒俩介绍,他年纪不大,但经验不错,夜市里的很多穷凶极恶的人,他都认识,不靠谱的,他也认识。一般情况下,他并不会对雇主说这么多,可想起刚才两位雇主对他的“知遇之恩”,他就心一横,把知道的都说了。 雇主对得起他,他也不愿意坑雇主的。 牧子润觉得这刘仁星人品不错,对他笑了笑,就耐心听他来说。 虽然这些所谓的穷凶极恶肯定奈何不了他和师尊,不过能减少麻烦也是很好的嘛,他们是过来游玩,顺便还要找移动海岛,可没什么闲工夫在这样的小事上浪费时间的。 可是呢,并不是他想清静就真的可以清静的,有些时候,你不找别人的麻烦,但别人却要来找你的麻烦。 就比如说现在吧,三个人走过一条街,正要往夜市的另一条暗街走过去的时候,两侧突然间,就弹射出来十多条人影,不仅有大部分都是金丹后期的修士,还有三位元婴修士! 这样一股力量,却是在此时拿来偷袭人的。 眨眼间,十多道攻击,就一齐迸发了过来。 死亡的阴影几乎是一瞬间笼罩下来,刘仁星心里骇怕不已,他连忙开口:“两位前辈,快躲!” 牧子润笑了下,一伸手,直接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再一伸手,鞭子连甩三下,前方就浪赶浪般的,凝聚出了重重水幕! 哗哗哗…… 至少所有金丹期修士的攻击,就都被这水幕淹没了,同时水幕变成了无数麻雀,缠得紧紧的,把所有法力全部吃掉吃掉! 但牧子润再怎么身法敏捷行动迅速,他到底也只是金丹期的修士,能挡住这么多同境界的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想以此阻拦元婴期的,那怎么可能?除非拼命去! 禹天泽在这里,他又怎么会让徒弟拼命? 他的动作更快。 眨眼间,他的两手上就泛起了璀璨的雷光,然后他左手右手同时出击,只在半空抓了两下,那几个元婴期修士的攻击,就全部给他给抓碎了! 同时,更明亮的雷光爆射! 在一片雷电交织的巨网里,不管是被牧子润阻拦的那些金丹,还是自以为可以得手的元婴,统统都被电得浑身抽搐,倒在了雷电巨网之中! 禹天泽冷哼一声:“这么点本事,也敢来找死?” 他目光一个冷扫,黑暗里还有不少想要趁火打劫蠢蠢欲动或者纯来看屠杀的,都缩了缩脖子。 惹不起啊……这哪来的凶人? 随随便便的一招就直接干掉了一群,这境界,绝对不是元婴期! 刘仁星看着那堆尸体,嘴角也抽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这位紫衣前辈是化神期的强者,不过在海外这地方,一堆元婴加金丹一起搞死化神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刚才他才会那么仔细地给两位雇主前辈介绍这黑市里的凶人,也是担心他们初来乍到不适应海外风格阴沟里翻船。 现在看来……别说翻船了,大概是能直接拆了阴沟吧! 不过也是因为那两人很是强大,刘仁星也放下心来,起码,两位前辈不会被他拖累得太狠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么多人一起攻击,但又显得有点仓促,肯定不会是黑市的人突然凝聚起来的力量,那么,也只会是他得罪的那些人了…… 牧子润赶紧走过去,拿干净鲛纱给他师尊擦手。 禹天泽横他一眼,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牧子润笑了一下,把鲛纱再度收到那个储物戒里。 他当然不能说,他又在……啊哈哈。 在禹天泽的震慑下,眼见这群人要动了,那些缩头的家伙们赶紧都走了。 牧子润先让刘仁星把他们都带出去,这才对着他笑了笑。 这回轮到刘仁星缩脖子了。 牧子润拍一下小向导的肩膀:“刘道友,你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也该对我和师尊说一说了呢?” 刘仁星表情一僵,缓慢地点了点头:“嗯,我说。” 禹天泽皱眉。 牧子润悄然对禹天泽传音道:“师尊,这家伙人品不错,说不得将来有什么用处,就听一听他的故事罢。” 禹天泽冷哼。 难道他还不知道?这也要特意跟他说一声,徒弟是把他当成多么不知事的人了? 但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松了松。 牧子润见状,眼中含笑。 所以说,师尊还是要哄的…… 旁边,刘仁星大概已经整理好思绪,就要开始讲那过去的故事。 这一对师徒,也就开始听他说。 其实这事情,也不算很复杂。 就是刘仁星有个大哥,是同母异父的,叫做楚孟,天赋很好,在很小的时候,就跟他的亲爹走了,据说是一面游历一面修行,同时因为楚孟他妈跟楚孟他爹只是露水情缘,本身又是个凡女,所以在楚孟他爹离开后,就嫁给了另外一个人。 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幸福,这位凡女跟相公也过得很幸福,只可惜没孩子,好不容易二十多年后老蚌生珠,本身也虚弱得不行。 眼看着凡女要死了,楚孟却回到了三十三连雾岛,这时候,他已经是个金丹期的修士,实力很强,性格也很刚硬。凡女临死前,就把刘仁星托付给了楚孟。 楚孟对这个弟弟是很爱护的,为了刘仁星,甚至忍着别扭跟凡女相公相处了好几年,刘仁星更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何止是当弟弟养,简直就是当儿子养。后来凡女相公思念凡女去世了,刘仁星就跟楚孟相依为命。 因为楚孟实力高强,每每跟人出任务时都出手狠辣,所以经常能猎到很不错的妖兽,修为也越来越高深,没多久干脆突破到元婴期,还闯下了“修罗刀”这个赫赫有名的称号! 刘仁星从小就没吃过苦,可以说,他是楚孟千娇万贵地养大,哪怕他只是个四灵根,哪怕他压根就没怎么修炼过,还是给催灌到炼气五层了。 到这里,都还是个楚孟励志养弟弟的亲情好故事,可惜这好事,总是长远不了。 在一次任务里,因为是元婴牵头,所以去的人都是元婴,唯一混进去的金丹,就是那个刘子豪。 刘子豪因为有个长老叔叔,为人是很跋扈的,其他人对他也让着让着的,楚孟一开始因为他跟自家弟弟一个姓,爱屋及乌之下还勉强忍了,可后来刘子豪越来越不像话,整个任务没出什么力,还想占大头。这下,舍生忘死才得到好东西的楚孟,终于忍不了了,拒绝了刘子豪。 此后,刘子豪单方面跟楚孟架了梁子,他经常盯着楚孟的任务,每每搞破坏,而楚孟发现一次就揍他一次,有的时候下手重,都在他身上切了好几刀——当然,并没有因此砍他要害。 这下好了,刘子豪更愤怒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刘子豪都没有再捣乱,楚孟也以为事情过去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刘子豪卑鄙就算了,居然也可以这么隐忍。 于是,楚孟在接了一个很合心意的任务后,进行到半途,才发现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陷阱,后来,他拼死逃命离开了,但也元婴萎靡不能动用,别说再去猎杀妖兽了,就连金丹期的修士,都对付不了。 刘子豪试图再去坑他,但楚孟却以自爆来威胁,刘子豪投鼠忌器,也只能暂且退去。反正他想着,楚孟也再不能出来,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被娇养长大的刘仁星是个敬爱兄长的人,他见楚孟这样,就要出去做事来养活兄长。可他修为太弱杀不了妖兽,做杂活也没在刘子豪的示意下没人要他,他本身也没什么别的本事,最初的时候特别凄惨。 后来,他才想到以前因为好奇心让兄长陪他遛完了三十三连雾岛的,很多地方他都见识过,才选择了这么个做向导的职业。 没办法,要养他兄长的身体,经常需要草药——这个往往只能花费大价钱去夜市换,他兄长要滋养元婴,普通下品灵石根本用处不大,他只好到处想办法,去弄到中品灵石。 可哪怕刘仁星这么努力了,刘子豪还是不肯放过他们,花费很多心思,最终赚到的却只有他辛苦的三四成甚至更少…… 108徒弟试探 原来如此。 牧子润的脸上,露出了点古怪的神色。 听起来,那个楚孟的人品也还行,不仅对弟弟感情深厚,即使对总是找茬的刘子豪,也没有随便下手……只不过他没看清刘子豪,在他觉得没必要要别人命的小矛盾的时候,别人却已经记恨了他,想要他的命了。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毛病,总比一点小事就喊打喊杀来得好,只是以后得多学学看人之术,再把实力提高到更强的地步,到那时,再有什么阴谋,又怕什么? 就像……他师尊一样。 牧子润在心里对那个楚孟有了点好感,就也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凡事总是喜欢未雨绸缪的,以他现在的计划,将来肯定需要更多的人手。 这一对兄弟,倒未尝不是个好的对象。 资质好的当然好,资质不好的……也可以提升资质嘛! 嗯,那个楚孟到底怎么样,还得先去看看再说。 这么想着,牧子润就给自家师尊传音了。 禹天泽点点头,可行。 他对楚孟和刘仁星,目前也没有恶感。 既然徒弟觉得需要帮手,他也就宠着徒弟了,至少在看人的方面,徒弟还是很不错的……就算看错了,有他禹天泽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翻翻手,拍死就是! 禹天泽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牧子润捏了捏师尊的手,表示安抚。 师尊大概是在脑补了,但是……他喜欢。 于是,牧子润就说了:“你家中可有空房,今日就在你那处安歇罢,也去看一看你的兄长修罗刀。” 刘仁星一愣,他们居然不住最好的客栈? 牧子润笑吟吟看他,显然是在等他回答。 刘仁星马上反应过来,心一横,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两位前辈算计的,说不定,还是对方一番好意呢!看不明白就不看了,他直接带路:“前辈请随晚辈来,虽然晚辈本领不济,但晚辈的兄长以前还是很有本事的,住的地方也不坏。晚辈回去就立刻收拾出两间最好的客房,给两位前辈居住。” 牧子润笑道:“一间就够了。” 刘仁星又愣了一下:“好,那一间就一间……” 没多久,刘仁星带着两人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了一个小院落里。 这院子不算太大,但收拾得还是很精致的,可以看得出,它的主人曾经精心地布置过,是为了给居住的人最好的条件。 而且,周围还有尚未失效的聚灵阵,可见居住者是修士而非凡人——普通的凡人,在三十三连雾岛上,也无法弄到这么好的地方。 无疑,这应该是楚孟准备的。 也是他和他弟弟的家。 在那个卑鄙与刚直,压迫与被压迫的故事里,楚孟现在已经元婴萎靡快有一年了。在这段时间里,刘仁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能勉强维持兄弟俩的生活。 不过,也是因为楚孟还没有完全死去,这小院子才得以保存,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楚孟的元婴精华流失更快,连自爆和行动也不能的话,那么到那个时候,这个小院子,就也不可能保得住了。 牧子润刚来到这里,就感觉到院中升腾出一种可怕的意境,那股意境似乎要劈碎苍天,很是锋利。 那是……刀意? 在这修真界里,只有专修某种力量并且对那种力量有着极强领悟的人,才能修炼到这样的地步,比如剑有剑意,刀有刀意,拳有拳意等等。 而领悟到这种意境的人,在同境界的修士里,除非遇见了也跟他们一样领悟到意境的修士,不然几乎都可以全战全胜,一挑多也不在话下。 小院子里只有楚孟一人,他又有外号叫做修罗刀,那么这道刀意的主人,显然也就是他了。可是这样一位领悟了刀意的修士,当初到底是中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未免也……太惨了。 禹天泽抬眼看了看那道刀意,冷哼一声:“还需得多加磨砺!” 牧子润听到,心里微酸。 以他对禹天泽的了解,当然知道这是师尊还比较欣赏楚孟的缘故,想要招揽这个楚孟的想法,也差不多被师尊接受了。之后只要证明楚孟人品真的不坏——基本上能教出刘仁星这样懂得知恩图报弟弟的人也坏不到哪去——就真的会招揽了。 牧子润抓着禹天泽的手又捏了捏,决定以后还要更好地表现一下。 ——虽然以后他可能还是不可能不吃醋的。 刘仁星早就习惯了这股淡淡的震慑感,可以说,虽然他不知道,但这股意境也是他兄长还有能力的表现,这时候,他就一边推开小院子的门,一边抬脚走了进去:“大哥!我回来了!今天我带了好东西!” 里面的人也传来一道略有沙哑的男声:“小弟,你带了什么人回来?” 刘仁星看一眼师徒俩,看牧子润点了点头,他才说道:“是两位前辈,今日要住在咱们家,也是我的雇主。明天我还要带两位前辈再去其他岛屿探看的。” 里面的声音不再响起,刘仁星几人,也从院子里,进入到宅子中。 宅子里,刀意更明显,似乎到处都萦绕着淡淡的锐利感,偶尔有一根发丝飘浮出去,就会“嗖”一声,切成两段。 刘仁星本来准备让师徒俩在外屋坐一会儿,让他迅速去收拾客房,但牧子润却开口了:“既然我们到了这里,也该去拜访一下此间主人。” 要见大哥?刘仁星看向师徒俩的表情,又点点头:“两位前辈随我来。” 宅子本身并不很大,屋舍也只有五六间,其中最靠近东边的那间格外窄小,但里面的灵气,却相对充裕。 聚灵阵带来的灵气,大部分都灌注在这里了,但因为开启阵法所用的灵石只有下品,所以这阵法的威力不算太大,所以效果也不算太好。 在房间中,那张木床上,靠着一位身体瘦削的青年,他的相貌本应是很英武的,但目前却消瘦不少,唯独一双眼睛,还能看得出一种不屈的意志。 他在坚持。 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更是知道,如果一旦他陨落了,那么等待他那个只有炼气五层的弟弟的,就只会是极其悲惨的遭遇。 那消瘦青年见到三人进来,目光首先落在了刘仁星身上,闪过一丝暖意,然后再看向禹天泽和牧子润的时候,就带了一点警惕:“楚孟见过两位……”他看不穿禹天泽的修为,却能察觉到牧子润的,“……贵客。” 牧子润笑道:“我与师尊偶然来此,结识了刘道友后,觉得他品行不错,才想来见一见楚道友,还请楚道友莫要见怪。” 听到这人夸他弟弟,楚孟警惕虽然没消除多少,但气息却缓和下来。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奈何这两人,既然对方笑吟吟的,他也不会去给人脸色看。 反正,他也已经没什么图谋的了。 牧子润也很有礼貌,他先伺候自家师尊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到师尊身侧,才开口询问:“听说,楚道友的元婴出了点小问题?” 楚孟一愣。 小问题…… 他随即苦笑:“不瞒两位贵客,楚某误中陷阱,连番催动秘法,已经伤了根本,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牧子润略沉吟:“不如,让在下看看?” 楚孟一惊,他仔细观察禹天泽的表……太冷酷了看不出来,再看牧子润的,也没发现什么恶意。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打算,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说道:“看吧。” 楚孟也不是没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刘子豪找来做戏骗了他弟弟的,可他一看那个紫衣人的气度,也不觉得对方是这样的人。 再说了,反正是这个金丹期的来看,要是有什么不轨心思,他直接自爆就是。 这么一想,也就坦然。 牧子润果然就用手指按在楚孟脉门,把真元输入进去查看。 他其实是想瞅瞅那元婴,到底坏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快碎了,他也有秘宝可以帮他解决问题。 所谓“仙宫在手,天下我有”,就是这个道理了。 看了片刻后,牧子润收回手,朝着楚孟温和一笑:“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交易了。” 刘仁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赶紧跑过来:“前辈若是能救晚辈大哥,晚辈愿意给前辈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牧子润笑道:“我是有救楚孟的办法……”刚看到刘仁星露出的狂喜神色,他又慢悠悠说道,“但是你不过炼气期的修为,我要你做牛做马有什么用呢?要知道,这样的秘宝,都是珍贵无比,恐怕在珍异阁里就算有,也是天价吧。” 刘仁星毫不迟疑:“晚辈会还的!不管多久!只要能救了晚辈的大哥,晚辈什么都愿意做!” 牧子润说话慢条斯理的:“我不用你,若是做牛做马,你那兄长倒是可以。” 但刘仁星现在反而迟疑了:“大哥不行,大哥,大哥真的不行……前辈,晚辈总有晚辈的用处,求前辈、求……前辈就算要了晚辈的性命也行!” 他话音未落,那边楚孟已经惊醒,立刻喝止:“小弟住口!”他转头看向牧子润,“道友当真能救了楚某,楚某愿意奉道友为主,只是……”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只是,希望道友能让楚某带上小弟。楚某会忠诚道友,将性命奉上,只是小弟他年纪还小,楚某会自己养活他的。” 牧子润见这对兄弟口口声声,都在为对方着想,总之就是自己愿意做牛做马,抛头颅洒热血,自家兄弟不行。 看起来,感情当真十分深厚啊……那也就没什么试探的必要了。 禹天泽扫了那兄弟一眼,却是冷声道:“蠢死了。” 109救治楚孟 ……被骂了。 刘仁星僵住。 这位前辈真是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 楚孟有些不明白,但他看不穿禹天泽的修为,也有准备要报恩,就没说话。 倒是牧子润,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位道友不必如此,师尊不过是欣赏你兄弟二人罢了。” 刘仁星囧。 要欣赏人是被骂,那不欣赏的……等等。 他想起之前看过这位紫衣前辈出手的样子,顿时一脑门子冷汗。 不欣赏的好像直接挂掉了哈哈。 牧子润看向那兄弟两人,才笑道:“你兄弟两个,日后就跟随我与师尊吧。倒不必做牛做马那么夸张,也不必卖身为奴,但总不能背叛就是了。” 这时候,楚孟和刘仁星都明白过来。 刚才这个年轻些的修士说那番话,似乎是……试探? 牧子润看穿他们的心思,点了点头,正色道:“我与师尊如今缺人手,但这人手却也不能随便找来。虽然实力资质重要,但人品更是如此。如果不是看你们两个兄弟情深,眼中神光也很清明,这件事,我们绝不会插手的。” 楚孟秉性刚直,但不代表他看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时候也收敛心思,郑重开口:“我们兄弟,会誓死追随大人的。” 牧子润又笑了,他看了禹天泽一眼:“师尊……” 禹天泽冷哼一声,手里光芒闪动,就有一件秘宝,出现在他的手心。 牧子润接过来,直接放到刘仁星手里:“你的兄长应该认得。” 暗灰色的植株,只有手臂长,细细密密的小叶子如同蜈蚣的脚爪,在不断地往上方张扬,气势强盛,似乎是要与天地斗争一样。 它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草茎上却有十个孔窍,仿佛在吞吐着银灰色的光芒。 这就给它带上了一抹神秘的光彩。 通玄草。 每一个孔窍代表千年岁月,且每一个孔窍都通向一个有着无数细密叶片的分支,这代表着此株通玄草,足足有万年的年份,而那茎叶色泽依旧浑然一体,毫无枯萎之感,这又足以证明,此草药性没有丝毫流失! 无疑,通玄草就是通玄用的,属于万能用品,不管你是元婴受创元神受创还是肉体受创,只要掰下一个分支吃了,就能立刻好转。 而且,虽然这东西千年就成熟可用了,但年份越长,它的精气就越足,对修士也效果越好。 楚孟瞳孔蓦地一缩,显然,他立刻就认出来了。 刘仁星为了做向导做了很多功课,为了给他哥治病更是找了不少书籍来啃,当然也认出来了。他的心里,立刻被一种狂喜充满。 如果有了这个,如果有了这个! 楚孟眼里的喜悦也是暴射,但很快,他压下了这样的喜悦,深吸一口气,说道:“万年通玄草,太珍贵了,我……我不值得。” 不是他妄自菲薄,要知道这样的天材地宝,在如今的修真界几乎已经绝迹了,就算是一些大型宗门想要种植,也同样很难——毕竟,它的生长条件也是异常苛刻的。他只是个元婴期修士,就算领悟了刀意,也不值这万年通玄草的一个茎叶分支,顶天了……如果只是千年的通玄草,他就收下了,反正他以后总是可以让自己报答回去的。 万年的,万年的他就完全没信心了。 牧子润看他神情,显然是真的这样想,心中反而更加满意。 这样的东西是珍贵,但仙宫里多得是——事实上,在仙宫的药园里,这么无数年都一直在生长的、年份极长的灵药,也不在少数。这一株于修真界看来无比珍贵的通玄草,不过是存在仙宫第二层,被无上法力冰封的一株陈药罢了。药性因为当年的圣元仙人而没有流失,对他和师尊而言,却远远称不上十分贵重。 刘仁星的手也抖了下。 他想起兄长的伤势,心里也挣扎,但是回想兄长的话,他……他强忍不舍,还是决定要还给两人。 然后,他就闭着眼,往前方一递。 牧子润看他那副模样,不禁又笑了:“无妨,既然给你用,用就是了。既然得了东西,当然要有它的用处,不然的话,也不过只是一件废物而已。”他话锋一转,笑意加深,“更何况,我也不觉得你不值得。” 一件死物换取一个人品不错的人收在门下,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他和师尊的新门派的根基,一株万年通玄草又算什么? 楚孟和刘仁星,还有些犹豫。 禹天泽心里十分不爽,又是一声冷哼:“啰嗦!” 说罢一指点出,正中万年通玄草。 下一瞬,那万年通玄草上,有一个分支就脱落下来,在一缕火光里化成一团液体,直接冲向楚孟。 整个过程就在电光火石间,那楚孟本来一惊,却马上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还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而那团液体,则一下冲进他的喉间。 一刹那,楚孟只觉得一种极舒畅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有种奇异的能量正在不断滋补他的元婴,几乎是在几个呼吸间里,他的元婴就再没有之前的虚弱,血肉之中,也充满了滚滚的力量。 这药力太强了! 他只觉得,已经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这么好过——甚至那股力量将他的元婴彻底恢复后,还让他的力量又拔高了一筹,多余的药力,连他的肉身与元神也跟着滋补。这让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闭关几天,他的境界,就可以立刻从元婴初期,提升到元婴中期! 剩下的万年通玄草,也落在了楚孟手里,完全不由他拒绝。 等楚孟清醒过来后,看到的就是他家小弟紧张的表情,和牧子润含笑的脸——至于禹天泽,他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酷。 真是简单粗暴的手法……不过,很多时候也是最有用的手法。 楚孟感受到自己狂涌的力量,生龙活虎地跳下床,对两人大礼参拜:“多谢两位前辈再造之恩!” 刘仁星欣喜若狂,以往的痛苦悲伤,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他也立刻和楚孟一样,跪下来行大礼。 牧子润没有阻止他们,但自己却往旁边让了让,让两人直接拜他师尊。 不管怎么说,他们救了楚孟的命是真的,而楚孟除了以后的忠诚外,现在完全没什么可回报的。让他拜这么一拜,也是让他能够心安一点。 ——说起来,修炼出刀意的人,大多都桀骜不驯,这楚孟有恩必报,信守承诺,嗯,是一条好汉。 等拜完了,楚孟站起身后,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除了看向他弟弟的时候还是那么温情外,看向牧子润两人时,也是带上了尊敬。 然后,他要把手里的万年通玄草还回去。 牧子润知道自家师尊的意思,送出去的东西嘛,还哪有拿回来的道理?一株万年通玄草,虽然对方只能用上一个分支,可禹天泽是绝对做不出斤斤计较的事情来的——他觉得太丢脸。 其实想一想,要是你在人家饥饿的时候送他五张美味大饼,人家吃了三张以后饱啦,你能把剩下两张要回来? 就是这个道理了。 所以,牧子润又给他把手推回去,平和一笑:“这株通玄草就由你来掌管,我与师尊日后还会收下一些人,到那时,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就由你来安排。” 楚孟听了,心里飞快地闪过些什么,有些恍然,就郑重答应:“我必不会让恩主失望的!” 这时候,他就真心认了禹天泽这个恩主了——他相信,这也是面前这位总是脸上带笑的年轻人心中所愿。 牧子润眼带笑意,又看向刘仁星:“你也不必担心,资质在我与师尊看来,并不是提升境界的障碍。” 刘仁星还没有怎么明白,可楚孟立刻有了个猜测。他的眼神更喜悦,神情也更是恭敬:“属下与小弟,皆不会辜负恩主!” 牧子润点了点头,正式为自家师尊收了两个小弟,同时,也为将来他们师徒俩的宗门,留下了第一批人才。 这样的人,他们陆陆续续都会招揽。 有了这一份关系,楚孟与刘仁星对师徒俩照顾更精心,直到收拾好了房间,把他们安顿好后,两兄弟才抵足夜谈,彼此倾诉,好好地发泄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压抑之处,同时,兄弟俩的感情也更加深厚了。 等到第二天,楚孟跟三个人一起出去。 刘仁星继续做向导,楚孟则在另一旁抱刀而行,做足了一副护卫的模样。 修罗刀本来的威名虹雾岛上少有人不知道,同时他受了难几乎废了的事情,也是同样传开了。 但是岛上的修士都万万没有想到,修罗刀居然恢复如初了,甚至气息更凝厚了? 而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另一些人的耳中。 110刘长老算计 在一处府邸里,原本正抱着两个美人胡天胡地的刘子豪,在听到面前人带给他的消息后,几乎是立刻就要跳起来:“你说什么?那个楚孟,居然痊愈了?”他面皮不断地抽动,大叫道,“他怎么可能痊愈?他的元婴,本来已经要彻底溃散了!你是不是骗我?说!” 禀报的人的腰深深地弯了下去,显得很卑微:“刘公子,属下怎么敢欺瞒您呢?那个修罗刀,和他那个没用的弟弟,都跟在两个新人的身后。修罗刀好像已经被那两个新人收服了,属下以为,可能是那两个新人,救治了他……” 刘子豪深深地呼吸,心里还有着一些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以前他被楚孟揍过的地方,似乎又在隐隐作痛起来。 他是用那种手段害了楚孟的,楚孟现在好了,会不会反过来对付他? 不行,不行,他必须要想个办法。 刘子豪推开怀里的女人,在屋中绕了好几个圈子:“那两个新人,那两个新人肯定就是为刘仁星出头的。只有他们!跟刘仁星又交情,才会救了楚孟!不过,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难道真的舍得花大价钱,去救一个没什么用的楚孟?” 其实在他心底知道,楚孟并不是没有用的人,一个领悟了刀意的修士,如果可以收归座下,花费一些资源,是很值得的。 但他绝对不会承认的,他要楚孟死!他一定要楚孟死! 这样想了许久,刘子豪大步走出门外,他要去找他的叔叔! · 虹雾岛散修分盟。 作为一位化神期的长老,刘英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他有他的手段,也有他的实力,所以他能够稳稳地在分盟站稳脚跟,成为分盟中除了分盟盟主以外,几个长老里最具有实权的人。 他能达到这个地步,其中第一个因素,就是他可以做到基本公平。 什么叫基本公平呢? 就是赏罚有度,并不会倚靠自己的权力去作威作福——当然了,这个并不会不是真的不会,而是明面上不会罢了。 ——只要不被人发现,那就是没有,就算被发现了,但只要无伤大雅,依然可以算是没有。 刘英本人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目前他可以被人看出来的唯一弱点,就是他的侄子刘子豪。 这个侄子是没什么用处,可是偏偏他是他早逝大哥唯一的儿子,就成为他一力扶植的对象,倾尽资源,让他能达到如今的水平。 而刘子豪也知道,自己能够混到现在这样,基本上全是靠了叔叔的本事,如果不是叔叔,他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角色。 所以,刘子豪在外面嚣张的时候,也会看人下菜碟儿——就比如说,他不会惹下他叔叔抹不平的乱子,也同样不会在明面上做出什么让人诟病到成为叔叔把柄的事情来。 就好比对待楚孟,他就是实在搞不定的时候去找叔叔诉苦,而刘英花费了很大一番手脚制定计划,才用他自己的能量,暗中做出了那个陷阱来。 ——如果是要明面上以分盟长老的身份直接对付一个散修,那么这就是一个很恶劣的事件,一旦被刘英的利益敌人发现,那些人就会想嗅到了血腥的鲨鱼一样蜂拥而来,露出森森的獠牙,要把刘英分吃干净! 不过之前那件事,在刘英的运筹帷幄下,显然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唯一的证人,也就只有楚孟罢了。 是的,就连当时参与做陷阱的人,他们也全部丧命了,直到死,都不会知道一开始刘英就连他们的性命都没打算留下! 现在修罗刀重新出世,三十三连雾岛或许还出现了两个比较特殊的新人,那么刘子豪当然还是要去找他的叔叔。 于是,刘英看着面前这个还是那么软趴趴的侄儿,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说,那个叫楚什么的小辈,现在在外来修士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他说到这里,一声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替你花了那一大笔的资源出去,结果你还让那小辈苟延残喘到现在,居然没能斩草除根?” 刘子豪满脸愤怒:“那个楚孟,硬撑着一口气不死,如果他还能动,就可以用元婴来找我自爆。我乃是仙途永享的无上仙命,他那一条贱命,怎么能跟我相比!”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心里有点忐忑,“叔叔,你可一定要帮我,那个楚孟,一定知道是我害他的了,现在要是找我报仇,可怎么办?要不然,叔叔给我多安排几个高手保护我怎么样?”然后他的神情更加狰狞,“再要不然,叔叔你再想个办法,让那个楚孟和两个不识好歹的新人一起去死吧!” 刘英任他发泄了半晌,才慢吞吞说道:“你怕什么?在我虹雾岛上,还有谁能要了你的命?放心,你可是你爹的独苗苗,我这做叔叔的,会照顾你的。” 刘子豪顿时满脸欣喜:“叔叔,那……” 刘英露出个有些阴鸷的笑容来:“现在,你要做的事情,是备好厚礼,上门去求见那两个新人。” 刘子豪顿时不满:“叔叔,为什么——” 刘英抬手止住他的抱怨,笑容也慢慢收敛:“按照你的说法,能把这样的秘宝交给楚孟服食,这只证明一件事。” 刘子豪一愣:“是什么?” 刘英道:“证明那两个人根本没有把那件秘宝放在眼里。而底蕴这么雄厚的人,多半,是那些在内陆大宗门里占了核心的所谓天才。这样的人……”他眯起眼。 刘子豪脸上也露出喜色:“肥羊?” 刘英点了点头:“我们先要跟他们打好关系,那些‘天才’心高气傲的,只要我们姿态放得更低,即使他们收用了楚孟,却也未必是我们的敌人。而我们……只需要做猎人。” 刘子豪心悦诚服:“叔叔妙计,那侄儿就丢个脸吧!” · 牧子润替他师尊收下楚孟和刘仁星兄弟俩后,心情本来很愉悦的,在把虹雾岛又逛过一遍后,他本来准备找点什么事请拉一下那个刘子豪的仇恨值,等着他们出招来着,但没想到的是,等是等到了,但等的不是出招,居然等来了一群人到楚孟的小院子里来拜访…… 刹那间,他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因为楚孟两兄弟的缘故,那求见的人以及刘子豪,全都被晾在了院门外,并没有放他们进来,可在房间内部,则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刘仁星满脸愤怒:“他们还来做什么?想掩饰吗!” 楚孟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 禹天泽慢慢享用徒弟递过来的仙茗,看了他一眼:“你怎地如此作态?” 刘仁星与楚孟倒是没发现牧子润怎么个“作态”了,不过他们倒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 现在,两兄弟也对牧子润的看法很好奇——经由这一两天的接触,他们已经看得很明白了,虽然他们的确是禹天泽的下属没错,但顶头上司还是牧子润,一般情况下,吩咐他们做事的也还是牧子润。 他们俩并不知道这对师徒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是十分亲密的,各方面的资源都不分彼此不说,两人的那种感觉,也……徒弟不像徒弟师尊不像师尊的,有点古怪。 但如果是在资源上,则都是一样的豪爽。 老实说,跟随这样的两个人做事,就算受到了一些束缚,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他们现在最好的出路了。 如今,作为下属的兄弟俩,就在等候牧子润的解释。 ——这位顶头上司,并不是跟恩主一样直率,反而心思很多。 想必这时候也有了他的想法了。 牧子润果然就开了口:“这个刘英,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这话一出,其他三个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虽然的确是不好对付不错,可怎么这也看出不好对付了? 牧子润温情脉脉地看了看自己的师尊,开始分析:“刘英在虹雾岛上,基本没什么恶评,就算提到刘子豪,大半也是说他有些纨绔,要说他真的十分跋扈惹人憎恨的,则除了你们以外,就再没有了。这就足以证明,刘英工于心计,做事不说是滴水不漏,也没什么太大的空子了。” “再看他算计楚孟,可以隐忍那么久的时间,再一击必中,哪怕楚孟没死,几乎也活不到多久了,心思很缜密,并且做法极其阴狠,我敢说,在那一次陷阱里,同样没有活着走出来的人,除了他刻意安排的以外,可能还会有真的是误入的,这样才有真实性,能让楚孟中招!甚至——即便是他刻意安排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危险,同样中了他的算计!” “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在楚孟恢复后的第一时间,就立刻让他的侄儿自愿过来,而且在我们将他拒之门外之后,还能强忍着不冲进来……刘子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性格也有很多瑕疵,这样收敛,只可能是经由了刘英的百般交代。”牧子润笑了笑,“我有九成把握,刘子豪是来赔礼的,但那刘英,此举必然不会是真正看到事不可为后的妥协,而是要借此进行更深的算计!” 111宝岛钥匙 楚孟:“……”牧大人想得真多。 刘仁星:“……”牧大人真的想得好多。 禹天泽:“哼。” 牧子润看向自家师尊,目光很柔和:“师尊且不要恼怒,待他们进来了,弟子会将他们打发掉的,绝不会让师尊费神。” 禹天泽皱皱眉,允许了徒弟的自由发挥。 楚孟和刘仁星,也压下心头的厌憎。 ——再怎么正直的人,对于想干掉自己的家伙也总是没好感的,更何况对方还准备继续下手? 但具体怎么样,他们还是服从命令的。 牧子润又是微微一笑:“人是要放进来的,他们要是带来了‘诚意’,也大可收下。不过什么时候放他们进来……既然对方这么阴毒,就先在外头好好受受罪,也算是给你们两个出气了。” 楚孟听了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刘仁星脸上更是满满地解恨。 两兄弟都道:“多谢牧大人!” 牧子润好整以暇地……给他师尊换上了一盏新茶。 他也想看看,那个刘子豪能忍多久。 一个小时后,刘仁星小跑出去从墙缝里看了看,回来汇报:“还在等!” 两个小时后,刘仁星又小跑出去,然后又回来:“禀报恩主,他们还在等!” 三个小时后…… 四个小时后…… 五个…… 从日升至过午,从过午至……快要落日。 牧子润把手里的茶壶一放,笑道:“好了,可以把人放进来了。” 楚孟和刘仁星也觉得很奇怪,在他们看来,刘子豪不该是这么有耐性的人,怎么会等这么久?难道以前都小看这个家伙了? 嗯,不管怎么样,等人进来就知道了。 刘仁星出去开门。 牧子润则抚着杯沿思忖着:熬到现在,也该熬得差不多了,他倒是要看一看,那个刘子豪究竟是什么缘故,竟然没有掉头就走。 一定还是跟刘英有关,也一定有什么更吸引刘子豪的东西,才会让他这样的违背本性,忍下这场刁难。 过不多久,满脸不高兴的刘仁星,就带着刘子豪进来了。 在刘子豪的身后,还跟随着起码十多个金丹期的打手——是的都是金丹期,他们还带着好几抬的礼物,就跟凡人抬嫁妆似的,一抬一抬堆起来,很招摇。 看得出,不管质量怎么样,反正分量还是做足了的。 牧子润看了看那几抬东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 刘子豪则憋着一口气,抽动着嘴角笑起来似的开了口:“在下,在下是来赔礼的。”他动作僵硬地弯了腰,然后大声说道,“请楚道友,刘道友原谅在下曾经的不懂事,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他说完,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屋里的四个人。 因为刚才的刁难,他显然是很不甘心的,可这种不甘心却又不能发火的样子,真是让楚孟与刘仁星心中痛快。 楚孟按照牧子润刚才的交代,把东西收下了,虽然对刘子豪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跟他来个不死不休。 刘仁星倒是对刘子豪怒目而视,但正是这样,反而让刘子豪放下心了。 在刘子豪看来,这两兄弟对他一定是恨之入骨的,之所以这么接受了他的赔礼,无疑就是新来的两人并不愿意跟他们这样的本土势力闹得太僵,也是听说了他叔叔的威名,给他叔叔的面子。 既然这样,他对叔叔的计策,也就更加放心。 牧子润在仔细观察刘子豪的面色。 说实话,他是推测出刘英想要对他们下手,原本是以为刘英是怕他们对他不利,要先下手为强。可是现在看刘子豪的表现,似乎并不仅仅如此? 这贪婪的样子…… 刘子豪的演技真是不咋地,进来后愤怒还要强忍,然后好像有点得意,再后来不时瞥一眼禹天泽——当然他不是看中禹天泽的美貌,而是在他的储物镯和极其华贵的紫雷焚天宝衣上扫了好几圈。 尽管他自以为隐晦了,可对于牧子润来说,这简直就是明晃晃。 禹天泽被他看了几眼后,心中不耐,也倏然一眼扫去。 那种凌人气势看得刘子豪一愣,但很快好像想到了什么,似乎就有一种更加胸有成竹的意味了。 牧子润秒懂。 原来是把他们当凯子了……还是待宰的那种。 想想也不奇怪,他们刚上岛后就毫不在意地跟刘仁星交易,中品灵石完全不当回事,在珍异阁里师尊显露出来的越级挑战的能力和那种唯我独尊的气质同样明显,还有在虹雾酒楼里,他和师尊都完全不给刘子豪面子,更还有他们轻易就救了楚孟…… 种种表现,无一不显示出一点:他们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而且说不定还是哪个门派的富贵弟子,不然的话,哪里来的花钱如流水? 牧子润有点伤脑筋又有点甜蜜地想着:师尊的气度果然在哪里都遮掩不了,也不知道以后会遇见多少情敌啊…… 刘子豪在这里虚与委蛇了只一炷香左右,僵硬的气氛里,楚孟那两兄弟时不时就用眼神“剐”他一下,禹天泽不爱搭理人,总是让人很尴尬。其中牧子润倒是温和,而且话里话外都有着高人一等的意味,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身份“不平凡”,这让刘子豪在心里高兴之余又是如坐针毡。 他只想着:果然身份就是,得快点去告诉叔叔! 再然后,刘子豪就干净告辞了。 等他离开后,牧子润的笑容很有深意。 刘子豪当然不会怀疑,因为除了他牧子润以外,每个人都是本色出演。 早在他决定放刘子豪进来的时候,他就没有叮嘱师尊和那两兄弟演戏,因为以他们的性格,压根就演不好,不说更自然。而他自己,则只要让刘子豪相信他们有钱就行了——当然了这本来就是事实。 这种连九假一真都用不着的,也真是太简单了。 下面,就该等那个刘英继续出招了。 在牧子润看来,接下来大概就要走几个饭局了,刘英的目的,应该是要让整个虹雾岛的人都看到,他们已经“一笑泯恩仇”了。 牧子润把自己的推测又告诉给屋中几人。 禹天泽不怎么理会,而那两兄弟,则在等待。 同时,他们决定在这里再多待几天。 晚上,禹天泽坐在床上打坐片刻后,睁开眼,便见到徒弟在拨弄白天刘子豪送过来的赔礼。 他皱眉道:“这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完全不是自傲,而是真的、赤裸裸的看不上。 刘英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过只是分盟的长老之一而已,就算贪污几百年,也比不上师徒俩从仙宫拔出的一根毫毛粗。 牧子润轻咳一声,露出个有点神秘兮兮的表情:“师尊你猜?” 禹天泽一巴掌拍过去。 牧子润就感觉一股大力拍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让他整个倒飞出去……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疼是不疼啦,但师尊教训的意味还是蛮明显的。 牧子润不敢再卖关子了,他手指一动,掌心里就出现了一个金属一样的玩意,看起来挺古朴的,还有很多凹凸小洞,非常怪异。 这可不就是曾经让他很有预感但后来弄到手后却又无法鉴定的东西么? 禹天泽的反应也是很快的:“这个不全?” 很明显,这玩意在他徒弟的手里颤动个不停,还发出“呜呜”的声响——这现象跟很多套装法宝接近时发出的共鸣很相似,所以多半就是它本来就是残缺的,现在正好遇见了另一件跟它配套的东西了。 牧子润点点头,笑了:“大约是弟子运气好,刘英送来的赔礼中,似乎就有跟它共鸣的。” 他心里也觉得有趣。 本来还在想这个无法鉴定的东西要怎么激发,现在不用他操心,办法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还是藏在有人想害他们之前的“糖衣炮弹”里。 要是刘英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啊…… 牧子润心里一动,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在了禹天泽手里:“师尊,你先帮弟子保管,弟子去拿另一件。” 禹天泽哼一声,还是用真元将这仿佛要飞走的东西困住。 然后,牧子润从那些赔礼中零零散散的装有许多灵材的盒子里,翻找出了一件乌油油的,同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怪异东西。 它看起来更奇怪,上方有凹陷,周身也有许多不规则的凹凸,整个给人的感觉……无法形容。 而这件东西也在颤动,等它被拿出后,禹天泽手里的那个,也抖得更厉害了。 牧子润把这玩意捏起来,朝自家心上人走去:“师尊,这应该是可以……拼接起来的吧?” 禹天泽垂眼,表情很冷酷地把东西递出去。 牧子润却没有接,而是直接用自己手里的与师尊手里的相互触碰——下一刻,刺眼的光芒闪动后,那两样奇怪的玩意儿,居然就形成了一把极精致的钥匙。 当一个鉴定再度拍上去时,这回,就有了反应: “宝岛钥匙。” 这四个字清晰地出现在师徒俩的眼前。 112狗屎运 这行清晰的字迹下面,还有一排小字: 移动海岛,富含灵气以及草木矿石资源,有定岛神碑一座,炼化后可以直接拥有岛屿的所属权。钥匙可以开启入岛禁制,激活海岛。使其出世。 师徒俩看过后,顿时都明白了。 牧子润略囧。 这个海岛,不就是在来海外之海的路上师尊跟他说过的移动海岛吗?也正好是他准备再这里和师尊一起开宗立派的地方……本来还以为要一通好找的,现在这算什么?狗屎运吗。 禹天泽也没想到,他看向徒弟的眼神,就变得有点怪异。 徒弟的这个运气……不,也许这不是运气而是命运也说不定。 先是徒弟对突然对钥匙的一部分产生预感,然后是得到这个部分,再然后是另一部分自动送到手中来。 简直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牧子润嘴角抽搐了一下:“师尊,上辈子这个海岛出世,是在什么时候?” 禹天泽想了想:“大概半年后。” 牧子润手里握着钥匙,心情实在是有点复杂。 按照鉴定所说,那移动海岛的出世,完全是什么时候钥匙到位,什么时候就被激活,那么这辈子他来做这个,不也要引人注意? 禹天泽看向牧子润的眼神,有点深意。 也许,上辈子这个海岛,也是徒弟得到了也未可知。 牧子润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在他看来,上辈子他得到海岛肯定没有这辈子容易。 想想看,如果上辈子他没跟师尊在一起,就得不到师尊的财力支持,那么就算有系统,那些合成的东西,也得他自己去收集,可能很多时候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速度还必然很慢。 到现在这个刚成年的年纪时,他可能还没结丹,或者只是刚刚结丹——不不不,他必然是刚刚结丹,然后大概借助了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奇遇,才能挤上珍异阁元婴期的那个楼层,得到钥匙的一半。 而另外一半钥匙,因为是在刘英手里,且刘英阴险狡猾,那么他跟刘英在上辈子,多半也不会是什么特别好的关系。 也许他同样是入岛后就遇见了刘仁星,也同样遇见了楚孟,以他的性格虽然并不喜欢管闲事,不过以系统合成能够治疗楚孟的天材地宝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楚孟那时必然比现在遇见时更惨,他看这两兄弟可怜,还是会有恻隐之心的。 这样的话,他必然会跟刘英对上,但他并不像现在有师尊罩着,他要想坑刘英,就肯定比现在困难得多,说不定,还要经历一番巧合,才会知道钥匙另一半的消息,并且再辛苦弄到。 想到这里,牧子润看向禹天泽的目光,就更柔情蜜意了。 这么看来,如果他和师尊没有相遇,他的运气固然很好,但磨难太多太麻烦,而师尊虽然实力高,但运气却很不好。然而他跟师尊相遇后,他的运气依然很好,师尊的坏运气被他的好运气掩盖掉,高实力反而给他做了加成,让他们两个都更加顺遂起来。 ——尽管这只是他的推测,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牧子润的笑容更温柔了。 嗯,他跟师尊果然是天生一对。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啊! 所以,他什么时候能跟师尊真正在一起,然后……正在牧子润想得不着边际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牧子润抬起头,正对上禹天泽有点冷酷的脸。 禹天泽有点郁闷:“歇息。” 徒弟在想什么?感觉这么怪异,还让他有点脊背发寒。 牧子润回过神,轻咳一声,拉着师尊的手,准备上……准备服侍师尊上床。 真是让人惆怅,什么时候能更进一步就好了。 第二天,禹天泽还是被牧子润拉出门闲逛,当然两个新收的属下也要继续跟着。 对于这种事,禹天泽觉得有点不耐烦,但牧子润却表示,他这其实是在请师尊陪他“钓鱼”。 禹天泽一怔:“什么钓鱼?” 牧子润刚要回答,突然笑了笑:“师尊请看,‘鱼’来了。” 前方,刘子豪带着一群狗腿子,正在路对面看过来。 他好像是刚看见牧子润几人一样,脸上带笑,往这边大步而走,一边走,一边还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几位还请给我个面子,让我请一顿酒饭?” 牧子润使了个眼色:“看吧,开始拉关系了。” 楚孟和刘仁星对视一眼:“牧大人真是算无遗策。” 牧子润:“……” 这其实跟算无遗策没什么关系,收下的这两位真是连马屁都不会拍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什么马屁不马屁的时候,那边刘子豪还在等回答呢。 牧子润也就笑着迎过去:“刘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子豪见肥羊这么客气,心里也高兴:“是是是,不必跟刘某客气!” 请客地点还是在虹雾酒楼,上次他们在这里吵了一架,这次又和和气气地过来吃饭,酒店里的女侍正好还是上次那位,表情就奇怪了一瞬。尤其是,刘子豪这么客气地对待刘仁星,刘仁星的脸色居然也没那么难看了,简直让人惊诧。 不过这里的女侍具有良好的服务素质,很快恢复如常,主动把人带到了二楼的上好的雅座前。 禹天泽和牧子润是客人,刘子豪为了表示一下,自然就让他们点菜。 牧子润本来就抱着要坑他一把的意思,当下里,就刷刷刷地把最贵的菜点了二十多道,直看得刘子豪脸皮抽抽——但是没办法,本来平时牧子润出手就挺土豪,菜色一定要最好的,今天也只是数目翻倍而已,就算他再心疼,总也不能在请客的时候要求客人降低生活质量吧? 好在刘子豪也明白要想宰肥羊,前期必然需要先喂上两顿,既然对方平常生活的时候已经这么奢侈了,储物镯里必然有充裕的财富,否则怎么来挥金如土?只要想到之后弄到对方的储物法宝后能得到的巨额资源,他的心里也就心疼得没那么厉害了……会弥补回来的,会弥补…… 只是,在大堆菜色上了桌,刘子豪还是感觉到心里在滴血,尽管口中的菜美味无比,他居然也产生了一种在喝自己血的错觉。 理所当然的,他的胃口不佳,本来想着显摆一下自己“学识渊博”的,现在也都算了。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份心情。 一顿饭也在僵硬的气氛——或者说在刘子豪一个人的僵硬气氛里结束了。等他回去把情况跟他叔叔一说,自然就受到了他叔叔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吃饭的时候吃得跟死了爹妈似的,让人家路过的人怎么觉得咱们跟他们关系好?以后咱们想办法弄死这些“天才”了,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吗!下次不管他们叫了什么样昂贵的东西,都给我把心疼憋回去!” 刘子豪唯唯诺诺,那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 老实说,到如今这个境地他已经付出很多了,比如资源啊脸面啊什么的,要是不能找补回来损失,那就牺牲得太不值得了! 所以,他下回一定要忍……得更不着痕迹一些! 所以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刘子豪又跟禹天泽几人偶遇了,偶遇之后,他又去请喝酒,而禹天泽被徒弟拉着,也再度赴宴。 第四天停了停,第五天,他们在夜市相遇…… 总之,每一次见面,刘子豪都热情相邀,牧子润等人也痛快赴会,每次点菜,也都必然点得最贵。 没多久,刘子豪一点私房钱已经全部告罄,找他叔叔又要了一些。 刘英对这些“天才”的消费能力也是叹为观止,可每当想起他们的储物法宝,肉疼又变成了贪婪。 他们觉得,自己只请了几顿就花钱花得厉害,要是那师徒两个天天在这么花还不担心,那该是有多富裕…… 但是就在第五天夜市回来的晚上,禹天泽却开口了:“此地不可再做耽搁。” 牧子润一怔:“师尊,为何?” 禹天泽冷声道:“你可知我等此次前来,首要之事为何?” 牧子润道:“寻找开宗立派的移动海岛。” 禹天泽看他一眼:“如今你又在为何?” 牧子润正襟危坐:“弟子在掐灭对咱们不轨的危险苗头。” 禹天泽冷哼一声:“危险何在?莫非你要将那宗门根基,长久停在此处边缘么?” 牧子润突然悟了:“也是,那两人的确算不得什么危险……不过,楚孟与刘仁星与他们也有生死大仇。” 禹天泽一指点中牧子润的额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狗蛋谬也。待海岛开宗,根基建成,我等大可以易容之物覆面,到时来到此地,寻得那叔侄恶徒,反掌拍死,不沾是非。” 有时候,简单粗暴远比未雨绸缪百般算计更为奏效! 113找到海岛了 牧子润是自己算计惯了,现在听师尊这么一说,也觉得最近好像纠缠在这件事上太过火。散修盟分盟长老又怎么样?他只要注意点不被算计到就行,根本没必要去配合对方。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事情没做呢,完全不必耽误时间就为了去看看那一对叔侄究竟要算计什么嘛!师尊说的真是对极了。 这么想着,之后的一天刘子豪又来“偶遇”,牧子润就没应他的邀请。 然后一转头,师徒俩带着新下属两位,就暂且离开了三十三连雾岛。 楚孟和刘仁星站在速度异常快的青雷火云舟上,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前还在跟那俩叔侄互相算计,怎么突然间就跟没事似的,反而离开了? 牧子润一笑:“是去以前想岔了,我和师尊到海外之海原本就自己目的,如今线索已经找到,根本不必留在岛上。纵使那两人百般算计,却根本找不到我们,那些心思还有什么用处?” 楚孟悟了。 刘仁星也悟了。 他们兄弟俩,原本跟着牧子润的思路走,一下子就被带歪了,现在牧子润跟他们一解释,他们又立马明白过来。 牧子润看他们这样,也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聪明但心思不多的人才,心思不多,就不会随便揣摩上司的心思,聪明就能立刻领会上司的意思,而如果还能忠诚老实……遇见这样的下属,也是做上司的福气了。 因为对两兄弟寄予一定的期望,牧子润这时候,也觉得可以给他们透露一些事情了。就比如说,他和师尊的身份之类。 楚孟听了,心里一惊。 正罡仙宗的核心弟子?这身份可是贵重极了。 虽然说楚孟早就猜到这两个人必定是来历不凡,但是也没想到会比他所想的还要更进一步。 不过他一转念,以前在岛上谋生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那等据说是来历练的大宗门天才弟子的人物,但那些人出手阔绰是阔绰,也不见这样的气度。想一想,这两人应该还有其他的奇遇。 但这些,都不是他该问的。 刘仁星做了那一段时间的向导,心里也知道一些,眼珠一转想得跟他哥差不多,却也没有说出来。 对他而言,这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的兄长已经大好了,而且他们两人跟随了两个品行很不错的恩主,以后大概还会过得更好更充实……这样就足够了。 之后,兄弟俩就感受了一下青雷火云舟的厉害之处,顺便又见识了一把禹天泽挥霍灵石毫不在乎的土豪做派,另外见到更多的,就是牧子润对禹天泽服侍得妥妥帖帖周周到到的各种举动了。 短短几个时辰,根本就是大开眼界。 禹天泽立在舟头,转头看了还在给那两兄弟普及知识的牧子润一眼。 牧子润秒懂,立刻回转过去:“师尊找弟子有事?” 禹天泽道:“你钥匙无反应么?” 在海上已经有点时间了,上辈子他只听说海岛是在距离三十三连雾岛不远的地方,可具体在哪里,他是没有留意的。 牧子润听了,知道师尊已经有点不耐烦。 他就急忙把钥匙取了出来,摊开在手掌心:“师尊,还没有反应。”他想了想,又说,“不如放在师尊手里罢?” 禹天泽皱眉:“在我手里,唯恐它反而再不反应。” 牧子润顿了顿。 倒也是,毕竟最开始他就有“此物与我有缘”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以防万一得好。 于是,他就干脆又陪在了师尊身边。 也正好了,他可以跟师尊多多亲近——至于对那两兄弟的交代?嗯这个不急,等把事情弄好以后再说嘛! 禹天泽见徒弟乖乖站在一边,心情也好了些。 果然徒弟还是很听话的……一边想着,他一边惬意地享受徒弟对他持之以恒的“孝顺”,渐渐地也不觉得烦躁了。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牧子润手里的钥匙,终于“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禹天泽心念一动,青雷火云舟,就在这一片上空停了下来。 楚孟与刘仁星见状,也跟了过来:“恩主,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还请恩主吩咐!” 牧子润摆摆手:“非是什么危难,楚孟,你护住你家兄弟。” 在这里,除了刘仁星以外,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即使入了水中,也可以辟开水浪——钥匙既然是在这块周围空茫茫一片的海域上震动,想必移动海岛就在这海域下方了。 他们得去探一探。 楚孟听到,又见牧子润的目光落在海上,顿时懂了。 他就把自家弟弟拉过来,护在身前。 然后,牧子润就看向禹天泽,突然笑道:“师尊,你也护着弟子罢?” 禹天泽冷哼一声,并未拒绝。 牧子润就在那两兄弟略囧的目光里,也靠在了禹天泽的身侧。 禹天泽随手拉住他,再一个动念,这青雷火云舟,就化作一抹青光消失了。 四个人突兀地出现在半空,随即,一起掉了下去。 “噗咚”。 大家一起落水了。 禹天泽的周围,顿时鼓起了个气泡一样的罩子,他和牧子润都站在罩子里,四周的海水,全部被摒除在罩子之外。 另一边,楚孟周身刀意迸发,散发出阵阵劈斩的意境,体外也形成了一种刀型的领域,也让海水不能有丝毫侵入。 牧子润在那边传音过来:“你二人什么都不要做,亦什么也不要问,只需要跟着我与师尊,也就是了。” 楚孟和刘仁星都是点头,保证沉默是金。 牧子润满意了,禹天泽也很干脆,他只使个术法,这气泡就直接往海洋深处沉了下去……如流星一样,飞快的,不受逼仄的海水半点影响。 三丈、五丈、十丈……百丈、千丈…… 足足到了有接近两千丈的地方,一行四人,终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海涡,旋转着,把四周的海水都吸引过去。 强大的水吸力非常恐怖,以至于海中许多体型巨大的海兽,都无法接近。 禹天泽一行人到了海涡上方几十丈的地方,就隐约察觉到了下方的不对劲,神识往下面一探,都是大吃一惊。 这要下去,有点困难啊…… 牧子润嘴角抽了抽。 他现在有点怀疑,如果上辈子真是他得到了移动海岛,以他那时金丹初期的水准,要怎么接近这个海涡? 左思右想,大概也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脱了衣服下海游泳任凭被那海涡卷走。 怎么想都要吃很大的苦头,说不定连肉身都要给海水挤压得到处流血,不知会惨到什么地步呢。 而且,能在这种情况下活着……他也是真运气好。 禹天泽看着这海涡,眯起了眼。 接着,楚孟就接到了他一记冷冷的传音:“过来。” 楚孟僵硬一瞬,也顺从地赶紧跟过去,直接带着弟弟也进入那个气泡里。 牧子润不怎么疑惑地开口:“师尊要出手了?” 禹天泽冷嗤道:“就凭这个海涡,也想难住我?哼!”他一掌拍在气泡上,给它加了个固,随即道,“你们老实呆着莫动。” 说罢,他自己则走到气泡外,直接往下放沉去。 牧子润有点担心,他虽然知道师尊做事虽然暴力了些,但总是有把握才会做的。然而知道归知道,担心也一样会担心啊。 那个海涡这么怪异,也不知是否会让师尊受伤…… 所以,他的视线一瞬不离,紧紧地盯着那紫衣人影。 只见禹天泽如同一道紫色流光,飞速地奔向海涡,而当他越发接近的时候,手里就倏然出现了一个长柄大锤! 肉眼可见的,那大锤的锤头越来越大,渐渐地,直径居然也有了几丈长了! 而禹天泽手握长柄,在巨大锤子的映衬下,就显得有些渺小。 可他毫不在意,双臂一抬,就像是举着一团棉花似的,把这小山似的大锤子扬了起来! 下一刻,他猛然砸下! “轰——” 巨大而沉闷的声响后,海浪溅起百丈高,那巨大的海涡,竟就此被那巨锤锤开了核心海眼,所有盘旋的海水,全都往四面八方流窜出去! 而也还是那个核心之地,反而诡异的抽干了海水,变得空旷而干燥起来。 禹天泽一声喝道:“随我下来!” 语毕倾身而下,直投其中! 牧子润不敢怠慢,也使出法诀,操纵气泡,紧随师尊身影而去。 趁着那海水尚且没有回落,一行人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向下俯冲许多丈,他们越来越接近海眼,也越来越快地坠落,正是在与回流的海水争抢时间……所幸,在海水重新覆盖而来的最后一刻,一人一气泡,都顺利进入。 这时候,牧子润便发现自己手里的钥匙猛然一跳,就往下方急冲过去。 迫不及待的,好像遇见了极有吸引力的东西。 114得到海岛 霎时光华大放,钥匙所及之处,传来了一阵“咔咔”的响声,就好像是一座极古老的大门被打开了,澎湃的灵气,猛然冲了出来。 此时此刻,牧子润福至心灵,猛然叫到:“师尊,拉住我的手!” 禹天泽条件反射满足徒弟的愿望,几乎就在立刻往上一捞—— 牧子润整个身子都往前倾,跟师尊十指交握,然后才有心情往后面抓去,把楚孟的手臂捉住,楚孟反应也快,又迅速搂紧自家小弟。 四个人顿时成串儿似的,被下方传来的更加强烈的吸引力猛然擒住,就一齐更快地穿入到海眼深处去了…… · 禹天泽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什么东西禁锢得紧紧的。 等他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睡在另一个人的胳膊上,就连腰部,也被人用手臂箍住,简直就要四肢交缠了。 依照禹天泽的个性,如果遇到这样的情景,那必定是要一巴掌把人糊飞,再依据具体情况来具体分析是否要再一巴掌干脆把人拍死的,可他这次什么也没做。 因为好像八爪鱼一样死搂不放的,是他看重的唯一的徒弟。 只是徒弟还没醒过来,禹天泽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作,只是神识外放,打量这周围的环境。 如今背部躺在坚硬的地界,周围也没有海水包围……显然他们在一片陆地上,可究竟是哪儿,暂且未知。 禹天泽就发现了,此时灌入穴窍的灵气很充沛,不说修真界普遍的灵气环境了,就算是他在正罡仙宗里的灵湖岛,也比这里要逊色一二分。 他尽可能把神识铺展开来,足足覆盖千里,每一处的景致都纤毫毕现,全部印在他的脑中。 这里是一座岛,并不仅仅只有方圆千里面积,岛上灵草无数,山峰清奇,湖水清澈,林木成荫,乃是天然雕琢,清新雅致,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 可以看得出,许多山峰谷道之处,有奇特矿石,显然山体中隐藏矿脉,再有灵气特别浓郁的几个山谷山涧,也能看出那里堪称灵穴。 一些野生的、年份久远的天材地宝,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这个地方就是一块还没有开发的福地,哪怕是正罡仙宗里,大概除了面积以外,如今也并不比这地方强上多少了。 到这时,禹天泽哪里还想不到的?这里就是移动海岛了。 刚才海涡被他砸开以后,钥匙直接刺进中心打开了禁制,才让他们一起落在了这座还没出世的海岛之上。 趁着徒弟还没醒,他还是快点把定岛神碑找出来,等徒弟醒了就送他过去炼化……这也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但禹天泽没想到,还没等他真去找定岛神碑呢,却发觉周围在微微地颤动。 刹那间,他明白了。 这是移动海岛在海水里缓慢上升,它是要出世啊! ——果不其然,当禹天泽仰头看天的时候,他就发现原来照亮整个岛屿的根本不是日光,而是在罩子顶端的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而那镶嵌夜明珠的罩子,正是笼罩着整个海岛的庞大禁制,禁制之外海水幽蓝,这不就是说他们其实连人带岛都还在海里吗? 牧子润这时候也绷不住了。 他是钥匙的持有者,其实比禹天泽醒得还早——要不然他跟师尊这缠在一起的姿势是怎么来的? 以至于禹天泽醒了之后,牧子润还是继续装昏迷中。后来他发现自家师尊也没直接拍他出去,胆子顿时更大,想要能多亲密一刻就多亲密一刻了。 但是现在,牧子润发现这个移动海岛马上就要钻出海面,到那时肯定会引来各方注意,他要是不快点把定岛神碑炼化了,等那么多人来了就算师尊再怎么厉害,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就算能抵挡一阵子,受伤了他也是很心疼的好吗! 而且,以他们现在人力资本还不算太足的情形下,他还是更喜欢闷声发大财,把一切都显露在大众眼前什么的……还是算了。 于是,在禹天泽推了他两下后,牧子润立刻睁开眼:“师尊?” 禹天泽冷酷道:“速速起身炼化定岛神碑!” 牧子润一跃而起:“是!弟子遵命!” 禹天泽还是用神识四处搜寻,寻找定岛神碑的所在,而牧子润的手掌心里则是光芒闪动,很快出现了一把钥匙。 原来这玩意在打开了这座移动海岛的禁制之后,就回到了牧子润的手里,要完成它最后的任务。 而这任务可想而知,就是寻找定岛神碑了。 跟随着钥匙的低鸣,牧子润快速往某个方向奔去。 禹天泽也猜到什么,腾空而起,紧随其后。 两人一上一下,两道遁光飞跃,没多久,就接近了一块非常宽阔的土地。 在这里三面环山,另一面则是茂密丛林,中间还有清冽潭水,极其幽静美丽。 在那潭水中心,就有一块长有三尺的白玉碑,晶莹剔透,灵力流转,上书“流怡岛”三个大字,这就是移动海岛的名字了。 无疑,白玉碑就是定岛神碑。 牧子润手里的钥匙,此时发出“噼啪”一声脆响,化成了灰烬,又形成一道细流,直接没入到白玉碑里。 与此同时,流怡岛三个大字也立刻消失,变成了一片空白。 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说了什么,牧子润突然就知道了怎么炼化定岛神碑。 ——就是给它取个名字,再想方设法地写到白玉碑上,最后以鲜血激活认主就行。 整个过程找理所,是不算困难的。 就是大概有点繁琐……所以说,这座岛屿不管是天地生成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形成,应该都是有缘者得之吧。 牧子润笑道:“师尊去炼化罢。” 说完,就把炼化的方法先告诉给禹天泽。 然后下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被扔到水潭上,那白玉碑前了。 牧子润:“……” 他扑腾了两下,感觉有点囧。 师尊可真是行动派。 禹天泽还是那么冷酷:“此物只与你有缘,少来聒噪!” 牧子润默默转身。 好吧他不聒噪……不过这回师尊说得有道理,从一开始到现在,这海岛好像真是奔着他来的,既然这样,他就直接拿了好了。 想了想后,牧子润把真元凝聚在指尖,开始往白玉碑上写字。 那白玉碑看起来很坚硬,可他真要写的时候,却跟豆腐似的,非常容易。 “奉禹岛”。 他要整个岛屿所有的生灵,都将师尊视为最尊贵的人! 等将这三个字缓缓写完,牧子润再将鲜血涂上,刹那间,红光冲天,这白玉碑,也立刻化作了古朴石碑,再瞬间缩小,直飞而来,化作了一道光芒,进入牧子润的丹田之内,绕着金丹徐徐盘旋。 这就是炼化了。 牧子润此时,只觉得整个岛屿的情景无一不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全都清晰可见。 同时,岛屿的信息也充入他的脑海。 如今的奉禹岛,有方圆一万三千里之广阔,空无一人,除了灵草灵药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活物了——不不,还是有活物的。 那刘仁星和楚孟兄弟俩,目前还昏迷在一处草地上,两人都没醒过来呢。 毕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牧子润只把自家师尊死死拉紧,而另外两个就不那么用力了,以至于他们被甩得……就远了点嘛。 牧子润这个时候也没去管那两兄弟,他还在感受这岛上的其他财富,比如矿脉灵脉之类,另外海岛上的很多结构、地形、隐秘的处所,也全部牢记在心。 而禹天泽,看着闭着眼的自家徒弟,目光有点复杂。 奉禹岛。 就算他向来不喜欢多想,也不会看不出,定岛神碑上写的字,分明就是表明了徒弟对他的一片诚挚之心。 徒弟是在说,即使这座岛屿归他所有,但他也会一直这样孝顺他禹天泽吗……当年他抱着好歹要有个可信之人的心态收了前世萍水相逢的人为徒,本以为最多也只能得到一个可信之人而已,却没有想到,得到的并不仅仅是可以相信的,甚至是能够性命相托的。 他的徒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禹天泽的心里,也难免生出几分感动。 也许,他还可以对徒弟更好一点,徒弟已经是最好的徒弟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做一个最好的师尊呢…… 师徒俩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而这个时候,海岛已经彻底出世了。 牧子润陡然醒转,暂且不去继续了解岛屿信息。 这时候,他也有点紧张。 要知道,奉禹岛出世乃是必然,而只要它彻底出现在海面上后,他就可以立刻操纵它来逃遁,隐蔽起来了! 115宅基地到手 海外之海,除却有许多岛屿外,更广阔的海面上则是一望无际,没有人烟,只有滔滔无尽的海水,滚滚来去的浪潮。 这一天,在那偌大的一处海域里,突然卷起了惊天动地的海浪,它们一波连着一波,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一样,迅速地冲天而起,足足上涌百丈! 震天撼地的海浪声,就像是天边惊雷,轰鸣不绝。 而这样强烈的动静,哪怕是离得很远的海岛上,也有修士无意发现,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四面八方。 散修们,妖兽们,都注意到了。 甚至妖兽比起散修更快发觉,因为在茫茫海底,在海面上掀起这样恐怖的声势之前,已经有无数的海兽互相传达,把消息传递。 妖兽与妖兽之间,消息或者藏掖起来,或者转达给亲近的人,但最终都只是让消息更快地传达,成为无人不知的信息。 修士与妖兽的反应都是极快的,在得到消息之后,几乎都不用怎么调查,就开始由无数方向往这个地方涌来。 无疑,他们知道能掀起这样动荡的,要不是有剧烈的危险,那必然就是有强大的机遇——而在修真界,后者出现的机会,远远比前者更大。 如果谁能去得更快,谁就可以最先得到好处——就算不能得到好处,也可以提前占据有利位置,抢夺到最好最大的利益。 从低级修士到高级修士,陆陆续续,都在出发。 他们必须要快,否则一旦传入内陆,引起那些大宗仙门魔门的觊觎,对他们而言,就更加麻烦了,甚至有可能需要退避……所以,只有立刻得到,才是最要紧的事! 于是,在百丈海浪周围千里之地,无数的修士踩着各种法宝,坐着各种仙禽,盘旋不定,海面上,因海浪周围漩涡强劲,虽有无数的妖兽露头,却也离得很远,还有一些妖王妖将,踩着海浪,更显威风。 他们全都虎视眈眈,看着那渐渐势弱的百丈浪头。 突然间,这浪头像是又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似的,变成许多水柱,往四周散开。很多修士妖兽离得太近,都被这水柱冲击了一下,要么落进水里,要么干脆倒仰出去,非常狼狈。 当然了,这水柱再怎么厉害,也就是水柱而已,修炼有成的修士都只是被撞了一下,妖兽们皮糙肉厚,就更没什么影响。 而在众多修士妖兽的眼里,只有继续波动的海面。 之后,他们就见到一个庞然大物,正带着粼粼水纹,往上方升起。 有人惊呼: “是海岛!” “新的海岛出世了!” “这海岛怎么会在海面以下?” “不知是多少年的古老海岛,里面一定会有奇遇!” “像这样的海岛,说不定有定岛神碑!只要炼化了它——” 到这里,提及“定岛神碑”的修士自知失言,懊悔不已。 但更多的修士却是兴奋起来,要是真的能自己就有这样一座海岛…… 这时候,海岛已经彻底出世。 修士与妖兽们都看得很清楚,尽管海岛的周围还有光罩排斥他们进入,但里面的情景,却影影绰绰地显露出来。 那几乎要凝聚成云雾的灵气,无数的仙花异草,清奇雄峻的各类宝山,无数矿脉以及散发着古朴意味的茂密丛林…… 真是一座宝岛! 霎时间,所有的修士、妖兽,全都蠢蠢欲动起来。 · 眼看着宝岛升起,牧子润立刻和自家师尊站在一处,开始等候。 随着海岛越升越高,推开两边海浪,直出海面,这外面笼着的一层保护罩子,也渐渐地越来越薄。 牧子润知道,这也算是给外面的人一个机会。 虽然宝岛跟他有缘吧,要万一在海岛出水前他还没能炼化定岛神碑,那就是他没用,活该有缘也拿不到手。到那时,光罩破开,宝岛就要被那些人争抢起来了。至于抢来抢去是否有人知道正确的炼化之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很快,宝岛出了海面。 果然,牧子润就立刻发现,在那周围各处,有无数的气息,有些偏向于轻灵的,那是修士,有些偏向于暴戾的,那是妖兽。 而护岛薄膜,都只剩下不足一厘厚了——也就是说,要裂了。 这一刻,牧子润心念一动,他、他师尊以及那两兄弟,就都出现在一座山峰下,被巨石遮掩住,以防止被外面的人发现。 经由这么个动静,楚孟和刘仁星也醒了过来,睁眼一看,立刻发现外面环境不对啊,也都震惊起来。 牧子润没什么好跟他们解释的,只抬了抬手,让两兄弟别多话。他能感觉到,自己跟岛屿的联系越来越强,他又明白了,等薄膜彻底裂开的时候,这个岛屿也破开了天地间的禁锢,可以随便移动了! 真是让人紧张又心里震荡啊…… 禹天泽也没说话,他负手而立,紫雷焚天宝衣上,两三千道禁制都开始焕发光彩,他体内的真元也在逐渐凝聚。 他是在做准备,虽然徒弟已经说了他能够找到最好的时机遁走,但要是有个万一,就轮到他这做师尊的出马,来给他打开一条后路! ——事实上,这个时候过来的,差不多都是离得近的和探路的,所以修为大多数都在金丹元婴化神,往上面的炼虚合体大乘,他们通常忙着自己修炼啊各种事务啊是不可能随便什么事情都亲自出动的。 一般来说,遇见什么重大事情了以后,默认都是连续以下的修士先去探路,如果很重要再传讯回去,到那时更厉害更高档次的修士们就会用法宝啊传送阵啊撕裂虚空啊什么的赶过来,到那时,才是更激烈的争斗呢! 对于这一批最多只跟自己境界差不多的弱鸡,禹天泽表示完全不成问题。 就算徒弟失误了,他这里也完全能给兜住,大开杀戒之后在人家长辈到来前跑掉妥妥儿的,不需要有半点压力。 当然,这样的贴心话禹天泽是不会主动对牧子润说起的——他通常都用做的。 徒弟那样天天甜言蜜语的方式,他可做不来。 但事实上呢,牧子润是个很靠谱的人,也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他还是个有比较逆天的气运的人。 就在三分钟后,那薄膜发出“咔擦”一声脆响,立刻四分五裂,化作光点消失……外面的修士与妖兽都是瞳孔收缩,纷纷就要扑来! 下一瞬。 “嗖。” 在无数人的目光里,在无数人急速的动作中,在无数人还没来得及遁行到岛屿附近的时候。 那岛屿发出一阵彩光,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没有人看到它去了什么方向,海里的妖兽也没发现它沉进海底,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刹那,它无声无息地,没了。 顿时所有修士,所有妖兽都疯狂起来。 这明明就不是海市蜃楼! 到底为什么会消失? 它去了哪里! 重宝与自己失之交臂的感觉,几乎每一个人,都觉得心头淌血。 如果一开始不知道,也只是有些惋惜,但他们都知道了……古岛屿!封存无数年的古岛屿!有极其丰富资源的古岛屿! 居然消失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在那岛屿上,牧子润在察觉宝岛灵气在喷薄而出的刹那,就感觉到自己多出了另一种本能,好像这座宝岛就是他身体延伸的一部分,他能够驱使它做出任何事情来一样。 牧子润毫不犹豫,只下达了一个命令:“彻底离开这些人的视线,让他们无法找到我们的踪迹!” 宝岛立刻回应了。 之后,岛屿上的所有人,都只感觉到了轻微的晕眩,而三秒钟后,他们的晕眩消失,而周围的那些修士、妖兽,也都消失了。 无疑,他们已经脱离了那个包围圈,来到了另外一个海域。 禹天泽鼓荡的气势也消失了。 楚孟和刘仁星从醒来后就摸不着头脑,现在才有刘仁星小心询问道:“牧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牧子润微微一笑:“这岛屿已然被我炼化了,日后,我等皆住在此处。” 刘仁星如何震撼暂且不提,饶是楚孟心志坚韧,也忍不住露出惊异之色:“整座岛屿……都是?” 牧子润笑而不语,意思十分明显。 楚孟:“……” 刘仁星:“……” 他们本来以为自己跟随的两个人是隔壁大宗门的核心弟子就已经够土豪了,没想到居然会土豪到承包了一座岛。 然后牧子润心念又一动,所有人就又出现在了他本来选好的那个三面环山的广阔土地上。 禹天泽扫徒弟一眼,冷哼一声。 刹那间,他的眉心里,也冲出了一抹流光,直接落在了那片土地上。 紧接着,一座极其巍峨的,瑰丽难言的巨大宫殿,也坐落在那里。 一种极其澎湃的力量冲击出来,周围所有的山水在这样的冲击下,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特殊的光彩。 这里的灵气,也陡然暴增。 禹天泽的仙宫,就成为这里最庞大的主殿。 宝岛的灵气往这里汇聚,上空几乎要形成灵气云层,要落下雨。 牧子润看着属于自己的、这么大一片宅基地,心里感觉很爽。 自打看上他家师尊,住师尊的房子总有吃软饭的感觉,现在贡献出海岛承接着师尊的房子,才觉得自己更有追求的底气了。 于是,牧子润就对他师尊温柔一笑:“师尊,这里日后就是你我的‘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才发现前面好几个地方的炼虚期都写成了出窍期……真是囧。不过现在一一要改也来不及了,我在TXT里可以直接替换,正文里我都不记得是哪几章了囧。以后还是炼虚期,大家记住啊,化神以上是炼虚,然后合体,然后大乘。以文案为准。 116开始装修了 现在是福地准备好了,仙宫就位了,资源储备充足,那么一个门派的根基,也就有了一半了。 至于另一半? 那当然就是门派中的弟子啰,可是这弟子不是那么好招收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搞定的,就连刘仁星和楚孟,也还需要进一步地培养教育,才能作为开山元老——即第一批的人才储备存在。 而且,现在这海岛还并不是绝对稳妥。 牧子润在短暂地感叹了一下自己从此再也不是全靠师尊养后,就拉着禹天泽的手开始叨叨叨叨起来。 比如他说:师尊咱们要怎么去招收门人呢?弟子有一个建议是什么什么什么……师尊你有没有意见?如果有的话,弟子一定会听的…… 比如他又说:师尊啊弟子以为这岛屿虽然可以移动但在茫茫大海上未必没有其他人可以找到,而一旦找到可能就会引发消息外泄,咱们也就不那么安全了,不知师尊有没有什么办法呢?弟子觉得什么什么什么…… 比如他还说:师尊啊,弟子觉得岛屿现在的形态变化都在弟子的一念之间,这布局师尊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弟子全都听师尊的,马上把它们全都改掉。不过这个很耗神念,弟子要是晕倒了,师尊可一定不能放着弟子不管啊…… 比如他…… 比如他再…… 比如他继续…… 禹天泽足足忍受了他徒弟一个钟头的啰嗦,才皱着眉头想道:要做最好的师尊,当真困难。本座似乎力有不逮,是否还该如从前一般行事…… 然后,还没等他真的暴躁,牧子润已经住口了。 禹天泽是难得的松了口气。 牧子润却暗暗好笑。 师尊周身的情绪变化他最清楚,现在存在感已经刷了这么久,已经能确定他在师尊心里地位又有再度上升,他当然是见好就收,以免引发反效果。 果然,他已经深刻地抓住了其中的精髓,在师尊被惹毛的边缘放手。 然后,牧子润收起那张恋爱脸,决定要开始做正事了。 虽然刚才他的确是有意刷存在感,但啰嗦的那些话,也的确是他们现在必须面对的东西。 其中最迫切的,就是奉禹岛的安全。 这里是被他看做跟师尊的爱巢的,绝不能在还没有沉淀出足够力量的时候就被他人发现,否则,一旦有大势力盯上,他们就算可以移动海岛而逃,又能逃多久?最好的方法,自然还是先把海岛隐藏起来再说。 禹天泽也放下了刚才那些烦躁,在整理了一下牧子润刚才所说的之后,眉心雷纹跳跃,眼里火光涌动,正是在全力搜索仙宫里面的东西了。 大概一刻钟后,他的手心里,就多出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玉盘,上面描绘着极其精致而繁复的纹路,看起来,是一个阵盘。 牧子润好奇道:“师尊,这东西可以解除我们此时的困局?” 禹天泽一点头:“瞒天过海大阵。” 牧子润眼里呈现出爱慕——不,是孺慕之情,柔声询问:“请师尊为弟子解惑。” 禹天泽满意了,他冷哼一声:“你自是不知的。”然后,就开始一一道来。 原来这瞒天过海大阵,就是一种遮蔽阵法,一旦施展出来,可以由阵法操纵者本身来确定遮蔽范围,面积越大,耗费的灵石越多,最多甚至可以扩展到方圆十万里,可见它的威力。 它罩住的地方,要是没有阵引路牌,都会在里面迷路,而且被笼罩的地方在外人的眼里,也会因为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就算是散仙过来,也难以看穿,可以说是非常实用的。 这种大阵炼制的时候不知消耗了多少灵材,听说阵眼还是许多种高级甚至有神兽血脉的妖兽的内丹,本身就是那个圣元仙人做出的一种护宗大阵,现在拿来给海岛用,遮蔽这一处福地,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以后,禹天泽继续教育徒弟:“为师知你有系统在身,若有想知之事俱可查询而得,但查询之事到底非你底蕴,你自身还要多多增长己身见识才是。” 牧子润听到,也严肃道:“弟子谨遵师命。” 他其实自己也在做了,比如遇见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就把那些东西相关的都查出来并且用神识刻录在玉简里之类。但自家师尊的提点是对他的关爱,他是很明白的,而且,以前他是在做没错,却没当成很重要的事情在做,以后他和师尊一起创建门派,在提高自身底蕴这样的事情上,他还是要更上心一些。 ——反正现在他的寿命很长,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时间学。 禹天泽看徒弟受教,没有因为得了个海岛就得意忘形,又很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师徒俩就开始遮蔽这个海岛了。 目前,奉禹岛是在一处四面环水的偏僻海域,周围起码万里之内都没有其他的岛屿存在,所以完全不用担心附近有人。同时这里的海水也比较荒,下面鱼不多,物产不富饶,偶尔还有狂风暴雨的,因此少有人过来。 不过,人少不代表没有,如果有哪个大能路过可怎么办呢?万一海底出来个妖将妖王的探路又怎么办呢? 一开始就给把这种危险性扼杀在萌芽状态,那才是最好的。 这一对师徒俩修为目前不是顶尖的,势力也没建立起来,可灵石是绝对不缺的。 禹天泽首先动了,他就按照仙宫里有的激活阵盘的方法,念动了咒诀,输入了自己的真元,再把这玩意往半空里一抛——嚯,它就爆发出万丈白光,一瞬间把整个奉禹岛都笼罩进去了! 霎时间,周围就好像多出了什么隐隐波动着的东西,又在一刹那,彻底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去。 牧子润也动了,他也不去用自己和师尊储备的灵石,而是直接用神念给奉禹岛下了命令。 下一刻,岛上的灵脉一个翻涌,从里面就“噗噗噗”地窜出了十多块灵石,全都是极品灵石! ——这岛屿封存无数年,足足孕育出了十来条的灵脉,而且所有的灵脉都是上品,这些上品的灵脉里,还有不少极品灵石沉淀,几乎形成了上品灵脉里的极品小灵脉,可见富裕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牧子润大方豪爽又奢侈地,用这些极品灵石做了瞒天过海大阵的动力源,有这些极品灵石在,可以维持这个大阵发挥最大功用,掩护这个岛屿至少十年之久——等十年后,再换上另一拨极品灵石,就可以持续不断地运转下去。 便宜没好货,有钱不能省,就是这个道理了。 把这个大阵布下后,牧子润拿了个阵引路牌,先跑到岛屿外面去,准备看看情况。 果然,等他出了岛后,再一转身,那奉禹岛就不见了。 以他作为奉禹岛之主的身份,是可以察觉到岛屿的存在,可肉眼之上,就是看不到它的半点痕迹。 牧子润仔细观察了很久,才发现者岛屿在大阵的作用下,就跟溶解在周围的海水水气里一样,精妙非常,就算用神识扫,也会被这些水气误导,偏移到另一个地方,无法察觉。 他又念个避水诀,潜入海底。 海岛这玩意,不会只在海面漂浮,在海底肯定还有一部分的。 上面的被遮蔽住了,可下面也不能忽视。 牧子润到了海底后,就发现前面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 他又借助自己的主人身份查探了,才察觉岛屿的下面部分跟溶解在海水里似的,同样和环境结为一体,就算有妖兽要直直冲撞过来,它也会在毫无所觉的情形下,被大阵误导着绕个弯游过去,根本不会撞到奉禹岛的下方…… 上下都看过,牧子润终于放心了。 瞒天过海大阵不愧是瞒天过海,他那些极品灵石,也没有白花啊。 之后,牧子润祭出阵引路牌,才把奉禹岛看得清清楚楚,阵法的遮蔽对他再没了用处,前面就好像突然有人拨开了一条路似的,任他自由来去。 他暗自赞叹一声吼,就一个纵身,回到了自家师尊的身边。 已经检验过大阵的威力,牧子润当然是给他师尊又描述一遍,禹天泽听着跟自己知道的差不多,也是点点头。 护岛大阵做好了,牧子润就跟禹天泽开始商量岛上布局。 将来要招收弟子,肯定不会人数太少,召来了以后,必然要给他们住的地方。 这里三面环山还有水潭,本来是可以直接让人在这些山峰上入住的,可仙宫矗立在中间,也不能让任何人都能随便看到。 不然的话,他还怎么跟师尊二人世界啊? ——不管是牧子润还是禹天泽,都没准备让除了他们俩以外的任何人进入仙宫。 所以,这岛屿上的地形,必须得因此改变。 牧子润的苦日子,也就到了…… 117突破的师尊 想想之后必须会有的大工程,牧子润把禹天泽拉到一边,商量了一会儿。 禹天泽一向是甩手掌柜啥都不管的,徒弟怎么说,那就怎么办咯?相比心思总是要转十七八个弯的牧子润,他从来不会想太多。 牧子润于是就自己决定了,他勾勾手指,把楚孟和刘仁星召唤过来。 那两兄弟就立刻过来了。 不管是楚孟也好刘仁星也罢,现在大概都知道自己跟了两个了不得的人,要是做的好的话,将来的前程可能是难以预计的。而对于这两位主子接二连三拿出来的好东西和用出来的手段,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麻木……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事实也正是如此。 因为马上要经由很长一段时间的折腾,牧子润把他们叫过来,就是为了吩咐给他们任务来着:“楚孟,仁星,这段时间我与师尊要去闭关,你二人离开此岛,去为我与师尊做一件事,不知你们可愿意否?” 楚孟和刘仁星对视一眼。 刘仁星向来听哥哥话,而楚孟也是毫不犹豫:“属下等愿意!” 开玩笑,好歹也是在散修里混出了个模样的人,尽管楚孟的性格比较耿直,但不代表他就愚钝。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救命之恩也还没过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得帮人好好做事吧! 牧子润就笑了,他把一块透明的晶体交给了楚孟:“照灵璧,只要催动真元对准你需要的人一照,就可以看出对方的灵根情况——当然,前提是修为境界不如你的人。拿去吧。” 楚孟接过来,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想。 牧子润就直接交代了:“我和师尊要开宗立派,这里就是本宗圣元宗的福地,你和仁星此去,需要为我与师尊招收一些门人,而这照灵璧,就是让你二人看是否有灵根之用的。” 楚孟点点头,说道:“属下一定尽力。” 他没问去哪儿找人,只想着出去再慢慢寻摸就是。他现在也明白了,这两位恩人明明不需要人来护卫,却还收下自己,大概就是让自己做杂事。 这个完全没问题啊。 而牧子润呢,他早就想好了:“你们此去找人,主要是从那些凡人界的难民、乞丐、孤儿里面寻找,其次是遭受磨难但境界很低的修士,这两者,年纪都最好不好超过二十岁。如果是修为比较高的修士,就需要更多考验,甚至要发下道心毒誓,才能收容了。” 他说着,一抬手两道光芒直扑兄弟俩。 两兄弟也都没躲开。 牧子润很满意,又说道:“不用担心,这两只誓元蛊不是什么很凌厉的东西,只要你们现在对它发下誓言,说一定不会泄露有关于这座海岛的任何消息,就不会有任何危机。如果你们不慎说出,它自然会提醒你们,提醒之后不能奏效,它才会直接爆炸,将你们两人一起炸死。等你们顺利回归后,我就会把它收起来了。” 这个手段相比什么道心毒誓什么收取一缕魂魄鲜血之类的,真是温和多了。 两兄弟也能理解,都是点头。 之后牧子润还有交代,比如出去以后短时间内都别过来啦,比如收下的人灵根不是最重要的人品才是最重要的啦,比如要先把那些人集中在一个地方观察一段时间等到几年后他与师尊召唤才能带回去啦……等等。 也就是说,他不传讯给兄弟俩,他们兄弟俩就一直在外面找人兼考察门人心性,等传讯了,才会有下一步的交代。 另外牧子润也不吝啬,直接给了个储物戒,里面装满了灵石这样在修真界的通用品,金银这样在凡人界的通用品,一些疗伤和应付突发状况的丹药,一些还没有处理过但比较珍贵的药材矿物,一些雷火弹,一些高杀伤力的符箓和阵盘。 基本上,把带着拖油瓶弟弟的楚孟武装到了牙齿。 如果给了这么丰厚的待遇他们还不能做好这件事的话,牧子润也就要另外找人了——将来要做管理人替他做杂事的,这也算是另类的考验之一吧。 楚孟和刘仁星都很明白。 作为散修他们这辈子就没见到过这么多的资源——哪怕是楚孟最有钱的那会儿也没有,现在简直跟白给的一样,当然会好好做事。 现在他俩也明白了,两位主子是真心不在意那区区一株万年通玄草,而只要他们认真做事,更好的待遇可能也就在前方向他们招手……所以,他们一定要尽心尽力才行的。 最后,两兄弟再看了一眼这灵气充沛的宝岛,又看了看那座巍峨而散发出沉重压力的宫殿,接下来就收好大阵的阵引路牌,在一阵光华中,被一张传送阵符挪移到了遥远的大陆上。 在那里,他们肩负着为门派招揽人才的任务。 两兄弟走后,牧子润走到禹天泽面前。 禹天泽看他一眼:“此后为师闭关,岛上随你施为。” 牧子润眼神温柔:“弟子明白,请师尊放心。” 师徒俩没说几句话,牧子润也发现了自家师尊身上的气息不定,显然是有了突破的预兆,就没有再腻腻歪歪,而是目送他师尊进入仙宫后,自己独自面对整个奉禹岛——其实,他也可以利用改变此岛地形的机会,压榨自己的潜力,好好提升一下。有这么强力的后盾,他也该尝试,能不能提前突破到元婴期了。 不得不说,仙宫也好,宝岛也罢,虽然一瞬间让师徒俩的资源都变得雄厚无比,可这些东西既是宝物,却也是灾难的根源。 如果没有它们,以原本禹天泽和牧子润的积累,也可以慢慢成仙,只是花费的时间更长,也要更辛苦些,却还算安全。但有了它们以后,给他们节省了大量时间的同时,却也让他们不得不承担风险了。 因为以他们如今的力量,并不足以保住它们——事实上,即使是一个大型的仙门或者是魔门单独得到仙宫或者宝岛,也难以独自保留。 这两样东西,真是太令人垂涎了。 所以牧子润明白,师尊急于闭关除了是的确要突破的缘故,也是为了继续开启仙宫,得到更多的保护手段,而他要改变这岛上的地形,除了是想建设自己和师尊的爱巢以外,也是想要借机打磨自己修炼,也是想要能做出更多的防护手段,把这个宝岛变得不可摧毁——即便有仙门魔门集合起来攻打,也不能打破的那种。 牧子润深吸口气。 该做正事的时候,他还是依然会冷静下来的。 就比如……现在。 牧子润闭上眼,一股神念自他识海里迸发而出,和整个岛的气机相连。 同时,这座岛屿的地面,也开始震动起来。 · 仙宫密室里。 禹天泽身上缠绕着厚厚的雷电,上面火光闪烁,就像一个巨大的茧子,把他整个都裹在其中。 他眉心里,那抹雷纹跳跃不定,衬得他肤色更白,神情更冷,嘴边的那一丝弧度也更嘲讽了。 很快,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那茧子倏然炸开,从里面就走出个容颜极其华美的紫衣青年来。 他的袍袖翻飞,一条雷龙与一条火龙头颈相缠,两颗龙头分别搁在他的两肩,散发出无尽威仪,随即,又像是让人看花了眼似的消失不见。 禹天泽闭关三年,已经成功突破到炼虚期了。 重生一回,他再没有其他拖累,反而得到不少助力,再配上他本身的资质和悟性,短短时间里,他就达到了前世从未有过的高度。 这让他还算满意。 仙宫的第三层也打开了,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除了仍旧不变的九十九种禁制和八十一种威力强大的法阵以外,房间从三百六十六,变得只有总数九十九间。 然后就是各种私库,里面的资源品级也变得更高——比如法宝更好功法更珍贵药园里的灵药年份更久远品种更罕见丹药更难得有些还失传了之类的。 对禹天泽来说,资源雄厚到了一个地步那就只是个数字了,他和徒弟是绝对用不完的,就算以后开了门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足够把宗门的弟子培养出来了。 嗯,这些也该是徒弟操心的东西。 禹天泽甩甩手,直接把第三层封住,自己转身就下了楼。 他听见了,仙宫外传来的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烈轰鸣声,这应该是……徒弟在改变整个岛屿的地形。 都三年了,徒弟还没改完? 禹天泽抿了抿唇,决定出去看看。 此时他的身法更快了,一晃身,就站在了仙宫外面。 只见一条山脉就好像一头雄壮无比却极其笨重的巨龙,一步一步,步履沉重地蹒跚“走”来,终于到了这片土地的周围后,就爬了下来,定居了。 同一时刻,仙宫前盘膝端坐的英俊青年满脸潮红,汗水滚滚而下,整个人都显得狼狈无比。刚才他似乎在用了什么神通,简直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等山脉彻底停下后,他就松了口气似的,一个晃悠,整个人往前一扑——“嘭”,狠狠地砸到地面上了。 禹天泽:“……” 这狗蛋在搞什么,怎么累得跟……一样? 118徒弟突破 牧子润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前方的一片衣角。 紫色的衣角。 牧子润:“……” 这种一直保持英俊帅气突然一着不慎就被打破了光辉形象的感觉……总是自觉可以运筹帷幄内心无数弯弯绕绕的中年大叔,觉得现在十分地哭笑不得。 要不是他正好在搬山的紧要关头,以他对海岛的掌控力,怎么会没发现师尊突然出来了?要不是没发现师尊突然出来了,他怎么会摔得这么难看! 明明是个好机会,偏偏就是那么一步的差距,搞得他这么狼狈,要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真虚弱地往师尊身上扑的嘛! 禹天泽拉着牧子润的领子,把他的衣领拎住。 牧子润更囧了,师尊难道不觉得以他现在的体格,用这种抓小鸡的姿势已经不合适了吗?可他现在真心很累,完全反抗不得啊。 禹天泽倒是一片好心的,他也没准备真把徒弟拎到哪里去,就只是帮徒弟换了个姿势,以免他继续脸着地而已。 等牧子润坐好了,禹天泽顺手掰开徒弟的嘴,再弹了一粒丹药进去。 连串的动作极其干脆利落,尽管是第一次做,也完全没有冗余。 牧子润只觉得一道热流滚滚而下,落进丹田沿着四肢百骸转了那么一圈后,他的体力就都恢复了。 然后,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师尊,弟子没事了。”然后他又说,“” 禹天泽点点头,也盘膝坐在了牧子润的身边:“继续吧。” 以他的眼光,很容易就看出徒弟这是在一边改造岛上的地形,一边借机磨练自己的神念,也打磨他的心志。 三年来的工夫应该是没有白费,尽管目前还没有真的突破到元婴期,但全身上下的气息已经很圆融了,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顺利突破。 到那时,徒弟仅仅只是二十出头,就已经有元婴境界,这不论在多么庞大的宗门里,也没有这样快速的人才! 而这样的人才,是他禹天泽的徒弟! 禹天泽有点得意,对牧子润的要求,自然也会更加严格。 如今他这做师尊的已经突破了,剩下的时间里,就可以陪着徒弟夯实根基,也让他的工作效率更提高一点。 牧子润看着自家师尊的动作,秒懂。 这是要进一步地压榨他啊……想想也很正常,师尊最擅长的教导方式,就是不断逼迫了,而且不得不说,这法子还是很有用的。 反正他之前一个人压榨也是榨,师尊陪他一起榨……这还能多多相处呢!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又有了力气。 拼了! 然后,牧子润神念外放,笼罩住另外一座山脉,开始一点一点地迁移。 从最开始只能挪动很小的山峰,到现在能移动庞大山脉,这进步不可谓不大。如今,他也正好让师尊看一看他的努力! “轰隆隆——” “轰轰!轰轰!” 禹天泽的神识笼罩四方,他看得很清楚,在仙宫的附近,所有的山峰都往外移动了,形成屏风式的一片挨着一片的效果。 它们距离仙宫所在的这大片土地颇远,但隐隐约约,就能见到仙宫的影子。 而更远地方的山脉和各种山峰,都被徒弟慢慢搬来,也同样连接在一起。 比起三年前,这里已经有了些大型宗门的影子了。 本来蕴养着定岛神碑的潭水,被直接移到了茂密的树林里,而那茂密的树林,距离仙宫所在的方位,也有不远的距离。 差不多,就是仙宫左右周围全都被清空了,不过该有的东西,还是能看出跟仙宫隐隐约约有些联系,只是不能轻易接近仙宫,而仙宫却还是中心位置——相当于,精神支柱吧。 禹天泽对这种安排,也挺满意的。 仙宫里虽然每一层都有不少位置,但他并不准备真的让新收的弟子就随便住进来,要是没找到这个福地,他说不定还会忍耐,可既然已经有了奉禹岛,仙宫就还是只留他跟徒弟两人就好。 等以后他能开启仙宫第五层后,再跟徒弟搬到那里去,估计到那时新门派也能培养出一些忠诚的弟子了,下面四层的房间,就可以作为赏赐,选拔一些核心弟子什么的,在这里培养起来。 由于跟牧子润在一起呆久了,禹天泽现在已经很少自己动脑筋,不过开创宗门这种事,只要类比一下以前的宗门,也就能想个八九不离十。 对牧子润的安排,禹天泽一眼就看得明白。 正想着,牧子润本来恢复红润的面容,又变得惨白。 他这回又透支了,身子晃悠晃悠的,好像又要扑地—— 禹天泽回过神,用手一拉,把徒弟拽住。 然后,牧子润就倒在了他的腿上。 禹天泽:“……” 他又掰开徒弟的嘴,塞了一粒恢复体力修复神识的丹药进去。 牧子润躺着自家师尊的大腿,心里很愉快。 刚才没倒对,现在不就对了? 能多赖一会儿就多赖一会儿好了。 禹天泽对徒弟的撒娇总是没什么办法,躺就躺吧,虽然徒弟现在长大了,但以前他也不是没抱过。 徒弟这么依赖他,其实感觉也挺不错的。 心里一软,禹天泽就学着凡人家的长辈,摸了摸牧子润的发顶。 牧子润一愣,干脆伸出手,抱住禹天泽的腰。 反正师尊也只当他是在撒娇,那就撒得彻底一点! 禹天泽身体僵硬了一秒钟,只觉得腰部那块儿被缠着,两个人简直要变成一个人了一样,真是……不太习惯。 但他想想以前徒弟还跟他拥抱过,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跟另一个人如此亲近,而这个人是自己的徒弟,没必要防备,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秘密……这样的人很难得。尤其对于禹天泽这样曾经被背叛过甚至被害死过的人来说,其实也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禹天泽又摸了摸牧子润的发顶,等徒弟慢慢好转。 至于牧子润,他腻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以后,为了防止被师尊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重新压榨自己的潜力。 转眼间,就又是两年过去了。 盘膝坐在前方空地上的牧子润,周身缠绕着好似风暴一样的水流,后来冲天而起,几乎引动了整个岛屿甚至外面海水的动荡。 终于,当着水流平静下来之后,他的境界,也总算是突破了。 如今的牧子润,顺利成为了元婴初期的修士。 睁开眼后,他朝着前方一丈外的紫衣人投去一个眼神。 那紫衣人朝他点了点头:“不错。” 牧子润得了表扬,也愉快地走了过去。 在这两年里,禹天泽几乎就是围着徒弟转的。 因为他知道牧子润很辛苦,也打定主意要尽快让徒弟突破,所以在操练牧子润的时候,他比以前更加严格。 禹天泽还没出关之前,牧子润只需要用神念改变地形就行了,大部分时间并没有用在修炼上,只是不断打磨自身。而禹天泽出关后,牧子润每每用完神念,就会被塞进去一粒丹药,恢复之后就立刻重新开始。同时为了避免丹药吃得过多引起根基不扎实,禹天泽又会每天压制修为跟牧子润对打,一点一点把他的修为“锤”得结实,等他再没什么进步了后,就要求他继续消耗神念。 有了这样的督促,加上牧子润本来也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这两年时间里,他也算得上是过得水深火热,但因为偶尔能加上一点跟心上人搂搂抱抱的小福利,又是动力十足。 直到今天,不仅他的境界突破了,整个岛屿的地形改造甚至阵法布置,也都被他完全做好。 周围准备供给弟子们居住的山脉,都好像卧龙一样,一重连着一重,而每一重山脉的方位不同,上面的灵脉也有不同。 牧子润不仅移山,他还把岛上一些灵脉移植到这些山脉之下。除了最珍贵的极品灵石被他取走以外,其他的灵脉,就在不同山脉里移植不同的数目,来区分将来可能会有的不同类别的门人。 另外,牧子润借助仙宫里传承的阵盘,在仙宫附近布下了十绝大阵,没有阵牌根本就进不来,而仙宫附近还安置了灵药园灵兽园和护园大阵,各山脉外也有护山大阵,岛屿上所有的水源,也都错落有致地布置在不同的山脉上,或者它们的周围。更远地方的广阔土地,同样分成了不同肥沃程度的灵田,那许多的矿脉,更是集中在同一个地方,照旧被阵法笼罩。 在五年的压榨中,牧子润以一己之力,把本来就资源丰富的海岛,彻底改造成了适合发展宗门的地方。 也在无数大阵的光辉里,奠定了这座宝岛防御敌人的基础。 禹天泽一一见识过,甚至攻击过。 至少现在,几十个大乘渡劫修士一起袭击的话,是不能撼动大阵的,而且有了毁灭性阵法的加持,最不济,最终还能来个海岛爆破。 管叫那些想要夺取海岛的人,有来无回! 这一切,都安排好了。 禹天泽说道:“你该随为师回宗。” 牧子润微微一笑:“一切听凭师尊吩咐。” 师徒俩目前还是正罡仙宗弟子,这里只是后路和新根基。 一别好几年,他们应该要回宗报道一下了,不然的话,游历也游历得太久了。 而且,他们也该看看那一对兄弟,招收门人的情况到底如何…… 119幺蛾子 正罡仙宗还是老样子,禹天泽带着徒弟回去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到底还是修真界的人寿命太长了,出门旅个游用上个五六年,真是太正常,尤其禹天泽还是核心弟子,他又没有拜在哪个大能门下做弟子,自己去找秘境什么的积累资源,也真是非常地……平常。 回归后,禹天泽在雷火殿里照旧打坐,顺便把雷鹰王放出来让它兜了个风。 牧子润则又接到了一个人的……传讯。 这个人,也就是他的便宜师叔孙仪威了。 ——这又得说到他们曾经的约定了。 早先在师徒俩出门前,牧子润已经对孙仪威说过了,要他半年汇报一下就行,在宝岛上的五年里,孙仪威也是这样做的。后来牧子润见明鸢差不多已经撬动陈一恒的墙角了,对他们那些卿卿我我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就跟孙仪威说,除非重大事情,以后也不必联系。 之后足足有两三年,明鸢那里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但他们这才刚刚回来呢,孙仪威怎么就传讯来了? 牧子润心里略有不爽。 总觉得那个明鸢就是他和师尊好上的最大障碍,没事都要搅出些事来。 最倒霉的就是这家伙居然还跟师尊有师徒之名,让他做什么都投鼠忌器——算了,如果明鸢敢给他热麻烦,他就给他再惹回去! 然后,牧子润开始跟孙仪威联系了。 果然,在通灵水镜里,很快就出现了孙仪威那张……憔悴的脸。 牧子润:“……” 其实跟这位便宜师叔比起来,他这点小麻烦还真不算麻烦。 突然感觉到有一点愧疚了是怎么回事…… 孙仪威两眼无神:“师侄大事不妙了。” 牧子润:“……怎么了?” 孙仪威揉了揉额角:“师尊和陈师叔的事情,被罗前辈知道了。” 牧子润嘴角抽搐了一下。 明鸢到底是多没用,给他出了那么好的招数,居然还在区区五年里,当小三的就被人家当正室的逮住了? 不过,接下来孙仪威说出来的另一件事,才是让牧子润真正的愤怒。 孙仪威说:“罗前辈不肯轻易放过此事,叫来了族里的长辈,而师尊他……想让我将大师兄唤来。”说到这里,他即使在水镜中,也能看到自家师侄那瞬间充了血的眼睛,赶紧又说,“师尊怀有灵胎的事,罗家是不知道的!” 是的,明鸢还没蠢到家,他目前也就是偷情被人家正室发现,在正室想处理掉他的时候,很“机智”地去找自己的靠山了。 ……也就是倒霉催的禹天泽。 牧子润深吸一口气:“请师叔告知师祖,师尊还在闭关,正在紧要关头,不能出来,更无法处理此事。” 那个明鸢就这么点本事当什么小三!说好的楚楚可怜在外头勾搭住渣男心呢?说好了只做小猫小狗的呢?谁家的小猫小狗做到正室面前想挠人一爪子,也不怪那对猫狗过敏的正室想来个龙凤斗烹狗肉之类的来吃吃了! ——等等,想到这里,牧子润又觉得有点奇怪。 说起来,明鸢这样子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个侍君,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严格说来也不能说是小三,应该属于男妾一流。 罗明兰是正室,陈一恒也惯会哄人的,明鸢的性子也不是明面上敢耀武扬威的——他的卖点就是“我爱你宁愿无名无分地跟你”,罗明兰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才对——家丑还不外扬呢,自己在家里掐明争暗斗才是正解嘛。 如果不是这样,牧子润也不至于觉得那三个人有得纠缠,有心让他们自己扯来扯去的少出来伤眼了。 可惜的是,居然事与愿违,这是老天诚心不让他好过还是怎么的? 那边的孙仪威听牧子润这么一说,就知道师侄是不愿意让大师兄趟这浑水了,也是这么回事,哪怕是他,现在也觉得很丢脸,更何况如今高高在上已经是更大仙宗的核心弟子呢?要是师尊以前真的恩情深重也就算了,对于大师兄而言,根本就师尊不是师尊,弟子不是弟子,也难怪师侄会打抱不平了。 可是,现在不来是真不成啊…… 孙仪威很纠结:“师侄,师尊不慎伤了陈师弟……” 陈师弟,原名陈绅,今年五岁,是罗明兰和陈一恒的宝贝儿子。 双灵根,资质中上,悟性颇高,被夫妻俩视为传承希望,十分看重。 目前已经开始炼气了,并且已经顺利成为炼气一层的小修士。 牧子润皱眉:“师祖为何会伤了陈小师叔?” 明鸢这么个几百岁的人了,怎么会跟人家小孩子过不去的! 做小三也不能这么恶毒吧…… 接下来,从孙仪威的口中,就说出更让人无语的事情来。 原来明鸢这小三,还真不是罗明兰发现的,而是陈绅发现的。明鸢为了自己的灵胎和将来,一直按照牧子润和孙仪威给他出的主意,做一个柔情似水的蓝颜知己爱慕者,经常都是躲着罗明兰的,顺便也尽量地勾搭陈一恒。 可是呢,河边走久了总是会湿鞋,因为想要让“陈师兄更喜欢我”,明鸢在床上的作风越来越大胆,以至于两个人在某个山洞里行那云雨之事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娇吟婉转”,以至于让难得出来玩耍的陈绅听到动静,好奇之下跑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白花花的两具肉体。 其中一具,还是他爹。 修真界的小孩子是不能小看的,别看陈绅年纪不大,但信息量丰富啊,立刻就明白了。他脾气大,一个不爽,就拿剑劈了进去。 当然,陈绅对他爹还是很有孺慕之情的,劈的自然不是他爹,而是明鸢了。 大家都知道,明鸢是个废柴,不过废柴也是金丹修士,他一个打滚,就让了过去。 陈一恒看到儿子,觉得很没面子,而明鸢躲开了却没穿衣服,陈绅干脆再度朝他砍了过去,连续几下,几乎就要把明鸢逼出山洞了! ——这要是真被打出来,那还不得丢脸丢到死啊? 明鸢再怎么想勾搭陈一恒,也不至于真觉得裸身置于光天化日之下还无所谓。 于是,在眼看着自己躲不开的时候,他也只好一掌打出。 陈绅是退开了,不过被风吹得有点远,这炼气一层的身体也有点弱,他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后面山坑里。 山坑里的石头比较硬,这陈绅可不就在头上撞了个小洞? 对于修士来说,这点伤很容易就可以治好了,可是对于出来找儿子正好看见这一幕的罗明兰来说,她只见到了自家儿子被糊了满脸血。 接下来,罗明兰看到衣衫不整的陈一恒,看到根本衣服只穿了一半还露出白皙皮肤的明鸢……她爆炸了。 信息量太大她已经顾不上其他,下意识的,就给她的亲爹传讯,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她亲爹找了她叔叔伯伯什么的,事情就蔓延开来。 等来了以后吧,对于明鸢这样没名没分又是九阳门弟子的人,罗家人是没有处置权的,可看到陈绅那个样子,他们要真想做点什么,也不算理亏。 毕竟是九阳门跟罗家联姻,大家都要脸的,明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罗家人要是一不小心弄死他了,九阳门也不会给他报仇。 明鸢当然不愿意被弄死,就算被关个几百年也是不肯的,他同时隐约也知道这时候陈师兄是没办法给他出头的,而灵胎的秘密他还想以后再拿出来直接踹走罗明兰呢,于是乎,他就报出了禹天泽的名字来。 这时候,罗家人反而相护对视一眼,似乎也没那么气恼了。 孙仪威是老老实实地说,牧子润则是很快明白过来。 罗家不安好心啊这是。 就像他刚才想的,明鸢本来就没名分,做出这样的事也就是个风流韵事,顶天了增加个侍君,实在算不上什么,伤了陈绅倒是比较严重,但只是误伤,也引发不了很严重的后果。 作为一个联姻对象的罗明兰,要是地位被人严重威胁,罗家人这么出动还说得过去,可只是小事情,除了罗明兰她亲爹以外,其他的几个分量重的族人……还没这么闲。 但明鸢身后有禹天泽,罗家是早就知道的。 早就知道还特意过来,更是让明鸢畏惧之下要召来禹天泽,那他们肯定是想要算计什么了。 牧子润深深呼吸,压制住心里的怒火。 明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连最适合他的小三职业都做不好,简直没用透了! 但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师尊去烦恼的。 趁着禹天泽在修炼,牧子润跟孙仪威说了几句,他就去准备一些必备的东西,然后贿赂了雷鹰王,一人一鹰,往九阳门而去。 他倒要看看,罗家搞什么鬼! 120还是做侍君吧 到了九阳门后,雷鹰王径直落在了明华府前,孙仪威在这里等候良久,等看到了他大师兄的坐骑后,又往后面瞧了老半天,也没见到大师兄的人影。最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牧子润的身上。 孙仪威疑惑道:“师侄,大师兄呢?” 牧子润叹了口气:“师尊在闭关,不能出来,此事就交予弟子来解决罢!” 孙仪威第一反应就是,这回搞不定了。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其实这些年都是这个师侄在跟自己沟通交流的,自己的所有主意,也都是从师侄这里得到——说起来,要真让大师兄那种性格的人跟他一天到晚讲“怎样才能避免师尊成为男妾”这种事情,才真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画面吧。 于是,孙仪威就淡定了。 这样也好,大师兄不出现,师侄跟师尊也是隔了一层的,而且年纪又小,很多事情就方便说了。 ——直到他现在想起大师兄传说中的喜怒无常,还是会打哆嗦的。 牧子润让雷煌缩小身体后落在他的肩头,一边跟着孙仪威走,一边就问了:“师祖现在身在何处?如今的情形怎么样了?” 孙仪威说道:“师尊就在智天峰的娇兰殿里,罗家的人都守在那呢。” 牧子润秒懂。 说白了,他们就是在等待他师尊禹天泽嘛! 是想要赔偿,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算计?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让他们真的跟师尊攀扯上。 牧子润的脑子转得飞快。 他本来是想着明鸢可以一边怀灵胎一边跟陈一恒周旋,给他和师尊留出个几十年的安生日子的。没想到只安生了五六年,居然就不行了。 这回事情发展成这样,明鸢到底会是怎么想的?他要是一个忍不住灵胎暴露出来,说不定就真要做陈一恒的侍君了。可他一旦做了侍君,师尊的形象立刻蒙尘,在外人眼里,不仅是丢脸,甚至会变相成为罗家的姻亲——还是低人一等的那种。甚至,在罗家面前,都得矮一头了! ——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容许发生! 万一不行,就撕破脸,反正师尊不在,他完全可以自由发挥,以他如今的实力,在那群人面前也不用太过谦逊。 实在谈不拢的话…… 牧子润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他也要没耐心了。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么就不再徐徐图之,而用雷霆手段吧! 心里转动着阴暗的念头,牧子润很快跟着孙仪威,来到了智天峰的娇兰殿。 这个娇兰殿就是陈一恒与罗明兰的洞府,当年用上这个名字,本来是为了表达陈一恒与罗明兰的恩爱之情,现在来看……就显得有些讽刺了。 进了娇兰殿,罗家人果然就坐在正堂。 陈一恒扶着罗明兰,罗明兰的眼圈还有些发红,在一旁,五岁大的陈绅额头上那点疤痕还在,但显然已经涂过药了。 罗家的族长并好几位长老,都是元婴期的修士,分别坐在两侧。 唯独明鸢,他一人挤在一把椅子的一角,眼神看起来还是挺普通的,但不知怎么,在偶尔瞥向陈一恒时,就让人感觉到一点幽怨来。 感觉段位比上次看到的时候高了点。 不过明眼人还是可以看穿的。 牧子润进殿之后,先往四面看了看,然后对着明鸢行礼:“师祖。” 明鸢眼带期盼往他身后瞧过,却没看到自己想象的那个人影,顿时又蹙起眉来,问道:“天泽呢?” 牧子润恭声道:“师尊而今正在闭关,暂且是脱不得身的。” 此言一出,他垂眼下来,暗地里却也在用眼角余光,去窥在场众人的反应。 那罗家中人都是看起来有点失望。 倒是陈一恒目光闪动,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罗明兰只顾呵护她儿子,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 明鸢疾呼出声:“他、他怎么不出关!” 牧子润眉头一皱:“师尊正在紧要关头,自然不能随意出关,师祖也莫要太过思念师尊了。如今这件事,师尊传音出来,已交由弟子来处理,师祖要是有什么委屈,也只管对弟子说就是。” 然后,牧子润也比较强硬,就直接坐在明鸢旁边的那把椅子上,跟这些罗家人、陈一恒等对峙起来。 态度也并不那么谦和。 孙仪威虽然不知道这师侄怎么突然这样了,但他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就很老实地跟上去,坐在了明鸢的另一边。 这架势,看起来是很保护明鸢的样子。 那边的罗家人,本来都有些生气,但他们的眼力是很不错的,当然立刻看出来,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要没什么关系的,修为相等人家不把你当前辈看,也没办法不是?牧子润这样,还真是跟他们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而且……罗家都是人精啊,人家立刻就知道了。 他们也就是一群元婴过来,可禹天泽能教出牧子润这样元婴期的徒弟来,不肯自己过来趟浑水,也很正常嘛。 所以愤怒了一秒钟后,他们就淡定了。 不过罗家也明白,那牧子润刚才一开口就是问“师祖有没有受委屈”,摆明了是过来撑腰。而既然过来撑腰却没直接动手,那就是有得谈咯? 关键就是,怎么谈了。 明鸢是挺会察言观色的,他一看周围人都没出声,再看看自己左右……有点安心了。他现在也反应过来,要真是徒孙就可以撑腰,其实比徒弟好,他刚才是怕被害所以没办法了,现在想想,他那个徒弟,可不喜欢他跟陈师兄在一起的。 要是真来了,说不定还会出事…… 明鸢的眼里有水光闪动,口中却说:“也、也没受什么委屈。” 牧子润扬眉:“师祖没受委屈的话……这劳师动众的,又是为了什么啊?” 他摆足了撑腰的架势,目的嘛,还是激化矛盾。 既然来了这一趟,要是不让罗家吐出他们的目的来,以后肯定还有麻烦! 不得不说,牧子润这一次的底气,还是挺足的。 以前他那么算计,想得到个几十年的空闲,归根到底也是为了让师尊和自己能快点壮大实力,到那时,在绝对的实力之下,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也就不敢多嚼,想借机污蔑师尊名声来获得好处的,也得是忌讳大过贪婪。 而现在,他们的实力,已经再次有了一个大境界的突破,还有了仙宫和海岛作为后路……想到这里,牧子润心里一动。 要不然,干脆借机跟明鸢断绝这师承关系? 只要不是师尊的口里主动说出来,外人也没法太诟病,而且,他还会给明鸢一个选择…… 是了是了,他刚才想岔了。 什么灵胎暴露就得做侍君,什么明鸢做了侍君师尊就低人一头,其实未必。 只不过是把本来要几十年后才能做的事情,拉到现在来做而已。 牧子润的心思终于捋顺了。 今时不同往日啊,师尊和他自己没突破的时候,那是化神期修士的师尊哭着喊着要去做一个元婴的男妾,如果因为这样化神期修士要断绝师徒关系,就显得有点凉薄。而现在他们师徒俩突破了,就是炼虚期修士的师尊哭着喊着要做男妾,甚至炼虚期修士的徒弟都已经元婴期了——这样炼虚期修士觉得没脸想断绝关系,甚至事前还让元婴期的徒弟过来劝告过了都不成……仁至义尽了嘛! 既然这样,那就一定要让明鸢哭着喊着要做侍君才行,灵胎也非暴露不可! 那边,罗家的人也斟酌着开口了,出声的是罗明兰的父亲罗沿,语气同样是比较强硬的:“今日我女儿与外孙遭遇这件事,叫我等面上十分难堪,不过我罗家也不是那等仗势欺人之辈,所以明鸢此人,日后不可再出现于我女儿女婿面前,再赔偿三千上品灵石与我这乖外孙,也就罢了。” 明鸢一听,先颤了颤,霎时间就将视线落在了陈一恒身上。 他当然知道这种做法其实也是私了抹平了,可要他离开陈师兄,他是绝不愿意的! 眼见陈一恒对陈绅很有歉意,他面色发白,看向了自家徒孙:“子润,我……” 牧子润传音过去:“师祖也太不小心,这叫弟子怎么帮你?如今显然是师祖理亏,弟子虽然看似强硬,却也不能当真硬来的。不然的话,陈师叔祖心里对你必然要有龃龉,你二人的感情,也要生出波折了。师祖不如听弟子的,先暂且退避,留待日后,总有重来的时候。” 明鸢急忙摇头,也勉强传音:“不可,不可!若是久了,陈师兄忘了我可怎么好?我如今正为他孕育孩儿,怎么能,怎么能离开他!” 牧子润故意声音冷硬,这时候,他像是一时义愤,不小心忘记传音了般,脱口而出:“那师祖想要如何?弟子丑话说在前头,师祖若是想要以侍君身份跟随陈师叔祖,弟子面上无光,是不会相助的。要知道,师尊如今已然是炼虚期修士,弟子也晋级元婴,师祖若是如此执意,让弟子与师尊如何自处?师祖还是忘却此人,随弟子离去罢!至于赔偿,弟子自然不会缺少一分。” 这段话挺响亮,整个殿里的人都听见了。 明鸢也没辜负他的希望,也同样脱口而出:“不成!我宁可做个侍君,也不愿离开陈师兄!” 121解决问题 顿时满室寂静。 不管是牧子润的话还是明鸢的话,都跟炸雷似的,响彻了整个大殿。 罗家人是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年过去,那个禹天泽居然就从化神期突破到了炼虚期,根据他们的调查,禹天泽从元婴突破到化神,也没有多长时间,现在居然这么快,就再度突破了……这是什么样的天资! 一时间,他们的心里也犯了嘀咕。 而罗家人更诧异的是,这个明鸢明明有这么优秀的徒弟当靠山,居然还想给人当侍君?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罗家人再看向陈一恒的时候,目光就有点古怪。 他们是该说明鸢太蠢呢,还是该说这女婿/侄女婿魅力太大呢? 就跟牧子润想的一样,罗家人还真不是单纯给罗明兰撑腰来的。 他们到底都是一群男人,家里也未必没有三妻四妾,自家的姑娘联姻成功地位稳固还生下孩子,陈一恒找个侍君——哪怕是侍妾呢,都影响不了什么大事。哪里值得他们气势汹汹了?要外人见了,还要说罗家得理不饶人呢。 只是因为陈绅受了点小伤,罗家人又查到明鸢跟禹天泽的关系,才想借机试探一下禹天泽到底是什么想法。最好,是能从禹天泽那里多弄点好处来,要是能让禹天泽干脆收下他们家族的某个子孙做亲传弟子,就是一步登天——不仅有这个悟性惊人的师尊,还可以直接进入正罡仙宗,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不过,如果说化神期还是普通高手,他们还可以强硬一点的话,炼虚期就是不一般的高手了,尤其这种潜力无限的,他们应对起来,当然就要更加谨慎。 态度,也得变一变了。 不然要是一个不小心结了仇,那就非常不妙。 再说牧子润。 他暗暗一笑,明鸢终于当众说出口了! 虽然明鸢是蠢——或者也可以说是自欺欺人地觉得陈一恒是对他有心的,但他实际上,也明白禹天泽对他的孝顺,是他最大的后盾。 刚才牧子润先私下传音,小刺激了一下明鸢,后来那段话里前面关于如果明鸢执意就要断绝师徒关系的意思说得隐晦又绕弯子,尽管他是语气激烈这么冲动地脱口而出,可明鸢现在正是心烦意乱,根本不可能仔细思考。加上他还把“师祖还是放下此人跟弟子离去”这样的话放在最后重读,给明鸢一个更大的刺激,明鸢就更反应不过来了,于是急急忙忙地再度表白心意,也压根来不及想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 现在明鸢当众表达要出要做侍君的愿望,想把话吞进去,那是不可能的。 而牧子润,就要当着很多人的面,坐实明鸢急切下的选择。 当下里,牧子润脸上就露出一丝不可置信:“师祖真的宁可与师尊断绝关系,也要、也要做这样的事来?” 明鸢哑然失声,总算是想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他哪里有跟天泽断绝关系的意思? 可是,刚才那一段对话不管是谁听了,都能听出来,他就是选择了陈师兄,不要天泽那个徒弟了…… 明鸢当即就想要反口。 但他马上又想起来,他这个徒孙说了,如果他要做侍君,就不能再做天泽的师尊,而如果他不做侍君,罗家肯定不会让他跟陈师兄在一起了,他以后可能都不能再见到陈师兄,这可,这可如何是好呢?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闪动,反口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 在他心中,也难免对徒弟徒孙们生出了一丝怨恨。 他把天泽养得这样出色,他有了本事却不愿意为他这个做师尊的撑腰,还要这么逼迫他,真是太不孝了! 牧子润在一旁看到他眼里闪过的光芒,不由心中冷笑。 人心不足就是这样了。 也是因为这样,就算没有上辈子明鸢做出的恶事,他也一样不会让这样的人成为自家师尊的负担。 哪怕明鸢对师尊的关切有一点真实,就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明鸢微微蹙眉,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必须选一条。 他倏然抬头,看了看陈一恒,而另一手不着痕迹地抚了抚自己的腹部,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他已经有了陈师兄的孩子,就为了这个灵胎,他也不能从此不见陈师兄。做了侍君又怎么样?跟天泽断绝关系又怎么样?他就不信他真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天泽会不出手! 天泽现在只是生气他一意孤行而已——是的,在他看来,如果不是禹天泽事先交代了牧子润,这个一直有心成全他的徒孙,是不会自作主张让他们断绝关系的。天底下也没有徒弟替师尊拿主意的道理。 他又想着,天泽向来心软,等这些气过了,就算对他不如当初,但肯定也不会真的跟他断绝关系。 要知道,是他把天泽养大的,天泽一直对他很好…… 明鸢既然没有反口,牧子润也开始发挥自己的演技了。 他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愤怒,再到强忍愤怒的平静,一连串的变化全都暴露在所有罗家人的眼里。 牧子润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我师尊禹天泽这一脉,就与明鸢真人师徒情绝,从此各安天命,互不相干!” 明鸢神情里也有些悲切,但他看向陈一恒时,目光里柔情似水,又像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不悔。 陈一恒是个男人,还是个自视甚高的男人。 他当初收下明鸢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跟禹天泽搭上关系,但明鸢对他的纯然爱慕,也很让他满意。现在明鸢为了他跟禹天泽断绝了关系,他一边觉得明鸢实在愚蠢,一边也觉得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但对于罗家那边,尤其是对于罗明兰而言,就不那么愉快了。 这个小贱人,不仅害了她儿子,现在还明目张胆地勾引她的夫君,这算是怎么回事?想凭借一个断绝关系就进了她夫君的门做侍君,门儿都没有! 下意识的,罗明兰尖声叫道:“我不允许!”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罗明兰镇定一下,忍住失态说道:“我身为夫君正室,夫君是否收下侍君之事,想必我还是可以做主的。我也不是那种妒妇,夫君要是想要纳小,我可以挑个好的,但明鸢不行,他伤了我的孩子,不能不付出代价!” 罗家的族人暗自点头。 刚才那一出戏,他们不好唱,不过自家的族女就很容易可以开口了,理由也是很充分的。就是不能同意!断绝关系的前提是明鸢一心想成为族女婿的侍君,他们要是不同意,那么对方肯定要想办法才行。这样的话,罗家还是占据主动的。 明鸢看向陈一恒,呐呐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罗明兰面带怒色:“总之不行!” 明鸢咬了咬牙,终于把另一件事说出来:“可是,我已经孕育了陈师兄的灵胎!” 此言一出,满座的人又震惊了。 罗明兰厉声道:“男修怎么能生孩子,休要诳言欺骗我等!” 明鸢脱口而出:“我用了孕子丹,前不久,才知道已经怀上了……本来是想要立刻告诉陈师兄,但结果出了……”事。他的声音压低,几不可闻。 牧子润目光幽深。 明鸢倒是没蠢到说他已经怀了很久,这样很好 不过,后面的话,就不能让明鸢来解释了,以他那个智商,多说多错。 就让他来“帮”他最后一把好了。 这时候,罗家的人果然也问出来:“那孕子丹,你又是从何处而来?我等从不曾听过这等丹药,谁知是真是假!而且,纵使是真,你又有什么目的?” 牧子润立刻接过话来:“是我帮师祖……帮明鸢真人找来的孕子丹。” 罗家人登时看过去。 牧子润叹了口气:“早年明鸢真人对我说,他爱慕一位男子,想要为他孕育灵胎,我便想方设法,得到此物。但我却没想到,明鸢真人所爱慕的,是陈前辈。” 他这话说出来,明鸢和陈一恒都是面色微变。 可他们都不会说出牧子润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有暧昧的事情来,因为牧子润现在的说法,无疑是对他们更好的说法。 孙仪威也知道不对,可他不会扯牧子润的后腿。 牧子润接下来,就把孕子丹的缺陷也说了,直接表明那个明鸢太爱陈一恒啦,所以宁可境界无法提升寿元不再增加也要怀孩子之类的。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明鸢的好话和痴情。 反正他知道,不管现在明鸢的做法是否能得到陈一恒更多眷顾,但人都是健忘的,过个几十年后,陈一恒这个野心家,也不会对明鸢生出真爱来。 他这么做,正好可以让这些人看到他对明鸢的无可奈何。 明鸢也很配合,他全程都深情地看着陈一恒。 一副至死不渝的模样。 到这时,陈一恒肯定要接纳明鸢了。 尤其是有罗家人查探了明鸢的身体发现他怀孩子是事实后,这孩子更不能成为私生子。罗明兰虽然恼怒,但也知道她已经不能阻止。 可以说,罗家的人都很郁闷。 牧子润呢,他看罗明兰和陈绅的样子,也觉得有点不忍。 这个女修,可能她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不过在这件事里,她也算是受害者了。 想了想后,牧子润心里产生个念头,决定好人做到底,而且,还可以更进一步地表现出他和师尊的无奈来…… 于是,他上前一步,手里多出了一个玉匣,送给罗明兰:“明鸢真人对陈夫人与陈小公子不住,我心里有些亏欠,还望夫人收下此物,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也勉强稍作弥补。” 罗明兰很不爽,以她的性格,就想一把掀翻这匣子。 但罗家其他人却马上说道:“接过来!” 罗明兰不情愿地接过来,打开匣子后,神色数变。 在这盒子里,是滋养女子阴元的上好灵药,服下后甚至能容颜永驻——是真正意义上的不会因为修为境界变化而变化的永驻,这简直是对女子而言无法言语的诱惑。让她心里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然后,匣子里还有一瓶丹药,是三颗凝婴丹,这个也是大宗门里很稀少的灵药,可以增加一个修士结婴的几率。有这几粒,堪称是保送她和她儿子陈绅结婴了,多出来的不仅可以贡献给族里,也能给她以后的孩子用。 再来一个储物袋,里面就是最开始提起的三千上品灵石了。 罗家人看明白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非常感慨于牧子润的大手笔。 他们刚才类似于被胁迫的不爽,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罗明兰看牧子润时,也顺眼不少,她捏了捏手指,没好气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认了这个弟弟罢!” 明鸢的脸上,立刻露出喜色。 牧子润的好人还没做完,他又来到明鸢面前,对他深深行礼:“明鸢真人,晚辈代替师尊对你行这离别之礼,日后过得是好是坏,只能由你一力承担了。”说完,他又给了明鸢一个小葫芦,“孕子辛苦,每逢十分虚弱时,可以服食一滴虚灵水,滋养自身。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以后,牧子润朝那群人告辞,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当然他没忘了传音给孙仪威:“以后不必再监视明鸢真人,水镜你且留着,师尊不再认那明鸢真人,却还是认你这个师弟的。” 本来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的孙仪威心里一震,也终于是放下心来。 牧子润做完了一切,仔细把前后都想了一遍,发现没什么纰漏,松了口气。 总算是让明鸢滚蛋了,以后就算明鸢被人直接弄死,他和师尊也只要假装给明鸢报个仇就完了。至于他过得好不好,完全不必关注。而且,断绝师徒关系这种事很快就能传开,明鸢也没理由再拖师尊后腿,这一切,真是再好不过。 而且,牧子润心里还暗搓搓地想着。 明鸢以后要真被弄死更好,肯定和陈一恒脱不开关系,到时候他打着给明鸢报仇的名义,还能正大光明地弄死陈一恒。就算是罗明兰下手,但他只要说是陈一恒,谁能说不是呢?罗家人在陈一恒和罗明兰里选谁去死,也一定是陈一恒去死。 这么看来,明鸢还真是越作越好。 而没了师尊撑腰,明鸢在罗明兰手下肯定过得不好很好。 ……明鸢不好,他就觉得很好了。 一边想一边轻快地窜出了九阳门,牧子润在山门外的一处拐角时,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位紫衣华美的青年。 那青年本来是负手而立,此时转过身,对他一声冷哼:“孽徒,你倒是胆大妄为!” 牧子润见到,不禁愣了愣。 师尊怎么来了? 看起来,好像刚才的事他都知道…… 不过马上牧子润就发现,自家师尊根本就不是在生他的气,于是他笑眯眯地蹭过去,给了他师尊一个大大的拥抱,轻声问道:“师尊,你开心不开心?” 禹天泽眯眼看了看他,表情冷酷地抬起手,也拍了拍他的脊背。 122师尊突破 师尊总是不爱说好话给他听,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师尊很开心就行了。 牧子润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又被自家师尊还算温柔地拍了两拍,心情十分之好,很干脆地加大力气,把师尊抱得更紧了一点。 趁这机会,必须多占便宜多刷好感度……咦? 也许是上天也看不上牧子润这么嘚瑟,他抱着抱着,抱着抱着,居然发现自家师尊的气息躁动起来。 这种躁动……明显就是要突破的先兆啊! 牧子润囧了。 师尊这突破,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两年前才到炼虚初期,现在就炼虚中期了,要不要让人压力这么大啊! 一向自负自己智商高的牧子润,现在也感觉有点无力了。 总觉得这样下去,他追上师尊的时间要变得遥遥无期…… 不过,牧子润还是个很能拎得清的人。无论他多么喜欢跟师尊亲近,但事关师尊安危,他还是立刻放手了。 果然,师尊的气息更躁动了。 他就赶紧说道:“师尊,我们找个地方,先让你突破吧?” 本来在仙宫突破是最好的,可仙宫在奉禹岛上,要召过来本来就耗费心神,对师尊不利,而且这突破来得太快,要回去也来不及。 还是就近找个山洞,让他来为师尊守关得了。 禹天泽看他一眼,点点头:“走罢。” 牧子润连忙放开神识,决定要在这九阳门附近——不,还是更远点好——的地方,迅速凿个洞出来! 禹天泽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容易突破。 本来他在雷火殿打坐,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徒弟不在了,雷煌也没了——他算了算后,发现雷煌在往九阳门飞,他登时就暴躁了。 九阳门能有什么事?在九阳门能让他徒弟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自己去的,只有明鸢和陈一恒那对渣贱了! 禹天泽虽然觉得徒弟很孝顺,但他到底不是个凡事只会推给徒弟去做的人,所以就立刻赶过去,准备要是徒弟搞不定,他就出来给他撑腰。 青雷火云舟的速度多快啊,尽管雷煌飞得早,可还是在它到了九阳门外时,禹天泽追上了。 然后,他就隐匿身形,直接跟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还算顺利,禹天泽看着徒弟思考,看着徒弟算计,看着徒弟顺利地坑了一把明鸢,直接搞定了这个麻烦。 虽然许多事情做得比较琐碎了些,但中间暴露出来的徒弟对他的一片心意,却是明明白白的。 让禹天泽的心情很是愉快——不仅是摆脱了明鸢的愉快,还有被人这样看重,甚至不愿意让他的名声有丝毫的损害…… 所以,等徒弟出来以后,禹天泽就来迎接他了。 而且,在徒弟抱上来的时候,他也没嫌弃徒弟的再次撒娇。 不过,两世为人的禹天泽的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这阴影一是来自于他最憎恨的仇人明鸢,即使他这辈子如果不考虑舆论问题的话可以一把掐死他,即使他自认为心结早就解开了,但其实还是并不那么释然的。 而阴影二则是与阴影一相依相存的,他自己觉得自己很洒脱,理智上和情感上也都非常信任现在的徒弟牧子润,可是那种极力付出后被背叛的痛苦,即使已经被牧子润抹平得差不多了,却还是因为一直没能斩断和明鸢的师徒关系,而一直在潜意识里存在着。 明鸢就等于背叛,不和明鸢断绝关系,就好像背叛永远都在一样。 这多多少少,都成为了禹天泽自己都不知道的桎梏。 而现在呢。 是牧子润直接斩断了他和明鸢这见鬼的师徒关系,是他现在最信任的人把他的心情处处放在心上,也是牧子润最后那一个拥抱,好像把一些什么很隐晦的东西,全都挤走了一样。 于是心境变化了,顺理成章的,禹天泽又要突破了。 而眼见着本来黏黏糊糊的徒弟立马放开不说还这么紧张地要给他找山洞……好嘛,突破来得更急了。 还好牧子润是个动作很利落的人,他看师尊现在还在梳理气息显然是最好不要妄动真元了,就拉住禹天泽的手,直接往几百里外他看好的地方遁行过去。 这回他是没想要主动占便宜来着,不过便宜自己倒是来了……因为遁行时过快,他顺手把禹天泽半搂抱住,禹天泽也完全没反抗。 要是平时,他早就暗爽起来,可现在,他就只顾着焦急了。 也是因为这一对师徒现在忙,所以对危险很敏锐的禹天泽也好,心思很缜密的牧子润也罢,全部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开之后,九阳门外的某个地方,有人偷偷地窥看了他们离去的方向,又偷偷地往另一处快速地走掉了。 三百九十二里外,有一条山脉,比较贫瘠——当然这贫瘠指的是没什么灵草灵药的,所以没什么修士过来,就连妖兽也不多。而同时这里的树林很深,草木繁茂,附近的凡人猎户也少有进山打猎的,算是现在比较理想的地方了。 牧子润很快挑中了一座被重重树林掩住的中等个头山峰,他也不让禹天泽动手,直接打直手臂,就把手心里爆发出两团明亮的水光,直接冲了出去。 左边的这一团,把前面山壁上的杂木都给清理掉了,而右边的这一团,则飞速扑到山壁上,居然就像一大团硫酸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只用了一分钟,就直接把山壁融掉,形成了一个起码有几丈深的、能够容纳好几个人进入的颇大山洞。 也就是牧子润给他师尊弄出来的临时洞府了。 然后牧子润飞快地弹出几十块极品灵石,在里面摆了个小型聚灵阵,再把禹天泽揽住,就直接冲到了最深处。 禹天泽被徒弟搂个娃娃似的送进里面,又被徒弟按着坐下,完全不需要操心。 到这时,牧子润看禹天泽气息涌动得要爆炸似的,也不敢和平常一样讨好卖乖了,只匆匆留下一句“师尊你快快闭关,弟子为你守关”后,就又飞也似地跳了出去。 而后方的山洞洞口,也被他搬来巨石,布下好些防御阵法,给彻底地封住了。 现在除非是禹天泽从里面破关而出,谁也别想轻易闯进去! 安顿好后,牧子润感知了一下周围灵气游动的速度,放下心来。 既然师尊已经开始突破,他现在就只需要老老实实地等待就行——至于说师尊突破失败?以师尊的悟性,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牧子润盘膝坐在洞口前,拿出系统,准备再创造点什么有趣的东西,作为师尊的突破贺礼。 当然了,他几乎每一次在师尊突破后都会同样这么做,算是挖空了心思。不过男人嘛,追求心上人的时候不仅得不要脸和细致贴心,还需要各自刷好感度,这种事情,以后的无数年里,他都会绝对不会忘记的…… 然后,时间就过去了半个时辰了。 牧子润估量着,如果顺利的话,师尊说不定再过个不到半小时,就能出来了?这灵气游动起来也平滑不少嘛,看来师尊压力不大啊…… 等等。 牧子润突然察觉到什么,收起系统和给师尊的贺礼,抬头看向天边。 好像有很强大的修士往这个方向来了?是路过是有事,还是—— 他皱起眉,突然有点不爽。 事实证明,牧子润的不爽并不是没有预兆的。 就在他抬起头后不久,天边飘来一朵云彩,而那云彩其实是一团彩云,上头还坐着个一身锦袍的俊美青年。 而这个俊美青年,牧子润真是太眼熟了,印象也真是太深刻了。 他不就是那个锦鸡小白脸儿吗! 来者不善。 牧子润目光一暗。 他几乎立刻就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这家伙能找过来,无疑是有人在九阳门外蹲点。这家伙找过来的目的,肯定就是他的师尊! 果然,那云彩飘下来,就在牧子润前方十来米左右地方的半空飘着,离地大概也有个十多米的样子,特别居高临下。 这架势,压根没把牧子润看在眼里。 牧子润的笑容没了,也不说话。 而云彩上的人,就开口了:“小子,替我通传一声,就说顶天魔门少宗主姚梦覃来了,要跟他见一面,想要与他做个朋友。” 牧子润眼角一抽:“对不住,师尊不见外人。” 姚梦覃还是笑吟吟的,他摊开手,里面是一件水属性的上品法宝,灵气很纯净:“你这小辈若是替我通传,就将这件宝贝赏赐你如何?至少能提高你一成法力,可是很难得的东西。” 牧子润嘴角也抽了抽:“师尊此时无暇分心,前辈改日再来罢。” 姚梦覃的笑容里,登时就带上了一点邪异。 他直接把法宝收了起来,然后轻轻抬手,一指就点了出去。 霎时间,一道可怕的力量,从那一指中涌现。 杀意澎湃。 123跟情敌干架 魔门的人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牧子润认识这个锦鸡小白脸儿,一开始就没把他真当成人畜无害的那种,笑得再亲切,也掩饰不了里面蕴含着的那丝张狂! 不过,既然他知道,又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呢? 那一指中的力量很强大没错,但姚梦覃显然没把牧子润看在眼里,用的力量也就只是三四成的样子。 他自觉本身是炼虚后期的强手,对付一个元婴初期,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然而,牧子润却同时动手了。 开玩笑,情敌当前,哪个男人能让啊!差好几个大境界也不能让! 于是乎,他身上多出一套盔甲,手指间则弹出了一样黑黢黢的东西,直接就跟那股力量撞上了! “轰轰——” 剧烈的爆鸣声响,有一片烟尘冲天而起。 可以轰掉化神期修士的雷火弹,顺利地炸掉了那股来自情敌的杀机。 而且这雷火弹的影响范围不小,在炸掉那杀机之后,还能剩下点余波,往姚梦覃所在的那朵云彩上去了。 虽然这点余波实在没有太多本事了,可也顺利把云彩外围给熏黑了一层。 同时,姚梦覃的脸色也暗沉下来。 他笑的时候带点邪异,这不笑的时候,就是邪恶了。 区区一个元婴小辈,居然敢对他反抗? 真是不把他这个顶天魔门的少宗主看在眼里啊! 姚梦覃生气了,他手掌虚握,就顿时抓住了一件好像漏斗似的东西。 这是一件魔宝,才刚拿出来,就散发出可怖的力量波动,威压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好像把周围的空气就禁锢住了一样。 牧子润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境界差得太远了,就算他自认为资质和悟性都挺好的,但修炼的时间相差太远,遇见的时间又太早,他也不得不憋屈地承认,目前他搞不定这家伙。 但是!搞不定也要搞一下,他是绝对不会让这家伙去打扰师尊突破的!目前是还不能彻底消灭情敌没错,但保护心上人这种事,绝对不能临阵脱逃! 这样想着,牧子润冷静无比。 就像以前他能够头脑清晰地挑剔合作伙伴送过来的合同并且挑出里面的每一个漏洞一样,他现在也在寻找姚梦覃的破绽。 是,锦鸡小白脸儿现在生气了,可生气的同时他还是看不起牧子润的,还是那样居高临下都不愿意动一动,那么实力也依旧不会是百分百发挥,就可以找空子。 牧子润的手指间,已经捏住了七八个雷火弹,全部都是能炸翻化神期的那种。 他可不会蠢到为了找面子就跟姚梦覃正面对抗,他还等着跟师尊逍遥天地间呢,才不会因为个小白脸就去找死。 姚梦覃的起了心要干掉牧子润,他把魔宝取出之后,瞬间注入真元,让它生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从“漏斗”的口子里,就要喷出来。 整个过程只用了一秒钟,眼看就要迸发出来了。 可是,在它还没迸发的时候,牧子润动了! 生死关头啊,找机会是必须的,准备时间只要一秒钟又怎么样,他一眼就断定要出手!当是时,四五个雷火弹,都砸了过去! 雷火弹这玩意儿,怎么炸全都看持有者了。以前自己游历的时候,牧子润就把它耍得出神入化,现在换了等级高的,还是炉火纯青啊。 在那“漏斗”积蓄完成,喷出黑笼的刹那,就那么一瞬间工夫,雷火弹堵上去了! “轰轰轰!” 黑笼还没来得及酝酿成型,就给又炸了个七零八落。 姚梦覃手里的魔宝等级多高啊,这么几个雷火弹连在一起虽然厉害,也不能在炸没了黑笼后又把这东西炸坏。 可是“漏斗”没炸坏,魔宝却没有杀人成功,姚梦覃也就越发恼怒了。 他堂堂炼虚后期的强者,对付一个小小元婴,居然连续两次攻击无效?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姚梦覃看到黑笼炸开的冲击力奔着那元婴小辈过去,可元婴小辈却飞快地拿出个银色阵盘激活了挡住,竟然是毫发无伤后,周身的气息,就更森冷了。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要把他抽筋剥皮!抽魂炼魄! 不然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姚梦覃在这样强烈的杀意下,终于不再好整以暇地坐在云彩上远程操控了,他一挥手散了云彩,站立在虚空上,手中又出现了一把血色大刀。 这把大刀散发出来的力量,比刚才那“漏斗”更强,属于姚梦覃的本命法宝。他也不管现在的对手是什么等级了,反正一定要弄死他! 牧子润也如临大敌,更加谨慎。 他周身都闪烁着银光,这属于等级很高的防御阵法,再加上他的那一身铠甲,大致可以削弱七八成外来力量。不过两者叠加消耗也很大,如果他真元不够玩,后面就惨了。 所以,他还是得尽量地躲闪。 没怎么思考,牧子润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连拍三张灵敏符,又在腿上一边拍了两张速行符……刚拍完,一道犀利的刀光,已经逼近面前! 牧子润急速闪! 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可是,那刀光的余波,却直直地劈在了洞穴外面的防御阵法上,给上面添了一条白痕。 糟糕!要是给连续劈中同样位置,这防御阵法就完蛋了! 心念急转下,牧子润决定把仇恨拉远点,别在这洞府前面折腾了。 于是乎,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残影,扑向了旁边茂密的树木,看那架势,就像是要借助地形躲避一样。 姚梦覃正对他杀机深重呢,怎么能允许呢?所以血色长刀一个横扫,把那里的树林整个切断了有几十米,把牧子润就暴露出来了。 但是在暴露出来的刹那,几个黑黢黢的东西又飞过来了。 姚梦覃脸色一变,用这长刀的刀风扫过,自己则退避到另一边去。 雷火弹再炸,地面上都留下了好大的深坑! 同时,牧子润的手在身前轻柔地弹动,反手一鞭子抽了出来。 刹那间,无数幽蓝的小麻雀“叽叽叽叽”地飞过来,铺天盖地直奔姚梦覃面门,可姚梦覃气势一个外放,所有的小麻雀,就都在这压力下消失不见。 可一样消失不见的,则是牧子润。 姚梦覃神识一扫,就发现牧子润的方位。 他举起长刀,又要斩去—— 雷火弹又来了! 炸完之后,又是遮挡视线的无数麻雀! 几次三番,姚梦覃烦躁无比。 难道真因为这厮是小美人的徒弟,才会这般难缠? 他分明实力远超于他,却还是被他几次逃离。 ——不对。 姚梦覃本来也是魔门里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刚才被牧子润撩拨得怒火冲头,才忽视了一些事情。 但现在他一个觉得不对,立刻就发现了牧子润的伎俩。 这厮似乎一直在把他往别处引,直到现在也没有呼救,莫非是因为……小美人在那洞里闭关,是为了突破? 姚梦覃在探子口中听说的,是他看中的小美人和小美人的徒弟要去某个山脉。他过来一看,也知道小美人是在闭关。 但闭关也有很多种,或者是忽然有了什么念头要仔细体悟,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招数,再或者就是要突破了。 不过姚梦覃几年前看到小美人已经是化神期了,年纪又轻,不觉得他这么快可以突破到炼虚,所以只以为小美人是心有所感。 可现在看起来,这家伙以元婴修为这么算计,小美人肯定是无法出关。而完全无法出关,否则就会损伤根基的,只有突破这码子事了! 姚梦覃懂了,他也就重新悠闲起来。 然后他手臂一划,那一道血色刀光,就直接奔着那洞府而去。 果然,在血色刀光接近洞府的刹那,另一道身影也挡了过来。 好几个雷火弹跟刀光相撞,余威直接冲击到那身影上,让他一个猛烈摇晃,好像受了很大的撞击。 之后,姚梦覃又是一刀。 果然,那厮再度同样作为,而且这回晃动的幅度,就更大了。 随即,姚梦覃有第三刀、第四刀……一刀更比一刀急。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雷火弹! 然而就在下一刻,爆炸的就已经不是雷火弹了。 牧子润甩出一把宝光莹莹的玉尺,在碰上刀光的刹那,居然也是爆开! 姚梦覃:“……” 法宝自爆? 居然是上品的法宝自爆! 这厮对小美人居然那么维护? 姚梦覃很不爽。 所以,他劈刀子的速度也更快了。 现在他也没想再跟牧子润纠缠,毕竟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将小美人带回去好好疼爱。但他也不会忽略了小美人的武力值。 一个化神后期跟他这个炼虚后期来比,小美人就算再能越级挑战,多半也是打不过他的。 可要是小美人在这里突破了……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很难料。 因此,他必须迅速弄死这厮,去洞府里打断那场突破! 下了决心的魔门少主还是很果断的,他收敛了怒气,也不再刻意轻视,攻击自然更强大,也更难对付。 可是,姚梦覃却没想到,在那个小辈手里,接二连三地,抛出了许多法宝自爆! 从这些法宝的品相来看,根本不在他刚才说要赐予这小辈的法宝低。 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这是在嘲弄他吗! 牧子润一边再拿出一件法宝自爆,一边计算不断加固洞府的防御。 没错,他就是在激怒这锦鸡小白脸儿。 怎么能让他冷静下来去对师尊不利呢? ——好吧这只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这种没事觊觎别人家的心上人的家伙,必须狠狠打脸! 124师尊出关 只不过,话说得容易,做起来还是挺困难的。 元婴期初期跟炼虚后期之间的距离,那真就是天和海那么高,牧子润是仗着自己平时跟禹天泽经常干架对炼虚修士的气势比较有免疫力,以及自己的根基雄厚积累雄浑真元丰沛,再加上有禹天泽给他炼制的能炸翻化神期的雷火弹与他自己合成的一大堆的上品法宝,才能周旋到如今这个地步。 可境界差距就是境界差距,姚梦覃已经差不多用全力斩下来刀痕了,又怎么可能被他完全闪避过去呢? 尤其是,他还一直激怒姚梦覃——是,激怒后他不冷静了容易找破绽了,可激怒以后出手也更狠毒了啊…… 所以,别看牧子润现在心里放狠话,面上嘛,他是躲得很凄惨,而且伤得也是很凄惨的……比如说,穿好的铠甲,已经毁损一半;再比如说,露出来的地方,已经有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简直就是狼狈不堪。 牧子润的脑子高速运转,一边极力躲避,一边算计着姚梦覃的出手轨迹,一边随时随地自爆法宝。 但不管是引动法宝还是灵活躲闪,毋庸置疑,消耗是非常大的。 目前他体内的真元,总共也只剩下两成了……再这样下去,可能坚持不到一刻钟,就会彻底用完。 于是,拖时间呗…… 姚梦覃毕竟不蠢,他的情绪虽然在被激怒和冷静之间徘徊吧,智商还是挺有余的。很快他就发现了牧子润的目的,冷笑一声,决定放大招了。 “小辈,我看你这次怎么接!” 刹那间,姚梦覃的血色长刀横于面前,整个刀身上,裹上了一团血云一样,而他的全身上下,也被浓郁的血雾缠住,好像伸出了无数触手,把四面八方的灵气,全都吸引过来! 然后,他高高举刀,狠狠劈下—— 这一刀,像是劈出了一座血海。 那翻涌的刀痕里,从八方十面,要把牧子润绞碎! 牧子润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此次的大招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应该算得上是姚梦覃的一种神通了。 炼虚后期强者的神通……他再怎么算计,也没办法真正接下来的。 那么,就做好以重伤来换取时间的准备吧。 于是,牧子润一边后退,一边取出来五件法宝,在自己前面形成一个小阵法。然后他又往自己身后丢出来三块阵盘,按照“品”字形摆放。他想好了,五件法宝一起引爆,再按照事先做好的安排分别踩进三块阵盘布下的阵势范围内,让这三个防御阵法结合起来,一重重抵挡那神通,削弱力量。 这样到了最后,即使神通最终落在他的身上,应该也不会要了他的小命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姚梦覃的刀光已经到了眼前了。 牧子润匆匆忙忙的做了这些,登时就把五件法宝给引爆了。 只听一连串的轰鸣后,那法宝爆炸的能量,居然也没能把姚梦覃的刀光抵挡住,那刀型的力量还在往前方猛冲,牧子润当然是立刻连续三脚,激活了阵盘了! 然后,就是更响的爆鸣声。 牧子润清晰地感觉到,在前方有一个防御阵法破裂了!然后第二个也破裂了!随即第三个同样破裂! 刀光来势减了些许,可剩下的力量,依旧极其庞大。 牧子润也同样祭出了自己的神通,召唤出几重海浪,遮挡自己。 可依然被破开…… 终于,一股强大的力量轰击到他的身上,砍碎了他的胸甲,而他自己则飞速后退,极力减轻最后的力量。 在连续的运作下,牧子润被轰得倒退,更是一口淤血喷出来。 可他那条小命,依旧是好好的,而且,虽然算得上是重伤吧,但内伤不太重,也就是断了几根肋骨而已。 总体来说,没什么太大问题。 姚梦覃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个什么元婴修士!居然这样都打不死的? 他本来准备把牧子润砍死后就再去攻破小美人闭关的山洞的,可现在看起来,还得多出一刀。 冷笑一声后,姚梦覃再度劈斩。 这回,这小辈总该死了——“轰!” 只听得一声炸裂般的响声,一道紫影从一旁疾飞而出,几乎是在刹那间,已经拦在了那刀影前方。 随即那紫衣人手里骤然出现一柄大锤,对准刀影,就是猛然锤击! 剧烈的能量反应,周围的树木山石什么的,全都爆开了。 在余波散去后,烟尘之后,那身着重紫长袍的华美青年,面色冷酷,正站在那里。 牧子润踉跄着爬起来,一边用手把肋骨拼一拼,一边笑着喘了口气:“师尊……咳,恭迎师尊出关!” 还好还好,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把元婴挖出来爆一爆等重修了。 禹天泽一身冷傲:“什么人敢伤他?” 他很愤怒,非常愤怒。 只是闭个关而已,结果就在突破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要不是因为他发现能量的反应有点过火,要不是他及时出来了,那给他兢兢业业守关的徒弟,不是就要被人害死了吗! 这个绝对不能忍! 姚梦覃看到禹天泽出来后,神色正了正,露出个风流倜傥的笑容来:“禹道友,在下顶天魔门少宗主姚梦覃,早已倾慕道友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道友的下落,就迫不及待上门拜访了。只不过,这中途被人拦住了,在下一时心急,难免出手重了些,还望道友莫要见怪才是。” 小美人果然突破了,从气息上看居然还似乎不止炼虚初期,事情看来有点难办。 想要强硬带人恐怕不行了,那就迂回点…… 禹天泽讽笑道:“几乎弄死本座的徒弟,居然还敢说只是出手重了些?” 一想起徒弟刚才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就浑身冒火! 才懒得跟这厮废话,下一刻,他抡起巨锤,就裹着一团“嗞嗞”雷鸣的紫色雷球,狠狠地朝姚梦覃砸了过去! 既然想害本座的徒弟,那就受死吧! 姚梦覃还准备发挥一下自己交朋友的技能,大不了给点补偿,反正他们魔门里也不缺宝贝。但是万万没想到,禹天泽压根没准备跟他多说,对他所谓的倾慕也是嗤之以鼻,就这么直接下手杀过来了。 那紫色雷球里,中心还蕴含着一种可怕的火光,仿佛只要炸开,就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十分恐怖。 姚梦覃心里一凛。 这样的招数,可不是他随便玩玩就能搞定的,当下里,他也只得用了十分力气,严阵以待,用自己压箱底的神通,把这一击承接下来! 血色光芒和紫色雷光在半空里猛烈相撞,简直就是地动山摇。 单单是那撞击后的力量余波,已经往两边迸发出去,直接那禹天泽之前闭关的山洞给炸翻了。而另一侧,则直接洞穿了一座山壁。 炼虚期修士干架,果然跟普通修士的完全不同。 姚梦覃在接了这一招后,丹田里的真元有点沸腾。 刚才他可是用了自己最强的神通之一了,结果也只是跟禹天泽堪堪相当?这小美人,可真是太辣了! 辣得他心动,又辣得他觉得棘手啊。 禹天泽没工夫体会他这样复杂又激动的心情,总之,他徒弟刚才被他怎么劈,他现在就要怎么砸。 接下来,他就是再度一个大锤,连续锤出十八道雷影! 姚梦覃:“……” 大家真不能好好谈谈?谈着谈着,不就谈情说爱了吗? 就凭他这张脸和他的身份,以前遇见的美人就算最开始再怎么不喜欢他,也没有对他这么不客气的。哪里像禹天泽,一言不合——不,是干脆就不听他说话,直接就来对殴的。 没办法,姚梦覃也只好接着了。 不过禹天泽到底太生猛了,他越接越觉得心惊,丹田里的真元也消耗得越快。他现在的感觉比刚才牧子润的好不到哪里去,基本就是被禹天泽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砸得有点发蒙。 想当初,吸引他的的确是禹天泽在对战时狠辣的英姿,但这种狠辣他有点兜不住的时候,也成了压力了…… 姚梦覃还是不愿意死心,开口就说:“禹道友,在下对你一片心意,你当真不愿接受么?先前是在下孟浪了,但在下可以补偿。只盼道友你怜悯在下这一份爱慕之情,在下情愿与道友结为道侣,恩爱缠绵……纵使千百年,此心不移的!” 牧子润刚刚拼好肋骨,就听到情敌在告白,顿时心里也生出几分杀意来。 这厮根本就是花言巧语,要他是真心的,刚才怎么会想去打断师尊突破?可不能让师尊被他骗了才是。 这样想着,他看向姚梦覃时,眼神也变得阴森。 禹天泽懒得理他。 姚梦覃继续花言巧语。 禹天泽皱起眉,终于给了他一句话:“少与本座说这些龌龊的言语!当真叫人作呕!滚罢!” 这一句话出口后,禹天泽纵身而起,那锤子骤然再度涨大,几乎就像是一座小山似的,在高空上,重重地往那姚梦覃身上镇压下去! 姚梦覃神情大变,口花花不出来了。 他能感觉到,这里面的力量,是他现在的真元储备无法接下来的! 姚梦覃当机立断,顿时化作一团血光,以血遁之术,脱离那镇压。 而这小山落在山上,简直把周围凸起的东西,全都给压平了! 姚梦覃知道这回讨不了好了,他一边逃走,一边撂下一句话:“禹道友,你只说本少宗主龌龊、恶心,你恐怕却不知道,你那位弟子,也跟本少宗主是一样的心思吧?哈哈哈哈哈!” 说完,人就消失在那天外。 牧子润的脸黑了。 情敌这玩意儿,果然都是拖后腿的! 125师尊的反应 禹天泽冷笑一声,手里雷光闪动,那柄大锤已经重新被他收起来了。 他没准备追击,魔门的血遁大法可不是那样轻易就能使用,非若是非得损害身体里三分之一的精血才行。这厮如今用出来了,短时间里,都无法再来兴风作浪! 哼,这鼠辈居然在临走前还来挑拨他与徒弟的关系,真是不知所谓! 想起徒弟受的伤,禹天泽就转过身来。 然而他的目光一扫,就对上了徒弟那张五颜六色调色盘似的脸。 这是在搞什么东西? 再然后,禹天泽就见到他徒弟的情绪似乎有点混乱,说起话来的时候,也不如以前那么有条理了。 牧子润期期艾艾地开口道:“这个、师尊,弟子不知为何……那个情不知何所起……弟子不是故意妄念来着,不,也不是这个意思……嗯,总之弟子……对不起但是弟子一点也不后悔!师尊,你……” 什么伶牙俐齿智计百出,什么运筹帷幄沉稳冷静,这时候全都想不起来了。 牧子润被情敌直接漏了底,又知道以他师尊的性格如果现在矢口否认以后就压根别想再提,心里简直是纠结透了! 所以,本来准备温水煮青蛙慢慢来的牧子润,一时间虽然是想要组织一下语言好好说的,可面对禹天泽刚揍完人后的凌厉气势与眼中对自己的那一点关切时,他的智商直接归零了……以至于语无伦次,完全变得没条理也没逻辑。 禹天泽皱眉听他徒弟说话,越听越不对。 听到什么“情”“妄念”这几个关键词的时候,突然明白过来。 那鼠辈说的居然是真的! 刹那间,禹天泽仿佛再次置身于小时候那一次的天雷之下,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面无表情,然后……很狂躁。 “刷”一下的,从耳根到脖颈恐怕还要到全身,都彻底红透了。 牧子润好不容易说完那番话,就屏住呼吸看向自家师尊。 禹天泽跟他对视,视线不在焦距上。 师徒俩默默对视。 禹天泽的狂躁从心头起冲到脑子里。 这个、这个! 居然、他居然敢—— 不对,以前这狗蛋…… 这一刻,以前没注意到的事情,全都涌进了禹天泽的脑子里。 比如徒弟平时的细心体贴,徒弟平时面面俱到,徒弟平时有空就跟他黏在一起,徒弟平时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他,徒弟平时各种殷勤,徒弟平时还总是撒娇……那些举动在现在看来,明明就是、就是—— 禹天泽整个人都乱哄哄了。 他一时愤怒,一时不知怎么感觉又有点怪异,情绪非常复杂。 原来那根本不是徒弟在孝顺他! 可是徒弟怎么能不孝顺他? 不是孝顺,那是什么……那不应该是什么! 也不对……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恼羞成怒。 禹天泽的手指间,雷声“嗞嗞”作响,他长发扬起,发尾之处,火光隐隐。 差不多就是“怒火冲天”的现场版。 他有点手痒了,很想一个大巴掌扇死这狗蛋—— 随即,禹天泽看到一动不动等着挨揍的牧子润,又看到了他……破破烂烂的身体。 手指颤动又稳住,握紧又放松,接连好几次。 如果真揍上去,一定会被揍死。 “真是、真是孽徒!” 禹天泽强忍暴躁,一转身,化作一团雷光急冲天边去了。 他就该弄死那个魔门的鼠辈!现在追上去也许还来得及! 雷光遁走,只留下了心情紧张的牧子润一人。 然后,他面上露出微微的苦意。 就说不应该现在就告白的,结果被魔门那家伙弄得不得不告白……让师尊生气他还可以哄,可现在这情况,他根本就看不出师尊是怎么想的! 这可怎么办?等他实力进步了,一定要去弄死那个锦鸡小白脸儿啊!坑死他了都! 明明后面还想了很多慢慢接近师尊让他更习惯自己的办法,也想好了要把自己的家业修为根基资源全都跟师尊绑得更紧,而且两个人一起创建宗门也很能培养感情啊!等他实力再强大些能够确定能从暴怒师尊的手底下活下来的时候,再来告白才是最好的时机…… 都被那厮毁掉了。 简直是,夺人爱侣仇恨不同戴天啊! 坑人得不到爱侣也是一样! 这件事也让人太意外了…… 他刚刚才做出让师尊能放开心怀特别高兴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求表扬求奖赏顺便更进一步刷好感度呢。 牧子润叹了口气。 他倒是想现在去追师尊来着,可师尊去了哪里? 就凭现在他这个重伤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追上去,还是得先坐下来好好调息养伤,又不知道要耗费多久,才能去找师尊了。 还是那个该死的锦鸡小白脸儿!那个见鬼的刀气余威都可以冲进他的身体,害他根本不能大肆吞服丹药,还得慢慢驱除……这要驱除到猴年马月去啊! 等他伤养好了,师尊也许可以冷静下来,但会不会不要他这个孽徒,而把他逐出门墙呢……就算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师尊了。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说什么“师尊我错了以后悔改”的。 两世为人好不容易有个心上人,他死不悔改! 这样的冲动……牧子润觉得,也许在他的感情世界里,永远都只会有这一次了。 正想着,牧子润刚才空白的脑子里总算又填充了一点东西进来。 他捂着还没长好的肋骨慢吞吞坐下,准备吃一颗丹药再说……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天边传来呼啸之声。 牧子润心跳得很快,突然抬起了头。 在他视线所及处,居然又是一道雷光急速遁来! 而雷光落下后出现的那个紫衣人,可不就是他那愤而离去的师尊吗? · 禹天泽的气息还是很躁动,心里还是很烦躁,情绪还是很暴躁。 他朝着那魔门鼠辈遁走的方向,也没找到对方的踪迹,一无所获让他的心情不能好转了。 之后他才想,他要去哪里? 回雷火殿吗? 想起在那里空荡荡的,他就暴躁。 回奉禹岛? 想到这个见鬼的岛名,他更暴躁了! 要不然,他先去找那一对下属兄弟看看他们招收弟子情况怎么样了? 他又想起这件事从头到尾是谁在操心,又是谁一手掌握跟那两人见面的方法了! 暴躁,太暴躁。 偏偏没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让他发泄! 禹天泽运转雷光在半空前冲后窜,心情还是非常不爽,还有难以描述的纠结。 他走很久了,那个魔门的家伙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去弄死那孽徒? 那孽徒去了半条命了,会不会遇见不长眼要劫杀他的家伙? 狗蛋那般羸弱,要是因这伤势死了…… 烦躁,烦躁,烦躁! 禹天泽御使雷光一个大转弯,又冲回去了。 且不论那狗蛋如何大逆不道,到底也是他禹天泽的徒弟,绝不能死于宵小之手! 然而,禹天泽再怎么说服自己,回去后看到那张没了笑容正苦逼盘膝要自己疗伤的面孔,心里更不爽了。 他不知道这不爽是基于什么而不爽,反正就是不爽。 尤其是,在他发现那狗蛋见他回来后突然变得振奋起来,以及那双眼睛里的欢喜之情的时候,他、他更纠结了。 不过,禹天泽到底是个很果断的人。 他心念一动,那青雷火云舟就出现在了半空。 之后他三两步走到牧子润的面前,一把拎起他,直接冲到那宝舟上去了。 禹天泽皱眉把人扔到宝舟一角,一眼扫到这布置得精致华美的周身。 ……这玩意也是狗蛋弄出来的! 怎么在哪都有那狗蛋的事情! 牧子润“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禹天泽:“……” 牧子润脸色苍白,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师尊,弟子的肋骨又断了,可否求师尊赐予一些伤药……”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 他看了牧子润三秒钟,丢了个瓶子过去。 牧子润又轻声说道:“弟子伤势过重,还需驱逐体内异种刀气,如今动弹不得,师尊是否能助弟子服药呢……” 禹天泽面无表情。 牧子润的眼神更企盼了,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绝望。 禹天泽沉默,周身气息涌动。 终于,在牧子润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的时候,他动了。 禹天泽走到牧子润的身前,俯身捏住他的下颌,把两颗丹药直接塞了进去。 牧子润:“……” 好吧希望师尊温柔对待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已经比他所想到的任何结局好多了。师尊对他果然还是不忍心的,至少,师尊再怎么生气,都在担心着他。 虽然嫌弃那锦鸡小白脸儿,不过还是得说,幸好他现在受了重伤……吗。 牧子润咽下丹药,眼里的柔情再没有半点遮掩。 禹天泽捏了捏手指,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手,在牧子润的眼睛上抹了一下。 顿时一片黑暗。 牧子润:“……” 眼睛上冰冰凉凉的,尽管完全不妨碍疗伤,但已经别想睁开了。 用法宝封住弟子的眼睛……师尊还真是简单粗暴。 然后,是一记响亮的关门声。 那位简单粗暴的师尊,直接回去了内舱。 126那森森滴纠结 “叩叩叩。” 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然后就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禹天泽盘膝坐在内舱里发呆,眼神略焦躁。 又来了!又来了! 烦死了! 进来的是个极英俊的年轻人,他笑容稳重温和,手里端着托盘,一步一步往前方走来——最让人觉得怪异的,是他的眼睛上被两团流水一般的纱织之物覆盖,封住了他的眼识,同时,他的神识也无法外放了。 这像是个囚徒,但谁家的囚徒能如此自由行走呢? 年轻人走了几步后,突然间,脚下一个趔趄。 他高高举起托盘,但自己却是险而又险才没有摔倒,随即又被旁边的桌椅等物撞了几下后,才很是狼狈地勉强站稳。 这种情景,让他显得有点无助,但他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好像这样的狼狈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一样。 年轻人摸索着,终于走到了禹天泽的面前,他半蹲下来,把托盘递过去:“师尊,这是弟子孝敬给师尊的,还请师尊赏脸。” 托盘上的东西,是精心选择过的色泽饱满光华莹润灵气扑鼻的灵果,全都被小心地去了皮,只是去得似乎不太均匀,能看出这样做的人费了很大的工夫…… 禹天泽皱紧眉,不说话。 年轻人很失望地叹了口气:“师尊是嫌弃弟子做得不好吗……是弟子的错,弟子会继续努力的。” 他说完,把托盘收回来,慢吞吞地站起身。 然后,他就又和来时一样,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再好好地掩上门。 禹天泽很不爽。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总之,这样的不爽已经持续很久了。 那狗蛋,居然装可怜到这地步! 而更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这厮是刻意为之,却还是微妙地被讨好了……可下一刻,他就因为这种被讨好的感觉而更不爽了。 禹天泽从小到大纵横这么多年两世为人,心情也没有这么纠结过。 孽徒在他面前向来都是胸有成竹的稳重模样,一向体贴,他对孽徒也是宠爱有加,从不曾看他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过。 他一面在心里因为那种被讨好的情绪不爽,一面又因为孽徒的狼狈更不爽,他觉得孽徒理应受此惩罚,同时惩罚之后他还是不爽。 那么,要解除孽徒的封禁吗? ——想起那双眼睛他就、他就不爽! 总之,分辨不出来的种种情绪,大概都是不爽吧。 禹天泽回过神,听到外面又有人叩门。 无疑这还是他那个孽徒,几天以来天天这样,做着和以前一样的事情,又因为眼睛被他封住,处处出错经常进来。 让他异常烦躁。 尤其是,当禹天泽想起这厮以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是基于什么心态的时候,整个人都产生了一种爆炸的情绪。 手痒……但那狗蛋伤势还没痊愈,揍起来分分钟就要死人。 忍无可忍,禹天泽周身爆发出明亮的雷光,一瞬间,把整个内舱都炸了一遍。 ——不得不说,青雷火云舟上所有的材料都那么结实,即使禹天泽愤怒一击,这所有的摆设内部的环境也没什么改变,大概,也就是雷光乱窜了点。 外面的人听到这动静,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还是开门进来。 之后,他踩着雷光,一步一踉跄,把准备好的饭食又乖顺地送上去。 当然,这还是没有以前的精致,看起来也还是耗费了更多的精力。 禹天泽觉得自己可能要狂躁。 他一伸手夺过餐盘,再一摆手直接把孽徒掀出去,顺便轰然一声门响,那内舱的门,也再度被猛烈关上了。 而舱外…… 牧子润拍拍衣襟,站起身来。 被掀出来但是半点也没有摔疼,可见里面那人在盛怒之下也没有伤害他——那么再怎么显得盛怒,其实也不是真正的气愤吧。 与禹天泽这几天的烦躁暴躁狂躁不同,时间越久,牧子润反而逐渐淡定下来。 智商也回归了。 老实说,这样的情况比牧子润在这么快暴露后所想的任何一种都要好太多,而师尊对他的容忍度,也让他心里很是诧异。 虽然他一直知道师尊对他自己在意的人很好,看起来很冷酷其实再心软不过了,可他也没能料到在他这么“大逆不道”的时候,师尊不仅没有露出非常憎恶的表情,也没有把他逐出师门,甚至还会担心他受伤把他带回来,在他一装病就给他喂药——好吧是塞药。 这样的师尊,无疑让牧子润更想要……跟他亲近了。 当然了,牧子润也知道,师尊不会这么快消气的,或者说,不会这么快冷静的。他的心思对于师尊来说,应该也属于“轰天雷”的级别,一时间想不通真是太正常了,尤其师尊耐心那么差,想不通的时候很容易变得……更想不通的。 这时候,他应该主动送上去让师尊出出气,或者说,装装可怜让师尊更心软,所以,这眼睛被封了,说不定还是一个机会也未可知。 之后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牧子润“瞎着”眼睛拖着“病体”每天继续服侍师尊,师尊不愿意接受他也不勉强立刻回去重做再送过去刷存在感,因为不能用神识嘛,他又看不见,修士在只剩下其他几种五感的时候灵敏度就更差了,所以当着师尊的面撞撞墙摔几跤这种事,也是再正常不过。 他完全没有“有错就改”,反正上次怎么撞,下次还是怎么撞。 就算每天都显得很狼狈又怎么样?反正只有师尊一个人看到了,他越惨,说不定师尊心软更快——要不是怕做得太明显,他其实还可以更惨一点。 只是师尊的智商也没问题,他小小装一下可怜还好,要装得太过突破了师尊的心软点,那就是真惨了。 青雷火云舟在高空里盘旋了好几天,就像禹天泽的心情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横冲直撞,而这么横冲直撞到后来,也没撞出个真正的目的地来。 终于有一天,那青雷火云舟,停在了一座城池的上空。 牧子润感觉到誓元蛊的蠢蠢欲动,显然,那刘仁星和楚孟两兄弟,应该就在这个城池里了。 宝舟化作一道流光,直接砸在了城外的山道上。 出现在地面的,就是一身紫袍的华美青年,再并上一个相貌极为英俊的年轻人,只是年轻人的双眼似乎被什么东西掩住了,看起来竟像个瞎子一样。 前面那个大步流星,后面那个紧跟而上,却在即将撞到紫衣人的刹那,被那紫衣人倏然转身,一指头推到后面去了。 年轻人面露苦笑:“师尊……” 紫衣人:“……” 他用手指一拂,那年轻人眼睛上挡着的东西,就立刻消失了。 同时,也露出了一双极柔和的眸子来。 牧子润顿时感觉到脑袋一轻,神识可以扩散了,眼睛能够看到了,师尊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心情真是太好了。 当然,牧子润也是不会得意忘形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禹天泽,就像是看着什么极珍爱的宝物,充满了温柔与眷恋。 禹天泽耳根飞快地闪过一抹红色,转过身,没理他地往城里走。 牧子润赶紧跟上去。 然而还没等到他和以前一样走到禹天泽身后一步处——事实上他离自家师尊起码还有三尺的时候,禹天泽再度转过身来。 牧子润:“师尊?” 禹天泽的目光很凌厉,生生地把他定在了这个三尺距离之上。 牧子润眼中闪过一丝哀求。 禹天泽的身体僵硬了三秒钟,视线挪动到了两尺的地方。 牧子润顿时温柔一笑,快走两步,就站在“两尺三八线”不动了。 禹天泽冷哼一声,再度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前方走。 牧子润也不再去挑战自家师尊的神经,他就保持这个距离,偶尔不小心走前一步,在禹天泽将要反应的时候又立刻后退,就像是自己忘了似的,最终,还是忽前忽后地,一直亲密地跟随…… 禹天泽觉得,走得真是太糟心了! 事实上,他也习惯于孽徒站在他稍后的位置,所以总是反应不过来,到底那狗蛋到底是故意的还是非故意的?总觉得是前面那一种——但秉承着不欲随意冤枉他人的意思他也不会胡乱猜测。 结果就是想得太多心思烦躁,刚好了一点的心情登时变得更不好了! ……真是够了! 正暴躁地往前走时,突然间身后有人突然拉住他的手,禹天泽对牧子润没什么戒备心理,一时还是没反应过来,居然真被拉住了!等反应过来后,禹天泽还没甩开,牧子润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突然放开—— 禹天泽:“……” 一口气堵在胸口里。 好想揍人! 127再见兄弟俩 对别人都不讲道理偏偏对自己唯一的宝贝徒弟很讲道理的禹天泽,还是没能成功揍人——想想孽徒的身子骨还没好完全一揍就挂,他就再憋住了这口气。 但大家都知道,气憋在心里是一种很让人恼火的一件事情,那么恼火中的禹天泽,不仅周围的气压更低了,表情也更冷酷了。 叫人根本不敢直视。 牧子润也没再去撩拨他师尊,虽然他是想看师尊对自己心软吧,可要是做得过了,那就完蛋了。 于是,他也老实起来。 师徒俩往城里的一条街道走去。 这个城池属于一个修士很多的地方,到处都是各种等级的修士,不过总体来讲,还是化神期以下的修士居多。 楚孟和刘仁星选择这么一个地方落脚,也算得上是深思熟虑的行为了——不仅人多资源多,还不会惹来超强者的觊觎,他们完全罩得住嘛! 不过,誓元蛊所在的那条街道,却相对比较偏僻。 牧子润想想也不难明白,肯定是因为他们收下来的弟子修为还不怎么样,为了能少惹麻烦,还是住得偏一点比较好。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师徒俩很快就看到一个大院子。 从外观来看很普通,但里面却还是传来一种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尽管很淡,却时时萦绕,属于震慑的用处。 到这里,牧子润轻咳一声,走到禹天泽的前方:“师尊,弟子去叩门?” 禹天泽看他一眼,不说话。 牧子润秒懂,师尊这是还不想理他啊……刚才难道撩拨得有点太过分了?但是没办法,师尊不仅不憎恶他还对他这么容忍,让人忍不住地就想要得寸进尺……收敛了一下后,牧子润当禹天泽默认了,就当先一步,在院门外发动了誓元蛊。 因为母蛊在牧子润手上,所以一个催动子蛊就会有所反应的,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动静,那院子的大门,也立刻打开了。 毫不意外的,开门的是刘仁星,楚孟就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隔了好几年,兄弟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对师徒,都是立刻行礼:“属下见过恩主!” 牧子润一笑:“我们进去说话吧,也看看吩咐你们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兄弟俩当然没异议,马上让开身子,把两人引了进去。 牧子润老样子给禹天泽开路,禹天泽眼含煞气,大步走进。 楚孟:“……” 刘仁星:“……” 几年不见恩主好像更可怕了,境界也更深不可测了啊。 在发现禹天泽比以前还要恐怖之后,楚孟作为元婴期的修士,又发现小点的这位恩主也突破到元婴期了,这让他不仅有点轻微的自卑。 他自己的资质其实算是很不错的了,在这个年岁结婴也属于上等了,可是跟恩主几年间就突破相比,他还是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 说来这对兄弟还是很努力的,楚孟资质好些,他已经巩固了元婴中期的境界,刀意上也有长足的进步,看来在刀道的磨练上并没有丝毫的懒散。刘仁星也很努力,但因为资质所限,尽管他一改从前的不作为,还是只突破到炼气六层,距离筑基这个正式踏入修真门槛的关卡,还差很远的距离。 主仆双方都互相打量过后,楚孟把两个人请到了正堂里。 首位上当然还是禹天泽,而牧子润没有坐在他下首的位置,反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了禹天泽的一侧,低眉顺眼的样子。 楚孟和刘仁星对视一眼。 这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对不对都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两兄弟很快把这点不对的感觉抛到一边,让刘仁星迅速去外面把他们召来的人都叫过来。 而这刘仁星手脚也很麻利,没过几分钟,已经带着一群人从外面“呼啦啦”地走进来了。 被召唤而来的这群人刚才各自都在房里修炼呢,就算有在外面修的,也没怎么注意其他。现在被传唤了,路上已经知道原来是两个头领以前说过的恩主出现,要带他们过去被审核。 一时间,这些人就都有些好奇,也都很紧张。 进了大堂之后,一群人就往上座看去——他们也算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尽管会被威压所摄,但本身的胆子还是挺大的。 这一看之下,首先注意到的那绝对就是穿着紫色袍服极华美的那个青年人啊,气势也太压迫太凌厉了,好像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打成肉饼似的,压根没敢看第二眼好么!隐约只能记得应该是长得很好看的…… 而然后注意到的,就是长得非常英俊的年轻修士,他还在紫衣人面前乖得跟兔子似的呢,可看起来是挺和气的,隐约间也有点不敢往上凑的感觉……好像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相处。 看过之后,这群人更顺服了。 百闻不如一见,平时他们就听说了很多关于两位恩主特别特别厉害的事迹,现在看到真人发现压迫感这么强,归顺的心思,当然也就更强了。 ——是的,楚孟和刘仁星这对兄弟在找到这群人的时候,按照牧子润的吩咐,都不是说可能要收他们做弟子的,而是说要招揽一批下属。 这样一来,等他们通过了考验被收下后就是一份惊喜还会感激,要是没通过的那些也有去处,也不会怨恨他人,而可能继续努力。 其实也算是一种考验人品的方式罢。 楚孟平时话不多,还是刘仁星来给人做介绍。 两兄弟都知道,那个牧恩主平时耐心还不错,也愿意听废话,可禹恩主就不一样了,他耐心极差,最好别惹他生气。 而目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禹恩主正处于火山随时爆发心情不定的状态,能不招惹当然还是不招惹最好了。 刘仁星就快言快语,把那个照灵璧拿到手上,让这些招揽过来的人按照境界高低依次站成一排,就是一个个照过去,也一个个介绍过去。 就跟牧子润最初交代的那样,这群人全部都没有家累,基本上都是孤儿难民或者是一个人在修真界挣扎资质差悟性尚可却没后台的。 因为他们饱受磨难,所以对于可以接纳自己而且待遇还不错的地方就怀有感恩之心,归属感也会更强。 刘仁星一边介绍,牧子润也很仔细地听。 这群人里,境界最高的是金丹初期修士,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有快三十岁了。这速度在一般的中型宗门里也算得上不错,只是跟大宗门中的弟子没得比而已。但是考虑一下他只是个三灵根,而且还是个散修,足以看出他心性非常坚定也非常能够吃苦了——说不定还有些很小的奇遇。 不过这个人没有拜入小宗门是因为他其实跟当地的一个中型门派结了仇,小宗门罩不住他,中型宗门不愿意惹麻烦,大宗门看不上他,他就只能散着了。 后来被追杀的时候楚孟救下了他,他再一听说有人招揽人但给足够资源,知恩图报有,借助势力报仇的心思有,忠诚度当然也就有了。 这属于召来的人里目前最出色的人才,也是第一个介绍对象。 牧子润点点头,还算满意。 之后第二介绍的全都是筑基期的修士,年纪有大有小,小的十多岁,大的二十多岁,灵根也都在三灵根左右。 第三批就是炼气期的修士了——也就是剩下的所有人。 这第三批里,资质就有不同了。 其中四灵根的有,双灵根三灵根的也有,就连单灵根的,也有一个。 年纪呢,最大的二十多岁,最小的才九岁——居然就是单灵根的那位了。 毋庸置疑,这些人应该都属于从孤儿难民里发现的有修真资质的人,不管灵根怎么样,品行过得去就收下来。 然后楚孟把从牧子润手里得到的各种不同属性的基础功法一一传下去,让他们分别修炼,几年下来,因为被收下的时间不同,因为各自的资质不同,就造成了现在实力不同的状况。 但据刘仁星表示,这些人没一个偷懒的,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他们的实力都是实打实修炼而来。 包括筑基期里那些,其实也有不少是因为从前没有好功法的,也得到了楚孟赐下,很多都在改修,不然可能实力还会再稍高一点…… 区区五年时间,这对兄弟俩收下了有四十八个人,金丹期的一个,筑基期的十六个,炼气期的三十一个,每一个看起来意志都很坚韧,胆识也颇不错。 牧子润点点头,他很满意。 有了这群人,奉禹岛会发展得更快,圣元宗也渐渐有根基了。 介绍完后,禹天泽一拂袖,去了里面的厢房。 牧子润看着那对兄弟俩不太明白的表情,挥挥手说道:“这些人才都不错,你们做得很好,我先与师尊休息,其他之事,我与师尊商量之后再来吩咐。” 刘仁星点点头,去做事。 楚孟也点点头,他好像有点知道,那禹恩主是真的生气了,还是恼怒了……牧恩主?算了,他还是当不知道吧。 兄弟俩带着人又“呼啦啦”走掉了,牧子润也赶紧往里面走去。 师尊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一间厢房所在。 到门外后,牧子润深吸口气:“……师尊,弟子进来给你收拾房间可好?” 128换一种方式 最近几天,院子里的气氛怪怪的。 作为被捡回来、救回来、买回来、带回来的各境界修士们,最近打坐的时候总是会有点难以静心。 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大概还是因为两个头领的顶头上司出现,所以心情紧张的缘故吧? 这样想着,他们也就继续修炼,要是有机会的时候,也秀一秀自己目前的本领,来争取确定通过审核……是的,自打那天见过两位恩主之后,还没有再次接到传召呢。那到底他们有戏没戏呢? 别说这群修士心情忽上忽下的,作为对恩主们更了解的刘仁星与楚孟兄弟俩,最近才真是情绪微妙。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的话,现在就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 ——事实上,他们也完全不想感觉到什么,但是架不住那俩恩主的表现实在太明显,想装不懂都是困难,这可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刘仁星把他哥偷偷拉到一边:“大哥,这、这……” 楚孟沉默了一秒钟:“此事即便知道,也装作不知道罢!” 他们好歹也是混过的,人情世故都懂,情商智商都在水平线上。以前是因为没敢多想,现在是不多想也不行,那能一样吗? 尤其是,两兄弟不想则已,一想细节上还真是惊人,就说那个“奉禹岛”吧,从前看着觉得这是徒弟孝顺师尊,现在看着根本就是男人宠爱爱人,简直恨不得含在口里捧在掌心揣进心里,也真是赤裸裸的太明显了。 以前兄弟俩就觉得这对师徒关系非常亲近,感情非常浓厚,做徒弟的更是对做师尊的殷勤极了,现在一看,不就是呵护备至吗? 难怪以前他们见过的人里,都不带这样的。 现在楚孟也看懂了,牧恩主大概是感情暴露出来了,禹恩主呢,正在理不清情绪的过程中——为什么说只是理不清情绪? 将心比心,要是他楚孟收个徒弟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还一看就暗搓搓计划了很久的样子,他就算不一掌拍死徒弟,肯定也要驱逐出门,就算不驱逐出门,把人关小黑屋里反省个几十上百年的,总该有吧?就算不关小黑屋,也总是不能让人近身了的。 可是禹恩主做了什么? 他除了浑身低气压表情冷酷情绪暴躁以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牧恩主的,被缠来缠去也就是气息狂暴,可还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牧恩主的。 明显就是对牧恩主心软了嘛! 心软着软着,离妥协就不远了……更何况,楚孟觉得,就看牧恩主啊满心算计的样子,再看他那一腔子心计和温柔都用在禹恩主身上的样子。禹恩主迟早得被抓住。现在就看禹恩主什么时候能把情绪捋顺了。 说不定,禹恩主这捋顺情绪的时间,还真是短不了也未可知。 只不过到最后,楚孟明白是明白了,他也还是得假装不明白的。 对于自家那个也有点明白的小弟,他还得压制着他,让他也别明白为妙。 就在这一段时间里,禹天泽的暴躁与怒火已经毫无掩饰,而牧子润就顶着这种可怕的气氛做小伏低死缠……哦不是,是温和乖顺不畏艰难地迎头而上,简直是在极力拉火力的同时也在极力充当灭火器。 至于说要审核一下将来的新门人……禹天泽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所以也就暂时搁置了。 牧子润当然也发现了这院子里的暗流涌动,他也知道这暗流肯定涌不起来。不管是装傻的也好真傻的也罢,看起来这些门人都是不会对他们师徒俩的关系产生什么意见了——要是有被他发现的,肯定第一时间就不会录用。 特别是那个楚孟,别以为他通常没太多表情他就看不出来,那家伙是闷骚在心里,什么都清楚。 不过楚孟清楚归清楚,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是个能干的家伙了。 而且,楚孟能想到的事情,恋爱中的牧子润虽然不能想得太全面,隐约间也还是明白的。 就比如说,好不容易告白了——尽管只是情敌故意挑拨的,可师尊没有任何憎恶的表现,对牧子润来说,那就是如蒙大赦。 目的已经达到了呀! 这时候,牧子润又忍不住觉得,说不定情敌他不是拖后腿的,反而给他送东风来了?他还知道,师尊现在混乱是好事,他受了重伤不能挨揍也是好事,两件好事加在一起,就等于告诉他必须在师尊彻底淡化这件事之前给师尊加深印象!不然的话,等师尊产生了“徒弟一时失足时间久了就忘了”或者“干脆不再与徒弟见面叫他好生冷静一番”再或者“徒弟不过一时迷糊将师徒之情理解错了”这样的想法,再干脆地忽略这件事,那就成了他的悲剧了。 于是,牧子润在变着花样刷了好几天的存在感,在门外多次装可怜之后,决定了。 以师尊的性格要自己想明白,那明白的东西未必是他想要的就算了,说不定还会花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得他主动出手! 而且,进一步刺激的火候,也已经到了。 再于是,牧子润又来到了禹天泽的门前,表情比较稳重地叩门。 ——毫无意外的,他又吃了闭门羹。 但牧子润怎么会气馁呢?这次他可不是为了谈恋爱过来的……好吧,不是除了谈恋爱就没有其他事情而过来的。 他很正经地扬声:“师尊,我们在这里已有几日,弟子想要与师尊商议一番,如何安顿此地之人的事情。还请师尊开门。” 声音里没有了委屈没有了无辜没有了撒娇没有了甜蜜没有了任何……让人一听就特别恋爱痴缠的东西,剩下的只有温柔稳重和冷静。 这明摆着是一副商量正事的态度。 果然,里面安静了片刻后,门开了。 对于正经事,禹天泽暴躁之余,还是不会公私不分的。 他虽然不爽于最近纠结的情绪和一天到晚在他眼前晃怎么也挥不走的那张脸,可现在谈到圣元门的事情,他忍了忍后,还是准备听一听孽徒的意见。 当然,如果孽徒进门后还是跟前几次一样,他也一定会、一定会再把他轰出去! 就没见过这么糟心的! 牧子润进门后,手里没拿任何东西,比以前的每一次,都显得正经多了。 没有黏糊糊,没有缠过来,没有…… 禹天泽眉头一皱。 怎么还是不爽呢?也许是一看到孽徒就不爽? 牧子润有备而来,开口就是:“师尊,弟子近几日也曾观察了那些招收之人,资质虽然大多不佳,品性却都良好,楚孟与刘仁星兄弟做得不错,是否应当予以赏赐?也叫他们更用心地做事。” 禹天泽听到这个,点点头:“此事你看着做就是。” 牧子润心里暗喜。 果然在正事的时候,师尊还是不会拒他千里的。 然后,牧子润又说了:“师尊,不知这些弟子是否需要考核一番?” 禹天泽想了想:“此事你看着做就是。” 牧子润微微一笑:“若是带他们去了……”他语气微妙地一顿,没有把“奉禹岛”三个字说出来,“……那宝岛,不知是否要给他们施放誓元蛊?此蛊很是温和,如今也培养出不少子蛊了。不过到底看起来瘆人,说不定会叫门人们以为我等要控制他们,生出怨恨。或者也可以让他们以道心发下毒誓,又或者用一缕神魂制成玉符,既可以成为限制的方法,也可以给他们留一条死后转生的道路,还可以是宗门察觉他们生命情况的一种方式,一举数得,很是可行。当然了,要用他们自身的精血立誓,也是可以的……” 一串话,说了好几种办法。 不说是面面俱到,那也分析了不少了。 禹天泽听着这个,就没再去想其他的事情,稍作思考后,又点点头:“此事你看着做就是。” 牧子润一笑:“弟子领命。”他再开口,“弟子觉得,宝岛中不仅要有门人,还要有巡逻队,前者立下的誓言跟后者可以有不同,待遇也可以有不同,中间详细的地方,弟子觉得可以好好斟酌一番,师尊以为如何?” 禹天泽听完,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事你看着做就是。” 牧子润再说…… 禹天泽听来听去,都是一句“此事你看着做就是”。 事实上,他也的确没觉得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而且这样的琐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都交给孽徒去做了。 师徒俩说了有一个时辰,总算是差不多了。 牧子润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弟子真心爱慕师尊,想要与师尊结为道侣,千年万年永不分离,师尊……是否能接受弟子?” 禹天泽:“此事你看着做……” 不对,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129脖子以上 上次知道徒弟的心思,徒弟还在期期艾艾吞吞吐吐,可这一次居然说得这样清楚! 简直、简直是—— 禹天泽一下子僵硬了,几乎是刹那间,他从耳根红到面上,又从面上红到脖颈、红到全身。他凡是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与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相映衬,显得好像有宝光在流转一样,美得惊人。 牧子润痴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刺激果然是有用的,他一直知道师尊生得极为华美,而现在他所见到的,却再度打乱了他的认知。 师尊绝不是气成这样的……他能感觉到。 多少年来他一心一意对待师尊,能从那张冷酷的脸上窥见师尊的种种情绪,能在师尊抬眉转眼间推测出师尊的心情,那些努力,那些默契,在现在都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 师尊还是没有厌恶,没有嫌弃,没有轻蔑……反而师尊是害羞了,尴尬了,甚至是窘迫了。 好吧,也许还有那么一点恼羞成怒。 牧子润被一股大力扫过,自己已经轻飘飘地,直接往门外摔了过去。 他镇定一下心情,借着这力道一个翻身,在被轰出门的前一刻落在了地面上——被直面告白而恼羞成怒的时候还记得他有伤,这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哪。 然后,他眼见面前多出了一个紫衣人,举起手掌想要再轰他一次的时候,就干脆地,空门大开的迎上去,一把将人死死地搂住。 不成功!便成仁! 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绝对不能让师尊再怎么含混过去! 被徒弟这么拥抱住,禹天泽简直要炸掉了。 他为什么要手软!为什么要手软!刚才就该拍死他! 想起以前这孽徒如此、如此动手动脚时那般振振有词花言巧语,他居然信了!他居然以为他在撒娇! 现在想起来,全都是不怀好意! 习惯性对徒弟心软的禹天泽,不伤害徒弟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而这本能把他坑了,搞得现在进退不得。 他狠了狠心,周身冒出雷光,要把这厮再掀出去。 牧子润却搂得更紧了。 明明能感觉到雷电在身上肆虐时的痛楚,可他还是不想放开。 早在那锦鸡小白脸儿挑唆之前,他就已经忍耐很久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还可以忍耐更久的,可是当师尊真的知道后,他就再也没有了这样的耐力。 他看到了师尊的心软,但对于心上人的心意,他哪里能不忐忑呢?两世为人头一次这样喜爱一个人,让他就好像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一边用自己几十岁的经验试图冷静地扳回自己的智商,一边却也按捺不住,经常性地掉智商…… 这时候,牧子润的智商显然上线了,同时,情感也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 “师尊不要推开弟子!”他感受到怀里僵硬的身体,加大了力气,“弟子爱慕师尊,是真心的,师尊不要再躲着弟子了,行么?” 他的口子一连迭声地说道: “弟子知道最近让师尊心烦了,可弟子不是有意……不,弟子只是情不自禁。” “师尊不理弟子,弟子很难过……” “弟子的心里,一直以来都只有师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管过去多少年,都只有师尊……” “师尊……师尊……师尊……” 如果只是被缠着,禹天泽心烦意乱之下,当然只会闪得远点。 可现在被徒弟这么搂着躲无可躲,他也没法子再下更大的狠手了——就连这一身雷光,他嗅到徒弟身上传来的淡淡焦糊气味后,也逐渐收了回去。 又听见徒弟这样的痴缠声音…… 孽徒似乎又在撒娇了。 真是该死的心软。 心软了,自然身体也软了,禹天泽不再僵硬,徒弟的每一点情愫,似乎都在不间断的告白里,传进他的耳里心中,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那些烦乱,那些不爽,那些暴躁,似乎也都舒缓了。 禹天泽不自觉地将疑问脱口而出:“你……是何时有了这等心思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的脸已然先黑了。 牧子润一听,却是心里高兴。 师尊是在意才会问他,要是不在意,要是没有半点可能,反而不会问了。 但是……这回答得谨慎。 牧子润压抑住翻涌的心思,认真思考了片刻,才说道:“弟子察觉到对师尊的心意时,是因为有想要巴结师尊的人,送来了炉鼎……”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时候愤怒的心情,也是那时候,他发现了自己对师尊强烈的占有欲,从而明白自己的心意。“不会有哪个弟子,对师尊受用炉鼎而那样生气的,所以那时候弟子就知道了,弟子想要和师尊在一起,并不是仅仅是以师徒的身份,更是以道侣的身份……因为师徒之间的情谊再如何深厚,一旦有了道侣,对方就肯定会疏远了。弟子不愿意那样,弟子想要跟师尊永不分离。” 这些都是真心话。 他知道,师尊其实是很敏锐的,如果他有一点谎言,在这种时候,师尊都会察觉。 就像他了解师尊,师尊也是很了解他的,只是因为他平时侍奉师尊面面俱到,所以师尊也不会刻意在他的事情上动脑筋而已。 这并不是说,师尊就是他可以随便两句话就哄过去的人。 如果不把真心拿出来,如果到现在还想着怎么“委婉”,师尊不会相信他的。 真心,只能用真心去换。 他鼓足了勇气,带着满腔的紧张,也只是想要师尊明白他的心情。 正如同牧子润所想,什么样的花言巧语,都比不上最直接地剖白心意。 禹天泽问了一句话,得到的却是一大串的真心话。 他也能分辨,这跟徒弟平时的“撒娇”不同,跟他平时算计着想得到他更多关注时的故作委屈也不同…… 而正是这样的不同,让他有点怔住了。 说起来,什么时候有人送炉鼎了,他怎么不知道? 禹天泽一转念又明白,这应该是被徒弟打发掉了……可那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还是没明白具体时间的禹天泽,又发问了。 牧子润:“……” 虽然他知道应该说实话的,可现在想起来……送炉鼎的时间,就是在…… 他到底要怎么跟师尊说,弟子那时候刚刚偷窥了你洗澡,之后心烦意乱到处乱逛顺便等师尊回来殴打弟子的时候,才发现的心意呢? 总觉得,如果一旦说出来,刚才营造出来的气氛就要被打破了。 ……说不定还会挨揍。 不不,挨揍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因为挨揍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听他说话的师尊一瞬间更不冷静,那才是严重的大事啊! 禹天泽没听到牧子润的回答,皱起了眉:“你分明记得,缘何不说?” 牧子润低声地说了句什么。 禹天泽眉头皱得更紧:“缘何这般含糊!” 牧子润心一横:“……就是师尊为弟子收取琉璃净火的那个时候!” 禹天泽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件事! 沐浴、铜镜、徒弟的呼唤…… 暴躁狂怒的心情,到现在还清晰无比。 而且,后来他一击差点干掉那孽徒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要不是那次出手太重,他怎么可能养成对徒弟心软的习惯! 当时他还以为徒弟被他害死了—— 就如同牧子润所料到的那样,禹天泽周身气势暴涨,他的冷静一下子不翼而飞,似乎马上又要狂躁起来。 牧子润有了心理准备,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抬起头,凑了上去,一口亲在了自家师尊的薄唇上! 禹天泽:“……” 这孽徒,这孽徒做了、做了什么? 牧子润发觉师尊再度僵硬,但同时他的气势也凝滞住,没有真的爆炸了。 他的动作也是特别快的。 当下里,他搂紧自家师尊的腰,把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些真元全都用在了疾行术上,直接和师尊一起摔进了那张柔软的大床里。 而他自己,则是压在了自家师尊的身上。 身下是心心念念的意中人,牧子润的唇与禹天泽亲密相接,那样柔软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头皮都要炸掉了。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好吧,牧子润脑子也变得一片空白了,他什么也来不及想,整个人都被一股炽热的力量席卷,无意识中,他已经含住了禹天泽的唇,直接用舌头撬开那唇瓣,探入其中,肆意而贪婪地吮吸起来! 禹天泽懵了。 他这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所谓的爱慕并不仅仅是个名词,也不仅仅是“是否接受”这一个回答而已。 而是……还有更深沉也更亲密的东西在其中。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切地感觉到,这个孽徒,对他有、有……这样强烈的欲望! 130心思 自小到大,禹天泽独立孤傲,素来不喜任何人近身。 两世为人,头一个同他执手之人是这孽徒,头一个与他相拥之人亦是这孽徒,头一个敢这般压制于他身上的,还是这孽徒! 如今这三种尚且不够,居然还、还…… 震惊?震怒?震动? 禹天泽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难得的,他有些无措。 口中来自另一人的软物强行地要同他的纠缠,发出那种暧昧又淫靡的水声,叫他头皮都发麻了。 还有其中传达过来的誓不放手的决心,坚定而执着……甚至可以称得上执拗了。 这种,好像被人强烈需求,一旦强硬拒绝,对方就要崩溃的感觉…… 禹天泽呆愣愣的,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脑子里简直就是一片空白,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在一瞬间,他这早已经可以用穴窍呼吸的强大修士,在这时候,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 呼吸间,都是另一个人炽热的鼻息,就像是有一把火烧了过来…… 这狗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大胆! 简直就是…… 禹天泽被不断地索取,喉咙里,艰难地发出破碎的声音来:“忤逆……犯上!” 牧子润没做声,他只是干脆双手环住了他的师尊,搂得更紧,将唇舌吮得更重,将舌尖探得更深。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这样了。 他什么都听不见…… 被情欲控制的男人,哪里还能思考那么多呢? 牧子润的脑子更模糊了。 他只知道,他抱着的是心上人,亲吻着的是心上人,想要占有的,还是他的心上人。对了,占有……仅仅是亲吻,根本不能满足。 胸口中好像破开了一个大洞,那是什么? 那是……欲壑难填。 禹天泽被亲得一片混乱,完全没能注意到他徒弟的下一步动作。 不知不觉间,他的衣袍被人撩起,一双手直接探入其中,正抚上他的肌肤……最初不过是小心地接触,然后就是难以自控地重重抚摸、滑动。 越来越热了……跟祭炼火属神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热。 禹天泽的神智也越来越模糊,最初没来得及拒绝,后来也就变得不知怎么拒绝了。 直至有什么东西,抚弄到他的胸前,那种、那种感觉……叫他瞬时一个激灵。 禹天泽猛然睁眼,周身真元鼓荡。 一道雷光直接闪了出来,叫越来越放肆的牧子润全身发麻。 就不能动了。 禹天泽急促地喘息,眼角都有些发红,声音更有些颤抖:“忤逆,犯上!” 牧子润也终于清醒过来,立刻发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还用嘴堵着他师尊的嘴呢,舌头放得也不是地方,那两只手……心跳得略快啊,但完全不敢再深入了。 有点不舍地停顿了三秒钟后,牧子润才缓慢地把手抽了出来。 一不小心,对师尊的刺激有点大了。 不过他直觉地反应,现在是绝对不能抽身离开认错的。 都到这地步了,他还是继续再努把力吧…… 于是,牧子润的亲吻变得温柔,更温柔,他的手抽回来后,又小心地重新搂住了他师尊的腰,把人紧紧抱住。 情欲被刚才那一道雷电刺了一下后,现在已经可以控制,他的智商也又回来了。 经历了刚才那狂风暴雨似的刺激后,现在和风细雨一样的亲吻,就跟抚慰没两样。 禹天泽刚刚习惯了那个,对现在这刺激度更低的,反应就没那么强烈。 ……他其实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牧子润小心地亲吻了很久后,才慢慢松开唇舌。 唇分时,发出一声极暧昧的声音,那种连绵不断的热意,也稍微褪去些许。 牧子润将头直接埋进了禹天泽的颈间,手臂半点也不敢放松,他甚至上了腿,把他的师尊彻底锁进了他的怀里。 ——当然,这还是建立在他师尊不会一掌拍死他的前提下。 否则他再怎么用力,不过也只是用的肉身的力气,怎么可能压制住高自己好几个境界的师尊呢? 缓缓地呼吸着属于师尊的气息,牧子润哑声道:“师尊……师尊不要怪弟子……” 禹天泽本来想要一把掀开这厮,却听到了耳边的低语。 然后,耳垂被人轻咬。 禹天泽又懵了。 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牧子润慢慢说道: “弟子爱慕师尊,刚刚、刚刚是情不自禁了。” “师尊不讨厌弟子,对不对?” “虽然师尊没有回应,但师尊也不讨厌弟子亲近的……对不对?” 禹天泽皱起眉。 情不自禁,总是说什么情不自禁,这情不自禁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刚才他问过的,这小崽……这小子居然用铜镜偷窥他沐浴,那时候难道也是什么见鬼的情不自禁? 他就不会情不自禁! 禹天泽很想把人拍开。 可耳垂被什么东西吮住的感觉,总是让他有一点毛骨悚然。 要这小子借机再情不自禁,怎么办! 大不了,就听他说什么好了…… 牧子润果然还在继续说。 为了追求师尊到手,他也是很拼的,除了冒着被打死的危险做出那种事情来以外,说情话的技能点也要点满。 反正,心里话就别藏着掖着了,把最直白的心情都表述出来。 他现在也不想着什么爱在心口难开了,要是不开的话,谁知道你是爱着的啊! 牧子润很努力地说服着: “弟子不想和其他人成为道侣,弟子只想跟师尊在一起。弟子也不想师尊跟其他人结为道侣,只要稍微想一想那个可能的场景,弟子就觉得,自己简直要入魔了……” “师尊你看,其实弟子也不是很差劲吧?长相比不过师尊这样,但师尊看着应该也还顺眼?弟子的资质虽然一般,这不是已经洗灵根了么……弟子的悟性还行,修炼也就二十多年,已经是元婴修士了。尽管现在还是比不上师尊的,可是弟子欠缺的只是时间,以后肯定会进步很快的!” “说起来可能有点自负了,不过,弟子也算是青年才俊了吧?有家产的,奉禹岛也算是个不错的福地,供养师尊是没问题的,会让师尊永远这样洒脱修炼下去的,那个岛名,代表的就是弟子的心意了。当然了,师尊有仙宫,也许不需要弟子的供养,但这只是弟子的一番心意,弟子想要给师尊最好的东西……” “弟子会做天下间最好的道侣,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跟师尊分开。” “弟子愿意与师尊同生共死,师尊去哪里,弟子就会去哪里。” “不会有其他任何人来分走弟子的心思,弟子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愿意和师尊永不分离!” “师尊,接受弟子的爱意,好不好?” “师尊,跟弟子在一起吧……好不好?” 禹天泽听着牧子润絮絮叨叨,啰啰嗦嗦,本来有些紊乱的情绪,逐渐有点理顺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表达过对他这样强烈的在意……他的脑子在这样强烈的攻势下,也终于开始转动了。 闹这么久,说这么多,说白了就是接受与不接受的问题。 但这接受还是不接受,还真就是个问题。 禹天泽皱着眉,没有回答。 老实说,他完全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道侣什么的他也压根没那个兴趣。本来他就准备跟徒弟一直这么过下去,最后等着徒弟一起飞升,两个人再继续这么下去的。可怎么到了徒弟这里,就变得那样复杂? 牧子润是挖空了心思,在跟师尊叙述和自己在一起的一千条好处,他是便宜占得够大了,没被打死就说明希望很大啊! 既然希望很大,他就得把这希望变成百分百才行! 他忍不住地说道:“修行的路太长了,若是一直没有心思也就算了。可弟子已经爱慕了师尊,就是已经入了情劫,得不到回应,未免太过痛苦……弟子本来想着,可以花费千年万年,只要师尊愿意回头看着弟子,弟子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被小人先点穿了这份情意。弟子不想被师尊疏远,所以只能这样,弟子、弟子是真心的……师尊,相信弟子,好吗?”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 他抬起手放在这孽徒的肩膀上,没有动用真元,只用了本身的力气,就好像撕扯一块牛皮糖一样,强硬地把牧子润撕了下来。 牧子润当然也不敢强势阻止自家师尊,他只是胆儿很肥地想着,要不要再来亲一发,等师尊晕乎乎了再表白一回…… 师尊没什么经验,刚才的感觉真挺好的,现在细细品味一下,真不愧是他的师尊啊。再来一次也不错,也许师尊也是喜欢这样的?好吧,有点妄想了…… 但禹天泽说话了:“待为师考虑三日。” 牧子润:“!” 师尊说要考虑?师尊居然把这真当个事儿考虑了! 他知道,自家师尊总是直来直往,向来说话算话。 既然说了要考虑,那肯定是真的要去考虑的。 然后,牧子润就晕乎乎地,任凭师尊把他撕了下来。 再然后,他师尊化作一团雷光,飞走了。 牧子润:“……” 他好像猜到,师尊要怎么考虑了。 131师尊的决定 修真界很广阔,各种各样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自然也很多,同时,各种各样的城池,也就很多。 而每一个有修士的城池里,都会有一个善功堂,这善功堂是九大仙宗联盟设置的,里面发布了各种各样的任务,为的,就是让门中的弟子在出门的时候,还可以历练一下,也可以补给一下,顺便还能竞争一下——同时,中型门派和小型门派的弟子,也跟着沾光。 这个晋萧城,当然也有善功堂。 而这个善功堂,最近很是热闹。 原来就在两天前,就有个看起来衣装特别华贵,气质特别高傲的人暴躁地冲进了这善功堂里,一甩手,就“刷刷刷”接了三个难度很大的任务。 这三个任务为什么难呢?因为都是群体任务,需要去剿灭魔匪啊,诛杀魔门的小巨头啊,捣毁魔门作恶多端的小门派啊这样的,一般情况下,普通的弟子搞不定的。就算搞得定,也不是一个人能够搞定。 当时善功堂的管事就想阻止,可那人真是太暴躁了……还没开口呢,被他眼光一扫,就跟要立刻爆掉了一样。 没办法,这管事也就是个金丹修士,既然这人要接,那就接呗!反正任务可以重复接的,只要没完成,就能一直挂着,到时候,大不了完成不了回来嘛,回不来的也就让他自倒霉好了。 但是,这管事万万没想到,才过了一天时间,那紫衣人又来了。 还没等他笑脸迎上去问问有没有遇见困难安慰一下的,这人居然又一甩手,把储物戒指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他娘的有小山那么高的人头啊!全都堆在善功堂的大厅里!这血腥味儿飘的,简直让围观群众都吓死了好吗! 要不要这么粗暴啊! 要说修士这种逆天的生物,一般都是刀口舔血的,可平时再怎么跟人争斗厮杀,也没见这么夸张的。 人头骨碌碌地到处滚动,一不小心就要被蹭得满身血,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来时也觉得好像下了地狱似的,真是、真是…… 管事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个什么表情来。 好在他也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人,沉默三秒钟后,他终于回过神,反应过来。 这应该就是任务目标的脑袋? 冷静了一下后,管事问了:“请问前辈这是,完成的哪一个任务?” 紫衣人冷哼一声:“无极山魔匪!” 管事立马去数人头了。 那些魔匪头领的影像善功堂里早有准备,果然全都在,另外那些喽啰的脑袋里,也都散发出魔道的气息。 对照一下,还真是三百二十九个,一个不少啊! 管事看向紫衣人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这位单枪匹马干掉一个魔匪窝子,这不容易啊! 里面那个大头领,可是炼虚期的! 当即管事不敢怠慢了,就要给紫衣人记上善功的数目。 但是紫衣人又甩出了一个储物戒指。 这回的戒指里,直接掉出来一个被裹着的脑袋。 管事打开一看…… 呵呵,这不是那个魔门小巨头吗,也被枭首了啊,真是意想不到。 好吧,两个任务完成了。 然后第三个储物戒指…… 又是一大堆的人头。 于是,作恶多端的魔道小门派被端了。 管事:“……” 其他工作人员:“……” 围观群众:“……” 这家伙到底谁啊,这么太不可思议了好吗! 不说一天干掉三个任务科不科学,就说这三个任务对象所在的地点也一点不近好吗!这是怎样赶路才能赶得到啊! 可不管怎么样,的确任务完成了。 管事和其他人也只能猜测,也许,是这位的师门长辈师兄弟姐妹什么的完成后把人头直接给了他让他积累善功? 这也不是不可能嘛……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管事总算可以动手记录善功了。 可是他还是万万没想到,刚记录完了善功,那紫衣人又接了三个任务! 有除掉黑蜂山七级妖兽的,有杀死魔寇的,有干掉堕入魔道的天才修士的! 全都是一等一的高难度啊! 然后紫衣人又走了。 所以说,这善功堂能不热闹吗? 而且,还是只过了一天,他又回来了! 还是抖搂人头满地滚,还是再接了三个高难度任务他就走。 还是暴躁得让人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但也还是干脆利落又霸道啊! 这简直,已经成为了晋萧城善功堂最近发生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围观的群众,也以小时计数地增长着。 血饮山。 这大概是一条小山脉,起码有几十个小山包,而且连绵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形成类似天然阵法的迷地,让凡是进来的人,都很难走出去。而一旦来到这里或者从这里经过的人,多半都要丢了性命,可谓是凶名赫赫,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可这样的地方,今天却很热闹。 “轰轰轰!” 剧烈的响声,眨眼间,一座小山包,就炸掉了一半。 霎时露出了隐藏在山包里的一个汉子来,他化作一条血影,飞快地窜进了另一座山里,而在强悍的力量紧随而去的时候,另外几条血影也弹出来,往四面八方飞射躲藏而去。 然后,一个巨大的锤子从天而降。 “轰——” 又是一声爆鸣,那临近的小山包,也再度被人砸碎了! 同样的,窜出来好几条血色的影子。 这些影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仙门弟子,不就是垂涎老子的人头能带来资源吗?打着什么为民除害的名义,可耻!” “老子活得潇潇洒洒,娘的今天要阴沟里翻船啊!” “这厮已经这般强横了,还来与我们过不去,要脸不要脸!” 声声唾骂,都冲着高空里的人而去。 原来就在这山脉之上的高空里,正有一个重紫华服的青年虚空而立,他手里拎着个好似小山包一样的大锤子,满身都流窜着雷火之光,散发出极其恐怖的气势。 在那些唾骂声里,紫衣青年面色冷酷,直接一锤子又砸翻了一座山。 里面还没来得及逃出的血影,直接被这锤子砸变,好不容易逃出个元婴,又给一道雷光闪过,“嗤嗤”成了一道烟雾,消失了。 那些还在骂人的影子大骇,话锋立刻就变了:“前辈饶命!晚辈愿意把所有的家当都奉上,还不成吗?大不了我等日后定期给前辈上供,前辈这样的修为,何必跟我等后辈过不去呢?” 紫衣青年充耳不闻,继续砸。 一座山包,没了;一座山包,又没了。 在不断的“轰轰”声里,这片小山脉总数四十九个小山包,已经没了一大半。 同时,这血风九盗里,修为弱点的,也全都砸成了肉饼了。 比较奇怪的是,脑袋居然都在。 剩下的三个血风盗吓得脸色剧变,他们倒是想要拼命的,可压根没有拼命的机会,就被几锤子抡得不能接近,而且他们本身也被这么可怕的力量弄得胆气泄掉了,一旦胆气没了,实力也会削弱。 终于,在山包都没了的时候,血风盗只剩下一个人。 这是血风盗大头领,此时强作镇定:“得饶人处且饶人,前辈已经够交差了吧,不要咄咄逼人了,不然,要是我自爆……” 话没说完,硕大的雷球从天而降,直接把他笼罩。 大头领的面色极其难看,使出浑身的神通,挣开雷球!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总数十八个雷球,把他团团包围,让他无法逃脱。 随即,巨大的锤子,又砸了下来! 血风盗跑不掉,每次挡住一锤,都要吐出一口鲜血。 一锤,两锤,三锤…… 最后的最后,血风盗被锤死了。 逃出来的元婴“唧唧”怪叫,对紫衣青年怒目而视。 紫衣青年嘴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本座不是前辈。” “无人指使本座。” “本座……不过是发泄而已。” 下一刻,血风盗元婴露出惊恐表情,也被一道雷光劈碎了。 · 发泄完了以后,禹天泽把人头全都交到了善功堂,再度收获了一大堆惊恐的目光。 他倒没怎么在意这个,还想再接一两个任务来着,但是突然间他却想起,三天的时间……已经到了。 禹天泽皱起了眉。 一转身,他回去了那僻静街道的院子中。 果然,那个孽徒已经在门前等他。 这让他有点纠结。 牧子润上前两步:“师尊考虑得怎么样了?” 禹天泽扫他一眼:“待为师再考虑三日。” 牧子润:“……” 好吧,再等三天。 三天后,禹天泽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待为师再考虑三日。” 牧子润:“……好。” 于是还是三天。 三天复三天,三天何其多。 终于,在某个天和日丽的晴朗天里,禹天泽又回来了。 这一次,牧子润还是锲而不舍地走上前去,询问师尊的答案。 而禹天泽上下打量了牧子润很久:“你伤势已大好了?” 牧子润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变成了现实。 禹天泽冷笑着在院中布下了多层禁制,再把所有未来门人都关进了屋中,再然后,他一根手指把那孽徒推进了院中,结结实实地,揍了他十八顿。 牧子润:“……” 他遍体鳞伤地躺在了地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师尊不是不揍他,是在等他好彻底了之后,再彻彻底底地揍他一顿吗…… 师尊真是深谋远虑。 再然后,紫色的衣角在他眼前拂动,牧子润身体悬空,正是被自家师尊拎了起来。 禹天泽拎着他往屋里走,口中则说了一句话:“为师答应你了。” 牧子润:啥!!! “嘭!” 一时间激动不能自已,他直接摔到地上了。 132约会的方式 一整夜,牧子润都陷入在某种狂喜里。 师尊居然答应了! 居然答应了! 答应了! 虽然他每天每天都希望达到这种结果,但真正达到的时候,还是压抑不住地产生了这样有点发疯的情绪。 ——他现在终于明白上辈子那些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了,所谓的言情小说肥皂剧戏曲什么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嘛! 于是在这样的狂喜中,牧子润把刚才因为太激动而用力过猛导致直接领子破碎摔到地上出丑的事情,就此忽略掉了。 这种喜滋滋的心情,没经历过的人,当然不会懂……至于刚刚被揍得满头包的事情,谁记得! 反正他不记得! 达成了恋爱成就的牧子润,就这么辗转反侧地,兴奋了一夜。 然后,天亮了。 第一缕晨光打在了端坐在床上的紫衣人脸上,把他那张华美的面容映衬得更昳丽了,就像是神祗一样,让人看过去后,就舍不得移开眼。 是一种让人屏住了呼吸不愿意打扰的,美到了极致的感觉。 牧子润有点怔愣地看了会儿,眨了眨眼。 经过一夜兴奋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师尊,在床上打坐。 他,在地上……打滚? 好吧,就算不是打滚也是连夜翻身……那不还是打滚吗? 确定了交往关系的第一个晚上,居然就这样过去了吗! 好不容易追到心上人的牧子润,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羞耻。 师尊是不是看了一夜的笑话…… 他的冷静,昨天好像真的被他自己吃掉了囧。 牧子润镇定了一下心情。 追的时候满腔热血,追到之后他反而近乡情怯了就不好了。 所以,他还是得拿出不要脸的精神,才能顺利地谈下去。 要知道,师尊可不是那种追到以后就能正常谈恋爱的类型,而且也只是答应了,师尊并没有说已经喜欢上他之类的话,还算不上真正的两情相悦。 尤其是,以师尊的性格,要是觉得哪里不对,是真的很容易会……直接蹬了他的。 想到了前方还会面对的“崇山峻岭”、艰难险阻,牧子润果然是彻底冷静下来。 没错,他还得继续努力。 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好了。 趁着这股劲头,他得迅速跟师尊培养感情才行! 而禹天泽呢,他虽然是在打坐没错,但也的确和牧子润想的一样,一整夜都看着徒弟翻来覆去的——徒弟那种激动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样的样子比较蠢,但蠢得还挺顺眼的。 禹天泽的心情也比较愉悦,前一段时间的不爽快,全都已经发泄出去了。 现在嘛,也没什么好困扰的。 他向来都是,做了决定后就干脆利落的人。 现在徒弟很明显醒了过来,禹天泽看一眼后,还是觉得很顺眼。 蠢不蠢好像都挺顺眼? 牧子润开口了:“天泽……” 是的,谈恋爱第一步,应该从改掉称呼开始? 虽然吧,他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不习惯来着。 禹天泽眉头一皱:“叫师尊!” 牧子润:“……既然已经交往了,不是应该改一改称呼更亲密?” 禹天泽扫他一眼:“叫师尊更亲密。” 牧子润:“好吧。” 改称呼,失败。 牧子润是个聪明人,他本来只是觉得,谈恋爱的时候恋爱双方应该有点什么特殊的称呼。不过经由师尊这么一提醒,他又懂了。 其实“师尊”这个称呼就是最特殊嘛!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禁忌的感觉,是不是还能想一下制服诱惑什么的…… 再说了,牧子润也发现,他更习惯叫“师尊”,而不太喜欢直接称呼名字。 一来是因为很多年都这样叫过来的,二来就是,能叫师尊的只有他一个,而能叫天泽的,不管师尊是否承认,总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的家伙。 于是,牧子润也淡定了。 不改就不改,反正也是独一无二的。 尤其是在某个时候,诶嘿嘿……打住! 因为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就免不了浮想联翩,牧子润也有点神游的意思。 但下一刻,他就马上拉回了意识。 禹天泽开口道:“你修为太弱,竟被一个魔崽子打成那般模样。自即日起,当随为师前去善功堂接受任务,以生死之战,磨练自身,你可明白?” 牧子润:“……” 虽然他是做好了不能正常谈恋爱的准备,可是不是这也太不正常了! 哪有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就去做任务的啊! 脑子里的幻想,一下子全都碎掉了…… 牧子润嘴角抽了抽,还是点头答应:“是,师尊。” 说起来,这是谈恋爱的双方应有的对话吗? 禹天泽大步向前,牧子润赶紧跟上。 在走了几步后,禹天泽突然停了停。 牧子润:“?” 禹天泽拉起了牧子润的手。 牧子润:“!” 然后,师徒俩手拉手地走掉了。 一路走到院子外,禹天泽当然也感觉到了牧子润的僵硬,有点不解。 这狗蛋平日里不是总喜欢这样来着? 莫非他做得不对么? 他既已答允狗蛋,自会在这小节上尽力一二。 牧子润抬眼看着师尊的侧脸,也察觉到了师尊的疑惑。 他不由好笑。 师尊是不太解风情,但不解风情,也有不解风情的可爱之处。 就比如现在主动牵手的师尊,还真是让他有些、有些想更亲密一点了。 随即,牧子润伸开手指,插进了禹天泽的手指里。 禹天泽低头看了看,面上有点发热。 好像比之前那种更亲近? 再然后,禹天泽干脆地化作一道雷光,直接把徒弟带到善功堂外了。 这时候,不少围观群众纷纷议论: “那个人又来了!” “不知今日又要接什么任务?” “那些最难任务,他似是都能完成!” “一日数个也能做到,当真厉害!” “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大宗的弟子……” 牧子润的五感是很灵敏的,不少议论声,直接传进了他的耳朵。 这让他不禁又有点囧了。 师尊这些天到底做了什么? 因为心里焦虑等答案他一直没敢走出院门打扰师尊的思绪,而就是这么短暂的没看到,师尊做的事情他就搞不清楚了…… 不过看起来,一定又是引起了很大的阵仗吧。 一边往里面走,牧子润一边放开神识收集信息。 等他真搞明白师尊到底做了什么之后,也只能继续囧了。 该说真不愧是师尊……吗。 同时,牧子润的心里,又产生了一种深深地庆幸。 他的确早猜到师尊可能要出去找人揍一揍,但万万没想到揍得这么激烈。 也许他是该认真感谢一下那些魔修妖兽什么的,不然的话,要是以他的羸弱之躯,被师尊在没先发泄过的前提下来个暴揍…… 那也只能恋爱未遂身先死了……吧。 正想着的时候,师徒俩在一众人的侧目下,来到了善功堂内部。 里面的管事抬头看到紫色人影,顿时就觉得有些头疼,这位完成任务也太猛烈了,频率也太高了,还总喜欢把人头到处乱滚。 这样出色的完成率对他来说是业绩当然很好的,可每天都要冲刷善功堂的地板,会让他产生一种他其实不是个修士而是个杂工的感觉好吗。 不过,管事还是反射性地笑脸迎人:“原来又是前辈,不知前辈这次过来,是想要接一个什么样的任务……” 咦? 出乎意料的,这次这位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就在那紫袍的华美青年身侧,居然还站着另一个青年。 看气息是比不上紫衣的那位强大没错,但修为也很不俗啊!还手拉手过来,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管事表情有点僵。 说起来,这位凶残的紫衣前辈身边,居然也有人敢这么接近吗…… 真是勇士。 牧子润看明白管事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笑容不变。 说得文艺一点,这群人怎么会知道师尊冷硬外皮下面的柔软呢?不过这也不需要其他人知道,师尊是他一个人的,他可不喜欢外来的苍蝇占地皮。 禹天泽是完全注意不到这些的,他目光在任务栏上一扫而过,很快选了一个:“此次本座便接那个任务了。” 管事回过神,往那里一看:“乙级……任务?” 奇了怪了,这位明明每次都接甲级任务的啊。 甲级任务里,一般祸首最高境界就差不多在炼虚期里,偶尔会有特别强大的化神期,而乙级任务就大多都是元婴期和化神期了。 管事的目光,又落在了牧子润身上。 牧子润笑了笑:“师尊是想用这个任务给弟子练手么?” 禹天泽冷声道:“正合适于你。” 牧子润笑道:“师尊有令,弟子自然遵从。” 管事的目光变得了然。 原来是师徒。 牧子润心里暗笑,大大方方,又把师尊拉走了。 这时候,管事的眼神,又有些纠结起来。 是师徒的话……都这么大人了,这么牵手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外面,牧子润侧过头,对禹天泽一笑:“师尊,我们这就去罢。” 禹天泽点点头:“抓稳。” 牧子润柔声道:“弟子相信师尊。” 禹天泽:“……哼。” 随后,雷光起,两人便已遁走。 133恋爱觉悟 深山大泽。 一条矮小的人影在里面飞窜,身后呼啸的风声响起,水光好像海浪,汹涌地奔腾而去。矮小人影极力躲避,到躲不开时,猛然转身,甩出了一颗霹雳子! 但这霹雳子马上跟另一颗黑黢黢的玩意儿对上了,轰鸣声后,霹雳子碎掉,而黑黢黢的玩意儿释放出来的力量,就在眨眼间把矮小人影轰得七窍流血—— 嗯,还没死,能再跑一跑。 刹那间,上空中响起一道冷酷的声音:“狗蛋,出手太轻了!” 然后,那矮小人影后方的水浪散去,另一道嗓音有气无力道:“是,师尊……” 这矮小人影是个仙门的弃徒,本身在门派里属于资质不怎么样的,当然就得不到很好的资源。后来他遇见了生死危险,但同时又得到了一套魔门功法,修炼之下发现跟自己非常契合,后来一个没忍住,就堕入魔道了。 修炼魔功跟堕入魔道是不一样的,那么为什么不一样呢?就是因为堕入魔道的人,是极其的残忍。 比如这位吧,他干了什么事呢?他属于母子食精那种的,而且是专门坑害孕妇的。因为怀了孩子的孕妇最适合他来练功,所以他就经常抓来孕妇,先把人给祸害了,再把人给杀死了,然后母子一体,炼成什么子母幡的,种种恶行令人发指。 可这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仗着一套砂石遁法,能在地底下穿来穿去,给自己取了个名头叫做“子母地魔”,经常性地出去干一票,干完以后就立刻躲起来,搞得很多人找不到他的踪迹,就算是接了任务,也抓他不到。 现在子母地魔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又狡兔三窟似的,就连化神期的修士接受任务,也没能完成。 可以说,他很棘手。 而目前这子母地魔算是倒霉了,因为他被一个刚刚跟徒弟确定了恋爱关系,心里其实还有点小躁动的炼虚强者看中,做了他徒弟兼恋爱对象的练手对象。 虽然只有一个字读音不同吧,可那对待方式,就是天差地别了。 子母地魔本来刚做了一票大的,端了一个寨子里所有孕妇,可惜还没回到他家的老窝呢,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他一看是个跟自己同级别的后辈,心里就很嫉妒。 ——想也是,他当初可是仙门弃徒,资质很差的,现在遇见的这个比自己年轻比自己英俊比自己修为不差,可想而知肯定是备受看重的那一种嘛! 这样的人,一般来说也没有在外面混的那种经验丰富。 于是,子母地魔就想干掉他了。 再于是,子母地魔没把人干掉,反而遇上硬茬子了。 话说那家伙不就是个玩水的吗,可水那能那么玩儿?而且玩水就算了,其他手段还层出不穷的,每次想钻地,都被阵法困住这也太无耻了吧! 好吧他躲不过总能逃走,逃走的时候为了争取时间就往后面甩了个他压箱底的霹雳子——这可是他以前花费重金请炼器师灌注天雷后炼制出来的保命手段。本想着就算不能炸死那丫的,起码把人搞个重伤是没问题的。 可子母地魔愣是没想到啊,他的霹雳子遇见了霹雳子的升级版,人家甩过来的东西里面天雷含量更高,还带着一种炽热火焰的感觉,不仅一下子把他的霹雳子力量全给吞没了,多余的力量还有大把,直接把他给重伤了…… 真是意料之外的倒霉啊。 子母地魔更没想到的是,他还遍体鳞伤地摇摇欲坠着呢,高空里还有个声音传下来了,听起来,还是这追着自己使劲跑的家伙的师尊? 完全没发现好吗!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呢! 就在那种怨恨的心理冲到脑子上时,子母地魔想自爆了。 像这样备受宠爱的家伙,都去死去死啊! 但是—— 还没等自爆呢,后头那个声音有气无力的家伙,已经又一个黑黢黢的玩意儿甩过来,直接把他炸成了粉粉碎了。 子母地魔意识消亡前,只有一个念头:上天不公啊—— 如果我有这样的资质,如果我有这样的运气…… 不管自觉自己只是太倒霉的魔头怎么个自怨自艾,被他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却是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了。 然后,他干脆仰面一倒,四肢摊平:“师尊,弟子杀了几个啦?” 随即,一道紫影出现在他的身侧:“不过二十三个罢了。” 牧子润:“……” 弟子不是在跟你谈恋爱吗,但谈了有小半个月了,平均每天两个魔头恶人地这么对付,谈恋爱的方式略新颖啊。 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牧子润其实也知道,这其实不是什么另类的约会方式,就是师尊要操练他而已。 他其实也不是那么介意啦……反正就算是操练,他也可以变成另类约会就是了。 想到这里,牧子润抬起手臂,拉了拉禹天泽的衣角。 禹天泽低头:“怎么?” 牧子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师尊陪弟子坐一会儿吧?” 禹天泽看了徒弟一眼,再想想这些天的训练量……点头答应了:“也罢,你便稍作休息就是。” 说完后,他也就利落地坐了下来。 但下一刻,本来四肢摊平躺下来的牧子润动了动身子,直接把头搁在了禹天泽的大腿上。 禹天泽又低头看了徒弟一眼。 牧子润又动了动身子,然后他手臂一撑,整个趴在了自家师尊的身上,两条手臂呢,也结结实实地搂住了师尊的腰。 随即,他才惬意地吁了口气:“师尊……” 禹天泽:“……” 是不是微妙地被占便宜了? 以前似乎也有类似的情景,可现在想起来,有点手痒怎么办。 牧子润抬起头,看着禹天泽那张总是能拉满仇恨的脸:“师尊,弟子训练这些日子了,师尊觉得怎么样?” 禹天泽想了想:“还差一点。” 牧子润:“……” 师尊其实弟子并不是真的在问这个,就算弟子没指望你说什么甜言蜜语,稍微夸一句弟子也是可以脑补的啊! 禹天泽看徒弟好像一瞬间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又想了想后,拍拍他的脑门:“无妨,明日为师再寻三个魔头给你,你再好生思量一番,总可有所进益的。” 牧子润欲哭无泪。 所以说,在师尊心里,弟子是真的还差远了……吗。 囧了好一会儿后,牧子润默默地把手臂搂得更紧,干脆性地,直接把脸贴在了禹天泽的小腹上。 得了,他还是别指望师尊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了,什么委婉什么安抚在师尊那里都会直接变成嘲讽,他还是有便宜就占,用肢体接触来代替语言好了…… 果然,禹天泽被他徒弟这么一贴,身体就僵硬了。 这姿势,让他直接想起了那天……被力量弱于自己的人压制,偏偏又不忍动手,到忍不住想动手的时候,又因为种种原因,居然没力气一样地无法动手。 一幕幕情景在脑中闪现,包括灼热的呼吸,暧昧的低语,和现在搂得一样紧的手臂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下意识的,禹天泽想要一掌拍飞这个放肆的家伙。 可是马上他又想起来,他是答应了的。 禹天泽纠结了。 答应了,就意味着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 现在这种的,明显就属于可以做的……他就不习惯而已。 但他总该是要习惯的吧。 到这时,禹天泽的身体,又慢慢软了下来。 谁让他那时候揍人揍得太爽,把一段时间的郁闷都发泄了以后太舒坦,脱口而出就答应了呢? 好吧这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反正他想想对徒弟的说法也不是完全不心动的——老实说他以前还真担心过徒弟要找了道侣以后跟他这个做师尊的疏远了怎么办。现在徒弟自己说不找道侣,把道侣换师尊了……想想也,挺合适? 最初的时候禹天泽的确为徒弟的大逆不道而深深震惊,以至于无法思考。 可当他能够思考并且念头通达后,就感觉没什么不好。 反正从头到尾他就算知道了徒弟有那种心思,也没想过真的要疏远徒弟,多个名分就多个名分好了。 他都重活一辈子了,体会一下什么是动情什么是道侣,还挺新鲜的。 反正徒弟这么弱弱的,不爽了就揍,也没什么压力。 看在他平时都很乖巧的份上,他也不介意多宠爱他一点。 好歹,也是道侣了嘛…… 这么想着,禹天泽也抚了抚牧子润的头发。 爱搂就搂吧,像上次那种事情,虽然当时是憋气了点,事后想想,也挺舒服。 禹天泽一向是个行动派,他在这会儿觉得自己是个道侣身份了,看徒弟也好像挺躁动的样子,就用手直接把徒弟的脑袋扒拉了出来。 牧子润眨了眨眼。 他是不是占便宜有点过头,让师尊不高兴了? 明明没做什么啊,总不至于贴个脸就要揍吧?他其实也不是真的就那么猥琐,只是喜欢的人嘛,想亲密一点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他只贴了又没有舔……咳。 然而下一刻,禹天泽的脸接近了。 唇瓣相触,温热的。 牧子润:“……” 被师尊亲了! 134徒弟要努力 然后,嘴唇被含住,湿湿的麻麻的。 再然后,嘴唇被舔了,从有些试探到逐渐熟悉。 再再然后,柔软的舌尖扫过唇缝,稍一用力,直接探入进去。 再再再然后,口中多出不属于自己的柔韧之物,开始接触自己的舌…… 等等! 牧子润开始懵了,之后就被自家师尊一连串的举动给彻底震惊到。 这这这怎么回事? 不对,师尊的悟性是不是太强了! 简直无语凝噎,总感觉这么发展下去,就要……牧子润的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现在,绝对不是发呆的时候! 于是,牧子润反客为主,在舌尖相触的刹那,立刻纠缠上去,用出上辈子偶然看到过的十八种技巧,争取把师尊亲得晕乎乎。 禹天泽也愣了一下。 之后他就闭上眼,很干脆地享受起来。 嗯,还是挺舒服的。 牧子润当然也发现这一幕,大喜过望,赶紧继续发挥。 不管师尊心里到底怎么想,至少他还挺喜欢这个的?既然喜欢,一定要让师尊一直喜欢,而且,他的技巧得一点点露出来,绝对不能一下子全放开。不然的话,他就又危险了…… 师徒俩,就这么亲了很久。 终于,禹天泽伸手推了推徒弟。 牧子润也老老实实地放开,两人唇齿分开,牵起一缕银丝。 禹天泽:“……” 牧子润舔掉。 两人对视一眼后,牧子润看着自家师尊微微泛红的眼角,因为有些发热而染上薄红的华美容颜,几乎有种想要再来一次的感觉了。 禹天泽看着徒弟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有点高兴又有点不爽地拍了拍他的头:“看你如今已尽数恢复,不妨再去剿杀一个魔头罢。” 牧子润:“……” 师尊,说好的明天再杀三个呢?说好的谈恋爱呢? ……好吧,没说好现在继续谈恋爱。 可这是不是转折也太快了啊? 好在像这种事牧子润早就做好了准备,刚刚又占了一次大便宜,也领悟了新危机,他也有一种紧迫感就是了。 所以,他也觉得,自己可以更刻苦一点。 实力的提升,这个很重要……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好几天,禹天泽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徒弟的潜力似乎是压榨不完的,每榨干一回,下一回就可以多榨一点。 而且,榨干之后再跟徒弟亲近亲近,那时候的徒弟最开始很软,软着软着又强硬起来,强硬之后就跟充了电似的,精神立刻饱满充沛。 这样的徒弟,禹天泽越看越顺眼了。 因此,与之相对的,就是禹天泽操练徒弟越来越狠。 到了适合牧子润的魔头们基本也被除灭了不少的时候,禹天泽发现徒弟的进步已经微乎其微,显然想要更进一步,那就不是这样的磨练有用的了,而是得去积累修为,争取再来突破一个境界,才能继续磨砺。 禹天泽是个实践派,察觉到这点后,也就不再浪费时间。 之后,他就把倒在地上再度四肢无力的徒弟抱起来,化作一道雷光,回城了。 牧子润:“……”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第几次无语凝噎了。 总是对师尊没办法,而且是各种意义上的没办法……压力好大。 也许禹天泽不明白,但牧子润非常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公主,抱。 作为一个爷们儿,对于师尊如此爱护,他真是哭笑不得。 回去一定要闭关!一定要提升实力! 一定要! 抱着强烈的决心,牧子润立刻运转真元,在禹天泽要抱着他出现在众多未来门人面前之前,一瞬间跳了下来。 ……尽管还是差点摔了被师尊拎住,但拎住真心比公主抱强多了! 接下来,在楚孟刘仁星等人的目光里,牧子润跟着师尊回了房。 而回了房以后,牧子润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尊,要做的事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安排一下那些弟子了。” 这是正经事。 禹天泽想了想:“为师已说过,此事你看着做就是。” 牧子润点点头:“那弟子便去做了。” 禹天泽甩手:“去罢。” 因为之前几天就顾着黏糊心上人以及被心上人操练了,以至于早就想好要怎么对待这些未来门人的牧子润,一时间居然没怎么做。 现在既然决定了,他当然是风风火火,立刻安排起来。 其实也不是多么复杂的安排,不过牧子润是属于心思比较复杂的那种,对人也不会轻信——事实上他跟禹天泽都只相信对方而已——所以,在考察方面,一旦决定要认真对待了,就不是随便问问就好的。 商量过后,禹天泽在仙宫里找到了一块阵盘。 这阵盘属于一种幻阵,炼化以后就可以自主操控了,威力不算特别大,不过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迷惑起来妥妥儿的。 而且,这阵盘本来就是甄选弟子用的,拿到现在来和牧子润的意识结合,属于相得益彰,十分合适。 作为脑子里想法比较多的前现代人,灌输到阵盘里的幻境,也就格外复杂了。 这一天,牧子润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刘仁星说道:“恩主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进入炼心阵法,若是通过,则可以留下,若是不通过,就不能留下?” 楚孟也疑惑看去。 而所有被两兄弟收纳过来的门人,脸上都露出了有些紧张的神色。 他们来到这里,有点修为的都是为了要加入一方势力的,那些一开始没修为的,则是无家可归的。 不管是哪些,都很希望能被收纳。 可是那个炼心阵法,会是多么严峻的考验呢? 一瞬间,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弦。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一定要坚持下去,他们实在不愿意再去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而且,正是因为考验很严肃,那个收纳他们的势力才会更靠谱不是?就为了这个,也要赌一把! 再加上,前几天因为两位恩主经常出门,还有好些人出去打探过来着,知道他俩在善功堂搅出了多大的风波,他们的心里,就更盼望加入了。 因此,这些人,都不由得严阵以待起来。 牧子润笑道:“不必担心,除非真的包藏祸心,否则也不会彻底拒绝。我等建立的势力乃是一个门派,其中自然有许多要人的所在,这炼心阵法,炼出来的乃是可以收纳的门人弟子,也没什么限制。若是没通过的,只要他们愿意,也可以有其他的路子走,不过那些人等既然心意不诚,限制自然多些,待遇也自然差些了。” 听完这些话,这些人就都明白了。 下意识的,他们对未来的门派更加敬畏,同时,也按捺心思,决定要好好地渡过关卡,成为门中弟子! 到那时,他们就能学习更精妙的功法了! 眼见这些人雄心万丈的,牧子润也想快点把这事情搞定,当下里,直接在院子里布下了阵法。 刹那间,那阵盘释放出一道扭曲的光幕,封住了起码一半空间,形成了一个空荡荡的的通道。 凡是炼心的修士,都要从这里走进去。 牧子润一摆手:“你们依次进来就好。” 众人对视一眼,都走了进去。 就连楚孟和刘仁星这两个其实早已真心归顺甚至已经知道了奉禹岛所在的,也当先一步,以身作则。 这样的表现,也让那些忐忑未来的人,安心许多。 阵法外,只剩下牧子润和禹天泽两人了。 禹天泽一直没发表意见,他任凭徒弟拉着他的手,来观看那幻阵里的情况。 牧子润笑道:“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不负你的希望。” 禹天泽点点头:“你办事为师向来是放心的。”说完他看了看徒弟,觉得很顺眼,就掐了一把那张俊脸。 牧子润眼神无辜地看过去。 禹天泽松手,又任凭徒弟抱着他的腰了。 接下来,师徒俩就在幻阵外,看着那些修士进入幻阵,一个个迷迷瞪瞪地找地方盘膝坐下来,又看着他们的头顶上,升腾出很多幻象来。 牧子润默默地捏了捏师尊的手。 其实,他现在也可以说是跟师尊在约会看电影吧……还是几十个人分别出演豪华版的呢。 作为两世为人的纯爷们儿,牧子润精心炮制了主角不同的若干大戏,连番考察主角演技,并且要由此挑选出最出色的人才。 而那些剧目……这得感谢上辈子那无时无刻不在播放着的,肥皂剧。 比如…… 剧目一: 作为被门派接受但因为资质比不上师兄所以得到资源比较少的弟子,在宗门面临大难的时候,你是会逃跑还是会留下来死守呢? 选择逃跑的,直接进入下一个剧目,选择死守的,将会面临和真实没有区别的场面,死亡的疼痛也是真实的。并且在死亡之后,还会再来一次,经历同样的选择,如果依然选择死守然后死亡,又会进行第三次。待连续三次死守死亡后,可以进入下一个剧目。 剧目二: 作为宗门重点培养的优秀人才,大难到来后如果牺牲自己则可以挽救一个门派,你愿意牺牲吗?不愿意的话直接进入下一个剧目,愿意的话会被牺牲。连续三次选择牺牲的,进入下一个剧目。 剧目三: 如果有魔修抓住你,你不泄露门派的地点就要去死,你怎么做?如果死了的话,魔修会搜魂,你会怎么做? 135师尊很纠结 还有什么如果宗门发现了宝藏却不小心泄露了,你被人抓住了怎么办?如果你自己发现了宝藏,这宝藏对宗门非常有用,你会怎么办?如果你在路上遇见了一个魔门弟子,他在虐杀凡人,你怎么办?如果什么什么什么什么……诸如此类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更狗血的。 比如说,你爱上了一个姑娘,但那姑娘是个魔门的妹子,而且那个魔门跟宗门有仇,你会怎么做呢? 再比如说,一个姑娘爱上了你,但那姑娘人品不错但她是魔门的探子,在你们要成婚之前她不小心在你面前暴露了,你会怎么做呢? 再再比如说,如果你的师兄弟其实是别的宗门的探子,每次都在往外传消息,可这位师兄弟救了你几次性命,你又会怎么做呢? 再再再比如说…… 总之,有问你是要命还是要宗门的,有问你是要情还是要宗门的,有问你是要义气还是要宗门的,有让你在恩情和宗门之间二选一的…… 各种为难各种两难。 禹天泽被自家徒弟拉着手搂着腰揉来揉去的,神识一扫,把所有修士头顶上的幻象都看了个遍。 然后,他比较惊讶于徒弟的想象力。 要知道,幻境一般有两种,要么就是根据陷入阵法里的人的心魔弱点来自动引发,要么就是布置幻阵的人构筑很多不同场景安排在幻阵里,让里面的人一一闯过这些关卡。 现在的这一种,属于两者融合的——首先就是牧子润安排了好多种不同的幻境,然后就是根据那些修士的选择不同,直接送进去另一个幻境,还在那个幻境里,把修士暴露的弱点融入,进一步地进行考验。 反正就是很复杂。 禹天泽发现,那些不同幻境的种类加在一起,估计得有个好几十种,每一种都是一种特殊情况,他可以想象,在这些幻阵里一一体会,接受考验的人,大概会被折腾得比较凄惨。 ——果然,就跟他想的一样,在差不多过去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幻阵里的人,基本上脸色都有些发白,就只是因为意志的顽强度不同,白得程度不同而已。 禹天泽开口了:“待其受不住时,将人放出。” 牧子润本来正靠着自家师尊蹭呢,听到后,当然是马上说道:“师尊放心吧,弟子心里有数,绝不会让他们意志崩溃的。” 禹天泽满意地点点头,往后面靠了靠。 其实,在习惯了以后,没事跟另一个人贴在一起的感觉,也挺舒服的。 也许这就是其他修士总想要道侣的原因? 不过,禹天泽马上想起了另一个人,皱起了眉头。 想想那个明鸢,好像也不太一样……他有点纠结了。 现在才刚开始跟徒弟在一起,也只是比以前更亲近而已,可要是在一起久了,难道他也会变得跟明鸢一样?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还不如自毁真灵再重修一次算了! 这么想着,禹天泽的身体僵硬了。 而他一僵硬,心心念念一直在他身上的牧子润,也发现了。 话说,师尊怎么突然这么郁闷的感觉?难道师尊觉得他设置的幻境太过分了?不对啊师尊哪来这样的同情心,而且幻阵里的修士们,也还没达到极限呢…… 想不明白,可牧子润知道啊,谈恋爱的两个人误会不能留到明天,否则的话误会积累起来,隔阂也会变多,最终就要导致两个人从沟通不畅到感情消磨,最终的结果,就只有分手一途了。 ……咳脑补有点过甚了。 可这种潜在的危险是有的,也是一定要解决的! 牧子润就问了:“师尊怎么不开心了?” 禹天泽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他现在觉得自己接受徒弟是不是有点欠考虑,就比较不爽地把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总结一下,大意就是:若是如此,不如去死。 牧子润:“……” 师尊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自己跟明鸢联系在一起?差距太远了好吗。 明鸢那种倒追渣男还觉得是真爱最后还想做小三的,属于特殊品种,正常人都是不会那么干的。 而且,谈恋爱是两个人才能谈,就算是单恋暗恋也要有格调,追求心上人虽然讲究策略但感情平等,跟自甘下贱完全没关系啊。 最重要的是,不管怎么追,喜欢的那个人得值得这么追才行啊师尊! 心里狂奔过许多念头后,牧子润斩钉截铁地说:“师尊,你我跟明鸢他们不一样!” 禹天泽转身看向徒弟。 他也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跟明鸢一样! 牧子润很严肃:“师尊,弟子很爱慕你。” 禹天泽脸一热:“嗯。” 牧子润继续严肃:“师尊你讨厌弟子吗?” 禹天泽耳根一热:“不。” 牧子润心里有点甜蜜,表情仍然严肃:“弟子追求师尊,师尊经过好多次考验弟子后,才决定接受弟子,也不会再找其他人了对不对?” 禹天泽脸和耳根都更热了,他板着脸点点头:“……对。” 牧子润再严肃地说道:“明鸢喜欢陈一恒,明鸢追求陈一恒,陈一恒对明鸢没什么感情,陈一恒后来还娶了别人。从开始,就不一样了。” 禹天泽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牧子润还是严肃:“如果师尊跟其他人成婚了,弟子是不会让师尊为难的,最多就是爱慕在心里,不会去破坏师尊的幸福。如果弟子跟师尊在一起了,还偷偷跟其他人在一起,师尊会怎么样呢?” 禹天泽毫不犹豫:“弄死你!” 牧子润:“……” 师尊是不是太干脆了一点?说好的心软呢? 不过这样的师尊也很可爱。 越生气不就代表着师尊其实越认真吗? 要只是当成宠徒弟的话,他另外找了人师尊最多是生气,不会想弄死他的吧。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点奇异的幸福啊……虽然总觉得三观更不对了。 所以,牧子润最后严肃了一下:“师尊你看,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他偷换了概念,“明鸢那边是渣贱的。”更加地斩钉截铁了,“我们跟他们,完全是不一样的!” 禹天泽的表情,舒缓了不少:“你说得对。” 然后,师徒俩继续看“电影”。 牧子润抱着自家师尊更过分地偶尔咬咬师尊耳垂,亲亲师尊脖颈忍不住再舔一舔的时候,禹天泽因为心情不错,也没阻拦。 就当宠爱徒弟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幻境里面的人,差不多都到了极限。 当然还有些能够坚持的,可这坚持得久不久,跟他们完成了多少考验,其实没多大关系。也算是够了吧。 于是,牧子润不情不愿地放开师尊,开始解除这个幻阵。 等幻阵消失后,里面的人都表情挣扎地睁开眼,身上出了好大一层冷汗。 衣服都湿透了…… 他们每个人在幻阵里,不管是主动被动的,都死了好几回,对精神的负担是比较大,可经历生死之后,意志更坚韧了也是肯定的。 牧子润等了一会儿后,看他们差不多了,就开始点名分组。 没多久,所有人被分成了三组。 牧子润开口了:“首先恭喜诸位,没有包藏祸心必须驱逐的。” 那些修士听了,都是松了口气。 起码肯定是会被收纳了,关键就是看怎么个收纳法了。 牧子润又说了:“目前你们被分为三种,外门弟子,预备弟子和巡逻队。” 修士们一看自己被分成的组别,甚至包括两个领头人都跟他们一起分着呢,心里有些猜测了。 牧子润指了指刘仁星和楚孟那组:“你们的两个领头人,是早已跟随我的,如今特别收入内门,与他们同组者,皆是外门弟子,可以不必用其他手段约束。” 说起来他也没想到,楚孟和刘仁星的忠诚度这么高。 本来他知道这兄弟俩是知恩图报的,可在幻境里不管经历多少次都愿意为了宗门而死,这也让他有点难以置信。 同样分在这组的修士,还有八个,年纪基本在二十岁以下,基本都是难民或者救下来的少年孩童,他们的心也是很纯粹的。 凡是在宗门和自己之间选择的时候,都选了宗门。 这种弟子,的确值得收下,他们的灵根资质,反而一点都不重要。 再就是第二组和第三组了,第二组有十八人,第三组有二十二人。 经过考察,第二组的忠诚度比第三组高一点,不过前面的对门派的归属感也是比较强的,只是偶尔意志不够坚定,第三组也有归属感,可惜有点自私——这最后一组,大多本来就是散修的。 不过值得信任的是,这些人至少也为宗门死过一次,只是牧子润和禹天泽手里的资源太让人眼红了,所以就算这些在其他宗门可以算得上很忠诚的弟子,在他们这里,还是需要限制一下。 说到底,还是利益太大,就难以掌控人心…… 于是,牧子润直接说了:“第二组的是预备弟子,需要发下道心毒誓,表明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泄露出宗门的存在。以后如果在幻阵里考验通过,是能直接晋升为外门弟子的。而第三组是巡逻队,以后要是通过幻阵,也可以成为外门弟子,同样需要发下道心毒誓,机会跟第二组一样,只不过,平常巡逻的时候,遇到的危险会更多。如果不愿意,可以就此离去。你们怎么决定?” 136圣元宗建立 结果无疑是全都同意了。 不就是发个誓吗?不就是不泄露宗门吗?他们反正一开始就没打算背叛,而且他们也不是傻的,混了这么久在外面也就是个普通散修,背叛了宗门被另外宗门带走,难道就以为真的能得到更好的待遇了? 混久了的人智商都没这么低的。 更何况,他们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成为真正的弟子呢,干嘛不努把力呢? 于是,这些人很痛快地都发了道心之誓,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卖圣元宗,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说出圣元宗的所在,绝对不会对圣元宗有任何不利之处——没错,他们现在也终于知道自己的门派就是圣元宗了。 牧子润很满意。 顺便觉得,楚孟和刘仁星这两兄弟有一手嘛,找到的人都挺靠谱的。 现在既然门人选定了,他把师尊也泡……不,也追到手了,正好就是时候回去奉禹岛,来整体提升大家实力,进一步构建宗门核心实力的时候了! 当下里,牧子润转头看向禹天泽:“师尊,我们回去吧?” 禹天泽点点头,手掌一动。 下一刻,他的袖子里,就飞出了一道青光,在前方变成了一艘宝船。 正是青雷火云舟。 禹天泽把徒弟一拉,两个人直接上船。 牧子润低头:“尔等也上来吧!” 众多的门人弟子见了,面面相觑,然后在刘仁星和楚孟的带领下,都纷纷登船。 这一登船后,他们就发现…… 从来没见过这么华丽的船!难道这就是宗门的底蕴吗?而且速度也好快啊! 是的,青雷火云舟等人到齐了,“嗖”一声,就已经消失在天边。 当门人们低头俯视时,则惊异地发觉,他们完全看不清下面的景色,所有东西,都拉成了斑斓的色块一样,眨眼间就没了。 这一刻,他们也不由得,对将来的宗门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期待之情。 这时候,门人们还不知道,会有更多让他们震惊的东西出现。 青雷火云舟在高空里化出一道青烟,直接投入了那茫茫海域的深处。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门人们:哇!好大的海!宗门原来在海外吗! 海洋深处,出现了一座岛。 门人们:哇!那个岛就是宗门的驻地?看起来是个孤岛好安全!岛屿好大啊! 接近那座岛以后。 门人们:哇!好多阵法!好可怕!这是咱们圣元宗的地盘吗!好厉害! 进入大阵里面后…… 门人甲:哇!好多巍峨的山峰! 门人乙:哇!好多坚挺的矿脉! 门人丙:哇!好多珍贵的灵药! 门人丁:哇!好肥沃的灵田!好丰富的资源!好浓郁的灵气!好复杂的禁制啊! 门人甲乙丙丁:那么多山脉围着的,是什么宫殿!好华丽!好震撼!好…… 总之,那些弟子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之声,心里的震撼满满。 尤其是禹天泽操纵青雷火云舟绕岛一周,牧子润笑而不语,楚孟表情镇定,刘仁星开始给他们介绍哪里是哪里,预备弟子外门弟子巡逻队分别的住处是哪里,他们分别有什么待遇等等。 理所当然的,预备弟子和巡逻队的待遇是一样的,不过巡逻队经常要在外面巡逻,这个是死任务,虽然有奖励,但更危险点。预备弟子在岛上接受任务,负责打理岛屿,安全一些,同样有奖励。而外门弟子就只有很轻的事情要做,待遇也更高,主要做的事情是修炼了。 等刘仁星把待遇说完后,所有的门人,都露出了狂喜的神情。 几年前他们还在外面苦苦挣扎,后来被两个领头人收纳后过得安稳些,他们觉得那时候的待遇已经不错了,但是没想到被圣元宗彻底接受后,能够有这么好的待遇——尤其是那个金丹期的朱榕,感受更深刻。 朱榕本来也交过几个不同门派的朋友,中小门派都有,当然听说过它们的弟子们都是什么待遇。现在对比一下,大宗门他不知道也就算了,起码中小宗门的核心弟子,也就只比得上预备弟子和巡逻队的了。外门弟子的待遇,比中小宗门的核心弟子还要强上不少,可想而知,如果是内门弟子,能到什么地步? 而且朱榕也发现了,这个门派还真是刚刚建立,也就是说,尽管他现在是巡逻队没错,可也属于宗门的元老。 起码现在宗门的资源是极其雄厚的,建门初期必定会对收容的人更严格,也更看重,只要他从此一心一意,表现出自己的本事和忠诚,到时候,肯定能在这个门派里占据一席之地——对于他而言,这比投向哪个大型宗门,都要强! 因为大型宗门是绝对不会这样培养他们的! 跟朱榕同样想法的散修不少,他们也都生出了许多野心来。 想想也是,他们来得最早,宗门运转需要人才,只要他们出挑又忠诚,就能成为长老也说不定。 就连那些年纪小些的预备弟子和外门弟子,也对这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充满了好感。尤其是想到这里就是自己将来居住的地方,归属感都爆棚了。 牧子润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情也不错。 他和师尊的门派,他一定会经营好,等把这些人培养出来,再招收更多弟子,师尊就不会再独自去闯荡了。 就像奉禹岛这个名字一样,师尊会成为岛上所有人奉若神明的主宰,可以孤傲,可以高傲,可以傲慢,随便怎么暴脾气怎么喜怒不定,都没人敢多说一句什么。 他要让师尊一直这么肆意,肆意到成功飞仙! 看谁还敢害他的师尊! 眼见这些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牧子润再丢了个炸弹:“你等之中,有不少人为灵根所苦,虽然悟性绝佳,但因此而修行缓慢。我奉禹岛圣元宗,珍宝无数,洗个灵根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 霎时间,就有不少人的呼吸急促。 洗、洗灵根? 那样的宝物,整个修真界都极其罕见! 这些门人都是知道修真界常识的,如果之前他们看到这么丰富的资源和绝佳的待遇后,归属感上升到百分之百,那么现在,就破表成了百分之两百。 没有人不想仙途更顺利,他们现在也知道,只有实力高强,才能给自己做主。 牧子润挑眉而笑:“不过,洗灵根的宝物不是随意给予。我有灵犀根百份,对宗门有足够贡献的,可以换取。你等虽然只有几十人,可我圣元宗要招收的弟子,你等也只是第一批而已。先到则得,你等自行努力罢。宗门的贡献如何能得,这里有一枚玉简,你等自行参详。” 说完甩手几十块玉简飞出去,这个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里面有一套完整的贡献值获取方式,而兑换列表也有一份。 灵丹什么的就不说了,一些奇药奇珍也摆上去,法宝阵盘符箓功法,应有尽有,最珍贵的,当然就是灵犀根和一些品级相当高的功法了。 要想兑换,那贡献值属于天文数字,但仔细一看,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到。 门人们得了玉简后,迫不及待地就查看起来,当时,就有许多人呼吸更急促了,当然,也有表情失望的。 牧子润又笑了:“预备弟子和巡逻队,积攒到七成贡献值后,就可以先赊了宝物,外门弟子,攒到五成就行。而内门弟子,还有更大的折扣。” 这话一出,门人们又是精神一振。 一开始觉得那目标实现不了了,但是打折以后可能性就不小了。再说就算暂时兑换不到最好的,其他的宝物也是很好的呀!前期的修炼其实对灵根要求也没那么高,用其他天材地宝就很好了,等他们境界更高了再来洗灵根,一洗就成天灵根,到那时,才是他们发威的时候! 这么一想,所有人又露出了满面的笑容。 简直迫不及待想去修炼、做任务来赚贡献了。 没错,这个宗门居然连提升境界也能得到贡献,真是太爽了! 眼见这些门人弟子都要把持不住,牧子润挥挥手让他们散去:“宗门的好处,你们才看到了冰山一角,以后有得你们吃惊的。但那就要你们境界更高,才有资格知道了。以后发放资源的事情交给刘仁星,刑堂长老就是楚孟了。你们兄弟俩也可以互相帮帮忙,等人多了以后,再来把职权细分不迟。” 门人弟子们听说,都赶紧去挑洞府。 只有那兄弟俩,被留了下来。 牧子润看向两人:“日后你们可要辛苦了。” 楚孟摇头道:“不辛苦,尽忠是本分。” 刘仁星也满怀感激:“这哪里称得上是辛苦呢?属下——不,弟子从前,都没想过还有如今这样的好事,要感谢两位宗主的看重才是。” 没错,圣元宗的宗主是禹天泽,副宗主就是牧子润,前者负责当甩手掌柜,后者正在逐渐甩手的过程中。 牧子润知道他们两个忠心,也不会让他们寒心,所以,他给师尊传了个音。 禹天泽冷哼一声,屈指弹出个什么东西,直接落到楚孟的手里。 楚孟一愣。 牧子润笑道:“打开看看?” 楚孟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预感,等他打开一看,这不就是玉简里的…… 牧子润说道:“五年来你们的事情做得不错,这是奖赏。” 楚孟几乎是欣喜若狂。 当年恩主所言果然不错,他的小弟的资质,终于可以改变了! 等两兄弟千恩万谢地走了后。 牧子润一把搂住师尊的腰,舔脸道:“师尊,弟子这么辛苦,有没有奖赏?” 禹天泽:“……” 牧子润凑得更近。 禹天泽直接捏住徒弟的脸,冷笑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137时间法阵 这回轮到牧子润“……”了。 总感觉要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会挨揍的样子。 眼见自家师尊已经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牧子润不敢得寸进尺了,他就笑吟吟在师尊的侧脸上亲了一口:“这样的奖赏。” 禹天泽:“哼。” 然后,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师徒俩手拉手,很亲密地回到了仙宫之中。 一个门派最初创立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之前虽然也是吩咐过一层,但具体实施的时候,肯定还有不少错漏的地方,需要解决。 牧子润虽然很想尽快闭关,可是想到总要先把自家势力安置妥当,也就还是每天打坐嗑药,争取能够先稳固稳固。 同时,他也在想办法了。 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话,还是让他不能满足……好歹也是一宗副宗主,要是实力总是这样提升不上去,宗门的脸面上过不去呀。而且,他也不能老是靠着师尊保护吧,要是就只是师徒关系,他还能好想一点,可明明师尊都接受他了,要是他老不长进,师尊没面子,出去被人知道了,师尊被人嘲笑,他也没面子的。 不过,要是不按部就班,根基就打不稳,根基打不稳的话,以后突破就会很困难,而如果突破很困难,师尊要是飞升了,他呢…… 所以,绝对不能这么下去了。 · 禹天泽发现,徒弟最近总是发呆。 虽然他没怎么刻意地注意过,但以前如果他坐着,徒弟一定会黏过来,如果他站着,徒弟也会黏过来,他只要不入定,徒弟都会黏过来。时时刻刻,都会黏过来。 现在就不同了,尽管有时候还是会黏过来,但也有很多时候,没有以前那种见缝插针的感觉了。 禹天泽皱起眉。 徒弟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很不爽。 手痒了…… 他向来是个实力派,也从来不喜欢委屈自己,就算对特定的人很有耐心,可是忍了好几天了这个既是徒弟又是准道侣的家伙,居然还是没回神,这么迷迷瞪瞪的,看着真是不顺眼。 甚至这狗蛋不是在修炼——如果是修炼的话,他也不会暴躁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禹天泽就要发泄。 再于是,这晚牧子润挺高兴地走进屋,很高兴地搂了他师尊的腰,再很高兴地低头要亲的时候……一道雷光闪过。 他被重重地抛飞,直接屁股着地,跌了个实打实的。 牧子润:“……” 头发都好像要竖起来了。 师尊好像对他有不满,不过,他做错什么事了? 牧子润赶紧去观察师尊的表情,果然,那薄唇抿起,双眼微眯,眉头也有合拢的趋势,眼中更是有点凶光闪烁的样子。 这明显是要爆发的前兆啊! 一旦爆发他大概又要被揍十八回了,简直冤枉! 而更让他担忧的是,师尊会不会因为这样就不和他好了…… 深吸口气,牧子润发扬自己不怕死不怕揍的精神,一跃而起,用力把人箍住:“师尊为什么不高兴?弟子如果做错了事,师尊只管对弟子说就好,要是师尊实在不开心,揍弟子一顿……也好。” 完蛋,哄人太顺口,一不小心说出了这样的话! 禹天泽冷哼一声,不开口。 但刚才想要揍人的情绪,还是减弱了一些。 亏了这狗蛋,还记得他这个师尊! 牧子润见师尊的气息好像不那么凌厉了,立刻又哄道:“师尊就告诉弟子吧,这样弟子以后好改过啊,不然要是以后不小心又惹师尊生气了,不是弟子的罪过么?师尊不开心,弟子也会难过的……” 翻来覆去,好话说了一箩筐。 等说着说着,说着说着,禹天泽的怒气一点点消失,这段时间积压的不快也被哄没了之后,他才冷笑道:“最近你为何神智恍惚?” 牧子润:万万没想到,师尊居然是这么闹别扭了! 原来,师尊是因为觉得最近被忽视了吗…… 这一刻,牧子润的心里简直就是狂喜。 师尊闹别扭说明什么?说明师尊打从心底里已经不仅仅是把他当徒弟了,而是真正对他有感情的。否则怎么会因为被忽略而生气呢?尤其是,他明明也不是很忽略师尊,就是偶尔思考的时间多了点,师尊也能发觉。这也就是说,不仅他一直围着师尊转,师尊也经常关注他啊! 本来他是苦思冥想好几天,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过来找师尊分享时发现师尊不对劲的,现在看到是这样的不对劲,这种狂喜把发现那种方法引起的喜悦,都给压制下去了! 等等,他得平静一下心情,再来跟师尊说好了…… 禹天泽正等徒弟回答了,却发觉徒弟没反应,登时暴怒。 现在这厮,连他问话的时候都敢不理会了? 真是忍无可忍! 可是,等禹天泽抬头就要怒瞪时,却发现牧子润的表情…… 这狗蛋笑得好生愚蠢。 然而微妙的,这样的愚蠢略顺眼,怒气又被抚平了。 牧子润也回过神,赶紧回答问题:“师尊,弟子这几日的确有些忙碌,乃是因着有一件事困扰已久,难以安心。现在弟子找到办法,就来告知师尊,与师尊分享了……还望师尊不要怪罪弟子。” 禹天泽眉头一挑:“是什么事?” 牧子润嘿嘿一笑,保持着原姿势不变,把自家师尊搂到了床榻边,两人一起坐在了榻上,亲亲密密地说道:“弟子最近,在研究一种法阵。” 禹天泽:“莫卖关子。” 牧子润轻咳一声,直接说出:“时间法阵。” 禹天泽怔了一下。 时间法阵? 虽然他自己是修炼雷火大道的,但也知道时间法阵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是时间大道的衍生,非常复杂,而且很容易迷失。 在修真界里,时间大道是否真的有人修炼成功过,都无法确信,那时空法阵也只是一个概念,没人知道具体该怎么去做。 想到这里,禹天泽有点不快:“如此危险之事,你为何要去研究?一个不慎,就要陨落!狗蛋,你太过鲁莽。” 牧子润:师尊开心不开心都要叫他“狗蛋”,有点囧啊。说起来师尊也是有点恶趣味的吧,或者这就是情趣? 禹天泽发现徒弟眼神又有点发飘,实在忍不住,一巴掌糊在了他的后脑上。 孽徒,还敢发呆! 牧子润遭受重击,赶紧再次回神:“师尊不要生气,弟子并不是鲁莽行事的。师尊你可还记得,弟子有系统在身?若是用此物合成法阵,弟子无需深入其中领悟奥秘,自然也不会被时间所迷,更不会有什么极大的危险的。” 禹天泽也反应过来。 他完全忘了徒弟还有那玩意儿在身…… 恼羞成怒下,他又糊了徒弟后脑一下:“说罢,研究此物作甚?” 反正也不疼……牧子润还是当做情趣,笑着说道:“圣元宗新建,但大家的实力都太过不济了,若是还想继续招收弟子,总得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才好吸引门人。而弟子如今也只有元婴期,却坐了高位,若是不加紧提升境界,后来反而被门人超越,对宗门也是不利的。” 禹天泽皱眉:“那时间法阵,可以利用?” 牧子润点了点头:“时间法阵十分复杂,但弟子不过是要做出个能加速时间比例的东西来罢了。师尊且想一想,若是有那法阵,弟子等人进入其中,在外一年,法阵里十年,岂不是大大节省了时间么?” 禹天泽眉头松开:“时间法阵,有何弊病?” 牧子润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对于我与师尊,就算不得什么弊病了。一来消耗极品灵石数目较多,二来嘛,进入时间法阵后,对于自身的时间消耗,还是一样的。只是对这单一时空里的其他所有人而言,并不相同罢了。” 也就是说,如果外人过了一年,法阵里的人还是大了十岁,进去的时候只有二十多,一年后出来,肉身的年纪也就是三十多而已——相当于加速了那进入法阵的个人的时间流动。 用在需要赶时间的人身上,其实真是很方便也没什么影响的。 禹天泽听懂了:“可有把握合成?” 牧子润想了想:“材料比较复杂,还是需要师尊相助的。” 禹天泽很满意徒弟的乖顺:“你只管开口就是。” 然后,师徒俩就开始搜集材料了。 牧子润早就把法阵需要的东西查询得清清楚楚,有些东西绝种了也需要合成的,那些更次一级的材料种类,同样全都记下。 林林总总加起来,得几千种那么多。 禹天泽在仙宫里找,牧子润在奉禹岛上找,没多久,大半材料全都出来。 但是其中最珍贵也最重要的东西——时间沙,这合成起来太繁琐,而居然还前所未有的失败率奇高。 倒是仙宫里,有一些时间沙存在…… 禹天泽在牧子润焦头烂额时,爽快地把时间沙取了出来。 牧子润自然是十分高兴,立刻也拿去合成了——同样有着极其夸张的失败率。直到时间沙快用完,才终于成功。 但尽管如此,最后能合成的时间法阵,竟也只能容纳一个人而已。 138双双突破 牧子润有点尴尬:“技术还……不熟练。” 禹天泽看徒弟一眼:“也罢,你如今境界低了些,自应当弥补一二。” 牧子润点了点头,试探问:“那弟子就……进去了?” 禹天泽一拂袖,直接把徒弟甩进阵中:“你且修炼三年。” 说完,转身也去闭关了。 倒不是禹天泽对时间法阵没兴趣,不过他一路看着徒弟坐过来,也知道这玩意儿得来不易。他自己的境界目前是够了的,徒弟却还太弱了,现在也正好是徒弟积蓄修为的重要时期,当然徒弟来用性价比最高。 再说了…… 禹天泽直接盘膝坐在时间法阵外,给徒弟守关。 以他的资质和悟性,就算不用这法阵,进境速度也远超常人。 根本不必忧心! 于是,仙宫外,刘仁星在他兄长的帮助下洗了灵根,顺利成为了单灵根的天才人物,他本身的悟性也还尚可,再有雄厚资源浓郁灵气催发,一时间修为蹭蹭蹭往上涨,信心也是倍增。 楚孟一边教导小弟,一边做两人份的事情,十分忙碌,可如今已经极有盼头,忙起来也很振奋。 其他的门人弟子们,巡逻队已经开始安排轮班,预备弟子开始休整灵田种植灵谷之类,外门弟子苦修不缀,极力提升修为。 整个圣元宗,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转眼间,三年就过去了。 禹天泽骤然睁眼,他经过三年时间打磨,境界已经在炼虚中期巅峰,还差那么一点契机,就能直接进入炼虚后期。 对这样的进步速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而且,他那徒弟,也该从法阵里出来了…… 正这么想着,那时间法阵就好像应和着禹天泽的想法似的,突然间,就从里面冒出很多银白色的光芒来。 这属于时间流线,看不能被轻易打中,否则的话,自己的时间也会损失一大截的。 禹天泽反应很快,立刻倒飞向后,躲过了这些流线。 下一刻,时间法阵轰然大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光茧——就好像是个偌大的光秃秃的鸡蛋似的。 突然间,光茧中间裂开一条缝,随即往两边分开,而这光茧之内,就走出了一个年轻的修士来。 嗯,他看着很年轻,但眼神有点沧桑,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而直到他的目光落到守在阵法外的紫衣华美青年面容上时,才一瞬间恢复成寻常样子,并且,满满的喜悦和思念清晰可见。 禹天泽被看得有点窘迫。 然后他的脸色立刻冷酷起来。 不就是三年没见面吗?狗蛋这是什么眼神! 随即,他那个孽徒大步走过来,一把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颈间,有些麻痒,箍住腰间的手臂,也用了极大的力气,好像要黏在身上一样…… 禹天泽皱眉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臂,拍了拍徒弟的后背。 这狗蛋又在撒娇?还是占便宜? ……算了,反正都一样。 于是,两人就这样相拥了很久。 终于,牧子润把自家师尊放开,剧烈的心跳,也平静下来。 说是只有三年,其实他跟师尊分别了三十年啊! 他还从来没闭关这么长时间过……要不是为了能修为尽快赶上不拖师尊后腿,也为了两人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能有个相对公平的竞争,还为了能不给师尊丢面子,他才不会舍得离开师尊这么久呢。 才开始谈恋爱就分局多年,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好在,这闭关的时候他带了丹药和大量灵石进去,在修为上,长进还真是不小。 只是他太想念师尊了,出来的时候又正好看到师尊一直守着他迎接他,心里那点愉悦,就跟冒泡似的,全都翻腾出来了。 简直就要把持不住嘛! ……所以,放开手臂后,牧子润一对上他家师尊那熟悉的眼神和本来很高兴却故意很冷酷的脸,一个没忍住,直接捧着他的脸嘴对嘴,就痛痛快快地来了个深吻。 怎么样也要亲够八个小时,不然不足以发泄那份思念的心情! 禹天泽被抱了亲亲了抱,眉头皱着就没松开。 一开始是很舒服的,他也很纵容徒弟,可这么没完没了的,也太过火了一点。 虽是久别重逢,但堂堂男子,怎能如此纵欲? 被亲得浑身发热后,禹天泽有点暴躁地糊了牧子润的后背一把:“放唔……”开! 牧子润也感觉到师尊浑身都开始散发出一种“我想揍你”的气息了,最后吮吻了师尊唇瓣好一会儿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开来。 总觉得他真的还能再亲好几个小时的!修真的人就是这点好,一般用不着换气的! 禹天泽拿袖子在唇上擦了一把,眼里有些愤怒的意思。 牧子润连忙讨好道:“师尊,弟子三十年不见师尊,心里着实思念,这才孟浪了,还请师尊不要见怪,弟子也……只是太爱慕师尊了。” 禹天泽:“……” 又是这样甜言蜜语! 这孽徒,哪里来的这许多花言巧语? 但毋庸置疑,禹天泽的那一点被亲太狠引发的怒火,就抚平了。反正本来也不是什么真的让他勃然大怒的事情…… 牧子润见师尊没追究,才露出点得意的神色:“师尊且看弟子如今修为几何?” 禹天泽听了,就去看了徒弟两眼,然后,他挑了挑眉:“化神后期巅峰?不错。” 牧子润更得意了:“弟子说不定,不多时就能追上师尊了。” 禹天泽听他这话,又有点手痒。 之后,他突然产生了某种预兆,不由的一声冷笑:“孽徒,为师可不是这般好追上来的!” 下一瞬,牧子润就发现师尊身上气息鼓荡,雷火之力攒动起来,把师尊整个包裹,几乎要形成球状,甚至还在不断地放大,不断地膨胀——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师尊这是又要突破啊! 不是法阵外才过了三年吗?不是越到后面越难吗?在师尊这里怎么感觉完全没这回事儿一样? 不错,在看到徒弟那样子而手痒后,禹天泽抱着想要暴揍徒弟的那一瞬感觉,产生了突破的契机,并且借此进入了突破状态…… 眼见雷火光芒里的师尊目中露出“小样你还差得远”的眼神后,牧子润囧然无语。 所以说,师尊完全是被他刺激了吗…… 他只得连续后退,给师尊守关了。 这时候,他心里隐约有一个预感。 大概,等师尊突破后,他会真的挨揍吧。 三个时辰后,禹天泽顺利突破完成,成为了一位炼虚后期的修士。 因为他有紫雷焚天宝衣这件至宝相助,本身积累又极为雄浑,所以如今的禹天泽,就算对上了合体期的修士,也有一战之力——甚至可以说,他能干掉合体初期,硬抗合体中期,从合体后期手里逃生。 简单地说,就是他往修真界顶尖高手的那一个层次,又迈进了一大步。 同时,又把他那徒弟往后面甩了一大步。 牧子润三十年内从元婴期几乎要突破两个大境界来到化神后期巅峰,这资质和悟性,都是非常不俗的。 只不过,因为性格的缘故,他是万万没想到,师尊居然凭借着那一刹那的好胜心与自傲,把那突破契机立马找到了。 这世界上的天才很多,修士更多,修炼到后面瓶颈也会很多。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有大气运在身,突破这种事,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了……也许是上辈子把衰运都刷没了,这辈子的禹天泽,还真是顺风顺水,除了有个孽徒偶尔让他糟糟心外,他还真是比什么人,都要过得更加逍遥自在。 就像现在,禹天泽突破结束,孽徒近在眼前,捞过来切磋一下,那也是非常便利的事情的。 牧子润捂住脸,赶海灵鞭一振,眼前就多出了三重海浪。 师尊要揍,那就……那他就挨揍吧。 霎时间,雷火之光惊天动地,夹杂着漫天水色,还有许多肉体碰撞的“嘭嘭”声响,以及好些闷哼的声音。 待一切停下来后,牧子润四肢摊平,仰面倒在地上。 真元又耗尽了…… 师尊虽然没有打脸,但身上肯定青青紫紫了啊…… 禹天泽有点舒爽。 突破后雷火之气太重而引发的暴躁感,也彻底消失。 然后他低头看到徒弟弱弱的躺在地上那么可怜,想了想,走过去把他衣裳扒掉。 牧子润:“……师尊你要做什么?” 禹天泽:“上药。” 于是,牧子润搂着自家师尊的腰哼哼唧唧地等上药,偷偷摸摸地又吃点小豆腐。 禹天泽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这个,等上完药把药瓶一扔,从储物镯里掏出个令牌出来:“宗门急招?” 这是搞什么玩意儿? 139回宗 牧子润正抱着师尊享受呢,突然发现不对,抬起头来,就看到师尊的脸色略带嘲讽……这是怎么了? 他就把自己蹭得高一点:“师尊,发生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禹天泽把手里的弟子令拿出来,往徒弟面前挥了挥:“宗门召集我等修士回归,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牧子润看到那弟子令上散发出来的红色光芒,又把自己的令牌——也就是师尊赐予他的弟子副令取出一看,什么反应也没有。 所以,虽然师尊是被召集了没错,却并不是每一个弟子都会被召集。 想来想去,大概就是跟修士的修为有关吧。 毕竟,他师尊的弟子令是化神级别,而他当初办弟子令的时候,实力简直弱爆了。 想了想后,牧子润就说道:“也许是修为高的都被召集了,也许只是核心弟子被召集了,师尊觉得呢?” 禹天泽冷笑道:“不论何种,为师都要回去一趟了。” 牧子润叹口气,点点头。 没办法,现在虽然他们完全不缺资源了,可是正罡仙宗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个庞然大物,只有彻底把宗门发展起来后,才能考虑脱离那个宗门。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个宗门要想发展起来,没个几百上千年,压根是做不到的。 禹天泽拍了拍他的头:“后路而已。” 牧子润也笑了:“不错,这里不过是弟子与师尊的后路,虽要发展,却还是以我等自身实力为要。正罡仙宗,其实对我等也颇厚道的。” 建立这宗门,一是好歹报答一下圣元仙人,给他留下传承,二来就是以防万一,他们师徒身上的至宝太多,才需要这么精心谋划。 也不用……太着急的。 师徒俩决定好,要回去一趟正罡仙宗,把弟子令的权限改一改,然后看看那宗门到底找禹天泽做什么。 说不定还能再是个机遇也未可知。 做好了决定,师徒俩就要离开,但肯定也不能这么甩手就走。 于是,两人很快来到了仙宫外,把刘仁星和楚孟召唤过来。 这两兄弟一直在努力做事,对两位恩主可谓是感恩戴德,几乎就是所有门人里忠诚度最高的。 而他们也的确很有能力,不仅把事情做得很好,修为境界在这段时间里,也是连续提升,简直就是励志的典范。 比如刘仁星,他以前受制于资质,现在不受制了,在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直接筑基成功,差一点就可以摸到结丹的门槛。再比如楚孟,他本来就非常强悍,从前心里一直有心结,现在弟弟修炼有望了,他心结解开了,也是快速进步,变成了只差一线就可以成为化神修士的境界。 可想而知,等他们师徒俩这次出去又回来时,这两兄弟肯定一个结丹一个化神,妥妥儿的! 禹天泽扫了两人一眼,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因为这兄弟俩的确是修炼得快,可对于禹天泽来说,他以前只觉得自己是最强的,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是最强的,而以前其他人从来没被他看在眼里过,现在徒弟勉强被他看在眼里,他也就觉得还不错而已。 其余的人嘛……都弱爆了好吗。 ——燕雀翱翔在天,谁关心地上趴着的蝼蚁今天又长了几斤肉呢? “两只强壮的蝼蚁”听牧子润勉励几句后,更加忠诚了。 禹天泽有点不耐,徒弟罗里吧嗦的,怎么老是不进入正题?当然他也知道徒弟是在替他收买人心,可还是……略烦。 算了,忍吧。 牧子润对两兄弟的进步速度还是很满意的,直接给与了一定的言语奖赏后——物质就没有了,以免搞成个“升米恩斗米仇”来,然后,就是交代任务。 大致上还是跟他们在岛上时一样,要让门人们好好修炼,他们负责把资源下放什么的,然后就是每个人的修炼都要抓紧,可以适当选择进步最快的,接受更好的奖励。同时,牧子润就把时间法阵的事情,告诉了两兄弟。 这回一去,他们师徒俩还不知道要去多久,时间法阵是个好东西,要有表现特别好的,可以一次进去修炼一个月到半年不等,至于具体怎么安排,牧子润丢了个玉简过去,里面还是有细则的。 而如果没人达到进入法阵修炼的要求,这对兄弟俩可以自由进入——虽然门人弟子都很重要,但说白了,目前能称得上是心腹的,也只有这两人了。 当然要特殊对待的。 拉拉杂杂的很多事情都交代一遍,禹天泽一甩手,把雷鹰王从驭兽牌里放出来,也让它就在岛上修炼——自打有了青雷火云舟后,雷鹰王的用处就不大了,还不如让让它看家呢。 之后,牧子润就准备跟自家师尊一起离开了。 等师徒俩出了岛之后,他心念转动,这奉禹岛眨眼间,远遁几千里。 这修真世界无奇不有,弟子令可以传达命令,谁知道能不能定位他们的位置呢?奉禹岛的存在,不可以暴露出去,所以,还是把这地方迁移到另一个偏僻的所在吧……那同样,是四面环水空茫茫的地界。 禹天泽抬手打出一道青光,化作了青雷火云舟,直接登上:“走了。” 牧子润也赶紧跟去:“师尊等等弟子!” 等他也“上船”之后,这青雷火云舟就“嗖”一声,直接消失在无边云雾之中。 · 正罡仙宗。 这几天,四面八方总有人驾着宝光飞回来,在宗里的外门内门普通弟子,全都仰望着这很少见到的奇景,心里也都在猜测,是不是宗门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很显然,不管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对于他们这样没什么渠道的普通弟子来说,也是没资格知道的。 所以,如此情景,也只是让想要趁机巴结的弟子们,思考着应该怎么找机会能真的巴结上而已。 突然间,一道雷光呼啸而来,在半空招摇而过。 那声势,吓了好些人一跳。 就有人问道:“那是哪个师兄回来了,这般张扬?” 又有人回答:“看起来倒有些眼熟……” 马上还有人说道:“嗐!不就是那个、那个以前守擂到没人敢跟他打,还砸翻了核心弟子,自己也成为核心弟子的禹——”他小小声,“禹天泽师兄吗。” 其他人:“……” 原来是他啊,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几百年都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师兄,尤其听说他在通天阁里还干出过不少事来的,让很多核心师兄束手无策,据说这位在琅琊尊者的寿宴上,也打败了很多人!可以说,这位的实力,简直就是深不可测啊! 更深不可测的是他的性格啊!就没见过这么孤傲难巴结的!而且还脾气很差啊!让人真心不敢招惹啊! ……现在只是飞得招摇点,算个啥? 答:安稳飞过去就好,完全不算个啥。 被当成洪水猛兽的禹天泽,夹着——搂着徒弟,一直往执事堂飞去。在那里一众高级执事惊异的目光里,禹天泽的弟子令升了个等级成为炼虚级,牧子润的弟子令也升到化神级。然后,禹天泽又把徒弟一圈,往通天阁飞去。 是的,自打到了正罡仙宗内后,弟子令就发出了另一道指示,要求他们立刻前往通天阁。不过禹天泽还是要先升了级才说,因为只有自己的实力越强大,才能在将要发生的事情里,占据更大的主动权。 到了通天阁,这门户大开。 禹天泽看到不少人进去了就没出来,而这些人里,也并不全都是核心弟子和他们的附庸,很多实力强大的非核心,也进去了。 牧子润想道,看起来,这次的事情,并不仅仅是核心弟子的事情。 禹天泽带着徒弟,大步流星走进阁里,首先就找到大殿角落里的那个中年人,直接开口:“雷火双灵根禹天泽,原化神期核心弟子,现因实力提升,申请提升核心弟子权限。” 中年人一直在这里驻守,见过的核心弟子来来去去也是为数不少了,但印象最深刻的,也就那么几个。 毋庸置疑,面前这个就是特别深刻的那一种。 而且,他总觉得会更深刻…… 稍微感受了一下,中年人的表情变了。 他就说印象一定会更深刻的! 以他的眼力看得很清楚,这个禹天泽已经是炼虚后期的修士了,这才几年哪?嗑药升级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而且,他堂堂合体期的大修士,都能感觉到这家伙的危险感好吗,这岂不是说他有越级挑战的能力? 还能带给他威胁……真是有点荒谬。 但事实就是事实,中年人嘴角抽了抽,给禹天泽升了个级。 他是知道的,要别的弟子可能还畏惧一下升级考验,这位脾气暴躁的,大概就等着其他弟子来“考验”他呢。 不过,中年人没想到的是,升级完了以后这家伙还不走。 禹天泽把牧子润拉了一把:“本座的徒弟,牧子润,水系单灵根,化神后期巅峰修为,申请成为核心弟子。” 中年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的当初因为禹天泽的关系,他顺便也瞄了一眼禹天泽的徒弟来着——这年纪更小的小鬼,当时才金丹期吧? 居然到现在,已经是化神后期巅峰了? 升级速度,是不是也太恐怖了一点…… 140双双核心 然而,再怎么纠结这对师徒俩的升级速度,毕竟人家也是升了级的,现在申请核心弟子身份,那也是完全符合程序的。 中年人看了牧子润一眼:“现在他就要挑战?” 禹天泽也看了牧子润一眼。 牧子润:“……是的,劳烦安排。” 师尊有命他怎么敢不听啊?弟子双核心其实也是一段佳话嘛! 中年人就给牧子润确定了资格。 牧子润开始选择自己的对手。 说起来,凡是能做到核心弟子这位子的都不普通,实力也都是很高强的。只不过牧子润虽然好像是个水灵根的攻击力低的属性,但架不住平时跟他一起练手的都是基本横扫同境界无敌手的禹天泽呀! 就算每次都压制到同境界的修为跟牧子润打架,可是禹天泽教导弟子是有一套自己的规则的——那就是除非牧子润能在他手下被他狂轰乱炸直到真元消耗完都能不落下风,才算他过关了。 可想而知,这样训练出来的牧子润,不仅有一种极强的抗揍能力,同样在同境界里,堪称极其强悍的存在了。 他的水属性攻击力,纯属揍出来的。 于是,牧子润也没怎么去打探对手的消息,就直接挑了一位同样在化神后期的核心弟子,跟他上了通天阁里的石台。 现在,他们需要打一架,来决定核心弟子身份到底落在谁家! 牧子润微微一笑。 对面的核心弟子表情不悦——一般来说,被挑选的都是默认的软柿子,谁被当成软柿子的时候能开心得起来? 所以,在上台后,那核心弟子立刻打出了一道神通。 这神通化作一片黄沙,直接将石台上变化出了凹陷的沙地,滚滚流沙,就要把牧子润生生拖下去的。 而牧子润的反应更快。 在流沙出现的前一刻,他已经是双脚离地了的,而在黄沙出现的刹那,他并指一点,许许多多蓝汪汪的小麻雀就挤进了黄沙里,瞬间把那流沙变成了沼泽,让它再没办法继续产生强大的吸引之力了。 核心弟子皱眉。 这不对啊,虽然那小鬼是水属性的,可他的流沙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水克制的普通流沙,而是融合了很多火属性天材地宝的赤炎烈沙,属于他一记堪称杀手锏的本事,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这时候释放出来? 牧子润挑了挑眉,一抬手,那沼泽变成了一条褐色的水龙,裹着沙粒,反而转身往核心弟子那里袭击过去。 他是水属性的没错,不过也早已在那时间法阵的三十年里利用系统炼出了本命真水,还在水里融合了一道琉璃净火。他的琉璃净火属于火中极品,品级在对方的火属性天材地宝之上,当然就可以把对方压制。 而且,他所炼制的本命真水有吞噬的属性,一旦吞进去对方的东西,要是对方的意志力不如他的话,那么对方的神通,也会被他争夺过来操控权的。 就一如现在这样。 核心弟子完全没想到自己使出的神通居然会反噬,就看到那条褐色水龙张开龙头,对着自己啮咬过来。 他当然不肯就此罢休,赶紧再度使出神通,也化作土龙,和那条褐色水龙缠斗,而在他的周身,也生出了一重黄色的光芒,十分厚重,把他彻底地保护起来。 牧子润不紧不慢,就操纵着褐色水龙跟土龙厮杀,然后时不时再放个术法什么的,去削弱那层黄光。 可以说,两个人这么个打法完全不是大开大合的那种,而是搞得很磨蹭,没有激斗的快感。 不过,就在那层黄光越来越薄,核心弟子也酝酿够了,要使出更大的杀招时,那条褐色的水龙,突然在半空爆开了! 一瞬间,无数褐色的小麻雀飞了出来,一半缠住了土龙,另一半把核心弟子包裹住,吞噬掉他手里酝酿的光芒……一片“叽叽喳喳”声后,麻雀们再度发挥了它们贪婪的食欲和几乎不会饱足的饭量——即使被撑爆了也会变化出更多的麻雀来——让那核心弟子的真元全都被其啃噬,终于再也没能发出一个术法来。 而等那核心弟子因为体内真元不断消耗,面色越来越苍白后,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仿佛血液被抽干的冰冷感,以及好像自己都要被麻雀吃掉的恐惧,扬声说道:“好了好了!我认输!” 于是,他输掉了。 顺理成章的,牧子润因为挑战胜利,挤下了原本的那个核心弟子的位子,自己成为了新晋的核心。 同时,也被很多修士忌惮着。 这对师徒真是够了。 做师尊的那么粗暴,做徒弟的又这么诡异,简直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吧! 就这样,师徒俩的人缘,同时变得奇差无比。 牧子润:“……” 没办法,天才总是被人嫉妒的……嘛。 现在核心弟子身份定下来了,禹天泽带着自家徒弟来到盘龙柱前,一边打坐一边等着这宗门讲明打算。 并且,他也没忘了再教育徒弟一番。 对于刚才的那一场斗法,禹天泽觉得,以徒弟的本事胜利是毫无疑问的,需要批评的是他那种比较随意的心态——明明应该是能够更利落地解决问题的,为什么偏要搞那么多花头出来? 牧子润老老实实地听着,一句话也没分辨。 其实吧,他也不是不知道应该速战速决,因为在战斗的时候每每只需要一瞬间的疏忽,战局就有可能立即翻转,他得做得更靠谱才对。 只是他也有考虑过,这并不是生死之战,他是有必胜能力的,正好可以趁这机会试验几种反击方法,对以后真正生死之战的时候,就会很有帮助了。 当然了,对于自家师尊兼心上人的关心,牧子润是非常享受。 要是个随随便便的人,禹天泽别说提点批评了,可能压根连这场对战都不会看,哪里会说这么多呢? 反正对于牧子润来说,自家师尊类似的话语,那都的被他当成了“甜言蜜语”来听的,他还希望师尊能多说几句,才能让他更加明白师尊对他的看重呢! 只是,禹天泽的“甜言蜜语”还是很快到了尽头。 因为这人基本上到得差不多了,所以主事的人,也就过来了。 现在,大家得安静听讲的。 禹天泽跟牧子润也一起看过去。 来的这个主事人修为深不可测,正是个大乘期境界的强者,大家都知道,要是一般二般的事情,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人特意过来吩咐不是? 所以,众多弟子的心里,都各自推测起来了。 大乘期的主事者很严肃:“今日召集尔等过来,是因为有一件任务,需得你们去做。若是做成了,自然能够得到丰厚奖赏,若是做不成……恐怕也就想不了什么奖赏不奖赏的了。” 言下之意很清楚,这任务很危险,强制性的,可能会翘辫子。 下面的修士就开始低声议论了。 说起来,像这样强制性的任务,通常是极其少见的,而一旦出现,必定是跟宗门荣辱甚至是宗门的安危息息相关。 真是让人有点紧张啊。 牧子润也暗自跟禹天泽传音了:“师尊,你可记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如果能让正罡仙宗这么严阵以待的,肯定不会是小事,多半也应该在整个修真界都扩散开去才对。 禹天泽想了想。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处于倒霉状态,伤势养好了没错,但一些暗伤还积存着,自己的实力也没什么突破。 修真界一些大事他就算不刻意去关注,但总还是会穿到他耳朵里来的,但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好像还真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 所以,禹天泽也传音道:“前世不曾听说。” 牧子润眉头一皱即松:“师尊,会不会是因为有些事情,只在正罡仙宗这样的大型宗门里流传?” 禹天泽说道:“倒也不无可能。” 想想也是,九阳门属于中级门派,还是附属宗门,门派里的底蕴比起九大仙宗来差得远了,哪里会什么都知道呢? 而且很多大事,有时就算彻底解决了,也不会随便流传出来。 上辈子的禹天泽,能看到的东西肯定也远远不及这辈子就是了。 果然,那个主事者,说出来的就是他们以前从没听说过的事。 “八族争夺战即将开始,人族式微,所以一应化神期以上的弟子以及出色的元婴弟子,都要被抽调到八族宝界中去,为我人族争夺应得的荣誉。” 然后,主事者就给他们科普了相关的知识。 比如说…… 这八族分别为:人族、魔族、鬼族、冥族、妖族、灵族、木族和魑魅族。 141八族 禹天泽:……这啥玩意? 通天阁里所有的核心弟子核心备选弟子,都跟他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全部都不知道那八族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人族嘛,肯定就是他们这些修士了。妖族也可以理解,应该就是野兽修炼成精,或者妖兽修炼出神通那一类的。鬼族的话,想想大概可能是人死后的魂魄形成的种族?这个并不确定。至于另外五个种族,那压根就是听也没听过了。 牧子润拉了拉他师尊的手:“师尊不必担心,回去咱们在系统里查一查。” 禹天泽回捏他一下,点点头。 牧子润有些讶异,随后心情很好地跟自家师尊又靠近了一点。 然后那个主事者就说了:“八族争夺战非同小可,其中也有尔等机缘。本宗要求,尔等需得竭尽全力,为我族争夺,不可轻易输于异族之手——这非是如我等族内切磋,实为生死不计,尔等可不能轻忽大意了!” 这些被抽调出来的弟子们还是闹不明白那八族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都被这么叮嘱了,那当然得听话啊。 所以,又是齐齐答应了。 ——受了宗门的庇护,宗门要求做事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到后来,还是没说到底八族是个什么玩意儿,主事者只表示,具体的情况得到了地方举实例说明,现在说了也没用,反而不容易理解什么的。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弟子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等呗。 反正也不能不去,“船到桥头自然直”好了。 禹天泽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因为等他跟徒弟暂时回到雷火殿以后,他的徒弟就已经把系统拿出来,开始查询了。 这系统不愧是系统,只要你问了,只要修真界里有的,统统都可以查到。 就像这八族啊,这什么八族争夺战啊,全都介绍得清清楚楚。 简单地说,就是修真界并不只有咱们看到的这么大,而是更加更加广阔的所在,属于一块大陆被分成了很多块的类型。 其中人族占据的地盘,是自称为“修真界”了,可是修真界之外呢,还有其他异族居住的地盘,统称为“魔界”,但在这魔界里面,则并不是只有魔族。 其他的七个种族,大部分都住在那里。 而这些异族基本上都是类人种族,那么要分辨起来,最根本的方法就是看肤色了——没错,就跟在现代东方人跟西方人肤色不同一样,不同异族之间,皮肤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 当然,还有更多的特征,就属于细节方面的不同了。 首先说魔族,魔族的肤色褐色,头上有两支角;然后说冥族,冥族的肤色发黑,头上也有两支角;鬼族的肤色青黑,头上一支角;灵族的肤色雪白,头上一支角;木族的肤色青绿色,头上一支角;妖族化形后的肤色跟人族差不多,但大概眼睛头发分别是五颜六色,长相也有他们原本的兽类特点;魑魅族男的丑爆女的美艳,前者肤色泛黄,后者肤色乳白,头上一支角两支角都有。 同时,除了肤色的不同外,还有一个相对明显的特征就是花纹,木族和灵族,一般都是满身花纹,魑魅族身上也有花纹,不过往往只在比较私密的地方。可其他几个异族里,级别比较高的说不定也有什么花纹之类的,所以这个就不如用肤色来分辨那么明显了。 另外,虽然不同异族的头上要么一支角要么两支角,可这些角的形态,也并不是完全相同的……螺旋状的弯曲状的直挺状的,同一种异族的角的质地和颜色还有区分呢,总之也各有“风姿”就是了。 再说为什么他们全部被统一划分为异族,那就是因为他们跟妖族一样,全部分为十个等级,用来对应人族修炼的十个大境界的。 ……至于还有什么他们的修炼方式不同需要吸收的天地之气不同导致他们只能生活在什么地方这样的问题,比较复杂,师徒俩一眼扫过后,也就记住了。 系统上,连八大种族的图片都分别挑了男女、不同境界全部介绍,这些都属于比较宝贵的信息,牧子润一边看,一边把它们用神识刻录在玉简里,以后也会作为圣元宗核心隐秘的一种,代代传下去。 等他们圣元宗能够与九大仙宗十八魔门平起平坐后,到那时,圣元宗的弟子也会参加八族争夺战,这些珍贵的信息,就可以给他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扯远了。 回到现在,那八族争夺战,争夺的是一种叫做“天悟晶”的东西。 而且这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 禹天泽听他徒弟念叨着系统上的介绍,表情有点嘲讽:“难怪九大仙宗能矗立许多年,原来是得了这样的东西。” 牧子润也不由得点点头:“垄断啊……这是。” 尽管只是人族部分的垄断,那也是垄断。 天悟晶属于每得到一颗就能增加一个人渡劫把握的圣品,它可以抵挡天劫,让被雷劫镇压的修士顺利突破。 尤其是,这种天悟晶不仅只对修真的人管用,对其他的七个种族,全都管用。可它的出产地,则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被命名为“八族宝界”。 八族宝界其实就属于整个世界的一部分,当年八个族群的人都想占有,但可想而知谁都无法占有,天悟晶这玩意儿引发了无数场的血战,可到底还是不了了之了。最后,才有这么个八族争夺战的噱头,通过每一百年一度的血腥大战,再通过每个族群参加争夺战的人的总成绩,来决定天悟晶的分配比例。 照理说,人族在八族里,其实是人数最多的一个族群,而且繁衍能力强,只要有凡人,也就有源源不断的修士从中孕育而出。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出了多少大能,很多时候,都是占据上风的。 那么为什么说人族式微呢? 第一个原因,那就是人族没有同盟。 想想也是,人族独占修真界这么大块地盘,并不是说其他的异族就很乐意,而是这块修真界就只适合人族修炼而已。那人族在此处这样蓬勃发展,本来已经有很大优势了,谁愿意跟他们同盟?到时候说不定不是同盟,反而被吞了也未可知。 所以,这八个族群是这样划分的。 魔族和魑魅族是一伙的,冥族和鬼族是一伙的,木族和灵族是一伙的,妖族跟其他三伙分别都会勾勾搭搭。 偏偏这四伙人,除了木族灵族保持中立外,其他三伙跟人族都有过节,不说是生死大仇,那也是你死一个我就开心一次,你死两个我就开心一天的那种。尤其是在人族来争夺的时候,这几伙人偶尔还能合作合作。 于是,人族就算本身族群里的强者众多,还是有些孤立无援的。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人族内部划分的问题了。 关于人族,分为修仙的和修魔的,修魔的跟魔族很不相同,但魔族需要的魔气对他们修炼魔功很有帮助。可是修仙的和修魔的,他们又是对立的。 九大仙宗跟十八魔门别看宗门数目是差了一倍,可是论起人数来,还是修仙的更多的,现在处于微妙平衡的状态。 理所当然的,九大仙宗不可能坐视十八魔门参加争夺会后不仅要分配天悟晶,还可以借助那魔族的地盘修炼——是的,修魔的跟魔族,还有点交情在。就像木族灵族对修仙的略有好感一样,影响不了大事,可能给对方添堵。 所以修仙的跟修魔的不合,整个人族自然实力大减,特别是时不时还互相残杀一下,实力就更要减弱。 到后来,就是魔门不能参与天悟晶的分配,但同时也可以不参加争夺战消耗弟子生命,不过魔门也可以前往八族宝界,去找魔族交换对他们修炼有用的东西。 这样两下相加,人族再怎么人口基数庞大,再怎么占据修真界这一块宝地,还是相对落在了下风的。 每次争夺战,都要死掉大批的弟子,可也是每次争夺战,也有许多优秀弟子脱颖而出,夺得为数不少的天悟晶,为人族仙宗做出绝大的贡献! 师徒俩看完所有消息,都是心里有数。 天悟晶这玩意儿,他们未必需要,但去见识见识那些异族,倒是让他们挺有兴趣的。尤其是对于禹天泽而言,他在人族差不多的修士里,已经没办法享受到对战后获得提升的快感了,那些异族据说各有不同的种族特性,说不定还能让他领略另一番滋味呢? 牧子润则表示,师尊去哪儿他去哪儿,历练一下也很好。 禹天泽满意了,在徒弟讨赏的目光下,很干脆地啃了他一口,表示心情愉快。 接下来,大概就在两天后,主事者再度召集。 禹天泽跟徒弟站在人群里,一边享受周围一米左右的真空地带,一边准备前往八族宝界了。 142八族宝界 首先出现在一群弟子面前的,是一艘非常威武的……巨船。 这巨船起码有一百丈长,宝光重重瑞气千条的,显得非常华贵非常有仙气的模样。而船舱也非常大气,雕刻着无数栩栩如生的瑞兽仙禽……一看就知道是修仙的门派所有,底蕴极其雄厚。 牧子润看了一眼,默默估算了一下价位。 就算不用系统,凭借他这么多年来对各种珍贵材料的了解,也能看出这玩意的价值起码在百万上品灵石以上,论起“贵”来,可能比他给自家师尊合成的青雷火云舟、紫雷焚天宝衣耗费的资源还多。 不过这属于一个宗门的积累,他那是个人积累,算一算之后,也没输嘛! 其他的弟子们就不像牧子润这样,还有心思去计算贵不贵了,几乎是所有人,在这艘巨船出现的刹那,第一反应都是“好威武好霸气宗门好厉害”,同时也都是与有荣焉的样子,非常自豪非常骄傲。 而禹天泽,表情还是很冷酷。 他手里的巨款,随随便便可以拿出来建上十艘同等级的不止,就别指望他有多么震撼了——横行两辈子,他就没差过钱! 不过考虑到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他也和徒弟一样,对这艘宝船多看了两眼。 主事者扫视这些弟子们,很满意宗门的凝聚力。 他一挥手,一群穿着银蓝色袍子的修士立时出现在宝船的栏杆边缘,每一个都表情肃穆,还带着淡淡的杀气,明显不好惹。 有弟子就低声开口了: “执法者!” “居然有执法者随同护送吗……” “八族争夺战果然不同寻常!” 禹天泽也看了看那些执法者,的确每一个的气息都比普通的同境界更浑厚。 牧子润悄然说道:“他们不是师尊的对手。” 禹天泽冷哼一声:“……那是自然。” 牧子润不禁笑了。 他就喜欢师尊这样唯我独尊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师徒俩的对话当然没暴露在那些人耳里,不然也许会闹出轩然大波也未可知。 在主事者的吩咐下,宝船的防御阵法被打开了,这时候,所有的正罡仙宗弟子,也到了上船的时候。 禹天泽不紧不慢,跟徒弟一起走在众多弟子中间,而上了船以后,他们也顺应大流入住在核心弟子的稍微高级些的房间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房间都要求两人一间,但这正合了师徒俩的心意,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样,顺理成章的进了一间房。 照旧还是禹天泽坐床,牧子润坐地板——就算成了恋人关系,师徒关系还是摆在第一位的。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必然就是如此。 因为据说这宝船得开个一天一夜,牧子润想了想,决定跟禹天泽聊会儿天:“师尊,弟子为我圣元宗也合成一艘宝船如何?” 禹天泽低头看他。 牧子润笑道:“待弟子炼虚期时,系统就要离去,不如趁这弟子还没突破的这些时间,先把它最后的价值压榨干净。圣元门刚刚建立,如果要等弟子的炼器水准达到能炼制宝船的地步,还需要很长时间,不免有些浪费了。” 禹天泽略思忖,说道:“为长远计,宝船可先搁置,倒是圣元宗得用之物,当用系统查询,刻录在玉简之中。” 牧子润听了,也是笑道:“师尊的意思弟子明白,在时间法阵里的时候,弟子一边积累修为,一边也想过这个问题。” 系统的功能很多,其他几个可以暂时忽略,但有关查询和演绎的,实在很有用。 仙宫里面的资源包罗万象,但毕竟也只是圣元仙人准备的东西,系统里面所包含的,却是整个修真界有的都能有。 要是牧子润就自己一个人的话,有了仙宫和奉禹岛做后盾,系统什么的完全可以忽略了,那些资源就算是堆,也可以把他直接堆到飞升去。但现在新建了一个宗门就不一样了,以后还有无数弟子要收纳进来,总不能全都传授特别高深的吧?做人师门长辈的,还是得因材施教为好。 于是牧子润就想着,他干脆耗费一段时间,查一查丹方大全啊、阵法大全啊、功法大全啊、器方大全啊、禁制大全……等等等等的东西,最好还要将那些跟功法配套的演绎视频也都看一遍,同样刻录出来。 这样以后不仅书面资料有了,影像资料也有了,圣元宗只要按部就班地发展,就可以千秋万代地存在下去! 甚至说,以后他跟师尊飞升了,圣元宗还是可以源源不断地给他们提供同样飞升的苗子,让他们在仙界里,也能够渐渐聚集出势力来。 ……还是未雨绸缪吧。 好不容易有了第二辈子,还好不容易在第二辈子里有了让自己喜欢得不得了的心上人,牧子润也是拼了。 禹天泽对徒弟的算计是比较放心的,提醒一句后,也就不再多说。 牧子润本来还想跟师尊亲近亲近,然而他这师尊明显是说了就要做的那种,他也只好轻咳一声,从现在开始努力“拷贝”了。 大概最大的福利,就是他师尊容他蹭上了床,又容他蹭上了腿,还会给他递一递空白玉简什么的,想想也有一种别样的温馨嘛! 再于是,这路上的一日一夜,就又这样过去了。 在宝船一阵剧烈震荡后,好像穿入到什么很特殊的地方,周围的气压,给人的感觉都变得厉害。 牧子润刚好刻录完一块功法玉简,直接丢到特定的储物戒中后,直起身来:“师尊,你感觉到没有?” 禹天泽冷哼。 徒弟都能感觉到,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牧子润也只是没话找话说,现在稍微往周围查探了一下。 嗯,灵气浓度大减,反而有很多其他的天地之气,每一种天地之气的比例大概都差不多,但比起修真界纯度那么高的灵气来,就差得多了。 他立刻明白,这就是八族宝界。 空气里不同气体的成分,应该是分别适合于不同的种族,而且,因为这宝界以“八族”命名,大概任何一个种族到这里后,都应该会有类似的感觉才对。 没多久,宝船又发生一次剧烈震荡后,就停下来了。 主事者的声音传遍了整艘船:“正罡弟子速速出舱!” 牧子润挑了挑眉,一跃而起:“师尊,咱们走吧?” 禹天泽轻哼,来到徒弟身边。 两人一起走出了舱门。 甲板上,所有的弟子全都聚集在一起了。 但这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就不在自己的师门长辈身上,而是都忍不住地往四周打量起来——这可是八族宝界!据说有很多异族!从来没见过的异族! 人皆有好奇心,就是这样了。 也许是因为空气成分不同的原因,八族宝界的天空是灰扑扑的,完全不像修真界那么澄清碧蓝,呼吸之间也颇有些不舒服。 禹天泽当然有点不爽,就微微皱了眉头。 而禹天泽不爽,牧子润的心情也就不太好了,他也不多说,直接掏出一块玉符,在上面刻了个比较复杂的聚灵阵,给他师尊贴在腰上。 刹那间,空气里的灵气就被聚集过来,把禹天泽周围的其他气体驱逐开,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这一刻,禹天泽就舒服不少:“予你自己亦刻录一副。” 师尊这是关心他啊…… 牧子润心情立刻好转,笑吟吟地给自己也挂上一个聚灵阵,同样舒坦了。 但毕竟不是每个弟子都会画聚灵阵的,这就导致师徒俩是愉快了,可周围发现了这一幕的同门弟子们,就有那么一点嫉妒。 更可惜的是,这一对奇葩师徒跟他们完全没有交情!而且还很暴力很奇怪,根本不好找他们相助好吗! 所以,也只能忍着…… 好在,那个主事者看到弟子们的不适时,已经先开口了:“前方即为我人族城池众弟子可自行前往正罡驻地,到时候,自有同门为你等安排住处!” 宝船还有得收拾呢! 弟子们听了,立刻目光往外放。 果然,宝船是停靠在一片很广阔的空地上的,而前方就是一座很古拙的城池,跨越了不知道几千里的地盘,一眼看过去简直是看不到边际。 城池里的建筑更是巍峨无比,要说起来比他们自己宗门里的许多大殿都来得气势磅礴,但总体看来,还是颇有仙家风格的。 这就是人类的驻地? 那他们正罡仙宗到底在哪一块儿呢? 不过这时候弟子们也不多想,只觉得对人类的驻地十分向往,就纷纷驾驭自己的法宝,化作了无数道的流光,径直奔向那驻地中去了。 禹天泽很干脆地把徒弟一拉,半搂着化作一道雷光,也直接往城门口砸去。 143八族交易坊市 牧子润:“……” 看来我还需要为终有一天能比师尊更快动手搂人而努力啊。 然后,师徒俩看到了百丈来高的巨大城门,还有在门里面那看起来既美轮美奂又更加威武霸气的长长建筑群了。 来往的人,也着实不少。 禹天泽刚要走进城门,上面就照射下来一道光柱,把他和牧子润一起笼罩在里面。两个人的弟子令闪了闪后,那光柱消失了,他们也顺利进城了。 而其他到来的弟子们,全部都是一样。 正在众弟子疑惑这是闹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穿着执法者长袍的修士快步走过来,开口跟他们解释:“诸位我宗师弟师妹们不必惊慌,那光柱是为了辨认尔等的人族身份,以及尔等属于哪个宗门而用,只要身份没问题,对尔等也是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弟子们听见了,顿时悟了。 牧子润对禹天泽低声说道:“师尊,这是为了防奸细吧。” 禹天泽点点头。 修真界就是这样,需要争抢什么东西的时候,往往无所不用其极的。 那个执法者,就陆续进来的弟子们往右边某个大街上带了,一路走,一路也把现在人族的情况介绍一遍。 比如说,这个城池的名字,就叫做“仙人城”,属于九大仙宗的地盘,每一个仙宗都在这里占据一大块区域,有住在这里的本土居民为他们服务。 牧子润想了想,本土居民什么的,之前倒没在系统里查过。 禹天泽嘴角露出一丝讽笑:“八族宝界既然是本土世界的一部分,自然最初就应该是有生灵居住的。” 牧子润怔了一下,师尊说得对啊。 既然同属于本土世界,修真界里有凡人和修士,异族住的地方有异族,那么八族宝界这块也应该有本土的居民才对。 而当年天悟晶在八族宝界出产,这个地方就成为了香饽饽,大概修士和异族都属于侵略者,最终占有了这块——原本的居民,反而得为他们服务了。 要是想得仔细了,还真是让人有些心里发寒。 不过,这也就是弱肉强食了,在这世界里,没本事的人也只能被人支配…… 看着自家师尊有些嘲弄的眼神,牧子润叹了口气:“师尊,咱们这辈子一定能过得很好,没人能勉强咱们的。” 禹天泽本来也是想起了前世有那么一丝感慨,现在对上徒弟关切的眼神,心里舒服了不少:“哼,有为师在,必不让你落得那般下场就是。” 牧子润笑了笑,目光很温柔。 他当然也会全心全意为了师尊……反正这辈子是赚来的,能被师尊接受,已经是他最幸运的事了。 没多久,在执法者的带领下,一行人就顺利来到了正罡仙宗的地盘。 这里有数座非常庞大的殿堂,一幢接着一幢,直蔓延到远方。 进进出出的是很多灰色皮肤的生灵,从外表看,基本和人族没什么两样,只是瞳孔是灰白色的,看起来就比较怪异了。 执法者说道:“他们就是宝界人,亦是为尔等服务之人。” 众修士明白了。 所以,灰皮灰眼的,也就是本土居民咯? 很快,所有的修士就被安排住处了。 虽然他们只是在这里暂居,可是每两位核心弟子——就是可以自己搭伙选择的那种——就能分配到一幢大屋。 这的确是比不上在正罡仙宗里一些核心弟子能独占一座岛屿那么夸张,可是在这里的大屋之所以说是大屋,其实跟宫殿也差不多了,还根本不会住多久,已经属于很奢侈的安排了。 每一座宫殿里,还足足有三十个宝界人奴仆,在他们离开之前,生死荣辱,就都掌握在这些宫殿的主人手里了。 禹天泽看着门前两排鞠躬的宝界人,皱了皱眉,大步直接走进宫殿。 牧子润落在后面,顺口给他们安排:“你等自行忙碌就是,我与师尊等闲没什么事情,若是有吩咐,自然会传唤你等。” 说完后,在这些宝界人面面相觑的动作里,他就追着师尊而去。 之后,就是好几天的休整。 禹天泽带着徒弟在外面逛了一圈,大致也把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一下。 八族宝界里不同的异族都有跟人族一样的地盘,除了特定的日期外,平时都绝对不允许异族入城的。而每一个城池里,不同种族的势力组成方式也是不同的,因为其他异族的人数少,像木族、灵族、魑魅族这样的,都只有一个势力组成,冥族魔族妖族鬼族,可能还有不同的王级人物来在内部划分地盘,但不管是哪个种族,都不像人族这么复杂,光是修仙的就分了九个大宗,魔门的更有十八个之多——当然,魔门并不住在仙人城里,而是住在魔域城的附近,离此处有个千八百里的距离。 另外,八族争夺战的发生地点就在宝山附近,那宝山也就是出产天悟晶的地方。等时间一到宝山裂开天悟晶都喷出来,就会由各族大能用法宝一并收起来,紧接着就是长达一个月的八族争夺战,得到结果后,就来进行现场分配,谁也不吃亏。 而现在距离宝山裂开的时间,则只有两天了。 在这段时间里,来到这地方的弟子们可以在内部进行宝物交换,也可以去八族交易坊市进行不同种族之间的宝物交换,但不管哪种,可以斗殴,但不能发生人命官司,否则你干掉了谁,就要为谁偿命。 禹天泽对所谓的内部交易没什么兴趣,一群来自不同宗门的修士,拿着自己用不着的东西去给另一群人进行交换自己用得着的东西,根本吸引不了他。 所以,在稍微往那里走了一圈后,他就跟徒弟一起去了八族交易坊市了——事实上,大部分的修士,都对八族交易坊市更感兴趣。 牧子润发觉,自家师尊其实也是挺狡猾的。 尽管在修真界各大仙宗内部,禹天泽的确往往表现得是非常霸道非常冷酷的,可到了这比较陌生的地方,他倨傲不变,却不会事事出头,一切都是随大流。只不过他的表现并不明显,所以才没有引人疑窦而已。 ——想想也是,上辈子他师尊的豪富都是他自己拼搏过来的,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难,肯定属于胆大心细的那种啊。否则每次都冲在最前面,哪里还能把自己供养到那地步还顺带供养了废材明鸢? 就好比现在,明明禹天泽也对八族交易感兴趣,明明他对内部交易不感兴趣,但还是会去走一趟,也正好在一群仙道修士起了心要一起去八族交易坊市的时候,就跟着人群一起走。 不显山不露水的,气质还是那么招摇,可行动一点也不高调。 禹天泽冷眼看了看那群好奇心重的,自觉实力不俗的,各宗门的嫡系商量结盟、拉帮结派、互相交际,笑容也是冷冷的。 牧子润心里一动:“师尊,咱们浑水摸鱼?” 禹天泽挑了挑眉,拍一下徒弟的脑袋,继续往前遁行。 牧子润赶紧跟上,听到了师尊说的最后一句话。 禹天泽道:“该摸鱼的时候,就要放手了摸。” 然后,牧子润秒懂。 他忍了忍,没忍住,干脆地抱紧了他师尊的腰。 ……师尊这个样子,真是让他有些把持不住啊。 · 一群修士浩浩荡荡,无数遁光形成了彩云一般地,来到了几千里外的一座古城里。 这座古城不是任何族群的地盘,而是本来就比较偏僻破落的所在,没人看上也没人占领,就索性做了一个交易的坊市。 自然,这个坊市平常是没什么人的,只有每逢八族争夺战快要开始的前两天,才会开放。此时,就有很多不同种族的人过来彼此交易了,而好处就在于,短短这么点时间,就算交易到非常适合自己的东西,也没办法这么快消化为己用。 无疑,对于各族而言都是很公平的。 没多久众修士就都来到了古城外,降落下来后,古城里外的景象,他们就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当即,就有很多修士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来。 不同于禹天泽和牧子润是在系统里查询后看到了图片的,他们虽然也打听过异族的样子,甚至特别有执法者会给他们说明异族的一些形态习性之类的东西,可到底是没有亲眼看到,现在看到了,当然觉得震撼。 只见有一位浑身花纹的独角人走过去,看体态还挺婀娜的,属于一位女性,如果不看她那身青绿色的皮肤,其相貌还是很娇美的,神态也比较天真,眼神纯净转头看过来,就像从来没见过似的…… 显然,她就是个木族的女子了。 禹天泽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修士这头倒是有个气宇轩昂的领头人,上前一步,似乎要跟她搭话。 可就在这时候,古城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轰响。 两方都禁不住往里面看去。 144冲突 “魔族的杂碎,你们说什么!” “师兄小心!” “你们这群魔族人,手也太黑了吧?” 这声音一听,就是人族修士的。 然后魔族粗噶的声音也响起来了。 “这地方我们占了又怎样?技不如人就去啃屎啊!” “人族的小白脸,没本事叫什么叫!” “坊市的规矩就是这样,不服就滚!” 很明显,这是发生了一场争执。 而争执的双方,就是人族与魔族。 修士这边的领头人听了,也没有跟木族少女搭话的兴致了,他招呼一声,带领着一大群的人族修士,“呼啦啦”地闯进坊市中去。 木族少女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她的眸光灵动地转了转,快步跟了过去。 这坊市虽然是古城,却是属于一条街式的,没用的建筑早就被拆掉了,剩下来的都是类似于单间的摊位,很多都已经被人占据。 发生争执的地方属于比较靠前的位置,本来是有三个年轻修士早早地过来摆好摊子,可现在那摊子上的东西被人掀了一地,十分狼藉,就连这几个修士,也被人刚刚揍过的样子,非常狼狈,表情也很愤恨。 而跟他们争执的另一方,是四五个顶着两根犄角的褐皮魔族,很嚣张地堵在摊位前面,神态轻蔑地跟修士们对峙。 旁观的人也有几个,但他们都要么嘲笑,要么冷漠,没有任何异族愿意帮助他们,哪怕是据说比较温和的木族与灵族人,也只是怜悯地看一眼罢了。 现在可能是比较早的缘故,这里的修士,总共不到十个人,且在这十个人里,也就是已经被掀翻的三人修为更高些,另外几个,比他们更有不如,这时候虽然也有怒色,却犹豫着没有上前。 一大群仙修闯进来,那没受伤的修士们中有人立刻发现,欣喜地嚷道:“邱师兄!李师兄!你们来了!” 还有人也是眼中一亮:“那群魔族人蛮横霸道,出言不逊,诸位师兄请为我人族张目啊!” 为首的修士叫做秦一朝,是九大仙宗里排行第一的那浑天仙宗的核心弟子,本身境界在炼虚后期,不仅在本宗里属于“大师兄”一样的人物,九大仙宗弟子齐聚的时候,他做为领头人也是没什么争议的。 现在他带着一群人过来,结果看到了魔族人在欺负人族的人,肯定也是要有所表示的。 于是,秦一朝朝两旁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一步,冷声道:“魔族的人如此做法,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有好几个人一起过去,连忙把受伤的修士都扶了起来,本来境界比较低的几位,也在刚才他们出声叫过的“邱师兄”“李师兄”的示意下,立刻快步走过来,跟修士们站在一起。 如果说刚才这坊市里是其他八族——尤其是魔族的人最多的话,那么现在仙修来了有大几十个,一下子场面就不一样了。 而且那几个本来很嚣张的魔族,现在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威压,也是收敛了点。不过要说畏惧,那也是没有的。 人族有几十个,魔族也少不到哪里去! 谁怕谁啊? 禹天泽和牧子润站在靠后面的位置,眼神有点冷淡。 秦一朝在跟魔族的人交涉。 他的意思当然是,魔族得给个交代,至少道歉是要有的。 魔族的人则在反驳。 比如说,这个坊市里本来就是强者为尊,实力强大的抢夺实力低弱的人的摊位,属于潜规则,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人族明明打不过还那么委屈,才是不正常! 魔族表示,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动了手不假,东西可没抢,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们堂堂大魔族,不为这个道歉! 秦一朝就更生气了,有意发展都群殴。 魔族那边还在冷笑,群殴就群殴! 禹天泽的表情略带嘲讽。 牧子润围观了一会儿,也是撇了撇嘴。 什么浑天仙宗的年轻一代第一人,也一样比不过他的师尊。 牧子润想了,如果这次的事情是他的师尊领头,在见到这样的事情后,还交涉?交涉个屁啊,人家打你的脸自然要打回去啊,最后的发展肯定是群殴,前面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气势都没了好吗! 他都可以想象师尊的反应,肯定是这样的。 师尊上前一步,冷笑:你们干的? 魔族:就是老子干的。 师尊一巴掌糊过去,直接抽飞,然后说:很好,那摊子现在是我们的了。 完毕。 哪里会像秦一朝那么麻烦! 正想着,前面秦一朝一声令下,果然就开始斗殴了。 很快好几个修士“刷刷”亮出飞剑,甩出好几道剑光,直接往魔族那边冲去。魔族的皮糙肉厚,皮肤从褐色变成金色什么的,被那剑光撩中,好像也最多被割开小口子,根本没有太大的伤害。 ——那边的炼体比较凶猛。 秦一朝似乎也是一开始就调查过魔族特征的,对付魔族的时候没有讲什么“双方人数要相等”的礼仪,一开口让七八个人跟魔族对战,差不多就是二打一的局面。 毕竟这古城坊市面积小不是?既然面积小,法术就比较难以施展,魔族那边比较擅长近战力气又大,本来就占了便宜的……二打一怎么了? 要是明明去找场子反而输了,那才丢人呢! 可是,魔族那边的确是落在下风了,还有好些旁观的魔族,就看不过去了。于是乎,又有好几个魔族冲过来斗殴,又有好几个仙修同样冲过去斗殴。 渐渐地,开始了大混战。 本来禹天泽和牧子润站在后方,是轮不到的,但眼见前面的修士一个个都卷入战局了,他们俩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所以,一起摸鱼去了。 牧子润没有放出本命真水小麻雀,而是亮出一把长剑。然后,他就挥舞着自己那不好不坏的剑法,跟着师尊一起,去对着某个魔族砍砍砍了。 禹天泽这次居然也没有抡大锤——那造型太明显太高调,实在不适合在这里施展。因此他只在掌心爆发出雷火之光,差不多在徒弟身后三步处,遥遥地跟那魔族打了起来。嗯,他徒弟砍两剑,他就顺势放个雷火球过去炸一炸那魔族,师徒俩慢慢地跟人周旋。双方的真元,也没用上几成。 牧子润见师尊这样,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不愧是师尊,跟他想得一样! 鬼知道那魔族有没有什么阴谋,怎么可以在他们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实力呢? 混一混就算啦! 这一场人族魔族的混战斗殴,差不多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停下来了。 当然,主要还是有人劝架。 另外六个种族的人没有参战,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毕竟是做交易,这么一直打下去怎么行? 所以他们中的领头人,也就一起出来阻止了,魔族的领头人也出现了,跟秦一朝遥遥对视后,彼此都约束了自己的族人。 这斗殴,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压根没出什么事。 怎么看都有点过家家的意思。 禹天泽也随意收了手。 牧子润紧跟师尊,仍旧那副稳重又纯良的样子,唯师尊马首是瞻。 师徒俩都没有吸引什么人的注意。 斗殴的结果,是这摊子仍旧归人族所有,各大种族的人,也都在他们年轻一代的领头人带领下,分别把自己的摊子护好了。 ——事实上,坊市还是挺大的,要不是特别霸道想占有更多,基本上都够分。 紧接着,坊市变得十分热闹,之前的那些情景,就跟都没发生过似的。 禹天泽冷笑道:“愚蠢的闹剧。” 牧子润赶紧说:“他们当然不比师尊英明神武。” 禹天泽:“……”啥玩意? 牧子润:“……”一不小心说顺嘴了。 禹天泽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他就带着徒弟,开始在这坊市里走来走去,也做出个好奇的,想要交换点奇怪东西回去的样子。 别说,因为都是各族的精英,拿出来跟人交换的东西,还都是挺不错的。 异族的好东西很多,他们居住的地方也是非常广阔的,盛产很多偏僻的资源,而这些偏僻的资源对异族可能没用,对人族的用处却不小。 禹天泽也拿了他们人族比较鸡肋的东西,换取了异族手中的一些异火、冷门资源等,但都比较普通,而牧子润呢?他就交换了一些冥石、魔石、鬼石、灵木石之类的东西,顾名思义,它们在异族里的作用,也就跟灵石在修士中的作用差不多,也算是带个新奇了。 其他的修士,同样饶有兴致地弄了不少东西回去。 再后来,这八族交易坊市,也就结束了。 在这两天里,消息流通得很快。 各族的领头人互相都有了个认识,一些据说很出色的各族精英,也招惹了很多注意。但那些互相的试探,却是彼此毫无所获。 转眼,争夺战就要开始。 145争夺战开始 所有参加争夺战的弟子足足有两千人,平均每个宗门都出了两百多位,这已经是年轻一代中很大一批的人才了。 九大仙宗占据所有名额,只有他们附属宗门里的极少数的门派,才能得到那么几个名额,派来其中实力最强的优秀弟子,跟主宗的弟子一起参加。 由此也可以看出,对这一场争夺战,人族是志在必得的。 有好些大能站在高台上,开始他们的演讲。 除了宣讲天悟晶的重要性来吸引弟子们竭尽全力以外,还特别提出来的事情就是——要他们尽可能地杀死更多的异族! 此言一出,修士们都是齐齐大哗。 他们是知道这回争夺战是生死不计的没错,但现在看起来,怎么不仅是不计,更是要主动杀死异族的人呢? 大能们早知道会是这样,又说了:“多次争夺天悟晶,早已经结下了死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除了灵族和木族还能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外,其他的几个族群,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每一次的争夺战,为了能确保胜利,各族派遣过去的,都是年轻一代的有生力量,也是下一代的核心,能杀死得更多,对我们就越有利!反之,如果你们心慈手软,就会反而被异族猎杀,性命不保!同时,我们人族,也会在这样的对峙中,落尽下风,甚至一蹶不振也未可知。所以,一定不能有丝毫不忍,知道吗?” 众多弟子面面相觑,这才都是深深低头:“弟子知道了!” 再抬起眼的时候,弟子们的神情,也都更加坚定了。 禹天泽目光微沉,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猎杀异族吗? 很好,他正手痒呢! 牧子润心里盘算着如果狩猎是否能带来好处,笑容不变。 突然间他发现了禹天泽那一瞬间变得危险的气息,连忙转头看去……这一看,他又有些痴迷。 这样的师尊,真是太吸引人了! 大能们为了激发弟子们的血气,仍旧说了不少话,等该交代该吩咐的都说完后,就给每个弟子,都发了一块令牌。 这块令牌附着神通,认主后可以记录下该弟子猎杀的所有异族,并且转换成积分的形势。到最后,积分最多的弟子,可以得到极其丰厚的奖励。 有奖赏有鼓励,众多的弟子再没有要去奔赴血腥猎杀场的半点紧张之情,在他们的心里,已经强烈地激动起来。 上面的大能们也很满意,之后手一挥,再开了艘宝船出来,就把一众弟子,全都收了上去。 目的地,宝山。 · 宝山周围,有一块被无尽黑雾包裹住的广阔土地。 那看起来好像曾经是一片废墟,现在因为黑雾的遮蔽,就更加显得异常的阴森了。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但是打从各族发现八族宝界的时候,就已经有宝山,已经有了废墟。 而八族争夺战的场所,一代一代,毫无例外,都在这废墟里。 但很奇异的是,宝山虽然被这块土地包围,它本身却还是闪闪发光,并没有被黑雾玷污一点,反而似乎很圣洁的模样。 废墟和宝山,就像是对立而又互相依存的两个不同所在。 这么广大的废墟,就算一次性往里面投入十万人,恐怕也不会显得很密集,更何况,现在来到这里的所有族群精英加在一起,总数也不到一万人呢? 必然是很空旷的,而且要想猎杀其他异族,也必然得花点时间才能找得到了。 今天是八族争夺战的正日子,各族都从自家领地里开了宝船出来,不过不同的种族的宝船样式都很不一样,有着属于各族群的特征。 就像人族这边仙气飘飘的,妖族的就比较有蛮荒的意味,魔族的很诡异,鬼族的很阴森,冥族的很飘忽,木族的比较生机勃勃,灵族的比较纯净,魑魅族的还有一种怪异的慑人感呢。 当然了,人族其实不仅仅只有一艘船,魔修那边足有十八魔门呢,跟仙修是混不到哪去,可也不能堕了人族的名头不是?所以他们也开了一艘宝船过来,而这艘宝船的血腥气就比较浓厚,跟魔族的有那么点相似,但更多的还是煞气很重…… 每一个族群的精英,全都站在甲板上,他们现在都知道等进了场地后就有一场大屠杀,也都是杀气冲天的——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牧子润也在默默算计着。 听说那里有黑雾缠绕着,等进去以后,并不会阻挡他们的神识,可是各族的大能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景的。 他跟师尊进去之后,猎杀的时候只要斩草除根就可以了,不用担心招惹来八族的仇恨…… 除了人族以外的七个异族,人都长得奇奇怪怪的,当然相貌都是接近人族,但一般情况下,总要比人族多几个零件的样子。 牧子润一转念,觉得也许在人家异族的眼里,他们这群人族才是真正怪异也未可知。毕竟也只有他们人族,头上是完全没有角的…… 所有的精英都下了船,上头各大族群的强者们开始唠唠叨叨,总体来说就是交代进去后的基本规则。 尽量把其他族群的人杀光这种事不能放在明面上,所以衡量胜负的标准,是废墟里盛产的一种黑色石头,到最后所有精英得到的石头放一块儿,再来排个各族名次什么的。 所有精英都表示明白后,各族的强者皮笑肉不笑地放了几句狠话后,都是大手一挥:“争夺战正式开始,尔等进去罢!” 随即,各族精英也都各使手段,全部进入废墟里了! 人族这边,因为早先强者们有建议,一路过来的时候也都是安排两两住在一个房间,显然是希望他们能找个搭档一起行事的。 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就格外不同,不少修士要么坦然要么别扭地拉着自家搭档的手,共同驾驶遁光进入雾中。 禹天泽和牧子润属于师徒关系,简直就是天然同盟,压根不需要讨论,俩人就牵着小手闯进黑雾。 进去的刹那,也跟那些大能们之前描述过的一样,也不知那黑雾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活生生地扭曲了入口,让所有进去的精英们,在刹那间出现在废墟的不同方位了——周围除了自己的小伙伴,大多数就再没了旁人。 禹天泽落地后,那被黑雾拉扯的吸引力,就立刻消失了。 而也是在落地的刹那,牧子润神识外放,开始观测周围方圆百里之内的情景。 禹天泽一顿:“你神识有异?” 牧子润连忙笑道:“弟子在时间法阵里,无疑间炼出了本命真水。弟子的本命真水出乎意料地有滋养神识之用,所以弟子虽然还是化神期的修士,但神识已经能和很多炼虚期的修士相仿佛了。” 禹天泽听了解释,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也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师尊,只不过是担心徒弟神识异变会有不好的后果而已。但既然徒弟不是胡来的而是神通自带的,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师徒俩就要继续往前走。 牧子润的脸色突然一变:“师尊退后!” 禹天泽也是立即察觉,当下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张狂?” 说时动作不慢,抬手打出一道雷光。 只听得轰然雷鸣,不远处暗搓搓刺过来的一支闪着乌光的利箭,已经在雷光的攻击下被炸得粉粉碎,别说是伤人了,想碰上师徒俩,都是不成。 牧子润的反应也快得很。 在禹天泽用雷光挡住攻击时,他本身已经化作了一道浅蓝色的光芒,奔着那利箭来处,闪遁过去。 几乎也就一瞬间,他便看到了袭击他们的人物,这是个化神后期的木族人,拉弓射箭准头极佳。可再怎么极佳,这也是个想要他们师徒性命的家伙,既然想要他们的性命,那么就只好让他去死了。 牧子润眼里一丝冷漠闪过……他可没有什么慈悲心肠。 然后,他甩出了一个阵盘。 事先牧子润是调查过的,木族人除了擅长远距离攻击外,本身的速度也很快,身体非常轻盈。如果反应稍微慢一点,木族人就会立刻逃走,想要报仇那是扯淡。 可如果事先有准备,那就不同了。 就像现在,那木族人听到雷声后就觉得不妙,本意是要马上逃开的。可架不住牧子润在提醒师尊的刹那就找到了箭的方向,在雷光爆炸的同时,已经离木族人很近了呀!所以,阵盘一出,直接封锁了木族人的去路。 ——当然,阵盘里面刻录的那就是个一次性阵法,又非常简陋,能阻挡几秒钟就是顶天了。可这几秒钟,就足够牧子润使出好几个术法了。 于是,在牧子润放出数丈长的蓝光把木族人圈住的时刻,后面的禹天泽以更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直接晃身到牧子润的身侧。 再然后,禹天泽手持雷球直接摁在了木族人的脑门上…… “轰!” 结局可想而知。 看着木族人被炸了个稀巴烂的脑袋,牧子润也没心情去欣赏对方的惨状,他只是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个帕子来,窜到他师尊面前,把他的手捉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细细给他擦拭。 禹天泽:“……” 根本就没碰到,擦什么擦! 146猎杀 不过在这方面,禹天泽是很纵容徒弟的,他拍死了木族人后刚才被偷袭的不爽也减轻不少,所以现在一边等着徒弟给他擦完手,一边把自己的令牌拿出来看了看。 十分。 禹天泽眯眼思考了一下,堪比化神也就是六级的木族人是“十分”的话,那堪比元婴期的五级会是几分?论起杀死的难度,化神起码是十倍于元婴,那么五级的异族,最大的可能性是一分。 ……算了,这个留给徒弟计算就好。 眼见徒弟终于擦完了,禹天泽也不废话,一甩袖子:“走,去弄死他们!” 牧子润也看到了令牌上的积分数目,连忙跟上:“师尊,慢点走,等弟子给你刻上敛息阵法……” 废墟内部,果然是很安静的。 牧子润的神识变异后,不仅能探查的地方更广阔,强度也更大了。所以他现在一直保持着外放的形式,既是要监察周围的环境,看看是否有敌人出没,也是要寻找那种叫做“黑晶玄石”的玩意儿。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猜测的,那天悟晶出现在宝山裂开时,这废墟与黑雾从最初的时候开始就跟宝山共存,性质和能量都相反的样子,那么它们孕育出来的黑晶玄石,是不是也会有其他的用处呢? 这个猜测牧子润当然是跟禹天泽说过了。 禹天泽会意:“找出后你以系统鉴定就是,若有用处,便不必全数上缴。” 牧子润高兴点头:“弟子明白了!” 师尊果然跟他很合适,想法什么的都一样一样的! 走了片刻,师徒俩总算是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块黑黢黢的东西,大概是鹅卵石那么大一颗,表皮疙疙瘩瘩的,看起来卖相很一般。等两人接近了去看,又觉得这玩意儿带着股不祥的气息,刺刺的有点扎手……还是牧子润取出一双丝滑手套,把它拿了起来。 这双手套能隔绝一切恶气,也属于仙宫里的东西,因为想着可能在某些秘境里取宝时能够用上,所以牧子润就把它带在身边,现在也果然用上了。 禹天泽一面防护四周,一面等徒弟收好那石头。 目前并不是鉴定的时候,要等时间过得差不多,才好动作——这还得有一个月时间呆在里面呢,各异族的人大概也没什么损失,可不是什么鉴定的好时机。 然后,禹天泽发现徒弟从袖子里抖了些什么东西出来。 地面上,那小东西抖了抖身体,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啥玩意? 禹天泽看了徒弟一眼。 牧子润连忙解释:“师尊,这是弟子借助各族修炼的石头,用系统合成的机关傀儡犬。它们记得住各族的气息,可以帮着咱们带路,寻找异族的痕迹。” 禹天泽有些兴趣地挑了挑眉:“任何异族?” 牧子润笑道:“是的。”随即又有点谦虚地说着,“但具体有没有用,还得看它的本事,若是有用的话,咱们就省事儿了。” 禹天泽点点头:“开始罢。” 说完,他就把刚才徒弟给他刻上去的阵牌激活,整个人的气息,就都被隐匿起来。 牧子润见自家师尊这么给面子,也是笑吟吟地把自己的激活,之后呢,他就开始操纵那个小型傀儡了。 只见那傀儡犬鼻子抽了抽,而后就好像离弦的箭一般,眨眼间,已经窜出了几百米远!速度还真是不慢! 牧子润立刻说:“师尊,咱们跟上!” 禹天泽哼了一声,也袍袖一拂,夹着极微小的遁光,跟徒弟一起疾行而去了。 师徒俩追着傀儡犬,一路风驰电掣。 尽管视线里是一片黑暗,但在外放的神识作用下,一切都不能阻挡他们的窥探。 突然间,傀儡犬动作慢了下来。 牧子润手指一动,那傀儡犬就窜到了他的肩头,他传音道:“师尊,停一停。” 禹天泽已经停下来,神识无声扩展。 果然,师徒俩都立刻发现,就在东北方大概也只有三百多米的地方,正有一群冥族人聚集在一起。这数目……大概是七八个。 牧子润道:“师尊,干一票吗?” 不是不能干啊,那一群冥族看起来好像人数挺多似的,但其实最高修为的也不到六级,基本都是五级的。 想想看,他们俩一个炼虚一个化神,需要担心弄不死七个元婴一个化神吗?就算种族特性不同,也犯不着这么担忧。 虽然说,就算弄死他们,积分也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真不是白说的。 两支角皮肤黑的冥族人在这么黑的环境里,基本上除了白牙,连人影都看不太清楚。他们现在有三个放哨,还有五个,则蹲在一边再不停地挖掘什么。 禹天泽准备把神识直接扫出去,却被牧子润阻止了。 牧子润:“师尊,让弟子来。” 禹天泽皱一下眉,但没反对。 也是,他向来简单粗暴,神识也跟他的个性差不多,冥族人对神识方面比较敏感,越是离得近,就越是要小心。 牧子润属水的,他就方便很多了。 所以很快,一重极其平和的,柔水一样的神识,缓缓地铺展开来。 牧子润愣了一下。 那几个蹲在地上的冥族人,挖的居然是黑晶玄石?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但马上牧子润就高兴起来。 这就说明,只要把那些冥族人做掉以后,他跟师尊在黑晶玄石上,收获就是大大的嘛!完全可以弥补积分的不足! 当下,牧子润就做了个计划。 禹天泽听了徒弟的传音,表情有点微妙:“偷袭?” 牧子润点点头:“弟子先去布置一番。” 禹天泽不会阻止徒弟的自我表现,他就负手而立,看徒弟一掠而出。 牧子润手指间则飞快地多出了几面黑色小旗,在他一阵风地卷到四面八方后,那四面八方的每一个位置,就都被他插上了这么一面小旗。 无声无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冥族人。 随后,牧子润低喝一声:“起!” 霎时间,在那一群冥族人周围,黑雾变得更浓了。 冥族人好像觉得有点不对,但查探一番后没发现什么,就放下心来。他们只以为这是废墟里的黑雾自己发生了变化,也就继续自己的动作。 但是,他们却没人发觉,在一团黑雾拂过的时候,他们的同伴里,有一个已经停下了放哨的举动,而呆愣愣地站着了。 禹天泽看着徒弟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每每经过一个冥族人,手指一动,就在那人头顶上擦过,然后,那个冥族人就不动了。 ……这简直是阴险极了。 但不得不说,动静也几乎是没有的。 徒弟用的是什么? 如果禹天泽这时候过去询问的话,牧子润一定会立刻对着自家师尊解释,那玩意儿就是定魂钉啊! 简单地说,就是凡事有神魂的活物,被定魂钉刺进天灵后,就动不了了,不管多强大的修为都不顶用——当然,要是本身实力就比用定魂钉的人强,这钉子也是扎不进去的就是了。 而那群冥族人呢? 放哨的都是五级的,六级的那位跟几个同族手下正挖得兴起,可忽然他旁边的人不动了,他心里一惊,赶紧转头看,体内的力量都要爆发出来。 可惜的是,就在这六级冥族人刚好动手的刹那,他的天灵也是一凉,接下来,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在最后混沌的时候,他都没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当然他也更加不会想到,在之前他们就都被一座迷幻大阵遮蔽了五感,让他们没能发现潜伏过来的杀手,后来更是感觉迟钝,才被人轻易得手。 牧子润定住了所有冥族人,心情很不错,然后他撤去那个大阵,来到被定魂的冥族人面前,举起了手掌。 ——不得不说,因为经常被师尊揍的缘故,以至于现在他也除了会兼顾自己的本性以外,也挺习惯暴力解决问题了。 于是,牧子润就在自家师尊的目光里,手掌中形成了尖锐的水刺。 接下来,他一刺一个,挨着把所有冥族人的心脏捅爆,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而在牧子润的令牌上,则明晃晃地显现出一个数字: 十七。 就像禹天泽最初猜测的一样,一个五级异族的积分,还真是只有一分而已。 见到那边事了,禹天泽晃身过去,看他的徒弟收拾残局。 这些冥族人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样,在这里总共挖掘到了有十三块黑晶玄石,还没挖完的,也剩下六块,再加上刚才师徒俩得到的,一共有二十块之多了。 这才仅仅是争夺战刚刚开始而已。 现在算是尝到了甜头,禹天泽兴趣大增。 牧子润非常乖觉,他把肩头上的傀儡犬往前头一掷:“师尊,咱们继续?” 禹天泽表情冷酷:“……哼。” 147救人 黑雾弥漫的废墟里,两道淡影如烟如风,疾驰而去。 前方有傀儡犬带路,又有阵法隐匿身形,让这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骤然划过,所经之处,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禹天泽手掌拍出,三五块黢黑的石头一弹而起,又化作一道光芒,被他收进了储物戒里,而他身边的牧子润则飞速掐诀,取出数面小旗。 师徒俩又如一缕风般,快速掠过去了。 只留下地上的一具尸体。 在废墟中,已经过了八天。 禹天泽和牧子润做好了杀死异族和夺取异族手中黑晶玄石的准备,一路上在傀儡犬的指引下,比起平常的修士更快能找到异族的下落。但除此以外,他们也受到过异族的算计,只是那些算计虽然试图做得巧妙,却还是瞒不过傀儡犬的嗅觉,使得师徒俩在踩入陷阱之间,就先发现了端倪……到最后,还是由牧子润反算计了回去,把那些异族全部杀死。 而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几天过去后,废墟里的黑雾中,似乎也隐约有了些血腥气味——这也许是因为,死亡的人数在逐渐增多的缘故? 说起来,时间不断流逝,所有的族群中人渐渐相遇,互相厮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禹天泽一巴掌拍死一个鬼族人,看着徒弟去翻对方的储物法宝,又掏出不少黑晶玄石。事实上,每次杀死异族之后,对方身上的东西,也都全部被他们拿到手中。虽然异族随身携带的资源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牧子润因为利用了异族们类似于灵石的东西制造出傀儡犬后,却觉得如果拿给系统参考一下,说不定可以制造出能更快捷杀死异族的东西来。 不管是禹天泽还是牧子润,对异族人都没有半点好感。 先不说争夺天悟晶提高族群实力的事情,只说他们刚进来时就首先被一个木族人暗算,就能明白了。 连据说性格比较平和的木族人都是这种态度,还能指望魔族鬼族那些本来就对人族有敌意的? 而事实也跟他们想得差不多。 师徒俩是偷袭了很多异族没错,也正大光明拍死过不少异族,而那些异族里,有些甚至留了人族的眼珠子、人族的心脏、人族的元婴之类的东西做珍藏,那些封存这些东西的盒子被牧子润发现后,可是狠狠地恶心了一场。 此后,对杀异族这件事,就更不会有什么愧疚、怜悯之心了。 果然不是同一个种族,就算都是人形,也都是异类! 牧子润转念又想起了魔修……尽管没亲眼看到过,但据说他们之中也有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伙,做出来的事情也极为恶心。 ——现在想想这群异族的作风,说不定魔修那种做法,也跟异族有些关系呢! 禹天泽倒是没他徒弟想得那么多,对他来说,认识的人大概就分为徒弟、敌人和非敌人这三个品种,反而从来不在这方面纠结。 异族是敌人,杀了异族能得积分,一举两得完全靠谱嘛。 收拾了战利品后,师徒俩继续跟着傀儡犬走了。 但这回比较出乎意料,傀儡犬带着他们来到一群一二十个在一起的人后面时,他们却发现,这群正在互相斗殴的家伙中,有一方是人族修士! 而另一方,却是魔族、冥族和鬼族三家结合体…… 牧子润拉住禹天泽的袖摆:“师尊且住。” 禹天泽看他一眼:“救人。” 牧子润点点头笑道:“自然要救人,不过,他们现在还在僵持,可以先听一耳朵,再找个时机出去。” 师徒俩还是能拎得清的。 如果不是在废墟里而是在修真界,大家都是人族,两方如果厮杀的话,是否救人就得看禹天泽的心情好不好了——同族厮杀那属于利益争夺,谁爱管这个!死了也是活该的。 可现在就不同了,异族和同族干起来了,那肯定先灭异族嘛。 很多时候,族群的强大才是真强大,一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厉害也有限得很,否则禹天泽只需要利用仙宫资源和时间法阵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就行了,牧子润还为他创建圣元宗做什么? 同理,异族有七个,人族才一个,异族人数少互相结盟,人族就被孤立了。如果人族不能整体强大起来的话,覆巢之下无完卵,禹天泽再厉害,也不能在异族光环的笼罩下逍遥地活着。 于是,两人就悄然听了片刻。 那边因为双方的人数相差不算太远,人族有七个,异族有十一个,彼此的修为呢,人族里化神有两个,异族的六级也是两个,而只要尖端战力差不多,元婴对五级,也不会那么快损伤。 这些修士一边在跟人抵抗,一边也没忘了口中喝骂。 现在他们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异族则觉得拖就拖吧反正把人真元耗完了也不晚的,顺便还嘲笑他们几句,不知不觉地,有些消息就流露出来。 “放开我的师妹!” “桀桀桀,小娘子够嫩的,人族的娘们虽然不经用,也可以玩玩嘛!等下把她给我留下来!” “你这畜生!去死吧!” “娘的!真没用,怎么让她跑了?” “都什么关头了,还想着人族的娘们!快点把人杀了回去复命!” …… “恶贼,尔等怎知我们就在此处?” “人族自以为聪明,你们有你们的手段,难道我等没有?” “嘿嘿!若非是如此,我等哪里能来截杀……” “这话不消说!若是被七少听见,有你好受的!” “异族的阴谋——” “快!我来断后,尔等速速去禀报秦师兄!” 师徒俩在一旁听着,大概也弄明白了。 简单地说,就是人族本来是听了召唤要聚集起来干一票大的,但是正在聚集或者望风的过程中,这群修士被堵住了。原来异族那边也想干一票大的…… 这是又要演变成群殴的节奏? 那边泄露了这些消息后,接下来的话大多就是“畜生”来“无耻”去的车轱辘,多余的有用信息是没有了。 而且渐渐地,修士这边落在了下风,再这么下去,可能要死人。 禹天泽冷笑一声:“狗蛋,布阵。” 牧子润:“……是,师尊。” 抹了一把脸后,做徒弟的就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阵盘好些红色阵旗,去布另外一种大阵了。 这回的阵法,是锁人用的——让阵中的人在短时间里无法离开方圆十里的地盘,属于迷阵的一种。 对于现在这不想放走任何一个异族活口的情况,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禹天泽,他一个晃身化作一道雷光,就饿虎扑羊似的,直接冲到了那群异族中间。率先的,他左右一个大巴掌,先把两个六级的异族给糊了再说! 不过呢,这回两个六级的异族都是魔族人,魔族人出了名的是防御高,所以巴掌糊过去,两个异族的确是被拍飞了没错,但并没有受重伤,只是断了两根肋骨,随便拼拼就好。 当然,禹天泽本来也没有用上十成十的力道就是。 被两个六级异族压制的两个化神修士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有个紫衣修士站在了自己的前方……这位,眼生没见过啊,不是同门。 但不是同门也是同族,妥妥儿援兵啊!实力还很强大! 能一下子拍飞两个六级魔族,那绝对不是化神期能有的实力,所以,这是来了一位炼虚强者? 当时,所有人族都是精神一振,丧气的变成了异族了。 他们分辨出来不对,立刻就要逃跑。 鬼族有一种神通可以化作鬼影的,速度极快,魔族会血遁,冥族能变成冥雾,都是救命的法门。 这也算是见机快了。 众修士见状,肯定是不想让人逃脱的,就要追赶,但他们的速度,还是比不过这些存心逃命的快。正当要失望的时候,修士们突然发现,那些异族跑着跑着,居然跑回来了? 大宗门的弟子就是见多识广,立刻有人叫了出来:“阵法!” 这时候,一个蓝衣人倏然出现在紫衣修士的身边,笑着说道:“不错,就是阵法。”然后他对紫衣修士行了个礼,“师尊,弟子幸不辱命。” 紫衣修士瞥他一眼,也没去管其他的修士怎么样,他就像是一道紫电般,在那些异族里飞快穿梭,两个巨大的雷火巴掌发出轻微而急促的爆鸣声,轻易地把那些逃窜的乱七八糟的遁影都抓了过来,再挨个儿地拍在脑门上。 “嘭嘭嘭嘭嘭!” 全都拍死了。 不多会,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就只剩下了十一道异族的尸体, 然后,紫衣修士站着不动了。 蓝衣人则快速走过去,挨个儿把尸体都摸了一遍。 被救下来的弟子们:“……” 虽然应该去道谢,但总觉得现在并不是道谢时机的样子。 148大部队聚集 当牧子润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后,他就步伐稳重地走过来,先跟那些修士们拱了拱手:“诸位道友,见笑了。” 那些弟子们哪敢见笑啊,别说这俩人刚刚救了他们的性命,就说刚才看到紫衣服的那位如此凶残,境界还高出他们那么多,就绝对不能见笑好吗。所以尽管他们心里也觉得这吃相略囧,但还是推举一位境界最高的出来,也跟他见礼:“哪里哪里,还未感谢两位道兄救命之恩。” 牧子润于是也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人族中人,携手互助那是理所当然的……” 双方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起来。 到后来,大概觉得寒暄够了,被救的那方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牧子润也觉得自家师尊应该已经很不耐烦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都不再说废话。 牧子润就问了:“方才牧某与师尊听得,那异族有阴谋?” 那个化神弟子就叹道:“可不是么,那些异族,竟是不知怎么聚集起来,要把我等一网打尽!” 其余弟子,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好在秦师兄现在也已经招揽到不少人了,咱们正也要跟他们做过一场!” 牧子润就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有秦师兄牵头,此事想来是不错的,正可给那异族们一点颜色瞧瞧!” 他说得血性,那些死里逃生的弟子们看着他,脸色越发好了。 那化神弟子心里一动,就说道:“两位道兄实力高强,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对那异族们干一场?事后不仅出了这口恶气,还能分到一些好处。” 牧子润做出个心动的模样:“只是秦师兄召集的,多半都是你们浑天仙宗的……” 化神弟子大包大揽:“道兄放心!秦师兄早先跟罗隐仙宗的厉师兄,战戈仙宗的洪师兄都有联系,我等路上也遇上一些其他仙宗的弟子,都是无碍的。我等人族式微,自然要集合所有力量才是。” 牧子润有些动容了:“也好,牧某这就去与师尊商议一番。” 化神弟子就目送牧子润的背影,眼里有些期盼。 他们现在回归集合地点还有段路程,当然是跟两个强者一齐走生命安全更有保障,而且,能找到两个高手过去,秦师兄也必然夸赞。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牧道兄是后辈,那个紫衣的禹道兄才是前辈,而且禹道兄看起来颇不好说话的样子,具体怎样,还得看情况。 好在牧子润眉辜负他们的希望,回去跟禹天泽就商量起来。 禹天泽眉头一皱:“跟他们一起?” 他比较喜欢独来独往。 牧子润笑道:“若是没碰上就算了,碰上了又走,就不太好了。而且,弟子也想看看那群仙修的本事,在这种生死关头,说不定能瞧到另几个仙宗的底蕴。这对咱们的圣元宗是很有利的。”他说到这里时,声线更轻,“见过之后,弟子也好最后利用系统找一找解决的手段,日后也落于不败之地呀。” 听徒弟这么说,禹天泽才勉强点头:“也罢。” 这些弯弯道道上,徒弟比他拿手。 牧子润一听,就知道师尊这是答应了,心里一阵温暖,他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师尊的手,才高高兴兴地去给那化神弟子回音:“师尊的意思是,他对异族深恶痛绝,正可以借机出手一番。咱们人族,的确是应该团结起来才是。” 化神修士听了,也挺高兴:“如此,我等就一起去罢?请!” 虽然他是不觉得那个一脸冷酷凶残无比的紫衣道兄能说出这么委婉的话来,但是,意思到了他就这么听呗。 牧子润也笑了:“请!” 后来,当然就是牧子润颠颠儿地拉着师尊走,一边走一边跟化神期的两个修士攀谈。没多久,大家的关系就比较融洽了。 浑天仙宗的这些弟子,对牧子润都比较有好感,既能救命又会来事儿还是大助力的,只要不脑残,都不会怠慢的。 渐渐地,大概遁行了几百里后,众人就见到前面亮起了火光。 浑天仙宗弟子们的腰间,也有什么东西亮起来,他们松了口气:“就是这儿没错了。那是引路冥火,也是秦师兄炼化的异火。” 牧子润不动声色,没怎么搭话,他跟着师尊一起,还是落在后面些的位置。 那边浑天仙宗的弟子都很委屈地扑过去,对着火光周围的一位卓然修士诉苦来着,那个卓然修士,无疑就是秦一朝了。 牧子润四处观察了一下,把师尊拉到火堆旁要坐下。 这里比较奇怪,那个什么引路冥火虽然是秦一朝炼化的,但这时候却像是篝火一样,在地面燃烧。而周围坐着已经有不少修士坐下来了,前前后后,算起来得有一百多个。 能在如此幽暗的废墟环境里,短短几天汇集这么多修士,浑天仙宗果然是有备而来。而这些修士里,浑天仙宗的有七八十个之多,剩下的不到五十个,才是其他仙宗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居然有正罡仙宗的人。 ——你说牧子润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他的确是除了师尊以外基本就没怎么特意去记其他核心弟子与核心备选没错,可架不住有个脸熟的家伙满脸惊恐地看过来啊。 这不是太明显了么! 禹天泽被那种惧怕的目光直视,也抬眼看过去。 结被他看到的人表情更惊恐了。 禹天泽:“……” 这是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了吧。 不过,对于禹天泽来说,被人畏惧是正常的,被人爱慕——如他徒弟这样——才是不正常的。 所以,扫一眼看对方撑不住的样子,他收回了视线。 倒是牧子润,有些忍俊不禁。 他的师尊明明这么可爱…… 算了,没人发现更好。 于是,牧子润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恶趣味,比如说干脆拉着师尊过去跟那家伙同坐什么的,只跟师尊就地坐下了。 更囧的是,那边的正罡弟子,还真搞得松了口气一样,满脸的庆幸。 牧子润:“……” 这家伙是不是被师尊揍过? 回想了一下自家师尊在正罡仙宗里的“丰功伟绩”,他的目光瞬间飘移了一下。 禹天泽对于手下败将从来记不住脸,再因为他只要干架基本上没败过,所以正罡仙宗里的人,他也从来没记住过脸。 而既然记不住,他当然也不会有牧子润的感慨。 只见他衣摆一甩,整个人大马金刀——不,是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 牧子润跟上,还是围着师尊那么殷勤。 篝火边的人都不认识这新来的,不过目前新来的人陆陆续续一直有,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最多就是打量一下新来的修为境界如何,发现看不透之后,就多了几分谨慎小心而已。 但因为参加争夺战的都是精英,所以这里虽然最多的还是元婴,但化神和炼虚也是不少的,也不会引发太大的戒备。 没多久,秦一朝往这边走过来,对着的方向,就正是禹天泽和牧子润两人。 牧子润看着他身后跟着的人,秒懂。 这必定是来道谢和拉关系的。 果然,秦一朝开口就是:“多谢两位道友救了秦某师弟妹,秦某无以为报,只说有秦某一日,便是两位的朋友。” 禹天泽还是板着脸。 虽然知道这是客套话,但……谁要做你的朋友? 牧子润看师尊这模样,心中暗笑,他却是站起身道:“大家都是同道,举手之劳而已,秦道兄客气了。” 师尊不爱做的事,他来做就是。 秦一朝也没从禹天泽那张永远冷酷的脸上看出什么——好歹现在禹天泽没对他开嘲讽——可牧子润的善意,他是收到了的。 所以在心下,他就把禹天泽当成那种不善言辞之辈了。他这个做大师兄的,要不是能跟任何性格的师弟师妹都打好关系,本身实力和心胸又都不错,怎么能坐得稳这个大师兄的位置? 就好比禹天泽吧,他都把正罡仙宗的核心弟子揍怕了,可以说是隐形的“大师兄”,但要是真给他这个位子,他自己没兴趣不说,也不能服众的。 谁也不能想要一个天天把自己往死里揍的大师兄不是?而如果加上牧子润,两个人的地位是可以保证的,只是对于他们师徒俩而言,这事儿太麻烦,也压根就不会争取这件事。 因此,也就导致了正罡仙宗这一代除了禹天泽这隐形的高高手以外,炼虚期里还有个明面上能说得动话的贺绗。同时,禹天泽是属于基本被排除于核心圈子之外的,九大仙宗的年轻头头互相勾搭的时候,正罡仙宗压根就不会提起他们宗里还有这么个煞神。 秦一朝不认识禹天泽,语言间还是很客气的,跟牧子润你来我往一番后,就也很和善地坐在了篝火旁,开始跟一众各宗弟子宣讲之后的行动计划。 149找茬去 大意就是,因为浑天仙宗有可以寻找异族踪迹大概范围的一种法宝,在两天前他们就发现有很多异族在往一个方向聚集,肯定是不怀好意。他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先发制人,要是等异族主动出手,对他们就很不利了。 然后呢,之前被异族堵住又被师徒俩救下来的几个弟子也各个义愤填膺地主动开口。一个说异族狼子野心一定要杀,还有就说他们真是险死还生,还有说异族他们也知道人族这边聚集人了,幸好之前没留活口,异族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以往万一非得尽快出手不可,否则就要来不及。 ……云云。 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下子就激起了篝火旁边修士们同仇敌忾的心情。 当下里,大家一起举手:“杀过去!杀过去!”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时候,也许是为了增加修士们的信心吧,秦一朝站起来,就着那篝火,“刷”一声展开了一张图纸。 也不知道这个图纸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上面有不少不同颜色的斑斑点点,而这些斑斑点点的,还在动来动去。 秦一朝用手指点着说:“诸位请看!上面的光点,就是代表这方圆万里之内所有的族群了。” 这么展开来给人看了片刻后,他陡然把东西一收,头上已经有点冒汗。 显然,开启这玩意,消耗是非常大的。 禹天泽一眼扫过,图纸上的情景清清楚楚。 果然是有很多不同颜色的光点,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整张图纸上。在他们脚下所在的地方,是代表人族的黄色光点,聚集起来颗颗粒粒的正好一百多,明显一个光点一个人,妥妥儿的。再距离这一团光斑东南向比较远的地方,有一团五颜六色的半点,黑色灰色褐色红色集中起来,还有一些光点在往那边移动,集合的光斑,似乎比这边的黄色光斑,都还要大上一点,但总数还是没有超过两百的。 另外还有零碎的,不动的光点,都是单独一颗两颗的在一起,不足为惧。而且黄色的光点是基本没有了,也就是说,方圆万里的地方中,凡是人族,都已经聚集在了这里。 牧子润也看过,心里对秦一朝和浑天仙宗都高看了几分。 这样的图纸真属于这回争夺战中最出色的宝贝了,比起他的傀儡犬,还要厉害一筹。到底还是第一仙宗,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如果这一个月里,秦一朝能一直这么利用图纸,目的也昭然若揭了——他想要集聚人族力量,尽可能地杀死更多的异族! 如果真被他成功了,那么人族式微的局面,就可以一改了。 不过,对于自己和师尊也在图纸的“监视”下,他就不那么高兴了。 但暂且也没什么办法,等把这档子事儿解决掉后,他跟师尊就离开,再到系统查一查是否有解决的方案吧。 秦一朝拿出图纸法宝后,在场的修士更有信心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战略安排,因为之前有弟子带回来消息说,异族他们也有相似的方式——这未必是真的也未必是假的,但总是要防备一二的。 所以,修士们首先安排了遁法特别强大的修士呈扇形分开,在前方做斥候探路,而每隔一段时间,都把图纸释放出来检测。 修士们对人族第一仙宗拿出来的东西很有信心,秦一朝在小心之余,也只是尽量多把图纸祭出几回罢了。 还有那些炼虚期的修士们,被分布在外层,化神的稍内层,元婴的最内,大家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异族所在的方位推进。 禹天泽当然也是在外层,牧子润紧随其后。 此时出乎意料的,是刚才还对禹天泽畏之如虎的那个正罡仙宗的化神初期弟子,这回居然不那么忌讳地来到了两人的身后。 好像是,准备在这边防守? 牧子润眉眼平静地看过去。 那个化神初期弟子飞快地也看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当作没看到了,但他却一点也没有挪开脚的意思。 牧子润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了。 这又是何苦呢? 禹天泽是完全没发现这个,他拉着自家徒弟,跟随大部队一起往前面遁行过去。 大概每过半个时辰,秦一朝就会放出图纸,到目前为止,图纸上那些异族的动向,也没有什么改变的。 渐渐地,距离越来越近,差不多只有不到十里左右的地方时,秦一朝一挥手:“布阵的布阵,其他人等,杀过去!” 话音一落,就有七八条身影飞快掐出法诀,弹射出很多阵旗阵盘之类的东西,生于的修士群起而扑之,全部都祭出法宝,使出最强大的神通,对着那群异族急冲过去。 这些异族虽然也有聚集同族和监视人族的工具,但效果上是远远比不上人族的。 而之所以人族明明式微却还是能够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下来,跟他们擅长炼宝并且有更多的神通手段也有很大的关系。 再加上也是运气好,之前出去探查的异族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没能回去,也没有带过去人族的消息,异族的工具冷却时间较长,准备晚点的时候再来监控人族的……结果就被人族堵上门来了。 当然,异族们监察得是晚了些,可是事前的准备,本来就做了不少,所以,人族尽管是想打异族一个措手不及,事实上,却还是双方对峙的状态的。 聚集在这里的异族,主要是冥族、魔族、鬼族和魑魅族,尤其以魔族的数目最多。这一刻,双方属于一见面就眼红的状态,霎时间便杀将起来。 魔族的肉身无敌,冥族的行踪诡谲,鬼族的忽隐忽现,魑魅族自带诱惑光环,全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禹天泽和牧子润,在转瞬间,也陷入了重围。 师徒俩霎时间,就变成了背靠背的状态。 牧子润也知道,在这么多人混战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乎,他取出赶海灵鞭,一甩手抽出一道海浪来,这海浪,瞬间在两人的周围,包裹上了一层蓝汪汪的水罩子了。 禹天泽:“……” 全被关在罩子里,让他怎么出手? 牧子润见状,就笑了:“师尊,要不要玩一下水化身?” 禹天泽挑了挑眉:“哦?” 牧子润轻咳一声,也不卖关子,就在他师尊的耳边悄然说了几句话。 禹天泽听着听着,眼神里带了点兴趣了:“也可一试。” 说完,师徒俩对视一眼。 牧子润快步过去,将额头抵在禹天泽的眉心处。 禹天泽皱眉,这么接近做什么? 牧子润眼里有些狡黠,然后他拉着自家师尊的手,把自己的神识,朝着师尊的眉心输入进去,刹那间,跟师尊的触碰起来。 那种交融的感觉……太奇怪了。 禹天泽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体会着徒弟传来的异种神识种子,然后,他终于在那种酸麻的感觉要遍布全身之前,一把将牧子润推开:“……够了罢?” 牧子润眨了眨眼:“够了。” 说起来,刚才的感觉真是很……畅快? 但好像有点不对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牧子润,还是很正直的。 他其实是真心只想把神识种子给师尊,让师尊用一用他的水化身,达到两人更加亲密的目的。 可是他却在做了以后才隐约觉得,修真的人,神识跟神识缠在一起……是不是有点羞耻的事情? 禹天泽也没想那么多,对于徒弟惯常研究出什么东西就要跟他献宝的事,他已经很习惯了。 现在得到徒弟传来的窍门,他直接把异种神识种子消化掉,然后手掌一推,直接推进了那水罩子里面。 在水罩子之外,当然也有人发现在战斗刚开始时就有人做出了这样的防御。 一时间,异族那边,顿时开口就嘲笑起来: “怕死爷爷就送你一程!” “人族的孬种!” “无耻的人族!真是缩头乌龟哈哈哈!” 人族这边也觉得异常没有面子,有些互相支撑的师兄弟们就问了:“那个做出此举之人是谁?” 其他人似乎也不认识。 而正罡仙宗的那个化神弟子,则脸一黑。 他站到这里是为了保命的,但对方自己护住自己了,完全没准备拉他一把啊! 这地方不大,大家又都在打群架,发现身份也很快。 没多久,人族就都知道了,用水罩子的,是正罡仙宗的一对师徒,可这对师徒一个是炼虚期,一个是化神期,还救过浑天仙宗弟子同时干掉七八人的,至于做出这么窝囊的事情来? 下一刻,他们就发现,其实人家还真不是准备做缩头乌龟来着。 只见那水罩子外面,突然有一双湛蓝色的手从里面推了出来,紧接着,就直接走出一个人来。 但这人整个蓝汪汪的,并不是真实的人族,而只是用水柱形成一样。 而且,这还没完。 在这一个人从水罩子里走出后,紧接着,又走出来七八个人,到后来,总数一共九个“水人”,全都是原本那个炼虚紫衣修士的模样。 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马上,他们就知道了。 那九个“水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刹那间,分作不同方向,就往异族群里杀去!这每一个“水人”,都微微抬手,掌心出现巨大的雷球,正是横冲直撞,蛮横霸道! 150战斗胜利 禹天泽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奇特。 他跟徒弟俩的意识明明是分开的,但又好像是连在一起的,徒弟的水罩子有什么用处,他怎么利用徒弟的水罩子,全部都顺畅自如,完全没有丝毫滞碍。 而他还觉得,现在的视角也很神奇。 就好像他的身体明明还在水罩子之内,可却好像突然多出了好几个身体,从各个角度,能看到各种人。 他可以一心多用,意念一动,每一个身体都做出同样的或者不同的动作,他能看清场中大部分人的表情,真是十分的……有趣。 禹天泽心情很不错。 那狗蛋,总是能搞出让他有兴趣的东西来。 这样一想,又让他觉得,这徒弟收得不错了——哦,对了,现在也是道侣。 有这么个道侣的话,平常一些细节,也可以不用太在意。 这样好像想了很多,但其实也就在一瞬间而已。 禹天泽想归想,动作也一点也不慢。 在不用武器的时候,他最喜欢的,还是直接拿雷球砸人。 而且,似乎现在还有个以前没有的优势? 飞快地接近了伤害目标后,禹天泽毫不客气地把雷球往那些异族脑袋上掼去! 刺耳的爆鸣声裹着雷球中蕴含的可怕力量,自然让那些异族不敢掉以轻心。 但禹天泽的动作太快了。 他本身就是炼虚期的境界,分出九个水分身来,每一个水人身上,也包含着化神期的力量。 而化神期的禹天泽是什么样的? 是可以扛住炼虚期的。 可想而知,有些异族顺利躲开了,只被擦得皮肤刺痛,但更多的异族没能躲开,在刹那间,就被巨大的雷球轰到了身上! 只听得“嘭嘭嘭”几声巨响,好几个异族的脑袋直接被雷球炸爆,还剩下两位异族,他们匆忙躲开了脑袋,但雷球却突然跟一道水柱结合在一起,一下子把他们包裹住。 和着轰鸣的水声,那异族的全身上下,都被电光攒动的水流包住,“嗞嗞”的声音后,化作了一块焦炭……竟是活生生的被打死了。 然后水花四溅,落在地面上后,还在“嗞啦”地响个不停。 一击奏效的“水人”禹天泽露出个有点嗜血的表情,手掌一挫雷球再现,就往另一个异族处砸过去了。 那个异族被吓了一跳,哪里知道人族里面也有杀人不带歇气儿的家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就在下一刻,他也被裹着电光的水流包住,照旧是噼里啪啦一阵乱炸后,在地上打滚都没用地……变成了焦炭。 就这样没多久,好些异族都被水人分身干掉,而那些水人还是那么凶悍,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 也有不少异族干脆地围攻那些水人了,可就算集中力量终于把水人打爆,到头来,那水罩子中,又走出个新的水人出来。 来来去去的,水人的数目,总是正好九个的。 异族们人数比人族多,事先也有防备,本来是可以大干一场的,但他们是万没想到,居然中间多出这么个异数来。 人族的术法多,人族的阴谋诡计多,异族们早就知道,可是大家都是年轻一代,早早的出现这种人来,实在是有点打破平衡。 禹天泽玩得很开心,顺便也把浑天仙宗聚集的那群人震了震。 秦一朝没想到同样境界的弟子里,能有个这么标新立异的存在,但这并不妨碍他立刻做出决定。 眼见着异族的队形和心思都被打乱,他振臂一呼:“杀死异族!莫要让别家道友专美于前!让异族也瞧瞧咱们的厉害!” 此言一出,其他被震到的修士们,也更加激动了。 热血热血热血!满脑子的热血! 他们一定能干掉异族! 下意识的,所有的人族全都使出了自己的强大手段,为了能够速战速决,甚至不少都使出了压箱底的技能。 霎时间,各种神通术法的光芒纷飞,那些异族也有各自的本命神通,互相厮杀起来的时候,场面就变得异常惨烈起来。 因为异族被禹天泽的神来之笔搞得有点心怯,士气减弱,同时人族的士气大增,所以尽管双方还有一定的人数差距,慢慢的,反而人族这边比较占了上风。 秦一朝也很满意现在的情况,他张开口,喷出了一团青红色的火光,这光芒一下蔓延开去,烧到异族身上,都要让他们吃个大亏——尤其是对于鬼族来说,这火光非常可怕,只要沾上就逃脱不了,往往会在惨叫中被它烧化。 而人族见到秦一朝也大发神威,这可跟刚才禹天泽那一手不同。秦一朝是他们的头头,头头越威风,士气涨得更快! 接下来,战斗白热化,法宝的光芒交相辉映,几乎把这一片地界的废墟,都晃得明亮了。 禹天泽还是照旧一砸一个准,现在因为所有人族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所以他刚刚是出了风头,现在又没那么明显。 只是对他自己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同时,在水罩子里,牧子润把一切都收进眼里。 秦一朝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会借助他师尊显威的光景激发人族士气,且只要士气上来,热血冲头,平时会藏掖着的秘技,就有不少人族修士忍耐不住,逐渐释放了出来——每个人都有竞争意识,如果同伴能杀死两个异族,为什么我只能杀死一个?为了不仅仅只杀死一个,那么,神通迸现! 牧子润露出个有点狡诈的笑容来。 然后,他就神识连扫,把厮杀双方的大神通、压箱法术,特征都记了下来。在水罩子里,他一边观战,一边打开了系统查询。 再然后,他找到了那些神通法术的弱点和破解方法,一一地刻录在玉简里。 在以后的时间里,只要有机会,牧子润还会继续这样做。 一切,都是为了圣元宗的将来,为了圣元宗的弟子,能够更快成长,在修真界彻底的扎根下来! 牧子润持续维护水罩子,把几近所有的真元都耗费在这个上面,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消耗得太大了。好在他本身的积累在化神期里也是非常雄浑的,才能支撑得住他师尊的这个“乐子”。 而禹天泽,他的动作越累越快,犹如狂风暴雨,在短短时间里,死在他雷电之中的异族,各个族群加在一起,至少也有二十多。 到后来,水人凝聚的速度渐渐慢了,禹天泽这时候差不多也知道,他家的徒弟,大概快要到极限了。 禹天泽往左右看过,眼见异族们和人族们都死了不少,秦一朝也杀灭了许多异族后,冷哼一声,整个意识,都回到了水罩子里。 果然,他那个狗蛋徒弟正摸出一瓶丹药,想要嗑一颗补充实力。 禹天泽一弹指,那药瓶又“骨碌碌”地跌进牧子润的袖子里。 牧子润愣了下:“师尊怎么不玩了?” 话刚出口,他就发现了自家师尊别过头,耳根略有发红地看着水罩子外面……秒懂。师尊心疼他了嘛! 牧子润于是笑吟吟走过去,搂住他家师尊的腰,想了想心痒难耐,又忍不住在他师尊的脸上亲了亲。 禹天泽一手扒开他的脑袋:“……莫闹!” 牧子润笑意更浓,把脸埋进他家师尊的劲窝里,闷声道:“好,弟子不闹。” 俩人腻歪了一会儿,外面的战局也很分明了。 人族这边可能死了三十多人,可异族那边,已经是了一百多。 总体来说,已经是大胜利了。 秦一朝指挥若定,让剩下的修士开始包抄异族,而早先布下的大阵发挥功效,在异族逃走的时候,使他们重新绕回来。 在大阵的配合下,更多异族都被人族修士围攻,渐渐地也都被弄死了。 而越是往后,死亡的人族也越来越少,因为同伴们几个打一个,危险度就也减轻了不少嘛! 血腥气味飘散,异族们全都死掉,尸体堆积成山。 尽管这只是双方加起来三百多人的小面积战斗,可经历了这些的修士们,无疑比起厮杀之前来,更多出了一种气质,显得格外不同。 秦一朝又再度调派修士,让他们去把同族的尸体收拾收拾。 为了避免等会血腥气引来异族在人族尸体上泄愤,所以还是要把这些同族修士,都好好地装进储物戒,带回去交给宗门安葬才是。 牧子润挥手把水罩子散去,跟自家师尊一起走出来。 那么明显的水罩子目标,当然没人会忽略的。可也是因为两人之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凶残,大家还沉浸在悲恸和热血里,也没人现在就去攀谈。 等秦一朝那边一切收拾妥当,人族修士准备撤离的时候,他们这才察觉,那一对师徒居然不见了……而被他们杀死的那些异族身上的储物法宝,也同样消失了。 151黑晶玄石 一道紫影“咻”地闪过,带起“嗞啦”雷光。 而这紫影后方,蓝影急速追赶,口中还在低呼:“师尊等等弟子!” 紫影就极不耐烦地等候片刻,待蓝影追上,复又往前冲刺而去。 这样的情景,在这半个月里,发生了多次。 自打上回偷着离开秦一朝的团伙以后,师徒俩在傀儡犬的追踪下,不断地袭杀各类异族中人,各自令牌上的积分,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比如禹天泽的,他令牌上的积分已经超过了五百,因为死在他手下的六级异族有二三十个,五级的更是不少,就连七级的,也有一个。 再比如牧子润,他的积分就少了些,因为他总是在掩护自家师尊杀个痛快,以至于自己动手的机会不多……但尽管如此,他的积分,也是有两百出头的。 说起来也是他们的运气好,早早的见识到了秦一朝手里的图纸后,牧子润特意用系统查询了那图纸的做法,发现它虽然炼制的工序很复杂,但是原材料倒是比较容易获得的。 大抵就是八族的血液毛发之类的,再并上黑晶玄石,佐以一种极其精妙的炼器手法,才可以炼制成功。 秦一朝的张图纸,因着扩展面积达到万里,所以当时是消耗了有上一万颗黑晶玄石的,可见每一颗黑晶玄石能够控制的距离,就是一里左右。 牧子润想要合成图纸,精妙的炼器手段可以忽略——系统完全可以代劳,可黑晶玄石如果毫无浪费的话,也需要好几百颗,这还是他只准备合成能打探五百里之内距离的图纸的缘故…… 但既然是好东西,就尽快弄到比较好。 所以牧子润和禹天泽两个人好不容易搜集到的黑晶玄石总数只有两百多颗,压根不够,后来又打劫了不少异族,才凑齐数目。 不过,等图纸炼制成功后,短短的几天里,他们已经再度搜集到了更多的黑晶玄石——是的,图纸上其实还可以显示黑晶玄石聚集的位置,只是因为图纸本来正是黑色,代表黑晶玄石的光点也是黑色,所以很难寻找罢了。 但只要细心,也能察觉。 再加上从杀死的异族身上搜刮,禹天泽的储物戒里,已经有了上万黑晶玄石了。 同时,有图纸配合傀儡犬一起使用,双管齐下,寻找异族的踪迹,提前布防,探查异族人数,种种功能……到后来,异族在这对师徒的眼里,基本就属于透明的,根本不能抵挡他们的搜索。 禹天泽也是杀得兴起,因为是被天雷击中后变异的雷火双属性,在他的性格里,其实一直有暴戾的成分,但他同样也有着强大的控制能力,这才导致了他平时的喜怒不定。 现在对付异族,就是难得的机会,让他能够痛快地发泄一番。 牧子润也知道这点,所以弄出图纸来,不仅是为了圣元宗,也有基于这方面考虑的意思。 而且,虽然他最初是希望尽量用偷袭解决问题的,可那也是担心异族有什么未知的手段,等两个人事情做熟了,异族的手段他们心里有了底,又有图纸能告知异族人数,他就只需要把风,让师尊自己痛快厮杀就好。 当然,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遇见过落单的人族修士,如果对方被异族围杀,师徒俩就去帮一把,如果对方只是单独一人行走,他们也就当作没看见了。 只是,现在还有不足一周时间,他们得确定一下,究竟是以收集黑晶玄石为主,还是以杀死异族为主。 禹天泽听了牧子润紧追在后面的话语后,愣了愣,停下步子来。 牧子润拉着自家师尊,来到一个墙角处:“师尊,弟子想借机查一查黑晶玄石的其他作用。” 禹天泽看他:“……不是做图纸?” 牧子润说道:“天悟晶是宝山特产,能帮人渡劫,黑晶玄石是废墟特产,要只是做能在废墟里监察异族的图纸,是不是太鸡肋了?弟子觉得,它既然能跟八族的血脉结合起来成为这么一件法宝,功效肯定不止于此。” 禹天泽想了想,点头。 徒弟这么一说,也是有些奇怪。 换句话说,就是黑晶玄石能做图纸,肯定是某方面作用的显示,而那个方面到底是个什么作用,还是查一查为好。 牧子润就把系统拿出来,查询“黑晶玄石”。 老实说,之前也是他自己一见这玩意是做图纸的主要材料就太高兴了,几天之后才想起不对劲。不然的话,他早就开查了…… 果然,等看清这黑晶玄石的真正用途时,师徒俩的表情,都有点微妙了。 系统上的介绍比较高大上,但综合起来简单地说,那就是强大的兼容性和提升能力。所谓的提升能力,是指用这玩意磨成粉末融化在水里可以培养特意能力——几乎下意识的,牧子润就想到了时间沙。 时间沙的储存量已经很少了,可仅能容纳一人的时间法阵远远不够支撑一个门派的迅速崛起,黑晶玄石的特性是坚硬,然而一旦把它磨成粉,就能迅速融于水中,形成类似营养液的东西。用这玩意浸泡时间沙,能够促发它的成长,也同时催发它的时间之力。 也就是说,只要黑晶玄石水足够,就能在仅剩的时间沙的基础上,培育出更多的时间沙来! 那么,时间法阵就可以合成更多了! 无疑,就因为黑晶玄石这个用处,他们之后也必须得多多弄到这玩意才行。 然后就是那个兼容性。 作为炼制图纸的原材料,体现的正是这种性能,就因为这玩意把八族的血液皮毛融合起来,才能生成那些分别代表八族的光点。 可以说,有了黑晶玄石,很多冲突的材料,就能融合起来,兼具甚至是南辕北辙的特点。 如果只是这样,那黑晶玄石也只能说是天材地宝,让人想要得到而已。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系统上特别指出来的,兼容性给异族带来的东西。 它能够兼容生理特征。 禹天泽看到这里,眉头就皱了起来。 牧子润的心里,则是一惊。 黑晶玄石粉末融化之后的液体如果跟血液融合炼制成丹药,就可以异族通婚生孩子?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这八大种族之所以是八大种族,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只能生活在各自的地盘,即使去了其他人的地盘,适应起来也很费劲。但最根本的原因还不是生活环境问题,而是压根异族之间就生不出孩子的问题。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冥族人和一个魔族人相爱了,那么他们就要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如果一个人族和一个妖族相爱了,他们还是要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像是什么半冥人、半妖、半魔人这样有某族和某族各一半血统之类的,统统都不存在。 可如果黑晶玄石融化后能让各大种族顺利通婚生孩子,那会造成个什么结果? 那不单单是种族融合的问题,还有族群扩大的问题。 更甚至因为黑晶玄石的头一个功能——提升能力,如果长期饮用它融化后的液体,谁知道本来生育能力低下的各个异族,会不会连繁衍能力也提升了? 这简直是让人觉得有些惊悚了。 禹天泽当即说道:“此事不能让异族知道。” 他是对除了狗蛋之外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但大家都是人族,在这种大是大非上面,他还是有底线的。 牧子润却在苦笑:“师尊,你是异族到底知不知道呢……” 禹天泽一怔:“你怀疑他们知道?” 牧子润的心里,的确是有些不安的。 黑晶玄石就这么大,每次都用来作为衡量天悟晶数目的标准,事后肯定也会被各族拿回去研究。 对于人族而言,他们炼宝能力强悍,毋庸置疑,最终研制除了类似于那张图纸之类的法宝。可对于异族而言,他们的炼宝能力很弱,难保他们能得到的好处,是在另一个方面…… 如果说,异族真的用这玩意提升了繁衍能力或者是通婚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也不会傻到让人族知晓。 现在最好的结果,是人族也知道黑晶玄石有这种能力,可如果人族真的知道的话,以高层居安思危的本性,怎么还会跟异族慢慢磨叽呢? 牧子润忍不住就问了:“师尊,你上辈子,可听过异族入侵的消息?” 如果说异族筹谋已久,肯定不会满足于人族占据修真界的,说不定,会发动入侵之战,将势力重新洗牌。 禹天泽却摇头了:“不曾听说。” 他大概明白了徒弟的意思,但他的确没听说过。 牧子润叹了口气。 希望是他想多了,可是,师尊上辈子陨落的时间距离现在,也没有过上一百年。 如果是师尊陨落后事情才发生的话…… 想想真是有些烦躁啊……不会真的出事吧? 152出去了 考虑到黑晶玄石的巨大作用,牧子润思忖片刻后,做出了计划:“师尊,咱们主要多多收拢黑晶玄石,如果在它们聚集的地方附近有异族,就把异族干掉东西抢过来……还剩下六七天时间了,咱们得抓紧才行。” 禹天泽冷哼一声,就算是答应了。 也对,杀人还是寻宝,这时候,还是寻宝更重要一点。 而杀人……那就附带吧。 做好决定之后,师徒俩收回傀儡犬,只把那张五百里的图纸取出来。 牧子润咬破指尖,用本命真水冲泡过后,一下洒在那图上。 刹那间,图纸上泛起很多血点子,很快吞噬进去。随后血点汇聚,集合在某几块大小不等的区域上。 禹天泽扫了一眼,抬脚往一边走去。 牧子润赶紧跟上。 现在,他们所去的方向,是血点最密集的地方。 这也是,附近的黑晶玄石分布最密集的地方。 那地方既然在五百里之内,以师徒俩的速度,去起来就非常快了,两人没多久到了地点,那黢黑的玄石矿,在一块山壁下面几乎形成了一条石带,每一块都镶嵌得严实,如果要全都挖出来,显然得耗费一定的时间。 牧子润:“……” 想一想酷帅又华美的师尊蹲到挖石头,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对呢? ……好吧,既然舍不得让师尊去挖,也只能自己来了。 于是,禹天泽就看着徒弟对自己扬起笑脸,又看着徒弟把自己安顿到一旁说“师尊歇着弟子来就好”,再看着徒弟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不少材料,又取出他那个什么挺有用但奇奇怪怪的系统对着那么一照—— 霎时间,那地面上,就多出了一群老鼠。 当然,那并不是真老鼠,而是傀儡鼠。 牧子润他也没准备自己挖矿,咱们是没有高科技了,修真也有技术嘛! 所以,在他一声令下后,傀儡鼠们发出几声尖锐的低鸣,然后,就飞速地冲到玄石矿前,开始疯狂地挖掘了。 所谓鼠多力量大,这些傀儡鼠防御能力差,基本就没有别的本事,可在挖矿上,那属于一等一的好手。 没多久,它们就刨出了不少黑晶玄石,全都用后腿扒拉到身后去了。 牧子润也没闲着,他身形微晃,在这群傀儡鼠周围闪来闪去,每过一处,就收下好些黑晶玄石,积攒起来。 渐渐地,那玄石矿里的黑晶玄石越来越少,傀儡鼠们也越来越快……到后来,在有一只傀儡鼠深挖两尺搞出了最后一块后,终于消停下来。 牧子润神识送入储物戒里数了数,这条石矿里,居然有四百多块黑晶玄石?也真是大收获了。 他心里一个高兴,立刻回头,就跟禹天泽汇报了去:“师尊,四百二十九块!” 禹天泽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去下一处。” 牧子润立时点头:“弟子遵命,师尊。” 而后,两人就往下一处过去。 不得不说,那图纸真是太有用了,当他们摸索出图纸对黑晶玄石的效用后,全力积攒的速度那是一等一,比起之前他们随意搜集时,还要快上很多。 才又过了两三天而已,储物戒里新得到的黑晶玄石,已经多达两万多颗。 同时,黑晶玄石分布的地方也更远了,师徒俩再来搜集,得多走一段,才能有发现不少矿藏。 这还是在他们忽略了零散的那种几颗、几十颗黑晶玄石的情况下。 因为越走越远,禹天泽和牧子润也发现了不少异族的踪迹,但因为距离一个月期限只剩下几天的缘故,现在的异族,有很多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居然凑到一起了。 而且现在的争夺也到了白热化的境地,许多仙修也聚集起来,每当和异族遇上,就是你死我活。 路过的时候只要碰上了,禹天泽也会拉着徒弟一起干掉不少异族,取走他们的储物法宝,可他们同样不会留在人族群落里,反而是做出点贡献后,立刻就跑。 可哪怕是这样,他们俩令牌上的积分,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上涨。 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废墟里各个地方,都有群殴现象产生。 禹天泽和牧子润这回被三十几个异族包围住,里面光是七级的异族,就有三个,甚至还有一个达到了接近八级的程度,非常厉害。 虽然禹天泽把几个七级异族拢到身边对付,六级的也时不时攻击几个,可剩下的二十多个异族里,还是有十多个五级,七八个六级,对牧子润而言,也是强大的挑战……这可以说是师徒俩遇见过的少见的大危机,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 最后,牧子润干脆地打出不少雷火弹,给自己腾出时间,又配合阵法符箓,尽量拖延,还干脆释放本命真水,融合琉璃净火后释放神通,让蓝汪汪的小麻雀挤得铺天盖地,四处肆虐。 到后来,他总算是杀了好些异族,也撑到了禹天泽干掉几个七级后了。 再然后,师徒俩同心协力,到底把这些异族全部干掉。 此时,就算强大如禹天泽,真元也是耗光了,牧子润更不用说,而且多多少少的,师徒俩都受了一定的伤。 没办法,他们之后,也只好找个地方赶紧疗伤调息了。 只是牧子润不太甘心,他还是把傀儡鼠放出去,暗搓搓地又挖了不少黑晶玄石回来。等他发现师尊几分已经破千,自己的积分也近五百后,黑晶玄石总数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万多后,才感觉到一点安慰……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就到了。 禹天泽本来坐在地上正被他徒弟伺候着吃点灵果什么的,突然间,一股绝大的力量从上方传来,带着一股恐怖的排斥力,让人简直是不由自主地要往外飘。 牧子润很镇定的立刻把东西收好,然后过去把他师尊腰一搂,就任凭那股力道把他们俩都带走了。 没错,这是正常反应。 因为这废墟容纳时间已经到了嘛! 而整个废墟的其他地方,也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一样被甩了出去。 · 废墟上空。 八族大能分踞各方宝船之上,彼此对峙,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废墟之地。 在各族精英进去废墟的时候,宝山也开裂了,所有的天悟晶都被集中在同一个地方,被他们一起看守着。 下面要怎么分配,就得看活下来的精英们的水准了。 忽然废墟上的黑雾一阵沸腾,突兀地出现了很多人影,在整个废墟上方浮浮沉沉的。无疑,他们就是各族的精英。 不同的肤色表明了不同人来自的族群,大致看过去,出来的人族是很多的,而其他的异族,却是大有折损。 见到这样的情景,八族大能的表情都产生了变化。 人族这边当然是欣慰——人出来的越多,黑晶玄石的数目就可能越多嘛。反观异族那边,则大能的脸色都有些发黑。 进去的时候,异族有七千多,人族差不多两千的样子,可出来以后,异族居然只剩下两千多了,反观人族,却还有一千好几。 这就说明,平均起码折损近十个异族,才折损了一个人族,在往年,几乎都是不可能的——往年通常异族能剩下四五千,人族也要损失一半多才对。 ——事实上,尽管是因为早有九大仙宗的算计在先,禹天泽在里面起到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 他自己就杀了大把,而他杀得这么厉害,同时又刺激到九大仙宗的年轻一代领头人,使得他们更加热血也更加谨慎。 多方结合起来,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了。 不然的话,异族起码能剩下个近四千,人族也的确会折损更多的。 但不管异族们多么暴躁,人族这边的大能却是捻须而笑:“诸位弟子,将黑晶玄石献上,让我等来计算一番。” 那边的异族们满脸不爽,却也吩咐族人精英们开始计数。 于是,双方各自取出个巨大的舟形法宝,所有精英,都一一过去把东西摆放。 异族那边,每一人都至少能交出个上百来,林林总总一算,总有四万左右,但平均每一个族群,也就六七百的样子。人族这边反倒是由几大仙宗领头人交得更多,每一次出手,都起码上千之数,越是往后,数目越多,很快就超过了四万这个数字,直奔向五万了。 禹天泽和牧子润,都落在后面。 要知道,他们可不准备把所有的黑晶玄石全部上缴,所以他们得看看人族这边的赢面如何,再来决定交出多少。 到最后,牧子润心里有数了。 他分出一个储物戒,给了他师尊。 禹天泽扫一眼后,走上前去。 他一身紫衣的刚现身,九大仙宗里,如秦一朝等人,都不由看过去。 虽然这位没有跟他们相处太久,但只要是见过的,都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153泄露消息 禹天泽手一甩,储物戒里滚出了六百一十二颗黑晶玄石。 然后牧子润跟上,给了五十七颗黑晶玄石。 师徒俩加起来给的,一共不到七百颗,也不到他们俩手中存活总数的零头。 但尽管是这样,也让人很吃惊了。 秦一朝等认识他们的领头人见到,也觉得这师徒俩干得不错,估算一下,应该数目的确差不多。 随即,就纷纷转回头,没有过多关注了。 禹天泽交出来之后,挑了挑眉,闪身到了一边。 牧子润则是暗暗点头,觉得没什么破绽。 禹天泽一拍徒弟脑袋,同样很是满意。 事实上,最开始禹天泽是准备给出个一千多颗的,可明明秦一朝等人最多的也就给了一千四五百的样子,他们就师徒俩还能给那么多,不是明摆着引人怀疑吗?可偏偏之前他们又跟秦一朝等人有过会晤,想来想去后,牧子润才提议把数目砍下一半,果然就顺理成章了。 接下来剩余的人族修士不多了,很快也都上缴了黑晶玄石。 之后,就开始查数。 结论就是,魔族四舍五入八百颗,冥族四舍五入七百颗,鬼族四舍五入六百颗,妖族四舍五入七百颗,魑魅族四舍五入六百颗,木族和灵族,四舍五入都是五百颗。而人族呢,四舍五入后,四万八千颗。 好嘛,全都四舍五入过后分配起来就容易了,因为每一百年宝山爆出来的天悟晶都是不到一百的,这一次的不多不少,有九十五颗。 平均每一百颗黑晶玄石就兑换一颗天悟晶,各个族群也早就默认了。 那么按照比例分下去,人族这边足有四十八颗,异族那边总数四十四颗,还剩下三颗天悟晶,就不太好分了。 所以,这剩下三颗的获取方式,就是大能们干架了。 由各族群的顶尖战力各派遣两人进行淘汰赛,得到最终名次后,头名所在种族得到两颗天悟晶,第二名所在种族得到一颗天悟晶。 然后,大能们就到天上去干架了,人族这边,派仙修一人,魔修一人。 而具体结果怎么样,还得看他们打得如何。 因为离得太远,下面的人基本看不清楚打斗状况,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大能们的结果也出来了。 三颗天悟晶,人族得到两颗,异族里的魔族得到一颗,而人族这边优胜的,正是浑天仙宗里据说资格很老的一位长老,为人族大大涨了脸面。 异族那边在这一次的争夺战上,里子面子都被刷没了,于是各族群不欢而散,人族内部,也要依靠各自的贡献度——也就是各派弟子献出来的黑晶玄石数目,来进行天悟晶的分配。 九大仙宗十八魔门,两个派别里,弟子都大有损失,谁都想要多捞两颗。不过因为秦一朝的带头作用,以及禹天泽的“神来一笔”,最后收获最大的,居然是浑天仙宗和正罡仙宗,每家都得到了三颗之多! 正罡仙宗满足了,浑天仙宗那边有点郁闷,但因为他们家派长老出战夺了第一,战利品两颗里能独得一颗,天悟晶总数能有个四颗,所以也没白费心思。 到最后,各家都算是比较欢喜的。 再接下去,当然各大宗门就要回去人族驻地,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 回到正罡仙宗后,师徒俩在雷火殿里待了一段时间。 宗内死了一些核心与核心备选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对外的说法通常都是弟子们去秘境的时候陨落了,又或者说在外游历——当然,这一个游历下去,便再没能回来就是。 总之,异族的事情,八族宝界的事情,天悟晶的事情,全都被瞒得死死的。 其他回归的各族弟子,把令牌全都上缴了。 不出意外的,禹天泽的积分是最高的,甚至超过了这一代的领头人贺绗。而贺绗虽然也有些意外,却也还是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 没办法,他带着一群人,用各种法子围捕异族后,自己动手杀死的异族也比不上人家师徒俩出去自己找人杀的,还能怎么样?他是很不爽,但也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要因此陷害禹天泽。 反正,禹天泽看起来没有跟他争夺年轻一代领头羊地位的意思,又是个脾气暴躁性格古怪的家伙,他还是别树立这么个敌人算了。 所以,在正罡仙宗里,又一次小出了风头的禹天泽,生活上居然还是诡异地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后来他在宗里忍了两三个月后,把徒弟一拽,俩人再度出门“游历”去了。 这回的目的地,是修真界里很繁华的一座大城。 也是师徒俩曾经去过的销金窟——金销城。 禹天泽和徒弟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把徒弟在废墟里的猜测泄露出去——嗯,就是那个关于“黑晶玄石与异族繁衍力之间不得不说的联系”的消息。 没办法,谁让他们也是人族呢? 要直接去给宗门高密是不可行的,先不说能不能见到宗主,就算见到了,要宗主问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黑晶玄石的这个能力的,他们得怎么说才好? 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危,也不能把自己给暴露了。 经过商量之后,师徒俩就想着把危险外移了。 龙兴商行能在修真界混得风生水起,能耐是显然的,把消息交给他们来做,当然也就能够更好地运作。 来到金销城后,师徒俩直接入住了最大的客栈。 两个人还是住在一间房里,牧子润在禹天泽的要求下,开始合成留音金符。 这玩意自打发明出来之后,就一直是为给人留言用的,用系统来做这个合成,不会留下制作者的气息,就更没有痕迹了。 留言的大意,就是关于黑晶玄石的猜测,以及对异族可能会有的野心的提醒。多余的话,那是一句都没有。 非常的简洁,一点感情色彩不带。 等做完了这些,牧子润就暗搓搓地笑了。 禹天泽看了徒弟一眼,对他的阴险不予置评。 · 龙兴商行的负责人韩旭游,在今天遭遇了一件难解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他明明正在布置了重重法阵的金销城总部吃午饭,却突然间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只……老鼠。 对,就是老鼠。 还是一只看起来活灵活现但其实压根就没有生气的傀儡老鼠。 但这到底是个什么傀儡老鼠,居然能瞒过那么多的大阵,穿越重重阻碍,还偏偏认准了他过来? 有点不可思议。 同时也让他后背发凉好吗。 想想看,今天有人能送一只傀儡老鼠过来,明天是不是就能送个傀儡杀手过来?再说了,这一次那人看起来是没什么恶意没错,但谁知道,这傀儡老鼠是不是真的没有恶意呢…… 一时间,他就忍不住地,要阴谋论了。 韩旭游跟傀儡老鼠大眼瞪小眼——好吧对方的小眼睛里全是无机质的光芒——三分钟后,试探地开了口:“在下龙兴商行金销城总执事,贵客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韩某?” 傀儡老鼠眨了眨眼睛,“噗”一声,吐出了一块金灿灿的东西。 韩旭游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留音金符,所以说,是有人要告诉他什么事?但是,还没等他把留音金符激活呢,傀儡老鼠就先说话了。 “韩执事有礼。”这声音,完全分辨不出来男女老幼,就跟木头和木头在一起刮出来似的。 韩旭游秒懂。 好嘛,这是要隐瞒身份。 不过,看起来是有求于他的,这就好办了。 所以,他也说道:“有礼,请说?” 但很快韩旭游又明白,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那傀儡老鼠说道:“在下有一个消息,得来不易,却事关重大,想要请韩执事将留音金符分别送于九大仙宗宗主手里。此事关于于我人族大事,绝不能轻忽。若是韩执事有意,可先将此传音金符开启……这消息,与其他金符里所言话语,乃是一般无二。若韩执事自觉担负不得,也可将此事移与他人。” 说完后,傀儡老鼠“噗噗噗噗”,连续吐出了九块留音金符,明显是分别交给九位宗主的。 紧接着,傀儡老鼠也不等韩旭游回答,就“嘭”一声,自爆了。 这爆炸之后,连点儿木屑都没留下来。 韩旭游:“……” 总觉得前面好像有个大坑,在引诱着他跳下去。 可是,明明知道可能是个大坑,为什么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呢? 再然后,韩旭游打开了傀儡老鼠最初给他的那个留音金符。 然而等听完之后,他的脸皮都有点发青了。 就知道是个坑! 像这样的事,只要知道,那就是一身腥啊! 154占了大便宜 禹天泽和牧子润在金销城待了好些日子。 一来他们得做个在这里游玩的假象,要不然他们刚来就给人龙兴商行丢了个炸弹,丢完之后就走,不是明摆着有问题?金销城是客流量很大没错,但客流量再大,要想查到一些东西,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二来呢,师徒俩也想看看,龙兴商行会有个什么反应。 后来,果然龙兴商行是有反应的。 ——在牧子润的建议下,师徒俩直接把丹田里的圣元转化为土属性,伪装成两个土属性的修士,利用土遁之术,隐藏好自己的气息。 没多久,就发现龙兴商行秘密派出了一些强者,借用或者运送货物,或者出行拜访,或者巡视产业等等活动,分别往九大仙宗的方向而去。 而且龙兴商行内部,也有些蠢蠢欲动,似乎也在做着什么准备一样。 说不定,是嗅到了什么商机? 再后来,龙兴商行连续几场的拍卖会,也开始出现未知的拍卖品…… 禹天泽也带着徒弟参加了拍卖会,他是没有看上什么特别的东西没错,但那些很陌生的东西,他却是认识的。 比如异族的角,异族的外皮,异族的血液……甚至还有一两颗黑晶玄石流出。 这让人不得不猜测,是不是九大仙宗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同时,禹天泽又和牧子润一起在金销城的天机阁里打探消息。 是的,因为近来的暗潮涌动太明显,不只是他们,很多人都会打听近来发生的大事。他们也不过是其中不明显的两人。 而后他们就开始知道,九大仙宗似乎要联合起来搞一个什么炼器师和炼丹师的比赛,胜者奖励非常丰厚。还有琅琊福地的琅琊尊者以及一些很出名的炼器师炼丹师作为裁判,都受到了各宗联合的邀请。 甚至,这一次连魔修中的优秀人才,也是被允许参加的。 这样的情况,让很多人都趋之若鹜了。 也有很多人,在猜测那些仙宗的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 牧子润就对禹天泽说道:“师尊,各宗想必是要集合众多力量,好好研究异族的弱点与黑晶玄石了。” 禹天泽冷笑一声:“亡羊补牢。” 牧子润也笑了:“所以说也不算晚嘛。” 正如同师徒俩所想,九大仙宗和龙兴商行都是有生意往来的,也都会给龙兴商行几分面子。于是在龙兴商行那么急切地想要同宗主见面时,在稍作犹豫后,都是纷纷答应了。 而这一答应,跟捅了马蜂窝也没两样。 各门各派很快先联络了门中的长老上层,召开会议,然后又立刻联络其他大型门派,互通有无,交流信息。 渐渐地,他们发现那个留音金符中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然而然的,各大仙宗对异族可能会有的野心产生了强烈的警惕,虽然还没有主动对异族做什么,却很快决定集合整个修真界的力量,先把黑晶玄石的具体作用彻底研究出来再说。 也就有了那个炼器师炼丹师的比赛了。 只不过,修真界太大了。 尽管各仙宗心里着急,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因此那个比赛的具体时间,就在一个月以后。 不论修为,不论门派的等级,只要报名就可以参加。 甚至每个门派都大出血,拿出了让人极为垂涎的至宝做奖励,才掀起了修真界的这一场大风波。 而搞清楚了这些以后,牧子润却跟他的师尊一起回到海上宝岛了。 在金销城的这段时间里,他本来也没闲着地用黑晶玄石融化的水浸泡时间沙,果然发现那沙粒增大了不少,现在趁着还有一个月的工夫,他决定把这玩意再好好研究一下,争取多合成几个时间法阵出来。 ——是的,牧子润觉得,他现在的修为短时间里可以不要提高,先把系统的剩余价值压榨干净再说,而等弄到了足够的时间法阵,还怕他以后不能尽快提升境界吗?到那时,有没有系统,才真是无所谓的事情呢。 所以,在回归奉禹岛后,牧子润都来不及多安抚那两个忠诚上进的属下——已经成功结丹的刘仁星和已经成功化神的楚孟,就一头扎进了仙宫里,抱着黑晶玄石和时间沙,进去到时间法阵中。 双管齐下,全力培育……要异族真是心怀不轨的话,可能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啊…… 禹天泽板着脸盯了那时间法阵片刻,一甩袖,有些不爽地坐在了法阵前面。 他还是会给徒弟护法。 但是,这狗蛋居然就这么进去了…… 哼。 二十五天后,牧子润出关。 禹天泽站起身,又要甩袖,准备走人。 牧子润这回太高兴了,也没发现什么,当头就给他师尊来了个巨大的拥抱。 禹天泽:“……” 看来这狗蛋大有收获。 瞧在他如此高兴的份上,他的心情也转好了点。 牧子润的声音有些急促:“师尊,弟子合成了新的时间法阵了!” 禹天泽:“哦?” 牧子润很激动:“弟子合成了三个时间法阵,有两个可以分别容纳百人,每一年能等同十年,还有一个可以同时容纳五人,每一年等同二十年……那能容纳五人的,弟子将它送给师尊,请师尊收下可好?” 禹天泽目光动了动:“若是送了为师,你又如何?” 牧子润这时慢慢冷静下来,他禁不住捧住禹天泽的侧脸,凑近亲吻过去,口中低声道:“弟子无妨……弟子以后全靠师尊……弟子……”他将舌尖探入,深切而急迫地吮吸舔舐起来,“弟子……很思念师尊……” 禹天泽皱眉。 这狗蛋未免也太用力了些。 但……好像感觉还成。 禹天泽眉头皱得更紧,手臂却覆在了自家徒弟的后背上。 牧子润呼吸一滞,手指下滑,很快搂住了禹天泽的腰肢,然后他也不知道突然生出了什么样的念头,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人抱了起来。 禹天泽双眼默然睁大。 这孽徒,居然—— 但探入他衣衫中的手迅速揉捏了他腰上的软肉,让他一瞬有些酸麻,就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来。 口中被翻搅得更加痴缠,那双手,也在他的衣内不断摩挲。 禹天泽并不是第一次被徒弟占便宜,但若只是亲吻他还可以应对,而一旦开始……这样,就让他有些狼狈。 没经验又被找到了弱点,就算是恼羞成怒,却也每每在发怒边缘时,意识就有些模糊起来。 禹天泽对牧子润,的确是毫不设防的。 就好比现在,牧子润径直把他压制在了那张宽大的软床上,在不断占便宜的同时,渐渐地把他的法衣都扒了下来。 禹天泽被亲吻得发热,面红耳赤,眼中虽有怒火,却更多都是情欲。 这样的反应,他从来没有过,他现在有些想推开这孽徒,却又有些不想推开……真是糟心透了。 牧子润的动作很快。 紫雷焚天宝衣是他一手炼制的,禹天泽对他也没有强烈的排斥,所以他就好像剥开一件普通的衣服一样,给他师尊褪去了衣衫,露出里面极白的身躯。 肌理光洁莹润,体态柔韧修长。 也是极美的身躯。 他甚至不敢仔细去看,只怕多看一眼,就要鼻子发痒,露出丑态来。 而牧子润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做得很顺利。 ——是师尊愿意了吗? 不,也许是师尊没能反对……但不论怎样,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早在废墟里,早在牧子润看到他那傲慢冷酷的师尊大开杀戒、凌厉美态时,他就已经很想扑上去了。 只是那个时候,地点不对。 后来连续的事情,时间也不对了。 总是不能扑,总是不能。 他有不敢,他也有担忧,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心思…… 可是在他出关的时候,他高兴地跟师尊分享了好消息,他看着师尊的那张似乎永远都不耐烦却从来没有真正对他不耐烦的脸时,他就忍不住了。 不管了,做了再说! 管他能不能成功呢? 如果不能成功,大不了就是挨揍,如果成功了……最多也就是挨揍。 人总是要有冒险精神的。 所以,牧子润一鼓作气,做了这件胆大包天的事。 在终于将师尊扒光的时候,他心念一动,把自己的法衣,也全都收了回去。 两副赤裸的身体相贴,牧子润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在师尊纠结的目光里,他的手指很快下滑,去握住……又在师尊突然变得有些焦躁泛起水光的眼神里,超常发挥了自己的……嗯,吻技。 最后,牧子润在师尊好像暴躁又好像羞窘的视线中,将自己跟师尊合为一体。 这样的感觉…… 牧子润心一横,干脆地加快了动作,一定要做到够本才行。 就算师尊清醒后揍死他,他也心甘情愿! 155事后反应 禹天泽醒来后,还没彻底回过神之前,就先感到了一种深深的不爽。 这种不爽感不知道从何而起,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来自于身体上的,小小的,不对劲……某些不可启齿的部位塞着什么东西的感觉,真是让人暴躁啊! 禹天泽的目光下移。 腰间还牢牢缠着一双手臂,脊背也紧紧贴着另一人的胸口,而这么胆大包天又没让他反射性直接拍死人的,也只有他那个孽徒了。 下一刻,他的脑子里,还是不断重播昨天的记忆,顿时一股热气直冲上头,他的身体,也忍不住紧绷起来。 然后,禹天泽身后的那个人动了。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抽出,带出了一种更加难以启齿的声音,腰间的手臂也慢慢松开,总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禹天泽怒从心头起,他猛然坐起身,就往身后看去—— 再说牧子润,他是在感觉到怀着躯体僵硬的时候醒来的,而这么一醒,他就察觉到大事不妙,立刻头皮发麻了。 倒不是后悔昨天的“壮举”,而是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太舒服了,把罪证还跟自家师尊连在一块儿呢,现在要收拾残局,完全来不及了啊!所以他只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赶紧别找存在感了吧。 结果,他师尊果然是反应过来了,一转头,那脸色简直是乍红乍白啊……牧子润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定要有性命之危吧。 算了,说什么都没用,就、就…… 此时,禹天泽这一回头,看到的就是那孽徒四肢大敞赤身裸体双眼紧闭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这一刻,他真是气笑了。 昨天敢那么大胆,今天就怂了吗?还是想装可怜?这狗蛋也真是够精乖的! 他上下打量着孽徒敞开的身子,那目光就跟刀子似的,冷酷地划过。 牧子润当然也感觉到了,甚至在这样的目光下有点起鸡皮疙瘩,不过……师尊不愧是师尊,被他这样那样之后,还这么镇定啊……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猜不到师尊的想法,反而心里更忐忑了怎么办。 禹天泽冷笑了一声。 然后,就手往前一抓—— 刹那间,真元形成巨大的巴掌,直接把床上的孽徒抓了起来,往那房间中间一放,随即又一个巴掌过去,左右合击,就将人赤裸裸地夹在了中间,搁在那里做了个“人体摆件”。 既然这狗蛋如此“坦荡”,不妨就多“坦荡”几日罢! 搞定后,禹天泽也就这样下了床。 他现在也是不着片缕,在那“摆件”前走了个来回。 之后,他一转身,紫色的长袍已经披在了身上,把那一身白皙如雪的皮肉,全都收了进去。 “摆件”被困在两个大巴掌里动弹不得,表情略微妙,眼里似乎还有点遗憾。 禹天泽朝他笑了笑。 “摆件”眼睛一亮。 禹天泽顿时又板起了脸:“你且老实呆着!” 说完,他就干脆地走掉了。 事已至此……他需得先去沐浴一番。 这狗蛋,便叫他好生反省罢! 目送自家师尊离开后,牧子润感受了一下两个大巴掌的强劲威力,登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过老实说,他也是松了口气。 没把小命填进去……真是太好了。 想起昨晚上的旖旎,牧子润心里一荡,很是回味。 虽然也觉得自己有点猥琐,但对于心爱之人,哪里会不想时时刻刻负距离接触呢?忍了这么久才终于有了这么一回,简直是太不能餍足了好吗! 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却居然没挨揍,但被强行要求不穿衣服在房间里反省……前者受皮肉之苦,后者有点尴尬,也不知道是哪一种“惩罚”更丢脸。 不过,牧子润对自己的身材倒是挺有信心的。 ……等等,好像又想到什么很……内什么的地方去了,突然感觉自己更龌龊了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还是昨晚的感觉太好了嘛……打住! 牧子润默默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无耻,但是思绪还是情不自禁地往昨晚上飘,然后他又反省自己的无耻,然后又…… 就这样循环着过了几个时辰,禹天泽还是没进门。 牧子润叹了口气。 看样子,师尊是一定要让他多“坦荡”几日了。 那就……听师尊的吧。 · 这几天,奉禹岛上的门人们,时常见到禹宗主出没。 而那出没的地点,往往就距离宗门较远的,荒山较多的地方,也不知做了什么,远远看去都是雷光火球轰鸣不绝,那声势可是太吓人了。 话说,难道禹宗主最近心情不好? 禹天泽其实也谈不上心情好不好,就算一开始被孽徒的“胆色”弄得很暴躁,但要论起感觉来,倒也不坏。 何况他自己也记得是早答应了孽徒与他做道侣的,道侣之间会有些什么事情,他尽管没尝试过,也不至于蠢到不知道……严格说来,道侣有那种需求,也算正常。 只是那种不由自己操控的感觉和第二天那种窘迫的情况,以及那狗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他很是纠结。 禹天泽向来是个不喜欢憋气的。 他纠结了,就要发泄,所以直接让那狗蛋好好反省,而光是反省他心里还是纠结,于是就出来消耗一把,也好冲淡昨晚那让他脑袋冒烟的感觉了。 这一来,足足花费了有小半天,等禹天泽连续不断轰干净了体内的真元,才算是消停下来。 可之后他要回去看孽徒那张脸吗? 不,他现在看那张脸很不顺眼,因此,他直接就地打坐,恢复以后,继续发泄。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禹天泽皱着眉,回到了屋里。 不出意料的,牧子润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被两个大巴掌夹着,半点也没挪动的迹象,也没有运转功法去破开这大巴掌。 这种表现,算得上是老老实实地接受“惩处”。 禹天泽看了他一会儿,见这厮神情诚恳,心情略好了些。 牧子润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禹天泽:“……哼。” 然后,大巴掌散开了。 但禹天泽却没有想到,这厮非但没有很快穿上衣服,反而直接裸奔而来,直接当面给了他一个拥抱! 禹天泽:“……” 突然一股火气从心头涌起是怎么回事? 牧子润搂着禹天泽,满足地吸了口气。 洞房花烛夜的第二天开始就被……嗯爱侣罚跪搓衣板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虽然没挨揍但惩罚时间略久也有点不好受啊。 再者,都被迫连裸三天了,羞耻心完全没有了好吗! 禹天泽被这么搂着,有心想一巴掌糊上这厮的脊背,但再想到这厮光溜溜的,这一巴掌又糊不下去了。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他这辈子就没这么囧过。 牧子润继续发扬他的不要脸精神,搂着禹天泽开始絮絮叨叨地撒娇: “师尊把弟子丢下好几天了,弟子好伤心……” “师尊为什么不理弟子了?” “弟子一直很想念师尊,又不敢出去……” “师尊莫要生弟子气了好么,弟子很难受……” “弟子的心里只有师尊,只想跟师尊亲近……最亲近。”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用鼻尖挨挨蹭蹭,从脖颈蹭到侧脸,又轻柔又亲昵的,最后说到“最亲昵”三个字的时候,直接换上了嘴唇,去含住了他师尊的薄唇。 含住含着,他语气也更温柔了。 “师尊……弟子最爱慕师尊……” “弟子……只爱慕师尊……” 禹天泽本来是板着脸僵着身体的,但僵着僵着,还是不小心软化了。 牧子润也的确是最能钻空子,他一发现自家师尊软化,那甜言蜜语就不要钱似的全都涌出来,简直发挥了情话甲级水准。 之后一边说情话一边占便宜,那脸皮厚得是难以形容。 可是呢,禹天泽就偏偏吃他这一套。 也是因为两世为人就只有牧子润这么个一心一意为他考虑的人,这些年下来,早就被潜移默化了。禹天泽是脾气不好,但脾气不好不等于不知好歹不是? 更何况,他也有享受到,就算不习惯跟人亲近到那份上……但这么多年下来,他又有哪一个习惯不是牧子润死缠烂打给他养成的呢? 人总是会亲近待自己极好的人,即使面子上不亲近,心底深处也知道这人待自己真心,会不自觉地有应对这一份真心的反射性做法。 比如禹天泽,他对自己在乎的人,总是最心软的。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牧子润好好地哄着他的师尊,好好地又占了好大的便宜,虽然再没有跟几天前可以滚一滚床单,但揩油还是很顺手的。 禹天泽到最后,终究只是把他拎出去稍微“切磋”了一把,可从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自己跟徒弟之间发生了变化。 好像,比起亲密无间……更加亲密无间了。 156比赛开始 这下牧子润好容易把师尊哄好了,但时间是不能耽搁的,他们俩还得立刻赶去那九大仙宗搞出来的大比赛,凑热闹之余,还查探查探情况。 于是,再度吩咐了楚孟和刘仁星后,师徒俩就出发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禹天泽看透了牧子润这厮得寸进尺的天性,他也没主动再去把牧子润拎起来夹起来半搂住地带着他遁行,可牧子润这么一看觉得不对,当然是不肯“束手待毙”了。 所以也不等禹天泽主动,在他遁光刚起的时候,牧子润就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把人腰给搂住了。 禹天泽:“……” 冷哼一声后,他把遁光给卸下来。 随后,青雷火云舟出现了。 禹天泽一根手指把牧子润戳开后,抬脚上了船。 牧子润赶紧跟上,非常干脆地贴了过去,还是抱着他的腰。 这回,他直接把下巴搁在了自家师尊的肩头处,只差没哼哼着享受了。 之后赶路的好几个时辰里,牧子润都是这样抱着禹天泽不放,时不时地亲一口舔两口摸三把的,充分地发挥了他那不要脸的优势。 这架势,简直就跟长在了禹天泽身上似的。 ——要知道,他以前虽然也这么干过,那可都是非常小心,哪里会和现在这么明目张胆?说白了,也是食髓知味而已。 可怜两辈子的童子鸡,一朝开荤自然就很是贪恋,胆子也更肥了。 禹天泽一开始觉得黏糊,但后来渐渐也没什么办法。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竟然从亲密无间而变得有些甜蜜起来……对于禹天泽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极新奇的体验。 没多久,青雷火云舟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前。 这座城池叫做天扬城,处于浑天仙宗的附近,虽然不是浑天仙宗的主场,可距离主场近,浑天仙宗还是占了一定的便宜的。 但到底浑天仙宗目前还属于仙道九大宗门的魁首,盘根紧扎了许多年,地位那是稳稳当当的,为了压制魔门一头,也为了显摆仙道的威风,他们是当仁不让,得肩负起这个“担子”来。 再说了,荣耀啊名气啊,也是仙门必争之物嘛! 快到城门的时候,师徒俩收了法宝,就改为正经遁行了。 这次牧子润抓住他师尊的手臂,也稍微收敛了一下,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他师尊动手动脚——男人都要面子,人前他可不能胡乱痴缠。 禹天泽对徒弟的识趣也是比较满意的,表情就松缓了一分。 牧子润见到后,偷偷用手指在他师尊手臂上刮了刮,然后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禹天泽觉得有些好笑,却不理会徒弟的这点小心思了。 遁光落下,师徒俩进了城。 天扬城是挺大的一个古城,除了做生意的凡人散修外,这段时间真是涌入了不少的修士进来。各种身份各种资质各种手艺的人都有,让这古城一下子比以往热闹了好几倍,客栈里面,也是十分拥挤。 不过修士嘛,比起凡人来那手段可是多了去了,凡是能在这样的城池里开客栈的,又有几个没两把刷子,没个把靠山呢? 眼见都要人满为患了,生意也不愿放过,就用了一些仙家的手段,把这客栈搞得里三层外三层,短短时间里扩充了好几倍的面积,再来人进去,也就住下了。 禹天泽属于能享受就绝对不会吃苦的,牧子润本来就觉得禹天泽是得供着的,现在更是爱重得要捧在手心,也是半点不肯让他不舒适的。 于是牧子润精神抖擞地跟客栈掌柜打一阵交道,没多久,就得了最舒坦的房间,他还干脆花了大价钱,一下子就包了一个月。 这下无论比赛要绵延多久,师徒俩都有足够的时间周转。 再加上师徒俩都是正罡仙宗核心弟子的身份,后来如果有其他人想要把房间抢走,掌柜的也得权衡,绝不会对他们有半点怠慢。 这样房间搞定了,牧子润又在里面忙活起来。 比如被子不够软床单不够软床铺不够软就统统被他扒拉到一边,换上仙宫里面上好的;比如嫌弃客栈里的灵食不够好酒水不够好,他也扒拉到一边,换上他早就准备好的;再比如防护法阵还有破绽桌椅摆设不够顺眼,他还是扒拉到一边,换上他早就准备好的。 到最后,一切都安排好了,牧子润就走到一旁负手而立的禹天泽身旁,笑吟吟的一把将人搂住:“师尊,你看喜欢不喜欢?” 禹天泽扫了一眼,的确很合他的心意,就点点头。 牧子润笑得更甜蜜了:“那咱们……试试?” 禹天泽:“……” 试什么? 他的眼神传达了这个疑惑。 牧子润就牵着禹天泽来到床边,一口亲上去,爪子摸进去,一边还要往床上倒去……动作非常明显。 禹天泽又被他气笑了。 这狗蛋还真是…… 牧子润眨了眨眼,满脸无辜。 他忍了好几天了,度蜜月不是应该多活动活动吗? 虽然是他自认的蜜月…… 禹天泽冷笑:“你来参加大比,莫非无需准备不成?” 说话时,他骤然一个翻身,已然反将牧子润压在身下。 之后,他自然是要起身的。 但禹天泽没想到的是,牧子润在这时候反应却是极快。 就在他刚刚翻身的时候,牧子润的手已经顺势下滑,直接找准地方,直钻进去,一瞬按压、刺入。 禹天泽一窒。 牧子润立刻连番动作,很快两指三指的,再把他师尊用力往下一拉……然后满足地吁了口气。 好嘛,他又犯上了。 禹天泽:“……” 这厮一点机变心思,竟是全用在了此事之上不成! 但下一刻,禹天泽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因为他已经被那个孽徒,用另外一种姿势给卷进了某种不可说的情绪之中了。 简直是、简直是无耻! 牧子润在阔别好几日后,再度享受到了跟爱侣水乳交融的快感,这一次他做得更加细致,也更加温柔,力争要让师尊爱上这件事,以后最好是能尽情地享受…… 嗯,他一直在认真地努力着。 一夜过去了。 牧子润没停下。 一个白天也过去了。 牧子润还是没停下。 一夜又过去了。 牧子润终于停下来。 ……修仙的另一件好处,大概就是能给男人更强烈的自信吧。 自觉实力低于师尊的牧子润,在搂着同他紧密相贴、且正在浅眠养神的师尊时,总算感觉自己没有辜负了师尊的期待。 至于他那冷酷的师尊或许压根没有期待这种事,他就默默地忽略掉了。 完事之后,禹天泽的反应也不怎么强烈。 牧子润对他也算是了解了,他之前有那么一次猝不及防的找狗蛋出过气后,认识到道侣之间确实有这种事情发生,到这第二回的时候,他除了觉得狗蛋这厮不听话以外,也没什么特别不爽的感觉。 当然,这也跟牧子润极力讨好一切以他享受为上脱离不了关系。 所以,禹天泽睁开眼后,只皱眉说了句:“为师要沐浴。” 然后,牧子润就颠颠儿地过去把浴房里的温水准备好,又颠颠儿地跑过来非常殷勤地把人搂过去,再厚着脸皮直接下去一起洗了。 禹天泽在不知道第几次“……”后,趴在池边,继续享受徒弟的讨好。 牧子润呢,他使出浑身解数,一边给师尊按摩,一边继续地占便宜。 不过,师徒俩也不能安逸太久了。 现在天色尚早,但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就是比赛开始的时间。 等沐浴完后,他们就要前往赛场报名了。 禹天泽很快在牧子润的贴心伺候下准备妥当,随后,师徒俩就一起前往天扬城的中心部位,也是一座巨大的广场。 在那里,早就布置好了赛场,所有的参赛人员,都要到那里去。 两人出了客栈,外面的人除了摊贩之类外,行人不多了。 因为比赛即将开始,大半为此而来的人都去到赛场处,要么参赛,要么找个好位置观战,都是非常积极。 师徒俩慢悠悠过去的时候,那报名处还没撤掉,那主事的人却对两个人为什么来得这么晚,颇有些好奇。 牧子润也没跟他多说,只管给自己报了名,又领了参赛的牌子,也就算了。 随后,师徒恋去找正罡仙宗的地盘。 像这样九宗联合的盛事,仙道那边给每个大宗门都会划下好大一块入座区,作为核心弟子的禹天泽与牧子润,没费多少工夫,就已经顺利就坐。 还是跟以往一样,在看到禹天泽的同时,除去牧子润以外,周围左右的四个位置,一瞬间都没了人。 禹天泽也不在乎这个,他只管拍了拍牧子润,冷声道:“若是第一轮都不能过去,十年之内,便自行苦修罢!旁的事情,皆莫多想了。” 牧子润:“……” 之前的惫懒不在意,突然就一扫而空了。 那绝对不行啊! 157炼宝 没人打扰,师徒俩当然也很自在。 牧子润本来准备临时抱一下佛脚,后来想想平时的基础也的挺稳固的,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他就真的算了。 这段时间里,他就时不时撩拨自家师尊,让师尊给他一点鼓励,一转眼,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没多久,就是比赛开始。 可能是也觉得时间紧急,各大仙宗包括魔门的势力首脑们都没什么废话,匆匆宣讲了几句规则后,就表示大家可以一起上了。 没错,就是一起上。 因为来的人太多,成分不一,水平良莠不齐,那么肯定要率先刷下一批人来。而这些人到底怎么刷下去,还是得坚持一个公平公正的原则——好嘛,大家就一起来海选吧! 事情就定下了。 海选的规则,是炼制一件适合金丹期修士使用的法宝,也不拘用什么手段,反正就得达到这个水平。能炼制出来,那么第一关就过去了。 ……想想也是,现在一众宗主门主势力主都心急火燎的,当然得把优秀人才挑出来再说。异族的事情多重大呀,连适合金丹修士的法宝都炼制不出来,怎么能要求他们研究黑晶玄石以及异族身上的零零碎碎? 这规则一出,下面参赛的选手们当然是喧哗了一阵。 但是,喧哗是没用的,规则就是规则。 到后来,所有人也都平静下来。 他们大部分都没想太多,只觉得既然仙魔两道基本都联合起来了,还要发下那样的奖励,这严格点不是理所当然的?奖励越丰厚自然越不好拿。 而也有少部分很精明的人,暗地里看出了点门道,尽管不知道是关于异族的事情,也明白这可能有大动作,想着事情大概会有的严重性,也差不多自以为知道了一些东西。是啊,说不定自己能出头呢…… 这样场面镇压下来,炼制就开始了。 牧子润坐在一堆参赛选手中间,眼观鼻鼻观心,面前只有赛场准备的一撮品级尚可的异火,再有一小堆尚可的炼材……是挺寒酸的,他就没用这么寒酸的东西试手过!所以,他往四处瞧了一眼,又想起人家大赛没说过材料不能自备,就痛快地把手掌往面前一抹—— “刷”一声,好几件不怎么起眼的炼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这海选的比赛,简直是小菜一碟嘛,毫无技术含量! 牧子润抬起头,就往自家师尊那地方看去。 禹天泽也正看着牧子润呢,这下来了个四目相对。 牧子润笑得略傻。 禹天泽:“……蠢蛋。” 然后,牧子润就正经开始炼制了。 心上人摆明了要看他的水平,就算这技术含量再低,他也得努力! 于是,在稍微思忖一会儿后,牧子润选择了炼制成套的法宝。 通常情况下,单一的法宝是比较容易做的,而成套的法宝得保持主体和分支,或者全部分支之间的联系,确定它们能够圆润连接,不引发冲撞导致运用法宝时的不如意。因此,单一法宝的比较容易的,成套法宝难度起码增加几倍以上。 在目前的状况下,虽然是海选,但成品都是会给一些资深炼器师过目的——没错他们前期全部免除选拔还会兼顾裁判的身份,而他做得越好,被黑箱的可能性越低,被关注的可能性越大,自然也就越容易通过。 同时,在选择成套法宝的品种时,牧子润也要好好挑选。 他目前有三个思路: 其一,是成套的子母环,一母十二子,环环运转如意,因为环有“圆”的意思,比较柔和,可以炼制成适合水属性修士的类型; 其二,是成套的飞剑,总数十八柄,每一柄都可以为主,每一柄都可以是分支,还能形成一种剑阵,以攻击性强为主,可以炼制成适合金属性修士的类型; 其三,是成套的飞针,总数八十一根,每一根都一模一样,细小韧性强,还带上强烈的火属性,这样放射出去后,不仅立刻没入对手的肉里,还能焚烧对方的血肉经脉,可以说弥补了很多火属性修士攻击力不够细致的缺陷。 这三种成套法宝,都属于相对常见的,其实还可以有套旗,有成套锥,有棋盘棋子……等等许多品种。 不过那些有的太另辟蹊径了,他即使炼制出来,使用的条件也是比较苛刻的,所以他事先也就排除掉了。 犹豫片刻后,牧子润决定还是炼制飞针吧。 这玩意在正统中还显得有几分狠辣歹毒,应该比较能让人眼前一亮。 选好了以后,牧子润就不犹豫了。 他的炼器手法磨练至今,起码合体期以下的法宝他炼制起来已经毫无压力,合体期以上的就偶尔为之,成品不算太好,这跟他自己的修为也有关系,不是他的技术问题。 现在做个金丹期的法宝嘛…… 牧子润手指一动,就把面前的几件炼材中,挑出来一块红彤彤的石头——火精金石,兼具火属性和金属性,用来炼制兵器类法宝是再好不过了。 随后,他一指点住自己的丹田,引出了一团犹若流水的,纯净的火焰来。 如今的琉璃净火,已经跟他的本命真水结合在一起,用来处理炼材,不仅能够立刻让炼材融化,还可以直接用本命真水清除杂质,简单又实用。 只见那团火焰直接包裹住火精金石,才磋磨了一小会儿,那火精金石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软,又在短短三刻钟里,彻底成了一团金红的液体。 牧子润又一指点出,引来另一种炼材进入琉璃净火与本命真水之内。 很快,那种炼材,也成了一团青色液体。 之后,两团液体猛然相撞,融合在一起。 紧接着,又有第三种、第四种炼材进入其中,全都是化作了一团不同色泽的液体,也同样是在牧子润的指点下,跟之前的液体融而为一。 渐渐地,那本命真水中央的液体越来越多,终于形成了成人两个拳头那样大,显得有些臃肿起来。 牧子润也不着急,他手一招,琉璃净火烧得更旺了。 那团液体,就在这样的灼烧下,又肉眼可见的,慢慢缩小。 这就是在被不断地淬炼,化去所有的无用之物,间或还有那本命真水穿插其中,洗涤净化,不多时,那团液体逐渐凝固,形成了只有鸡蛋大小的胶装物质。 这火候就差不多了。 牧子润念了念咒诀,道一声:“分!” 随即,胶装物质四散分开,猛然分成了许多小小液团。 而这些液团不断拉伸、变长,最终,就成为了犹若牛毛一般的细针。 如今这炼制,已经到了尾声。 牧子润抓起最后一件炼材,在手掌心里一挫,蓝光过处,炼材化作粉末,又被他顺手扬起,一蓬冲上半空。 琉璃净火瞬时消失,那许多分散的细针,则被粉末扑了个正着。 红光闪烁,本来灰扑扑的细针,也登时变得细致华美,成为了色泽莹润、极为美观的上佳法宝。 其品级,基本就是极品法宝了。 牧子润扬了扬眉。 运气不错,看来认真点做事还是有用的。 以他的本事,炼制出上品不难,但极品的炼制成功率,那完全就是看运气了。再厉害的炼器大师,也不敢说自己件件都是极品。 这回嘛,他就属于运气正在头上,碰巧成功了。 之后牧子润一个收器诀,把这套飞针法宝收拢了,装在一个上好的木匣子里。 趁着那雪白的木头,这飞针的样子,就显得更加好看。 他老神在在地坐着,倾听着周围好些“炼器师”的炸炉声响,心情当真不错。 牧子润的表现,当然也被禹天泽看在眼里。 从前这狗蛋炼宝的时候,他也没怎么认真看过,倒是这一次,属于看得如此细致的破天荒头一回。 看着看着,就觉得狗蛋这样子异常顺眼。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尽管牧子润在禹天泽心里已经从小崽子成功升级到道侣了,禹天泽也知道上辈子的牧子润是个相当不错的厉害修士,可毋庸置疑,牧子润这辈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印象里的牧子润,还就是撒娇多过稳重,崽子多过成年男人的……即使洞房好几回了,这固有印象也没改变。 倒是今天,禹天泽看牧子润这样的气度风范,才在印象中搜刮出一点被他遗忘好多年的,牧子润上辈子的形象影子。 他的孽徒,还真是挺俊俏的嘛! 想到这里,禹天泽再看向牧子润的时候,目光就又有了些变化。 也许,他该少揍他几顿? 到底也是长大了…… 而那厢还挺得意的牧子润,没能隔着千万人猜中他师尊的想法。 因为这时候,负责赛场管理的管事发现他完成了炼制工作,正要过来问他情况呢。 158他火了 管事的态度挺客气:“道友已经炼制完成了?” 他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虽然觉得这位炼器师炼制得太快了些,但是他走过来的时候,可是立刻瞧见了木盒子里那精美的套阵,一看就知道品级不低。 所以,他就有那么点发现宝藏的意思——说不定,他这么一来,就正好碰到了上头极需要的人才? 别说这管事就是个化神期的同级,就算是炼虚期合体期的,牧子润除了见到他师尊的时候偶尔会紧张忐忑以外,看见谁都一派从容。 这时候,他就很坦然地回答了:“正是,牧某已经炼制完成了。” 管事暗道一声:果然! 随即,他就更笑容可掬了:“不知道友可否为我解说一番?这也是便于让在下之后再对那炼器大师们能有些话说。” 牧子润还是很坦然:“自无不可。” 说着,他就把这飞针有什么用,炼制的材质有哪些,能爆发出什么样的威力,哪类修士用它更划算更合适……全都说了一遍。当然了,炼制的细节,他用了什么手法什么火候,那就属于私人秘密了。 管事听了,连连点头,眼中异彩不断。 终于听完了以后,他霎时就明白这套飞针的厉害之处,心里跳得厉害——就算只是金丹期能用的,可这威力真是不俗。 甚至都让他有些惋惜,为什么在他才金丹期的时候,没人炼制出这样的宝贝呢?结果现在他用不上了,反而出现了。 实在心里挺不好受的。 只是,再怎么不好受,管事也还是个很负责的人,他把木匣子小心捧起来,就朝某个方向走去。 当然了,他在路上也发现了一些其他的苗子早早炼制成功,可再没有哪个如他手里这个一般惊艳,也没有哪个能达到极品法宝的级别。 再然后,管事把手里的一应作品,全都上缴到大会主持者手里,有无数裁判——哦不,应该说有许多免海选炼器师,要来检验一下这批做得最快的人。 是天才还是敷衍还是自以为天才的,从法宝上,差不多就能一目了然了。 毋庸置疑,虽然交上来的法宝颇有个十几二十件的,可见人才也是很多的,但真在第一轮就弄出极品法宝的,也只有牧子润一人而已。 当然,并不是说天下间的炼器师就没有经常能炼制出极品法宝的人,而是那些能经常炼制极品法宝的,现在基本都坐在裁判席上了。 也就是牧子润,他名声不显,修为又是在大众眼里的近期几年里提升到化神期的,大家都不认识他,怎么会邀请他?不邀请他,他当然只能海选。 可在事实上,他这已经属于欺负人了。 牧子润炼制出来的成套飞针,同样引起了很多炼器师的注意,在管事的描述下,他们还特意找来符合条件的金丹修士进行测试,而试出来的威力,果然一如描述,堪称各方面都性能优良。 其他海选炼器师交上来的,虽然也不乏让人眼前一亮者,但相较而言,在质量和功能上,却还是有所欠缺的。 这一下,炼器师们就讨论起来。 同时,炼制出这法宝的牧子润,也在他们的关注之中。 就看他之后的表现了,如果一直能这样下去……大概祖宗十八代,就都会被那些仙宗魔门的大能们查出来了。 而就在牧子润备受关注的时候,本来一直关注着他的禹天泽,则被另一个人吸引住——当然了,并不是说他居然没事还会看上谁,而是发现了他当年放走的,却让他一直很不爽的人。 顶天魔门少门主姚梦覃,他不是个炼器师,但深受顶天魔门门主看重,被他一直带在身边。这回的比赛盛会,也不例外。 他还是那副满脸桃花乱飞的模样,这次也是他首先发现了禹天泽,含情脉脉地看过去——这就好像上次被揍得狼狈逃窜生死难料的事情没发生过时的,才被禹天泽发现了端倪。 禹天泽:这手下败将居然还敢挑衅本座?一定要弄死他! 可惜的是,他还不能冒着天下人的眼光把那姚梦覃弄死,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的生父,顶天魔门的门主老怪,他还没把握对付。 少不得,要忍耐一段时日了……只要那厮不会找上门来。 但禹天泽又没想到的是,自他刚朝姚梦覃剐过一眼,转回目光的时候,正好跟他徒弟来了个对视。 徒弟那满眼的委屈…… 牧子润也是没想到,他才被那些评委什么的闹得转移了视线一小会儿,回过神自家师尊就被觊觎他的人给“勾搭”上了。 简直一口老血就要喷出哇! 那个锦鸡小白脸儿真是神烦,都什么时候了还阴魂不散!牧子润一见到他就要想起以前实力不济被这厮差点害死的悲催往事,要是再说认真一点,那就是妥妥儿的黑历史。 尤其是那厮走之前的一句话,让他不得不立马向师尊告白,让他的计划脱纲,让他……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 但这也不能抹煞他的恶意就是! 这一刻,牧子润和禹天泽的心音重合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想着:好想弄死他…… 也不约而同地,为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干而惋惜着。 也许是师徒俩满心的恶意被那姚梦覃感受到了,他在故意往禹天泽处瞄了好几眼后,又找到了牧子润的位置,对他来了个挑衅的眼神。 牧子润:“……” 不行觉得要忍不住了怎么办! 情敌这玩意儿,就得扼杀! 好难忍! 最终,是一个新面孔管事的一句话,拯救了这样濒临破碎的局面。 那管事说道:“现在,便来宣布晋级者名号——” 是的,人在互相怨恨的时候,有了目标时间过得格外快。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工夫,不仅海选的群众大多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了自己的活计,海选的结果,也都出来了。 “晋级者,刘东、方仁茂、邱香莲……能晋入第二轮者,有如此两百三十二位……下面,乃是二十位优胜者。” “其优胜者第二十名,钱肃——” “其优胜者第十九名……” “第十八……” …… “第三名……” “第二……” “最后一位,第一名正罡仙宗弟子牧子润!” 牧子润作为海选头名,其名号最后一个被人报出。 一时间,很多人都在四顾而看,那正罡仙宗的人也不太清楚牧子润的本事,当下里,也有议论纷纷。 这下子,牧子润算是真出名了。 牧子润保持着从容而沉稳的笑容,对四面八方的目光示意。 禹天泽眼见他这副模样,眼角跳了一下,却没有开什么嘲讽。 第二轮比赛,也要开始。 这还是每一位参赛选手都要炼制出一件上好的法宝,但这一次所需要炼制的东西,那就是特别定制的法宝了。 什么叫特别定制? 就是修士带上厚礼去拜访炼器师,请炼器师依照修士们自身的条件,为修士量身打造一件最适合他的法宝,威力不能低于某种程度,属性也不能错误,就连样式,都必须是指定好的…… 一般二般的炼器师,可不敢接这样的活儿。 所以,到了这第二轮,那些除了炼器师里的大佬们外,其他有点名气但又不能就这么定下名额的炼器师,也下场了。 在座比赛的人数,一下子跳到了三百好几,比赛也逐渐有看头了。 牧子润看了看面前玉简里的要求,微微一笑。 五彩之色,适合化神修士使用,金木属性,防御类法宝,以小钟或小鼎类为样式,要求在半日之内,炼制出来。 这对牧子润来说,也不算棘手…… 从最开始学炼器时开始,他就是这么把自己束缚在某许多框框里挨个儿练习的,如今嘛,也是做熟了。 有以前的经验打底,牧子润再次很顺利地炼制出了一件古钟。 这钟形法宝是一件商品——他刻意留心了不会奔向极品而去——比起他在海选时的发挥,也不差到哪去。 尤其是,他的速度还是佼佼者,在前几位的时候,就把成品交了上去。 因为这回加入了有点名气的那些炼器师,水准和刚才当然也有所不同。 牧子润刻意放慢了速度,拖延到第五位才是收手,只觉得以前炼器就没像今天这么累过的……他这回交上去的法宝,也照旧受到了许多人的注目。 ——为了说明比赛的公正性,居然会全程有极厉害的修士跟踪留影,还在事后发布出来,连法宝的样式、法宝的功能,都说得不能更详尽! 牧子润见到那留影后,心情就格外复杂起来。 该怎么说呢……现在盯着他的目光,好多都变得很热切的。 这跟他以前一个人以炼器师身份混的时候差不多。 总之,他算是很出风头了一把。 简而言之,他火了。 159仙魔两道 火了的后果,就是不仅很多前来观战的修士把他当成了香饽饽,那本来只是比较关注他的大能们,也开始变成了特别关注。 特别关注的后果,还真就是开始调查他的祖宗十八代了。 · 在那高空里,一座楼船飘飘悬浮。 这里面坐着的,正是九大仙宗十八魔门的宗主们。 他们分踞左右,互不干涉。 事实上,现在的魔门宗主们,还压根不知道这回召开炼器比赛的真正目的,九大仙宗宗主给出的原因是,修真界很久没热闹过了,趁着这次争夺天悟晶他们大获全胜的时间,来好好地热闹一下——干脆包括仙修魔修,大家一起来玩耍玩耍。而且为了让魔门同意,各宗主还特别来了个刺激法,跟魔门搞了彩头,最后几经周旋,整个修真界就动员起来。 就像现在吧,宗主们高高在上,却是壁垒分明,同时,还要比一比他们门下或者说各自势力里的炼器师们,到底哪些更厉害。 两轮比过,不顶事儿的都被刷下去了,留下来的这些,那都是佼佼者。 也可以开始颁发一些奖励了。 仙魔两道还都有解说员,专门为众多大能汇报下方赛况,这时候,也正好要过来说明前两轮的比赛结果了。 站在魔门那边的,是一位合体期的魔修,同理,站在仙宗这边的,就是跟那魔修资质修为境界都差不多的仙修。 两人就算不是青年才俊,也是大能们的优秀门人,彼此之间,也是互看不顺眼的。 作为实况解说员,魔修冯子昂冷声道:“第一轮海选胜出者两百三十二位,我魔门占其中一百二十三位。” 他这话出口后,两道的大能们都听得十分清楚。 霎时间,魔道那边都扬眉吐气。 说起来,仙魔两道中,虽然都有门人弟子不少,可大势上,仙门还是占据上风的——当然这主要指的是尖端人才。魔门那边的台柱子看起来有十八个这么多,可实际上每个门派里真正顶用的、修炼到一定水准的却还比不上九大仙宗的弟子,所以,在炼器之道上,魔门那边也是略逊一筹的。 没想到,这回海选时,反而是魔门那边胜出一些。 但仙修这边的解说员柯桁也是个倨傲的,怎么肯让魔门专美于前?他冷笑一声:“海选之后,仙魔两道名额未定的炼器师尽皆下场,最终通过二选者共五十四人,我仙宗占三十五。” 也就是说,魔门只有十九啊,仙宗都快要成魔门的两倍了! 此时,仙宗这边大能们表情好看不少,倒是魔门处,脸色都难看起来。 柯桁等仙修更得意了。 海选多几个人又怎么样?那些人里实力强大的本来就少,矮子里面拔出的高个子,真正的珍珠压根没几个。 反而是第二轮,这才是大浪淘沙后留下来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才能代表炼器师的真实水平! 但是,魔门的解说员冯子昂又开口了:“虽说如此,可前二十位中,我魔门之内,却占有十一人之多。” 柯桁再度冷笑:“前十之内,则我仙宗有六人!” 冯子昂半点不让:“前五之内,我魔门有三人。” 柯桁哼一声:“前三之内,我仙宗两人,第一第二,皆为仙修!” 争执到这里,才算是告一段落。 说到底,仙修在炼器上,不仅是人数比魔门的多,最顶端的炼器师,也比魔门的顶端炼器师强大。 不同立场的双方,还是仙宗一方胜利了。 这时候,浑天仙宗的宗主发话了:“既然如此,不妨就让我等瞧一瞧新秀中人炼器的本领,也互相比较一番。” 照理说,在下面有很多成名的炼器师已经评判过了,结论是板上钉钉的,不过仙宗身为胜利者,他们还是很有风度的。 然后,两位解说员往下面传了个音,就有几位修士,手里捧着几个托盘,把胜利者——这里单指第二轮前十位胜利者所炼制的法宝呈上。 能进入这些大能眼中的,也只有前十所炼制的,才有这个分量让他们比较赏玩了。 下一刻,红布揭开,所有的法宝,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还有几位不同属性的化神修士,把不同的法宝的功能一一展露,那是竭尽全力,一个都不遗漏。 众大能一个个地看,前五以下的,都看得比较随意,而到了前五,才算是让他们细看了一番。 嗯,虽然属性不同,但全部都是按照标准炼制的鼎形或者钟形防御法宝,每一样都尽可能地熔炼了材料,最终的成品,都是上品。 不过魔道法宝——也就是魔宝,跟仙道的法宝——仙宝,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但那也只是感觉不同,威力上,还是可以横向比较。 那第四第五的果然略逊一筹,前三位的统统都是钟形法宝,有粗犷的,有精致的,有中规中矩的。 排行第三的那个,就属于粗犷的魔宝,排行第二的,是精致的仙宝,而排行第一的……看起来中规中矩,可是防御能力偏偏比第二第三都要胜过三成! 这三成的防御力,可不是说着玩的……想想看,炼虚期修士发大招轰你的防御,第二第三的都只能防御七八回,但第一的可以防御十来回,这能多拖延这么些时间,就能多消耗多方的力量、恢复自己的力量,还说不定能等来援兵——可不就是像多了一条命似的吗? 排在第一,那是当仁不让。 可是,这个排在第一的,既不是仙宗那边出名的炼器师,也不是魔门这里得意的炼器师,而是个没听说过的…… 奇了怪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个第一名横空杀来,第二和第三的法宝,肯定有得争执,而且第四的会直接替补上来,那正好就是个魔门炼器师。 那样的话,仙门就输了面子了。 可以说,就是这个第一名,才改写了现在的战况结局。 对于仙宗和魔门来说,都挺在意的。 所以,当有人询问的时候,柯桁就立马把人名报上来:“禀宗主及诸位前辈,那排行第一者名为牧子润,乃是正罡仙子核心弟子,出自正罡仙子附属宗门九阳门,年幼时,曾不过只是个杂役弟子……” 这不,不仅是在仙门里怎么辗转的一系列经历,就连他本身出自凡人界,在凡人界里的经历,也都说得一清二楚。 显然,仙宗的手段,简直就是神异通天。 不过呢,关于牧子润中间跟禹天泽一起历练,得到仙宫与海岛的很多隐秘之事,是查不出来的。 凡间的事情可以推算,一旦修炼了,被很强烈的气运庇护的话,就不那么容易了。尤其是仙宫海岛系统这样逆天的福气,必然被遮蔽天机,强行去算必然反噬,只为了了解一个弟子的生平,是不会有哪个大能下这血本的——谁愿意强行干涉天机告诉别人小秘密但自己要去掉半条命啊? 但尽管只算出这些,也看不出牧子润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大的炼器本事。 最后,大能们的注意力落在了禹天泽身上,将牧子润的本事,直接跟禹天泽挂钩了——自然,他们并不是觉得禹天泽也是炼器师,教导了牧子润,而是觉得既然禹天泽那么小的时候就敢闯敢拼还反过来养了他那个没用的师尊,现在养徒弟尽心尽力弄材料培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 所以,仙宗的大能们,对禹天泽和牧子润,就都多了几分看重。 正罡仙宗的宗主见到是自家弟子扭转了他们仙宗的脸面问题,也是笑意盈面。 不错,不愧是本宗的核心弟子! 众多仙宗大能互相对视一眼,已经决定不论后续结果如何,都要给牧子润一个名额了……他才这么大点年纪,在炼器之道和修炼之道上都有如此造诣,说不定,就能由他研究出什么来! 这个人才,不能放过! 而魔门…… 他们皱起眉头,是极不愿意这样的人出现在仙道的。 是不是,找个机会弄死他? 在楼船下方,比赛场上。 正在忙于第三轮比赛——这回除了顶尖的那些炼器大师炼器宗师们以外的炼器师都下场了——的牧子润,还不知道自己同时收到了两张船票。 一张,是顺利通往研究黑晶玄石与异族血肉毛发的;而另一张……那就是来自魔门大佬们的,死亡船票。 这样的幸运和阴霾同时笼罩,可什么都不知道的牧子润,心情依然很好。 第三轮的比赛规则很简单啊…… 说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炼制出自己现在能炼制出来的品级最高的法宝就行……他以化神期的境界,去炼制一件合体期的法宝……不知道是不是能加分呢? 牧子润这么想着,抬头看了眼自家的师尊。 禹天泽一瞬不瞬,一直很冷酷地看他炼宝…… 牧子润笑了。 嗯,他有了个点子。 师尊果然是他的灵感源泉! 160大能的郁闷 牧子润有条不紊地,从储物戒里掏出了很多炼材。 这些炼材无一例外,都有着非常给力的重量,以及非常珍贵的属性。 其中有一段上品的万年雷击木,属于最贵重难得的几件东西之一。 在这次炼宝比赛上有那么个规矩,就是如果你用了大赛准备的炼材,不管用了多少,都不能归自家独有了——得协商到底是归自己还是归对方,得到法宝的那一方呢,就得把差额补齐了。 要说之前那几件法宝,牧子润多多少少都用了一点大赛准备的东西,可他是不怎么在意的,那些玩意儿,他随随便便可以再炼十个八个没问题。 这回就不同了,他是因为自家师尊有的灵感,所以绝对不能交给其他人的。 于是,他决定全部用自己的东西。 因为这次第三轮的比赛就要决定最后的人选了,所以整个比赛过程都是透明的、公开的,谁都能够看到。 由于牧子润本身已经火了,所以上上下下,特别关注他的人也很多。 仙宗魔门,不少大佬也都忍不住看他。 ——他们都想知道,这家伙在最后一轮里,究竟能有什么表现。 牧子润动了。 他手指一弹,面前就出现了足足十团琉璃净火,每一团都只有拇指大,但每一团都有着同样强大的燃烧力。 然后,牧子润的十指,在半空轻快地跳动。 他的动作有着强烈的韵律感,十分灵巧,许多炼材在他的指间快速流过,分成不同的方向,飞速网不通的琉璃净火里冲了过去。 琉璃轻哼一一将其包裹。 十件炼材,同时炼化,同时化作色泽不同的液团。 牧子润口里飞速念动咒诀,十指也跳动得更快、更急。 短短片刻时间,十团琉璃净火快速聚拢,在中央部位以最快的速度两两合一,再按照先后顺序,快速地形成金红色的液体。 然后,这些液体不断地翻滚,不断地压缩,越来越凝练,把所有杂质,都一点一滴地,排了出去。 但这不过只是辅料而已。 牧子润对这些炼材下了功夫,却并不是最主要的东西。 所以,当凝练的胶质团形成后,他就伸手一抓,把它自琉璃净火里取出来,收取到一个小鼎中。 在这小鼎的下方,一缕琉璃净火徐徐燃烧,缓慢地熬磨。 这时候,牧子润把那万年雷击木取了出来。 他心里是有点紧张的,万年雷击木啊……也就是万年的,有了灵智的灵木,在被雷电击打后,灵智被打散,和雷电混合,都融入那一截木头里,又沉淀了许多年,才能够形成。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极度坚硬,很少有异火能够炼制,之后就是蕴含着普通雷击木不会有的暴虐的雷电,甚至因为雷电击打木头会引起火花,而形成难得的雷火属性,让它更加难以驯服。 值得庆幸的是,琉璃净火就是最好的炼制之物。 因为琉璃净火温柔安静,与它的本性并不冲突,容易安抚,反而如果牧子润如今手里的是一团太阳精火,那就不敢用这炼材了——太阳精火和万年雷击木相遇,那不仅是炼制不成,恐怕会产生强烈的排斥性,最后两者皆毁,都有可能。 牧子润看着这截雷击木,沉下了心。 一定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来! 只见他一手托着雷击木,另一手并指一抹,在指尖上就冒出一缕火光,被他均匀地,涂在了雷击木上。 霎时间,这雷击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烘烤一样,表面的些许暗光,全都给烧了个一干二净,原本好像朽木似的外貌,也变得有些莹润起来,一如逢春,英姿焕发。 渐渐地,整段雷击木,都被镀上了一层火花。 这一层火花包围住雷击木,一点一点,缓慢而不容置疑地燃烧着,每转动一次,都有一缕黑烟从那雷击木上冒出,然后消散在空气之中。 而随着黑烟地不断升起、消失,那雷击木上的颜色,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雷击木不过是黑黢黢的一段,到现在,就一点一点地暴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不,或者说,是变成了应当有的,更华美的面貌。 那是重紫色的,极深邃的颜色。 并且在那重紫之中,隐隐约约,还有烟云一样的,极轻微极纤细的淡红色纹路,把那本来就极美的木头,映衬得更有内涵一样。 ……雷中蕴火,可不就是更有内涵么? 牧子润眼见雷击木逐渐露出真容,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开始观察那个纹路了。 要想炼制出更好的法宝来,依循炼材本身的特性,也是身为一位杰出炼器师所必须要掌握的东西。 各方观看的大佬们和普通观众们,都看得很仔细。 他鬼鬼祟祟弄了这些,也不知到底想搞个什么东西来?而有些炼器大师甚至炼器宗师发现了那万年雷击木的品相,只差没捶胸顿足了。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好吗!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还拿来就这么随便炼制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可再怎么捶胸顿足,人家已经在用了,他们也没有办法不是? 于是,一些随后知道牧子润和禹天泽的关系的炼器大师炼器宗师们,忍不住就把愤愤然的目光,投向了禹天泽。 禹天泽:“……” 他是经常被人看,但是被一群老头子看,这经验略少。 当然了,他就有点不解。 禹天泽皱起眉,很快发现,这些看着他的老头子的目光,并不是那种极限的恶意,而是一种充满了惋惜的愤怒……这是怎么了? 他可没招惹过这群人! 不过禹天泽也不是个蠢的,既然他自己回想一遍发现跟他没关系,那么可能有点关系的,就只能是同样作为炼器师的自家徒弟了。 但他徒弟明明好好地在炼宝,这群老头子搞什么鬼? 终于,这些目光也引起了其他正罡仙宗的人注意。 因为目光的主人身份太特别,在下面照管各位弟子的大能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想对策不是?他是诚挚希望,别是自家门派的弟子,惹了那些大师们不高兴吧…… 但紧接着,当大能打探到事实的时候,也觉得有点囧。 再后来,禹天泽也从他人口里得知了真相。 禹天泽冷哼一声,就当作没看到了。 呵,万年雷击木是他仙宫里的东西,都是他禹天泽的资源,他愿意给他的徒弟玩耍,与旁人何干? 莫说徒弟现在是拿来炼宝的,就算不炼宝,胡乱做个桌子椅子小摆设,只要他禹天泽觉得没错,那定然就是不会错的。 这群老头儿,若是不忿,只管自己去寻资源就是,巴巴儿地艳羡他人手里的物事,又算得什么! 禹天泽心里有些不爽。 什么暴殄天物! 这等玩意儿,能被徒弟拿来练手,便算是它的福气了。 场中的牧子润,也炼制到了紧要的关头。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了手,那本来有三尺长的一段万年雷击木,就在他的目光之下,断裂成了数百块之多。 每一块都是一般大小,每一块都如同紫玉一般,十分美丽。 甚至当它断裂之后,每一块的“紫玉”上,依旧温柔地燃烧着琉璃净火。 随即,这些“紫玉”,就在琉璃净火里,逐渐改变了形态。 它表皮融化,变得凝实,变得坚固,变得……像一个锤头。 是的,每一块“紫玉”,都变成了一个锤头。 牧子润有点满意。 因为每一个锤头的边缘,就有红芒显现,热意有些刺手。 下一刻,他让这些锤头飘浮在半空,再顺手把刚才放到小鼎里温着的胶质,立刻拿了出来。 而后,牧子润手指点中那胶质,顺着这么一拉——“刷!” 霎时间,就抽出了一根长长的丝线。 金红色的丝线。 这金红丝线遇到空气立刻变得柔韧细长,就像一根真正的金属丝,但牧子润的动作更快,在它还没彻底固化的时候,已经把一端黏在了某一块锤头上。 等黏上以后,金红丝线就跟锤头紧紧地固定,牧子润抓住丝线一头,用手一甩,那锤头就扬了起来,可以直接砸中数丈之外。 牧子润又含笑点了点头。 旋即,他如法炮制,不断抽丝,又不断地把这些金红丝线,都跟锤头们连在了一起,以至于最后,漫天都是拖着“尾巴”的锤头了。 这时,牧子润十指连动,每一根指头上,都缠满了金红丝线。 半空中,无数锤头都在他金红丝线的牵引下,不断地摇晃着,不断地向下移动。 慢慢地,围观群众也知道牧子润在做什么了。 他在编织。 没错,那些丝线被他用一种奇怪的手法密密实实地编织缀连,而那些锤头也逐渐被他拉到了手里。 到后来,当最后一截金红丝线也被编起来后,所有的锤头,也聚集在一起。 有人便发现,这锤头们,居然顺利地形成了一个更大的锤头的模样—— 牧子润低喝一声:“起!” 那被变成丝网的丝线,就一瞬变成了个套子似的,直接把大锤头包裹起来,然后,大锤头上布满淡淡的金红纹路,终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华丽的锤头。 牧子润最后喷出一团火焰,落在那大锤头上。 它翻滚一阵后,身后抽出长长手柄,与锤头同色,也一样美观。 总算是……炼制成功了。 牧子润把那锤头一甩,顿时长柄化作丝线,无数锤头被金红丝线甩开,不成了天罗地网一样,到处都是锤头。 而那锤头能大能小,威力无穷,火焰包裹,雷光嗞嗞,声势极其浩大。 待牧子润把手一收,无数的锤头又立刻被金红丝线撕扯回来,丝线化作了长柄,锤头也汇聚成更大的锤头。 他道一声:“大!” 大锤头,顿时变成了巨型的锤头。 牧子润把它拎起来,反手往地上一砸—— 轰隆声后,地面裂开了好大的口子,这重量,也是非同凡响。 此时此刻,牧子润终于满意了。 他看着手头这低调奢华的大锤子,决定将它送给师尊。 “唔,就叫做‘天泽裂空锤’……好了。” 要不然,简称天泽锤也行。 代表着他对师尊深深的爱慕嘛! 161当众献宝 也许是材料太好,牧子润是第一次不借助系统而炼制出了合体期修士适合使用的极品法宝,不过他自己觉得,这大概跟他炼制的时候满怀着对自家师尊的深深爱意有关,不然的话,为什么以前再怎么认真都做不到,偏偏现在一边炼制一边想着师尊,就做到了呢? ——他果然只有在面对师尊的事情上时,才能发挥最好。 这么沾沾自喜一番后,牧子润把那天泽裂空锤缩小,双手平托,朗声说道:“此锤已成,待请诸位前辈品论后,当献于师尊禹天泽!” 说完,他就看往自家师尊的方向,把表情调整到“敬重”上。 禹天泽:“……”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看得很清楚。 徒弟的眼神…… 哼,当众如此张扬,真是胆大包天! 然后,禹天泽冷酷着一张脸:“之后呈来就是。” 牧子润顿时笑得心满意足。 他随即盘膝坐下,一边捧着大锤子检查,一边等候其他炼器师们完成手头的活计。 中间也有些管事啊大能什么的特意过来观摩这天泽锤,牧子润也任凭他们去看,反正他当众已经说好了归属,就算有人想要,也不能再开口了。 至于夸他“后生可畏”“技艺超凡”等等的一系列话,他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了……其他人夸得再厉害,也比不过师尊一句“喜欢”。 话说,师尊会喜欢的……吧? 禹天泽的心里,还是有点暗爽的。 他看着那个大锤子,再想想自己手里的大锤子……以前那个的确是不合用了。 想他如今已经是炼虚境界,之前的锤子在元婴期时还是好用的,化神期时就比较勉强,现在的话,都没法使劲用的。 否则的话,一个不小心锤子碎掉,他多多少少,也会有点不快活。 这孽徒,也还算有几分心思。 如此一想后,刚才觉得徒弟胆子太大敢在这时候这么嚣张的想法,就拂去了。 徒弟孝顺师尊,在哪里都不能说是错的! 而师徒恋耍了这个花枪,除了大能们一心注意那个天泽裂空锤的技艺问题外,其他的围观群众,则是心思各异。 做师尊的想着:本座的弟子为何没这般的本事,这般的孝心? 做徒弟的想着:……该死的牧子润,这简直是要逼死天下间的徒弟! 至于正罡仙宗的那些,就纷纷把目光直射过来。 “这个禹天泽,运道真是不错!” “不知他如何调教,能使得牧子润有如此本事?” “禹天泽分明不会炼器,他那弟子,怕是自学成才……” “自学成才,却可如此敬爱师尊,真是、真是……” 禹天泽很是得意。 虽然早就收徒弟的礼物收到手软,但今天的这一件,无疑比以前的那些更有诚意。 徒弟的本事高,正是说明他这做师尊的能力强。 天下之间,再没有徒弟那般好的徒弟,也绝不会有他这般宠爱徒弟的师尊了! 渐渐地,第三轮的比赛选手们,陆陆续续都把自己炼制的法宝完成。 虽然这回的选手不多,但法宝无疑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评鉴起来,也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困难些。 然而,修士们做熟了事情,自然有一番行事准则,也有简便易用的方法。 就比如现在,首先大家就先来分一分嘛! 一分适合使用的人群,比如合适化神的,合适炼虚的,合适合体的……没错,最低也得有化神水准,不然压根不用选,就是淘汰无误了。 二分品级,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同一适合人群里的不同档次,也要粗略划分一下。 这样很快,八十五件法宝,就立刻分成了好几批了。 因为大家都炼制出来化神以上的法宝,所以标准相应提高,把化神期下品法宝和化神期中品法宝,也都淘汰掉,剩下的法宝,就只有了四十六件。 牧子润对自己炼制的锤子很有信心,他也没多看其他人炼制出来的东西,而是去观察自己的对手了。 是的,同样炼制出合体期法宝的,一共有七件。 而这七件法宝的炼制者,有两个是炼虚,四个是合体,只有他一个是化神。 怎么看,都胜券在握啊…… 正笑吟吟等待着时,牧子润发觉,有一道视线,直刺到他的后背上。 他当然是立刻醒觉了,转头一看。 这是个……魔门的家伙? 呵,又长了一张小白脸就算了,那阴狠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牧子润挑了挑眉,比较隐晦地投了个挑衅的眼神过去。 果然,对方的回击是更狠毒的感觉……还有的,大概就是……妒忌? 这样的对视,落入了禹天泽的眼里。 他瞬间感觉到了一种不爽。 明明是他的徒弟,看别人做甚? 但当禹天泽看清楚那个魔门弟子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徒弟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更不爽了。 区区魔门的魔崽子,也敢这般张狂! 让他觉得有些手痒。 在场中,牧子润很快知道了对方为什么要妒忌。 随着一件件法宝被品鉴,终于轮到了那合体期使用的七件法宝。 前十的名字肯定会有它们的一席之地,所以评判起来,也会更加仔细,同时,很多其他方面的因素,都会考虑进去。 牧子润以化神期后期巅峰境界,炼制出了合体期修士可以使用的极品法宝,毋庸置疑,就是第一名。 不会有人能凌驾于他的上方。 而那个妒忌牧子润的家伙,他是炼虚中期的魔门天才,炼制出来的是合体期能用的上品法宝,还有一个同样炼虚期炼制出合体期法宝的仙门天才,他不仅境界在炼虚后期,而法宝也只是下品而已。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牧子润的存在,这个魔门的天才,就会是当之无愧的第三轮头名了! 甚至这七件合体期适合的法宝里,就只有牧子润炼制的这一件,才是极品法宝,其他的法宝,最多也不过是上品而已。 于是,在那个魔门天才看来,可不就是被牧子润把他的荣誉可抢走了么? 既生瑜何生亮,大概就是他此时的心情参照。 而且,魔门的那位,心胸要狭窄得多啊…… 在品鉴了七件法宝后,炼器宗师们也一致觉得,牧子润的法宝就是第一,那魔门天才第二,仙门天才和另一人并列第三…… 同样的,后续的排位,也都一一列出。 与此同时,魔门那边对牧子润的杀机,也是更重了。 当然,仙宗这边,其他宗门肯定是会对牧子润有那么点情绪复杂的,正罡仙宗的宗主嘛,就赶紧交代几句,变得谨慎起来。 牧子润虽然对出风头没多大兴趣,但架不住他现在正处于刚吃到心上人的“孔雀开屏”状态,就算再低调的男人,在这样的时候,也忍不住要在爱慕对象的面前抖一抖羽毛,显摆显摆。 把大奖拿到手后,他是一点不含糊,手捧自己炼制的大锤子,以及装有各仙宗魔门颁发给第一名的丰厚奖励的储物戒,快步走到了观众席。 禹天泽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家徒弟。 他的周围,依旧方圆一米无人。 牧子润走过来,发觉视线不太对……他上了个台阶,跟自家师尊来了个平视。 然后,他单膝着地,把东西全都献上:“请师尊笑纳!” 刹那间,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禹天泽:“……” 牧子润抬头,笑容满面,眼神温柔。 禹天泽一把将东西接过,二话不说,直接炼化了那巨大的锤子。 牧子润眼神更温柔了。 禹天泽又把那储物戒戴在手指上。 牧子润还是没起身。 禹天泽冷哼一声,另一手中,也出现了一柄大锤子。 正是他之前一直使用过的。 他把这大锤子,往牧子润手里一放:“此物赠你。” 牧子润的笑容灿烂:“多谢师尊!” 师徒俩相视,牧子润眼中含笑,禹天泽伴板着面孔,都觉得心里挺高兴的。 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心情都比较诡异。 他们这一对师徒……莫非都擅长锤法? 但没有人发现,在另一面的,魔门弟子所在的区域里,有一个人摸了摸胸口,神情十分微妙。 小美人的锤子更新换代了啊…… 那个霸着小美人的仙崽子,居然也拿了锤子……境界还在短短时间里,就突破到这个地步了。 堂堂顶天魔门的少宗主姚梦覃,回想起那一年的那件事,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发疼。 那可是他最狼狈的一次猎艳了。 关键是,还压根就没有猎艳成功……就这么结了仇。 这时候,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兄,你在想什么?” 姚梦覃回过神,看到门中刚刚得了第二名,却仍旧可以说是铩羽而归的嫡亲师弟。 他叹了口气,神情略凝重:“为兄在想,咱们师兄弟俩,最近可能有点倒霉吧。” 162“研究所” 同为小白脸——啊不对,是魔门里很出名的俊逸男子,姚梦覃和他的嫡亲师弟兼炼器好手郭方渐的交情十分不错。 郭方渐经常出手给姚梦覃炼器,姚梦覃没事也会带郭方渐出去“见见世面”。 但最近呢,他们师兄弟俩,还真是挺倒霉的。 而且,还就都倒霉在同一伙人身上。 比如姚梦覃本想干掉牧子润收了禹天泽,结果反而被禹天泽差点揍死,郭方渐本来十拿九稳给魔门增光,结果反而被牧子润给“啪啪”压了下来。 真是气运不佳的典范了。 郭方渐平时比较痴迷炼器,并不知道姚梦覃言下之意,这时就问了:“师兄为何这般说?”他又想起自己争名失败的事情,不禁皱起了眉头。 姚梦覃也没想瞒着师弟,就把自己跟禹天泽师徒的恩怨提了。 郭方渐有点明白了:“师兄还没对禹天泽死心么?” 姚梦覃叹口气:“得不到的,总是让人念念不忘啊……” 郭方渐秒懂。 男人的劣根性嘛,他也知道的。 想了想后,他低声说:“师兄不要急,那师徒俩跟咱们过不去,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等我找孽海妖女要点好东西过来,咱们找个机会,去把他们堵住,到那时……嘿嘿,牧子润的性命是我的,禹天泽,就归师兄了!” 姚梦覃心领神会,笑容就松缓了:“不愧是我姚梦覃的师弟!” 郭方渐像是想到了将来那师徒俩可能会有的凄惨遭遇,刚才耻得第二的不快,也都在与师兄的对视中,消失了。 另一头,牧子润还是围着禹天泽转,小意殷勤极了。 这一回,不仅是正罡仙宗的人,其他的仙宗魔门,凡是距离这块儿比较近的门派,全都长见识了。 ……就没见过能把师尊服侍得那么细致的徒弟! 是的,因为牧子润有所克制,禹天泽经常表情冷淡,所以也没人发现师徒俩之间的暧昧关系,反而都觉得牧子润那是一片孝心,简直孝顺得有点过火了。 凡是拜了师的仙修们,越发觉得压力很大。 总觉得,等这次回去以后,如果不好好表现一番,可能就要被师尊打入冷宫了……尤其是同门有好几个师兄弟的,还不得挖空心思比一比么? 更可气的是,他们平时为了讨好师尊已经很用心了,可跟这个叫“牧子润”的家伙比起来,生生给反衬得跟虚情假意似的。 ——就算他们的确不是十成十的真心,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真心好吗? 结果现在都收到自家师尊投来的怀疑目光……这也太苦逼了。 牧子润才不管那些,他现在一边给禹天泽按肩膀,一边温柔地哄人开心,就算时不时被骂“蠢蛋”,时不时还被叫“狗蛋”,那也是甘之如饴。 禹天泽也心情很好。 在看到四面八方投放过来的,来自其他当师尊的修士的不解与羡慕目光时,他就更愉悦了。 不得不说,在收徒弟这档子事儿上,他是非常的长面子的。 至于被徒弟爬上了床这种事……禹天泽根本不当个事儿。 现在他们叫什么来着?对,“两情相悦”。 既然徒弟觉得好,他也觉得不赖,这么过下去,也是很不错的。 而且,禹天泽已经忘记了上辈子自己被自己蠢死的事了。 反正如今他徒弟的弯弯绕绕多,很多他懒得多想的事情,都有人帮他去想。 以后的日子,也还很长。 · 第三轮比赛之后,优秀炼器师的名单,也都全都进入了诸位大能的眼中。 该发奖励的发奖励,觉得回去后该好好培养的也做好准备去培养,一些好苗子,也可以拉拢到自己的门派里来嘛! 至于再进一步的比赛,那却是没有了。 可是,更重要的活动,则刚要开始。 陆陆续续的,就有很多炼器师炼器大师们,收到了帖子。 而这帖子,是来自于九大仙宗的。 魔门的人觉得很奇怪,可大佬们询问仙宗大能后,却发觉对方表示这是个秘密,不能告知……当时就觉得一阵憋闷。 可九大仙宗的势力不可小觑,尽管现在魔门大佬猜到死对头们是有可能很严重的事情隐瞒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但魔门大佬却又发现,九大仙宗给很多仙修发了帖子不说,魔门的出色炼器师们,也同样被发了帖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陷阱? 可是,即便是陷阱,为了得到中间的秘密,魔门大佬们,还是不得不一脚踩进来。 因此,满心疑虑的,魔门收到了帖子的炼器天才们,在得到大佬的吩咐后,也只得按捺住满腔的心思,按照仙宗的规矩办事了。 无疑,牧子润也得到了一张帖子。 同样的,基本所有在第三轮比赛排行前列的都有帖子,而之前的两轮比赛里,发挥出色的,有潜力的,炼宝另辟蹊径的,想法很新颖的……也有不少,同样得到了帖子的邀请。 ——九大仙宗邀请他们,往密楼一行。 说是密楼,其实也就是九大仙宗新开辟出来的一个密闭的炼器室,里里外外层层防护,把守得相当严密。 而且因为各宗都自有防备,炼器室没有安排在任何一个宗门,只是在一个本来比较清静的城池里,用各宗的阵法禁制保护到了牙齿。 牧子润接到帖子后,就拉着禹天泽,跟随大流一起来到了那个密楼的门口。 这里没帖子的人是不能进去的,而有帖子的人,最多也只能带上一个人进去——而且带进去的这个人,身份必须明确,否则的话,有帖子也不行! 这下就方便了。 牧子润本来还想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带上师尊了,现在人家开放了权限,他也不必再去想办法多此一举。 不过其他的炼器师,带上的通常是自己的助手,又或者是打手。 牧子润的眼神漂移了一下。 说起来……要说师尊是他的打手……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吧…… 但是,这话千万不能对师尊说! 禹天泽当然不会把自己定位成打手,他觉得自己就是宠爱徒弟而已,那么一切觊觎徒弟不怀好意的家伙,都必须干掉。 现在两人要进去一个封闭式的地方了,徒弟弱弱的,他就要更警惕才行。 没多久,师徒俩的身份验证都合格了。 牧子润是妥妥儿的没问题,禹天泽身为正罡仙宗核心弟子也很高大上,两人只等同于走了个过场,比起后头那些要带着自家助手进来的、散仙里的优秀炼器师来,流程快得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这就是在修真界拼靠山的好处了。 禹天泽进去密楼后,目光一扫,把一切都收入眼底。 在此处,有很多鼎炉,还有许多各种等级的异火,以及许多分隔开的炼器单间。 不过每一个单间都是上不封顶,外面也不封闭,只要站在大殿里,往前后这么一走,所以单间里的人在做的事情,都会被外面的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属于毫无私密的形式。 除此以外,左右还有身披重甲的上百护卫,每一个都有炼虚以上的修为,合体的也有不少,更上面,一字排开好些大能,境界全部都在大乘期往上。 那些威仪深重的大能们,说不定要么是哪些宗门的长老,要么是哪些宗门的宗主,这回居然全都过来了。 ……最好是正罡仙宗的也在。 至少目前,他们还是会被护住的。 跟禹天泽的满心警惕不同,牧子润虽然也很防备,但防备也没用啊,这里各种气势磅礴,甚至有一个指头就能摁死他的,想太多干嘛?他很识时务的。 所以,他的注意力,就在那些单间上了。 在那些单间里,显然已经早就准备好了很多炼材……而且有些没怎么太处理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历来! ——是来自异族的! 等人差不多到齐后,上面有个掌事的说话了,也没啰嗦什么,大意就是,这一次邀请大家过来,是因为事关整个修真界的生死存亡,希望大家竭尽所能,去每个单间炼制一些东西。反正就是没有要求,能炼出什么,就炼出什么,就算炼不出,也尽量把那些东西的性能摸透。如果需要什么而手头没有的,也大可以提出来嘛。 做成功了,做到让大能们满意了,赏赐那是大大的有,绝对可以让大家拿到手软……总之,发挥强大的想象力,尽情地去做吧! 这话说出来后,心里大概早有点想法的炼器师们,也都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有新东西研究,作为炼器师,他们还是很高兴的,更别说还有丰厚奖励在前面招手呢,当然兴趣更足咯。 牧子润也拉着师尊,来到一个单间里。 在放置炼材的柜子上,分明有三块黑黢黢的东西,那就是黑晶玄石! 另外一些七零八碎的……嗅一嗅搓一搓,也都认出来。 163成果 那些炼材主要集中在,不同异族的毛发,不同异族的血肉,不同异族的外皮,不同异族的筋骨,不同异族的……嗯,角碾磨成的粉末。 总体来说,就是跟平常对付妖兽那样,把能用的都弄下来,每人分配一部分。 牧子润现在属于开了挂。 他明显就知道那黑晶玄石的确能够增强异族的生育能力,让不同的异族可以生出混血来,可那毕竟是系统告诉他的,要怎么样才能真正试验出来呢? 除非有两个活的异族,让他们内什么一下,再观察观察…… 可惜的是,平白掳走异族做实验这种事,是不可以放到明面上来做的。 一旦这个底线被打破了,要证明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的话,那么本来没事的,也会变成有事。 这也是为什么仙宗没有事先告诉魔门的原因之一。 不仅仅是因为仙宗想握住大权,还因为魔门那群疯子没什么底线,他们要是知道了,最可能会做出的事情,就是掳走各族人,叫他们赶紧生产后代。而且因为不知道黑晶玄石要怎样配制才能让他们生孩子,说不定掳走一个两个还觉得不够用……到那时,一定会引起很大的乱子。 禹天泽站在牧子润身后,发现徒弟正在发呆。 他皱眉:“还不动手?” 总要做个样子才行。 牧子润明白禹天泽的意思,回过神笑道:“师尊,弟子只是在考虑,要如何行事……才是最好。” 禹天泽道:“先佯装一番,莫露破绽。” 得到心上人的关心,牧子润很高兴,他就乐滋滋地拿来两种不同的外皮,往中间一放,开始煅烧:“是,师尊,弟子知道了。” 下一步,琉璃净火,已然包裹了它们。 · 与牧子润的优哉游哉不同,所有炼器师和炼器宗师们,都对目前的项目很有兴趣。 无他,材料不熟啊! 不熟的材料,才有研究的兴趣嘛! 不仅仅是仙宗这边的,魔门那边的,也很努力。 也不是为别的,他们是带着任务进来的,只有自己抢先搞出成果,才能窥探对方的秘密。而且,就算探不出秘密,能压仙宗一头,那也是极好的呀! 让牧子润更没想到的是,这些炼器师的想象力,也很超凡脱俗。 就算不像他一样有系统外挂,他们之中,还是有一位魔门的炼器师,申请要做活体实验……你问炼器师做个什么活体实验? 当然是因为,炼器师也想知道他们炼制的东西对活体有什么效果呀! 更别说,为了在这件事里搞出更大的成果,很多炼器师的助手,其实都是炼丹师。 前文有言,这个比赛是炼器师和炼丹师集合的大赛,但是炼丹师比炼器师还要清高,后来参与的炼丹师不多,也就没办法了。 德高望重的那些炼丹师,则干脆早一步被大能们请走,在另一处研究。而又兴趣却发现炼丹比赛流产的少数炼丹师们,就跟炼器师勾搭起来,在这个时候,以这种身份,参加进来。 大家都知道,炼丹师炼出来的东西那多半都是吃的,既然是吃的,就得有吃的活物……魔门那边,对活体实验,更加百无禁忌。 所以,早有准备的仙宗大能们,在佯作凝重地思考了片刻后,开始分发实验品了。 每一个单间里,都有十多只不同品质的活物。 而且,它们都有公也有母…… 牧子润:“……” 这心思,在他眼里简直昭然若揭啊! · 这封闭式的研究,转眼也过去了有一个月之久。 陆陆续续的,就有不少研究成果出来。 牧子润这边主要是看情况。 如果有人弄出成品了,他就低调点,要是弄不出来,他再着急不迟。 这就导致了明明他知道怎么干,但还是就炼化那些异族身上的零碎,跟其他材料做个法宝什么的。 当然了,为了表示他是真的有成果,他炼制出一件冰火双属性的来——还不是成套法宝,而是单件的,一瞬间可以发出两种不同属性的能量,绝对能让敌人感觉到冰火两重天的快感。 这就是利用黑晶玄石的兼容性了。 至于“提升能力”这个特点,他是不准备主动说出去的。 其他出了成果的修士,大多数都是跟牧子润一样,让相差非常大的、平常根本不可能融合的材料融合起来——这主要都是研究黑晶玄石的人;而研究异族那些零碎的人,则有许多让法宝里带上了这些异族的特性;两者都研究的人,尝试把两三种异族的特性,融合在同一件或者同一套的法宝上。 总之,到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有了黑晶玄石,他们再也不怕材料冲突啦!想怎么炼制,就怎么炼制! 当务之急,是知道这些黑黢黢的石头,是哪里来的……然后就是,要怎么样才能多得到一些…… 这些炼器师们有些蠢蠢欲动了,储物戒里塞得满满都是黑晶玄石的牧子润,笑容略有微妙。 说不定,偶尔,在需要什么炼材而不可得的时候,能够卖一些给冤大头们? 他们家大业大的,资源永远不怕多啊。 就在炼器师们都有些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个炼器师老头儿,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怀上了怀上了!要生了要生了!” 众炼器师:“……” 谁怀上了谁要生了? 尤其是炼器师和炼丹师里的女性,对那声音来源处的老头,简直是怒目而视。 完全在毁人清白好吗! 她们还没嫁人呢! 禹天泽冷着一张嘲讽脸,本来对这种八卦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徒弟勾了勾…… 他侧头:“什么?” 牧子润低声道:“师尊,恐怕是有那种结果了。” 禹天泽目光一动。 然后,师徒俩都不说话,而是干脆往那个地方看去。 ——要说修真者最好的地方,那就是围观群众再多,也不需要人挤人。 神识是好物,离再远,只要在境界范围内,那只要一扫,就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炼器师老头很得意,他带来的炼丹师老头朋友,也很得意。 两人身子一让,把后面的东西展露出来。 单间施展了扩展之法,看似不大,却另有乾坤。 不少凶兽异兽被笼子装了起来,可是在最大的一个笼子里,却懒洋洋地躺着一头母兽……一头已经怀上了的雌性猛兽。 而这头猛兽的身上,却缠着一条巨蟒,雄性的巨蟒。 最有趣的是,巨猛缠着猛兽,并不是为了吞吃它,反而用蛇信触碰那怀胎母兽面颊、毛发,好像在安抚一样。 这算是怎么回事? 牧子润的目光微亮。 禹天泽也挑了挑眉。 到现在,他们当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居然真有这样的疯子。可以在没有提示的前提下,得到这样的结果。 但,这也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师徒俩觉得很好的事情,其他炼器师却不这么觉得。 炼器师嘛,以炼器最为重要,蟒蛇跟猛兽能生孩子这种……关他们什么事? 简直是不务正业。 就有炼器师嗤笑道:“这也算得上是成果么?” 又有炼器师嘲笑:“张老头儿,你为了那李老头儿的一些心思,也真是够用心了。” 还有炼器师指责:“如今这般肃穆的大比上,尔等竟研究如此、如此之事,当真是不将诸位宗主看在眼里啊!” 如此之类,都在呵斥。 那个炼器师张老头脸涨红了:“诸大宗门有言,凡有所得,都算成果。我这所得虽然偏了些,却也是独一无二的,难道还比不过你们那等大同小异的做法?” 炼丹师李老头也冷哼道:“张兄此举,才是新奇!” 争执声四起,上面的仙宗大能们,则顿时脸色变得难看。 他们瞧得清楚,那雄蟒与雌兽,的确是交媾后孕育了后代……如果这个后代能生出来的话…… 那边,正好因为有炼器师骂他们“这是小道,恐怕胎死腹中”,炼丹师李老头也很气愤,他也不管其他,就从袖子里摸出个瓶子,直接灌给了雌兽。 接下来,还没过个一时三刻的,那雌兽顿时腹绞,呻吟了半个时辰后,生出来一个血红色的兽胎来! 如雌兽一般的外形,却满身鳞片,拖着蟒尾,而且身体雄健,几乎不到几分钟时间,它已经睁开眼,站起来。 看得出,它的性情凶悍,甚至灵智已经不低于父母了! 这时候,仙宗大能们,面色都是剧变。 不同种族,果然能够孕育! 说起来,仙宗大能们也真是灯下黑,其实不能抓异族做实验,一早就可以用凶兽的嘛……一条蟒蛇一头猛兽,一个卵生一个胎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牧子润立刻更低调了。 不出头才好,不出头就少事端。 因为就在接下来,那两个老头儿,也的确立刻被仙宗大能们带走。 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两人究竟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其他的事情,跟牧子润和禹天泽,就没什么关系了。 剩下的炼器师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 好在还有一些管事之类的人物过来,给他们分别送上奖励,跟他们解释,为他们解答一些问题。 而那师徒俩,则功成身退,干脆地离开了。 164发展 等仙宗的宗主们还在盘问那两个老头儿,在魔门的弟子们把消息带回去,同样给魔门大佬们研究的时候,禹天泽和牧子润,已经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奉禹岛中。 正罡仙宗的宗主本来是想找到这两个优秀弟子好好重视一番的,可因为异族的事太重要,一个疏忽,就没注意到。 所以,也才有了师徒俩的行动自如。 禹天泽回到奉禹岛后,刘仁星与楚孟兄弟,照例过来汇报情况。 现在奉禹岛的发展步入正轨,很多门人已经开始按照最初的要求做事了,同时,也有部分修炼到了瓶颈的门人,被安排出去继续搜罗有资质的,或者走投无路品行不错的人来填充宗门。 因为有法阵可以考验,这回收纳门人,并没有上次那么耗费时间。 陆陆续续的,也又扩充了几十号人,都在刘仁星的安排下,顺利分作数批,开始了他们看似不同,但最终还是会殊途同归的生活。 岛上的那个时间法阵,也被充分利用着。 许多的门人争先恐后地进入其中,多多少少,也都有所长进。 如今见到两位宗主回归,新的门人少不得要来认认人,之后才又各自分散。 禹天泽依旧不管事,而牧子润,则对那对兄弟俩,开放了新的时间法阵使用权限。 没错,就是那两个分别可以容纳百人的,时间为一年比十年的大型时间法阵。 现在整个宗门的弟子,总数也不到两百人,所有的弟子,都可以在这里修炼。 ——并不是牧子润现在放宽了要求,而是恐怕有大事将起。 圣元宗的门人虽然可以隐匿在海岛上,却未必能够确保安全,而且如果风波足够大,浪潮足够猛,这未尝不是圣元宗打起名声的一个好时机。 只有每一个门人的力量都强大了,才能保证宗门的强大。 至于拖欠的贡献值……完全可以记账。 有备无患,门人们想要得到更多的宝物,总会拼命还清负债的。 在牧子润的吩咐下,刘仁星挑选了几个很谨慎、原本是散修的门人,带着那个只能容纳一人的时间法阵,离开了奉禹岛,出外打探消息。 在外面,时间法阵可以轮换使用,没到使用时间的门人,则要时刻留意整个修真界里,有头有脸大人物的动向。 只要足够留心,这都是可以发现的。 而留在奉禹岛的师徒俩,则一边享受两情相悦的甜蜜日子,一边使用那个小号的、却又有一比二十性能的时间法阵。 真是恋爱和修炼两不误啊。 这样过了几个月后,牧子润却陷入了为难之中。 眼见徒弟发了好几天呆了,禹天泽觉得有些不爽,在一次床上内啥之后,他捏住又在神游的徒弟的后颈,把他的脑袋扳了过来。 牧子润:“……师尊?” 突然来这样一下,难道师尊刚才没有满足吗? 要不要再来一次…… 这么想着,突然就有点荡漾。 禹天泽皱眉:“你最近有何心事?” 牧子润略觉失望。 原来不是要再来一次啊…… 但很快牧子润又振奋起来,师尊关心他,这也是很好的! 然后,他就爽快地直言了:“师尊,弟子只是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选择。” 禹天泽看他一眼:“说来听听。” 牧子润想了想,整理一下语言后,就开始说了。 其实吧,也就是跟他的系统有关。 在前一段时间,借助时间法阵,牧子润真是发挥了充分的想象力,查找了无数典籍,硬是利用系统的查询功能,把很多资料全都刻录下来,都收容到仙宫里了。后来他是想不到什么了,可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遗漏下来。 但既然想不起来,牧子润也就安心修炼了,可这么一修炼,因为他的资质和悟性都实在不错,还经常有上好的陪练帮他夯实根基,稳固境界,所以不知不觉地,他居然又要突破了。 时间法阵的强悍,简直没的说。 可是呢,牧子润又有一个强烈的直觉。 他现在是确定了,只要他突破,一达到炼虚期的境界,系统立马就会消失,以后再想用上这玩意儿,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要说资源,牧子润现在是不缺了的。 但是,如果一旦人族和异族有矛盾……将来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大事,那么有系统,肯定多少有帮助的。 然后这又有一个矛盾了,如果有乱子,他自己的实力是很重要的,炼虚期和化神期,那实力可是天差地别。 于是,突破了,实力增强外挂没了;不突破,外挂还在实力不行。 这可真是个让人忧郁又纠结的问题啊…… 禹天泽听完徒弟的烦恼,冷嗤一声:“就这值得你花心思?” 牧子润搂着他师尊的腰,侧脸在人颈窝里好一顿蹭:“弟子就是这样婆婆妈妈,所以才总需得有师尊指正……” 禹天泽:“……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牧子润笑容温柔:“弟子最是爱慕师尊,自身如何,倒没什么。”说到这里,他又黏糊起来,“左右师尊又不会嫌弃弟子……” 禹天泽冷哼,倒不曾说出“为师就是很嫌弃你”这样的话来。 他只说道:“系统不过外物,自身境界方为紧要。你我有仙宫在手,有宝岛为后盾,有众门人掠阵,担忧何来?不过是区区异族罢了,来得几个,宰杀几个,为师自会护持于你!” 牧子润一转念,笑了:“师尊说得是,弟子想岔了……” 系统这个外挂也确实帮他不少,现在他房产有了,地皮有了,爱侣也追到手了,整个就是修真界的人生赢家,下面就算有什么风波,也就是个挑战而已。以后的路还这么长,他总不能老寄望着系统来开挂吧?总有一天系统要走,他现在早点提升,早点习惯,反而更好。 想定后,牧子润心情简直好极了。 他把手臂一收,自然而然地亲上了他师尊的嘴唇,然后拉开师尊脚踝,已经轻车熟路地顶进了他师尊的……再然后,他就摆动胯部,慢慢地厮磨缠绵起来。 既然心情这么好,果然还是要再来一次啊! 禹天泽看了他一眼,闷哼一声,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这狗蛋真是、真是不知羞耻!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时间就过去了。 即使牧子润和禹天泽只是断断续续地在那一比二十年的时间法阵里修炼,也相当于修炼了十好几年之久。 自然而然的,师徒俩都有很大的进步。 首先说禹天泽,他的悟性本来就非常人,还有那么多资源打底,又有徒弟分忧,完全不需要操心,让他能够凭依本性,自由修炼。 所以尽管时间很短,他还是再度突破,成为了一位合体期的修士。 也是正式步入了大修士的阶层。 从此以后,他的话语也会更加有分量了——很多小型宗门的宗主,或许也只有这个境界,甚至更低的。 其次就是牧子润。 因为跟他师尊那一番交谈后他有所明悟,当即也不管系统多么外挂了,直接顺利突破成为了炼虚期的修士。 而就在他突破的同时,识海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都再没有它的气息。 这让牧子润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同时又好像变得轻松了很多……或许,也是沉重了很多? 但无论如何,以后很多事情,至少在法宝的炼制上,他都只能全部依靠自己了。 圣元宗里的门人们,没基础的有不少都顺利筑基了,有基础的也有不少顺利结丹,但要突破到元婴,却是还不能做到。 不过,这样发展下去,每一个门人的一年等同于十年,资质较好的那些,可能不足十年,就会再涌现出一些元婴也未可知。 奉禹岛上资源丰富,这些门人们再没有以前的穷困,就算实力还没彻底上来的,也用一些法宝武装自己。 并且因为禹天泽时常跟牧子润“切磋”,整个岛上的人上行下效,也经常找实力相近的人切磋,或者求实力更高的人指点。 现在,岛上的尚武之风异常浓厚,这些苦命的或者曾经遭遇过很多冷遇的门人,在拥有了这样良好的宗门环境后,也一心想要变得更强。 ——他们再也不想沦落到以前的境地,而对于将他们从那境地拉出的宗主与副宗主,乃至内务长老刘仁星、刑堂长老楚孟,也都感激在心。 圣元宗在不断地发展着,而在外面为宗门奔波打探的门人,也断断续续地,传达了一些消息进来。 其中比较明显的征兆,是在一些较大的商行、拍卖会上,已经出现了异族身上的零件,来作为商品出售。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这也预示着,异族们……已经成为要针对的对象了。 165混血种 又修炼了半年左右,据陆上的门人传来的消息说,外面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很多宗门都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东西似的,魔门的人和仙宗的弟子,也都有些奇怪的动向、反应。 总体就是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禹天泽表情冷酷。 牧子润则是在听说后,让外面的门人归来了。 这几个门人元婴期都没到,要是等局势复杂化,说不定会遭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而且现在的情景,显然并不是那些门人可以打探的了。 门人们很快归来,但这时候,禹天泽决定跟牧子润一起离开。 毕竟,他们现在的境界,如果谨慎一些的话,利用青雷火云舟和一些法宝,应该逃生没问题的。 于是,在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后,师徒俩就离开了奉禹岛。 ……这才刚上岸,他们就发现,果然之前的不祥预兆是对的。 海边小镇中的不远处,正有十多个冥族手持匕首,在一群修士里面来回穿梭,在他们经过之处,所有的修士都惨死在匕首之下,血水汩汩而出。 其他的修士,都是四散奔逃,冥族中分出了四五人分别出去追逐,留下来的那些,则快速摘下修士尸体上的储物袋等储物用具,再用匕首划开他们的肚腹,把金丹剖出来,或者直接挖出丹田处的那块血肉。 禹天泽眯起了眼。 然后,他手掌一推,顿时雷光迸发,四射开去! 眨眼间,那本来正得意洋洋处理人族尸体的冥族们,就在这样炫目的雷光中,彻底没了小命。 尸体焦糊糊一片,看起来十分凄惨。 牧子润脸色也不太好看。 异族结盟了?跟人族全面开战了? 很多想法,都在他心里快速划过,让他想出了无数种可能。 但—— 现在并不是多想的时候。 牧子润清理出一枚空空的储物戒,把被师尊弄死的冥族尸体,全都收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异族拿人族的金丹和丹田做什么,但说不定跟黑晶玄石也有关系……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也把异族的尸体,交给人族大能们处理好了。 禹天泽没有阻拦牧子润。 虽然这有点恶心,可他也知道徒弟的目的,自然是纵容了的。 等牧子润完成后,师徒俩才转身,往之前有冥族追杀人族的方向遁去。 可惜了,刚才他们离得远了些,冥族的动作又太快。否则,他们师徒俩可以把那些冥族全部留下来! 牧子润暗自皱眉。 真是……才跟师尊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还是得让人族挺过这一关,才有他跟师尊的逍遥! 师徒俩的想法比较一致,就是先回正罡仙宗瞧瞧。 ——好歹他们俩现在也都是那个宗门的核心弟子,在外面游历就算了,明明发现异族的存在还不回去,那就难免引人诟病了。 所以,在青雷火云舟的疾驰之下,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正罡仙宗门口。 也许还真是因为异族作乱的原因,在这宗门外,防守也比以前严密了好几倍。 就连禹天泽和牧子润归来时,都把身份查证了好几遍,才把人放了进去。 进去后,路上遇见的修士,很多都在义愤填膺地高谈阔论。 师徒俩都不需要刻意打听,就能把事实拼凑个七七八八。 原来就在一旬以前,修真界有好几个地方,突然涌入了很多异族。 这些异族完全没有半点友好的意思,在发现人族之后,如果是凡人也就算了,大多数时候是视而不见,只要少数时间,才会顺手杀死之类的。可是对于修士,他们却是毫不留情,凡是碰上了,都会出手屠戮。 而更过分的是,大多数情况,男修是死定了,女修除非自爆,都会被他们活生生地掳走,只随便想一想,就可以猜到她们后来的遭遇…… 后来,异族们的数目越来越多,修真界也有越来越多的修士被杀死,甚至有些小些的城池都被屠戮一空,并被异族占据。 普通的修士根本不认识异族,在看到他们之后,也往往当成妖族,而修真界里的妖族,虽然跟其他地域的妖族有些不同,但他们在修真界的适应能力却很良好,修真界的妖族知道外面还有更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后,很多也被界外妖族拉拢,双方合作起来,肆意妄为! 九大仙宗发现了这件事,当然要想办法,十八魔门似乎之前也跟九大仙宗达成了什么协议,一些没什么深仇大恨的门派,就互相勾结在一起。 并且,很多宗门,都在召集外出游历的优秀弟子,只等他们回归后,就要分派任务,前往各个地方,守住城池,杀死异族了! 可以说,禹天泽和牧子润回来的时机刚好。 现在正缺人呢,也正在招人。 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两人干脆地,就去了通天阁。 这里的弟子们,似乎被分成了好几拨,在不断地听人宣讲什么。 禹天泽目光往四处一扫,带着徒弟,来到一块地方。 在这里,有管事大能正好在讲话中。 听起来,是在科普什么知识。 很快,禹天泽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除了刚才他跟徒弟在路上听说的事情以外,管事大能还表示,现在咱们跟两个魔门结盟了,一个是煞罗魔门,一个是盘蛇岭魔门,都是比较怪异但实力很强大的门派。在十八魔门里,这两个魔门没有跟正罡仙宗结过仇,所以还是相对好相处些。其他的仙宗找合作对象的时候,也都是这么干的。 除了结盟后可能要跟这两个魔门的弟子一起出任务这件事外,还有就是目前异族的一些基本情况。 当然了,这些来到通天阁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去过八族宝界的,对异族也算比较了解,此时更新的消息,也只有关于异族新品种的事情了。 是的,新品种。 经过仙宗排出的细作查探,是真的发觉了异族的筹谋。 早在不知道几千年前,异族就知道了黑晶玄石能让八族通婚的用处,但当时的异族是很尊崇血统的,并没有想要利用起来做什么。 但是后来,有两个族群的男女因为彼此爱慕,也因为他们在各自的族里有些地位,所以知道了黑晶玄石能让他们繁衍的消息,接下来,他们偷尝禁果,私自成婚,最后也真的成功生下了孩子来。 而等那孩子长大之后,却发现了自己的不同。 他是有缺陷的,但也有强大的优势。 优势在于他从此可以跟任何异族成婚,而且他的身上,能集合双亲种族的某个特点,并且比双亲本身还要更加强大……可缺陷,就是他这样的混血种,父族的血脉可以对他产生一定的压制。 很快,事情就传开了。 这事在七大异族中产生了很大的波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每一个族群,都产生了自己的算计。 如果说,这样的孩子,可以更多一些…… 之后可想而知,修真界以外的七大异族,开始了彼此的通婚之路。 本来就已经互有结盟意识的族群,彻底允许下面的族人通婚,尤其是他们发现,这样的通婚能带来更多的后代——混血种的生育能力很强大,很快就扩充出另一种族群了! 这混血种的族群,就成为每一个他们父亲血脉所在种族的附属种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异族可以一个男性与几个女性成婚,也可以一个女性和几个男性成婚,让混血种的族群越来越壮大。同时,为了保证本身的族群一直可以压制混血种,每一个异族族内的婚配,也一直没有放下。 所以到后来,每一个异族,都能控制很多混血种,就这么在人族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不断地发展着、壮大着。 异族的目的,是在有朝一日灭除修真界,让人族全部消失,或者让人族也成为他们的附属。 ——作为最大的族群,人族早已经成为各大异族眼中钉,肉中刺。 所有的族群都不喜欢有威胁,为此,他们可以无数年地筹谋下去。 本来,异族们是想要在下一个百年时,用特殊的办法进入修真界,让混血种大军把人族灭族的。 可是很意外的,人族提早发现了他们的阴谋。 也是因为这样,异族们这一次,大概是在比较仓促的情况下,提前运用了那种特殊的办法。 而且,不同种族之间的大战,也已经开始了…… 人族和异族是敌人,彼此都没有退路。 听上面的管事大能说完这些,禹天泽露出一个冷笑来。 牧子润见到,靠过去低声问:“师尊不高兴?” 禹天泽舔了舔唇:“……不,为师很高兴。” 异族想要灭掉人族,人族,当然也想要灭掉异族的。 禹天泽也是个人族。 166杀异族 讲座听完以后,禹天泽和牧子润也了解了之后的任务形式。 通常说来,合体期以上的弟子可以自由行动,炼虚期的核心弟子,也可以自己组建队伍,进行异族狩猎,但如果是化神期及以下境界的核心弟子,则需要在宗门的安排下,跟两个结盟的魔门中的弟子合作,组成狩猎小队,才能离开宗门去找异族的麻烦。 禹天泽是合体期的,牧子润是炼虚期的,两个人都属于自由人士,而因为拥有道侣兼师徒的双重身份,他们俩也不喜欢在中间插个电灯泡,于是乎,他们怎么过来的,之后估计还得怎么出去。 然后,按照讲座上说的,师徒俩决定去接任务了。 在正罡仙宗——现在可以说是九大仙宗和十八魔门的门派里,都有着大大的任务碑,上面的任务是连通的,把不同种族的异族做了明码标价,杀死哪些等级哪些品种的异族,就可以得到相应的资源或者门派内任务点,总之是做出了十成十的不死不休之态的。 禹天泽站在那百丈高的任务碑下,看着上面的任务在不断刷新。 修真界里,各大商行、消息聚集地,都在不停地把各地的异族入侵情况消息传递到各个宗门里,而各个宗门也用各种手段,把它们更新在任务碑上。 这也能让门派内的弟子,比较直观地了解到现在的局势。 而当禹天泽一眼扫过后,当即就看到了不少很适合他和徒弟的任务。 从宗门一直到曲阳城,那整个方向的所在,都有一些异族入侵的痕迹,有的多,有些少,曲阳城更是已经被鬼族占领了,并且鬼族跟其他的种族一样,在人族做下了很可怕的杀孽。 听说,曲阳城里的人,已经被贵族杀死了大半,为了保证生活质量,凡人还有幸存,但修士们……已经血流成河了。 牧子润看着自家师尊冷酷的侧脸,平稳开口:“师尊,咱们从这里过去,正好一路斩妖除魔杀鬼——” 禹天泽冷哼一声:“弄死他们!” 然后,师徒俩把这一路上能接的任务全部扫视一回,记在脑子里后,就使出遁法,离开了正罡仙宗。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走的时候,也同样没找任何一个队友。 · 离开正罡仙宗后,第一个任务,是剿灭屠戮了一个小门派的魔族队伍。据说在那个队伍里,有三个六级魔族,八个五级魔族,二十多个四级魔族,还有数目可能在一百以上的混血种。而且混血种的实力,也都不低于四级。 换算一下,就是说最强的魔族,差不多就跟化神境界似的……可混血种里到底有多少个“化神”,就一时不能得知了。 信息上,还不是特别详细啊…… 不过,对禹天泽和牧子润来说,也没差。 就是可能会杀得手软,得考虑一下是不是先布置个阵法啥的,以免到时候把异族走脱了,又是心腹大患。 为了尽快弄死异族,师徒俩乘坐青雷火云舟,没多久已经到了那个小门派的驻地。 这里的小门派虽然曾经只有不到一百个内门弟子,但宗门里太上长老的境界也是无限接近于炼虚期的。 照理说,魔族中最强的也仅是六级,太上长老应该可以死斗才对, 但是呢,魔族皮糙肉厚,不好对付是一个方面,那小门派还倒霉在,那太上长老本来正在闭关,却在中途发现有人杀上门了,而且短短时间里外门弟子死绝,内门弟子也哀嚎不止……这下他突破失败,寿元不保根基不稳,再还想跟魔族杠上……那可真是杠不上的。 结果可想而知,太上长老一死,门派士气大降,再有百来个混血种包围,让他们的气势更加薄弱。 再后来,整个小门派的人,也都死绝了。 现在,禹天泽和牧子润要做的,是为那个小门派报仇,并且把所有魔族的尸体堆积在储物戒里。 ……也好回去换积分换奖赏。 牧子润看自家师尊兴致勃勃,心里也很舒坦,加上觉得魔族做得太过分,下意识的,就直接掏出了自己趁空炼制的阵盘。 这阵盘威力不比精心布置的阵法差,但因为只是阵盘,局限性也很明显。 首先它大概只能用五次,之后就是它每一次只能坚持三个时辰。 也就是说,师徒俩得在三个时辰之内,把一百多个异族和混血种,全部杀死。 牧子润暗搓搓地想着,这也不是做不到……他得好好表现,以后也好再去磨一磨师尊嘛! 下一刻,牧子润就直接把阵盘激活,甩了出去。 当大阵笼罩在这小宗门驻地所在的方圆十里之后,他毫不含糊,一鞭子甩了出去。 “啪啪啪!” 偌大的浪头,化作了滔滔水壁,把那整个小宗门驻地又包围了一圈。 紧接着,水壁里走出好些人来,一个一个的,全都长着牧子润的脸,而每一个牧子润身边,都缠绕着成百上千的麻雀。 禹天泽眼里凶光一闪,随后,双手之间,就抓住了一个锤子。 接下来,他就把那锤子晃了一晃,让它迎风暴涨数十丈后,双臂抱住锤柄,狠狠地,抡了一个浑圆——砸! 巨大的轰鸣声后,那个小门派驻地,顿时就毁损了一半,所有的房屋,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不少魔族的厉声喝骂起来,也不再饮宴享乐,纷纷冲出门,就要动手。很多魔宝飞散开去,还在精心保护主人。 但更多的魔族,都被一锤子给夯死了。 或者夯成了肉饼,或者夯成了肉糊,基本都在那挟着真元的锤头下,没了小命。 除此以外,禹天泽的锤子上,还有大量的雷火之光,就算是魔族身体强健,没能被砸死的,也会被砸伤,而一旦被砸伤,简直五脏六腑都会着火,雷电嗞嗞流窜,很快就麻木不能动了。 尤其是,禹天泽不止砸了一下。 只听得连串的“轰轰”响声,他先砸了十八次,后来听那魔族叫骂实在不爽,就找到了地方,再抡了三十六回。 每一声“嘭嘭”闷响之下,都有血肉横飞。 不管是四级五级还是六级,全部都抵不过一锤之威! 渐渐地,当禹天泽看都地面上出现了很多筋骨断裂的尸体后,才心情舒爽了些。 当他的境界越高的时候,虽然也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更好,可很多时候,还是会想要发泄发泄。 具体就体现在,抡锤子上。 只有用锤子砸,才能让禹天泽体内的雷火之气冲撞得更激烈,更容易发泄出来。如果只是软绵绵地跟人切磋,并不能让他爽快。 牧子润知道这点,所以很多时候都会找时机让师尊泻火,可就算他再多的心思算计,也没办法随便找人来让师尊砸着玩儿。 ……虽然说,曾经那些接灭杀魔修的任务还算可用,但那毕竟不是可以长久去做的买卖,他的师尊境界越高,在里面得到的快感越少。 但现在不同了,异族足够禹天泽发泄。 甚至……根本不必有任何罪恶感的。 只是,眼见师尊的“连环十八锤”“镇魔三十六锤”后,牧子润还是有点纠结。 跟自家师尊比起来,他的动作,是不是太慢了点? 默默地叹了口气后,牧子润张口,开始念咒了。 顺便的,他的每一尊真水分身,都赶紧去寻找他师尊的漏网之鱼…… 因为大多数魔族都比混血种地位高,所以在混血种外出巡逻时,魔族们总是在屋中享受。 禹天泽一通乱锤后,由于事先是对准若干建筑的,反而就是魔族们死得更快。那些在外面巡逻的混血种,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就立刻严阵以待,可紧接着过来的,就是也轰鸣不断,紧追他们不放的更多大锤。 有些混血种想要逃出去,但显然他们压根就逃不出去。 每次刚刚冒头,就会有巨大的锤头从天而降,哪里还能有半点退路?如果想要硬拼……也同样不成。 而漏网之鱼们,好不容易趁空离开了锤子的笼罩范围,却在惊喜地要奔出去的刹那,被无形的禁制阻拦回来。 紧接着,更绝望的事情来了。 就在他们的身后——是的,每一个没能逃走的混血种身后,都多出个了蓝汪汪的人影。再然后,他们满脑子就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啾鸣。 让他们头昏脑涨,后继无力…… 牧子润是不喜欢暴力的。 所以,他的麻雀们一边使用音波攻击,一边不断吞吃着混血种身上的能量。 等护体的能量被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那些麻雀就汹涌地,把那些混血种覆盖住了。 下一瞬,蓝汪汪的麻雀,变成了水流一般的火焰。 安静地燃烧。 而又过了片刻后,那些混血种的尸体,就全都化作灰灰了。 167砸翻第二群 弄死了这批魔族和混血种后,禹天泽和牧子润也没在这里多做停留。这一个方向上任务很多,而被异族控制的小门派,也是不少。 这个死绝了的是离得最近的,接下来的那个,据说因为那个小门派里的人较多,还有个不错的阵法守着,所以到现在为止,已经坚持了有两天了。 ……属于不是那么着急,但要是不去救,迟早也要全部完蛋的那种。 禹天泽刚弄死了那些魔族,有些意犹未尽。 牧子润的脑子转得很快,拉着他这师尊,立马就往那个还在抵抗的小门派去了。 这个小门派,就叫做“水元门”,里面也是差不多一百多个内门弟子,也是只有炼虚期的太上长老坐镇,但师门里的关系非常好,上上下下都很齐心,在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全部都没想着逃跑,反而是决定要拼死抵抗的。 不过,因为这回蹲守的是鬼族,而这些鬼族每逢夜晚的时候实力就会暴增,还能利用一些秘法掠杀修士,让门派里的弟子,还是一个个地减少了。 现在,剩下来的就只有七十几人了。 而已经死去的那些,大多都是寿元将尽突破无望的,每逢危机来临时,就会主动现身,把活着的机会留给仙途更长的弟子。 禹天泽和牧子润来到水元门驻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偌大的鸡蛋壳。 没错,那阵法虽然防御力很强,但是变化很少,尽管可以抵挡合体期修士的攻击,可是没有躲避能力! 甚至在夜晚的时候,这个鸡蛋壳上就会有三个裂缝,而且这三个裂缝,就是威力最低的弱点处了。 这样鬼族在夜晚变强,法阵在夜晚变弱,才会导致平衡打破,让鬼族能趁机削弱水元门的实力。 更可气的是,水元门的外门本来有五六百弟子的,这些弟子除了极少数侥幸被内门发现收容以外,其他的弟子,全都在被鬼族袭击的当天,死在了混血种的手下。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也变成了鬼族混血种的居住地,让他们和水元门对峙起来! 现在正是大白天的,鬼族人十几个都站在“鸡蛋壳”的对面,掌心里迸发出黑色的气流,去腐蚀那个方阵。 而法阵在黑色气流的不断堆积中,也闪烁着淡黑色的光芒,这看架势,是已经有些被污染的感觉……可想而知,若是再过几天都没有援兵的话,“鸡蛋壳”迟早会被打碎,鬼族和混血种,也迟早会攻击进去,让水元门也步上很多小门派的后尘,全门死绝! 不过,现在禹天泽和牧子润来了。 对付这种异族的人渣,禹天泽是很喜欢动手的。 所以他二话不说,几锤子抡下去,先把混血种聚集的人群处砸了一通。 但是,这回的鬼族人中,有堪比合体修士的八级异族。 八级异族暂时打不碎“鸡蛋壳”,正准备干脆磨碎它,却没有想到就在计谋没多久就要得逞的时候,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当下里,那个八级异族就对头顶上突然出现的两个修士不爽了,更别说,那个穿紫衣服的家伙,还把他的手下弄死了那么多! 在界外的异族中,等级越高的异族,就能由越多的混血种跟随,这次虽然只有十几个鬼族,可那接近两百的混血种里,起码有一百好几,都是八级异族的手下! 现在,禹天泽几锤子下去,就砸死了几十个…… 八级鬼族咬牙切齿,就像是炮弹一样,猛冲而上,他手里握着的是巨型的黑色斧头,光看这外形,也知道凶残得很。 禹天泽冷笑一声,锤子也不收起来,就换了个方向,跟八级鬼族打在了一起。 黑光暴烈,紫雷凶猛,烈火汹汹,三种光芒纠缠冲撞,在高空中像是两个巨大的能量源,打得激烈极了。 牧子润在一旁,默默地囧了一下。 以往师尊锤子一出,简直是无可争锋,现在居然遇见了个玩斧头的! 八级斧头鬼,与合体爆锤王,也不知道哪个更厉害一点……当然,作为徒弟,牧子润还是坚信,自家师尊才是最强的! 然而,禹天泽被八级鬼族给缠住了,打得正很酣畅,下面还有十来个鬼族和更多的混血种,也不会只干看着。 那最强的战斗他们插不上手,旁边那个年轻的人族,总可以跟他干架吧? 所以,剩下还有一个七级鬼族,两个六级鬼族,五个五级鬼族,十个四级鬼族,就形成包抄之势,在七级鬼族的带领下,开始来给牧子润找茬。 那些混血种里,七级的也有两个,六级五级,那就更多…… 眼看着,牧子润以一人要殴一群,显然就是找死的节奏。 可像他这么多弯弯心思的家伙,会是这样容易就被弄死的吗? 自然不是。 于是,牧子润身体一晃,周围就出现了起码十来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水人”,而且每一个“水人”的手里,都捏着一个储物袋。 在这储物袋里嘛……装得都是满满的,适用于不同等级的……雷火弹。 下一刻,“水人”们都动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手指探入储物袋中,又不约而同地,抓出了一把雷火弹,再不约而同地,洒向了不同的方位。 “轰轰轰轰轰!” 尘土飞扬,山石崩裂,血肉成堆,喝骂不止。 牧子润看着下面被炸得人仰马翻的异族,暗搓搓地笑了。 当他傻吗,一个人单挑一群? 明明就有这么上好的宝贝,哪个蠢蛋会因为要面子而不去用啊! 其他人蠢不蠢暂且不说,反正他是一定没有那么蠢就是了。 混血种和其他鬼族本来是想要么弄死牧子润来扰乱禹天泽的心思,要么抓住牧子润来威胁禹天泽的,可哪想到这位虽然只是孤身在这,手头还有那么多大杀器呢?真是太不真实了! 结果,牧子润是没被怎么样,反而是他们那边,轻则被炸得遍体鳞伤,重则被炸死炸成肉渣的也不是没有,简直倒霉透了。 牧子润就不用费什么心思了。 他高高地站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还有神识在一旁掠阵,下面的情景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凡是哪个地方的鬼族、混血种要奋起直上了,他就几个雷火弹扔下去,把他们生生逼退,然后另一边又有哪个鬼族不甘心了,照样几个雷火弹扔下去,给他们来个狠的——尤其是他有水人分身那许多,站在不同方位想怎么扔就怎么扔,精分毫无压力,也绝对不会手误拖延。 这样坚持了好一会儿,硬是没放一个异族上天。 以他牧子润一人之力,配上数包雷火弹,就生生扛住了一群人! 虽然有点取巧吧……也算是,灵活机变,立下大功了。 牧子润一边算计着还是节省一点雷火弹,一边又默默盘算,等下要怎么找师尊邀功,又怎么从师尊那里,弄点“福利”啥的…… 那边,禹天泽和八级异族的酣战,也到了尾声。 鬼族属于异族里很诡谲的一种,身法飘忽实力强大,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持久性不够。他们体内的力量,储备不如其他的异族,当然也是比不上人族的。 偏偏,禹天泽又是人族里储备特别雄厚的一员。 在一人一鬼干架的时候,大家都花费了大力气来了个硬碰硬,鬼族那边本以为他可以尽快拿下,却没想到禹天泽的力气丝毫不在他之下,反而每次打他都放射雷电火焰的……不管是雷电还是火焰,对鬼族的破坏力都比其他力量大。 所以,八级鬼族,在禹天泽手里,也只是堪堪对战了几十个回合,再来更多的时候,就无能为力,被禹天泽连砸数锤,骨头都碎了…… 终于,那鬼族被砸懵之后,又给巨锤从上方轰了下来,紧接着,脑袋也碎掉了。 禹天泽,成功灭掉八级鬼族。 他再一回头,就发现自家徒弟正在逗乐子呢。等他再一低头……下面那些家伙,是想欺负他徒弟吗? 禹天泽周身雷光一闪,已经来到了牧子润的身侧。 之后,他用手拍了拍锤子。 下一秒,巨大的锤子变成了流星锤,起码数百个锤头牵着美丽的金红长尾,争先恐后地,冲进了那异族群中。 一个一个地砸,一个一个地脑浆迸裂。 一个一个地……被砸死了。 禹天泽召回锤子,牧子润赶紧把雷火弹也收起来,凝聚了些本命真水,为他师尊把刚砸过人的大锤子清洗一番。 随后,禹天泽把锤子收起,抬眼看向那“鸡蛋壳”的方向。 在里面,有百来个人。 他们,全都是幸存的修士。 而干掉了异族的禹天泽,正要把徒弟带走。 可是那“鸡蛋壳”却突然打开了,里面有人正在欢快地招手:“大师兄——师侄!” 牧子润:“……” 禹天泽:“……” ……孙仪威? 那家伙怎么在这里? 168水元门 既然这倒霉师弟/师叔在这了,禹天泽和牧子润也就不好就这么离去。虽然他们俩对明鸢都是恩断义绝了,可对于这个孙仪威……禹天泽不怎么烦他,牧子润对他也是有点好感的。 所以,两个人就来到了“鸡蛋壳”的前面。 里面的七八十人看到师徒俩,也都挺高兴的。 本来嘛,他们完全是凭借着“鸡蛋壳”来苟延残喘的,每天晚上还都必须得有人挺身牺牲,才能阻挡那鬼族入侵……这种每天都不得不看着同门死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绝望! 尽管向各大宗门求助了,他们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结果了,现在才熬了这么久,居然突然来了俩人把所有鬼族和混血种都干掉了!这不就是说,他们已经得到解救了吗! 恩人啊!真是恩人啊! 高兴之下,水元门的人就想请人过来感谢一下了。 可是,对方好像不太需要感谢,拔腿就想走来着。这正当他们失望的时候,门派里某个弟子的客人突然叫人了,把人给留下来,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所以说,禹天泽和牧子润,在孙仪威的招呼以及水元门的热情挽留下,就走进“鸡蛋壳”,成为水元门的客人。 很快,来到内门一处很清雅的地方,大家一起坐下来喝茶。 目前水元门的内门弟子损失并不是很多,宗主还留着,长老里年富力强的也还留着,其他弟子中资质很出众的,也都留着。 而且大家不仅脸上都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还都是满心的感激之情,上上下下只差没磕头了,这性格,在很多小门派里,都是从没见到过的。 太和睦了。 禹天泽是很高傲的,作为合体期修士,连这宗门的宗主都没资格跟他互称“道友”地对话,理所当然他照旧做了个背景板,散发着满身的王霸之气为徒弟压阵。 了解情况与人沟通什么的,还是得牧子润来。 于是,牧子润就先问孙仪威了:“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孙仪威往旁边看了看,在他身边,有个长相很俊逸的青年。 那俊逸青年就很诚恳地说道:“都是李某的错。”他的语气挺懊悔的,“若不是李某一意邀请孙兄前来门中做客,也不会害得孙兄险些丧命了。” 然后孙仪威朝俊逸青年笑了笑,说道:“孙兄莫要这样说,你我相交甚笃,你也不过是一片好意。更何况,孙某这不是没事么?” 牧子润:“所以,师叔是被连累了?” 孙仪威略觉尴尬:“也不能说是连累。” 简单地说,就是孙仪威自打被牧子润告知说不必再跟明鸢混以后,本身也对这个自甘堕落,为人男妾的师尊也看不起,所以干脆出去游历了。反正他是觉得,已经有了大师兄和师侄给的好东西,不留在门派里看明鸢折腾更好,而果然,出门以后,他的心胸更开阔了,也不再那么憋闷了。 游玩的时候呢,孙仪威就遇见了这个李轻忡,两个人属于性格比较合拍的,一起逛过几回秘境寻过几次险地后,那真是几乎要成为生死之交了。 再后来,李轻忡要回宗门了,当然就也邀请孙仪威一起来。 本来孙仪威觉得自己跟人家水元门不熟,去别人内门不太好,可架不住李轻忡觉得这朋友太好了,一定要介绍给自家同门知道,几度邀请后,孙仪威也不好下人家的面子,跟着过来。 孙仪威在水元门还真是跟李轻忡的师长同门都相处得不错,心情也很好,但没想到才过了没个十天半月呢,鬼族打上门来了。 ……真是再倒霉不过了。 好在倒霉之后是运气,孙仪威本来觉得自己大概要死翘翘了,结果还没等死呢,自家大师兄和师侄过来了! 不过,在看到大师兄和师侄后,他好不容易因为各种历练后侥幸结成金丹而产生的自豪感,又给灭掉了。 是,他结丹了,可他大师兄能干掉八级鬼族,他的师侄能拖住一群各种等级的鬼族和混血种啊! 再稍微打探一下,哦,大师兄合体了,师侄炼虚了…… 孙仪威也只能沮丧了。 听完孙仪威的话,禹天泽不置可否。 这便宜师弟本来是他用来打发明鸢的,也给了他一些好处,但要说多在意他,那是没有的,说对他愧疚,那也绝对是没有的。毕竟如果他不把他拎出来,孙仪威还得在九阳门里浑浑噩噩呢。 不过,因为孙仪威很老实,吩咐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比起其他什么人来,还能让禹天泽记着他的名字。 同时,牧子润要重用孙仪威,禹天泽也没什么意见。 没错,牧子润在创建圣元宗以后,也曾经想起过孙仪威的,有意把他培养成跟楚孟、刘仁星兄弟一样,在宗里做长老,给他和师尊办事。 孙仪威不知道什么变通,可胜在听话忠心,而且少说多做,这就足够了。 可现在,牧子润心里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这一屋子人,其实都可用啊…… 大家一起喝茶聊天,总算是都定下心来了。 牧子润向来耐心好,只要他师尊能不掀桌子揍人,他总是可以跟人慢慢周旋的。 就比如现在吧,他是有心想要把这个小门派的人全都带到圣元宗扩充一下门派来着,但他也不准备自己主动提出,以免反而让人心里生出嫌隙来。 果然,聊着聊着,渐渐恩情说完了,就开始聊到事后处理上了。 本来么,当着两位恩人的面上,水元门的人应该不要这么着急讨论这些事的,可是大堆的尸体在门外,总要有个章程。 而且,这两人是恩人没错,也是接了任务来救人的,一些事情,就不能隐瞒。 牧子润把那鬼族里,完不完整的尸体都收到储物戒里,混血种也是一样。已经被毁掉的外门,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到现在,从劫后余生的庆幸里走出来后,内门弟子们,也开始担心以后了。 很简单,这回他们是幸好没死光,可堵着他们的鬼族和混血种,也就是这么区区一两百而已。到以后,谁能保证不过来更强大的鬼族呢?如果到了那个境地,来个九级鬼族之类的,那“鸡蛋壳”也没用了,他们这小门派,不就得覆灭了吗! 怎么想,未来都是一片黑暗啊…… 当务之急,是不是还找个好点的宗门,依附一下? 说到底,水元门也是没办法了。 其实以前这门派并没有依附任何宗门,因为师门里关系好作风优良,平时给附近的中型门派送礼打点,也安安稳稳地延续下来了。 可现在就没办法了,他们剩下的人不多,异族又过来入侵了,要是他们还不找个地方,那百分之百,是抵不过下一波的。 与其让门派里的弟子送死,就算再不想依附他人,也只能依附。 只是在这光景,即使依附了,做炮灰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他们的内门弟子大多都是筑基期,金丹期,依附以后,肯定也得不到什么看重…… 就算为了生存,心里也难免凄惶啊。 水元门宗主叹道:“无法,你等想一想,如今哪个宗门,愿意接收我等罢!” 仅剩的几个长老,也都叹气。 尤其是在战斗最初那位炼虚期的太上长老就已经罹难,剩下的强者里,宗主和一位长老是化神期,其他长老都是元婴期,这综合实力也太弱了。 还有个关键,就是他们觉得,即使依附了中型门派也不成,那些门派说不定到后来都无法自保,可依附大型门派……他们这样的小门派,势力完好的时候他们都看不上,现在被打残了,难道还能被看上? 于是,整个水元门,都叹起气来。 孙仪威倒想帮帮朋友的,可他是没路子的人,思忖再三后,他就往牧子润那边靠了靠:“师侄啊,你可有办法?” 在他心里,这位师侄是很厉害的,诡计多端——不,计谋百出,说不定能成! 牧子润也等很久了,眼见那颓丧的气息都要四溢出去,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而他这个憨实的师叔,总是这么能给他搭梯子! 他很满意,故意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确是知道一个宗门,可以收容诸位。但是,那宗门日后或者潜力巨大,却只是新近建立,人数很少,正要招揽门人……若说优势,只是那护宗大阵十分厉害,即便大乘修士,也不能攻破,而其地点也颇隐秘,若是无人引路,就无法到达。” 听了他这话,水元门中人有些心动,但也有些犹豫。 牧子润也不逼迫,就先对孙仪威说道:“师叔,你如今是想回去九阳门,还是跟着我与师尊?” 孙仪威斩钉截铁:“自然是跟着你们。” 牧子润就笑了:“既然如此,师叔不会失望的。” 169收服 说完了这些,又坐了片刻后,牧子润就代表他师尊禹天泽表示要告辞了。 所谓欲擒故纵嘛,他不能老是在这里等着那水元门的上下犹豫不是?他不能搞得好像要求着这些人加入一样。 ——很多人都觉得,别人求着你的,肯定不会是好东西,但你要努力去求的,那就不同了。 所以,牧子润只提了提,想要水元门主动开口。 反正人在这里跑不掉,水元门是必须找下家了,也绝对知道,他们这条件,还真没什么太好的下家可以挑…… 果然,牧子润就要离开,水元门肯定挽留啊。 牧子润就说了:“我与师尊还有任务在身,不可以在此地久留,故而诸位好意牧某心领了,还是告辞罢。” 水元门的宗主长老们面面相觑。 后来,终于彼此的眼神里确定了什么,水元门宗主一横心,一咬牙:“道友,如今水元门祸乱连连,我等又承蒙道友相助,此行愿意一路随同,虽未必能有什么帮助,但能够稍微搭把手,也算是我等的心意了。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牧子润知道他们还想再多点时间考虑,也担心牧子润这么一走再不回来找不到人,才想跟过去再说的。 这表现,显然是心动过半啊。 牧子润当然不会拒绝:“既然如此,你等跟我们过来就是。” 其他水元门中人听了,都很感激,同时,也对接下来的挑战,做出了充分的准备……可能会死人的,但他们一定会很努力的! 但是—— 水元门的人确没有想到,对他们而言的确是挑战的挑战,压根就……没挑战到他们的头上。 首先,在他们决定离开前,高空上出现了一艘仙舟。 那仙舟华美得很,应该是要外强中干嘛,结果人家非但并不是外强中干,还是一等一的至宝啊! 这一个小宗门,剩下七八十人,全都被装进去还有剩余不说,这仙舟飞行的速度,也简直不要更快好吗! 几个呼吸间,马上就到了另一个小门派了,可能又几个呼吸间,还能又到另一个小门派去。 然后,仙舟快就算了,也就是个赶路的工具,可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也完全没能插手。筑基期金丹期的弟子全都被留在了仙舟上,剩下的元婴和化神,也只有观战掠阵的份儿。 众目睽睽之下,那师徒俩一个爆锤一个爆炸的,接二连三,就拔除了好几个异族的据点,也顺手给不少的人族修士报仇了。 只是,其他的小门派运气没有水元门这么好,因为宗门里没有宝物护山,导致基本死绝,最终也只是整个毁灭而已…… 如此再三后,水元门的人越发觉得禹天泽和牧子润的实力高深莫测,看他们有时候拿出来的宝贝,也都觉得太珍贵了。他们一边想着,这难道就是大型宗门核心弟子的底蕴?一边又想着,他们还是得快做决定,否则,可能真要玩完了…… 等一路轰杀过去后,水元门上下目瞪口呆,心有戚戚。 再过不多远,就要到曲阳城了。 这时候,水元门中人,也终于商议出来决定了。 水元门宗主直接找上牧子润:“牧道友之前所言,有一处宗门可以收容我等,且十分隐秘,不会为战事所扰,可是真的?” 牧子润暗道:上钩了! 然后,他就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那处的确隐秘,护宗大阵也可以防御异族,可未必一定不会被发现,只是比其他的门派,可能性都要小上很多罢了。而且,异族为祸,人族也要齐心协力对抗才行,那宗门虽然是新近建立,却也不会对人族的危难视而不见。如果门人弟子有自保之力,也是要出来杀灭异族的。而没有自保之力的,就要提升实力,不会勉强。” 说到这份上,言下之意已经是他们一定会庇护实力低弱的弟子了,这样其实也就够了,待遇很不错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正罡仙宗的核心弟子这么清楚,但现在也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才可能有未来嘛。 水元门宗主当机立断:“既然如此,我等上下,皆去投效!” 牧子润挑挑眉,这简直都是意料中事。 但是,再怎么认可这些人的人品,考验也绝对不能没有。 于是,牧子润就说道:“因地点隐秘,事关重大,所以,你等得立下誓言,不做危及圣元宗之事,也不在宗主不允的情况下,泄露宗门所在。” 水元门宗主都决定投靠了,对这个当然没异议,当下让整个门派上下全都发了誓。 孙仪威见了,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问题……但想想后,他也发了个誓。 无疑,这让牧子润对他更满意了。 等誓言都发下后,牧子润也放心了,他很干脆地说道:“不瞒各位,那圣元宗即为师尊所建,如今在海外宝岛,十分安全。虽然现在曲阳城还有任务,但还是将你等安顿下来,再去行事,更为方便。” 这下子,众多修士们吃惊了。 居然是这样?难怪了……说来也是,禹天泽都已经合体期了,建立门派也很正常。但即使建立,也应该是个小宗门,不知道靠不靠谱啊。 只是再想想两人的身份,还有从孙仪威口中听说的,他们短短修炼时间就达到现在的境界,甚至包括禹天泽以前从九阳门到正罡仙宗,地位不断上升的传奇人生……他们还是有点信心的。 之后,等青雷火云舟飞速地飙到了宝岛上空时,这些新投靠的修士就开始发现,他们何止是有点信心啊,简直可以信心爆棚了! 这宝岛还真不是个普通的称呼……居然真的遍地是宝! 本来以为是个占据了资源尚可的海外岛屿,有不错宝藏但底蕴还在积累中的小门派,可能有奇遇得到的某个强大的阵法,但也许要付出比较大的代价。 可现在呢? 这宝岛的资源是尚可吗?不是!是非常充裕非常富裕非常豪富! 是底蕴还在积累中吗?不是!是底蕴很雄厚,只有弟子不够,没有资源不够! 是只有奇遇得到的“某个”强大阵法吗?不是!是好多阵法,每个都很强大,几乎都可以布满整个岛屿好吗! 而且,这些新晋的门人们,陆陆续续又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这圣元宗内外门弟子甚至巡逻队的丰厚待遇…… 比如说,这圣元宗暴露出来的无数功法宝物…… 比如说,这圣元宗有可以加快时间流速的绝阵…… 比如说,这圣元宗现在求才若渴,而且,后面还有个庞然大物是最后的不可说底牌,保命绝对没问题! 尤其是,当他们全都通过了牧子润拿出来的幻阵考验后,水元门宗主和本来的诸位长老,全都分派了圣元宗长老的职位,所有水元门的内门弟子,也全都成为了圣元宗的内门弟子,享有跟其他长老、弟子同样的待遇! 对于原本的水元门人来说,现在的情景,跟天上掉馅饼也没差了。 霎时间,这些新门人对圣元宗的忠诚度,也立刻爆表了。 完全不奇怪啊,水元门其实本来就是个开创了才两三百年的小门派,现任的宗主才是第二代——第一代就是那退位的、已经陨落的太上长老了。 也是因为这样,现存的长老宗主们,多年来共同扶持感情深厚,利益纠葛很少,同时对门中弟子也如同对子嗣般的爱护。 他们注重的是感情,对于水元门本身,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执着。最初那门派的建立,还压根就只是为了能够抱团生存而已。 现在,作为圣元宗门人,他们能活得更好,那真是没什么遗憾了。 牧子润见到这一切,也是很满意的。 等水元门的人在圣元宗安顿下来,成为真正的圣元宗门人后,那么他们这个宗派里,本来有些隔断的中层实力人士,也就不再是断层了。 之后,牧子润把安顿这些人的事情交代给刘仁星和楚孟两人,随即,就被孙仪威拉到一边去了。 禹天泽远远看去,冷哼一声。 牧子润连忙讨好地对自家师尊笑笑,抖了抖被孙仪威拉住的袖子。 孙仪威赶紧放开,有点讪讪。 因为跟这有点憨的师叔打交道已久,牧子润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发问了:“师叔也想加入圣元宗么?” 孙仪威也是有什么说什么,非常果断:“当然!如果师侄你与大师兄不嫌弃,我是情愿鞍前马后,一直跟着你们的。” 好嘛,二度表决心了。 牧子润很满意,安排孙仪威也走过一遭幻阵后,把他又交给了刘仁星和楚孟两人。 其实,对于孙仪威的信任度,他只比对那对兄弟俩的少上一点罢了。 也可以培养成心腹的。 等这些也都做完,牧子润被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的师尊拎住了衣领,两人踩着青雷火云舟,直奔曲阳城了。 170开端 之前说过了,曲阳城已经被鬼族占领,而且占领了不说,鬼族还干脆地屠了城,除了少部分必须为鬼族服务的凡人以外,所有的修士,都被干掉了。 ——但这并不是全部。 异族的攻势很猛烈,不仅仅是曲阳城成为鬼族的地盘,而且曲阳城相邻的几个城池,也都被不同的异族占领。 他们好像都说好的似的,才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把人族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不是完全没防备,可还是让他们得逞了。 这里又不得不提起曲阳城和相邻城池的地理位置了。 虽然修真界有九大仙宗十八魔门,而且每一个大型的门派都掌管着附近的不少城池,发展壮大,但毕竟修真界太广阔了,即使有他们的分割,还是有大片的面积,根本不在他们的管辖之内。 曲阳城就是,它附近的城池都是。 异族们似乎早有预谋,从这些城池开始,带领大量的混血种,往周围的城池辐射,每当进入一个城池,都会大量屠杀,彻底占领。 当牧子润被自家师尊拎到了曲阳城对面的、已经被人族修士控制的城池晴羊城时,就从打探消息的地方,听到了这些事情。 这让他不禁怀疑,人族这边是不是有内奸呢?又或者,那些异族真的筹谋了很多年,所以早就把修真界的地形打听清楚了? 一张地图就能搞定的事,还真是说不准…… 晴羊城的凡人,都被迁走了。 没办法,异族们太嗜血了,人族在跟他们对抗的时候,根本没办法保护凡人,而如果放着凡人不管,等事情结束后,谁来为修士做事呢? 于是,这些被征用的城池里的居民们,就只能搬家到那些大型门派保护下的城池中,跟其他的凡人挤一挤了。 在禹天泽和牧子润完成任务的时候,在他们还没能赶回之前,各大仙宗各大魔门,其实都有了一定的准备。 晴羊城里驻扎了很多强大的修士,容纳各个仙宗魔门的弟子在里面来去匆匆,作为正罡仙宗的人,师徒俩也能前往自己宗门的据点,以核心弟子的身份,打听更多更全面的消息。 之后,两人果然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原来异族们本来是决定在百年之后的、八族宝界争夺天悟晶回去的途中,派出大量混血种的强者伏击人族大能,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和顶尖力量,再对修真界进行强势侵入。 可是因为牧子润和禹天泽掀起的小火花,让人族大能们派细作提前知道了异族的阴谋,同时却也让异族们发现了人族的反应。 所以,先消灭一定的人族力量是行不通了,异族们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提前百年掀起了这场大动乱。 虽然异族动得仓促,可相比异族筹谋无数年来,人族短短时间的准备,根本不能及时解决问题。才会导致异族仍旧全面侵入,也仍旧死亡无数。 所以现在异族们一个据点一个据点地占领,一个据点一个据点地屠杀,才这么快地有了根据地,还让各个族群守望相助,得到了大片的土地。 好在目前所有的人族也都在抽调人手,占据周边城池,就和异族们形成了犄角对峙之势,目的,就是让异族的占领范围不要再继续蔓延。 因为来犯的异族也是各个等级都有,于是各大宗门不仅把任务下发出去,还要求自己的若干附属宗门,都要挑选优秀的、善战的修士,赶来诸多城池,对异族进行围剿。如果本事不够的,也要自家形成狩猎小队,杀死零散的异族,把他们的头颅或者尸体上缴,换取任务点,最后还能换取资源。 同时,各大宗门的优秀弟子,大多是以任务为主的,要解救一些小门派,换来更多的可再生资源。 毕竟,修真界很大,人族必须团结,异族们不仅仅只是派遣大部队占地盘而已,还有更多的地方,也有一支又一支的混血种队伍,在异族们的带领下,屠城屠山屠镇屠村屠尽一切…… 至于一些比较普通的非核心或者核心备选的弟子们,就被集结起来,形成很多巡逻队、探查队、绞杀队、狩猎队等等队伍,以各种方式,对抗异族。 每一个门派都在集结人,但人族之间利益纠葛众多,却并不是每一个门派,都能迅速的反应过来。 就算现在一时间九大仙宗十八魔门堪称联合起来了,可随着事情的发展,却谁也不会知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同仙宗哪怕已经跟魔门达成了协定,他们也依旧会在心底深处不由得担忧,魔门中人,是否会跟魔修互通款曲……可魔修毕竟也是人族,他们却不能因为这一点怀疑,而将明面上的盟友随便推出去。 可以说,整个仙道,现在的压力都很大。 就连禹天泽这个从来没压力的,在曲阳城里走过一圈后,也发现了这些修士们眼里掩藏极好的惊慌忐忑,以及很多修士都会有的,因为从没发生过的大事件而带来的紧张。 到了这里之后,师徒俩顺便把任务也交了,得到了大把任务点。 再然后,他们的短期任务完成,决定就留在晴羊城暂住了。 核心弟子要暂住,地方是一定会有的。 牧子润很客气地表示自己可以跟师尊住一间,来给大家节省点空间,也赢来了一致的好评——就连禹天泽冷酷着脸没发表意见,也被安排住宿的弟子认为,在大是大非上,这禹师兄还是很站得住脚的,一点都不像他的脸那样。 然后,正大光明满足了自己私欲的牧子润,就跟他家师尊住了进去。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出城,打打杀杀收拾一些异族,与此同时,牧子润却没忘了放出一些他炼制出来的傀儡鼠,四散开去,打探异族的消息。 这么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占据了大量地盘的异族们没有发动大举进攻,也没有因为要扩张地盘而跟人族修士进行冲突。 不过牧子润却因为傀儡鼠而发觉,这并不是他们就此偃旗息鼓,而是因为刚刚来到修真界,很多东西需要适应,所以在发派人手,把这些占领的城池中资源搜刮起来,并且安排好一应的防守与作战计划。 牧子润知道后,忍不住转过头,看向那床上打坐的紫袍青年:“师尊,这些异族是想打持久战啊!” 禹天泽冷笑道:“偌大修真界,无数修士,即便全都引颈就戮,异族也要杀得手软。何况如今众多人族齐齐反抗,若想要速战速决,如何可能?” 牧子润想想也是。 上辈子听说过的,从古到今的战役,要是一个国家想干掉另一个国家,不也都是几年几十年地打下去都没法搞定?现在虽然大家都有特别的能力了,可是就属于灭族之战,打得更厉害、拖延更久还差不多。 异族现在一鼓作气弄了个大本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逐渐蚕食了。 总要先把脚跟站稳,才能更进一步嘛! 牧子润就点点头:“大概真是这样,咱们要想把异族全部驱逐出去,那也真是非常困难……平常虽然不觉得,但都到种族大战的份儿上,弟子只希望,这一场不知要延续到何时的大战,还是尽量少死点儿人为好。” 禹天泽冷哼一声,也算是默认了。 · 异族是有备而来。 他们曾经加起来都远远比不过人族的数目,繁衍能力更是比不上人族,可自打有了黑晶玄石的另一种作用,生出的混血种,一代代积累下来,却已经是无比恐怖的数据了。 就算比较弱的异族人,每一个都能支使十来个混血种,而很强大的异族人,一个支使几百个上千个,都不是没有可能。 而每一个异族族群,都有他们特殊的本领,当他们合作的时候,又因为混血种的存在,他们居然也摒弃了一些天性里的不认同,成为了彼此的合作对象。就连很多技术,都会分享。 尤其是木族和灵族,这些本来中立的种族加入进来,带来了有些种族所没有的智慧——这不仅在排兵布阵上,也在于一些其他的手段。他们拥有与人族不同的炼制方法,虽然不能炼制法宝,却可以做出适合异族使用的工具来……这或许,已经称得上是异族的“法宝”了。 甚至,异族们合作之后,也开始把各族的长处,都聚合在群攻之内。 在时间过去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异族开始向人族发出了强烈的挑衅,他们决定要扩张出去,开始跟占领了附近城池的人族修士冲突。 某一天,晴羊城的五十人巡逻小队正在城外警惕异族的袭击,却没有想到,在他们转身之际,从对面的曲阳城里,涌出了数百个混血种,并且,在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他们的近前。 这成为了大量异族和大量人族之间惨烈厮杀的开端。 171局部战役 禹天泽站在一条雷龙上,左侧的水龙上,则站着他的徒弟牧子润。 师徒俩的身后,还有很多修士包围两翼之地,好像翅膀一样。而正前方,则是异族带领混血种们形成的巨大枪形队伍,双方正以一种强大的遁术,迅速地朝中间冲击过去,狠狠地对撞! ——这是异族和人族的全面战争开始后引发的局部战争场面。 在那异族挑起的开端后,那几个异族控制的城池外,都有同样的小型队伍,对人族各城池的巡逻队进行迅速灭杀。 然后,就是大规模的混血种冲出他们的城池,对着人族的城门,进行剧烈冲击! 修士们也不得不集结成军队一样的形式,按照大能们推衍的各种军阵,来进行防守甚至是反扑。 而异族那边,因为不同的异族配合起来,混血种们又悍不畏死,使得几度大战里,大多数都是异族占据了上风——甚至好几次,都有人族的城池险些被攻破! 后来,人族修士渐渐也学会合作。 并不是几十人的合作,而是几百人,几千人的合作,修为高的带动修为低的,小阵法镶嵌组合成大阵法,对异族进行反击。 禹天泽和牧子润,他们两个彼此除了彼此并不分散以外,对于宗门其他的安排,往往都表示了顺从。 当然,他们并不是就这样要为宗门卖命了,只是在这样惨烈的气氛里,身为人族的两人,即使口中不承认,也还是尽力地做了点什么。 就像现在,禹天泽和牧子润释放出自己的神通,在法宝加持下,形成两条巨龙,同时跟其他修士配合,就摆下了应龙破邪大阵。 这大阵不仅让两翼的修士们可以自由地组成阵法,也可以好像真正的应龙一样,带动两条巨龙在高空飞行,俯冲杀灭混血种! 无数的雷球,从上空砸下,又有无数的水浪将那雷球缀起,往四面八方炸裂开来。 每一轮攻击下,混血种的血肉横飞,可是他们之中也有皮肤仿佛魔族进化体的混血种,将身体猛然涨大一百倍,形成了庞然巨人,硬生生用脊背扛住了雷球,也保护住很多正在彼此配合、将本命神通串联的异族们! 眨眼间,一柄长枪横空刺来。 这长枪正是由那些神通组成,里面包含着无尽的凶煞戾气,诡谲无比,甚至里面还有隐含着波澜的滔天威能,散发着无穷的恶意。 才刚刺过来不多会,双龙两翼处的修士,有很多境界不够的,就被这种恐怖气息感染,从半空跌落下去,直接摔死。有些砸进混血种里,被他们用兵刃,用利爪撕裂,也只剩下了尸体。 更可怕的是,很多异族和混血种,在撕碎金丹期修士的肉身时,会把他们的金丹挖出来直接吃掉,而吃掉后他们喝一口不知什么配方的水,居然就会当场直接晋级!简直就跟没有瓶颈一样! 而且,更高级别的异族混血种们,还挖穿过元婴期修士的丹田,从里面拽出元婴,也同样吞吃! 如果没有结丹成婴的修士,当他们死后,心脏和脑子,也时常会被挖出……更有丹田里混沌一团,被扯来吃掉的,鲜血淋漓,场面极其恶心,也极其可怖。 异族里,木族和灵族,并不吞吃心脏脑子,但他们对于金丹和元婴,也是不会放过的。这两个据说曾经很平和的种族,在这次跟其他异族联合起来后,就好像释放了身体里的凶性一样,再也没有了从前的中立、独善其身,而变得也和其他几种异族一样,成为人族可怕的敌人。 禹天泽高高站立,对于自己的雷球被巨人牺牲他自己挡回而感到很不爽。 而当他一个不爽,牧子润也就不太开心了。 几乎就在立刻,牧子润掏出了一把雷丸——这东西外形看起来跟雷火弹差不多,但其实跟那玩意有很大的不同。 雷火弹是禹天泽用自身修为凝炼出来特别给他家徒弟护身用的,可当牧子润成年并且压倒他家师尊后,又怎么舍得让他的心上人继续劳累?宠爱都不够,压根不想费他做动一根手指头的事好吗。 所以,牧子润因为精心研究了炼宝的方法,很快就利用黑晶玄石发明了一种特殊的丸子,只要融合少量黑晶玄石粉末,一炉可以炼制出几百上千颗兼容性强大的无属性弹丸。 然后,只需要找一个多发雷电的地方,把这些弹丸往那片地方一撒——再过个十天半月的过去查看,那些弹丸就积蓄了许多天雷的力量。 再然后,牧子润利用弹丸的不同饱和度,把它们分成了:可以炸翻五级异族的,可以炸翻六级的,炸翻七级的……最多也就只能这样了。 但是! 这样的东西,在战场上,威力是极可怕的。 现在,牧子润撒出去的雷丸,就是能炸翻六级的那种。 下面跟他们对峙的异族混血种们,最多也就是八级,而那八级还要盯着他的师尊,根本无暇他顾。 所以,在雷丸好像雨点似的“刷刷刷”落下来,这“刷刷刷”,立马就变成了“轰轰轰”,于是乎,刚才因为巨人护持躲过一劫的等级比较低的四五级混血种们,就在雷丸的连绵攻势下,最终也没有了性命! 焦糊之气,满场充斥,飘飞出去…… 牧子润看着这些家伙的下场,一踩脚下的水龙。 霎时这水龙头转了个弯,就来到了禹天泽的雷龙旁,挨挨蹭蹭起来。 牧子润眼里都是温柔:“师尊,你现在高兴些了吗?” 禹天泽冷哼一声,耳根略有发红。 牧子润笑得更开心了,他一抬手,丢了个储物袋过去:“师尊不要浪费力气啦,弟子这里还有不少雷丸,师尊拿去耍罢!” 禹天泽接过来,又冷哼了一声。 之后,禹天泽在储物袋里摸出一把雷丸,朝着那八级的魑魅族砸了过去。 魑魅族的男性丑得爆表,却是异常爱惜自己的面容。 这禹天泽一把甩过去上百颗的雷丸,虽然没能把对方炸得太惨,却很快地破坏了那家伙的形象……所以,魑魅族雄性狂暴了。 禹天泽引怪成功,抡起大锤,也跃上高空。 下一刻,这丑怪魑魅族与华美紫袍人,就迅速地对战在一起。 打得真是激烈极了。 丑怪魑魅族用的是一口大戟,舞起来虎虎生风,带着一种非常凶残狂暴的力量,每次跟大锤子相撞的时候,都迸射出刺眼的火星。 这头丑魑魅的速度也非常快,虽然还比不上以飘忽出名的冥族,以诡异出名的鬼族,以轻灵为名的木族,但本身也带着一种极其凌厉的味道,冲来冲去的时候,连残影都让人难以捕捉。 禹天泽的动作,则非常潇洒帅气。 他现在抡锤子虽然暴力,可已经抡出了一种技术,十八锤三十六锤几番连爆,雷火交加,雷电轰鸣,绝非寻常人能够抵御。 八级异族相当于合体修士,而且前者狂暴了,后者是同境界里的佼佼者,所以在两者都打得疯狂起来的时候,力量卷起狂风,冲击四方,方圆数里之内,都让人不敢接近! 牧子润看着自家师尊冷酷的身影,心里也有些热切。 这样的人……是他的道侣!是他的心爱之人!是他的—— 只有这样的师尊,才能如此吸引他的目光,让他一点也不愿意挪开自己的视线。 不过,看着看着,牧子润却发觉好像有点不对。 那个丑怪魑魅族,怎么似乎一直冲着他师尊的脸来的? 这未免也太过分…… 其实这不奇怪,归根到底,也就是嫉妒心作祟。 魑魅族的男性自己丑极,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美丑。像是禹天泽这样的,长相华美气势凌人,属于张扬耀眼的人种,一般情况下,如果只要他不暴怒,只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一片注意。 而偏偏是这样的人,上场就把魑魅男性本来就丑爆的形象炸得更丑了,自己还顶着张漂亮脸蛋过来跟他干架,他能不嫉妒吗?能不暴躁吗?能不想把禹天泽也给毁容了算了吗! 所以,那丑怪魑魅族,真是打得很拼命的。 然而,狂暴化和本身积累雄厚是不一样的,最开始丑怪魑魅族凭借一股心气跟禹天泽打了个平手,可越是往后,禹天泽的耐力越是持久,那魑魅族就渐渐熄火了……终于,被禹天泽用神通击穿胸口,又被大锤砸碎了脑袋。 就连尸体,都被后来赶上的牧子润晃一晃储物戒,给收到了里头。 没了合体期魑魅族的那群混血种与普通异族们,士气大落,人族这边则士气暴涨。 于是乎,禹天泽回归,牧子润大显身手,所有修士联合起来,在花费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后,这一场局部的战事,就以人族大获全胜而告终! 172背叛者 这场人族与异族的大战,不知不觉,就持续了十年之久。 在这十年里,人族不断适应着大规模小规模战役的同时,异族们也同样适应了大战的节奏。 再加上他们多年筹谋下的混血种族群异常庞大,总数目几乎不在人族所有修士的数目之下。尤其是混血种通过服食人族金丹、元婴等物后的无阻碍升级,让他们中的高级异族层出不穷,很快就能威胁到人族的安危了。 因为这样,人族反而逐渐落在了下风,哪怕仅仅是一点点的劣势,也让异族又多夺取了几座城池。 可也因为这样,原本族群内还不是很和谐、总是为自家利益争夺的仙宗魔门,在外界的高压下,也开始真正抱成一团——至少,比起以前来,有了更多的诚意。 而禹天泽和牧子润,在这段时间里,成为了有名的“游击队”。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就是因着他们俩的实力高强,总是成为不同队伍的领头人而来的。 他们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保命能力都非同一般,同时,每次跟着他们后面和他们一起进行小型战事的修士们,也比其他很多队伍的修士存活率高——倒不是因为他们格外呵护这些“兵”,而是禹天泽太喜欢身先士卒了,每次都主动去把最厉害的那个对手干掉,牧子润又太喜欢跟他师尊配合了,每次他师尊主动出击的时候,他就给他师尊扫除隐患…… 自然而然的,跟着他们的修士大部分只需要拖住对手或者干脆做个障碍就好。 也是自然而然的,修士们都愿意跟着师徒俩了。 而且,师徒俩除了彼此外,就没带上什么固定的队伍。 反正就是上面分配谁,他们就带着谁,如果没分配,谁来找他们就领着谁。 有些一直找他们俩的,活的时间都挺长,不过到底是术法无眼,战斗中肯定不会毫无死伤。 这十年下来,跟在他们后面而逐步被磨死了大半的队伍,也有那么两三支。 可哪怕是这样,也足够傲视很多合体修士了。 只是,在这段时间里,禹天泽的实力并没有进一步突破了。 牧子润倒是成了炼虚中期的修士,不仅是因为他一路拼杀的缘故,也因为他没事就会钻进随身携带的时间法阵里,抓紧工夫努力修炼。 禹天泽则是有所考虑,他目前修炼也不到一百岁,已经成了合体期的修士,要是再连续突破,也太过扎眼,万一被人发现,就会惹来麻烦。 反倒是牧子润,他一般隐藏在禹天泽的光辉之后,再用隐匿法阵把自己的气息遮一遮,相对而言就要好得多。 这一天,禹天泽刚干掉一群混血种,牧子润突然收到了一封传书,正打开了看。 其他修士赶紧去收拾残局,因为大部分都被师徒俩灭杀了,还有少部分异族,他们几个几十个地包围起来,磨也能慢慢磨死。 禹天泽把锤子甩了两下收起来,却发现徒弟的表情有些难堪。他挑了挑眉,就问道:“狗蛋,为何如此作态?” 牧子润:“……” 师尊,咱们床单都滚过八百次了怎么还叫我狗蛋?有时候直接在床上这么叫,几度差点让他……了好吗。 但这一声“狗蛋”听了,他刚才看了那封信后的愤怒心情,也瞬间消失了。然后,牧子润就有些无奈地看向禹天泽:“师尊,是有个坏消息。” 禹天泽露出嘲讽脸:“什么坏消息?” 牧子润叹气:“有五个城池一起沦陷了。” 禹天泽:“真是一群废物!然后?” 牧子润:“上面叫我们这些还活着的核心弟子回去开会。” 事实上,禹天泽都合体期了,应该可以直接做长老了,但因为还没等转职的时候异族已经杀过来,所以就干脆一直顶着这身份了。 反正,现在的各大宗门,已经都完全没有了选拔核心弟子的心情,只有等异族全部驱逐后,才能腾出手来。 现在让核心弟子回去开会,牧子润和禹天泽,那是都得回去的。 禹天泽冷笑:“那群没用的东西,居然能丢了五座城池,本座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来!” 牧子润对师尊表示赞同。 不管怎么说,一下子丢掉五座城池,也太坑了。 到开会的时候,那是肯定得找他们要一个说法的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阴谋也未可知。 · 开会的地点就在晴羊城——大概因为这里就是最早拉开战事的地方的缘故,很多大事,都会在这里商议。 禹天泽和牧子润在十年间也辗转了好几座城池打杀异族,这回接到传信的时候离着晴羊城还有几千里呢,正是乘坐青雷火云舟,才能很快地赶到当地。 由于他们俩属于接到传信比较迟的,所以尽管青雷火云舟速度很快,可来到晴羊城后,开会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禹天泽看到不少熟人,虽然大多数他都只是脸熟,但仙道比较出名的年轻一代秦一朝,和魔门那边他很嫌恶的姚梦覃,他还是知道的。 牧子润看到锦鸡小白脸儿,脸色一黑。 异族的到来不仅打乱了魔门那边的大佬决定干掉他们师徒俩的计划,也让他们没法子对姚梦覃下手了,当然,姚梦覃和他那师弟的阴险打算,也同样不成。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却一点也不影响牧子润看到姚梦覃后的糟心心情——就算这情敌完全不能给他造成任何威胁,但情敌他就是情敌!看着这张脸都不舒坦! 深吸一口气后,牧子润拉着自家师尊,走到了另一边。 只可惜,当他们坐下后,周围一圈又没人了……没办法把两个人的身形完全挡住,让他又有点糟心了。 不过,毕竟是要开会,没等牧子润不爽太久,那高台上,已经有几个仙魔两道的大能修士,坐下要跟他们讲一讲情况。 同时,在场的弟子们,也都洗耳恭听。 如今的情况严峻,像这种关乎到他们得到的消息,关乎到他们小命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人开小差的。 禹天泽表情永远那么冷酷,现在也准备听一听,那些废物到底是怎么丢了城。 可是真当他听到原因后,他心里也涌上一股怒火。 原来那几座城之所以会丢掉,竟然是有内奸! 所有听讲的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然后,就是一阵乱糟糟的议论声,以及愤怒到极点的话语。 “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 “居然做异族的走狗!真是禽兽不如!” “该死的内奸!本座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那几座城池负责之人是谁,为何座下有人反叛,却还懵然不知?” “正是!虽然看似情有可原,实际上却当有重责才是!” 上面的大能显然也很恼火,所以即使很多弟子说话难听,他们也不曾阻止。 ——像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发泄出来,如果不牢牢记住,对以后的战事,对现在还在锻炼成长的修士,都是很不利的。 说到最后,弟子们义愤填膺,几乎都想出手,去亲自把那些内奸干掉。 “还请尊长告知我等!那内奸究竟乃是何人?” “在下定要刀枪齐出,将其千刀万剐!” “不错,要拿他们的小命,来祭我等战死同道的英灵!” “那群无耻之辈,就该凌迟处死!” 终于,上面的大能双手按了按,止住众弟子的喧哗之声。 然后就有一位大能,告知了叛徒的身份。 首先,大能说,十八魔门里,本来排行第十七位的百鬼魔门,已经全员反叛,加入到异族中的鬼族去了。听说鬼族人有一些秘法,很适合现在的百鬼魔门,能够很大幅度地提高他们的实力。 这话一出口,仙道的弟子们先炸开锅了。 仙宗魔门本来平时就不对付,要不是有异族入侵,平时仙魔两道遇见了,基本也是直接开仇杀的,现在勉强合作,仙宗弟子其实还是偶尔会怀疑魔门的人不够忠义,现在听了大能这么一句话,得知居然一整个魔门都投靠异族了,他们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不过,大能们很快又发话了。 在那些被入侵的城池里,好几个仙道的中型、小型门派,也投靠了异族。 当然,他们好些投靠的是灵族和木族,就好像心理压力能小一点似的。 等这话出口后,之前还很愤怒的仙道弟子们,就有点哑然。 九大仙宗虽然没背叛,但也有好些低级点的门派背叛了,也不光彩啊…… 之后,大能们开始把已经确定的背叛者门派,一个一个地报出来。 禹天泽勾起一抹讽笑:“这群愚蠢的叛徒,依附异族,还以为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无非是与人做狗罢了!” 牧子润连忙安抚心上人:“师尊说得是!且见异族对待混血种,这还是他们的后代,都当作炮灰不断利用。若是有投靠他们的人族,短日里说不定还给些好处,但日子久了,最终也只会倒霉罢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是我等人族内部,对待同门也比对待其他同道来得亲近,更何况是族群与族群之间呢?师尊莫生气,那群愚钝之辈,恐怕很快就会自食其果!” 禹天泽冷哼一声,心里才算满意了。 173圣元宗出世 但也许真的是异族的攻势太猛烈,而投靠过去的仙魔两道修士们再出现在战场上时实力的进步也实在太明显,以至于还有一些小型门派,也在异族袭击过去的时候,投靠了他们。 从小县城到较大的城池,摇摆不定的修士越来越多,仙道的还要少些,魔道的很多门派,渐渐都没有了廉耻。 然后带来的,就是更多城池的沦陷。 就这样形成了恶性循环。 后来,十八魔门里,排行第十八的魔门也转投异族了,这是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 同时,排行十六的门派,则受到了一定的监视。 因为九大仙宗一直很坚挺,反而是魔门那边背叛更多,所以本来已经携手合作的大型魔门仙宗,互相的猜忌变得更严重了。 这样的情况,不准备背叛种族的人族两道修士们,都觉得很不对劲。 可哪怕是觉得不对劲,很多人也难免产生猜疑。 他们更是知道,如果再这样不断猜疑下去,也许本来的盟友反而会被推到另一边。 但是单单知道又怎么样?知道并不代表能够解决。 仙宗魔门上下,不知开了多少次会议,而开完会后,又不知几度召集两道修士,对异族发起大小战役。 人族上层这样做,下面的两道弟子们,也在彼此的同伴中,经常讨论方案。 所有人都不想人族灭亡,只是眼下的局面的确是越来越严峻了。 禹天泽和牧子润师徒俩,也经常讨论。 对于背叛种族这种事,禹天泽嗤之以鼻,每有提起,都要骂一句“蠢货”。 在他心底,那些叛徒已经走上了思死路。 倒是牧子润,笑容虽然很冷淡,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平静的:“修士本来就是逆天修行,为的就是求道长生,能够一世逍遥,飞升成仙,从此再没有寿命限制,能够天地纵横。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从前自相残杀、争夺宝物的事情数不胜数,从来没人觉得不对。现在异族入侵,的确很多人都不愿意投靠异族,但修士还是跟凡人不同的……修士凉薄,也许对宗门有点感情,但那感情未必能够强大到宁死不降。修士本身是人族,也许对人族也有点感情,可种族并不一定会被修士当成真正的归属。” “即使一开始,为了整个族群不被奴役,很多修士都在反抗,但这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种族,更值得信任一些。然而如果异族给予很好的待遇,异族让他们看到飞升的曙光,异族让他们过得更好……一开始或许大部分人都不肯放开族群,到后来,就未必了。” “修士都是自私的,真正为了追寻玄妙的天地之道而修行的人太少,所以当他们要陨落,甚至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还会倔强什么呢?” 禹天泽听了牧子润这一席话,还是冷笑:“不过是苟延残喘,活着不如死了。” 牧子润本来冷淡的表情又变得温柔起来:“师尊是独一无二的,那群庸人,怎么能理解这个?照弟子觉得,若是不能痛痛快快地活着,反而要去看一群畜生的脸色,那也是不如死了算了。” 只不过,更多的人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也许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迟早会被当成炮灰,可是立刻死还是以后再死,那一份畏惧和侥幸之心,还是让他们选择了后者——这说好听了的识时务,说不好听了,也当真只是人不如狗罢了。 因为事态不好,人族这边也在积极寻找解决方案。 目前最大的问题,无疑是异族那边没有阻碍的升级问题……当然人族大能也不是没有安排很多炼丹师炼器师一起研究,可是,就算研究出来了黑晶玄石在里面的作用,人族也不像异族那样,可以生吞金丹生吞元婴啊。 而且,哪怕有人族能去做,大部分人族,却还是做不到的。 于是,就只能往其他的地方研究了。 比如说,针对所有异族的弱点什么的。 而除此以外,还是得不断地跟异族战斗,哪怕是拿人命去填,也要多杀死一些异族,阻碍他们的扩张脚步才行。 另外,此后凡是发现有小门派投靠异族的,只要他们出现在战场,人族就会率先针对那些门派,把他们全部杀绝。 只是…… 禹天泽皱眉道:“中了异族的诡计了。” 牧子润也是摇摇头:“没办法,贪婪与恐惧之心无法遏制,人心是最复杂的。” 异族这也算是正大光明的阳谋,他们就是利用一些修士的恐惧和贪婪,让他们背叛人族,背叛者引人痛恨,在战场上会被原本的同族拿来宣泄仇恨。 这样一来,在战场上厮杀的双方,其实也是人族的内斗而已。 到最后,死伤更多的,还是人族。 异族却因此得以保存实力。 人族大能们未必不知道这个,可还是那句话……人心是最复杂的。 也是最难以控制的。 然后,牧子润做了几件事。 他召唤了圣元宗的人,让他们准备出岛了,并且也给他们仔细地进行了计划安排。 禹天泽看着牧子润忙忙碌碌,冷哼一声:“你又想要做什么?” 牧子润专注炼器的同时,也细致地回答了禹天泽的问题:“师尊,你不觉得,现在已经是我们圣元宗站稳脚跟的时机了吗?虽然咱们门人的数量不多,可是之前的十年里,利用时间法阵和仙宫里的异宝功法,有好几个弟子已经成功进境为合体期的修士。这一回,是他们发挥本事的时候了。” 禹天泽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勉强点了点头:“莫要大意。” 牧子润笑道:“师尊,放心吧。” 而且,人族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还真要灭亡了,到那时,他和师尊也不痛快。满世界都是非同族的家伙,只看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皮肤和角,就够腻味了。 ……圣元宗总是要现身人前的。 就算要打造得神秘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低调。 · 三个月后,晴羊城外,几位气度不俗的合体修士,乘坐一条巨大的傀儡龙,来到了城门前。 打头那个扬声说道:“隐世宗门圣元宗,特来相助同族,有要物敬献同盟!” 说完之后,为首的合体修士一摸胡须,手里一件法宝光彩灼灼,一下子,就把整个城池都给罩住了。 当然也有好些修士不知端倪,以为是来者不善,从内部攻击。但即使是大乘期的修士含怒出手,一时之间也没能撼动这罩子,实在让人惊怒交加。 然而那合体修士并不是过来找茬的,他只把这罩子放出了一分钟,就重新收起来。这时候,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隐世宗门圣元宗,特来相助同族,有要物敬献同盟!” 而这一次,晴羊城里的大能们,反应就很快了。 本来合体修士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是高手高高手,可对于顶端的那些大乘修士,又有点不够看了。所以他们往往属于有点话语权但不能左右大势的那一群人。 刚才五六个合体过来说是什么隐世宗门,搞得那么高调又高傲的,当然没被大能们太当回事,就算对那傀儡龙有点在意,也没有准备太在乎。 可后来那罩子一出,威能无匹啊,大能们觉得错估了这些新来者的底蕴,于是也就干脆地派遣了几位大乘过来,要把他们带到里面去,看看这些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一看,当然是吓了一跳。 牧子润选择的合体修士,那属于经过磨练比较会忽悠的那种,一些台词也是造就精心设计好的,因此没多久,先把自己的来历杜撰了一番,还有意无意地,说起自己这个门派,是得了曾经的某位谪仙的传承的,如今收徒的人数少,可都是精英啊,门派的底蕴也雄厚,只是不愿意太扎眼才闭门修炼的。另外还有要不是人族有大难绝不会出来啦,此次带来了一些传承里还可能有用的东西啦,等等。 大能们就耐心听他们忽悠,忽悠完之后,就看到他们敬献的东西了。 简直是……奇迹一样的东西。 没错,单单第一件就够叫人吃惊的了,那是时间法阵的炼制方法! 尽管以牧子润如今的水准,自己炼制还不怎么行,可整个修真界那么多的炼器大师和炼器宗师,大家一起合作,总能弄出来的! 至于极为珍贵的时间沙,大宗门这么悠久的历史,总该有些存货吧…… 时间法阵,在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把以后的时间挪到现在用,可以说只要法阵的数目够多,流速比例越大,便能培养更多的人族强者! 尤其是,这样的提升方法是崎岖了点,但是没隐患,整体速度未必比吞元婴吞金丹的速度慢,只要研制成功,就能稳定人心,减少背叛者。 再说那第二件。 就是十块奇特的矿物。 174宗主传唤 这种矿物可以说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基本已经绝种的天材地宝。它的用处再简单不过,那就是如果用加入部分这种矿物炼制成的炼丹炉来炼制丹药的话,至少能够增加两成的成丹率! 而且!炼制丹药的炼丹师水准越高,成丹率也能提升越高,最多的时候,它可以保证百分百的成丹率! 乍一听好像也还好,虽然挺奇异的却并不能左右战局。然而,这并不是只有一点矿石,而是整整十块!分散成能够炼制丹炉的分量,起码能分出一千块来! 尤其是它根本不会影响丹炉成型,也就是说,十块矿物,可以搞出一千个丹炉,让一千个炼丹师来炼丹! 试想一下,也许修真界里没有那么多的高级炼丹师,可如果只是中级的,那数目绝对不少。这些中级炼丹师来炼制一些战场上恢复真元、痊愈伤口等用处极大的丹药,如果都有百分百的成丹率,那么可以多出多少丹药?再想想,如果说那些高级炼丹师也人手一个丹炉,他们来炼制对突破瓶颈特别有效的丹药,也许达不到百分之百,可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那么又可以为人族增加多少希望? 可以说,圣元宗带来的两样东西,从根本上削弱了异族的一切优势。 异族可以让他人很快突破,时间法阵也能做到!还没有隐患! 异族可以让他人没有瓶颈,这量产的丹药也可以做到! 这样一来,还有多少人会背叛族群呢? 倘若不是真的太想提升,又真的受到太大的威胁,那些背叛者中有点智商的,都不会宁可相信异族,也不跟随族群做事的。 当人族大能们听圣元宗来人说其后,第一反应当然是难以置信,可当他们让炼器大师们亲眼看到了炼制时间法阵的玉符,又让炼器师们炼制出丹炉并真有炼丹师感觉到了那些丹炉的不同后,他们就欣喜若狂了。 那居然是真的! 人族的劣势,终于将要过去了! 自然而然的,圣元宗的合体修士们,被当做贵客,迎入了中心地带,被众多大能们很热情地招待。 同时,这些合体们又拿出了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当然,这些就没有前两种那么惊艳了,不过用处也是不小的。 比如说什么便携式的法阵啦,能给护城大阵增加几道禁制的窍门啦,一些炼制强力符箓的方法啦,还有一些“炸弹”的制作法门啦…… 这些都是可以提升境界低的修士们的实力的,仔细思考的话,它也能够在战场上拯救许多修士的性命。 圣元宗的到来,让人族大能们压力顿减,就在接下来,他们就迅速把这些事情安排起来,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时间法阵研究出来,也要炼制出更多的丹炉来。 还有那些小方法,也得面向广大群众推广,一切的一切,也都在好转了…… · 一个月后,禹天泽刚刚拍死一个异族,结束了一场小型的战事。突然间,有一个炼虚期的修士,乘坐飞行骑兽,降落在他的面前。 牧子润认出来,这人是正罡仙宗的一个核心弟子,不知道现在过来,是什么用意? 那核心弟子对禹天泽显然很忌惮,又知道那家伙向来不怎么跟人打交道的,于是很自觉地转过头,对牧子润说道:“牧师弟,宗主召见你们师徒两个。” 牧子润觉得有点奇怪。 宗主召见他们做什么?到正罡仙宗也有好些年了,还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总觉得,肯定是有什么挺重要的事吧。 这种事没法拒绝,牧子润也就答应下来。 禹天泽也没拒绝,只是脸上刚刚因为战事生出的一丝嗜血之意,缓缓地褪去了。 牧子润笑道:“多谢师兄前来传讯,劳烦你了。” 那个核心弟子连忙摆手:“哪里哪里。” 这十年里,这师徒俩的战绩如何辉煌,他也是很清楚的。而且,不仅禹天泽很恐怖,这笑眯眯的家伙,也是不遑多让啊。 只不过看起来容易打交道一点,他才主动跟他说话的。要是去找禹天泽,肯定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核心弟子很干脆地一拍座下骑兽,开始带路。 反正他就是个传话的,把人带到就行。 禹天泽把牧子润一拉,两人坐上了雷鹰王。 如今的雷鹰王也借助时间法阵修炼,目前已经是六级妖兽了。之前总是被禹天泽嫌弃地扔到一边,可如今嘛,大战已经开始,它也偶尔可以代代步了。 就好比此刻。 雷煌的速度很快,跟着前面的炼虚修士一点也不费劲,没多久,一行人就回到了晴羊城里。 召见的地点,就是平常那些宗主大能们居住的地方。 那核心弟子进去通报以后,师徒俩就被叫进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一位大概三十多岁面向的英俊中年人,坐在上座。 禹天泽和牧子润还是很正常地行礼了,说一声:“见过宗主。” 那个英俊中年人对两人也挺看重,也让他们坐下。 然后,他沉吟起来。 师徒俩也不去打破这沉寂。 这里不仅仅只有宗主,还有好些宗门的长老,也都坐在宗主左右的地方。这么多人一起把他们叫过来,那事情说不定挺严重? 牧子润心里转过很多念头,为各种猜测,都不断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可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宗主说出的事情,竟然会是这么一件…… 嗯,宗主说,九阳门所在的地方被异族攻击了,而九阳门没有坚持住,背叛了人族,投到了异族的麾下。 也就是说,禹天泽和牧子润出身的那个中型门派,已经是人族的罪人! 听到这个消息,禹天泽也不禁有些讶异。 他在九阳门长大,也没想到九阳门这么没种啊…… 牧子润跟九阳门的感情更浅了,他听说之后,满脑子想的就是这宗主到底是什么目的了。 话说,他们在正罡仙宗很多年了好吗,严格说起来也已经是本宗弟子了,那么久没联系的原来宗门犯了事儿,难不成还搞连坐? 于是,牧子润就迟疑地开口:“那宗主召唤弟子与师尊前来的意思是?” 显然,正罡仙宗这位齐宗主的意思,还真不是搞连坐。 他与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后,就说话了:“不知你们是否知道,在九阳门背叛人族之前的那位新宗主……” 牧子润摇头:“弟子不知,敢问新宗主是何人?” 齐宗主说道:“那新晋的宗主,名叫陈一恒,虽然只是个元婴期的修士,但在几年之前,因为某些缘故,成为了新任宗主。”说到这里,有些话就很容易开口了,“他有一位爱妾,被异族擒拿,而后,那陈一恒,就让异族得逞了。” 话是这样说,但齐宗主和其他诸多长老的脸上,都是不太相信的神色。 而且,这真让人没法信啊。 一个金丹期的男妾而已…… 牧子润秒懂。 终于知道为什么齐宗主特意把他们俩叫来了,原来这事儿还真不能说跟他们没关系。陈一恒的男妾,除了明鸢还有谁啊! 而明鸢虽然跟他师尊断绝了关系,但以前也还是师徒的。现在搞出背叛人族的事情来,怎么可能不例行训话嘛! 禹天泽在一旁皱起眉头,心情很不爽。 明鸢又搞出事了,而且,他这又是给陈一恒背黑锅了吧! 简直不知所谓! 就算断绝关系了,也让他很是没脸! 牧子润看他师尊满心的怒火都要溢出来了,赶紧降火:“师尊,那明鸢真人之事,非是我等所能左右。早在他宁肯与师尊断绝情谊也要与人为妾之时,他便再也不是弟子的师祖了。师尊,你莫要为他伤心。” 那宗主与长老们听得,看向禹天泽的面容……怎么也看不出伤心来。 满脸的火大倒是真的。 禹天泽当然不可能为明鸢伤心,可牧子润总得表示个态度吧?就算明眼人一看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却也不会因此戳穿。 牧子润觉得,齐宗主可能真没准备从他们口里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想要盘问他们什么的,只是想看看两人对九阳门的态度,倒是真的。 细想也不奇怪,他师尊好歹是合体修士了,境界突破得又那么快,可说是绝顶的天才人物。再加上他们都是在战场上磨练过的很强的战力,多谨慎都是应当的。 他师尊的地位,也到了必要的时候被人警惕,以及被人安抚的时候了…… 在牧子润和禹天泽这一番表现里,正罡仙宗的人果然确定了他们真的对明鸢没什么留恋,也不可能因为明鸢转投异族,反抗人族。 这样也就够了。 又说了几句废话后,齐宗主也没兴趣跟他们久聊,直接就把人放走了。 牧子润跟着他师尊大步离开,心里还在想着:陈一恒不像这么蠢的人啊,怎么就轻易背叛了人族?还是说,异族给了他什么特别的好处…… 禹天泽则是板着一张脸,周身的寒气,直往四面八方铺了开去。 明鸢…… 陈一恒…… 果然还是见利忘义的卑鄙之徒。 真是阴魂不散! 本来这辈子没想干掉他们,现在看来,倒是应该“大义灭亲”了! 175征战九阳门 暴躁起来的禹天泽简直就是雷厉风行,他直接召唤了一群曾经跟他南征北战的修士,带着他家的狗蛋徒弟,气势汹汹地就杀向了原本的九阳门所在。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九阳门的外面。 这里本来是禹天泽长大的地方,虽然他是对这里的人没什么感情了,可对这个地方,还是有些乡土情的。 可现在一看,到处都是长得奇奇怪怪好像把两种异族或者好几种异族捏吧捏吧揉在一块儿的混血种,还有他们身边巴结的人族叛徒,真是不能忍! 而禹天泽既然觉得不能忍了,他也就不忍了。 旁边的狗头军师——啊不,贴心伴侣牧子润,早早就用特殊法宝辨明了这九阳门里目前存在的异族强者的实力。 大多数还都是四五级的,六七级的就不多了,八级根本没有。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九阳门这门派里,化神期的修士就属于顶尖的一层了,七级异族碾压他们妥妥儿的,压根不需要耗费更多的异族人力。 但这些异族,肯定也没想到禹天泽会亲自率大军来干掉他们! 所以,就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牧子润一声令下,所有的修士立刻分散包围,把九阳门附近的虚空都差不多给封锁掉了,真元到处鼓荡,确保不会放出去一头异族……稍微了解一点目前事态的修士,就知道一定要好好做事,绝对不能让禹天泽在暴怒的时候,变得更暴怒了。 接下来,一个巨大的锤头从天而降,一个紫衣人冲天而起。 禹天泽抡起锤子,对准九阳门就是狠狠一砸! 既然守不住门派要做叛徒,这宗门与其给异族居住,还不如毁了算了! 眨眼间,九阳门里肉饼一坨一坨地出现,四五级的混血种都死了个遍,六级七级的有些有命逃脱,有些也死得凄惨,一时间,异族们哀嚎遍野了。 可这还远远不够。 尤其是,当禹天泽发现自己以前在九阳门住过的洞府、山头也被异族糟蹋之后,从愤怒立马变成了暴怒,很干脆地在锤子上带上了浓郁到可怕的雷火,从上往下,挨着把每个山包,都砸了个遍! 弄死他们!全都弄死! 而在禹天泽发飙的时候,牧子润则把神识外放,开始观察整个宗门了。 说起来,打了这么久了,九阳门里本来的修士都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投降之后反而被杀了吧……想想也不太对啊,要真杀了后暴露出去,以后异族还怎么诱惑其他的人族背叛种族啊? 牧子润这一看,就有了个发现。 他看到了在一个密闭的、被布置了禁制的房间里,关着两个熟人。 ——这不是罗明兰和她的儿子陈绅吗? 真是奇了怪了,陈一恒背叛了,他这夫人怎么反而待遇这么差?总不至于陈一恒是真的挂掉了吧? 这么想着,牧子润跟旁边的人交代一下,就自己往那个地方奔过去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搞清楚才行。 很快牧子润就到了那房间前面,禁制破解起来也很容易,然后他伸手一推,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罗明兰猛然抬头:“死了这条心吧!别想让我背叛人族!” 牧子润听了,顿时挑了挑眉。 嗬,看来罗明兰还是挺有大局观的嘛。 之后,罗明兰发现是牧子润进来了,她立刻认出来,表情就有点奇怪:“怎么是你?你叫牧、牧……” 牧子润笑了笑,给她补充完整:“牧子润。” 罗明兰轻推了推她身边已经成年的儿子:“叫牧师兄。” 他们两家称呼比较混乱,不过显然牧子润修为很高,这么称呼是没错的。 陈绅小时候有点跋扈,但现在也许是被关了些日子,显得沉稳不少,看起来虽然跟陈一恒有点相似,可目光就要端正多了,人品大概也要好些。这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牧师兄。” 牧子润笑道:“现在这情况,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什么。陈夫人,你可以告诉牧某,为什么你们二人会被关押在此处吗?” 罗明兰先是柳眉倒竖,条件反射地反驳:“别叫我陈夫人,叫我罗姑娘!”然后,她才按捺住情绪,但语气还是不好,“还能怎样?不过是被那人族叛徒陈一恒给囚禁在此处的!” 牧子润更不明白了,以前罗明兰不是也很爱慕陈一恒吗?他还听师尊说过,在上辈子的时候,罗明兰一心跟明鸢争夺陈一恒,可是被陈一恒吊了很多年都痴心不悔的,怎么现在好像恨上了似的? 其实不怪牧子润搞不清楚,实在是他作为男人,还是不怎么懂女人的。 像罗明兰,当初是少女的时候,自然会愿意为了情郎赴汤蹈火,也愿意痴心等待,可是当她结了婚,有了孩子之后,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一块儿肉,地位可就不比情郎差了。这之后等她更加成熟,情郎还是个三心二意的,那么她的感情就会寄托更多在孩子身上,理所当然的,对孩子的看重,就逐渐多过情郎了。 世界上结婚以后还能让感情深厚无比,连孩子都插不进去的并不是没有,可罗明兰和时常跟明鸢勾勾搭搭的陈一恒,却并不属于这一种。 牧子润想了想,就说道:“如今师尊正在外面剿除异族,罗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你知道什么,可否对牧某说一说?待之后也好由牧某上报。” 罗明兰看了牧子润一眼,想到自己可能还要靠这人周旋,也就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部告诉给他。 而作为陈一恒的妻子,她知道的东西,还真是挺详细的。 原来自从上次明鸢跟禹天泽他们断绝关系之后,罗明兰一开始还是有点忌惮的,后来渐渐开始给明鸢下绊子,又发现禹天泽真的完全不管,胆子就更大了。到后来,罗明兰跟明鸢之间也就你争我斗的,跟普通人家的妻妾之争也没什么两样。 明鸢一个男人,利用肚子跟她总是过不去,罗明兰有点投鼠忌器,可修士的身体素质好,只要她不动手杀人也不弄掉他的孩子,手段还是挺多的。 于是,长达好几年的互相压制,就这么开始了。 本来这样的斗争会一直持续到陈绅长大,羽翼丰满,或者等明鸢生下孩子,可突然间,异族在某一段时间里,出现在了修真界。 很多地方燃起了战火,九阳门也在前一段时间,被异族找上门来。 这回的异族很狡猾,也没有喊打喊杀的,一开始把他们压制后,就提出了很多条件。陈一恒作为宗主,是被拉拢的主要对象,同时,看起来是他爱妾的明鸢,他和那个杀异族如麻的禹天泽的关系也被异族打探到,也把他当成了拉拢对象。 而拉拢的方法,都是很有针对性的。 比如说,对陈一恒,异族就表示他们有手段能无瓶颈为他提高实力,并且当场实验给陈一恒拔高了一个境界,当然很有吸引力。甚至异族还许下了一旦他们成功干掉人族,就把几座大城都交给陈一恒打理,让他成为异族在人族的代理人之一。 明鸢呢,异族则是表示,他们有一种方法,可以给明鸢提供足够的养料,让他尽快地生下孩子。 这样的诱惑,作为野心家的陈一恒与爱情至上的明鸢,都是无法抗拒的。 后来,明鸢自告奋勇,主动投靠了异族,陈一恒则一边对抗异族,一边被异族用明鸢和胎儿“威胁”,也以身饲魔了。 很自然的,九阳门也就沦陷了。 罗明兰本身性格刁蛮,可她在大是大非上,可比陈一恒与明鸢强多了。她是绝对不会叛族的,她儿子陈绅被她一手教养长大,也坚决不做人族叛徒。 同时,不少九阳门中人,也都宁死不屈。 可是,那些宁死不屈的,都被异族杀死了。 罗明兰要不是因为她是陈一恒的妻子,而陈绅又是陈一恒目前唯一的儿子,恐怕也会被杀掉。 但现在虽然没被杀,却也被控制起来,以后说不定都没什么自由。 把事情了解清楚后,牧子润觉得很无语。 陈一恒的智商是被狗啃了吧……他也不寄望他有什么族群大义了,就说无障碍提升实力这个问题,修真是逆天而行的,障碍那就是考验和磨练,这玩意儿要是没有了,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明鸢也是,异族说能让他早产就早产?也不怕生出来有什么问题…… 摇了摇头后,牧子润还是看向罗明兰母子:“也罢,他们怕是最终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如今你们两人既然能脱身了,不如就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人族的驻地。” 罗明兰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意,自然连忙说道:“正是再好不过!” 这时候,外面卷进来一道紫色的身影。 随后,就是禹天泽冷酷的声音:“怎么动作如此缓慢?” 176袭杀 牧子润赶紧笑着迎上去,讨好道:“师尊见谅,只是在这里遇见了从前认识的人,顺便打探了点消息而已。” 禹天泽听到后,心情舒坦了点,目光才落在了罗明兰母子身上。 这两个人,有点面熟。 然后他想了想,才记起来他们的身份。 前世今生,上辈子一些不重要的人随着他境界的提高,他都不怎么记得了。像罗明兰曾经跟明鸢争风吃醋被陈一恒一吊好多年的事情,随着跟明鸢断绝师徒关系,他也从来没再想起过。 但现在,他倒是有点奇怪。 罗明兰跟他记忆里那个跋扈傲慢的女子,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了。 牧子润连忙就把刚才从罗明兰那里得到的消息,又跟禹天泽说了一遍。 禹天泽听完以后,对罗明兰虽然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观感,好歹还是留了点印象。起码,这一对母子还是有点骨气的,也没跟陈一恒学得那么卑鄙无耻。 罗明兰对禹天泽则是听说已久了,事实上,从她成为陈一恒的妻子,在这么多年里跟明鸢的斗争中,也打探出一些禹天泽的旧事——其中就包括,陈一恒曾经追求禹天泽未果,后来反倒是跟明鸢勾搭上的事情。 先不说禹天泽的声名赫赫,只说她现在看到了禹天泽,也不禁觉得陈一恒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他也就配跟明鸢和她纠缠了,想要打禹天泽的主意,他配得上吗? 罗明兰暗暗有些嗤之以鼻。 自打陈一恒背叛人族后,她又因为这些年对陈一恒人品看得越来越清楚,把当年被所谓爱情糊住的眼睛也重新擦亮了,对陈一恒更没了什么感情,现在鄙视起来,也一点不心虚的。 反正她现在想好了,听说她所在的罗家见机很快,已经投靠到浑天仙宗的附属势力之下了,虽然免不了要派人跟着一起上战场,可灭族的危机,暂时是没有的。所以她要带着儿子投奔娘家,不管怎么样,也得把儿子给教好了。 要不然,以后陈绅长成他爹那个样子,她还不如吐血死了算了呢! 一转眼罗明兰想了很多,那边牧子润说完了,又变成了一脸的乖顺。 禹天泽对牧子润的狗腿习以为常,看一眼罗明兰后,开口道:“走!” 说完,他就化作了一团雷光。 牧子润现在已经能跟上禹天泽的节奏,禹天泽也没当着外人的面拎他的领子,很快,他也化作一道蓝光,立刻跟上。 同时,牧子润也没忘了修为低下的罗明兰母子,他一甩手打出一条鞭子,直接把那母子俩一卷,就带走了。 外面异族和混血种尸横遍野,整个九阳门里再没有了一个活口。凡是叛族的家伙都该死,被全部清缴,而非我族类的家伙作恶滔天,也都统统干掉,连尸体都被收进储物戒里带走。 九阳门里血流成河,血腥的气味冲天而起,但所有过来参与围剿的人,则跟随禹天泽的身后,带着累累战果,扬长而去。 回到宗门之后,禹天泽和牧子润师徒俩先把罗明兰带到了宗主面前,让她把身陷异族包围中知道的消息全部禀报,罗明兰当然是很配合的,她知道自己被救了很不容易,要想能顺利脱身去跟罗家人在一起,还得依靠这师徒两人。 而罗明兰的配合也的确让宗主很满意,为了取信正罡仙宗的人并表示出她的诚意,她甚至愿意敞开自异族入侵时开始的记忆,让仙宗的人利用法门来进行探测。 但正罡仙宗到底不是魔门,眼见她宁愿冒着被冲成白痴的危险也肯配合,上层对罗明兰的印象也不错,并没有真的去强行探查她的记忆,只是用柔和的手段,判定了她所说的真假。后来,就干脆答应让禹天泽和牧子润两人,护送罗明兰回到依附于浑天仙宗的罗家。 当然了,禹天泽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的,牧子润脑子里念头转了转后,给他传音过去,提了提建议。 禹天泽眉头微挑,就对宗主提出了他的要求——他想要担负起拔除所有背叛异族的中小型仙宗魔门的任务。 这要求一出,正罡仙宗的上层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想起这位刚刚听说的消息后……也不是很意外。 大概,是因为这弟子本来的师尊背叛人族的原因,让他暴怒了? 作为好领导,正罡仙宗的上层还是很给禹天泽面子的,同时他们也知道禹天泽的战力,几乎在合体期这个境界里可以达到横扫成就。既然这样的话,禹天泽想代替正罡仙宗对那些背叛者进行扫荡,他们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于是,宗主决定给禹天泽一部分权力。 除了他自己招揽人手外,还可以抽调其他相同等级——也就是队长在合体期的队伍——最多十支,跟他一起前去围剿。 随着异族来势汹汹,人族正在消化圣元宗带来的成果,他们应该要进行战斗储备,大部队还是在各大小战场浴血奋战,像这样杀鸡儆猴,告知背叛者下场的事情,也可以去做一做。 禹天泽也满意了。 到这时,就皆大欢喜了。 接下来,禹天泽让牧子润召集人手,自己则开始捏雷火弹。 他现在制造起这玩意儿也特别容易,因为他也不是要做能干掉合体级修士的,所以不会每次都消耗全部真元,同时由于他修炼了谪仙留下来的功法,体内的修为更加雄浑,恢复起来速度也非常快,这么压榨甚至还能起到修炼的作用,于是每逢有点时间的时候,他都会尽情制造。 现在固定跟随禹天泽的一些修士们,也知道了禹天泽有这个本事,而且禹天泽十分大方,除了给牧子润三成以外,其他的全部都会分发给他们,让他们手里留存许多大杀器,很多时候杀人灭口都不需要消耗自己多少。 所以,他们的死亡率低,这也占部分原因的。 旁边的罗明兰和李绅见到禹天泽高高在上,身边一定距离外围着那么多气息雄厚,平时他们在九阳门压根看不到的高阶位大修士,也是暗暗咋舌。 从前只听说禹天泽如何如何了得,现在才发现,这种了得,还真不是一般的了得……罗明兰不由得想起明鸢了,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徒弟撑腰的明鸢,不仅非得给陈一恒那个小人做小妾不可,还把跟徒弟的关系搞得崩成这样?哪怕明鸢聪明一点点,也该知道这样的徒弟才是真正靠得住的吧,男人是靠不住的。如果明鸢可以依靠禹天泽,她罗明兰哪有资本跟他争啊?而且,如果她有禹天泽这样的徒弟,看多了禹天泽这样的风姿,哪里还会看得上陈一恒! 越想越觉得明鸢简直蠢到了家,罗明兰觉得,自己以前大概也挺蠢的。 好在现在有了儿子,这大概是她唯一不后悔的地方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牧子润已经把人都召集过来了。 禹天泽也捏了很多雷火弹,随随便便分在很多袋子里,就直接抛给了他的“兵”们:“此行凡所过处,凡所见背叛者,一人不留。” 所有跟来的修士接过那袋子,拎起自己的雷火弹高声说道:“是!一个不留!” 接下来,禹天泽就带着洋洋洒洒百来人,出发了。 牧子润耗费了一点心思把罗明兰母子安排在不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随后,也飞到前面,陪伴他师尊。 这样气势高昂要干掉所有异族和背叛者的师尊,真是……美极了。 · 一路走一路杀,牧子润拿着打探好的、与他们行走路线比较接近的背叛者所在的门派的消息玉简,一个一个地排查,再从最近的开始,一个一个杀过去。 禹天泽因为已经把这些琐碎的事都交给自家徒弟了,所以他只管负责带着人冲杀,其他的,则是一律不管的。 很快来到第一个小门派,这里也驻扎有很多异族,同时,也留着一定数量的人族。 一般小门派里人族的高层会被带到战场上去,而其他的弟子,有不少都会留下来,作为那些异族和混血种的依附者存在。 一般来说,是人族依附混血种,混血种被异族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形成一种等级鲜明的关系。 对于混血种来说,他们要听从血脉里的上级命令,但随着实力的强大,他们也会更换跟随的人,不至于让他们产生太多的不忿心理。可对于背叛的人族来说,他们跟随混血种,日子就过得不那么好了。 不过,这也是个人的选择,既然决定背叛来苟延残喘,沦落到这个境地,也是纯属活该。 可惜的是,禹天泽决定让他们连这点卑微的心愿也不能达成。 背叛族群的人,有再多无奈的理由,都该死。 接下来,罗明兰和李绅,就看到了禹天泽是怎样的一尊杀神。 这和他们被救出来后只看到尸体的不同的,这一次,他们知道了“尸体是怎样变成的”。 禹天泽手一挥,上百修士撒出大阵,将整个小门派包围。 紧接着,就是一轮雷火弹疯狂乱炸,把所有还敢露在外面的背叛者,统统干掉。 随即巨大的锤子冲天而起,所过之处,雷火喷涌,所有的建筑都会变成废墟,而那废墟里,与砖瓦混合在一处的,是不成人形的……肉糜。 177明鸢再现 在一路的杀戮中,罗明兰和陈绅被顺利送到了浑天仙宗麾下的附属势力里,与罗家的人会合,而罗家的人虽然在利益当头的时候会有算计,可面对人族的生死存亡,却也很不齿陈一恒的行为,抱着赞赏的态度,接受了罗明兰的回归。并且,陈绅的名字,也改为了罗绅,记上了罗家的族谱。 不过,被送过来的罗明兰虽然很高兴娘家很给力,自己和儿子下半生不会没人收容,却也再不想跟那师徒俩相处了——尤其是禹天泽。 她本来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强的,但万万没想到,还能看到像禹天泽那样的杀神。死在他手里的人简直就是千奇百怪,要么留全尸可尸体全都糊糊了,要么干脆脑袋稀烂,基本没全尸。 这样的人……就算知道对方其实不是杀人狂魔,也会不敢接近的好吗。 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等儿子长大以后,再让儿子去报答救命之恩吧! 之后,师徒俩走了。 禹天泽完全不知道罗明兰的想法,也根本没在意过她的想法,他现在觉得比较重要的,是把人族的叛徒全部杀光! 要让他们知道,背叛族群的罪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从此以后,禹天泽带着自家徒弟和一群队友,再度开始了南征北战的日子。 这回由于他一力跟背叛者过不去,比起之前随大部队作战的效率,自然要低了些,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他的凶名更盛,已经到了在异族里都比较有名气的地步了。 死在禹天泽手里的人族背叛者不计其数,各个地方安顿背叛者的据点,也被他拔除了有上百之多。 时间不知不觉地,又过去了七八年了。 在这段时间中,异族并不是没有派遣过等级在禹天泽之上的强者设下陷阱,对禹天泽进行截杀,但即使好几次遇到生死危机,禹天泽还是顺利地逃脱了。 他本来资质就好,悟性更高,在这样的生死磨难里,他出人意料地,有了再一次的突破,成为了合体中期的修士。 牧子润为了跟随他师尊的脚步,利用时间法阵的强度更大了,在炼虚期这个档口,他已经走到了后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不知什么时候,就可以再度突破,达到跟他师尊禹天泽同样的档次。 这对师徒的战功赫赫,还都勤奋得很,境界实力更是提高得非常快,居然连修为也很稳固。 九大仙宗的上层之间的各种消息互通有无,如今已经把他们的名字,以及另外极少的一些年轻代弟子记下来,对他们的保护力度,也有增加。 人族现在需要的不仅是战斗力,还有能够在战事结束后挑起大梁的人才。 很多弟子,都会在这段时间,被列入考察的范围之内。 而弟子们奋勇杀灭异族,有很多陨落了,但也有很多脱颖而出,实力和经验上,都大有进步。 禹天泽对于自己境界的提升是很满意的,对自己干掉背叛者的速度,也是很满意的,但如果说还有不满意的地方……除了那总是不能杀绝的异族以外,就是他们倒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找到明鸢与陈一恒的踪迹了。 在禹天泽看来,陈一恒是坨狗屎,明鸢是个偏要插在狗屎上的狗尾巴草,以前他们相依相傍的只要不在禹天泽的面前晃,禹天泽还可以无视这样的恶心,可现在他觉得该有些东西该打扫一下,不然时不时就出来膈应人,他的心情还是会很受影响的。 可惜的是,还是找不到啊…… 禹天泽无奈,只好抓紧时间,继续拔除叛徒的据点。 ……总算,他还有个发泄的渠道。 除此以外,九大仙宗以及没有背叛种族的各大魔门,在这段时间里也不是白过的。因为事态紧急,不仅是仙宗的炼器师炼丹师全部被召集,魔门的也酌情邀请了很大部分前来一同研究,集合了整个修真界的力量,自然很快研究出了时间法阵。 只是因为炼制法阵的材料太少,所以到后来,成功的法阵足足制造出了有十多座,每一座都可以容纳上千人,也是有着十比一的时间比例。 而早就投入生产的高效炼丹炉,也成为了支援战场的后盾,源源不断地炼制出来足够使用的各种灵丹,分发到战场的各处。 同时,有丹药和时间法阵的共同作用,还有人族精挑细选的、各种出色的弟子做底子,无限的资源朝他们倾斜,再度打造出来一批实打实的强者。 以前那些已经到临界点的,什么都有就是资源不足的,还在积累资本的……统统都在这样的培养下,连续地突破。 一年等同于十年,七八年也就是七八十年。 这七八十年,几乎已经能够造就一代人的成长了。 就连一些潜力差不多耗尽,本来估计会突破无望的老辈儿修士,当他们签下誓死与人族共存亡的合约后,也能进入时间法阵,也能用上以前耗不起代价换取的珍贵资源,把自己的实力拔高一个档次,成为对战异族高层的中流砥柱。 经过了这些年的准备,也许人族还比不上异族的数万年筹谋,可是就算是异族,也不可能永久地活下去,他们比人族多的,也不过就是那些顶尖的高手,以及近年来繁衍的混血种族群。 从前的异族毕竟还是人太少了,他们现在好不容易发展出堪与人族相比的人数,好不容易培养出数量更多一筹的顶尖强者,可惜在人族有了准备之后,想要全面压制,策反部分人族做叛徒,也只有在最初看似气势汹汹的时候可行。 越是战斗得久,越是做不到。 他们想要夺取修真界,让人族成为他们的依附,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实现。 只是既然已经发展成这样,异族骑虎难下,也只能死磕了。 同时,消化了圣元宗带来的好处后,人族暗地里进一步发展,到现在,到了全面大反击的时候。 也再不是那种片面性的作战了。 要发动的,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总攻! · 人族与异族多年的死斗,因为毕竟地点在人族的主场,这么多年下来,人族也逐渐摸清了异族的一些隐秘。 几日后,在人族仙宗魔门的通力合作下,起码二十多股大军都在各方掌门的带领下,率一种精英弟子,把异族的驻地团团包围。 禹天泽等非顶尖战力却是高端战力的一群人,则带领自己的部下,与一些同样的弟子合作,去剿灭一些并不在异族大本营的零散驻地,那里的异族虽然比起他们平时拔除的据点要多上很多,却跟大型驻地无法相比,更别说是大本营了。 众多修士各显神通,势如破竹,一路强攻。 所有被他们找到的驻地,在他们大法力的各种招数、法宝镇压下,也都全面溃败。 而就在正要打开面前这一个驻地的时候,里面的异族突然亮了嗓子:“外面可是雷火战魔禹天泽?” 禹天泽:“……” 牧子润:“……” 其他修士:“……” 禹天泽眯起眼,心情很不爽。 这雷火战魔是个什么鬼? 他堂堂仙宗之人,所修为谪仙传承,关魔头什么事! 牧子润干笑。 这外号他其实是知道的,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家师尊杀戮太重,一个个剿灭异族据点的时候,简直比妖魔更像妖魔……吧。 可他知道归知道,却完全不敢跟他师尊说啊! 说出来他师尊肯定会生气的! 结果,好不容易他辛辛苦苦瞒了师尊这些年,居然在这里被人叫破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厮突然这么叫住他的师尊,又是再搞什么鬼? 作为一个好徒弟,牧子润在禹天泽发飙前,先接了话:“这位正式牧某的师尊禹天泽,尔等异族有什么话说,速速道来,休想阻我大军之行!” 那人冷笑着,走上了城墙头:“那尔等也请看一看,本将手中,又是何人?” 众多修士打眼一看,果然那个花脸异族的手里,是抓着个人的。 他们再仔细一看……那个清清秀秀纤纤弱弱还挺着个大肚子的年轻修士,是谁? 当然,也很快有人想到了,低声说道:“莫非那是禹师兄从前的师尊明鸢真人?不过我听说,那明鸢真人不仅自甘堕落与人为妾,还随那人一起投靠异族了。” 又有另一个人想起来,也是义愤填膺:“不错!我也记得!异族不安好心,先是策反,如今再将人带出,恐怕是要来威胁禹师兄的!” 还有人皱起眉:“此事麻烦!如今,我等也要看禹师兄是什么主意了……” 那异族得意洋洋,而明鸢的脸色苍白,捧着肚子,显然很害怕。 他看到了禹天泽,当时眼睛一亮,就呼唤道:“天泽!天泽救救为师!天泽,你不能不记挂曾经的情分!” 禹天泽目光一冷,就要说话。 牧子润一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可要真让他说出来了,大概又是拉了满满的仇恨,还说不定要给人诟病。 作为徒弟,他决定自己顶上去。 反正他辈分低……嗯,童言无忌嘛。 牧子润就大义凛然地开口了:“明鸢真人!虽然你与师尊的确曾经有过师徒情分,但早在多年前,便已然断了!如今你背叛人族,投靠异族,已然沦为异族鹰犬!”他声音高扬,“既然已然非人,却来与人论什么情分!背叛种族者与畜生无异,你莫要还来毁我师尊的一世英名!我与师尊,皆不与叛逆为伍!” 178有仇报仇 他这一番话说出,明鸢登时面色惨白。 这时候,他想起了当年为了和陈一恒在一起,当着许多人的面跟禹天泽断绝关系的事情了。只不过他当时只觉得师徒关系是可以慢慢修复的,从来没有想过,禹天泽会真正的不管他。 ……不可能的,是他养大了禹天泽不是吗? 禹天泽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异族掐着明鸢的脖子,狞声笑道:“看样子,你的好徒弟不肯救你啊!” 明鸢惊慌急了,他恨声叫道:“禹天泽,你忘恩负义,你欺师灭祖,你——” 听到他这样的话,凡是在这里压阵的修士,都皱起了眉。 在这里,很多修士因为多年都跟随禹天泽,很多都打探过禹天泽的事情。他的前任师尊明鸢和前一个门派九阳门,也都在他们的打听范围内。 现在对明鸢的说法,当然都是嗤之以鼻。 先不说当年禹天泽本来就是被分配到明鸢手里的孤儿,属于九阳门安排明鸢照顾他,收他为徒的任务对象,就说这件事本身的性质,说难听点就是以明鸢养大禹天泽、禹天泽给他养老为交易,因为当时他们都是三灵根,寿命估计也都有限。 后来禹天泽意外变异了,加上他本来的悟性惊人,甚至还没真成气候,就反而先把明鸢给供出来,以至于明鸢没能教导禹天泽什么不说,禹天泽倒是教了他不少——可以说,明鸢如果不是有禹天泽,根本不可能结丹,更别说比之前更长久的寿命了。 到这里,其实禹天泽已经还完了明鸢的所有恩情,更别说那么多年来九阳门上上下下都能看到的,禹天泽出生入死找来的好东西,大多都花费在明鸢身上了。 这样的对待,就算对亲儿子,都未必能做到,何况还是徒弟对师尊。按照常规,起码前一百年都应该是明鸢要照顾禹天泽才对。就算到现在,禹天泽也才就百来岁左右呢。 后来就更别说了,禹天泽把明鸢供出来很久才自立门户,就这样还安排了新弟子照顾明鸢,可明鸢做了什么?他不仅不用心对待这徒弟,还自甘堕落与人为妾,把禹天泽的脸皮往地下踩。 要不是后来有禹天泽新收的徒弟牧子润出来周旋,替禹天泽做了恶人断绝明鸢与禹天泽之间的师徒关系,禹天泽恐怕就成了整个修真界的大笑话了! 可到现在,明鸢居然说禹天泽忘恩负义? 一个背叛族群的下三滥,还有脸说恩义! 几乎是所有的修士,看向明鸢的目光都很讽刺。 这家伙,也太让人瞧不起了。 简直就是想赖在禹天泽身上吸血嘛! 幸好,禹天泽后来收下的牧子润是个很好的徒弟,他们这些年也看在眼里了,禹天泽对牧子润没得说,牧子润对禹天泽也没得说,这才是师徒界的典范呢! 至于明鸢,顶天了就是禹天泽“年幼”时的一段黑历史,以后要提起禹天泽生平的时候,肯定都是绝对的反面形象…… 牧子润也发现了在明鸢那一句叫嚷后其他人的反应,心里很满意。 真不愧他以前的百般筹谋,等明鸢再闹出幺蛾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站在他师尊禹天泽这一边,而不会有人对师尊道德绑架了。 因为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没办法挑剔处师尊任何不对……尤其是现在面对种族大义的时候,明鸢这个隐患,就可以彻底地消除掉了! 牧子润总是这样想的。 只有师尊开开心心的,他也才能心无挂碍地修炼。 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而禹天泽的想法没怎么多,他只冷冷地扫了明鸢一眼:“哼。” 现在,他也终于不用掩饰对明鸢的厌恶了。 明鸢比他想象的还要凉薄无耻,真是……真是太恶心。 禹天泽的毫不理会,其他修士们也完全没有对禹天泽进行任何谴责,这样的情形让明鸢既意外又恐惧。 怎么会——怎么会? 不该是这样的! 禹天泽明明欺师灭祖了,明明是他的错—— 那些人,那些人都是畏惧禹天泽的实力,才会不理他的。 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他,他—— 明鸢忍不住凄然高呼:“一恒师兄,快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啊!” 但是没有人理他。 牧子润挑了挑眉。 陈一恒也在这里?可能性倒是挺大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正好,趁此机会一起干掉他们! 因为禹天泽满眼的嫌恶,周身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暴烈且不爽。 牧子润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徒弟兼体贴的好情人,自然不会任由禹天泽的不爽这么持续下去。 他现在觉得跟明鸢完全不必多说什么了,异族的威胁,那又算个什么? 于是乎,牧子润一挥手:“杀!” 所有围住这个驻地的修士,全部都动了。 前面十位元婴期的修士手持破阵符,一甩手将它们全都打了出去,轰在这驻地外布下的大型法阵上。 这些破阵符是禹天泽从仙宫传承里找出来后,由牧子润吩咐圣元宗的门人以高姿态交给九大仙宗众多魔门大能手上,经由阵法大师和符箓师一起研究,制造出来用途极为广泛又有神效的,能破除大部分法阵的符箓。 谪仙距离现在的时代已经有很多年了,当时留下的符箓炼制法,简直可以称之为上古,很多符箓师都因此有了极大的进步,并且能利用这个,让人族减少很多伤亡。以至于现在每逢有队伍出行,都会在先锋队手里备上上百张破阵符,这样一来,每次先打碎对方的乌龟壳,再来进攻,就容易得多了。 这次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元婴先锋队顺利用破阵符把那大型法阵打出了许多破口——尽管大阵并没有被彻底摧毁,但这样的毛病,已经足够。 而且,破阵符搞出来的创口,甚至能破坏阵法本身自动修复的能力! 元婴期的先锋队一击之后立刻后退,随之而上前的,又是一个队伍的化神修士,他们手持强弓,拉了个满弦儿后,把聚集风雷火三种力量的箭矢,狠狠地刺进了那些创口里! 轰鸣之后,大阵的那些创口处闪烁强烈光芒,之后就猛然破碎了! 这一切过程,居然只在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里,就已经完成! 驻地里的异族们,显然也没想到禹天泽的队伍速度那么快,他们压根还没反应过来,自家的大阵就已经碎掉了。 禹天泽冷笑一声,也开了口:“杀!” 下一刻,所有的修士都开始掏袖子,然后都摸出了强力雷丸,好像暴风骤雨似的,统统砸进了那驻地之内! 瞬间又是大面积的轰炸声,城墙上乌黑片片,许多建筑全都倒塌,而凡是被雷丸炸了个正着的异族、混血种以及叛徒,惨叫着就没了小命,哪怕只是被雷丸爆炸的威力擦到的敌人,也都至少会受上一些不轻不重的伤……很是惨烈。 这回因为明鸢的存在,那些修士们有意的攻势更强大了,这些年来跟随禹天泽南征北战保住了性命还提升了实力,他们多少也是有些感激之心的。现在为了避免禹天泽暴怒,他们可不就是先行卯足了劲儿出手了么? 牧子润看见这情景,也很满意。 同时,禹天泽也破天荒的,没有主动抡锤子。 他的视线一扫,在寻找一个人。 城墙上面,那个抓住明鸢试图威胁的异族终于发现,他手里拿捏的这家伙,真是没什么用处的。 而既然没用了,还活着干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带着累赘不能自如作战,异族“呸”了一声后,顺手就拧断了明鸢的脖子,把他扔到了一边去。 明鸢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里最后的那一点期盼,也都消失了。 剧烈的疼痛只一瞬就闪过,而他的意识,也已经沉入了一片黑暗。 这一幕,被禹天泽看得清楚。 明鸢……死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这么容易,就死了? 牧子润拉住禹天泽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也只能这样表达对师尊的安抚了。 禹天泽没有什么表情,气息也似乎还算稳定。 之后,他看到了陈一恒。 在城破之事,驻地里的叛徒人族,也被混血种们驱赶出来,让他们一起跟修士厮杀,陈一恒正是其中的一人。 禹天泽的眼里,顿时饱含杀意。 然而,就在禹天泽想要亲自出手时,被牧子润再度拉住了。 牧子润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师尊,让弟子来吧。” 禹天泽低头看他一眼。 牧子润笑道:“不要伤了师尊的手。” 禹天泽闭了闭眼,点点头。 然后,牧子润就来到了陈一恒的身边。 陈一恒在看到禹天泽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他发现是牧子润过来的时候,神情就是一松。 牧子润知道他的信心来自哪里。 也许是异族真的给了陈一恒很多好处,让他现在也已经有了炼虚后期巅峰的修为,看起来似乎应该是跟牧子润齐平了的。 可是…… 牧子润挑眉而笑,满眼都是嘲讽。 如果连陈一恒这种不知用什么手段灌出来的本事他都收拾不了,那他未免也太过没用了! 之后,牧子润和陈一恒,几乎是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就急速朝对方冲了过去! 陈一恒的身上,爆发出一种和那些混血种类似的光芒,力量非常庞大,只是气息很驳杂不够纯粹,强度也不太够的样子。 而牧子润也抛弃了从前那样灵巧的战斗方式,他反倒是手持长鞭,对着那些力量,就猛然抽打过去! 很快两人战在一起,声势浩大,看起来打得是如火如荼。 可若是明眼人仔细看,就可以发觉陈一恒神情焦躁,牧子润的眼眸深处,则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暴—— 陈一恒见自己久攻不下,到底召集起来。 如果不能尽快搞定牧子润再逃跑,等异族大败,他就走不掉了! 之后,他心一横,引动丹田中大部分的真元,要爆发出一个强大的招数! 然而,就在陈一恒身上恐怖的气息弥漫,好似要席卷一切时——突然间,他的脸色剧变,身体表面,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好似漩涡一样的东西。 再下一刻,他的血液陡然被不知什么东西抽干般,一瞬消失了。 而陈一恒的肉身,也倏地干枯了。 就好像……他已经成了一个骷髅般。 除了那外皮,和惊骇的转动的眼珠,他真的,就只如同骨头架子一般了。 牧子润微微地笑了。 他从来都宽和稳重,只有在这一刻露出的笑容,生生让人感觉到几分恐惧来。 牧子润说道:“该死的总是要死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师尊被他们害得那样惨,如果不让陈一恒死得无比凄惨,又怎么能让他甘心呢? 这抽干血液的神通,就是他悉心研究出来的,专为陈一恒使用的。 紧接着,陈一恒痛苦地哀嚎。 在不知惨叫了多久后,他的眼珠陡然爆开,头颅也炸裂了。 元神溃散,再也没有可能存活…… 陈一恒死了。 禹天泽看得很仔细。 此刻,他的心里就像是有什么郁结的东西,突然间就彻底地湮灭掉。 然后,禹天泽的气势骤然暴涨。 他再度突破了。 居然已经到了合体后期! 原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心结,一直隐藏在深处。 他以为没有了的。 但其实,到现在才是真正的没有了。 179他们的孩子 明鸢和陈一恒都丧命后,禹天泽心结完全消失,实力再度暴涨,就连那喜怒不定的脾气,也变得从容了不少。 现在的战场上依旧是血肉横飞,所有修士都很努力地在诛杀异族与叛徒,禹天泽没怎么愣神,也快速地冲进了异族群里,开始砸砸砸。 事情解决得不慢,这个中型驻地里并没有什么很可怕的高手,所以禹天泽还是顺利地剿灭了这地方,只是想把他们杀光花了点时间,到后来,几乎全部修士的身上,都变得血淋淋的——当然,这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他们自己的血。 这个驻地,也因此被拔除了。 然后,就是收拾战场。 禹天泽负手而立,和以往一样,看着徒弟统筹众多麾下。 他的心里好像想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很空明,也很轻松。 突然间,一道声音响起:“这、这是什么!” 牧子润先惊异了一瞬,飞身过去查探,而等他看清楚之后,却是顿了顿。 随即,他也没有太多的思考,就立刻来到了禹天泽身边。 禹天泽看他:“怎么。” 他心情不错,就主动搭理了徒弟。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不错的心情,马上又变得不那么不错了。 牧子润表情有点复杂,他拉住自家师尊的手,把他直接带到了……城楼的一角。 这走得越近,禹天泽就越不舒坦。 因为他渐渐记起来,这地方,不就是明鸢被人弄死后抛尸的所在吗? 徒弟带他过来,难不成是想让他帮明鸢收尸?这个虽然可以有,但他一点也不想亲自去做,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代劳,面子上就过得去了。 但等禹天泽到了那里之后,顺着牧子润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他顿时就知道牧子润为什么要带他过来了。 因为明鸢的确是死了没错,可他那高高凸出的肚子,绷紧的肚皮上,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一下一下,踹得很用劲。 这是明鸢和陈一恒孕育的灵胎。 本来应该在几十年后才能瓜熟蒂落的,明鸢却在异族的蛊惑下,不知用什么办法让他提前达到了分娩的时机。 可是,异族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对这灵胎是否有害? 不得而知。 明鸢死了,可肚子里的灵胎显然还活着,正在积极地自救,想要活下来。 那么,该怎么做呢? 牧子润有点拿不定主意。 毕竟当年是他用了计谋,在明鸢的配合下才有了这个灵胎。 如今明明应该没有机会活着的灵胎,居然生机旺盛…… 禹天泽目光一冷,但口中还是说道:“挖出来罢。” 牧子润:“……知道了。” 看来,师尊也同意让他活着。 那就,先挖出来吧。 修真人士开膛破腹的很有水准的,明鸢已经死了没必要顾忌什么,牧子润很轻松就剖开了他的肚皮,露出了里面的灵胎。 看起来,是个很正常的胎儿,似乎并没有在异族的手段下,变成什么让人无法忍受的异类。 当下牧子润也不再犹豫,他迅速抽出一块丝绢,切断脐带,把那灵胎抱了出来。 幸而明鸢好歹还是个修士,死去这段时间里,那一点先天之气让灵胎在他的肚子里侥幸存活,也没有窒息。 现在接触到外面的气息,灵胎很快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正是中气十足,看起来很是健康的。 牧子润没有迟疑,迅速查探了这灵胎的身体。 一切正常,没有一点变异的征兆,而且……他是个五灵根。 勉强能修真,但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筑基的资质。 而这样的资质,还不如做个普通的凡人,以免成为修真界的底层,备受磋磨。 牧子润把灵胎包裹好后,迅速向禹天泽汇报了检查的结果:“师尊,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禹天泽皱眉:“此事你做主即可。” 牧子润点点头:“既然如此,师尊,我们就找个人将他收养了,日后活得是好是坏,就再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禹天泽冷哼一声:“那两人的崽子,原本就与你我无关!” 牧子润也笑着附和:“师尊说得是。” 如果不是那孕子丹是他所出,这灵胎又真能挣命到让人发现他的存在,他也的确不会记挂在心的。 可现在发现了,总是要安置妥当,就算他最后一点怜悯和愧意吧。 无论明鸢与陈一恒如何,这灵胎,总是无辜的。 那边残局已经收拾好了,牧子润把灵胎带着,先去找了罗明兰一趟。 虽然罗明兰已经离开陈一恒,但毕竟她还是他的妻子,陈绅也还是陈一恒的儿子。此去他要将陈一恒与明鸢的死讯告知,同时,也将这灵胎的来历告知——就算灵胎的身份再怎么尴尬,他的去向,还是得先知会罗明兰,才好再做决定的。 禹天泽有些不耐。 不过他多多少少知道徒弟当初做下的事情,他这边是心无挂碍了,可徒弟心里觉得要做点什么,就让他做好了。 反正顺手的事,没什么可计较的。 而牧子润在找到罗明兰后,果然就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随后,他就问了:“这灵胎你可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我便去安排了。” 罗明兰现在对陈一恒彻底死心,但是在知道他和明鸢的死讯后,还是露出了一丝似嘲讽似怅然的神情。 接着,她就冷笑道:“死得好!”旋即她顿了顿,“这灵胎与我没关系,你若有心,就安排个人家罢。去向我不过问,日后我们母子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绝不会是一家人的。” 不错,罗明兰对陈一恒没了爱意与眷恋,对灵胎自然也没有恨意。可没有恨意却不代表愿意抚养,大家还是做陌生人,来得更好。 牧子润也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不问一声到底不够妥当,才来问了一问。现在听到罗明兰的话,他也不啰嗦了,就直接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把他带走了。” 罗明兰点了点头,又叹口气:“你想得很周全,多谢你了。” 牧子润做完这事,也不去跟罗明兰交谈什么,他一晃身出去屋外,跟已经等候许久的自家师尊来到了一处。 “师尊久等了罢?” “动作太慢。” “师尊莫见怪,弟子不是有意的。” “哼。” …… “师尊,弟子想寻个凡人富贵而无子嗣的人家,将他送去,叫他能享受人间富贵,再不走上修真之路,如何?” “……随你。” 半日后,凡人聚集之地。 有个原本就居于安全之所的富户,其男主人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有娇妻美妾,多年来却一无所出。正当他在后院求仙时,突然有个婴孩从天而降,恰好落在他的怀里,又有人传音而来,说是此子无父无母,合了他的所求。 富户十分欢喜,见这婴孩生得白胖俊俏,便收养起来,视若亲生。 从此,这婴孩便是李姓长子,一生于红尘凡俗间生活了。 · 除了禹天泽等高端战力风风火火拔除诸多中小型驻地的成功,大部分的修士在众多仙宗魔门顶尖战力的带领下,对异族与叛徒们发动的总攻,也是节节胜利。 一两个人或许左右不了战局,但是当整个修真界的人总动员、并且实力全盘上升后,又经历了多年来的憋屈与血火淬炼,异族还是无法在人族的主场里再占便宜。 后来,异族的地盘开始收拢了,他们的战线,也在人族的逼迫下,慢慢地后退、后退……终于,龟缩到并不是人族繁华地段的,较为偏僻的地域。 只不过,人族想要彻底驱逐他们,恐怕还是很长久的战争。 所有的人族叛徒都被异族当成了炮灰,在八族战场上飞速地消耗了。而异族们虽然也有很大的损耗,可不知为什么,他们也在一直坚持,不肯低头。 对于这样的情景,人族的高层,也难免产生了怀疑。 在分出大半的战力监控这些异族后,另外小半的战力,以及已经把各处驻地拔除得差不多的高端战力们——譬如禹天泽牧子润等人,都被召集回来,决定带上强力的法宝,在各种准备后,进入异族的居住区。 顶尖战力们合作打破了壁垒,这些修士浩浩荡荡,进入了异族的地盘。 也就是传说中的魔界。 禹天泽和牧子润,都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但当他们来了之后,几乎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窒息。 禹天泽皱起眉头。 牧子润叹口气:“这里果然不适合人族居住……天地之气也太驳杂了,而且它们的浓度分配也很不均匀。师尊,现在我们来到的这里冥气这样浓郁,应该接近冥族的聚居地了吧。” 180异兵 禹天泽没回答他的话,但他一抬手打出一道雷光,就正好劈死了一个冥族人。 牧子润:“……是弟子废话了。” 没错,魔界中不同的异族会居住在适合他们的地方,比如有些冥气多的地方冥族聚居,魔气多的魔族聚居,较为清静的木族和灵族聚居等。 目前他们进入的地方,就是冥族的地盘。 因为大部分的异族带着麾下的混血种们去修真界强攻了——他们几乎是倾巢出动的,留在魔界的人,当然就少了。 可是异族也不是傻子,每一个组群里,当然还是会留下那么几个顶尖的战力,来保护老巢的安全。 刚才的冥族人,是正好被禹天泽发现的巡逻探子,是习惯性地在外游荡来着。可惜那家伙有立大功的机会,却没能抓住机会,一下子就被禹天泽看见,又一下子,就没了小命了。 接下来,所有的修士,开始往自己身上拍符箓。 为了避免他们被异族顶尖战力发现,圣元宗中人带出来的、仙宫出产的匿息符,就派上了很大的用场。一张符箓能保证十二个时辰气息消失,对于潜入魔界来说,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牧子润双手齐动,一边给自己拍了一张,一边也给他师尊拍了一张。 禹天泽负手而立,姿态再潇洒不过。 一切准备停当,禹天泽又一挥手,抛出一件法宝把大军隐蔽起来,于是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顺着冥族人来时的方向,快速地遁行而去了。 没多远,果然就见到了一片石制的……建筑。 尽管看起来都很古朴很有历史感的样子,但是毋庸置疑,相比人族的低调奢华来,真是显得十分地,贫穷。 很多修士见到后,都似乎有点明白。 如果他们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恐怕,也会想要去夺取更好的…… 禹天泽手里拿着一个罗盘,对着那一片建筑,开始检测。 罗盘转动得非常快,才短短几分钟,就给出了好多个结果。 这里没有十级的异族,但是九级的,却有好几个。 而禹天泽他们这些修士里,跟九级异族差不多水准的大乘期修士,只来了三个保驾护航的,其他人中,最强大的就是跟禹天泽这样的合体期——他是可以算作一位大乘期修士来使用的,但合体期的修士,也就二十来个,其他的实力就比较低了……不过好在最次的也是元婴期,深入险地不是那么容易的,金丹期的都没敢让他们跟着。 总体来说,他们要和这个冥族的聚居地对战一场是没问题的,而且多半还能胜出,可胜出的代价,肯定也是不低的。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跟人死杠,而是争取在老巢里找找异族有没有什么后手,让他们这么用尽全力地侵略修真界。 于是,别正面对上是最好的。 在跟牧子润商议过后,禹天泽很快做出了决定:“择两位合体与本座、本座弟子一起潜入其中打探消息,尔等在外掠阵,若是见到本座的讯号,就做出动乱,让本座等人能够借机离去。尔等可听明白了?” 现在这个队伍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由禹天泽说了算,他这么一出声,其他人当然也没有异议,就纷纷答应下来。 禹天泽也不跟他们多说,把牧子润一拉,又挑了两个特别敏捷灵巧细心的合体修士,一行四人使了个障眼法,就飞速地从偏僻处,潜入那驻地中了。 也是因为匿息符还很管用,他们的动作又是极快,这冥族的驻地并没有发现他们的潜行,即使是巡逻队,也还是老样子在四周走来走去,完全没有发现,已经有来自修真界的探子,彻底深入了他们的老巢中…… 禹天泽等人穿行得很小心,一边潜伏,一边也小心地探听冥族人的交谈,试图从里面得到一些消息。 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想到真的会有修真界的人潜入进来,冥族人也会彼此猜一猜修真界里异族跟人族的战事结果,目前的战况等等。 禹天泽他们听得百无聊赖——毕竟他们的消息是较为闭塞的,并没有什么很新奇的事情说出,直到突然间,从他们的口中,听出了一点特别的东西。 “现在人族占据上风又如何?等异兵出世,有他们好瞧的!” “可惜早了些年,否则哪会让人族得意……” “说得是!人族也只能得意这点时间了!” “哈哈哈哈!真希望异兵快点培养成功啊!” “快了快了,他们才是最完美的……” 禹天泽听得有些不爽,同时隐隐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前世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牧子润,却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某些电影台词一样。 什么培养,什么异兵,什么完美的,怎么感觉跟做人体实验似的? 牧子润愣了一下。 话说,不会是真做什么鬼人体实验吧? ……想想那黑晶玄石的特殊性,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不过,不管是不是人体实验,还是得先看了再说。 牧子润就跟禹天泽示意了一下:师尊,咱们顺着找找? 禹天泽一挥手。 另外两位合体也更谨慎了,仔细斟酌之后,就往那很隐蔽的地方寻找过去。 没多久,发现了有九级冥族人看守的、好像密室一样的地方。 牧子润往袖子里摸了摸,找出一瓶丹药来,分发给两个合体修士。 那两个合体修士吃下去后,诧异地发觉……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转脸看向牧子润。 牧子润传音过去:“等一下,出手务必利落。” 两个合体似乎明白点什么,点点头。 然后,牧子润再掏出一件法宝,它看起来像是个香炉。 一旦他把圣元输入进去,就可以激活了它,里面传出来的香气,就连大乘期的修士,也能晕厥一分钟左右。 这里的是九级冥族,当然也不例外。 禹天泽和牧子润是没关系的,他们体内运转的圣元不在被迷惑范围之内,两个合体吃了解药后,也没差。 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在这一分钟里找到那个被迷了的九级冥族,然后悄无声息地干掉他! 事情很顺利。 修真人士耳聪目明,那九级冥族本来也没刻意躲避,他在这里的目的就是震慑,所以被迷倒后身体一歪,自然而然就有肉体倒地的声响。 一行四人迅速来到侧面的一间屋子里,就看到了地面上躺着个灰扑扑的人影。 他们毫不犹豫,一起动手! 在各自力量最强的神通下,也在牧子润迅速甩出的隔音阵盘的相助下,那九级冥族就真的死在那里了。 然后,牧子润再布下个隔绝气息的法阵,放出异火。 很快冥族被烧成了灰,就不会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修士们松了口气,利用破阵符打开密室,钻了进去。 在这里,真该庆幸异族的术法阵法都远远不及修士,否则的话,想要进去其中,就没有那么轻易了。 再度无声地进入密室后,禹天泽等人,都嗅到了扑面而来的淡淡腥气。 而这里的气息除了腥气以外,居然跟修真界的气息很接近了,应该是有很多灵石被摆在这里。 可灵气对异族来说应该是很不舒服的才对,怎么这里反而会不同? 牧子润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禹天泽,唤住两个合体,快速往这密室的深处走去。 之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池子,几乎就是用灵石砌成的。 在池子里,翻滚着很多赤裸的肉体。 有婴孩的,也有几岁的孩童以及更年长的……总之,从刚出生到成年形态,都有。 而他们不管是男是女,七窍中都有灵气在疯狂地涌入,每一分每一秒,他们的实力都在不断地提升。 这速度,比起按部就班地修炼,都要快得多了。 禹天泽看着那些双眼紧闭的,好像傀儡一样的惨白肉体,心里禁不住地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 他差不多也明白点什么,几乎就要作呕。 牧子润低声道:“这些可能就是异兵吧?” 只要发挥一下想象力,基本就能猜到这是什么了。 不管怎样,反正绝对不能留下就是……他有预感,这些异兵,很可能就是异族死硬不肯退去的倚仗。 为防夜长梦多,牧子润直接说道:“无论异族打什么主意,全部毁掉就是。” 两位合体深以为然。 禹天泽冷哼一声:“布下隔音法阵。” 牧子润答应一声,迅速出手。 接着,禹天泽双掌搓动,释放出足有近乎一丈方圆的巨大雷球! 而后,雷球入水,把所有的异兵全部笼罩其中,在连串的“嗞嗞”响声中,那些惨白的躯体,也都化为焦炭一样,彻底失去了生机! 禹天泽冷声道:“此处有异兵,其他各处未必没有。我等当即刻离去,前往其他异族聚居之地,查探一番。” 牧子润紧接着说道:“以有心算无心,趁其不备,能毁去多少,便毁去多少!” 两位合体修士也是深吸一口气:“……是,我等知道。” 就和来时一样,一行人照旧布下隔绝气息的法阵,不让这里的情景被他人发觉。然后他们再度悄无声息地离开,与那些同来的修士们会合。 也没有多说什么,禹天泽吩咐众多修士与他们一起离开,去寻找其他的异族聚集地。而在路上,他们才把新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修士们自然是义愤填膺,也各自做好准备。 ——不管会遭遇什么,都要把那些所谓的异兵,全都捣毁干净! 181尘埃落定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因为禹天泽与牧子润他们足够小心,又有各种手段找到那些异族们的聚居地,渐渐地,一个接一个地方的异兵,全部都被毁去了。 与此同时,通过搜集各种消息,修士们也慢慢知道这异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异兵,原本是七种异族在经过多族混血后,意外发现的一种新的个体。 ——本来那些混血种混血的次数越少,就越是容易区分究竟被哪个种族驱使,但混血的多了,混血和混血通婚,当然也会生出多族混血来。 混血种的优势很明显,他们通常可以结合父母双方的优点,然而一旦混得多了,就比较难说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也是尽力不要让多族混在一起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并不能完全遏制,突然有一天,在很不被看重的多族混血中,突然涌现了一位天才! 那天才修炼的速度非常快,短短时间就赶上了很多本来备受看好的异族天才,再过段时间超越他们,简直是突飞猛进,让人诧异无比。 如果不是有一位跟他血脉共鸣的异族能够压制,他甚至可能在成为异族第一高手之后,干脆能叛出族群或者干脆统治整个族群。 后来,异族们才知道,这个多族混血之所以修炼这么快,是因为他在混合了七族血脉的同时,更是能吸收整个魔界所有的天地之气!有异族顶尖强者拿出许多灵石来做示范,就收获到了更大的惊喜——他连灵气,都可以吸收。 或者说,对他来说所有的天地之气都不是限制! 这个发现让异族们燃起了熊熊的野心之火。 如果多一些这样的天才…… 如果这样的天才都能被某个异族控制…… 如果让这样的天才占领修真界…… 那么这整片大陆,里里外外,都归他们异族所有了! 魔界虽好,但人族到底强盛超过每一个异族,七族之间似有若无的联合才能稍稍压制人族,如果人族在不断的繁衍中再度崛起,恐怕倒霉的就是异族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众多异族终于彻底合作。 他们开始不断琢磨七族混血里,哪些是超越常人的天才,又要这些混血天才在怎样的情况下,能被特定的异族操控。 这也就是牧子润所想的人体实验了。 事实上,在经过无数年的研究后,异族们还真的研究出来了。 之前池子里浸泡着的,就是他们利用黑晶玄石和很多混血种交配生出来的,被称为“异兵”的多族混血,他们被控制着,在被灌注出七级的力量之前根本不允许从池子里走出。 而且,如今的情况是,基本上只要保证被池子培育五十年,就可以让他们达到七级,出来之后再进行一定的培养,九级十级,都能很快达成! 现在被浸泡的,正是第一批异兵。 他们只被浸泡了三四十年,还没有完全成熟,更不能立刻投入使用。 然而,如果按照异族们最初的想法,假若是在下一次的八族聚会后呢? 那时,至少已经养出两批异兵了,就等同于,异族中可能会多出成千上万的,堪比大乘、渡劫的修士。 到那时,这样的战力投入战场,修真界必然会遭遇一场绝大的浩劫! 而如今异族们死守不退的原因,也很明确了。 既然已经拼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再坚持一段时间,第一批异兵成熟后,让他们加入战局——那样虽说是没有几千上万的顶尖强者那么多,可一二千、三四千是没问题的。 照旧能够左右大局。 到了那个时候,人族修士这占据上风的势头,必然会被压制,或者会势均力敌,或者异族反而会重占上风了。 修士们急慌慌地把所有异兵干掉之后,才是禁不住的后怕。 有一个合体修士就问道:“禹道友,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禹天泽很果断:“离开魔界!” 牧子润也明白师尊的意思,连忙帮着解释:“我们杀死那么多的异兵,就算再小心,也过了好些天了。异族们就算一开始没注意到,现在差不多也该有反应了。如果我们不趁机离开,再晚一点,可能会被异族包围,到时候,我们非但不能把消息传递回去,反而可能会折在这里……” 此言一出,众修士秒懂。 当下他们也焦急起来,就紧跟禹天泽身后,纷纷使出压箱底的手段,想要尽快,而且尽可能隐蔽地,离开魔界。 禹天泽没让他们失望,果然是一路安排仔细,牧子润负责查缺补漏,让他们有惊无险。而且,事情也当真如同牧子润所说,异族们发现了异兵被毁的噩耗,整个魔界,都暴动起来。 差一点,他们就离不开了……不过好在,他们终究还是安全离开。 回归之后,禹天泽等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把异兵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修真界众多顶尖的强者知道。 尤其是,他们已经竭尽所能去毁灭那些异兵了,可谁知道那些异兵,是否就是全部呢?到底还是得多留意一下为妙。 只是这些,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 事情不出禹天泽师徒俩的预料,在知道异兵的事情后,修真界的顶尖战力们愤怒之极。作为虽然繁衍力很强但其实并没有野心要前往魔界征服的人族——就连魔门中人,也觉得修真界更为舒坦——反而被异族的“被害妄想症”而搞得差点就要山河破碎了,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后,顶尖战力们召集了一群高端战力,其中又包括禹天泽和牧子润,以及如今已经有了赫赫名头的年轻一代们,一起闯进了魔界中。 因为大部分异族的战力都在修真界,而修真界里也被大能们使用计谋,伪装起来拖住了他们,加上一个“兵贵神速”,几乎在魔界的异族们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修士们在魔界也掀起了一场大战。 从此,魔界也是血流成河,一个又一个的聚集地,在修士们堪称翻云覆雨的手段下,被一一地拔除了。 同时,那些顶尖战力用神识四处搜索,终究还是找到了一些异兵池子的漏网之鱼。 魔界的所有异族,都被屠杀得一干二净。 尽管仙宗修士或者有多多少少的怜悯之心,但是魔门没有。 甚至魔族等几个驻地里对魔修有用的东西,也都被魔修们瓜分一空——同样的,也有一些让仙修有点兴趣的东西,被仙修拿走。 后来,魔界的噩耗,到底是传到了修真界的异族们耳中。 当异族们知道自己的根基几乎毁去,连抱以厚望的异兵也被铲除一空后,士气顿时大为下降…… 修士们明显地占据了上风。 而原本叛逃到异族那边的魔门修士,他们虽然大部分已经被当成炮灰死在了战场,还有小部分活着的,在这次也成为了异族泄愤的对象。 异族和人族,仇恨不同戴天,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共存! 在一方誓死抵抗,一方想要杀尽入侵者的氛围下,人族和异族,又足足经历了好几十年的,总是不能断绝的战争。 人族死了无数,异族死得更多。 终于,在异族快要灭族之际,少部分的年轻纯血,在大量混血种的掩护下,离开了修真界,回归魔界中。 他们躲藏到极为偏僻的远处,为异族留下最后的种子。 修真界的顶尖战力们发现了。 但是仙宗和魔门,都没有去斩草除根。 天道有警告,异族到底是类人族群,整整七个种族,他们侵犯在先,人族有足够的力量把他们打得一蹶不振,但是不能就此将他们彻底灭族。 否则,除灭一个智慧种族带来的恶果,会成为孽气,缠绕在所有参与灭族的修士身上,等到他们将来试图飞升的时候,就会成为九九轰天灭绝玄雷,把他们劈得灰飞烟灭,转世都不成了! 不过,异族带来的劫数,也在修真界里彻底消弭。 从此,凡人回归正常生活,重新建立更好的秩序,修士们也与从前的每一天一样,修炼,修炼,直到成仙的那一天。 · 正罡仙宗,雷火殿里。 禹天泽与牧子润相对坐在一棵巨木之下,这是几乎快要百年的多族大战后,他们难得惬意的时光。 如今的禹天泽,已经突破到大乘期了,而牧子润,也成为合体中期的修士。 他们的进境之快,让整个修真界都极为震惊,可是以他们曾经那样高强度厮杀对战的情况来说,好像又并不是那么奇怪了。 师徒俩接受了正罡仙宗给予的更好的待遇,各自手捧一盏仙茶,享受着浓郁的灵气,也享受安谧的气氛。 突然间,牧子润笑了:“师尊,最近到处都挺热闹的。” 禹天泽掀了掀眼皮:“他们还在找圣元宗的踪迹?” 牧子润点了点头,依旧笑着:“战事刚刚结束时,弟子便让长老们回去了。但仙宫的东西太引人觊觎,如今各大仙宗魔门都腾出手来,自然也想要知道那‘隐世门派’究竟是个什么来历,还有多少好处能够分一杯羹了。” 禹天泽冷哼一声:“一群贪婪之辈!” 牧子润附和着:“师尊说得是。” 不过,那些人再怎么想要知道,都是不可能的。 奉禹岛在他的操纵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暴露出来。 牧子润目光温柔地看着对面的青年,依旧一身重紫华服,依旧俊美仿若天人,依旧是坏脾气喜怒不定……但每一处,都叫他爱慕不已,眷恋不已。 一时忍不住,他稍稍凑近了身子,亲吻在禹天泽的眉心,舔过他已然有些皱起的眉头,轻声叹道:“师尊放心……” 那是他给师尊留下的后路,是他和师尊亲手打造的“家”。 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将它夺走。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终于完结了……我都卡死了。 本来就是想写个谈恋爱的文啊,收尾怎么这么困难! 过几天会写牧子润的前世番外,大家如果还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提出来,我斟酌一下。 182番外:前世 穿越到修真世界的牧子润,发现自己几乎是一穷二白,而且还总是被欺负的对象,身体的资质也不怎么样……要是这样下去的话,以后的生活,大概也会很凄惨。不过还好,他发现自己意外背了个系统,功能齐全,应该值得谋划。 而自打他发现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力量的人总是会早死之后,他对未来的规划,就更加认真了。 根据他的经验,目前所在的九阳门,其实只是个不怎么样的门派,不仅门中制度一般,很多仗势欺人的事情也不少见。 如果他上辈子做生意也这么发展公司,大概早八百年,就得倒闭。 不过,对于牧子润而言,九阳门只是个落脚的地方,要说真有什么归属感,那是完全为零……很快,他混熟了后山密林,小心翼翼地积攒材料,小心翼翼地合成丹药,提高修为。他还会掩藏身份,利用这些丹药以及系统合成的法器,去外面的坊市换取其他需要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年。 牧子润很低调,低调到收敛实力装作只是小有奇遇而能进入内门的普通弟子一样,慢慢地修炼,慢慢地积累资本。 当然,因为有太多需要的东西了,他也真的遇到过不少磨难和不少机遇,在系统的帮助下,他也全部顺利渡过了。 不知不觉,就是好些年。 他经历过生死,救过很多人,也遗忘过很多人。要说最大的收获,就是一次意外比卷入事故后,去了海外群岛,救下了一位因为自己的弟弟被人害死而几乎走火入魔的刀修。 牧子润很欣赏那个刀修,所以帮着他算计了敌人,坑死了对方一票人,而也许好人是有好报的,在坑死那些人后,他得到了几样珍贵的东西,最终发现了一座宝岛……然后他再度九死一生,把宝岛炼化,让刀修帮他管理。 这时候,他觉得他也许可以建立一个势力。 当然,这个得先慢慢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那个九阳门,太局限了,他想要有更广阔的前景,迟早都会离开。 不过,很多事情也不会真如他所想那么轻易。 当牧子润结丹之后,他被拉拢了。 虽然这已经是他掩饰过的实力,可是九阳门呼声最高的未来少门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礼贤下士到了他的头上,他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虚与委蛇,最多是再从他手里敲些东西回来,算是弥补他那不太爽快的“精神伤害”了。 期间,牧子润仍旧经常出门游历,也仍旧遭遇了很多事。他闯过很多禁制,去过很多绝地,每一次去,都能得到很多东西,而最终他也会把这些东西都化为自己的实力。他看到了无数的背叛,也看到了无数的冷漠,看到了恃强凌弱,也看到了重情重义却没有好下场……这个修真界,太畸形了。 天上地下,牧子润渐渐只能信任自己,和他手里这在炼虚期就一定会离开的系统了。有时候,他觉得这也挺悲哀的。 牧子润的实力还在不断地进步,又过了几十年,他通过各种手段顺利把灵根变成了三灵根,又变成了双灵根,修炼也更快了。 只是,要想真正变成单灵根,他所需要的东西,还欠缺太多。 再后来,牧子润结婴了,也似乎成为了少门主一系中牵扯不开的人才,之后有一天,他接到了少门主的通知,要去伏杀一个人,抢夺他身上的东西。 牧子润没办法推脱,暂时又还需要九阳门落脚,就抱着出工不出力的心思,按照要求准时去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少门主要伏杀的,居然是那个人。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出卖那个人的,会是那个人的师尊。 牧子润觉得这事真是太可笑了。 那个人叫做禹天泽,也是牧子润在九阳门里,唯一看得上的人了。 而禹天泽的师尊,叫做明鸢,是个蠢到极点的人渣。 ——其实以牧子润基本在九阳门里那事不关己的状态,能知道禹天泽,也是因为禹天泽太出名了。 他是这修真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拜的师尊很没用,却凭借自己的本事,反过来把师尊给供养出来的,堪称修真界最孝顺的弟子的人。 整个九阳门都知道禹天泽有多么在意他的师尊明鸢,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修为,去反哺明鸢,让明鸢能够从根本连结丹都困难的废物,变成元婴老祖。 全部都是禹天泽一手造就,就算是报答师恩,起码也报答了几十个来回不止了。 九阳门中的人,尽管都觉得禹天泽喜怒无常脾气大,不敢去招惹他,却还是没有一个人不羡慕明鸢。 牧子润也是其中的一个人。 两世为人,他比其他人更知道,能做到像禹天泽这样有多困难,他也曾经想过,如果禹天泽的师尊是他……不,或者他只是禹天泽的徒弟,他都愿意去相信这样一个人。 旁人觉得禹天泽脾气不好,可牧子润却觉得,禹天泽再怎么脾气坏,但他的心性,却胜过九阳门里的所有人。 只可惜,他们没有交集。 而禹天泽的眼里,除了他的师尊和师门,也不会去多留意其他。 牧子润一直很遗憾,但他也并不强求。 他其实更是知道,禹天泽在九阳门的名声不好,很大程度是有他那个假惺惺的师尊动不动地“发善心”有关,他怎么看怎么虚伪,可禹天泽就是孝顺,他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去提醒,恐怕也只会让禹天泽对他印象不好吧……这种家务事,他知道,他是没办法插手的。 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偶尔替禹天泽说几句中肯的评价而已。 结果,牧子润却发现,那个虚伪的明鸢,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不仅把禹天泽拥有仙宫的消息告诉了少门主陈一恒,更陪他过来一起围杀…… 那一刻,牧子润无比惋惜,对明鸢也无比憎恶。 牧子润知道禹天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得到仙宫之后,以他对九阳门的心思,必然不会独吞,可能只是想借此让明鸢更进一步后,就把很多好东西献上,让九阳门发展壮大的。 可怜那些满心贪婪的家伙,因为那些贪欲,要害死这样的人。 牧子润不准备让他们得逞。 虽然他不可能出来跟禹天泽同生共死,但他可以动一动手脚。 所以牧子润很干脆地,在禹天泽拼杀到最后的时候,借机放了一条细缝,提醒禹天泽,从他这里逃脱! 让牧子润欣慰的是,禹天泽相信了他。 而让牧子润悲哀的是,禹天泽却到底被阻截了,没能真正逃走。 禹天泽是个爱憎分明的果断之人,见事不可为后,就自爆了。 牧子润心里觉得有些空,他不知道产生了什么想法,唯一能感觉到的,却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没能和禹天泽结交,真是太可惜了。 禹天泽自爆后,陈一恒也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禹天泽的仙宫,根本没有出现, 陈一恒愤怒至极,明鸢则温声安慰,只有牧子润,离开之后,禁不住地冷笑。 以陈一恒的凉薄,明鸢这根本没什么潜力的元婴,一旦利用价值消失,有他的苦头吃!明鸢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他真正的靠山害死。 他牧子润会擦亮眼睛,等着看着无耻之人的下场! 然而等牧子润回去自己的房间后,却在入定时,发现了仙宫。 他一时愣住了。 禹天泽留下了遗言,竟然将仙宫送给了他…… 牧子润怔愣了很久,到底一声长叹。 他想着,禹天泽留了遗物给他,他跟禹天泽也算是朋友了,以后,他也有了理由,可以为禹天泽报仇了吧? 像陈一恒和明鸢那种人,都不应该活下来。 有了仙宫的牧子润如虎添翼,他不仅顺利将灵根洗到单灵根,修为也是突飞猛进。一座仙宫作为他的底蕴,他更快地建立了圣元宗,逐渐发展壮大,变得有了真正可以安身立命的资本。 后面的事情,不出牧子润的意料。 明鸢是没有价值的,等禹天泽死后没几年,陈一恒在发现他除了真元雄厚外甚至战斗力还不如金丹真人的时候,就跟他疏远了。 没有禹天泽撑腰,没有陈一恒看重,明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他的“善良仁慈”镇不住想来打秋风的弟子,他的“温柔单纯”在没有大把抛洒出去的资源的前提下,也没人在乎。 他变得很穷,变得再也维持不住一位元婴的体面。 连一些金丹真人,都比他更有威信。 明鸢后来自荐枕席,去给陈一恒做了男妾,陈一恒受用之后,再度抛在脑后了。 再后来,明鸢以元婴之尊,居然会被其他的金丹折辱,更甚至,成为其他金丹的禁脔,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慢慢地,辗转很多人。 再终于有一天,一位魔修把他带走采补,又是很久以后,牧子润才在某个机缘巧合的时候,发现了他干枯的尸骨。 牧子润冷笑着,把明鸢烧成了一把粉末,抛进了粪池里。 这样的人,也只配与恶臭为伍。 之后的很多年,牧子润一直顺风顺水,就算遇到什么磨难,也总是会逢凶化吉。 在这期间,修真界更是遇到了一场极大的磨难。 异族阴谋之下,无数顶尖强者在八族宝界归来时被引入陷阱战死,只有极少数的大能逃脱,但人族的实力,已经被削弱到一种很低的状态了。 接下来就是异族的大举入侵,异族的混血种和异兵被异族驱使,造成了无边杀戮,人族拼死抵抗,却仍旧节节败退,根本不是异族的对手。 牧子润带领的圣元宗,因为近百年间以时间法阵修炼,又有仙宫里的无数珍宝护身,还有宝岛上的无尽资源,他们手持仙阵,成为修真界里不可或缺的战力,在异族与人族的大战中大放异彩。 而牧子润本人的实力,更是在那段时间里,成为了顶尖的战力之一——当他有仙阵在手时,能镇杀很多异族的顶尖高手,为人族争取了很多时间。 不过,修真界还是被瓜分了,人族被迫避居一隅,一边抵挡一边韬光养晦,接着,就是两三百年的大乱。 后来,牧子润查阅无数仙宫典籍,跟无数顶尖强者做过无数实验,终于找到了那些似乎战无不胜的异兵的弱点,终于率领更多的圣元宗高手,以及人族中的天之骄子,把所有异兵杀死,同时,人族渐渐恢复元气,在经历无数苦战后,再度将异族驱逐,让他们重归魔界。 牧子润因此得到了人族的气运,很快达到最后一步,渡劫飞升。 在仙界里,他一样经历了无数事,也遭逢了许多好运厄运,最终成就了仙帝,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 最后,牧子润留在无尽虚空里,双眼中是不断轮回的苍茫意境,他几乎化为大道,镇压这一方仙界。 直到,下一个纪元的到来…… · 牧子润从梦中骤然惊醒,一瞬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孤寂笼罩在他的身上,大道的美好,人世的变迁,让他的情绪变得浅薄不已,到了终点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仍是那个一步一步走来的牧子润,还是真正已经化作了大道…… 这一刻,他的气息变得无比空濛。 突然间,他感觉到了手掌中紧紧握住的一只手。 修长柔韧,骨骼分明,让他好生眷恋。 牧子润骤然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阖目在自己身旁休憩的,面貌极其华美的青年……他想起了曾经有过的最大的遗憾。 可下一刻,他这样的感觉又消失了,涌上心头的,是满满的爱恋。 不对,他不是那个独自一人走到最终的仙帝,而是有爱侣彼此信任相伴,有师尊疼爱看重的,尚且还没飞升的大乘修士罢了。 师尊早已积累足够,如今,还在等他。 牧子润的情绪波动,惊醒了禹天泽。 他睁开眼,眉头微皱:“做什么?” 牧子润听到师尊不耐烦的声音,忽然心情就定了下来。 他伸长手臂,牢牢地将禹天泽搂紧怀里,亲昵地蹭进了他的劲窝:“师尊,我梦见……” 禹天泽没听清楚,拍了拍他:“狗蛋,你说甚?” 牧子润闷闷笑了两声,然后叹了口气:“师尊,我梦见你的前世啦……嗯,还有我的前世。害你的人,也全都没有好下场……” 他絮絮叨叨,把前世的经历,一点一点都说了出来。 那也许不是他经历过的,也许是他经历过的,但是谁知道呢? 只有他跟师尊的缘分,他和师尊如今正在相守,才是最重要的。 禹天泽听着自家徒弟的叙述,脸黑了,而听着听着,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后来,也许还有些释然……虽然他不会承认。 良久,等牧子润说完了所有,他才冷哼一声:“莫再想了。” 牧子润点点头,温热的吐息,都喷洒在自家师尊的劲窝里。 然后,他顿了顿,终于还是撒娇般地说道:“师尊,弟子刚刚觉得很孤独……” 禹天泽眉头皱紧:“莫多想!” 牧子润张开口,舌尖轻舔:“所以师尊,弟子,弟子有点忍不住了……” 他的手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探入锦被之间,抚摸而去。 昨夜虽有缠绵,但此时此刻,牧子润却仍是禁不住地,想要感知师尊的存在。 之后禹天泽闷哼声响起,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拒绝牧子润的动作。 便又是数度痴缠。 “师尊……”低低的呢喃声响起,“师尊……我们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 “……哼。” 书香门第【枯叶难烧】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