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异世帝后 作者:无欢也笑 文案: 哥儿一年四季每季各有一次发情期,若发情期不与人交 欢,就会逐渐衰弱,多病且短命……作为一个数量稀少,生育能力比女人还强,被大京律例保护的哥儿,顾望舒才刚成年不到一年,就被迫改嫁给了个灵位……这日后的发情期,可要如何是好? 【穿越长文,多人宠爱,大圆满HE】 ================== ☆、楔子   顾望舒身上随意披着衣衫,墨色的长发从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披散下去,他挑了挑那双狭长的凤眼,魅人的波光流转其间:“大师,你是真打算负责?”   一颗闪亮的光头,再配上一身白色的袈裟,对方的身份昭然若揭……不过,即使是一个和尚,对面这位,也是个英俊的过火的年轻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要了公子,自然会对公子负责。”   “呵呵,你可知,你招惹了我,有人愿意出黄金千万两要你的性命?”   “阿弥陀佛,贫僧既然说对公子负责,就绝不反悔。”   “不反悔?若是不止这样,就连那天下第一杀手,甚至神医,毒王,都追杀你呢?”   小和尚的脸色果然是变了变,但是依旧咬牙道:“小僧不悔。”   “哈哈哈哈……”顾望舒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嘲,笑罢,伸手捏住小和尚的下颚:“若是,连那将军或是王爷,都因此要你的命呢?”   “这……公子莫要再戏耍小僧,小僧说了负责,就会负责到底。”   顾望舒笑容复杂,没想到毒王的七情六欲蛊,除了带给他无尽的屈辱,还能让他遇上这么个死脑筋的有趣和尚。   “你这小和尚,可真是顽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却当我耍你……罢了罢了,反正如今我两袖清风,无处可去,就跟着你这小和尚好了……不过,等那些人找来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那些个男人,一个比一个自私,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就连对自己兄弟宽容的那两个,也都不是善良之辈。   这小和尚招了他,若被那几个男人知道,啧啧啧,怕是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他前半生过的糊涂,日后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与那几个男人扯上关系……与那几个男人撇清关系,他便无亲无故,着实落寞孤寂的紧,有这么有趣的小和尚送上门来也是不错,只希望这小和尚,日后不要恨他才好。    ☆、001:小姑子   顾望舒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接受了自己穿越到古代的事实。   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屈服于这个时代的特色,老老实实的上花轿嫁人去了……作为能生子的哥儿,虽然他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但是成年后每年四次的发情期,却不是他随随便便挺的过去的。   所以,他屈服了。   然后,在半年前……他穿越的半年后,上了花轿,嫁给了从小与他指腹为婚的尉迟家大少爷,尉迟未然。   在遇到尉迟未然之前,顾望舒坚信自己是个直男,坚信自己绝不会有爱上男人的一天,但是……尉迟未然的出现,却颠覆了一切。   他爱上了尉迟未然,那个面如冠玉,温文儒雅的男子。   为了尉迟未然,他甚至愿意抛开自己作为男人的坚持,安于室内,讨好自己的‘婆婆’和小姑子。   虽然他的‘婆婆’一直不喜欢他,处处挑剔,虽然他的小姑子尉迟薇薇刁蛮任性,也爱戏弄他,但没关系,尉迟未然对他很好,非常的好,这就够了。   每次看到尉迟未然温和的笑,被尉迟未然温柔的拥抱的时候,顾望舒就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哪有人能过上完美的生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得必有失,捡来的命……天赐的缘分,对于现如今的一切,他已经很满意了。   “顾哥哥。”粉衣少女圆圆的鹅蛋脸上镶嵌着细致的五官,其实尉迟薇薇长的很可爱,只是她老是用下巴看人,那份倨傲的气质让人难以有耐心用心的看她的长相。   顾望舒几乎被她头上那金灿灿的发簪晃花了眼:“薇薇,你大哥呢?”   尉迟薇薇是尉迟未然的亲妹妹,也是他的小姑子。   提起尉迟未然,尉迟薇薇有些娇羞的低下头,难得小女儿家的拉着顾望舒的衣袖扯了扯:“哥哥在接待贵客……哥哥请来了裴公子呢,还使人喊我出去见客,怎么办,顾哥哥,我好紧张。”   顾望舒听尉迟微微这么说,就有些了然了。   尉迟薇薇今年及笄,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最近尉迟未然一直在给她相看,希望自家小妹能够嫁得一个如意郎君。   可没想到,尉迟薇薇竟是个有主意的,原来她早就对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文玉公子裴沐风芳心暗许,但是就算尉迟家是大京第一首富,以尉迟家的地位,想高攀出身将军府的文玉公子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想要让尉迟薇薇如愿以偿的话,就只能找机会让她结识文玉公子,且让文玉公子恋上她,亲自求娶。   顾望舒觉得那个可能比较小,因为尉迟薇薇的性格着实不好。   但偏偏尉迟家的人,都觉得尉迟薇薇各种好,一定能获得文玉公子青睐,所以尉迟未然就想办法将文玉公子请到了尉迟家来。   顾望舒也有喜欢的人,他理解尉迟薇薇现在的心态,忍不住安抚道:“没事,你……只要别乱发脾气,好好跟裴公子讲话,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   “顾哥哥。”尉迟薇薇抱着他的手臂,抬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也只有用得着他的时候,尉迟薇薇才会在他面前撒娇,才会叫他顾哥哥,平日她都叫让他很厌恶的‘嫂嫂’的。   看来尉迟薇薇是有求于他。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么?”顾望舒直接开口询问。   尉迟薇薇松开他的手臂,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边画边道:“我想让顾哥哥陪我去见裴公子……我一个人不敢去……”   顾望舒皱了皱眉:“薇薇,哥儿是不能随便见别家的男人的。”   “可是,顾哥哥已经嫁给哥哥了,根本不用避嫌,见一下也没关系,没有谁敢说什么……再说了,人家一个女孩子,更不能随便去见裴公子。”   顾望舒很想说,那你干脆别见好了,这本来就于理不合,可能也是尉迟老夫人想要高攀裴沐风所以才准许自己没出嫁的小女儿私底下去见一个男人。   罢了。   顾望舒叹了口气,谁让尉迟薇薇是尉迟未然的妹妹呢,若真能把这个小姑子嫁出去,他也能松口气。   “好吧,薇薇,那我就陪你去好了,不过,爱情婚姻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若是裴公子他无意与你……”   “你胡说什么呢!”尉迟薇薇立马变了脸色,睁圆眼睛瞪着顾望舒:“裴公子一定会喜欢上我的,你等着看吧,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说完提起衣裙就跑开了,跑到半路又回过来拖着顾望舒往前走:“说好要陪我的,不能耍赖。” ☆、002:自作主张   尉迟家的人太胡闹了。   当顾望舒与尉迟薇薇到后院后,只看到一个白衣公子的时候,顾望舒就在气恼。   尉迟薇薇才刚及笄,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让她与文玉公子私会,真是……顾望舒真是不知道他该怎么说尉迟家的人才好。   他顿下脚步,对着尉迟薇薇道:“薇薇,想必那就是文玉公子了,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尉迟薇薇在此时却是有些不情愿了,她望着后院凉亭中那道雪白的身影,微微的蹙起了眉:“顾哥哥,他怎么那么瘦啊跟风一刮就要飞起来一样……哎呀,他咳嗽了,大家,大家不都说他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么?怎么会是这么个病怏怏的样子?他不会是假的文玉公子吧?”   尉迟薇薇的眉眼之间,有着浓郁而清晰的嫌弃之色。   顾望舒的呼吸顿了顿:“听闻文玉公子素来身带顽疾,身子瘦弱也是理所应当的……薇薇你……你不是一直想见他么?”   尉迟薇薇皱了皱眉眉头,明媚的大眼滴溜溜的转了转:“顾哥哥,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始终是不好去见外面的男人的,所幸你已经是哥哥的人了,想来别的男人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不如你帮我去会会裴公子,我在暗地里瞧瞧就好。”   “可……可你大哥请裴公子来,不就是希望裴公子会喜欢上你进而亲自求娶么?”   尉迟薇薇撅嘴摇头:“谁说我要嫁给他了?我还没看中他呢,你先把他引过来,待我看一看再做决定。”   说完尉迟薇薇不等顾望舒反应,直接将顾望舒推了出去,顾望舒一时不查,踉跄的向前几步,差点摔倒,这也弄出了动静,引起亭中白衣人的注意力,那白衣人当下便回过头,看向了顾望舒。   顾望舒也回头想找尉迟薇薇,却发现他那个小姑子早就躲到墙后面,人也不知道走了没。   这个任性的姑娘,不知道她哥哥费了多少力气才把文玉公子请来,到最后她竟嫌弃人家病弱不愿见人家了?   顾望舒有些恼怒尉迟薇薇的自作主张,但他已经被文玉公子看到,也不好就此转身离去,只好站直身体,有些尴尬的朝文玉公子笑了笑。   也直到这时,顾望舒才发现,其实别人说文玉公子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也不算是谣传。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顾望舒虽是看不清文玉公子的面容,但单看对方身材修长,清隽飘逸,就知对方不是池中物。   顾望舒还在打量对方,对方就款款的走了过来,行步缓慢而有节奏,靠近了,顾望舒才发现对方的面容也很俊美,只是有些瘦的过火,脸上颧骨很高,面色苍白中透着病态,看来他身体的确不好。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一池芙蕖,在姑娘面前,竟然黯然无色,姑娘可就是尉迟姑娘?”   这家伙……是把他当成尉迟薇薇了?顾望舒还在想要如何应对,之前将他推出来的尉迟薇薇,却是莲步轻移的从后面走了出来:“嫂嫂,你怎么在这里?大哥正找你呢。”   说完后又红着脸,娇羞的看了白衣公子一眼道:“奴家尉迟薇薇,见过文玉公子,文玉公子安康。”   文玉公子稍稍一怔,就朝着尉迟薇薇作揖道:“尉迟姑娘有礼了。”   顾望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尉迟薇薇又回来了,但见尉迟薇薇和文玉公子之间气氛良好,他就松了口气,朝着文玉公子点头道:“文玉公子谬赞了,小人乃府中夫人,并非姑娘,小人有事先走一步,请文玉公子与尉迟姑娘慢聊。”说完后,他就匆匆而去,也立即就将尉迟薇薇和文玉公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只在心里猜想尉迟未然找他,到底是为何事?   然而,他却不知道,就是这么个小小的插曲,这么个不经意的相逢,改变了他的一生。 ☆、003:尉迟老太太   顾望舒是后来才知道,当时尉迟未然并没有找他,那只是尉迟薇薇支开他的借口。   不过,这对他而言,倒是无所谓的。   那日白天一整天他都没再见到尉迟薇薇,一直到晚上,在饭桌上,尉迟薇薇虽然羞涩却坚定的跟尉迟家老太太说:“娘,我要嫁给他。嫁给裴公子。”   老太太满脸笑意,宠爱的对小女儿说:“好,好,不嫁别人,就嫁他。”   倒是尉迟未然还有几分冷静:“我看裴公子对薇薇印象也不错,指不定薇薇还真能如愿以偿,不过裴公子是神威将军的亲弟弟,我们尉迟家虽是首富却无功名,这要是做正室……怕是不行。”   尉迟薇薇心高气傲,怎会愿意让别的女人压她一头,不过,她很聪明,当即便抱着尉迟未然的胳膊撒娇:“大哥是不会让薇薇吃亏的,薇薇相信大哥。”   自那日起,尉迟未然开始频繁的请裴沐风。   可能是裴沐风也真的对尉迟薇薇有几分意思,每次受邀都会前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月。   但在裴沐风与尉迟家来往的这些日子里,顾望舒却是再也没见过裴沐风了。   “这裴沐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当初受邀而来,他也该是知道我们的心思,怎么这么久都不向薇薇提亲?”裴沐风频繁来尉迟家,在外面已经有一些流言蜚语说两家将要联姻,事关心爱的小女儿的名声,尉迟老太太不得不出口问自己的儿子。   尉迟未然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是商场上的笑面虎,面如冠玉,整日又带着温和的笑,看上去和和气气的,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但此时他的脸上却没了笑意,眼底还带着几分阴郁:“我今日问过他,他对薇薇无意。”   “什么?”   尉迟老太太拔高嗓音:“无意还接受我们家的邀请?这不是成心坏我们家薇薇的名声么?”   对此,尉迟未然心里也很是不忿,但民不与官斗,即使他们尉迟家再富裕,也无法跟裴沐风斗,谁让裴沐风有一个战功显赫,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将军哥哥呢。   这件事,起初也有他们的不对之处,倒也不好只指责裴沐风,所以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尉迟未然最擅长的就是,忍。   “算了,娘,你劝劝薇薇,我再看看,看有什么适合薇薇的人家。”   尉迟老太太还是不开心,骂骂咧咧的诅咒裴家。   正好此时顾望舒就在旁边,尉迟老太太的视线移到顾望舒身上,心底的怒火烧的更旺了。   若不是顾望舒,尉迟未然早就娶了……而现在,尉迟薇薇也不至于连个将军府都进不去。   “你这个倒霉催的,在家克父克母克兄长还不够,还把晦气带进我们尉迟家?嫁入我们尉迟家都快一年了,那肚皮一点动静都没,连那贱仆们养的畜生都比你有用……”   尉迟老太太越说越难听,连尉迟未然都听不下去了,他拧起眉:“娘……”   尉迟老太太止了嘴里的话,怒火也稍稍平息一点,但还是有些责怪的看着尉迟未然:“让你娶妾你不娶,守着这个没用的东西指不定我尉迟家都要绝后……半年!未然,娘再给你们半年的时间,若是他还怀不上,你就给我休了他!”   “娘这种事情要看缘分……”   “我不管,半年后,他也就嫁入我们尉迟家一年了,我们大京律例,一年内新妇无法产子者,夫家是可以休弃的。”   顾望舒早就习惯了。   尉迟家的老太太,从他到尉迟家那天起就不喜欢他,要么是无视他,要么是斥骂他,他由开始反驳不服,到现在沉默无言。   他不能让尉迟未然难做,这也不是尉迟老太太第一次让尉迟未然休他了,但他相信尉迟未然不会那么做的。   说来也怪,在大京中,人分三类,一是爷儿,就如尉迟未然,裴沐风那样可以娶妻生子的;一是女子,与顾望舒在地球上时见到的女人无异;但最后一类,却是如他现在这个身体这般叫哥儿的存在,是男儿身,却可以生育孩子,而且,比女子更易受孕,个数也很少,所以很受大京律例的保护。   哥儿在成年之后,每年的四季各有一次发情期,发情期的时间为三日,在这三日内,必须与人交合,否则身体会逐渐衰弱,多病且短命,所以所有有哥儿的人家,总会早早的为哥儿们定下婚事,且在哥儿成年之前将他嫁出去。   顾望舒穿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才十六大,现在也就十八岁出头。   作为一个极易受孕的哥儿,他到尉迟家将近半年,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这着实是奇怪的一件事。   在顾望舒喜欢上尉迟未然之前,他对于没有孩子的事很开心,但在喜欢上之后,他也不禁有些期待孩子的到来,可是,一直都没有孩子,每次尉迟老太太以此来训斥他的时候,都是字字诛心,让他心里难受。   但他面上却是不显,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对着尉迟老太太赔笑。   尉迟老太太惯常用这样的话训斥顾望舒和尉迟未然,所以顾望舒和尉迟未然都未将尉迟老太太的半年之期放在心上。   此后的一段时间,尉迟家,都没再请裴沐风,顾望舒也在转身间忘了这个人,直到那日…… ☆、004:不一样   顾望舒和尉迟未然的感情很好。   尉迟未然有时候,也会带顾望舒出门一起巡查铺子里的生意。   今日,顾望舒又跟着尉迟未然一起出门了。   这里是大京的帝都,非常的热闹,而大京首富尉迟家的生意,更是遍布大京每一个角落。   古往今来,行商不过是衣食住行,尉迟家便是经营丝绸、客栈、酒楼的,除此之外,在私底下,尉迟家也开有镖局和青楼。   顾望舒陪尉迟未然转了一上午,见到尉迟家的招牌果然响亮,处处都是一副生意兴隆的样子。   “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商业奇才,日进斗金,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夸大。”顾望舒目光柔和的看着尉迟未然的侧脸,尉迟未然面馆如玉,气质温和,不管何时看,都非常的赏心悦目。   “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倒是小舒你说我能干,我就觉得特别开心。”显然尉迟未然的心情也很不错,与顾望舒调笑了一句,但下一刻,他的目光不知看到了何处,脸上的笑突然的就淡了几分。   “怎么了?”和尉迟未然相处半年了,顾望舒对他的情绪变化,多多少少还是能体会的到的。   “呢……对面那家醉云楼,据说是朝中重臣开的,虽然酒菜贵的要命,但这前来帝都参加科考的人,还是巴巴的往里面住。”   “趋炎附势,即使住进去,也未必能够高中。”   尉迟未然的神色一动,眸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我刚刚看到了裴沐风,若这酒楼真是神威将军开的话,趋炎附势,也未必是不可行的……啧,小舒,我们今日就去醉云楼,看一看这朝中重臣开的酒楼,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好。”   两人一同进了醉云楼,发现里面的装潢果然比别的地方别致清幽了些,尉迟未然领着顾望舒到了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坐下来后,他们才发现,这酒楼比起别的只知道找些吹拉弹唱的说书人要有趣的多,楼内有人出对谜语,有人出对子,有人斗书法……   看了会儿,顾望舒笑着说:“怪不得那些学子都来这里,这里对他们来说,的确比别的酒楼有趣。”   尉迟未然似乎是受到了些启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裴沐风是大京出了名的才子,能弄出这种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似乎是认定这酒楼是裴沐风开的,但顾望舒直觉却不像,因为顾望舒虽然只见过裴沐风一次,但对裴沐风身体不好的印象很深刻,那样的人,不愁吃穿,满腹才华,应该不会随随便便让自己被这凡尘的事情叨扰吧。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尉迟未然。   没多久,尉迟未然点的菜到了,两人品尝一下,都不由自主的点了头,然后便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楼下起了一阵骚动,那骚动越来越大,惊动了不少人,裴沐风等人,似乎就在二楼的包厢中,裴沐风出来的时候,正巧被顾望舒瞧见了。   顾望舒有些好奇起来,难道裴沐风真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他望着裴沐风,只见裴沐风走到骚动的起源处,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让人拿了笔墨,写了一些东西,让周围的人都凝眉思考,然后,渐渐的,周围的人都散去了。   顾望舒看的心痒痒,只想知道裴沐风写了什么。   所以,等吃完饭结账后,他就硬拉着尉迟未然跑到了之前裴沐风写字的地方,看到了笔墨未干,犹显风骨的一句话: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这明显是一个上联,而且,一点都不难对,顾望舒不知为何之前都没人写下联,他问了问一旁的小二:“这个对联是文玉公子写的?放在这里可有什么讲究?”   那小二之前正看着顾望舒发呆,见顾望舒问话,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是……是,这是文玉公子留下的……对上下联的,给,给十两银子。”   哥儿与爷儿最大的区别,就是哥儿在手腕出会有漂亮繁复的花纹,而之前顾望舒拿对联时衣袖下滑,正好露出了他右手上那浅红色的花纹,像是心理暗示一样,那小二看到那花纹后,就觉得自己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清香……每个哥儿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在发情期的时候,尤其明显。   顾望舒每次出来都被不少人这么看,他知道哥儿在大京也是非常少的,便也由着他们看,他在听完小二的话后就笑着说:“拿笔墨来,我来对下联。”   尉迟未然侯在一旁,目光平静而温和的望着顾望舒,只要不触到他的底线,他对顾望舒是非常纵容的,所以给顾望舒一种,他很尊者自己的感觉。   顾望舒沾了墨,在小二准备的白纸上写下了下联:“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写完,顾望舒吹了吹白纸,将毛笔递给小二,笑道:“十两银子,拿来吧。”   小小的赚了醉云楼一把,尉迟未然应该会开心吧?回头见尉迟未然温和的目光,顾望舒嘴角的笑更深了几分。   尉迟未然似乎是看出了顾望舒心中所想,眉眼一动,牵住顾望舒的手捏了一下:“你啊……”拉长的尾音中是满满的宠溺和魅惑,让顾望舒的脸都红了。   他怕自己失态,匆忙收起银子装到衣袖中,回牵着尉迟未然就往外走。   他不知道,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将他的下联拿到了先前裴沐风等人所在的包厢。   包厢中除了裴沐风之外,还另外坐着三名男子。   一个一身青衣,面容宛若刀刻,英俊中带着粗犷,在右眉梢还有着一道淡淡的刀痕。   另一个一身玄衣,神情沉着稳重,俊美中带着难言的优雅,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位者的尊贵。   最后一个是一个清灵出尘,宛若谪仙的俊美少年,只是他那单纯的宛若稚童一般的吃相让他的气质大打折扣。   “这个对子,如此简单,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推脱不写下联,不过是为了不得罪人罢了,这个人就这么在堂中写出下联,真有胆识。”   青衣男子面带嘲讽道。   之前楼下两派学子为争论哪方学子更有才学,一言不合差点吵闹起来。   裴沐风写这个上联,是讽刺那些只在乎虚名,而无真才实学的人,楼下不少学子都对的出下联,但不愿承认之前闹剧中的自己是裴沐风讽刺的那类人,才无人写下联。   但顾望舒却以为没人写的出,只因着酒楼的存在让尉迟未然不痛快,就贸然出手对了下联,这一对,就把之前的两派学子给得罪光了。   裴沐风小心翼翼的收起顾望舒的下联,脸上也是浮现一抹笑。   待四人散去,回到将军府,裴沐风才将顾望舒的下联拿出,看了又看。   他的书童书旗脸上带着不解:“少爷,这么个简单的下联,连书旗都对的上,你怎么这么宝贵?”   裴沐风摇了摇头:“这是尉迟家的顾公子写的。”   “哦……就是上次少爷说,‘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人’气质美的不能再美的尉迟家大夫人?”   裴沐风听到那个尉迟家大夫人只觉得非常的刺耳,脸色白了几分,连忙摇头,固执道:“是顾公子。”   “少爷,难道他比七爷还美?”   裴沐风怔了下,又摇头:“不一样的……七爷的容颜,固然无人能及,但,顾公子,他的笑……怎么说呢,让我觉得非常的温暖,非常的舒服,我想让他对我这样笑。”   可是,顾望舒似乎只对尉迟家大少爷那么笑过,裴沐风有些黯然,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何为情。   待知道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一场灾难。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深,则不寿,便是直直应验在了他的身上。 ☆、005:芳姑娘   尉迟未然跟顾望舒回到尉迟家的时候,尉迟家异常的热闹。   尉迟未然牵着顾望舒的手,边走边问一旁的小厮:“花园那边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热闹?”   一旁的小厮脸上笑开了花:“芳姑娘来了,她知道老夫人喜欢兰花,带来了名贵的白玉素莲瓣兰,可漂亮了,老夫人喜欢的不得了……”   那小厮正说着,尉迟未然突然开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顾望舒在一旁道:“既然是芳姑娘来了,那我要不要去接待一下?”   这个芳姑娘,顾望舒也是知道的,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尉迟家一次,据尉迟未然说是远房的亲戚,顾望舒见过她几次,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不过,尉迟家除了尉迟未然之外,没几个喜欢他的,芳姑娘不喜欢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尉迟未然松开他的手:“不必了,有娘和薇薇陪她呢,倒是你,与我一起看了一上午的铺子,想必早就累了,不如先回屋歇着吧。”   顾望舒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抓住尉迟未然的衣袖:“你呢?”   尉迟未然笑了笑:“我去娘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稍后就回去。”   顾望舒点了点头,有些黯然,尉迟老太太不喜欢他,也总觉得他见不得人,每次尉迟家有客人的时候,她就非常讨厌看到顾望舒,有时候在客人面前也会给顾望舒难堪。   现在尉迟老夫人正在兴头上,他若是去了,定会扫兴。   尉迟未然目送顾望舒离开,随着顾望舒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视线中,他眼底的笑也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转身便走向与顾望舒相反的方向。   “大哥……你回来了,刚刚还跟芳姐姐说你呢。”尉迟薇薇第一个发现尉迟未然。   尉迟未然没有理会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对着尉迟薇薇身边相貌端丽,眉眼精致的女子温和道:“芳姑娘,家母又让你费心了。”   一对上他那温和的笑,俊朗的面容,女子的脸上就不由自主的氤氲起难以抑制的晕红,垂下头,有些羞涩道:“哪里的事,我跟薇薇和老夫人一见如故,送些小玩意儿也不算什么。”   尉迟老夫人看着他们,男的俊女的美,一个温柔款款,一个娇羞不胜,心里简直是满意极了。   但转念想到现在还霸着尉迟未然正室的顾望舒,又皱了皱眉,心中暗想,一定要早日解决了那个霉星,然后才好让未然把芳姑娘迎进门来。   想到这里,她就拉着尉迟薇薇,对尉迟未然和芳姑娘道:“人老了,身子骨也不好了,就站这么会儿就累了,薇薇扶我回去休息,未然,你就留在这里好好陪陪芳儿。”   尉迟未然点头,欣然应诺。   芳姑娘也只是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仿佛,从尉迟未然到来之后,她眼中就再也没有尉迟老太太和尉迟薇薇了,她只看得见尉迟未然那温和的能蛊惑人的笑。 ☆、006:裴将军   又是两个月过去,顾望舒迎来他在大京的第二个新年。   天气虽冷,但因为过年的缘故,大京帝都到处都张灯结彩,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只有将军府例外。   说起将军府,就不得不说起裴行云裴将军。   裴将军是个少年英才,他自幼随父出征,屡战屡胜,在他父亲死之后,更是直接继承衣钵,掌管边疆军事大权,守护大京,成了新一代的神威大将军。   他虽年少,但攻无不克,屡战屡胜,杀伐果断,所以,在大京百姓心中,地位很高,是大京不少人心中的守护神。   理论上,裴将军此时应该镇守边疆,不过,这些年他屡战屡胜,边疆已无人敢犯,而他弟弟裴沐风身体又不好,所以他才会赶回且打算在大京帝都滞留一段时间。   当然,也有不少人猜测说皇帝年老体衰,不少皇子蠢蠢欲动,裴将军是打算回帝都在这皇权争夺的事情上插上一脚。   外人如何说,都只是猜测,事实是,裴行云自边疆归来之后,的确是时时刻刻守在他弟弟的塌侧,照顾日益病重的弟弟裴沐风。   裴沐风日渐消瘦,像是油灯枯尽的老人,裴行云看的心里绞痛。   他足足比裴沐风大了十岁,他娘是生裴沐风的时候难产而死的,那时候他随父出征,家里没一个人,只有管家福伯照料裴沐风,后来父亲战死沙场,他为了裴家的荣耀,为了守护大京的使命,也没能陪在弟弟身边,导致弟弟的病情一直没有舒缓。   而现在,当他终于威慑边疆,可以回来陪裴沐风的时候,裴沐风却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告诉我沐风的病情?”   刚从军中归来的裴行云,第一次对他如父亲般尊重的老管家发了火。   老管家却是神色黯然,无法反驳。   其实还是裴沐风自己极力劝阻,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让自己的哥哥挂念,毕竟,裴行云本来就是行兵打仗的,时时刻刻都在危急关头,若是让他分心出了意外,裴家可能就真的没指望了。   “这些年来,沐风的病情不是一直都很稳定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老管家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大少爷你千万不要在二少爷面前提,免得他病情加重,这是一场孽缘啊。”   裴行云虽然性格不细腻,但行军打仗那么多年,他还是比寻常人更敏锐的:“福伯的意思是,沐风他有心仪的对象了?且是为他心仪的对象变成了这样?”   这事是瞒不住的。   老管家只得点了点头。   裴行云的面色立马就变了:“是谁?还有我将军府娶不来的人么?即使是公主,沐风看上了,她也得嫁到我裴家来,你们直接偿了沐风的心愿不就好了么?说不定对他的病情还有帮助,为何会城这个样子?”   “这,对方的身份,不适合嫁入将军府。”福伯无奈的说,若是能娶,他早就八抬大轿放尉迟家门口去求娶了,但裴沐风这十几年都不动心,偏偏到最后却喜欢上了个有夫之妇,   裴行云面色阴郁,和裴沐风相似的俊美的眉眼间带着狠色:“有什么不适合的?管他是谁,管他什么身份!即使绑,也得把她给我绑到沐风面前来!” ☆、007:有些后悔   这个年,其实不止是将军府过的不好,顾望舒过的也不开心。   他知道尉迟老太太讨厌他,但是,没想到,尉迟老太要会讨厌他讨厌到连过年时的祭祖,都不愿让他参加。   平日里那些不喜欢,顾望舒都能忍,但这事关他在尉迟家的名分,事关尉迟家是否承认他的存在,他不能妥协。   他和尉迟老太太杠上了,这次,坚决不低头,不妥协,即使……让尉迟未然为难,他也不退步。   尉迟老太太被他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用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口吻指责尉迟未然:   “你答应我过什么?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看着小蹄子蹬鼻子蹬脸的都欺负到你娘头上了,你还护着他?我不管,这宗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他进的。”   顾望舒冷笑:“我是尉迟家一员,凭什么不让我进宗祠?未然现在,终归是还没休掉我的。”   尉迟未然之前已经劝过两方了,见他们互不退让,让他心生烦躁之感:“好了,娘,如你所愿,小舒不去宗祠……薇薇,你扶娘下去休息,娘她年纪大了,动不得怒。”   这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顾望舒说的,顾望舒忍不住后退一步,面色苍白的看着尉迟未然,眼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未然……你,什么意思?”   尉迟未然示意尉迟薇薇将老夫人带走,等老夫人走远了,他才对着顾望舒温和道:“小舒,今年的祭祖,我也不去了,我陪着你,我们不去计较那些,好不好?”   尉迟家只有尉迟未然一个当家男人,他若是不去祭祖,这祖也没法祭了,估计尉迟老太太知道尉迟未然的打算的时候会气晕过去,顾望舒这才稍稍的缓过劲来,沉思了下,握着尉迟未然的手:“此话当真?”   尉迟未然点头:“当真。”   顾望舒嘴角慢慢的微笑开来,比起往日的笑,这个笑要冷的多:“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事算是这么了了,尉迟老太太得知尉迟未然的打算,果然大怒,在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也没让尉迟未然让步,最后,只得只跟尉迟薇薇两人去祭祖了。   不过,这事表面上看过去了,但,暗地里,尉迟家却涌动着寒流,顾望舒和尉迟老太太之间的关系,也愈加的不好了。   大年初三。   年底才归京的神威大将军裴行云,亲自登门拜访尉迟未然。   裴行云来的时候,尉迟未然正在帮顾望舒梳发……这几日,为了让顾望舒去给自己的母亲道歉,尉迟未然对顾望舒是好到了极致。   不过顾望舒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都不愿松口,祭祖之事,是他心里的一道伤。也宛若是一盆冷水浇到他头上。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尉迟老太太压根都不愿意承认他在尉迟家的地位……老实说,尉迟家的人这么不待见他,顾望舒也不是喜欢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这次他还真想就那么一走了之算了省的在这里惹人厌,但,奈何这里有一个尉迟未然,让他如何都放不下。   况且,他在这个世界,父母双亡,唯一的兄长又不待见他,即使离开尉迟家,他又能去哪里?   从与尉迟老太太闹开之后,顾望舒就再也不愿出院子了,他想着尉迟家的这些破事,心烦意乱,过了好久尉迟未然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尉迟未然的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   顾望舒抬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尉迟未然这个温文儒雅,喜欢微笑的男人,最近笑的越来越少了,是因为他和尉迟老太太的缘故么?想着,顾望舒皱起了眉。   尉迟未然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可知裴将军找我是为了何事?”   顾望舒眼中带着丝迷茫,虽然他跟尉迟未然去巡查过尉迟家的铺子,但是,他并没有插手过尉迟家的生意,裴将军找尉迟未然是为什么,他还真猜不出。   回想一下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顾望舒眼神渐渐清明起来:“难道是来替文玉公子求娶薇薇的?”   他话刚说完,就发现尉迟未然看上去竟然有些伤感,他更加担心了:“未然,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尉迟未然摇了摇头,伸手将顾望舒拥到了怀中,叹息般的开口道:“罢了……我只是,有些后悔。”   乖乖的倚在他怀中,顾望舒还在担忧:“后悔什么?”   尉迟未然没再说话。   顾望舒此时,怎么也猜不出,尉迟未然未出口的话是:   后悔娶了你…… ☆、008:闹   顾望舒不知道尉迟未然到底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竟然就不管不顾的挑逗起他来。   手腕上那粉色的、繁琐而漂亮纹络因为尉迟未然的碰触隐隐有些发烫,那份烫,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身体各处。   顾望舒的身子发软,脸也控制不住热了起来。   哥儿的身体很奇怪……不知是所有哥儿都这样,还只是他是这样,经不起心爱的人的逗弄,一被碰触,身体就有了反应,身体中散发的本来清淡的暗香,在心底升起渴望的时候,一下子就浓郁起来。   被尉迟未然的手抚过腰身的时候,顾望舒有些羞耻的闭上眼睛,明明……明明不是发情期,但每每被尉迟未然碰的时候,他的身体反应都很大。   尉迟未然的唇吻到了他耳边,含着笑意的声音尤其的好听:“想要了?嗯?”他那声‘嗯’,就像是一根羽毛刮在顾望舒的心上,让顾望舒难以忍受。   “唔……”他模糊的回了声,就侧过脸找尉迟未然的唇,不管尉迟未然是为何,他都愿意陪尉迟未然,就算现在是白天。   尉迟未然抱起他回了房,和他一起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尉迟未然一边慢条斯理的脱去他的衣袍,一边温和的笑着说:“有时候,我真想就与你一起,在这里,哪也不去。”   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顾望舒凤眸中带着笑:“呵呵,尉迟家富可敌国,日进斗金,即使你日日与我在此厮混,也不怕养不起这么一大家子。”   “哪有你这样的,怂恿自己的夫君堕落?嗯?”   尉迟未然的身体压了上来,顾望舒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笑着亲了亲他的下巴,也没再回话……   ………………………………   顾望舒有点累,他睡的有些昏沉,但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却吵醒了他。   “顾望舒你这个贱人!你到底……”   踹开门,蓦然出现的少女的话戛然而止。   她瞪圆眼睛看着床上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的男子,因为棉被下滑,露出了有着大片痕迹的胸膛。   “什么事?”可能是着凉了,顾望舒的脑袋有些昏沉,低声问着。   尉迟薇薇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了一样,脸色刷一下就红了:“你,你不要脸……大白天的,竟然,竟然耍流氓……”   顾望舒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妥之处,一下子清醒过来,伸手拉过棉被掩住身体,皱眉道:“你擅自闯进来,似乎也不合礼数吧?”   他的头有点疼,实在不想跟尉迟薇薇争辩下去:“到底什么事,有事快说,没事的话请麻烦出去,顺便带上门,谢谢。”   他的话让尉迟薇薇想起自己来此的初衷,尉迟薇薇的脸色又变的狰狞起来了:“你……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勾引沐风哥哥,你不知羞耻,有了哥哥还勾引别人……你怎么这么坏,把沐风哥哥还给我,还给我……”说着说着,尉迟薇薇竟然哭了起来。   顾望舒听的一个头两个大:“什么沐风哥哥?你不要哭,薇薇……这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你先出去,总该让我穿个衣服吧?”   沐风,沐风……裴沐风么?文玉公子裴沐风,那是尉迟薇薇的心上人不错,不过,他见过裴沐风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的过来,尉迟薇薇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污蔑他和裴沐风有什么?   “误会?什么误会……若是你没有勾引沐风哥哥,沐风哥哥怎么会让裴将军逼哥哥让你改嫁到将军府去?”   这……什么意思?顾望舒脑袋要炸了一样呆滞的看着尉迟薇薇,觉得自己好像怎么也明白不了她话中的意思。 ☆、009:暗处   “娘说的没错,你在家克夫克母克兄长,现在也让我们尉迟家不安生!顾望舒,你为什么不去勾引别人,偏偏要勾引沐风哥哥……你是有意的,对不对?对不对?”   尉迟薇薇带着质问的口气,步步逼人,让原本就不舒服的顾望舒瞬间冷下了脸:“出去。”   “你心虚了是不是?我一定会告诉裴将军你的真面目,你……”   “出去!”顾望舒直到此时才知道,他跟尉迟家的人,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很多时候,他们认定一件事是怎么样的,就一定是那样,绝不会更改。   比如他的克夫克母克兄长,比如此时,尉迟薇薇一心认为他勾引了裴沐风,就直接把罪名死定在他身上,一点也不听他的解释。   既然她不想听,他也没必要解释,只要尉迟未然不误会就好。   “我才不出去,今天你要把话给我说清楚……哎呦……”尉迟薇薇正说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到了她的腿上,让她腿一弯,差点倒下去。   顾望舒还以为她在做戏,也没心思跟她多做解释,他只是冷冷的说:“出去!!!”   “你……你拿什么打我?啊……好痛……”话刚说完,另一条腿的膝盖也遭受到了袭击,不止如此,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风声,似乎连她的脸上都似乎被什么东西划过,隐隐作痛:“你……你使了什么鬼把戏?”双腿和脸上的疼痛让尉迟薇薇感觉害怕。   她看顾望舒坐在床上,面色清冷,眼神冷漠,不像是动过手的样子,心里打一个突,立即连滚带爬的走出去:“妖怪……你这个妖怪,我要找娘来收拾你,一定要收拾你!!!”   尉迟薇薇走了,顾望舒扶着额,揉了揉眉心冷静下来后,才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下床,穿衣。   尉迟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尉迟未然都不给他说?   尉迟未然是怎么打算的?跟裴将军执拗到底不屈服,还是……打算休了他,让他改嫁到将军府去?   顾望舒不是个女人,即使他现在穿成了个哥儿,他也没将贞节什么的看那么重,但,让他抛下自己深爱的人,去跟另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却是他怎么也不愿接受的。   他要去找尉迟未然,问个明白!   想到便要去做,顾望舒刚打算出门,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尉迟未然。   尉迟未然手上端着药,是他惯常喝的。   他直接从尉迟未然手中拿过药,喝完之后,立即就望向尉迟未然低声询问:“裴将军来尉迟家,不是为求娶薇薇,而是……因为我?”   尉迟未然原本温和的面容僵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顾望舒皱着眉,仔细的看着尉迟未然:“是薇薇告诉我的,她说我勾引裴公子……你可信我?”   尉迟未然长叹一声,取走他手中的空碗,放了下去,然后将他拥入怀中:“这件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   “为什么?”顾望舒有些不悦,他觉得他有权利知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面对这些……这一切,交给我就好。”   顾望舒的心动了动:“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尉迟未然紧了紧抱着他的手:“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这世道,终归还是有王法的。”这是他最言不由衷的一次。 ☆、010:休了我吧   接下来的时间,尉迟未然早出晚归,每天都忙到深夜,不过三四天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   顾望舒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但他也着实帮不上尉迟未然什么,就只能更加用心的照顾尉迟未然。   夜都深了,尉迟未然还在书房,没有回房,顾望舒烧了一壶热茶送去。   顾望舒小心翼翼的打开书房的门,竟然没有惊动尉迟未然。   他站在门边,看了尉迟未然良久,尉迟未然都没发现他。   此时尉迟未然紧皱着眉头,脸上是满满的烦躁,顾望舒只是看着就觉得心里压抑。   终于,尉迟未然心里的烦躁似乎积累到一个临界点,他毫无预兆的扔掉了手中的笔。   顾望舒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向前道:“未然,还是休息一下吧。”   尉迟未然身子一僵,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勉强的笑:“你怎么来了?天色不早了,你身体不好,应该早点休息。”   顾望舒在他身旁坐下,望着桌上的账簿:“未然,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裴将军他……”   尉迟未然沉默了下,还是回答道:“之前跟尉迟家合作的许多商家,都纷纷退股……尉迟家虽然日进斗金,但流动资金却是有限的,所以……”   顾望舒明白他话中意思了,那便是,裴将军的确出手了。   他恍惚了下,温和的开口:“未然,你休了我吧。”   “什么?”尉迟未然震惊的望着顾望舒:“你真想要改嫁到将军府去?”   顾望舒摇了摇头:“不,只是,如今你不休我,我人还在尉迟家,裴将军就会为逼我改嫁而为难尉迟家,但,倘若你把我休了的话,他便没有理由再为难尉迟家……至于为难我,呵呵,我父母早已不在,兄长又远在他乡,我两袖清风,无依无挂,我倒不觉得他能威胁的到我。”   这是顾望舒思索这几日,想出来的唯一可以帮到尉迟未然的办法。   “不行!”尉迟未然语气冷漠道:“我绝不会写休书的。”   其实,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但由顾望舒说出来的时候,尉迟未然却是头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他这是怎么了?   这几日故作姿态,不就是为了今晚顾望舒说的这话,为何顾望舒说出来了,他却觉得难受了,心里空落落的,甚至有一种无言的恐惧在蔓延……   尉迟未然想也不想就反对的姿态,让顾望舒有些感动。   他何尝愿意让尉迟未然休了他,既然尉迟未然不愿意,那,他就和尉迟未然一起努力一把,试一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要不我们一起去见裴将军吧,传闻中裴将军虽然行事霸道,但却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不如我当面把话说清楚,当面拒绝他,你看可好?”   尉迟未然头脑一片混乱,也没听清顾望舒说的什么,就心乱如麻的点了点头。   但是,第二日,尉迟未然不见了。   顾望舒等了他许久,没等到,出去问下人,下人也说不知道尉迟未然的行踪。   顾望舒有些担忧,他坐立不安的等了一整天,但即使到晚上,也没等到尉迟未然。   他失踪了?   还是……裴将军对未然出手了?   顾望舒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有些手脚发凉,不得已,他只得亲自去找一次尉迟老太太,也许,她会知道尉迟未然的下落。 ☆、011:步步紧逼   “你作为我的‘大嫂’,都不知道我大哥在哪里?我们怎么会知道?”   尉迟薇薇用既恐惧又恼怒的眼神看着顾望舒。   她从来不知道顾望舒竟然会使妖法,昨日去闹一番,不知道被顾望舒使了什么手段,打的她两个膝盖都青了,脸上也划了一道口子。   她本来想去她娘那里哭一番,让她娘收拾顾望舒,可顾望舒那个小贱人竟然跟她大哥告状,而一直疼爱她的大哥,竟也警告她不许再胡乱在顾望舒面前说什么,更不许她对她娘说关于顾望舒的事!真是气死她了,还好,她哥哥向她保证,这个小贱人马上就会离开尉迟家了。   顾望舒低垂着头,根本不理会尉迟薇薇,反而是态度卑微的向尉迟老太太道:“我的确不知未然的去处,不知老夫人可否告知一二。”   往日逮到他就跟疯狗一样辱骂他的尉迟老太太,在这一刻,竟然很是平静。   也没有怒容,只是口气冷淡道:“你可知尉迟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顾望舒的身体僵了僵:“大概知道一些……”   尉迟老太太眼底流露出几分嘲讽出来:“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现在大京尉迟家的铺子里所有的工人都罢工了?你知道最近未然流动资金流转不过来,被一些工人堵在街口打了一顿?呵,我的确不知道未然现在在哪里,也许就是被那些个下贱落魄的工人给绑架了也说不准……”   顾望舒茫然而震惊的抬头看尉迟老太太。   她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她……都不担心尉迟未然么?   尉迟家,已经艰难到这种地步了么?   为什么?   为什么尉迟未然都不告诉他!   未然……未然……   顾望舒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碾压一样,裴将军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他的未然,会不会受到伤害?   不要……不要,他不要那样!!!   头脑一片空白,顾望舒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尉迟老太太,一时竟然失去了语言。   尉迟老太太倨傲的看着他,有些浑浊的眼底闪烁着冷漠而谴责的光:“此事因你而起,我希望,它也能因你而终……否则,若未然真的出事,那就一定是你害死的!”   字字诛心。   顾望舒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真的会害死尉迟未然么?   顾望舒有些茫然起来,尉迟老太太说他克夫克母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穿来的时候,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自杀的。   因为他,他和他哥哥失去了父母,因为他,顾家一蹶不振,在各种压力蜂拥而来的时候,他自杀了。   然后这个身体里的主人就换成了跟他同名同姓,来自现代的顾望舒。   顾家因为他失去了男女主人,失去了以前的财富,他的哥哥不喜欢他,在他成年的前几个月,将他嫁入尉迟家,就再也没有跟他来往过。   这具身体,会不会真的不祥?真的会克与他亲近的每个人?   这些日子以来,顾望舒本就因尉迟未然营造的气氛,压抑不已,心事重重,而此时,尉迟老夫人的话,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望舒心底的最后一分清明,也轰然崩塌。   说实话,自从穿越而来,除了嫁进尉迟家前,与那兀自要做他师父的前辈相处的比较愉快之外,他的生活,一直都很沉重。   此时,更是让他觉得疲惫万分。   他怔怔的站了许久,那僵硬的姿态,连尉迟老太太看着都别扭的有恻隐之心了。   最终,顾望舒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飘忽:“请……老夫人帮望舒将裴将军请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不去见裴将军,裴将军如何会放过尉迟未然? ☆、012:选择   裴将军拒绝见顾望舒。   他只是差人对顾望舒说:“只知需在嫁与不嫁之间,选择一个就好。”   尉迟老太太和尉迟薇薇,无言的用威胁的目光看着他。   想到尉迟未然不知在何处,不知现在是不是正在被别人折磨,顾望舒突然的就冷静了下来,头脑清醒的有些可怕。   他望着那位来自将军府的秀气小厮,深深的吐了口气道:“嫁!我嫁,只要,裴将军放过尉迟未然,我就嫁!”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心里先是一痛,继而又觉得有几分放松。   决定离开尉迟家,竟让他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刚回答完,尉迟老太太就笑容满面:“太好了,你这孩子还真是懂事。”   这是她第一次夸顾望舒。   她对顾望舒难得和蔼,伸手将一封书信递给顾望舒:“这是未然给你的休书,我允许你住在尉迟家,直到裴将军派人来接你。”   休书?   休书!!!   竟然真的有休书!   顾望舒从态度友好的尉迟老太太手中接过休书,紧紧的捏在手中,捏的手指泛白,艰难的开口:“这是……未然写的?他……何时写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头脑一阵眩晕。   虽然他做了这样的选择,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尉迟未然竟然,早就有休他的念头。   “呵呵,这是很久前的了……你也别伤心,这是我逼未然写的,要怪就怪我,未然是真对你好---希望你以后看在未然的面上,多多在将军面前提携我们尉迟家。”   听到这里,顾望舒已经不想再去看尉迟老太太那副怪异扭曲的嘴脸。   他侧过脸:“我要嫁的,是裴将军,还是文玉公子?”   据尉迟薇薇的话来说,是文玉公子裴沐风,但,这事是裴将军出手的,裴将军也只问他嫁还是不嫁,一点都没说对象是谁。   到底是裴行云裴将军,还是文玉公子裴沐风?   “就你……还嫁裴将军?别说笑了,呵呵。”尉迟薇薇对裴沐风由爱生怨,语气也尖酸万分:“也就只有裴行云那个病鬼,才愿意娶你这不祥之人……你们两个啊,还真是天生一对。”   她这么说,仿佛昨日让顾望舒把她的沐风哥哥还给她的那个人,不是她。   但她此时,纵使嘴上说的难听,眼里却带着泪,带着怨,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顾望舒忽然就产生了一种病态的快感。   他竟是喜欢看着尉迟薇薇痛苦的……原来,他也是这么个虚伪的人,以前对尉迟薇薇的好,也不尽然是真的吧?   只是,顾望舒以为,尉迟薇薇是为对心爱的人求而不得而伤心落泪,却不知,尉迟薇薇其实是为另一件是而痛苦悲伤。   而那件事,也是裴将军拒绝见顾望舒的真正原因……裴沐风病危。   得知自己的哥哥去尉迟府上,强逼尉迟未然让顾望舒改嫁,裴沐风非但不开心,反而病情瞬加加重。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哥哥的袖袍:“不要……不要那样……我……咳咳咳,我爱的……就是他那开心的模样……我,我不想他失去那份幸福,哥……哥哥……不要,我不要他……不要任何人,哥哥,放过……放过他们……”   裴行云的脸藏在阴影中:“我没有逼他。”   裴行云忍不住在弟弟面前为自己解释:“我只是去尉迟家,透露了希望你娶那个顾什么的意向,尉迟家的当家人就答应将让那顾什么的心甘情愿的嫁给你……看到没,沐风,你爱的那个人,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幸福,你快好起来,好起来好不好?好起来,亲自给他幸福……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爱他呢?而且,书旗说,他已经答应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哥哥……咳咳……咳咳咳咳……”裴沐风在听完裴行云的话之后,脸上猛地涌上一股潮红,剧烈的咳了起来,咳着咳着,蓦然张嘴,大量的血迹从他唇边蜂拥而下,衬的他那惨白的面容更加的恐怖。   他这幅样子,让在战场天不怕地不怕的裴行云忽然就觉得害怕起来。   裴行云怕这个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会如同他爹娘那般,撒手人寰,离他而去! ☆、013:定局   裴沐风还是病逝了。   在他得知顾望舒答应嫁给他的那个下午,在他哥哥裴将军悲恸的目光下,睁着一双还泛着泪的双眼,毫无预兆的就没了声息,顿时,整个将军府哭声震天,一种无言的哀伤在整个府内弥漫。   将军府的人口其实很少,但自幼就清隽俊秀且脾气很好的裴沐风很得人心,他的死,让将军府的人,都感觉很难过。   而这时候,裴将军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他让几乎是看着裴沐风长大的福伯,为裴沐风准备婚礼,整个将军府,不到一日的时间,就变成了一片刺目的白。   什么排场都没有,当晚,裴行云就让福伯带人去将顾望舒接到了将军府。   在此期间,顾望舒一直没有见到尉迟未然。   说来可笑,将军府明明将婚事弄的这么急,但在将军府来接人的时候,尉迟老太太却能拿得出让他换的喜袍……这说明什么?   说明,尉迟老太太早就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且准备齐全。   顾望舒明白尉迟老太太讨厌他,可他想不明白,他若真的改嫁,对尉迟家的名声,也是个极大的损害,为什么尉迟老太太一点也看不到呢?   这个家里,没有尉迟未然,便只会让他心凉,心寒。   离开也罢,况且,这是他自己答应的,虽然来的有些措手不及,但已不容他后悔。   将军府并没有弄多大的动静,但福伯的身份,和他找来的尽量带着喜庆的轿子,还是让过往的行人多多少少察觉到一些东西。   一些流言,在大京的帝都慢慢的流传开来。   “你听说了没,文玉公子果然娶了尉迟家的小女儿。”   “真的啊?怪不得前些日子来往那么频繁!”   “哪有,明明是裴将军强娶了尉迟家的大夫人!”   “胡说,裴将军是咱们大京的战神,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况且他刚刚归京没多久,怎么会做出这种强抢人夫的事情!”   “错错错!你们都错了,是裴将军逼着尉迟家大夫人嫁给了文玉公子!”   “都说了!裴将军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一定是尉迟家的那个卖妻求荣!”   “尉迟家乃大京首富,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要我说,应该是尉迟家的那个,不安于室,不满足于尉迟家的富贵,想要巴上裴将军,所以……”   众说纷纭,争论不休,知道真相的人,却寥寥无几。   顾望舒在这些流言蜚语中,从尉迟家到了将军府。   黄昏,正是拜堂的好时间。   这场婚礼很赶,而且因为裴沐风去世的缘故,裴行云一个客人都没请,端坐在高堂之上,看不出喜怒,静待新人。   顾望舒刚下了轿子,就被人塞了个坚硬的木牌到手中。   被盖头遮着视线,顾望舒疑惑的停下脚步。   福伯在一旁,语气悲戚的解释道:“这是二少爷,顾公子,请多多担待。”   “二……二少爷?文玉公子么?他……”   顾望舒握紧手中的木牌,头脑中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这,这木牌是裴沐风?   裴沐风怎么会变成一个木牌?难道……是,灵位?   裴沐风……已经,死了么?   想到这里,顾望舒浑身打了个机灵,立马就要掀起盖头。   他的动作被福伯止住了,福伯握着他的手腕,紧紧的,让他动弹分毫。   “顾公子还是先拜了堂再掀盖头吧!”   顾望舒想到至今还没有回尉迟家的尉迟未然,只是跟福伯僵持了一下下就放弃了。   他只能用力的抱着怀中冰冷的木牌。   他与尉迟未然成过一次亲,知道成亲的所有程序,待程序走完,就要送入洞房的时候。   顾望舒突然开口道:“慢着?”   隔着盖头,他看不到裴将军长什么样,只听到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缓声道:“怎么?”   顾望舒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既然我已如约嫁到将军府,那么,裴将军是不是也该放了未然?”   “未然?”   顾望舒听到那个声音带着冷意,重复着尉迟未然的名字,然后就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叫的可真亲密……莫不是,你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裴行云冷凝着眉眼,一边讥讽的说着,一边毫无预兆的伸手,揭开了顾望舒头上的盖头。 ☆、014:教诲   裴行云恍惚了下,突然就想到他向书旗打听顾望舒的时候,书旗说裴沐风是怎么形容顾望舒的---‘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人’。   连他一个不喜舞文弄墨的人,都觉得,这样好听的句子很适合顾望舒。   这个少年……皮肤似乎是非常白,神情清冷,清瘦的身体就那么一站,让人看着就有一种玉雪清透的感觉,清澈、精致而美丽。   不知这样的一个少年,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裴行云常年行兵打仗,心智非常坚定,只是恍惚了一下,就回过神,皱起了眉,冷哼道:“顾望舒,本将军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尉迟家那个小白脸的名字,你知道了么?”   裴行云的长相和文玉公子很像,无可挑剔。不过,他俊美中又少了文玉公子的病弱,多了几分刚强,且他身材高大,肩宽体阔,再加上从战场上带来的煞气和若有似无的杀气,站的近了,无需他说话,就给人极大的压力。   顾望舒只是看着他,心里就有种克制不住的不安,他有些忐忑,但,即使如此,他也牢记尉迟未然在裴将军手上的事实。   抱着灵位的手紧了紧,顾望舒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倔强而坚定的望着裴行云:“只要你放了未……尉迟公子,我自然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裴行云嗤笑一声:“本将军一诺千金,说到做到,况且……”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说出他根本没有对尉迟未然下手的事实……反而是又警告顾望舒道:“你给本将军记住了,你如今,是我裴家的人,你要一辈子对沐风忠贞,若是让本将军发现你再与尉迟家的那个小白脸勾勾搭搭,休怪本将军无情!!!”   在裴行云说出自己一诺千金说到做到那一刻,顾望舒就知道,裴将军是不会再为难尉迟未然了。   顾望舒只当是没听到裴行云的警告,只是行礼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说完便示意身前的斯文少年带他离开。   裴行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顾望舒竟然无视了他的警告?   “站住!”   裴行云向前几步,伸手拦住了顾望舒的去路:“本将军之前说的,你可记住了?”   顾望舒低头,看着怀中的灵位,淡淡道:“望舒自会谨记将军教诲。”   顾望舒的反应,让裴行云感觉很郁闷……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里一样。   “不知将军还有何事?”   见裴行云只是拦着他,不说话,顾望舒又问。   裴行云摇了摇头:“无事,你去吧。”   目送顾望舒逐渐远去的身影,裴行云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悲伤来。   这个人,就是他弟弟爱逾生命的人。   就是因为这个人,他弟弟才会提早辞世,他是该折磨他,让他早日与沐风相聚,还是顺沐风的意,放过他,让他幸福?   不过,沐风已死,那个人---还有谁能给那个人幸福?根本就没有!   裴行云长叹一声,抬首望向远方,无言的询问已逝去的人:   沐风,哥哥已经帮你娶到了你喜欢的人,你欢不欢喜? ☆、015:怨恨   裴沐风还没有下葬。   他的尸身,被换上了喜服,放在他的房内。   书旗领着顾望舒到裴沐风屋内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   顾望舒头上的盖头早就被裴行云拿下来了,没有东西遮掩视线,他也将屋内看的一清二楚。   在看到裴沐风的尸身时,他踉跄的后退几步,面上是一片青白之色。   “这……这……”   书旗擦了擦眼泪:“娶小少夫人是二少爷的心愿,大少爷说,圆了小少爷的心愿之后,再……再……”他是裴沐风的贴身书童,与裴沐风感情自是最深,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们欺人太甚。   但……死者为大,况且木已成舟,顾望舒只得忍!   “小少夫人……你,你好好陪着小少爷,小的下去了。”   这是裴行云之前吩咐过的,待新人礼成之后,谁也不许打扰顾望舒和裴沐风。   说到底,裴行云心底还是有些恨顾望舒的。   他甚至希望直接杀了顾望舒给裴沐风陪葬,但最终,却是克制住了。   他弟弟死之前遭受病痛的折磨,顾望舒凭什么要死的那么容易?   顾望舒不是女人,他是个哥儿,每年有四次发情期,等发情期来临,无人与他交合,那么他的身体就会逐渐衰弱,最终死去……裴行云坚信,那个日子,一定不会让他等太久。   书旗离开之后,还在房门外落了锁,将顾望舒与裴沐风的尸体锁在新房中。   床上那个静寂没有呼吸,面色惨白的裴沐风让顾望舒心底发凉。   他有些颤抖的将手中的灵位放到桌上,映着白色的烛光,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裴沐风三个字。   顾望舒慢慢的冷静下来,修长的手慢慢的抚过灵位上的三个字,心底满是无奈和怨恨。   “裴、沐、风。”   裴沐风,到底为何钟情于他,还死活要娶?他与裴沐风的正面接触,只有一次。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从未见过裴沐风,一个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却改变了他命运的人。   “我,恨你。”   归根究底,这场闹剧,都起源于他。   此时的顾望舒,无法理解裴沐风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同情怜悯他的早逝,只是怨恨因裴沐风而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说完这一句,顾望舒再也不愿看裴沐风的灵位一眼……当然,床上那具尸体,他更不会也不敢去长时间注视。   洞房花烛乃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但在此时,却是这般模样,这大概是全天下,最凄冷的洞房花烛夜了。   顾望舒当晚也没吃东西,坐在椅上睡了一夜,第二日很早就被叫了起来,裴沐风的尸身被移到了祠堂,而顾望舒,则被要求守灵。   顾望舒又守了一天一夜,吃不下,喝不下,在到将军府的第二晚就昏了过去。   “哥儿就是麻烦!男不男,女不女,竟然这么弱!”裴行云的心情因裴沐风的死,一直很低落,顾望舒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不过,即使嘴上那么说,裴行云还是吩咐人将顾望舒带下去休息。   等顾望舒再醒过来的时候,裴沐风已经下葬了。   顾望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太大反应,此时,难过的不止是将军府的人,他也很难过,只是为自己难过罢了。   裴沐风下葬之后,将军府的诸人,似乎又恢复到以前那种有条不紊的生活了,只是,那时候将军府的主人是裴沐风,现在,却是从边疆归来的裴行云。   “小少夫人,将军在等你用饭,你快去吧,若是迟了,将军会生气的。”   裴沐风死之后,他的贴身书童书旗,就变成照顾顾望舒的人了。   顾望舒很不喜欢‘小少夫人’这个称呼:“叫我顾公子。”   “这不合礼数……好吧,顾公子,请随我去吃饭可好?”顾望舒的容貌气质本来就跟冰雪一般清冷剔透,如今他板着脸看书旗,书旗便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心底冒上来,只得妥协。   “我不想出去吃,书旗,你帮我把饭送来这里,我就在屋里吃好了。”这段时间的变故,都让他变得有些自闭了。   “这个……以前二少爷在的时候,都是跟将军一起吃的……所以,将军大概不会同意……”   “无妨,你只管去打饭,将军怪罪下来,我担着就好了。”顾望舒觉得,这只是一顿饭的问题,想必裴将军不会与他计较,却不知,在裴行云眼里,这不是一顿饭的问题,这是事关他威严的问题。 ☆、016:好相与   书旗按顾望舒所说,给顾望舒端来了饭菜。   顾望舒大病初愈,精神还不是太好,也没什么胃口,就慢吞吞的有些怏怏的吃着。   正吃着,却猛地听到一声巨响,唬了他一跳,手上的银筷都掉了下去。   再抬头,却见那肩宽体阔,身材高大,眉目凌厉,眼神犀利的裴将军裴行云正站在门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顾望舒呆望了对方一眼,稳了稳神:“将军这是为何而来?”   “将军?”裴行云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的身份?”   顾望舒顿了下:“大伯……”   “我有那么老么?”虽然裴行云比裴沐风大了整整十岁,但他今年二十八也不是很大的年纪!   弟媳叫丈夫的兄长为大伯,本来就没错,不过,裴行云不喜欢这个称呼,顾望舒只得再换:“那,大哥,不知是否是望舒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   裴行云如今这脸色,是谁都能看出他在生气。   裴行云俊眉一挑:“你这是明知故问?最讨厌你们这些文绉绉的人,明摆的事情,非要绕七八个弯弯再说出来……你公然违抗我的命令,还跟书旗说出事你担着----不会这么快你就把这事给忘了吧?”   裴行云身形高大,全身还有从战场带来的杀伐之气,如今怒目以示的样子着实给人很大的心理压力,顾望舒看的有些心惊,他此时才知道他真是对书旗说大话了……这,这他哪担的起裴行云的怒火?   他怎么都想不通,裴行云堂堂一个将军,竟会为这么小的事情生气且找上门?但他也不想想,他在将军府也是新人,刚开始就如此违抗裴行云的命令,那日后还了得?在裴行云看来,这无疑是下马威,也怪不得他会生气。   不过是吃饭这么大点的事,顾望舒还是不希望触怒裴行云的,抱着宁事息人的念头,顾望舒立马低头认错:“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这么良好的认错态度,显然出乎裴行云的意料之外。   这实在不像是下马威啊!   裴行云怔了下,脸上的怒火也褪了几分,轻咳一声:“念在你是初犯,就不与你计较了,但……下不为例!”   顾望舒立即点头,觉得纵然这裴将军在外面传的如何英武如何神勇,但却一点傲气都没,真正相处起来,还是很好相与的……至少,比尉迟家的人好相处。   这种想法让顾望舒以前对裴将军的偏见也淡了些,若是裴将军没有逼尉迟未然,那么,他还真有可能就将眼前这人当兄长了。   裴行云立了会儿,盯着顾望舒那张瓷白的小脸望了许久,也不见顾望舒开口请他坐下或是留他,心里有些气恼,想这家伙不识趣,他只顾生气,饭都没吃就来找顾望舒,没想到顾望舒没心没肺一个人倒是享受,那无辜的姿态更是让他恼怒,怕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他衣袖一甩,便恨恨的离去了。   顾望舒对他后来升起的怒火,丈二和尚摸不到,很是茫然。   这时候,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的书旗才慢腾腾的凑上前来:“大少爷虽然不比小少爷脾气好,但也很少发脾气,刚刚那样子,真是吓坏个人了。”   顾望舒望着自己被惊的掉到地上的银筷,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我吃好了,你把这些撤下去吧。”   书旗应了声,立马手脚利索的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下去。   待屋子又静下来时,顾望舒才有些茫然,以前在尉迟家的时候,他还可以陪尉迟未然出门,这来了将军府后,怕是再也无机会出门了,这个时代又没电脑手机,不出门,岂不是要把人给闷死了?   想着,他往屋外走了几步,见院中满是红梅,裴沐风在世的时候文采斐然,喜欢梅兰竹菊这些也倒不让人意外,春节刚过,这里的梅花开的也正好,就连顾望舒一个对梅花没有特别爱好的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书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少年站在红梅树下的模样,有说不出的好看,他不如裴沐风那样有文采能说出诗情画意的句子来,却觉得这美的就像是一幅画。   但顾望舒没看多久就打了个喷嚏,惊动了书旗,书旗这才想起来,在为裴沐风守灵的时候顾望舒昏了过去,现在算是大病初愈,不能在室外待太久,然后立即就凑了上去,建议道:“小少夫……呃,顾公子可是无聊了?要不要去二少爷的书房看看?” ☆、017:决定   “二少爷和大少爷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二少爷虽然身体弱,但却学富五车,经天纬地,是个风雅之人,被人喻为京城第一才子呢,可惜……”书旗带着顾望舒去裴沐风的书房,边走边说,很是热心。   顾望舒只是听着,也不答话。   突然,书旗的脚步一顿:   “顾公子,到了。”   书旗带着顾望舒走进了裴沐风的书房。   顾望舒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墨香味,他一眼扫去,书房内的两个书柜上,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书,他随手抽出一本翻看了几页,发现上面都有批注,且字迹清隽有力,一看就是被人翻看过的书。   这书房的主人是裴沐风,那么看书的人,自然也是裴沐风了。   顾望舒大致看了下,裴沐风看的书很杂,有四书五经、有人文地理、有医书、也有兵法、甚至还有杂记和鬼怪故事,如此看来,裴沐风也算是个随性的人。   看了裴沐风的书柜,顾望舒觉得日后他也有事做了---无聊了,来这里看看书,也是极好的。   将书放回去,他又看向书桌,书桌上放了一大堆的画轴,不知是用过的,还是没用过的。   顾望舒走近,将画轴打开,一个面容雪白精致的少年跃然纸上,微笑温暖而灿烂,看着很是熟悉,顾望舒凝眉仔细一想……这,可不就是他么!   顾望舒的手莫名的抖了下,他合上手中的画卷,打开另一幅。   亦是如此。   堆在桌上满满的一堆画卷,全是他的画像,各种各样的画像。   而且每一幅都惟妙惟肖,非常逼真。   裴沐风……这位英年早逝的少年,真的算是天妒英才了。   “书旗……你可知,文玉公子他,得的是什么病?”   他以前单知道裴沐风身体不好,却不知详情,毕竟他那时是尉迟家的人,怎可随意打听其他男子的事情?但现在,情况却是不一样了。   听顾望舒这么一问,书旗的脸色立马变了,低头不语。   顾望舒扭头看他:“怎么?还说不得?你尽管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书旗咬了咬唇:“书旗自幼服侍在二少爷身边,对此事最是清楚不过,二少爷自幼有心悸,情绪不可激动,感情不可激烈,如果一直平平淡淡,可能会长命百岁,但是,若是大喜大忧,情绪大起大落……就会,就会死……大夫说二少爷不能动情,否则轻者重病,重者丧命,后来二少爷喜欢上了二小少夫人你,就一语成谶……”   ‘啪’的一声,顾望舒手中的画轴跌落到了地上。   他像是一下子被画轴落地的声音惊醒了一样,弯下腰,沉默的捡起了画轴,却再也没有开口过。   他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了……裴沐风……算是他间接杀死的?   可以说,裴沐风是拿着生命在爱他?   可是,怎么会呢?他们接触的明明不多……对一个相识不深的男子,裴沐风何以对他如此的一往情深?   裴沐风死了,这个疑问,就谁也不能解答了。   虽然往冷漠里去说,他不爱裴沐风,裴沐风自作自受的单方面爱着他,还将他的生活搅的一团乱,他该恨裴沐风的,但是对着一个这样拿生命爱着他的人,他却是一点都恨不起来。   裴沐风,始终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而他,是被裴沐风的爱而不得连累的可怜人。   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深,则不寿!   这样的裴沐风,担得起他为他忠贞一世。   没了他,尉迟家却还需要香火,尉迟未然早晚得娶妻,他和尉迟未然,再无可能,除非是他们暗通款曲?但那样,会让另一个无辜的女子活守寡,让另一个女子也变成可怜人,无论如何顾望舒也做不来,所以……   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画轴,在心底做了个决定。 ☆、018:顺其自然   心底做了决定之后,顾望舒也就随性淡然了几分。   他在裴沐风的书房里,看了一上午的书。   越是看,他越是佩服裴沐风。   裴沐风真的是天纵奇才,在书中的批文注解都非常的精妙,往往不乏异于这个世界的人的奇思妙想,与他在这个时代接触的每个人都不同,甚至与他在到尉迟未然家之前,认识的那位前辈都不相上下。   若是,裴沐风有幸遇上那位前辈,怕是他们也会成为知己吧!裴沐风使得顾望舒想起了那位前辈,可惜那位前辈从他嫁到大京帝都尉迟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那位前辈还在他这里放了一件东西,不知道他会不会忘记来取?   而裴沐风,除了这样的才华之外,还有那样出色的外表,也难怪会被尉迟薇薇那样的闺阁千金暗恋。   若是裴沐风没有病,若是他没有先遇上尉迟未然,这样一个男子,未必不会使他爱上。   甚至……若裴沐风现在还活着,他自己这样嫁过来的话,顾望舒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心。   可惜的是,那个学富五车的天才少年,已经死了。   “小少夫人,午饭的时间到了,我们尽早去吧,免得将军生气。”   顾望舒虽然与裴行云只见过两次面,但却都是不欢而散,这次,他不想再惹裴行云生气,所以顾望舒在听了书旗的话后,就立即合上了书,起身整了整衣袍:“我们走。”   将军府很大,但是却很空旷,奴仆少的可怜。   走在院子里,到处都是一片冷清的模样。   这和尉迟家的仆从如织,美婢如云完全无法比拟。   将军府明明不缺银子,怎么会不招人呢?顾望舒怎么都想不到,原因是裴行云裴大将军,不喜欢家里外人太多----可能是当将军当的久了,他的领地意识,要比其他人强的多的多。   顾望舒的准时让裴行云有些满意,他心中暗想,这位新来的‘弟妹’,其实还是有些优点的。   他已经想好了,顾望舒是裴沐风喜欢的人,而且还是年纪这么小的个人,他虽然在战场杀人如麻,但还不屑于去杀这样的一个孩子,而他又没办法给顾望舒幸福,所以,不管是折磨虐待顾望舒,还是让顾望舒过上快活的日子,裴行云都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他没必要刻意的为难,更不会讨好顾望舒,顾望舒安安分分的,他也就不会短了顾望舒的吃穿,也不会虐待顾望舒。   但他的底线是,顾望舒进了将军府,就是裴沐风的人,就是将军府的人,他虽然对顾望舒和尉迟未然的感情深厚略有耳闻,但却绝不容许顾望舒再与尉迟未然有任何牵扯……顾望舒若是背着他,跟别人勾勾搭搭,行为不检点的话,那就也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就这样,裴行云没想为难顾望舒,顾望舒也刻意不惹裴行云生气,虽然气氛不很热络,但也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吃了顿午饭。   就在书旗让人收了碗筷,顾望舒想要告辞的时候,将军府内,一手看裴行云裴沐风长大的老管家福伯,却是来了。 ☆、019:反差   福伯年事已高,如今白发苍苍,脸上皱纹也很多,但眼睛看起来却很精神。   裴行云看到福伯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福伯,你怎么来了?”   福伯是在将军府伺候裴家三代的老管家了,裴行云和裴沐风都是这位老管家带大的,福伯就像是他们的另一位爹爹。   “大少爷,小少夫人,老奴有话要说。”   福伯说到这里,顿了下,然后才接着道:“往日我们将军府没有内眷,府内的事务便由老奴打点,而如今,既然小少夫人进府了,就算得上是将军府的内府主人了,日后,将军府的一切事宜,还请小少夫人做主。”   顾望舒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说让我管理将军府?”   之前在尉迟家时,因为尉迟未然是独子又是尉迟家当家人,所以顾望舒有心参与尉迟家的事为尉迟未然分忧,但尉迟老夫人却是不肯让出半点权利来给他,到后来他便也乐得自在,熄了心思。   到将军府……以这种形式到将军府,他还真没想过将军府的人会如何看待他,且将军府权大势大,就这么将后院,交给他这样一个改嫁而来的人,真的合适么?   顾望舒将询问的目光移向裴行云裴将军,出乎意料,裴行云竟然同意了:“福伯说的有理,以往没有女眷的时候,福伯劳累了大半辈子,你既然来了,就帮福伯分担点。”   “老奴劳累点没关系,只希望将军能早已娶妻,为裴家开枝散叶。”福伯说着,眼神意味深长的从顾望舒身上滑过,但顾望舒却没有注意,他只是在想:难道……他就这样,什么都没做的,就打入到将军府内部了么?   裴行云也没注意福伯的目光,只是摇头:“女人有什么好,娇娇弱弱的,还让人照顾,我要上战场,行兵打仗,哪有时间去管她们,娶了反而是累赘。”   福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所以,他觉得他家将军和小少夫人,也挺配的。   不说两人相貌登对,只说顾望舒哥儿的身份……不弱女子娇弱,但生育能力却比女人强,在裴沐风死之后,福伯就想阻止裴行云让顾望舒嫁入将军府的想法,但却没有成功,他原本想着,顾望舒嫁入将军府,算是一生都毁了,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但见了顾望舒和裴行云一起相安无事的吃饭的情形之后,他却又升起了新的想法。   大京有许多的种族,福伯见识多广,目光也很长远,他知道有很多少数民族中,父亲死后,儿子可以接收父亲的那些不是亲母的姬妾,兄长死之后,嫂嫂也可由弟弟接手照料……那么,裴沐风不幸早逝,这个刚进门的哥儿,是不是可以由裴行云来照顾?   这些年来,裴行云一直对所有的女子和哥儿都不假辞色,更没相处过,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他和一个不错的哥儿相处,福伯觉得,也许这是好事一桩。   “那将军,可以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哥儿。”福伯意味深长的说。   裴行云最是怕福伯说这些,连忙落跑,福伯看着他的背影,却是觉得好笑又无奈,等裴行云没了影儿,福伯才回过神,对顾望舒道:   “大少爷不喜欢府里有很多外人,所以将军府的仆人很少,有老夫,厨房的张大娘,二少爷的书童棋文,还有修剪二少爷院中花草的农伯,张大娘的女儿和儿子时常会打扫府邸,也发有月钱……统共也就这么多人了,很好管理,小少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老夫。”   虽然将军府人不多,但顾望舒还是觉得压力不小,他认真的听着,听完点了点头:“嗯。”   “这是这几年来,府里的账本,你看看,日后可以按上面的规则支银子。”   “好。”   “这是库房的钥匙,主要是放二少爷收藏的一些古玩字画,和大少爷收藏的神兵宝甲,还有其他一些贵重东西,你一定要妥善保管,不要弄丢了去。”   “嗯。”   福伯和裴行云对顾望舒的信任,让顾望舒觉得很是匪夷所思……他算是怀恨嫁入将军府的,难道裴行云和福伯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把将军府给败光么?   尉迟老太太都不肯信他半分,这将军府,在他来的第二日,就将库房钥匙奉上。   这种反差在他看来,可真是个讽刺。   顾望舒眼神复杂的望着福伯,福伯却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   “老夫活这么大把年纪,别的不行,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况且,沐风那孩子,也不是个傻的。”说起裴沐风,福伯的情绪明显低落,不过,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来:“大少爷他自幼丧母,老将军又总是打仗……后来,他入了军营,跟一群兵痞混在一起,所以脾气不好,但其实心地还是好的,他就跟个大孩子一样,只要顺着他点,就不会有大事,日后还请小少夫人你多担待些。”   “福伯你言重了。”顾望舒素来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而且这福伯一出现,就对他极好,他也不忍心拂了这么个老人家的好意,况且,比起尉迟老太太,裴行云简直是好相处极了。   “这样老夫就放心了……那小少夫人你忙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书旗叫我。”   “好,福伯你注意多休息,府上的事,我会尽力做好的。” ☆、020:回避   顾望舒初来乍到,对将军不是很熟悉,从福伯手中接手将军府之后,他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慢慢的融入到将军府去。   而从年前就自边关回来的裴行云,不知何故,也没有回边关,而是一直留在大京的帝都。   将军府的事务也好管理,裴行云常年行兵打仗出门在外,在帝都的好友一点也不多,对外交际应酬就也是寥寥无几,所以,顾望舒平时只需要看看福伯在外面开的店铺、注意一下皇上赏给裴家的庄子的收成以及裴行云的俸禄和府上人的月钱,还有平日衣食住行的花销就好,其他倒是没什么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会时不时的想起尉迟未然,还会心痛难过,不过,时间久了,他也学会将那份难过和思念压到了心底,毕竟,这个世界并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世界……况且,他还趁着熟悉将军府的铺子的时候,悄悄打探过尉迟家的情况,被将军府强抢了妻子的尉迟未然被需多人同情,不少暗恋他的闺阁千金纷纷向尉迟家抛出橄榄枝,连带的,尉迟家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这很好,顾望舒愿意足矣。   他要学着忘记尉迟未然,忘记对尉迟未然的那份爱,这样,才是对他,对尉迟未然最好的选择。   其实这段时间顾望舒的日子过的很悠闲,甚至比在尉迟家总是一副战战兢兢,害怕惹到尉迟老太太,偶尔讨好尉迟薇薇的生活还要来的悠闲,在将军府,除了裴行云和福伯,无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但,一般而言,只要他行事规矩,不惹是生非裴行云很少管他,福伯更是像一个慈爱的长辈一样,从不苛待他,反而是悉心照顾教导他。   这半个月中,每至闲暇的时候,顾望舒都会去裴沐风的书房坐坐。   因为他在裴沐风的书房中滞留的时间比较久的缘故,书旗对裴沐风的书房中也做了小小的变动,在里面加了个软榻,让他在累的时候,可以直接躺上去休息。   裴沐风离留下的书,有四成是好看的,六成不好看的,被他注解的也很有意思,所以顾望舒总是看的入迷。   这日,书旗陪他在书房看书,但他却总被书旗打搅,书旗今天总有几分坐立不安的感觉,让顾望舒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书旗以前是跟在裴沐风身边的,被教养的很好,对主子用心,人也忠诚老实很是干净天真。   他一点都不因为裴沐风的死而怨恨顾望舒,反而因为顾望舒是裴沐风喜欢的人,而对顾望舒特别好。   他对顾望舒的好,顾望舒都看在眼里,所以,顾望舒也就将他当做是弟弟一样爱护。   如今看书旗一副神游物外,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干脆放下了手中的书,温和的问道:   “书旗,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开口就好。”   书旗怔了下,然后脸色憋的通红,立即摇头:“没……没什么。”   这反常的样子,鬼才相信他没什么。   “今日将军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顾望舒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书旗垂着眉眼点头:“嗯,今儿个,将军府来了贵客,大少爷吩咐顾公子你回避一下。”   贵客?   回避?   顾望舒皱起眉,难道书旗就是因此才反应异常么……裴行云为什么让他回避?是不是,裴行云跟尉迟老夫人一样,觉得他的身份见不得人,还是他这个人,见不得人?   不过……算了,回避就回避,他也没什么兴趣见裴行云的贵客,裴行云的贵客,不就是大京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一些官二代什么的…… ☆、021:贵客   “前些日子,南城那边雪灾,本王被父皇派去赈灾,没想到刚回来,就听说了沐风的事情。”   将军府中,两名器宇轩昂的男子正走向裴沐风的院子,边走边说。   这两名男子,其中一位,就是裴行云裴将军,裴行云今日一身淡青色长袍,周边点缀有绿色竹子,整个人比起往日的英俊,竟也有几分以前裴沐风独有的清隽俊逸,而另一名男子则是一身墨黑长袍,面容宛若刀刻,俊美无暇,一件普通的墨色长袍,生生的被他穿出了难以形容的尊贵优雅,又透着淡淡的清冷气息,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哎,死者已逝,沐风那样,也算是解脱了……六爷不必为他挂怀,倒是听说前段时间江湖盛名的神医段子聪曾在江南出现,六爷你有没有见过他?”   “神医岂是那么好寻的。”被称作六爷的当朝六皇子赫连明昭清冷的脸阴沉了几分,墨色的眼眸望向前方,前面,有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精致少年,正一跳一跳的勾着裴沐风院中的梅花花枝。   裴行云也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七爷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总会遇上神医的。”   赫连明昭挑眉,一身的尊贵和坚定瞬间流露出来:“即使遇不上又如何?就算小七一直这么痴傻,本王也会护着他!”   裴行云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若是可以选择,他也宁愿裴沐风是个痴傻的,也不愿裴沐风有那样的病,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不少太监宫女都暗地里欺负小七,直到本王开府将小七带出来才好些,不过,即使如此,大多数人表面上看在本王的面上不对小七指指点点,但背地里却仍说三道四,也就你和沐风,是真心对小七好,小七更是非常喜欢沐风,在江南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吵着要见沐风,谁知……真是世事弄人啊……”   “风风,风风……小七来喽……”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白衣少年便如一只白色蝴蝶一样,飞快的跑到屋内,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便出来委屈的跑到六皇子赫连明昭身旁:“哥哥,哥哥,风风不见了,呜呜,我要找风风……”   裴行云喉中发堵,握紧衣袖中的双手,沙哑着嗓音道:“小七,风风他出远门了……小七乖,等风风回来,我就让风风去找你玩。”   “骗子,骗子!你们骗我,风风才没有出远门,风风在跟小七玩躲猫猫,小七要找风风……”当朝七皇子赫连明峰说完便又转身跑开了。   将军府的人都很淳朴忠心,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都不怕赫连明峰会在这里出事,两人便在裴沐风院中坐了下来。   “听说……明芳公主,她要嫁给……”   “是,父皇的诏书已经写好了,是她亲自去求的。也亏得你,明芳才能心想事成。”   “呵呵,这事其实我真没怎么插手……不过,到时候,我们将军府必会奉上一份大礼。”   “你这脾气……可真是……”   “还是六爷了解我,哈哈哈哈……” ☆、022:小七   “风风……风风……”   顾望舒趴在软榻上看书,书虽有趣,却扛不住软榻太舒服了,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就在他的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的空档,一道声音传过,不停的叫着‘风风’。   不过,风风是谁?他不记得将军府有叫风风的人?莫非是将军府来的贵客之一,叫做风风?   正想着,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顾望舒被吓了一跳,睁猛地睁开眼睛,蓦然抬首,看到了沐浴在日光下白衣似雪,面容精致无害的宛若天使一般的少年。   比尉迟未然长的还精致俊美的少年,更难得的是,他周身那纯净的气息,怪不得他会错乱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见过的美男多了,顾望舒的抵抗力,也就比以前好了许多。   很快,他就回过神了,也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姿态是极其的不妥的,当下冰雪如玉般的面上就难得的热了几分。   他立即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整了整发丝和衣袍后,才有些尴尬的开口:“你是谁?为何私闯我家书房?”   那白衣少年似乎是被他的话惊醒了,宛若黑曜石一般的漆黑眸中散发出闪亮的光,蹦蹦跳跳的跑向顾望舒:“神仙哥哥,神仙哥哥……我认识你,你是风风说的神仙哥哥!”   “啊?”顾望舒满脸迷茫的望着白衣少年,他……他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风风说神仙哥哥最漂亮了。风风最喜欢神仙哥哥,风风喜欢,小七也喜欢。”   “等等。”   他似乎有些懂他的意思了,但又不全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七。”   “我是说,名字……不是昵称外号什么的……”   “小七就是小七,小七的名字就叫小七,大家都叫小七小七的。”   “……”顾望舒总算看出来了,这个小七的脑袋,可能有点毛病。   “那风风是谁?”   “风风就是风风啊!”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   难道这个小七,就是今日来府上的贵客,因为他的脑袋有些问题,所以裴行云让他回避?   他正想着,小七看到了他放在软榻上合着的书,欢喜的指着那书:“神仙哥哥也会说故事?风风说的故事可好听了,小七最喜欢了,神仙哥哥也给小七说故事好不好?”   说着,白衣少年黑漆漆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那样卖萌讨好的样子……与他那精致的容颜和颀长的身高,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不过……这到底是谁家孩子?生的这么好看,却是个痴傻的,就跟裴沐风一样,那么聪慧却一身病痛还英年早逝……   想到此,顾望舒对身前的白衣少年,升出了无限的怜悯之心:“好,我给小七讲故事,小七坐好。让哥哥想想给你讲什么故事。” ☆、023:心惊   “从前,有一只小美人鱼……”   “神仙哥哥,美人鱼是什么?”   “美人鱼啊,就是人身鱼尾……她们没有双腿,反而是有鱼的尾巴,她们生长在海里,离不开水,也都长的很漂亮……”   “和神仙哥哥一样漂亮么?”   “呃……”顾望舒顿了下,然后扬唇笑道:“不,是跟小七一样漂亮的。”   “那只小美人鱼,她喜欢到海面去游玩,有一天,一个王子……”   “王子?我知道,我知道,神仙哥哥,王子就是皇子对不对?跟哥哥一样的皇子?”   这话让顾望舒蓦然一惊。   他哥哥是皇子?   那他,岂不是也是皇子?   一个痴傻的皇子……莫非,他就是京城之中,大家所说的弱智七皇子?   原来是七皇子啊,怪不得他会叫小七……那他口中的风风,莫非,是裴沐风?   知晓他的身份之后,顾望舒蹙起眉,有此为难的看向七皇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若是在他这里出了差错,还真是担不起,不知道裴行云怎么弄的,会让脑袋不是很好使的七皇子一个人跑这里来。   “神仙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小七说错了什么?神仙哥哥,赶快给小七讲故事啊……”   “哦……好,刚刚说到小美人鱼遇上了王子,王子的船,被海浪冲沉了,王子也落入海中,小美人鱼她就把王子救上了海岸……”   顾望舒知道七皇子的身份后,便少了几分前面的热络……他觉得,身为皇子的小七,根本不需要他的怜悯,收起那多余的同情心,顾望舒开始一板一眼的讲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小七,我们该回去了。”   讲故事讲的忘情的顾望舒这才猛地回过神,抬首,发现裴行云和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俊美男子站在门边,那黑衣男子,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言语,便有说不出的尊贵和清冷。这位……就是小七的哥哥吧,不过,不知是哪位皇子……   由这两位皇子的皮相可以看出,皇室的基因果然是极好的,生出的孩子,也都长的这么好看。   在看到裴行云和那位不知名的皇子的时候,顾望舒心念微转,当下便装作不知道小七的身份的样子,站起身来,朝裴行云行了礼:“大哥。”   裴行云皱眉看着他,显然对他有几分不满:“还不快向六爷和七爷。”   “见过六爷,见过七爷。”   “无需多礼。”黑袍男子淡淡道,然后接着对小七道:“小七,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府了……别忘了出门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话里的威胁之意,谁都能听出来,白衣少年当下便皱起了精致的小脸:“哥哥好坏。”   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望舒:“神仙哥哥……小七要走了,你跟小七一起回去好不好?”   这话说的其余三人心里都是猛的一跳。   顾望舒从尉迟家到将军府,心理都有阴影了,六皇子七皇子身份不凡,若是裴行云真的做主将他送给七皇子……也不会让人意外。   他有些担忧,   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抬眼看向了裴行云。   只见裴行云的面色阴沉的可怕,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却没开口,他又立即垂下了眼,心里稍安,看来,裴行云目前并没有那样的打算。   这时候,六皇子赫连明昭道:“胡闹,他是你最喜欢的风风新过门的妻子,如何能到我们府上?”   他此话一出,除了七皇子之外的另外两人都松了口气。   “乖乖跟我回去……哥哥下次还带你来找神仙哥哥。”   赫连明昭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望舒一眼。   顾望舒被他那一眼看的心惊肉跳……他预感,他要有麻烦了,日后的日子,可能没有之前那么悠闲了。 ☆、024:请帖   赫连明昭与裴行云说了好久,七皇子赫连明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离开前他还拉着顾望舒的衣袖可怜兮兮道:   “神仙哥哥,小七下次再来找你玩……下次神仙哥哥要继续给小七讲故事哦……”   在六皇子赫连明昭那淡漠却充满威压的目光,和裴行云恶狠狠的姿态下,顾望舒硬着头皮,对着赫连明峰笑道:   “好,好……下次再玩,下次再玩,小七你快回去吧……”   好说歹说,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七皇子赫连明峰送走。   裴行云将两位皇子送走之后,阴沉着脸找到顾望舒:“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连小七那样的男人,你都勾引?”   他的话说的不知所谓,顾望舒睁圆凤眸,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小七他神智不全,生性单纯,你毁了沐风本将军不同你计较,你休想再毁掉小七,你若是,敢打小七半分注意,本将军,定让你生不如死!!!”   “…………”   顾望舒冷笑:“我倒不知道我何时勾引过你弟弟了,你弟弟用他的一厢情愿拆散了我和未然我不与计较,没想到你反倒有理,没想到裴将军就是这样一个‘讲道理’的人……”至于小七,这才第一次见面,他只是怜悯对方痴傻,陪对方聊了会儿,就成了勾引?真是可笑!   “你还狡辩?”裴行云拧起眉头,万分不悦的瞪着顾望舒,他差点都被顾望舒给骗了,以为顾望舒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狡辩?顾望舒觉得可笑,也不想再跟裴行云再争辩下去,在裴行云惊愕的目光中,他‘啪’一声将门给关上,继而落锁。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裴行云。   裴行云被气得青筋直冒,若不是还有理智在,他怕是直接毁了门进去找顾望舒算账。   但他终归只是恨恨的瞪了那紧闭的房门一会儿,就甩袖而去了,但他心里却是十分恼怒……这顾望舒才到将军府多久,就置他的威严于不顾,这才这么点时间都敢给他甩脸子了,再过段时间,岂不是要爬到他头上来?   裴行云恼羞成怒,存心想惩罚惩罚顾望舒,顾望舒闷在屋里不出去吃饭,他也不许别人叫顾望舒,更不许别人私底下给顾望舒做吃的,把顾望舒饿的半夜都没睡着。   这让顾望舒做了自我反省,他想了想白日和裴行云的争执,因为腹中饥饿,多少有些后悔,裴行云是有些不对,但他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还是他太沉不住气了。   裴行云是将军府真正的主人……他又何必非要跟裴行云针尖对麦芒呢?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若无其事的到厅堂与裴行云一起吃早饭。   就连裴行云讽刺他,他也只当没听到,只是回以淡然的微笑,末了,还道:“昨日的事,是望舒不对,还请将军见谅。”   他都这样了,裴行云若是在斤斤计较便显得小家子气了,况且他是军营出身的男人,向来大气,面色便也就缓了下来。   将军府的僵冷气氛解除,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悠然,不过,到了快晌午的时候,一份不约而至的请帖,却是又搅乱了一池春水。   四皇子家的五夫人竟然要见他?   那是谁?他不记得自己认识皇家的人……昨日一面之缘的六七皇子自然是不算的,而且说要见他的,是四皇子家的女眷。   要不要赴约呢?   顾望舒犹豫了,他差人去问裴行云,却正巧裴行云不在将军府,眼看时间就快到了,他只得咬了咬牙,让棋文驾了马车带他去赴约……不明情况,他还是不要给裴行云树敌的好,他就不信,对方堂堂正正的请他去,还敢让他在四皇子府出事不成? ☆、025:喜讯   四皇子被封平安王,早已离开皇宫独自开府。   到了平安王府,顾望舒递了帖子,立即就被引入王府了。   王府不愧是王府,富丽堂皇的,虽比不得尉迟家精致,但处处透着贵气,让人望而生畏。   “五夫人,将军府的小少夫人到了。”   顾望舒只看到前方坐着个粉衣女子,头上插着金灿灿的发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贵气逼人。   “哟……嫂嫂你终于来了……啊不,你如今已经不是我的嫂嫂了,应该说,裴夫人,你可来了,你不知小妹这几日,一直念着你呢。”   那女子回过头,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上镶嵌着天真可爱的容颜,但是,那脸上带着的明显充满恶意的笑,却一点都不天真可爱。   竟然是她!尉迟薇薇!她什么时候竟成了四皇子的五夫人?   “你……你何时成的亲……我竟然不知道,若是知道……”顾望舒不妨要见的人是尉迟薇薇,一时竟然很是无措。   “呵,裴夫人不知道的事啊,可多了……薇薇只是嫁入王府,算不得什么大事,怎敢惊动嫂……裴夫人,呵呵……今日,本夫人请裴夫人来,是为了告诉裴夫人一件喜讯。”   看着尉迟薇薇深不见底的黑眸,顾望舒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直觉的不想知道尉迟薇薇要说的事情,因为尉迟薇薇的表情,看上去很是不怀好意。   尉迟薇薇向来讨厌他,如今请他来,怕也是鸿门宴,顾望舒皱起眉,已经开始想脱身离开的事……说实话,不管尉迟薇薇是好意还是恶意,他对尉迟薇薇要说的事都不很感兴趣,可尉迟薇薇不管他感不感兴趣,都微笑着开口道:   “七日后,当朝二公主明芳公主大婚,到时候,裴夫人可别忘记送上一份大礼。”   二公主大婚?与他何干?   哦,对了,作为将军府的内府主人,他的确该为公主大婚准备一份礼物,但这种事,用不着尉迟薇薇来提醒他吧?   顾望舒正在疑惑,尉迟薇薇就凑近了他,染着艳红色豆蔻的手指指向顾望舒,轻声道:“我哥哥啊,这次可是找到真爱了……你怎么说也得去恭贺一番……顾望舒,只有公主,才配做我的嫂嫂,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尉迟薇薇手上蓦然使力推开顾望舒,推的失神的顾望舒一个踉跄,后退几步,而她长长的指尖,也在顾望舒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026:交锋   脸上很疼,但却抵不上心里那种近乎窒息的难受感,顾望舒脸上带着惊愕之色,为尉迟薇薇的话愣在那里。   尉迟未然要娶公主?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离开尉迟家之后,尉迟未然必然会再娶别人,但却没料到,竟……竟会这么快?   知道是一会儿事,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这还不到一个月!!!尉迟未然竟然就要娶别人了?   怎么会?顾望舒简直不敢相信,他甚至在心里想,尉迟薇薇是骗他的……一定是骗他的!   顾望舒那神魂落魄的模样,让尉迟薇薇心里升起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她笑容满面,语调也温柔了几分:   “裴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么?呵,你可要保重自己啊,要不裴二公子的在天之灵怎么能安息呢?”   顾望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慢慢的回过神来,将心底的难受压到心底去。   无论如何他现在如何难过,但,他讨厌尉迟薇薇……现在,这一刻,不管是为了裴家的脸面,还是为了不让尉迟薇薇看笑话,他都得坚强起来。   慢慢的挺直腰身,顾望舒收起脸上的失态,恢复成往日对待外人时的那种冰雪般的冷漠,淡淡道:“是,为了让沐风安息,我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着,才能不辜负他的一片深情。”   然后他的面上慢慢露出一抹柔和的浅笑,他本就长的好看,眉目如画,冰雪剔透,还带着几分清冷的感觉,而此时,淡淡一笑便冲散了那些清冷,犹如百花开放,令人惊艳而又充满芬芳让人心生好感。   就是尉迟薇薇心底原本的快意都因他这抹笑顿了顿。   继而,疯狂的怒意就涌到了尉迟薇薇的心头……顾望舒这个贱人,明明知道她心仪裴沐风,却勾引了裴沐风,如今还特地在她面前说起裴沐风对他的深情。   尉迟薇薇双手紧握,几乎要把手中的帕子给揉坏了去。   “呵,原来裴夫人这么喜欢守寡,倒是薇薇瞧走了眼,原还以为裴夫人是个深情的人,没想到……也幸好现在哥哥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否则,薇薇还真心疼哥哥。”   顾望舒的呼吸窒了一窒,继而缓缓道:“出嫁从夫,既然望舒已是裴家人,又怎可朝秦暮楚?薇薇你是糊涂了吧……这样的话,可不要被四皇子听到了,否则,薇薇你的日子可就不好受了。”   作为一个皇子的妾室,竟然公然说希望一个已经改嫁的哥儿怀念自己的前夫,这样思想,实在有违礼教。   他这话说的尉迟薇薇面色蓦然一白,恨恨道:“你这个低贱的扫把星,本夫人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今日她请顾望舒来,明明就是想要羞辱顾望舒,想要以自己哥哥的婚事打击顾望舒,却没想到,非但没有打击到顾望舒,反而是把自己气的半死。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给这个贱人好看才对。   她喘着气,胸前剧烈的起伏,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想起那位即将上任的新嫂子,她眼中波光一转,便是计上心头了。 ☆、027:六爷   顾望舒把尉迟薇薇气的面色发白就辞别了,不过,他走的突然,又不认得四皇子家院子的路,一不小心竟然迷了路。   迷路倒也没什么……但他却因为想着尉迟薇薇先前透漏给他的消息,有些心神恍惚,且因此在平安王府冲撞了贵人。   他低着头想着心事,走的也急,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就直直的撞到了对方身上,撞的他后退好几步差点倒下去,幸好对方伸手揽住他,才使得他没有跌倒。   “谢谢。”   顾望舒抬首,真心的说着,然而,面上的血色,却在看清对方的相貌的时候刷一下的全部褪去了。   此时揽着他的人,身上带着一道淡淡的冷香,一身玄色长袍,高大冷峻,俊美而有尊贵,一双漆黑淡漠的眸子在看清他的面容的时候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眉间微微的皱了皱,就冷声道:“走路就用心点,莫要再冲撞了别人。”   顾望舒的身子微微一僵,立即行礼道:“多谢六爷教诲……”这人,就是当日去过将军府的贵人,当朝六皇子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冷情冷性,不爱说话,他目光沉静的望着身前瘦弱又漂亮的宛若一尊玉娃娃一样的哥儿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他盯着那片白皙的肌肤看了会儿,手指忍不住动了动,眼神逐渐的隐晦几分,慢慢开口:“起吧。”   听出他没生气,顾望舒微微舒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对着这位尊贵冷漠而又英俊的男人,他还没想到该说些什么,对方便道:“你怎会在这里?”   这一幕若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惊讶的眼珠子都掉下来,整个天朝最最最冷漠的六皇子,竟然会和颜悦色的关心一个哥儿的动向?   这说出去,估计谁都不愿信。   他的问题让顾望舒想起自己的尴尬的身份,原本白皙的面颊上忍不住氤氲上了几分红晕,抿了抿唇,他有些艰难道:“四皇子的侍妾召见小人。”   想到四皇子前几日新纳的夫人和顾望舒的身份,六皇子冷漠的眸中闪过一道了然,但他的面容却依旧冷峻:“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似乎这才是他在这里废话这么久的关键,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话中的情绪就明显了几分。   他若不提,顾望舒就将脸上的伤给忘记了,他一问,顾望舒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然后摇了摇头:“是小人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   显而易见的谎话。   赫连明昭眉间褶皱加深,眸光沉沉的看着顾望舒却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何,对着这位看上去就不好相与的六皇子,顾望舒有些害怕。   如今被他这么一瞧,更是心慌的厉害,额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意,他们那样的身份,这样诡异的站在这里两两相望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   顾望舒用了很久做心里建设,然后才鼓起勇气道:“若是六爷没事的话,小人就告退了。”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缓缓道:“去吧。”   顾望舒如蒙大赦,听此飞快的抬脚离去,仿若身后有豺狼虎豹。赫连明昭在原地稍稍站了下,便也抬脚离开了。 ☆、028:回府   当等在平安王府门口的棋文看到顾望舒脸上的伤口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顾公子……你的脸……”   顾望舒没将这伤口放在心上,他却没看到,那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在他那特别白皙的脸上渗着血丝,还微微有些发炎红肿的样子,看着很是吓人。   见又有人说脸上的伤,顾望舒就很想去碰触它,不过他忍住了,只是摇头道:“没事,我们先回去。”   哥儿在大京比较珍贵,所以,大部分人都对哥儿很宽容且爱护,棋文欲言又止,眼中是满满的担忧之情,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帮助顾望舒上了马车,望了眼平安王府,就离开了。   尉迟薇薇更是没将顾望舒的伤放在眼里,她还在想怎么去说动她未来的嫂嫂对顾望舒出手呢,不过,想想公主对她哥哥情根深种,想要说动对方对付顾望舒,应该是易如反掌的。   不过,尉迟薇薇却也不知道,此时,当朝六皇子赫连明昭正在跟四皇子说起她:“听说四哥前几日纳了个妾?”   “是啊,前段时间在明芳那里见到的,长的还上得了台面,家世也不错……虽然在朝中没有职位,却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妹妹,所以就娶回来了,怎么?六弟感兴趣?若是感兴趣的话,我明日就差人送你府上去?”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商人重利,他们尉迟家,在行云那里,能卖妻求荣,那女子难免就没有卖你的那天。”   四皇子哈哈大笑:“那么一个小女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说着,却想起那个尉迟未然卖妻求荣又求娶公主的事,心里不屑,对尉迟薇薇的印象也的确差了几分。   顾望舒与棋文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裴行云裴将军已经在府里了。   当他下朝回来,知道顾望舒去平安王府赴约的时候,立即就想到了尉迟薇薇,既然又想到尉迟未然,然后心底便开始氤氲起一团怒火。   他觉得,他应该给顾望舒点教训,然后顾望舒才会记住教训,才会不敢再跟尉迟家的人联系。   将军府的人被裴行云的模样吓的不敢靠近,厨房的张妈更是早早守在将军府门口,一看到顾望舒回来就迎了上去。   “小少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啊……小少夫人,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原本打算跟顾望舒通风报信的说裴行云正在生气的张妈,在看到顾望舒的模样的时候,吓的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顾望舒自己也觉得面颊越来越疼,隐隐发热:“没事……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对了,大哥回来了么?”   “将军……将军正在院子里等小少夫人……”张妈想起正事,满脸担忧:“将军看上去很生气,小少夫人你不要跟将军对着干……我这就去找福伯来,有福伯在,将军定然不会发大脾气。”   说完也不等顾望舒开口就转身而去。   顾望舒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走向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他觉得,别人送来请帖,且身份也明显比他高贵,他不能贸然拒绝,不得不去,裴行云应该没什么好生气的,这只是普通的应酬,他只是赴了一个女子的约,又不是出去勾搭哪个男人败坏裴家风气,裴行云完全没必要大动肝火。   况且,他在去之前,是想征求裴行云的意见的,只是裴行云不在,所以这事也不能怪他。   因为不认为自己错了,而且也觉得裴行云不会发很大火,顾望舒就直接回院子了,谁知,这次裴行云却是极其愤怒的。 ☆、029:隔阂   天色其实很好,但站在树荫里的裴行云的脸色却非常的阴暗。   他望着那个身形瘦弱,看似比平常男子更加纤弱,但却总能轻易把人怒火点着的哥儿,眸光中的怒意更加炽烈。   就是这个哥儿,使他自小不能动情的弟弟动了情还丢了性命,而这家伙非但完全不珍惜这段感情,还跟尉迟家的人藕断丝连?   他的身影藏在梨树的阴影中,顾望舒一边用手捂着脸上的伤口一边走,一时竟没看到他,直到手腕一紧,一个踉跄跌倒到他怀中的时候,顾望舒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裴行云的手劲很大,顾望舒的手腕被他捏的发疼,跌倒到他身上时,整个人又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上,让顾望舒的鼻尖被撞的发疼。   顾望舒稍稍的眩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奇怪的是,他竟然立即就认出那气息是属于裴行云的:   “放开!”他的心情其实是很恶劣的,因为在四皇子府中,尉迟薇薇告诉他的事情,让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住嘴!”   没想到,裴行云倒是比他还生气,那怒火冲天的语气,和几乎能震碎人耳膜的声音。   下一刻,裴行云充满力量的手,就轻而易举的捏着顾望舒白皙精巧的下颚,强硬的抬了起来,逼迫顾望舒去看他:“你是不是去找尉迟家那个女人了?”   顾望舒的眼瞳张了下,这样的姿势让他有些难堪:“是她请我的……”他似乎有些明白裴行云为何生气了。   “你是不是借着跟她相见的时候,与尉迟家那个小白脸暗通款曲?……还是说,你跟那尉迟薇薇之间,也不清不白……”   顾望舒倒抽一口气。   “你……简直不可理喻!!!”不论是手腕还是下颚都被裴行云捏的发疼,顾望舒不喜欢这样的姿势,被人紧紧的禁锢在怀中以这样的姿态拷问,让他有种自己像个柔弱的女人一样任人摆布……事实上他在裴行云面前也的确是任人摆布的。   “裴行云……那是四皇子府,未然根本不在……就算他在,在四皇子府,我们能做什么?我们敢做什么?薇薇与我更是没有半点私情……”   不就是因为他是改嫁过来的,所以裴行云老喜欢以有色目光看他,也不想想,他之所以会改嫁过来,到底是谁的错。   顾望舒一直没有停止挣扎,但是裴行云也没放松力道,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在顾望舒扭动着身体挣扎的时候,相互摩擦着,透着薄薄的衣物,裴行云身上散发的强大的热力几乎熏的他头晕……   那种眩晕,就像是在发情期的时候,让人无法思考……顾望舒的心颤了颤……仔细算算,今年春季这一季的发情期,似乎是就在眼前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发情期的哥儿,完全没理智可言,就跟个欲兽一样,意志力不好的,说不定随便见个男人都会自动扑上去……不行!他不能跟裴行云过于亲近!!!   福伯说过裴行云就是个犟毛驴,需要顺毛,他要想不受罪,也无意与裴行云做过多纠缠,只能放软姿态,满足裴行云的大男子主义。   “大哥。”   顾望舒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不少,然后放柔声音道:“大哥,我始终算是你的‘弟妹’,我们如此拉拉扯扯,让人看到,实在不好。”   两人挨的极近,顾望舒的个子又矮了裴行云一头,这么一开口,几乎等同于是将温热的呼吸喷到了裴行云的脖颈间,让裴行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裴行云不得不承认,哥儿和女子的区别,让他一直将哥儿看成跟他差不多的人,所以,在授受不亲方面,也就没想太多。   他在顾望舒说完的时候就立即回神,将顾望舒从怀中推开,因为推的太急,让顾望舒差点跌倒在地。   裴行云沉默下来。   顾望舒稳住身形,低头看了看之前被裴行云抓着的手腕,果不其然的肿了一圈。   他的肤色较之一般人的,非常白,白的犹如无暇的冰雪一样,而且还特别容易留下淤痕,又不太好恢复,这手腕,估计,没个几天是恢复不好的……他脸上被尉迟薇薇刮到的伤痕之所以会那么恐怖,估计也是这个缘故。   见裴行云一直不说话,只是脸色阴沉的看着他,顾望舒皱了皱眉,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也没想到四皇子府会发来请帖,我并不知道发帖的人是尉迟薇薇……大哥,尉迟公子他马上就要和公主大婚了,小舒有自知之明,断然不会与他再做过多纠缠,还请大哥多信任我一些。” ☆、030:冲动   顾望舒说完之后,裴沐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从树下走了出去,漆黑的眼眸依旧阴晴不定,但那份阴晴不定,在触及顾望舒面颊上的伤口的时候蓦然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捏着顾望舒的下颚,看到的正好是没有伤的那一面,直到此时,才看到那个看上去非常狰狞的伤口。   他猛地向前,到顾望舒身边,又一次抬起顾望舒的脸,这一次,却是仔细的端详着他的伤口:“谁做的?”   语气森寒而带着满满的煞气。   一股阴寒的气息袭来,这是裴行云常年在沙场形成,而顾望舒却从未接触过的……杀气!   裴行云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姿势,但顾望舒却不喜欢,裴行云力道也不大,他就偏过头,半掩着脸:   “没有谁,是我自己不小心挂到的。”   裴行云拧着眉,狠狠的瞪着他,为他的不识好歹,正在这时,张妈搬的救兵福伯到了。   福伯恭敬的站在院子门口道:“小少夫人的脸似乎有些发炎,将军不如让他先去休息,老夫先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裴行云点了点头,甩袖而去。   顾望舒朝着福伯感激一笑:“多谢福伯,麻烦你了。”   福伯摇了摇头,又打量了下顾望舒的脸:“我将军府的人,可不是随便让外人欺负的,小少夫人若是受了委屈,直说就好。”   顾望舒心底升起几分暖意,他是被到将军府的,但到将军之后,却与之前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裴沐风虽然死了,但他的深情,却还残留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他是名不副实的将军府内府主人,但是将军府,除了裴行云偶尔用有色眼光看他之外,其他人竟都是非常用心的照顾他,爱护他的。   特别是书旗和这位福伯。   这一生,他已经爱过尉迟未然,他也拥有裴沐风那样的深情,他该知足了,就算日后,一直这样过下去,也非常的不错。   不知不觉中,顾望舒对将军府的归属感又强了几分。   “没有人让我受委屈,福伯你去看看大夫有没有到,让书旗来照顾我就好。”   “嗯,老朽告退。”   裴行云却不是个好说话的。   自幼长在军中,他的脾气其实是又臭又硬,虽然智慧谋略不缺,但那只针对在战场上,他现在手握重兵,整个天朝中,即使皇帝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虽然他表面上没有倾向任何一名皇子,但是,打心底却很佩服六皇子,对诸位皇子,也就会给六皇子和他弟弟裴沐风喜欢的七皇子一点面子,对其他皇子,就只有表面上的尊重了。   四皇子为人懒散的,虽然本事也不错,但却太过风流花心,心用不上正道,便只能选择交好的兄弟站队,与他交好的,正好就是六皇子。   所以虽然裴行云没太把四皇子看在眼中,但也没当外人。   裴行云骑着自己的神驹宝马直接到了平安王府。   正好,六皇子赫连明昭也没离开。   四皇子赫连明青在接到裴行云来的消息的时候,微微的惊愕了下:“那个煞星,怎么会想起来来我这里?”他怀疑的目光落在赫连明昭身上,认为裴行云十有八九是来找赫连明昭的。   赫连明昭俊美冷漠的脸上波澜不惊,然而,想起之前来时碰到的那个相貌出色气质清冷的哥儿脸上的伤痕时,他的眸底却是沉淀了些许奇异的色彩。   他想,他大概知道裴行云为何而来,不过,他没有开口,只是淡定从容,优雅而尊贵的喝着自己的茶。   四皇子见自家六弟没反应,当下便知道,这事可能与自家六弟无关,只得让人请裴行云进来。   裴行云铁青的脸色在看到赫连明昭的时候,稍稍的缓了缓:“末将见过六爷,见过四爷。”   四皇子赫连明青摇头,立即让他起来,让下人上了茶之后,才打量着来者不善的裴行云挑眉道:“不知裴将军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裴行云的目光落到赫连明昭身上,有几分狼狈,直到这一刻,他才清醒过来,他就这样为了顾望舒脸上的伤,跑到四皇子府上来,实在有些冒失。   不过,一想到他将军府上的人在这里受了委屈,他的目光便坚定了几分,缓声道:“今日,弟妹来平安王府,着实是打搅了四皇子。”   虽然顾望舒是改嫁到他将军府的,但顾望舒是他弟弟心头肉那是事实,那个人是他弟弟用生命去爱的,他弟弟虽然不在世了,但也容不得别人欺凌他。   “呃……裴夫人来过?这个,小王还真是不知……”   裴行云目光森寒,非常不善的瞪着四皇子,连赫连明昭在一旁也顾不上了,直接开口道:“末将是来道歉的……想必弟妹他一定是因为在府上犯了错,才会被体罚。舍弟去世的早,弟妹无人教导,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嘴上说是自己的错,但他那咄咄逼人的姿态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这下,四皇子完全懂他的意思。   感情是裴将军前段时间为他弟弟娶的那个夫人,在他平安王府受了委屈,裴将军来讨说法的。   裴行云手握重兵,还是他所依靠的六皇子最亲近的朋友,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姬妾,就与裴行云闹翻,当即便道:“这却是我平安王府招待不周了……此事小王之前还真不知,不如待小王去问清楚了,再给裴将军一个答复?”   “哼。”裴行云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四皇子看着,心中暗道,不少人说裴行云逼迫尉迟家少夫人改嫁不是因为他那病秧子弟弟的心愿,而是因为他与那尉迟家少夫人早就互生情意,暗通款曲,如今看这裴行云护那哥儿的态度,这传言倒像是真的。    ☆、031:护短   没一会儿,事情的真相就弄明白了。   四皇子府上的管家在四皇子赫连明青耳边嘀咕了一阵,赫连明青的面色便也有些阴晴不定起来,待听完管家所说,赫连明青的双眉已经紧紧的皱到了一起。   挥退管家之后,赫连明青笑着站了起来:“裴将军,非常抱歉,今日着实是府上贱妾招待不周,小王会教训她的……小王已差下人送了补药送到贵府,希望裴夫人能早日康复。”   作为一个皇子,他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给裴行云面子了。   裴行云看了看赫连明昭,神色间虽然有些不满,但却点了点头:“如此,就多谢四皇子了。”   四皇子微不可查的呼了口气,继而大笑道:“这有何好谢,是小王理所应当的……来的好不如来得巧,裴将军,不如留下来与六弟我们三人共饮一杯?”   裴行云摇头:“府上还有诸多事物要处理,末将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离去了。   四皇子让管家去送客,自己坐回木椅上,灌了口茶才道:“这裴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物,不必动手,单单是那煞气,就让人惊心动魄了。”   赫连明昭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可是尉迟家的那个小姐做的?”   他问的,也是顾望舒脸上的伤。   四皇子怔了下,点了点头:“是……那贱妾我自会罚他……不过,那裴夫人,裴将军护他还说的过去,怎么六弟你……”   赫连明昭起身,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道:“小七喜欢他。”   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连他家六弟都那么关心那个哥儿。   他心底的念头转了一转,暗下决心回头让四王妃好好教教尉迟薇薇礼数,免得她再得罪人,还连累他……不过,这么一闹,倒是让他也对未曾谋面的顾望舒升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   裴行云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顾望舒脸上的伤,已被大夫看过,也涂了药,但因为发炎的缘故,看上去还有些红肿可怕。   裴行云原本对顾望舒的怒气早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反而很是气恼四皇子府和尉迟薇薇,他拧着眉头,语气不善的问着大夫:“他脸上可会留下疤痕?”   “只要妥善处理,应该不会……”   “什么叫应该不会?”   裴行云一双厉眸中满是凶恶之色:“你怎么给人治病的?平日治病都是应该应该的么?”   可怜的大夫被吓了一头冷汗,磕磕巴巴的告饶,说一定不会留下疤痕裴行云才放了他。   放他的时候,还恶狠狠的说:“这可是你说不会留下疤痕的,若是日后有了疤痕,本将军拆了你的医馆。”   那大夫泪流满面,捣头如蒜,待裴行云让他离开的时候,便拔腿就跑,仿若身后有恶鬼追逐一样。   福伯如幽灵一般站在裴行云身后,淡淡道:“将军失控了。”   裴行云的身子僵硬了下,父母离世,弟弟也没了,整个将军府能让他刮目相看,另眼相待的也只有福伯了,而今,能够劝得动他的,依旧是只有福伯。   “小少夫人年纪小,能够如此安分不惹是生非,不骄纵跋扈,已经很好了,将军还请多信任他一些。”   裴行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看着这位唯一留在世上的长辈眼中那殷切而真诚的关怀,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便只是点了点头。   福伯见此笑了:“将军去看看小少夫人吧,之前将军那么生气,想必小少夫人也非常害怕。”   裴行云深深的吐了口气:“好。”   他匆匆的赶往顾望舒那里,不知自家忠仆心中想的却是,顾望舒无缘与小少爷相守,但若能得到将军倾情,也是好事一桩……裴行云看上去也不是很讨厌顾望舒,照目前这形势看,福伯还是很看好裴行云和顾望舒的。   原本是裴子离的房间,如今顾望舒住进去有了很大的改变,没了以前的清隽文雅,却多了几分静谧温馨。   因顾望舒不是女人,是个哥儿的缘故,裴行云也很少想到男女大防,见门开着,直直的就走了进去,见书旗在服侍顾望舒喝水,没人注意到他,还重重的咳了两声以昭示自己的到来。   这将书旗和顾望舒都吓了一跳,待两人抬首看到是他,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大哥。”   顾望舒没忘记他之前的怒气,便放低了姿态,尽量不去惹裴行云。   裴行云却是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端详着顾望舒的面容,看了几眼之后又退几步道:“福伯说让我过来看看你。”   言下之意是……绝不是他想来的,是福伯让他来的。   顾望舒了然的点了点头,福伯的确对他很好,他对此很感激。   “你……你还疼么?”   以往他血战沙场,不知道见了多少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他从来没放在心上,但如今见冰雪雕成的瓷娃娃一样精美的顾望舒,脸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疤痕就觉得碍眼不已。   顾望舒没想到裴行云会这么问,怔了下,才抬首缓缓微笑开来道:“不疼了,多谢大哥担心。”   其实……裴行云的心地,还是不错的。   他那笑容让裴行云看的有些别扭,便又退开一些:“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待走到门口,他却又顿住道:“你怎么那么笨,我将军府的人,不是任人欺凌的,即使皇室的人也不行……日后再见了那尉迟家的,不要客气,尽管出手,有什么事,本将军担着。”   这种被人在乎和保护的感觉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些了。   顾望舒心底有些感动:“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哥。”   其实以前他刚嫁给尉迟未然的时候,并没有喜欢上尉迟未然,只是,他在尉迟家举步维艰,而尉迟未然又一副温和如玉的样子,让他在排挤中感受到了温暖,在被下人苛待的时候,尉迟未然的袒护与珍视更是让他倍受感动,直到最后沦陷。   认真的想想,每次他与婆婆有了争执,尉迟未然必然会安抚他,让他多多忍让长辈,从来不会为他,跟自己的母亲说一句重话……也不会很坚决的维护他。   所以,纵然有着尉迟未然的疼爱,他的日子也过的非常的疲惫不堪。   那样的尉迟未然,是不是还不如裴行云?   想着想着,顾望舒忽然觉得恐慌起来。   他竟然怀疑……他竟然有些怀疑,尉迟未然对他的爱,是真的么?   不不不……他怎么能,怎么能质疑他和尉迟未然之间的感情呢?   纵然尉迟未然他马上就要娶别人了……但他坚信那是尉迟未然迫于尉迟老夫人的压力才娶的!   纵然,将军府的人,对他好,但是,尉迟未然疼爱他的心,却未必不是真的,他不能忘了自己和尉迟未然之间美好的曾经。   纵然,七日后,尉迟未然会娶公主,也不代表他们之间的曾经是假的,他坚信尉迟未然是爱他的,他也是爱尉迟未然的,只是,他们注定要相忘于江湖。   七日后,待尉迟未然娶了公主之后,便,再也不是他的未然了……   那时候尉迟未然会用拥抱过他的双手去拥抱别人,会用他的唇去吻另一个女人……   心一寸一寸的疼着,顾望舒知道,他该清醒了,该从尉迟未然的泥沼里走出来了。   相忘于江湖,知道对方活的很好,也是一种幸福。 ☆、032:婚宴之上   七日转眼即逝,经过七天的调养,顾望舒脸上的伤口也恢复的差不多,只留下很浅很浅的一道细痕。   大京第一首富娶公主的消息,在这几天内被传的沸沸扬扬的。   裴行云表示很开心,他也的确如他对赫连明昭说的那样,带了一份大礼。   从邻国那里得来的一人高的玉珊瑚在送过去的时候,让身为首富之家的尉迟未然都为之侧目。   一张帖子,不仅邀请了裴行云还邀请了顾望舒。   这绝不是尉迟未然的本意,尉迟未然是不希望顾望舒参加他的婚礼的。   但顾望舒还是去了。   顾望舒是坐着将军府的马车去的,去的路上听到不少人议论这场婚礼。   听说当今太后喜欢礼佛,她最疼爱的二公主明芳公主自小养在她身边,也是如此,几年前有一次,明芳公主去大京郊区的灵隐寺礼佛,碰上了当时有点小病的尉迟老太太,救了尉迟老太太,然后就与尉迟家结下不解之缘。   后来尉迟未然娶妻,还让一些知情者惊讶万分……他娶的,竟然不是公主!然后,才知道尉迟未然原来有个指腹为婚的哥儿。   而现在,阴差阳错的,那哥儿改嫁到了将军府,而尉迟未然也可以和公主缔结良缘了,真是皆大欢喜。   几乎所有人都抱着祝福羡慕的态度看待这场婚礼。   公主出嫁,必然非同一般,特别是这位公主是最得太后宠爱的公主,遍地红妆,都能从大京京都的南城排到北城去。   而尉迟家是大京首富,更是极尽奢华,包下了大京内几乎所有的商铺,宴请各种人。   虽然当今皇帝没到场,但大京的战神神威将军、几位皇子和出嫁的公主却基本都到了,可见,尉迟家真的是攀上高枝了。   总之,这场婚礼办的很隆重。   当顾望舒重新踏进尉迟家的时候,他几乎都忍不住这是尉迟家了……为了迎娶公主,原本就精致的园子扩建不少且装修的更加奢华大气了。   身为一个哥儿,顾望舒不能和一些男人们同席,只能跟别家的哥儿和夫人们同席。   其中就有尉迟薇薇。   大婚的礼数,顾望舒太熟悉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尉迟未然迎娶别人。   尉迟未然还是尉迟未然,看上去面如冠玉,温和儒雅,除了身形稍稍消瘦了点之外,他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和以前一模一样。   甚至是脸上那温柔款款的笑……曾经让他很眷恋,如今却有些痛恨的笑。   原来,那样的笑,并不是只属于他的。   而思及在路上听到的话,他又隐隐有一种感觉……尉迟未然,不是尉迟老夫人逼着娶公主的吧,他是自愿的,否则,他怎么会笑那么开心?   顾望舒却不开心。   很不开心,心底像是漏了个洞一样,一直有冷风吹进去,让他疼的难以忍受。   他沉默着,无视别人或是好奇或是鄙夷或是惊讶的打量他这个前任尉迟夫人的眼光,不加入任何一个小团体,只是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往下灌。   在现代的时候,他没喝过酒,然而,到今日,他才知,原来他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越是想醉,就越是醉不了,这是一种痛苦。   不知何时,尉迟薇薇坐到了他身边:“嫂嫂……哦,不对,是裴二夫人才对,看我这记性。”   尉迟薇薇比以前长进了不少,至少,她的很多表情不会显现在脸上了,犹如此时,她恨不得狠狠的给顾望舒两巴掌,但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   在平安王府,四王妃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忍与演戏。   顾望舒凤眸冰冷的直视前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却凑近顾望舒,轻声道:“我哥哥想见你一面。”   顾望舒神色一动,回眸看她,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尉迟薇薇继续道:“哥哥说有些事想跟你说清楚,也让我转告你两件事,你不妨先听我说,到时候去与不去,自己选择。”   顾望舒端着酒杯的手有些抖,但他却强忍着。   那不是他的未然了。   那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他既无情我便休……他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该也不能再跟尉迟未然有任何牵扯了。   但他堵不住尉迟薇薇的嘴,尉迟薇薇继续道:“第一,今晚的新娘子,当朝二公主明芳公主,就是以前,总来咱们家的芳姑娘。”   顾望舒听此身体猛地一僵……竟然是……芳姑娘……怪不得,怪不得芳姑娘不喜欢他……怪不得尉迟家的人,甚至连尉迟未然都不太喜欢他与芳姑娘碰面,原来……原来……竟是如此么?   呵呵,那岂不是说,在他还没改嫁到将军府的时候,尉迟未然,就与明芳公主,藕断丝连?   他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尉迟薇薇便继续道:“第二,这大半年来,你之所以不孕,不是你身体有问题,也不是哥哥的身体有问题……那都是每次你们行房之后,哥哥给你‘调养’身体的良药的功劳。”   轰……仿若有什么东西在顾望舒的脑海中炸开,心底也放佛有什么东西碎掉。   他猛地瞪向尉迟薇薇,眼神呆滞而茫然,里面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和难以言语的难过。   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他看着尉迟薇薇的嘴巴一张一合,还在说些什么,但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一刻,他的某些信念完全崩塌。 ☆、033:自私自利   尉迟薇薇留下了地址,就离开了。   她说,去不去全看顾望舒自己,她话带到任务就完成了。   顾望舒知道,他和尉迟未然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再也无法挽回,他也不该与尉迟未然之间有所牵连。   但是……他真的,真的很想知道,当初,尉迟未然到底有没有对他交付过真心,他还想知道,尉迟未然为什么要那么做?   到底是为什么?   若是得不到一个答案,不知道结果,他可能会永远也忘不了尉迟未然。   他猜得到,那个答案,可能会让他悲痛万分,但是……一块腐肉,与其让它腐烂流脓,还不如直接剜掉来的好。   也许,心死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再痛苦了,就可以真正的从他和尉迟未然的曾经中走出来。   理智告诉顾望舒不该去,但最后,他依旧选择去尉迟薇薇说的地方,与尉迟未然会面……   躲在暗处,看到顾望舒离开,尉迟薇薇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她赌对了,顾望舒,果然是放不下她哥哥的……如果顾望舒不去便罢了,但他去了……那就活该他倒霉!   尉迟薇薇整了整衣裙,开始找自家哥哥的身影。   现在新娘正在新房中等待新郎,而尉迟未然却在外面敬酒。   不过,尉迟未然似乎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人一旦喝多了酒,就会频繁入厕,尉迟薇薇一直观察着尉迟未然,趁着尉迟未然告别众人的时候,她闪身跟了上去。   “哥哥。”   尉迟未然原本看上去醉意朦胧的面庞,立即清醒了几分……他觉得在自家妹妹面前,完全没必要伪装。   “薇薇?怎么了?”   “嫂……呃,顾公子说,他想见你一面。”   尉迟未然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吃惊,但马上,他就沉下脸:“不见。”   “哥哥……他是哭着让我转告你的,他真的很想见你一面……哥哥你以前不也很喜欢他么?否则,你就该按原计划那样,完全将他当成是摆设,何必为他和娘置气……”   “薇薇。”尉迟未然声音猛地提高,有些警惕的望了望四周:“他现在是将军府的二少夫人,以前的事,你切莫再提。”   “哥哥,难道你不想和他把一切说清楚么……若是他以后再纠缠你,那对他,对我们尉迟家都大大不利!哥哥,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若不是想让哥哥你彻底跟他划清界限,我也不会来传这个话。”   原本尉迟未然还对尉迟薇薇帮助顾望舒传话有所怀疑,但在尉迟薇薇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打消了怀疑。   是的,他是该把一些事情,跟顾望舒说清楚。   他以为他把所有一切都掌握在手中,送顾望舒一个福乐安康的未来,却没想到,裴行云就那么死了……死了……   可,即使死了,又如何?木已成舟,什么都无法改变。   这一生,他只后悔过两件事,一:是娶了顾望舒;二:是休了顾望舒。   “罢了,他在哪里?”   尉迟薇薇紧张的握起衣袖下的手,克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忍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张口,说了一个地址,那是以前尉迟未然和顾望舒住的地方。   公主嫁入尉迟家,新房自然不会是那间房子,事实上,那个院子,是尉迟家唯一没有翻修的地方。   尉迟未然点了点头:“你回去吧,别人问起,你就说我喝多了,有些晕,稍稍歇息一下就去。”   “嗯。”尉迟薇薇乖巧的点了点头。   但在尉迟未然离开之后,她却也没有归席,反而是转了个方向,去今晚的新房中找她的新嫂嫂,明芳公主。   ……………………   当尉迟未然看到顾望舒的时候,他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明明有许多话想说,但在看到这个如同冰雪般剔透无垢的少年的时候,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是用狠话撇清两人的关系,从此再也不往来?   还是……和以前一样,端着满脸温和的笑,说着动听而虚假的谎言?   他刻意对顾望舒避而不见……为什么,为什么顾望舒却非要见他不可呢?   他们之前所住的房间,纵使没有翻修,但也有所变动,比如以前两人的床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旧物,以前的房间……变成如今陈旧的储物室。   顾望舒打量着,心里是愈加的难受。   他在尉迟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连尘埃都不如……其实不是他的错觉,他在将军府,真的是比在尉迟家过的好……也过的更悠然,因为,将军府除了裴行云偶尔的误会,从不会有人为难他,是他变得太快?还是之前在尉迟家,所过的日子,真的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他正看的出神,是尉迟未然推门的声音惊动了他。   他面上表情一冷,转过身,望向尉迟未然。   还是那张温和而俊美的脸,还是那个人,但是,他却觉得什么变了。   尉迟未然的沉默让他皱起了眉……不是尉迟未然说要他来这里,要给他解释以前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的么?为何,他来了,尉迟未然却不开口?   难道这一刻,他良心发现了?不敢说了?   顾望舒冷笑一声,打破沉默:“为什么?”   尉迟未然怔了下:“什么为什么?”   顾望舒脸上的冷笑已经带上了几分嘲讽:“芳公主的事……我就不计较了……我只想知道,你给我喝那避孕的药,到底是为何?大京律例……你这样对待一个哥儿,是不是该去坐牢呢?”   尉迟未然猛地瞪大双眼,面色惨白:“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顾望舒他,一定会误会的,一定会误会他不想要他们的孩子的……尉迟未然心底有种莫名的恐慌。   如果,如果顾望舒误会了,是不是,顾望舒就再也……再也不会爱他了?   那双含着深情的温柔的眼眸,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停驻在他身上了?尉迟未然想到这些,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他就想,要解释……一定要解释。   而此时,顾望舒却是觉得有些怪异……避孕药那件事不是尉迟未然让尉迟薇薇转告他的话么?   为什么尉迟未然会是这样的反应?隐约之间,顾望舒已经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然而,还没等他想起哪里不对,尉迟未然就匆忙上前几步,伸手握住他的,焦急的解释道:“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没有不想要你的孩子,只是我没想到我娶到的是你,我只是不想要以前的‘尉迟夫人’的孩子……”   以前的‘尉迟夫人’可不就是他么?   顾望舒是想听尉迟未然解释,但是,他却不想跟尉迟未然拉拉扯扯,所以他态度强硬的甩开了尉迟未然的手,但尉迟未然却是以为顾望舒拒绝听他解释,一向君子如玉,温文儒雅的他竟然真正着急的时候,也是非常强势的,他被甩开了手,转而握着顾望舒的肩膀,急促道:“早在娶你之前,我就与明芳认识了,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家所有人都觉得明芳最适合当我的妻子,可在你快成年的时候,我失踪多年的爷爷却回来说了与我指腹为婚的你……爷爷手中握着尉迟家真正代表家主位置的玉符,且予商人而言,信誉最重要,娶你是下下策,所以你没过门的时候,我们就计划在你过门之后冷待你,对你用避孕药,一年后再以无子之由休掉你……这一切,都在我不认识你的时候决定的……小舒,其实,认识你之后,我……”   “不要再说了!!!”   原来竟是这样的?   原来即使没有裴沐风的爱慕,没有裴行云的插足,尉迟未然依然会休掉他,那时,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凄惨的结局吧!   原来在尉迟未然一生的计划之中,从来就没有他的存在,他是多余的,是尉迟未然不得不接纳的一个包袱,原来,在他未进尉迟家家门之前,尉迟一家就在计划赶他离开。   他们可知,一个以不会生子为由被休掉的哥儿,被休弃之后,一生便再也没有光明可言了?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为什么他以前都不知道,尉迟未然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尉迟未然从未真心接纳过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休弃他,但……可怕的是,他竟然,从来都没发现!!!   怎么会有人这么会伪装?他之前,就爱上了这样的一个人?   太可怕了!!!   顾望舒对尉迟未然的最后一分感情也冷却了下来,他简直对尉迟未然失望透了,面对这样一个人……他也不想再听尉迟未然解释什么……归根究底就一句话,对自私自利的尉迟家而言,他不能为他们带来足够的利益,所以,他活该被嫌弃,被休弃!   顾望舒不想再面对这个虚伪的自私的人。   他想要挣开尉迟未然的束缚,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这个人了。   但尉迟未然却不允许……可能是之前的酒喝得多了,也可能是失去顾望舒之后,心底有一种痛一直在折磨他,尉迟未然不想顾望舒就这样走了……他有预感,他若是不解释清楚,这一辈子,顾望舒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挣扎中,他狠狠的吻上了顾望舒的唇……这是以前顾望舒为尉迟老太太生气的时候,他惯常用的伎俩。   情绪或是震惊或是激动的两人,一点都没发现,门外有一条黑色影子,纸糊的窗子被湿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小洞,无色无味的气体,从插进小洞的管子内飘了进来…… ☆、034:怒   尉迟薇薇特地在明芳公主身边待了很久,言语闪烁,似乎暗示着什么。   自小出身宫廷,明芳公主的心机,可不是尉迟薇薇能比的……一般的公主,也下不了决心这样等一个男人。   明芳公主其实并不喜欢尉迟薇薇,尉迟薇薇的出身没她高贵,但平日行事,却是比她还要飞扬跋扈,比她还高傲,偏又是个目光短浅头脑简单的,这让她打心底看不起尉迟薇薇……不过,毕竟尉迟薇薇是尉迟未然唯一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在尉迟薇薇面前,她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而且还做的很好---至少尉迟薇薇从不知道明芳公主讨厌她,反而觉得明芳公主很喜欢她。   “薇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隔着红色的盖头,明芳公主觉得有些烦躁了,这是她和尉迟未然的新婚之夜,一会儿尉迟未然就回来了,尉迟薇薇一直在她身边聒噪实在是讨人厌的很,她想早点把尉迟薇薇给打发了。   尉迟薇薇算了下时间,觉得事情应该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现在大概都发生了。   她要想办法说动明芳公主,去撞破尉迟未然和顾望舒的好事才好。   尉迟薇薇认为明芳公主一直痴情于尉迟未然,不论尉迟未然做什么都不会生气,所以才想出今日这个一点都不算高明的计策让明芳公主嫉恨且对付顾望舒,以此来回报这几日四王妃对她的打压和羞辱……那都是因为顾望舒,因为顾望舒勾引了裴将军,裴将军才在四皇子面前诋毁她,才让她这几日在平安王府度日如年!!!   “嫂嫂,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但不告诉你的话,我却又觉得对不起你。”   “你直说无妨。”   明芳公主在心底讥笑,尉迟薇薇待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她若不让尉迟薇薇说,尉迟薇薇可能会一直赖在她这里不走了呢。   尉迟薇薇垂下眉眼,绞着手帕:“我,我看到我哥哥以前娶的那个顾望舒……他,他使人唤了哥哥,不知去做什么了,哥哥好久都没回宴席上敬酒,我觉得这很不妥,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明芳公主就猛地拉下头上的盖头,端庄秀丽的脸冰冷的不带一分笑意:“你说什么?”顿了下之后,她才又恨恨的剜了尉迟薇薇一眼:“---这么大的事,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是,她是喜欢尉迟未然,但她也是一个公主,她也有属于女子的矜持和骄傲,更有其他女人所没有的属于公主的尊严,以前是形势所迫,尉迟未然娶了顾望舒,她也不计较了---毕竟,男人么,哪个不是喜欢拈花惹草的?她父皇后宫那么多女人,她早就看惯了。   但是,她能理解尉迟未然因形势所迫娶顾望舒,却无法接受在她的婚宴上,尉迟未然再与顾望舒厮混。   这是在打她的耳光。   若是被别人知道,她公主的威严和脸面何在?   “嫂嫂……这事,和我哥哥无关……你知道我哥哥一向是喜欢你的……是那个顾望舒,他一直喜欢我哥哥还缠着我哥哥……”明芳公主的怒火和威严让尉迟薇薇吓了一跳,以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明芳公主。   明芳公主冷笑,她深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不过,尉迟未然是她心上人,千不好万不好她都能忍着受着,但顾望舒那个贱人以前霸占她的男人现在还妄图勾引就太让人忍无可忍了。   眼看尉迟薇薇已经来很久了,但尉迟未然还没回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真被顾望舒那个贱人缠住了……指不定两人现在还打的火热呢!!!   明芳公主越想越气,也就越无法忍受:“他们在哪里?带我去!!!”   是不是她不去,尉迟未然都会被那贱人迷的忘记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了?怒火焚烧之下,明芳公主也顾不得礼数了,当即便决定亲自去抓人,到时候,一定要将顾望舒那个贱人给浸猪笼了!!!   作为一个公主,掌握一个哥儿的生死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当初若不是消息得到的晚,她怎么会准许顾望舒嫁给尉迟未然?早在尉迟未然娶之前,她就派人弄死顾望舒了!而后来,有了那样的计划,她也不想毁了自己在尉迟家人面前的形象,便一直容忍着顾望舒的存在,直到今天……   一听明芳公主决定去抓奸,尉迟薇薇双眼一亮,她待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们就在以前他们的新房那里……嫂嫂放心,那里很是偏僻,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明芳公主点了点头,瞟了尉迟薇薇一眼,还算她有点脑子,知道这事不能闹大。   “走吧。”   明芳公主抛开手中的盖头,跟尉迟薇薇匆匆出门去捉奸去了。   此时大京的守护神神威将军裴行云正在与六皇子赫连明昭一起讨论这场婚事。   他们不喜欢宴席上一些人讨好的嘴脸,就出来松口气,没想到,却看到了匆忙从某处走过的尉迟薇薇和明芳公主。   “咦?那不是芳公主么?”裴行云惊讶的低声道。   赫连明昭立即皱起眉:“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不是该在新房等新郎么?”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裴行云心里猛的一跳,连赫连明昭都顾不得了,立即回到宴席上,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顾望舒的身影……当然,也没找到尉迟未然。   心底似乎有了某种了悟,他只觉胸口有一股火气噌一下就冒了出来,立即折了回去。   赫连明昭还在原地,他猜的到裴行云之前回去做什么,如今一看裴行云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纵然是他,也没料到,尉迟未然竟然那么大胆,在与公主的婚宴,还敢与前妻幽会?   ……………………   自从顾望舒意识到自己的发、情、期快到了之后,他就在计算日期。   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但是,今日不知是因为尉迟未然一直禁锢着他的身体摩擦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他手腕上那漂亮的纹络竟然慢慢的开始发热发烫。   熟悉的感觉,几乎在瞬间蔓延至全身---他的身体有反应了!!!   这太荒谬了,明明他在心里都对尉迟未然失望透了,明明他对尉迟未然都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了……怎么还会情动呢?   有反应的,不止是他!   他能感受的到,尉迟未然此时和他一样。   不过,尉迟未然却一点都没他那么冷静。   他的身体虽然有了反应,虽然整个人克制不住的酥软在尉迟未然怀中,但他的心里却一直在努力挣扎抵抗。   而尉迟未然却是深陷到一种即将彻底、永远失去顾望舒的恐怖中去了,所以他愈加的用力的抱着顾望舒,不自觉的将惯常用来取悦讨好顾望舒的小动作都带了出来。   顾望舒的身体都被他弄软了,两人都面上都氤氲上了红晕,呼吸急促,有点把持不住。   尉迟未然太熟悉顾望舒的身体了……几乎比顾望舒本人还熟悉!   慢慢的,他们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   空气中,隐隐有好闻的香味在慢慢的飘逸---每个哥儿都有属于自己的体香,在情动时,味道尤为浓厚,且这种香味,能让他们更加激动。   在他们忘乎所以的时候,四个心思各异的人,却是面色不善的赶来了。   因为是傍晚,她们在门外,并不能看清屋内的情况,明芳公主和尉迟薇薇都不妨尉迟未然和顾望舒会那么大胆,在到房外后,明芳公主直接推开了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水泽声和怪异到让人一闻便知的的香味。   明芳公主的脸瞬间就烫了起来,丰满的胸脯不断的起伏,几乎咬碎银牙:“你们……”才刚开口,她的理智之弦就崩断了,整个人扑上去,拉扯着想将尉迟未然和顾望舒分开。   这时候,即使顾望舒和尉迟未然再忘情,也清醒了过来,明芳公主和尉迟薇薇的出现,宛若一盆冷水,刷的浇到了他们头上。   尉迟未然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怎么反应,他只知牢牢的抱着怀中的顾望舒。   明芳公主见分不开他们,便扬手狠狠的扇了顾望舒一巴掌:“贱人!!!”   这一幕可谓是精彩极了。   这一巴掌也打醒了呆呆在一旁看热闹的尉迟薇薇,尉迟薇薇面上带着几分惊惶……明芳公主如此震怒,等到他日知道今日这一切,甚至是那催情烟药都是她弄的的话,她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035:看轻   明芳公主的耳光不止是让尉迟薇薇惊呆了,也将顾望舒和尉迟未然彻底打醒了。   明芳公主那张往日里端庄秀丽的面庞有些扭曲,她尖声咒骂着:“贱人,让你勾引尉迟,我要你死……我要你全家统统都去死----”   “公主!”   尉迟未然彻底清醒了,脑袋也开始转了起来,他叫住明芳公主,那张温和的惯常带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平静的望着她:“公主,请回避,请准许我们整理一下仪容。”   他的话让明芳公主愈发的生气,明芳公主星灿的美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现在倒知道羞耻了?之前被这小贱人迷惑的时候,你可还记得廉耻二字怎么写?”公主?见鬼的公主,尉迟未然以前都没这么叫过她,而现在,他们成亲了,他却尊称她为公主?   即使在怒火中烧的情况下,聪慧如明芳公主,也立即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事……比如,尉迟未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爱她。   尉迟未然也不安慰明芳公主,也没生气,也没发火,只是语气淡淡道:“若是公主想要看我们整理,我也无话可说。”   其实,他是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面对,怎么收场才会这样不再掩饰自己,破罐子破摔。   如果他想的话,他当然可以将所有的错,都推到顾望舒身上,但他亦是知道,明芳是公主,想要顾望舒这样没有背景的哥儿的性命,那是易如反掌的事,他若不想顾望舒死,就一定不能偏袒顾望舒,也不能将一切责任推卸到顾望舒身上……他暂时只能如此,让明芳公主生他的气,毕竟,明芳公主再气他也抵不过爱他,她终归是不会伤害他的。   对待别人的心,尉迟未然看的很清,对自己的,却好像一点都看不到似得。   “你们真是令人恶心!无耻!”明芳公主跺着脚,但公主之尊始终让她骂不出更低俗的词,她自然是不可能这样看着顾望舒和尉迟未然整理易容,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直低垂着脸不说话的顾望舒一眼,转身出门,还将门狠狠的甩上。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愿意就这样放过顾望舒那个贱人了,她只是不想看那贱人的身体污了自己的眼睛,等他们收拾妥当了,她一定要让他浸猪笼……还有,他的家人,她也不能放过!真是贱人,都是贱人!   明芳公主离开后,尉迟未然将顾望舒放开,一边整理衣袍,一边目光复杂的看着顾望舒。   “好手段!”尉迟未然略带嘲讽的说:“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他一向知道,顾望舒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顾望舒竟然会算计他……呵呵,现在这个时间,距离顾望舒的发情期也不远了,顾望舒,大概就是为了解决发情期的问题,才想要见他的吧?然后一见他就欲迎还拒的诱惑他,让他把持不住……顾望舒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其实他也已经算过顾望舒的发情期了,等顾望舒的发情期到之后,他会想办法去帮顾望舒,而顾望舒现在这种怕死且饮鸩止渴的诱惑他的事情,却让他觉得有些恼火。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希望顾望舒死在明芳公主手中。   毕竟,顾望舒能想到来算计他,而不是算计别人,就已经不错了,不是么?   顾望舒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颤着手脚整理自己的衣物。   见顾望舒不理他,尉迟未然冷哼一声,在整理好衣物之后,走到门边,打开门:“公主,我们走吧。”   “走?就这么饶了这个小贱人?”明芳公主不可置信的低呼,然后拔高声音:“不可能!他这种不安于室,败坏礼教乱勾引别人相公的贱人,本宫要让他浸猪笼,一定要他死,他必须死!!!”   隐隐听到前面吵闹声的裴行云脚步顿了下,心底不祥的感觉慢慢扩大,他看了眼赫连明昭---   此时赫连明昭俊美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冷漠之色,步幅缓慢而坚定,不像他那样急躁,动作尊贵而优雅但却一点也不落后于他身后,唯一和平日不同的,就是赫连明昭眉目间的深思之色。   像是被赫连明昭感染了一样,裴行云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   然而当他接近听清明芳公主的话后,他还是忍不住握紧拳头,冷冷的开口道:“这里可真热闹啊!”   听到他的声音,一直低垂着脸的顾望舒身体一颤,面色惨白的抬脸,看到新增的两个观众……当朝六皇子赫连明昭和神威将军裴行云,而尉迟薇薇早就没了影子,不过,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也没人想的起一个小小的她。   “六哥!”明芳公主在看到赫连明昭的时候,心里的愤怒化成了委屈,一边嘤嘤嘤的哭着一边往赫连明昭的怀中扑去。   赫连明昭皱了皱眉,侧身躲开了明芳公主的身体,他和明芳公主交往不深,除了那点血缘之外,再无其他交际,不过,望了望身边的裴行云,他大抵也知道明芳公主是在做戏。   怪不得她会当众哭泣,怕是她不敢得罪裴行云,想利用他为她讨回公道?   那样让明芳公主欠他一个人情,也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他目前还不知道裴行云的打算,所以,不会轻易下决策。   赫连明昭的眼光落到站在门边的顾望舒身上,眼神为顾望舒此时的模样暗了几分。   之前初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有些好奇让裴沐风爱的死去活来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而现在,他更是惊讶的发现,这个人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挑起他去碰触他的渴望?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稀奇,真稀奇。   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要弄到身边如愿以偿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吧?等这次风波过后,他就向裴行云开口要人,经过这人这样败坏将军府的名声,裴行云想必也不会拒绝。   而此时的裴行云却觉得自己很冷静,从边疆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这么冷静而清醒过了。   他人很平静,看着顾望舒的目光也平静的过火。   然而就是这种仿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才更让人害怕。   顾望舒绝不会天真的认为,裴行云对眼前的事情没有一点看法,也一点都不生气……他不会忘记,刚刚裴行云的声音,有多么的阴冷渗人。   他闭了闭眼,当日裴行云警告他,不要让他再跟尉迟未然联系的话,依稀在耳边回响。   这下,死!定!了!   不过,他心死成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裴行云怎样,他都无所谓了…… ☆、036:令人惊讶的立场   冰冷的夜里,只有明芳公主嘤嘤的哭声在四周回荡,其余几人,都在沉默。   最终,是裴行云打破了沉默。   他动了。   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尉迟未然面前,平静幽深的眼神盯着尉迟未然,毫无预兆的就动了手。   尉迟未然知道裴行云为何动手,毕竟,现在顾望舒是将军府的人。   他垂下眼眸,仿若木头人一样,被打却也不还手……早在看到裴行云和六皇子赫连明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日这件事,如何解决,完全由不了他做主。   裴行云也不说话,带着内功的手掌或是拳头,毫不留情的落在尉迟未然身上,他在边疆打仗那么多年,少不了要审问几个敌国俘虏或本国叛徒,深谙行刑之道,他知道如何打能让尉迟未然疼,受到最大的伤害却不会伤及性命……他还没忘记,尉迟未然是当今驸马。   明芳公主似乎被裴行云吓到了,她也呆了会儿,看着尉迟未然身上很快就出现斑斑血迹,甚至连那张俊逸的面庞都被打的乌青,这让她心疼的不得了,纵然她还恼着尉迟未然却还是扑了上去,紧紧的抱着尉迟未然对裴行云道:“裴将军,你怎可如此无礼,竟对本宫的驸马动手?”   她是个女人,还是本国公主,裴行云自然不会对他动手,裴行云停了手,冷笑道:“他欺辱了我将军府明媒正娶的夫人,难道还不许我打他?”   他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顾望舒眼眸猛地一缩,看向裴行云的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他以为裴行云会跟明芳公主一样,会咒骂他践踏他,最终将丢了将军府脸面的他交给公主……   不过,仔细想想,在望舒与尉迟未然今日的这场情事中,主动的人,的确是尉迟未然,顾望舒最初心里也是不愿意的……而且刚开始的时候,尉迟未然很是强势,带着几分强迫的意味,若不是最后顾望舒也沉沦下去的话,这倒也真的算得上是欺辱。   赫连明昭若有所思,眼神也幽深了几分,显然,裴行云的说法也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裴行云是打算保这个顾望舒了,这也从侧面说裴行云是在乎顾望舒的,这着实太让人惊讶了,看来,他的欲念还是要好好隐藏着,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失去裴行云这样一个助力,太不划算了。   明芳公主却接受不了裴行云的说法:“不!怎么会是尉迟欺辱他呢,明明是他勾引……”   “你说谁勾引?”裴行云体内内功尽出,全力以赴的压迫着明芳公主,压迫的明芳公主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的软软的跌倒在地,喉中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惊惧而恼怒的瞪向裴行云,却发现裴行云那平静的目光异常的阴冷,甚至还隐隐泛着红光。   在对望的刹那间,她就犹如碰上宿敌的小兽,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的恐怖让她全身打颤,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裴行云见明芳公主不敢大放厥词,便转身看向赫连明昭:“六爷,今日之事,不宜闹大,虽然尉迟未然欺辱了我府上的人,但看在他公主驸马的份上,本将军暂且饶他一命……而现在,本将军带我府上的人离开,六爷你可否准许?”这些人中,他唯一有几分忌惮的,也就赫连明昭罢了。   在场的人,也只有赫连明昭看的出裴行云周身的煞气和杀气,而且,裴行云甚少在他面前用本将军这个称呼,语气强硬,言语间还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看来,他今日是不得不为裴行云和顾望舒善后了……不管是为了保全皇家和将军府的名声还是为了拉拢裴行云。   他点了点头,对裴行云淡淡道:“当然可以。” ☆、037:家法处置   不管余下的尉迟未然、明芳公主、赫连明昭他们怎么想,顾望舒低着头,跟裴行云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再也没有多看尉迟未然半眼。   反而满眼满心都是裴行云。   裴行云在将军府的时候,就老喜欢用有色眼光看待他、诋毁他,比如小七那次,比如他去平安王府见尉迟薇薇那次,然而,这次……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裴行云竟然愿意站在他这边?   这种毫无保留的保护,是尉迟未然绝对没有给过他的……不,应该说是,在这个时空内,所有人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保护,裴行云是第一个!   他心底对今晚的事,其实是有些内疚和惶恐的。   虽然他本意没想跟尉迟未然再做纠缠,但事实却真的暗通款曲了,且还被别人撞破抓到,这让他觉得对不起将军府,所以,即使回去之后,裴行云真的朝他发怒,惩罚他,他也愿意全盘接受。   在他没到大京嫁给尉迟未然之前,他曾在蓟州家乡见过两次偷情事件,那时是他穿越过来没多久,父亲因这具身体的原身而死,母亲病重花去家里的积蓄之后也撒手人寰,原本的一方富商,转眼便家道中落,贫穷不堪,他哥哥带他住到了乡间,那两起偷情事件,都是他在乡间见识到的。   第一起的结局是,那位偷情的白寡妇,掐着腰在村口骂一天一夜,骂村里大半爬上过她的床的男人们,骂那些瞧不起轻贱她的女人和哥儿们,完全一副没脸没皮,不知廉耻又破罐破摔的模样,骂完之后就自己去了青楼,自此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第二起要正常了点,但结局却也很凄惨,那是个未婚的姑娘,跟情郎幽会被发现,情郎跑了,留她一个人面对众人的指责和咒骂,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堪重负的她投井自尽了。   这两个的结局都是触目惊心的。   顾望舒不晓得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的……但他猜,即使不像他知道的那两起那么凄惨,即使不像公主说的那样浸猪笼,也一定不会好到哪里!他唯一确定且值得庆幸的是,裴行云不会要他的命。   若是想要他的命,裴行云也不必为他得罪公主了。   一路心思百转,顾望舒已经察觉到今晚的事情有异,可能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虽然脾气不坏,但也绝不是个任人欺凌践踏的,欠了他的,他一定会讨回来,但不是现在,现在,他先过了裴行云那关才行。   顾望舒的衣服有些破烂,裴行云也没带他走正门,只顺着小路,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尉迟家。   等在外面的书旗看到顾望舒狼狈的样子,大吃一惊,正想开口询问,却被裴行云和顾望舒之间凝重沉郁的气氛给弄的不敢开口,只能脑补各种可能,一路非常不安的驾着马车回了将军府。   以前福伯给顾望舒说过裴行云的脾气不太好,之前顾望舒没体会到,今日终于体会到了,刚一下马车,顾望舒甚至还没站稳,裴行云就伸手拉着他有些破碎的衣领,不管不顾,把他当成一代沙包一样,一路强拉硬拽的拉到了将军府后花园的池塘中,手一提就把顾望舒扔了下去。   “给我洗干净!!!”   顾望舒一路上好几次差点都跌倒了,脖颈也被勒的近乎窒息,如今被扔到池塘倒是解放了,被勒的发白泛青的脸上是满满的痛苦之色,他双手按着脖颈不断的咳了起来。   裴行云见他只是咳也不动手清洗身体,便也跳下去,伸手将顾望舒整个人按到水里:“你给我洗,这么脏!还不赶快洗!”   “呜……”猛地被按下去,不妨灌了一大口水,整个人被水淹没的顾望舒有些惊惶的挣扎起来,但他的力道,明显是抵不过裴行云的。   书旗和将军府的守卫被裴行云的粗暴被吓坏了。   早在裴行云强拉着顾望舒走的时候,书旗就飞快的去请福伯了。   福伯一听裴行云发这么大的火,心里也很是惊讶,很快就赶到了,而池塘中的景象,更是让他大惊失色,别说是别人,就是他,也没见过对自己人这么残暴的裴行云。   “将军!”他赶快呼喊:“你快住手!小少夫人不是你,经不起折腾,你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听到福伯的声音,裴行云的身体蓦然一僵,他冷哼一声,丢开手中痛苦不堪近乎昏厥的顾望舒,转过身,跳上岸,目光阴冷的看着福伯,冷冽着声音道:“把他洗干净,带到祠堂。”   “啊?”福伯完全摸不清裴行云想做什么。   裴行云脸上出现一抹嗜血的笑:“咱们裴家的家法,封藏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038:各自立场   家……家法?   已经震惊的回不过神的福伯呆立在原地,过了很久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都快忘记了,原来裴家还是有家法的,只是裴行云总不在家,裴沐风身体不好又懂事,所以那家法真的是很多年没用了,而如今一动用,就要对瘦弱的小少夫人用么?   这,小少夫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触了将军的逆鳞,让将军如此震怒?   不知道小少夫人会不会因此没命?福伯忧心忡忡的下水去解救看上去情况非常不好的顾望舒……   此时,不止是将军府内不平静,尉迟家,也非常的不平静。   明芳公主根本就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顾望舒,裴行云和顾望舒才刚走,她就忘记了自己对裴行云的害怕,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赫连明昭哭诉道:“六哥,裴将军太不像话了,他们将军府的人在妹妹的婚宴上让妹妹如此难堪,实在是胆大妄为,藐视皇权!六哥你能够咽的下这口气吗?”   赫连明昭挑了挑眉:“为何不能?怎么,你觉得很委屈?很不甘?”   他的问话让明芳公主以为他要为她撑腰,当即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他这明显是藐视皇族威严,无视你我二人的身份,明芳自己倒是算了,但明芳却真的不愿别人这么藐视六哥你啊!”赫连明昭颇得皇帝喜爱,且能力很强,是除了太子赫连明奇之外,皇帝最疼爱的一个孩子。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当朝太子赫连明奇自幼身体不佳,常年缠绵病榻,甚至有不少御医私下说太子活不过二十岁……所以,虽然如今太子活过了二十岁,但真正支持他的人,却很少,反而是三皇子赫连明景跟六皇子赫连明昭的拥护者更多一些。   “既然觉得委屈,就休了他吧。”赫连明昭仿佛没听到明芳公主的话,淡淡道。   “啊?六哥你是说让将军府的人休了那个贱人然后咱们再收拾那个贱人么?”   赫连明昭俊美的脸上一片冷漠,眼神波澜不惊:“我是说,你觉得委屈的话,就休了尉迟未然吧……然后另觅不会让你觉得委屈的郎君。”   明芳公主倒抽一口气,脚步踉跄的后退一步:“六哥……你开什么玩笑……我和尉迟才刚成亲……”   正在这时,尉迟未然掀起衣袍跪了下去:“若公主自觉委屈,小人愿放公主自由。”   “你闭嘴!”明芳公主回头朝着尉迟未然大吼,她几乎要因爱生恨了,尉迟未然是巴不得她离开然后再跟那小贱人在一起吧?不,她偏不,偏不离开,偏不成全他们。   “你觉得你还有发言权么?”赫连明昭将视线移向了尉迟未然,缓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尉迟未然,黑色的带着暗纹的长靴在衣摆上隐隐拂动:“你以为裴行云他真会放过你?”赫连明昭说着,居高临下的俯瞰尉迟未然:“欺辱将军府少夫人……欺辱被大京律例保护的哥儿,在大婚当晚与人偷情,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他的语气很淡,仿若在与人谈心,但说出的话,却叫人背脊发寒。   尉迟未然僵在原地。   也直到这时,明芳公主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头到尾,赫连明昭就没有要帮她的想法,而且,他非但不想帮她,还想伤害她的未然。   她真傻,明知道赫连明昭与裴行云关系甚好,几乎是一个鼻孔出气,竟然还想让赫连明昭为她去为难裴行云?   领悟到这一点的明芳公主立即就冲上前去,跪倒在尉迟未然身边,抓着赫连明昭的衣袍:“六哥,六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请,请饶过尉迟……请你相信,是那个贱人勾引尉迟的,这一切和尉迟无关……六哥,明芳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求六哥成全!”   “是么?原本我觉得这个男子不值托付终身,还想杀了他,帮二妹你找一个更好的归宿呢!”   明芳公主这下真的哭了,她飞快的摇头,晶莹的泪珠被甩的到处都是。   “不不不,六哥,尉迟很好,我爱他,我只愿嫁给他一个人……这件事我真的不会追究了,我,我甚至可以上将军府给那贱……给顾公子道歉,请六哥你饶过尉迟。”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   衣袖下的手慢慢紧握,美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她流下的泪,她的卑微,她都会记住,然后,还给赫连明昭。   而现在,她要忍,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自在!   赫连明昭见她哭的可怜,似是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当不知这事好了……不过,明芳,你却需记住,今日的事,一丝风声都不可走漏,否则,父皇也饶不了他!”一句话,把后续麻烦都推给了明芳公主。   明芳公主咬牙:她以前都不知道,她的六哥赫连明昭竟然这么厉害。   她低着头,将今日知道此事的人在心里想了个遍,裴行云和顾望舒一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赫连明昭也答应了她……那,就只剩下尉迟薇薇了……   尉迟薇薇!   微微眯了眯还盈着泪水的美眸,明芳公主点头:“六哥放心,今日之事,明芳自会好好解决!”至于顾望舒那贱人和裴行云、赫连明昭,还得日后慢慢寻找机会,但凭一个她,是撼动不了裴行云和赫连明昭的。   不过,要知道在大京中,可不止他六皇子赫连明昭有望登上大宝,三皇子赫连明景也有那个能力呢!   赫连明昭不知明芳公主的心思,但他对明芳公主的答案感觉很满意,当下便点头道:“如此,六哥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了,告辞。” ☆、039:鞭笞   顾望舒待在水里,面色青白,双眼涣散,脖颈间有之前被裴行云勒出的淤痕,因为衣服破烂的缘故,锁骨肩膀和胸前暧昧的痕迹也一目了然。   这让福伯怔了怔,然后福伯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双眼……顾望舒这是偷情被抓了么?   怎么可能?以他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来说,顾望舒不像是会做出那样的事的人。   不过,听说顾望舒和尉迟家的那个感情深厚,真做出偷情的事……也不是绝对没可能的。怪不得,怪不得裴行云会那么生气。   福伯心里也因此有些不舒服,但他年纪大了,见的事情多了,也比年轻人更能包容别人的错误,他叹了口气,就帮着顾望舒出了水,扶他回房换衣服。   衣服还没换好,书旗就来催说裴行云要顾望舒立即去祠堂。   顾望舒可能在水中的时候冻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福伯看着,心又软几分,他打心底不愿相信顾望舒偷情的事实:“你去告诉将军,就说是我说的,小少夫人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他说的是大实话,顾望舒此时身体上伤痕不少,精神也不大好,根本承受不了裴家的家法。   “不!”   顾望舒却是站直身体,挺直脊梁对书旗道:“我现在就过去。”然后他又转向福伯:“福伯,谢谢你,只是,这是我该受的,逃不过。”   虽然今晚的事,有可能是被别人算计的,但他和尉迟未然有发生了肉体关系却也是事实,他身为裴家人,没有守住自己的身心,他该受罚。   而现在,他也需要疼痛来让他清醒,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和记住今晚的事情,记住尉迟未然,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说他意气用事也好,说他不自量力也好,他觉得,错了,就该受罚,至于别人欠他的,他日后自然也会讨回来。   心里憋着一股气,挺直了脊梁的顾望舒看上去竟然更加亮眼了几分,福伯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那么,老奴就去准备伤药好了。”   福伯没有劝他反而这么说让顾望舒有些惊讶,不过他感谢福伯的理解,朝着福伯露出了出事之后的第一个笑容,然后就跟书旗去了祠堂。   因为是夜里,祠堂内有些暗,两边的烛火影影绰绰,好似随时都要灭掉一样,但却始终未灭,而是坚强的燃烧着。   “跪下。”   裴行云高大挺拔的身体紧绷的站的很直,手上拿着一条用牛皮革廉成的皮鞭。那鞭纽长一尺一寸,鞘长二尺二寸,广三寸,厚一分,柄长二尺五寸,看上去油光发亮,很是慑人。   裴家家法,轻则鞭笞三十,重则上百。   而今晚,裴行云到底要打多少下,谁也不知道。   书旗满含担忧的缩小身体站在一旁,他不禁想起了他的前主子裴沐风,若是裴沐风在的话,肯定舍不得打小少夫人。   祠堂中都是裴家祖先的灵位,倒也当得他一跪,顾望舒没有反抗,虽然心里发憷,但却强撑坚强,咬紧牙根,不露出一丝惧意。   他的膝盖刚落地,‘啪’的一声,黑色的皮鞭就甩到了他的脊背上,让他忍不住闷哼的痛呼出声,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紧紧的咬着牙,闭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背脊也坚持挺的直直的。   裴行云双目猩红,心中气急,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轻,速度也不慢,那皮鞭宛若狂风暴雨般落在顾望舒的身上,顾望舒被疼痛折磨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再也保持不了直跪的姿势,被打的颤抖的宛若风中落叶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趴伏在地上,而裴行云手上的鞭子,却依旧没停……这一刻,裴行云就像疯了一样,他似乎忘记了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忘记了这个人是谁,只记得这个人太可恨太可恶背叛了他的信任,怒其不争,爱之深责之切,心中的恼怒恨意蒙蔽了一切,让他什么都看不进去,只是机械的挥动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发泄着心中疯狂涌动的情绪…… ☆、040:认可   “将军……将军,不能再打了,小少夫人晕过去了!!!”   这是书旗第一次目睹裴家的家法,只是听着鞭子落在顾望舒身上‘啪啪啪’的声音,他就忍不住颤了又颤,仿若打的是自己一样,想想就觉得疼的不得了。   但是,裴行云在将军府说一不二,他也不敢求情,只能在心里祈祷裴行云早点打完。可裴行云直到把顾望舒打晕过去都没停手,害怕出了人命,他不得不大着胆子跪下去替顾望舒求饶。   说实话,今晚之前,书旗一直以为看上去极为瘦弱的小少夫人跟所有哥儿和小姐们一样,是柔弱而只能让人捧在怀里疼爱的花儿,除了那张出色的面容和不错的脾气之外,他也没发现顾望舒有哪里好,但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前主子的眼光。   顾望舒的确不错,他勇于承担,不推卸责任,他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看今晚裴行云那狠劲,别说是顾望舒一个哥儿,即使他一个男人,怕是都会忍不住求饶,而顾望舒除了最初不小心发出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   书旗至今还没有看过顾望舒那种,据裴沐风说能感染人让人觉得幸福的笑,也不知道当日在醉云楼对上裴沐风的对子的顾望舒到底有多少内涵,但是,他想象的到,这平日里面容剔透如冰雪般无垢的少年笑起来,肯定会让人惊艳……须知愈是稀少的东西,在绽放的时候就愈是美丽。   若说以前照顾顾望舒是责任所在和对前主的感念之恩,那此时此刻,他是心甘情愿将顾望舒看作是他的主子,他要豁出一切保护自己的主子……哪怕是失去性命也在所不辞。二少爷尚且能做到如此不后悔,更别说是他这一条贱命。   他小心翼翼的爬过去,双手支在地上,仿若在顾望舒的身上撑起一片天,他面容坚定的抬头看着裴行云:“将军,小人死不足惜,请放过小少夫人!”   回应他的,是狠狠甩在他身上的皮鞭。   “连你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么?”裴行云的声音暗哑粗糙,也更加阴森了,猩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手下的力道忍不住又狠了几分:“这个外表披着纯洁的皮的家伙,到底多会做戏,迷惑了沐风,又迷惑了你!”   皮鞭落在书旗身上,书旗倒抽一口气,心中暗想,这鞭子果然好疼。   他是认可了顾望舒的存在,但也只将对方当主子,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却不知裴行云为何会这么说。   他正要解释,祠堂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够了!”   福伯苍老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威严,他甚至上前,伸手夺掉了裴行云手上的鞭子,裴行云立即爆发,立马反手抢夺,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打了起来。   姜还是老的辣,裴行云竟然被福伯制住了。   “大少爷,你该醒醒了。”福伯的声音沉重,丢下这句话之后,也将手里的鞭子扔给了裴行云:“你看看,你打他这么久,他可有说半个不字,可有一丝向你求饶的意思?你不相信他,也该相信沐风的眼光。”   说完,就扶着书旗站了起来,将昏厥过去的顾望舒抱到怀中。   “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若是今日的事,是一场误会的话,你要如何收场?”扔下最后一句话,福伯抱着顾望舒缓缓离去,只留给看上去有些神魂落魄久久不语的裴行云一个飘渺的身影…… ☆、041:好妹妹   和将军府不同,尉迟家并没有动用家法什么的,明芳公主在赫连明昭离开之后,表现的非常冷静。   她将心底的怒和怨都压了下去,语调温柔的让尉迟未然去梳洗,仿若尉迟未然之前没有和顾望舒偷情,只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   尉迟未然心底也很乱,他也的确该让自己冷静冷静了。   尉迟未然刚走,明芳公主一转身就目光凌厉的回到新房,让她的贴身侍女去找尉迟薇薇。   不一会儿,手脚发软,六神无主的尉迟薇薇就被带到了明芳公主身前。   此时的明芳公主看上去端庄大方,秀丽和气,让尉迟薇薇稍微放松了一下,但她还是缩着肩膀,底气不足的小声的叫了声:“嫂嫂。”   明芳接过贴身侍女碧莲递过的茶,捻起盅盖吹了吹,噙了一口,才又合上,拿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尉迟薇薇:“薇薇,本宫记得你说你看到顾望舒使人叫你哥哥,那你可记得,他是让哪个人传话的?”   今日的事,决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除了她们之外,所有知情的人,都得死!   尉迟薇薇手脚冰凉,她先前没想到明芳公主会计较这种小问题,所以才会糊弄她,但现在……事情好像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我……我不认识,是顾望舒从将军府带来的人……”   明芳公主似乎早就会料到她会这么答,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愈加的温柔好看了:“是么?可本宫听说,今日从将军府来的,只有三人,神威将军,那个贱……顾望舒,还有一个仆从,但进入宴席的,只有神威将军和顾望舒,那个仆从一直等在门外,连尉迟家大门都没进……薇薇你不会要告诉本宫,顾望舒是让裴将军传话的吧?”   在刚刚那段时间,她可是查过了的,尉迟薇薇跟顾望舒耳语一阵之后,顾望舒离席了,而尉迟薇薇离席没多久,尉迟未然也离席了,这让生长在宫廷中经历无数阴谋诡计的明芳公主立即就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正是因此,她现在才非常的恼火和生气,但之前她在裴行云和赫连明昭面前已经那么丢脸了,现在,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她身为公主的优雅和尊贵,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狼狈难看的像个泼妇。   “我,我……嫂嫂,我……”尉迟微微终于发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跪倒在地,不知如何给自己开脱。   明芳公主何等聪明,她虽然还不知道尉迟薇薇做的全部的事情,但也知道尉迟薇薇利用了她,欺骗了她,她美眸中跳跃着火焰,正要发作,却又想到了尉迟未然,尉迟薇薇毕竟是尉迟未然的妹妹,况且,现在还是在尉迟家。   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缓解了膨胀在胸口的怒火,然后勾唇笑了:“薇薇,告诉本宫,你为什么要让你哥哥去见那个贱人?”   尉迟薇薇颤抖着身子摇头。   不能说,决不能说她找人给尉迟未然和顾望舒下迷烟的事,否则,明芳公主可能会要她的命。   她怎么会那么愚蠢,怎么会亲自来找明芳公主,让明芳公主过去?她该找个人替她说,将自己隐藏在幕后才行啊!!!目前这种情况,她那小把戏,估计,只需稍微查一下就能查出来。   一种恐惧笼罩在尉迟薇薇心头,她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嫂嫂,饶过我,我也是因为看顾望舒不顺眼才这样的,我,我完全没有想让嫂嫂不开心的意思。”   看着尉迟薇薇的眼泪,明芳公主心里觉得非常的舒坦,她就是喜欢看别人这么卑微又可怜的跪在她脚边求饶的画面,呵……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个贱人也是如此。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尉迟未然推开门,站在门边,一向带笑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他眼神冰冷的看着明芳公主和跪在地上哭的可怜的尉迟薇薇冷笑道:“才刚进尉迟家的门,就忍不住开始耍公主威风了么?”   明芳公主被尉迟未然说的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当即便恼了起来:“妹妹?呵,你以为本宫为何会知道你与那贱人偷情?还不是你的好妹妹告诉本宫的!”   尉迟未然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惊讶和怀疑之色:“薇薇?不可能!”   尉迟薇薇是他的亲妹妹,他平日待她不薄,她怎会如此对他?   “你竟然怀疑我?”明芳公主一时气急,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站了起来:“你自己问问她,是不是她告诉我说她看到顾望舒让人去找你,害怕你们两个会做出苟且之事,就自告奋勇的带我去抓你们的。”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   尉迟未然的脸色猛地的一白,他咬着牙,周身散发着阴沉的寒气,他用不可置信而又失望痛恨的目光看向尉迟薇薇:“你早就知道我和小舒会做出苟且之事?”   他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明知道今晚是他和明芳公主的婚礼,他见顾望舒也只是为了将一切给顾望舒说清楚,之前还真没想过在这种时候碰顾望舒,可事实他却把持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碰了顾望舒,所以他一直觉得此事有蹊跷。   但,那时他以为那是因为顾望舒发情期快到了,顾望舒算计了他的,却没想到……原来,顾望舒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而算计他们的,正是他的亲生妹妹。   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顾望舒怎么会让尉迟薇薇帮忙传话呢?尉迟薇薇因为裴沐风的关系,那么讨厌顾望舒,又怎么可能帮他们?   顾望舒那样一个人,在不知道他的欺骗的时候,离了他,只会希望他好好的,怎么会算计他,怎么会让两人陷入这种境地?   为什么?为什么那一刻,他会以为是顾望舒算计他?还会说出那样的话?   尉迟未然头脑一片空白,心中悲极,像是有人在他胸口打了一拳,喉中一甜,他猛地张口,竟然吐出了满口的鲜血。   “未然!!!”明芳公主尖叫一声,立马扶着他的身体,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双颊上浮现两抹不正常的红晕:“未然,你怎么了?”   尉迟未然却是在心中想,这下,他再也骗不了顾望舒了,顾望舒……再也不会爱他了吧。   他……永远的失去了顾望舒吧?   他不想的,真的很不想,可是,他身不由己,即使没有他娘,他也身不由己……想着,唇边又溢出了艳红的血丝。   “哥哥!”   尉迟薇薇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也想去扶尉迟未然,但尉迟未然却是挣开明芳公主的搀扶,正面站在尉迟薇薇对面,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我以前单知道你骄纵任性,却没想到,现在你竟然丑陋到这种地步……滚,日后无事,不要再回来了。”   尉迟薇薇被打的眼晕耳鸣,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疼痛发热的面颊,泪眼婆娑:“你竟然打我,哥哥,你竟然为了那样一个贱人打我……”   她不知,如今尉迟未然这么做,也是救她,否则,明芳公主,怎么会放过她呢?她再坏,她也是他的妹妹,这就是他最大的悲哀。   尉迟未然侧过脸不再看她:“你走吧,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话间,还有一些血迹,顺着他的下颚流淌下去。   明芳公主被吓的神不附体,见尉迟薇薇还站在一旁嘤嘤的哭泣,她不禁抬脚踢了向她:“哭什么哭?哭丧啊你,还不快滚,没听见未然说不想见你么?”   尉迟薇薇也不怕尉迟未然被她气出病来,只是觉得自己被尉迟未然打,被明芳公主踢很是委屈,嘤嘤的哭着去找自己的娘亲为自己做主去了---以前顾望舒在尉迟家住这么久都没敢打她,现在公主进门第一天就这样对她,那日后还得了?   明芳公主此时没空理会尉迟薇薇,她现在比较担心尉迟未然的身体,她对尉迟未然的感情是真的,自然不希望尉迟未然不好。   尉迟未然接过明芳公主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然后就扔下帕子,转身要离开。   “等等……”明芳公主神情阴晴不定:“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要去哪里?”   尉迟未然背对着明芳公主:“小人身体不适,无法服侍公主,还请公主见谅。”说完便离开了。   被留在新房的明芳公主气的砸了目光所及的一切东西,砸了半响才气喘吁吁的招来自己的心腹,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将所有的事查的清清楚楚,包括尉迟府上帮尉迟薇薇下药的那个家丁,也被查了出来。   明芳公主冷笑:“这才是个真正的小贱人,呵呵,她可不止是未然的妹妹,还是四哥的姬妾,看我明日去四哥府上,玩不死她!”她四嫂是当今太后的侄女,与她关系极好,在尉迟家动不了尉迟薇薇,到四皇子府,尉迟薇薇还不是任她搓圆揉扁的?哼,敢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就要做好被毁掉的觉悟!   她就说嘛,尉迟未然是爱她的,怎么会在今晚给她难堪,一定是事有蹊跷,果然是因为尉迟薇薇那小贱人下毒的缘故。   倒是她自己,今晚频频发怒,怕是让尉迟未然心生不悦了,她一会儿得去尉迟未然那里陪个罪才行。   “公主,那下药之人呢?”   “这样的事,还需要本宫来为你拿主意么?”   “是……奴婢明白!”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明芳公主不希望今晚的事透露出去,那人便也只有死路一条可走。 ☆、042: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将军府的人并不多,福伯早早就让帮顾望舒挡了几鞭的书旗去休息了,他自己则是在照顾顾望舒。   给顾望舒的伤口上药,帮顾望舒擦汗,甚至还在顾望舒能承受的范围内,运功为顾望舒疗伤。   他这一生,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娶妻生子,因此他特别的喜欢孩子,比如,当初裴行云的父亲,如今的裴行云、裴沐风,现在再加一个顾望舒。   当他将顾望舒从祠堂里抱出来,看到这孩子满身是血,连唇瓣都被咬的全是斑驳的血痕的时候,他就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变的柔软起来,既是心疼这个孩子的倔强,又是懊恼自己没有早些进去。   裴行云这一打,非但是让书旗认可了顾望舒的存在,也让他认可了顾望舒的存在。   其实他能早点进去的,只是,最初他并没有站在顾望舒这边,所以才任由裴行云打顾望舒,但这一刻却有些后悔了。   因为这点内疚,他决定日后更用心的照顾顾望舒。   烛光昏暗,光影交叠,影影绰绰,这位年近古稀,但却武功甚高,精神抖擞的老人就这么守了顾望舒一夜。   这一晚上,彻夜未眠的人太多了。   除了福伯,还有神威将军裴行云。   他在祠堂坐了一整晚,想了很多事情,在天未明的时候,重新冷静下来的他,就派人去查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查了,明芳公主用自己的方法查的到,裴行云自然也有他的手段可以明白事情的真相……   当他得知事情的真相的时候,一直被他握在手中油光发亮的皮鞭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他一向不打女人,但此刻,却是极其的想将尉迟薇薇给狠狠的打一顿。   上一次尉迟薇薇给顾望舒脸上留下一个伤口,他就敢亲自去平安王府去讨公道,更别说这次。   但是,盛怒之后,他却有些惊惶无措和内疚不安。   昨晚福伯那句---若今日的事,是一场误会的话,你要如何收场?在他耳边清晰的响起。   如何收场?   作为亲自去尉迟家,让顾望舒改嫁到将军府的人,他比谁都知道,尉迟未然对顾望舒并非真心,可顾望舒对尉迟未然却是痴情一片,早在裴沐风死之前,他就给裴沐风说过,顾望舒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幸福。   看着尉迟未然娶别人,顾望舒本就非常难过吧?却又被尉迟薇薇那个蛇蝎女人算计,最后……又被他打?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伤口撒盐?火上浇油?   他怎么会如此不理智?怎么会那么愤怒?即使顾望舒真的和尉迟未然偷情,他一剑杀了顾望舒或是将顾望舒从将军府休弃出去都好,何必那么生气,而在那么生气的情况下又舍不得杀他,舍不得将他留给明芳公主处置?   他从未对某个人有这么复杂的感情。   这到底是为什么?   裴行云不敢深想,他总觉得,那答案并不是什么好的答案,会让他万劫不复。   他压下那些复杂的情绪,唯有后悔与愧疚在胸腔和脑海中翻腾的最为厉害,他要如何弥补?他要如何对待之前被他错待的顾望舒?   他昨晚下手也没个轻重,顾望舒他现在可好?----   顾望舒现在不好……一点都不好。   自在祠堂中昏过去被福伯抱回来后,他就再也没醒来过。   裴行云在祠堂待了会儿,实在抵不过心底的忧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来到顾望舒的院中。   福伯看到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他……还好么?”   裴行云的声音有些暗哑粗糙,脸上没有表情,一双眼睛却总是往床上飘。   福伯冷哼了声:“你看这像是好的么?哥儿身体本来就比平常人弱不说,昨晚他精神不好,又被你那样打,如今烧了一夜,到现在人还没醒过来,你说好,还是不好?”   裴行云听着,垂下头,脸颊忍不住抽动,他心里满是后悔与懊恼,但却也更加的恨尉迟薇薇了。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连指尖陷入手掌心,滴出血他都没发现。   福伯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即使是大京的守护神,裴行云其实终归也只是个孩子,还是一个从小都没有爹娘的孩子,他能长成今天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昨晚的事,你已经查清了吧?事实如何?说起来,我这老头子几十年都没对什么感兴趣了呢……”   “我的确冤枉了他。”裴行云稳了稳情绪,没有对福伯说详情,只承认自己错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他,但他受奸人教唆见尉迟未然并苟合,却也是事实,所以,这事就算抵消了,我不会再追究,且会为他讨回公道……”   “就这样?”福伯瞪大一双略微混沌的双眼,他还想趁此机会让裴行云好好照顾顾望舒,然后再照顾出感情呢。   他本就对顾望舒有几分好感,如今更是想让顾望舒做将军府名副其实的主子,但这事要是裴行云不配合,就他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用?   裴行云摇头:“当然不会就这样。”   福伯眯眼笑了,这还差不多,若这次能让裴行云和顾望舒增进感情的话,顾望舒的这鞭子挨的就也不冤。   可惜,事情并没有朝着福伯想象的方向发展。   在福伯还在脑补着什么的时候,裴行云就深吸一口气道:“我想了很久,觉得顾望舒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福伯点头:“是啊,多可怜的孩子,遇人不淑就算了,唯一一个真心对他的又……”想起裴沐风,他不禁又有些难过了。   裴行云继续道:“当初沐风已经去了,其实,我们可以退了婚事,让他留在尉迟家……但我却执意让他嫁过来,说真的,福伯,我当初还存了让他陪葬的心……说起来,我真的很对不起他。”   福伯继续点头,心中暗想:是的,是的,你对不起他,所以赶快对他好,让他恋上你,你们两个再好好的生一窝小崽崽……到时候他会无条件帮他们带崽崽的。   然而,福伯幸福而美好的幻想,却被裴行云的下一句话,敲的支离破碎。   只听裴行云说----   “我看他在我们将军府,以后少不了跟明芳公主和四皇子的姬妾打交道,早晚还会陷入这是是非非中,既然如此……不如放他离去。”   “你说什么?”福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只差没伸手揪着裴行云的领子质问他了:“人老了,听力都不好了,大少爷你刚刚说的啥老奴没听清!”   裴行云有些奇怪,为何福伯比他还激动?   不过,他下这个决定,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真心的悔过,真心的为顾望舒着想的。   “我希望他能离开大京的帝都,能够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现在一个尉迟薇薇可以算计他,那么日后,就有可能有无数个什么微微,魏巍,伟伟的算计他,况且,明芳公主也一定不会放过他,让他留在帝都,还不如让他离开。   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他可以获得新生。   裴行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法子可靠,他对福伯道:“福伯,我对不起,想必他也不想见到我了,这些话,就由你代我转告给他,他走的时候不管要带什么都随他,另外,福伯你多为他准备点银票,还有,福伯你派两个暗卫给他,护送他出京……”   福伯很失望,他看着裴行云的嘴一张一合,几乎为顾望舒铺展了一个最为美好的未来。   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不得不承认,裴行云说的很对。   裴行云,不愧是裴家的孩子,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即使错了,也知道改正,没有愧对裴家祖宗,裴家有此子孙,实乃大幸,福伯此时情绪非常复杂,但他依旧点头:“好。” ☆、043:动手算账   福伯嘴上虽然答应了裴行云,但是心里却有另一种想法。   让顾望舒离开,的确可以使得他获得新生。   可是,裴行云怎会知道明芳公主或是尉迟家的人,不会为了杀人灭口而对顾望舒不利?   他们裴家有暗卫,人家公主能没有么?况且,江湖上也不缺杀手,明芳公主只需掏点银子,顾望舒可能就小命不保。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公主和尉迟家不动顾望舒,就凭顾望舒那属于哥儿的不强健的身体,和那过分好看的长相,也肯定会为他招来是是非非。   所以,按福伯说,把顾望舒留在裴家,他亲自保护,那才是王道。   之前裴行云硬要顾望舒改嫁到将军府,最大的错就是擅自决定了顾望舒的人生。   这一次,他说是知道错了,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但这还掩饰不了他又擅自决定顾望舒未来的事实,他总是潜意识的忽略顾望舒的想法,福伯觉得,有时间的话,他得好好说道说道裴行云---让他改掉这个总是替别人做决定的坏毛病。   经过他的内功疗伤和外敷的绝世良药,顾望舒背上的鞭伤在慢慢的愈合,只是人一直醒不过来,让福伯有点着急,他有些想请大夫,但又有些不想请,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还是再等等吧,若是过了中午,顾望舒还不醒,就去找大夫来。   ………………   明芳公主昨晚终归是没说动尉迟未然回房,她因此又发了一通脾气,不过,在心里也更记恨尉迟薇薇了。   今日一早,她端着一张温柔贤淑的脸孔,跟尉迟未然一起,敬了笑的合不拢嘴的尉迟老夫人,匆匆吃了早饭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换了身张扬华丽的红色长裙,带着贴身侍女碧莲让侍卫驾车去了平安王府四王府。   当今太后有好几个侄女,大多都嫁的很好,四王妃是在太后面前比较没亮点的一个,但她之所以能嫁的这么好,也是太后出的力,所以四王妃一直对太后心存敬畏,而明芳公主又是太后最喜欢的公主,可想而知,见到明芳公主的时候,她必定是奉为上宾,不敢得罪太后身边的大红人。   正巧四王爷不在,四王妃热情的接待了明芳公主,明芳公主也大方的接受了。   等坐下之后,明芳公主才道:“说起来,本宫那小姑子也在四嫂你府上,既然本宫来了,就该让她也来见见本宫。”   四王妃自然不会反对。   尉迟薇薇被请来了,她脸上,昨晚被尉迟未然打的巴掌印还在。   明芳公主在她行礼的时候,上下打量了她半响,然后嗤笑:“看上去也是个水灵的,怎么脑袋瓜子就那么笨?”   四王妃听此立即挑眉:“怎么,这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明芳你么?”她心里却是有些恼火,这尉迟薇薇来平安王府没多久,惹的祸事却是不断,上次让裴将军亲自来府上闹,这次又是明芳公主。   明芳公主姿态优雅的将手上的茶盏放到黄梨木红漆矮几上,吹了吹长长的指尖:“她的确是做了让本宫不开心的事,本宫今个儿来,就是为她的那句对不起呢。”   四王妃一听,立即用眼睛剜向尉迟薇薇:“下贱的东西,还不快给公主赔罪。”   尉迟薇薇被四王妃收拾过几次,心里很是害怕,如今也知道自己在这两个身份不俗的女人面前什么都不是,就赶紧跪下求饶。   明芳公主侧目看了眼自己的贴身侍女碧莲,开口道:“碧莲,你说本宫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你们做些什么,本宫才会高兴?”   碧莲立即答道:“公主是个慈祥的主子,奴婢等人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去那德祥记铺子买了公主最喜欢的云片糕赔罪就好。”   明芳公主踢了尉迟薇薇一脚:“可听到了?”   尉迟薇薇气的面色涨红,要买东西,让丫鬟奴婢去就好,明芳公主竟然如此欺辱她,竟然让她亲自去。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四王妃就阴测测道:“没听到公主让你去买糕点赔罪么?还不快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尉迟薇薇强行咽下心里的火气,颤抖着即将哭出来的声音道:“是,薇薇这就去。”   明芳公主又踢了她一脚:“像你这等贱妾,在本宫面前,是不可以以名字自称的,你要自称贱婢,懂么?”   明芳公主简直太可怕了,尉迟薇薇不敢揉被明芳公主踢疼的地方,立即回到:“贱婢明白。”   然后就逃也似得出门了。   明芳公主对贴身侍女碧莲使了个眼色,碧莲立即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等碧莲离开了,明芳公主才对四王妃道:“四嫂,对不起啊,明芳在你府上擅自命令你府上的人……”   四王妃连忙摇头:“哪里的话,妾,可不就是奴婢么,本来就是服侍主子的,她能为明芳你跑腿,是她的福分。”   明芳公主勾了勾唇,笑而不语。   她早备了一份大礼在四王府外等待尉迟薇薇,不知尉迟薇薇受不受得起。 ☆、044:还治其身   尉迟薇薇其实不知道公主想吃的云片糕哪里卖,她出了平安王府,站在门口,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知从哪里走。   正在此时,后颈一痛,她便晕了过去。   但很快,她又醒了。   然而,当她睁开眼,看到压在自己身上三个皮肤黝/黑粗糙,又露/出一口黄牙笑的猥琐陌生男子的时候,她身/体里的血液也一点一滴的冷却下来。   “你……你们是谁……滚开,你们这些肮/脏的卑微的家伙,快从我身上滚开!”怎么会这样呢?   才刚出平安王府就遇上这样的事?位面太巧合了?   恐惧在尉迟薇薇心底萦绕。   她知道是谁!   她知道,一定是明芳公主,一定是她!那个贱/人,竟然如此害她,就算她入地狱,也会拉着明芳公主一起的!   修剪整齐的指甲扭曲的抓着地上青石,磨的她整个手指连带指甲都血肉模糊。   但疼痛还是唤不醒她逐渐臣服于欲/望的身/体。   她原本明亮的美眸被蒙上一层阴暗,刻骨的恨意从中溢了出来。   她已经堕/落到此种地步了……不过,没关系,她会在地狱等着明芳公主。   等着那个人跟她一眼,从云端跌落,在泥泞里挣扎……   于此同时,碧莲重新回到了平安王府,朝着明芳公主点了点头。   明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重新端起茶杯,掩去嘴边的笑意之后才对四王妃道:“四嫂,我这丫鬟说刚刚去给我买云片糕的贱婢竟然在王府后巷偷人呢,不知是真还是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尉迟薇薇她不是喜欢下催/情药么?那就让她也尝尝那种滋味,顺便,享受个够。   一听明芳公主的话,四王妃的脸色就变了。   她心里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不知道明芳公主和尉迟薇薇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之前让尉迟薇薇买云片糕显然是明芳公主设下的一个局。   即使是如此简单的局,即使大家心知肚明,也没有人会去揭/穿她。   谁让她是公主。   谁让尉迟薇薇人微言轻,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为她出手相救。   况且,四王妃也希望平安王府后院的女人能少一点。   顺着明芳公主给的台阶下,她不但能让明芳公主欠下她一个人情,还能让四王爷眼中的女人少一个,何乐而不为呢?   她佯装出一幅惊怒的样子:“竟有此事?那贱婢真是太不像话了……只是,此事攸关平安王府的面子,不宜声张,还请公主你代为保密。”   明芳公主自然知道,要不她也不会把事发地点定在平安王府的后巷中。   她点了点头,为这个四嫂的识趣露/出来愉悦的笑容:“当然,四嫂你快去看看吧,捉奸成双,若那贱婢的姘头跑了还将此事说出去的话,就不好办了。”   四王妃听此立即急匆匆的站起身来:“说的也是,我这就让人将那贱婢和她的姘头拿下---明芳你先歇着,四嫂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四王妃却不知,正在此时,裴行云也找上门来了。 ☆、045:真实的想法和反应   裴行云赶到平安王府的时候,四王妃正在处理尉迟薇薇的事,四皇子也不在,不便招待,正好这时,书旗也赶上来说顾望舒醒了……裴行云曾交代过,无论何时,只要顾望舒醒来,都告诉他。   听到顾望舒醒了的消息,裴行云心里一阵激动,竟然直接回了将军府。   然而,直到顾望舒住的院子的时候,他才想起之前他错待顾望舒,此时,并不怎么适合跟顾望舒见面。   就是不知该怎么面对顾望舒,所以他才将关于顾望舒的事情给福伯交代妥当。   但此时,一听到顾望舒醒来的消息就不管不顾的冲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裴行云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明白自己了。   他皱着眉,想要转身离去,却听到了屋内福伯与顾望舒的交谈。   只听福伯问顾望舒:“你心里可怨将军误会了你?”   这无疑是裴行云最想知道的事情。   怕是福伯就因为察觉到他来了,才替他问的吧。   顾望舒的声音很平静,甚至不似平日在外人面前的时的清冷,反而带了几分柔软和惊讶:“怎么会呢?就算真是被尉迟薇薇算计的,那也是我自己不对,若我自己不被尉迟薇薇说动,又怎会被算计?我本来就错了,且错的不轻,错了就该罚,将军打的很对。”   裴行云身体一震,心里满是莫名的欣慰。   正在这时,顾望舒接着说:“其实,将军要真不打我,我才会觉得愧疚,觉得过意不去呢,将军这一打,反倒是能让这件事彻底的过去了……不怕福伯笑话,自从我来将军府之后,将军府的人,对我百般维护,我心里明白也很感激,将军打我,也是为我好,搁一个不认识的人,将军哪有闲工夫去教训他呢。”   裴行云听着听着,嘴边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来,从昨晚到今日的恶劣心情,瞬间得到了舒缓,他也是到现在才察觉,顾望舒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那,关于将军让你离开的事,你怎么看?”   当福伯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裴行云百分之九十的确定福伯知道他在外面,他有些哑然失笑,福伯其实除了对他们兄弟上心之外,很少对别人这么好,顾望舒,还真是个例外。   “说实话,福伯,我父母皆亡,哥哥又不待见,真离了将军府,我真不知自己要到何处去……将军府的每个人对我都很好,虽然在这里时间短,但我却觉得自己渐渐的活出了自我,和在尉迟家的生活截然不同……我不是很想离开,但将军一定要我离开的话,我还是会离开的。”   “他敢!只要你想留下,福伯就保证不让他赶你走。”   裴行云却是愈发的震惊了,震惊之余,心里竟然感觉有些疼痛,他知道顾望舒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幸福,却也没想到他的处境竟然如此糟糕。   这是从那个假装倔强的少年表面完全看不出来的。   “呵呵,怕也只有福伯你敢对将军这么说话。”   “谁说的,敢对他这么说话的人多了去了……对了,小舒,你觉得将军人怎么样?”   可怜的裴行云,又被福伯的问题给吊起来了,不由自主的连呼吸都屏住了,只等顾望舒的回答。   “唔,将军是我们大京的守护神,顶天立地,光明磊落,是个值得敬仰的大丈夫,其实,我心里也很是敬仰他,若我不是个哥儿,必定会想随将军出征!整装催马、一匡天下,那是何等逍遥。”   裴行云面上发烫,体内的血液也被顾望舒说的激情澎湃。   整装催马、一匡天下!好一个一匡天下,没想到看上去这么柔弱的哥儿,竟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简直就是他的知己。好不容易碰上个志同道合的,裴行云恨不得立即冲进去跟顾望舒把酒言欢,走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偷听,怎么可以这么大刺刺的送上门被抓包。   谁知福伯笑眯眯的看向门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却对顾望舒说:“小舒,将军来看你了……正好,我这老骨头也有些累了,就让将军照顾照顾你,我去休息一下。”   经过刚刚那一番攀谈,福伯更觉得顾望舒和裴行云很合适,巴不得立即将他们凑作堆。   此时顾望舒因为背上的鞭伤,趴在床上,姿势很是不雅,一听裴行云来了,立即紧张起来:“将……将军。”   福伯飘然离去,裴行云不知为何,看着紧张的近乎手足无措的顾望舒心情竟然很好,无端的觉得这样的顾望舒很可爱,这样的顾望舒,哪有在福伯面前的悠然自得?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道的?   “你不是该叫我‘大哥’么,怎么改口叫起将军来,莫不是你还在怪我打你的事。”   顾望舒立即摇头,激动的想要起身解释:“不,不不,怎么会,这件事本就是我不对……我,我对不起裴家,若是……嘶……”   他动作太大,竟然扯到了背上的伤口,当即让他疼的倒抽一口气,额际也浮现一曾冷汗。   裴行云看的大为紧张:“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让我看看……你也是,平日也没见你这么急躁,怎么现在毛毛躁躁的。”   说着便掀开了棉被……裴行云只是扫了一眼,呼吸便窒了一窒,体内的血液近乎逆流,那颗心连同面上的肌肤都烫的不行。   裴行云整个人如遭雷劈的站在原地。   他……他怎么会有反应?   偏偏此时顾望舒因背部的伤趴在床上,看不到裴行云的表情,一时之间也忘了在这个世界他是个哥儿,和裴行云也男男授受不亲,只当裴行云和自己一样是个无害的男人,伸手将福伯留下的药膏递向背后:“大哥,我的伤口可能是裂了吧,你再帮我上点药。” ☆、046:上药   裴行云晕乎乎的从顾望舒手中接过药。   作为一个二十八岁还没有抱过任何女人和哥儿,只与自己右手为伴的男人,裴行云完全不知此时该怎么办。   他的内心,被一个大大的疑问给充满了。   他怎么会有反应?   他竟然对顾望舒有了反应?   他竟然想要这个人……竟然拥有他?   不,不不不,不能再想。   颤抖着手,裴行云闭了闭眼,运动将体内骚动的欲望压了下去,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不禁庆幸,幸好顾望舒是趴着的,幸好顾望舒没有看到他失态的表现。   “大哥?若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其实,伤口也不是很疼。”   裴行云的磨蹭让顾望舒误以为他不愿意,顾望舒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有些冒失,立即开口给裴行云台阶下。   裴行云却是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没事,我这就给你抹……这药膏,是很多年前,我爹刻意找人给我娘调制的,效果很好,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他正了正心思,知道不管自己此时心里想的什么,都不能让顾望舒知道。   他得自己去琢磨,自己去悟,免得吓到顾望舒。   “那你爹一定很爱你娘吧。”   裴行云的手上沾着药,凉凉的,在他背上滑动,莫名的让他觉得背部发痒,他不得不找话说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是啊,我娘她是个江湖女子,不是男子却胜似男子,自嫁给我爹之后,就一直陪我爹行兵打仗,老是会受伤,我爹心疼她才四处去寻神医为她制各种药,也就是因为打仗受的伤多了,落下了病根,她才会在生沐风的时候难产去世。”   “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以前听说裴行云的娘是生裴沐风难产死的,顾望舒还以为那是个柔弱的女子,却没想到,将军府的人,各个都不一般。   “没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呢?作为一个少有的哥儿,你爹娘一定很宠爱你吧。”   裴行云的手指有些留恋的在温热滑腻的肌肤上移动,根本舍不得去碰伤口,眼睛看着这白皙的肌肤慢慢的失了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带着伤痕的背,却是紧紧的吸引着他,让他移不开眼光,让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炙热。   “我?”顾望舒微微眯眼,回想起自己没穿越到这个身上之前,这个顾望舒的生活:“爹娘的确很疼我,他们把我捧在手掌心,宛若珍宝……你知道么,我爹他不会武功,我闹着要吃树上的李子,他就上去为我摘,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滑下来磕到头,就去了……我娘和我爹感情很好,爹去没多久,我娘就重病,虽然我和哥散尽家财为娘治病,却依旧没能留下她……”   所以这个身体的原主才会因愧疚自杀,所以他的哥哥,才不喜欢他,甚至在他出嫁到尉迟家的时候,他哥哥告诉他,说再也不希望看到他回去了。   听着顾望舒略带伤感的声音,裴行云心底的旖旎心思渐渐淡了,一种陌生的名为怜惜的感情在他胸口涌动着,他用没有沾到药的手摸了摸顾望舒的头:“以后就当我是你亲大哥吧,将军府就是你的家,你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   顾望舒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又软了下来。   这样的事,他连尉迟未然都没说过,却告诉了裴行云……为什么?是因为这个男人会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护着他?是因为这个男人在他犯错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教训他?是因为……这个男人和将军府的任何人一样,是真心待他的么。   顾望舒侧过头,他以为他醒来之后,会纠结在对尉迟未然的感情中,没想到福伯会告诉他裴行云的打算,然后他的心思,就一直围着将军府打转,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他也没想到,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他和裴行云,竟然能如平静而和睦的交谈……    ☆、047:挖掘感情   裴行云陪着顾望舒说了好些话。   两人的心情竟然都是前所未有的好,这是顾望舒到将军府后第一次跟裴行云和平共处。   可能是气氛太好了,在裴行云面前,顾望舒没一点戒心,跟裴行云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裴行云武功不低,自然听的出顾望舒的呼吸,知道他睡着了,他的声音慢慢放低,到最后不再出声。   小心翼翼的将棉被往上拉了拉,不小心碰到伤口,顾望舒身体反射性的动了下,吓了裴行云一跳,目光滑过那些鞭痕,他心里很是后悔,轻轻的放下棉被,看着顾望舒后颈处白皙的肌肤,有些出神。   他放任自己目光的温度逐渐升高,他有些疑惑。   他竟然对顾望舒有了欲望?   他不懂……   裴行云很少有犹豫的时候,他做事向来果断,但顾望舒的事,却是困扰到他了。   他在顾望舒的房中静静的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没多久,裴行云就听说了尉迟薇薇的事情,偷人被抓?   呵,这可不就是昨天晚上尉迟家婚礼上那场闹剧的重演,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别人就出手了……不过,明芳公主手段如此狠辣,看来他得交代下福伯,好好护着顾望舒,明芳公主昨晚看顾望舒的眼神极其的不善,若顾望舒落到明芳公主手中……必然是生不如死……   公主……公主,怎么办,这一刻他又冲动了,冲动的想去除掉明芳公主。   他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最近怎么频频失控?   而且,还是为了同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也对那个人起了欲望?   这说明什么?裴行云皱起眉,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他是行兵打仗的人,深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道理,他现在连自己的想法都弄不清,更别说是顾望舒的。   所以……他打算去找福伯请教请教。   “小舒睡下了?”   福伯看到裴行云的时候,先问顾望舒的情况。   裴行云非但不因此吃醋,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在福伯对面坐了下来,有些犹豫:“嗯……福伯,他在我心里,有些不一样。”   福伯满目了然,眼神深处带着笑意,也带着鼓励。   傻小子这是开窍了?哎,必然是沐风在天之灵保佑他们两人,他们一个是沐风最亲的人,一个是沐风最爱的人,裴沐风一定希望他们两个都幸福。   “我……”裴行云的脸泛着暗色的红,他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但最终还是开口了:“我,我的身体,对他有反应。”   福伯一听,立马拍腿道:“这就好!”   “啊?”   裴行云惊愕的望着福伯,这好么?对着自己的‘弟妹’有了反应,真的好么?   福伯解释道:“行云,你可记得,在沐风去世的时候,我曾阻止过你,想要取消这场婚礼……为的就是顾望舒的身体,他是个哥儿,他有发情期,原本我还怕他挨不过发情期,但现在……”福伯说到这里,顿了下才继续道:“我是过来人,我看他手腕上的花纹,隐隐有绽放之势,看来发情期也不远了,我本来还愁着到时候怎么办,现在你对他有了情意,正好可以在发情期帮他。”   裴行云被福伯说的脑袋晕晕的,顾望舒的发情期是个问题,是得解决,但是……他的身份,不适合帮顾望舒吧?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福伯道:“小子,没得考虑……你喜欢上他了!喜欢就要追到手,娶到家,这才是我将军府的风范,想当年……你娘可是被你爹抢来的!”   “呃……”裴行云真不知道这一茬。他常年在边关打仗,边关多是少数民族,一妻多夫或是兄弟共妻,他也见了不少,但那都是文明落后,避世不出的种族,在大京,还真是少见。   若是顾望舒不是他弟妹,他此刻也绝不会犹豫,可是,顾望舒是沐风喜欢的人啊。   他是在乎顾望舒……但那是喜欢么?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他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是沐风喜欢的人……”   “沐风是你们的红娘……沐风一定希望看到你这个做大哥的幸福吧?他那么喜欢小舒,必然也希望小舒幸福,你看那个尉迟未然,能是给小舒幸福的人么?就算不是尉迟未然,要是小舒碰上个比尉迟未然还糟糕的人怎么办?所以,要我说,你自己娶了他,你们两个一起幸福,对沐风而言,才是最大的安慰。”   福伯不管裴行云怎么说,都谆谆诱导,不停的给裴行云洗脑。   裴行云自然不是个傻的……但是,他不反感福伯这种洗脑,隐隐还有些沉浸其中。   他不是个凡事喜欢犹豫很久的人,在福伯的努力下,他终于不再找他和顾望舒之间的问题,反而是问福伯:“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给我?”中间的嫁字,他莫名的有些心虚的说不出口。 ☆、048:策略   “我看小舒对昨晚的事真心悔过,说明他已经看清了尉迟未然的真面目……若真是如此的话,他现在既是情伤又是身伤,正是脆弱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这时候你要是真心对他,照顾他,保护他,他想不动心也难。”   福伯略显混沌的双眼闪闪发光,说的头头是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趁虚而入?”裴行云一向光明磊落,乍一听福伯的说辞,竟然有些不适应。   “趁虚而入怎么了?管他阴谋阳谋,能抱得到美人才算真正的计谋……况且我让你真心待他,不欺骗他,不伤害他,也是为他好!当然,你如果觉得他能受的了的话,你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你要追求他。”   “……”   裴行云以前觉得福伯非常的有威严,而且非常的靠谱,但这一刻,他却觉得福伯……怎么这么的不着调?简直像是被人掉包了一样。   后来,福伯又给了他基本装订精致的书,说是刻意从集市上买来的。   叫什么《追求美女的一百种方法》《如何让美女臣服在你的脚下》《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情》《我和女神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的裴行云额上青筋直冒。   福伯知道的理论知识这么丰富,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都没娶个媳妇回来?所以说……福伯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虽然很是鄙视这些书,但是……裴行云还是鬼使神差的将这些书都看了。而且,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以他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每天早上晚上都大刺刺对顾望舒说一遍我爱你,每天写一首情诗……更不可能时时刻刻的赞扬恭维着顾望舒的美和迷人……   那些东西总结一下,无非就五个字:烈!女!怕!缠!郎!   没营养至极,简直是荼毒!浪费他好多时间,却什么都没学到,真是令人郁闷。   不过,他看书是背地里进行的,明面上,他也的确如福伯所说的那样,对顾望舒态度温和不少,拿真心去对待顾望舒之后,他发现他和顾望舒在一起的时候,身心都很放松,其实是很愉悦的一件事。   唯一让他备受折磨的是……福伯给他的书,不单单是教他如何追求别人,还有一些春宫图!!!   美其名曰让他学习,但却看的他肝火大旺,一见到顾望舒,就忍不住将顾望舒代入到他看的小人画中,然后……那种丢脸的事,他想都不想想了。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去照顾顾望舒,在与顾望舒的相处中,享受着甜蜜而又痛苦的折磨。   顾望舒自然也发现裴行云对他愈加的好了,他心里感激的很,觉得裴行云是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弟疼爱了,然后对裴行云也就更加的好了。   就这样,顾望舒养了几天的伤,就能下床了……不得不说,裴行云的爹给他娘找的药的确是好药,那么重的鞭伤,就抹了这几天,结的疤就掉了,如今他的背部长出一片新的更粉嫩的肌肤,只有还没有褪去的斑驳的鞭痕和偶然间会产生的疼痛,才证明这里真的受过重伤。   “小舒,你日后有何打算?”   “我……我想随大哥出征,不知大哥可否愿意?”   “你?这怎么使得,你身子骨这么弱……”   “为何不可?当年大哥的娘不也上战场了么?她是一个女子尚且如此,我为何不可?”   “娘是江湖儿女,有武功在……”   “我没武功,但也有自保能力!”   “你?”虽然裴行云现在看顾望舒越来越顺眼,几乎是觉得顾望舒没有哪里不好,但他还是觉得顾望舒太弱了,平日看着就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惜,更别说让这样一个人上战场了。   “大哥不信?那我们去演武场试试可好?”   “好!” ☆、049:自保能力   将军府很大,但明面上人却不多。   有的大多是军队和暗卫,都不在将军府中。   所以将军府很空旷,练武场更是属于裴行云独有的。   虽然只有裴行云一个人用,但该有的东西,却应有尽有。   裴行云看着顾望舒的眼神中带着兴味,很想知道顾望舒所说的自保,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顾望舒并没有跟他比武的打算,反而是在陈列在练武场上的兵器四周看来看去。   最终,他伸手拿下了一把一米多长的弓箭,也是练武场上唯一的弓箭。   裴行云有些惊讶,那弓箭有三十公斤重,顾望舒怕是拿都拿不动吧。   事实上那弓箭对顾望舒而言,的确很重也很大,但是在场的兵器里,最适合他发挥的,也就只有弓箭了。   因为原本的他,擅长的是飞镖,可惜那种东西,在现代可以当兴趣,但在古代却只能作为暗器,练武场,没有那种东西。   这两种兵器,考验的都是眼力和手劲。   顾望舒皱着眉,脚下都有些不稳,握着弓箭的手也隐隐发抖,但他心里有一股执拗的劲,他想给裴行云看看,他可以自保,真的可以自保。   微微眯起眼,看着百米外的靶子,用难以想象的力道,拉开弓箭----   ‘咻’的一声,被他握在手中的箭就射了出去。   未中靶心,但却也牢牢的扎在箭靶上。   这已经足以让裴行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顾望舒皱了皱眉:“这弓太大太重了,用着不顺手,若是小巧一点,或是干脆改成飞镖,会更好一些。”   裴行云渐渐的回过神,看着顾望舒的眼神愈加的古怪,最后,他伸手取过顾望舒手中的弓:“你若是修习一点内功就好了。”   顾望舒眼睛一亮:“大哥会么?能教我吗?对了……还有轻功,我也很感兴趣的。”   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之前在尉迟家,他活的真的太没有自我了。   以前他怨恨将军府的人,逼他改嫁,这一刻,他却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原来,比起尉迟家,将军府更适合他,所以,命运才安排他改嫁到将军府来。   “可以,只要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且,倾囊相授!”   然后,裴行云就再也不怕顾望舒身体痊愈之后,没理由去找顾望舒了。   他开始教顾望舒内功吐息之法,也开始教顾望舒轻功。   顾望舒学的也很用心。   但是近两日,他却有些心神恍惚。   手腕上纹络所显示的花朵,已经快要完全绽放,昨日跟裴行云一起打坐时,裴行云就在问他,身上是不是用了什么香料竟然那么香……这哪是香料,是发、情、期快到,他的体香味道愈发的浓了而已。   要怎么办?   他的身体很难受。   他这样的身份,发、情、期每来临一次,都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   他的耐力还是不错的,从昨夜开始,这种情况已经折磨的他难受无比,但他却生生的忍受住了,今日,书旗刚来叫他用早饭,他就吩咐书旗将他绑上,免得他彻底失去理智,会做出什么丑事来。   书旗看他皮肤比往日更加细腻,身上散发着幽香,脸颊红润粉嫩,双眸跟含了一汪秋水一样,心里大抵明白怎么回事,哆嗦着手脚将顾望舒给绑上了,踉踉跄跄的出了门,出门的时候,书旗的脚都有些软,身体竟然也有了骚动。   怪不得人家都说发情期的哥儿,能勾的人三魂六魄都没有。   不过……就这么绑着小少夫人真的没事么?   不行,还是赶紧告诉将军跟福伯吧!!! ☆、050:心意   裴行云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顾望舒用早饭,心里很是奇怪。   顾望舒是一个生活比较规律的人,一般而言,他很少会迟到。   思及这几日顾望舒的精神恍惚,裴行云心里有些担忧。   他越想越坐不住,就干脆起身往顾望舒的院子去了。   他内功深厚,刚到院中,还没接近房门,就听到了那魅惑人心的呻吟声,轻柔的宛若羽毛从心头划过,妩媚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在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的时候,裴行云的身体就先有了反应。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似痛苦,又似欢愉,此时,他连自己的身体反应都顾不得了,生怕顾望舒会出什么意外,急急的冲了进去:“小舒……你……”   他推开门,余下的话,却戛然而止,整个人傻了一样站在门口,灼热的目光看着床上的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床、上的少年,让他惊艳的几乎失去了语言。   裴行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关了门,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床边的。   他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呼吸粗重的直直的盯着床上的顾望舒看。   屋内有盈满了一室的幽香,那香味清幽好闻,似是能让人上瘾一般。   裴行云眸中带着迷离之色,不知不觉中就伸手握住了那莹白精致的足踝……跟他的比,那脚的确很小,莹白如玉,脚背弧度纤长优美,精致的脚趾如同粉色的珍珠,颗颗分明,跟它的主人一样,漂亮的有些过火。   不由自主的,裴行云就抬起手,吻向手中触之细腻柔滑柔若无骨的足背。   正在这时,书旗紧张兮兮的带着福伯赶到院中。   福伯内力比裴行云还深,屋内有几个人他心里明白,还有那熟悉的气息……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来:“看来我买的那些书,终于能用上用场了!”   他说的,自然是那些春宫图。   书旗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的:“福伯,小少夫人他,他似乎是发情期到了……据说哥儿在发情期没人帮忙的话,会短命多病的,你快想想办法啊---”   “你不用担心,小少夫人已经没事了,你先去吩咐厨房的张大娘多熬点补身体的粥,要知道,哥儿的发情期,可是三天三夜呢,没有体力怎么能行呢!”   书旗呆呆的望着福伯,虽然不知为什么福伯不担心顾望舒,还说顾望舒没事,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福伯的吩咐去做了。   裴行云和顾望舒之间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福伯眉目含笑的点着头:“希望赶快给我这把老骨头生个小娃娃来,哈哈哈……”笑着笑着便飘然而去,这里,还是留给那对有情人吧。   “我这是又趁人之危了……如果这时候你是清醒的该多好……”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裴行云用内力震碎了,裴行云也将顾望舒身上的衣袍褪去了。   裴行云有些后悔没有提早告诉顾望舒他的情意。   但是这一刻的甜蜜让他甘愿承担时候顾望舒的所有怒火和惩罚。   现在,他内心的渴望,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年在他心中的地位,福伯说的没错,他定然是喜欢这个少年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想要他,想要的不止是身体疼,连心都有些疼了。   他望着顾望舒,见平日多清冷端庄的哥儿,在发、情、期,化成了吸人精气的妖精……不过,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052:他处 顾望舒的身体很敏感,特别是在 期的时候,几乎是动作稍微过激一点就会 。 当裴行云的欲望得到纾解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么问题。 顾望舒的小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解放好几次了,到现在,那可怜的小东西还在吐着 的白液,稍稍恢复了点理智的裴行云伸手去摸上那小东西。 这小东西要再跟他主人一样敏感的一直激动的话,顾望舒可能真挺不过去。 该怎么办呢? 灵机一动,裴行云想到了福伯给他看的 图,上面似乎有…… 难以想象,裴行云那指挥士兵行军打仗,握惯长枪的手,竟然那么灵活,只是随意翻弄几下,就用白色的发带在顾望舒那精致的小东西上打了一个小巧可爱的蝴蝶结。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顾望舒体内的欲望虽然得到缓解,但对他却依旧非常的痴缠,两具 的身体摩擦间,本就没有软下去的欲望更加坚硬了…… 裴行云也放心了,不怕顾望舒伤身了,现在他倒是有时间回想回想 图上那些动作是怎么摆的…… ………………………… 与此同时,远在大京帝国南面的一个城镇中,一身蓝色长袍,看上去四十上下,一发乌发唯独两鬓泛白的男子一身儒雅气质,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此时他眼中有着不容错辨的惊讶:“龙野,你怎么回来了?” 跪在他座下的男子一身利落的劲装,面容虽然普通,但看上去却非常的沉稳。 “顾公子那里发生了变故,属下被发现了。” “哦?”儒雅男子微微挑眉:“他怎么了?是谁发现了你?据本座所知,纵然那个尉迟未然深藏不露,和你不相上下,但你有心隐藏的话,他也发现不了你。” “顾公子已经改嫁入将军府了,属下是在去将军府的第一天就被将军府的管家发现的。” “将军府?可是……裴家?” “是。” “裴家……裴家的管家,原来是他……是福老头,也难怪你会被发现,那老家伙可是有好些时候没有动静了,他发现你后可有说什么?。” “他问属下进将军府是何目的,属下照实回答说是保护顾公子(觉得突兀的亲情回顾第009章),他就让属下离开了,还说,将军府的人他自己会保护,用不到属下……属下事后也曾试着潜入将军府,不过都失败了,还请教主责罚。” “无妨,你起来吧,即使你不回来,过些日子本座也该派人叫你回来了。” 说到这里,蓝袍儒雅男子沉吟了下:“现在本座出门在外,教中事务凤鸣一人怕也忙不过来,你回教中助她一臂之力。” “是。” “还有,让飞鹰加紧步伐探查段家小子的下落,虽说将军府很安全,但那东西一直放顾望舒那里,终究是不合适的,还是尽早让段家小子取回去的比较好。” “是。” “你退下吧。” “属下领命。” 然而,等他快起身离开的时候,男子又开口道:“等等……” “教主还有何吩咐?” “顾望舒,他过的如何?” “这……顾公子在尉迟家过的不是很好,至于在将军府……属下就不知道了。” 男子若有所思:“这尉迟家,是欺他家中无人么?那小家伙与本座挺投缘的,而且……望延若是知道,岂能饶得了他们……望延可就只有这一个弟弟啊。” 053:休息 情到浓时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裴行云与顾望舒的身体纠缠了两个多时辰,顾望舒体内亟欲爆发蔓延的 才稍稍得到餍足。 彼时,他往日莹白如玉,极其容易留下痕迹的肌肤上是满满青紫不一的痕迹,就连修长隐秘的 都没有遗漏,虽然顾望舒的指尖也曾在裴行云的身上留下痕迹,但却没有这么壮观。 那些微微泛肿的痕迹在他那晶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其的惊心动魄。 但顾望舒却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模样,他整个人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身下的床单早被他们的放纵给弄的湿漉漉的,早已睡不成人了,裴行云环抱着顾望舒,换了干净的床单,然后重新躺了上去。 抱着顾望舒的时候,裴行云心里满满的是即将溢出的温柔怜惜和幸福。 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觉,好像是自己一直漂泊的心有了家一样。 他就这么搂着怀中 的身体也睡了过去。 福伯怕书旗交代不好,亲自去买了甲鱼给厨房的张大娘,让张大娘给顾望舒跟裴行云熬汤。 那汤也熬了两个时辰左右,眼看日上三竿,张大娘就让书旗把汤送去了。 书旗刚一敲门,裴行云就醒了,虽然只休息了一会儿,但他却觉得全身舒畅,精神抖擞的:“何事?”裴行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的低沉还略微沙哑。 将军的声音? 书旗怔住了……天啊,小少夫人在 期的时候,将军留在小少夫人的房中? 书旗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怪不得福伯说不用他担心小少夫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话说将军这是想要迎娶小少夫人的节奏么?那么想象一下,其实也不错耶。 稍稍神游了下的书旗,嘴角带着笑,立即回道:“大少爷,书旗是来送补汤的。” 只听屋里静了下,然后裴行云的声音又传来:“放在那里就好,晚上来收。” “是。”书旗嘴边的笑变的有些贼兮兮的,他懂的, 期嘛,是要三天三夜。 看来,这三天,除了送饭之外,他都可以给自己放假了。 书旗离开之后,裴行云放开怀里睡的很沉的顾望舒,起身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被内力震破,没办法,只能先拿顾望舒的衣服披一下,去取来了补汤,等吹的差不多了,才重新将顾望舒搂在怀中,动作轻柔的叫着他。 “小舒,小舒,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唔……”身体太累,意识也有些沉,顾望舒纤细的眉微微的蹙了蹙,别开脸,将自己埋在裴行云怀中,除此之外,还像个孩子一样,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别人不要打扰他。 裴行云看的哑然失笑,掰过他的小脸,看到那上面带着纵情后的妩媚慵懒和疲倦,身体又热了起来,但更多的是他前二十多年从来都没用过的怜惜之情。 没办法,他只得先喝下一口,含在嘴里,然后抬起沉睡的顾望舒的下颚,对着那红肿 的唇吻了下去。 可能是在过去的时间里被吻习惯了,顾望舒顺从的启开 ,让他轻而易举的闯了进去, 相交间,裴行云已经将嘴里的汤渡给了顾望舒。 在顾望舒身上,裴行云有过太多第一次,而且大都无师自通。 就这样,裴行云将大量的甲鱼汤喂给了顾望舒,等顾望舒实在不堪被扰,拒绝他 的时候,他才将余下的全部喝掉。 补汤补汤,在福伯刻意的情况下,这补汤补的是肾,两人本就未着寸缕的抱在一起,饱暖思 ,况且喝的还是那样的汤。 躺下没多久,裴行云就窜起热流,身下的欲望又是精神抖擞的立了起来。 明明未来的两天内还有它发威的余地,可它现在就是这么迫不及待。 裴行云半揽着顾望舒……反正顾望舒是 期,做的多,总是有好处没坏处吧? 于是,就着侧着身子的姿势,裴行云一手扶着顾望舒的腰,一手抬起他的腿,从背后又进入了顾望舒的身体。 那 紧致又高烫的触觉让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怪不得有了美人之后,君王会从此不早朝,怪不得美人乡英雄冢,裴行云可算是理解那种意思了…… 054:醒来 有一股热流,从手腕上繁复的纹络处流窜到四肢百骸,让他全身都暖暖的,原本 无力的身体在快速的恢复着。 同时恢复的,还有 期那本能的渴望。 不过,因为上午已经被满足过,这一次的欲望来的没有那么凶猛,意识也比之前更加清醒。 顾望舒闭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伸手抱向脸颊贴着的温热身体,充满了依赖和信任,口中低低柔柔的叫道:“未然……” 被他的动作弄醒的裴行云,原本满含情意的眸子霎时间冷了下来,连身体都一寸寸的僵硬下来。 而发疼的喉咙和自己暗哑的吓人的嗓音让顾望舒更清醒了些。 未然? 未然! 尉迟未然??? 怎么可能会是他!电光火石间,顾望舒脑海中就闪现出前段时间与尉迟未然偷情时公主那张扭曲的脸、裴行云毫不留情的鞭打、还有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让书旗捆绑自己的画面…… 不……不,不是未然! 那会是谁? 顾望舒原本妩媚红润, 欲滴的脸庞瞬间苍白,宛若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身体也冷了下来。 紧张让他把身体紧绷了起来,连同内里的 也收缩了一下,使得还在他体内的裴行云差点 出声。 顾望舒也才察觉到胀满他身体的东西,身体本能的渴望还在,既让他沉沦又让他觉得羞耻,他的脸色忽青忽白。 到底是谁?他都让书旗绑住他了,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他竟然跟个陌生的男人度过了他的 期!!! 天! 裴行云知道,不要了他的命才怪!----这竟是顾望舒的第一个念头。 顾望舒猛地睁开双眼,瞪着眼前古铜色带着抓痕的胸膛,抬手想要推开对方,但对方的动作显然比他更快。 对方半拥着他,一个翻身就压到了他身上,在他还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的时候,对方炙热的唇就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截住了他的呼吸。 “呜……”满嘴陌生的呼吸,顾望舒自然要挣扎,可是 期使得他没有一点力气,手脚软软的使不上力,更让他慢慢忘记挣扎的是----他眼神所触及的对方的眉眼,竟然是那么的熟悉。 这……这是…… 他睁大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眼,呆滞的看着对方,对方在他唇上狠狠的肆虐一番才气喘吁吁的放开他,语气非常怪异开口:“你为什么会叫那个小白脸的名字?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虚伪的小白脸?” 顾望舒怔怔的看着他,呆呆的叫道:“大哥……怎么是你……” 裴行云被他气到了。 什么叫怎么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别人不成么? 裴行云英俊的脸庞上满是阴沉,他紧绷着唇,伸手紧紧的抓着顾望舒的腰身,刻意一般狠狠的在他身上 几下,弄的顾望舒本就呆滞的眼神更是有些涣散,让顾望舒只是喘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他才放缓了力,带着纯男性的强势和霸道道:“是我,也只能是我……你感受到没,是我在你身体里,不是那个小白脸,不是别的任何人!!!你是我的,以后再也不许提那个小白脸!不许提!” “不……嗯啊……”顾望舒的身体被他有些凶狠的力道顶的上上下下的,他发软的小手有些难耐的抓着身下的被单, 期特别敏感的身体让他的意识差点又被欲望淹没。 但是和他做这种事的人是裴行云的事实,却是惊到他了。 “你……你不可以……”咬了咬自己的 ,咬的红肿的嘴唇泛血发疼,他才能保持清醒,他断断续续道:“你是大哥……不,不可以……” 他试图抓着床单移动身体,不让裴行云再对他做这种事。 但是他那弱小的力道,怎么能撼动在他身上驰骋的裴行云呢?裴行云根本就不允许他逃! 宽厚 的大掌紧紧的握着他纤细的腰身,他才刚刚移动一点,就又被对方有力的双手握着腰身按了下去……好……好舒服! 可是!这是不对的。 这个人是不可以的! 连和尉迟未然偷情时都没有的羞耻和背德感,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上,让他的灵魂几乎分成了两半。 一半臣服于裴行云的动作和自身的欲望,一半在抗拒懊悔自己的 和背德…… 顾望舒不知道,他这种抗拒的样子,能更激起裴行云的征服欲,他言语之间的,更是让裴行云也无法自制的产生了一丝之前所没有的背德的刺激感…… ☆、055:自我厌弃   想要抗拒,却又忍不住沉沦……   是因为是特殊时期的缘故,更是因为身上那个人的缘故。   平日里那么正直伟岸的将军,现在的模样……那滴着汗珠的英俊面容,那深邃幽黑跳跃着激/情火焰的眼眸,那狂野性/感的表情……真的很吸引人。   而那甚少有的霸道强/势,更是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对他很重要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在意识飘零的顾望舒有些沉迷。   最终,顾望舒选择破罐子破摔,就这么沉沦下去……这一切对与错,等到这个时期过了再说吧。   让顾望舒觉得荒唐的是,在和裴行云那样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些甜/蜜,有些幸福。有那么一刹那间,他竟希望这一刻能够一直停留……他疯了么?   他是疯了么?   是因为尉迟未然对他的打击太大,所以他才对感情产生怀疑,才对感情的事如此轻忽?才会变得如此轻佻放/荡?   人的底线,果然是不断放低的么?   顾望舒很是为自己哥儿的身份悲哀,也有些痛恨发/情期的存在……但他却一点不恨裴行云!前段日子,他与裴行云相处的极好,裴行云对他跟对待亲弟/弟一样,比他哥哥顾望岩对他还好,况且他心里明白,裴行云那么正经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借机欺辱他?   肯定是他在那时候不理智,不知道怎么弄掉了绑着他的绳子,引得裴行云跟他一起沉沦或是他那个时候的样子实在狼狈难看忍不住折磨向裴行云求饶,裴行云才好心帮他……   不论哪一种,都不是裴行云的错。   是他的错!   一切都是他身为哥儿的错!   他已经成了这么一副破败的样子……无论如何……不能拉裴行云下水……看来,事后他离开将军府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虽然舍不得,但却不得不离开,谁让他受不住发/情期时天性的放/荡勾引了裴行云呢?   活该失去这些温暖……活该啊! ☆、056:太后心思   在裴行云和顾望舒在房中缠绵的三天里,大京的帝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起初是一件小事……就是明芳公主报复尉迟薇薇的事情。   那日的结果是,四皇子要打死尉迟薇薇,但却被明芳阻下,尉迟薇薇被四皇子休弃回尉迟家。   明芳公主留尉迟薇薇活着,一是因为尉迟未然,二是因为她要看着尉迟薇薇生不如死,活受苦。   谁知,尉迟薇薇因为明芳公主的报复,心里是满满的恨意,里子面子都不要了,恨不得拉全世界的人来跟她陪葬---小命不打算要了,自家颜面自然也顾不得了。   她趁人不注意,竟然跑出尉迟家,将公主大婚那晚,驸马与前妻偷情的事情告诉了所有她见到的人,传的沸沸扬扬的。   一时之间,大京帝都的饭馆茶肆酒楼戏班等……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议论公主即使身份尊贵依旧留不住驸马的心。   议论驸马的风流多情。   议论改嫁到将军府的顾望舒大胆放荡……   本来只是茶后娱乐,但不知为何,突然有人提到了一点:公主既然都抓奸成双了,为何不惩罚驸马和驸马的前妻?   对于这个问题,答案也是众说纷纭,有说因为公主舍不得驸马,还有说顾望舒也爬上了裴行云的床,裴行云权大势大,公主不敢轻易动他……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是因为尉迟家有绝世至宝,可以揽聚天下财富,公主就是为了至宝,才下嫁尉迟未然,才愿意忍辱负重……   这种舆论本来只是饭后娱乐,但在一些有心人的推动下,尉迟家有聚宝盆摇钱树什么的,硬是被说成是铁一般的事实,大家还因此恍然大悟,怪不得尉迟家能成为大京首富,原来如此啊!   而且,这个消息,还飞快的传遍了大京的各个角落,引起多方势力的关注。   尉迟家瞬间由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变的神秘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了。   这让有心让尉迟家待在暗处的上位者,和最近两天被各种小贼扰的不胜其烦的尉迟未然气的都快吐血了。   这个谣言,让皇帝不高兴了,也让太后不高兴了。   皇帝心中暗想,这大京天下都是他赫连家的,尉迟家的财富自然也是属于他的,那些人竟然如此污蔑他大京公主,污蔑皇族,丢皇族脸面,实在气人,他要招尉迟未然来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也很难过,她捧在手掌心的小芳儿,她万分不舍的把她嫁出去,结果那狗胆包天的驸马竟然敢在婚宴当天跟前妻偷情?跟女人斗了大半辈子的太后,是多么的希望她的小芳儿能获得幸福,最见不得这样的事,在震怒之下,立即就决定召见明芳公主跟尉迟未然……   当然,跟尉迟未然偷情那个小贱人,在太后看来,必须处死。   然后,尉迟未然和明芳一起进了宫,只是太后没训斥尉迟未然几句,尉迟未然就被皇上的人请走了,留下太后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心疼明芳公主,明芳公主则是一边撒娇一边说尉迟未然的好话,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顾望舒身上。   这让太后的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处死顾望舒。   但明芳公主又说了顾望舒的身份,还特意说六皇子和裴将军都护着他,太后心中暗想那顾望舒果然是个祸水,没改嫁过去就克死了裴沐风,改嫁过去没多久就又勾搭了裴将军和她的六皇孙……纵然迫于裴沐风的强横,她不能随便处死顾望舒,她也不想顾望舒好过。   于是,太后就琢磨着,自己要见见这个顾望舒,教教他什么叫做廉耻,什么叫做规矩,看他还敢不敢欺负她孙女,还敢不敢到败坏她大京风气…… ☆、057:全能管家   不管外面如何为尉迟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将军府内,都是一片宁静。   作为一个近乎全能的管家,福伯将一切处理的很好。   外面关于顾望舒的流言蜚语虽然也传到了将军府,但是将军府内却无人议论此事,若是在外面,旁人说起,福伯直接让人把说的那人抓去见官,告他诽谤……   虽然这样的小事让刑部的人哭笑不得,但是,将军府的管家亲自送来的人,他们也不敢不判,只得处理,就这样一天处理好几起这样的小事,刑部的人都快哭了,他们很忙的,为这么个小事,隔不到一个时辰就劳师动众,一天折腾好几次,真的很吃不消……最后刑部尚书只得去找如今执掌大京最高司法权的大理寺卿六皇子赫连明昭诉苦,暗示赫连明昭希望他出面让将军府上的管家消停消停。   谁知,赫连明昭轻飘飘的说:“事无大小,有冤必究,你若是实在觉得困扰,本王倒是有个建议。”   “请六爷明示。”   “将小人犯口舌的处罚加重,已经关进牢房的,都给本王狠狠的打一顿,然后放掉,以儆效尤。”   “六爷高明!”刑部尚书其实早就想这么做,只是擅自加重责罚,他怕会落人口舌,所以来找赫连明昭,只要赫连明昭开口了,那他做起事来,也就没后顾之忧了。   就这样,外面的流言,在明面上被压下去了些。   除此之外,就连皇帝派人请裴行云进宫都被福伯挡掉了----将军武功火候到了,正在闭关,命悬一线,惊动不得。他都这么说了,宫里来的公公可担当不起害死大京守护神的责任,只得灰溜溜的回去原话禀告皇帝。   皇帝倒是当了真,立即差人送了好多补品到将军府上---裴行云可是大京的守护神,大京不少子民的精神支柱,他若倒下,对大京的损失必定很大。   除了皇帝召见裴行云之外,太后也使人说想见见顾望舒,让顾望舒进宫,福伯恭敬的对前来宣召的太监道:“太后召见,本乃是小少夫人几世积来的福气,可惜小少夫人前几日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如今还卧床不起,公公若真想让小少夫人进宫,小人倒可以安排,怕只怕小少夫人进宫会把病气传给太后娘娘,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将军府毕竟不一般,那太监也不敢得罪,只客客气气的说回去问问太后再做打算。   太后自然是认为顾望舒避而不见,心里恼怒,而此时在她身边的解语花明芳公主立即道:“皇奶奶,你先别恼,我们先派太医到将军府摸摸虚实,若他装病,就治他个欺上之罪,若真病了,就再等等,若他真在宫里有个万一,裴将军和六哥指不定还会因此怨恨上我们呢。”   “他们敢!”太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派了太医去将军府。   而福伯也早就将书旗易容成顾望舒的模样,太医把了书旗的脉,确诊书旗真的重病之后便离开了。   然后,将军府又平静了。   三日,过的很快。   顾望舒不知道他跟裴行云到底在床上待了多久,不知道他们到底缠绵了多少次,但是发自四肢百骸的疲惫,却是让他一点精神都没有,只能沉沉的睡去。   连裴行云都有些累了,两人在顾望舒的身体恢复正常,手腕上的纹络再次闭合,满室的幽香也渐渐散去之后就抱在一起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一睁眼,就会是另一番光景。 ☆、058:我心悦你   裴行云有武功在身,只是稍稍休息下,就完全恢复了过来。   三天过去,他和顾望舒一直在这床上耳鬓厮磨。   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他却感觉有一生那么长。   在这三天里,他清晰的察觉到顾望舒清醒之后,由开始的抗拒,到慢慢的沉沦。   他喜欢看那样的顾望舒……比起全然被发情期掌控没有一点理智的顾望舒,他更喜欢逼迫清醒的顾望舒在他的身下叫出他的名字来。   那会让得到巨大的满足感,这中间的征服过程,也足以让他回味无穷。   此时,身体的欲望平息,他依旧抱着顾望舒,目光中带着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一怔不怔的看着顾望舒。   能抱着自己喜欢的人醒来,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之一。   他就那么一直看,目光收敛,虽然带着款款温情,但却不具有侵略性,让顾望舒睡的安详。   他一看看了大半天,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腻。   这时候,顾望舒也睡醒了。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清醒,人还没反应过来,抓着棉被的手就紧了紧,还拿自己的脸颊在裴行云怀里蹭了蹭。   浓长如黑蝶翼般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似醒未醒。   然后,缓缓的,意识也清醒了过来。   再然后,记忆也回到了脑海中。   他的身体又僵硬了起来,特别是在确定自己身边有一具温热的身体之后。   裴行云他……竟然没走?   在发情期之前,他万万想不到,他和裴行云之间,竟然,竟然会滚到床上来……那么正直伟岸的男子,硬是被他给弄的背德了,这可能是裴行云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吧?   这下,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个放荡的人吧,连福伯和裴行云也会瞧不起他吧……   无可抑制的内疚和哀戚在心底蔓延。   顾望舒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着,他紧咬着嘴唇,没睁开眼,呼吸却十分的急促。   裴行云早就从顾望舒的呼吸中察觉到顾望舒醒了,本来裴行云一直在等顾望舒睁开眼,可惜他等了很久,顾望舒都在做鸵鸟。   裴行云想了想,福伯之前给他的那些书里面,貌似很多都写想要抱得美人归,必须主动……   顾望舒是在不好意思吧?   毕竟之前他们做了那么多次,又做的那么过火。   想着,他心底的怜爱之情更是浓郁,忍不住伸手轻柔的触摸着怀里的顾望舒的面颊,轻声道:“小舒,我们该起来了。”   顾望舒听到裴行云的声音之后颤了一下……裴行云,裴行云他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无法再逃避,顾望舒慢慢张开眼,看到了裴行云柔和的放大的俊脸,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撞击一下一样猛地一悸。   然后他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道:“大哥……对不起,要不,你,你还打我吧!”   裴行云惊愕:“我打你做什么?”   顾望舒此时真的觉得很难受,他感觉自己下一刻可能都能哭出来:“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没想勾引大哥你的,我……”   “等等……”裴行云打断他的话:“你说你勾引我?”裴行云的声音渐渐提高,然后一脸严肃道:“明明是我趁人之危!小舒,我一直都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心悦你,你没有勾引我,是我情不自禁!” ☆、059:苦肉计,以退为进   裴行云……这是在告白?   顾望舒只有瞬间的讶异,然后就回过神来,心底有说不出的苦涩。   裴行云果然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他是想负责任吧?   而且,以前裴行云一直以为他勾引了裴沐风,还错待过他,所以心怀内疚,趁此补偿吧?   可是他不想要这样的补偿。   更不希望裴行云因为对他负责任而后悔终身。   “大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的。”顾望舒低声说着。   “你知道?”裴行云真没想到顾望舒会知道他的心意。   顾望舒点了点头:“嗯,大哥为我浪费三日时光,我们还是赶快起来,免得众人担忧。”   “等等---”   裴行云收紧抱着顾望舒的手:“既然你知道,那么……你愿意嫁给我么?”   顾望舒这下呆了很久,等裴行云再次问的时候,他才断断续续道:“这个……不太合适吧……我们……”   裴行云听出他话中的不乐意,沉下脸皱起眉:“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想嫁给我?那你还想嫁给谁?尉迟家那个小白脸?”   顾望舒想了下,解释道:“大哥别误会,我只是想着沐风他尸骨未寒,我们就这样……实在是对不住他,不如再等等?”裴行云是打定主意要负责任了,他不能让裴行云为了对他负责而搭上一生的幸福,看来,以前裴行云说的不错,他离开将军府,才是上上策。   裴行云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觉得对不起裴沐风,他叹了口气:“那好吧,这事我再与福伯商议一下,订个好日子。”俨然一副顾望舒已经答应了的姿态,可惜他完全不知道发生这件事之后,顾望舒一心只想离开。   两人起床了,裴行云是习武之人,恢复的快,而且积攒二十多年的欲望得以发泄,如今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而顾望舒则是因为哥儿的特殊体质,也恢复的很好……其实,发情期就是哥儿吸取精华增益自身的一种天性,不管当时损耗多大,有多疲倦,事后都会恢复,总体而言对哥儿的身体很是有益。   裴行云穿戴好衣物,看着脸颊睡的红扑扑,有些羞涩拘束的穿衣的顾望舒,忍不住勾到怀里吻了吻才道:“你别想太多,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说娶你,就一定会娶你的。”   顾望舒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裴行云正直伟岸,有担当有责任心,说到做到。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愿裴行云在日后遇上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后悔今日对他负责。   裴行云走之后,顾望舒想了一段时间,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离开。   书旗一知道裴行云出门,就溜进院来:“小少夫人,你有什么需要书旗帮忙的不?”   他原本只是想来问问然后送点吃食,没想到却看到顾望舒在收拾行李,他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显。   顾望舒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一丝留恋和痛苦,再张开眼的时候,嘴边已经带起了一抹笑:“无事,就是觉得屋内有些乱,收拾一下,你去忙你的吧,不必管我。”   “哦。”书旗乖乖听话,果然离开了,但是,一出院子,他就脚底生风一般,飞快的去找福伯。   “福伯……福伯,不好了,小少夫人在收拾东西,是不是将军没伺候好他,他要走了啊?”   不得不说,书旗他很聪明,就是脑回路有些特别。   福伯眯了眯眼,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书旗的头:“乱说什么,肯定是小舒他脸皮子薄,觉得无法面对将军才萌生去意,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也只有将军能解决了,你快去找将军来,我先在暗处看着他,不让他走远了去。”   “好。”   书旗进院的插曲让顾望舒想起了这段时间在将军府中悠然自得的生活,还有和与裴行云一起练功习武的往事,他手上收拾行李的动作便慢了些。   他是真的有些舍不得。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人撞开了,只见书旗火烧火燎的说:“小少夫人,小少夫人,你快来看,将军来负荆请罪了!”   “啊?”   负荆请罪?   书旗将顾望舒推了出去,顾望舒一出门,就看到裴行云赤裸着上半身,背上背着顾望舒并不陌生的裴家使用家法时那油光发亮的皮鞭。   在触及裴行云身上被他抓出的痕迹时,他面颊微微泛红,但立即又正了神色,他得赶紧弄明白,裴行云这是闹哪出。   他当然不知道,在刚刚裴行云得知他要离开的消息,很是不解,很是震惊,在听书旗转述福伯的话,得知顾望舒脸皮薄的时候,裴行云灵机一动,当即便决定来个苦肉计,以退为进,设法留下顾望舒。   “大哥?快快请起,你堂堂一个将军,大京的守护神,这么跪着成何体统---书旗,你快去把将军的衣服拿来,这春寒料峭的,万一大哥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顾望舒说着,快步走向裴行云,伸手想扶裴行云起来,但在碰触到裴行云赤裸的胳膊时,又宛若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嗳……我这就去。”   书旗嘴上应着,但人却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知道福伯早拿着将军的衣服在暗处等着呢,他傻了才会再跑一趟去拿。   “小舒,你是不是还在怪大哥趁人之危?”   裴行云说着,不等顾望舒反应,就将绑在背后的黑色鞭子抽了出来,递向顾望舒:“小舒,我趁人之危,实乃小人之为,你若是气不过,就打我吧。”   书旗还在场,裴行云竟就提起这事了,顾望舒的脸涨的通红,连忙推脱:“没有的事,我知道大哥是帮我,大哥,你快起来……”   “不!”裴行云大声的、坚定的说着,打断了顾望舒的话,然后认真道:“就如同上次在尉迟家,小舒你被人算计回来之后,你甘愿领罚一样,这一次,大哥也甘愿领罚,大哥错了就是错了,小舒你若是不动手,大哥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的。”   裴行云的举动让顾望舒束手无策,顾望舒怎么都没想到裴行云竟会这么做。   这也的确是正直的裴行云能做出的事。   顾望舒觉得头有点隐隐作痛:“大哥,我觉得你根本就没错,你让我如何下得了手?”   裴行云仰头看顾望舒,不知道是不是顾望舒的错觉,他竟然看到裴行云英俊的脸上带着些许委屈之色:“若小舒真觉得大哥没错,为何会想要离开?”   “我……”   顾望舒哑口无言。   这时候,一旁的书旗立即开口:“小少夫人,你可走不得,万万不能走啊……你是不知道,前个儿,太后还派人来找你进宫,你若是走了,太后再派人来了,我们可要怎么办啊。”   这装病的招式,一次两次还行,用的多了,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太后?”顾望舒听说过明芳公主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女,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太后为何想见他了,顿时便皱起了眉。   裴行云早就听说了这事,他见顾望舒皱眉,连忙解释:“没事,小舒你不想见的话,大哥自然会护着你。”   顾望舒回过神,望着裴行云:“那些事暂且不谈,眼下大哥你还是赶快起来穿上衣服才好。”   “不行,除非小舒你打我一顿,并且答应不擅自离开将军府,我才起来。”   这种近乎无赖的话,真的是裴行云说的吗?顾望舒叹了口气,看来,一时半会儿,他是走不开了。   一来就像书旗说的那样,他走了,将军府无法向要见他的太后交代。   二来裴行云这幅模样,让他如何走的开?难道他就这样让裴行云一直赤着肩膀跪着么?   他只得从裴行云手中接过那有些沉重的、油光发亮的黑色皮鞭,轻轻的在裴行云背上打了一下:“好了,大哥,打也打过了,我也答应你不擅自离开,你快起来吧。”   他话刚落,裴行云就跳了起来,不顾书旗在场,伸手抱住了他:“这就好,你要相信你大哥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   “那你这片天,可不可以先把遮羞布穿上?”福伯拿着他的衣服,在门边笑着说。   这两个小辈,都连续做了三天了,还黏黏糊糊的,真是精神好啊。   顾望舒整个人窘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这下可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倒是裴行云,一点都不害臊,直接接过衣袍套到了身上,边系衣带边对顾望舒说:“我和福伯讨论了下,外面现在有很多关于你的不好的流言,我现在娶你,的确不合适,再稍等等,等这事过去一阵儿我们再成亲。”   顾望舒隐隐之中觉得非常的无奈,他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答应过裴行云会嫁给他!!!   不过,其实他也不用担忧,因为,这一等,等出了许多变故,当他真的嫁给别人的时候,裴行云人还不知道在哪呢…… ☆、060:礼物   顾望舒以为,发情期那件事过后,他和裴行云相处起来,会比较尴尬,但却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他想避开裴行云,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不论他以什么理由躲到哪里,裴行云都能找到他,所以……在发情期过后,他和裴行云之间,其实比以前更加自然且有默契了。   裴行云在他面前,渐渐的,不再只是以前那种正直伟岸的样子,偶尔还带些孩子气。   对他更是比以前还好,也更关怀备至了。   他……竟然有些沉沦了。   他以为,经过尉迟未然的事之后,他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最初知道尉迟未然真面目的时候,他是十分震惊,十分伤心难过,还难以置信,但马上,偷情、被鞭打重病、发情期……这些接踵而来的事情,根本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尉迟未然。   在他有空去难过之前,将军府的一群人就已经温暖治愈了他。虽然如今想起尉迟未然,心底还会隐隐作痛,但是,却已经没有原来那种天都塌下来了的感觉。   尉迟未然欠他的,有机会,他一定会让尉迟未然还回来---而且,毫不手软!   可是,裴行云,要怎么办?要不……他就努一把力,让裴行云真正的爱上他?是的,顾望舒一直以为裴行云对他说喜欢,是出于裴沐风的遗嘱或是出于责任心,他根本不相信裴行云是真的喜欢他。   但是,此时他似乎对裴行云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所以,他开始想着去争取裴行云的心。   这段日子,顾望舒又恢复了发情期前与裴行云一起习武练功的日子,体内的内力,虽然少的可怜,但依稀已经能够察觉一点了,虽然轻功还没学好,飞檐走壁什么的还没可能,但顷刻间跃至枝头却已信手拈来了。   裴行云老说他身体瘦弱,还拉着他打拳强身健体,打完之后,还要跟他喂招……其实裴行云武功高他那么多,根本没有与他喂招的必要,只是裴行云喜欢陪着他,喜欢与他之间的各种互动。   练武场上,一身青衫的裴行云和一身月牙色长袍的顾望舒正在喂招,顾望舒一个不慎,被裴行云放倒在地,但在他倒地之前,裴行云就扑上去抱着他,硬是将自己的身体给顾望舒当肉垫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被裴行云拥着趴在裴行云身上的顾望舒有些无奈:“我不要跟你打了,你总是欺负我,反正我怎么打都打不过你。”   他的手支在裴行云的胸前,却摸到有硬硬的东西,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却没问,只是动作利索的想要起身。   裴行云笑了笑,在他快起身的时候,猛地用力,让顾望舒又倒在他身上,然后才道:“这样才会有进步,你光是学,没有对敌经验,也没用的。”   顾望舒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裴行云老是借机调戏他又该怎么说?   这不,刚想着,裴行云身体一翻,就立即变成他被裴行云压在身下的局面,这就算了,偏生裴行云还用那双炯炯有神又温柔无比的眼神看他,这……这让他如何不沉迷!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啊!   在顾望舒怔怔的望着裴行云俊朗的面孔和温柔的双眸的时候,裴行云的脸渐渐的压了下去,顾望舒紧张的几乎要屏住呼吸了,但,在裴行云的唇快要落下的那一刻,他猛地偏过了脸颊。   裴行云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顾望舒脸上亲了一下,就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顾望舒:“小舒,这是前段时间我找人打造的,你看喜欢不。”   顾望舒回过头,看到裴行云手上拿着一个精致小巧,只有二十多厘米长的弓----黄金打造的弓。   “这……”   裴行云又从怀中拿出五根同样用黄金做的箭羽:“这东西小巧易带,虽然在遇上真正的高手的时候没什么用,但对付一般人,射中要处的话,还是能取其性命的。”   这弓箭做的太精致了,上面还刻着游龙和其他纹络,与其说像兵器不如说像艺术品,但不可否认,顾望舒很喜欢。   裴行云自然看出了他的欢喜之色,将东西塞到他手上:“第一次在演武场看到你射箭的时候,就想送你这样一个东西,今日总算如愿了,你可一定要收下。”   顾望舒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黄金弓,爱不释手的把玩一阵,收到怀里,点了点头:“嗯。” ☆、061:为难   不知是不是暗处有一只手,一直在推波助澜,关于驸马与前妻偷情的事已经很少有人谈论了,大家对尉迟家的宝物,似乎是更感兴趣,大京茶余饭后的话题,几乎全是在讨论尉迟家的聚宝盆摇钱树到底是什么样子,或是在什么地方……尉迟家开始不断的招贼。   开始招来的还是小贼,后来连一些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江湖势力都招来了,尉迟未然为此忙的焦头烂额,连顾望舒的发情期都忘记了,等他想起来的时候,算算时间,顾望舒的发情期已经过了。   在知道顾望舒的发情期过了之后,不知道顾望舒是一个人挺过去了,还是……找了别人帮忙。   一想到这个,尉迟未然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他在心底琢磨着,要找个时间再见顾望舒一次,将事情都说清楚……听说因为上一次偷情的事裴将军将顾望舒打了一顿,不知道现在顾望舒有没有好一些……还有,上次他误会顾望舒算计他的事,也该道歉。   且不说尉迟未然过的如何水深火热,心里如何打算,顾望舒在发情过后,又过六七天之后,太后的第二次召见,终于到了。   裴行云一听此事,眉头一皱:“小舒,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把人给打发了。”   顾望舒却是摇头:“不,大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太后这次见不到我,下次还会宣我进宫。”   明芳公主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太后让顾望舒进宫,必然会为难他。   “那我陪你去。”裴行云只得退一步。   顾望舒叹了口气:“后宫岂是臣子可随意进出的地方?放心吧,太后既然光明正大的宣我入宫,就不会做的太过分,应该不会有事。”没有人会做这种落人口舌的事情,太后宣他,至少说明,太后对他还没有杀意。况且,裴行云的身份在那搁着,即使要杀他,太后也得考虑考虑得罪大京守护神的后果。   裴行云还是不放心,坚持将顾望舒送到宫门口,最终目送顾望舒进宫。   他想了想,他是不方便去后宫,但是,有皇上的陪同就不一样了,也许,他可以求见一下皇上……或是,直接找六皇子赫连明昭帮忙,就当欠赫连明昭一个人情。   大京太后住的宫殿叫做长乐宫。   顾望舒跟着太监穿过大京皇宫曲曲折折的无数个假山池沼,路过数不清的宫殿之后,才到了长乐宫宫门外。   还没到长乐宫宫门口,远远的,顾望舒就听到了里面的嬉戏声,有女人的也有小孩的。   “裴夫人先在此等候,杂家这就去向太后禀告。”   “有劳公公了。”   顾望舒垂着眼,以眼观鼻,以鼻观心,目不斜视,一副很懂规矩的样子。   那太监点了点头,就进了长乐宫。   不过片刻,又回来道:“太后凤体欠安,又睡下了,麻烦裴夫人在此等候,等太后醒了,自会召见。”   这是……罚站么?长乐宫里小孩和女人的笑声都传到门外了,太后真能睡得着?   虽然心里明白,顾望舒却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等。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时辰,也就相当于现代的四个多小时,顾望舒站的双腿酸痛发麻就算了,也错过了午饭,饥肠辘辘,很是难忍。   等太后用完了午饭,明芳公主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提醒太后道:“皇奶奶,你不是想见裴将军府上那个裴夫人么,他如今正在长乐宫外候着,要不要宣他进殿?”   太后拿起精美的帕子擦了擦嘴:   “小青子,宣他进来吧。”   “草民顾望舒,见过太后。”   一进长乐宫,顾望舒就察觉到有数道视线落到了他身上,周围甚至响起了极小的议论声。   有好奇的,有看戏的,也有怨毒的。   他刚刚站的久了,双腿酸痛不堪,如今一行大礼,曲起的腿就有些颤了起来,偏偏太后也不说平身,就让他那么站着,不过是两个瞬息的时间,他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跪倒了下去。   太后挑了挑眉,似是这才看到他道:“这是裴将军府上的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跪,那就跪着回话好了。”   不知是不是这一跪跪的太猛,午饭又没吃的缘故,顾望舒觉得肚子愈发的难受。   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往下坠着的痛,那痛让他面色发白,额上隐隐浮现一层细薄的冷汗。   面对太后的刁难,他只得回道:“是。”   太后看向明芳公主,见明芳公主恨恨的看着顾望舒,两手死死的抓着手中的帕子,连那精美的帕子都快被她揉烂了去。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这能迷惑驸马,狐媚将军的大京名人到底长何种模样?”   “太后此话差矣。”   顾望舒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抬起头,眉目沉静,缓缓的开口:“市井流言,大多虚而不实,难登大雅之堂,太后母仪天下,贵不可言,不该让这种流言污了自己的耳朵。”   他的长相有些出乎太后的意料,太后以为她会看到一个长相妖媚和女人一般无二上不了台面的哥儿,却没想到见到的是个面容如冰雪般无垢,眼神清澈神色从容的少年。   太后在宫中斗了那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准的,她心里也有那么点相信顾望舒了,但是,顾望舒得罪她心爱的孙女却也是事实。   “你这么说,意思是那些流言只是空穴来风,你没有与驸马偷情,也没有勾引将军与六皇子么?”   顾望舒咬了咬唇,他与尉迟未然偷情是事实,与裴行云有肌肤之亲也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但是……这事怎么还能扯到六爷身上?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闭口不答。   太后见他这样,冷哼一声,之前心底对他那一丁点好感,立即就烟消云散了。   “按我大京律例,淫乱的妇人和哥儿,是要浸猪笼或赐予鸠酒以儆效尤的。”太后想吓吓顾望舒,谁知顾望舒肚子和双腿疼的愈发厉害,他专心与疼痛抵抗,竟也不理会她说的话了,这让太后以为顾望舒怕了,就扬声道:“不过,看在裴将军的面上,此次暂且饶你一回,若下次再犯,哀家必定要你性命,听到了么?”   “草民听到了。”顾望舒叩首,他以前不是没饿过,但这次却尤其的难受,希望太后能早点放他离开。   “皇奶奶别生气。这种人根本不值得皇奶奶您生气。”有一个长相俏丽,年纪看上去极小的粉衣宫装少女伸手抱着太后的手臂,在明芳公主的示意下朝太后撒娇着说。   她开口之后,明芳公主也接道:“是啊,皇奶奶,梅妃嫂嫂不是说她在长信宫设了花茶梅花宴么,我们可别让梅妃嫂嫂等久了。”   太后握住明芳公主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还是我的小芳儿知道疼人,你啊,就是太好欺负了,任凭那什么低三下四的人都能踩到你头上来,这可不行,咱要硬气起来,以后谁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皇奶奶,皇奶奶定不饶他。”太后意有所指,嘴上对明芳公主说着,眼睛却是锐利的盯着顾望舒。   顾望舒心中松了口气,这事就这么揭过了么?只是罚站与罚跪,已经比他事先预想的情况要好多了。   余下的时间,太后一直没有理会他,任凭他跪着,又和明芳她们说了会儿话就打算去梅妃宫中。   众人说走就走,明芳扶着太后,被众宫女簇拥着出了长乐宫。   刚走出长乐宫,明芳突然开口道:“皇奶奶,裴夫人是第一次进宫,我们不能怠慢了他,不如也带他去梅妃嫂嫂那里见识见识?”   太后点头笑了:“你可真是个心慈的。”然后就命身边的宫女去叫顾望舒。   顾望舒得了命令才重新站起来。   春寒料峭,地上很凉,他刚刚跪的膝盖发疼,双腿和肚子也很难受,本以为已经可以出宫回去了,没想到却又被叫去那什么梅妃那里。   可惜,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他也只能听从这个大京最尊贵的女人的安排。   小宫女领着他往梅妃的长信宫走去,梅妃的花茶梅花宴设在长信宫的湖心亭里面,当小宫女领着顾望舒去湖心亭的时候,正巧亭中一个粉衣宫装少女活泼又俏皮的跑了出来,在顾望舒和小宫女来得及躲闪之前,那少女就撞上了顾望舒,两人撞上之际,在宽大的袖袍的掩饰下,少女双手毫不犹豫的在顾望舒腰间一推,将他推了下去。   当然,在外人眼里,那少女只是不小心将顾望舒撞了下去。   冬雪初融,湖里的水冰寒彻骨,顾望舒一掉下去,就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寒气将他包围,全身各处被寒气刺的疼痛难忍。   顾望舒眼前一阵泛白,但他却紧紧的咬着牙。   太后明面上不方便要他的命,私底下就用这种手段。   可惜,他是不会屈服的,她们不知道,他其实是会游泳的。   他面色被冻的发青,慢慢的适应了水里的温度,只有双腿和下腹疼的厉害,但他极力忍着,小心翼翼挣动着四肢,慢慢的往湖边游去。   过了许久,岸上的女人们才装着一副刚醒悟过来的样子,大声呼救,顾望舒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使尽力气,爬到了湖边,但人却也失去了意识…… ☆、062:皇上驾到   梅妃的长信宫内,女人的惊呼声响成一团,在这片混乱中,蓦然出现一道尖细的声音高喊道:“皇上驾到---”   这句话像是一个咒语,使得整个长信宫瞬间寂静下来。   似乎是连空气都顿了那么一下,然后,在场的人除了太后之外,全部都叩首行礼。   大京皇帝今年已有五十多岁,是花甲之年,两鬓斑白,不怒而威,此时他一手背后一手搁在胸前玩着拇指上的两个玉扳指,并不让行礼的人起来,只是声音淡淡道:“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他明黄色的身影背后,除了站着诸多随行的宫女太监之外,还有身上穿着绣有麒麟代表一品武将官袍的裴行云。   此时裴行云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的双目中带着压抑的焦躁之色,眼神快速的从众人身上闪过,但就是找不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太后看到裴行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明芳公主说的不错,这裴行云,是真的将那个顾望舒看的很重。   看来,的确不能让顾望舒在这里出事,她笑道:“皇儿息怒,诸位妃嫔公主也并非是有意喧哗,实在事出有因……刚刚有人不慎落水,我们就在叫人救治。”   落水?   裴行云呼吸一紧,眼神扫向湖边,立即就看到了自己游到湖边又晕过去了的顾望舒。   “小舒!!!”   裴行云顾不得众位妃嫔公主还跪着,也顾不得皇帝在场,直接飞跃到顾望舒身前。   那个表面上看上去冰冷,其实内里极其柔软,在他面前会害羞,会微笑的少年,现在面色青白嘴唇发乌,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   甚至他的下半身还在湖水中,将原本清澈的湖水染成了红色……   红色?   是血!   裴行云的心颤了颤,那种心疼的感觉,一波一波的顶撞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小心翼翼的将顾望舒抱到怀中---在碰触到顾望舒的身体的时候,他才发现顾望舒的身体跟冰雪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裴行云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一种即将失去顾望舒的感觉紧紧的抓着他的心,让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宣太医。”   裴行云动作那么大,皇帝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当机立断,立即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找太医来。   “母后。”   皇帝现在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皱着眉,眼底带着几分厌烦,缓缓道:“朕曾答应过一位故交,留住这顾望舒的性命,希望母后不要让朕食言。”   太后脸上的笑容颤了颤,拧眉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认为哀家还会跟这么个东西过不去不成?”   这时,明芳公主也忍不住开口道:“父皇,此事与皇奶奶无关,是小十六她不小心撞到了裴夫人,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闭嘴!”皇帝狠狠的瞪向明芳公主:   “朕还没说你,都嫁出去的公主了,还整日往宫里跑像什么样子?”   明芳公主心里委屈,只得低下头,再也不敢说什么。   太后却不依了:“皇上,明芳是回宫来看哀家的,你整日事务繁忙顾不上哀家这个当母后的,还不兴哀家的孙女来陪哀家吗?”   裴行云抱着顾望舒,表情是遮掩不了的难过,眼神凶残暴戾的望着太后,咄咄逼人:“太后既无跟小舒过不去的意思,为何完整无缺的小舒见太后一面,就性命垂危血染太湖?”   他抱着顾望舒的手极紧,额上青筋直冒,若非皇帝在场,若非还有理智,他现在就恨不得要了这个老女人的命,都年过古稀了,竟然还不死,活着祸害他人。   皇帝的注意力立即被裴行云拉了过去,他也看到顾望舒的身下沾染了大片血迹,心底隐秘的想法也极其想让顾望舒死去,但是,他却的确答应过一位故人不对顾望舒动手。   今日这场变故,也出乎他的意料,如今,这顾望舒是死是活,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063:小产   正当众人僵持的时候,太医到了。   “王太医,快请,请帮忙看一看小舒怎样了。”   裴行云看到来的是往常给皇帝看病的王太医,心里的火气稍稍下了些,立即将顾望舒抱向前去。   王太医年纪有些大,但医术却很高,因是皇帝跟前的公公亲自请他的,所以他也不敢怠慢,立即给顾望舒把了脉。   越把眉头皱的越紧。   他的表情看的裴行云提心吊胆的:“王太医,小舒他是不是……”   裴行云的声音有些颤,几乎不敢再说下去。   王太医叹息一声:“这位小哥儿有一月左右的身孕,本该好生照料,但却营养不足,疲劳过度……如今又寒气入体,气血不畅……”他说一句,就看一下皇帝的表情。   发现皇帝不是很在乎这位哥儿,才呼了口气道:“如今春寒料峭,这哥儿落入寒水池中,小产是小……他自己,怕也是小则风寒重病,大则性命不保……”   “什么?”   裴行云面色呆滞,孩……孩子?   一个月左右的孩子!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明芳公主尖声叫道:“一月左右的孩子!那是尉迟的!”   刚说完她就察觉情况不对,立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天啊,如今那个贱人竟然有了驸马的孩子!!!刚刚看父皇对那贱人的态度不简单,不知道父皇会不会为了那个孩子,让驸马再娶那贱人?此时的尉迟薇薇,完全无视了王太医说顾望舒已经小产的事实。   她只是在想,她坚决不能容忍她的驸马再娶别人,况且还是这个小贱人。   太后眼中划过一丝狠厉,驸马的孩子?那就更不能要了!这水落的好,落的真好。   裴行云立即清醒过来,孩子算什么,不管孩子怎么样,顾望舒才是重要的。   “那小舒他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将军有武功在身,不妨先给这位小哥儿输点内力,让他体内气血活络活络,现下我们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本官会为这位小哥儿针灸,不过……”   王太医看的出,在场也只有这位大京的守护神最在乎这个哥儿,就对着裴行云语重心长道:“本官只能尽量将伤害降低,风寒入体,看似简单实,则非常难缠,只怕这小哥儿就算救回来,也会落下病根……”   医者以父母心,王太医说着,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哎,这哥儿这么年纪就落下这样的病,而且,还小产了,真是命苦。   不用去打探他就知道,这哥儿肯定又是后宫里某些人的杰作……别人只看到这皇宫的荣华富贵,金碧辉煌,却想不到这里面也白骨累累,人性泯灭。   裴行云收紧双手:“还请王太医赶快施针救治。”   这时皇帝也道:“高公公,快带裴爱卿和王太医去华阳宫施针救治。”   “下官领命。”   裴行云也不跟皇帝行礼,抱着顾望舒就催促高公公带路。   路上还忍不住一直问王太医:“若是真落下病根,会落下什么病根?”   “大抵就是日后每逢天寒会关节疼痛难忍之类,具体的,还要看他恢复的如何……” ☆、064:对不起   在王太医为顾望舒医治之后,裴行云将顾望舒带回了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书旗和福伯得知了顾望舒的遭遇之后非常的生气。   福伯叹息着:“这孩子还真是多灾多难,打从我认识他起,就没见他安生几天。”   裴行云眉头紧紧的拢在一起:“其实,都是我的错,若非是我有意让他改嫁给沐风,也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   福伯却是有些不认同裴行云的说法:“不,我看这姓尉迟的,不像什么好东西,小舒跟着他,早晚还得受苦,如今虽然是非多一点,但却有你我等人为他分忧,照顾他。”   裴行云冷哼一声:“不知道尉迟未然知道他的孩子,被他现在的妻子给弄没了,心里会怎么想?真是报应,就是可怜了无辜的小舒和那个孩子。”   福伯脸上也满是复杂的情绪,他问向裴行云:“这孩子,若是没流掉的话,你会让小舒生下他吗?”   裴行云沉默不语。   如果孩子没流掉的话……他会不会让顾望舒生下尉迟未然的孩子?   这个答案还真不好说。   “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其实,他不愿让顾望舒生下孩子的可能会大一些,不过……他最终还是会尊重顾望舒的意见,若顾望舒执意生的话,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福伯听了裴行云的答案之后点了点头,这个孩子,其实没了比还在要好的多。   “孩子的事,就不要告诉小舒了,免得他难过。”打从知道自己的心意时起,裴行云就一直希望顾望舒可以快乐,希望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忧愁……可这世上无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太后……太后,六爷赫连明昭也与太后有些仇怨,若现在在位的皇帝是六爷该多好?   看来,即使大京守护神这样的身份,也算不得什么,他需要更强,更有权势才行!!!   “……老奴还有些事要忙,就先走一步,将军你跟小舒慢聊。”裴行云的确是太为顾望舒担忧了,以至于连顾望舒醒来他都没发现。   福伯是发现了,他也有眨眼暗示裴行云,可裴行云一心想着顾望舒的事,一点也没发现。   结果,裴行云那句关于孩子的事不要告诉顾望舒的决定,也被顾望舒听了去。   顾望舒觉得全身发烫,身子乏的厉害,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感受到下身还有些隐隐作痛,忍不住伸手抚向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曾经有着一个孩子。   尉迟未然的孩子。   他闭上了眼,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惨淡的笑。   裴行云一听福伯说顾望舒醒了,就立即凑到床边,忍不住伸手抚着顾望舒的额头:“小舒,你还在发烧,怎么就坐起来了……”在看到顾望舒嘴角的笑的时候,心底那种熟悉的心疼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让裴行云也觉得很难受,他忍不住伸手拥住顾望舒:“对不起……对不起小舒,是我没保护好你,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了……”   福伯说的没错,顾望舒何其有幸,让他身边有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裴行云。   顾望舒睁开眼睛,漆黑的凤眼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一抹平静的过火的笑:“大哥,不要难过,这事与你无关……你不知道,尉迟未然本来就不想要我生他的孩子,这样反倒是好了。”   尉迟未然……明芳公主,呵呵,他一再忍让,对方却不愿放过他,既然如此,他们就死磕到底好了。   明面上动不了他们,暗地里来好了,况且,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就不信,他会一直没机会治他们!!! ☆、065:大哥,我想要一个孩子   裴行云追问了两句,顾望舒平淡的将以前尉迟未然给他喝避孕药的事情告诉了裴行云。   曾经让他难以释怀的事情,在失去他的孩子之后,他竟然觉得毫不在意了。   裴行云先前不知道顾望舒和尉迟未然之间,竟然还有那样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只觉得气愤难当,恨不得立即冲到尉迟府上把尉迟未然给宰了。   事实上在上次顾望舒和尉迟未然偷情的事情过后,他就吩咐过一些属下官员,要特别的‘照顾’尉迟未然,那时候他只觉得尉迟未然是个奸诈小人,令人生厌,现在却觉得尉迟未然禽兽不如,枉为人夫。   “大哥莫要冲动,尉迟家的事,我自有分寸,我现在倒是想知道,我落水之后,宫里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说起这个,裴行云就觉得憋屈:“太后和梅妃一伙,咬定是十六公主不小心撞到你的,最后皇上也只是罚了十六公主三个月的紧闭。”   这跟他想象中的复仇,差别太大了。   可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即使他手握重兵,他也不能逼着皇帝去杀自己的亲女儿,除非是……他打算反了,但目前,他一点都没那样的打算,所以,他也不能与皇帝撕破脸皮。   “大哥相信十六公主是不小心撞到我的么?”   顾望舒笑望着裴行云---裴行云发现顾望舒这次醒来之后很奇怪,笑容比以前多了许多,但是眼底的温度却比以前更冷了。   小舒他……不会是伤心过度了吧?俗话说,物极必反,他这样会不会伤身子?   “不,我当然不相信十六公主是无意的,我猜肯定是太后或是明芳公主授意的。”   顾望舒松了口气……如果是尉迟未然的话,怕是不会这样回答吧。   有这样一个完全为自己着想,又信任爱护自己的人,真好……怎么办,他越来越不想放手了,这样一个男子,他想牢牢的抓住。   所以常人才说,人越是脆弱的时候,越是容易被感动,只有痛过伤过,有了比较,才知道哪个是最好的。   他点了点头,对着裴行云露出了个更为柔和的笑:“是,大哥说的没错,十六公主她并没有撞到我,我是被她推下去的。”   “果然如此!”裴行云眸中凶光闪烁,双拳握的噼啪作响,那种熟悉的杀伐之气,又涌了上来。他在想,他要将太后跟明芳给暗杀掉,这样也不算驳皇帝的面子,也不会和皇帝撕破脸皮,很是不错。   见顾望舒一脸惊异的望着自己,裴行云知道是自己的杀气吓到他了,立即收敛起那些负面情绪,朝着顾望舒微笑:“无妨,总有一天,她们会后悔自己曾经伤害过你。”   顾望舒垂下细致的眉,第一次主动的朝着裴行云伸手,握住了裴行云的手,看上去很是腼腆而忐忑,小心翼翼的用软软的嗓音道:“大哥,我想要一个孩子。” ☆、066:变化   “大哥,我想要一个孩子。”   顾望舒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颊上带着两抹淡淡的红晕。   但是心里却很是冷静。   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他此时非常贪恋裴行云给他的那些温暖,即使以后裴行云会后悔,即使裴行云只是因为责任,并非真的爱他,他也想抓住裴行云……哪怕,只凭一个孩子呢。   二来,他也是男人,他了解男人,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是永远让人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的,就如同白玫瑰与红玫瑰,如今,他不属于尉迟未然,但尉迟未然对他却未必没有情意---这点他从上次和尉迟未然偷情之后,尉迟未然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所以,他很想看看,当他和裴行云有一个孩子之后,尉迟未然会是怎样的表情。   当真是……令人期待。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的这么可怕了?   但是……在这个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世界,他不这么可怕,又怎么能活下去?   裴行云不知道顾望舒心中所想,只觉得受宠若惊:“小舒,你……你是认真的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自从发情期之后,他就一直在拉近自己和顾望舒之间的距离,他们平日的相处,也比以前多了几分默契,但是,裴行云却总能在动情的那一刻,感受到顾望舒的抗拒。   他甚至还为这事感到伤感。   没想到……没想到现在顾望舒竟然,主动说要跟他生孩子。   顾望舒听出裴行云声音里的颤抖,忽而抬起浓长的睫毛,眼神认真的看向裴行云,裴行云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让他心里划过一丝疑惑……也许,裴行云是真的喜欢他也说不定。   但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里面就被他否决了。   和尉迟未然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能得到尉迟未然的真心,他凭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更为优秀的裴行云喜欢他?   这是在做梦,白日梦……还是醒醒吧,看清现实。   “应该是大哥理解的那个意思,就是不知大哥你……可否愿意?”   裴行云有些激动的伸手将顾望舒拉到怀里,连顾望舒因为他的动作而吃痛的皱起眉的表情都没看到,只是紧紧的抱住顾望舒:“小舒,我当然愿意,你忘记了吗?我说过要娶你的。”   裴行云果然是为了负责,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才答应他的请求的……顾望舒在裴行云怀中,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在这里,他怎么过的如此可怜?   而裴行云心里虽然有些疑惑顾望舒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想想顾望舒刚刚小产,心情悲痛,想要另一个孩子来取代前面的那个孩子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他一点都不知道顾望舒的心事,不知道顾望舒其实很在意那个失去的孩子,甚至为了那个孩子,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很多,而顾望舒也一直误会着他的感情,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个人才会差点错过彼此…… ☆、067:长生宝典   这次顾望舒落水之后,跟裴行云更亲近了几分,裴行云心里也更是疼惜他,不过,也就这几日,皇上召裴行云也比往日勤一些,竟让裴行云忙了起来。   所以,纵然裴行云很担心顾望舒,但陪顾望舒的时间却不多。   对此,顾望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他有自己的消遣。   “书旗,你也是会武功的吧?”   裴行云不在,书旗这个贴身小厮就做的更称职了,几乎无时无刻的照顾着顾望舒。   书旗怔了下:“是的,因为二少爷身体不好,福伯总是担心他,所以刻意教了我几招让我保护二少爷。”   简而言之,书旗是福伯的徒弟。   顾望舒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将军说外面有许多关于我的不好的流言,你可以把那些流言说给我听听吗?”   在福伯和裴行云刻意的情况下,这些流言,一点都没能被顾望舒听到。   书旗有些为难,但顾望舒坚持要听,书旗只得细细的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顾望舒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真是奇怪,尉迟薇薇这么做,明芳公主竟然饶过了她?”   “这个我知道,尉迟薇薇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因为流言刚传开,尉迟未然就把她送出帝都,不知道藏到了哪里,所以……”   顾望舒听到这里冷笑了下,尉迟未然可真是个好哥哥。   既然尉迟未然想为尉迟薇薇的错买单,那么,他就让他买个够!   红唇微微的翘了翘,顾望舒望向窗外,对书旗道:“书旗可曾听过,江湖上曾流传过一本让人闻之疯狂,趋之若鹜的宝典----”   “小少夫人说的是长生宝典么?据说长生宝典可使人长生不死,青春永驻,系出名剑世家段氏一族,而鼎鼎有名的段氏,也就因这本宝典,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惨遭灭门。从此世人也失去了长生宝典的消息……不少人猜测长生宝典是被天魔教得去,但天魔教向来神秘,虚无缥缈,无可验证,是以长生宝典便成了武林中的一段传说。”   顾望舒嘴边笑意更浓:“对,我说的正是长生宝典,书旗你说,若世人知道长生宝典在尉迟家的话,尉迟家会怎样?”在这个时空,长生宝典就像屠龙刀倚天剑,将这个栽赃给尉迟家,肯定能让尉迟未然忙的焦头烂额,免得尉迟未然无聊的每日都来将军府求见于他。   书旗想了想,眼睛越来越亮:“那尉迟家,肯定是比现在还鸡犬不宁,要知道曾经的段氏一族,可因为长生宝典被灭族了……啊,难道小少夫人是想……”   顾望舒侧过头,望着书旗:“对,我希望明日大京之中所有人都知道长生宝典在尉迟家,且,在尉迟家比较重要的地方……到底什么重要的地方,你看着编就好。”   书旗笑咧了嘴:“好,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帮小少夫人将他给办妥当了。”早在顾望舒因跟尉迟未然偷情被打的时候,他就想教训教训尉迟未然,现在终于逮到机会了,他怎会不开心?他可是天下第一忠仆呢!   “你们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啊--将军,我们在说……”   “没什么,只是说我身体好了些,可以下床了。”顾望舒淡淡的看了书旗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书旗却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想让裴行云知道他们刚刚的谈话。   书旗点了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没错。”   裴行云也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他朝着书旗摆了摆手让书旗退下,然后就坐到床边对顾望舒道:“小舒,福伯说要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你可愿出去走走?”   顾望舒小产醒来后就表现的很平静,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让福伯很是担忧,福伯怕他憋出毛病来,所以一直游说裴行云开导他,也鼓动裴行云带他出去散心。   “去哪里?”   “花洲王朝的公主前来和亲,皇上将接待和保护花洲王朝使者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已经将一切布置妥当,确保万无一失,你若感兴趣的话,可以在花洲王朝的公主和使者进京的时候去看看热闹。”   顾望舒摇了摇头:“公主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好看的。”况且,明芳公主的存在早已让他对‘公主’这个位置的女人敬谢不敏了。   裴行云叹了口气,这是他的想法,他当初给福伯说的时候,福伯就说顾望舒不会同意,没想到竟被福伯猜中了。   不过,福伯也给了他另一个建议:“在帝都城郊,有一座净因寺,被皇上封为护国寺,里面的大师修为甚高……我们可以去给那个孩子超度祈福,聊表心意。”   这是顾望舒醒来之后,他们第一次正面说起那个孩子。   顾望舒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好……”    ☆、068:遇上   今日天气晴好,艳阳高照,因为是初春的关系,天气还带着些寒意,但却已开始回温了。   一大早,裴行云就跟顾望舒去了净因寺,原本书旗是打算跟去的,不过却被希望裴行云和顾望舒好好培养感情的福伯阻挠了。   所以,此次出门的只有裴行云和顾望舒两人,再也没别人了。   裴行云打扮的相当低调,降格做了车夫,亲自驾车。大京帝都还是比较大的,将军府在城中心的地方,裴行云驾车走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才到净因寺。   顾望舒到大京帝都之后,几乎没出过帝都,心情竟然有些振奋,撩起马车的帘子,一边看风景,一边与裴行云聊天,而且福伯还提前在马车上备有糕点和茶水,这一路走来,倒也潇洒自得。   净因寺不愧是大京的护国寺,人气很旺,热闹非凡,行人如织,几乎是比肩接踵,两人一起将马车停靠在净因寺外,就进了净因寺。   净因寺很大,寺中郁郁葱葱,种着许多花木,极目望去,很是养眼,除此之外,鼻尖还满是檀木香,耳边隐隐听到了木鱼声,诵经声,虽然热闹,但却有另一种闹市难及的超脱世俗。   只是漫步在这里面,顾望舒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裴行云带着他:“来之前我已约了了空大师,我们直接去见他吧。”   “好。”   ………………   溢满檀香,弥漫袅袅烟雾的室内,跪坐着一个身着大红色袈裟的老和尚,他半闭着眼,手中慢慢的捻着手中念珠,一颗一颗的数着,口中默念着好似永不止歇的佛号。   裴行云和顾望舒凝神静气的坐在他对面,面色虔诚而郑重。   “斯者已逝,业障俱除,尘缘已了,两位施主可以离开了。”   就在之前,这位净因寺知名的大师超度了那个孩子,还给顾望舒一个平安符让他稍后为那孩子挂在净因寺内的许愿树上。   “多谢了空大师。”   裴行云拉着顾望舒起身,正要告辞,红漆木门却猛地被撞开。   一个银白色的身影立在门前。   顾望舒和裴行云被这动静惊到,齐齐看向门口,看到了个英俊的过火的年轻和尚。   那刀削般的眉眼和脸上的澄净无畏,让他宛若一尊佛像,他似乎没料到屋内有客,看到顾望舒和裴行云之后,立即:“阿弥陀佛,小僧无礼了,还请见谅。”   了空掀开眼睑看了看裴行云和顾望舒,又看了看那年轻和尚,轻念了声佛号。   裴行云回过神:“小师傅多礼了,是我们叨扰了,今日多谢了空大师了,来日行云定会重谢,告辞。”   其实为了见到了空大师,他早就备了许多谢礼。   了空没有理会裴行云,裴行云兀自带顾望舒离开了。   “师父,了悟师叔说你让徒儿下山?”离开的顾望舒和裴行云依稀听到那小和尚如此问着了空大师。   “阿弥陀佛,恒沙,你六根未净,尘缘未了,净因寺非你容身之地。”   “可师父,徒儿自小长在净因寺,怎会六根不净?”   “你已有了执念,又谈何六根清净?”   裴行云和顾望舒渐渐的走远了,听不到那对师徒的谈话。   “那里……那就是许愿树。”裴行云带着顾望舒,指着一颗挂满了祈福带和平安符的菩提树说着。   顾望舒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从了空那里拿到的平安符挂了上去。   挂完之后,他站在树下,望着那随风摇摆的平安符,有些出神。   “小舒!”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蓦然响起。   尉迟未然!   这家伙,自从他小产之后,就一直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接近他,可是总被福伯和书旗发现,最后拒之门外,而今日他竟来到净因寺等他--- ☆、069:凭什么   “小舒……”   自从上次偷情的事之后,尉迟未然就没见过顾望舒了,如今乍一看这张熟悉的脸,心里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满足的情绪来……终于,终于又见到了他。   不管对他抱着怎样复杂的感情,在此时此刻,尉迟未然最鲜明的感觉,就是满足,放佛心底一直缺失的那部分,在瞬间被补全了一样。   顾望舒眼神复杂的望向尉迟未然---尉迟未然瘦了,周身以前那股文雅的气质也淡了很多,只有脸上还习惯性的挂着那虚假的温柔的笑。   他轻声嗤笑,撇过脸,不再看对方。   裴行云自然也不是摆设,在尉迟未然想要靠近顾望舒的时候,他身形一闪,挡到了顾望舒身前。   “尉迟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裴行云面色不善,眼神阴郁,他以前单单只是看不起尉迟未然这个人,但自从他知道自己对顾望舒的感情之后,他对尉迟未然,那可是赤裸裸的嫉妒和厌恶。   他恨不得将尉迟未然除之而后快,只是这段日子有点忙,顾望舒又一直劝他不要搭理对方。   可如今对方送上门来,那不活动活动筋骨,报报私仇,那就也太对不起送上门来的尉迟未然,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裴将军。”   尉迟未然毫不退缩,一点也不如初见时对裴行云的恭敬,他腰身站的很直,眼睛也不躲闪裴行云的注视,不卑不亢道:“我只是有些事想跟小舒说,请你回避。”   “回避?”裴行云冷笑:“以如今的形势来看,该回避的人,是你吧?”   “小舒嫁的是你弟弟,又不是你,你凭什么不许我见他?”早在尉迟未然去将军府多次求见不到顾望舒,私底下进府又被福伯抓到的时候,尉迟未然就没打算再和裴行云玩表面那套恭敬的戏码了,况且,出了宫里那件事之后,尉迟家早就算是跟将军府对上了。   “凭什么?你想知道凭什么?”裴行云脑海中灵光一现,竟然放弃了武力解决,他后退几步,伸手揽住顾望舒的腰身,在顾望舒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抬起顾望舒的下颚,毫不犹豫的低头印上顾望舒柔嫩的红唇---他会用动作告诉尉迟未然他凭什么。   裴行云一边吻着,一边得意洋洋的看向尉迟未然。   见尉迟未然面色苍白,踉跄的后退两步,果然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爽,只觉这样,比打尉迟未然一顿还有用……但是,他还是想打尉迟未然一顿怎么办?   正想着,顾望舒竟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微阖上浓黑细长的睫毛,认真的回吻起他,竟然让他着了迷,险些忘记现在是何时这里是何地了。   “你们……”   尉迟未然的面色忽青忽白,明明……明明顾望舒不是那么放荡的人,怎么会真的跟裴行云搅在一起?   难道,顾望舒是故意这么做给他看,气他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   顾望舒还爱他,因为气他所作所为,怨恨明芳害他失去孩子,所以,为了报复他,就故意跟裴行云亲密气他……尉迟未然这么自欺欺人的想着的时候,完全忘记了顾望舒和裴行云之间的这个吻,并非是顾望舒主动的,也有些出乎顾望舒的意料,怎会是顾望舒的刻意之为?   ☆、070:算计   “佛门重地,你们如此,实在是……实在是……”   见裴行云和顾望舒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越来越投入,尉迟未然忍不住怪异着语调出声打断这两人。   裴行云听此,恋恋不舍的放开顾望舒的唇:“情到深处,情不自禁,相信即使佛祖,也能谅解我们。”   尉迟未然此时非常的讨厌裴行云:“可让别人看到的话,别人要如何看待小舒?你置小舒的名声于何地?”说着,他双拳紧握---为裴行云的孟浪。   “名声?”一直没开口的顾望舒突然挑眉轻叹一声,然后示意裴行云放开他,向前走了两步,到尉迟未然身前,自嘲着说:“你觉得,在大京,除了众所周知的淫荡之名之外,我还有什么名声?”   那可都是拜尉迟薇薇所赐。   尉迟未然的脸又白了几分,他不想伤害顾望舒的,他来此,也只是想解释,想求得顾望舒的原谅,还想为那个无缘的孩子道歉,却没想到话一出口会是那样。   “福伯说你会武功。”就在尉迟未然痛苦自责的时候,顾望舒又开口了:“他说你武功还很不错……呵呵,和你同床共枕那么久,我竟不知你会武功----也是,在你眼里,我是早晚都会休弃的不可信之人,你瞒我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你既然非想与我谈,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尉迟未然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理智都没了,这么久这么久,终于等待顾望舒的愿意,他也甘心了,此时他不是尉迟家的家主,不是驸马,不是他娘的乖儿子,也不是尉迟薇薇的哥哥,他只是他自己,只是尉迟未然。   他什么后果都不想考虑,他只想凭心而活。   “小舒你愿意听我说了吗?”   顾望舒不理会他,兀自道:“既然你有武功护身,就接我大哥三招,算是让我出口恶气,然后我们再谈……当然,你若不愿,也自可离去。”   裴行云有大京战神之名,且在战场上那么多年,功力自不用说,虽然比不上福伯,但比起尉迟未然却一定是只高不低的。   “好,我接他三招。”尉迟未然沉默了下就答应了。   他知道裴行云不会放过他,但是……无论是尉迟薇薇的算计,还是流掉的那个孩子,都在时刻的折磨着他,他不愿也不想就这么跟顾望舒撇清关系。   “大哥,麻烦你了。”尉迟未然答应之后,顾望舒便看向裴行云。   裴行云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扬唇一笑:“没关系,大哥我乐意的很。”   鉴于顾望舒在场他不能要了尉迟未然的性命,但趁机好好收拾尉迟未然一顿,却是轻而易举的。   哎,可惜顾望舒只说三招,要是三十招,五十招的话,那就更好了。   “尉迟公子,本将军在战场上杀人杀惯了,只懂杀人的手法,不懂切磋的手法,若是下手重了,还请见谅。”裴行云说的客气,但体内却已运起了十成功力。   尉迟未然抿了抿唇:“若真有个万一,也只是我技不如人罢了,不怪将军。”   今日来时,他就告诉自己,不论是为了自己之前对顾望舒的作为还是为那个孩子,他都要忍让,今日,他不是尉迟家的家主,不是大京首富,他只是一个偿还过往的罪人。   而未来他打算如何……那就得先看顾望舒是何态度了。   ………………   裴行云知道自己只有三次出手的机会。   三招,用十成十的功力,就算尉迟未然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了。   当裴行云收手的时候,尉迟未然的五脏六腑都跟移了位一样,面如金纸,半跪在地上,不断的咳血。   就连干净的衣衫,都被裴行云的掌风扇的蒙上一层灰尘。   看上去着实狼狈的紧。   裴行云低首看着他,目光复杂,尉迟未然愿意为顾望舒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他还有几分真心。   顾望舒走到裴行云身边,轻声道:“大哥,你先去净因寺外等我,我与他说上几句,稍后就到。”   若是之前,裴行云必然不会同意。   但现在,尉迟未然被他打成重伤,没有能力伤害顾望舒,所以他也放心了,他点了点头:“好。”   顾望舒目送裴行云离开,然后才缓缓走向尉迟未然,半蹲下身子看着他:“大哥有分寸,那三招,要不了你的命,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从尉迟未然唇上滴下的血迹,若是以前,看到这么狼狈的尉迟未然,他该多紧张,多难过?而如今,他依旧难过,却又觉得自己不该难过,更没有难过的权利。   要想忘记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所幸是尉迟未然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影响他了。   “小舒!”尉迟未然轻咳一声,伸手抹掉唇上的血,抬眼看向顾望舒,神情之间没有一丝怨恨,只是带着忧伤和惆怅:“婚礼上那件事的真相,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我想代替薇薇说一声对不起。”   顾望舒点了点头:“我接受。”但日后若有机会找到尉迟薇薇,他还是不会放过尉迟薇薇,没有尉迟薇薇的那场算计,就不会有那个孩子……   “宫里那件事……我们的孩子……”说到这里,尉迟未然的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尉迟未然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才醒悟过来,以前他给顾望舒下避孕药是多么愚蠢的决定,若是,现在他跟顾望舒之间有个孩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孩子已经死了。”顾望舒打断尉迟未然的话:“你就不要再提他了……你以后,还会和公主有很多孩子,我也是,也会和别人有很多孩子,我们以后都不会缺孩子,所以,你就不要再想了。”   尉迟未然觉得顾望舒的语气太冷漠了,他觉得非常难过:“那毕竟是我们两个的孩子,难道……你就没期待过吗?”   顾望舒先是怔了下,然后笑了:“呵呵……呵呵呵呵,我没期待过?若没期待过,怎会被你哄的喝下那些避孕药,不要忘记了,你告诉我,那些药……是给我调养身体的,既然你都不想要,我期待又有何用?”这话刚说出来,顾望舒就有些后悔了。   他是想借此机会与尉迟未然一刀两断,为什么会用那样不甘的语气给尉迟未然说那些?   他不在乎了,早就不在乎了,不在乎尉迟未然,不在乎那个孩子,他一点都不在乎!!!   然而,面对他前面的话,尉迟未然却更加痛苦:“对不起。”   顾望舒很厌烦听到尉迟未然说这三个字……就像别人说的一样,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吗?   “你要说的只是这些?那好,你的道歉,你的对不起,我都接受了,不过,大哥他说的没错,现在我是将军府的人,与你之间,应该回避,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将军府找我,那会让我很困扰。”   “不……”尉迟未然竟然还有余力,猛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我要补偿你,请你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   “你做什么?”顾望舒起身,想要挣开尉迟未然的手,但尉迟未然却抓的很紧,跟着他站了起来,急切的开口:“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小舒,我后悔了……你等着,我会想办法将你去会来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娶回去?   尉迟未然在做白日梦吧?顾望舒皱着眉:“你先放手,放手我就原谅你。”   “不,我听的出来,你不是真的原谅我……你心里其实还是介意的对不对,你希望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会去做的。”   “我要你死,你也会做么?”   尉迟未然怔了下,松开双手,皱起眉,低声问道:“你要我死?”   顾望舒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退步离开他一些,没有答话。   “你真的要我死?”尉迟未然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你竟然要我死……你竟然这么恨我……也是……我们尉迟家对不起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好!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即使去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一刻,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贴身匕首,毫不犹豫的将闪着寒光的匕首反手刺入自己的身体。   “你……”顾望舒大吃一惊,连忙阻止,却来不及,鲜红的血,已经顺着匕首和尉迟未然的手溢了出来。   “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小舒?”尉迟未然身上带伤,嘴角却扬起一抹笑:“能看到你关心我的样子,让我死,我也心满意足了。”   他的笑意,因顾望舒脸上真切的吃惊和担忧而达到了眼底。   来之前,他就想到,他若只是嘴上说说顾望舒肯定不会原谅他,他也一定会吃些苦头……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让顾望舒原谅他先前的作为,改变对他的看法,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的出顾望舒想跟他撇清关系,但他又怎会准许?   顾望舒是他看上的人,就一定也要想着他才对,让顾望舒就此离开他的生命,那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现在,他都愿意为顾望舒去死了,顾望舒肯定会感动,会舍不得忘记他吧?   至于顾望舒的心,他只能慢慢谋略,从长计议了。 ☆、071:割袍断义   “小舒,你愿意原谅我了对么?”   顾望舒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拳头。   他和尉迟未然,之前在尉迟家还是浓情蜜意,如今却成了今天这幅模样,真是世事无常。   忍着心底的痛和难受,他咬了咬下唇,缓缓的开口:“尉迟未然,你想死是你的事,不要污了这佛门重地,也不要死在我面前,不要说你是为我的一句话去赴死,我承担不起那个责任。”   “小舒,难道……到这种地步你还不愿意原谅我?”   “即使我原谅了你,又如何呢?尉迟未然,你执意纠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我想要你回到我身边……”继续爱我,继续信赖我,想我们像以前那样,想我可以再也不用懊悔后悔,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行走在各个领域。   可是,不可能不是么?   既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   顾望舒看的,显然比他还清楚:“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就算是我跟以前一样傻傻的爱着你,我们也回不去了,大哥已经跟我说了,当初我改嫁的事情,他除了到尉迟府上提出这个想法之外,什么都没做……是你,是你亲手把我送到将军府的,什么股东撤资,什么员工罢工,什么被打失踪……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亏我当初那么担心你……尉迟未然,你知道我在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的心情吗?你知道自己的心被别人践踏的疼痛么?”   他真的很不甘心。   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得不到尉迟未然的真情就算了,尉迟未然,竟然还将他送给了将军府?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如何不怨,如何不恨?若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便也不是个人。   “对不起……”尉迟未然没有被别人骗的那么惨过,他想象不到那种感觉,但他如今,却是真的后悔了。   “你不要说对不起,其实,我也该感谢你,若不是你那么做,我怎会碰上大哥这样真性情、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你……你们……你们真的如传言那般在一起了?”尉迟未然觉得不可置信,这才多久?当初他和顾望舒相处这么久的时候,顾望舒才刚刚愿意接触他。   顾望舒挑眉冷笑:“你不会忘记前段时间是我的发情期了吧?你以为我为什么可以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不……你,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我送到将军府去,我为何不可以跟大哥在一起?”   “你……下贱!!!”尉迟未然扬起手,作势要打顾望舒。   顾望舒闪身躲开,觉得非常的滑稽而好笑:“是,我下贱,但是你呢,你为我这个下贱的人,甘愿被人打,甘愿捅自己一刀,那算什么?犯贱?呵呵……”凭什么尉迟未然可以娶公主,他却不可以为了活命找别人度过他的发情期?   “好了,既然如今我们都两看相厌了,就不要再谈了,我看你说话流畅,还有力气打人,估计也死不了,那我就不必帮你叫大夫了,先行一步,你好自为之吧。”   说到这里,他又抬手,撕下衣袍下摆的一角扔向尉迟未然:“割袍断义,如今,我也效仿一次。”   尉迟未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他没想那么说的,完全是本能反应:“小舒,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说你下贱的……我……”   顾望舒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你不用再说了,我们之间,无所谓什么对不起了,因为今日之后,你我再见面,不是仇人也会是对手,你真正该说对不起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个孩子……你若有心,就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顾望舒说完,便再也不愿理会尉迟未然,他转身,决绝的离开。   尉迟未然面如土灰,伸手想要挽留,却不知该如何挽留。   以他的心计,连自己的性命都算计到里面了,却依旧换得个割袍断义的下场,他……是真的彻底失去顾望舒了么?   不!他不甘心!!! ☆、072:眼熟的人   顾望舒在离开净因寺前,终究还是叫了个小沙弥去看一下尉迟未然的情况。   虽然尉迟未然看上去伤的并不重,但毕竟流了不少血……目前,他还不希望尉迟未然死去。   一出净因寺大门,他就看到了在拥挤的人流中鹤立鸡群的裴行云,当即阴郁的心情就散了一大半。   他的脚步也轻了一些:“大哥,让你久等了。”   裴行云目光温柔的看着他,绝口不提尉迟未然的事,只是问道:“其实也没多久,你是想在这里再逛逛,还是现在就回去?”   “大哥希望怎样?”   “怎样都好。”   “我也是。”   两人对望一样,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容,然后一起在净因寺转了一圈,给福伯和书旗买了礼物之后,才又驾着车回将军府去。   和来时不一样,顾望舒没在马车里,他也坐在外面,与驾车的裴行云并肩而坐,一边看着裴行云驾车,一边与裴行云聊天。   因为净因寺在城郊的缘故,出了大京帝都到净因寺的路比较偏僻,他们来时没碰上什么人,回去时亦是。   裴行云正在跟顾望舒说行军打仗时的趣事,顾望舒蓦然开口:“等等……大哥,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人?”   顾望舒上世的爱好是飞镖,他眼力向来很好,隔很远就看到路边似乎倒着一个人。   “咦,的确是个人,吁----”裴行云刚停下马车,顾望舒就跳了下去,裴行云吓了一跳:“小舒,小心有诈。”   顾望舒摇头:“不会,这里有好浓的血腥味,这人受伤了。”   此时,裴行云也走上去,打量着那位伤者身上的衣物,一身黑衣,连脸都蒙着面巾,一看都不像是善类,他皱了皱眉:“这是江湖中人,却不知为何会倒在这里。”   顾望舒蹲下身体,伸手扯掉那人的面巾,黑色的面巾下,是一张非常端正英俊的脸孔。   那人天庭饱满,剑眉凛冽,即使是惨白着脸,闭着眼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慑人的压力,另外他鼻梁高挺,嘴唇性感,五官组合在一起充满了一股严肃禁欲的气息,就像是一个冷若冰山的正人君子。   当朝六皇子赫连明昭给人的感觉也有些冷,但那是一种高不可攀,不可侵犯的清冷和冷漠,带着尊贵和深不可测。而这个男人的冷,就如同刀剑的寒一样。   一个是不可捉摸的,一个是宛若实质的。   顾望舒望着那个男人的脸庞,有些出神。   裴行云见此皱起眉,心底涌起一种酸涩的感觉:“小舒,他长的很好看么?”   顾望舒这才回过神,也没注意到裴行云话里的酸味,只是若有所思的摇头:“他长的是不错,不过……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看上去很眼熟,似乎……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盯着那个男人看,裴行云听了顾望舒的解释,心里舒畅了,立马道:“这么说这人是你的朋友?既然是你朋友,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   “可贸然救人的话,会不会给大哥惹麻烦?毕竟,花洲王朝的公主和使者马上就要到了,大哥你还负责京都安全,这个人身份不明……”比起这个看上去只是眼熟的陌生人,他更担心自己的决定会给裴行云带来危险。   顾望舒的担忧让裴行云觉得非常受用:“放心吧,大哥的能力你知道,没事的,况且,要是他身份真有问题,我们将他带回将军府,放在身边,让福伯看着岂不是更好?”   顾望舒想了想,点头道:“如此就多谢大哥了。”   希望这人是友非敌,若是这人真给将军府带来不测的话,他可就是大罪人了。    ☆、073:是个杀手   回到将军府后,裴行云立即就叫来了福伯。   福伯在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椭圆形的,刻着金丝线,在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玄’字。   “是玄冥宫的人。”   福伯将令牌递给了裴行云:“这个就是玄冥宫的牌子。”   裴行云接过,皱眉打量,沉思了下才道:“把他身上的黑衣换掉,找大夫来给他看看。”   “什么是玄冥宫?”不明所以的顾望舒忍不住问道。   “玄冥宫是一个由亡命之徒组成的杀手组织,无论正邪,无论身份地位,只要出的起价,他们谁都敢杀。”   顾望舒瞪大眼睛:“就是只认钱不认人?”   “对。”裴行云点了点头,心里很是不明白,以顾望舒的身份,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顾望舒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难道我记错了?其实我并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人既然带回来了,就先救醒再说。”福伯一反平日里的谨慎,显得非常热心。   裴行云狐疑的看了福伯一眼,点头道:“嗯,福伯,这人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奴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了。”   ……………………   顾望舒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父亲已死,母亲病重,为了治母亲的病,和兄长一起变卖家产。后来一贫如洗,在母亲去世之后,就与哥哥一同住到乡间,直到被尉迟爷爷找到,要求他履行婚姻。   在这中间,他见过的人不少,但深交的人却不多。   唯一认识的算得上是江湖人的,也是一位中年前辈,说起那位前辈,那位前辈还在他这里放了一件东西……咦!!!   顾望舒的思绪戛然而止,立即起身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装衣服的箱底里找到了一个小巧的红木漆盒,打开之后一个碧莹莹的扇形玉坠正躺在中间,在玉坠下,有一张极薄的丝绸,顾望舒将丝绸打开,上面赫然是一张人物画像。   那画像上的人,与现在躺在将军府昏迷不醒的杀手,一模一样。   记得当时他刚看到这幅画像的时候,还曾赞过这人的长相。   “怪不得……我就说看着眼熟啊……”   说起与那位长辈的相识,就不得不说他哥哥顾望岩,那是个近乎全才的男子,在他母亲去世那一日,他哥哥给他母亲吹了他母亲平日最爱的曲子,竟引得那位长辈翻墙而入,正巧遇上他,然后两人就相识了。   那段时间,他和他哥哥过的很是艰难,那位长辈总是时不时的翻墙而入,带些礼物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是那位长辈还给他说了很多外面他不知道的事情,明明他们之间除了他哥哥顾望岩之外,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却相谈甚欢,最后都成了忘年交。   最后一次见到那位长辈,是在尉迟爷爷找去的半个月前,那位长辈神色匆匆,将这些东西留给他说他日来取就又离开了。   那位前辈说过,将来他若不亲自来取这东西,那这东西就只能交给画像上的那个人。   难道……这个杀手是来拿东西的?   不对!若只拿东西,直接来找他就好,为何会身受重伤?   ………………   因为当年曾答应过那位前辈,顾望舒没有将吊坠和画像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但是对那位昏迷不醒的杀手,他却多上了几分心,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他。   幸好花洲王朝的公主和使者已经到了大京,裴行云有点忙,否则,裴行云必定会不开心他对别的男人这么好。   等了三天,那位杀手终于醒了。   只是,杀手不愧是杀手,顾望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略显冰凉的大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顾望舒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感觉的到对方的狠劲:“住……住手,我没有恶意。”   段玖剑眉紧皱,英俊端正的脸上带着严肃冷冽,他的手紧紧的钳着怀中人的下颚,手指触摸到的是温热细腻的肌肤,鼻尖嗅到的,是发间好闻的清香,他垂头,看到了漆黑如墨的长发。   “你是谁?”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如寒星般的眼眸快速的扫过四周,在确定四周没有危险,怀里这人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时候,他才稍稍放松一些。   顾望舒觉得哭笑不得,这话不该是他问这位杀手先生的么?   不过,为了小命,他还是乖乖配合道:“我叫顾望舒,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是这样的……我和大哥在路上捡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你……你可以不可以先放开我?”   原来是救命恩人。   段玖松手,剑眉松开,但面色却依旧冷硬凛冽:“在下段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日后公子有什么需要,可带此令牌到玄冥宫……”   在顾望舒转头的时候,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蓦然一亮,似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口中有些惊讶道:“是你?”   顾望舒抚了抚自己有些泛痛的脖颈,打量着那面色依旧不很好的杀手,这杀手睁开眼之后剑眉星目的样子,比闭着眼比画像上,都要好看,不过……这个杀手也认识他?   “你认识我?”   段玖敛去眸中的情绪,寒星般的眼眸又变的毫无波澜:“不,在下认错人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语气却缓和了些,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已经很多年都没用过的柔和。   自从段家被毁,家破人亡,他流落到玄冥宫之后,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血海深仇了。   段玖让自己又变的冰冷麻木起来,他将手中的令牌给了顾望舒:“顾公子,凭此令牌到玄冥宫,可以向玄冥宫提出一个要求,只要玄冥宫能做到,就绝不推辞。”   他悄悄的将刚刚准备拿出的木牌变成了玉牌,拿这个玉牌到玄冥宫,他会亲自接见顾望舒的。   “其实你的救命恩人是我大哥,我什么都没做,你不必客气,那个……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段公子,你认识白元君白前辈么?”   那位白前辈,就是给他吊坠和画像的前辈。   段玖凝眉沉思,确信江湖上没有这个人,他也不认识这个人,便摇头:“不认得。”   顾望舒心底舒了口气,看来这杀手不是来拿东西的,只是碰巧被他救了,都快一年多了,为何白前辈还没来拿东西?莫非白前辈忘记了?或是出了意外?   他哥哥有没有告诉白前辈他嫁到帝都了?他要不要找时间回去看看?   他没想到,没过多久,白前辈和他哥哥反而是先找上了他。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顾望舒问完该问的,就和这个杀手就再也没有别的话题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顾望舒还在想要说些什么呢,那杀手就利索的起床穿衣,表示自己要离开。   顾望舒连忙阻止,说他伤还没好,等养好再走不迟。   可那杀手执意要离开,用那绝顶的轻功‘嗖’一下的就从顾望舒眼前消失。   顾望舒在杀手离开之后垂头看着自己手中白色的玉牌,有些发怔,若他没在这里守着,是不是这个杀手一醒来就离开了?   这个顾望舒已经无从得知了。   他将杀手离开的消息告诉了书旗和福伯,福伯听后笑着点头:“我已经查清楚了,最近玄冥宫接帝都的生意,只有去尉迟家那一桩,这人走就走了,若他能给尉迟家增添点麻烦,那也是极好的。”   说起尉迟家……顾望舒就有些心虚,他让书旗将长生宝典在尉迟家的消息放出去,书旗也真做了……但他没想到,书旗竟然在散布谣言的时候说长生宝典在尉迟家祖坟中……这就导致,最近尉迟家祖坟时不时的被梁上君子造访。   这个,实在是有点损,不过损归损,不得不承认,将军府的这群人,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很爽的。 ☆、074:更想吃你   裴行云这几日着实有些忙,到晚上才回来,刚回来又难得的进了书房。   顾望舒正巧碰上书旗给裴行云送晚饭,就直接接了过去,打算亲自送去,仔细算算,他和裴行云这几日见的也是极少的。   敲了敲门,听到裴行云沉声说:“进来。”顾望舒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将装着晚饭的托盘放到桌上,看到裴行云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在看,顾望舒不由的有些好奇:“大哥在宫里都那么累了,回来还要忙?”   裴行云早就从那若隐若现的幽香和脚步声中听出来人是他,在他说话之后,直接伸手将他拉过来,让他跌坐到他怀中,双臂揽着他的身体,抖了抖手中的书信道:“这跟宫里的事无关,是边疆那边的。”   “说起边疆……大哥似乎回帝都有一段时间了,是打算以后都在帝都常住么?”   裴行云摇了摇头:“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六爷有事所托,所以待的时间久了点,但即使如此,边疆那边的消息也一直没断,前几年,我们仗打的多,最近两三年都没什么大战,也足以各国休养生息了,等到国富民强之后……等待我们的,将又是战乱,所以,一点都马虎不得。”   顾望舒听的唏嘘不已:“若是这天下可以统一,战争就少了。”   他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对这个世界做了大致了解,大京是非常富强的一个国家,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与之旗鼓相当的,分别是花洲王朝,辉光王朝,以及守义王朝,其实大京的全名,叫做明京王朝,只是国民喜欢自称大京罢了。   这四个国家是比较强盛的,其中大京和花洲王朝是盟友,辉光与守义王朝两个是盟友,两个联盟彼此敌对,其他小国和小族都是依附他们而生存的。   “统一天下?目前看来,不管是哪个王朝都没那个能耐。”裴行云将信收了起来,两只手都环抱着顾望舒:“这几日我比较忙,都没时间陪你练功,你的轻功和内功如何了?”   “有福伯教我,进步很快的……对了,大哥,那个杀手,他已经离开了,留下这个玉牌,说是凭此可以让玄冥宫帮忙做一件事。”   裴行云握住他的手:“这玉牌你收着就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这几天你想大哥么?”   这话题怎么转这么快?顾望舒的面颊微微泛红,也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坐在裴行云怀里的动作有多么不妥当,立即想要下去:“大哥,书旗说你还没吃晚饭,我给你端过来了,你快吃吧,要不一会儿就凉了……”   他却不知道他扭动着想下去的动作,无异于在裴行云身上煽风点火。   裴行云握住他的腰身,不让他离开,在嫣红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声音略显沙哑:“比起晚饭,大哥更想吃你……” ☆、077:朝堂之事   自这日起,裴行云像是一下子开荤就戒不掉了一样,竟然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顾望舒那里,从此开始了……同居生活?   不过他白日依旧很忙,大多是晚上才能回来。   这就苦了顾望舒,白日里练功晚上还要被裴行云折腾,有的时候他睡的正香,就能被回来后钻到被窝撕了他亵裤横冲直撞闯入他体内的家伙给弄醒,然后再开始‘丰富’的夜生活。   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一点点累,但却很充实。   没有人会限制他做什么,没有人能会给他脸色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其实他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事有书旗和福伯,也轮不到他操心,有一些上门拜访的别家哥儿或是夫人,福伯也会挑挑拣拣,确定人品没问题才会放行。   这让顾望舒交到了两个还算不错的朋友,不过,最大的收获还是,他如今也小有内力,虽然打架不行,但却足以支持他用着日益熟练的轻功飞檐走壁了。   虽然内在没什么武功,但在飞檐走壁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大侠风范的。   日子过的很快,眨眼就又半个月过去了。   这日裴行云竟然早早的就回来了。   顾望舒觉得很是奇怪:“花洲王朝的公主已经回去了么?”   裴行云摇头:“没有,不过,明日皇帝就下旨赐婚了,等婚礼过后,花洲王朝的使者就会回国,然后大哥就又有时间陪你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他对那花洲王朝的公主的兴趣没有很大,但在听说明日要赐婚,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要给花洲王朝公主和谁赐婚?”   裴行云拉过顾望舒的手,感受着那柔滑的触感,微微眯起眼睛笑道:“我以为你一点也不好奇呢……不过,我也不知道会是谁,可能是三皇子,也可能是六爷。”   “六爷?”顾望舒瞬间就想到了赫连明昭,那个看上去尊贵清冷,高不可攀的男人很吸引人,看上去也很强势,顾望舒还没见过别的皇子,但他觉得,赫连明昭身上有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气质,他当得起皇位的主人。   “是啊,六爷!我与六爷努力许久,花洲王朝的公主似乎对六爷也有情意,但她同时也接受了三皇子的示好,所以,最终结果……还真说不好,如果是六爷就好了,花洲王朝与我大京是盟友,若六爷能取得他们的支持,登上大宝,指日可待啊。”   顾望舒闻言也笑了,然后认真的说:“大哥不必忧心,我觉得,六爷那样的人,即使不靠女人,不靠花洲王朝,也未必不能登上大宝。” ☆、078:报复   第二日,不等裴行云回来,顾望舒也知道了结果。   几乎大京所有人都知道花洲王朝的公主要嫁给大京三皇子了。   六爷失败了。   刚下朝,裴行云与赫连明昭同行离去。   “六爷,那样花心放荡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   赫连明昭穿着大理寺卿的朝服,俊美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心思,他缓步前行,眼神淡漠而平静,那身常人难及的尊贵优雅,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就能在举手投足间表露出来。   “无妨,一个女人罢了。”   赫连明昭说的轻松,裴行云却知道花洲王朝的支持对赫连明昭的重要性,在这场与三皇子的较量中,他们输的彻底,不但没赢得花洲王朝的公主,还将她推到了最大敌手那里,这样以后赫连明昭要想在诸位皇子中优胜而出就更难上一筹了。   两人渐渐的走出了宫,在宫门口,裴行云对赫连明昭道:“六爷,连小舒都说,六爷你这样的人,即使不靠女人,不靠花洲王朝也能登上大宝……不论如何,我裴行云,是一直会支持你的。”   赫连明昭唇角微勾,勾出一抹极淡的笑:“连你这个大京守护神都支持本王,本王还怕什么……你与沐风的哥儿关系似乎挺好的,正巧最近小七一直吵着要见他,不如……”   “实不相瞒,末将打算不日就娶他,到时候还请六爷来喝一杯喜酒。”   赫连明昭怔了下,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嘴上却道:“一定!”   “还有,六爷,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六爷随时可以带七爷过来。”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   两人互相告辞,就各自回府。   与此同时,尉迟府内,已经恢复往日温和儒雅,从容浅笑的尉迟未然蓦然听到侍奉明芳公主的丫鬟来报……明芳公主怀孕了!   尉迟未然将手中的账本倒扣到桌上,对着那小丫鬟温柔的浅笑道:“知晓了,你下去好好照顾公主。”   那小丫鬟因他那俊美的脸上的温和浅笑而红了脸,立即低下头,行了礼便悄悄的下去了。   “孩子……呵呵……明芳,我终于等到这一日……”   他一定也让明芳公主体会一下失去孩子的感觉。   况且,明芳公主体内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而是不知道哪个死卫的。   自从上次在净因寺中,和顾望舒不欢而散之后,表面恢复正常的尉迟未然,内心其实就有些疯魔了。   他在等。   等裴行云离京之后就将顾望舒弄回来。   在此之前,明芳公主是他唯一的玩具,他牢记那日在净因寺顾望舒告诉他的话……为他们的孩子报仇。   要想让明芳公主体会那种切身之痛,只能先让明芳公主有一个孩子,但他却不愿碰那个恶毒的女人,便让尉迟家的那些没有感情的死卫,按照编码,每夜一个,陪着明芳公主夜夜春宵,在让人产生幻觉的迷香中,明芳公主一次都没发现,每晚陪她的男人中,没一个是真正的尉迟未然。   直到现在,她还以为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尉迟未然的。   尉迟未然原本是想直接给明芳公主下绝孕药,但是想想,明芳一旦吃了绝孕药,那就没发怀孕,体会不到流产的痛苦了……所以,他干脆不对她下药。就这么任凭她怀孕。   等她怀孕之后,他再让那些死卫,依旧不要命的折腾她……要生生的把那孩子折腾掉……   他不但要折腾掉这个,还有下个,下下个……他永远不会给明芳公主下药,会让她一次次的怀孕,但又一次次的流掉……   等到大京皇帝死的那日,就是明芳公主知道真相的那天,他想,那时候,明芳公主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很好看…… ☆、079:出事   大京帝都中很热闹,两国和亲联姻,这场婚事办的比当初明芳公主下嫁大京第一首富还要热闹。   裴行云在出门前跟顾望舒说,今晚的婚礼结束之后,明日花洲王朝的使者就会离开大京,他就又可以闲下来了。   裴行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望着顾望舒的眼神非常的温柔,让顾望舒有说不出的开心……这段时间,花洲王朝公主嫁给三皇子的事情,和尉迟家有长生宝典的事情,已经成了大京的主流舆论,而关于顾望舒的流言蜚语早就被众人抛到脑后了,福伯昨日还在跟裴行云说,他们已经可以成亲了----裴行云打算等花洲王朝的使者离开之后,就着手准备和顾望舒的婚礼。   顾望舒目送裴行云出门之后,就跟福伯在一起修习内力和武学,他在现代的时候,扔起飞镖来本来就是百发百中,而现在用起弓箭来,更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天色渐暗,原本因为两国联姻而热闹起来的夜,不知为何,突然的就静了下来。   将军府外的街道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福伯的耳朵稍动:“好多官兵?”一般人列队不会这么整齐。   顾望舒想到今晚大婚的安全是由裴行云负责的,不由的有些担心起来:“难道出了什么事?”   福伯起身:“小少夫人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顾望舒点了点头,端坐在大厅中等福伯。   不一会儿,福伯面色阴郁的回来了。   顾望舒看他脸色不好,心中咯噔一下,立即跳了起来:“福伯,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   福伯皱着眉,沉声道:“有刺客混入皇宫,皇上遇刺了。”   “什么?”顾望舒惊呼出声,然后立即掩住了嘴。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大哥呢?他有危险么?他会被连累责罚么?”   回过神的顾望舒压低声音,一连串的问题便问出口了。   福伯沉吟了下:“大少爷武艺高深,且还是大京的守护神,应该不会有事,小少夫人你且放宽心。”   顾望舒伸手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福伯说的不错,裴行云的身份在那里搁着,就算皇帝想借此发挥也会有六爷帮裴行云,而且,大京离不了裴行云,如今大京的将军不是没有,但威望和当得起大任的,却又都及不上裴行云。   至于现在皇帝情况如何?顾望舒根本不关心这情况,他可不是大京本地人,对这所谓的天子,没一分敬慕和维护之心。   “现在整个帝都全城戒严,禁卫军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想必我们将军府也不会例外,小少夫人你一会儿不要慌张,也不要害怕,有老奴在,他们不会怎么着的。”   顾望舒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又不是真正娇弱的哥儿怎么会被那些吓到。   过了会儿,果然有人敲开了将军府的门,一队穿着银白和红色交加的铠甲的禁卫军整齐的步入将军府,像模像样的在将军府内转了一圈,却是连一个屋子都没进去搜查过,然后就要离开。   离开前,禁卫军首领对顾望舒道:“这位就是将军府的小少夫人吧?裴将军交代属下告诉小少夫人,请小少夫人放宽心,他明日就会归来,还望勿念。”   顾望舒为裴行云的细心而感动,心里的骚动不安,也的确因这句话而平静了下来,他笑着颔首:“顾某知晓了,多谢。”他话音刚落,福伯就上前给首领塞了分量不轻的银票,那禁卫军首领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等送走他们,顾望舒才跟福伯分开,回房去了,谁知,刚开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与此同时,还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低声道:“小顾,好久不见!”    ☆、080:故友   “小顾,好久不见!”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顾望舒怔了下,马上,他就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巨大的惊喜让他忽略了先前闻到的血腥味,他惊呼道:“白前辈!你怎么来了?”   没错,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他在嫁入尉迟家之前,因为对方翻墙而入而结识的忘年交,白元君。   他点亮烛光,看到了一身蓝衣,满头乌发唯独两鬓斑白四十上下的儒雅男子,对方正端坐在桌前,怀中还抱着一个人。   “此事说来话长,你这里可有外伤用的药?你哥哥受伤了,我追他追的急,身上忘记带药了。”   顾望舒这才明白,被白元君抱在怀中的,竟是他的亲哥哥顾望岩。   顾望舒一惊,立马想要去找大夫,但转念一想外面如今全城戒严的情况以及两人出现的蹊跷还带着伤……   天!那刺杀皇上的刺客,不会是这白前辈和他亲哥哥吧?   想到这里,顾望舒的面色立马就变了:“白前辈,你们这是……难道,外面的人是在抓你们?”   白元君点了点头:“你哥哥他太倔了,我劝不住他。”   顾望舒如遭雷击,他家不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么,他哥哥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怎么突然的就来刺杀皇帝了?   不过,目前这事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哥哥的伤势,不管顾望岩为何刺杀皇上,顾望岩都是他亲哥哥,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上次被裴行云打之后裴行云和福伯为他找来了很珍贵的伤药,当时并没有用完,如今还剩下很多,顾望舒全部找出来给白元君。   顾望岩昏迷不醒,被白元君抱在怀中,白元君不让顾望舒插手,亲自给顾望岩上了药。   等给顾望岩上完药之后,顾望舒才开口问白元君:“白前辈,哥哥的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找个大夫来?”   白元君摇了摇头:“你哥哥的伤势并不很严重,只是我点了他的睡穴,小顾,不是说我教你吹箫,你就叫我师父的么,怎么又叫起白前辈了。”   顾望舒顿了下:“好吧,师父,你知道我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白元君听此皱起了眉,因为顾望舒是个哥儿的缘故,顾望岩并不希望顾望舒知道那些事情,甚至连他们父母死去的真正原因都没告诉他。   他现在擅自告诉顾望舒这些事,顾望岩知道后一定会生气吧?   白元君想了想,斟酌了下语言才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哥哥倒是知道详情,不过,我现在不敢让他醒过来,他一心想杀皇上,一醒来就会惹事……还是等有机会,让你哥哥亲自告诉你吧。”   顾望舒第一次有了自己是穿越主角的感觉,直到这一刻才开始怀疑---也许,他这具身体,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好,那等哥哥醒来我再问吧。”   “怕是这次你等不到了,我怕他醒来再做傻事,打算现在就带他离开……不如等日后有机会你回蓟州了,再好好问你哥哥。况且……现在的你,并不适合知道这些事。”   顾望舒想了想自身的情况也是麻烦不断就沉默下来,过了半响才道:   “可是,白前辈……呃,师父你现在要带哥哥离开么?外面的人都在搜查你们,你们出去简直是自投罗网,不如先在将军府住下,我们从长计议。”   “不了,小小一个帝都,还困不住我们,我就是听说你在这里,顺道来看一看你罢了,我们一会儿就走,免得被裴将军逮个正着。”   顾望舒无话可说了。   幸好裴行云不在,若裴行云在的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裴行云解释他窝藏刺客的事呢。   “好吧,我也觉得你们尽早离开这里会更安全些……师父,等你们安全回到蓟州之后,可一定要给我写封信报平安。”   “一定。”   “对了,师父,你寄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要拿走么?我前段时间,碰到你给我的那张画像上的人了。”   白元君眼睛猛地一亮:“真的?你在哪里遇上他的?”   “我和大哥一起在从净因寺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他,他受伤了。”   “那你可知怎么寻他?”   顾望舒摇了摇头:“不知,但是,我知道他是玄冥宫的。”   “玄冥宫……竟然在玄冥宫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顾,那东西就继续放在你这里,等我找到他之后,会让他来取的。”   “好,索性我也见过他,下次肯定不会认错人。”   白元君又待了会儿,跟顾望舒说了一些关于顾望岩的事情,大致意思就是顾望岩身上背负不少东西,以前并不是有意对他不好,希望他谅解顾望岩。   顾望舒对此保持沉默,顾望岩以前对他,虽然态度并非很好,但却从苛待过他,所以,他除了跟顾望岩关系不亲厚之外,他并不怪顾望岩,既然不怪,又谈何原谅呢?   到了午夜三更的时候,白元君终于跟顾望舒道别,抱着依旧昏睡着的顾望岩离开了将军府。   ☆、081:波澜   顾望舒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顶着一双熊猫眼,特别是他肤色白皙,映的那两个黑眼窝愈是明显,福伯见到他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福伯认为他是担心裴行云,心下了然。   但其实,他是既担心裴行云,也担心白元君和顾望岩。   到了中午的时候,裴行云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憔悴,眼底也弥漫着血丝,一看到他,顾望舒就冲了上去:“大哥,你可还好?要不要休息下?”   裴行云嘴角露出一抹笑来,牵着顾望舒的手:“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顾望舒咬了咬下唇,有些犹豫道:“那,刺客抓到了么?”   裴行云摇头:“刺客不止一个,又狡猾异常,至今没有抓到。”   顾望舒闻此松了口气,到这时候裴行云还没抓到人,那就意味着白元君和顾望岩已经安全离开帝都了。   不过……裴行云会怀疑白元君他们么?   “大哥,你可知此次的刺杀是何人所为?”   “不知,不过,在昨晚两国联姻那种敏感时候刺杀皇上,想必应该是辉光王朝或是守义王朝的人才对……小舒不必忧心,这事,大哥自己会解决。”   顾望舒听此非常汗颜而自责,因为他隐瞒了裴行云事情真相。   但是,他也绝不可能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如师友的人供出去。   “那……皇上如今情况如何?”   “好在我们反应及时,皇上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   顾望舒这才松了口气,皇上没事就不会怪罪裴行云,他不想伤害与自己亲近的前辈和亲哥哥,也因隐瞒裴行云而心存内疚,皇帝没事的话,他心底的内疚会稍稍减轻一些。   裴行云昨晚也没合眼,如今很累,见顾望舒那双熊猫眼,他果断拉着顾望舒跟他一起补眠,两人便在大白天里,一起搂着睡了。   却不知,昨日那场刺杀,一石惊起千层浪,除了在大京内引起轩然大波,与大京和亲的花洲王朝公主钟离娴也因此坐立难安。   在第二日,钟离娴送花洲王朝的使者离开之时,这位面容清丽脱俗,不染纤尘的绝美女子柳眉倒竖,对着花洲王朝的使者冷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擅自改动计划、越过本宫自己行动?”   那使者深知这位公主是花洲王朝帝王最宠爱的女儿,即使这位出嫁了,也不敢惹她生气,立马澄清道:“公主,昨晚的事,并非是我们做的,我们是冤枉的。”   钟离娴听了眨了眨清亮的美眸,咬着自己粉色的指尖,若有所思:“你是说,除了我们,还有人图谋明京王朝?或是说……这是守义王朝和明辉王朝为了破坏我们两国联姻而做的?没道理啊……父皇明明都和他们谈好了啊……”   这次和亲,虽是她自告奋勇,但她对三皇子兴趣不大,对六皇子赫连明昭倒很感兴趣,因为赫连明昭和她父皇的气质极像。   可惜,她父皇说六皇子太难对付,非要让她嫁给三皇子好利用三皇子动手。   “公主,除了我们之外,明京王朝内的一些人也不是没有嫌疑的……毕竟,明京皇帝的儿子们,都长大了。”   自小长在花洲王朝皇帝身边的钟离娴很了解花洲使者的这句话,她父皇就时常猜忌几位皇兄,而她那几个成年的皇兄们,也都是对她父皇的皇位虎视眈眈。   她想着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别人会不会伤害她父皇。   不过……很快,等明京帝国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就会回到花洲王朝去。   既然已经知道昨日大京皇帝被刺杀的事与自己这边的人无关,她便也放心了:“既然如此,你们便回吧,一切按计划行事,本宫要以最短的时间解决这里的事情回到父皇身边。”   “是。”   “对了,这是本宫亲自为父皇绣的手帕,你记得要亲手交给父皇,告诉父皇,娴儿一年之内必回花洲!”    ☆、082:又生事端   大京威宗皇帝在遇刺的时候,虽然没有受伤,但却受了不小的惊吓,且因此而病了起来。   这真可谓是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他这一病之后,身体就再也没好过。   而病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整日守在榻前,非但是威宗帝的病没好,他自己的身子骨反而是先垮了下去。   原本以为在花洲王朝使者离开之后就可以闲下来的裴行云,因为威宗帝的疑神疑鬼也时常被叫到宫里伴驾---在刺客混入宫中之后,威宗帝就时常怀疑自己身边有大量刺客潜伏。   威宗帝遇刺三日后,顾望舒收到了白元君的来信,信上说他哥哥顾望岩已经被白元君带回了家乡蓟州,并且还说,在不久的未来,杀手段玖就会来他这里拿东西。   这封信是顾望舒光明正大拿到的,这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份家书,顾望舒看完之后才算彻底放松下来,旋即便将信给烧了。   不知是因为春日容易犯困还是为何,顾望舒最近愈发的不爱起床,有些嗜睡起了。   威宗帝遇刺的事让他为裴行云捏了几把冷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便没那么担忧了。事实证明,就算是遇刺了,威宗帝还是非常的重视依仗裴行云---顾望舒很庆幸顾望岩的这场刺杀,没有给裴行云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大京帝都的戒严,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松懈了下来。   将军府中,顾望舒与书旗在比试轻功,以顾望舒的水平,自然是及不上书旗的,所以为了公平,福伯对书旗的穴道动了手脚,让书旗的功力只能用出百分之二三十,这样一来,两人的差距便也不大了。   此时,顾望舒与书旗两人都跃身在将军府的院头,顾望舒往外看了一眼,竟看到往日繁华的街道混乱不堪,人流四分五散的,还伴随着尖叫声。   顾望舒还没反应过来,书旗就开口道:“小少夫人,怕是又出事了,我们先下去。”   顾望舒点了点头,说起来,他到大京这一年左右,大京一直太平,但自从与这花洲王朝和亲之后,大京便不平静了,三天两头的出事。   难道这花洲王朝有问题?这样的想法在顾望舒脑海中一闪而逝。   书旗还在跟顾望舒猜测街上出什么事,就见福伯脚下生风的朝两人飞过来,脸色非常难看道:“将军遇刺了!”   顾望舒看着福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明白过来将军是裴行云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小少夫人!”   “小舒!”   书旗和福伯同时惊叫,福伯脸上带着懊恼之色:“都怪我,竟然没说明白,将军虽然遇刺,但并未伤及性命,而且刺客也被抓了。”   顾望舒只是昏了一下,立即就醒过来,抓住福伯的衣袖:“大哥他在哪里,到底怎么了?”   “大少爷已经回府了,在你们的房中,他受了伤,我已经派人去找药了,你与书旗去照顾一下大少爷吧。”   “好,我这就去。”   刚刚还倒下的顾望舒,感觉自己在瞬间精力充沛起来,他运起轻功,起身朝着他和裴行云所住的院子飞跃而去。   为什么又是刺客?   他已经收到白元君的来信,他哥哥和白元君如今都在蓟州,这次的刺客,绝不可能会是白元君和顾望岩,那到底是谁?是谁想对裴行云不利?   顾望舒和裴行云所住的院中站了不少穿着铠甲的侍卫,顾望舒在他们惊艳的目光中飞快的步入房内。   “大哥……”   裴行云此时正光着膀子坐在床上,上身只随意的披了一件衣袍,有穿着官服的太医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顾望舒怔了下,才将目光放在裴行云肩膀处氤氲着血色的绷带上。   “小舒,我没事,只是小伤,你看,我的手臂还活动自如。”他说着,动了动肩膀受伤了的左手,本来就渗着血迹的纱布立马就因他的动作被血打湿,裴行云疼的皱了下眉,为他包扎的太医也低喝道:“将军,在伤好之前,请不要乱动这个手臂。”   顾望舒心底又涩又甜,他知道裴行云只是想安抚他,但那傻子那么做的时候就不会感到痛么?   他想着,眉眼一舒,将脸上的担忧之色掩去,坐到床边,问为裴行云包扎的太医:“太医,不知裴将军的伤要多久可以痊愈?”   “将军有武艺在身,身体又健壮,养个八九日伤口结疤了再慢慢养就行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福伯说的不错,裴行云的伤,并不伤及性命。   “看吧,小舒。我没骗你,这当真是小伤。”裴行云一脸笑意,温柔的对顾望舒说着,室内的太医不懂他脾性还好,那些站在一旁的侍卫,见到裴行云这个样子,便忍不住面颊抽搐,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温柔的裴将军,直怀疑自己是认错了人。   但是顾望舒没搭理裴行云,还是问太医,在裴行云养伤期间要注意什么,比如吃食和休息,以及敷药等各种细节。   没一会儿福伯和书旗也回来了,福伯给了太医一种药膏,太医见到药膏显得非常吃惊,当福伯表示这药还有不少并且可以送给他一些的时候,他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当即又告诉顾望舒和裴行云一些细节,并且还说有了福伯带回来的药,裴行云的伤口只需五六日就能结疤。   到中午,福伯给太医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吃后才叫书旗送太医回去。   这期间,顾望舒一直陪着裴行云,看着裴行云严肃认真、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安排给手下那些侍卫,直到最后一个侍卫离去为止。   “小舒,我说那么多话,说的口都渴了。你帮我倒点水来。”   等屋内只剩下裴行云和顾望舒的时候,裴行云立马放下之前那副严肃的模样,捏了捏顾望舒的手,柔声道。   顾望舒叹了口气,起身为他倒了水端到跟前来:“大哥,你现在受伤了,不要总开玩笑,太医都说不让你动左手,你以后可不要乱动了。”   裴行云点了点头,非常诚恳的说:“好。”   “这段时间大哥就别去宫里了,在家好好养伤。”   “好。”   “还有,即使在家,也不许大哥你再去演武场。”   “好。”裴行云大有一副不管顾望舒说什么都乖乖听从的架势,那乖巧的模样跟只大型忠犬一样,让顾望舒忍不住扬起唇微笑开来。   幸好,幸好裴行云伤的不重。   “大哥,答应我,以后好好保护自己,尽量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特别裴行云这种总是上战场的人,总是难免会受伤,心里若是没有牵挂,怕是打起仗来命都不要了。   “好。”   此时此刻,不论顾望舒说什么,裴行云一律说好,只为了不想在顾望舒眼底看到任何担忧。   …………………………   裴行云在将军府养了两天的伤。   这两天都是顾望舒照顾他,有顾望舒在,书旗就完全多余了,哦,不对,如今书旗还有一点用处,就是跟个看门小童一样,等来贵客的时候,向在内室的顾望舒和裴行云通报一声。   没错,六皇子赫连明昭带着七皇子赫连明峰来看望裴行云了。   裴行云让顾望舒帮他穿戴整齐,就出去接见赫连明昭了。   顾望舒自然是陪着他的。   两人一起向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行了礼之后,裴行云显然是有话跟赫连明昭说,便对顾望舒道:“小舒,七爷一向喜欢吃糕点,你先带七爷去找福伯多准备点糕点。”   事实上,在他说这句话之前,那面容俊美的犹如谪仙,纯真的跟个孩童一样的白衣男子就已经蹭到了顾望舒身边,并且伸手握着顾望舒的手不放,乌黑的眼眸黑白分明,单纯的看着顾望舒开心的笑:“神仙哥哥,小七终于见到你了!”   顾望舒知道裴行云的暗示,便向赫连明昭告辞,带着赫连明峰暂时回避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六皇子赫连明昭一直在看他。   事实上,对赫连明昭,他心底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敬畏和难以察觉的惧意,可能是因为对方那种高不可攀的尊贵吧,但对七皇子赫连明峰,他却没这样的感觉……   裴行云看到赫连明昭幽黑宛若深潭一般的眸子,一直望着顾望舒和赫连明峰离开的方向,不知他看的是顾望舒,只当是赫连明昭担心赫连明峰,便开口道:“六爷放心,小舒是个知分寸的人,不会让七爷出意外的。”   赫连明昭收回清冷的黑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才打量裴行云:“裴将军你伤势如何?”   “小伤而已,如今已经好了不少。不过……六爷,末将可能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了。”   赫连明昭冷峻的眉间褶皱微起:“为何?”   这段时间,皇上和太子都病重,大京皇室内形势严峻,而三皇子又娶了花洲王朝的公主做后盾,他正是需要裴行云的时候,裴行云在这时候离开,对他是极其不利的。   “自末将被刺杀之日起,到今日,末将都没收到边疆的书信了,末将怀疑那边出了问题。”   赫连明昭沉思了下:“大京这几年一直平静,花洲王朝一来和亲,便麻烦不断,我看这中间怕是另有隐情。”   裴行云点头:“是,所以末将才决定一探究竟。”   他说的时候,一直盯着赫连明昭,他也知道若是皇上真的撑不住,接下来的夺嫡之争将会非常激烈,赫连明昭很需要他,若是赫连明昭真要求他留下,他还是会留下来的。   赫连明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担心的什么,让人捉摸不透的清冷黑眸中透出几分傲然,冷峻的脸上带着睥睨天下的尊贵,没有表态,只是反问裴行云:“朝堂之中那么多后起之秀,裴将军可知本王为何唯独对你礼贤下士?”   “末将不知。”   赫连明昭淡淡道:“因为裴将军是朝堂中少有的正直之人,不但责任心强、刚正不阿,而且,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朝堂上的谏臣比你正直,却不知过于刚易折的道理,裴将军你虽然正义凛然,但却又懂得变通……”要不,裴行云也不会让尉迟未然让出自己的发妻,要不裴行云也不会坦然的说他想娶顾望舒。   这可不是一个正直伟岸,死守忠义,遵守礼节的人能做的出来的事。   “所以?”赫连明昭算是裴行云的知己,他们虽是君臣,却彼此赏识。   赫连明昭站了起来:“所以,裴将军想去,就尽管去吧。”   裴行云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在他看来,赫连明昭这个答案说明在赫连明昭心中,黎民百姓和大京安乐要比皇位重要的多。   这才是他要支持的六爷。    ☆、083:托付   “我虽会离开帝都,当却会把裴家军的一些精英留给六爷,六爷若有需要,尽管使唤他们就是。”   不知不觉,裴行云已将末将改成了我。   事实上他在赫连明昭面前,很少用末将,之前那么说,都是为了试探赫连明昭的态度,他对赫连明昭的选择很满意,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度。   赫连明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裴将军了。”   说完正事,裴行云轻咳一声,突然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我走之后,还请六爷帮忙照看下将军府,特别是小舒是明芳公主和太后的眼中钉,我怕……上次的落水事件再重演。”   赫连明昭似笑非笑,如淡墨泼洒般的眉挑了挑:“即使裴将军不说,本王也会对将军府多加拂照的。”   那个顾望舒,还是第一个不用刻意引诱他,就能让他升起欲望的人,现如今裴行云的态度,让他对顾望舒更感兴趣了。   可惜,顾望舒如今是裴行云的人。   朋友妻不可戏,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哥儿跟裴行云闹翻,便只得放弃。   顾望舒还不知道裴行云决定离开的事情,他又被七皇子赫连明峰缠着讲故事。   上一次他讲的是美人鱼,这一次就改说灰姑娘。   这些童话故事,赫连明峰竟然听的津津有味。   可惜了他那张完美无瑕、俊美无双的脸孔,不过,到了这种年纪,还能保持童真,还能这么无忧无虑,谁说不是另一种幸福呢?   他周身那纯净温暖的气质也让顾望舒非常的羡慕,无知在很多时候,也是一种幸福,更何况,还有一个六爷愿意守护小七的这种无知。   赫连明昭不止是六皇子,他还是大京大理寺卿,最近皇上和将军又接连遇刺,他的事多的数不清,可谓是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来看裴行云已是不错,他们待了两个时辰左右之后,就离开了。   顾望舒舒了口气,虽然跟七皇子赫连明峰在一起的感觉不坏……就像陪个孩子玩一样,很简单,但赫连明峰毕竟身份尊贵,若是哪里招待不周,还是会有麻烦的。   “小七爱玩,他跟沐风关系也很好,以前他来的时候,都是沐风陪他玩的。”   顾望舒不知道裴行云想表达什么,便只是点头,并不答话。   裴行云继续道:“日后我若不在府中,你若觉得无趣,可以让福伯带你去六爷府上找小七玩。”这跟之前对顾望舒有意见的时候,老是怀疑顾望舒勾三搭四的裴行云,是完全不同的。   顾望舒怔了下:“你要离开?”   裴行云抬眸看他,见他皱眉,神色似是不悦,便伸手握着他的手:“小舒,我和边疆的联系已经断好几天了,我不放心那里。”   只需这一句,顾望舒便懂了裴行云的意思。   裴行云是神威大将军,是大京的守护神,守护大京,守护边疆是他的职责,也是他们裴家人的宿命。   “我陪大哥一起去,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的,我要陪你一起上战场,整装催马,一匡天下。”   裴行云嘴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是想带顾望舒去边疆,但是是打算在边疆稳定的时候带他过去生活,却没想过带他上战场……即使,顾望舒说过他有自保能力。   战场不是别的地方,一不小心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他不能,也不允许顾望舒冒那样的险! ☆、084:离别   裴行云对顾望舒很好,顾望舒性子也好,并不凭着裴行云对他好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从两人决定在一起之后,他们相处一直都很和谐。   现在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冷战。   就为了顾望舒去不去边疆这件事。   顾望舒很想陪裴行云去,但裴行云却觉得这次情况有些复杂,他都失去了对边疆的掌控权,害怕有未知的危险,所以,坚决反对顾望舒去。   两人就此冷战,一冷战就是两三天。   顾望舒虽然还陪着裴行云照顾裴行云,但是却不怎么理裴行云,裴行云亦是,虽然还跟顾望舒睡同一张床,但话也少了很多。   他们这个样子,看的福伯和书旗都非常着急。   裴行云的伤口刚结疤,里面还没痊愈,他就去皇宫请求离京。   趁着裴行云去皇宫的时候,福伯找到了顾望舒:“小舒,大少爷就快去边疆,你们就要分开了,你不该再与大少爷置气。”   顾望舒叹了口气:“福伯,不论如何,不管大哥答不答应,我都很想陪他去边疆。”   “你这孩子……”福伯摇了摇头:“边疆环境恶劣,就连民风都异常彪悍,你一个哥儿,不像以前的夫人那样武功高强,大少爷不想你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我真的不想他一个人去战场。”   “大少爷说这次情况与往常不同,这还是他第一次失去对边疆的掌控……你好好想想,你若是跟去了,到底是能帮到他比较多,还是拖后腿比较多。”福伯不得不将现实摆在顾望舒眼前。   顾望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泄了气般的夸下脸来:“福伯你也不支持我去啊……”   “老奴并非不支持你去,只是,不支持你这种时候去。大少爷一个人在战场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况且他武艺高深,定不会轻易出意外,但你就不同了……你若受个伤,肯定会让大少爷心神恍惚,进而有可能会……”   “不……不要再说了!”顾望舒被福伯的假设吓到了,他立即朝着福伯摆了摆手:“福伯,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福伯点了点头:“好,早点想通对大少爷好,大少爷心里肯定也是极舍不得你的。”   这话说的顾望舒耳根泛红。   在穿越之前他没想到自己会爱上男人。   但到这里他却爱上了。   在被迫改嫁之前,他以为自己会一生一世只爱尉迟未然。   但现在……他却沉浸在裴行云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没有什么是长久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顾望舒想了许久,终于决定退一步,等裴行云在边疆稳定之后他再去,免得给裴行云添乱。   不过……裴行云快离开了……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有些胸闷,有说不出的难受。   这天底下,要是有不散的宴席,该多好啊!   裴行云还不知道顾望舒想通了。   他在从皇宫回来的路上,甚至还在琢磨,要不就哄哄顾望舒,骗他说让他一起,等真正走的时候,再点了顾望舒的睡穴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至少,在他离开之前,他不想再和顾望舒冷战,剩下的时间那么短暂,浪费在冷战上,实在是浪费。   然而,他却想不到,回到将军府后,竟然有个大惊喜在等着他。   裴行云刚回将军府,还没琢磨好怎么对顾望舒开口,顾望舒就态度友好的认了错,道了歉。   这让裴行云吃惊之余有些受宠若惊,因为顾望舒对他实在太好了,不管他需要什么,立即送到他手里。   裴行云对此略感不自在,因为顾望舒像是在特意讨好他一样。   到了晚上,顾望舒亲自帮他脱衣之后,竟然还打算帮他洗脚,裴行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小舒,你是不是做什么错事了?”   顾望舒满脸迷茫:“没有啊……”   “那你怎么……怎么突然这么……”   裴行云话说一半,顾望舒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顾望舒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大哥,你就快走了,我只是想对你好点而已。”   裴行云先前只顾想如何让顾望舒打消去边疆的念头,却没有细想两人即将分开的事情,如今被顾望舒一说,便觉得心里猛的一痛,像是被生生的挖掉了一块一样。   他伸手将顾望舒拉入怀中:“小舒,我也想对你好……所以比起你,我更想为你做这些。”   当即他身形一转,将顾望舒按坐到木椅上,一双宽厚的大掌抬起顾望舒的小腿,褪掉了他的鞋袜,握着他的脚,小心翼翼的放入到水中。   透明的水,黝黑的手,衬的那双脚,愈发的精致漂亮,白皙晶莹,粉嫩剔透,十个脚趾圆润可爱,让人爱不释手。裴行云将这双脚牢牢的握在手里把玩。   顾望舒被脚心痒痒的感觉弄的很是难耐,立即红了一张脸:“大哥……你……你……”   裴行云的眼光炙热,顺着白嫩的小腿肚向上看,见那诱人的幼嫩肌肤隐没到亵裤中,心底有些蠢蠢欲动。   他干脆起身,也不管顾望舒的脚还是湿的,就将顾望舒抱了起来,惊的顾望舒惊呼一声:“大哥,不是洗脚么?你这是做什么?”   裴行云抱着他到床边将他压进柔软的被褥里:“小舒,其实我明日就要离开了……与其将时间浪费到洗脚上,不如多做点让我们都快乐的事情。”   说着,他湿润的唇就印到了顾望舒修长的脖颈间。   顾望舒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裴行云有反应了。   他想有个裴行云的孩子。   现在还没有,但裴行云却要离开了……   微挑的凤眸稍稍眯了眯,顾望舒在瞬间下了决定,他伸手环住裴行云的脖颈:“好,大哥……只是,会不会耽误你明天上路?”   裴行云听此,有些恼怒的咬了下他的脖颈:“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   顾望舒轻笑,环着裴行云脖颈的手缓缓滑动,解开了裴行云的衣袍,轻声道:“大哥这么理解也没错。”   这是赤果果的挑逗兼挑战。   裴行云只觉体内的血液瞬间加速了几倍,双眼隐隐泛红:“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顾望舒手上动作没停,只是一直在笑。   别人是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他不能陪裴行云醉三千场,但是,也不愿诉说离殇,那么,就在温柔乡里醉下去吧……   第二天便是要分别的日子,所以两人都是一副抵死缠绵的模样,这导致第二日,裴行云打算离开的时候,顾望舒还没醒来---也许是醒了,只是不愿送别。   裴行云起身穿戴整齐,在他的脸上唇上吻了几下,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裴行云也是不想让顾望舒为他送别的。   以前他回来再离开的时候,也不让裴沐风送别。   那时候,他心中虽然也牵挂裴沐风,但却没像现在这样,竟然萌生了不想离开的念头。   直到骑上马,出了大京帝都的城门,他心里还在想着顾望舒。   甚至还对着赶往边疆有了一丝抗拒和不祥的预感。   作为一个将军,他需要有勇往直前无畏生死的勇气,但如今,他竟然胆怯了。   竟然害怕自己会战死,害怕自己战死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照顾好顾望舒,能给顾望舒幸福……   这样的害怕,是双刃剑,一方面激励着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在战场坚持存活下来,另一方面却使得他心底有了隐忧,有了常人所说的,贪生怕死的念头。   也许这就是失败的开始。   等离帝都离的远了,他才打起精神,他想,也许是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牵绊,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他是裴行云,是战场上不败的神话,是大京的守护神,他坚信,他一定会活着回来接顾望舒陪他去边疆。无论边疆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勇敢面对!!!   裴行云前脚离开,顾望舒后脚就起床了。   他如同往常一样,到了演武场,在宽大的演武场内,将裴行云教给他的拳法打了一遍又一遍,脑海中也回想这裴行云当初教他时的模样。   最后打的全身无力了,他累坐在演武场中,从怀中拿出了裴行云送给他的黄金弓箭。   裴行云对他,是真心的吧?   裴行云他……会回来的吧?   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感觉,他可算是体会到了,在现代的时候他没体会到,在嫁给尉迟未然的时候,他也没体会到,但裴行云离开后,他的心情就没有明朗过。   他甚至冲动的想立即追上去陪裴行云一起,幸好理智及时的阻止了他。   他坐了会儿,书旗来叫他吃早饭,他们两人都没说裴行云离开的事,顾望舒起身,可是坐的时间长了,他的腿竟然有些麻,发麻的腿一软,一下子跌到了下去。   “呜……”   顾望舒皱着眉,正跪着摔到地上,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膝盖疼的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口,但同时,腹部也传来了熟悉的坠痛。   顾望舒只是怔了下,就想起了那日在皇宫中小腹坠痛的感觉……那一次,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孩子!   顾望舒倒吸一口气,猛地睁大眼睛,推开立即想扶起他的书旗道:“书旗,去,快去,找个大夫来。”   “啊?”书旗呆了下马上就回过神:“小少夫人稍等,我这就去。”   顾望舒将稀少的内力在体内游走一圈,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伸手摸着有些微坠痛的腹部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好希望,这里……能有一个裴行云的孩子!    ☆、085:不能曝光   书旗去找大夫了,福伯闻讯而来,有些担忧的问顾望舒:“小舒,你身体不舒服?”裴行云才刚走,顾望舒就身体不舒服,难道……真该让顾望舒陪裴行云去边疆?   有内力的缓和,腹部的疼痛已经平复下来了,顾望舒脸上带着笑,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对福伯道:“福伯……我,我可能有了大哥的孩子……”   “什么?”   这个小老头看上去比顾望舒还要激动,一头花白的头发只差没竖起来了,那双略显浑浊的小眼睛硬是瞪的比平时大了两倍有余。   “大少爷的孩子!”福伯脸上难掩惊喜,这是裴家的孩子啊,裴家现在只有裴行云一人,人丁凋落,没有什么事比有一个裴家的孩子更让人振奋了。“哎,小舒,你别在演武场这种地方,以后你就什么也别做,全部交给书旗和老奴,老奴一定会将和未来的小小少爷伺候的好好的,哈哈。”   顾望舒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福伯,这,这只是我的猜测,还不确定……得等大夫来了才能确定。”   “大夫?”福伯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下,又皱起眉头:“哎,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家伙,竟然这时候把大少爷折腾去边疆,若大少爷没遇刺,现在你们都成亲了……小舒,哥儿是极其容易怀孕的,我相信你的感觉没错,不过,你怀孕这件事,却不能走露了风声,否则,对你的名声,将又是一次打击。我会找别的大夫来给你把脉。”   顾望舒皱起眉,这么说,这个孩子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说来也是,他在改嫁到将军府之后,现实和尉迟未然偷情事件,后来又跟裴行云在一起……简直拿他那个正牌的夫君,已死的裴沐风不当回事,如今,跟着个已死的夫君,他却怀孕了,这不是明显告诉别人他不守礼教么?   在这个时代,流言蜚语可以杀死人的,而且,顾望舒也不希望裴行云这个大京守护神的声名受累。   福伯考虑的对。   即使他怀孕了,这件事也不能曝光。   就是……委屈了这个孩子,早知道,他就早些与裴行云成亲了。   “那。福伯您认为,到底在什么时候,这孩子才能见光?”   福伯沉吟了下:“这是裴家的骨肉,是大少爷的孩子,也不能委屈了,所幸大少爷还没走远,不如老奴派人赶上他,询问一下对策。”福伯这么大年纪,在裴家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以往聪明的脑袋也不灵光了。   “会不会让大哥分心?”   “这,应该不会吧……大少爷一向稳重……”可有了自己的骨肉,对裴行云来说也是头一遭,难保裴行云不会激动过火,忘乎所以。   顾望舒显然看出了福伯的顾虑,他想了下:“要不这件事就先别告诉大哥,等大哥回来给他个惊喜,至于这个孩子……福伯,如果告诉外人,说我与大哥已经成亲,外人会信么?”   福伯想了下:“应该不会信,我们大京之中,成亲之事,需要去礼部找相关人士登记,是记录在案的,现在大少爷不在,你们没法登记……唔……”   说了一半,他的话顿在那里:“其实,若真想登记,也是有办法的,六爷和大少爷关系一直不错,若有六爷帮忙,这事就好办多了。”   ☆、086:六七皇子   “六爷啊……”   想起那个清冷尊贵,深不可测又高不可攀的男人,顾望舒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他对六爷,有着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虽说以裴行云和赫连明昭的交情,这样不光彩的事告诉赫连明昭没什么,但由顾望舒去说,终归是有些尴尬的。   看出他的迟疑,福伯道:“小舒,先别忧心这件事情,我们先找个大夫看下,即使真的有了孩子,现在孩子也还小,根本看不出来,说不定不过几日大少爷就又回来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听从福伯的安排,回房休息去了。   书旗叫来的大夫被福伯打发走了,福伯竟然请来了上次给裴行云治伤的王太医。   原来这就是福伯说的自己人,王太医上次给裴行云看了一次伤,竟然就让这两位老人成了好友。   王太医给顾望舒把了脉,果然是喜脉,不足一个月。   不过,王太医指责顾望舒不顾身体,有些纵欲过度,所以今天才会不舒服。   顾望舒对此哑口无言,他也是因为裴行云快离开了,又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才在昨晚放纵了下,他若知道有这个孩子,肯定不会让裴行云碰他。   王太医见顾望舒面红耳赤的垂头不敢反驳的样子觉得顾望舒认错态度良好,语气就稍微温和了一些,说顾望舒上次小产后,留下有后遗症,身体有些虚弱,让他好好调理。   这可紧张坏福伯了。   当即福伯便拉着王太医,让王太医说出所有的注意事项,而他则是小心翼翼的一一记录下来。   这是他伺候裴家三代人之后,第一次等到裴家第四代,一定是万分精贵的,他要用十二万分心。   顾望舒自己也很开心,上个孩子,在他尚未知道就离开了他,这个孩子是他期待已久的,他失去了那个孩子,一定要保住这个!   这个孩子的存在,给了顾望舒很大的勇气。在福伯的威压下,他被迫卧床三四日,等身体完全没有什么不适之后,他立即就让福伯准备了礼物,打算去六王府登门拜访,让六爷帮忙登记一下他和裴行云之间的婚事。   这搁在现代,其实也就等于是给未来的孩子买个户口什么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脸面终归是比不上肚里的孩子重要的,他自己倒无所谓,但他不希望日后这个孩子和裴行云,会受到别人的指责。   福伯在顾望舒修养的时候,早就让木匠重新打造了一个巨大豪华舒适平稳的马车,害怕书旗会粗手粗脚生出事来,就把书旗赶到马车里去照顾顾望舒,自己亲自驾着送顾望舒去六王府。   六皇子赫连明昭与七皇子赫连明峰不止一母同胞,且还是双胞胎兄弟……虽然两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他们二人的母妃是罪臣之女,在生下他们之后,就撒手人寰了,而七皇子幼年在宫中被宫女毒害,变成了智力有问题的痴傻之人。   待六皇子成年离开皇宫开府自立时,他曾请求带七皇子一起出宫,亲自照料,皇帝有感于他们兄弟情深,便应了。   如今,六皇子被封为善王,赐住善王府。    ☆、087:太后有请   顾望舒去的真是不巧,六皇子赫连明昭竟然不在。   福伯得知六皇子不在的时候拍了一下头,有些懊恼忘记提前递帖子了。   不过,既然六皇子不在,他们便也只有留下礼物回去下回再来了。   回了将军府,福伯将顾望舒当成是玻璃人儿一样,什么都不让做,练习轻功,修习内力什么的,自然也被严格禁止了。   顾望舒出了吃就只能睡……哦对了,王太医说适当的运动有益身体,福伯还允许顾望舒在将军府的花园赏赏花什么的,但那完全不是顾望舒的爱好。   这逼得顾望舒又不得不窝进裴沐风的书房去看书。   虽然福伯不准长时间看,但打发时间还是允许的。   刚回府,福伯就准备了一份拜帖递到了善王府……在这里,也不得不提一下,大京六皇子赫连明昭与七皇子赫连明峰,至今没有婚配,之前大京皇帝也曾想赐婚给他,不过都被他要照顾七皇子给推脱了,导致他至今还没有一个妻妾。   就在福伯递完帖子,打算吩咐厨房的张大娘给顾望舒熬点药膳的时候,宫里竟然来人了……太后有请!   这让福伯和顾望舒都懵了。   他们完全忘记皇宫里那位太后和公主了。   太后可能是得到了裴行云去边疆的消息,无所忌惮,福伯连应付的对策还没想好,宫里的太监就要带顾望舒离开。   福伯急的不行,上次顾望舒进宫一趟,流掉一个孩子,身体还落下了病根,要不是裴行云及时找皇上,顾望舒怕是连命都没了。   谁知道这次再去,太后和明芳公主会怎么对付顾望舒。   他们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只有六皇子赫连明昭,可他们刚刚从善王府回来,赫连明昭根本不在。   这可要如何是好?   “裴夫人,还请随杂家走一趟,太后她老人家在等着你呢。”   顾望舒抿了抿唇,他自然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但这一次,他绝不让太后和明芳公主再伤害他的孩子!!!   顾望舒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面上露出一抹浅笑:“请公公稍等,待我去换一件新衣。”   说完他朝福伯使了个眼色,福伯立即递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了上去。   那公公掂了掂荷包,也微笑开来:“好,不过,裴夫人还请快些,太后她老人家吩咐过不能耽搁时间。”   顾望舒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福伯心里满是担忧,但也只能硬撑着笑脸接待宫里来的那位太监。   顾望舒换了身蓝色的衣袍,将腰带束上之后,他打开衣柜,将放在下面,裴行云送给他的黄金弓箭放到怀里。   这东西,在知道他怀孕之后,福伯就严禁他带在身上。   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带。   他一定要保护自己腹中的孩子,就算保护不了……他也不会让伤害他和他腹中孩子的人好过。   他垂首看着手中闪着寒光的箭,手指慢慢的抚过……一,二,三,四,五!一支不少。    第88章 小丑 顾望舒将黄金弓装入怀中,五根箭齐齐纳入衣袖中,整了整衣衫,便出门了,对着正在被福伯好生招待喝茶的太监道:“公公,我们可以出发了。” 福伯目含担忧的望向顾望舒。 顾望舒抬了抬衣袖,用手指给福伯比划了个六字。 如今裴行云不在,就只有六皇子能救他了。 即使现在六皇子赫连明昭不在善王府,福伯也可以想办法去找赫连明昭。 福伯顿了下,使劲的点头,顾望舒回他一个安抚的笑,便跟着宫里来的台阶离开了。 福伯和书旗万分悲戚的望着顾望舒的背影……他们只希望顾望舒平安无事,在此时,福伯甚至有些后悔劝顾望舒留下了。 他当时是忘记明芳公主和太后了,若是还记得这两个煞星,他一定会让顾望舒跟裴行云一起去边疆。 等顾望舒跟着宫里的太监坐着马车离开之后,福伯跟书旗一起又回到了善王府,打探六皇子赫连明昭的去处,打探之后,福伯直接去找人,同时,还让书旗守在善王府门口,以免会错过赫连明昭回来的时间。 大京的皇宫很大,在外面看着这偌大的宫殿,到处都是一副红砖琉璃瓦的模样,精致的房檐使得它非常的大气,庄严而奢华,顾望舒一踏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刻骨的冷意。 上次进宫时的场景,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他衣袖下的手慢慢收紧,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太后和明芳公主伤到他的孩子……即使同归于尽呢! 又来到太后的长乐宫。 此次里面倒是没有嬉戏的声音,想必是围观的人不多。 “裴夫人,请稍等,待杂家去禀告一声。” “公公请。” 顾望舒说着,心中暗想,若是太后还跟上次一样让他站几个时辰,那他就直接找个地方坐下等,才不会傻傻的再站那么久,就算他受得了,他腹中的孩子也未必受得了。 他正想着,带他来的太监就又出来,将他引进长乐宫。 妆容精致,掩盖了真实年龄的太后头上戴着金灿灿的凤钗,一身黄色的凤袍闪的顾望舒眼睛都有些不舒服了,他垂下头行礼道:“草民顾望舒,见过太后。” 太后微微抬手:“起吧。” 说完之后,又扬声道:“小青子,赐坐。” 这开端,无论从哪里看,都看不出太后的恶意。 顾望舒心中一凛,更是大气十二万分精神。 上次太后只是为明芳公主出气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一次怎会饶他?要知道,上次他落水之后,太后也被皇上谴责一顿将她软禁一段时间,现在这才解禁没多久,他若多顾望舒心无芥蒂才叫怪事。 “裴夫人,哀家没记错的话,你给哀家行礼,要自称臣妾才对,那裴沐风虽然是个已死之人,但他死之前却也因过人的才华曾被哀家的皇儿封过官职。” 顾望舒顿了下,垂首:“臣妾知错。” 上次来他也是自称草民,都没见太后说什么,这次却特地指正他,太后到底是何意思? “坐吧,哀家只是说说,教你写规矩罢了,无需紧张。”太后的声音虽然轻柔,却不容拒绝,带着她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威严。 “谢太后。” “哀家听说裴将军又去了边疆,他这也是保家卫国,哀家心中甚是感激,怕你一人在将军府内无聊,特地请你来宫里散散心。” 顾望舒木然的听着,点了点头:“多谢太后美意,臣妾不胜感激。” “你来的可巧了,哀家的小芳儿一会儿也将携驸马来看望哀家,不如今天你们就陪哀家吃顿饭。” 她特地派人去请他,能不巧么?不过…… 顾望舒的眉微微一皱,尉迟未然竟然也来了? 心中虽有疑问,但他嘴上却是立即答道:“是。” 不知这太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起来,哀家还有些对不住裴夫人,听说上次的事让裴夫人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过,小十六她年纪小,不懂事,不小心撞到了你,并非有意,希望你能原谅她。” “臣妾已经忘了那件事,希望太后日后也不要提。”顾望舒的语气冷硬了几分,噎的太后顿了顿。 “你说的是,不愉快的事,我们都该忘记,那个孩子,本就不该降临在裴家……说起来,最近哀家的小芳儿也有一件喜讯跟裴夫人分享,想必到时候,裴夫人将会非常‘惊喜’。” 在太后说话间,太后的贴身宫女就已经开始张罗着布饭菜。 太后就这样叨叨絮絮的向顾望舒说了许多绵里藏针的话,虽然毫无恶意,但是却全是顾望舒不想听的,或是膈应顾望舒的话。 顾望舒开始还应几句,到后面全都是‘嗯’‘是’‘对’此类,让太后期气的肝疼,面色缓缓的阴沉下来,心中暗想,这个顾望舒,还真是给他脸不要脸,她如此降尊屈贵的陪他说好,他竟敢端着这样一幅敷衍的态度? 正在太后要发作的时候,外面突然有太监进来说明芳公主与驸马到了。 太后听此脸上立即就露出了慈祥的笑:“请,快请她们进来。” 前段时间,被禁足的,不止是太后,就连明芳公主也不被允许回宫了,直到近日太后求情,皇上才允许她回来,不过,却要求必须得有驸马陪同。 对此,明芳求之不得,因为在尉迟家,尉迟未然太忙了,每日除了晚上做那种事之外,根本就见不到他的人影儿。 “见过皇奶奶,皇奶奶吉祥。” 明芳脸上洋溢着幸福喜悦的笑,在看到顾望舒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不屑。 尉迟未然是爱她的,这段时间,他们夜夜春宵,尉迟未然都离不开她了,这让她如何不得意? 至于顾望舒是谁?怕是尉迟早就忘记了。这是最让明芳开怀的一件事。 “芳儿,据说你有一件喜事要告诉皇奶奶,到底是什么喜事,快说来大家听听。” 尉迟未然刚进入长乐宫就看到了顾望舒,他脸上如沐春风般温柔的笑僵硬了下,但马上就又恢复正常了,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让人丝毫注意不到他的变化。 顾望舒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尉迟未然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上次在净因寺中颓废和狼狈模样丝毫不见半点。 哼,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在当时,果真是作秀的,虽然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是尉迟未然的算计和刻意,他撇开目光,不再看尉迟未然。 尉迟未然也跟着明芳给太后行礼。 太后问起那件喜事之后,明芳脸上立即流露出明媚的笑意,伸手抱住尉迟未然的手臂,丰满的胸软软的抵着尉迟未然的胳膊,让尉迟未然再一次皱起来了眉,但明芳丝毫未察觉,她一心想要打击顾望舒,想在顾望舒面前显摆,如今一被太后问起,她就故作娇羞却又忍不住扬声道:“皇奶奶,芳儿有身孕了,是驸马的孩子。” 孩子? 顾望舒怔了下,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明芳公主有了尉迟未然的孩子……不可否认,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望舒心里有一丝丝不舒服,但是,他早就对尉迟未然死心了,这样的情况,也是可以预见的,他,无所谓!孩子就孩子,他们的孩子与他何干?现在在他自己腹中,才是他所期待的孩子,他完全没必要羡慕明芳公主。 明芳公主和太后若是想看他不可置信,伤心欲绝的表情,怕是要失望了。 顾望舒认认真真的朝着明芳道:“恭喜公主。” 明芳公主仔仔细细的看着顾望舒,希望从他的神色中找出一丝丝的极度不甘或是伤心难过。 但她真的失望了。 顾望舒很平静,甚至是连眼里都是真诚的祝福。 怎么会这样? 明芳公主之前的得意和优越感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顾望舒不嫉妒她,为什么她没打击到顾望舒? 她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个顾望舒的存在,实在是让她讨厌的很,她好想好想他死!!! 和明芳相反的是尉迟未然脸上闪过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和伤感。 不过,马上,他脸上就又扬起了一抹笑,他很开心,他当然开心了,看着明芳那个他厌恶至极的蠢女人自以为是他怎会不开心?在场的人中,也只有他知道,明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而且那个孩子在刚刚怀上没多久,就被他的下属活生生的做掉,化为一滩血水从明芳的体内排出。 怕是明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个孩子?怪只怪明芳公主一介女流之辈,体力及不上他那些练过的下属,夜夜春宵,她每晚必被做晕,下体长期泛痛,根本没意识到孩子已经被做没了……她没做过母亲,不知道怀孕不可以激烈的做那些事,就连请进府里的太医都被尉迟未然买通了,丝毫没告诉她那些。 可笑她如此愚蠢,不知道孩子掉了便算了,还特意跑到顾望舒面前来耀武扬威,不知日后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何种表情?他真的很期待。 第89章 威胁与窥探 顾望舒陪着太后,明芳公主和尉迟未然吃了一顿痛苦万分的午饭。 如果说太后跟明芳公主在秀慈爱,那明芳公主跟尉迟未然就一定是在秀恩爱……即使是明芳单方的,也足以让顾望舒觉得胃里翻搅了。 明芳公主夹一个菜就娇滴滴的说那是尉迟未然喜欢的,然后就驸马夫君一通的乱叫,再将菜夹进尉迟未然的碗中。 还让尉迟未然给她剔鱼刺,这便罢了。重点是,每次她做完这些之后,都要示威一样的看一眼顾望舒,就让顾望舒觉得郁闷了。 这使得他不得不一直埋头苦吃,边吃还边苦中作乐的告诉自己,明芳公主这是秀恩爱死得快! 这边,他在吃饭,那边在善王府福伯已经打听出来了,原来六皇子赫连明昭就在宫中。 在皇宫中!!!这意味着福伯和书旗都进不来,也没法向赫连明昭求助。 没办法,福伯守在皇宫门口附近,书旗守在善王府附近,守株待兔的等待赫连明昭。 其实他们多虑了,被逼狠了,顾望舒也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好欺负。 顾望舒不知道福伯和书旗为了他,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等赫连明昭…… 他陪太后,明芳公主和尉迟未然吃过午饭之后,明芳公主猛地开口:“裴夫人,本宫记得你似乎也曾有过一个孩子,这么说来你也是有经验的,不知怀孕的人莫要注意些什么?” 她和她的皇奶奶一样,都是刻意往顾望舒的痛处踩,而且还是踩了又踩的。 这让顾望舒升起几分逆反心理:“要注意什么臣妾倒是不知,不过,怎么将孩子流掉,臣妾却略知一二,公主只需去梅妃宫中太湖里游上几圈就可以了。” “大胆!” 顾望舒话音刚落,太湖立即勃然大怒:“你竟然敢诅咒芳儿的孩子流掉!!!” 顾望舒抬眸,漆黑如墨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太后,缓缓道:“臣妾可没那么说过,臣妾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如实说出来罢了。” “你……”太后被气的胸口急促欺负,明芳也颤抖着手,恨不得立即给顾望舒几个耳光。 尉迟未然若有所思,顾望舒连公主都敢顶撞,当初对他母亲却白斑忍耐……这说明什么? 顾望舒为了他,真的忍耐了很多,他失去的,是一份真爱…… 在顾望舒离开之后,他那越加落寞寂寥的人生也让他愈发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无论如何……他慢慢的阖上眼睛,在心底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顾望舒重新弄回到自己身边来! 顾望舒紧张的握着自己衣袖中的箭羽,有点点后悔自己为了一逞口舌之能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太后和明芳公主的怒火亟欲爆发,尉迟未然却缓缓开口道:“太后息怒,公主息怒,小心你妈的身体,特别是公主还有身孕在身,为了这种事生气完全没必要,兴许是裴夫人真的不知该注意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哥儿,并不是个正经女儿家。” 明芳公主这才想起来尉迟未然的存在。 可恶啊,这个顾望舒将他一激,她就把什么都忘了,差点就克制不住自己了……自从嫁给尉迟未然之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以前的从容淡定了。 “既然如此,不如招来太医为你我详解一下怀孕的注意事项,免得裴夫人下次再不小心将孩子给流掉。”明芳公主冷冷的说着。 尉迟未然听此面色猛地一变,若是太医把出明芳公主的孩子没了,怕又将是一场闹剧,而且还会波及到顾望舒。 他沉吟了下:“进宫之前,皇上曾交代过臣,要臣去拜见他,既然明芳要与裴夫人探讨怀孕之事,臣就先告退了。” 太后和明芳巴不得他离开,好给顾望舒点颜色看看,见他识趣自己离开,自然是新人同意。 尉迟未然行了礼离开之后,并没有去找皇上,反而是吩咐了太后的太监,告诉他明芳公主惯常请哪位太医,让那位太监务必一会儿也请那位太医。明芳公主是太后跟前红人,驸马又与公主伉俪情深,那太监听了尉迟未然的话,自然是连连称是。 尉迟未然离开之后,长乐宫陷入到一片静默中。 顾望舒望了望太后和明芳公主,有些试探道:“听说太后每日必回午休,那么臣妾也不打扰了,就先回府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太后。” “不行!”明芳公主立即反驳。 太后看向明芳公主。 她也不愿这么放过顾望舒,但她却没想好要怎么对付顾望舒,在顾望舒流产之后,她就没将顾望舒放在眼里了,只是这次明芳非要磨着她把顾望舒请进宫,为的了是告诉顾望舒明芳怀孕的消息,谁知这顾望舒这么不识趣,弄的她也有些动怒,如今也想教训教训顾望舒。 “皇奶奶,您老人家的身体重要,您先去休息吧,芳儿就代你招待下裴夫人……刚刚芳儿还说,要请太医告诉芳儿和裴夫人怀孕该注意的事呢,裴夫人若就这么离开,芳儿一个人多无聊啊。”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也许明芳今日还有别的节目,还打算对顾望舒用别的手段。 罢了,反正那裴行云不在京城,就随着芳儿折腾吧。 太后点了点头:“那好,哀家去小憩一会儿,芳儿就代哀家招待一下裴夫人。” 等太后也离开了,就只剩下明芳公主和顾望舒了。 明芳公主娇笑着:“裴夫人,不如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等太医来了再回来也不算迟。” 顾望舒望着明芳公主,这个姑娘在嫁给尉迟未然之前,也是一副端庄明丽,知书达理的模样,怎的嫁给尉迟未然后,就将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对面是个身娇肉贵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而他是个男人,况且还会一些拳脚功夫,他还真怕明芳公主不成? 况且,其实,他也很想告诉明芳公主,他对尉迟未然真的是没任何想法了,她爱与尉迟未然怎么就怎么,以后请别再找他来围观他们秀恩爱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公主请带路。” 一大堆的宫女随行其后,在进入御花园之前,明芳公主转身对着随行的宫女们道:“你们就在这里待着,本宫要跟裴夫人说些体己的话。” “是,公主。”那些宫女听话的站在原地不动。 明芳公主转过身进了御花园后,便变了脸色。 之前的微笑荡然无存,一脸阴郁的瞪着顾望舒:“你知不知道,本宫很讨厌你。” 顾望舒好整以暇的看着明芳公主,她终于决定撕破脸皮,不再装了。 “我知道,我也不喜欢吗。”这里只有顾望舒和眯缝着,顾望舒干脆连臣妾也懒得自称了。 明芳公主恨恨的咬牙:“你……我警告你,不许再纠缠未然,未然是本宫的,本宫和未然,还有我们的孩子,才是一家人,你?哼,什么都不是。” 顾望舒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而且也没对驸马有任何妄想,所以,请公主高抬贵手,草民受不起您的‘厚爱’。” “哼!你若本分守己,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 “公主,日月可鉴,草民现在对驸马真没半点觊觎之心,草民早看透了驸马的为人,自然不会再傻傻的泥足深陷,公主眼中的香饽饽,可未必是人人都想要的,公主且放宽心,驸马是您的,是您一个人的,永远都是您一个人的。” “你!放肆,敢诋毁驸马?”明芳公主终于克制不住的扬起手,朝着顾望舒的面颊就要扇去。 但却在快挥下来的那一刻,被顾望舒握住了手腕:“公主,草民可没说驸马半句坏话,还请你不要乱按罪名。” 明芳公主的巴掌被拦截,她有些恼羞成怒,想再打一次,却被顾望舒牢牢的握着手腕,她挣了挣,挣不出来,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忍不住尖叫道:“你这个贱人,快给本宫放手!” 顾望舒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是凑近明芳公主:“公主带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让我猜猜……是警告我?还是……想要我的命?不论如何,公主今日怕是都失算了,草民已非以前的草民了,怕是由不得公主捏扁揉圆了。” 他说中了明芳公主的心思,明芳公主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起来。 大京有一种花叫长寿花,这本是很普通的一种花,但皇上的身体经过上次的刺客的惊吓之后,每况愈下,太子拖着病体亲手为皇上栽种了一朵长寿花,皇上非常喜爱而珍惜那朵花,明芳公主今日带莱芜市来御花园,就打算算计顾望舒毁掉那朵长寿花,让太后和皇上亲自治顾望舒的罪。 可她没想到,顾望舒竟然没有之前那么好欺负了,而且,还猜到了她要对他不利!!! 这样的顾望舒让明芳公主有些害怕,她声音颤抖道: “你……你放开本宫,再不放,本宫就叫人了,到时候治你个不敬之罪,打你几十板子可就真要你命了。” “公主莫怕,草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是真心祈求你放过草民,否则,当草民下次害怕的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他抬起另一只手的衣袖,宽大的袖袍滑落下去,露出里面金灿灿却闪着寒光的箭羽。 “你竟然带凶器进宫!来人啊……来……”明芳公主吓得变了脸色,扬声大叫,却被顾望舒及时捂住了嘴。 “公主,只要你忘了你我之间的恩怨,忘了今日的事,日后不要再找草民的麻烦,草民自然就放了你。” “唔唔唔唔唔唔……”明芳公主被捂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的瞪着顾望舒,但顾望舒竟然看懂了她的眼神是在说什么。 顾望舒轻轻一笑道:“又没人亲眼看到草民以下犯上威胁公主,草民自然不怕公主将此告诉太后和皇上,到时候草民也可以说是公主威胁了草民呢……记得裴将军曾告诉过草民,皇上曾答应过一位故人,不会要草民的性命,反而是公主,要是再闹一场,怕是皇上永远也不会再让公主回宫了。” 因为怒火和恐惧,明芳公主的身体发颤,可恶,她以前都不知道,顾望舒这贱人竟然如此狡猾。 “公主,如果你答应不乱叫的话,就点点头,草民会放了你。” 明芳公主立即点头。 顾望舒松开了搜,刚松开,明芳公主就扬声道:“来……” 她直说了一个字,就没敢再说下去,因为她刚刚看到的金灿灿的箭羽已经抵到了她的脖颈处。 顾望舒眼神冷漠,面色沉静:“公主信不信公主再叫一声,草民这箭就戳进去了,到时候,一片血红……啧啧啧,到时候公主可是一尸两命,就算草民性命不保,有公主陪葬,也是极其划算的。” 顾望舒当然不是真的不怕死,他只是在赌,赌明芳公主的胆识。 事实上他赌赢了。 明芳公主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她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她很怕。 她啜泣着小声道:“我,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你放过我吧,我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皇奶奶和父皇。”她连本宫都忘记了,直接说我。 顾望舒点了点头:“放了你当然可以,毕竟没有人不想活着,若不是公主一直针对草民,草民也不会出此下策,只要公主发誓不再追究以前的恩怨与今日的事,日后不会找草民麻烦,草民就放了你。” 明芳公主立即道:“我发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追究和裴夫人之间的恩怨,今日的事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再找裴夫人任何麻烦,若违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已经发誓了,请你放了我吧。” “不要说裴夫人,说我的名字,这天底下裴夫人可多了去了。” 明芳公主只得含泪又说一遍誓言。 顾望舒这才松开了箭羽,浅笑道:“忘记告诉公主了,其实草民也有了心爱之人的骨肉,所以,公主真没什么值得草民妒忌的。” 他和明芳公主都不值,这一幕早已落入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中,躲在花丛中装傻睡觉的赫连明峰为自己看到的一幕非常的感兴趣。 他以前倒是小觑了那个顾望舒,那个给他讲幼稚无聊的故事的顾望舒……呵呵…… 第90章 出尔反尔,包藏祸心 “你……你也有身孕了?” 明芳公主用绣帕擦泪水的手顿在那里,不可置信的望着顾望舒:“是尉迟的?不……不不,怎么可能!!!”她摇了摇头,又道:“是裴将军的?还是我六哥的?” 顾望舒皱了皱眉,明芳公主怎么会提到六皇子赫连明昭? 不过,这孩子是谁的,关明芳公主什么事? “公主,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想必你找的太医也已经到了。” 明芳公主还处在顾望舒怀孕了的震惊之中,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御花园,在看到之前跟在他们身后的宫女们时,她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躲在那些宫女身后,扬声大叫:“抓住他,他想谋害本宫,他身上带着利器,刚刚威胁本宫,还意图谋害本宫!!!” 顾望舒惊愕的望着明芳公主:“你……”古人不是很信誓言这一套的么?明芳公主怎么会出尔反尔? 明芳公主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冷哼一声:“本宫跟随皇奶奶,只信奉佛教,才不信什么神鬼之说。” 还在御花园花丛中的赫连明峰依稀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他皱了皱眉,从花丛里站了起来,也不管衣袍上脏兮兮的泥土和花瓣,伸手抹了把脸,弯了弯唇,瞬间又成了那个天真无邪,童稚无害的痴傻七皇子,顺着来时的路,他又悄悄的离开御花园,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太后本就睡下了,但是一想到明芳公主和顾望舒,她就觉得有些不妥。 她忍不住问自己的贴身侍女:“宫琴,你说裴夫人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记恨芳儿?” 年轻靓丽的宫装少女一边帮她掖被角一边开口道:“奴婢不知。” “不行!芳儿有孕在身,裴家那个要是起了歹心,哀家的曾外孙,也就保不住了。” 太后越想越不妥当:“哀家还是不放心明芳跟他一起,明芳还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宫琴,你来给哀家穿衣,哀家要等驸马回来陪公主了再睡。” “是。” 太后穿戴整齐,问了明芳和顾望舒的去处之后,就立即赶往御花园。 人还没到,就听到御花园里,明芳那高昂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望向躲在宫女身后骂着顾望舒的明芳,微微的皱了皱眉,明芳在她面前,很少说脏话,更别说骂人了。 “皇奶奶~~~” 一看到她,明芳的底气更足了,也更加的觉得自己刚刚委屈了,她丝毫不提自己原本想害死顾望舒的计谋,一下子就扑到太后怀里哭道:“皇奶奶,这个裴夫人他心存歹念,竟然带着利器进宫,刚刚他不但威胁了孙女,还要杀了孙女和您的曾外孙。” “什么?” 太后大怒。 这还了得!!! 这顾望舒欺负明芳都欺负到宫里来了! 而且,还妄图杀人? “来人啊,把他给哀家抓起来。” 顾望舒挺直腰身,强自镇定:“太后,公主所说之事,并无证人,您就这么抓了臣妾,怕是不好吧?” 太后蹲了下,狐疑的望向完好无损的明芳公主:“芳儿,既然他威胁你又要杀你,怎么会放了你?还站在这里让你抓?” 不等明芳公主回答,她又问道:“芳儿,你们不是在等太医么,怎么突然来御花园了?” 明芳公主眨了眨眼睛:“当然是带他来看长寿花……呃,没什么,我们直说随便走走。”长寿花的事不能说,一说大家就会发现长寿花已毁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嫁祸给顾望舒,唉!都怪顾望舒竟然威胁她,让她忘了正事。 见明芳公主有些吞吞吐吐,太后眉眼一冷,望向四周的宫女:“你们可看到裴夫人威胁公主了么?” 那些功能更齐齐跪倒在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纷纷摇头:“奴婢眉眼,当时公主让奴婢在此等候,不允许奴婢跟随。” 太后当即就误会明芳故意陷害顾望舒,她有些嗔怪的望了一眼明芳,心中暗想,明芳就算是想陷害顾望舒也得找个证人啊,这无凭无据的就说人家威胁她,也太草率了点,让她想抓人也抓不利索啊。 没有一看到太后的眼神就觉得心里一凉,她皇奶奶怕是误会了啊。 她是真的被顾望舒威胁了啊!!! “皇奶奶,你要相信,他真的威胁我了……” “他威胁你了些什么?” “他威胁我说要我以后不要再……呃……”明芳公主有些难以启齿。 她若是说了,那不等于承认她以前真的是有意针对顾望舒,找顾望舒的麻烦? 好一个顾望舒,怪不得敢威胁她,原来是下了个套子让她来钻。明芳公主气的直跺脚,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后解释。 正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尖锐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这是顾望舒第一次见到大京的皇帝。 上一次皇上道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这一次却还清醒,顾望舒一边跟着众人一起跪下行礼,一边在心中暗想,这大京皇帝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亲哥哥顾望岩会想要杀他呢? “都起来吧,说说,又是怎么回事?”皇上脸上带着倦怠和疲惫,身后除了随行宫女之外,还有尉迟未然,赫连明昭,以及赫连明峰。 赫连明峰皱着一张俊美无铸的面庞,垂头丧气的嘟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断的扯着手中紫色的花瓣儿。 明芳公主已看到那朵紫色的花儿,吓的快晕过去,天啊!那就是她让人弄掉的长寿花!!!怎么会在赫连明峰那个傻子手里! “这……”太后对皇帝也有一丝惧意,特别是经过上次软禁的事之后。 她有些踌躇,最终开口道:“还是让芳儿解释给你听吧。” 大京皇帝还没听明芳解释就怨怼的开口:“明芳,又是你,不论到何处,都一副吵吵闹闹的模样,你真是愈来愈不懂事了。看来,朕得叫驸马好好教教你规矩了!”说着,他瞪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尉迟未然。 尉迟未然垂着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明芳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父皇,这次真的不是芳儿的错,是他,是那个顾望舒,他威胁我!他还想杀我!” 大京皇帝瞥了眼顾望舒,那人站在那里瘦弱的模样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跑。 况且,她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是别人干随便放肆的地方么? 这明芳当他是傻了还是笨了,竟然敢玩这么简单的栽赃把戏? 皇上正要发怒,明芳眼睛一亮:“明芳知道父皇不信,如果不信的话,父皇可以搜他的身上,他身上带着……” 明芳发话还没说完,赫连明昭蓦然开口:“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比起明芳,大京皇帝自然更偏爱赫连明昭,事实上他连听都不想听明芳说话,若非是长寿花被人毁了,他又怎会拖着病体来这御花园,他就是为了揪出敢毁太子亲手为他栽种的长寿花的凶手而来的。 他本以为是赫连明峰,但赫连明峰天生痴傻,如孩童一般拥有一颗赤诚之心,是万万不会撒谎的,他说不是他毁的,那长寿花断然就不会是赫连明峰毁的。 “老六,你说。” 赫连明昭撩起衣袍跪了下去:“今日进宫,小顾他有一件礼物要呈给父皇,请父皇笑纳。” “哦?”皇上先是挑眉又皱眉,他不明白,赫连明昭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顾望舒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赫连明昭说的小顾是自己。 他想了下,立即向前,从怀中和衣袖中拿出了黄金弓箭,双手递上:“臣妾听闻皇上龙体欠安,特地命人准备了这黄金弓箭,送给皇上,以求皇上早日安康。” 顾望舒话刚落,明芳就大叫:“不!他撒谎,父皇,他带着箭进宫是想行凶,他刚刚就想用那箭杀我!” 皇上听了明芳公主的话,又想起顾望舒的身份,脸色变了变,有些恼怒的望向赫连明昭:“你与他是何关系为何你会知道他有礼物要献给朕?况且,刚刚在御书房你为何不说,直到此时再说?”这老六,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明芳要提起黄金弓箭的时候说起这个,难道是刻意偏袒那个人顾望舒? “儿臣……儿臣忘了。” 看到黄金弓箭那一刻,太后也瞬间明白所有事情,她立即就知道明芳是无辜的,那顾望舒怕是真的对明芳做过什么!可恨她上次被皇帝唬了一跳,不敢乱来,以至于更加小心翼翼,没有立即相信明芳公主的话,让明芳公主蒙受了委屈。想到这里,太后厉声道:“皇儿,这裴夫人带利器进宫,包藏祸心,轻饶不得!” 第91章 一箭三雕 太后的话让明芳得意洋洋,更让顾望舒和赫连明昭变了脸。 大京皇帝沉吟了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顾望舒身上。 “你这黄金弓箭,是送给朕的?” 顾望舒点头:“正是。” “可是没有人会送朕这样的礼物祝朕安康,你倒是说说,你送这黄金弓箭,有何寓意?” 弓箭有何寓意? 顾望舒还真没听说过。 他拿黄金弓箭进宫来的初衷只是为了自保,哪想过要将这送给皇上? 不过是赫连明昭解释了他身带利器的原因,他顺着台阶下而已,谁知道皇上竟然还会追问寓意。 他忍不住看了眼一身玄色官袍的赫连明昭。 那个清冷尊贵的男人,即使跪在皇帝面前,姿态还是那么优雅,即使如今谎言快被拆穿,他还是那么从容沉静。 他正望着自己。 那双与他相望的犹如深潭一样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紧张和不安。 似乎这天底下不论发生多大的事都撼动不了。 顾望舒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他好想看一看这个如神祗一般的男人变脸时是何种模样? “怎么,裴夫人你说不出么?” 皇上自然看到了顾望舒和赫连明昭‘眉来眼去’,心下不悦,沉着脸质问顾望舒。 刚刚那一眼看到的冷静的赫连明昭身上那份沉静传递给了顾望舒。 顾望舒正了正神色,抬首对皇上道:“臣妾送皇上黄金弓箭寓意有三。” 皇上被挑起了兴趣,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顾望舒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一,弓箭常备于军队,黄金又是财富的象征,臣妾送皇上用黄金打造的弓箭,是希望的大京国富民强。” 大京皇帝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点了点头:“那二呢?” 顾望舒又伸出一根手指,与之前的一根合在一起便是个二:“二是,弓箭乃是习武之人强身健体的一项运动,臣妾听闻皇上龙体欠安,特地送黄金弓箭,希望皇上能早日康复,拉弓开箭,再现往日雄风。” 顾望舒的话不知让大京皇帝想到了什么,大京皇帝的神色恍惚了下:“拉弓开箭,再现往日雄风……好一个往日雄风,那三又作何解?” 顾望舒丝毫没有一点在忽悠别人的羞耻心,直接将一枝箭羽搭在黄金弓箭的箭弦上,来开,瞄向明芳公主。 他这一举动,吓到了所有人。 连皇上和赫连明昭的面色都变了。 但顾望舒只是紧紧扣着箭羽,并没有松开射出去。 他不顾众人的反应,缓缓的开口道:“第三,乃是弓箭本身……” 说着,‘咻’一声,他手中的箭羽就朝着明芳公主射了出去。 “大胆!” “天啊!公主!!!” “芳儿……” 在各种惊呼声中,金色的箭羽,‘叮’的一声,直直陷入到明芳公主脚边的土地里,陷进去的时候,箭羽还颤了几颤。 这吓得明芳公主腿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 赫连明昭看着,一向清清冷冷,宛若深潭一般的眸子中涌出几分炙热,只差没将一个‘好’字喊出来了。 众人刚放下心来,顾望舒就又拿出了第二根箭羽扣在弦上,不等众人反应‘咻’一声,黄金箭羽又被射了出去,这支箭,射在明芳公主的左手边的土地里,吓得明芳公主都哭了起来。 大京皇帝皱了皱眉忍不住扬声道:“好了,别再故弄玄虚了,第三到底是什么?” 顾望舒伸手指向明芳旁边的两支箭:“皇上,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第三,臣妾希望皇上的病,能够被这黄金弓箭一下子射出去,再也不会回来!另皇上请看,臣妾刚刚射出的两支箭,射出的远近并不同,这是因为臣妾使用的力道不同,这黄金弓箭,若是臣妾一人来射,距离定不会很远,但若是许多个人共同射,那将会是无边无涯的远,这黄金弓箭,并非是臣妾一人的心意,也是六爷和将军的心意……其实这黄金弓箭是六爷和裴将军一同准备的,只是裴将军走的急,只得将此托给臣妾献给皇上,请皇上明鉴!”他不但是解释了黄金弓箭的寓意哄得皇上龙心大悦,还让六皇子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都沾了光,也算是偿还今日赫连明昭的搭救之情。 大京皇帝体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即便扬声道:“好!!!说的好!!!” 赫连明昭眸光变幻不定,看着顾望舒的眼神复杂至极。 可惜裴行云已经决定娶顾望舒了。 否则,不论如何,他都要将顾望舒弄到他的善王府去。 这个人,不但是能够挑起他身体的欲望,还能挑起他精神上探索的欲望。 顾望舒在大京皇帝叫好的时候,又将手中剩余的三支箭羽齐齐搭在弦上,再次指向明芳公主。 “放肆,你要做什么?”这可是三支,不是一支,害怕自己喜爱的孙女会出事,太后惊呼出口。 顾望舒此时此刻的胆子似乎是极大的,他一点都不怕太后。 就在太后的惊呼声中,三支箭羽齐齐离弦,射向明芳公主,明芳公主只觉得一阵冷风从头上吹过,她那满头青丝便吹了下去。 而那三支箭羽则以巧妙的力度驮着从她头上射掉的凤钗,直直的射入到明芳身后几米远的树上才停下。 等众人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三支箭羽定在树上的凤钗。 “好箭法!”大京皇帝看清之后,忍不住鼓起掌来。 顾望舒眉眼一扬:“试问皇上,臣妾如此箭法,想要公主的命,是否轻而易举的?” 大京皇上看了看被吓的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披头散发的明芳公主,眼神中隐隐透出一股不屑:“那是自然。” “如果公主真被我威胁,刺杀,只怕公主早就不在这世上了,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大京皇帝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并未搭话,只是淡淡道:“你把黄金弓呈上来给朕瞧瞧。” 这变脸速度也忒快了点,怪不得别人说伴君如伴虎。 顾望舒依言将手中的弓递了上去。 大京皇帝接过黄金弓,在手中打量一番,看到刻在尾端的字,脸色微微一变。 顾望舒心里一紧,立即想起那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似乎还有裴行云赠之类的字。 天!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真是天要亡他! 大京皇帝的眼神愈冷,但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没有拆穿他,将黄金弓递给身后的太监,看着顾望舒道:“威胁刺杀一事,是明芳说着玩的,你不必当真,” 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就将那件事揭过了。 顾望舒清亮的眼眸中迸发出几点星光,流露着真切的感激对大京皇帝道:“多谢皇上。”看来,上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赫连明昭嘴角也慢慢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和顾望舒之前并没有商议过,说黄金弓是献礼不过是为了解释顾望舒带利器的原因,却没想到顾望舒的反应这么出色。 不但是哄得为长寿花凋零而生气的皇帝开心,还使得自己转危为安……还有…… 赫连明昭看了眼被吓坏了的明芳公主,眼里笑意加深,顾望舒还在明芳公主那里立了威,相信以后明芳公主想动他,一定会先想想今日这五箭。 一箭三雕啊,这顾望舒,真是太不可小觑了。 就在顾望舒和赫连明昭都放松下来的时候,大京皇帝却又道:“不过……虽说你带黄金弓箭进宫来是为了送给朕,但却没让御林军搜身,没有提前禀明此时,仍算是私带利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还要打你三十大板,以立法威,免得日后人人都像你这样,无视大京律法。” 顾望舒心里明白,大京皇帝打他这三十大板,是因为刻在黄金弓箭上的字让皇帝不悦,那是顾望舒和赫连明昭撒谎的证据,皇上没有拆穿他们,只是打他三十大板就是好的了。 如果是平常,顾望舒也会忍着让皇上打个三十大板。 可他现在有孕在身,要真打个三十大板,估计这个孩子,也要流掉了…… 怎么办?这时候要怎么办? 第92章 我的孩子 “父皇不可!” 大京皇帝的话刚落,顾望舒还在沉思应对之策,六皇子赫连明昭就开口阻止了。 大京皇帝不悦的望向赫连明昭,他一直以为赫连明昭是个稳重的,没想到今日赫连明昭连连出乎他的意料……就像那个顾望舒一样。 “朕要打他,与你何干?你为何直呼不要?” 这个顾望舒,与驸马纠缠不清……与裴将军有染,现在与他家老六爷不清不白,是无意,还是有心? 他是该遵守承诺,留着这个哥儿的性命,还是? “这……”稍稍停顿了下,赫连明昭想到赫连明峰说顾望舒怀孕的事,没有多想,立即开口道:“因为他腹中,有儿臣的孩子。”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大京皇帝呆住,手中的玉扳指跌落到地上,应声而碎。 太后颤抖着身体,伸手指着赫连明昭:“小六,你……你……” 明芳公主不可置信的望向顾望舒。 尉迟未然瞪圆双眼,表情空白。 时间好像在刹那间静止了一样。 顾望舒自己也满目茫然的看向赫连明昭,似乎完全不明白赫连明昭说的什么。 就连装疯卖傻的赫连明峰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哥哥给裴将军戴的这绿帽子,真是绿油油的…… 不过,顾望舒真能嫁到善王府去,也是极其不错的。 至少,他以后不会无趣了。 想到在将军府上纯善、之前威胁公主时狠辣,刚刚又果敢机智的顾望舒,他体内隐藏的邪恶银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难得一见,能带到身边过过招,那是再好不过了。 顾望舒这么多面,他最喜欢的,就是顾望舒威胁公主时的模样,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 他就是喜欢那种不伪善,真恶毒的一面。 “荒唐!!!” 许久之后,大京皇帝回过神来。 幸好裴沐风一见死了,否则,就赫连明昭这样说大臣的妻子有了他的孩子……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赫连明昭也只是一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 说出口他就有些懊恼,他怎么没说是裴行云的。 那孩子本来就是裴行云的,他如何就鬼使神差的说那是自己的? 就算他想要顾望舒这个人,也没兴趣做别人的后爹,可惜,话已至此,只能这样说下去了。 至于如何向裴行云交代?这个灯裴行云回来了再说吧! 在后来,赫连明昭无比的庆幸自己今日的一时情急,幸好,幸好他说那孩子是自己的,否则,他和顾望舒,怕是也没有机会发展感情了。 赫连明昭既然已经开口说那孩子是自己的了,那此时就只能认到底了。 “父皇,您也知道儿臣府上没有妻妾,小顾腹中的孩子,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小果是双身子的人,如何能受得起那三十大板,若是那孩子出了意外,儿臣必定后悔终身。” 明芳公主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原来之前顾望舒说心爱的热,就是她六哥啊!她心底若有所悟,但是,刚刚她脸也丢尽了,此时没有颜面再开口。 尉迟未然心底像是被人拿着针扎似得,一下一下的揪痛着。 顾望舒不是说,他的发情期是裴行云帮他渡过的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会有六皇子的孩子? 离开他只好,顾望舒到底勾搭了多少人? 可恶!可恶,他一定要想办法,将顾望舒抢回自己身边锁起来,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再勾引别人!!! 生生的折断了指尖,他丝毫不感觉痛,只是恨透了在场的那些当权者。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逼得他活的这么不自在,逼得他失去他想要的一切…… 赫连,赫连这一家…… 大京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赫连明昭:“你看上谁不好,偏偏要看上这么个有夫之妇?你可知,他起身算得上是你的……你的……” 咬了咬牙,大京皇帝冷静下来。 将之前险些说出口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然后才道:“朕不信就这么巧了,来人,请太医。” 赫连明昭没有一点做错事的惶恐之色,他冷静沉着的对大京皇帝道:“父皇,如果太医查出小顾确实有了孩子,那小顾那三十大板,儿臣就代他受了。” “你给朕滚起来。” 大京皇帝怒火稍平之后想想这个六儿子已经二十有余却没有一个子嗣,若这顾望舒真有了赫连明昭的孩子,他也只得放他们一马。 因为他实在是真的对不起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的母妃,还有现在还在痴傻的赫连明峰…… 怪不得,怪不得赫连明昭一直偏袒顾望舒,还在黄金弓的事上联合顾望舒一起糊弄他。 原来如此! 两人刚刚还在‘眉目传情’呢,他怎么就没看出这两人有私情? “唉……”大京皇帝竟然当众叹息出声,他两鬓发色斑白,这次经过此刻的惊吓,他愈发的显老了,这声叹息落在众人心上,像是有千分重。 大京皇帝的目光复杂万分的落在顾望舒身上。 早知道会有今日这个局面,他早就该杀了顾望舒。 之前明芳公主请过太医,太医就在宫中,并没有费多少时间,太医就赶来了。 在大京皇帝的示意下,他给顾望舒把了脉。 说了一句众人十分熟悉的话。 “这位夫人已有身孕,半月有余。” 这根顾望舒上次落水之后,那太医来看之后说的话,大同小异。 只是那个孩子,在太医赶来的时候,就已经流掉了,这根孩子,却依然健在。 还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也不一样。 大京皇帝觉得自己脑仁有些痛了,看来这次赫连明昭没有糊弄他,顾望舒果然是怀孕了。 他有些嫌恶的望了顾望舒一眼:“加上这次,你接连三嫁,有辱我皇家声名,正妃侧妃都不要想……”接下来的话,他是对着赫连明昭说的:“你看着给他个姬或是妾的身份,以后莫要再带他到朕眼前晃悠,保不准哪天朕就要他的命。” 说完之后,他将顾望舒呈上的黄金弓从太监手中拿了过来:“黄金弓黄金弓,意不诚,朕不要也罢。”说完,狠狠的推到顾望舒跟前。 “来人,将这顾望舒给朕送出宫去。” 赫连明昭沉默不语。 顾望舒完全跟不上事态发展节奏。 怎么突然的,这大京皇帝就这么讨厌他了? 还有,他有说要嫁给赫连明峰么?什么三嫁啊! 他腹中的孩子,明明就是裴行云的!怎么就变成赫连明昭的了? 顾望舒有千千万万的不满,但也知道赫连明昭那么说毕竟是救了他,而且现在大京皇帝心情明显不爽,还一副很讨厌他的样子,他再多嘴,可能真出不了宫了。 最终,他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想着这件事等事后再与赫连明昭商议。 他捡起被皇帝扔在地上的黄金弓,正要去拿箭羽,大京皇帝却开口道:“谁要你懂这黄金弓箭?” 顾望舒疑惑的抬头,刚刚大京皇帝不爽说不要这弓箭么? 大京皇帝看出他的疑问,冷哼一声:“朕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你来捡,这黄金弓箭,稍后朕自会让人融了它。” 顾望舒的面色一白,垂首向那精致的黄金弓箭。 那是裴行云送给他的,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让他心情阴郁,莫名的想到裴行云,且心底还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黄金弓被毁,会不会是一种预兆?一种赠他黄金弓的裴行云将要出事的预兆? 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思,顾望舒被请出了皇宫。 就这样,福伯在皇宫门口,没等到赫连明昭,反而是等回了顾望舒。 “小舒?你怎么出来了?” 顾望舒面色苍白,经过之前在御花园中那一惊一乍的变故,他的身体也有些发虚,他伸手扶住福伯:“这是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说。” “我……对了,听说六爷也在宫中,你碰到他了么?是他从太后手中救了你么?” 顾望舒神色复杂的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缓缓道:“是,是他救了我。” 第93章 将错就错 顾望舒离开了,御花园的事还不算完。 就在太后准备带着明芳公主离开的时候,大京皇帝望着地上跌碎的玉扳指,语气淡淡道:“等等。” “皇儿还有何事?” 大京皇帝的眼神从在场的人身上一一划过:“前几日奇儿为朕种了一株长寿花,今儿个却发现被人毁了,这件事,母后和明芳可曾知道?” 太后神色坦然:“哀家不知此事。” 明芳公主今天算是倒霉透顶了,原本栽赃顾望舒没栽赃成不说,还被顾望舒威胁了,更可气的是被威胁之后,又没人信她。 现在,顾望舒那个她的死对头终于走了,她父皇却又追究起长寿花的事。 全大京谁不知道,大京皇帝最最宠爱的皇子,就是当今太子赫连明奇。 平常他就将太子宝贝的跟个玻璃人儿一样,更别说赫连明奇还为照顾他而病情加重。 如今,赫连明奇不顾病体精心为他种长寿花儿,那是无比金贵的。无论是谁,胆敢恶意毁了属于他的,赫连明奇亲自栽种的长寿花,那都是在挑衅他。 那人一是不愿他长寿,二毁了赫连明奇的心血,他如何能饶过对方? 明芳面色惨白,抖着粉嫩的唇儿,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京皇帝何其精明的一个人,当即便有所察觉,狠狠的剜了明芳公主一眼:“除了明芳公主,所有人等,一律退下。” 若是平日,明芳公主肯定也不会这么容易露出破绽来,只是今日,她受的惊吓太多了。 皇上问过长寿花的事情之后,就独独留下了明芳公主,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在场的人,除了赫连明峰一个装疯卖傻的,没一个真正的傻子,大家对真相都心知肚明了。 在心底为明芳公主默哀几秒,就都退下了。 太后犹豫了,本想为明芳公主求情,但想想太子病重,皇帝身体也不是很好,明芳还拔去长寿花,她心里也觉得有些膈应,怕惹怒皇帝,就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留下明芳公主一个面对大京皇帝。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宫女也被挥退,大京皇帝脸色阴沉,眼眸中带着压抑的狂风暴雨,走近明芳公主,毫不怜惜的捏着明芳公主的下颚冷凝着声音道:“明芳,你是在找死么?” 他的眼中带着杀气,丝毫不顾明芳公主是他的女儿……也许,在他心中,明芳公主本就是个可有可以有些许利用价值的路人甲。 ……………… 顾望舒刚回到将军府,福伯就迫不及待的问他:“小舒,你感觉怎么样?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在宫里,太后和明芳公主又为难你了?” 顾望舒回想了一下宫里的事,想到他威胁明芳公主,和明芳公主揭发他,却无人相信的那一幕,忍不住浅笑出来,摇了摇头,“今日她们倒是没怎么欺负我,反而是我欺负了她们。” 福伯来了兴致,也微笑出来:“哦,你是怎么欺负她们的?” 顾望舒没有说,反而是问向福伯:“福伯,是不是自我离开之后,你就等在宫门口?还有书旗,他人呢?” 福伯稍稍愣了下,然后拍了下自己的头:“当真是老了,书旗那小子还在善王府门口等六爷呢,我派个人去叫他回来。” 顾望舒心里一暖,感动之余又有些愧疚,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回报福伯和书旗对他的一片赤诚之心,他只能以后更加尊敬福伯,爱护书旗。 “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先去把书旗叫回来,让张大娘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吃过之后,我再跟你说宫里的事。” 福伯被顾望舒之前说欺负明芳公主的事勾的心痒痒,笑嘻嘻的想让顾望舒改变主意。 顾望舒眼珠微转,笑道:“福伯,我有些累了呢,先如今给你讲一遍,书旗回来还得再讲一遍,多累人啊,还不如我们都歇歇,等缓过劲来一起说。” 福伯只得叹气:“好吧,那就等着书旗那小子。” 顾望舒见福伯去张罗午饭的事,便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被留在皇宫里的黄金弓箭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裴行云现在在边疆如何了,裴行云才刚走,他就想他了。 若是今日裴行云在,就用不着六爷救他了吧? 六爷…… 六爷怎么会说那孩子是他的呢? 如今可如何是好? 福伯只是想听顾望舒说说在皇宫里发生什么事而已,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阻。 在他和书旗还吃午饭的时候,当朝六爷赫连明昭就来了。 来了就算了,顾望舒竟然还表示要私下跟六爷聊聊,不允许他跟书旗旁听。 这更让福伯觉得好奇了,在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怕是福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赫连明昭会在活动面前说顾望舒的孩子是自己的。 自从到这个时代之后,赫连明昭是顾望舒第一个感到敬畏甚至是一丝惧怕的人。 因为这个人是永远的那么沉静,那么深不可测,即使之前在宫里,在皇帝ianq发生那样的事,他都一直面不改色的。 他的清冷尊贵,他的优雅沉着,到底在何时才能被打破? 顾望舒恍惚了下就回过神,朝赫连明昭行了礼:“见过六爷。” 赫连明昭摆了摆手:“你身子不方便,无需多礼。还是坐着说话吧。” “是。” 顾望舒依言坐下。 赫连明昭也坐了下来:“刚刚在皇宫中,你表现很不错。”赫连明昭开口道。 顾望舒垂下头:“六爷谬赞。” 赫连明昭轻笑一声:“不是本王夸大,你那箭法,咱大京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顾望舒隔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个向来清冷尊贵的六爷笑了。 他竟然笑了!!! 顾望舒瞪着赫连明昭看了良久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赫连明昭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挑了挑眉道:“怎么?本王哪里不对么?” 顾望舒回过神,原本惨白的脸色立即氤氲上了粉色,连忙摇头:“不,不不,没有……” 赫连明昭也不在意他的无礼,斟酌了下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孩子的事?” 说起孩子,那又是无尽的让人愁的事情。 顾望舒本来还想请赫连明昭帮忙,给他和裴行云弄个成亲证明,到时候顺理成章的说这孩子是裴行云的。 却想不到,半途竟然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现在怎么办,顾望舒还真愁,反正之前让赫连明昭帮忙弄成亲证明的事是不能说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是,草民没想到六爷……” “用‘我’。” 赫连明昭打断他的话。 “本王与裴将军关系甚密,裴将军在本王面前一向以‘我’自称,作为裴将军认可且想娶的人,你在本王面前,也有这个特权。” 顾望舒瞪大双眸:“你知道大哥想娶我的事?” 赫连明昭颔首:“裴将军曾跟我提过。” “那你还说孩子是你的……想必六爷也知道,这个孩子,其实是大哥的。” 赫连明昭必然不会在顾望舒面前承认自己当时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错误,他斟酌了下,解释道:“裴将军的孩子,哪有皇室的子孙来的精贵,本王怕说是裴将军的,父皇还不肯罢休,就直接说是本王的了。” 顾望舒想了想,这么说也对。 可是……“那现在怎么办?皇上他都说出让我三嫁的话了。” 赫连明昭又淡淡的微笑开来:“这个你不必担心,事情到这种地步,我们将错就错好了。” 顾望舒疑惑的问:“将错就错?” 赫连明昭解释道:“就是你尽管住在将军府,过你原来的生活,只当是没这回事,别人问起这事,本王就说那一集是本王的妾,等裴将军回来,本王再将你送回给裴将军……要知道,权贵直接,送姬妾歌姬的事,是常有的。”只是他六皇子赫连明昭一直洁身自爱,从没做过那样的事。 顾望舒消化了下赫连明昭的话,知道这位六皇子将所有的事都考虑进去了,不禁有些佩服赫连明昭的心思缜密,到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遵从赫连明昭的安排了。 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接连不断的意外,竟会使得他们改变自己的计划,到后来,以至于事情发展到后面,越来越远离初衷了…… 第94章 薨殁 “什么!!!” “六爷说孩子是他的?” 赫连明昭走后,顾望舒向福伯和书旗说了宫里的事,引得福伯和书旗连连惊呼,为他捏了几把冷汗,等他说完的时候,两人一间彻底暴走了。 福伯低吼:“这六爷他俺的什么心思,就算是救人,也不是这么救的啊!” 书旗也仰着头怒喝:“这是给将军戴的多绿的帽子啊!” 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现在顾公子的名声肯定千疮百孔了!” 福伯一巴掌拍到书旗头上:“什么千疮百孔,你小子会不会用成语?不会用就别用。” 书旗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可是我不想用什么臭名昭著,声名狼藉,那些更难听,所以,我只有挑个差不多的。” “那千疮百孔说身上到处都是窟窿就好了?”福伯瞪着书旗。 顾望舒伸手捂额,不知福伯和书旗的话题怎么就跑到那么诡异的地方去了。 见两人越说越起劲,顾望舒忍不住轻咳一声打断他们。 “福伯,成语的事我们暂且不说,日后你与书旗慢慢讨论就好,我希望你知道,要是有别人说起这事,你们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别生气,别发火,现在在外人眼里,我就是六爷的妾。” 福伯皱起眉,也没了之前跟书旗嘴贫的劲儿了,很是忧愁:“六爷怎么能那么说呢,别人都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裴家世代忠良,皆是名将,为大京血战沙场,就连死都是死在战场上的,如今大少爷为大京守卫边疆,六爷却在后方夺他的妻儿实在让人寒心,大少爷是个血性男儿,他若是知道了这些,肯定会跟六爷决裂!” 他伺候的三代裴家人,个个都是痴情种,他们个个都尽忠于国,赤诚为民,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如今六爷的做法,显然是有些过火了,必然踩到了裴行云的底线。 福伯绝对是裴家一等一的忠仆,他所有的想法和顾虑,完全处于裴家利益。 顾望舒怔了下:“这也是无奈之举,六爷是一番好意,大哥若是知道真相,应该是能谅解的。” 福伯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让裴行云怎么谅解?因为自己去打仗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妻儿,而让自己的妻儿冠上别人的姓?这更让裴行云受不了。 不过,裴行云是个聪明的人,如果他真的能听六爷的解释的话,应该也没大问题。 书旗也道:“福伯,你老人家就别瞎想了,顾公子不爱出门,六爷又是个低调的,当时宫里的事发生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在场,这事说不定没传开大少爷就回来了呢。” 顾望舒点了点头。 别人说就让他去说吧,反正他是保护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和孩子一起等裴行云回来,他就知足了。 就这样,将军府几乎闭门谢客了。 连六爷也很少到将军府,福伯稍稍放心了些,他总算是确定,六爷真是为了帮忙,不是对裴行云的心上人有觊觎之心。 还算是赫连明昭有良心,知道朋友妻不可戏。 顾望舒就在福伯,书旗和厨房张大娘的精心照顾下安心的养胎,期间福伯还跟他说过,尉迟未然又想悄悄的进将军府,结果被他给逮住扔出去了。 听到这个的时候,顾望舒淡淡一笑:“扔的好。” 在知道明芳怀孕有尉迟未然的孩子之后,他就彻底将尉迟未然当透明人了。 天气越来越热,春日已经渐渐远去,夏天却在悄悄的靠近。 这个季节也比其他季节都热闹的多。 但大京的帝都,就像是顾望舒的心情一样,一直沉重而压抑。 顾望舒是因为裴行云一到边疆,就失去了音讯缘故---现在,就连六爷也没有裴行云的音讯,而且,边疆也没有任何战事传来,就像是,边疆是一个深潭,而裴行云只是投进去的一块石子,除了泛起一点涟漪之外,什么动静都没了。 顾望舒每每思及被留在宫中融掉的黄金弓箭和远在边疆没有音讯的裴行云,他就有些心烦意乱,可能也和怀孕有关,他也越来越焦躁几乎是夜不能寐,前段时间被养出来的肉,又很快的瘦下去了,看的福伯和书旗心惊胆战,担忧不已,只恨不得替他多吃些东西。 而帝都的低气压,则是因为大京的太子和皇帝。 据说太子的病情又加重了,为此,大京的皇帝跟个暴躁的喷火龙一样,不管在朝堂上还是在宫里,逮到谁就喷谁。 弄的整个皇宫由内而外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犯一点错,就连平日争斗比较激烈的三皇子党和六皇子党都消停了许多。生怕在这时候惹到大京皇帝……要知道,大京皇帝,已经接连砍了五六个太医,但即使他暴怒到这种地步,也无力回天了,看过太子的太医,都说太子没多少日子了。 这夜,白日还晴朗的天,忽然就潮湿了起来,半夜的时候,窗外的雷鸣闪电惊醒了大京皇帝。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害怕啦,他连外袍和鞋袜都来不及穿,跳下床大叫:“来人,快来人。” 守在外面的太监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小跑进来:“皇上,又何吩咐?” 那太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银白的闪电闪的大京皇帝那张神情扭曲的脸犹如厉鬼,吓的打个冷战,将头压的低低的,再也不敢抬起半分。 “太子呢?太子在哪?” “回皇上,太子在偏殿睡着了。” 开始大京皇帝是想守在太子身边,跟太子共眠的,但太子怕自己的病扰的大京皇帝无法休息,就坚决反对,大京皇帝最大的让步是让太子住到偏殿。 “他睡了……睡了……”大京皇帝喃喃自语,正说着,外面又是一道闷雷响起,大京皇帝之觉那闷雷是敲在他心上的,让他又疼又不安。他摇了摇头:“不行。朕要去看看他。朕要看看他。” 说着就朝着偏殿跑去。 小太监赶紧取了皇帝的外袍追上去。 这天也怪,大半夜的,狂风大作,又大雨如注,那夜幕生生的像是要压下来一样,吓人的很。 大京皇帝一到偏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他心里一颤,加快脚步,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床边,同时还大吼着:“掌灯,给朕掌灯。” “父皇……”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同时,偏殿的夜明珠和烛台都亮了起来。 瞬间,整个偏殿,亮如白昼。 也正是因为如此亮堂,才能让大京皇帝看清床上青年的模样,那青年的模样随他母妃,面部轮廓极其柔和,长发虽因身体不好有些泛黄,但大京皇帝却极其的喜欢那柔软的触感,如今那青年半倚在床头,惨白的唇和白色的亵衣上,都是刺目的红……是血,那是血! 大京皇帝几乎被吓的魂飞魄散:“奇儿,奇儿!你怎么了!” 大京皇帝颤抖着手,都不敢去碰赫连明奇。 赫连明奇捂着唇,说不出话来,一张口都是大量的血涌了出来,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却拼命的张着眼,想要看清他眼前的这个帝王,这个男人。 “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太医,快!” 大京皇帝心里一揪一揪的疼着,他不知道怎么发泄自己的惶恐不安和难过,只能大声的呵斥呆立在一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领了命,立即往外跑,跑的途中还因为腿软跌倒在地,但他不敢耽搁,就算跌倒,也立即双手并用的爬起来接着往前走。 大京皇帝克制好久才用颤抖的手将赫连明奇泛着药香和血腥味儿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顺了顺他的背,放低声音:“奇儿,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赫连明奇挣扎了下,蓦然张口,吐出大口的血,那血,是暗红色的。 和往常他病发时殷虹的血,并不是一个模样。 像是回光返照,赫连明奇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 垂首望着那暗色的血迹,眼底涌上几分悲哀。 久病成医,赫连明奇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病发只是其一,第二是,他中毒了。 不知是谁?是二皇子?三皇子?或是六皇子? 他这样残破的身体,根本无法夺那个位置,他拼命的活到现在,只是想多陪陪他的父皇罢了,他们却还不放过他。 赫连明奇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他在大京皇帝怀中抬起头,娟秀的如同少女般的脸上带着不舍和哀戚:“父皇,奇儿怕是不能陪你了。” 就连说话都利索了不少,冥冥之中,赫连明奇察觉的到,这是回光返照。 “奇儿,你说什么傻话,你要陪着父皇,陪我,你答应我的,至少要再陪我三十年,你怎么可以反悔?” “父皇,奇儿的身子你也知道,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若奇儿真的去了,还希望父皇能好好的,也不要迁怒别人,不要为奇儿的死,伤害任何一个人。” 等血液凝固,别人也看不出那有毒,清理掉就算了,他父皇已经失去了他,他不想他的父皇为他再失去另一个儿子。 “不,奇儿,你死了,要父皇怎么活?” 赫连明奇闭了闭眼,口中残余着毒血,让他连最后吻一吻自己的父皇都做不到。 “苍鹏。” 赫连明奇温柔的叫着大京皇帝的名字。努力的让自己微笑开来,手指轻轻的抓着大京皇帝胸前的衣襟缓缓道:“你可以的,在奇儿降生之前,你也活的好好的,现在奇儿走了,你还要好好的才行。” “不……”大京皇帝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冷静,他只顾摇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不能失去赫连明奇,不能失去他的奇儿。 “苍鹏,奇儿先走一步,到另一个世界等你,待你到是,奇儿会疼爱你如同你现世对奇儿一样,你答应奇儿,一定要好好的,否则……否则,奇儿死不瞑目。” 大京皇帝目眦欲裂,等着怀里身子骨柔弱的不像话的大京太子,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让他答应那么残忍的事情。 人人都说帝王薄情,那只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情,一旦有了真情,薄情之人,将会是最最痴情之人。 见大京皇帝迟迟不答应,大京太子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他又咳了声,唇边的血又溢出来,他立马用衣袖掩住唇,那些毒血,不能沾到他父皇的身上!!! 大京皇帝怕他更加激动,只得红着眼眶道:“朕答应你,我答应你,赫连苍鹏答应你,即使……即使你真的去了,朕也会好好的。” 赫连明奇眼中慢慢荡漾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在苍鹏怀里,即使死去,我也是幸福的。” 说完之后,他便阖上了眼睛。 毫无预兆的,断了所有生息。 大京皇帝呆了许久,才颤抖着手探了他的鼻息,在确定他深爱的人已经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之后,他发狂的抱紧赫连明奇,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骨血里,喉中更是发出野兽一样的悲鸣…… 太子病逝,大京的朝堂,将会风起云涌,各个幌子都盯着太子的位子跃跃欲试,就是不知到底哪个皇子能如愿以偿? 第95章 新礼物 太子病逝,大京皇帝悲痛万分,以帝丧的待遇厚葬太子。 举国节哀,全民缟素,禁制宴乐婚嫁六十日。 除此之外,大京皇帝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直走不出太子逝世的阴影,接连几日没有上早朝。 这让那些上奏皇帝要皇帝立新太子的奏折堆了一大堆。 太后也为太子去世的事伤心不已,但如今大京皇帝沉浸在悲痛中不理朝事却是不行。 最终由太后出马去劝皇帝。 可惜大京皇帝一点劝都听不进去,硬是将太后赶了出去。 如今大京的朝堂,便由左右丞相主持,正好,这左右丞相,一个支持三皇子赫连明希,一个支持六皇子赫连明昭。 太子的逝世也阻碍不了他们对权势的欲望。 大京皇帝整整颓废了十多日,才稍稍好了些。 他依旧没上朝,但已愿意接见朝中大臣和他的那些儿子们,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直到如今,大京皇帝仍不知太子是被毒杀,还以为太子是病逝的。 赫连明昭得到皇帝愿意见人的消息之后,就立即求见了。 当他看到原本还保养的不错看不出年龄的大京皇帝一下子苍老颓废许多后,心里亦是有些复杂,没想到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父皇,对太子倒是真心实意,对他父皇毫无用处的太子,竟被他父皇宠了那么多年,在死后,更是直接毁了他父皇…… 赫连明昭拜见玩大京皇帝,从皇宫中出来之后抬头望了望天空中耀眼的太阳,非常的温暖炙热。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去将军府走走。 想着,他就改变方向,朝着将军府走去。 顾望舒最近还在忧虑裴行云的事,不过福伯已经派人去边疆查看了,相信不过几日就能有结果,倒是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点。 有时候,其实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另外,他最近收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白元君写的。 白元君说他已经在玄冥宫找到了段玖,段玖不日就会进京到他这里拿东西,让他留意一下。 拿到信之后,顾望舒就吩咐福伯注意下来将军府的客人。 吩咐之后,顾望舒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给白元君回一封信。 他说他自己一切都好,让白元君和他哥哥不要挂念,另外,恳请白元君帮他查一查裴行云的行踪。 顾望岩曾去刺杀皇帝,白元君能将顾望岩从皇宫中救出来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大京帝都。 顾望舒相信白元君和顾望岩都是深不可测的任务,他失去裴行云消息都快一个月了,这让他如何不着急? 他写好回信就立即绑到飞鹰的爪子上让飞鹰宋回给白元君……飞鹰是只白元君让人带到将军府送给他的礼物,一只信鸽。 他刚做好这些,书旗就领着赫连明昭进来了:“顾公子,六爷来了。” 书旗说完,自动下去准备糕点和茶水。 赫连明昭身上那股子高不可攀的清冷尊贵,不止是让顾望舒觉得心里畏惧,书旗亦有同感。 “六爷?这是稀客,请坐。”顾望舒连忙起身招待。 “不用忙,本王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 看他?他有什么好看的? 顾望舒怔了下,便问向赫连明昭:“六爷可知大哥的消息?” 说起这事,也是让赫连明昭心烦的一件事。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最近太子病逝,父皇一直没有早朝,本王代父皇处理些事,一直分身乏术,纸巾没见到派出去的探子。” 顾望舒闻此,眼神中有掩不住的失望。 但很快,他又将那股子失望压了下去,对着赫连明昭温和道:“太子的是,实在是令人惋惜,六爷请节哀。” 赫连明昭颔首:“本王会的……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可好?” “甚好,多谢六爷顾念。” 顾望舒说完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 赫连明昭不论在哪里,在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深不可测的模样,从不会有不自在的模样,也不会觉得尴尬。 但顾望舒坐在他对面,干巴巴的却不知道自己和这位高贵的皇子有什么共同话题。 如果是裴行云在就好了,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天马行空的说很多。 这次裴行云的离开,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的确是对裴行云动了情,我裴行云而沉沦,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裴行云对他是真的喜爱还是只是为了负责人,他都不会放手了。 顾望舒开始走神。 他双眼盯着赫连明昭的下巴,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裴行云。 赫连明昭见他眼神飘忽,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觉得很是又去,便一口茶接一口的喝,只是定定的盯着顾望舒看。 看美人发呆,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只是,看着看着,他突然想知道顾望舒到底在想什么了。 再然后,他又不 让顾望舒忽视他的存在。 说实话,六皇子赫连明昭,真的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这天底下,能忽视他的人,很少,很少。 为了让顾望舒结束发呆,后来怎么微微阖了阖宛若深潭一般的眼眸,再张开,缓缓的开口,沉声道:“其实……” “嗯?什么?”他刚开口,就打断了顾望舒的思路。 顾望舒猛地回过神,以为自己漏听了什么,有些懊恼自己的走神,立即大气十万分精神看向赫连明昭:“抱歉,可能是怀孕了休息不好的缘故,最近老是容易走神,刚刚六爷说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他在心底偷偷的给自己腹中的孩子道歉。 对不起了,小家伙,只能让你背黑锅了。 很满足见顾望舒紧张的粉嫩的鼻尖都冒了汗,脸颊也泛着浅浅的红晕,便觉得心情极其舒畅……他真是疯了,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却不做,而是跑到这里陪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哥儿发呆? 心里自嘲一番,赫连明昭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不自觉的将眼神放柔和了些。 “没什么,本王是想问,小顾你的箭法是跟谁学的,竟然比起裴将军来都不遑多让。” 赫连明昭的小顾搅得自然而然,仿佛自两人认识时期他就这么叫一样。 这声小顾也让顾望舒想起上次在皇宫中时赫连明昭对他的帮助,他心里对赫连明昭更加的恭敬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人教,只是幼时喜欢玩飞镖,玩的多了,眼力就好了,眼力好,练起箭来,自然就容易多了。” 赫连明昭眼神一动:“原来如此。” 将军府内,福伯跟书旗对待赫连明昭的态度截然相反,福伯一直觉得赫连明昭侵犯了裴行云的权利,怀疑赫连明昭对顾望舒抱有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非常不喜欢顾望舒和赫连明昭独处。 一从书旗哪里知道赫连明昭来了,福伯就立即急吼吼的赶来了。 正好碰上赫连明昭对顾望舒说:“你且放宽心,本王派去裴将军哪里的摊子已经去不短日子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裴将军的情况了。”其实,他跟顾望舒一样迫切的想知道边疆的情况,裴行云可是他的得力助手。 福伯见到这一幕,心里宽慰不已,有点羞愧自己错待赫连明昭。 所以,在赫连明昭离开的时候,他就跟顾望舒一起热情的挽留赫连明昭留下吃完饭。 于是……当晚赫连明昭真的留下来了。 将军府在吃了一个寂静冷清的晚饭之后,福伯和书旗共同决定,以后再也不轻易留六皇子在府上吃饭了。 两日后,善王府送来了一件礼物,说是给顾望舒的。 顾望舒拿到礼物打开一看,赫然是银白的闪着寒光的飞镖,一见到精致小巧的飞镖,他的手就有些发痒,忍不住拿到手中细细观察了起来。 福伯在一旁黑着脸,心中暗想,他还是放心的太早了……看看,他家大少爷送给小舒的黄金弓箭刚被毁没几天,这六爷就投其所好的送飞镖!这情商,比起他家大少爷,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哎,不知道等他家大少爷回来的时候,这媳妇还守不守得住…… 不过,心中虽然那样担忧,但福伯见顾望舒喜爱飞镖那模样,也舍不得说让顾望舒将六皇子赫连明昭的礼物退回去。 现在,福伯只期望,裴行云能给力点,赶快解决边疆的事情赶回来……最好是,明日一睁开眼就能惊喜的看到裴行云。 但这注定是无法实现的梦。 也许,裴行云再也回不了帝都了…… 也许,等裴行云回来的时候,就是另一种身份,另一种类似于侵犯者的姿态…… 谁也说不准。 第96章 传染病和离开 大京皇帝终于从颓废中走了出来,打算处理事务。 然而,当他走近御书房,看到那摞得有一人高的,全部都是要他另立太子的奏折的时候,他气的一把将所有的奏折推倒到地上。 他表情阴郁,恨恨的捏起几个残留没有被他推下去的奏折,拿到手里,看也不看的撕掉了。 “这些可恶的家伙,想让朕立太子?朕绝不立,朕绝不会立别人当太子!奇儿是太子,太子之位是奇儿的,只能是奇儿的,即使奇儿死了,所有人也别想得到那个位置!!!” 狠狠的在御书房发了一顿脾气,大京皇帝被气的咳嗽不已,眼前阵阵发晕,若不是及时伸手扶住座椅,怕是马上就倒下去了。 他坐在座椅上缓了会儿,等脑海的眩晕过去之后,他又发起呆来,他仿佛看到赫连明奇还活着,出现在他面前,要带他离开…… 他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来,痴痴的站起来,往前走去,却撞到了桌案。 他清醒过来,摇了摇头,不行,他无法静下心来,他的脑海里,除了赫连明奇,还是赫连明奇。 想到赫连明奇,他连一颗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想回他的寝宫,那里,有他和赫连明奇的回忆。 大京皇帝雷厉风行,敢想就敢做。 他立即抬脚回到自己的寝宫。 他的寝宫因为没了赫连明奇,非常的冷清,不过偏殿也满满当当的摆着赫连明奇以前用过的东西。 包括赫连明奇去世那晚穿的染着血迹的血衣。 大京皇帝跑进偏殿,拿起沾着赫连明奇血迹的亵衣,那上面,除了已经凝固成褐色的血迹之外,还有着赫连明奇身上特有的药香。 大京皇帝抓住亵衣,紧紧的揉进自己的怀里,就像是抱着赫连明奇一样。 他踢了脚上的鞋,直接爬到床上,抱着赫连明奇的亵衣,怔怔的发呆、伤心。 这是他清醒过来之后,经常做的事情。 大京皇帝缩在床上,也没盖棉被,就抱着赫连明奇生前穿的亵衣,身体逐渐开始发烫,面色涨红,身上跟要冒火一样,热的要命。 但大京皇帝却没有叫任何人。 热了一会儿过后,他又察觉到冷,像是全身浸泡在寒冰池中一样,连骨头都散发着寒意。 冷的他全身打颤。 在大京皇帝以为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身上又开始发烫……就这样,他的身体,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冰冷,仿若是冰火两重天。 大京皇帝被这种忽冷忽热的情况折磨着,若是以前,他肯定早就唤人叫御医来了,但现在,他却了无生念,只想赶快死了去,身体被折腾着,他心里反而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似乎是这样就能跟他的奇儿在生前病发时一样,可以感同身受了。 他就这么睡了过去……或是说晕了过去。 等他的贴身太监发现他昏过去的时候,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立即叫御医来。 御医直说皇上得了风寒,开了些药,就离开了。 大家皇帝住的宫殿,叫做甘泉宫。 甘泉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为皇上的病吓得七魄少了两魄,都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照顾着大京皇帝。 其中有六名宫女,夜里两两轮流照顾病倒的大京皇帝。 到下半夜,其中一个宫女开始发热,晕了过去。 第二日,夜间发热的宫女病情加重,如大京皇帝一样。 在第二日白日,伺候昏迷不醒的大京皇帝的宫女,接二连三的发热病倒,缠绵病榻。 到第五日的时候,皇帝被御医用药吊着,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照顾过他的宫女,没有名贵的药材治疗,就接二连三的病倒十五六个,死掉三个。 同时,宫中也有其他人,开始发热病重。 一些谣言,慢慢的在宫中流传开来。 原本想到亲情牌的太后,想巴结皇帝的嫔妃,想装孝顺模样的皇子,全部都不敢再去探望大京皇帝……谣言说,大京皇帝得了传染病,一靠近他就会被传染,死掉。 这使得整个皇宫闹得人心惶惶,人心涣散。 大家都不想伺候皇帝,但宫女太监却身不由己。 传染病,被传染就没命了。这可是比皇帝发怒还吓人的。 死掉的宫女,一般都是被抬出去扔到乱葬岗的。 宫里死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尸体蒙着白布被抬出去。 大京皇帝所住的甘泉宫成了大京皇宫中所有人的梦魇之地。 只有大京皇帝,一心沉浸在悲伤之中,一点都没察觉。 …………………… 是夜。 顾望舒已经被书旗照顾着睡下了。 如今顾望舒腹中的孩子,也就将近两个月,他身形又过于纤瘦,若是不注意看,根本就不知道他怀孕的事,但即使如此,福伯和书旗,以及将军府上的一干人等,也都将伺候的舒舒服服,周到至极。 等顾望舒睡了,书旗也打着哈欠,关上房门,正准备回房,肩膀却猛地被人拍了下。 他吓了一跳。 他是福伯的亲传徒弟,武功并不低,竟然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他身后? 等他回过头,映着月光一看,才知道这人竟是福伯。 他惊愕道:“福伯,你怎么还没睡?” 福伯伸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就拉着书旗到自己的房中了。 “师父,你怎么了?” 平时书旗都是跟别人一起叫福伯的,但此时他看福伯面色严肃,神情郑重,便也紧张起来了,连对福伯的称呼都改了。 福伯皱着眉:“大少爷失踪了。” “什么?” 书旗面色大变:“大少爷也是咱大京的守护神啊,裴家军那么厉害,况且裴家世代为将,有自建的兵法,大少爷怎会失手?” 福伯又是一巴掌拍到书旗头上。 “你乱说什么,我只说大少爷失踪了,还没说大少爷出事了……我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说大少爷根本没去过边疆……从帝都到边疆,快马加鞭,不过是七八天的时间,况且大少爷归心似箭,一心想弄明白边疆出了什么事,怎么会都一个月了还没到边疆?而且,边疆那边,好似的确出了问题。” 听了福伯的话,书旗立即焦虑了起来,但他首先想到的,却是:“无论如何,这事不能让小少夫人知道。” 福伯点了点头:“是啊,小舒若是知道,一定会更紧张,他都瘦成一把骨头,再瘦下去,怕是也要有危险了。” 说着,福伯叹了口气。 叹完气,他又道:“不过,大少爷已经是裴家的最后一个存活者了,老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少爷出事。” “那……师父你的意思是?” “我会让影卫零零一易容成我的模样,留在将军府,与你一起照顾保护小舒,我自己则要重出江湖,去找几个老朋友,寻找大少爷的下落。” 福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书旗沉默了许久。 他总算知道福伯为何半夜找他说这个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极重。 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师父,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小少夫人的。” 书旗是个孤儿,被福伯收养教导,他自小被福伯灌输了忠于裴家的思想,对裴家的忠心程度丝毫不下于福伯,不过,从他记事时起,福伯这个亦师亦父亦友的长辈都在身边,如今福伯要离开,还让他担起责任来,他真的有些心虚,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行? 不过,不论如何,他会尽力的。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保护好顾望舒,保护好裴家的血脉。 福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从不自信到坚定,眸子流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点了点头,嘴上虽没说什么,但他对这个徒弟的感情也极深,也极其满意。 “那好,我连夜出发,明日,影卫零零一,就会以我面貌出现,他已经在暗中观察过我们大半个月,模仿我,应该不会有问题,但你还要帮着他,不要被小舒揭穿,有什么事,直接用我们门派密语传信给我就好。” “好的。师父,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点,等找到大少爷后,就尽早回来。” “我会的。” 福伯望着书旗的眼神闪烁着不舍。 从裴沐风出事之后,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离开将军府了……他以为,有生之年,他再也不会离开将军府了,却想不到,现在,竟还是会离开。 这当真是世事无常,祸福难料啊! 第97章 到本王的地盘来 死人的情况,已经不止是宫里了。 整个帝都,都陆陆续续的,有人染上先是发热,然后再呕吐,重病缠绵病榻,再死掉的事了。 死那么多人,大京皇帝依旧病重,他之前是沉浸在悲恸当中,无心上朝理会大京事务。 而如今则是力不从心。 太后不得不挺身而出,让当朝御医挨个个皇帝和已经发热的人检查。 御医却是检查都不敢检查,只是颤巍巍的站出来道:“听闻患者憎寒壮热,旋即但热不寒,头痛身疼,苔白如积粉,舌质红绛,微臣心中已有了判断。” 太后扬眉:“哦?难道真如众人说的那般,有邪物作祟?” 御医摇头:“非也,此乃瘟疫也。” 瘟疫? 太后大惊失色,继而了然。 是了,这就是瘟疫的症状,谁都知道,瘟疫有传染性、流行性,且症状相似,还与季节有关,而现在,正好夏季了…… 太后想到那个传染性,身体抖了抖:“太医可有什么良策可解这瘟疫?” 站在殿下的几个御医互相看了几眼,由之前那位御医为代表,开口道:“瘟疫治以疏利透达为主,宜清瘟解毒,臣等还需仔细斟酌药房,还请太后宽限几日。” “那现在要如何是好?” “将染上瘟疫的人隔离开来,以防瘟疫扩散,另用苍术、雄黄等烟熏室内,以消毒防病,平时注意卫生……臣等会尽快写出药方来。” “好!那么你们快去研究药房吧。” 等御医离开之后,太后就立即将太医说的吩咐了下去。 太子病逝的阴霾尚未离去,整个大京帝都,又因瘟疫而更紧张了几分。 仔细想想,之前,大京皇帝遇刺就像是一种预兆,一个打开灾难的闸门。 自那开始,整个大京就接连不断的出事。 皇帝遇刺,边疆出事,太子病逝,如今,又有了瘟疫。 这足以使得原本富足稳定的大京,在短短几个月内变的人心惶惶起来。 太后将隔离和预防的事吩咐下去之后,整个大京皇宫和帝都,基本都戒严了。 这种瘟疫,如今也致在大京帝都传染开来,别的地方连一例都没发现,所以,大京帝都在这段时间,也将禁制进出。 太医的话也被流传开来,不过一日的时间,整个大京帝都每家每户都用了太医说的熏香,还到处找大夫开预防瘟疫的药房。 弄得人心惶惶是小,但空气中到处都飘着一股药味,却让人走在街上都忍不住皱眉言毕。 赫连明昭早就料到皇宫里那些宫女的死亡不是简单的传染病,在大京帝都戒严,到处都是药味的时候,他立即就想到了顾望舒。 这个一个流过产的哥儿,在这种药味四溢的环境中,能健康吗? 他腹中的胎儿,会受到影响吗? 赫连明昭考虑到这里,便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去了将军府。 他告诉自己,裴行云是自己重要的左右手,他照顾裴行云的妻儿,那是理所当然的。 到了将军府,将军府的府门大闭,赫连明昭敲了门才得以进去。 开门的是福伯……当然,现在,真正的福伯,早已不知找裴行云去了哪里,眼前这个‘福伯’只是易容成福伯样子的影卫零零一。 “六爷?快快请进。” 这位原本被同时怀疑有面瘫病的影卫零零一顶着福伯的那张脸,笑的好不热情。 赫连明昭一边颔首一边踏入将军府:“顾公子可在?” “在,小少夫人他刚吃了早饭,在书房看书呢,六爷您稍等,老奴这就去叫小少夫人。” 影卫零零一将赫连明昭引入正厅,想让他等一等。 谁知赫连明昭却是抬起玄色的衣袖,清冷俊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一抬手一投足,都有说不出的尊贵优雅。他阻止了影卫零零一,对影卫零零一道:“不必你,你直接带本王过去就是。” 影卫零零一怔了下道:“是。” 两人去书房的时候,看到顾望舒趴在软榻上,悠然自得的看着书。 他那精致的眉眼间带着少有的安逸,可能是已经沉浸到书中的世界了,他难得的忘记了裴行云的事,没有那么忧愁,那副无拘无束,悠闲自在,轻松恬淡的模样,让赫连明昭都有些不忍打扰了。 影卫零零一正要开口,赫连明昭却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这个赫连明昭,天生带着一股尊贵的气息,及时在将军府,身上的气势也不少一分,影卫零零一见了他的示意,想都没想,就立即照做了。 等退下之后,才想到福伯的吩咐,觉得单独留顾望舒和赫连明昭两人在那里有些不妥,便又转身去找书旗了。 赫连明昭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他走近顾望舒趴着的软榻,在边缘坐了下来。 绣有金色暗纹,有些繁复的玄色衣袖和衣袍折了几个褶皱就随着赫连明昭的动作堆叠到了软榻上了。 等那带着一丝凉意的光滑布料不小心扫到了顾望舒赤露光洁的手腕的时候,顾望舒才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大活人坐在他旁边,唬的他差点惊叫出声,身体都紧张的僵硬了。 他瞪大清亮的凤眼,好看的眼瞳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只倒映着赫连明昭的影子。 “六爷!!!你怎么来了?” 换了好一会儿,顾望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惊魂未定的开口。 他的反应,对赫连明昭来说,可谓是可爱极了的,赫连明昭微微勾起唇角,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不放心你,就来了。” 这么一个往日里,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一样清冷尊贵的男人,突然笑着对他说这样一句话……及时顾望舒对赫连明昭没什么想法,也忍不住有些心动。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些,连脸上也氤氲起了几分胭脂色。 “六……六……六爷你这是何解?” 这反应,比起前面被吓到的模样显然是更动人了几分。 赫连明昭眼中笑意加深,他第一次见识到顾望舒的脸皮是这么的薄。 可惜,他已经被裴行云看上了。 否则,及时顾望舒是个已经嫁过人的哥儿,他也要弄到身边来。 心里涌起一股惋惜惆怅之情,赫连明昭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正了正脸色道:“你可曾听闻瘟疫之事?” 顾望舒皱起眉,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望着赫连明昭道:“六爷是说宫中的那几例传染病么?” 他心里对那瘟疫其实也有些发憷,他都吩咐府里的人将石灰撒到地面,预防瘟疫,令让府上的人都以醋洗手杀菌。 他不是学医的,除此之外,他别的也做不到了。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突然靠近顾望舒:“可曾闻到本王身上有什么异味?” 此时他们两人挨得极近,顾望舒可以清楚的嗅到赫连明昭身上淡淡冷香,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药味。 顾望舒红着脸,犹豫了下:“有……药味?”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如今整个帝都家家户户都听从太医的说法,点燃药物熏香以驱病,还有啧帝都中不可不防的瘟疫,本王怕你会出意外。” 顾望舒听出赫连明昭话中有话。 赫连明昭怕他出意外,所以来了这里。 那么,在赫连明昭心里,一定是有解决办法的。 他忍不住开口道:“那六爷可有什么法子,可有帮帮我?” 赫连明昭怕他离得近了顾望舒不自在,便退开一些,站起身,踱了几步,沉声道:“本王在帝都外的净因寺附近,有个庄子,哪里环境极好,人也少,也清净,更重要的是,瘟疫目前只在帝都内出现,你目前,可有去那里避一避,待帝都的瘟疫被控制住了,再回来不迟。” 第98章 奇怪的六爷 “这……方便么?” 听完赫连明昭的话后,顾望舒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的思绪,最终有些踌躇的开口问道。 赫连明昭颔首:“当然方便,在别人眼里,你目前还是本王的妾呢,住本王的庄子,有什么不对?” 顾望舒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可是……太后不是下命,禁制任何出入帝都吗?”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那根本不是问题,本王自有办法带你离开帝都。” 顾望舒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他一定要给他的孩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空间。 “那就麻烦六爷了。” 顾望舒说完后顿了下又道:“不过,还请六爷给我一些时间,准备随性物品。” 赫连明昭颔首:“好,那本王现在回去吩咐,稍后就让人来接你。” “多谢六爷。” 将赫连明昭送走之后,顾望舒就叫来了书旗和福伯。 他开始害怕福伯反对这件事,谁知道,福伯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然后福伯和书旗,就开始整理他的日常用品。 怕麻烦赫连明昭,福伯和书旗,在将军府那超豪华马车上装了许多东西,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的。 他们做事极有效率,不过半个市场,就将所有东西收拾完毕,这非人的速度,让顾望舒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好,他们收拾好没一会儿,善王府的人就来了……六爷赫连明昭竟然又亲自来了,这让顾望舒有些惊讶。 他以为赫连明昭会派一个可靠的人办件事,没想到赫连明昭竟然会亲力亲为! “六爷,真是太麻烦你了。”看到这么热情的赫连明昭,顾望舒突然就有点后悔那么快就答应赫连明昭去庄子的事了,但思及腹中的孩子,他只能硬生生的将这个想法压到心底。 “小顾,上车。” 赫连明昭一看到顾望舒就邀请顾望舒进马车,顾望舒只是犹豫了下就上去了。 将军府的马车装满了行李,况且,还有福伯,书旗两人。 赫连明昭的马车低调奢华,他惯常是一个人坐的,所以马车的空间也不是那么大,顾望舒一进去就显得拥挤起来了。 “不必拘束,就当本王是裴将军就好。” 赫连明昭淡淡的说。 但是……顾望舒怎么可能将他当做是裴行云? 赫连明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本王都挂在嘴上,那‘本王’二字,在时时刻刻的昭显着他尊贵的身份。 赫连明昭没有注意到顾望舒多想,他伸手拿出了一本书,递给顾望舒:“这个给你打发时间。” 顾望舒接过一看,是一本传奇故事,向赫连明昭道了谢,便翻看起来。 感谢赫连明昭准备的书,让他们之间不至于那么尴尬。 赫连明昭也没有说话,他也未自己备有书籍,不过和顾望舒的不同,他的是史书,任务传记。 赫连明昭吩咐下属启程之后,便也看起了书。 就这样,坐在狭小的马车内的两人,一人一边,各自看着一本书,马车内,除了他们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静静的翻页声。虽然没有交谈,却另有一番静谧的温馨。 不知赫连明昭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他们的马车一路畅通,从头到尾,竟然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们。 即使在帝都的城门口,对方也只是拦住询问下马车里的人就放行了。 看来,六皇子赫连明昭的确不可小觑,怪不得会被裴行云另眼相看。 就在顾望舒手里的书看了一小半的时候,他们到了。 马车一顿,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一道醇厚的声音道:“六爷,别院已到。” 赫连明昭淡淡的嗯了声就伸手掀开马车车帘跳了下来,然后才对顾望舒道:“小顾,我们到了。” 顾望也不敢劳驾赫连明昭,自己小心的跳下马车,望着眼前的普普通通的红漆木门点了点头:“那我就叨扰了,日后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六爷多多包涵。” 赫连明昭只是笑笑,没有答话,他既然已将顾望舒带到自己的别院来,自然是会好好照顾顾望舒的。 赫连明昭使人上前敲门,那人敲了三下,顿一下,如此循环的敲了五次,才有人开门。 开门一看到赫连明昭便表情恭敬道:“六爷,您来了。”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率先走进去,边走编队顾望舒道:“小顾,请。” 顾望舒跟了进去。 后面的书旗和假扮福伯的影卫零零一自然是负责将东西拿进去。 就这样,顾望舒住进了赫连明昭在大京帝都外的别院,过上了近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帝都中的气氛依旧紧张。 太医已经写出了不少方子,但却没一个管用的。 大京帝都内的瘟疫,没有被控制住,反而是愈发的严重了。 住在大京帝都内的人,大都是高官富商,现在全部都在利用职权,或是买通守城,偷偷的想从帝都溜走。 毕竟,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了。 这在大京帝都内造成了一定的混乱。 六皇子赫连明昭是大理寺卿,执掌大京律法,京城的秩序,也是他职责的一部分。 大京帝都瘟疫横起,人民大乱,执掌户部的三皇子赫连明景甚是开心。 整日在家与自己绝色倾城的新婚妻子,花洲王朝宫主钟离娴耳鬓厮磨外加看赫连明昭的好戏。 在他眼里,只要瘟疫不传染到府上,他就觉得无关紧要,他止想看赫连明昭方寸大乱的样子,他就想知道,赫连明昭如何收拾大京帝都如今这烂摊子。 事实证明,六皇子赫连明昭,是个极其铁血无情的人。 想要逃逸出帝都的高官及富商被他查出大半,他挑出其中一部分杀鸡儆猴。 其实赫连明景的幸灾乐祸完全是没必要的。因为赫连明景不知道,对赫连明昭来说,如今这一切,并非是个烂摊子,反而是他肃清政敌,扶植资金势力的好机会。 这对赫连明昭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况且,还没有赫连明景和其他皇子的阻挠,他做这些做的很开心。 在赫连明昭杀鸡儆猴之后,那些高官富商果然冷静了些,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想私自离开大京帝都的事了。 不过,赫连明昭虽然想要那个位置,但他也的确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在大京的御医都对瘟疫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已经着手在找江湖上知名的神医段子聪。 如果段子聪都不能遏制瘟疫的传染,那么,大京可能真的要考虑迁都的问题了。 赫连明昭对别人严厉,但自己却时时自由出入帝都。 在顾望舒入住他在帝都外的别院之后,他去别院的次数,明显增多。 顾望舒知道帝都内瘟疫横行,对赫连明昭时常往别院跑的做法很是了解,一点都不知道赫连明昭到别院次数增加的原因,是因为别院中多了一个他。 否则,以现在大京皇帝卧病不起,大京乱成一锅粥的形势,赫连明昭哪有空去别院呢。 这种时候,大京的朝堂,极其需要一个人出现来挑起责任。 但大京皇帝不但是自己病重的爬不起床来,而且死活不愿意从二,三,四,六,四位皇子中选出一位立为太子。 这就造就了二皇子不理世事,三皇子隔岸观火,六皇子水深火热的局势。 这日,六皇子赫连明昭又到了别院。 他的心情似乎很糟糕……虽然他的脸上依旧跟平日一样,没有多少表情,但顾望舒就是莫名的感受到赫连明昭现在心情很不好。 赫连明昭一道别院就直接到了他的住处,连寒暄都来不及说,直接问顾望舒道:“小顾,你的发情期是不是快到了?” 第99章 六爷疯了 “啊?” 顾望舒惊愕的赫连明昭,怀疑自己刚刚是出现幻听了。 六爷怎么会问他发情期这种事? 他跟六爷,似乎没有亲密到那种地步吧? “六爷,你……” 赫连明昭直接打断他的话,略微皱起宛若泼墨画般的眉: “难道你夏季的发情期已过?” 赫连明昭再次提到发情期这个话题,顾望舒就算是想加装没听到都不可能了。 他的脸不可抑制的有些发红,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局促不安道:“六爷你怎么会这么问?” 说完之后又摇头,低声道:“夏季的发情期还没到。即使到了应该也没关系,毕竟,我现在有孕在身。” “难道你不知,越是有身孕的哥儿,发情期越是不能抑制么?” 赫连明昭说完后,微微眯了眯清冷的眸子,眼神定定的望着有些尴尬且不好意思的顾望舒,猛地伸手,将身前的顾望舒拉入自己怀中,紧紧的抱住。 这让顾望舒大吃一惊,在惊愕之后,他心底立马升起一股羞怒之情,当即便用力挣扎了起来。 “六爷,你这是……” 赫连明昭伸手,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顾望舒瞪大一双漂亮的凤眸,不可置信的望着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缓缓的松开手臂,慢慢靠近顾望舒的清冷俊美的面庞一如既往的沉静如水,两人面颊距离近的,顾望舒几乎能看清赫连明昭的眼睑微垂,纤长的睫毛又卷又翘,比女子的还要浓密。 不…… 赫连明昭的睫毛什么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现在该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赫连明昭他想做什么? 在顾望舒还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赫连明昭那带着冷香的柔软的唇,已经落到了顾望舒的唇上。 顾望舒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是什么节奏?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赫连明昭么? 赫连明昭怎么会对他做这样的事? 等他想起该推开赫连明昭的时候,才察觉自己不止是被点了哑穴,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也被赫连明昭点的全身动弹不得。 只有盈着愤怒情绪,硬是被瞪的发圆的凤眸才能让人感觉到他心底的激烈情绪。 赫连明昭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就退开了,然后再抬头,认真的看向顾望舒:“小顾,从今之后,做本王的人,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不会薄待你和你腹中的孩子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 六爷赫连明昭吃错药了? 他之前,一点都感觉不到赫连明昭对他有什么特别的,现在赫连明昭突然对他说这样的话,让他觉得很惊悚。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等于是裴行云的人。 不是说,朋友妻不可戏么? 赫连明昭不是裴行云的朋友么?裴行云不是赫连明昭的得力下属么? 为什么赫连明昭会突然这么对他说? 之前在皇宫中,说孩子是他的,后来又带他来别院,是不是都是赫连明昭的阴谋? 想到这里,顾望舒觉得浑身发凉。 赫连明昭真是太可怕了。 这个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的男人的心思,不是任何人能琢磨的。 他现在,很想大声的骂赫连明昭无耻,想反对。 想对赫连明昭说不行,他不想做赫连明昭的人,不愿留在赫连明昭的身边……这跟赫连明昭厚不厚待他的孩子无关,单纯的只是因为,他对赫连明昭没有一点感情。 他不爱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不是裴行云,也永远都取代不了裴行云的存在。 所以,他势必不会答应和赫连明昭在一起的。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事值得赫连明昭图谋的?赫连明昭竟然会花费心思一步步的把他给弄到自己的别院来。 也是他自己傻,竟然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赫连明昭,对赫连明昭没有一丝丝的防备之心,所以才会让赫连明昭有机可乘。 现在怎么办? 被赫连明昭点了穴的他,无法开口,无法动弹。 只能由着赫连明昭对他捏圆揉扁。 他刚想到这里,赫连明昭就伸手将他打横抱起。 想不到赫连明昭身体看着颀长精瘦,竟然会那么有力气,抱起他来豪不吃力。这又让他一惊,心底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和恐惧。 他好想知道,赫连明昭到底是发什么疯,那么个冷静自律,清冷尊贵的男人,怎么突然会对他这样平凡的人感兴趣? 他的身体被赫连明昭慢条斯理的放到了床上,刚一接触床板,顾望舒联想到之前赫连明昭问他发情期的问题就有些发憷。 赫连明昭他……他不会是想…… 这时候,身体无法动弹,嘴巴无法言语的顾望舒,几乎绝望的快崩溃了。 到底怎么了!六爷是疯了么? 这比尉迟未然的真面目还让他惊惧。 他身上的衣衫被赫连明昭动作优雅的一件件的剥了下去。 看着逐渐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泛着粉润光泽的肌肤,赫连明昭一向清冷的眸子渐渐的掺杂了几分热度。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那炙热的温度,几乎是刺的顾望舒的肌肤生疼。 这是顾望舒之前从未感受过的炽热的毫不掩饰的,充满欲望的眼睛。 若是之前赫连明昭在顾望舒面前露出这样的眼神,顾望舒绝对会察觉赫连明昭对他的不轨之心。 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傻傻的相信赫连明昭。 这样一个犹如神祗的男人,身份尊贵,高不可攀的男人,怎么会做出这么令人不齿的事? 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正是因为赫连明昭之前的沉稳冷静,以及不显山露水的高深莫测才让别人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信服感。 但到这一刻,顾望舒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越来越多的衣服被褪了下去。 顾望舒原本怒不可遏的眼神,慢慢的变成了惊惧,最终,在衣物快被褪光的时候,他的眼神变成了哀求。 他充满乞求的望着赫连明昭,大大的被瞪的圆滚滚的凤眸眨了眨,甚至有晶莹的泪珠从顾望舒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赫连明昭看着,微微的皱了皱眉,伸手用指尖划去顾望舒眼角的泪痕,沉声道:“你可知,有多少人想爬上本王的床?” 顾望舒在心底呐喊,不管有多少人想,可是他不想啊! 他不想爬上赫连明昭的床。 真心的不想!!! 可惜他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 赫连明昭也不指望他回答,只是用炙热的眼神大量这顾望舒的身体。 这是打一个即使对方穿着衣服,让他看着也有欲望的人。 他很早就想扒开顾望舒的衣服看看这衣服下面到底是怎样的风景。 如今终于看到了,他心里很满意。 即使顾望舒因为怀孕的关系腹部微微隆起,也破坏不了他身体的美感。 赫连明昭眼睛盯着顾望舒,手上却是慢条斯理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傻瓜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在顾望舒看来,此时的赫连明昭,真真是禽兽不如。 且不说他是赫连明昭的朋友兼下属的人,只说他还怀着孩子,赫连明昭能对怀着孩子的他做出这种事……实在是禽兽不如啊!!! “本王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你是,皇位,也是。” 大京帝都发生瘟疫,大京皇帝重病,让他不动声色的将大京帝都的守卫和官员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而这次,他原本不打算对顾望舒动手的,可连老天都帮他,让他得到了那样的消息…… 第100章 六爷出手 赫连明昭俊美清冷的面庞,即使在此时,也没有半点表情,除了炙热的眼神暴露了他心底的渴望之外,他看上去和平日并没什么区别,他像是在做一件高雅的事情一样,而非是在逼迫别人。 甚至是此刻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说不出的尊贵与优雅。 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带着上位者的气势,赫连明昭便是这样的人。 而且他从不掩饰,所以才能凭着自己并不高贵的身份,慢慢的,慢慢的收服一些心腹。 ------------------------------------------------------ 漂亮的凤眸染着水汽,有晶莹的泪珠从顾望舒眼角成串的滑下……不是因为欢愉,而是因为他心底的痛苦。 他知道,流泪是弱者的表现。 他知道,即使他的身体特别的能够生孩子,他还是一个男人,他该坚强。 可是……他做不到……当一个男人不是心甘情愿被另一个男人强迫的时候,他无法不恐惧不害怕,也许他可以豁达的想,就当是被狗咬一口,但是…… 在这个不愉快的过程中,那种害怕,无助和绝望的感觉,还是会折磨的人痛不欲生。 ------------------------------------------------------ 不知在何时,顾望舒身上的穴道,已经被他解开了。 但是,顾望舒却因为全身的疼痛而全身使不上力,就算是被解了穴道,也只能软软的任由赫连明昭做所有他想做的。 在意识到手脚可以活动之后,顾望舒张了张口,发现哑穴却还没解。 他那双充盈着水汽的眸子恨恨的瞪着赫连明昭,但却因赫连明昭落在他眼睑上的吻而不得不闭上眼睛。 顾望舒以为赫连明昭现在的作为是想继续下去……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 然后他就呼吸粗重的抱着顾望舒的身体,再也没了动静。 顾望舒摸不清赫连明昭想做什么。 赫连明昭抱着他,连带他一起躺了下去,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将身体内骨血中叫嚣的渴望给压制下去。 然后给顾望舒盖上棉被就起身穿衣离开。 顾望舒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床顶。 发生这样的事,他要杀了赫连明昭么? 但是以赫连明昭的身份,他若是杀了赫连明昭,必然是会偿命的。 被别人知道了……单说这个别庄里,那一院子的人,就足以杀死他几百次了。 他死不足惜,可他腹中,还有这裴行云的孩子。 该怎么办? 委曲求全? 不!且不说他不愿如此,而且那样也太对不起裴行云了。 顾望舒心乱如麻,满腔的羞愤无法发泄,自己都快逼疯自己了。 这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他微不可查的往棉被里缩了缩,慢慢的侧首,看向门口……进来的是赫连明昭。他竟然还有脸再来!!! 除他之外,随后还有两个男人搬着一个极大的木桶,几个女人端着水盆,顾望舒看到赫连明昭就双眼冒火,恨不得立即上去将他狠狠的揍他一顿…… 但是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不算温柔的情事,身体泛软,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可惜他现在不着寸缕,连装在衣袍中的飞镖都拿不到。 那些跟随赫连明昭一起进来的男男女女,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之后就退了出去。 店里瞬间只剩下赫连明昭和顾望舒。 赫连明昭运功让自己的手暖一些之后掀开棉被,又轻轻松松的将顾望舒抱在怀里。 他这个举动让顾望舒非常生气,顾望舒想都没想,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到赫连明昭的脸上。 原本清冷,没有表情的男人,在脸上‘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之后,眼神瞬间沉郁了下去。 “本王念及你有孕在身,只是在你身上留下印记,没想着要折腾你,但现在看来,本王还是太仁慈了。” 说完,他脚下就动了起来,到了巨大的浴桶旁时,猛地松手,在顾望舒害怕的惊呼声中将顾望舒扔到了浴桶中。 幸好浴桶中有温度适宜的热水缓解了冲力,否则顾望舒可能会被摔伤。 刚刚的惊呼让顾望舒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他恨恨道: “你!你竟然这么无耻!你……” 他的话,在触之赫连明昭冰冷无情,显得非常阴霾的面孔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心里本就对赫连明昭存着几分畏惧心理,如今,看到赫连明昭这幅吓人的样子,他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他以前还说想看赫连明昭变脸的样子……如今终于见到了,却和他的想象大相径庭,完全不是一回儿事的。 “你再说下去,信不信本王会让你跟发情期一样,三天下不了床?” 顾望舒差点就想反驳赫连明昭下流了,但在思及赫连明昭话里的内容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只能紧紧的咬着牙,拿那双像是会说话一样的眼睛去瞪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也褪去衣物,迈入浴桶中。 无论那浴桶如何的大,在盛了两个成年男人之后,都会显得有些拥挤。 顾望舒的身体发颤,气呼呼的开口:“放开我。赫连明昭,你不要太过分了!!!” 赫连明昭对顾望舒的叫嚣充耳不闻,反而是微微扬了扬眉:“竟知道本王的名字?不错。” 说着,他伸手举起顾望舒,让顾望舒坐在浴桶边缘,顾望舒肯定不依,立即踢腾起来。 赫连明昭皱眉:“你是想本王再点你穴道?” 赫连明昭的威胁在顾望舒看来实在无赖:“你……你堂堂一个王爷,仗着自己的武功欺负人算什么,有本事……有本事你跟我比飞镖啊!” ------------------------------------------------------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有些黑了。 顾望舒的心情也平复了一点,他穿戴整齐,软着腿脚下了床,唤人去找书旗和福伯来。 赫连明昭如此危险。 他不能待在这里!!! 吩咐完之后,他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触及之前放浴桶的地方,还掩不住脸颊通红,那些让人羞恼的场景,不受控制的在他脑海里重放,让他恼怒不已。 幸好门即使被推开,福伯和书旗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正了正脸色,努力让自己正常些。 “小舒,听说你找我们?” 假福伯真零零一首先开口道。 顾望舒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书旗便道:“小少夫人!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飞鹰回来了!!!太神奇了,它简直太通人性了,我们都搬到这里了,它还能找到这里来。” 顾望舒听到这里怔了怔。 飞鹰? 那不是白元君让人送给他的信鸽么? 他上次给白元君写回信,心中曾让白元君帮他查下裴行云的下落……难道,有消息了? 一想到这里,顾望舒就激动起来了,立马将之前自己想说的事情给忘记了。 “飞鹰在哪里?书旗,快将它带来给我。” “飞鹰在哪里?书旗,快将它带来给我。” 刚搬到赫连明昭这别院的时候,顾望舒还在担忧,怕飞鹰回来后直接去将军府,会错过白元君的信件,没想到,这飞鹰竟然这么通灵,竟能找到他在哪里。 “好的,小少夫人你稍等。” 书旗离开去找飞鹰了。 假福伯真零零一站在顾望舒身旁,一言不发。 顾望舒有些疑惑。 福伯对他是很上心的,平日在一起,福伯总爱说些关心他的话,但最近福伯却越来越沉默了。 难道是因为在赫连明昭的别庄的缘故么? 他跟福伯关系极好,他拿福伯当敬重的长辈,福伯拿他当疼爱的小辈,两人在一起总是温馨儿温暖的,何时回像现在这样尴尬的相顾无言? 而且……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福伯,似乎比以前高了些? 顾望舒眼神怪异的打量着福伯。 正看着,书旗带着飞鹰进来了。 飞鹰站在一个没有关闭的鸟笼边上喝水,见到顾望舒就蒲扇着翅膀飞了过来。 顾望舒伸出手掌,飞鹰稳稳的停到了他手掌心。 顾望舒一眼就看到了绑在它爪子上的书信。 怀着激动的心情,顾望舒解开了飞鹰脚上的书信,将飞鹰送回到鸟笼边,开始看那书信。 看到一半,他呼吸急促,面色大变,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不……怎么可能……” 他摇着头,看着书信的手指甚至开始颤抖。 是假的…… 这一定是假的,白元君竟然说,竟然说裴行云死了? 怎么会!!!! 裴行云是大京的守护神,是不败的神话,他怎么会死了? 死的那么悄无声息,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顾望舒想着,只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了一样,眼前一阵阵发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栽倒下去。 幸好书旗立刻扶住了他。 顾望舒稳了稳身体:“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福伯,你去帮我找赫连明昭来,我要问他,我要问问他大哥到底怎么了……” 听到顾望舒这么说,书旗也变了脸色:“小少夫人,可是将军出事了?” 他这么一问,顾望舒的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只是声音平稳道:“信上是这么写的,但我不相信,我要问六爷,问问六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嘴上虽然说自己不相信,但其实,在心里,顾望舒已经相信了。 他联想到了赫连明昭的异常行为。 怪不得赫连明昭会无所顾忌的占有他,会说出要让他永远留在她身边那样的浑话。 那都是因为……赫连明昭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裴行云出事了。 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所以他才不在乎朋友妻不可戏…… 为什么灾难总是在他的身边降临? 他不要……也不愿失去任何一个人。 裴行云死了,他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 可恨裴行云死的时候,连自己有了孩子都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这么爱捉弄他?难道命中注定,他将永远都得不到一份两情相悦的感情么? 第102章:匪夷所思   顾望舒呆呆的坐着,眼神空洞而没有焦距。   他现在的感觉,比知道尉迟未然一直给他喝避孕药还让他难受。   裴行云啊……   那个正直伟岸,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知道大京的人民,听说他死亡的消息的时候,会有多么悲恸。   伤心之余,逐渐清醒过来的顾望舒开始在心底庆幸。   幸好他有了裴行云的骨肉。   幸好哥儿有发情期,得以让他与裴行云在一起。   否则,裴家在这个世上,岂不是连一丝骨血都没有了么?   顾望舒眨了眨呆滞的眸子,垂眸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伸手抚了抚,在心底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平安降世。   赫连明昭正巧在别院中,得知顾望舒找他,便过来了。   顾望舒面无表情,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你是因为知道大哥死了,才那样对我的么?”   赫连明昭怔了下,皱起眉。   在掩面哭泣的书旗被赫连明昭挥退下去。   等房内只剩下顾望舒与赫连明昭的时候,赫连明昭走近顾望舒,玄色中藏着金色绣纹的衣摆微微起伏,他垂首,看着安静的不像样的坐着的少年。   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泪痕。   赫连明昭的眉锁的更深了,没有回答顾望舒之前的问题,反而是冷声道:“你已是本王的人,自今日起,忘掉裴行云……你的心里,只需有本王即可。”   一向不懂感情,没有感情,只会对自己的胞弟赫连明峰退让的赫连明昭,很羡慕裴行云与顾望舒之间的这种感情。   他也想尝试一下。   尝试一下,若顾望舒爱的是他,该是如何?   赫连明昭身份尊贵,容颜俊美,地位尊荣,他的骨子里,有着任何人都无可比拟的傲气。   他从来没想过顾望舒不会爱上他的问题。   赫连明昭有自信让顾望舒爱上他,而他就是他,他也不会为顾望舒改变自己的原则。   对赫连明昭的话,顾望舒扯了扯嘴角,有些嘲弄的笑了。   “我仔细想过了六爷的话。”   此时的顾望舒非常的清醒。   “既然大哥……已经去世了,你也无理由将我送回裴家,我腹中这个孩子,更不能说是大哥的,那么,你就只能是这个孩子的生身父亲了。”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这一点,这个大京都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本王的。”   “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也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如何,你要护我和这个孩子无忧,不要让这个孩子,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赫连明昭颔首:“这是本王该做的,本王若是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谈何保住大京王朝?”   顾望舒冷笑,赫连明昭答应的利索,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等日后赫连明昭娶了正室,顾望舒少不得被排挤,而裴行云的那个孩子,在赫连明昭这里,也是庶子,日后定会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辱,但现在有了赫连明昭这句话,一切就都明朗了。   日后事关他和那个孩子,即使后院的斗争,赫连明昭也得搀和进去,毕竟,这是赫连明昭亲口答应的。   顾望舒在伤心之后,瞬间做出了就目前看来对他和这个孩子最好的选择。   他武艺不高,得罪了公主,太后以及尉迟家,若是贸然离开赫连明昭,指不定今日离开,明日就死了,他是不会让腹中的孩子陪自己冒险的,所以,他选择留下。   但没了裴行云这层关系,赫连明昭便没有义务照顾他们。   那他就得自己在赫连明昭这里争取。   还好,赫连明昭即使在强占他的时候霸道的可恶,他本质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赫连明昭见顾望舒冷漠冷静的可怕,与往日有些不同,便知他是极度伤心的,赫连明昭也不会安慰人,只有拍了拍顾望舒的肩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本王不会亏待你和这个孩子的,即使没有你这些话,即使本王没告诉世人这个孩子是本王的,就冲着他是为大京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裴家子孙,本王也不会薄待他。”   顾望舒沉默不语。   他向赫连明昭要那样的承诺,不过是希望自己在怀孕期间仍受赫连明昭的庇护。   等他有能力照顾保护这个孩子的时候……说不定他就会带着个孩子会蓟州,找他的哥哥顾望岩和白元君,当然,这个前提是他得先确定自己去蓟州不会给顾望岩和白元君造成麻烦。   “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自己想开点,晚上本王再来陪你。”   大京现在是特殊时间,至今帝都内的瘟疫都没控制住,帝都内每日都有人不断在死去,赫连明昭的心理压力其实很大。   幸好是,江湖上知名的神医段子聪,似乎来到了帝都附近。   若是他能力将段子聪找出来瘟疫的事基本就不用愁了,毕竟,传闻中的段子聪,可是能够起死人而肉白骨的,而他现在,正在追查段子聪的下落。   赫连明昭说完就打算离开。   “等等。”   顾望舒突然叫住赫连明昭。   他想起白元君在信上,除了说裴行云的事之外,又提了一次杀手段玖要来他这里拿东西的事。   那东西白元君非常重视,顾望舒怕弄丢了,就连来到赫连明昭的别院都带着。   但是他现在住在赫连明昭的别院,别院又很偏僻,那个段玖怕是找到将军府也找不到他,他现在只能提前交代一下赫连明昭。   他将段玖的画像交给赫连明昭:“我的这位朋友,近日回到将军府来找我,若是六爷在帝都发现他,请将他带来见我。”   赫连明昭接过有着段玖画像的绢布,打开一看,见上面竟是个英俊男子,便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这是你何人?他为何寻你?”   顾望舒也有些不悦:“这是我的朋友,难道做六爷的妾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秘密和私事?”   赫连明昭面色沉郁,眼神愈加的深邃,不再说什么,将段玖的画像收入衣袖中冷冷道:“本王会注意的……小顾,你还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比较好,你这么个模样,本王很不喜欢,讨不到本王的欢心,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说完之后,他竟是甩袖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顾望舒面前甩脸子,如此的彰显自己的怒火。   顾望舒清亮的凤眸冷静的看着赫连明昭离开的身影,讨他欢心?赫连明昭是在做梦吧。   不管顾望舒对赫连明昭有着怎样的偏见,他都不得不承认,赫连明昭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比如在皇宫救他那次,比如带他来别庄,也比如眼下,不过一天的时间,段玖就被带到了他面前。   顾望舒望着眼前的段玖,这个男人天庭饱满,鼻梁高挺,眉宇之间带着几乎能冻伤人的冰冷和煞气,和赫连明昭那种深不可测虚无缥缈的气质相比,他就像是一把压迫的人不能呼吸的利剑。   他们两人的气质,都带着一丝冷,但是一个内敛而含蓄,不怒而威。一个张扬肆意,锋芒毕露。   不过,在顾望舒面前,他的心态还稍稍有些奇怪,周身那宛若利剑的寒气和煞气还稍稍收敛了些。   “又见面了,顾公子……不,应该说是师兄。”   “师兄?”顾望舒怔了下才醒悟过来:“你拜白前辈为师了?”   顾望舒和白元君其实是朋友,只是他跟白元君学了段日子琴就被白元君占了便宜,白元君非要他叫师父。   段玖点了点头,冷若寒冰的眸中有着复杂而激动的情绪在翻滚:“师父说长生……我段家有一样东西在师兄这里,还请师兄原璧归赵。”   段玖不小心说出的长生二字,和他自称的段家,让顾望舒震惊了。   顾望舒不会忘记,十几年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名剑世家段氏因长生宝典,一夜之间被灭满门……段玖姓段,而且,还称要来拿的东西前两字是长生……难道,是长生宝典?   不会吧!!!长生宝典,竟然会是一个玉坠?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第103章:美丽的误会   顾望舒强忍自己想要将长生宝典的疑惑问出口的欲望,让段玖稍等就去找玉坠了。   记得前段时间,他想用谣言阴尉迟家一般,还特意将长生宝典嫁祸给尉迟未然,让书旗将长生宝典在尉迟家的消息散播出去……谁知道,真正的长生宝典,竟是在他自己手中的么?   很快,顾望舒就找到了红漆木盒。   打开,里面有一个碧莹莹的精致的扇形吊坠。   传言中的长生宝典,可使得人长身不死,青春永驻,顾望舒一直以为那会是一本武功秘籍或是一种药方,却没想到,到头来,竟会是一个玉坠。   顾望舒打量了一会儿这传说中的长生宝典,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便重新收起来,装到盒子里,拿了出去。   “段……师弟,这就是你白前辈放在我这里的东西。”   即使段玖这么冷硬的人,在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小激动起来。   他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接过顾望舒递给他的木盒,打开之后,看到那碧莹莹的扇形玉坠静静的躺在木盒中,他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十三年前,他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名震江湖的名剑世家,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他还是因为顽皮提前逃出家才躲过一劫,他将自己的命卖给玄冥宫,不论是冷血无情也好,不论是杀人如麻也好,他都无所谓,他都只想学最好的武学为段家报仇,再拿回属于段家的东西。   而现在,玄冥宫的老宫主已将玄冥宫交给了他,借助如今的势力,他对当年的灭门惨事已经有了大致了解,但长生宝典却一直不知所踪。   幸好白元君找到了他,告诉了他长生宝典的下落。   阁了这十几年,兜兜转转,这引得段家灭亡的长生宝典,终于又回到段玖手中,段玖怎么能不激动?   在段家灭门之后的这十几年中,他的人生只有报仇和长生宝典两个信念支持,可见长生宝典在他心底的重要性。   他扣上盒子,将盒子装入怀中,这才抬起头看顾望舒:“顾师兄,你我之前虽素不相识,但顾师兄却已救我两次,如今又是将我段家至宝归还于我,此等大恩,段玖无以为报,待段玖家仇得报之后,段玖这条命,都可以给顾师兄。”   这话严重了。   顾望舒连忙摆手:“上次救你,我没出什么力,主要是我大哥……”   想起裴行云,他便立马感到悲从中来,心底难受的厉害。   但是脸上他却是强撑一抹笑:“而你这家族之宝,更是白前辈做的,我只是帮他保管一下,段师弟你要谢就谢白前辈好了。”   段玖摇了摇头:“师父自然是要谢的,但顾师兄也必须得谢,顾师兄可能不知道,上次将军府内,并非是段玖第一次见顾师兄。”   “咦?”   难道他们之前见过?   段玖解释道:“顾师兄也知道段玖出身玄冥宫,整天刀里来火里去,在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接了一桩任务,虽然成功了,但却也中了暗算,中了软筋散和剧毒,武功全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被人误以为是乞丐,差点死在帝都的大街上,是顾师兄出手救了我,还给我留了银子看大夫,正是顾师兄的银子才使得我撑到玄冥宫的人来救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后来段玖一直想感激你,却再也没找到过你,直到在将军府……”   若是以往,段玖定然不会说这么多话,也不会解释这么多,不过今日他拿回了长生宝典,且顾望舒对家族被灭门之后变得麻木不仁,冷血无情的他来说,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可以是说这个救过他两次,帮过他一次可以称得上是萍水相逢的人,是如今的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原来是你……”顾望舒只是沉思了一下就想起了这件事。   因为那时候是他刚喜欢上尉迟未然没多久,他似乎是商铺找尉迟未然的,恰巧看到了被欺负的很可怜的段玖,那时的段玖看上去真的很可怜,唯独那双冰冷,漠然无情的眼睛,让人感觉到他的傲骨和不屈,顾望舒就是因为无意之中看到了他的眼睛,才不忍他陨落在那里,正好他穿着不凡,尉迟家也有家丁跟着他,那些人不敢放肆,没有为难就离开了,他也有想过带段玖回去,但尉迟家家丁极力阻挠,说他一个哥儿,带一个男人回去太不像话了,顾望舒没办法,才将身上带的银子都给了段玖。   没想到这世间的缘分竟这么奇妙。   他之前,一点都没意识到,段玖竟然就是当年那个人,这可真是巧。   “正是我,顾师兄,不知你可有什么心愿?说出来,说不定段玖可以帮你。”   玄冥宫的势力超乎世人想象,不止是在天朝,在其他三国,多多少少也有所涉及,段玖这么说,不算是夸大。   不过,虽然玄冥宫不错,但段玖还是更希望重建一个名剑世家。   顾望舒摇了摇头:“我哪有什么心愿,若真的有,那就是希望一个人起死回生,但那必然是不可能的……”顾望舒说着说着黯然伤神。   段玖眸光微动:“顾师兄请节哀。”   顾望舒回过神,惨然一笑,虽然他已经接受裴行云死去的事实,但却总是忍不住伤心。   这样的感觉,实在难受。   他叹了口气:“如果段师弟你真想为我做什么的话,不如帮我找一下江湖上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吧,如果帝都的瘟疫能够被遏制,那就太好了。”   赫连明昭昨日走的时候,说晚上回来,结果昨晚回来之后身体却有些不适,顾望舒害怕他被传染了瘟疫,要知道,赫连明昭可一直都在帝都和别院两处往返。   且不说他不想自己和腹中孩子被传染上瘟疫,只说赫连明昭是他如今唯一的倚仗,他也不希望赫连明昭出事。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解决这瘟疫的事。   正巧段玖是江湖人,那个神医也是江湖人,找起来,应该比赫连明昭这些朝廷的人容易些。   段玖那张英俊的过火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要找神医。”   迟疑了一下之后他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三日内,帝都的瘟疫,必会被遏制。”   “真的?”顾望舒眼睛猛地一亮:“多谢段师弟。”   见顾望舒不再伤心的惊喜模样,段玖在心中暗叹,只要能帮得到顾望舒,即使去向那个人低头,也值了。   是赫连明昭的人将段玖带到别院的,赫连明昭自然是知道段玖在别院的事。   他在知道此事后,立即结束了手头的事情,匆匆往别院赶来……其实,赫连明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   但,等赫连明昭回来的时候,段玖已经离开了。   赫连明昭看到心情明朗了许多的顾望舒,心头莫名的不悦:“你的那位客人走了?”   顾望舒心情好,也没跟他计较:“他已经走了……对了,六爷,他说,他能找到神医,还告诉我说三日内必会让帝都的瘟疫遏制住。”   赫连明昭怔了下。   他真没想到顾望舒找那人来是为瘟疫的事……原来顾望舒表面上看着因他强占的事怨他,打私底下,顾望舒却愿意帮他解决麻烦,这是不是说明,他在顾望舒心底,也是有位置的?   赫连明昭果断的误会了。   但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这个美丽的误会,让赫连明昭的心情也在瞬间明朗了,赫连明昭清冷俊美的面庞上浮上几分柔和,连声音也忍不住轻了些:“小顾,你有心了。”   顾望舒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有心了?   不过他也不想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就没说什么了。   赫连明昭见此也不生气,只是沉默了下就又问道:“你那朋友何时有空,他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有机会,本王想亲自谢谢他。”   顾望舒没想到赫连明昭会这么说,怔了下,皱了皱眉:“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他。”   段玖走之前,曾留下了联络方式,顾望舒日后想找段玖,易如反掌。       第104章:重逢与相认   大京帝都的守卫很严,不过,段玖还是有自己的办法进去。   夜色下的他穿着黑色的衣袍,宛若一道魅影,身形极快,一闪而过,让看到的人,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段玖疾飞到一个院子中的客房上,落到房顶,刚刚揭开了瓦片就听到下面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他眸光复杂,并没有立即下去。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下面那个名满江湖的神医,但他也知道段子聪的厉害。   那是被玄冥宫列在前十不可轻易招惹的人物。   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没病没痛?什么都可以得罪,唯独神医不可以。   况且,这位神医,还是一个做事全凭心情好坏的任性的主儿。   多年不见,不知对方可还记得他?   段玖这么多年一直麻木着的心情,略微有些起伏。   最终,他跃了下去,停在房门前,敲了敲门。   房中一身绿色长跑俊逸无比,风流倜傥,手拿碧萧的男子听到敲门挑了挑眉。   这是先兵后礼?   先是揭了他的房顶,再来敲门?   来人倒是有趣。   最近找他的人很多,就不知道来的是哪个?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以碧萧微拍掌心,一道冷光闪过,房内的烛光就被点了起来。   整了整衣冠,他开了门。   段玖看着站在门边的男人,绿袍、碧萧,身形颀长,眉眼之间有掩不去的风流之色。   没错,这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玉面神医,段子聪。   这么多年没见,不知对方可否能认出他。   不可否认,在开门后,看到门外的人的那一刻,段子聪的头脑空白了一下,一双琉璃色的眸中有掩不住的震惊复杂之色。   但他在江湖上那么多年,早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他很快就回过神,掩去了眸中的复杂之色。   “这位公子为何夜间造访?”   段子聪转过身,不想让段玖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他进了屋,对着还站在门边的段玖道:“无论治病还是有其他事,都进来谈吧。”   若是其他人看到玉面神医段子聪如此礼待一个人,定然会很惊讶。   段玖看着段子聪一副完全不认得他的模样,心中有些堵,依言进了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是说好久不见。   还是说,你真的不认识的我了?   亦或是……直奔主题?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而每每遇上自己在乎的时候,都会特别的犹豫而小心翼翼。   就在段玖犹豫的时候。   段子聪转着手中的碧萧,淡淡道:“公子莫不是不会说话?是来让我看失语之病的么?不好意思,本人从不接没有挑战性的病人。”   “不是。”   段玖终于开口了。   段子聪琉璃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明显在等他的下文。   段玖不知道,其实段子聪现在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淡然。   段子聪看着他,心底思绪百转。   想着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他已经跟踪他一段日子了。   想着这小子来此,是不是想认他?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小子从未找过他,十多年过去了,却出现到他眼前来。   “我……有一个请求。”段玖缓缓道:“希望你出手救助帝都百姓,解掉瘟疫。”   段子聪顿了下,脸色冷了下来:“公子心肠真好。竟会为这样的事,来找我。”   他现在已经知道段玖这些年来栖身在何地,也知道段玖是一个早就见惯生死,杀人如麻的人了,这样一个人来让他救黎民百姓?   这是在开玩笑么?   “不……不是,是我答应了一个朋友。”   段子聪微微皱起眉,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跟踪这小子,这小子一直在将军府门口徘徊,要找将军府的顾公子。   这小子千里迢迢从玄冥宫跑这里,只为找那么个在帝都声明极坏的哥儿?   如今更因为那个哥儿的请求,就来求他?   更可恶的是,这小子有求于他,竟然还不认他。   真是可恶,难道在那个小子心中,他这个被赶出家门的亲叔叔,就比不上一个声名狼藉淫荡无耻的哥儿?   段子聪忍住心中的怒火,冷冷道:“不救。”   他也干脆,都没婉转的说自己才疏学浅,解不了那瘟疫,直接就说不救了。   事实上,段子聪对出现的新病倒都很感兴趣,他来帝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的瘟疫,经过这几日的研究,他已经找出了遏制瘟疫的方法。   但是,他才不想这么简单就答应那个臭小子出手呢。   那臭小子,要是不认他,就休想他会帮他一丝一毫。   “小叔叔。”   段子聪正在生气,段玖蓦然开口:“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小叔叔。”   段子聪这个人都被段玖那声小叔叔叫的呆住了。   这小子……这小子竟然真的叫了。   叫他小叔叔了!   他……难道不怪他?   真的愿意再认他这个叔叔?   瞬间,段子聪就将之前的怒火抛到九霄云外,表面上那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也消失殆尽,脸上带着腻人的笑,猛地起身到段玖面前:“小九九,你喊我什么?”   听到小九九这个名字,段玖咬牙,根本不想理段子聪,但是……一想到他还有求于段子聪,只得忍气吞声道:“小叔叔。”   段子聪琉璃色的眸中是满满的笑意,脸上的喜悦也是掩都掩不住的,他伸手拍了拍段玖的肩膀:“好小子,都这么高这么壮了,不错不错。”   那副热络劲儿,跟之前假装不认识段玖的样子,判若两人。   段玖心里觉得诧异。   记得当初小叔叔被赶出家的时候,还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而现在,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哪还有当年不食人间烟火,气质如兰的的段二少的风采。   他不知道,当年段子聪被赶出家门,后来又在学医途中遇上了极品兄妹,最后,不得不变成如今这种模样,喜怒无常,也称得上是变色龙中的战斗机。   “小叔叔,那瘟疫的事……”   段玖话刚出口,就被段子聪拦截在口中。   段子聪打断他的话,问道:“你现在擅自认我,不怕你父母在天之灵死不瞑目,还是说,你忘记当年小叔叔是为何被赶出家门了?”段子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甜腻的笑,眼底的笑意却没了,反而是宛如寒冰般的冷。   段玖面色猛地一变,心里也觉得难受。   他这样贸然认段子聪,他父母若是在世,定然不会同意。   但现在,当初的名剑世家,早就被毁了,不复存在,整个大京,他们名剑世家的段氏一族,也只剩下他与段子聪了。   他们是唯有血缘的两人了。   所以,最终,他愿意忘记那些往事,认回这个小叔叔。   “那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段玖只知道,如今小叔叔是段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段子聪沉默了下,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唯一的亲人?”   他眼神有些恍惚深邃,不知是想到了多年前的什么。   段玖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当年的事,其实他是不信的,不信他那个温文儒雅,气质如兰的小叔叔会做出那样的事,但是,他同样不愿意怀疑或是不信任自己的父母。   所以,他选择沉默,年幼的他看着他的小叔叔那样被逐出家门,被人谩骂,段家的那些人都告诫他,让他记住段子聪那个败类,但至今,他对这个小叔叔最深刻的印象还是那温柔的笑。   但,不可能了,他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笑了。   虽然从刚刚见面到现在,段玖与段子聪重逢的时间并不长,但段玖已经明显发现。段子聪变了。   段子聪沉默很久之后,才沙哑着嗓音道:“我这人向来思想分明,你既叫我一声小叔叔,我便认你这个侄子,也不会让你白认我这个小叔叔,瘟疫的事,你不必再担心,我明日就会将药方送到善王府去。”   这是段玖猜得到的结局,因为在他幼时的记忆里,他的小叔叔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即使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小叔叔被赶出家门,也依旧没有影响到段子聪在他心里的印象。   “多谢小叔叔。”   说完正事,段子聪瞬间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转着手中的碧萧,挑眉笑道:“小九九可还有别的事?”   段玖摇头。   段子聪却是颔首:“但小叔叔却有事要说……俗话说,娶妻当娶贤,就算是你对我那将军府那个姓顾的哥儿有意,也绝不能陷进去。你不知道他……他可是一嫁富甲天下尉迟家,二嫁大京守护神将将军府,三嫁皇帝第六子善王府,段家门槛儿太低,娶不起这样威名满天下的哥儿。”那样一个哥儿,魅惑人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他可不想自己的侄儿被那样的一个祸水给毁了。   段玖的脸猛地红了:“我没……没有。”他从没想过要娶顾望舒什么的,如今帮顾望舒,也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还有顾望舒归还长生宝典让他心里欢喜,所以他才愿为顾望舒来求段子聪。   他心里想的单纯的很,哪里会,哪里会有娶顾望舒那样的心思。   “没有?真没有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段子聪有些恨铁不成钢戳穿段玖。 异世帝后 105:两个对头一起闹王府 送走段玖,段子聪开始琢磨两件事。 一是将治疗瘟疫的方法送到善王府去。 二是去瞧瞧那个将军府的顾公子。 虽然他侄子绝不承认自己对那个顾公子心存想法,但他却是不信。 他是段玖的叔叔,段玖应该早就知道的,段子聪玉面神医之名名满江湖,当半段家被灭门,段玖宁愿把自己卖给玄冥宫都不愿来找他这个叔叔。 现在却为那么个哥儿的请求来求他解决瘟疫的事,那顾公子在段玖心中的位置可见一斑。 经过被赶出段家和他小师妹的事之后,他对美人,对声名狼藉的哥儿或是女人,简直是生恶痛绝了,他绝不愿自己的侄子被顾望舒那样的人给毁了。 所以段玖如果真执意对那顾公子不忘情,而那顾公子又不是善类的话,他一定要制造‘意外’,让那顾公子告别人世,救他唯一的小侄子脱离苦海。 所幸他来大京帝都研究瘟疫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现在没什么事,不如就着手处理这两件事。 至于先后顺序么?看他心情如何了。 段子聪想着,便伸手褪去自己的衣衫,打算睡觉。 他这人在段玖找来之前,无亲无故,游走在各国各地,散漫自由惯了,到帝都之前,都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住了客栈,可要好好休息。 谁知,他的手指刚按到腰带上,便怔住了。 空气中有一种异样腥臭的味道。 段子聪眉尖一皱,脸上升起一股厌烦之色,动作极快的将衣衫整理好,手中碧萧指向房顶,内力一收一发,瞬间原本严齐合缝的房顶就被炸开一个洞,段子聪绿色身影纵身而上,离开原本的屋子。 然后,他刚飞上去,便有一道寒光闪过,段子聪连忙向后弯腰侧飞而去,一柄长剑,险险的从他弯下的面上闪过。 月光下,俊美中带着妖气的男人手执长剑,白色的里袍外罩着朦胧的紫色长纱,随着夜风飘扬,远远望去,只觉得那男子是从黑夜中跑出的妖精一样,魅惑人心又邪魅狂肆。 “衣浩渺,又是你!!!” 段子聪转着手上的碧萧,凝眉望着对方,心底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从哪里逃了。 倒不是他怕对方,只是对方太难缠了,一心想要他的命,但却又无论武学还是医毒之术都与他旗鼓相当。 两人纠缠了将近十年,除了越来越怨恨仇视对方,便只剩下厌烦了。 与其这样跟一个变态无聊的人浪费时间,还不如赶快溜了的好。 “段子聪,本尊说过,一定要杀了你。” 又来了。 段子聪手指碧萧,朝着衣浩渺飞去,手中的碧萧尽头,寒光闪闪,对他万分熟悉的衣浩渺自然知道,碧萧手中的暗器就快出来了,连忙抬剑抵挡,‘叮叮叮’的声音想过,一堆泛着蓝色幽光的毒针被挡回落到地上,衣浩渺正在心底为段子聪的小把戏冷笑,段子聪整个人便以疾射出几米开外。 “衣浩渺,本少爷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一步,哈哈,凉风习习,毒王大人你还是早点回家歇着去吧,免得受了风寒。” 段子聪嘴上说的轻松,但整个人却一点都不敢放松,提起内力,脚下生风的往外逃。 “哼,幼稚。” 两人无论武学还是医术还是轻功都旗鼓相当,他既然已经找到了段子聪,那么必然将不会轻易让段子聪逃掉。 衣浩渺脚下也运起功力,飞快的朝段子聪追去。 这个夜晚,可真是热闹。 段子聪边跑边想,不知不觉竟跑到了大京的将军府附近。 这让他想起了段玖先前拜托他的事,他眼睛猛地一亮,当即就有了主意。 他改变方向,去了善王府。 六皇子赫连明昭所住的善王府,那岂是普通人可以闯进去的? 况且,正巧今夜赫连明昭从别院那边回来了。 段子聪刚到善王府,便被善王府的侍卫发现了。 当然,这也是段子聪可以这么做的。 “来者何人,竟然敢擅闯善王府?” 这么大的动静,还在处理政事的赫连明昭以及装疯卖傻的赫连明峰都被惊动了。 两人纷纷赶了出来。 段子聪墨色的乌发竖着高冠,冠间还镶嵌着一颗祖母绿的宝石,他身形颀长,五官出色,眉目间有着旁人无法形似的风流之色,再加上嘴边那略微有些欠扁的笑,旁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一个纨绔子弟。 他身上衣料看上去很是不凡,手中拿着一把碧萧,即使被善王府的人团团围着,也是一派悠然潇洒之色,脸上除了那欠扁的笑之外,一点惊惧之色都没有。 这样一个人,必然不是刺客,不是宵小,那么,他为何会出现到善王府? 段子聪的打扮气质让善王府训练有素的护卫,非但是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是更加紧张了。 若是一般的刺客和宵小,那还好对付,越是古怪越是深不可测的对手,越是让人不可小觑。 赫连明昭赶到看到段子聪,眉心微皱,继而立即就舒展开来。 非但如此,他那双宛如深潭的眸中还流露出几分笑意:“不知玉面神医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还望神医见谅。” 玉冠,绿袍,碧萧,除了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玉面神医段子聪,不可能是别人。 若是平时,赫连明昭自然是不会对这样的一个江湖草莽如此客气,但如今大京帝都瘟疫横行,玉面神医段子聪这个人事关紧要,他得罪不得,只得以礼相待。 段子聪笑了笑,飞身跳跃到赫连明昭身前,上下的打两下一身玄色衣袍,尊贵不凡清冷俊美的赫连明昭,嘴上嘻嘻的笑了两声:“都道是善王是个为百姓谋福,铁面无私的好王爷,却没人说过,善王爷竟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调笑善王,段子聪的胆子不可谓不大,赫连明昭还没出声,从皇宫一直到现在一直跟在赫连明昭的忠心管家德公公就忍不住大喝一声:“放肆!” 赫连明昭却是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本王亲自招待段公子。” 说完之后才对段子聪道:“后宫佳丽三千,父皇又是真龙转世,作为皇家子嗣,本王相貌生的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段子聪用碧萧敲了敲手:“你果然是个不错的家伙,那本少爷帮你也不算帮错。” 赫连明昭心里有数:“你是为瘟疫的事来的吧?” 嘴上说着,他心里却在想顾望舒的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将他找那么久都没找到的神医找到,不但找到了,还让玉面神医亲自上门,这面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赫连明昭不知,段子聪来这里,是求庇护的,善王府不是一般的地方,如今赫连明昭待段子聪为上宾,那衣浩渺擅闯王府,也肯定他不到好处。 段子聪只是为了躲衣浩渺的追杀,才连夜来了善王府。 不过,段子聪自然是不会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只是对着赫连明昭点头:“对,蒙故人之托,段某特地来为王爷排忧解难。” “这可真是太好了,段神医请,我们里面谈。” 段子聪点了点头。 果然不出段子聪所料,没过多久,衣浩渺便追来了,自然是又被善王府的侍卫团团围住。 赫连明昭倒是认不出衣浩渺来,因为衣浩渺名声虽然也很大,却是让人人惊惧的毒王,平日里大家恨不得永远不说起他,哪里还会将他的名声像段子聪那样的传的那么广,而赫连明昭又不是正经的江湖人物,认不得他,也不奇怪。 “这位公子,你夜闯善王府,又是为了何事?” “我是来杀他的!” 衣浩渺一点也不因赫连明昭是当今天子第六子就对赫连明昭客气些。 他拿着自己的长剑,直直的指着赫连明昭身边的段子聪,那可是连赫连明昭一块儿指进去了。 周围是侍卫见此,刷一下的就将兵器全部亮了出来。 赫连明昭有些意外,侧首问着身旁的段子聪:“段公子?” 段子聪笑的无辜,还纵了纵肩:“我不认识他……六爷你知道的,段某作为神医,江湖上找段某逼着段某治病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眼前这是哪个。” 赫连明昭想想也是,便道:“这段公子是本王府上的客人,本王是断不会由你在此杀了他的,公子还是请回吧。” 衣浩渺不是个傻的,虽然他对赫连明昭不显一份尊敬之色,却也听闻过善王之名,知道赫连明昭不是好惹的,稍稍沉思了下便扬声道:“听闻善王今日为瘟疫所惑,本尊可为善王解惑,了却这瘟疫之忧,还请善王将此人交予本尊。” 异世帝后 106:夏日炎炎 衣浩渺的话,让赫连明昭很是惊讶。 他为瘟疫之事困扰许久,找段子聪找将近一个月都没找到,怎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不止是段子聪自己送上门要帮他,就连毒王都也来了? 是的,在这时候,赫连明昭也想起了这位名声不怎么好的毒王衣浩渺了。 但赫连明昭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他是一个果敢,当机立断的人,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即摇头拒绝:“不好意思,衣公子,先来后到,瘟疫之事,段公子已经答应帮本王解决了,衣公子还是请回吧。” 说道这里,他顿了下,脸色沉了下去,周身的威压渐放,宛若深潭的眸中带着十足十的属于上位者的傲气:“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玉面神医段子聪喜怒无常,但他答应的事,一般是不会反悔,但毒王衣浩渺,却是比段子聪还喜怒无常,是一个说翻脸就翻脸,丝毫不会顾及任何事,胆大妄为的人。 留衣浩渺在身边,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如今夺嫡之事迫在眉睫,赫连明昭不想给自己找难受。 所以,他断然选择了段子聪。 在赫连明昭话音刚落的时候,周围的侍卫就齐齐向前,面带煞气的围着衣浩渺。 衣浩渺皱起眉,在心底估算了下,这些侍卫不算什么,但据说大京皇室的守卫,分开来看,各个武艺都不高,却极其擅长布阵,群攻能力特别强大。 就算是他打败了这些侍卫,内力也会损耗大半,以他和段子聪旗鼓相当的水平,内力少了大半,他也杀不得段子聪,反而可能被段子聪给暗算了。 再退一步说,他如今大闹王府,如果不顺着善王赫连明昭给的台阶往下下,执意打闹的话,他以后怕是要面对整个朝廷的通缉。 他不怕朝廷的通缉,却不想以后因为朝廷的通缉就限制自己的自由,那样的话,他又怎么能够追杀段子聪? 想清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衣浩渺便不得不忍着怒火对段子聪道:“姓段的,本尊就不信,你从今以后,就不会踏出善王府一步。” 说完便一拂衣袖,飞身而去,他身上罩着的那层紫色纱衣随着夜风飞舞,在月光下,就像是乘风而去的仙人。 段子聪用碧萧抵着自己的下颚,笑了笑,就算是一直住在善王府又如何?一切不过是凭他的心情决定罢了。 一夜之间,善王府接连两次被人闯入,赫连明昭的心情可一点都不明媚,他吩咐善王府的守卫,今夜无比要严加戒备,免得再生出什么事来。 “顾公子,天色不晚了,不如本公先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段子聪点了点头:“好啊,没问题,明日段某会将药房交给六爷,六爷吩咐下人将药买来熬了喝就不会感染上瘟疫,至于已经染上瘟疫还没死的,段某会亲自去看他们,由他们的情况再开药房。” 赫连明昭点头:“有劳段公子了。” 说起那些感染瘟疫的,赫连明昭不禁想到了皇宫之中,苍老的不成样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大京皇帝赫连苍鹏,便在心底想着,明日再跟段子聪商量下,让段子聪去皇宫,为他父皇看看病。 如今大京没有太子,如大京皇帝真的就此死去,那整个大京帝都岂不是要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 顾望舒不知道昨晚段子聪和衣浩渺依次到善王府的事,但段玖已经来过一次,告诉他神医段子聪已经答应帮善王解决瘟疫的事了。 顾望舒为此非常感激。 不过段玖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等他请对方喝杯茶或是吃顿饭,段玖就又离开了。 段玖走了,顾望舒就又沉默下来。 因为裴行云的死讯,这几日书旗和福伯,也静默的厉害。 刚开始,顾望舒伤心异常,连饭都吃不进去,但后来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便勉强自己去吃。 吃了吐,吐了再吃。 如此循环个两三次,便也能吃进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内心也更加坚强了,虽然难过却不会像之前那样。 他还没从裴行云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但已经有了足够的坚强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赫连明昭不来别院的时候,顾望舒就是和书旗,福伯一起吃饭的,若是赫连明昭来了的话,书旗和福伯就会离开,只留下赫连明昭和顾望舒。 书旗现在心里其实也很复杂。 他既希望顾望舒永远守着裴行云,但想到裴行云死了,顾望舒一个年轻有发情期的哥儿守着一个死去的人,还要照顾一个孩子,会很艰辛,书旗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所以,在看到顾望舒和赫连明昭明显比之前亲密的时候,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假福伯真影卫零零一,对这事,更是不会轻易说什么。 今日中午的时候,赫连明昭一脸风尘仆仆,赶到了别院,正好也赶上吃中午饭。 “小顾。” 赫连明昭心情不错,见到顾望舒,那宛若深潭的清冷眸子就忍不住柔了几分。 “谢谢你能为本王着想,那神医段子聪,果然是不一般。” 顾望舒一听,就知道帝都内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了。 这是好消息,让他这几日一直阴郁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些。 “你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便也不会欺骗你,待会儿吃完饭,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望舒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他如今凭借着赫连明昭的庇护生存,只要赫连明昭不触及他的底线和原则,他是无所谓的。 已到夏日,天气炎热,蝉鸣不绝,只有树荫下会稍稍凉快些。 赫连明昭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顾望舒被他放在身前,赫连明昭驱马前行。 夏日衣袍的衣料单薄,两人又因为坐姿的关系,挨的极近,马儿一颠一颠的,顾望舒很快就察觉到赫连明昭有反应了,这让他的脸先是一红,然后马上又黑了下来。 这赫连明昭是不是故意的? 他咬牙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身子往前移了移,却被赫连明峰放在腰上的手又给拉了回去,他跌回赫连明昭怀里,这让他腰身一软,差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手腕处,属于哥儿的花瓣纹络有些蠢蠢欲动,娇羞欲滴,欲要绽放却未绽放,但诱人的,沁人心脾的清香,却已经萦绕着两人飘逸开来。 在夏日里这样的味道,比往日更加清晰,与赫连明昭周身的冷香相互缠绕呼应。 顾望舒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掰了掰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却掰不下去,只得恨恨的开口:“六爷,你搂这么紧,都不热么?” 赫连明昭清冷俊美的脸上,是一贯的正人君子模样,他微微挑了挑泼墨画般的眸子:“本王有内力在身,自然不觉得热了?小顾你热么?唔,是本王疏忽了,这别院也没备冰块,只有善王府才有,等帝都的瘟疫彻底解决,本王就带你回善王府。” 回善王府? 难道不是将军府么? 顾望舒恍惚了下,想到裴行云已死的事实,心里难受,便也觉得回不回将军府,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毕竟将军府内,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已经不在了,回去,反而会徒增伤悲。 他叹了口气,刚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腰带被人扯开,一只冰凉的粗糙大掌在他细滑的肌肤上游移,他被吓了一跳。 “六爷,你这是做什么?” 赫连明昭说的一本正经: “小顾不是觉得热么,本王帮你降降温。” 顾望舒的确是热,细滑柔腻的肌肤上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不过因为哥儿的体香,他身上非但没有汗臭的味道,反而是周身的香味因为汗液而更加浓郁了。 不过,他热跟赫连明昭给他降温有什么关系? 异世帝后 107:赫连明昭的秘密 顾望舒沉下脸:“我突然不想陪六爷你去那个地方了,请六爷送我回去。” 虽然这里是大京帝都的城邦,但难免不会碰上别人,若是被别人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那可真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赫连明昭的手指动了动,摸着怀里有些滑腻的身体,声音淡淡道:“马上就到,小顾莫急。” 他的手,虽然还在顾望舒的衣衫里,也四处游走,但却像是真的在为顾望舒降温,倒也没带多少暧昧的摩挲了。 除了他身体一直有反应,弄的顾望舒很尴尬之外,他那冰凉的手,还真的让顾望舒觉得舒服一些。 头顶是艳阳高照,四周蝉鸣四起,郁郁葱葱的树荫相互交错映照,赫连明昭带着顾望舒坐在马上,缓缓的走着。 马蹄得得的走在树荫掩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小路上,赫连明昭运功,忍住体内的感觉,让顾望舒更加自在的倚在他怀中。 除此之外,这也引起了顾望舒的一丝好奇之心。 赫连明昭这到底是想带他去哪里? 为何在这个神秘而偏僻的地方。 走入到树荫中,顾望舒整个人都觉得凉爽了不少。 猛地,赫连明昭的手从顾望舒的衣衫内退了出来,还认真仔细的为顾望舒理了理衣袍,将他的腰带系上。 顾望舒正在疑惑,赫连明昭便缓缓的开口道:“我们到了。” 赫连明昭拉着马缰,率先跳了下去,然后伸手给顾望舒,顾望舒现在有孕在身,即使本身也有些轻功他也不敢跳,只得让赫连明昭将他抱了下去。 等双脚着地之后,顾望舒才突然意识到,他怎么能够做到自然而然的让大京这个尊贵的六皇子抱他下马? 他实在是搞不懂他自己,也搞不懂赫连明昭,摇了摇头,便不再想。 赫连明昭将马拴在旁边的树干上,不顾他的挣扎,拉着他的手,兀自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之后,顾望舒隐隐听到前面有些动静,非常整齐的呼喊声。 顾望舒挑了挑眉,心里更是好奇了。 走的近了,他才听出那是训练的口号声。 莫非……这是…… 顾望舒想着,脸色猛地一白,脚也听停了下去。 这样的秘密,似乎不适合被他知道,赫连明昭怎么这么信任他? “小顾,怎么不走了?” 顾望舒侧首,看向赫连明昭:“六爷让我知道这些事,就不怕我告发您么?” 赫连明昭嘴角微勾,清冷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我早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唇寒齿亡的道理,本王小心小顾一定懂得。” 顾望舒抿了抿唇,赫连明昭说的不错,他现在依附于赫连明昭,赫连明昭若是出事,他必然不会有好的结局。 怪不得赫连明昭会带他来这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那些树荫。 在树荫外,有方圆百里,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校场,校场上,有着各种兵器,更有着无数队列整齐,带着杀伐之气挥汗如雨的男人们。 这是军队。 不属于大京,只属于赫连明昭的私人军队。 大京律例,严禁任何人私自练兵,但赫连明昭这个堂堂大京六皇子,却知法犯法。 顾望舒很好奇:“这多人聚集在这里,都不会被人发现么?” 这是帝都的城邦,距离帝都如此之近,看这些士兵训练有素的样子,赫连明昭练兵应该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为何一直都没人发现? 这不科学? 赫连明昭望着校场上的士兵,俊美清冷的脸上带着从容自信,他松开了顾望舒的手,双手背在背后,昂首挺胸,颀长的身形,像是能够将天都顶起一样。 “因为这些人,都是除了是本王的私兵之外,还是这附近所有田地的主人,在别人眼里,他们只是普通农夫,我大京近几年一直平安稳定,每年招收官兵数量很少,所以有很多劳力就闲置了下来,倒是给本王钻了空子。” 顾望舒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人练兵种田两不误,可以自力更生,倒也无需六爷花费大量的银票养他们。”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不,兵器铠甲武器等,并不是种田就可以满足的,除了是农夫,是本王的私兵之外,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 “哦?” “小顾可曾听说过,在大京不远处的无香山中,有一伙穷凶极恶的盗贼,特别爱拦截路过的富商或是官银,皇帝派人围剿很多次,多以失败而告终。” 顾望舒怔了怔,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有些不可置信道:“六爷是说,他们还是无香山的盗贼?” 说完之后,他觉得不可思议,简直跟做梦一样:“拦截富商也就罢了,怎么……连官银你们都敢打劫,六爷,你这真的是知法犯法的。” 赫连明昭挑眉:“本王任职大理寺卿,是大京最高律法的代表,有什么好害怕的?” 况且,他截的官银,都是三皇子他们贪污受贿,用来笼掠人心的脏银,他若是不劫才是傻了呢。 顾望舒点了点头,对这位六爷已经无话可说了。 赫连明昭领着顾望舒往前走,边走边道:“本王带你来这里,一来是不想瞒你,毕竟,你是真心帮本王的,二来么,万一有一天,大京变了天,本王分身乏术,你还可以来这里搬救兵自保,营救本王。” 顾望舒想了想:“难道六爷就没有别的可信之人么?” 赫连明昭的脚步顿了下:“本王无妻无妾,院内之人,只有你一个,除下你,家里也就只有一个弟弟,弟弟却又是痴傻之人,你觉得本王还可以将这件事交给谁?” 赫连明昭当然不会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可怜。 且不说他的七弟赫连明峰其实是个装疯卖傻的,只说他的心腹死士都有无数,怎会缺少顾望舒这么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将这些告诉顾望舒,一来是想告诉顾望舒,他有能力保护他,二来是顾望舒知道了他这样的秘密,在他当上皇帝之前,顾望舒怕他灭口的话,也不敢贸然离开他。三来,则是测试一下顾望舒的忠心程度,顺便,也摸一下看看顾望舒背后的那些朋友,是站在哪一边的。 顾望舒断然没有赫连明昭那么复杂的心思,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赫连明昭是想告诉他这件事,就跟着赫连明昭见了这里的负责人。 陪着赫连明昭考察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还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赫连明昭才带他回去,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赫连明昭这才忆起他是一个有身孕的人,害怕有个万一,回到别院后,就立即派人去帝都请神医段子聪来。 幸好,此时神医还在善王府,叫着也方便。 “小少夫人,你去了哪里?书旗到处都找不到你,可担心坏了。”裴行云死了,顾望舒腹中就是裴家唯一血脉了,书旗紧张的要死,在醒着的时候,大半时间都要顾望舒呆在他的视线中才安心。 顾望舒忍着腹部的不舒服,也不想书旗为他担心,就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只是陪六爷出去转转。”私兵的事,他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告诉任何人。 段子聪现在正是借助赫连明昭的势力躲避衣浩渺,自然是不会不给赫连明昭面子。 在听说赫连明昭有请,无聊的他,就立即来了。 来的路上还打探了赫连明昭别院的下属,询问自己要为何人看病。 在得知是赫连明昭的小妾,在大京声名狼藉的顾望舒的时候,段子聪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哎呀,他终于可以见见他小侄子的心上人了。 呵呵,若是这个人真的可能毁了他的小侄子,他一点都不介意借着这次看病的机会,让他悄无声息的‘与世长辞’。 叫段子聪到别院,到底是福是祸,这可真说不清,赫连明昭一点不知道,段子聪心里,还对顾望舒有那样的偏见。 段子聪也不顾天气炎热了,问了别院的方向,直接弃马用轻功走,不过须臾,就到了别院。 异世帝后 108:表里不如一 赫连明昭知道顾望舒不舒服,也就没离开,让顾望舒躺回床上休息之后,就守在一旁。 这是以前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事情。 但现在做了,赫连明昭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见顾望舒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他那一向平静如水的心甚至还升起了几分少有的焦躁。 直到段子聪到,那种焦躁才稍微散去了一些。 “段公子,又要麻烦你了。” 段子聪握在手间的碧萧转了转,整个人俊美而又风流倜傥,是一个大好男儿,偏偏嘴角那抹邪气的怪异的笑让人看着就觉得他人品有问题。 他看都没看赫连明昭一眼,直接往室内走去:“不是说让段某为六爷的爱妾看病的么?段某人已经来了,不知六爷的爱妾在哪?” “爱妾?”赫连明昭难得的迟钝了下,然后皱起了那如泼墨画般的眉,这才反应过来那爱妾说的是顾望舒。 在段子聪之前,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这么说过,他还真是万分不熟悉。 躺在床上正难受的顾望舒也听到了段子聪的话,心里对那个爱妾万分抵制,虽还没见到段子聪,心里就觉不喜了。 “是的,贱内的确有些身子不适,还请段公子出手相救。”说着,赫连明昭将段子聪引到床边。 段子聪点了点头,跟在赫连明昭身后,打量着这个屋子,心里觉得这里也很稀松平常嘛,一点都不像是金屋藏娇的样子。 等赫连明昭对顾望舒说:“小顾,段神医来了。”的时候,段子聪才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将眼神移到了床上那人身上。 待看清那人的相貌之时,他心底无可抑制的升起了几分讶异。 原以为会看到个妖媚如女子,或是绝色无双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少年。 怎么说呢? 这少年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好像是万花丛中的尽头蓦然出现一条清泉一样,干净,清澈,无垢,但虽清,却不俗,连半分的媚都没有,虽没有妩媚,却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让人转不开目光。 他的容貌很精致,五官恰到好处,比一般的美人好看多了,但却也不能说是绝世罕见,只能说是……凑在一起让人感觉非常的好看,非常的舒服。 比他那曾经有着江湖十大美人之称又温柔贤淑的大嫂还让人舒服,比他那自恃相貌无人可及的小师妹还好看。 就连一向对美人避如蛇蝎,生恶痛绝的他,看着这个少年心底都升不起一丝厌恶来。 危险!!! 顾望舒的形象,虽然出乎段子聪的意料,但段子聪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若是一般的媚俗货色,倒是好打发,但这样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人,反而是更让人难以捉摸。 特别是这个少年身上的干净,让人很有一种将少年身上沾染上自己色彩的冲动。人人都有那样的劣根性,见不得过于极致的东西,若真有过于精致的东西,都很想做第一个打破那种精致的人。 他那个傻侄子,在玄冥宫十多年,除了练武就是杀人,接触的女人和哥儿屈指可数,难怪会对这么个不俗的哥儿对心。 他该怎么做呢? 若这哥儿是平常人,他肯定举双手赞同自己的侄子娶对方,但是……这哥儿,偏偏不是一般人。 所以,很抱歉,他可能要拉手催‘草’了。 他是给这个哥儿下见血封喉的毒药呢,还是那种慢慢渗透逐渐死去的毒药?还是现在暂且饶了他,等事后再回过头来直接动手杀了他? 段子聪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顾望舒也看到了段子聪。 和段子聪一样,顾望舒也对段子聪的形象产生了质疑,但这份质疑,却跟段子聪的质疑完全相反。 段子聪一头无法被一个镶嵌着耀眼绿宝石的玉冠束起只在左右鬓角留下两缕,一双似是含着波光的桃花眼给人一种欲语还休的错觉,眉眼之间又有掩不去的风流潇洒,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邪笑,除此之外还穿着骚包的绿袍……这里没红花让他衬,手上还拿着装13用的碧萧……这个人,真的是悬壶济世的神医? 他不是一个纨绔子弟?不是一个花花大少? 这太让人惊讶了。 这个人纵然长的俊美无涛,但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放荡不羁,他真的是玉面神医?不会是别人冒充的吧? 要知道,在顾望舒知道有玉面神医段子聪的存在的时候,我告诉曾幻想过段子聪的形象。 他以为,段子聪不是一个气质如兰,温和儒雅如花满楼那样的男人,也该是个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模样……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一副无可救药的风流纨绔大少模样。 段玖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那样严肃的正经的段玖……真的不会被这个家伙教坏么? 这个家伙不会徒有其名,其实是个绣花枕头,蒙古大夫吧? 顾望舒很少以貌取人,但是段子聪刚刚先说那个‘爱妾’让顾望舒反感,后来这副风流纨绔公子的模样又跟顾望舒原先预想的差别太大,这种落差,让顾望舒不可抑制的在心底抹黑起段子聪起来。 顾望舒和段子聪两人,就这样两两相望,你看着我,我打量着你,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化不大,一点也看不出一个想杀了另一个,另一个对对方也充满了厌恶。 在赫连明昭眼里,这两个是在赤果果的,眉、目、传、情,有木有? 于是,六爷不爽了。 他那双宛若深潭般的眸中压抑着某些沉郁的情绪,清咳几声打算两人的‘深情凝视’,声音冰冷道:“段神医,小顾他已经不舒服一阵儿了,你还是赶快给他瞧瞧吧。” 在皇室长大,赫连明昭总是比旁人多几个心眼,也比常人想的远的多。 他甚至开始怀疑顾望舒与段子聪本就认识,段子聪因为顾望舒帮他解决瘟疫的事情,而如今顾望舒知道段子聪在善王府,装着身子不熟见段子聪? 这两人想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 这样的猜想,让赫连明昭很是不悦,并且在他心底暗暗下决心,以后决不让这两个人在接触。 等大京帝都的情况好些,他会接顾望舒去善王府,那时候就不能让段子聪住善王府,他一会儿就跟段子聪说皇帝是事,把段子聪支到皇宫去,离顾望舒远远的。 段子聪将碧萧别在腰间,笑嘻嘻的对顾望舒说:“顾哥儿,伸出手来。” 顾望舒很不喜欢这样嬉皮笑脸的人,表现不很热络,但他身体的确不适,便伸出了手。 段子聪把了脉,一下子就摸出顾望舒怀孕的事实。 这让的思绪戛然而止,之前各种杀害顾望舒的计划,都因这个孩子而宣告破产。 虽然他段子聪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还是不会残忍的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杀死……好吧,等这孩子出生了再说杀眼前这哥儿的事情,反正六皇子是王爷嘛,日后可以给这孩子找无数个后妈来。 他收敛了心思,把了会儿脉,对赫连明昭道:“不知你们之前可曾做过什么剧烈的运动?” “没有。”赫连明昭肯定的回答,虽然今天跟顾望舒一起骑马的时候他有些情动,但他终归是顾忌了顾望舒的身体,将自己体内的欲望,生生的压了下去。 顾望舒沉思了下:“不知骑马算不算?” “骑马?”段子聪夸张的惊呼道,然后拉长声音:“算……当然是算了,骑马颠簸的时候,很容易引起流产的,所以顾哥儿才会觉得不舒服。” 段子聪这个故意夸大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他的话。 顾望舒皱起眉,不知从何问起。 赫连明昭也沉着脸:“那如今如何是好?” “六爷放心,有段某在,段某比能保他们大人小孩都平安……呵呵,以后我会刻意多加注意顾哥儿的情况。” 多加注意? 怕是趁此机会与顾望舒怀念旧情吧?看看,顾望舒怕他看出端倪,还故意一副讨厌段子聪的模样,段子聪也一反昨日的模样,变的奇奇怪怪的,这两个人,决不能让他们再接触,绝对不能! 他的人,只能是他,不管顾望舒之前跟过谁,属于谁,只有现在顾望舒是他的,就只能是他,任谁都不能觊觎。就算顾望舒不爱他,他也不爱顾望舒,他也不会将顾望舒从自己的身边放走…… 段子聪,赫连明昭,顾望舒这三个人,虽然同处一室,但各有想法,每个人的心思,都很诡异,除了顾望舒,另外两个,可真是将表里不如一这个说法,表现的淋漓尽致…… 异世帝后 109:丢了 鉴于赫连明昭觉得顾望舒和段子聪有事瞒他,赫连明昭没让段子聪留在别庄。 让段子聪留下药房就让他离开了。 离开之前,赫连明昭给段子聪说了皇宫中皇帝的事。 段子聪在江湖上闯荡这么久,还真没进过皇宫给皇帝看过病,当下也有一丝好奇,所以就答应了。 他答应之后,赫连明昭就让人送段子聪回善王府等他。 段子聪想着,在顾望舒腹中的孩子出生之前,他不能对顾望舒怎么着,所以,还是等那个孩子生出来之后,他再回过头来收拾这个小哥。 段子聪走之后,赫连明昭陪了顾望舒一会儿,吩咐书旗照顾顾望舒,就也离开了。 段子聪留下的药房,被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拿去了,他的办事效率极快,很快就抓到药,还熬好端了上来。 顾望舒喝之后,果然觉得舒服了一些,然后就窝在床上睡了过去。 接下去的几天,赫连明昭可能有些忙,到别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到的时候,恰逢顾望舒在睡觉,以至于好几天顾望舒都没见到他。 但顾望舒也不觉得着急,或是不安,他一点都不怕赫连明昭会抛下他不管了,要知道,他可是知道赫连明昭秘密的人,而且,赫连明昭也不像是会抛下盟友的人。 就是天气越来越热,热的让人心慌,让人受不了。这时候,顾望舒就无比的怀念现代的空调,羡慕书旗福伯的内力,等他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一定要刻苦修习内力,不说成为武林高手,至少也有寒暑不惧才行。 这日下午,书旗在别院的树荫下摆了躺椅,顾望舒躺在上面,手中拿着一本书,昏昏欲睡,别院外却响起了马车轱辘的声音。 到了别院之后,驾着马车的年轻男子跳下马车,敲门禀告说他是六爷派来接顾望舒去善王府的。 有些昏昏欲睡的顾望舒听了此事之后,立即招了来人:“你说六爷派你来接我?” 那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是,六爷说帝都瘟疫已经被连根拔掉了,顾公子可以回京了。” 那年轻男子刚说完,书旗就在旁边接话道:“小少夫人,你不是一直喊热么,这别庄没有冰块,也没有避暑的地方,热的不像样,王府肯定会比这些舒服些,再不济,回将军府也是极好的。” 顾望舒点了点头:“好吧。” 年轻男子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书旗和顾望舒先上了马车,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留下收拾行礼,一会儿一块儿送善王府去。 可能是顾忌顾望舒的身体,马车的走的很平稳。 顾望舒与书旗坐在马车中,顾望舒随手捻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是他平日喜欢的莲蓉糕。 吃完之后,他却是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道:“书旗,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书旗摇头。 “前些日子六爷不是说要带你回善王府么,没什么不对的啊。” 顾望舒沉吟了下:“上次接我来别院,六爷是亲自接的……这一次,我以为他会亲自领我回善王府。” 书旗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对善王赫连明昭的忠诚度远远不及对裴家的忠诚度。 “六爷贵为皇帝第六子,还是大理寺卿,日理万机,没空来接你,也是很正常的。” “也是。” 顾望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书旗就在旁边守着。 慢慢的,顾望舒的呼吸平稳了起来,他睡着了。 书旗一个人觉得有些无聊,他掀开车帘,一边看外面景色一边与驾车的男子搭话。 “这位大哥,六爷怎么就派你一个人来,就这一辆马车,也不怕东西装不下,幸好我们将军府的马车还在别院,可以装点东西。” 那男子不答话。 书旗觉得有些无趣,放下车帘。 刚发现不到一秒,又猛地掀开,出手如电的制住驾车的男子:“这路不是去善王府的那条路,你到底是谁?” 他刚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个驾车的小哥不近人情,然而在放下车帘的那一刻,想起顾望舒刚刚的话,和周围的环境,便心生警惕。 那被驾车的男子即使被书旗掐住命脉,也一点都不怕,声音平稳的开口:“小公子,你再仔细看看,前方就是进我们大京帝都的城门了,虽然为了赶时间,小的绕了路,但也是能到善王府的。” 书旗闻言,向前看去,就在这一刹那,被他制住的年轻男子,手中猛地洒出一堆白粉,书旗只觉双眼一痛,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反射性的伸手想要抚眼,但却让驾车的男子得了空子从他的桎梏中逃了出去,书旗还没来得及再做反应,便被点了睡穴。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动静一点都不大,马车内的顾望舒还睡得很香,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趟,竟然发生了变故。 …………………………………… 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收拾好了东西,放到将军府的超豪华马车上后,就兀自从别院出发,朝善王府赶去。 这几日瘟疫得以解除,所以大京帝都也解禁了,不再封闭,只要是遵纪守法的大京百姓,都可以自由出入。 影卫零零一赶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帝都,赶到善王府门口的时候,恰巧赫连明昭从皇宫中回来。 赫连明昭认得将军府的马车。 看到那马车,赫连明昭波澜不惊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他微微皱眉,走向驾车的影卫零零一:“福伯?” 影卫零零一跳下马车朝赫连明昭行礼:“六爷。” “你怎么不在别院照顾小顾,反而是来了这里?” 赫连明昭面色微沉,清冷俊美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影卫零零一一听此面色猛地一变: “不是六爷派人接小少夫人来这里的么?老奴只是将小少夫人未来得及带过来的东西送来了而已。” “什么?” 赫连明昭周身的气息一顿,继而立马转身,到了王府只能,立即唤人找来他的心腹总管。 “你可知有人擅传本王命令去别院接了顾公子?” “王爷,没有这样的事,今日除了六爷外出之外,府内的人都一直在王府内,没有去过别院。” “该死!!!”一向淡定从容,安之若素的大京善王爷赫连明昭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忍不住低声咒骂。 眼前的事情,很明显了。 一定是别人假借他的名义带走了顾望舒。 是谁呢? 会是谁呢? 他说过要护顾望舒和他腹中的孩子无忧,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来人,传本王命令,立即封城,挨家挨户的搜,直到把顾公子给本王搜出来为止。” “王爷三思。” 伺候赫连明昭多年的总管太监皱起眉:“王爷,如今瘟疫刚解,大京帝都才刚刚解禁,再次封城恐怕不好,况且,为了那么一个没有官职,无关紧要的事情,传了出去,对六爷声誉也不好,要知道,三爷那边,可一直盯着您,等着您犯错呢。” 他说的那些道理,赫连明昭都懂。 刚刚那一刻,赫连明昭只是有些失态罢了。 赫连明昭沉默下来。 善王府的总管太监继续道:“再退一步来讲,顾公子是在别院丢的,可能人到现在都没进京城,就算六爷您是封了城也找不出人来。” 赫连明昭玄色的衣袖下双拳紧握:“本王知道,你且下去吧。” 这事,只适合私底下派人去找,不适合兴师动众。 否则,不止是会被人说三道四,还会有人误会顾望舒是他的弱点,从此将顾望舒推到风口浪尖上。 真是可恶,千万不要让他知道那人是谁,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走他的人,那人正真是胆大包天。 赫连明昭慢慢的冷静下来,让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去找善王府的总管太监将顾望舒的东西收起来,尔后,他便离开京都,却了别院,动用自己的私兵,在帝都附近和帝都内搜查顾望舒的行踪。 无论是带走顾望舒的人,还是善王府内,都心照不宣,谁也没将此事透露出去,除了他们两方势力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顾望舒丢了。 顾望舒不知道赫连明昭因他失踪的事,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从容,变成一个移动冰箱,他只知道自己在马车上的这一觉,睡的极长,他连马车什么停的都不知道,醒来之后,一睁开双眼,便看到了素色的床纱。 唔……他已经到善王府了么? 异世帝后 110:越走越偏   睡前还在马车里,怎么一醒来就到房里了?   顾望舒打了个哈欠,慢慢的坐了起来。   撩开床纱,看向四周,他的眉慢慢的皱了起来。   是谁把他从马车上抱回来的?   六爷赫连明昭?   应该不会,六爷都忙的没空接他了……还有,这里看着好眼熟啊。   顾望舒掀开棉被,下了床,伸手想要开门,却发现拉不动门板……像是在外面锁着。   明知道他在屋内睡觉,还将他锁到屋里?   谁这么缺心眼?   不对……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陈设,顾望舒走到窗边,发现不止是门,就连窗户都被定住了。   顾望舒的怔了下,心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他已经看出来这里是哪里了……这里,是以前他和尉迟未然的新房,也是他和尉迟未然上次偷情被抓的地方!!!   他不是去善王府么?怎么会到了这里?   顾望舒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怪不得他上马车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原来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去赫连明昭的别庄接他的,果然不是赫连明昭的人,而是……尉迟未然的人。   尉迟未然!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而且,他一个富商,哪来那么大的能力,能找到六皇子赫连明昭的别庄?   顾望舒心乱如麻,但却也一点都不怕。   因为他虽看不透尉迟未然那个人,但尉迟未然,不会要他的命。   如果现在他在明芳公主或是太后手里,还会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下,但在尉迟未然后里,就完全不必担忧。   尉迟未然那人,虽然将他看的不是太重,但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说起公主……尉迟未然这样将他锁在尉迟家,尉迟未然都不怕明芳公主发现?都不怕赫连明昭找到这里会雷霆大怒?   顾望舒放松下来,看到桌上有他喜欢的糕点,也有水壶,可惜茶都凉了。   感到有些饿,他呼了几块糕点填肚子。门和窗都被锁的太严了,以至于屋内有些昏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阳也不进不来,不至于那么热了。   顾望舒不知该如何是好,坐着发了会儿呆,索性脱了衣服又睡下了,作为一个怀孕的人,他本来就比较嗜睡。   这一睡,又睡到了晚上。   是饭香唤醒了他。   他张开睡的有些困顿的双眼,白日的事情渐渐回到脑海中,虽然他睡的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有些茫然,但心里却明白。   “小舒,你醒了,正巧赶上吃饭了。”   隔着床纱,那人温和的声音非常的熟悉,顾望舒不用看就能在心里描绘出对方的相貌来。   他心里觉得莫名的有些惆怅,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后床纱就被人撩开了。那个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他熟悉的温和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舒看到我有没有很惊喜?”   顾望舒垂下眼眸,掀开棉被想要穿鞋,尉迟未然却拿手抓住他的手腕。   “这个我来就好。”   说完便蹲下去,握着顾望舒的脚,帮他穿起来鞋来。   顾望舒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尉迟未然何必再惺惺作态?   但他依旧忍耐住,让尉迟未然帮他穿 了鞋,又殷勤的拿过衣袍披在他身上。   顾望舒从头到尾都没理会尉迟未然,直接朝着饭桌走去,坐下后,又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尉迟未然。   尉迟未然的笑愈加的温柔,夹起他平日里喜欢的菜就往他碗里放:“小顾,这是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尉迟未然。”   顾望舒猛地开口了。   尉迟未然的动作停顿,脸上的笑僵了下:“怎么了?”   “难道你就这样,让我吃饭?至少端点热水过来洗漱一下……不会伺候人,就不要降尊屈贵。”   尉迟未然怔了下,放下筷子:“是我疏忽了,小舒莫恼,我这就去端热水来。”   顾望舒望着他起身离开……竟然还不忘把锁落上。   这家伙,难道打算锁他一辈子?   太天方夜谭了吧?顾望舒摸了摸衣袖中的飞镖,尉迟未然也有武功,而且看起来也不低,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尉迟未然对他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等他问问书旗的去向,尉迟未然这么做的原因,他就离开。   不一会儿,尉迟未然又回来了,端着热水,他还真是什么都亲力亲为。   顾望舒洗了脸和手,才重新坐下,兀自吃了起来。   他才不会学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那折腾的都是自己的身体,他要好好吃饭,不能饿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且,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做自己想做的事。   顾望舒本应该胃口不好的,但奈何尉迟未然准备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所以,他一不小心就吃撑了,那饭量看的尉迟未然瞪直了双眼,最后尉迟未然的目光落在顾望舒的腹部,隐隐带着几分怨恨。   吃饱了,顾望舒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嘴,然后慢条斯理的看向尉迟未然:“说吧,你带我回尉迟家是为什么?”   在这一刻,尉迟未然深切的感受到顾望舒变了。   这一点都不是以前乖巧懂事的小舒了。   虽然上次在净因寺他就察觉到了,但是他不肯相信,直到此时,才不得不承认,时过境迁,任何人都会变。   糟糕的是,他变得对顾望舒越来越有执念,而顾望舒,却是越来越不在乎他。   这不好。   这也不公平。   他不会允许自己的付出没有回报的。   尉迟未然脸上温和的笑,突然收了起来,他眼中透出几分决绝的光,拉着顾望舒的手腕,硬生生的将没有防备的顾望舒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不顾顾望舒的挣扎,就将顾望舒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我想你了,小舒……”   尉迟未然紧紧的抱着顾望舒,低头,呢喃般的说着:“我后悔将你嫁给裴沐风了……我以为,裴沐风死后,你可以在将军府等我,等我处理完尉迟家的事去接你。”   谈起往事,顾望舒就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等你?呵呵,以别人的妻子的身份等你么?”   顾望舒闭了闭眼:“尉迟未然,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以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我们不说,现在,我只想知道,书旗在哪里,你何将我带这里来,还有,你到底打算将我关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   尉迟未然的脸白了白,心口有些泛痛。   他怀里这个狠心的人,真的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那个书旗。我早就让人送他回将军府了……至于你,小舒,我会将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尉迟未然说着,一只手温柔的抚向顾望舒的腹部。   “我会找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让这个孩子立即离开你……然后,我们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小舒,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你说什么?”   顾望舒浑身发冷,双手护着腹部:“你要对他做什么?”   尉迟未然伸出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颚:“怎么,小舒,难道你会天真的以为,我会忍受你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顾望舒漆黑的美眸中是一片冷寂与失望。   赫连明昭贵为一国皇子都忍受的了裴行云的孩子,尉迟未然却受不了?人与人,果真是不能比的。   一直以来……尉迟未然爱的都只是他自己吧?“如果我不愿意呢?”   顾望舒冷冷的说。   尉迟未然呆了下,皱眉:“小舒,别闹,皇家的子嗣长大要争权夺利,即使你生下他,说不定以后他也会被自己的兄弟杀死,何必呢。” 顾望舒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在心底盘算着,一定要想尽办法尽早逃离尉迟未然这里。 他的孩子,他一定要将他保护的好好的。 “你不能这么自私,尉迟未然,如果再失去这个孩子,我若伤了身子无法怀孕该怎么办?你是有明芳公主为你生孩子,我却没有一个女人为我生孩子。”顾望舒是在提醒他,明芳公主的存在。 尉迟未然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沉思了下:“这事等明日找个大夫看看再说吧……还有,小舒,明芳不会有我的孩子,永远也不会,这个世界上,有资格怀我孩子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这是份殊荣么? 顾望舒嘴边带着自嘲的冷笑,他可不想要,一点都不想要。 “不知道你娘听到你说这话,心里会怎么想。”尉迟未然的脸色僵硬了下,没有接话。 顾望舒垂下眼眸,眸中是掩不住的失望,他和尉迟未然的想法,明明就是南辕北辙的,他以前,怎么会深深的爱上这么一个人? “你……将我带到这里来,难道就不怕六爷找你算账?” “赫连明昭?”尉迟未然想到顾望舒如今腹中的孩子是赫连明昭的,就忍不住心生怨气:“大京之中,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除了他,我们还有三皇子赫连明景呢。” 顾望舒身体一紧,“你与三皇子合作了?爷爷不是说,尉迟家要保持中立的么?”他口中的爷爷,就是当年去顾家说他与尉迟未然指腹为婚,让他嫁给尉迟未然的尉迟爷爷。 异世帝后 111:鹰眼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是在帝都郊区六爷的别院中的?” 既然尉迟未然已经跟三皇子赫连明景在一条船上,那么,他们两个便是敌对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要帮赫连明昭摸清尉迟未然的实力。 “小舒,反正你日后也没机会走出这个院子了,告诉你无妨,其实,我尉迟家,并不仅仅是大京首富这么简单。” 尉迟未然将顾望舒从自己的怀中放到旁边的木凳上,缓缓的开口:“我们尉迟家世代无人考功名,不是我们不想考,也不是我们不能考,而是,因为我们不需要考。” 阴影之中,顾望舒觉得自己又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 他认识的那些个男人,可真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就是不知尉迟未然要告诉他的,到底是什么事。 “自大京王朝建立到现在,我尉迟家,就一直就是大京皇室的‘鹰眼’。” 也正是因此,尉迟家才轻易不掺合到皇子对皇位的争夺之中。 尉迟家需要服从的,只有皇帝。 尉迟家只需要等待各位皇子分出个胜负之后,直接臣服于新的皇帝就可以了。 “鹰眼?” “对,鹰眼,就是独属于皇帝的情报机构,是皇帝放在民间的眼睛,不然,尉迟家的生意怎么可能轻易做那么大……是,爷爷是说过,不要让我们参与到夺嫡之争中去,但是,现在皇帝病糊涂了,六皇子赫连明昭一手遮天真的好么?” 顾望舒有了赫连明昭的孩子这一点,让尉迟未然尤其的生气。 为了能将顾望舒从赫连明昭手中抢过来,他不惜与虎谋皮,和三皇子赫连明景合作。 这一步棋,也是顾望舒和赫连明昭一步步逼他走过来的。 顾望舒惊了半响,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突然就想清楚了。 原来尉迟家和皇室还有这样的关系,怪不得皇帝在知道尉迟未然有妻子的同时,还执意将明芳公主嫁给尉迟未然。 原来如此!不过是亲上加亲罢了。 不过,此时的顾望舒并不知道,大京皇帝这么做,还是为了膈应他,挤兑他。 “尉迟,你确定你这么做是正确的么?你确定爷爷知道了不会生气么?” 要知道尉迟爷爷并不是死了,只是一直云游在外罢了。 尉迟未然的面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仰着头:“爷爷将尉迟家交给我,我便是尉迟家的当家人。”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是当家人,那就是他说了算。 “你这么做,会毁了尉迟家的。” 对如此固执的尉迟未然,顾望舒只能说出最后的忠告。要知道,赫连明昭那凶猛无比的私兵,可不是白养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尉迟未然收起了桌上的残羹冷炙:“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再来陪你。” 尉迟未然走的匆匆忙忙。 其实,和三皇子合作,他心里也是有些犹豫的。 刚刚顾望舒的话,更是句句砸在他的心上,让他有些不安………………………………………………………………………… 书旗都回来了,但却一直找不到顾望舒在哪里。 一直查不到顾望舒到底被什么人带走了,赫连明昭表面上虽和往日一样清冷俊美,尊贵优雅,但那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那双眼睛,更是冷若冰霜,连傻子都看的出来他有多么的不悦。 赫连明峰对此非常不解。 “六哥,你竟然对一个哥儿这么上心?” 月色深沉,没有外人在场,赫连明峰便也没有再装傻。 虽然赫连明峰长相如天使般纯洁无害,但那和赫连明昭如出一辙的深沉眼眸,却让人从他那单纯的外表中觉察到一丝丝危险。 “他怀着裴家骨肉。” “那有如何?又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赫连明峰说的毫不在乎,虽然他对顾望舒也有一点点兴趣,但还是想不通赫连明昭对顾望舒的在乎。 “帝都瘟疫一起,你就急吼吼的将他送走,我还听兰亭说你带他去看了私兵,如今他丢了,你又这么紧张……六哥,要知道,痴迷于儿女私情的人,必难成大事,而你,是将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你要无坚不摧,不能有任何的弱点,即使弟弟我都不可以,更别说是那么个哥儿。” 赫连明峰的话让赫连明昭皱起了眉。 赫连明昭很讨厌赫连明峰这种近乎是教训的语气。 “我有分寸。” 赫连明峰点了点头:“那便好……说起来,我对那哥儿也感兴趣,如果他实在碍到六哥了,六哥将他送给我,也是不错的。” 至于他是卖了还是杀了,到时候就与赫连明昭无关了。 赫连明昭听此,猛地抬头看赫连明峰,微微眯起宛若深潭的眼眸,冷冷道:“不许动他。” 赫连明昭与赫连明峰是双生兄弟,同样,赫连明昭也是世界上最了解赫连明峰的人。 他太明白在赫连明昭这宛若天使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多么冷酷无情的心,真将顾望舒给了赫连明峰,就瞧着现在赫连明峰对顾望舒的态度,怕是顾望舒连第二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赫连明峰同样也是了解赫连明昭的。 他一点也不怕赫连明昭的警告,也瞪圆了一双漂亮的双眸,冷静的与赫连明昭对视,两人对峙许久,赫连明峰嘴角才露出个玩味的笑来:“那好,六哥你可要看好他,千万不要落到弟弟的手里才好。” 之前赫连明昭将顾望舒放在别院里,没机会,日后等顾望舒进了善王府,呵呵…… 赫连明峰狠狠的皱了皱眉,心底无端的觉得日后将会有无尽的麻烦。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顾望舒为妙。 尉迟未然对顾望舒腹中的那个孩子耿耿于怀。 第二日,天一亮,没多久,他就请了大京帝都比较有名望的一位大夫来给顾望舒诊脉。 若是顾望舒的身体,真的足够强壮的话,他就会要求大夫打掉顾望舒腹中的孩子。 他觉得他以后会跟顾望舒有无数的孩子,他们之间,不缺这么一个看着碍眼的孩子。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顾望舒的身体并不是很好。 哥儿的身体,较之平常人,本就比较弱,上次顾望舒流了产,又在寒潭中落了病根。 前几天只是坐一下马就不舒服,就更别说把孩子流掉了。 “这个孩子,真的没有办法弄掉他么?” 尉迟未然阴沉着脸问大夫。 大夫被他那身戾气吓了一跳,颤颤巍巍道:“公子执意要打掉孩子的话,只有两个结局,一是一尸两命,二是,这位哥儿以后怕是再难有孕。” 尉迟未然气的几乎要发疯。 为什么? 他只是想要一个属于他跟顾望舒的孩子罢了,有那么难么? 他忍受不了顾望舒生别人的孩子,但代价是失去顾望舒,或是他和顾望舒可能没有自己的孩子……他承受不起。 一点都承受不起。 这要怎么选? 正在这时候,顾望舒开口道:“大夫,如果将我身体调理好,再打掉这个孩子呢?”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尉迟未然一直以为顾望舒是不希望打掉孩子的。 而那大夫却是忍不住一直的摇头,这两个人真是作孽啊,那么小的孩子,跟他们有什么仇,怎么一个二个都想打掉啊。 他摇了摇头,却感觉手中一沉。 他垂眼一看,床上那哥儿顺着他诊脉的姿势,竟然塞给他一把沉甸甸的银票。 他吓了一跳,抬眼却看顾望舒,却发现顾望舒一脸哀求的望着他,他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尉迟未然,心中暗想,这哥儿可能是尉迟家主养的小的,公主由不得他生孩子,才会不得不打掉孩子。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收到衣袖中,对尉迟未然道:“老夫先尽量为这位哥儿调养一下身体,若是,真的能恢复的话……到时候再将孩子流掉,应该也是可以的。” 顾望舒听此心紧紧的揪到一起。 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尉迟未然执意打掉那个孩子,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他现在只希望他能在他身体调养好之前逃离这里。 上天保佑,希望这个大夫能够识得包在银票中,飞镖上六王府的标签,将飞镖送往六王府去……  异世帝后 112:宿命   给顾望舒调养身体的大夫,并不认识善王府的徽章,等他回到家,从衣袖中拿出银票时,为那银票的数额惊叹一番。   将折着的银票摊平,被包裹在里面泛着寒光的飞镖就露了出来。   那大夫拿到手里看了看,皱起眉:“怎么银票中还有这样的凶器?”   说着随手将飞镖放到了桌上,拿着银票,扬起笑往内室走去:“娘子,娘子,今日为夫去大京首富家看诊,首富不愧是首富,给了我好些诊金呢。”   他声音刚落,便从里面走出一个妇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孩子看到大夫就上去抱住大夫的腿:“爹,我要吃糖葫芦,要吃糖葫芦。”   大夫从衣袖中拿出两个铜板放到小孩手中:“去隔壁找你陆哥哥跟你一起。”   小孩拿到了铜板非常开心,立马撒手丢了大夫的腿,风一样的往外跑:“谢谢爹。”   小孩就快要出门,却看到桌上被外面的太阳照的有些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   小孩折了回来,看到大夫随手放在桌上的飞镖,好奇的拿到手里把玩了起来。   玩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去买糖葫芦,就将飞镖装到口袋里,蹦蹦跳跳的出去找隔壁的大哥哥陪他买糖葫芦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小孩就跟他的邻家大哥哥一起吃上了糖葫芦,两人拿着糖葫芦,边吃边在街道上走,偶尔还聊几句。   聊着聊着,小孩突然想到装在口袋里的飞镖,立即献宝一样的将飞镖拿出来:“陆哥哥,你看,这个东西看上去好奇怪。”   年纪大的孩子伸手接过飞镖,却不小心划到了手,血珠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哎呀,陆哥哥……”   “快,快回家让我爹看看……这个东西是坏东西,坏东西,扔了他。”   小孩负气的将飞镖扔了出去,扶住邻家大哥哥飞快的往家走去。   那银亮的飞镖,正巧落到了个乞丐面前。   坐在角落里的乞丐身前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破碗,里面渐渐零零的有几个铜板,那脏的看不出原来样子的乞丐懒洋洋的缩在屋檐下的阴影里避暑,眼睛要闭不闭的,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   等飞镖落到他面前时,他掀开眼睑,看了下。   见那飞镖干净明亮,颜色跟银子实在是像,便忍不住起身拾了起来。   用脏兮兮的手扒拉扒拉飞镖在地上沾到的灰,乞丐将飞镖放在嘴里咬了咬。   再拿出来一看,上面竟然有一排不整齐的压印。   天啊!这是要发啊!!!   竟然真的是银子!!!   乞丐感觉自己跟做了个美梦一样,竟然拾了这么大块银子。   他不信邪的又咬了咬,的确没有异味,也被他咬出了压印,这真的是银子啊。   乞丐的心嘭嘭嘭的跳着,立即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就立马将飞镖藏到怀里,再将他的破碗和破碗中的铜钱也收起来,他起身慢慢的回到自己栖身的破庙里,将破碗放下,换了一身看上去比较干净的衣服,就又回到闹市,紧张的握着手中的飞镖,也许是天气太热,也许是乞丐心里紧张,手心出了一手的汗,将飞镖都弄的粘腻不已。   最终,乞丐站在一个当铺前:“我要当东西。”   一刻钟后,那枚已经变得脏乎乎还有两排不规则压印的飞镖,已经到了赫连明昭手中。   赫连明昭俊美清冷的面容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往日宛若深潭般的眸子里,却是波涛起伏,难以平静。   “可知是何人当的?”   “是一个面生的人,不过已经让人跟在后面了。”   “很好。”   赫连明昭伸手握住飞镖,银质的飞镖非但没有划破他的手指,反而是被他捏成一个银疙瘩。   “带那人来见本王。”   “是。”   不过须臾,在当铺换了银钱,正在美美的享受的乞丐就被抓到了善王府。   赫连明昭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喝茶,并不开口,而一直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德公公却是厉声问那乞丐:   “你之前典当的那个飞镖,是哪里来的?”   被抓来的乞丐早就吓坏了。   “是是小的捡来的。”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回答每个问题,可要考虑清楚,要是有一点儿假话,刑部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饶命,王爷饶命啊,那飞镖真是小人捡的,是两个小孩随手扔在地上,小的见像是银的就捡来了……”早知那银质飞镖会给他带来血光之灾,他也不会贪财的伸手去捡了。   “可还记得那两个小孩什么模样?”   “小人知道那两个孩子是哪家的,他们分别是仁德医馆家和陆记绸缎铺的两个孩子,大爷啊,你们要找,就找他们去吧,小人真的只是随手捡的啊。”   赫连明昭深不可测的眼眸紧紧盯着那乞丐,那乞丐被他那身尊贵清冷,不怒而威的上位者气势吓的气都不敢大喘。   赫连明昭定定的看了他一阵,蓦然开口道:“德总管,给他点银票,送他离开。”这样胆小如鼠的人,谅他也不敢撒谎。   “那仁德医馆和陆记绸缎铺?”   赫连明昭起身,玄色的衣摆随着他的走动,微微起伏,隐藏在衣袍边沿的金色忽明忽暗。他淡淡道:“本王亲自去。”   就这样,在顾望舒失踪的第二日中午,赫连明昭便知道了他的下落。   等赫连明昭从仁德医馆的大夫那里得知尉迟未然找他去,是为了让他打掉顾望舒腹中的孩子的时候,赫连明昭便硬生生的掰断了仁德医馆的桌角。   最后,赫连明昭只跟仁德医馆交代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来过,就离开了。   之前不知道顾望舒的行踪的时候,他很焦躁,现在知道了,他却觉得更加焦躁。   但他心里愈是焦躁,表面就越是冷静。   他回到善王府,面上看不出一点息怒,让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德公公都不知道他现如今到知不知道顾望舒的下落。   “王爷,要用午膳么?”   德公公试探着开口,看赫连明昭会不会吩咐他去做什么事。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不必,小七在哪里?”   “七王爷啊……之前还在荷花亭里闹着要采莲子。现在就不知还在不在那里。”德公公说的无奈,现在哪是采莲子的季节,可那大少爷非要做,还扑腾到水里,可把善王府的人给吓坏了,现在莲花亭里挤满了人,都睁在眼睛看着那位爷,生怕他出一点岔子。   赫连明昭微不可查的皱起眉,直接抬脚往荷花亭走去。   荷花亭四周果然是围满了担惊受怕的家丁侍卫和侍女。   赫连明昭心里猛地升起一股火气来:“都给本王退下!!!”   在荷花池中扮无辜的赫连明峰因赫连明昭这冰冷的声音僵了僵。其他人更是被吓一跳,得了命令之后,立即噤若寒蝉悄无声息的散去了。   不过眨眼睛,偌大的亭子里就只剩下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兄弟二人。   “还不上来?”   赫连明昭冷眼望着水里的赫连明峰。   赫连明峰嘴角扬起一抹笑:“在水里挺好玩的,六哥你找我有事?”   “好玩?”赫连明昭慢慢向前走两步:“让一大堆人围着你,站在烈日炎炎下担惊受怕就是好玩?”   赫连明峰伸手抚着身旁一片荷叶,挑眉道:“当然好玩,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傻的,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傻子,被我耍的团团转,却一点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好了。”   赫连明昭拿自己这个性子恶劣的弟弟没有一点办法,这个弟弟和他一样,小时候吃苦多,又因为曾真痴傻一段时间,被人欺辱,性子早就扭曲了。   “快上来吧,我有事要问你。”   “怎么?六哥找到你那个哥儿了?”   赫连明峰虽然性子不算好,但赫连明昭的话,他还是比较听的。   跳上岸,内力在体内一热,原本湿漉漉的衣袍就干了。   “是,找到了。”   “咦,谁找到的,在哪里?要不要弟弟现在去把人给带回来?要知道你弟弟我可是江湖上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面魅影,偷个人,那可是易如反掌的事。”   赫连明昭微微眯了眯眼眸,眸光深沉,俊美清冷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不,这次不用那么麻烦,本王要让对方亲自把人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他要让对方输的一无所有,只有那样,对方才会再也没能力觊觎他的人。 异世帝后113:休   顾望舒觉得很奇怪,尉迟未然放着自己的正室妻子不陪,天天有空就往他这个小黑屋里跑。   不可思议的是,他在尉迟家住了几天,明芳公主竟然没来找他麻烦?如此看来,那个明芳公主的尉迟夫人当的可真不是一般的窝囊,跟当年他在尉迟家的情形,怕是不相上下吧。   不过,让顾望舒觉得不安的是,已经过去几天了,那大夫来来回回为给他调养身体都在尉迟家走了很多趟,但丝毫没担飞镖的事,看来,他那一步还是走错了。   他得另谋思绪,重新想法子离开。   这日,傍晚,顾望舒正在等尉迟未然那个牢头给他带饭,边等边昏昏欲睡,同时他也饿的有些难受。   但此时的他,一定都不知道,尉迟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尉迟一家正在吃晚饭。   表面上看上去,非常的和睦,其乐融融。   事实上,整个尉迟家除了尉迟未然自己,和那些被他掌控的死卫之外,没有人知道顾望舒在尉迟府上。   就连请的大夫,都是从小门入的。   每日,尉迟未然都是吃完饭之后,才去顾望舒那里,而且也亲手照顾顾望舒,什么洗脸水,漱口水,沐浴用的热水,都是他自己弄到别院的,索性他武功高深,这些不但难不倒他,还让他乐在其中。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一个满头白发,但脸上却无一丝皱纹的童颜鹤发的老人敲开了尉迟家的大门。   “请问老伯你找谁?”   “让开,要尉迟未然那个孽畜出来见我。”   “老伯,你不能进来,哎哎……来人,快来人啊,来人啊,拦住他!!!”   那老人看着年纪大,但手脚极其利索,宛如脚下生风一样,不过瞬间就到了尉迟家内宅。   尉迟家的管家听到动静,立即赶了出来,在月光下看到那童颜鹤发的老人,尉迟家总管面色微微一变,惊呼出声:“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那老人冷哼一声:“老夫再不回来,怕是你们都忘了这尉迟家,还有老夫这个人。”   之前拦着老人的那些侍卫听到这话,纷纷跪了下去。   他们谁都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是许久都没有回来过,一直云游在外的尉迟家老祖宗,也就是尉迟未然的爷爷。   尉迟家管家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前段时间家里招贼,少爷弄了不少侍卫回来,这些侍卫都是新来的,认不得老爷也是正常,正可谓不知者不罪……”   “好了,都下去吧……老冯啊,我想知道,尉迟未然那个孽畜在哪?”   尉迟家管家有些不解尉迟凌岳为何叫尉迟未然孽畜,他在心底为尉迟未然捏了一把汗,但仍是回道:“少爷,少夫人还有夫人正在用饭。”   “用饭?哼!”尉迟凌岳冷哼一声:“带老夫过去。”   “是。”   “娘,这个是儿媳让碧荷亲自去买的新鲜笋子做的菜,吃着可脆可好吃了,你多吃点。”   自从上次在御花园中的长寿花事件后,明芳公主老实了很多。   不知道当今皇帝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一谈到皇帝就变了脸色,再也不敢进宫去,就连在尉迟家,都开始低调行事了。   尉迟老夫人对这个儿媳满意的很:“乖,你也吃啊。”   尉迟未然冷眼看着他们婆媳和谐相处,心里觉得讽刺,也一心只想早些吃完离开。   “娘,我吃好了,书房还有许多账要孩儿去看,孩儿就先去忙了。”   “好……你去忙吧,有明芳陪我就好。”   当然,一会儿出现在书房看书的‘尉迟未然’,定然不会是真正的‘尉迟未然’,真正的尉迟未然,是去了顾望舒那里。   尉迟未然得到准许,起身正要离开,却听到门口一个严厉的声音道:“谁都不准离开,哪也不能去。”   这声音夹在着内力,震得尉迟家老夫人和明芳公主脸色都白了。   尉迟未然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猛地抬眼看去:“爷爷……”   尉迟凌岳雪白的眉一皱,冷厉的训斥道:“跪下。”   就连尉迟老夫人都吓的站了起来,颤颤巍巍道:“公……公公。”   反应慢半拍的明芳公主也跟着站了起来。   尉迟凌岳缓缓的走近尉迟未然,抬脚就给了跪在地上的尉迟未然一脚,踢的尉迟未然整个人都倒飞了几尺,最后撞到柱子上才停下。   可见这位老人看着虽老,但却的的确确是老当益壮。   “公公!!!你做什么这么对未然!”尉迟老夫人尖叫一声。连忙扑到尉迟未然身边。   尉迟凌岳瞪着尉迟未然:“这个小兔崽子,做了什么他心里明白,孽畜,给我滚去宗祠跪着。”   尉迟凌岳那一脚,表面上看上去虽然狠,但尉迟未然有内功护体,根本就没伤到什么,不算大伤,纵使如此,尉迟未然也白了脸。   他直到这时才从见到自己爷爷的惊喜中醒悟过来。   他爷爷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回来?   是为他投靠三皇子的事,还是……为顾望舒的事?   无论哪一件事,都有的他好受了。   他颤抖着腿起身,不顾尉迟老夫人的搀扶,抹了把嘴巴的血,倔强的往宗祠走去。   边走,还边在心里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应对他爷爷的盘问。   尉迟未然离开之后,尉迟凌岳的火气稍稍熄了点。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尉迟老夫人,然后看向明芳公主,脸上露出一抹看上去很是慈祥的笑:“你就是明芳公主吧?不好意思,老夫有一点家务事要处理,请你回避。”   这话说的明芳公主一阵火气。   什么家务事?   她不也是尉迟家的人么?   但是,一想到刚刚尉迟凌岳踢尉迟未然那个暴躁的样子,又想想皇宫里她那个可怕的父皇,她只得点了点头,无声的离去。   她一走,尉迟凌岳又变了脸色。   这次是铁青,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尉迟老夫人:“何氏莲蓉,这么多年,你为尉迟家做过什么?”   尉迟老夫人一向怕这个公公,一看尉迟凌岳这么样子就软了脚,站都有些站不稳,还吓的浑身打颤。   “媳妇,媳妇……媳妇为尉迟家孕育了未然和薇薇……司阳死后,媳妇也为尉迟家操劳许多年……”   “够了!!!”尉迟凌岳怒喝:“是,你是为尉迟家生了一对儿女,呵呵,一个卖妻求荣,攀权富贵的儿子,一个没脸没耻,不知所谓的女儿?你就是教儿子给自己妻子下避孕药的,对么?你就是教女儿给自己的哥哥下春药的么?这样的子孙,我尉迟家,宁愿不要!!!”   尉迟凌岳的声音很大,怒火滔天,表情都有些扭曲了,看的尉迟老夫人脚下一软,整个人都跪倒在地。   “公公……我……我……”   顾望舒是尉迟凌岳亲自领进门的孙媳妇,之前之后尉迟凌岳都在四海云游,因为不在一起时间久了,她都忘记了自己对这个公公的惧怕,所以才会愈发的嚣张,却不知,这么多年来她做的事,她公公竟然全部都知道了。   “我尉迟家,娶了你这样的儿媳妇,可真是家门不幸,可恨司阳死的早,不然早休了你这个贼婆娘。”   尉迟老夫人吓的面无血色:“公公,纵然……纵然儿媳有错,但儿媳为尉迟家操劳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没苦劳,你不能……不能……”   “不能怎么?不能休了你?哼。”   尉迟凌岳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扔到尉迟老夫人脚边:“老夫这就让你看看,老夫到底能不能代予休了你这个不孝不贤多口舌的妇人!”   尉迟凌岳说完之后立即扬声道:“老冯。”   一直躲在门边不敢进来的尉迟家老管家立即跑了进来。   “去把这个无知妇人给我扔出门外,以后不许她踏入我们尉迟家半步。”   “这……老爷,这么对夫人有些不妥吧……”   尉迟凌岳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门外有马车候着,将她扔上去,自有人带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她若是听话,便可安度晚年,若是不听话,死了也是活该!”   异世帝后 114:痛彻心扉 尉迟未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被他爷爷赶出家门了。 料理完尉迟老妇人,尉迟凌岳直奔宗祠。待他看到老老实实的跪着的尉迟未然的时候,心里怒火稍稍降了些。 他在后面站着,站了良久,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原本,爷爷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才擅自将小主人领回了我们家,结果……未然,你怎么能跟你娘一样,让爷爷这么失望?” 尉迟未然的身体颤了下:“爷爷,对不起。” “你不喜欢顾望舒,你休了他,爷爷无话可说,毕竟,当初爷爷连问都没问过你是否有心上人就将顾望舒领了回来,但是,既然你已娶了明芳公主,为何还让自己下属去侮辱她?未然,爷爷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直看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做什么。” 尉迟未然闭了闭眼,心里的感想复杂的他自己都有些无法承受,更别说给别人说明白了。 他是一步错步步错。 但是,到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眼前这个局面,也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不知为何,不知不觉中,他就走到了这一步。 “爷爷曾说过,尉迟家不许参与夺嫡之争,未然,你都忘记了么?” “我……爷爷……” 尉迟凌岳猛地蹲下去,用手狠狠的抓住尉迟未然的胳膊,抓的尉迟未然疼痛不堪,不过瞬间,额上就流淌下豆大的汗水。 “鉴于你破坏尉迟家家规,爷爷该取消你尉迟家当家人的权力……但是,你却又是尉迟家唯一的子孙,就算爷爷对你有一百个不满意,也不能真的将你赶出尉迟家。” 尉迟凌岳是一个心狠的人,他的语气,虽然没有之前那么严厉,但拍在尉迟未然身上的那一掌,却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的手连连在尉迟未然身上点了几下,若是识货的人在,必然能认得出,这就是江湖上,让人闻之变色的分经错骨手。 而如今,尉迟凌岳能够面不改色的对自己的亲孙子用分经错骨手,其冷酷程度,可见一斑。 而尉迟未然也算是硬气,承受着分经错骨手的疼痛,竟然能够忍住不痛呼一声。 “所以,爷爷做了一个决定。” 尉迟凌岳只是一个人在说话,尉迟未然的答案,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尉迟家。 他会做出对尉迟家最好的选择。 “在大京新皇登基之前,你无需再插手尉迟家的任何事,等新皇登基之后,爷爷会亲自监管你重新上位。” 尉迟未然的面颊抽搐了下,没有开口。 尉迟凌岳在说完之后,整个人像是苍老了许多一般。 一般人在他这个年龄,都在颐享天年,而他,却还得为整个尉迟家操心。 “爷爷想不明白,你既然不喜欢顾望舒,都休了顾望舒,为什么,还要在老虎嘴上拔毛,将顾望舒从六皇子府上掳来,你是嫌我们尉迟家昌盛的太久了么?” 尉迟未然被体内挪了位的筋骨折磨的疼痛不堪,汗如雨下,甚至都有些模糊不清,自然也无法回答尉迟凌岳的话。 最终,他生生的,疼的昏了过去。 尉迟凌岳看着昏倒过去的尉迟未然,心里也很难受。 他朝着祠堂的灵位跪了下去,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口中念叨着不孝,连额头都磕青了,才重新站起来,也将瘫倒在地失去意识的尉迟未然弄醒过来。 当然,这时候,分筋错骨手的折磨已经没有了,尉迟未然也心有余悸的缓过神来。 尉迟凌岳淡淡道:“带我去顾望舒那里,然后,认错,爷爷陪你将他送回善王府,再像六王爷认错。” “不……” 尉迟未然猛地开口,不断的摇头:“不……爷爷,我不要,不要将小舒还回去……要不爷爷你再打我吧,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将小舒送回去。” 尉迟凌岳见他这个样子,又是怒火丛生,忍不住深受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早干嘛去了?” 打完他还不解气,又踢了尉迟未然两脚:“我把人领回来好好的交给你,结果你是怎么对待人家的?现在人家是六王爷的人了,你又来使这种卑鄙手段玩深情?我尉迟凌岳,怎么就会有你这样的孙子,你说你早干嘛去了,啊?你竟然给小主子下避孕药,爷爷没杀了你,就是看在尉迟家的列祖列宗的份上!!!” “爷爷,对不起,你帮帮我,帮帮我留下小舒……” “未然啊,你怎么这么天真,顾望舒他现在怀着六皇子的孩子,你要爷爷怎么帮你?怎么帮你?啊……你说,要怎么帮?你以为爷爷为什么回来?是因为六皇子找人请爷爷回来的啊!你说你怎么就越来越蠢了,都是你哪个不成器的娘,竟然将你教成这个样子,我真是……真是……” 尉迟凌岳气的心口泛疼,捂着胸口,喘息良久没说出下面的话。 过了良久他才缓过神来,将尉迟未然拽到门外:“总归这是你自己酿出来苦果,自己做错事自己担当,即使你想重新让顾望舒回你身边,也要光明正大的让他重新爱上你,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意思?” 尉迟未然狠狠的咬着牙齿,咬的满嘴是血。 尉迟凌岳的话,字字诛心。 是他自己的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可是,他不甘啊,真的不甘…… “啊…………”心底的悔痛让尉迟未然跟疯了一样大叫起来。 这一刻,任何的心计,任何的智谋,都没有用。 他很痛,心很痛,无药可医。 他后悔,很后悔,无药可救。 仰头怒吼着,他的眼角,有晶莹的水珠滑落下来。 他还这么年轻,为何,他却已经觉得自己走到了死胡同,这一生,无路可走,无处可逃。 “痛也痛过了,疯也疯罢了,哭也哭完了,你是个男子汉,坚强起来,以男人的方式争取你想要的,以男人的方式守护你该守护的,现在,跟我一起,去向顾公子赔错,送顾公子回去。” 尉迟未然像是真的大彻大悟了一样。 他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些许茫然,呆呆的跟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对尉迟凌岳的话,只呆呆的应了句:“哦。” 就带路朝着囚禁顾望舒的小屋走去。 没有走错路,代表现在尉迟未然还是清醒的。他没有痴傻,他现在比谁都清醒。 打开门,门内的顾望舒快饿坏了。 “尉迟未然,你是要饿死我么,怎么现在才……”顾望舒的话在看到尉迟凌岳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呆了呆才怔怔道:“爷爷……尉迟爷爷……” “顾公子。” 看着顾望舒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尉迟凌岳热泪盈眶,之前的铁血硬气荡然无存。 “你受苦了……是尉迟爷爷对不起你,是尉迟爷爷的私心害了你啊……” 顾望舒见尉迟凌岳那么激动吓了一跳:“尉迟爷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我没福气做尉迟家的媳妇……你,你不要难过,其实我现在也很好。” 尉迟凌岳伸手抹了抹眼泪:“未然这小兔崽子我已经教训过了,你别怕他,他有什么不对的尽管告诉爷爷……对了,你是想现在回善王府,还是明日再回?” 顾望舒有些惊讶:“尉迟爷爷你已经知道……知道我是六爷的妻的事了?” 尉迟凌岳点了点头,眼里的泪忍不住又要溢出来:“是啊,是六王爷让老奴来接你的。”都是他的错啊。 他当年的痴念没能偿愿,才哄着小主子嫁到尉迟家来做媳妇,结果,却弄的小主子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让他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地下的人啊。 顾望舒不知尉迟凌岳为何会那么难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认真的回答尉迟凌岳的问题:“既然六爷已经知道我在尉迟府上,那么晚回去一会儿也没事,不如明日再回去好了,沐浴一下,然后我们在一起吃晚饭好么?” 尉迟凌岳觉得顾望舒很贴心完全不管自己的亲孙子,只对顾望舒万份喜爱,连说好几个好字。 第115章:初到善王府   尉迟薇薇在很久前就被尉迟未然送走了,尉迟老夫人被尉迟凌岳赶走了,明芳公主被尉迟凌岳唬的躲在屋内,不敢出来。   现在只有尉迟凌岳,顾望舒和尉迟未然三人。   尉迟未然表情有些木然,眼底带着伤痛,顾望舒看着觉得好生奇怪。   这样毫无生气的尉迟未然,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让顾望舒看得莫名有些难过。   毕竟,不管怎样,曾经他是真心的爱过尉迟未然。   尉迟凌岳对顾望舒很热情,也很亲切,就像一个爱护小辈的普通老人一样。   最后还亲自送顾望舒去睡觉,这让顾望舒受宠若惊,有些愧不敢当,尉迟凌岳,真的对他太好了。   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看上去颓废了许多的尉迟未然,与尉迟凌岳亲自将顾望舒送回了善王府。   赫连明昭一直以为,尉迟凌岳回尉迟家之后,顾望舒很快就会回来,然而,他等了一夜,都没等到顾望舒回来。   等顾望舒回来的时候,他反而是没有亲自去看,而是让德公公接待了尉迟凌岳和尉迟未然。   顾望舒的住处,早就打点好了,就等他回来,他一回来,就被书旗和真零零一假福伯关怀的问东问西。   在他失踪这两天,书旗一直在自我反思,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太不经事了,与他相反的是,影卫零零一做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对一些谋害计谋和应对之策都非常精通,这几日,书旗一直在向影卫零零一学习。   学习的结果就是两人关系飞速猛进,再也不是以前那种井水不犯河水,不冷不热的模样,俨然已经成了好兄弟。   但愈是这样,顾望舒越是能看出端倪了。   尉迟凌岳坚持要尉迟未然当面向赫连明昭认错,因此德公公不得不带着尉迟凌岳和尉迟未然去赫连明昭那里。   尉迟凌岳虽然只是一介富商,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和当今皇帝关系的好,平日里,都会卖他一些面子。   等德公公带着尉迟凌岳和有些不愿离开的尉迟未然走之后,顾望舒仔细的打量着福伯。   影卫零零一被他看的有些心虚。   书旗也笑着道:“小少夫人,你做什么这么看着福伯。”   顾望舒皱起眉,肯定的说:“他不是福伯。”   书旗的笑僵在脸上:“不是福伯……那会是谁?”   顾望舒站起身,慢慢靠近真零零一假福伯,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冷厉:“书旗,对待真正的福伯,你不会是这样的态度,那样的眼神……而且,有福伯在,上一次我们也不会那么草率的离开别院,让我被尉迟未然给劫去,书旗,说吧,他到底是谁,福伯去了哪里?”   “小……小少夫人。”书旗很是为难,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顾望舒只得将目光移到真零零一假福伯的身上。   那人倒是没有回避顾望舒的眼神。   那人站直身躯,身体内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原本伛偻的身体,瞬间就高大了不少,他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也在瞬间精神了起来。   “被小少夫人看穿,只能说零零一任务失败,零零一稍后就回去接受责罚。” 书旗有些担忧:“你……”   顾望舒打量着影卫零零一:“你什么身份?有什么任务?真正的福伯,去了哪里?”   没办法,书旗只得将福伯去找裴行云的事说了出来。   顾望舒听着听着,又有些伤心起来,想必是那时候福伯就发现裴行云情况不对,不敢告诉他,怕他担心,才这样做。   顾望舒听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影卫零零一对么?你不必回去领罚,你还这样以福伯的模样留在这里,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福伯回来。”   书旗脸上露出一抹笑:“多谢小少夫人。”   顾望舒瞪他一眼: “先别高兴,我们已经知道行云出事了……那福伯呢,你最近可有接到他的消息?”   书旗摇了摇头:“向来都是师父联系我的,我很少联系师父。”   顾望舒点了点头:“福伯那么太年纪了,还在外面奔波,着实辛苦,若是能联系上他,就让他回来吧。”   书旗也点头:“好。”   顾望舒还有些想去赫连明昭那里,但一想到尉迟凌岳和尉迟未然在那里,就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而这时候,尉迟凌岳一大把年纪了,还腆着脸在赫连明昭面前认错,为尉迟未然而向赫连明昭说好话。   赫连明昭沉默良久,才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抬眼,用清清冷冷,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尉迟未然:“凡事有一,便会有二,有三……本王怎知,尉迟公子不会再擅自将本王的妾接到你尉迟府上去。”   尉迟凌岳听此,衣袖下的手上发出几道力劲,打在尉迟未然的腿窝处,使得尉迟未然一个不稳就跪了下去。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死气沉沉的尉迟未然似乎也没了斗志。   他跪倒在地后,缓缓道:“请六王爷放心,在下,绝不会再做出对顾……公子不利的事。”   其实,除掉尉迟家家主的身份,他便什么也不是了,没人会关心,会在乎他,他也失去了对以前唾手可得的东西予取予求的权利,现在的他,就像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可怜虫一样。   “本王为何要信你呢?”   赫连明昭嘴角扬起一抹笑,玩味,冷酷。   尉迟凌岳立即开口:“六爷,老夫已经收回了尉迟家的当家权利,日后有老夫看着,老夫是不会再让他做那糊涂事,请……请您看在老夫亲自将顾公子送回来的份上.饶过老夫这不成器的孙子。”   不成器?这是尉迟未然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但他却没有一点反应,觉得好似本该如此一样。   赫连明昭将尉迟未然的反应看在心里,觉得非常的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让尉迟未然,再也没有能力,也没可能觊觎他的人。   尉迟家,终归还是有用的,特别是一向中立的尉迟家,在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他之后。   赫连明昭心思万转,不过转瞬,便站起身,亲自将尉迟未然扶了起来:“既然尉迟老先生都这么说了,本王再执意追究,岂不是显得肚量狭小了?”   说着,他又对尉迟凌岳道:“父皇近日龙体欠安,尉迟老先生若是有空,还望多去陪陪他。”   尉迟凌岳颔首:“老夫知晓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尉迟凌岳心底松了口气,不论诸人在心底是如何想这件事的,至少,表面上,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想想他为了赔礼道歉,送给赫连明昭那将近五分之一的财产,他心里很是无奈。   尉迟家一向中立,他给赫连明昭那么多钱财,是不是等于在这夺嫡之争中,他已经站到了赫连明昭这边?   赫连明峰一起床就听说了顾望舒被尉迟凌岳和尉迟未然送回来的消息。   他呆了下,这才明白为何他六哥向他打探尉迟凌岳的消息,没想到他六哥的速度那么快,那尉迟凌岳原本可是在辉光王朝的,不过几日,就被他六哥给找了回来。   他六哥可真是……心急啊。   赫连明昭越是反常,赫连明峰越是想要去招惹顾望舒。   当即他便打算去找顾望舒。   不知道他六哥知不知道,那个顾望舒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无害?   上次在皇宫中,顾望舒威胁公主的情形历历在目,赫连明峰很想知道,这个人做人的底线在哪里,能善良到何种地步,又能狠到哪种地步。   他要好好盘算盘算怎么跟顾望舒玩。   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有趣的玩伴到善王府来,他一定得好好招待招待对方才行。       第116章:试探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 隔大老远,顾望舒就听到了赫连明峰在嚎着嗓子叫他。 作为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称呼,真是让他觉得万分的忧伤。 不过,赫连明峰脑子有问题,对认准的事情很执拗,他就只能忍了。 “哎,七爷又来了。”书旗皱着脸,他以前都没发现赫连明峰是个破坏狂,总会无意之间弄脏了顾望舒的衣服,弄烂了顾望舒看的书,甚至还弄了小动物到顾望舒喝的茶里。 以前没发现,难道是因为赫连明峰去裴家去的少,他没机会发观? “来就来了,这是七爷的家,你还能赶他不行?”顾望舒看着书旗的包子脸,觉得有些好笑:“好了,你去看看,把他带进来,别让他磕着碰着了。” “可……小少夫人,他现在就像是个惹祸精。” “书旗。”顾望舒耐心道:“你也知道小七,他就跟个孩子似的,谁家孩子小的时候不调皮捣蛋,这是孩子的天性,这样好了,一会儿你去拿点小七喜欢的糕点,就去找零零一玩吧,这里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善王府内奴仆护卫极多,在这里面很是安全,书旗也比较放心顾望舒,一听不用伺候赫连明峰,眼睛一亮:“真的?那好,我现在就给他拿糕点去。” 昨日赫连明峰末来的时候,顾望舒给赫连明峰讲了一个和尚取经的故事,结果赫连明峰就好奇和尚为什么会剃光头,还想见识一下和尚是怎么被剃成光头的……结果,他书旗差点就被剃成光头了。 赫连明峰一脸天使笑容,天真无辜的拿着刀子追赶他的画面,现在他想想就觉得是满脸的泪啊。 要是今个儿,顾望舒再给赫连明峰讲个杀人的故事,赫连明峰会不会想体会一下杀人的感觉,进而将他给宰了? 只是想象一下,书旗就打了个冷战,跟脚底抹油了一样,哧溜一下就没人了。 赫连明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书旗消失在另一个拐角处的衣角,他撇了撇嘴,觉得书旗真是无趣,一点都经不起玩。 还是顾望舒比较好玩。 想着,他脸上又露出了天真无害,无辜可爱的笑,蹦蹦跳跳的就进了屋。 顾望舒已经将茶杯盖上,书本藏起,甚至是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耐脏的深色衣服……昨日他穿着一件浅蓝色衣服,刚从荷花亭里爬出来一身泥的赫连明峰抱着滴着淤泥的荷叶给他看的时候,激动的将站着淤泥的荷叶整个推到他怀里,瞬间,他就也跟个刚从泥池子里出来的一样。 有个这么活泼脑袋又有问题不让人省心的弟弟,赫连明昭平常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从那日除此到善王府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三日……两三日过去,顾望舒连赫连明昭一面都没见到。 善王府和将军府也有所不同。 将军府不管是主人还是仆人,都极其的少,且心地纯朴,但善王府却有许多人,德公公自宫里跟赫连明昭到现在,自然不可能跟福伯一样平易近人。 是以,顾望舒到将军府后,会因为福伯的吩咐,被任何人都当做真正的主子看。 但在善王府却不能够。 不但没多少人将他拿主子看,不少人看他的目光之中,也隐隐带着鄙夷和嘲讽。 不少人都以为他是‘母凭子贵’进了善王府的,况且,善王府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女主人也没有哥儿嫁进来,如今,竟被一个嫁了好几次人名声坏的不能再坏的哥儿捷足登先,这怎么能不让那些个对赫连明昭心存想法的婢女和哥儿不厌恶顾望舒。 他们才不信赫连明昭是真对顾望舒有兴趣才将顾望舒接进王府的……要真感兴趣,赫连明昭不可能让顾望舒进善王府都三天了,还不去看顾望舒一眼。 不过,顾望舒因为天热甚少出门,而书旗和影卫零零一又保护的紧儿,所以顾望舒之前还不知道自己在善王府的处境。 这些事,顾望舒不知道,但装疯卖傻的赫连明峰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神仙哥哥,小七今天不要听故事。” 赫连明峰一身白色衣袍,面容绝美无双,比女子的还要精致漂亮,让人看着就觉得非常的赏心悦目,再加上他那略微撒娇,无辜可爱的模样,真是让所有人都拒绝不了。 顾望舒也是个喜欢美人的正常人。 况且,因为赫连明峰的智商问题,他对赫连明峰很放心,不怕赫连明峰对付他,算计他,所以,在赫连明峰面前完全不用防备,很放松。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可以展现出真正的自我。 在这个时空,他怕也只能在赫连明峰这个傻子一个人面前那样无拘无束。 所以,他其实也很喜欢赫连明峰,喜欢跟赫连明峰一起玩。 “神仙哥哥,小七刚刚发现一群蚂蚁在搬家,可好看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蚂蚁……搬家? 顾望舒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个……小蚂蚁既然要搬家,那它们就很忙,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它们的好。” “也是哦。”赫连明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咬着手指皱起了眉,像是在为什么事沉思一样。 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咬手指,若是别人做起来,肯定让人觉得不齿或是做作,但让赫连明峰这么一个漂亮的跟精灵一样的人,粉色的唇咬着粉色的指尖,有说不出的美与可爱。 哎,他的外表,可真是得天独厚。 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上天关上你的门,必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么? 想了一会儿,赫连明峰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没关示啊神仙哥哥,我们可以不打扰小蚂蚁,帮他们搬家啊。” 说完,不等顾望舒拒绝,立即拉起顾望舒的手腕:“神仙哥哥,来,跟我来……快。” 顾望舒见状,也知道赫连明峰今日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了,只得跟了上去,还好这家伙跑的不快,否则,以他有身孕的状态,必然是跟不上赫连明峰的脚步的。 原来是善王府花园中的一个角落,不知道谁洒落些糕点在那里,引得一群蚂蚁成群结队的将那糕点往洞里运,这一堆蚂蚁凑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看上去也很是瘆人。 顾望舒皱着眉,正想拉赫连明峰离开,却听到前方有两个少女一边修剪花草一边抱怨:“那样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王爷怎么就把他接进府了。” “哪里是王爷接的,王爷根本就没那心思,还不是他自己不要脸,让自己的仆人硬是将东西搬到王府来,王爷不想理会他,才由着他住了进来。” “真是的,以前见不到,还可以眼不见心静,如今想到要伺候他,就觉得真不甘心,要是是堂堂正正的王妃也就算了,这样一个人,哪值得我们费心。” “说那裴将军什么守护神,弟妹都明目张胆的勾引咱们王爷了,他都管不到,真是枉为男人。” “这位说起来也是个人才,尉迟家那小姐先是被他抢了男人,后嫁给四王爷为妾又被他给弄的得了失心疯,他搞完尉迟家,就来搞将军府,那将军府也就看着中用,最后还不是被他给红杏出墙了吗。” 顾望舒的脸色极其的难堪。 他一向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在整个大京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活该浸无数次猪笼的妖孽,但至今为止,无论是跟裴行云一起,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向赫连明昭臣服,他都不曾后悔。 他不介意这些人说他如何,但她们怎可因为他就妄自评断裴行云。 她们到底知不知道裴行云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裴家一脉一直忠家卫国,一个个的死在战场上,而这些被他守护着的人呢?却在他的背后说三道四。 顾望舒怒了。 他脾气其实是很不错的,也很能忍了。 这一刻.他却不愿再忍。 他也不管蹲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蚂蚁搬家的赫连明峰,直接抬脚走向那两名少女:“你们聊的可真开心啊,方不方便告诉我,你们在聊些什么?” 顾望舒望着两个如花似玉,青春靓丽的少女,温柔无比的说。   而他身后,原本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小蚂蚁搬家的赫连明峰则缓缓的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听着他那温柔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兴味的笑来。       第117章:杀鸡儆猴 “顾……顾公子……” 就算她们再看不起顾望舒,就算顾望舒只是善王府的一个‘妾’,那身份也是比她们这些做仆人的高出几等的。 虽然不怕顾望舒拿她们怎么样,但因为她们背后说人是非,心里有鬼,所以此时也非常的心虚。 顾望舒冷眼看着她们:“把你们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顾公子……对不起……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你不要告诉德公公……” 其中一个丫鬟跪倒在地。 另一个丫鬟却是站直身体,咬了咬牙仰起头倔强的看着顾望舒:“说一遍就说一遍,你自己都做了,还不兴我们说?哼,你在尉迟家的时候就勾引文玉公子,谁知道文玉公子死了,你寂寞难耐,就勾搭了我们王爷,还以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让我们王爷迎你进门,难道我说错了么?还有裴将军,堂堂一国守护神,竟然连自己家的后门都守不住……” ‘啪’…… 那少女还没说完,顾望舒就扬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你……你……你可知我是谁,我哥哥是王爷最信任的都统,你个没名没分的,竟然敢打我……” 顾望舒脸色阴沉的吓人,一巴掌过后,那少女没住口,他便又是一巴掌。 打的那少女只能掩面哭泣,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望舒冷哼一声:“虽说我不该打女人,但是,嚼舌根的女人最可恶。” 说到这里,顾望舒从自己衣袖中,亮出泛着寒光的飞镖:“下次再见你诋毁行云,我不止是打你,还会割了你的舌头。” 裴行云为大京尽心尽力,整个裴家为大京死而后已,可大京的人,却这般看待他,实在是让顾望舒这个旁观者都心寒。 见顾望舒面色狰狞,着实可怕,那少女吓的腿都开始打颤。 顾望舒眉角掠过一丝嘲讽,就这么大点胆子,还敢在背后说是非? “还有,你们给本公子记住了,就算本公子嫁过尉迟家,就算本公子勾引了文玉公子,就算本公子红杏出墙,勾搭了王爷,那也是本公子的本事,王爷让本公子进府,那就是本公子赢了,本公子就是你正正经经的主子,而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背后说自己主子的不是,就是要受罚。” 此时的顾望舒,看上去冷漠而无情,还带着几分威严,本来还有心抵抗的丫鬟,撑不住他这番刻意施展的威压,本来就在打颤的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跪倒下去。 顾望舒俯视着她们,眼里闪过几分厌恶,怎么善王府上什么人都有,他以为赫连明昭的地盘,会管理比较严厉呢,至少,在别院的时候,这样的事,就从没发生过。 “如今,你们可知错?” “奴婢知错,知错……” 而被打的那位少女还是捂着脸,只顾哭,蹲下身体,用飞镖抬起她的下颚:“你呢,知道错么?” 泛着寒光的飞镖吓的那少女魂飞魄散,什么里子面子都不顾了,立即回道:“知道……知道,奴婢知道错了。” 顾望舒冷哼一声,松开那少女,站了起来,甩了甩衣袖:“好了,由本公子做主,罚你二人半个月的月钱……当然,这事要由你们自己告诉德公公,顺便把本公子为何罚你们的原因,也告诉德公公。” 说完顾望舒便转身想要离开。 要不是目光扫到赫连明峰,顾望舒差点忘了赫连明峰也在这里。 不过幸好,赫连明峰是个傻子,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件事。 其实,顾望舒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 王府和皇宫这种地方,多了是的那种踩低爬高的人,他越是软弱,便越被欺负。 见了这两个丫鬟,他知道,这个王府中,背后说他的人,肯定不少,这里不是将军府,福伯和书旗不能封那些人的嘴,那么,他就只能靠自己。 相信今日这招杀鸡儆猴用过之后,别人要想在背后嚼舌根,肯定要先想想她们的前车之鉴。 况且,他刚刚,也是真的生气了。 顾望舒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恕火压了下去,等情绪稳定了,才走向还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赫连明峰:“小七,这外面太阳这么大,有些晃眼,我们回去看书好不好。” 赫连明峰已经看到他想看的了,心情也很好,便没有为难顾望舒,立即点头道:“好,小七要喝冰镇梅子汤。” “没问题.一会儿我就让书旗给你准备。” “嗯。” 顾望舒不知道,在当晚,白日里的这两个丫鬟,就被赫连明峰拔了舌根扔出府卖到外地了。 为此,赫连明昭还亲自找到了赫连明峰。 “小七,你现如今做事,怎的如此草率?” “六哥,我做了什么,值得你这么生气?” “你可知你扔出去的两个丫头,一个是宫里赐下来的,一个是本王护身侍卫的亲妹妹。” 赫连明峰懒洋洋道:“哦……怪不得那两个丫鬟长的青春靓丽,还那么有野心,原来是有后台的……” “你可知你这么做,会让宫里引起警戒,也会让本王的下属心寒?” “可六哥,我们善王府的丫鬟质量也太差了吧,除了那张脸,什么都没有?没办法,她们让我觉得不痛快,所以,一不小心,我就灭了她们……对不起六哥,我不是有意的,大不了下次提前跟你说一声好了。” “下次?还有下次?”善王府不比别院,别院都是他的心腹,而善王府,却不知安排了多少势力的探子,所以善王府内奴仆品质参差不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赫连明峰纵了纵肩,没有回话。 反正他就是赫连明昭最亲的兄弟,这么多年,他装疯卖傻跟赫连明昭清冷尊贵赫然相反,两人也正好一明一暗,配合的很好,兄弟感情也很好,赫连明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为这么点事生他的气。 “你……哎……” “这件事已经这样了,六哥你就别生气了啊,付都统那边,我会想办法补救的……对了,弟弟我从江湖上得到小道消息,三皇子那边似乎招揽了一股江湖势力,我打算去打探一番……” “你别去。” 赫连明昭立即反对。 “为何?”赫连明峰好奇道,一般这暗地里来的事,都是他做的。 赫连明昭皱了皱眉:“我要出去几天。” “出去?为何?” 赫连明昭缓缓道:“此事事关重大,现在还不知真假,待六哥确定了再告诉你。” 赫连明峰知道赫连明昭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很难改变主意,便只能点头道:“那六哥你注意安全。” 赫连明昭颔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府的事,你就帮忙看着……还有,不要玩的过火,顾望舒,他是本王的人。” 在强调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口中的‘我’改成了‘本王’,可见他是在很郑重的说这件事。 赫连明峰脸上带着笑:“放心吧,六哥,我不会欺负他的,你看,欺负他的人都被我扔出去了……不过,六哥你真的不想知道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么?我猜……他那副样子,也只有我亲眼见过。” 赫连明昭心里为赫连明峰那种如小孩般幼稚的兴趣和想法很是无奈。 反正他是不管顾望舒如何,是哪种样子,他都不会改变主意,那个人已经是他的人了,以后便永远都是他的人,无论发生什么。 顾望舒不知道赫连明昭有事出门,他搬到善王府几日,接连几天都见不到赫连明昭,也让他心里有些郁闷。 他有些拿不准赫连明昭对他到底是何态度,他也猜不明白在别庄的时候,赫连明昭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是喜欢他,对他有意思? 目前看来,不像,一点都不像…… 想想赫连明昭当初强迫他时的那种炙热的充满欲望的眼神,说赫连明昭是为了他的身体.会让他更相信一些。 但作为大京第六皇子,赫连明昭会少得了投怀送抱的软玉温香么? 不知不觉中,顾望舒的思绪,竟然围着赫连明昭转了起来。 第118章 手腕处往日总是闭合的花瓣纹络,微微的有即将绽放的姿态,这是顾望舒很熟悉的征兆。 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发情期的顾望舒心里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放眼整个大京,如今,在这件事上可以帮到他的,便也只有赫连明昭了。 可是,赫连明昭在哪里? 他去问德公公,连德公公都不知道赫连明昭去了哪里。 这让顾望舒的气不打一处来……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顾望舒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爱生气了。 赫连明昭说好会护他和他腹中的孩子无忧的,结果呢?他人一到善王府,就再也见不到赫连明昭了。 还不如以前在别庄的时候,总是赫连明昭到别庄去见他。 其他事他可以自己解决,唯独这件事,必须要赫连明昭帮忙,这关键时候若是找不到人,可该怎么办? 其实在大京中,善王赫连明昭的一举一动,都被许多人密切关注着。 他的蓦然失踪,让许多人心里都有些不安起来。 尤其是与他针锋相对,又很心虚的三皇府。 在赫连明昭离开大京帝都第三日的时候,三皇子赫连明景彻底有些慌了。 “娴儿,你说,老六会不会是去查……的事了。” 大京皇室的基因好,赫连明景的相貌也是极好的,只是他双眼浮肿,脸色暗沉,步行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不过,他双眼中偶尔闪过的利光和嘴角的深不可测的笑可以看得出,他又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以这样一幅形象,能跟赫连明昭对抗这么多年,他绝不是一个草包或是一个没脑子的酒色之徒。 他新近娶进门的花洲王朝公主钟离娴,可谓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绝色大美人,几乎迷得他神魂颠倒。 此时,钟离娴拿着帕子甩了赫连明景一脸:“怕什么,六王爷那不是什么消息都没传来么,王爷你安心些,不要别人没查出什么,自己就先露出了马脚。” “这点本王当然知道。” 赫连明景皱了皱眉:“那事不是小事,本王总是觉得心里不安……不行,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打探一下虚实,摸一摸老六的底。” 说到这里,他那双闪着利光的眼睛转了几转,猛的停住:“对了,老六前些日子不是纳了个妾么,据说都接进府里了,想必那个妾对赫连明昭的行踪一定很了解,不如你将对方请来试探试探?” 钟离娴面上虽然带着娇柔的笑,但心里其实已经很不耐烦了。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听她父皇的,选择六皇子了。 结果竟然选了这么一个脑子不好使的色鬼,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王爷,我们肃王府与他们善王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本宫贸然请他来肃王府,别人肯定以为我们设的是鸿门宴……那哥儿,可是怀有皇孙的,要是他在咱们这里出了个意外,我们肃王府可就倒霉了。” “说的也是……”赫连明景伸手抚着下颚:“听说那哥儿先是尉迟未然的妻子,后嫁给裴将军的弟弟,但却爬上了裴将军的床,现在又勾搭上了老六,哈哈,可惜裴将军死了,不然看着老六和裴将军翻脸的样子,一定很好玩,说起来,那哥儿到底有什么好,怎么连老六那个假正经都迷上了,莫非是他特别的惹人疼爱?”说着,他眯眼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还伸出舌,舔了下嘴唇。 那副模样看得钟离娴恶心欲吐。 钟离娴皱了皱眉:“好了,王爷你别想了,本宫答应你,想办法接触那个哥儿,帮你打探下六爷的行踪。” 赫连明景一听,立即打断遐想,伸手想拉钟离娴:“哈哈,王妃你可真是本王的贤内助,本王感激不尽……”说着,双手也不规矩的想摸钟离娴。 钟离娴非常嫌恶,手上使劲,推开了赫连明景,赫连明景早被掏空了身体,竟然轻而易举的被她推开了:“娴儿,你怎么了?” 钟离娴理了理发丝和衣裙,妩媚的笑道:“本宫身子不适,王爷实在想要的话,本宫就安排环儿来伺候你。” “哎呀,王妃你可真是本王的小心肝,本王早就想尝尝环儿小宝贝的味道了,快,快快去让她过来。” 钟离娴笑着向赫连明景告辞,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等一离开赫连明景她便再也掩不住眉眼之间的厌恶。 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实在是让她难以忍受。 不过还好……快了,就快了,等大事得成的那天,她就可以回到她父皇身边去,再也不用委屈自己跟这么个令人作呕的人在一起。 然后,钟离娴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原本步行虚浮的赫连明景腰身也直了些,看着她的背影的眼里,亦是充满了鄙夷。 …………………………………………………… 午后,蝉鸣不绝于耳,艳阳高照,没有几个人还在门外晃荡,顾望舒的身体愈发的笨重了,他的精力也不如以前,早早的就睡了午觉。 本来他是睡得很安稳的,但不知从何时起,好似总有一双手在打扰他,让他的意识游离在清醒与沉睡之间。 …………………………………………………………………………………… 还没靠近房门,他就听到里面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顾望舒的声音,却又不像。 什么情况? 赫连明峰皱了下眉,正要伸手推门,直觉却又觉得不好,便伸手沾了唾液,点湿了纸窗。 然后,便看到赫连明昭和顾望舒在一起的身形。 那是……他六哥? 他六哥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都不跟他说一声,不先见他这个弟弟,反而是先来看顾望舒? 等等……他们在做什么?那姿势怎么那么奇怪? 赫连明峰好奇往里面看去…… ………………………………………………………………………………………………………… 看着看着…… 对这些从不感兴趣的赫连明峰突然有了一种想要了解一下的冲动……看上去,还不错。 心砰砰的跳着,赫连明峰脑海中不断回放刚刚看到那一幕,他那张绝美的白皙的脸一片通红,额上满头汗水,心底升起了一把莫名的火。 他是不是要想办法解决一下? 赫连明峰回到自己房内,身体的反应消退之后,又在脸上捣鼓很久,确定别人不会认出他是七皇子赫连明峰之后,才用着高超的武功离开了善王府。 出了王府,他直奔青楼。 一向不屑于男欢女爱,不对这些感兴趣的他,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对女人的身体,或是哥儿的身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衫,赫连明峰又弄了把扇子,打扮得跟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一样往大京最有名的青楼胭脂楼走去。 他刚靠近胭脂楼,就被一群女人簇拥着,这些莺莺燕燕各个娇声着半推半拉的将他带了进去。 那些女人身上飘逸的劣质香粉,呛得赫连明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皱起眉,连忙扇风,有意无意的躲开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冷声道:“把你们这里最美的姑娘和哥儿带来给小爷看看。” 他和赫连明昭不愧是双生兄弟,如今他板着脸,冷着声音的样子,竟跟赫连明昭一样让人心生畏惧。 围在他身边的少女们刷一下就散开了。 只有一两个实在不愿意放弃他这个大肥羊的女人才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揉着他的肩膀:“哎呀,这位爷,最美的姑娘也不一定有奴家会伺候人,爷你试试嘛……” 说着就往赫连明峰身上蹭。 赫连明峰平日里最恨那些不识时务,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况且被这么群女人围着,那呛人的香味本就让他觉得心烦了,如今再被那女人不识好歹的勾引,他瞬间就怒了。 他向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惹他不爽了,一脚就将那女人踢飞。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我说,找这里最美的姑娘来,不然,拆了你们胭脂楼。” 怎么这青楼里的女人都这么庸俗。 他皱着眉,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 正在此时,一个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小,但风韵犹存的女人扭着身子走了过来:“小哥儿新来的吧?我们这里的规矩,要看最美的姑娘,可以,但要先交黄金百两。” 赫连明峰眼中闪过不屑,不过百两罢了,当即便亮出了几锭金子。 “带我去吧。” 那女人看到金子眼睛都亮了,但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娇笑道:“不过,公子,你这些只是能让你见到我们芊芊姑娘罢了,到底能不能让芊芊姑娘舍身相陪,还得看公子自己的本事,若是公子不如芊芊姑娘的意,抱不得美人归,也请公子不要怪罪。” “好了,哪那么多话,爷我不缺这点钱,快带爷去吧……对了,顺便把最好看的哥儿也带来……哪哪哪,要金子对么,没问题,你先把爷要的人给找来,只要合了爷的意,要多少金子都行。” 看来这真的是一只大肥羊,女人笑得很是开心,调情似的将赫连明峰手中的金子拿了过去,然后扬声道:“小染,快来带这位爷去百合厅见芊芊姑娘。” 赫连明峰被带去见胭脂楼最美的姑娘了。 最美的哥儿也被带去了。 那两个人,的确是长得天姿国色,身上也没有那些庸俗妓女的劣质香粉味。 相反,那个叫芊芊的姑娘不但很有才情,还知书达理。 那个叫红月的哥儿,长相精致得跟个女人一样,跟芊芊都不相上下,也是满腹诗书,才华横溢。 以前从没接触过这些的赫连明峰若是在外面碰上这么两个人,一定不会相信他们会是青楼出身的。 赫连明峰进去之后一直不怎么开口,芊芊姑娘和红月工资一一给他表演了才艺,说了诗词,他还是没反应。 这倒是激起了两个胭脂楼头牌的好胜心,两人竟然连勾引都用上了。 奈何赫连明峰如老僧坐定一般,一点都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我们二人照做就是了。” 赫连明峰慢慢的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认真的看着两个精致得跟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缓缓的开口:“你们这里有春宫图吗?” 此话一出,一男一女两人都惊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又痴痴的笑了起来,最终由芊芊姑娘起身,到床边,在枕头下拿出一本画册。 “公子,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和这个了。” 赫连明峰顿时便感兴趣了,他伸手接过,翻开看了会儿,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看到一半,他猛的将画册扣了下去,伸手指着芊芊姑娘:“你,把衣服脱了。” 芊芊姑娘照做了,之后,赫连明峰又让那个哥儿也照做了,可惜,两个绝世美人,都没引起赫连明峰的兴趣。 最后,赫连明峰伸手拿起春宫图画册,指着上面的一个姿势:“你们,就照着这个,做给我看。” “……” “……” 胭脂楼的两个头牌都惊呆了。 他们接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赫连明峰这样奇怪的客人。 不过,在赫连明峰的金子的感召下,他们还是乖乖照做了。 反正他们做这一行的,跟谁做都无所谓,况且对方还是一个美人。 至于有观众? 这算什么,他们能爬到这个地位,什么没见识过? 两人刚做上没多久,赫连明峰便看不下去了,甩了衣袖便离开了。 这期间,他没有半分反应。 那两个人,给不了他一点点的冲动,反而觉得索然无味,没有意思。 可恶,这和他之前看他六哥跟顾望舒的感觉截然不同。 怎么会这样? 赫连明峰沉郁的回到了善王府,又打扮成自己往日的模样。 再去找顾望舒,赫连明昭已经离开了,而顾望舒可能因为怀孕的关系,也可能因为刚刚和赫连明昭做了剧烈运动的关系,还在睡。 赫连明峰觉得心里有些闷,想把顾望舒吵醒。但,刚刚在青楼中的一幕闯入脑海中。 顾望舒的身体会是怎样的? 和胭脂楼那个红月一样么? 或是说,顾望舒顶着个肚子,会更怪异丑陋? 赫连明峰心底莫名的多了几分期待,毫无察觉的咽了口口水,只是犹豫了一下下,就点了顾望舒的睡穴。 然后,颤抖着手,掀开了顾望舒身上的棉被…… 第120章 顾望舒本就睡得沉,如今被点了睡穴,睡得就更沉了。 赫连明昭离开的时候,连帮他穿衣服都没有,还特意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所以,当赫连明峰掀开棉被的时候………………………… ………………………………………………………………………………………………………………………………………………………………………………………………………………………………………………………………………………………… 也就只有那呈小半圆形的肚子,是白净的。 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觉得顾望舒好可口怎么办? 比胭脂楼那两个头牌可口多了! 但这是他六哥的人。 他六哥还特地警告他不许碰……好吧,不碰就不碰,谁让这家伙是他六哥的人。 ……………………………………………………………………………………………………………………………………………………………………………………………………………………………………………………………………………………………………………………………………………………………………………… 对于自己这次午休竟然睡了一下午,顾望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还有全身那犹如被拆过又重新组装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但顾望舒又很熟悉这种感觉。 清醒过来之后,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难道下午的时候他做的不是春梦?而是真的跟一个男人做了? 天啊!!! 赫连明昭不在善王府,他跟谁做了? 是谁爬上了他的床? 顾望舒白着一张脸,双手紧紧的捏着棉被,头脑一片空白。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一身玄色长袍,尊贵清冷,俊美无铸的男人缓缓的走了进来。 顾望舒抬眼一看……竟然是赫连明昭,赫连明昭竟然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望,呆呆的看着对方。 赫连明昭首先打破沉默,缓缓的走近他:“晚饭的时间都错过了,真的那么累?” 说着,伸手用手指抹了抹顾望舒那尚还有些红肿的唇。 赫连明昭虽然神色和往日一样,但那深不可测的眉眼之间却总是带了些奇异的色彩。 有些暧昧,有些诱惑。 顾望舒睁大眼睛:“你回来了……是你?下午那个人是你?” 赫连明昭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怎么?还以为是做梦?”想起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毫无顾忌的呻吟的可爱的顾望舒,赫连明昭的话顿了下,然后才道:“不过……正是因为小顾睡着了,才能给本王一些惊喜。” 顾望舒也记得当时自己以为是梦,就很放纵自己,谁知道…… 可恶! 赫连明昭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偷袭。 不过,还好,还好下午那个人是赫连明昭。 若是别人,他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不对,为什么他会庆幸那个人是赫连明昭?难道,在他心里,在他潜意识里,赫连明昭碰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么?难道,只要那个人是赫连明昭,对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碰他么? 怎么会这样……顾望舒大惊失色。 他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喜欢的,爱的,明明是裴行云。 他怎么会…… 是孩子,对,他和腹中的孩子需要赫连明昭的庇佑,而赫连明昭想要他的身体,他们彼此合作,相互利用,所以……身体只是他跟赫连明昭交易的一部分。 对,就是这样的,所以他才准许赫连明昭碰他。 顾望舒的脸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非常的难看。 让赫连明昭觉得很是奇怪:“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王太医来看看?” 顾望舒疑惑的望他:“你怎么知道我平常是找的王太医。” 赫连明昭笑而不语。 他不来见顾望舒,并不代表他不关心顾望舒,对顾望舒不上心。 顾望舒的事,其实没几件是他不知道的。 顾望舒等不到赫连明昭的答案便有些泄气:“好了,你不说就算了,我也没事,王太医年纪大了,别总是麻烦他,我一会儿吃点饭就好了。” 说完他以眼神示意赫连明昭回避。 第121章 赫连明昭稳坐不动安如山,顾望舒不得不开口赶人:“我要穿衣服了,麻烦回避下。” 赫连明昭挑眉:“你身上有哪些地方是本王不知道的?何必遮遮掩掩。” 顾望舒咬牙,这根本是两码事,他只是不习惯别人看他穿衣服,他又没有暴露癖。 赫连明昭见他清亮的眼睛中燃起两个小火把,心里觉得好笑,却是站了起来:“那你慢慢穿,本王去让书旗送点吃的过来。” 顾望舒这才掀开棉被开始穿衣服。 穿的时候,他就不免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还有身体的疼痛,让他在心底暗骂赫连明昭是个衣冠禽兽,平常看着是正经,其实骨子里一点都不正经。 很多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会有四五六…… 赫连明峰似乎迷恋上那种避着他六哥,避着善王府所有人偷香窃玉的事情了。 而且,他的胆子也愈发的大了,有的时候他跟顾望舒在一起,没有别人,他兴致来了,他还敢立即就点晕顾望舒,然后再抱抱摸摸亲亲…… 不过,他做了那么多次,偷偷摸摸好几天,都没敢真的做到最后,赫连明昭毕竟是他的双生兄弟,而且他从心底还是有些敬畏赫连明昭的,所以,才没有做到最后,他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腻了,然后生活回到正轨上来,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却想不到……他这件事情,会有被赫连明昭亲自抓个正着的一天。 赫连明峰食髓知味,自从偷偷的碰过顾望舒之后,就对此事非常的热衷。 正巧他平常一副装疯卖傻的样子,也让许多人放心。 而在顾望舒到善王府之后,他为了试探顾望舒的底线,又屡次捉弄顾望舒和顾望舒身边的人,这就导致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对赫连明峰避如蛇蝎……只要有赫连明峰在,他们就会退避三舍。 这给了赫连明峰很多他与顾望舒单独相处的机会。 同时,也给了赫连明峰很多偷香窃玉的机会。 这日早上,赫连明昭去皇宫了,有神医段子聪在,大京皇帝赫连苍鹏的身体果然开始好转。 而段子聪喜欢上了皇宫的美食,而且皇宫大内高手非常的多,可以将他把衣浩渺拦在宫外,让他在皇宫里面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赫连明昭不在,赫连明峰现在不和顾望舒在一起的时候,睁眼闭眼都是顾望舒那白花花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缘故,现在,他非但没有腻味的感觉,反而是越来越沉迷。 只要一醒来,一不做正事,睁眼闭眼,都是顾望舒。 很想去见他。 若是没有人在的话,点了他的穴道,好好的温存一番也是不错的。 赫连明峰说行动就行动。 他去找了顾望舒。 他来得早,书旗还在伺候顾望舒吃饭。 他耐着性子,坐在一边,顶着一张绝色无双的面庞,双眼一眨不眨的认真的看着顾望舒。 他看得顾望舒心里发毛。 顾望舒干脆也不吃了,从书旗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赫连明峰摇了摇头,那张漂亮得跟天使一样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没有,就是神仙哥哥好好看,小七好喜欢。” 他的眼中燃烧着之前所没有的火焰……浴火。 顾望舒隐隐有些发觉,也觉得赫连明峰最近似乎很黏自己。 但是……赫连明峰是个心智不健全的大孩子,他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所以他就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书旗在顾望舒吃完饭,将饭菜撤了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反正在善王府,顾望舒是绝对安全的。 善王府暗处的暗卫都被赫连明峰以暗语给撤走了。 很快,屋内就只剩下顾望舒和赫连明峰。 顾望舒站起身:“整日都吃好多,也是不好,正好现在是早上,天气也没有那么热,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赫连明峰点头,非常乖巧无害道:“好。” 两人一起漫步到凉亭中,凉亭下面,是满地的荷花,开得正美,淡淡的荷香飘逸在空气中,顾望舒望着四周,心里一片宁静。 他不是一个有大追求的人,现在只希望自己和腹中孩子安稳,其他的,也不需要大富大贵,最是享受这种生活。 “神仙哥哥是不是还没去过小七的住处,小七那里有好多竹子,好漂亮的。” 看过荷花,两人又起身走了一段路,赫连明峰一直看着顾望舒露在衣领外一截白嫩嫩的脖颈,心里跟有只猫儿在抓一样,很想将顾望舒抱在怀里,百般怜爱。 不过这里人来人往,人多眼杂,很容易被丫鬟仆从撞见,所以他开始邀请顾望舒到他那里去。 顾望舒想了想他跟赫连明峰也算熟悉,赫连明峰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就跟个顽皮的大孩子一样,天真而无害,没有任何复杂算计的跟他交朋友,他也该去赫连明峰那里看看,便欣然允诺。 赫连明峰的住处果然很多竹子,虽然夏日的竹子不算好看,但是多了,看上去还是比较壮观的。 顾望舒跟着赫连明峰走入竹林中,竹林内有许多高大的竹子,影影绰绰,可以掩掉很多人的视线。 赫连明峰站在顾望舒身后,毫无预兆的点了顾望舒的穴道。 顾望舒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赫连明峰直接伸手接住了他。 然后将他的身体靠在高大的竹子上,也没有将顾望舒抱入屋内的想法。 在外面,就轻薄起昏迷不醒的顾望舒了。 当他忘乎所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低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赫连明峰的身体一僵,吓得脸都白了。 他僵硬着身体,回过头,看到了一身玄色衣衫,俊美清冷,面色黑得跟锅底的双生哥哥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赫连明昭的眼底燃烧着清晰的怒火。 赫连明峰心里有一种觉悟……这一次,赫连明昭怕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他也不想就那么认输。 “六哥,你都看到了……我喜欢他的身体,你将他送给我吧。” 赫连明峰说着,将顾望舒没有意识的身体扶起来,搂入怀中。 看到顾望舒身上的痕迹,赫连明昭的眼神又沉了几分。 但赫连明峰的话和顾望舒的状态又让他松了口气。 赫连明峰……喜欢顾望舒的身体?只是一个身体,一具这样的身体,任何哥儿都具备,不一定是非顾望舒不可的,那么,他就可以给赫连明峰安排别的哥儿。 而顾望舒的这幅样子,多半是不知道赫连明峰的所作所为,那就更好。 “把他给我。” 赫连明昭走进赫连明峰,想从他手中抱走顾望舒。 “六哥,我想要他。” 赫连明昭漆黑的眸子冷冷的望着赫连明峰:“明日六哥会给你找哥儿,你要几个,六哥给你找几个。” “我不要,我只要他。” “他不可以!” “为什么?” “……” “你为何之前没有光明正大的占有他,反而偷偷摸摸的这么做?”沉默了一下之后,赫连明昭反问。 赫连明峰垂眸道:“我……我不想六哥为难,顾望舒他,也不喜欢我。” “那便知为何他不可以了,六哥很久前就告诉过你,他是六哥的人。” 赫连明峰的心情有些低落,赫连明昭的确是他非常尊敬重视的哥哥。 “小七,之前你怎么,六哥就当不知道,希望从今之后,你不要再去玉阳院。”玉阳院,就是顾望舒所住的院子。赫连明昭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让赫连明峰见顾望舒。 赫连明昭在赫连明峰沉默的时候,将顾望舒抱了过去,把衣袍盖在顾望舒身上,便一言不发的抬脚离开。 “六哥……”赫连明峰伸手,想要阻止赫连明昭。 但对于他的呼唤,赫连明昭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便决绝的离开了。 赫连明峰看着他们的背影,头脑一片空白,心里空落落,怔怔的看了许久,才犹如被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肩膀…… 第122章 顾望舒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赫连明峰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而赫连明昭,总是若有所思的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顾望舒。 赫连明昭知道赫连明峰的性子,爱玩爱闹,对待惹到他的人是阴狠毒辣,但是,其实本质是比较单纯的,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 若是顾望舒没有怀着裴行云的孩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姬妾,怕是他会考虑将顾望舒让给赫连明峰。 可是,顾望舒的身份,却并非只是他的妾那么简单。 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不可否认,他自己对顾望舒也极其有好感,但是,怎么都比不过他和赫连明峰之间的兄弟情。 他和赫连明峰自在娘胎中就在一起,他们的娘亲是罪臣之女,只是容颜出色才被选入后宫,因为出身问题,一直被宫里所有人打压欺负,连带的他们两个皇子也都是被欺负的对象。 小时候,有宫女下毒毒害他们,赫连明峰一个人吃了所有的糕点,变成了傻子……真正的傻子,又恰逢他们母亲去世,那一刻,若非是为了让赫连明峰恢复正常,若非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弟弟,赫连明昭怕是早就失去活下去的念头。 可能永远就唯唯诺诺的躲在宫中被人欺负。 是赫连明峰的存在,让他迫使自己坚强起来,去面对那些,去成长成今日这种模样。 他和赫连明峰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不该为一个女人或是哥儿破坏感情。 他们都没尝过爱情,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没喜欢过一个人,在今日之前,赫连明昭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有一个人,一样东西,是他不想给赫连明峰的。 他一直以为,赫连明峰这个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之前赫连明峰提出要顾望舒的时候,他却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他没想过那个可能性,断然拒绝。 真的只是因为顾望舒有裴行云的孩子么?赫连明昭长大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内心退缩了,不愿再深究下去。 自从他前日给赫连明峰说不许赫连明峰到玉阳院之后,赫连明峰也当真没有再出现了。 取而代之的是赫连明昭经常抽时间去陪顾望舒。 开始的时候,顾望舒还会问赫连明昭赫连明峰人呢,为什么不来找他玩了。 赫连明昭总是借口赫连明峰不在。 问过两次之后,聪明如顾望舒,已经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了。 他没有再问,保持沉默。 毕竟,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才是亲兄弟,他一个外人,也没有立场去探寻人家的秘密。 赫连明峰这几日过得很不好。 非常的颓废,虽然还是装疯卖傻,但是,却没有捉弄人的力气了。 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生机一样,对周围的许多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赫连明昭看在眼里,心里也很难受。 但是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坚持让他不想让步。 顾望舒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不该被他们兄弟支配人生。 他不愿,也不能擅自将顾望舒给赫连明峰。 这一刻,赫连明昭甚至在想,若是,真的不行的话,在顾望舒安全生下孩子之后,就将顾望舒给送走…… 送出善王府。 他相信赫连明峰对股往事只是一时情迷,赫连明峰是因为见过,相处的哥儿和女子少,才会对顾望舒产生迷恋。 只要顾望舒不在赫连明峰眼前就好了。 等到赫连明峰忘记顾望舒,找到真正爱的人的时候,他再把顾望舒接回来。 ……总之,无论选择的哪个方案,赫连明昭都从来没想过要放弃顾望舒。 赫连明峰颓废了两天之后,又要往玉阳院赶,在院门口却被拦下了。 拦下他的是赫连明昭的贴身护卫,名唤付坚。 赫连明峰当然可以硬闯,但是付坚道:“这是六王爷的吩咐,希望七王爷不要为难属下。” 六王爷的吩咐。 他六哥的吩咐。 六哥,六哥……他六哥从小到大为他遮风挡雨,为他付出了多少。 虽然后来他们兄弟一明一暗,他也帮了他六哥很多,但却无法和赫连明昭对他的好相提并论。 若是别人,赫连明峰早就不管不顾的将人抢到自己那里去了。 可偏偏,顾望舒却是他六哥的人。 他最在乎的哥哥的人。 赫连明峰怔怔的在玉阳院站了良久,叹息一声离去了。 他没发现,有一道阴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憎恨着他。 …………………… 顾望舒躺在床上,身体却觉得愈发的不适。 手腕处的代表哥儿身份的纹络,欲开未开,然而却有一股股的热流,流向身体四面八方,浓郁的幽香也慢慢的溢了出去。 顾望舒咬着唇,忍着身体里的难受。 看来……发情期马上就要来。 而且,感觉这次比之前往次都要凶猛,更难忍受,莫非是因为怀孕了的关系么? 顾望舒现在有孩子,他也不敢怎么忍,怕对孩子不利,当即便将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支了出去,让他们去找赫连明昭。 但是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怎么会知道赫连明昭的去处。 便只有问守在玉阳院门口的付坚了。 “你们要找六王爷何事?” “小少夫人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咳,就是每个哥儿每季都会有一次的那啥,你懂的。”书旗现在对赫连明昭印象不错,而且守卫玉阳院的付坚与影卫零零一有相似的气质,让他很容易就对付坚产生了亲近感。 付坚听了眼底闪过一道幽光,点了点头:“你们去歇着吧,我现在就去找德公公问一下六王爷的行踪。” “好,付侍卫,那就麻烦你了。” 付坚去找赫连明昭,却在路上遇上了自己往日的搭档:“王都统,你作何这么匆匆忙忙?” “哦。老付啊,我去找六爷,宫里的段神医有急事要跟六爷说,所以……” 付坚怔了下:“哦,原来如此,那你快去,可别耽误了时间。” 目送王都统离开,付坚在原地站了会儿,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 六王爷? 七王爷? 哼,不过是一群混蛋罢了。 他那如花似玉,娇俏可人的妹妹,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毁了一生。 被割了舌不说,还被卖了出去,因为无法说话的缘故,没有人家愿意收她当丫鬟,最终被卖入青楼,直到被他找到…… 若非是他妹妹学过几年字,怕是他真的要被赫连明昭哄住,真以为自己的妹妹现在还好好的。 这些皇族贵胄,惯常了不拿人当人看,他以为六王爷是不一样的,谁知,竟然让他如此的失望。 哼,他不是不想赫连明峰那个傻子去见顾望舒么? 他就偏偏让赫连明峰去见顾望舒。 非但是让他们见面,还要让他们苟合。 小妾跟弟弟一起背叛了自己,不知道赫连明昭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哥儿的发情期,呵呵,真是个好东西,到时候他将一切的错,都推到赫连明峰那个傻子身上,赫连明昭又能奈他何? 况且,赫连明昭现在要进宫,他去找赫连明峰,救了玉阳院那个贱人,赫连明昭还得感谢他不是么? 付坚想着,便去找赫连明峰。 那么一个傻子,将他哄骗到玉阳院,应该不会很难,而且傻子也是男人,也可以帮哥儿度过发情期,到时候,他就看赫连明昭怎么收场? 总归是,善王府毁了他的妹妹,他就毁了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之间的兄弟情,哈哈,玉阳院那个贱人还怀着赫连明昭的孩子,那可是赫连明昭的第一个孩子,想必赫连明昭一定很重视……这就意味着,就算那个贱人跟赫连明峰叔嫂相奸,赫连明昭也不能杀了他。 天天面对一个怀着自己孩子却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哥儿,就算恶心不死赫连明昭,也能气死他了…… 第123章 “段神医,何事这么急着找本王进宫?” 原本皇宫内是不允许除皇帝以外的男人留宿的,不过当今皇帝的病情实在严重,再加上太后知道段子聪就是成功写出方子遏制大京瘟疫的人,因此对段子聪礼遇有加。 除此之外,段子聪有不俗的相貌气质,再加上那风流倜傥的性子,虽然心里对美人避如蛇蝎,但他不会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他最是喜欢伪装,在看到宫里那些女人的时候,他丝毫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所以,一时之间,他就在皇宫混得如鱼得水。 “六爷。” 乌发高冠,绿衣长袍,腰悬碧箫,即使在皇宫中,玉面神医段子聪还是这么一副打扮,并且,一直都是这一成不变的打扮,弄得宫里一些无聊的宫女都在猜,段子聪到底是就这一件绿衣呢,还是有无数件衣服都是绿色的……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绿色!!! 段子聪伸手拿出了一件亵衣给赫连明昭:“你看。” 一阵恶臭,从那亵衣上散发了出来,熏得人难受,但赫连明昭却面不改色的接过去,拿到手里看了看。 他知道,段子聪肯定不会闲来无事让他来皇宫看一件衣服,既然段子聪让他看了,那必然就是一件有问题的衣服。 赫连明昭看了会儿,确定那亵衣本是白色的,但现在却有一个地方沾了些暗褐色的东西,赫连明昭盯着那暗褐色的东西看了会儿,正要放到鼻尖去嗅,段子聪却出手阻止:“别……别闻。” 赫连明昭抬眼去看段子聪:“怎么回事?” 段子聪从腰间解下碧萧,朝着那暗褐色的地方磕了磕,一滴水泽从碧萧尾端滴了下去,滴到暗褐色的东西上,在赫连明昭疑惑的目光中,段子聪又转了转碧萧,箫中射出一道寒光扎在亵衣上,是一根闪亮的银针。 段子聪将银针扎过被水泽浸湿的暗褐色血液处,再抬起银针时,银针上已经有一丝黑,在慢慢的蔓延。 “这……” 银针上的黑,比段子聪的玉箫好似是百宝箱还让赫连明昭惊讶。 段子聪收起银针,若无其事的转着碧萧,缓缓的开口:“这件衣服是病逝的太子的,段某可以肯定,太子并非是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段某之前分析过银针上的这种毒液,发现连皇上的病,甚至是瘟疫,都和这些毒素有关。” “你……你是说,瘟疫是人为的?” 赫连明昭皱起眉,勃然大怒。 段子聪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赫连明昭双手慢慢的收紧,心里满是怒火,这绝对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这么大胆? “段某发现了此事,就将此事告诉了六爷,六爷要是想查下去,段某会助六爷一臂之力,六爷若是想当做不知道,段某就保证,此事不会再告诉第三个人。” 赫连明昭听此眉眼一动,段子聪的话说明,段子聪现在还没将此事告诉大京皇帝,而是直接告诉了他。 赫连明昭抿了抿唇,宛若幽潭的眸子愈发的深不可测,他压下心底的怒火,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段神医为何如此慷慨相助?” 段子聪哈哈笑了两声:“有趣嘛,段某在江湖漂泊十多载,见过也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而这次却是第一次进皇宫,也是第一次有幸亲眼目睹皇家阴谋什么的,真的很好玩呢。” 他的胆子也真大,这样的话都敢说。 但赫连明昭并不生气,而是淡淡道:“段神医的意思是,在诸位皇子之中,段神医已经决定站到某一方去?” 段子聪伸手抚着下颚:“段某看六爷最顺眼呢。” 两人对望一会儿,不约而同心照不宣的笑了。 然后赫连明昭道:“段神医,本王此事觉得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但本王也不愿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我们要私底下查这件事情。” 段子聪点了点头:“这个可以,一会儿段某就说想了解之前皇帝的病情和用药,去太医院那边打探下当初给太子开药的,是哪几位太医,用的是什么药。” 赫连明昭颔首:“多谢。”他之前真没想到段子聪性子如此率真,竟然这么简单就站到他这边了。 有着一个神医帮忙,不论在夺嫡这件事中帮不帮得上忙,至少,以后有小病小灾什么的,倒是不怕了。 “哈哈,六爷不要这么说,若非六爷,段某也不能到皇宫来,吃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好吧,神医是吃货,赫连明昭早就知道了。 高人嘛,总是有怪癖的。 “六爷,既然你决心彻查此事,那么段某就将这段时间段某观察到的事情告诉六爷,其中二皇子赫连明希是比较孝顺的一个皇子,基本每日都会向皇帝问安,还会亲自照顾皇帝一段时间,而三皇子赫连明景,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出现,都会送皇帝喜欢的东西,哄得皇上开心,还有……” 段子聪说的认真,赫连明昭也听得认真,并不打断段子聪的话,只是将段子聪说的,一一记到心里去。 ……………………………… “七爷。七爷,你在么?” 付坚轻声叫着,让心情有些不好的赫连明峰皱起了眉,但赫连明峰知道,付坚是赫连明昭颇为重视的一个下属,便不耐烦的在脸上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然后才从竹林中钻了出来。 “是谁在找小七?小七在这里。” “七爷,总算是找到你了。” 付坚舒了口气:“是这样的,你不是一直想找玉阳院的顾公子玩么?正好顾公子刚刚也念起你,想要找你,就派属下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要找神仙哥哥玩,要找神仙哥哥玩……”赫连明峰的眼睛闪了闪,看上去非常开心,但他的心里却是升起了疑惑。 因为他知道,顾望舒是不会主动找他的。 要主动找他,前几天就会找了,不会等到今天。 让赫连明峰觉得奇怪的是,付坚是赫连明昭的心腹,特地被赫连明昭派去守在玉阳院门口阻止他进玉阳院的。 付坚现在怎么会违反赫连明昭的命令,来这里请他去玉阳院? 这么看来,付坚对赫连明昭可能也没想象中那么忠心。 而且,付坚以为他是真正的傻子,骗他去玉阳院,定是有诈。 但这种时候,他害怕住在玉阳院的顾望舒会出事,就只能按着付坚所希望的那样,欣然答应下来,并且开心的蹦蹦跳跳的跟付坚一起去了玉阳院。 在路上,赫连明峰想起来,前段时间他扔出府的多口舌的女人之一就是这个付坚的妹妹。 现在这付坚会不会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妹妹的遭遇而不再对赫连明昭忠心?不得不说,赫连明峰终于真相了一把。 赫连明峰脸上扮着天真无辜,无知无畏,但他的心里,却是转个不停,想不同的可能性。 他在心底做了很多猜想和假设,最终决定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他见到的,会是个被发情期折磨得没了理智,热情如火的顾望舒。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刚到玉阳院,付坚目送赫连明峰进去之后,就锁了门。 反正赫连明昭去皇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其他人也很少会来看顾望舒,唯一会来照顾顾望舒的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知道顾望舒是发情期,早就托他找赫连明昭,那么就肯定不会来没眼色的打扰顾望舒和赫连明昭。 而他,只要等赫连明峰和顾望舒事成了,再打开房门,等赫连明昭回来捉奸成双看戏就好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让赫连明峰进玉阳院? 哦,这个是因为他听了书旗和福伯的话去找赫连明昭的时候,擅自离岗,让赫连明峰不小心溜进去了。 反正,不管怎样,都和他无关,而赫连明峰和玉阳院的贱人两人的事却成事实! 赫连明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到玉阳院,他会见到那样一幅画面。 他之前有猜到顾望舒可能出问题了,所以付坚才会行为异常。 但是当看到房内,情况不妙的顾望舒的时候,他犹如被雷击中,呆立当场,连怎么反应都忘记了。 无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过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心中大怒,好家伙,那姓付的竟然敢给顾望舒下春药? 不……不对…… 用力的嗅了嗅空气中那带着魅惑气息的香味,赫连明峰冷静下来,觉得事情应该不是下春药那么简单,姓付的,应该没那个胆子才对。 这种味道……难道就是传说中,哥儿们的发情期?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顾望舒身上飘。 鼻子痒痒的,差点就又喷出鼻血来了。 赫连明峰反射性的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流鼻血那样丢脸的事,有过一次就可以了,再来一次,即使没被人看到,赫连明峰也会觉得没脸见人。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这次发情期来得比往日更迅速,更猛烈。 顾望舒毫无抵抗能力的就失去了理智。 第125章 等赫连明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是晚上了。 书旗曾来送过饭。 不过书旗是有经验的,将饭放在门口就离开了。 书旗一直以为,房内的人是赫连明昭和顾望舒。 若是裴行云没死的话,估计书旗宁愿把顾望舒打晕也不让赫连明昭碰顾望舒。 可惜,裴行云死了,便只有如此了。 即使他觉得再不甘,也得接受顾望舒和赫连明昭在一起的事实。 付坚早就把玉阳院的门打开了,任谁也看不出蹊跷来。 倒是七王爷的失踪,让不少人忙得兵荒马乱的。 赫连明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说赫连明峰不见了的事情。 “不见了?” 赫连明昭微微皱起眉,俊美清冷的脸上带着几分沉思:“小七从未擅自跑出王府过,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德公公的头压得很低:“原本奴才不知道七爷去了哪里,但现在看到了六爷,却已知道七爷在哪里了。” 赫连明昭眼神一动,看向德公公:“怎么回事?” 善王府的总管德公公抬眼看向四周的奴仆,扬声道:“你们都下去。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那些奴仆得了命令,便鱼贯而出。 赫连明昭心底难得的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德公公这么做,很简单……无非就表明接下去的话,那么些人不能听。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赫连明昭才望向德公公:“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德公公当即掀起衣袍跪倒地上:“是奴才的错,竟然早没发现这事,还以为六爷回来了……” “什么事?” 赫连明昭脸上没有表情,眼底跟结了冰一样。 “是……是玉阳院的那位,发情期到了……奴才一直以为是王爷您在那里,没想到……” ‘咔擦’一声,赫连明昭将梨花木扶椅的扶手,硬生生的掰断了一块。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 德公公低着头,颤抖着身体,将自己缩得小小的。 虽然对皇室和高官子弟来说,将自己的妾室歌妓送给别人是非常稀松平常,但赫连明昭这么多年来,没拿过一个妾,没收过一个歌妓。 好不容易收了个妾,那妾还怀着他的长子……但……如今,那妾却阴差阳错的跟他弟弟滚上了床单。 这……就犹如是一场闹剧。 自己的妾和兄弟的双重背叛。 那种后果……德公公连想都不敢想。 赫连明昭的头脑空白了好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德公公不敢起身,反而是磕头道:“王爷,都是奴才的错,你就惩罚奴才吧。” 赫连明昭眼神冷漠:“本王一向不是那种会迁怒于别人的人,你下去吧,本王想要一个人静静。” “王爷……”德公公哽咽了下。 抬起头,担忧的看着赫连明昭:“七爷那种模样,想必发生这样的事,也是个意外……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请……请你不要太难过。” “下去!” 德公公说的全是废话。 赫连明昭脸上难得的出现怒火,低喝出声。 吓得德公公一个哆嗦,再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起身离去。 等德公公离开了,赫连明昭以手支额,闭上了眼睛。 他那张俊美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疲惫。 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上次在竹林抓到赫连明峰做那样的事的时候,他就预感有一天,赫连明峰会不顾一切的去得到顾望舒。 他了解赫连明峰执拗的性子。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已经打算将顾望舒送走,希望年少轻狂,一时迷恋的赫连明峰醒悟过来,可现在……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要怎么办? 将顾望舒给赫连明峰? 且不说他自己不愿不想,只说顾望舒本人,必定也是不愿意的。 这不像是两个人同样喜欢一个东西,因为对方是自己弟弟,自己就可以将那件东西禅让给弟弟一样。 这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若是其他人,他也不在乎,关键是……这是,一个他在乎的人。 他允许,靠近他的人。 赫连明昭想了许久,缓缓的起身,走向玉阳院。 “六爷?” 付坚看到赫连明昭,表情一肃,心底却是暗喜,在等待赫连明昭的反应。 谁知赫连明昭只是用那双宛若深潭一般的眼眸,冷冷的,定定的望着他。 看他汗毛直竖,赫连明昭长期以来在他面前积威太深,不过一个眼神,他就快承受不住,差点就心神失守,跪地认错了。 不过,还好,在他失态之前,赫连明昭移开了目光。 “你去找德公公,说是本王要你代本王去别院取一件东西。” 赫连明昭淡淡的说。 付坚也未怀疑,现在只想立即离开赫连明昭。 得了命令,便如蒙大赦,立即拔腿就跑,去找德公公。 赫连明昭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带着杀意,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 终归是他的错。 他太心慈,又太大意了,才酿成今日这种苦果。 他明知道赫连明峰那样对付坚的妹妹,却还将付坚调到顾望舒这里。 赫连明峰曾说过,他会处理这件事。 他信了赫连明峰。 付坚跟他多年,出生入死,他妹妹的事情,的确是善王府不地道,惩罚得有些重,所以,他不想立即就疏离付坚。 毕竟,是用惯了的人。 他给付坚一次机会,付坚的妹妹不知道要人拔她舌根卖她的人到底是谁,却知罪魁祸首是顾望舒,正好借着赫连明峰和顾望舒事发之后的机会,他将付坚派到了顾望舒身边,就是为了测试,付坚对他是否忠心。 他以为善王府有那么多暗卫,顾望舒身边又有身手不俗的书旗和福伯,付坚就对付不了顾望舒。 他还以为,付坚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顾望舒……因为顾望舒腹中,有着‘皇室子孙’。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走了这么一步棋。 谁知,输得一塌糊涂。 他竟算漏了顾望舒的发情期。 他竟没想到,付坚会选择这么一种方法报复他。 其实……归根究底,就是顾望舒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够重。 不够重的他舍不得顾望舒受一点伤害,甚至连那种受伤害的可能性都不愿有。 与顾望舒相识以来,连上这次,他已经是第三次遇到这种的事了。 尉迟未然大婚那晚,前几日赫连明峰的竹林,以及今日。 他最初,只是因为顾望舒能引起他的兴趣,后来裴行云对顾望舒的钟情,让他对顾望舒产生了兴趣。 而皇宫黄金弓箭那一次,更是让他顾望舒有了好感。 得知裴行云的死讯,他就当机立断的占有了顾望舒,让对方变成他的人。 那时候,他一直将对方看作是一个比较聪明,会听话,也能让他欢心,放在后院中赏心悦目的哥儿。 直到玉面神医段子聪的出现,才让他觉得,即使顾望舒是一个哥儿,其实也可以跟他以朋友的同等高度的身份相交,他不再将对方看成是一个不需要他在乎对方思想的私有物,所以他带顾望舒去看了他的私兵。 顾望舒上次被尉迟未然劫走,他的失态,更是暴露了顾望舒在他心中的地位。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他对顾望舒的感觉,也在慢慢的变化。 他一点一点的将顾望舒这个人,从自己的心房之外,移到心里。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顾望舒并不是个很容易对付的人……毕竟,即使被尉迟未然锁在后院,他都会及时将飞镖送出来,毕竟,那次在皇宫中,在大京皇帝面前,他们空口说白话的时候,顾望舒那么从容不迫,应变灵敏。 他真以为付坚那样只有武力,没有多少智慧的人,是伤害不到顾望舒的。 可是…… 他后悔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 自虐一般,他走到玉阳院内,以他的武功修为,房中的动静和声音,他必然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可以现在冲进去,指责赫连明峰趁人之危,让赫连明峰离开。 但是他好像失去了那样的勇气。 顾望舒的发情期,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却没想到,到头来会是这样。 赫连明昭只是听了一会儿,便抬脚离开了。 那一夜,赫连明昭一夜未眠。 他在书房的窗口站了整整一夜。 看着窗外的夜,看着窗外的月,看着窗外被夜风吹得影影绰绰的树。 宛如波澜起伏,没有任何一个东西,能永久的停在某一个,那些就像是人生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把握眼前,珍惜光阴。 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许……下一刻,他,或是顾望舒,或是赫连明峰,一不小心就死了。 所以…… 赫连明昭决然的转身。 内力在体内游走一圈周身的衣服都暖了起来。 他又回到了玉阳院。 这时候,对与错,到底谁对不起谁,一点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放不开顾望舒,但也不愿自己的亲弟弟痛苦自责。 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为这样的事烦心,也不想赫连明峰与他之间又什么隔阂。 还有顾望舒,他经历了那么多,现在还怀着孩子,再出现意外的话,难免他会承受不了…… 如果赫连明峰是真正的跟他一样喜欢着顾望舒,又割舍不下的话…… 不如,就跟眼前一样吧。 眼前正是大敌当前的时候,他们定不能起了内乱,当一致对外,等他真正得到那个地位,拿到了足够的权势,可以不畏惧任何人,将他与他在乎的人,还有这个国家,打造成铜墙铁壁的时候,他再来思考这件事吧。 玉阳院的门外放着食物。 是书旗送来的。 但是赫连明峰那个初次做这些的毛头小子自恃武艺高深,早就忘记了还要吃东西这些。一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这样是不好的。 特别是哥儿在发情期的时候,会化身成一个吸食人类精气的妖精。 赫连明昭又找人换了热的饭菜,亲自端到了玉阳院。 因为双手拿着饭菜,他用脚踹开了门。 正在努力的赫连明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差点倒了过去。 上次在竹林也是这样。 这样的情形要是多出现几次,怕是他都不能做男人了。 抬起赤红的面庞,赫连明峰正要喝退来人,但却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如遭雷击。 理智全数回到脑海中。 他话都不利索了:“六……六……六哥……你,你你怎么来了……” 赫连明昭面色沉静如水,将饭菜放到了桌上,转身关了门,对着床上的赫连明峰,淡淡道:“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你饿么?” 第126章 “六哥……我错了,不过,事情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其实,我,我也不是有意趁人之危,只是……” 赫连明昭走到床边,嗅着那浓郁的幽香,看着顾望舒,皱了皱眉,抬手阻止了赫连明峰接下去想说的话。 “本王都知道。” 知道这事与付坚脱不了关系。 毕竟,他给付坚下的死命令,不能让赫连明峰进玉阳院。 但赫连明峰却进来了。 在付坚面前,赫连明峰是装傻的,付坚没道理拦不住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进不了玉阳院。 赫连明峰虽然有时候任性执拗,但自己的本面目,却很少在外人面前暴露,他绝不会在付坚那里硬闯来玉阳院的。 正是因为心里明白,所以赫连明昭昨天已经让福伯处理了付坚。 当然……还有付坚那个妹妹。 不过,付坚毕竟是在善王府在他身边,工作那么久,他若是赶尽杀绝,也未免太过无情,让其他下属心寒。 所以,他让属下去告诉付坚的父母亲戚,说付坚是因公殉职,且给了付家不少安抚费。 以后,王府再也没有那个人。 这样的错,他绝不会再犯。 “六哥……你都知道了啊……我,我现在和他已经……请六哥成全。” 赫连明昭眼神冷寂的看着他:“那谁来成全六哥呢?” 赫连明峰沉默下来,看上去也颇为可怜兮兮的。 赫连明昭在心底无奈的叹息了声,在赫连明峰这里,他可真心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有什么他都羡慕赫连明峰,有一个兄长一直在他前面,为他承担许多事情。 “好了,别装可怜了,看你的眼圈黑的,你不会是兴致来了,一直做到现在都没休息吧?” 赫连明峰听了赫连明昭这样的话,脸刷一下就红了。 他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不知道做这事会那么快活,再加上发情期的顾望舒又热情似火,对他非常痴缠,所以他就沉迷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也真被赫连明昭说中,从昨日开始到现在,都没停歇过。 之前一直沉浸其中的时候,他还没感觉,而今,因为赫连明昭这一吓,清醒过来,就立即觉得身体有些疲乏了。 看来……这艳福也不是好享的。 据说哥儿的发情期是三天三夜,真不知道其他不会武功的人,娶个哥儿回去,是怎么弄的……估计精尽人亡的不在少数。 赫连明峰竟然走神了。 赫连明昭敲了敲他的头:“下去,吃点东西去。” “哦。” 赫连明峰应了一声,应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不……不对,六哥你不怪我?” 赫连明峰的眼睛猛地亮了亮:“六哥你决定将他送给我了?” 赫连明昭沉下脸:“吃东西。” 赫连明峰见情况不妙,也不敢再说话了。 看来,他六哥还是在意的,还是不打算把顾望舒让给他。 哎,他六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打算怎么处置他和顾望舒? 赫连明昭板着个脸,什么也不说,让他坐立难安,吃东西都吃得不安心。 赫连明昭绝不会告诉赫连明峰他是故意不表态的。 没道理让赫连明峰这么快就吃到甜头,还一直吃甜头。 吊吊他,让他担惊受怕一会儿,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赫连明峰一边吃东西,一边拿眼瞧瞧床上那边的动静。 赫连明昭拿出新的床单被罩,将顾望舒用薄被裹着抱起来,换了干净的床单被罩,才又将顾望舒放上去。 赫连明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有些羡慕。 虽说他一直跟赫连明昭在一起,赫连明昭这个哥哥也一直很照顾他,但是,却没有像照顾顾望舒这么细心。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赫连明昭做这样的事。 哎,看来他六哥是真的喜欢顾望舒。 他没希望了么? 可是,好不甘心呢。 不管了,大不了在他六哥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无赖撒娇卖萌装可爱,全部都搬出来。 一定要磨到他六哥同意为止。 越想赫连明峰的斗志越高。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吃了东西,直到觉得肚子有些涨了才停下。 现在,他要跟他六哥好好谈谈。 但是,等他注意到他六哥那边的情况的时候,立即傻了眼。 他家六哥竟然脱了衣袍,在被窝里抱着顾望舒睡觉了!!! 岂有此理,那他怎么办? 赫连明峰站在床边,瞪着沉沉睡去的顾望舒,还有闭着眼,看似睡着了的赫连明昭。 他刚刚不过是小小走神了一下下,他六哥怎么就爬上了顾望舒的床了! 这可怎么办? 他六哥这是在无言的宣告自己的立场,赶他走的么? 赫连明峰眯了眯眼,那张漂亮得跟天使一样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六哥,你往里面躺躺,七弟我也想睡一觉。” 赫连明昭掀开眼睑,宛若深潭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不要吵,本王昨晚一宿没睡,很累。” 赫连明峰心念一转,立即装可怜,扁了扁嘴:“人家昨晚忙了一夜,也好累呢。六哥……” 赫连明昭跟没看见一样,阖上眼睛:“去把你吃剩下的东西端回厨房,回你自己屋休息去。” 赫连明峰的脸色一白,之前甜腻得跟撒娇一样的语气立即多了几分沉重:“六哥……” 赫连明昭紧了紧抱着顾望舒的手,侧过头,淡淡道:“到晚上,记得给我们送吃的过来。” 赫连明峰先是一呆,然后反应过来,立即开心道:“好,那六哥你们也好好休息,我晚上过来。” 劳累了一晚上,他也该休息休息了。 只要他六哥不怪他,只要他六哥不阻止他接近顾望舒,那一切好商量。 赫连明峰轻手轻脚的离开后,赫连明昭才重新张开眼睛,眼神复杂的盯着在沉睡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顾望舒。 其实,很多时候,赫连明昭也宁愿自己笨一点,蠢一点,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他这一生,注定不能得过且过,难得糊涂。 他必须步步为营,稍稍松懈一点,就可能全盘皆输。这真可谓是如履薄冰。 赫连明昭是真的想休息了,沉思了会儿,就也睡了过去。 …… 第127章 等一切都平息下来的时候,鼻尖嗅着浓郁的幽香,顾望舒无力的瘫倒在赫连明昭的怀里。 “谢谢你……” 虽然现在喉咙非常不舒服,不宜开口,但是,对于赫连明昭抛下自己的公事来陪他渡过发情期这个事实,顾望舒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虽然这事,也说不上是赫连明昭吃亏了,甚至他自己心里没有觉得自己跟赫连明昭在床上厮混有多好,但是赫连明昭救了他,却是不争的事实。 要怪,也只能怪哥儿的身体构造那么奇怪,非得有那个发情期。 若是,发情期能够被抑制住,且对哥儿身体无害,让哥儿不会被这些掌控,一直健康就好了。 在这一刻,这只是顾望舒的一个想法,但他绝对想不到,达到某些条件之后,哥儿的确可能摆脱发情期的控制,但是……能达到那些条件的人,却是凤毛麟角,而未来的他,恰恰是其中之一。 这是后话暂且不说,只说眼前。 赫连明昭也知道这事自己不吃亏,不但不吃亏,而且因为赫连明峰那件事的关系,他们兄弟两人,还很对不起顾望舒。 所以,赫连明昭也没有接受顾望舒的道谢,只是淡淡开口:“何必多礼,本王喜欢你的身体,求之不得。” 顾望舒听到这个,便也住嘴,不再说此事了。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赫连明昭的细心。 他竟然察觉到顾望舒的声音有些不对,竟然起床,给顾望舒倒了茶水。 原本的茶水已经冷了,不过被他捏在手里,用内力烘烤一下,原本的冷水就变成了温度适宜的热茶。 “方便自己起来么?要不要本王帮你?” 顾望舒摇了摇头,本就披散得到处都是的墨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让他有说不出的柔媚。 顾望舒自己慢慢的坐了起来。 因为身体的原因,坐姿让他很难受。 他接过赫连明昭手中的热茶,全数喝了下去。 赫连明昭连着给他倒了好几杯,他全都喝了,直到一壶茶都快见底了,他才停下来。 赫连明昭扶着他躺了下去,刻意运起内功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热,也让顾望舒躺得更舒服。 顾望舒本就累,虽然意识清醒了,但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没一会儿,就又睡了。 赫连明昭也没再做什么,直接就也这么睡过去。 今日是他特意抽出时间来陪顾望舒的,到了明日,都没这么悠闲了。 但是发情期还有一天,顾望舒已经清醒……赫连明峰不能贸然出手,否则被顾望舒发现就不妙了。 赫连明昭知道,这样的事,瞒着顾望舒本人,实在是有些不厚道,枉为男人。 但是,当前是紧要时期,朝堂之事,已经火烧火燎了,后院再起火,那必定会很麻烦。 所以赫连明昭打算此事先瞒一瞒,待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告诉顾望舒。 当然,他昨晚既然已经想通了,已经做了那样的决定,就必然不会让小七当做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总有一天,他,小七,还有顾望舒,会就此事好好讨论的。 现在,怀着孩子的顾望舒,经不起刺激。 裴行云的事,已经让他很难受了,再让他承担那些本不该承担的事情……也许会将他压垮也说不定。 这么做虽然是粉饰太平,虽然不光彩,但却是目前对顾望舒而言最好的打算。 这总比把事情告诉顾望舒,顾望舒生气发疯甚至是想离开善王府来得好。 在他打算将顾望舒纳入到自己的羽翼下之时,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事情走到这一步,也非是他愿意这样的,他现在只求以后顾望舒在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能够冷静,理智,除此之外,在不触及一些原则问题的基础上,顾望舒想要怎么惩罚他和赫连明峰都没关系。 赫连明峰的身体虽然有些累,但精神很振奋。 一个人回去之后,翻来覆去很久就睡着了。 没睡一会儿就醒了。 然后就开始眼巴巴的等天黑。 等天终于暗下去了。 他兴奋不已的去厨房给赫连明昭和顾望舒拿吃的。 拿的时候他还在心中幻想着,他要跟今早赫连明昭一样,哄赫连明昭下床吃饭,然后他再爬到床上去,嘿嘿嘿嘿…… 不过,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赫连明昭一察觉到他到玉阳院,就点了顾望舒的睡穴。 而等他进门的时候,赫连明昭已经穿戴整齐下床了。 “啊……六哥,你饿了?弟弟我是不是来晚了?” 赫连明昭从容不迫的坐下,摆放碗筷:“不晚,时间正好。” “那就好,六哥你慢慢吃啊。” 赫连明峰说完就往床边溜去。 他刚往床边挪几步,赫连明昭就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呃,没什么,没什么,六哥你还有什么吩咐么?” 赫连明峰有些懊恼自己被发现,仔细回想了一下,为什么早上他六哥摸到床边的时候,他都没能说些啥呢。 “过来,坐下。” 赫连明昭淡淡的,让赫连明峰听不出喜怒。 赫连明峰毕竟是做错了事,心里有鬼,况且,因为这件事,他觉得愧对赫连明昭,每每面对赫连明昭的时候,就心里发虚,如今被赫连明昭这么一说,就立即老老实实的退回来,坐了下去。 赫连明昭是一个有教养的王爷。 他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自顾自的吃个不停,而赫连明峰只能坐在他旁边不停的揣测着他的心思。 等赫连明峰坐不住想要问赫连明昭两句的时候,赫连明昭只需稍稍抬起眼睑,给赫连明峰一个冷寂的眼神,赫连明峰就立即老实下来了。 赫连明昭看在眼里,心里却觉得好笑。 他这个弟弟,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听话了。 终于,在赫连明峰的性子快磨光的时候,赫连明昭才吃好饭,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喝了口茶道:“小顾的意识,已经清醒了。” 赫连明峰怔了下,不太明白赫连明昭想说什么。 赫连明昭双手交握,缓缓道:“他能够认得出,在他身上的人,是谁……而我,不希望他知道你碰过他的事。” 赫连明峰脸色一白:“六哥这是坚持无论如何都不愿我跟他在一起的意思么?” 赫连明昭皱了皱眉:“你若能讨得欢心,让他不是在发情期的时候,心甘情愿躺在你怀中的话,六哥也无话可说。” 赫连明峰像是被他激起斗志了一样:“行,这是你说的,我早晚会做到的……” 说完他就起身,想要离开。 “站住。” 赫连明昭低喝道:“坐下,我的话还没说完。” 赫连明峰的眼眶有些发红:“六哥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一个哥儿,你怎么就那么稀罕,一丁点儿都舍不得给我?” 赫连明昭伸手揉了揉眉心:“我只是说,我不希望他知道你碰过他的事,因为知道这个,会刺激到他,我怕会让他伤神,伤到他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告诉他,也一定要告诉他,但不是现在。” “六哥,我迷糊了,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是想我亲近他,还是不想我亲近?” 赫连明昭的脸色并不好看:“六哥不想你亲近他,但你会听六哥的话吗?不会……所以,六哥也随你,允许你亲近他,但是,不可以伤他身体,不能让他知道。” “不让他知道,我怎么亲近他?” “你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 “你……”赫连明峰有些无语了,他六哥竟然鼓励他偷香窃玉。 “发情期,哥儿的身体跟平常很不一样,即使睡穴点了,他也会很快清醒过来,明日,六哥要进宫,你跟他做的时候,一定要蒙着他的眼睛,知道么?” 说到这里,赫连明昭顿了下又道:“你以前不是模仿过我说话么?到时候尽量就用我的声音以我的口气说话,一定不能让他认出是你。” 赫连明峰有些无精打采的。 他是如愿以偿的能够分一杯羹了。 但是却见不得光。 还得让顾望舒以为他是他六哥。 好苦逼…… 但是这对他而言,已经比他预想中要好得多,谁让顾望舒是孕妇。 孕妇最大嘛。 赫连明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该庆幸,至少他六哥这个最大的阻力,已经化为助力了。 他心里也知道,赫连明昭在这件事中做出多大的让步,他心里很是感激,原来在他六哥心里,他这个弟弟,还是那么重要。 以后,他一定不那么任性,让他六哥少为他操心。 “六哥,谢谢你。”赫连明峰由衷的说。 赫连明昭苦涩道:“亲兄弟,说什么谢谢,况且,我是你哥哥,帮你是理所应当的。” 他的心情不像赫连明峰那么好,反而是为以后对顾望舒的欺骗而沉重不已。 他真的不想这样,可事情到这种地步,他也不得不这样。 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赫连明昭整了整脸色,变得跟平日一样面无表情,然后冷冷的开口:“好了,要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把这些东西端走吧。” 赫连明峰惊愕:“六哥?今晚我不可以留宿这里么?” 赫连明昭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不、可、以。” 赫连明峰摸了摸鼻子,认命的端起那些残羹冷炙,反正明日赫连明昭进宫,他有的是时间,现在就耐心等等好了。 第128章 瞒天过海 赫连明昭又陪了顾望舒一夜,到第二天清晨就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顾望舒还在睡。 怕赫连明峰会轻狂的露出马脚,在夜里的时候,赫连明昭就找了布巾将顾望舒的眼睛,连手也绑上了。 那时候顾望舒还清醒着,有些惊愕,无措的问他为什么。 而一向俊美清冷,甚少开玩笑的赫连明昭,竟然冷冷地吐了两个字:“情趣……” 为此,顾望舒的脸涨的通红,但却再没有过什么疑问了。 不过,眼睛被蒙上之后,身体感觉,也的确更加灵敏了,让顾望舒既愉悦,又苦不堪言。 赫连明昭前脚刚离开,早早就醒了,巴巴等他离开的赫连明峰就蹿到屋内。 看到床上被蒙着脸,绑了手的顾望舒,赫连明峰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心中暗想,没想到他六哥看上去正经,在床上的花招却不少。 不过,等他的手探到布巾那里想取下的时候,他猛地记起昨晚赫连明昭对他说的话,当即便顿住了。 在原地呆了下,才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沉重。 他六哥是怕他忘了才会这么做。 他六哥对他真好,可他…… 赫连明峰没了兴致,只脱了衣服,就爬到床上,抱着顾望舒睡了起来。 日后,顾望舒知道真相生气的话,他一定要让顾望舒只气他一人,这一切,都与他六哥无关。 赫连明昭进宫,先是看了皇帝,陪着皇帝说了会儿话,捡一些朝堂上重要的事向皇帝禀告,然后才告退。 大京的皇帝赫连苍鹏,如今还是非常的憔悴,看上去瘦骨嶙峋的,还苍老不已,头上大半的头发都白了,就跟个普通的年老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赫连明昭告退之后,跟段子聪一起出来了。 “子聪,父皇的身体如何?” 段子聪把玩着手中的碧箫,望了望天上的太阳道:“有段某在,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你父皇了无生念,没有活着的念头,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段某能治得了他的身体,却治不了他的心,所以,段某怎么都阻止不了他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赫连明昭沉默下来。 心病需要心药医,自从太子赫连明奇死之后,皇帝都一直这个样子,怕是只有太子复活了,皇帝才会有所好转。 但是,太子都已经死了那么久,又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呢? “对了,六爷,段某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赫连明昭看向段子聪,虽然面无表情,眼眸也跟幽潭一样深不可测,但是,段子聪却知道他的意思。 段子聪直接道:“前日段某去了太医院,询问了当初给太子开药的是哪位太医,是一位宋太医,而正好那日,那位宋太医休息,段某就没再追问,打算第二日重新去太医院。” 赫连明昭听着, 皱起了眉:“难道你现在都没能见到宋太医?” 段子聪点了点头:“对,昨日,我又去了太医院,没找到宋太医,就问了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那些太医说,宋太医告老还乡,带着家人,一起离开了京城,怕是再也不回来了……段某记得,那位宋太医,不过而立之年,难道咱们大京的官员,到了而立之年就能告老还乡吗?” 赫连明昭的心情沉重起来。 虽然他和段子聪,都没将太子是被毒死的事透露出去。 但段子聪去太医院那一趟,不过是稍微询问了一下,就打草惊蛇了。 看来,这回的敌手,非常的不简单,对方消息灵通,心思缜密。 若是那宋太医真知道些什么的话,怕是那宋太医,不是告老还乡,而是……早已不在人世。 何止是宋太医。 估计,宋太医一家,都不在人世了。 “本王回去后,会派人查宋太医一家的下落。” 就算是宋太医死了,他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段子聪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哎。可惜段某帮不上什么忙,皇帝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段某一直待在皇宫也不妥,段某打算向六爷辞行。” “你要走?” 赫连明昭有些始料未及。 但马上,赫连明昭就又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说起来,子聪是江湖人,江湖人最是潇洒,受不得束缚,子聪能帮本王遏制瘟疫,治好本王的父皇的病,就已经是帮了本王大忙,子聪既然去意已决,本王就也不多加挽留,不过,还请子聪记得,本王永远是你的朋友,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本王开口,只要本王能做到,便绝不推辞。” 赫连明昭话中带话,说的是衣浩渺那个麻烦。 而且,神医这种存在,跟其他江湖人不一样,也值得他拉拢。 段子聪心里跟明镜儿似得,虽然他表面上玩世不恭,风流倜傥,但心里却比谁都活的明白。 他含笑不语,只是点头。 赫连明昭离开皇宫,回到善王府之后,就立即让德公公送了不少奇珍异宝到宫里给段子聪。 算是诊金,也算是心意。 他们是要长久合作的两个人,这些身外之物,不能省。 吩咐完这件事,赫连明昭又开始让下属去查宋太医的事。 宋太医的事,既说明了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也说明对方做贼心虚。 若是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后面的那个人,交给他父皇……啧啧啧,怕是他要成功一大半。 首先,他猜想,毒害太子的,一定是他兄弟几个,可能是那个看上温吞性子好的二皇兄,也可能是看似沉迷酒色其实精明无比的三皇兄,还可能是表面上淡泊名利一心只爱养花弄草其实有经世之才的五皇兄…… 这三个兄弟,都有可能,但却可能也都不大。 就说他二皇兄吧,性子温吞,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他跟太子的关系也是最好的一个,说是他杀太子,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再说他三皇兄,那个家伙看似不中用,但其实比谁都聪明,他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明知道太子是他父皇的心头好却还去动,这不明摆着想让皇帝收拾他么。 最后说那五皇兄,因为那位淡泊名利,整日关门闭府只爱花花草草的缘故,整个大京都跟那位不熟悉,但那位曾显现出的经世之才与他的低调淡泊实在是互相矛盾,所以,他也有问题。 不过,不管是哪个,他将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禀告他父皇,一定会将那三个对手除掉一个,而且,他父皇也很有可能因为他帮太子报了仇,而对他有好感……一箭双雕的事情啊,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送上门的,赫连明昭怎么会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看到呢。 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查到底的。 就算宋太医一家都死了,他就不信做这事的那人,会不留下一丁点儿蛛丝马迹,不露出一点马脚? 赫连明昭这边波涛暗涌。而赫连明峰跟顾望舒却是水深火热。 发情期说是三天,那便是三天。 虽然到后期,顾望舒意识清醒了,也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但身体却还是离不开人的。 这本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也是赫连明峰想了一天一夜的事。 不过,顾望舒双手被绑着,非常不舒服,而眼睛又一直被蒙着,他就觉得有些不爽了。 一直让赫连明峰将这些解了。 赫连明峰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当然不敢解了。 他也不想借用赫连明昭的声音,于是就被顾望舒发现问题了,顾望舒明显觉得他不是赫连明昭,可他又不解释,顾望舒闹了起来,闹的他又不得不又点了顾望舒的睡穴。 赫连明峰心里是满满的挫败感。 他现在连见光都见不得,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他六哥说的那样……让顾望舒在不是发情期的时候心甘情愿的躺在他怀中? 实在是太难了。 在面对顾望舒的这件事上,赫连明峰初受打击,怕顾望舒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会离开善王府。 就立即起身去找赫连明昭。 正巧赫连明昭也已经回到善王府了。 看着自家弟弟深受打击的样子,赫连明昭只是挑了挑眉,他也没想到,赫连明峰竟然装不来他。 明明昨晚绑顾望舒的时候,顾望舒还挺好说话的。 面对他这样的表情,赫连明峰恼怒道:“我不想用六哥你的声音,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说,你一言不发,一点都不跟他互动?” “对!反正以前我碰他的时候,他都被我点穴点晕了,也不需要什么互动,况且,我也不能用自己的声音跟他说话,多没意思,还不如不说。” 赫连明昭总算是知道顾望舒为什么要那样了。 怕是顾望舒已经怀疑刚刚的人不是他了。 赫连明昭的头有些隐隐发痛,对着赫连明峰摆了摆手:“你先去休息吧,我去跟他说。” 赫连明峰耷拉着脑袋:“好。” 心情一不爽,赫连明峰又跑去‘采莲子’,连累的大半个善王府的人都心惊肉跳的怕他出事。 赫连明昭首先解了顾望舒的睡穴。 但也没解下布巾跟顾望舒手腕上的束缚,顾望舒醒过来的时候,也没意识到自己被点晕过。 只是依旧坚持:“六爷,三日发情期,大抵已经过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了,请让我休息一会儿,谢谢。” 赫连明昭却温柔道: “哥儿的发情期,至关重要,若是你得不到满足,身体落下病根,多病短寿了怎么办?” 听到他的声音,顾望舒怔了下,继而放下心来。他心里有点恼,也有些怨赫连明昭刚刚不开口吓唬他。 但一确认身上的人是赫连明昭之后,他就放轻松了许多。 态度也软了下来。 赫连明昭看在眼里,伸手揭开了蒙在他眼上的布巾,吻了吻他的眼睑:“我刚刚特意不出声,你那么害怕,那么紧张……但当你知道是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小顾,我可不可以认为,现在在你心里,这个世上,只有我,才能碰你?” 赫连明昭一直用的我,而非本王。 顾望舒听此,猛地睁大眼眸,怔怔的看着赫连明昭,呆在赫连明昭的身下,不知如何反应。 第129章 遇上 这样的问题,顾望舒自己以前曾想过,但却没有这么直白的被赫连明昭问过。 赫连明昭看到顾望舒发愣的表情,心里有种痛在蔓延。 虽然外表看不出,但其实他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原本该属于他一个人,可以只属于他的顾望舒,硬生生的被他亲生弟弟插了一脚,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甘的,所以在这一刻,才迫切的希望顾望舒能够承认他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他竟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他是赫连明昭,是无坚不摧,冷漠无情的赫连明昭,他的脆弱和难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快的让人察觉不了。 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伸手揉了揉顾望舒有些发愣的脸,勾了勾唇角:“这种时候发呆,对本王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呢。” 说完,便又吻上了顾望舒,让顾望舒没心思去想那些。 ……………… 发情期过后,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又回到了顾望舒身边照顾他。 顾望舒在发情期后,睡了整整一天,才觉得全身缓过劲来,简直是通体舒爽,唐让他的心情也不错。 同时,顾望舒也发现了非常细微的差别。 比如,玉阳院外又没了侍卫,比如,赫连明峰又跟平常一样,老出现在他面前陪他。 其实时间久了,他也挺喜欢赫连明峰的。 因为他现在腹中有孩子,对那个孩子还有期待,而赫连明峰就跟个大孩子一样,在他心里,两者相差不远,所以,他才会对赫连明峰极其的好。 若顾望舒是个女人的话,便可称之这为母性。 不过,他不是女人,不能那么说,但大体也就那个意思了。 赫连明昭不像顾望舒刚搬来善王府时那样不常在,也不像是发情期经常来,时不时的就以一种比较稳定的频率出现在他面前。 他肚子大了,也不好走动到较远的地方去,所以很少出玉阳院,就算是散步,活动身体,那也只在玉阳院内,这就让他避免了碰上善王府其他人的可能,也就听不到上次那样不中听的话。 对于发情期,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兄弟都在他房中出现过的事,整个善王府,也只有德公公知道。 但德公公是对赫连明昭最是忠心,这些事,不需要赫连明昭交代什么,德公公就不会告诉任何人。 就这样,顾望舒跟他腹中的孩子,在大京帝都的善王府内,过起了比较安定的生活。 段子聪离开皇宫之后,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他一向孑然一身,漂泊无定,当真是哪里都有家。 不过,现在和以前,也有一点点不一样。 就是他有了个小侄子。 玄冥宫的左宫主,段玖。 段子聪虽然从未去过玄冥宫,但玄冥宫作为一个让江湖许多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玄冥宫的声明也是很响的。 而段子聪是玉面神医,游走江湖多年,不知道多少江湖大佬曾因找他治病欠下过他人情,这就让他的关系网非常的广。 即使神秘无比的玄冥宫,只要他有心去找,那也不会费多大的事。 所以,闲极无聊的段子聪在离开皇宫之后,就去了玄冥宫。 在前面,之所以称段玖为左宫主,那是因为玄冥宫还有一个与他地位相当的右宫主。 亦是前任宫主的亲生女儿。 一个冷艳万分,比段玖还要恐怖的女人,虽然她的武功不及段玖,但杀人手段却比段玖花哨多了,每次杀人,必要弄的到处都是血,艳丽无比才会罢手。 她与段玖以师姐弟相称,两人不亲近,不敌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欠亦互不干涉。 当段子聪找到玄冥宫的时候,段玖并不在,反而是右宫主宫素仙在。 段子聪被当做擅闯玄冥宫的外人,被玄冥宫各等级的高手围攻。 段子聪觉得非常有趣,玄冥宫从外到里,守卫的武功越来越高,他的对手也越来越强。 这让段子聪起了几分斗志,当下便甩开膀子,也不言明自己的身份,故意让对方认为他心怀不轨,一路从玄冥宫外围杀到中间。 当然,作为一个神医,一个已经是江湖老油条了的神医,段子聪断然不会只用武功,不用药。 他就这样,使劲各种手段,以战胜对方为目的的往前闯。 惊动了玄冥宫右宫主宫素仙。 在段子聪才走到玄冥宫一半时,宫素仙便亲自出手。 “玉面神医段子聪,你到底为何闯我玄冥宫。” 就段子聪这身玉冠,绿袍,碧箫的打扮,江湖没几个认不出他的。 段子聪看到身着红衣,冷艳明丽的女人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哎呀呀,他那个小侄子,看上的若是这样一个女人,他一定会双手赞成。 “想知道段某的目的?先打一场再说!” 段子聪飞身到宫素仙身前,笑嘻嘻的说。 宫素仙依旧冷艳,只是挑眉:“是么,玉面神医,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打败本姑娘的人,便必须得娶本姑娘。” 段子聪脸上的笑僵在那里,收起玉箫:“哎呀,段某刚刚只是开玩笑,开个小玩笑,请宫仙子莫要见怪,其实呢,段某来这里,只是找人。” 宫素仙冷笑几声。 她向来讨厌这些臭男人,也一直自傲自负,认为这天底下没有男人能够配得上她,跟男人相比,她更喜欢娇柔精致的女人。 “抱歉的很,左宫主五日前便离开玄冥宫,将玄冥宫的事全权交给本姑娘。” “他离开了?为何?” 段子聪皱眉,没想到他会扑了个空,而且,段玖那将所有事都交给宫素仙的模样,也不像是自己接任务去了,应该另有隐情。 该死,那臭小子不会是瞒着他去做什么傻事了吧? 宫素仙嘴角微勾:“左宫主加入玄冥宫便为报仇,如今他学艺已成,段公子以为他是为什么离开的?” “该死!!!”果然如此。 段子聪面色大变,什么话都来不及说,连忙转身用高明至极的轻功离开了玄冥宫。 “右宫主?” 玄冥宫的一干下属看着段子聪的背影询问宫素仙,看宫素仙是否决定去追。 宫素仙转过身,红衣似火,衣袂飘飘的往回走:“不必了,由他去吧。” 留那样一个人,只会是个麻烦。 段子聪能猜到段玖去了哪里。 当年段氏一族被灭门,段子聪是知道的,作为段氏子孙,虽然他被赶出了家门,但也有为血亲报仇的念头。 他曾为报仇,做过了许多努力。 当年灭了段氏一族的人并不难找。 但是他去找对方报仇,对方却对他不理不睬。 他暗杀,投毒,都没有一点用。 对对方一点影响都没有。 即使对方坐在那里,由着他杀,他也取不了对方的性命。 那个变态,又是铜皮铁骨又是百毒不侵,武功高的,轻轻拍他一掌就能被震飞十多米远那么夸张。 若非对方根本就不理会他,也不杀他,他早就死了,可对方虽然不赶他,由着他跟一个傻子一样在那里胡闹,对他而言,仍是极大的打击。 时间久了,他便也看淡了。 他父母去世之后,他就被兄嫂赶出家门,当初家中唯一无辜的就是他小侄子了,他已经努力为对方报仇,报不了也没办法,况且,后来他知道他小侄子根本就没死。 那么,就完全不必报仇了。 段氏一族上上下下皆看不起他,当年赶他出家门也毫不手软,一个二个的全都落井下石,他没必要为那么一群人报仇。 但段玖不一样。 那是段玖的亲生父母。 所以,段玖在知道仇人的时候,先是隐忍,后是到玄冥宫学武,如今, 则是他报仇的时候。 段子聪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妙华山,用着轻功飞到山顶。 一个满头白发,盘腿而坐,双眼微闭宛若没有生命的塑像一样的老人。 一个气喘吁吁拿着长剑,表情近乎崩溃的英俊少年。 多像当初的他。 段子聪上前,拉住少年的手:“跟我走。” “不!我要杀了他,我要报仇。” “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你杀的了他么?以为别人叫你第一杀手你就真第一,真天下无敌了,你在这里几天了?你可有撼动他分毫?” “不,我不甘心!为什么杀了我们段家那么多人,他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怎么可以那么冷血?” “因为他当年只是为了长生宝典,可我大哥,你爹,亲自当着他的面毁了长生宝典,所以他才发了狂杀了那么多人,而现在,他的心已经死了,他一直在这里等死,可惜,他自己杀不死自己,我们更杀不死他,你不觉得,这样对他才是最大的惩罚么?” “长生宝典?” 段玖的眼睛亮了亮:“小叔叔,你是说,有长生宝典的话,他就能理会我么?” 段子聪点头:“是,可是长生宝典已经被毁了……而且,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武功,你杀的了他么?你能报仇吗?” 段玖沉默了。 段子聪拉着他的手腕:“跟我走,不要再来自找没趣。” 幸好对方跟当年对他的态度一样,否则,段玖肯定也死了。 段玖没有挣扎,任凭段子聪将他拉下了山。而呆坐山巅闭目的老人,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还是呼吸,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家伙,完全都不像个人了,你根本打不过他,找他报仇,只会浪费生命,与其这样,不如放下仇恨,活的开心些。” “小叔叔,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但如果我修习了长生宝典上的武艺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够打过他了?” 段子聪怔了下,皱起眉:“长生宝典已经毁了,跟段氏一起被毁了,你就不要想那些没有可能的事情了。” “不!” 段玖摇头:“长生宝典没有毁,现在它就在……唔唔……” 他的嘴被段子聪捂住了,段子聪惊魂未定的望着妙华山,生怕段玖这句话被山顶那人听到。 点了段玖的哑穴,带着段玖跑了很久,直到离妙华山很远的地方,段子聪才解了段玖的穴道,脸色严肃道:“长生宝典没有毁?” 段玖点头:“关于长生宝典的事,即使在我们段家也只传长子长孙,所以小叔叔你不知道,长生宝典根本就不是外人猜测的那样,是武功秘籍或是医书那么简单,它一直都没毁,而现在它就在我的手里,它其实,是一个宝藏。” 段子聪不是段家长子,更不是长孙,所以他真不知道这些事。 段玖继续道:“在最早的时候,长生宝典的确是一本书,上卷为奇门遁甲兵法天象,中卷为绝世武学,下卷为旷世医书。不过,物极必反,上面的东西虽然厉害却也诡秘之极,非常邪乎,所以段家祖先就将它封尘起来,连同段家许多的宝藏一起藏了起来,经过段家世代的流传,到我们这一辈,就只剩下长生宝典的藏宝图和钥匙了。” 段子聪皱眉:“原来如此。” “小叔叔,我在妙华山待了整整三日,那个人,他就坐在那里不动,我都杀不死他,更别说等我告诉他长生宝典在我手里……到时候我怕是连一招都抗不过去,所以,我必须找到长生宝典的宝藏,并且,修炼上面的绝世武学。” 段子聪想要反对。 既然段氏祖先已经说过那长生宝典物极必反,有不妥之处,那段玖修炼上面的武功,肯定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但是,他要如何阻止段玖? 他被赶出了段家,于被杀死的兄嫂没有丝毫感情,但段玖却是那两个人的孩子,段玖要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这没错。 他没有理由阻止段玖报仇,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所以,段子聪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劝他,只是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便跟你一起去找宝藏,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小叔叔……谢谢你。” “呵,你这臭小子还真见外,你就当你小叔叔是朝着长生宝典上的旷世医书去的好了。” 段子聪虽这么说,但段玖却明白,以段子聪现在的医术,有没有旷世医书,根本就不重要,段子聪是放心不下他,才决定跟他一起的。 “臭小子,说吧,宝藏在哪里,我们叔侄两个一起去瞧瞧。” 段玖抚了抚胸口,抬首望向一个方向:“大京帝都附近的兰村。” “大京帝都?又是那里,我才刚刚从那里回来。” 段子聪这么一说,段玖就想到了帝都中的故友顾望舒。 “上次帝都内瘟疫的事,多谢小叔叔。” “谢什么,我看那善王也挺顺眼的,既然知道在哪,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说不定还能再回皇宫蹭几顿饭吃,小九九你不知道啊,皇宫里的饭菜可好吃了……哎呀,可馋死我了,要不是规矩太多,我都想一辈子都待在那里了!” 就这样,段子聪与段玖又朝着帝都的方向赶去。 段玖这一生,活着的信念与目标,便只有报仇。 段子聪倒是无牵无挂,只是段玖既然认回了他这个小叔叔,他肯定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就舍命陪君子。 不过五六日,两人又回到了大京帝都附近。 兰村的具体方位,他们还不是很清楚,需要查找一下,便在帝都附近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四处打听兰村的下落。 这日,两人正骑着两马走在管道上,却隐隐约约听到远方有女子呼救的声音。 段子聪倒坐着躺倒在马身上,用手捂着双眼,听到动静之后笑道:“难道这天子脚下,还会有强抢民女的事情?” 段玖面无表情,作为一个杀手,他绝对没有多余的善心帮别人。 但是,他们不愿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上门。 段子聪的话刚落,就有一个蓝衣女子踉踉跄跄地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来,跌倒在管道上,正好也跌倒段玖的马前,若非是段玖反应及时,估计那女子早就葬身马腿之下了。 “救我……公子,请救救我……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为爹爹报仇,我们宋家世代忠良爹娘不能那么含冤而死!公子,请你救救我,宋晴会做牛做马报答你一辈子的……” 那女子哭的凄惨,但她身后的黑衣人追的也紧,虽然只有两人,但也够她一个小女子受的了。 她的话让段玖怔了下,想起了自己幼时的无助。 就在段玖发怔的时候,随后而来的黑衣人极其的凶神恶煞,也不管段子聪和段玖在场,追上女子就扬起闪着寒光的刀朝女子砍去。 然而,就在那刀快落下的时候,‘叮’的一声,一道冷光闪过,不知是何物打偏了黑衣人的刀锋。段子聪瞬间从马上飞跃下去,问向那女子:“你说你叫什么?” 第130章 相助 “宋晴,小女叫宋晴。” 段子聪听之后,手中碧箫舞动,不过眨眼间,两道毒针闪着寒光自碧箫中射出,直射到追杀那女子的喉咙处。 那两人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栽倒下去。 “小叔叔?” 段玖也跳下马,有些疑惑的看着段子聪。 段子聪没说话,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走到两个已经死去的黑衣面前,将瓷瓶中的药粉撒了下去。 只听‘哧溜’两声,原本两个成年人,便在药粉的作用下,化成一滩污水。 这一幕,看到一旁向他们求救的女子宋晴全身打颤,几乎要昏过去。 就连段玖都有些背脊发凉。 没想到他小叔叔看上去整日吊儿郎当的笑嘻嘻的,其实也有这么冷血无情的一面。 段子聪最后烧了那两件黑衣,就这样,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前的两个大活人,就在他们眼前消失的干干净净。 段玖感叹:“小叔叔你这杀人的手法和事后处理工作,比我们玄冥宫做的还专业。” 段子聪笑而不语,反而是走近了宋晴,半蹲下身体,打量着这个虽然脏兮兮的,但也掩不住清丽脱俗的女子,用碧箫支着下颚,缓缓的开口道:“你是太医院宋太医的女儿,宋晴?” 幸好他当初打听宋太医的时候,曾问过他的家庭情况,正巧就知道他有个女儿叫宋晴。 宋晴眼瞳猛地一缩,惨白着脸:“你……你……你们也是那个人的走狗?” 难道天要亡她?让她注定不能为父母报仇? 段子聪听她这么说,当即便起身,又翻身上马,朝着宋晴伸出手:“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你……” 段子聪伸出的手让宋晴吓的缩了下身子。 毕竟,刚刚段子聪当着她一个女子的面,硬生生的让两具身体化成一滩污水,宋晴不怕他才怪。 段子聪何等聪明,一看她这个样子便收回了手,对段玖道:“既然宋姑娘不愿与我共乘一匹马,那么,小九九,宋姑娘就交给你了。” 段玖沉默不语,周身萦绕着似乎能刺伤人的冷,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他还是照着段子聪的吩咐,朝着宋晴伸出了手。 宋晴看了看这两个皆是人中龙凤的男人,咬了咬唇,始终觉得段玖冷是冷了点,但至少没绿衣的那个可怕,她便将手伸给了段玖。 段玖一用力,就将她拉上了马,并且使宋晴坐到了他的身前。 宋晴无可避免的撞到了段玖的胸膛上,有些羞窘,悄悄的抬眼,看到段玖那张冰冷且英俊过火的面庞连忙低下头,脸颊开始发烧。 段子聪斜眼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见到宋晴那种模样,嗤笑一声。 他是觉得玄冥宫的右宫主宫素仙配段玖不错,但他还没有到那种,见个女人就觉得对方适合自己侄子的地步。 不过,让段子聪惊讶的是,这个姓宋的女子,竟然非常的自制而聪慧,她只是稍稍的缓了缓,面色就恢复正常了,然后看向段子聪:“不知两位恩人如何称呼?” 段玖没接话。 段子聪道:“名字就不必说了,你只需知道,我是段大公子,他是段小公子就好。” 宋晴误会他们是兄弟,但也没多问:“不知两位段公子打算去哪?”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能带你去,但我能猜出来你要去的地方。” “啊?”宋晴在刚刚对方问她的身份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猜到对方会知道些什么,但却想不明白,这么重大而隐秘的事,这位段大公子怎么会知道? “你要去善王府,找善王对么?” 宋晴的眼眸蓦然一亮,险些又哭了出来,声音哽咽道:“正是如此。” 善王身为大理寺卿,执掌大京律法,况且,他爹临死前说过,善王与那人是对头,她若能找到善王,一定能揭发那个人,为枉死的一家报仇。 段子聪又恢复了之前的悠闲,对着段玖道:“我刚与善王辞别没多久,便不去了,小九九,我在帝都外等你,你就带宋姑娘去善王府吧。” 除了报仇的事之外,段玖在段子聪面前,还是比较乖巧的。 当即便应承下来,快马加鞭朝着善王飞奔而去。 段子聪望着他们的背影,转着手中的玉箫,没想到这么巧,他在皇宫的时候没帮善王查出杀害太子的幕后凶手,等离开皇宫了,反而找到了重要人证。 啧啧啧,看来他与那善王府的缘分不浅啊。他送此等大礼给善王,以后善王会怎么报答他呢? 宋晴在段玖怀中,一直掩着面庞,特别是进帝都之后,段玖也一点都不低调,在街道上也是一副策马奔腾的样子,若非是他技术高超,估计路上要踩伤数人了。 不过,这样也使得他很快就到了善王府。 “吁……” 勒紧马缰,段玖跳下马:“请帮忙禀告善王,在下有要事相见……在下乃段神医的侄子,段玖。” 就算以前善王府的人不知道段神医是谁,那在瘟疫的事过后,他们也该知道了。 段神医医术高明,不但解了瘟疫,还被善王推荐到皇宫为皇帝治病,就连是善王就对对方礼让三分,何况是他们? 而也是到此时,宋晴才知刚刚那位段大公子竟不是这个段小公子的哥哥,而是叔叔。可是两人的年纪看上去却没差多少。 善王府的守卫一听段玖自报家门,便立即去传话。 赫连明昭听闻段子聪的侄子来访有些意外,但还是沉声道:“请他进来。” “是。” 段玖带着宋晴,毫无阻碍的见到了赫连明昭。 见到段玖,赫连明昭有些惊讶。 段玖的长相非常的出色,英俊的难以形容,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见过一眼之后就很难忘记,一看到他,赫连明昭就想起了顾望舒在别院时给他的画像……眼前这个人的画像。 赫连明昭的眼神沉郁了几分,望着段玖,缓缓的开口道:“你说,你是段神医的侄子?” “正是。” “叫什么名字?找本王有何要事?” “段玖,是受小叔叔之托,为善王带来一人。” 赫连明昭这才将目光移到宋晴身上。 他早就看到了宋晴,不过,比起宋晴,他对顾望舒的故友更感兴趣。 “她是?” 段玖还没开口,宋晴便跪倒下去:“民女宋晴,乃是太医院宋怀东宋太医之女,今日找善王,是求善王为民女做主,为民女一家报仇雪恨。” 宋太医之女? 赫连明昭心里一惊,但面上却是不显,难道玉面神医段子聪离开帝都是为了找这女子? 他派许多人都没查出宋家一家的去处,没想到,段子聪却找到了人证。 那玉面神医可真了得。 而且,送这么大一个礼给他,段子聪求的是什么? 赫连明昭立即想起了段子聪与顾望舒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心里沉了沉,他总有预感,若是有一天,段子聪真向他提出什么要求,那么,那要求必是与顾望舒有关的。 “宋姑娘请起,此事我们稍后再谈,段小公子,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小顾……哦,就是本王的妾室顾望舒的好友吧?说来你们也许久未见,你要不要见见他?” 段玖犹豫了下,想到他与他小叔叔要找长生宝典的宝藏,还要修炼长生宝典上的绝世武学,不知何时才能再来这帝都,便点了点头:“那便麻烦善王为我们安排一下了。”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当即便唤人招来德公公,让德公公亲自带段玖去见顾望舒。 而他,则是带着宋晴去了书房。 在书房与宋晴谈了许久,等一切都谈完的时候,赫连明昭道:“不知宋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民女之前被那人派人追杀,最后承蒙两位段公子相救,在被两位段公子出手相救那一刻,民女便下定决心在为父母报仇之后,为两位段公子做牛做马……” 赫连明昭颔首:“如此,本王便也不挽留了,稍后本王就会进宫去面见父皇,将你宋家的冤案呈给父皇。宋姑娘是打算在王府等结果,还是现在就同段公子离去?” 宋晴纠结了下,想到段子聪之前说不方便带她,便道:“民女斗胆请求在王府等待,待此事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时候,请王爷派人将民女送往段公子处。” 赫连明昭想了下。点头道“好。” 异世帝后 131:破釜沉舟的刺杀 今日见到段玖,对顾望舒来说绝对是个意外。 不过,段玖对他隆起的腹部也很吃惊,并因此有些精神恍惚。 基本没说什么,只强调让顾望舒有事带着他曾经留下的玉牌去玄冥宫就离开了。 而宋晴,也暂且留在了善王府,住在客房当中。 不过,不少人不知道宋晴的身份,只以为是赫连明昭在外面看中的女人。 因此对宋晴的态度都非常的奇怪,偶尔还会在暗处窃窃私语,讨论在赫连明昭心里,到底是玉阳院的那个哥儿重要,还是客房里的宋晴重要。 当然,这只是下人自己瞎猜而已。 顾望舒也不知善王府多了一个女子。 不过,宋晴不知道,其实她跟段玖一进大京帝都,都被有心人看到了。 一间密室当中,有一道阴冷的声音惊呼道:“什么?你说宋家那个臭丫头,逃回帝都,还进了善王府?” “是……阿大阿二失踪了,想必凶多吉少。” “可恶!!!” “主子,现在要怎么办?她手中应该还有当初主子写给宋太医的信,那信若是落到善王手中……” “用得着你多嘴,难道本王就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么?” 沉默了一阵之后。 那阴冷的声音沉了几分:“哼,赫连明昭,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主子有何吩咐?” “让那什么雌雄双剑,北海神怪的,今晚全部出动,势必杀了善王。” “什么?……这,主子,杀了宋家那臭丫头岂不是更好?” “你个白痴,信肯定早就到轩辕明昭手里了,宋家那臭丫头死了还是没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那信到皇宫那个老不死手里,若是让那老不死知道本王害死了他的心头好,那本王后半生岂不是没指望了?所以,必须除掉赫连明昭,赫连明昭死了,那个臭丫头自然也没了靠山,到时候,想杀她不是易如反掌?” “可……刺杀皇子亦是大罪,若是赫连明昭真死了……皇上岂会善罢甘休?” “当然会善罢甘休了,赫连明昭又不是他的心头好,死了就死了,最多查几天,查不出砍几个人也就完了。况且那老不死不理朝事依旧,若非想堂堂正正让他写个诏书,本王早就……” 余下的话,他没说下去,反而是瞪着身边的人:“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按本王的吩咐,召集人手,务必在赫连明昭进宫之前杀了他。” “是……” ……………………………… 夜黑风高时,正是杀人夜。 善王府一向守卫严密。 就算是江湖上有名的毒王衣浩渺来此,也会因有所忌惮而铩羽而归。 但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还是有不少的。 今晚赫连明昭在玉阳院,和顾望舒住在一起。 “这孩子也就四五个月大,怎么我肚子就这么圆了?” 作为一个男人,顾望舒真心觉得怀孕很奇怪,况且,他的肚子看上去这么的不正常。 赫连明昭抬眼看了他一眼,并没搭话。 “要不明天你叫个太医来帮我看看?” 顾望舒又道。 赫连明昭颔首:“好。” 顾望舒这才稍稍安心:“对了,六爷,今日段玖来做什么?你何时认识的段玖?他说是你让他来见我……真没想到六爷你这么贴心。” “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朋友,见一见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赫连明昭的面色蓦然一变。 静寂的眼底波澜不惊,人却紧绷了起来。 顾望舒还要开口,赫连明昭猛地伸手将他抱入怀中,掌风一扇,就扇灭了屋内的烛火。 “六爷?怎么了?” “嘘……别开口!” 赫连明昭半扶着顾望舒,站在门后,将耳朵贴到门上,听到外面传来了打斗声。 “这……” 一静下来,顾望舒也听到了外面混乱无比的喊杀声。 不少人高呼保护王爷。 顾望舒甚至还听到书旗的声音:“小少夫人,小少夫人,你别怕,书旗来救你了。” 赫连明昭把门上了锁,面色阴晴不定。 顾望舒有些焦急:“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屋内的光已熄灭,顾望舒隔着门,甚至能够隐隐看到外面的火光。 喊叫声,痛呼声,兵器相撞声……各种纷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听得头脑发胀。 赫连明昭握着顾望舒的手,低声道:“有刺客。” “天子脚下,又是善王府,何人这么大胆?” 顾望舒也冷静下来,没被赫连明昭牵着的那只手,甚至已经摸到了自己衣袖中的飞镖。 “无妨,不用紧张,外面有人会拦下他们。” 善王府养了一大堆的侍卫暗卫,武功都是不俗。 一般的刺客,都能拦得下来。 不过,胆敢到善王府来行刺,对方的胆子和魄力都不小。 赫连明昭猜得出凶手是谁。 肯定是宋晴的到来打草惊蛇了,让对方不计代价地想要杀了他一了百了。 这次,对方破釜沉舟地豁了出去,这场刺杀行动,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 越是明白这点,赫连明昭的心情越是沉重。 对方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所以,对方派来的,肯定也不是庸人。 不过,不管赫连明昭的心里怎么想的,他表面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乱,他还是那么淡定从容。 拉着顾望舒回到桌旁坐下去,就在黑暗中等待外面打斗停歇。 顾望舒知道外面的那些人在为他们拼命。 他心里很不好受。 但是,他也明白,若是没有那些人,他和他腹中的孩子,也可能会失去性命。 所以,他就只有强忍着出去的冲动,跟赫连明昭一起坐在黑暗中揪心地等外面的结果。 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这样。 但这是顾望舒第一次见到这么残酷的事情。 人有贵贱,生死有命,在这个世界上,杀一个人就像是宰一只鸡一样,易如反掌。 日后,他定不能做那种能被别人轻易掌控性命的人。 赫连明昭比顾望舒更清楚外面的情况。 自小到大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他知道外面的人在为他卖命,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要不辜负那些死者保住自己的性命,好为他们做好善后工作,为他们报仇。 时间过的很慢。 善王府内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平日,早就惊动了不少官差衙门。 但是今晚,整条街上却都是一片寂静。 除了善王府的动静之外,街上没一个人。 没有巡查官兵,没有行人,连更夫都没有。 看来,是有的人,早就交代好了。 赫连明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冷水。 顾望舒握着双手,手心也出了汗,第一次发现时间竟然这么难熬。 外面的血腥味已经飘到屋里了。 赫连明昭已经意识到,这是他平生遇上的最凶险的一次刺杀。 猛地,轰的一声,门倒在了地上,房门已经被两个黑衣人冲开。 顾望舒捏着飞镖,猛地站了起来。 赫连明昭却比他更快,从腰间抽出软剑,迎向进来的两人。 他以一敌二,却依旧游刃有余,不过三五招的时间就刺伤了一个。 顾望舒透过他们打斗的三人,看到门外有一地的尸体,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除了地上的尸体之外,还有不少身上带伤的人在打斗。 院中的人,几乎没几个是全身完好的。 但同时,还有人不断的从善王府的府外跳进来。 不过,之前顾望舒他们在房内看到的火光,便是善王府总管德公公发出的信号。 即使如今整个大京戒严,被下了死命令,官衙的人也不管善王府的人。 但是救兵总是会有的。 就是看能不能赶到而已。 赫连明昭虽然平时甚少动武但他武功其实很高,以一敌二,完全不成问题,也将身后屋内的顾望舒护得严严实实,使得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屋内。 终于,赫连明昭钻了对方一个空子,一剑击毙了一人,还剩另一人跟他顽强抗战。 那人见赫连明昭武艺那般高深,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便高声喊道:“善王在这里,善王在这里,大家快来!” “保护王爷!” 瞬间,原本在院中打斗的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房内。 赫连明昭咒骂一声,飞快地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但这时候,门口已经涌进了好几个黑衣人,虽然有侍卫也涌上来,但很快他们就在门口打了起来,根本就顾不上别人。 顾望舒站在屋内的阴影中,对方都以为他是善王。 人多了,赫连明昭双拳难敌四手,也被一两个溜进屋内。 那两人都以为被赫连明昭保护的顾望舒才是善王,便纷纷朝顾望舒出手。 顾望舒得感激裴行云走之前曾教过他一些拳脚功夫,让他可以跌跌撞撞,误打误撞地躲开对方的攻击。 赫连明昭见此,那张从来都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几分慌乱,连脸色都比平日白了几分。 他不顾自己的对手,立即上前解救顾望舒。 “这个肚子那么大,不是善王!” “玄衣金丝,这个才是善王!” 不过,屋内的两个敌手,包括之前和赫连明昭缠斗的敌手,都看得出,赫连明昭很重视顾望舒。 因此,他们只是相互看了几眼,便有默契的分别朝赫连明昭和顾望舒出手。 赫连明昭在顾自身之余还保护顾望舒非常的吃力。 猛地,正在与他对打的一个敌手,突然改招朝顾望舒刺了去。 赫连明昭瞪大双眼,想就没想,伸手拉顾望舒,将顾望舒拉入怀中,自己却挡到了顾望舒身前。 ‘噗嗤’一声,刀刃刺进了赫连明昭的身体。 赫连明昭的眉只是轻轻地皱了下,便放开顾望舒,低声道:“藏到桌子下面。” 顾望舒有些气喘吁吁:“不行……肚子,肚子蹲不下去……” 赫连明昭又有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了。 他咬着牙,不顾背上的伤,舞动着软剑,剑光如织,将他自己和顾望舒护得密不透风。 但因为背上有伤,牵动手臂,他逐渐有心无力。 一个不慎,身上又中了几剑。 整个王府的护卫,都在这里,赫连明昭知道,离开这些护卫,他将会死得更快。 如今,唯愿救兵能快些来。 那人真是太毒辣了,竟然破釜沉舟铤而走险地对他来这招。 他若是命大不死,必然饶不了对方,即使对方是他的亲兄弟。 赫连明昭疯狂地催动着体内的内力,一剑扫去,接连刺伤数人。 顾望舒在他的掩饰下,拿着手中的飞镖,努力地让自己颤抖的手稳住,看准便将飞镖扔出去。 直击对方咽喉。 凡被他击中者,全都一击毙命,不过他手中飞镖有限,只是杀了六人便没有飞镖了。 不过,敌手大减,赫连明昭也得以松口气。 正在众人打得正酣的时候,善王府外突然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深夜很静,那整齐的马蹄声犹如万马奔腾,也只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才能做到这一点,赫连明昭眼睛一亮,救兵到了!想到这里,他手一软,手中的软剑便掉了下去。 身体也晃了晃差点倒下去,顾望舒立即扶住他:“六爷!对不起……”今晚是他连累了赫连明昭,否则,以赫连明昭的武功,一定可以毫发无损的等到救兵来源。 异世帝后 132:重伤 援兵到后,不到半刻钟,大京帝都的巡卫也全都赶到。 赶到的时候,善王府损失惨重,而所有的刺客,在发现逃生无望之后,全都服毒自尽。 除了一地的尸体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善王府中的所有人,包括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书旗,甚至是赫连明峰都带了伤,只有顾望舒是比较完好的一个。 而善王府的主人,赫连明昭,则是重伤昏迷不醒。 德公公连夜请来一位太医为赫连明昭医治。 同时赫连明峰也私底下让存活的暗卫去找神医段子聪。 赫连明昭那全是血,面色惨白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害怕。 他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让看到他的人,无一不心情沉重。 而善王府的德公公,本来是一点都没将顾望舒看在眼里,平日里除了虚假的恭敬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关心,此时见赫连明昭因顾望舒重伤,便再也不掩饰对顾望舒的怨恨。 顾望舒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很担心赫连明昭。 他也没想到,作为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赫连明昭在那种时候,竟然会护着他。 从与赫连明昭相识以来,他基本都没帮赫连明昭做过什么,反而是一直惹麻烦……想想如今尉迟未然的情况、已经死去的裴行云、和眼下昏迷不醒的赫连明昭,顾望舒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疑惑,难道他真的是丧门星?有到哪里都会让身边的人倒霉的能力? 以前尉迟夫人老是这么说他,他从不放在心上,也觉得那是迷信,可如今,裴行云的死和赫连明昭的昏迷不醒 ,却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在听太医说赫连明昭伤得很重,何时醒来也是个未知的事情的时候,顾望舒如遭雷击。 呆呆地坐在床边,头脑一片空白,似乎是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 “今晚六爷可能会发热,要找细心的人认真照料,本官回去找几味药,稍后再回来以便随时观察六爷的病情。” 德公公点了点头,又道:“六爷的伤势,还请不要透露出去。” “德公公您放心吧,本官办事,你还不放心么?”这也是赫连明昭的一个心腹,他的确不会将赫连明昭的情况透露出去。 赫连明峰也呆呆的站在门边,在心里不断地想,到底是谁,是谁对善王府下此毒手? 可恨他现在装的是一个傻子,否则他当场就发飙让人彻查到底了。 不过私底下,他还是会好好查这件事的。 “让我来照顾六爷吧。” 等那位太医离开之后,顾望舒对德公公道。 德公公冷冷的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怨恨和鄙夷:“顾公子有孕在身不敢劳驾。” 顾望舒在发情期和赫连明峰滚上床的事,德公公算是唯一一个知情的外人。 况且以前顾望舒嫁过尉迟未然,嫁过沐风,还跟裴行云不清不白,在德公公眼里,顾望舒根本就配不上赫连明昭。 也只配做一个玩物,他想不明白,一向冷静英明的主子在那种时候,为什么不把顾望舒当作肉盾,反而护着顾望舒? 在他看来,顾望舒为赫连明昭死,那是分内之事,那是福气,而赫连明昭为顾望舒出事,则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 顾望舒怔了下:“我……我只是想尽一份心意。” “行了。” 德公公有些不耐烦道:“公子您能不添麻烦就谢谢您了,您还是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请回去早点歇着吧。” 德公公手这话的时候,似乎完全忘记了这里是玉阳院,正是顾望舒休息的地方。 顾望舒心里也很难受,见德公公这种样子,想了想自己现在有孕在身,纵然有心好好照顾赫连明昭,怕是也会在中途体力不支给别人添麻烦,便只得黯然告退。 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跟在他身后。 书旗的手臂被划伤了,而影卫零零一则伤得更重,两人在刚刚也被那位太医带来的学徒包扎过了。 书旗冷哼一声:“什么嘛,不让照顾就不让照顾,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影卫零零一则是沉思道:“小少夫人,如今六爷在玉阳院内,你要去哪里休息?” 书旗拍了拍自己的头:“对哦,小少夫人还没睡觉的地呢,不行,我去找那家伙给小少夫人安排地方。” 顾望舒叹了口气:“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德公公一定很忙,我还是先到你们那里睡一宿,等明日德公公有空了再说这件事吧。” “可是,我们住的是下人房啊小少夫人……” 顾望舒摇了摇头:“什么下人房上等房,都是一样的,你们能睡,为什么我就不能睡?” 那一夜是善王府两个手脚利索的丫鬟和太医亲自照料赫连明昭的。 赫连明昭伤得极重,又失血过多,一整夜都没醒过来过。 六王府的事,在第二日,便传遍整个大京。 所有人都知道,在昨晚,善王府遭到了凶神恶煞的刺客的袭击,损失惨重。 对于这个消息,几家欢喜几家愁。 平安王府,四王爷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什么?刺客大闹六王府?六弟现在如何?不行,本王要亲自去看六弟。” 其他王爷,不知是不是真的出于友好心理,都赶往善王府,聊表关切之情,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见到赫连明昭,包括四皇子。 “可恶!我们的人,竟然全军覆没……” “不过,主子,我们的目的似乎也达成了。” “是,老六不肯出来见人,所有人都在猜他重伤……甚至是遇刺身亡。哼,昨晚善王府的援军是军队……即使老六没死,那老不死的知道他训练私兵也饶不了他。” “主子说的对,要不主子现在就去将此事上报皇帝?” “本王的兄弟,本王会不明白么?此事用不到本王去说,本王的其他兄弟,一定早就上报父皇了。不过……为了不显得本王那么特别,这么大的事,本王必定也要上报父皇才对。” 于是很快,身体刚刚好转一点的大京皇帝就接到了不少官员包括自己几个儿子上报的关于善王府遇刺以及六王爷擅自训练私兵的事情。 皇帝大怒。 虽然他不想活了,但是,他的皇位,和大京的太子之位,永远都不能被别人觊觎,那只能属于他和他的奇儿。 而赫连明昭竟然敢擅自训练私兵,岂不是说赫连明昭有谋反之心?既有谋反之心,便是死罪。 皇帝命近卫军查善王府。 正在此时,善王府德公公求见皇上。 皇上接见之后,才知昨晚的援兵,竟然不是赫连明昭的私兵,而是大京守护神,裴行云将军训练的裴家军。 是在大京帝都因瘟疫而封城的时候,赫连明昭从裴将军手中借来镇压城中乱民的。 裴家军是裴家训练的家兵,不归皇帝管束,调动无需虎符,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即使裴家这样名将世家,家兵也不可超过五千,但借给赫连明昭两千家兵也在大京皇帝的接受范围之内,大京皇帝便熄了怒气,反而是开始彻查善王府刺客的来历。 由此,大京皇帝重回朝堂,重掌大权。 然后,善王赫连明昭只是受了轻伤的事就也流传开来,让一些人坐立不安。 “赫连明昭竟然还没死?” “那他岂不就能去找皇上告发主子谋害太子一事?” “不……不对,他若是能告本王,早就去了,不会都两三日了还没动静,怕是,赫连明昭不像是传闻中那样是轻伤……而是……” “重伤?” “本王要派人去打探一下。” “不行啊,王爷,自从刺杀的事情过后,善王府守卫比以前更严了,还有两千裴家军坐镇,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是派人打探消息了。” “进不去?呵,那就让善王府的人,自己出来告诉我们。” 异世帝后 133:诗会 “我不可以不去么?” 顾望舒的手护在自己隆起的腹部,皱眉望着眼前的德公公。 因为明白对方对自己的不喜,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是对方的故意刁难了。 他腹中的孩子虽然才四个多月,但肚子已经很大了,经不起风险,但德公公竟然让他去参加什么诗会。 “大京律例,但凡一品以上夫人召见妾室,妾不可违命。” “那个诗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二王妃,三王妃,四王妃一起为大京帝都内有头有脸的名流贵媛相互交流走动办的一个小型社团。” 顾望舒沉思了下:“不是说国丧期间,不可摆宴么?太子薨时皇上下命国丧,如今六月国丧未过,她们擅自摆宴,有违皇名吧?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怕是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为了不受牵连,他就不去了。 善王府在大京帝都立足多年,顾望舒就不信,赫连明昭倒下后,善王府就会任凭个什么府的人都能来踩一脚。 德公公必有办法避免他出去那一趟。 “几位王妃等人只是聚会,并未摆宴,顾公子,你若不去,便是有违大京律法,不把大京律法看在眼里,就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况且六王爷还是大理寺卿,执掌律法,而你身为六王爷的内室,知法犯法,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非但如此,怕是连六爷的声明都会受损。” 顾望舒心里有些难受。 他无比怀念在将军府的日子。 若是福伯,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会以他的身体为先。 不过,如今寄居人下,他又能奢求什么呢。 德公公是铁了心不愿帮他,他也无需再跟德公公争辩下去,反正不管怎样,结局都是一样的。 顾望舒起身,整了整衣袍:“六爷他,醒了么?” 德公公看似恭敬地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冷冷道:“没有。” 顾望舒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好,你让那几位王妃派来的人在外面等着,我去换件衣服。” 德公公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是。” 顾望舒只在将军府的时候,经过福伯的筛选认识了一两个哥儿,除此之外,对大京帝都的名流贵媛一点都不熟悉,一个他不知名的诗会,几个他素不相识的王妃,为何非要找他去呢? 怕不单单只是聚一聚那么简单,他应该做好万全之策,小心提防才好。 这不是进皇宫,去的人数会受到限制,顾望舒便带着书旗跟影卫零零一一起去了诗会。 这诗会是在大京帝都内最美的四季园内举办。 对方到六王府给顾望舒下帖子的时候,连车夫都有,顾望舒只需上了马车,就能被带到诗会地点了。 因为对方有二王妃的令牌的缘故,倒也不怕这些人是宵小之辈。 ………………………………………………………… 赫连明昭的确伤得很重,但却也没有重到伤了三四天还昏迷不醒那种地步。 顾望舒前脚刚上马车走,后面赫连明昭就醒了。 有两个温柔细心的丫鬟一直在他身边照料。 他看上去也有些憔悴。 一张开眼就看到两张眉眼含春的脸,照顾病人,不需要打扮的那么明艳吧? 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赫连明昭觉得有些厌烦,闭了闭眼,又睁开,宛若深潭的眼冷寂的望着那两名丫鬟:“去把德公公叫来。” “是。” 德公公很快就来了。 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六爷,你有什么吩咐?” 赫连明昭望了望四周:“本王上次醒来的时候,不是要你在这玉阳院内加个床,让顾公子搬过来么,他人呢?” 德公公的脸色变了变,跪了下去:“请王爷恕罪。” 赫连明昭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这德公公从在宫里的时候就跟他了,一直到现在,也一直被他重用,甚少出错。 不过,最近,他出错的频率,似乎比以前高了许多。 前不久,他刚刚为赫连明峰在顾望舒的发情期跑到玉阳院而认错,这一次,又是什么? 赫连明昭直觉与顾望舒有关,没让德公公起来,声音也冷了很多:“他人呢?” “二王妃,三王妃,四王妃举办了个诗会,将顾公子请去了。” “什么?” 赫连明昭脸色蓦然一变,不顾身上的伤口,猛地坐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口立即因他的动作崩裂开来,染红了他身上的绷带。 上一次顾望舒发情期时付坚的事,已让他后悔了,那次之后,赫连明昭就告诉自己,他不会再轻易让顾望舒涉险,可是…… 赫连明昭脸色阴沉的吓人:“德海明,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会如此放肆?” “奴才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敢得很!” 赫连明昭的呼吸粗重了些,一双手握了又伸开,伸开又握住。 最终他冷厉地瞪向德公公:“打从让他进善王府那天,本王就说过,将他当作主子看,而你,何时有曾真的将他当作主子过?别以为你做的事,本王都不知道,若非你,那些丫鬟又怎敢多口舌,王府中那么多暗卫,会没一个撞见付坚将小七骗到玉阳院中的?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理会?哼!” 德公公被赫连明昭的那番话说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六……六爷……” “你在宫中救过本王和小七数次,也一直忠心耿耿,所以以前的事,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可你一直这样不将本王的话放在心里,实在让本王心寒,德海明,你去别院吧,让徐良来王府做总管好了。” “六爷……请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赫连明昭目光冰冷,不再看他:“等到哪日你想通了,能对他像对本王一样的时候,你再回来吧。” “王爷,为了那么个哥儿,你……” “滚出去。” 德公公的眼中甚至浮现了水光:“六爷,奴才,奴才是真心为六爷您着想的啊。” 赫连明昭闭上眼,缓了缓心中的怒火,声音也轻了几分:“本王知道,但本王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你自作聪明,本王需要一个听话的奴才,而不是一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女,你懂么?德海明,你先去别庄休息一段时间吧!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德公公知道赫连明昭是铁了心,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赫连明昭伸手按了按自己崩裂的伤口,皱起眉:“黑炎,去将小七找来。” 黑炎是经过刺杀的事之后,赫连明峰新近派到他身边的暗卫。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飘了出去,没一会儿,赫连明峰便来了。 “六哥,你伤口怎么又流血了?我去唤人来给你上药。” 赫连明昭抬手:“不必,本王自己可以上药,现在,本王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办。” “何事?” “你可知,小顾被二王妃,三王妃,四王妃邀请去参加诗会了。” “什么?小顾有孕在身,竟然让他只身去赴鸿门宴?怎么我都不知此事?六哥……老四家的那个,怎么也会在里面?老四不一向跟六哥你交好么?” 赫连明昭冷笑:“树倒猢狲散,本王这几天一直没露面,他们都以为本王没命了呢,他们叫小顾去,无非就是想从小顾那里探查本王病情的虚实。” “那现在要怎么做呢,六哥?” “他们既然想知道本王的病情,那么……就让她们亲自见一见本王就好了。” “六哥?你要去见她们?可太医说你还不能下床啊。” 况且,以他六哥现在这身体状况,路上稍稍遇上个心怀不轨的,可能就一命呜呼了……赫连明峰怕赫连明昭真会不顾太医吩咐硬要出门,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赫连明昭见他那担忧的模样,微微眯起眼眸:“放心,本王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异世帝后 134:虚实 顾望舒到四季园后,有人专门引他进门,就连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那副老头子打扮都没被拦下。 同时也有人在此次诗会的三位举办人耳边轻声道:“他来了。” 那三位打扮得艳光照人,容光焕发的女人互相看了一眼。 看到的皆是自己在对方眼中的衣着光鲜和光彩照人的模样,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在座下,还有许多大京帝都的名流贵媛,当然,也不乏有些哥儿。 引导顾望舒来此的人,领着顾望舒给几位王妃行礼。 顾望舒分不出她们谁是谁,哪个是哪个府的王妃,只是虚行了个礼道:“草民见过二王妃,三王妃,四王妃。” “哟,我们这文轩诗会请的明明都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有草民混进来?” “是啊?百合,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什么人都能混进来?” “等等……四王妃,这位哥儿看着好生眼熟?” “可不是呢,这个啊,是以前大京首富尉迟家的媳妇,你们也知道了,我们家爷以前不是娶过尉迟家的女人,所以本王妃就见过他喽。” “四王妃说的哪里话。”二王妃掩唇笑了:“这位现在明明就是善王府善王的妾室顾氏。早就不是什么尉迟家的了。” “哦……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个王爷可以高攀,那第一首富又算得了什么呢?姐妹们说是吗?看了这位顾哥儿很是相当擅长生存之道呢!”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堆女人不之道有多少台戏唱呢。 这些话,顾望舒听了就当没听到,书旗却有些忍无可忍,差点爆发,最后顾望舒拉了拉他的衣袍才阻止他以下犯上。 “在我们花洲王朝呢,妾,就该自称贱妾,或妾身,怎么你们大京做了妾的哥儿,就自称草民啊?” 三王妃钟离娴娇笑着说,说完之后立即又道:“哎呀,真是我们招呼不周,顾哥儿有孕在身,我们竟然让人家站那么久,快坐,快请坐。” 她话刚落,便有人抬上了椅子,顾望舒望向对方:“多谢。”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下去,坐下后对着三王妃道:“王妃也瞧见妾身有孕在身,不便久留,这诗会,怕是不能参加,还请各位王妃见谅。” 他话刚落,三个女人的脸色猛地一变,然后又笑道:“呵呵……诗会嘛,大家坐在一起吟吟诗就好,又不需做什么重活,顾哥儿不必急着离开。” 说完之后便相互使了眼色,开始转移话题,没再说顾望舒。 顾望舒垂眸听她们讲些胭脂水粉,布料首饰,只觉得心里烦闷不已,但同时,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时时刻刻的提高警惕。 不知诸位名媛正在说什么,三王妃钟离娴突然道:“父皇刚刚复出,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我家爷老进宫帮皇上处理公事,都没时间陪本王妃。” “我家爷也是呢。” “还有我家爷。”其余两名王妃立即随声附和。 三王妃钟离娴将目光移向顾望舒:“听说善王妃前段时间遭了劫匪袭击,六爷受了点伤,应该没大碍吧?” 来了。 顾望舒精神一紧,扬唇笑道:“六爷武艺高深又是龙子凤孙自然是吉星高照了,他只是受了点轻伤,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钟离娴笑的眉眼弯弯:“是么?既然轻伤,那想必如今已经恢复了,既然六爷身体都好了,怎么没帮皇上处理事务?” 顾望舒轻轻一笑:“朝堂之争,哪是我们这些后院的人可以妄自谈论的?” 钟离娴收了脸上的笑意,有些恼顾望舒的油盐不进。“顾哥儿此话差矣,六爷体健而不上朝的话,便是偷奸耍滑玩忽职守了,可谓不忠不孝,但若六爷重伤未愈,就另当别论,情有可原了,顾哥儿,你说是吗?” 钟离娴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锐利的盯着顾望舒,只希望顾望舒给她个确切的答复……赫连明昭到底是不是重伤昏迷不醒,真有性命之虞? 这也是她今日请顾望舒来的目的。 四王妃也道:“世俗所谓不孝者五,其一便是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六爷若真的装病不上朝,那可真真是不孝。” 顾望舒掀起眼睑,脸上毫无惧色:“六爷孝也不孝妾身并不知晓,但妾身却知,几位王妃擅自妄言善王不孝,却是以下犯上,不懂礼数,若是被外人知晓,怕是……” 此话一出,二王妃和四王妃纷纷变了脸色,看向四周的名流贵媛。 只有来自花洲王朝的和亲公主钟离娴有恃无恐,不为所动。 她勾了勾唇:“顾哥儿说这句话是恐吓我们几位王妃么?难道这就不是以下犯上?” 她这话,又让二王妃和四王妃放松下来。 顾望舒皱起眉,正要开口,却听有一人沉声道:“本王恪尽职守,将大理寺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但凡父皇交代之事悉数完成,不知几位王妃从哪儿听闻本王偷奸耍滑,玩忽职守?” 众女皆惊,抬眼朝四季园入口看去,只见当朝六王爷赫连明昭一身玄色长袍,长身玉立,面色沉静如水,眼底却带着淡淡的不悦。 钟离娴压下眼底的惊疑之色,娇笑道:“呵,看来是本王妃的错,竟然听信传言了……王爷来我诗会莫不是对诗会也感兴趣?不过,诗会成员全是女流之辈,怕是要扫了六爷的兴致。” 赫连明昭缓步而来,走到顾望舒面前:“本王对什么诗不诗的,不感兴趣,有些人,即使满腹诗书,照样为人龌龊,可见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王来此,只是为接拙荆回府。” 说着,朝呆了的顾望舒伸手。 顾望舒的确是呆了。 记得他出门前问过德公公,德公公说赫连明昭还没醒。 怎么前一刻还没醒的人,下一刻就到了他眼前。 另外,他亲眼看到,赫连明昭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应该不可能两三天就能下床了,但他现在却出现在这里……他是不是强忍身上的伤势?若真如此……那…… 顾望舒的脸上隐隐浮上担忧之色,将手伸给赫连明昭站了起来。 赫连明昭又望向二王妃三王妃和四王妃:“拙荆有孕在身,本王怕他体力不支,就此带他离去,不知几位王嫂可愿放人?” 钟离娴阴晴不定的看着他:“那是自然,本王妃又不是那种会为难别人的人。” 她跟顾望舒一样,也怀疑赫连明昭此时是外强中干。 正在此时,赫连明昭对顾望舒道:“小顾,本王见你精神不是太好,不如本王抱你回马车吧。” 说完不等顾望舒反应,便将顾望舒打横抱起,然后转身离去。 他步幅稳定,从容不迫,一点都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 钟离娴狠狠地撕扯着手中的帕子。 看了,赫连明昭的确没有大碍。 那么…… 就在钟离娴发呆的那一刻,大京帝都那些还没有出嫁的名流贵媛,全都面露向往的看着赫连明昭抱着顾望舒离去的身影窃窃私语。 “那位哥儿好幸福。” “是啊,没想到六爷竟然对他那么好。” “大京都说善王是冷面王,没想到冷面王爷难逃温柔乡。” “若我未来夫君跟善王爷一样有身份有地位有相貌又懂得疼人就好了……” 回过神的钟离娴听到耳中的尽是这样的话,这让她联想到她嫁的三皇子,还有出嫁前赫连明昭对她的示好,让她心里无端的生出几股怒火来,忍不住甩了帕子,哼了一声就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去。 二王妃和四王妃强撑笑脸安抚帝都名媛,那些名媛也是家中的娇小姐,如今被钟离娴甩了脸子,心里很不痛快:“就说花洲王朝是小国,上不了台面,一个公主,都如此失礼,偏还自以为是,以为自己飞鸾是凤凰 ,真是笑死人了。” 不管赫连明昭和顾望舒离去后四季园是什么样子,反正顾望舒此时心里也很忐忑,原因很简单,一被‘赫连明昭’抱起,他就知道,眼前这个‘赫连明昭’并非真正的‘赫连明昭’…… 异世帝后 135:险些暴露 顾望舒虽然知道抱着他的人不是赫连明昭,但他也没当场拆穿。 因为他知道,能够如此的了解赫连明昭的气质神态、说话语气的人,必定是赫连明昭非常亲近的人。 指不定就是赫连明昭的护卫。 赫连明昭的确卧床不起,这个人,是赫连明昭派来给别人看,特地证明‘赫连明昭’这个人健康的证据。 正因为顾望舒知道这一点,他才没有拆穿。 而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也为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第一次见到赫连明昭如此光明正大的抱顾望舒,他们也没认出这个人不是赫连明昭。 就这样,顾望舒一行人又离开了四季园。 回去的时候,顾望舒与‘赫连明昭’一起坐在马车中。 顾望舒一到马车中,就立即自己坐到一边,然后皱眉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赫连明昭’。 待马车开始走了,顾望舒才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面的人有些熟悉。 对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清香,熟悉又陌生。 但他偏偏却又想不起来。 “我?” 对方顶着赫连明昭一张平日里看不出表情的脸,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对着顾望舒微笑:“你猜。” 顾望舒整个人怔了下,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 “是我认识的人?” “谁知道呢?” 对方笑眯了眼:“不过猜对有奖励哦。” 顾望舒抿了抿唇,看出对方无意告诉他的事实,便放弃了。 大不了回善王府之后,直接问赫连明昭得了。 说起赫连明昭…… 能够安排别人假扮自己来接他,那么赫连明昭一定是醒了吧? 顾望舒眼底发出璀璨的亮光: “六爷是不是已经醒了?” 对方炸了眨眼:“是啊。顾哥儿很担心六爷?” 这不是废话么。 顾望舒拒绝回答这样没营养的问题。 “顾哥儿觉得善王府谁是最有情有义,最可爱最好玩的人?” 对面的人又开始无聊的问一些让顾望舒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 顾望舒看着对方,微微眯起了眼眸:“你貌似很期待那个答案?难道你认为我会说那个人是你?呵,我们果然认识。” 他在善王府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除了赫连明昭,也就赫连明峰…… 赫连明峰? 顾望舒猛地呆住,面色奇特的望着对面的人。 越看越震惊,最终颤抖着手指指向对方:“你……你,你是赫连明峰?” 怎么可能? 那个有着赤子之心,跟个孩子一样单纯善良的赫连明峰? 对方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七爷痴傻多年,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顾哥儿怎么会这么猜?呵呵,其实我是六爷的暗卫,一直在暗处保护你,所以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 “是么?” 顾望舒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但是,他跟赫连明峰接触不少,那的确是跟个孩子一样顽皮的人,赫连明峰不像是假装的。 若他真的是假装的话,那么他也就太可怕了。 顾望舒不愿相信那个事实,硬是将那个想法压在心底,勉强的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也有一些不安。 其实坐在他对面,假扮赫连明昭的的确是赫连明峰。 此时赫连明峰无比的后悔自己嘴贱去问顾望舒那个问题。 竟然让顾望舒猜想到了是他。 如果顾望舒真的发现他是假装痴傻的,那么顾望舒就是除了赫连明昭之外第二个知道他是假扮痴傻的人了。 要知道,即使赫连明昭养的那些暗卫,平日也都凭面具和令牌听从他命令的。 就连那些侍卫私兵和德公公都不知道他是装痴傻的。 他六哥说过,现在不是告诉顾望舒这些的时候,他擅自这么做让顾望舒发现马脚,他六哥会不会怪他?赫连明峰想着,心中直呼糟糕。 虽然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但是顾望舒和赫连明峰的心思却是南辕北辙,想的完全不在一个点上。 刚回到善王府的时候,顾望舒还不知道德公公已经不在王府了。 但他一回府,就可以到玉阳院去看望赫连明昭对他而言却是好事一桩。 他有如脚下生风,快速的往玉阳院赶去。 而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却是跟在顾望舒身后心惊胆战的。 “小少夫人,你小心点儿……别磕到绊到了……” 他可是怀孕四个月的人啊,若是出了岔子,谁担当得起。 顾望舒好像没听到书旗他们的叫喊一样,一路疾行,到了玉阳院门口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六爷。” 推开门,就看到赫连明昭半躺在床上,床边放着木桌,木桌上有很多文案。 看来他是在忙正事。 即使这种时候,还心怀国事,思及四季园中几位王妃说赫连明昭偷奸耍滑玩忽职守,顾望舒只想用这些文案甩她们一脸。 赫连明昭抬起头,看到门边的顾望舒,上下打量一番,见没有任何异状才松开眉头。 幸好顾望舒没事。 否则,他可能连那么多年的情分都不顾的去惩罚德公公。 “过来,坐我身边来。” 顾望舒立即怪怪照做。 顾望舒的双眼紧盯着赫连明昭的脸,有些苍白,似乎也瘦了些,眉眼之间还有些憔悴……他一直以为无所不能,永远不会垮下的六爷,竟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都是因为他…… 是他连累了赫连明昭,而赫连明昭也确确实实救了他。 “六爷,你的伤?” “好多了,太医说本王年轻,身子骨好,恢复的也快。” 顾望舒点了点头:“那便好。先前德公公一直说你没醒……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本王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赫连明昭只是逗顾望舒随口说的。 但当时顾望舒的确是这样想的。 顾望舒神色黯然。赫连明昭见他当真,脸色也沉郁了一些,早在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吩咐过德公公让顾望舒搬回玉阳院来,可德公公没有接他的吩咐做。 再忠心的奴才,有了自己的想法,都是不得了的。 赫连明昭伸手将手中的公文递给顾望舒:“你念给本王听,本王有些累了。” “好。” 就这样,赫连明昭半躺在床边,顾望舒在一旁轻声给他念文案。 念完之后赫连明昭只处理了极个别比较重要的,不重要的完全不理会。 两人之间的气氛正是温馨,又一个‘赫连明昭’走了进来。 顾望舒抬头,看到对方,又看了看床上真正的赫连明昭,聪明的没有开口。 赫连明昭轻咳了一声,目光严厉的瞪了赫连明峰一眼,似是在问他为何不去掉易容再来? 赫连明峰无辜的耸了耸肩。 他是来跟赫连明昭谈正事的,以自己的模样,怎么能说?要知道,他自己在别人眼里,可是个傻子。 事到如今,赫连明昭只得对顾望舒道:“这是我的一个下属,擅长模仿他人,小顾你,你叫他假面就行。” 顾望舒点了点头。 赫连明昭便问向赫连明峰:“有何事?” 赫连明峰大刺刺的在床边又添了把椅子坐下去道:“我已经按六……六爷你的吩咐做了,估计那些人,都以为你已经康复了。”他差点就喊成六哥了。 赫连明昭眼睛一动,坐了起来。 “这下那人怕本王向父皇告密一定会有所行动。” “六爷猜会是什么行动?” “必定是鱼死网破,狗急跳墙的行动。”赫连明昭嘴角微勾:“他刺杀本王是破釜沉舟,若就连着一招都失败了,那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再派人手除掉本王,但现在王府有两千裴家军,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二则是……在父皇知道一切之前,架空或是……除掉父皇!” 异世帝后 136:动手 “除掉父皇?” 赫连明峰惊呼一声,连声音都变了,引得顾望舒疑惑的眼神。 赫连明昭皱眉,又轻咳了一声,赫连明峰立马回过神,笑道:“呵呵……我只是太惊讶了,竟然敢将主意打到皇上身上,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顾望舒抿了抿唇,蓦然起身,打算离去。 赫连明昭扬声道:“小顾,你这是要去哪里?” 赫连明峰也望向他。 顾望舒脚步顿了下:“我走了。你们会聊得更自在些。” “此话怎讲。” 赫连明峰追问。 顾望舒回过头,看赫连明峰:“你明明是赫连明峰却假扮赫连明昭的模样,这样不累么……我若是走了,你们便可以只做自己,畅所欲言了。” “你……你怎么知道?” 见顾望舒冷下来的眼神,赫连明峰就知道顾望舒已经肯定他的身份了。 他在脸上抹了一把,露出了那张绝美无辜,宛若谪仙的面庞。 顾望舒摇了摇头,眼中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真的是赫连明峰。 之前的赫连明峰,是装的。 竟然一直是装的……怕是连裴行云,或是裴沐风都不知道,不知道大京的痴傻七皇子一直都不傻,非但不傻,还聪明的紧。 赫连明昭有些责怪赫连明峰的莽撞,但还是开口:“小顾,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先留下吧。” 赫连明峰还在追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顾望舒面色不虞:“今日在马车上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不过被你蒙骗了过去……后来因为你身上的竹香还有你对六爷的态度……” 一般人会跟赫连明昭一起称大京皇帝为父皇么? 赫连明昭会允许随便一个下属就在他面前自称我么? 这明显有问题。 整个善王府,除了赫连明峰之王,顾望舒想不出还会有哪个人有这样的殊荣。 “小顾,你不会怪我吧……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我若不痴不傻,怕是早就死了。” 顾望舒摇了摇头:“你们欺骗的是世人,又何止是我一人?你们身份不一般,为了自保,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作为朋友,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我却非常不开心。” 如今再思及他刚刚入住善王府之时,赫连明峰那如同孩童一样调皮捣蛋的行为,无一不是赫连明峰自己在做戏,把他和书旗一干人等当猴耍。 这让顾望舒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赫连明昭眼神冷厉的瞪了赫连明峰一眼。 他只让赫连明峰假扮他这一次,就露出了马脚,真是…… “小七他生性顽劣,爱玩爱闹……还请小顾你别介意,其实小七他真的痴傻过,是在他六岁那年,一直到他九岁,因为不小心被宫女捉弄,推倒磕到石块上,磕了头才磕清醒过来的,那时候我们在宫中步步维艰,怕再被有心人毒害,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小七恢复的事,小七也一直假扮痴傻,直到今日。” 顾望舒想了想,这对兄弟母家势力不强,早年在宫里受尽欺凌,也很可怜,便有些释怀了。 “无妨,七皇子现在能够恢复,是好事一桩,你们不必顾忌我,继续商量你们的要事吧。” 说完之后,他顿了下,又道:“只是,我不太喜欢别人欺骗我,以后若非必要,有什么事,还请直接告诉我,不要这样欺瞒我。” 他这话说的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都白了脸。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发情期时的事。 如今,赫连明峰假装痴傻的事,他能谅解,是因为赫连明峰假装痴傻与他关系不大。 但是……发情期那件事,与他自身至关重要,等有朝一日,顾望舒知道他们瞒他……那…… 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两人心情沉重不已。 顾望舒也看出两人脸色有异,不过没想到是因为两人都骗了他的缘故,只以为他们还在担心皇宫的事,便道:“既然你们已经猜到那位要对皇上不利,如今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他的话让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立即振作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大京帝位。 关于欺骗顾望舒的事,以后再说。 赫连明峰看向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目光沉静:“我们先下手为强。” “何为先下手为强?”应该不是赶在那人之前架空或是谋害皇帝吧? 赫连明昭伸手掀开自己身上的锦被,扬眉道:“本王要在对方做出反应,布置好一切之前,先将他谋害太子一事告诉父皇,让父皇加以戒备,到时候我们可以配合父皇来个里外夹攻,将他瓮中捉鳖。” “六爷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要进宫?” 顾望舒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赫连明昭身受重伤,如今还没养好,身子虚得很,怎么可以进宫呢。 赫连明昭脸上没有表情,眼底却带着坚定:“进宫面圣,呈上证据揭穿那人的事刻不容缓,小七在别人眼里是个傻的,其他人本王也不放心,只有自己走一趟了。” “可,六哥,你的身体?” 赫连明昭摇头:“无妨,我躺了三四日,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不妄动真气,不做粗活重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此事的确事关重大,顾望舒和赫连明峰也没好的理由阻止他。 等皇上被对方控制或是谋害的时候,怕是做什么都晚了,到时候想要战胜对方,将更是难上加难。 最终两人帮赫连明昭穿了衣服,在夜色中,赫连明昭被几个暗卫一路护送,到了皇宫。 之前赫连明昭重伤昏迷,无人知道宋晴的身份,也不知太子被毒害一事,中间赫连明昭也醒来过,但醒的时间都不长,身体条件也不允许,所以他才没有将证物送给皇上,也没告发对方毒害太子的事。 其实现在他的身体也没怎么恢复,还是被太医禁止下床的,但是对方弄了诗会将顾望舒请去,明里暗里的打探他的情况,为了稳住他的那些支持者,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重伤的事,就只有造成他安全的假象。 但也无意之中,将罪魁祸首逼到死胡同。 皇宫很静。 赫连明昭进了宫之后,就觉得有些怪异。 一眼扫去,皇宫里的禁卫还是以前的禁卫,应该没发生什么变故吧? 赫连明昭的手心出了汗,有一种转身回去的冲动。 但是,抬头看了看巍峨的皇宫,他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赫连明昭的确是来晚了。 其实对方早在刺杀他失败之后,就做了谋反的准备。 只是对方对当今皇帝心存敬畏,一直在迟疑要不要动手。 而今日知道赫连明昭好好的没一点事,随时有可能将太子被毒死的事揭发出来……这让对方完全乱了阵脚。 之前的迟疑和犹豫,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对方决定动手。 在赫连明峰假扮赫连明昭将顾望舒带走之后,就准备动手。 一切胜负,都会在今晚揭晓。 “皇上,三王爷求见。” 大京皇帝最衷心,最贴心的李公公为皇上禀告着。 “这么晚了?不见,让他有事明日再说。” “父皇,抱歉,本王等不到明日。” 皇帝的话刚落,三皇子赫连明景便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走了进来。 他那身打扮让李公公和大京皇帝都吓了一跳:“大胆,赫连明景,你竟敢穿龙袍?来人……” 大京皇帝高呼皇宫禁卫,但他呼喊之后,周围还是一片寂静。 似乎门外没有禁卫一样。 大京皇帝当下面色大变,李公公亦是如此。 “你……你,你做了什么?” 赫连明景轻笑着走近大京皇帝:“本王做了什么,父皇还能猜不出么?” 在皇室的皇位之争中,弑父夺位的不在少数,眼前的情况如此明显,大京皇帝怎会不明白。 只是他不相信赫连明景竟敢这么做,也不明白赫连明景为何要这么做? 就在两人对峙的那一刻,对大京皇帝忠心耿耿的李公公跌跌撞撞的爬了出去,从衣袖中掏出一件东西,点亮之后,灿烂绚丽的烟火便在空中爆炸开来…… 烟火的声音引起赫连明景的注意,赫连明景沉下脸,逼问大京皇帝:“那是什么?” 大京皇帝冷笑:“你以为你控制了皇宫禁卫就可以为所欲为?” 赫连明景逼近他,原本沉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父皇是在搬救兵?哈哈,如今,哪有人救得了你呢?父皇,儿臣为了今日,可是做了万全准备呢,无论是谁,都休想破坏本王的计划!” 异世帝后 137:不简单 赫连明昭刚进皇宫没多久,就看到了天空中五彩绚丽的烟花。 现在并非是逢年过节,皇宫中怎会无缘无故放烟花? 赫连明昭额上出了一层冷汗,本就带着伤的身体就更难受了。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到皇帝的寝宫门口,之前放了烟火的李公公如今已经被皇宫禁卫一剑刺死。 冰冷的尸体正伏在大理石台阶上,满地的血和他因为死亡而僵硬的肌肉使得他的脸孔看上去非常的狰狞吓人。 赫连明昭在原地站定,心里已有了定夺。 怕是,早在他踏进皇宫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再难回头。 他没想到,三皇子下手竟然那么快。 然后,在李公公的尸体旁,他又放了一束耀眼的烟火。 两千裴家军?不知是否能够扭转战局。 “呵呵,善王爷,既然来了,何不到里面与皇上一聚?” 阴影处的禁卫统领走了出来,目光冷寒的对赫连明昭道。 赫连明昭淡淡的望了他一眼:“禁卫军世代只忠于皇帝,没想到,到了言侍卫这代,竟成了他人的走狗。” 赫连明昭深知,三皇子赫连明景就是杀了当今皇帝,也不会杀他。 一来两人争斗多年,赫连明景不知道有多想赢赫连明昭,他一定会将赫连明昭留到最后,让赫连明昭亲眼看他胜利,再慢慢把赫连明昭折磨死。 二来三皇子若真的动手杀皇帝,他也需要个替罪羔羊,自己送上门的赫连明昭,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动机来说,都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人选。 所以赫连明昭笃定今晚,一时半刻,他是死不了的。 他刚刚也放了烟火,赫连明峰应会带着善王府的暗卫和两千裴家军围住皇城,那些人对上禁卫军……只能说一半一半,胜负难分。 唯一对他不利的就是,他失去了主动权。但,真正的主动权也未必是掌控在三皇子赫连明景手中的。 赫连明昭相信,他们的父皇,大京皇帝,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赫连明昭拂了拂衣袖,走了进去。 自从赫连明昭去皇宫之后,顾望舒与赫连明峰便非常担心他。 这个世界上,对赫连明峰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赫连明昭了,他一看到赫连明昭放出的信号,想也不想,带了平日带的面具,就率领着两千裴家军和数位武功高深的暗卫便往皇宫赶去。 善王府的守卫倒是弱了下来。 “我要见善王。” “我们家王爷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尉迟公子,还是请回吧。” “事关重大,我必须见善王,请帮我通报一声。” 在这个夜晚,颓废了不少,之前被打击的不轻的尉迟未然,竟然来善王府求见赫连明昭? 这可真是天方夜谭。 尉迟未然好生相求,不得允许,便有些恼怒,直接对着善王府的侍卫大打出手。 善王府内现在只剩下一些普通的侍卫,没几个是尉迟未然的对手。 这让尉迟未然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今晚善王府的守卫竟然如此松懈。 这也让他有机可乘,他不管那些侍卫,飞身而起,直入善王府府内。 如今的善王府总管徐良早就被惊动了,而书旗和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也被惊动了,自然的,顾望舒也知道了这件事。 大概也只有顾望舒和善王府总管知道今晚的善王府防备是有多么薄弱。 顾望舒对着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道: “你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影卫零零一回来了:“尉迟家的公子不知何故,擅闯善王府。” 顾望舒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上次他被尉迟未然抓走,尉迟未然曾经透露过他跟三皇子赫连明景合作了。 而此时,尉迟未然是知道赫连明景和赫连明昭在皇宫对上了,所以趁此机会打算一举将善王府拿下么? 不能怪顾望舒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尉迟未然的举动,毕竟,尉迟未然在他面前是有前科的。 如今赫连明昭不在,赫连明峰也不在,善王府内,唯一称得上是半个主子的,就是他了。 顾望舒面色一肃,对影卫零零一道:“你确定就尉迟公子一人?” 影卫零零一点头:“对。” 难道尉迟未然以为,凭他一个人就能将善王府一锅端了? 可能不大。 那么,尉迟未然来此,是另有缘由了? 顾望舒皱着眉,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但却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心乱如麻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他叹了口气,打算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直接将尉迟未然叫来,问个明白就好了。 他扬声对书旗道:“书旗,你去,告诉尉迟未然,说我要见他。” 书旗有些不情愿,但他也发现今晚善王府气氛诡异,便只得听从命令去了:“哦,我这就去。” “我无意为难你们,只是想见善王,请你们行个方便。” 尉迟未然边与善王府的侍卫对打,边扬声叫着。 善王府的徐良总管苦着一张脸:“尉迟公子,王爷不在府上,请回吧,待明日王爷归来,你再来拜访。” “你们不用骗我,我知道善王不待见我,所以不愿见我,但此事事关重大,攸关我们大京存亡,还请让我见善王一面。” 两人正在争执,便听又有人说:“尉迟未然,我家公子有请。”来人正是书旗。 尉迟未然对顾望舒身边的仆人自然是非常清楚。 他眼睛一亮,心中暗道,见到顾望舒便不愁见不到赫连明昭,当即便飞到书旗方向去:“请带路。” 书旗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才带他去玉阳院。 徐良刚从别院过来,也知道德公公被打入别院的原因,对顾望舒很是恭敬上心,如今顾望舒说要见尉迟未然,他自然不敢阻挠,但也不能让尉迟未然这么一个带着煞气的人去见顾望舒,因此,领着善王府的侍卫,也跟在了后面。 “小舒……” 一看到顾望舒,尉迟未然便忍不住叫到。 他的目光在触及顾望舒隆起的腹部的时候,眼中更是有着清晰无比的黯然之色。 他爷爷回来之后,他是彻底失去了对尉迟家的掌控权,武艺也没他爷爷高,整日连出个尉迟府都很难,更别说再打顾望舒的主意。 一下子什么事都做不了,整个人都空闲下来,对忙惯了的尉迟未然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的。 他也愈发的觉得空虚寂寞。 越是觉得空虚寂寞,他就越想念顾望舒,越想念顾望舒,就越后悔。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与之相反,顾望舒对他,反而是横眉冷对。 “尉迟未然,你又打算耍什么花样?” 顾望舒不客气的质问让尉迟未然心口泛痛。 但尉迟未然嘴边却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小舒,我这次来,是打算帮你们的,没有任何不轨企图……我有要事要见善王,请你帮我向善王说一声。” 顾望舒皱起眉:“六爷进宫了,如今并不在府上,你有何事,直接对我说就好了。” “什么?”尉迟未然大惊失色:“六爷进宫了?” 顾望舒点头:“怎么?难道就只需跟你合作的三皇子进宫,不许六爷进宫?” “你们也知道三皇子在皇宫里?”尉迟未然惊愕道:“既然知道,为何还去送死?” 顾望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六爷的事,我们管不到,你还有其他事么?没有的话,我就送客了。” “等等……”尉迟未然看了看书旗和影卫零零一道:“可不可以让他们回避下?” 顾望舒也察觉到尉迟未然今夜来此很不简单,便对书旗和影卫零零一道:“你们去外面候着,不要让别人靠近这个屋子半步。” 书旗大惊,难道他家小少夫人打算跟这个尉迟未然再续前缘?还让他们帮忙把风? “书旗,先出去。”影卫零零一照做,书旗还呆在原地,顾望舒便再次开口。 书旗瞪着尉迟未然,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好了,这里没什么人了,尉迟未然,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见顾望舒似乎一刻都不愿跟自己多待,尉迟未然心下黯然,但依旧道:“刚刚皇宫升起了五彩烟火,那是皇上调动鹰眼的信号,爷爷知道皇宫有变,已经带所有鹰眼成员赶往皇宫,但是……” 看来今晚皇宫的局势非常的复杂,蜂窝式听的胆战心惊,也许皇帝不需要赫连明昭示警就有自保能力……这次赫连明昭会不会把自己搭进去呢? “但是什么?” “但是,三皇子赫连明景,并非只有皇宫那点人马。你也知道,在我爷爷回来之前,我曾与三皇子合作过,三皇子曾向我索要很多粮草兵让我帮忙代购很多兵器……所以,我一直猜想三皇子有一支军队,我也着手查了那件事,可惜没查明白,我爷爷回来后,就夺了我的权。” “你是说私兵么?”顾望舒追问。 尉迟未然摇头:“若是私兵便好了,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着见善王了,关键……那不是私兵,而是百花王朝的正规军队!” “什么!!!百花王朝的军队?百花王朝的军队,为什么需要我们大京的三皇子来养?” 异世帝后 138:谢谢你   花洲王朝的军队怎么要大京的三皇子来养?   这很简单。   因为那花洲王朝的正规军队,是三皇子的王妃,特地从花洲王朝借来帮他谋反的。   事实上,不止是军队。   就连毒害太予的计谋,毒药,甚至是今晚的谋反,大多都出于花洲王朝钟离娴的煽动。   明京王朝,百花王朝,辉光王朝,守义王朝这四个王朝,两两结盟,相互敌对。   但是如今,花洲王朝与明京王朝的结盟,似乎出了些问题。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顾望舒听到三皇子有花洲王朝的正观军队助阵时,生生的吓了一身冷汗,生怕六皇子和七皇子会一起折到皇宫。   “你既然知道这个消息,怎么不早点告诉皇上,或是六爷,为何现在才说?”   顾望舒恨恨的看着尉迟未然。   尉退未然是不是特意等到这个没有时间应对的时候才来说此事?   尉退未然眉目黯然:“我之前已经说过,我在着手查此事的时候,我爷爷就回来了,爷爷夺了我的权之后,我连尉迟家大门都出不了,怎么可能确定的了这件事?空口无凭的话,你要我怎么告诉皇上或六爷。”   顾望舒哑口无言。   不管他之前和尉迟未然之间有过怎样的纠葛,尉迟未然变成今日这种模样,多多少少还是跟他有关的。况且尉迟未然说的句句在理,他无权指责他。   尉迟未然继续道:“今晚皇宫出了信号,爷爷带走了所有人,我才能够出门,出门之后,我就猜可能是三皇子有所行动了,我想三皇子若是行动的话,必会用得到军队,而大京北城门,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城门,我赶到北城门,果然在城门外发现了大量的军队,听他们口音和交谈,确认了他们是花洲王朝的正规军,然后就立即来找六爷,希望六爷能够出面,击退那些花洲王朝的军队……不管我们大京的皇子如何争权夺位,我坚决不允许属于我们大京的东西,被别国分一杯羹。”   顾望舒这才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是,此时,为时已晚。   “你来晚了,六爷已经去宫里了……连裴家军都被带去了……”   顾望舒有 失魂落魄,虽然他不是大京本地人,对大京的感情不深,但是,裴行云是大京守护神,赫连明昭又是大京六王爷,他也在大京生活这么久,他现在还是善王府的人,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如何不懂?   “况且,就算六爷在,怕也没办法,六爷身上有伤,上次善王府被刺客闯入使得善王府损失惨重,六爷一人何以抵挡花洲王朝的军队,六爷他只是一个人,而非是神啊。”   这一刻,顾望舒也顾不得自己跟尉迟未然的恩怨,有 心灰意冷的说着。   “可六爷不同于他人……六爷有私兵啊!”尉迟未然看到顾望舒惊讶的眼神,咬了咬牙:“我们尉迟家是皇帝放在民间的眼睛,俗称鹰眼,有很多别人以为是秘密的事情,其实皇上都知道,比如六爷的私兵……其实,我们早就查到了,就连皇上也知道。”   “皇上也知道?”顾望舒喃喃自语。   尉迟未然点头:“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没有因此责罚善王,但是,皇上的确知道此事,而此时此刻,在大 帝都内,唯一能够有希望抵御花洲王朝军队的,只有六爷的私兵了,我若能见到六爷,大京的危难便可迎刃而解,可惜……”   可惜他晚了一步,赫连明昭已经进宫了。   “私兵……”   顾望舒抿了抿唇,虽然他没有赫连明昭的令牌,但他是见过私兵的统领的,对方也知道他的身份,也许他可以去试试。   就算失败了,那他也是努力争取过,并不后悔,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不是事关他个人生死的,而是与整个大京都有莫大的干系。   顾望舒想到这里,握紧衣袖下的手掌,对着尉迟未然真心道:“尉迟,谢谢你。”   尉迟未然目光温和的看着他,犹如初见:“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不管我为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况且,我今日出现在善王府,也并非是为了你。”   顾望舒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我只是想谢谢你,为你带来的消息,等六爷回来,我必定会将此事告诉六爷。”   说完之后,顾望舒猛地扬声道:“书旗,福伯,备车。”   尉迟未然皱起眉:“这么晚你还出去?”目光落到顾望舒隆起的腹部之后,他眼中的不赞同更明显了。   顾望舒淡然的笑了笑:“无妨,现在有一件事必须要我去做,义不容辞。”   顾望舒拿了披风披茬肩膀上,便要出门。   走到门口对着门外的徐良道:“徐总管请好好招待尉迟公子。”说完回过头对尉迟未然道:“你自便,等我回来再招待你。”   真影卫零零一假福伯去备车了,书旗还等在门外,看到顾望舒之后立即追问:“小少夫人,天色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而且你的身体……”   顾望舒摇了摇头:“你忘了么,今日白天我也出去了,适当的运动有益身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真影卫零零一的手脚很快,顾望舒坐上马车,书旗和零零一就驾着马车走了。   原本这种时候城门已关,任何人都出不去。   不过善王府的徽章在那里刻着,所以守城门的人,没有为难就放行了。   顾望舒一刻也不停留,直接让影卫零零一和书旗驾着马车去了私兵驻扎地。   今夜过后,估计所有人都会知道六爷有私兵,现在他也顿不得瞒着书旗他们了,所以,就只能如此了。   …………………………   赫连明昭,赫连明景,甚至是当今皇帝,都不知道皇宫外发生了什么。   总之皇宫之内,是在赫连明景的掌控之中,到处都一片静寂。   赫连明峰到之后,裴家军都在皇城外待命,而善王府的暗卫则齐齐进了皇宫,悄无声息的放倒了皇宫禁卫,然后拔了他们的衣服扔出城墙,让裴家军换上了。   同时,皇帝的‘鹰眼’做着同样的事情。   皇宫内,赫连明景拿着一份写好的圣旨给大京皇帝看:“父皇,你瞧,这是不是跟你写的宇,一模一样?”   借着宫殿内的夜明珠,大京皇帝着到那明黄的绢布上的字,果真跟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本来本王来还不知道该怎么让父皇写这份禅位诏书,还是本王的王妃聪明,给本王出了个主意,所以这诏书,也不用麻烦父皇你写了,只需父皇你盖上玉玺,就好了。”   大京皇帝冷笑:“你想知道玉玺在哪里?做梦!!!即使联死,也不会将皇位交给你这个吃里扒外狼子野心的狗东西。”   “那你要交给谁?老二那个伪君子?还是老六这个废物?”   赫连明景轻蔑的眼神望向倒在一旁,身上渗出血迹的赫连明昭,突然就来了兴致。   将手中的圣旨扔到桌上,走近赫连明昭,踢了踢赫连明昭的手腕,脸上带着笑:“还以为善王你真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呢,原来老六你也是装的,真是忠心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来皇宫看这个老家伙,让本王猜猜你是来做什么的……”   大京皇帝也将目光移向赫连明昭,眼底的情绪非常的复杂。   赫连明昭按着自己的伤口从地上坐起来,即使如今这种处于下风的状态,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尊贵优雅,不带一丝狼狈,甚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三哥都说了,本王是废物,所以三哥尽可无视本王的存在。反正三哥要的也就是本王看你如何成功罢了,不如快一点,让本王见识见识三哥的手段到底如何了得。”   赫连明景被他说的哈哈大笑:“赫连明昭啊赫连明昭,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就张大眼睛看好了,好好学着点。”   赫连明景又重新回答大京皇帝身边:“父皇,这圣旨都已经写好了,只差烙印盖章了,若是找不到玉玺,就用父皇你的指印你看如何?”   大京皇帝收拢五指:“痴心妄想!”   赫连明景强硬的拉起他的手腕,捏着他的手,抬起看了看:“指纹倒是挺清晰的,就是没有印泥……不如,用点血试试?”   赫连明昭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就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父皇你说,切了你的小指流出的血,够不够用昵?”   大京皇帝面色隐隐发白:“放肆!!!联是你的父皇!”   赫连明昭也皱起了眉:“赫连明景,没有玉玺,即使有父皇的指印,圣旨也算不得数的。”   “成王败寇,本王说算数就算数,谁敢说不算?老家伙,你现在来说你是本王的父皇了?呵呵,本王还以为,你只有赫连明奇那一个儿子呢!原来,我们也是你儿子啊,本王竟然到今日才知道!” 异世帝后 139:凶残   大京皇帝被赫连明景手中的匕首吓的出了一头的冷汗,他以前真没想到三皇子的本性竟然如此凶残。   “看,父皇都吓出汗了,儿臣真是不孝啊。儿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哪敢真切了你的手指做印泥啊,要切也是切赫连明昭那个废物的,父皇说是么?”   说到此处,赫连明景忽然轻声微笑,然后收起了匕首。   赫连明昭看着,宛若幽潭的眼眸中带着若有所思之色。   大京皇帝松了口气,谁知,赫连明景却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画卷,猛地甩开,卷轴下滑,缓缓铺开,露出里面一个清秀无比,身着明黄色衣袍的少年。   “父皇,你的江山与他,孰轻孰重?你愿以玉玺换儿臣手中这幅整日挂在你床前的画像吗?”   大京皇帝看着画中人,眼睛都直了。   他面色惨白,抖着唇,再也坐不住,立马起身朝赫连明景扑过去抢画。   赫连明景并非真的如表面上看上去那样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其实他身形矫健的很,一个转身,就避开了大京皇市,纵身飞跃到大殿雕龙盘凤的柱子处,在旁边不远处,点燃着火盆,长夜不灭。   “父皇,水火无情,若是不想此画被毁,便告诉儿臣玉玺在哪里,到时候,你好,我也好。”   大京皇帝扑空了赫连明景,反倒是摔倒在地,他听了赫连明景的话,大口的喘息起来:“孽子!!!你这个孽子!!!”   说着,有艳红的血水从他唇间滴下。   赫连明景看利了,皱起眉:“老不死的,要死也先告诉本王玉玺在哪,不然本王烧了这幅画!!!”   大京皇帝抬头,面色青白,唇边染血,眼睛瞪的极大,充满怨毒和仇恨的望着赫连明景,就像是来自地狱报仇索命的怨魂一样,望的赫连明景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这也让赫连明景心底升起一个恼怒,赫连明景一气之下,直接将手中的画卷扔到火盆中,‘忽’的一下,火焰蹿到老高,而原本精致的画卷,在眨眼间就成了一片黑灰。   看利前太子赫连明奇的画卷被毁,大京皇帝喉中发出悲鸣的嘶吼。   赫连明景眼中带着鄙夷:“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要本王砍下你的手指当印泥来盖手印是不?”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大京皇帝的反应也让他心惊,他怕大京皇帝来不及告诉他玉玺在哪就会死掉,大京皇帝见了无所谓,他推给赫连明昭就好,旦是,他不能拿不到玉玺。   此时重伤的赫连明昭更是被他忽视了。   赫连明昭却是听到了门口有动静,他侧首看去,看到门外的横粱上正有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放倒门口的禁卫,正从横梁上飞跃而下。   那熟悉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是赫连明峰。   赫连明昭精神一袭,在心底暗赞赫连明峰行动迅速。   其实这里面尉迟未然功劳不小。   当尉迟未然知道善王府的侍卫和裴家军都到皇宫之后,就立即赶过来,善王府和他爷爷那里两下跑,让双方不至于大打出手.反而是一起对付禁卫军,这就大大的提高了办事效率。   与此同时,大京帝都北城门外,赫连明昭的私兵,与百花王朝的军队,也打了起来,北城门的打斗惊动了帝都的巡卫,然后全城戒备。   守城将领连夜求见皇上,理所当然的,被阻在宫外,不得入内。   赫连明景又拿了那份让别人写的假圣旨,拉着大京皇帝的衣领,狠狠的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玉玺在哪里?信不信,本王问你一遍砍你一根手指?”   大京皇帝心里虽然怨恨赫连明景,但这么久都未有人来营救,他又早有求死的念头,便心如死灰,不再挣扎,抹了把唇上的血水,没有说话,整个人被赫连明景拉着,跌跌撞撞的到御案面前。   赫连明昭慢慢的站起身。   大京皇帝不回答赫连明景的问题,赫连明景当真又拿出匕首,‘叮’的一声,将匕首插入御案中,同时也穿透了大京皇帝扶在御案上的手掌,大京皇帝痛的闷哼一声,但却还是脸色沉郁,咬紧牙齿,丝毫没有要告诉赫连明景的念头。   殷红的血从御案上流淌下去,滴落到地上。   赫连明昭心里一紧,现在大京皇帝还不能死。   若是大京皇帝真死在这里,找不到玉玺,那么不管最后胜的是他还是赫连明景,两个都将言不正名不顺。   赫连明昭眉眼一沉,缓缓道:“父皇,儿臣今日求见你,是有一件要事要说。”   赫连明景这才回过头看赫连明昭,见赫连明昭站起来,冷哼一声,却没理会。   赫连明昭身上血迹也不少,都是之前刚进宫殿与赫连明景打斗时伤口崩裂流出的,赫连明昭脚步虚浮,面色蜡黄,赫连明景自持武艺不低,知道赫连明昭身受重伤,一点都没将他看在眼里。   大京皇帝一脸木然之色,好像没听到赫连明昭的话,赫连明昭却继续道:   “那是因为儿臣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也是三皇子今夜造反的原因……我大京王朝前太子,赫连明奇,并非是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而罪魁祸首,就是三皇子!!!”   “你……你说什么?”   连手心被匕首刺穿都没有反应的大京皇帝猛地抬头看向赫连明昭:“你说奇儿……奇儿他……”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正是,当日三皇子指示宋太医毒杀太子,宋太医拒绝了,但太子还是在近是病逝,宋太医觉得太子的死很蹊跷,怀疑是三皇子找了别人,就私底下收集太子生前服用的药物,竟果真在里面发现了三皇子交给他的毒药,可惜,宋太医未来得及告诉父皇,就被三皇子给屠了全家,只有宋太医的女儿宋晴小姐侥幸带着证物逃了出来。”   赫连明景看赫连明昭说,也不但止,只是冷笑连连道:“是本王做的又如何?老不死,现在知道这个,已经晚了,快把玉玺交出来!!!”他拔出匕首,大京皇帝手背上被匕首戳出的窟窿血流如注。   赫连明昭还在说这就是善王府被刺杀的原因,而他因为身受重伤没有及时将此事告诉皇上。   但大京皇帝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的。   他只知道,他的奇儿是被杀死的。   他的奇儿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毒害的,在他眼底下,被毒害致死的。   他心里既是痛苦内疚难过又是滔天的恨意。   “啊……你这个畜生!!!”   原本生无所恋,心如死灰的大京皇帝,不顾手上的伤口,猛地蹿起末,将赫连明景撞倒在地,竟如同街头泼妇,张嘴就朝赫连明景脸上咬去,他心里恨极,力道极重,不过电光火石间,就生生的咬下了赫连明景脸上一块肉。   这是真的恨不得生吃他的肉。   赫连明景不妨大京皇帝突然反击,被脸上的伤口弄的大声痛呼。   大京皇帝咬了一块远远不够解恨,又张嘴咬去。   赫连明景反应过来,拉着大京皇帝的头发,希望将大京皇帝从自己身上拉下去。   可惜大京皇帝心中满是仇恨,使出全身的力气,竟然赫连明景拉不动。   赫连明景身上又被咬了,他又怕又急又怒,拿着匕首的手就往大京皇帝脖颈和肩膀处刺去:“你这老不死的,给本王滚起来,滚起来!!!”   大京皇帝伤口吃痛,力道松了,整个人被赫连明景一脚踹翻。   赫连明昭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也惊在原地,不能反应。   他说出太子之事,只是想让大京皇帝不要放弃生机,想办法为太子报仇,却没想到,他那一向最重视礼仪,最懂观矩的父皇,竟会做出这样的事?   被赫连明景踹开的大京皇帝脸上肩膀脖颈,手上,到处都是血迹,犹如刚从地狱爬出来厉鬼。   赫连明景清醒过来,也被吓了一跳。 异世帝后 140:尘埃暂定 赫连明昭走到大京皇帝面前,扶起他的身体:“父皇,你可还好?”   问这句话的时候,赫连明昭那平日没多少表情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之色。   大京皇帝满脸是血,抬头看赫连明昭的时候竟然裂嘴笑了:“没想到……朕,朕跟皇儿你,竟会一同落难……”   赫连明昭垂眸,掩去眸中的情绪,他若有心,其实刚刚是可以帮大京皇帝对付赫连明景的。   只是,因为他母妃的事情,他对大京皇帝和当今太后,都心存怨恨,所以才任由大京皇帝与赫连明景相斗。   赫连明景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几乎要气疯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本王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就这么偏心,以前偏心那个药罐子,现在又偏心这个废物,哼,本王不要你的玉玺了,本王要你死!要昭告天下所有人,是那个废物杀了你!!!”   赫连明昭微微眯起眼眸,扶着大京皇帝站起采,缓缓的往后退去:“三皇兄,你的诡计,怕是无法得逞了……”   随着他们两人的后退,地上出现了整齐的血印。   赫连明昭和大京皇帝的状况都不算好。   赫连明景也就任着他们后退,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们,在他们快到门边的时候,赫连明景猛地扬声:“来人啊,六皇子赫连明昭刺杀皇上,快拿下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外走进了整齐的禁卫军。   禁卫军列成两队,站在大殿之上,并不行动。   “傻站着做什么?没着到六皇子挟持刺杀皇上么?快抓住他!”   两队禁卫军还是不动。   赫连明景猛地变了脸色:“言义!!!没听到本王的话么?”   “三皇子请息怒,言侍卫多行不义必自毙,已经先走一步,这蛙禁卫军,除了老朽的话之外,谁的都不会听。”   大京皇帝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睛蓦然一亮:“尉迟老头?”   门外走出一个穿着禁军铠甲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尉迟未然的爷爷尉退凌岳,尉迟凌岳朝着大京皇帝和赫连明昭跪了下去:“老朽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大京皇帝颤抖着摆了摆手:“不迟,不迟,只有能帮朕抓住这个孽子,朕就恕你无罪。”   随着大京皇帝的话,大殿上的禁卫军,立即将赫连明景团团围住。   赫连明昭望了望门外,来的是尉迟家的人,那么赫连明峰呢?   有没有被尉迟家的人发现?   赫连明景握紧手中的匕首:“住手!!!你们休要动本王,若动本王,本王会拉整个帝都来陪葬。”   大京皇帝想起之前赫连明景的态度,似乎有所依仗,难道,赫连明昭除了对禁卫军动手之外,还有别的杀手锏?   大京皇帝充满仇恨的望着赫连明景,恶狠狠的开口道:“给朕拿下他,朕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让整个帝都给他陪葬。”   “住手!!!”赫连明景虽然不知道为何情况茬瞬间就变成了这样,但他依然挺直腰身,嚣张的叫着:“帝都之外北城门外,有成千上万的军队驻扎等候本王的命令,本王若有个万一,他们必会攻入帝都,杀进皇城,到时候,哼,你们全部都得给本王陪葬,一个都跑不了。”   “三皇子说的,可是花洲王朝的军队?”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尉迟未然的出现,跟他爷爷一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身白袍的他,步入殿内,撩起衣袍,朝大京皇帝和赫连明昭行了礼之后,才对赫连明景道:“今晚我大京守卫发现帝都外有花洲王朝的军队鬼鬼祟祟,便与之交涉,谁知竟谈不拢,打了起来,不过我大京男儿多是骁勇善战,不过两刻钟,便已击败花洲军队,我大京无忧矣。”   赫连明景面色惨白如雪,不可置信的摇头大叫:“不……不,怎么可能……本王的王妃说过,那是精兵,精兵……王妃跟我签过协议的,她不会不救我的……不会的……”   却不知,他的王妃,在花洲王朝的军队跟赫连明昭的私兵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带着自己的人,包袱款款的离开了大京帝都。   此次谋划,成,花洲王朝则可顺利打入大京内部,若是失败,钟离娴肯定也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她要回到花洲王朝,与她父皇一道,从新再做打算。   她不像赫连明景,一输,便输的一塌糊涂。   赫连明峰在外看到皇宫内的形势基本稳定,在帮尉迟凌岳解决之前叛变的禁卫军之后,便领着裴家军和善王府的暗卫,悄无声息的回去,又到帝都之外帮助私兵围剿花洲王朝的军队。   这是一个不眠夜。   因为各方反应及时,赫连明景匆忙造反准备不够全面,与花洲王朝的公主结盟又不稳定,露出诸多破绽,使得诸人有惊无险。   在拿下赫连明景之后,尉迟凌岳便唤人招太医。   与此同时,大京皇帝命人连夜找来大京文武百官,以及,刽子手。   赫连明景被鹰眼的侍卫押着,尉迟凌岳和尉迟未然扶着大京皇帝与赫连明昭,一起到了灯火通明的勤政殿。   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赶到。   太医院的太医也到了大半,分别为大京皇帝和赫连明昭包扎。   大京皇帝身上伤口诸多,以肩膀和被穿透的手掌最为严重,他流血过多,太医极力要求他去休息,甚至还在猜测,大京皇帝到底是凭什么支持到这个时候还没倒下。   赫连明昭身上都是崩裂的旧伤,没有新伤,重新上了药绑了绷带就好。   在文武百官尚末到齐,勤政殿的屏风后面,大京皇帝对着赫连明昭道:“老六,朕若将皇位传于你,你可敢接?”   赫连明昭怔了下,撩起衣摆跪下:“儿臣当尽心尽力,造福大京。”   旁边的尉迟凌岳和尉迟未然都静默不语,而上药的太医吓的一个哆嗦,弄的大京皇帝疼的倒抽一口气。   大京皇帝摇了摇头:“你起来吧,不必紧张,其实……早在许多年前,奇儿就选中了你。”   赫连明昭抬眸,疑惑的看着大京皇帝。   大京皇帝解释道:“奇儿自知身体不好,对于自己霸占太子一位很是愧疚,还时常为朕,为大京江山忧心,他告诉朕,他的六弟,当得起大任,若非是他,太子之位便是你的……只是,朕的私心,不愿任何人坐上他的太子之位,只愿朕眼中的太子,永远都是他,所以,迟迟没有表态,你可怨朕?”也正是因此,他才对赫连明昭的私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他眼里,大京的江山,早晚都是赫连明昭的,况且,赫连明奇死之后,他了无生念,一心求死。   赫连明昭真不知还有这回事。   他摇了摇头:“儿臣不敢。”   大京皇帝咳了几声,又道:“朕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朕。”   “父皇请说。”   大京皇帝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悠远,缓缓道:“待朕去后,将朕与奇儿合葬……”   赫连明昭沉默了下,点头:“儿臣遵旨。”若是在今晚之前,若是大京皇帝没说之前他和赫连明奇早就默认赫连明昭接替大京大统,赫连明昭可能不会答应大京皇帝这个请求,可能还会在得知自己可以继位之后,狠狠的打击一下大京皇帝,向大京皇帝诉说这么多年来,他的怒,他的怨。   但是,现在,他却不愿那么做了。   刚刚得知赫连明奇被赫连明景毒死之时,大京皇帝那疯狂的模样,震惊了他。   他的父皇,也是有心人,只是那心,不在于他母妃,不在于他,他怪不得他父皇,而他母妃有他和赫连明峰,已是幸事。   而他,有赫连明峰,有顾望舒,有如今的皇位,也已满足。   他没了遗憾,便也送他父皇一个圆满罢了。   稍后,大京文武百官全部到齐。   大京皇帝跟赫连明昭一起出了屏风。   大京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玉玺交予赫连明昭,让位于赫连明昭。   然后命刽子手上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弑父谋反的三皇子赫连明景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文武百官皆惊,也都不得不观看这一场凌迟。   当众凌迟,那一块块被生生片下的肉片,无尽的鲜血……血腥的画面,曾一度成为文武百官的梦魇。   只是,在三皇子还受着凌迟折磨,没有断气的时候,大京皇帝,便先走一步……驾崩身亡。 异世帝后 141:即使做皇后,又有何不可 大京皇帝驾崩,举国节哀,全民缟素,禁乐禁婚嫁六十日。   六皇子赫连明昭继位登基,登基大礼在国丧后举行。   如今,大京皇帝在寝宫停灵七日,七日后转入皇陵,入土下葬。   大京皇帝去世前,所有皇子都有封号,唯独七皇子除外,赫连明昭登基后封七皇子为逍遥王,随他一同入住皇宫。   因为两人是双生兄弟,且七皇子心智有问题,所以大京上下对此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六皇子之前唯一的妻室,原本能捞个妃子当当都不错了,但因为他怀着当今皇帝的长子的缘故,估计会水涨船高,得个尊贵的地位。   不少大臣猜,可能会是贵妃。   谁知,赫连明昭竟要大家以皇贵妃之礼对顾望舒。   顾望舒对此也很惊愕。   他从没想过要一生一世待在赫连明昭身边,别说是皇贵妃,就算是皇后,他也不愿意啊。若是真成了贵妃,怕是他也离不开这大京皇宫了。他很想跟赫连明昭谈谈此事,但是,最近赫连明昭刚刚登基,非常的忙,虽然因为赫连明昭的坚持,他跟赫连明昭还是住在一起,但是两人见面的时间却很少。   也就没时间说这事了。   当了皇帝,赫连明昭显然是更忙了,不止是赫连明昭,就连赫连明峰都也忙了起来。   做皇帝,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各州各郡的大小官员,哪个是哪派的,有什么背景都得以最快时间了若指掌。   其他几个皇子,他也酌情给了职位,削了权给了封地,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竟将以前他自己的职位,大理寺卿的职位,给了当朝只爱侍弄花草,无心政事的五皇子,且还被五皇子拒了。   当然,现在赫连明昭是皇帝,不能是别人说拒就能拒的,五皇子不愿意,但是赫连明昭让他做,他还是得做。   除此之外,还有先皇的妃子。   没有临幸的还好,可以直接遣散回原籍。   而被临幸过汉有生养,又有后台的,可自选留在宫中待老,或是出家为尼。有儿子的最好,可以直接出宫跟自己的儿子住。   这些都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留在皇宫,有后台,又不安分的。这些大多又以太后为首。   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两兄弟的母妃当年被太后折磨而死,两人对太后可以称的上是恨了,太后总觉得赫连明昭要害她,一惊一乍,弄的皇宫里的气氛非常不和谐。   新皇登基不久之后,顾望舒又拿到了一封来自白元君的书信。   白元君询问他是否在当今皇帝身边,若是的话,希望他能离宫回到蓟州老乡。   由以前他亲哥哥刺杀先皇一事,顾望舒就知道,他们家跟大京皇室赫连家肯定是有些许仇怨的,也难怪白元君会写信这么告诉他。   过了七日,先皇入皇陵下葬之后,赫连明昭不用既处理政务还守灵,果然是闲了下来。   顾望舒得以见到他:“六爷……呃,皇上你之前伤的不轻,最近又这么劳累,一定要当心身体。”   赫连明昭很显然的瘦了一些,但看上去却非常的精神。   原本就非常优雅尊贵的他,穿上那一身龙袍之后,更是多了几分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威严。   冷着脸的样子跟先皇很像,不怒而威,遇事沉着冷静,即便以前的政敌,也不得不承认他做的很不错。   从他登上皇位之后,以前的政敌就有人反对,而短短几日过去,那种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少。   “无妨,小七他寻来了灵药,伤口早结了疤,朕又有武艺在身,早就没有大碍了。倒是你?”   顾望舒腹中的孩子将近五个月,却非常的大,大的让人心惊。   赫连明昭先前在善王府的时候,就说找太医给他看,谁知一拖竟然拖到了现在。   “我……臣妾很好,多谢皇上关心,只是,臣妾有事与皇上商议,不知皇上可有时间?”   当上皇帝的赫连明昭给人一种难以企及的高高在上之威,以前可以随便跟他说话的顾望舒都不敢轻易冒犯了。   虽然只是一个位置的变化,但人心难测,小心驶得万年船,顾望舒不会忘记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   也许这就是赫连明昭当上皇帝唯一不幸的一点……高处不胜寒。   但,有赫连明峰陪他,同时,赫连明昭又是极其幸运的。   “小顾难得有所求,朕自然要应允了。”   赫连明昭说完扬声道:“来人,召太医。”   趁着这个时间,他也找太医给顾望舒看看。   说完他不顾周围宫女和太监惊讶的目光,伸手扶着顾望舒往宫殿内走去:   “朕这段时日很忙,你自己小心点,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出来。一会儿朕吩咐逍遥王多陪陪你。”   逍遥王是七皇子赫连明峰。   赫连明昭刚刚登基,宫里的侍卫虽然换了个遍,但以前善王府的人手有限,只够照顾他们,宫里还有许多太监和宫女不是他的人,这些都要在后面慢慢揪出替换掉。   他怕那些人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伤到顾望舒。   顾望舒点了点头,赫连明昭对他很好,真的很好,这个人,如果不是皇帝,作为一个交心的朋友,是很不错的。   等到了宫殿内,赫连明昭扶着顾望舒坐下后才道:“对了,小顾你不是有事要跟朕说么?到底是何事?”   顾望舒咬了咬下唇:“两件事,在说这两件事之前,还请皇上恕臣妾无罪。”   不知为何,赫连明聪听顾望舒自称臣妾,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无妨,朕就恕你无罪,你说吧……对了,朕曾说过,在朕面前,朕允许你用‘我’。”赫连明昭嘴角微扬,心情甚好的提醒顾望舒。   顾望舒听此眼睛一亮,看来,赫连明昭其实也没有变很多。   “是,皇上,我想请你在大京局势稳定之后,派人去边疆一趟。”   顾望舒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赫连明昭。   虽说裴行云死了,但是顾望舒还是有些不甘心没见裴行云最后一面,而现在,赫连明昭做了皇帝,即使他见不到裴行云最后一面,他也希望能够说动赫连明昭为裴行云报仇。   一来,裴行云是探查边疆情况的时候死的,裴行云既然遇害了,那就说明,边疆有变,赫连明昭作为大京帝王,必须重视这件事。   二来,裴行云是为整个大京而亡的,他和他们裴家之前为大京无私奉献那么多年,况且,裴行云还是赫连明昭的朋友。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赫连明昭都不敢对裴行云的死置之不理。   赫连明昭没想到顾望舒会说裴行云的事,他嘴角的笑淡了些。   顾望舒……终归是不能对裴行云忘情么?   明明是他的人,心里为什么要想别人?   难道,活人,永远就争不过死人么?   赫连明昭的心情沉郁了起来,眼神也更加深不可测了,直直的盯着顾望舒,盯的顾望舒心头有些不安了,他才慢慢地开口道:“这个自然,边疆乃是大京国土的第一道防线,至关重要,你放心吧,朕早已派人去探查裴将军的死因了。”   顾望舒舒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些。   他还以为赫连明昭不喜欢他提起这件事呢,所以之前一直在犹豫……毕竟,后宫不得干政,纵使这件事没错,也不该是由他提出,他原本还以为会使赫连明昭不悦,如今看来是他多想了。   “小顾不是有两件事要给朕说么?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赫连明昭友好的态度让顾望舒也放松许多,第二件事说起来也就更无所顾忌了:“我想请皇上收回成命。”   “嗯?”   赫连明昭不知道顾望舒说的是哪件事。   顾望舒低垂着头:“就是……就是让我做皇贵妃那件事,我,我愧不敢当,且不说我本该是裴家的人,只说的出身,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怎么配得上皇贵妃那样尊贵的身份。”   赫连明昭周身瞬间冷了几分,他皱起眉:“这是借口吧?”   见顾望舒的头越来越低,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感:“还是说,你想做皇后?”他明知道顾望舒是那种人,却还忍不住这么反问。   顾望舒惊愕的抬头:“不……怎么会呢,我只是……”   谁知,顾望舒才说一半,赫连明昭便抬手打断他的话:“只要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离开朕,即使做皇后,又有何不可?”他话中有话,为告诉顾望舒他和赫连明峰的事,打个预防针。   可是,即使后位,也不是顾望舒想要的。 异世帝后 142:不止一个   顾望舒见赫连明昭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又是惊讶又是不安。   赫连明昭竟然让对他许以后位?   “皇上,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再说,大京的皇后,该是个出身高贵,端庄贤淑,有一国之母典范,可以母仪天下的女子或是哥儿,而非是我这种……我这种……”   顾望舒再怎么自贬,也说不出市井流言中说他的那些难听的词。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男人,他对后位兴致真心不大,除了自贬拒绝赫连明昭的好意之外,他还真不知该找怎样的理由。   若是让赫连明昭知道他有心想要离开,那赫连明昭必定大怒,对他日后离开也很不利。   所以,现在只能拖。   用百般理由推让。   赫连明昭伸手拉住顾望舒的手腕,一使力将顾望舒拉到自己的怀里,让顾望舒坐到自己的怀里之后,他伸手抚着顾望舒隆起的小腹,“先皇去世,有六个月的国丧,朕的登基大典与你的封后大典,都在六月之后,到时候,这小家伙也出生了,也不怕凤冠霞帔你穿着不合身。”   说话间,俨然已经确定了顾望舒要做皇后的事实。   凤冠霞帔?   他这真是要嫁第三次么?   他还真是越嫁越高,先嫁大京第一首富,再嫁将军府,大京守护神的弟弟,最后,干脆是嫁给了当今皇上?   虽是无心之举,但看在别人眼里,必定人人都以为他是踩低登高,将前面的尉迟未然,裴沐风裴行云都当做踏脚板了。   他现在嫁的对象是皇帝,还被许以后位,那日后他的地位,是无法再提升了……除非,有朝一日,他会登上皇位?   这个想法如此好笑,让顾望舒阴郁的心情好了些,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却不知道,世事无常,在不久之后,他或许真会成为皇帝也说不定呢。   赫连明昭见他笑了出来,忍不住好奇道:“何事这么好笑?不如说出来让朕也笑一笑?”   顾望舒怔了下:“呃……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觉得他出生的时候,肯定跟个小猴子一样,很好玩,所以就笑了。”反正现在距离赫连明昭封后还有六个月,说不定在这六个月中,又会发生别的变故,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心思太重,就先放宽心好了。   赫连明昭听了他的话,也抿唇笑了笑,抓起顾望舒一缕墨色的长发在鼻尖嗅了嗅,哥儿身上特有的清香让他身上起了一阵骚动,他紧了紧抱着顾望舒的手臂,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在顾望舒耳边低语:“待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你为朕也生个孩子吧。”   赫连明昭的身体诚实的反应了他的想法,让顾望舒的脸,一下子就染上了一层赤红的薄云,抿了抿唇,顾望舒有些嗫嚅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赫连明昭登上皇位之后一直忙于各种事物,精神也绷的很紧,今日难得空闲下来,心情也算不错,很有逗弄顾望舒的心情,脸上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手却不规矩起来。   “看你,送先皇黄金弓箭的时候,那么勇敢,连夜去别庄找私兵的时候,也那么有胆识,怎么到这种时候,就这么胆小了,鱼水之欢,子嗣后代,本是常事,人人都要面对,有甚不好意思的?”   顾望舒被他戳中脸皮薄的死穴,瞪了他一眼,这古人,怎的如此孟浪,让他试试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他肯定也会不好意思。   若是顾望舒可以找个女人给他生孩子,那么,顾望舒必定也不会因此事感到别扭,他一定跟现在的赫连明昭一样,巴不得他的女人给他多生几个。   但……那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他现在,真要敢找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估计,那女人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两人正说着,徐公公高声叫着:“皇上,王太医求见。”   这位徐公公,是如今赫连明昭的贴身太监,也就是以前善王府内的总管。   他命好,在别院待了那么久,结果赫连明昭临上位前,德公公犯了错被赶到别庄,而他则不费吹灰之力的成了当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宫里的男人,除了哥儿,就只能有皇帝一个人,当然,逍遥王赫连明峰是例外,所以书旗和真帮卫零零一假福伯想要贴身照顾顾望舒,就只能净身做太监了。   这种断子孙根的事情,顾望舒是断然不希望发生在书旗和影卫零零一身上的,所以,他拒绝两人贴身照顾,只在进宫的时候,让赫连明昭将他们编入侍卫当中。   “宣。”   赫连明昭眼底的柔光褪去,宛若深潭一样的眼眸又变的深不可测起来。   顾望舒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抓住扔出去,从他怀里挣下去,红着脸整了整衣袍,然后再佯装若无其事的坐在赫连明昭对面。   赫连明昭换了个姿势,表面上看去依旧尊贵优雅。   虽然他不介意顾望舒知道他心里的渴望,但他却非是想要人人都知道他一个皇市,青天白日的就这个样子。   不过片刻,他又恢复成那个没有什么表情,尊贵而又充满威严的高高在上的新皇了。   王太医是顾望舒和赫连明昭的老熟人了。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请到宫里来的,朝赫连明昭和顾望舒行了礼,就给顾望舒把脉。   其实,在把脉前,看着顾望舒的肚子,他也是愁眉紧锁。   顾望舒当初有身孕就是他把出来的,对顾望舒腹中孩子有多大,他最请楚不过了,不过五个月左右的孩子,怎么大的就跟要临盆了一样?   王太医慎而重之的把了脉。   把着把着,脸上竟是露出了笑来。   顾望舒和赫连明昭都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赫连明昭见他笑了,眉尖一挑,便沉着声音道:“王太医,如何?”   王太医收了手,朝着赫连明昭跪拜下去:“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赫连明昭看了眼顾望舒,又垂眸看向王太医:“何喜之有?”   “微臣适才给皇贵妃把脉,发现皇贵妃脉象有异,他腹中,应当不止是一个孩子。”   “不止一个孩子?”   赫连明昭怔了下,然后垂眼去看顾望舒的腹部,眼神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可惜,那不是他的孩子。   那若真的是他的孩子,该多好啊!!!   可惜,可惜……裴行云啊裴行云,若是裴行云在世上,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觉得,就算是死了也值。   赫连明昭摆了摆手:“朕知晓了,你给皇贵妃开点安胎药自己下去领赏吧。”   他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   王太医欢喜的退下写药方了,走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暗想,新皇真是不简单,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喜事都能够面不改色,着实不敢小觑。   顾望舒则是欢喜坏了。   他对他腹中的孩子一直是充满期待的,如今知道自己的期待由一份变成两份,怎么会不高兴?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总算明白为什生孩子那么痛还有不少人一直都想要孩子。   原来孩子可以给人希望,让人有无限的期待和喜悦。   “裴将军还真是幸运啊。”   赫连明昭见顾望舒那副模样忍不住低声道。   裴行云死亡的消息,到现在都没有宣布出来,一来是因为没有摸清边疆的情况,二来则是因为大京还没有出现另一个人可以取代裴行云,在新的守护神出现之前,裴行云死的消息,不可以传播开来,若是传播出去,对大京诸多百姓来说,必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赫连明昭的情绪只是稍稍低沉了一下,便又恢夏了:“呵,以前幸运的是裴行云,日后,幸运的,就是朕了。”   私底下,赫连明昭也给赫连明峰说了顾望舒腹中孩子的事。   和赫连明昭一样,对此,赫连明峰也是又羡慕又嫉妒的。   以前他们两个都无心儿女私情,也没着上什么女子和哥儿,倒还不觉得他们这种年纪没妻没子有什么不妥。而现在,自从尝过软玉温香的滋味,破了戒之后,是愈发的觉得这种事情好了。 异世帝后 143:这个差事好   不过,赫连明昭不知道,赫连明峰也打着等顾望舒生下腹中这两个之后,再让顾望舒给他生孩子的主意。   不知道到时候,他和赫连明昭两兄弟会不会因此事而意见不合?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顾望舒在赫连明昭面前提了下边疆的事之后,赫连明昭对此事就格外上心。   而如今,他正在与赫连明峰商量此事:“当时裴将军被刺杀又失去边疆消息,裴将军为一探究竟就折在那里,这说明当时边疆的确发生了变故,可自从我们发现裴将军死之后,边疆表面上看上去,又风平浪静一切如常,没一点不妥之处。”   “说起此事,六哥,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裴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我们派去的人在与守义王朝的交界处找到了裴将军的副将李将军,找到李将军的时候,李将军便已濒临死亡,他语焉不详,只说是与裴将军一起追伏兵,追到了守义王朝内,被守义王朝的人发现,没有逃脱,裴将军就死了,而他,还没说出裴将军尸身在何处,就也气绝身亡了。”   如今说起裴行云的死,赫连明昭还唏嘘不已。   若说整中大京当中的同辈人中,他最看好最欣赏谁,那必定是裴行云无异了。   可惜,天妒英才,裴行云年纪轻轻竟然战死沙场,好在,即便他死了,裴家也尚还有血脉在世。   “那六哥可知当日在大京帝都刺杀裴将军的人是谁?”   面对这个问题,赫连明昭摇了摇头。   摇完头之后,他又缓缓的皱起了眉:“似乎,与父皇被刺那次,也有一些干系,当初父皇和裴将军接连遇刺,追查凶手的有父皇的人,也有我们大理寺卿和刑部,此事当时正查到一半,父皇似乎就已经找到了凶手,不让朕再查下去,后来太子病逝,瘟疫接踵而来,朕也忘了那事……”   赫连明峰目光晶亮:“我觉得,边疆的变故和裴将军的死,与那次刺杀,都有莫大的关系,现在大京是六哥的,六哥你要将整中大京都完全掌握在手中才行。”   “你言下之意是?”   “六哥不妨派个人去边疆……臣弟的意思不是跟以前一样派人去打探,而是派一个将军去,取代裴行云的位置,看边疆那边有什么反应,其实六哥也不必忧心,说不定边境之前的确有问题,而裴将军在死之前已经解决了那些问题……也就是说,可能边疆现在的确没问题。”   赫连明昭沉思了下,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裴将军死那么久,朕也该物色个人选去代替他了……你看忠勇将军刘将军的孙子如何?”   “可以一试。”   赫连明昭当即便拟旨下了密令。   弄好之后他感叹一声:“待裴将军去世一事查明之后,朕必将厚葬于他。”   赫连明峰点了点头,又道:“对了,六哥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赫连明昭的面色立即郑重起来:“怎么说?”   “因为我大京与花洲王朝世代交好,通商通婚更是常有的事,所以不论大京内的哪中城池,都从不阻碍花洲王朝的朝民入内,那些军队,就是假扮花洲王朝的商人偷偷潜入大京的。”   这段时间,赫连明峰一直在忙于此事。   赫连明昭至今还记得,那晚他和大京皇帝听到大京帝都外有成千上万的花洲军队时,有多心惊。   这是帝都啊。   竟然悄无声息的,就多了那么多别国的军队。   对方若是不跟三皇子合作,人数再多点,直接攻打大京,大京又毫无防备的话,岂不是,就此被攻陷了?   这实在太可怕了。   所以,赫连明昭登上皇位当晚,就让赫连明峰去追查此事了。   “花洲王朝的公主呢?”   “已经确定她回到花洲王朝了,她和亲而来,擅自带兵撺掇三皇子谋反,事败之后又和逃回花洲王朝,于情于理,花洲王朝都该给咱们个解释,可是,至今,花洲王朝都没有反应,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真是太气人了,以臣弟看来,他们怕是早就毁了两国的盟约,两国的合作,现如今也都成了儿戏。”   赫连明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朕会亲自给花洲王朝的皇帝写信质问此事,要他们给个说法,同时,各大州郡城池全都禁花洲王朝国民出入,嫁入我大京的花洲王朝国民不愿将国籍改为大京者,全部驱除出境,同时也禁止两国再经商往来,直到花洲王朝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为止。”   赫连明峰很支持赫连明昭的决定:“就照六哥说的办,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大京怕他们了,就算打仗也不怕,裴将军不在了,臣弟也可以上战场去。”   赫连明昭听此忍不住笑了:“哪能让你上战场呢。”   他笑完叹了口气:“朕刚登基,要做的事多的很,没什么时间陪小顾,你啊,忙了这几天也该歇歇,替朕陪陪他去,免得后宫那些太妃们又倚老卖老为难他。”虽然赫连明峰在外人眼里是个傻子,但是赫连明峰装疯卖傻的吓唬人、惩罚人,有的时候比他明着来还管用。   “六哥,这个差事好,臣弟喜欢,哈哈,就这么说定了,臣弟这就去陪顾哥儿,剩下的事,六哥你自己处理,记得注意身体啊……”赫连明峰边说边走,说到最后,人都没影儿了。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不管真傻假傻,一直都跟个孩子似得。”   说起来,赫连明峰真是有一段时间都没见顾望舒了。   赫连明昭每晚还能跟顾望舒同床共枕,虽然两人的时间错开了些,不一定能醒着看到对方,但是一天当中总有一两个见面的机会。   而自从赫连明昭登上皇位之后,赫连明峰可就实打实的忙的没见过顾望舒了。   所以当他出现在顾望舒面前的时候,顾望舒吓了一跳。   “七王爷?你这一身风尘仆仆,刚从外面回来?”   顾望舒已经知道赫连明峰不是个傻的了,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叫他小七了,而是尊称他七王爷。   不过,说起来,顾望舒还是比较喜欢那个有着赤子之心,单纯而又调皮的跟个顽童一样的赫连明峰。   明明是同一个人,在不知道赫连明峰是装傻的时候,顾望舒觉得那样的赫连明峰又好玩又可爱,但现在,再看着赫连明峰因周围有宫女太监在,硬是装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为了让赫连明峰恢复正常,顾望舒立即挥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   而周围不怎么熟悉他为人的宫女太监,见七王爷一到顾望舒就让他们回避,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忍不住在心底胡乱猜测,皇贵妃为何避着他们与七王爷相处?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非是皇贵妃他与七王爷……   只是想了苗头,那些宫女太监就出了一身冷汗,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七王爷是个傻子,而且,皇贵妃要真跟七王爷有什么,肯定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将她们都赶出去了。   “好了,七王爷,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也别装了,快坐下歇歇。”   赫连明峰也不客气,立即坐下,喝了杯茶后才问向顾望舒:“我现在真的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会不会有损我的完美形象?”   完……完美形象?顾望舒嘴角微抽:“还好。”   “不行!我还是先洗洗去,顾哥儿,你这里有水么?”   顾望舒挑眉:“不叫我神仙哥哥了?”   赫连明峰眯了眯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个无害的天使:“难道顾哥儿你更喜欢那个称呼,那我还叫你神仙哥哥好了?”   “胡闹,况且,这里是你六哥跟我住的地方,哪有地方给你洗澡,你回你那里洗吧,小、七、弟、弟。”   “顾哥儿不公平,我与六哥-般大,怎地就没见你叫六哥弟弟?”   “六爷可没叫过我哥哥……”   看着肤色莹白,好看又好摸的美味哥儿就在眼前,好想吃,不过自己紧赶慢赶的查那事,还真是两天都没沐浴了,也难怪会被说风尘仆仆,还是先梳洗梳洗,干净了再来抱美人吧。   之前看赫连明峰风尘仆仆的到他这里,顾望舒还以为赫连明峰有什么事,谁知道,没说两句,赫连明峰竟又走了。   这让在宫里颇为无聊的顾望舒觉得有点扫兴。   因为书旗和影卫零零一现在是宫廷侍卫的缘故,两人不能时常跟在他身边,所以说虽然随时随刻都有不少宫女太监跟着,但顾望舒还是觉得没有以前好。   他正百无聊赖,赫连明峰又折了回来。   这中间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赫连明峰竟然洗了澡还换了身衣服……一身月牙色长袍,外面罩着一层轻薄的白纱,他走的又快,外面那层纱和赫连明峰乌黑的长发因他走动而被风吹起的时候,衬托他的整个飘然若仙。   再加上那张比女子的还要美上几分的容颜,那些女子要知道逍遥王不是真傻的,肯定各个都会削尖脑袋投怀送抱。   顾望舒以手支着下巴,悠闲的看着款款而来的赫连明峰,眼中是满满的欣赏。   说起来,单从赫连明峰和赫连明昭的外表看,他们可真不像是双生兄弟呢。不过,皇室基因就是好,这俩兄弟虽然长的不像,但无疑都是非常出色的。   再一次挥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赫连明峰得意详详道:   “怎么样?顾哥儿,看到本王,有没有很惊喜?”   是有那么一点开心。   毕竟一个人太无聊了。   但顾望舒才不会这么跟赫连明峰说呢。   “怎么听你说本王就那么别扭呢?”顾望舒还忍不住打击赫连明峰:“明明一点王爷的气势和派头都没有。”   怀孕的人,脾气一向阴晴不定,况且顾望舒这几日闷坏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可以舒缓下自己的情绪,他就尤其的跟赫连明峰针锋相对。   不过想想以前在善王府处理那俩嘴碎的丫鬟的时候,赫连明峰这个小子装傻,什么都看到眼里,嘴上什么都不说,指不定背后怎么想他的,真是让他越想越气。   也不是说不能让赫连明峰看到那些,只是,现在回想当日情况,顾望舒越发的觉得自己就是个给赫连明峰唱戏的真傻子,所以心里有那么点点不甘。   “顾哥儿,你在我六哥面前,也这么说话么?”赫连明峰很是发奇。   顾望舒的表情一顿:“当……当然了。我一直都这么说话的。”   看着顾望舒那不自在的表情,赫连明峰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愉快的不得了。   见顾望舒瞪了他一眼,眸光清透中带着嗔意,他心里更是痒的厉害了。   往顾望舒身边靠近了几分:“六哥说怕你一个人问,让我陪陪你,你想做什么尽管说。”   竟然是赫连明昭让赫连明峰来陪他的?   赫连明昭真是有心了,顾望舒有点点的感动。   不过,他现在这个肚子,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啊,到哪都是无聊。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要做什么。   赫连明峰坐在他身侧,与他挨的极近,看着他红润的脸颊,嫣红的唇,还有白皙的额头和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眼神越来越露骨,越来越放肆。   还好天气也热,才使得他那炙热的眼神没引起顾望舒的怀疑。   看着看着,赫连明峰就忍不住想伸手……他握了握拳头,克制住自己,但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哎,怎么办,真的想动手啊。   顾望舒听到了口水吞咽的声音,狐疑的看上赫连明峰:“你渴了?还是饿了?”   因为之前赫连明峰风尘仆仆的模样,他一直以为赫连明峰刚从外面回来,指不定还没赶上吃午饭。   赫连明峰摇了摇头:“顾哥儿你是不是想不到做什么,那不如由我来决定好了。”   “什女……”顾望舒嫣红的唇动了动,刚吐出这两个宇,就被赫连明峰点晕了过去。   赫连明峰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软倒的身体,嘿嘿的笑了两声,抱着他看了看四周,立即朝皇帝所住的甘泉宫飞去。 异世帝后 145:被人监视?   赫连明峰并没有折腾顾望舒很久,他奔波几日,其实精神也有些疲惫,在要了顾望舒两次之后就抱着顾望舒睡了起来。   而一直被他和顾望舒下命不得靠近的宫女和太监都对此心惊胆战的。   他们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很害怕赫连明昭知道了会怪罪他们。   赫连明峰也是大意,竟不怕顾望舒醒来,就那么睡了起来。   这一睡,竟然睡到了晚上。   顾望舒模糊之中就感到自己身体不适,他皱着眉,动了动身体,就要醒来,而被他的动静弄醒的赫连明峰却是动作更快的又点了他的睡穴。   这一次,顾望舒明显的感受到了有人对他做了什么,他有些不甘意识归于黑暗,挣了挣,但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赫连明峰半搂着他,头上出了一头的冷汗。   吓的心跳几乎都要止住了,差一点,差一点就被顾望舒发现了。   若是真被顾望舒发现,估计他六哥震怒之下,可能将他赶出宫去。   哎,他也是鬼迷心窍,不小心就沉醉到愠柔乡里。   索性现在顾望舒刚被点晕,他便又不老实起来了。   有太监小心翼翼的在外面问是否要传晚膳。   赫连明峰拒绝了。   顾望舒刚被点晕,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赫连明峰没想到,赫连明昭兴致来了,竟然打算找顾望舒一起吃晚膳。   然而,等赫连明昭踏入自己的甘泉宫的时候,赫连明昭就发现不对之处。   甘泉宫附近,没有任何宫女太监,所有人都立的远远的,在看到他的时候,更是一副见到鬼了一样的惊吓模样。   赫连明昭见此眉头一皱,几乎是立即就知道这是为何了。   他有些恼怒赫连明峰还是那么无所顾忌,而且还青天白日的就那么大胆。   他心里虽然有些愤怒,但面上还是不形于色,看上去没一点反常之处,他将自己随身的宫女太监也挥退了,踏入甘泉宫。   赫连明昭心里有事,在那些宫女太监离开,他踏入甘泉宫之后,他竟没发现,有一道影子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小七,你真是太放肆了。”   步入寝宫,不意外的发现床上活色生香的画面,赫连明昭低喝道。   赫连明峰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他也不怕赫连明昭,嘻嘻的笑了两声便道:   “六哥,我许久没碰顾哥儿了,甚是想念,所以一个没忍住就……”   …………………………省略千字……………………………… 赫连明峰动作,不止是让赫连明昭哑口无言,就是紧随赫连明昭进来的人,也被震惊了。   为赫连明峰的不痴傻,也为两人对顾望舒的亵玩,一时不查,呼吸竟然急促了几分,当即便露出了马脚。   “谁?”   赫连明昭面色猛地一沉,眼神锐利的望向横梁处。   猎猎风声响过,一道身影快似流光,瞬间跃出甘泉宫。   赫连明峰也呆住了。   赫连明昭将顾望舒整个用棉被包好藏到赫连明峰怀里,便飞身追了出去。   对方的轻功似乎极高,赫连明昭又因刚刚顾望舒在怀里,动作迟了一步,出去的时候,就没人影了。   “来人。”   赫连明昭大喝,不过片刻,便有一堆的侍卫太监和宫女出现到他面前。   “你们可有发现有什么人从甘泉宫出去?”   “尚未。”   “汉有。”   “连禁卫军都没发现异常么?”赫连明昭的脸色极其的难看,皇宫很大,人多眼杂,他从善王府带来的人,并不能全部替换到之前的人。   皇宫之中肯定会有一些不安分的人,但他没想到,竟会有人光明正大的监视起他这个帝王来?   这是下马威还是?   最重要的是,那人也不知道在甘泉宫待了多久,是否知道赫连明峰是装傻,是否知道顾望舒与他兄弟二人的事。   “皇上恕罪。”   禁卫军齐齐跪了下去。   赫连明昭怒不可遏:“恕罪?你们要朕如何恕你们罪?就在刚刚,竟有人藏在朕的甘泉宫,你们却无人察觉?既然如此,还要你们何用?”   对方要是有心要他的命的话,不知道这些禁卫军能不能及时赶来?   这时候,赫连明峰也穿好衣服匆匆赶了出来。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他就知道没有抓到偷窥的人,他缓缓的皱起眉,开始沉思起来。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朕到刑部领罚去。”   赫连明昭一脚踹翻跪在他脚边的禁卫军,得怒火稍平的时候才冷冷道:“传裴家军进宫。”   赫连明昭已经开始考虑让裴家军或是以前的私兵,全部进宫来取代以前的王府侍卫。   吩咐完之后,他才又转身进了甘泉宫,没有他的命令,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都不敢起身。   到甘泉宫之后,赫连明昭怒瞪赫连明峰:“你怎么也跟着出来,就不怕小顾一个人出了意外?”   赫连明峰摇了摇头:“甘泉宫里没别人,小顾不会有事的,六哥,你说这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赫连明峰甩了甩衣袖,声音中还带着怒意:“三皇子余党?花洲王朝的人?或是其他图谋不轨的人?本以为三皇子去世,花洲王朝的人被赶出大京就会安稳几日,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便又发生这糟心事。”   “六哥看清那人的身形了么?”   “那家伙快的跟一道光一样,从被发现到逃出去,即便几瞬息的时间,哪能看的清。”   “我大京,到底还有什么隐患?六哥,不如召尉迟未然进宫,让他们鹰眼查查这事。”   赫连明昭已经平静下来,他点了点头:“也好。”   只是,这事查了两个多月,都没查出所以为然来。   顾望舒那日醒来之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是怀疑,他问了赫连明昭,赫连明昭说那日陪顾望舒的的确是他。   但是,顾望舒记得他睡过去之前,明明是跟赫连明峰在一起的!   顾望舒表面相信了,但心里却还是有些怀疑。   如果真是赫连明昭的话,为什么在他快清醒的时候,赫连明昭会点他穴道?   赫连明昭怕他发现什么么?   还是说……那人根本不是赫连明昭?   不!不可能,没道理不是赫连明昭。不是赫连明昭又能是谁呢?   赫连明昭更没道理帮别人承认这样的事。   到底是哪里不对?   顾望舒心底起疑,整个人也开始不安起来。   他总觉得,赫连明昭有事瞒着他,而且还是一件不得了的事……赫连明昭到底瞒了他什么?为什么瞒他?   顾望舒强忍着将此事问出口的冲动,但暗中却开始留意自己身边的情况。   上次无意之中发现有人监视他们之后,赫连明昭便严令喝止赫连明峰,不许他再那样随随便便把人调开对顾望舒动手动脚的。   那实在太危险了。   赫连明昭下命令尉迟未然彻查此事,但就连鹰眼都查不出对方的踪迹。   说起这个,不得不说,尉迟未然在三皇子逼宫那晚,报信有功,他爷爷已经将尉迟家大权又还给他了,即便赫连明昭也默许了此事。   毕竟现在顾望舒心中已经没了尉迟未然,对赫连明昭来说,尉迟未然根本不是对手。   最大的情敌,应该是那个已经死的裴行云。   可惜,死者最大,他也争不过死人。   在赫连明昭发现被监视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赫连明昭收到派往边疆新上任的刘将军的来信。   信中说边疆士兵桀骜不驯,几乎没有一个听他的话,他在边疆受尽排挤,而且那种排挤越来越明显。   纵然他有圣旨有军令在手,也难以镇压调动那些士兵,最近那些士兵对他的欺辱,更加的明显,他虽有心为大京效力,但却无能力管束那些士兵,他请求回京。   赫连明昭不知道,这位刘将军也是有苦难言,知道当今皇帝派他去边疆的时候,他很振奋,也有心想将边疆士兵收到麾下,但奈何边疆士兵太过顽劣霸道,他本事不够,吃不下边疆那么大一块蛋糕,到如今也只能放弃了。   赫连明昭也知道,与守义王朝相敌对的边疆,一直都是由裴家守护的,那些将领也世代都是裴家子孙的副将们,除了裴家的人之外,即便皇帝,也不一定能够调动他们。   那是他们祖辈世代一同经历生与死,血与火结下的深厚友谊。   刘将军不能胜任,赫连明昭也只有将刘将军调回来,想办法把边疆的士兵分散到各个城池,重新整合,再重新招募将领。   谁知,从边疆回来的刘将军,竟然带给了赫连明昭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是说,在朕登基前后,边疆曾打过一次打仗?”   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从白面书生模样变的精瘦而憔悴的刘将军跪在金銮殿下,对赫连明昭道:“是,末将也是在到边疆之后才发现此事的。”   “你仔细将此事说于朕听。”   “是,末将当日受皇上之命,赶往边疆赴任,到之后,发现边疆士兵懒散,桀骜不驯,且有很多伤兵,末将询问他们发生何事,但却无人理会末将,后来末将便服到边疆城镇用了许多银子才打听出来,原来在末将到之前打了一场大仗,据说打了一天一夜呢,最后是惨胜,不少百姓还送了药物粮食慰问他们。”   赫连明昭听着缓缓的皱起眉:“他们是跟何人打的?”   “据说是守义王朝的军队突袭我们大京。”   “那又是何人带领边疆士兵打的这场仗……还有,这么大的事,为何无人上奏朝廷?”   赫连明昭越问,声音越大,到后面,那质问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怒气。   说来也是,皇帝为一国天子,大京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作为一个帝王,两国交战这样的大事,边疆将领竟然隐瞒不报,这是何等的大事?   若是他们战败,岂不是在皇帝不知道的情况下,敌军就已攻入大京内部?   到那时,防患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他们赢了,但即便他们赢了,也犯了隐瞒不报的欺君之罪。   皇帝是容不得这种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的。   特别是,那些人,还凝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按刘将军的话说,如今无人能压制住边疆战士,他们又如此大胆的将两国交战的事情隐瞒不报,可见他们丝毫不将大京皇帝放在眼里……换而言之,就是他们随时随地,就有造反的可能。   也难怪赫连明昭会生气,且怒意如此明显。   跪在殿下的刘将军被吓了一跳,但他也算是经历过风雨的将领了,定了定神就回道:“末将不知是何人带领他们的,不过边疆的士兵,最听三位副将的话,末将想来,便是那三位副将带领他们打的仗,皇上……边疆士兵猛如虎,虽然是我大京一道坚固的防残,但他们已经不受朝廷约束,不将皇上你放在眼里,若他们有心……有心造反的话,实在是我大京的一大祸患。”   以前,正是因为裴家手握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大京皇帝才会对裴家人礼让三分。幸好裴家世代忠心,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如今,裴行云一死,裴家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挑起大任,边疆没了压制他们的将领,便愈发的放肆起来。   这是一件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情。   如今大京与花洲王朝的盟约被花洲王朝破坏,内里又出了边疆那样的事,实在是内忧外患,都挤到一块儿了。   赫连明昭必须首先着手解决一样。   花洲王朝表面上还没有撕毁盟约,对于赫连明昭的质问信函,也以最诚恳的态度至于歉意,将一切的错推给花洲王朝公主钟离娴的贪玩胡闹,但他们却丝毫不提处理钟离娴的事情,态度明显不够真诚,赫连明昭对此表态,花洲王朝若是不处置钟离娴,大京将誓不罢休。   而现在,明显的,在与花洲王朝撕破脸皮之前,解决内忧是当务之急,如大京内部都不团结,日后要如何抵御花洲王朝和其他国家?   不过,赫连明昭也不会就这样完全相信刘将军的话。   他让刘将军退下之后,立即让尉迟未然派鹰眼去边疆探查。   竟是被边疆士昏逮到,还问鹰眼的人,是不是狗皇帝派来刺探军情的。   这话可是捅了大篓子。   赫连明昭知道,边疆已经真的成了大京内部的一块毒瘤。   要么分化,要么剿灭。   赫连明昭连下几道诏令派边疆士兵副将进京面圣,对方谎称有病不愿进京。   派他们去其他城池,诏书亦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事情到这种地步,已经忍无可忍,赫连明昭开始调兵遣将,有各个方向包围边疆。   刚部署好,他还没有下命动手,边疆的士兵就造了反。   赫连明昭其实很是顾惜边疆战士,毕竟他们守护大京那么多年,所以还想以其他城池的士兵施以威吓再出面用怀柔政策,可没想到,对方竟比他还没耐性。   竟然先动了手。   这一动手可了不得,这是大京数百年来,除了赫连家统治初期之外,第一次发生内乱。   还是自边疆而起的。   这时候,大京守护神,裴行云,竟然没有出面?对不了解真相的人来说,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内战开始之时,是京善元年九月末。   那时候,顾望舒腹中的孩子,将近七个月。   内战不是赫连明昭本意,但对方既然反了,他也只能高压政策,围剿镇压。   别处的兵,都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怕是不少士兵的武器都钝了,但边疆的士兵却大多是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的,各个骁勇善战,况且他们的将领还很擅长指挥。   大京这边,唯一的优势便是人多。   赫连明昭在此压力下,甚至开始考虑御驾亲征。   这场内战中,唯一值得庆辛的是,无论是大京皇室还是造反的边疆士兵,都没有伤害大京百姓的意思。   边疆士兵造反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推翻皇室。   为此,他们还列出了不少推翻大京皇室的理由。   其中让大京百姓震惊的理由就是大京皇室逼杀大京守护神裴将军!!!   不但如此,在逼死裴将军之后,竟然还强占了裴将军弟弟的媳妇!!!   更别说三皇子与花洲王朝,守义王朝私通卖国,赫连明昭弑父杀兄这些罪名。   简直是让整个大京太小官员和所有不明真相的百姓惊呆了有没有?   大京帝都文武百官和赫连明昭兄弟在听利这些理由的时候,简直快气晕过去了。   这胡编乱造的,也太厉害了吧!   纵然大京皇室的确做过不少不人道的事,有的时候的确是残害忠良……比如很多年前,先帝登位之后,当今太后,逼死前本家政敌赫连明昭兄弟的外公一家,生生的让他们的娘亲成了罪臣之女,也连累了他们兄弟二人。   那的确是一桩冤案。   但是,赫连明昭上位这短短几月,还从没做过残害忠良的事,逼死裴行云,更是无中生有,关于顾望舒的事,也是当时不得已而为之,就连三皇子赫连明景怕也是被利用的,但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证。   他们内乱,正巧给了别国投机取巧的好机会。   是以,在内战刚开始一个月左右,反军已攻至大京中部,其他三国也开始蠢蠢欲动…… 异世帝后 147:重见天日   段子聪不知道跟段玖在那个地下宫殿待了多久。   幸好,他们的确在诸多宝藏中找到了长生宝典。   原来之前段玖放在顾望舒那里的水滴形玉坠,就是开启长生宝典的钥匙。   他们找宝藏的所花费的时间并不多,但在宝藏中找长生宝典却花了很长时间。   长生宝典,的确如段玖说的那般。   上卷是奇门遁甲,星象兵法。   中卷是绝世武功。   下卷是旷世医书。   段玖想都没想,将下卷给了段子聪,上卷依旧留在藏有宝藏的地底宫殿里,而他带走了中卷。   他要练成绝世武功去妙华山找那个灭了段家满门,杀了他父母的人报仇。   正值大京内部内战之时,段子聪和段玖从大京帝都附近兰村的地底宫殿里出来,得以重见天日了。   兰村的气氛非常的紧张。   段子聪和段玖这两个外地人,连暂住一下,都被原本朴素的百姓拒绝了。   除此之外,所有人看他们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善和疑虑。   段子聪很是奇怪,等他顺手救了犯了风湿病的老人之后,才从老人口中得知……大京发生内战了。   边疆的士兵,揭竿而起,要反现在的皇帝。   不止如此,段子聪惊讶的发现,在他和段玖在地底找宝藏的这几个月中,大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连皇帝都换了。   现在的皇帝竟然是善王赫连明昭。   这在段子聪的意料之中,但段子聪却没想到赫连明昭竟会登基这么快。   段子聪询问了边疆造反的个中缘由,那老农便将边疆造反的理由说了出来。   什么逼死大京守护神裴行云,什么霸占臣妻,什么通敌卖国……一条一条,说的头头是道,也听的段子聪一愣一愣的。   段子聪简直不敢相信老农口中的人会是赫连明昭。   虽然他跟赫连明昭相处时间不长,赫连明昭那人心机也不浅,但是,不至于有老农说的那么不堪吧。   而且,他是见过赫连明昭与顾望舒相处的情况的,那副场景,顾望舒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赫连明昭霸占的人啊。   人家明明是心甘情愿的。   难道这是奸人造反的借口?   就只说段子聪先前阴差阳错救了宋晴那事,段子聪就觉得他跟以前的善王、现在的皇帝赫连明昭之间,有种莫名的缘分。   如今,他在得知大京内乱的消息,也打算到大京帝都去看一看。   等段子聪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他与段玖一起离开了老农的家。   出了兰村,段子聪问向身旁的段玖:“小九九,现在已经拿到长生宝典了,日后你有何打算?”   段玖满脸坚毅之色:“我打算回玄冥宫潜心修炼,争取早日神功大成,去妙华山找那老匹夫报仇。”   听此,段子聪慢慢的皱起了眉。   在刚拿到长生宝典的时候,段子聪和段玖都看过里面的绝世武学,并不是很难修炼,况且,段玖天资极好,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神功大成。   而且那绝世武学的确威力非凡。   没道理这么厉害的武学那么好练,因为段家祖辈曾经因不知名的原因封存长生宝典的缘故,段子聪一直觉得长生宝典有问题。   其实他心里不很想让段玖修炼,但他知道他阻止不了段玖报仇的信念,所以他没有开口劝说,只希望有朝一日段玖自己能够明白过来----他父母希望的必定不是让他报仇,而是让他好好的活着。   即便长生宝典上的武学……段子聪都怕段玖不是妙华山的那个怪物的对手。   对此,段子聪只能私底下想办法了,他甚至想,大不了他用心钻研长生宝典上的毒术,说不定能够助段玖一臂之力。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便去吧。”   “小叔叔你呢?你又有何打算?”   段子聪望向大京帝都的方向,开口道:“我打算进帝都去当今皇帝那里一趟……说起来,当今皇贵妃,也就是被皇帝‘霸占’的臣妻顾望舒,不也是你的朋友,你就不想去见他一面。”   段玖想起顾望舒,英俊非凡的脸上出现一丝怔忪,摇了摇头:“不了,他现在贵为皇贵妃,肯定是要什么有什么,我这一介江湖草莽,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小叔叔你,替我向他说声好就好。”   段子聪看了,心底感叹,他这个小侄儿,果然是在乎那个顾望舒的。   要不怎么会说起身份尊卑这件事来。   可惜,那个人现在是皇帝的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情爱上,他的小侄子怕是永远也无法圆满了。   “我会的。”   “小叔叔,你保重,后会有期。”   段子聪也骑上马:“后会有期……小九九,记得,你动手报仇前,一定要告诉小叔叔。”   段玖点了点头,便拉着马缰,鞭策身下的神驹宝马,快马奔腾而去。   段子聪着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才收回目光,也牵着马转了方向,往大京帝都走去。   因为大京内战,大京帝都的进出往来,查的特别的严。   作为一个没有路引的外地人,段子聪理所当然的被拦在城门外,不止如此,对方甚至将他当做可疑人物,要关押天牢。   绿衫,玉冠,碧萧。   这是玉面神医段子聪的招牌,之前段子聪出手解决帝都瘟疫的时候,帝都内的人明明已经知道了玉面神医这号人,现在却将他拦在城门外,段子聪非常郁闷。   事到如今,他只得报上家门姓名,而对方听闻他是玉面神医,确认再三,肯定是他之后,态度立即判若两人,将他奉为上宾,引入帝都之内。   段子聪趁机提出想要见当今皇上的要求。   守城的都统也未拒绝,只说会上报上去,请段子聪耐心等待。   其实现在大京皇宫里的气氛,也没有好的哪里去。   内忧外患,一起爆发,这是安逸十多年的大京从未遇到过的事,即使赫连明昭也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他忙的脚不沾地,一日之内要召见文武大臣商议多次应对方案。   而赫连明峰更是直接如自己当日跟赫连明昭所说的那样,亲自上了战场,拿着军令统领大京士兵,与边疆反军作战,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有打仗的天分。   边疆反军势如破竹的仗势在他出面之后,得到了遏制,两军初次进入对峙阶段。   赫连明昭也由此,暂且打消了御驾亲征的念头。   赫连明昭在殿前忙的几日几夜不合眼,顾望舒在后宫之中,虽也忧心前堂的事,但还是逼迫自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   毕竟,他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他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他更该为两个孩子着想。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非常关心赫连明昭的情况,每日都督促宫女太监给赫连明昭送吃食和茶点。如果不是他的监督,赫连明昭极其有可能连这些都给略过去了。   这时候,赫连明昭必然是无心管后宫的事,后宫之中,太后为大。   太后也是个知轻重的,她虽然极其的讨厌顾望舒,但顾望舒怀着龙子凤孙却是事实,所以,她也没有暗中对顾望舒动手脚,反而是警告其他人,也不可以动手脚。   甚至暗示那些人,想要除去顾望舒也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只是在内战的前期,太后才会有心想这些。   到了如今,看着边疆反军势如破竹的样子,太后早就慌了。   而到今日,她竟是想要劝赫连明昭迁都离开。   边疆在大京的最西侧,大京帝都在北侧,如今边疆反军打到中部,太后竟然想让赫连明昭迁都到离边疆最远的东侧。   对于她这种愚蠢而贪生怕死的意见,赫连明昭自然是无视了。   开始她要见赫连明昭,赫连明昭还会见,到后来干脆让侍卫轰她离开。   要知道,在当今太后还不是太后的时候,太后的母族,跟赫连明昭的外公一族是死对头,在太后得势之后,为了解多年心头之恨,不惜残害忠良也要将赫连明昭外公一族瓦解崩裂,使得赫连明昭的母妃由官家小姐成为罪臣之女,这便罢了,太后还刻意破例让皇上带这个罪臣之女进宫,以方便她折磨。   赫连明昭兄弟幼年被宫中宫女太监残害,便与太后有莫大关系,还有他们母妃的死,太后亦是脱不了干系。   早在赫连明昭登基之时,赫连明昭就想找太后算账,只是他登基之后事情太多,才暂时搁浅罢了。   而如今,太后提出的动摇军心的烂主意,更是再一次的激起了赫连明昭的杀意…… 第148章:怎么可能!   整个大京帝国内,因内战的缘故,不少国民出门都一副噤若寒蝉,心惊胆战的模样,一种无声无息的紧张,充斥着整个大京。   今日,已经许久没有进过宫的明芳公主,突然收到宫里的邀请函。   来自最疼爱她的皇奶奶。   她有些惊讶,但也对大京内战的事很是害怕而忧心,便佯装镇静的换了身华丽的衣裙,准备出门。   正巧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疲惫不已的尉迟未然。   尉迟未然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温文儒雅的翩翩佳公子。   似乎以前经历的痛苦、绝望、不甘都没了。   在经历那么多事之后,他脸上那温润的笑,终于比以前真实了许多。   如今他,心比以前更坚硬,他那年轻的棱角,那深情的爱恋,和极度的忿恨,都已经被他深深的埋葬了。   他现在是尉迟未然,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尉迟未然。   即使看到明芳公主这个让他厌恶的人,他脸上的笑还是没有淡去半分:“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明芳公主许久没见尉迟未然,猛地看到他,心里很是开心:“尉迟,皇奶奶让本宫进宫呢,你要和本宫一起么?”   尉迟未然身为大京皇帝手里最重要的情报机构鹰眼的主人,对皇宫的事情也了解的不少。   他知道最近太后……不,现在应该是太皇太后,她想要劝皇上迁都东部的事情。   如今一听明芳公主这么说,他大抵就能猜到太皇太后为何叫明芳进宫。   怕是,想带明芳一起逃离在她们眼中快被攻陷了的大京帝都去东部吧。   这对祖孙,还真是一样的愚蠢啊。   不过,那太皇太后对明芳公主,倒也是真的一片慈爱。   尉迟未然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公主,今日你若踏出尉迟家的门,便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明芳公主吃惊的看着尉迟未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好好的,怎么突然的,尉迟未然就这么说。   “尉迟,本宫只是进宫去见一见皇祖母……你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   尉迟未然不为所动,脸上的笑意依旧:“这话是我早就想说的,公主,尉迟家,的的确确不欢迎你,太后可能要带着你去安全的地方,我现在休了你,你日后在外面,遇上合适的男人,正巧也可以直接嫁了,不必担心我这个前夫。”   “你说什么?尉迟未然,你在胡说些什么?谁说本宫要跟皇奶奶走了?谁说本宫要改嫁了?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本宫?”什么样的男人可以面不改色的说让自己的妻子嫁给别的男人?   尉迟未然的话快把明芳气疯了,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说出这样的话?   “爱?公主,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害死我亲生骨肉的蛇蝎女人么?”   “你,你果然还是记挂着顾望舒那个贱人,可他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本宫的就不是么?本宫也流产了,为什么你就不心疼本宫流掉的孩子,反而是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贱人!!!难道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个贱人他根本就是个祸水!没进裴家的门就克死了文玉公子,进了裴家又克死了裴将军,现在,哼,连我六哥的王朝都要因他而搭进去了,你看看,看看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六哥的?那根本不是我六哥的错,是那个贱人的错,你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贱人?尉迟未然,本宫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你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的只记着他?”   “你说完了?”   明芳公主刚刚那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说的愤慨不已,包裹在华丽衣裙里的硕大丰乳不停的起伏,因夜夜春宵而愈发娇艳抚媚的脸蛋儿气的通红,一双妙目美眸死死的瞪着尉迟未然。   跟她截然相反,尉迟未然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淡,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怀的,又不是我的骨肉,我为何要心疼?那些野种,哪里值得我去心疼?你问你哪里比不上他?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哪里都比不上他……另外,其实,公主你才是真正的人尽可夫,那贱人之名,小舒他担不起,还是你自己用着更加贴切。”尉迟未然是打定主意要跟明芳公主决裂了,既然如此,便不妨将一切都说出来。   反正,赫连明昭正是重用他之时,绝不会为了明芳公主这样的小人物而打压他。尉迟未然非常的有恃无恐。   尉迟未然的话让明芳公主羞愤欲绝:“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本宫的孩子是野种?那明明就是你尉迟未然的孩子,你竟然骂自己的孩子是野种?本宫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人尽可夫,你……你血口喷人,你再这样下去,本宫定让皇奶奶和六哥治你的罪!!!”她气的头脑一阵阵发晕,眼前也开始发黑。   这是一场梦,一定是一场噩梦,温文尔雅堪称良人的尉迟怎么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太可怕了,这个梦太可怕了,她要醒来,一定要醒来。   “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愚蠢?连每夜跟自己上床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呵呵……我尉迟未然,娶了你这种女人,也算是自作自受,不过,今日过后,你我二人,男女婚嫁,再不相干。”   尉迟未然用温柔的声音说出了决绝的话。   “你……”明芳公主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便结结实实的晕了过去。   尉迟未然在一旁冷眼看她倒下去,眉目间稍稍的染上几分讥诮,看了会儿后才开口道:“来人。”   待尉迟家的侍卫出现之后,他才漫不经心的说:“把她送到太皇太后那里去。”   这个令他作呕的女人,希望日后再也不要见到她。   …………………………   与此同时,本在大京前线与反军作战的赫连明峰竟然突然回来了。   “皇上,明将军求见。”   还没到晌午,赫连明昭在御书房内累极睡了过去,外面的宫女太监都不敢打扰,直到赫连明峰回来,他们才到御书房内去禀告。   赫连明昭被惊醒了,揉了揉眉便张开眼,眼神没有一点刚睡醒的茫然迷惑,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他心里虽然惊讶赫连明峰为何突然回来,但面上却半分不显,只是沉声道:“宣。”   赫连明峰的脸上还带着面具。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江湖奇士,被赫连明昭收归己用,因为脸部曾经烧伤所以终年带着面具,除此之前,赫连明昭还让当朝一个颇有名望的将军在表面上认他为义子,正因如此,他才能不暴露自己七皇子的身份去指挥大京军队。   “小七,你怎么回来了?”   刚挥退宫女太监,赫连明昭便问出声来。   赫连明峰也没行礼,直接坐到赫连明昭身侧:“六哥,反军首领说要与你密谈。”   如今,大京内部内战,外面其他三国虎视眈眈,这场内战再打下去,对大京而言,的确不利,非常的不利。   “反军首领?哼,可恨我大京王朝这么多人,与反军内战这么久都不知对方首领姓名来历,实在可笑……果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京再安逸几年,怕是真的就要亡国了。”   有些沉郁的感叹一番之后,赫连明昭才道:“他是要和谈?还是别有阴谋?”   “这些都不重要,六哥。”赫连明峰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怪异。   “胡闹,这怎么不重要?这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大京之中,还没有哪个皇帝,如他这般倒霉,刚一登基,就接二连三的出现祸事。   “不是,六哥,你看,这是反军首领交给我,让我带给你的书信,我看了之后,就再也没让第二个人看过了,亲自快马加鞭的回来找你。”   赫连明昭从赫连明峰手中接过反军首领的书信,宛若深潭的眸中带着几分疑惑的凝望着赫连明峰:“难道这书信有问题?”   赫连明峰叹了口气:“六哥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怀着疑惑,赫连明昭打开了书信。   刚一打开,还没看内容,他就倒抽一口气。   “这……这字迹是……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赫连明峰无奈道:“六哥。你也看出来了?这就是我此次回来的目的。” 第149章:各怀心思   赫连明昭看完赫连明峰带回来的书信之后,沉默了许久,让赫连明峰下去休息。   而他,则是拿着那封书信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将那封书信,压到了奏折下面,起身离开了。   宫中有一玉华殿,玉华殿中,有从温泉引入宫中的活水,注入玉华池,那也是平日赫连明昭他们去洗浴的地方。   赫连明昭忙了许久,全身疲惫至极,便去玉华池洗浴。   巨大的鎏金色兽头悬挂在池上,潺潺流水从兽头的大张的口中倾泻而下。   赫连明昭褪去了全身的衣物,站在兽口下,任凭自兽口流下的温热的水,倾泻到他的脊背上。   古铜色健美的肌肤在池水中若隐若现,往日被发冠束起的长发都披散了下来,为他清冷俊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   池边身着白纱的女子眼中带着痴恋之色,缓缓的下了水,向赫连明昭靠去。   赫连明昭正阖着双眼,全身放松的沐浴,背上却蓦然贴上了一个香软温暖的身躯。   他猛地张开冷厉的双眸,垂眼,看到一截白皙的皓腕。   “皇上……”柔腻的近乎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几乎能勾的全天下所有的男人兽性大发。   但,那只是几乎。那些男人中,并不包括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脸色愈加的冷了,他伸手抓住对方纤细的手腕,力道极大,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对方拽起,运起内功,直接将对方甩了出去,而原本还在他背后的软玉温香,瞬间就被他摔到玉华池外:“来人。”   他怒喝一声。   原本候在玉华殿外的宫女侍卫太监,立即鱼贯而入。   “把这个贱人给朕拉下去,砍了。”   “皇上,饶命……皇上……”美人凄惨的叫喊逐渐远去,碍眼的人,已经被处理了。   但赫连明昭的心情却抑郁了起来。   简直是心烦意乱。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赫连明昭也会这样烦躁。   裴行云?   裴行云!   竟然是裴行云么?   虽然在那书信中,边疆反军首领,并没有言明自己的身份,但那熟悉的字迹,那傲而不屈的态度,那匪夷所思的条件,无一不在说明对方……真的是裴行云!!!   赫连明昭一拳砸到了水中。   裴行云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要散布那些诋毁他的谣言?   难道,一开始,裴行云就打算造反,一开始,裴行云就将顾望舒当做诱饵,在谋划大京的江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裴行云这个人,也太恐怖了。   裴行云知道顾望舒腹中的孩子,是他自己的么?   赫连明昭伸手捂住了脸。   裴行云不是死了么?   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之前还在想,裴行云永远是顾望舒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他永远争不过死人。   可如今,裴行云活了过来,他面对的,又是什么呢?   …………………………   “皇贵妃,太皇太后有请。”   来的宫女,是太后最贴心的心腹宫女宫琴。   顾望舒望着对方恭敬的模样皱了皱眉:“本宫身子不适,不便走动,劳烦宫尚书就替本宫谢了太皇太后的好意。”   宫琴却好似早就料到顾望舒会这么说。   “太皇太后说,长乐宫那边有太医候着,可帮皇贵妃诊脉看病,皇贵妃身体真不适的话,更该随奴婢走一趟。”   顾望舒现在的肚子愈发的大了。   整日精神都不是很好,他是真的不想走动,但他也看出来了,前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见他了,推都推不掉。   没办法,他只得唤了两个在甘泉宫照顾他不短时日的两个小太监扶起他:“去把本宫的黄金弓箭拿来。”   这黄金弓箭如同当日裴行云送他的那般精致,但就算一样的精致,甚至它们的外形也很相像,但这一把黄金弓箭,也不是裴行云送他的那一套。   而是赫连明昭登基后,命人给他打造的。   见他拿黄金弓箭,宫琴面色蓦然一变:“皇贵妃,你这是何意?”   顾望舒挑眉一笑,“没什么,宫尚书不必惊慌,这只是本宫喜爱的一个小玩意儿,连皇上都默许本宫平日拿来耍弄一番,难道宫尚书有意见?”   宫琴立马低下头:“奴婢不敢。”   顾望舒将黄金弓箭拢入袖中:“走吧,你不是说太皇太后还在等本宫么?”   太皇太后对他的态度,顾望舒心里明白,他肚子里的孩子,在这些人看来,金贵的很,她们不敢对他怎么着,但他还是要拿黄金弓箭去膈应膈应这太皇太后。   先帝在时,御花园中那次,就凭着黄金弓箭,都把明芳公主跟太皇太后吓白了脸。   顾望舒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见到许久没见的明芳公主。   明芳公主看上去非常的不好,她似是刚刚哭过,双眼肿的跟桃子一样,脸色惨白而没有血色,眼神似乎也有些呆滞。   就连他到时,明芳公主都在抽噎。   顾望舒身体不适,只向太皇太后告了罪,也没行礼。   太皇太后一直安抚明芳公主,也没在意。   但明芳公主看到顾望舒,却像是一下子就活过来一样,猛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顾望舒你这个贱人!!!”   她拔下发钗,冲向顾望舒,想也没想的就将发钗往顾望舒身上戳去。   幸好赫连明昭安排在甘泉宫照顾顾望舒的太监还比较忠心,虽然这事发生的突然,但那小太监,还是奋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挡在顾望舒身前。   明芳公主下手极狠,‘噗嗤’一声,发钗就没入到那小太监的血肉里,拔都拔不出来,明芳公主也被溅了一脸的血。   她的发钗插在小太监的咽喉处,之前还活生生的扶着顾望舒的小太监,转瞬就没了呼吸。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顾望舒被吓了一跳,踉跄的后退一步,差点就跌倒在地,幸好被另一个小太监扶着。   太皇太后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放肆!!!明芳你疯了么,竟在哀家面前行凶伤人?”   明芳公主眼神怨毒的瞪着顾望舒,整个人又朝顾望舒扑去,又哭又喊又叫的嚎着:“是他!!!都是他这个贱人毁了本宫,都是他!都是他!!”   顾望舒此时已经稳下神来,虽然他的双脚因为怀孕浮肿的关系还有些抖,但他的身体却站的很直,拿出衣袖中的黄金弓箭,搭在弦上,锐利的闪着寒光的黄金箭羽直直的指着明芳公主,冷冷道:“你信不信,你再往前一步,本宫就一箭射穿你的喉咙?”   太皇太后气的不行,拍案而起:“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反了,来人啊,快,快拦住他们。”   当日御花园中,顾望舒的五根黄金箭羽尽数射在明芳公主身旁,其中最后三支还射掉了明芳公主的发簪,给明芳公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恐怖的心理阴影。   如今再被相似的箭羽指着,她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而太皇太后唤来的人,也立即架起明芳公主的双手,将她从顾望舒身前拉开了。   太皇太后也对顾望舒怒目相向:“把你的弓箭给哀家收起来。”   顾望舒却没有收,直接将箭羽指向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不知你今日请臣妾来,是为何事?”   现在的大京皇帝是赫连明昭。   以前在御花园,他跟赫连明昭不熟,赫连明昭都毅然的站在他这边,帮他对付明芳公主和当日的太后。   而现在,他与赫连明昭同床共枕这么多日,又一起经历那么多,就算是阿猫阿狗也该有点感情了,况且他们还是人。他相信,不管他做了什么,赫连明昭都会帮他善后。   没有理由,他就是如此笃定。   “你……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哀家听闻明将军(赫连明峰)不抵反军,唯恐大京帝都沦陷,希望带你和哀家的曾孙离开这战火纷飞之地,你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望舒皱起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一边给人使眼色,一边道:“哀家的长乐宫下有一条密道通到大京帝都之外,哀家打算带你们从密道逃往东部,远离边疆,待保全性命了,再做其他打算。”   顾望舒满脸惊愕:“你要逃走?皇上他知道么?”   “皇上?哼,皇上毕竟年轻,冥顽不灵,不听哀家劝告,硬要留下来打,打、打、打!有什么好打的,眼看反军势如破竹,胜利希望渺茫,不赶快保存实力另谋打算,还留在这里等死不成?” 第150章:找死   顾望舒现在的心情非常的恶劣。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你要瞒着皇上逃走?”   太皇太后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然后吐了口唾沫:“呸呸呸,说什么逃,哀家这是暂时迁都东部。”   “迁都?皇上都在这里呢,迁什么都?”   顾望舒冷哼道。   “你管那么多干吗,总之现在后宫归哀家管,哀家让你走,你就得跟哀家走。”   顾望舒握紧手中的黄金弓箭:“太皇太后,你跟明芳公主和各位太妃想要离开,臣妾不阻拦你们,但,臣妾却誓死与皇上守在帝都,绝不离开!!!”   他这样的选择,当然不是因为他和赫连明昭情比金坚的缘故,而是因为相对这些愚蠢的女人,待在赫连明昭身边,他的安全更有保障。   “不行!”   太皇太后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带他走。   “你腹中有我大京的龙子凤孙,怎么可以留在这里等死?你死,哀家管不着,但你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活不成,哀家就管得着,来人,把皇贵妃给我绑起来,即使用绑的,哀家也要带你走。”   顾望舒眼瞳一缩,手指一松,原本捏紧在手的黄金箭羽‘咻’的一声就射了出去,直贴着太皇太后的脸颊‘叮’的一声射到了雕龙刻凤的木柱上。   “谁敢动手?”   一箭之后,顾望舒又将第二根箭羽放在弦上。   “太皇太后,臣妾说了不走,就不会走,你若强求,臣妾就与你一同死在这里,想必,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臣妾,而太皇太后你连累的臣妾腹中的龙子凤孙无法出生,到了地下,却是要受先皇和我大京列祖列宗的怪罪。”   “你……”太皇太后被顾望舒那一箭吓的面色青白,颤抖着手指着顾望舒:“不识好歹,冥顽不灵,不走便罢,留在这里,等你的死期好了。”   太皇太后说完,似乎已经放弃了,转身带着还有些癫狂的明芳公主进了寝宫。   顾望舒以为太皇太后彻底放弃了,不禁松了口气,握着箭羽和弓箭的手垂了下去。   对着还活着的那个小太监道:“我们走,回甘泉宫。”   谁知,刚一转身,便被人抓住了命脉,手上一松,黄金弓箭便跌落下去。   这是一个侍卫,适才,太皇太后朝对方使过眼色,可顾望舒没在意。   等顾望舒被那侍卫控制了,太皇太后才在里面扬声道:“杨护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皇贵妃跟上来。”   顾望舒又急又气,他现在的身体,哪经得起长途跋涉,这老女人是疯了,自己找死还要带着他?   “来人!!!”他大叫着,可是长乐宫的人,都是太皇太后的人,即使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当没听到。   而照顾他的小太监,也被杨护卫劈晕了。   顾望舒被迫跟太皇太后她们一起,走入到长乐宫地下的密道中。   顾望舒不知道,其实太皇太后执意要带他走,并非像她说的那般对顾望舒好。   她只是想要顾望舒腹中的孩子。   在她看来,大京快要沦陷。   冥顽不灵的留在大京帝都的赫连明昭,就是找死。   而赫连明昭被反军打败推翻,死亡之后,顾望舒腹中的孩子,就是大京皇室的唯一血脉。   等顾望舒生下了大京皇室的血脉之后,她会把顾望舒处理掉,留下皇室血脉,慢慢培养长大,再伺机夺回大京皇位……   在她的构想中,她是伟大而不可或缺的人,是要受大京子民万世敬仰爱戴的。   顾望舒算什么?   赫连明昭算什么?   在她眼里,都是死人!!只有她,才是最聪明的。   …………………………   赫连明昭刚回到御书房,就听说了玉面神医段子聪求见的事。   他对段子聪的印象不错,对段子聪的医术更是佩服。   现在大京内战,多的是伤病残将,若是段子聪肯出手帮他的话,必然是极好的。   “快快有请。”   当段子聪看到赫连明昭的时候,并未行跪拜之礼,只是行了江湖礼。   他有他的傲气,虽然对方贵为帝王,他却依旧不肯屈膝。   幸好赫连明昭也没在乎,只是请他坐下。   “段神医,好久没见,别来无恙啊。”   段子聪笑道:“托皇上的福,甚好,倒是段某没想到,段某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皇上已登上大宝,真是可喜可贺。”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何喜之有?看如今大京乱的,朕真真是头疼啊……对了,说起朕登基一事,朕还要感谢那日段神医送来的宋姑娘,那宋姑娘在宋家沉冤得雪之后就要求朕送她去玄冥宫,不知段神医可有见到?”   段子聪怔了下:“并未……不过,我那侄子,可能碰的上。”   “是么?原来如此。”   段子聪摇了摇头:“段某观皇上脸色不是很好,似有旧伤未愈,不如帮皇上把一把脉?”   赫连明昭颔首:“好。”   那次刺客留下的伤,的确没恢复好,他就开始忙,一直忙到现在,休息的时间都不怎么有,身体劳损的厉害。   “六……皇上,皇上,不好了!!!”   正在段子聪与赫连明昭说话的时间,赫连明峰火烧火燎的跑了进来。   他原本的六哥,在看到段子聪的时候,蓦然改口为皇上。   幸好他此时还带着面具,还是别人眼中的明将军。   “什么事?如此慌张?”   赫连明昭是知道赫连明峰的,若非是有大事发生,赫连明峰不会这般失态的。   “六……皇上,皇贵妃和太皇太后不见了!”   “什么?”   赫连明昭也顾不得让段子聪把脉,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末将去甘泉宫问过甘泉宫的宫女,一个时辰前,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宫尚书亲自请皇贵妃过去,之后皇贵妃就再也没回来过,末将觉得事情有异,便去长乐宫查看,谁知,长乐宫内,竟是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赫连明昭咬牙切齿:“好一个空无一人。”   他没想到,太皇太后竟会那么愚蠢的自己离开。   她真想出去送死,他不拦她,可她竟然将顾望舒也带走了,那便是不可饶恕!   “段神医,朕先派人带你去休息,有事我们稍后再谈。”   段子聪了然的点了点头:“皇上不必顾忌段某,要事关紧。”   唤人带段子聪下去休息之后,赫连明昭带着侍卫,亲自跟赫连明峰一道去了长乐宫。   赫连明昭冷哼:“那个女人必定是带着小舒从地道出去了。”   赫连明峰经过前段时间的战场洗礼,身上带着杀伐之气:“她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带着顾哥儿那么一个有孕在身的哥儿,脚程必定不快,六哥,我去追她们。”   赫连明昭跟在他身边:“我们一同去。”   “六哥,那个老女人实在太过分了,我们的仇,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报?”   赫连明昭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现在便是报仇的好时机……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的……就昭告天下,说她死在外面好了。”这个女人,简直是找死。   若非是这段时间太忙,他早就料理了她,不过……现在料理,似乎也不算太迟。   “就这么杀了她,也太便宜她了。”   赫连明峰有些愤怒的说,小时候使人给他们下毒的时候,当时的太后是想要他们的命,不想却毒傻了赫连明峰,而赫连明昭逃过一劫。   赫连明昭淡淡的看了赫连明峰一眼:“我只要小舒无恙,其他的,你随意——包括那个女人。”   赫连明峰得了这句话顿时兴奋起来,双眼闪闪发光:“好。”   赫连明昭作为大京皇帝,对大京皇宫内的密道自然比谁都清楚了。   带着一批死士,他们二人,亲自从长乐宫地下的密道追了上去。   事实上,太后他们逃的,也的确不顺利。   密道多年没有启用,下面很黑不说,还有股子怪味,让她们这些享受惯了的女人们根本忍受不了。   更别提里面的地也是凹凸不平的,她们带的夜明珠随着走动,只能照到局部的光明,让她们走的很是艰难。   所以,没过多久,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便带着人追了上来……太皇太后自以为忙碌无比的皇上,很久之后才会发现此事的推理瞬间成了妄想…… 第151章:报复、报应   “我……我肚子疼,哎哟,好疼,太皇太后,您等等,我的肚子好疼啊,是不是孩子怎么了?”   突然,顾望舒白着脸,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他的肚子现在已经很大了,跟个球似的,看着就触目惊心,让人觉得不安。   而如今他突然这么说,没一个人怀疑他是假装的,都以为他是真的不舒服。   太皇太后很看重他肚子里的孩子,一听他叫,马上就让人停了下来。   她这次为了离开,真可谓是准备齐全。   惯常用的太监宫女,还是信得过的侍卫,她喜欢的明芳公主,当然也少不得有太医在。   “张太医,你去看看皇贵妃,看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顾望舒见这一行人都没再往前走,在心里呼了口气。   他的肚子其实不疼。   他是装的。   不过,能拖一会儿便是一会儿,要是等拖到赫连明昭发现他没见的话,就最好了。   张太医给顾望舒把了脉:“禀太皇太后,皇贵妃并无大碍。不过,他毕竟怀胎七八个月了,并不宜长途跋涉,再走下去,他怕是会吃不消。”   太皇太后的脸都黑了,她当初怎么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顾望舒这人真是多余,拖她后腿儿,若是可以,她还真想直接把顾望舒的肚子剖开,然后把孩子给抱走,把顾望舒给留下。   “他走不了,就让人背他走。”   太皇太后最终这么决定。   “不行啊,太皇太后,皇贵妃那么大的肚子,背的时候,挤压到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该死的,那就说要怎么办?”   “这……”   张太医也愁了:“要是有轿子在就好了。”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的想,这地方要是能通行轿子,她早就自己坐了,哪还轮得到顾望舒。   “不如……不如抱吧,找人抱吧。”   顾望舒眉眼一冷,握紧双拳:“本宫是皇上的人,你们谁敢碰本宫?”   此话一出,让不少人都顾忌起来。   这可真是一大难题了。   不过,很快,这个难题就不是难题了……原因很简单,赫连明昭跟赫连明峰兄弟已经赶来了,他们都来了,哪还用得着太皇太后愁这事。   “皇贵妃说的没错。”   黑暗中,一道冷冽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用轻功赶过来的赫连明昭跟赫连明峰甚至连光都不需要,因为他们是习武之人,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将所有东西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才不会像太皇太后那样带着夜明珠,弄出光亮,轻而易举的就在黑暗中将自己的位置给暴露了出去。   “朕的人,谁敢碰?”   赫连明昭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太皇太后一行人手脚发软,立即跪拜下去:“皇上恕罪。”   赫连明昭在他们跟前停下,对着身侧的赫连明峰道:“明将军,掌灯。”   一道风声响过,密道的两侧,竟然亮起了火光,原来墙壁上,本就有火盆。   赫连明昭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人,走到顾望舒身边,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色:“小顾,你还好么?”   顾望舒这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今日太过刺激,一惊一乍,让他精疲力尽,一见到赫连明昭,便倒了下去。   赫连明昭心里一紧,立即接住了他,将他抱了个满怀,跪在地上的人也都因此吓的魂飞魄散。   “张太医,皇贵妃他到底如何?”   赫连明昭冷厉的望着在场唯一的太医。   “皇……皇贵妃过于奔波,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大碍……等、等他休息好,自然就会醒了。”   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稍稍放心了一些。   就在这一会儿,跟着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而来的死士也都赶了上来。   赫连明昭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不知你带着皇贵妃来密道所为何事?”   “皇上。”   太皇太后心里想着可惜,竟然被赫连明昭赶上了,看样子她是带不走顾望舒和顾望舒腹中的孩子。   但是,她却还是要走的。   “皇上,人各有志,哀家不愿意在这里等死,想要谋求生路,难道错了么?”   听她那么说,握着腰间悬剑的赫连明峰紧了紧手,只想一剑戳死那个女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太皇太后自然没错,但,朕的皇贵妃,却没想出去谋求生路,为何也会在这里?”   “这……”太皇太后不知该如何解释。   赫连明昭脸色一沉:“太皇太后,你既要走,朕便遂你的意,你就此离去吧,朕绝不会派人追你回来,包括明芳公主也是,不过……其他一干人等,擅自绑架挟持皇贵妃和未来皇子,朕却饶他们不得,来人。”   赫连明昭的声音淡淡的,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充满了血腥味:“今日一干人等,除太皇太后和明芳公主外,一律,杀无赦。”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太皇太后说话,直接抱着顾望舒离去了。   赫连明峰却留在原地。   “皇上,你怎可如此无情?你杀了他们,叫哀家一个人怎么生活?”太皇太后后知后觉的大叫起来。   “皇上,饶命啊……”   “奴才再也不敢了……”   “奴婢是被太皇太后逼的啊……”   “皇上……”   后面哀声四起,但赫连明昭仿若未闻,丝毫都不理会,他只想快点带顾望舒离开这里,让段子聪给顾望舒看一看顾望舒是不是真的没事。   赫连明峰带着冷笑,对着身后的死士道:“动手!”   刀起刀落,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过几瞬息的时间,密道之中,便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那些宫女太监,毫无还手之力,侍卫倒是有,但是,却打不过赫连明峰身后的死士。   之前还是一行三十多人,瞬间就只剩下了太皇太后和明芳公主。   看着刀上滴着血水,犹如从地狱来的修罗恶鬼的死士和赫连明峰,明芳公主直接吓晕了过去,而太皇太后也面如菜色。   不得不说,她后悔了。   她明知道赫连明昭一直都不喜欢她,想找机会为难她,而她竟然还往赫连明昭的刀口上撞。   见明芳公主晕了过去,赫连明峰皱了皱眉,对其中一个死士道:“皇上说准许公主离开,你们,去把那个女人给本将军扔出去。”   他身后的死士听了命令,立即像抓小鸡一样,掀起明芳公主的衣领,将她带了下去。   从此之后,明芳公主,将是被皇室驱赶罢黜的公主,她的死活,再与大京皇室没有丝毫干系。   其他的死士也被挥退了,转瞬,这阴暗的密道中,只剩下太皇太后和赫连明峰。   太皇太后见赫连明峰面具下的双眼闪烁着凶光,心里害怕,忍不住色厉内荏的大喝:“皇上也说让哀家离开的,难道,你、你要违抗皇命。”   赫连明峰冷笑几声:“多行不义必自毙,太皇太后,你能猜得出你的余生,将会是怎么度过的么?”   他不说太皇太后也知道,她身边没个宫女侍卫的,后半生必将凄惨,不行,她不走了,她要留下,留在这里,她还是大京的太皇太后,还是大京最尊贵的女人,还是有很多人不得不对她下跪。   但显然……她是痴心妄想。   因为,在她想这些的时候,赫连明峰已经为她描绘了一个未来:“你将会被剁掉四肢,挖去双眼,挑断舌根,割掉鼻子,割去双耳……然后安居在茅房当中每日腐蛆为伍……哈哈哈,我会找人照顾你的,好好的照顾你的。”   “你……”太皇太后身体发颤,惊恐的望着赫连明峰:“你是谁?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当年,她也曾用如此手段对待过一个贱人。   赫连明峰冷笑,伸手,慢慢的去掉了脸上银白色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绝美的宛若天使一般的面孔。   那张天使一般的脸孔上的笑,却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太皇太后双腿一软:“阮……阮……不,不对,你,你是赫连明峰?你不是傻……你是装的,你是装的……”   赫连明峰弯下腰身凑近她:“怎么样,我这张脸,跟我母妃的很像吧?你喜欢吗?喜欢就多看几眼,等你的眼睛被挖之后,你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   太皇太后凄厉的惨叫一声。   从此,大京之中,再也无人见过太皇太后…… 第152章:决定   赫连明昭没有去想赫连明峰会如何处理太皇太后,他丝毫不将那个女人放在心上,他相信,赫连明峰一定会连带他的那份怨恨,全部都还给那个女人。   赫连明昭抱着顾望舒回到甘泉宫之后,就让人去请段子聪。   说实话,在玉面神医段子聪看到顾望舒隆起的腹部的时候,段子聪那张风流倜傥,时常带着不正经的笑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竟然这么大?”   赫连明昭早就将顾望舒放到了龙床上,他站在一边,对段子聪解释道:“太医说,他怀有双生子。”   段子聪眉心一跳,琉璃色的桃花眼里露出几分怪异之色:“竟然是双生子?那也难怪了。”   他给顾望舒把了把脉。   “他身体好的很,没事,就是今日走路多了,有些累,所以才昏睡过去,他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好的,在这里,段某就提前恭喜皇上了。”   赫连明昭到这时候,心才完全的放了下来。   之前在密道里,张太医的话,他将信将疑,而段子聪的话,他却很是相信。   “段神医,小顾他怀的是双生子,朕怕他在生产的时候有意外,不如你就留在宫中,帮他接生可好?”   赫连明昭犹豫了下,说出了这个有点冒昧的请求。   段子聪怔了下,摇头:“抱歉,皇上,现今距离皇贵妃生产还有两三个月,段某却是有事在身,等不了那么久。”   段玖拿到了长生宝典,以他的天资,修炼上面的绝世武功,必然不需要太长时间,以段玖的脾性,肯定是神功大成之后就去报仇,但段子聪不认为段玖能打过那个老怪物,所以,段子聪想要去找点奇药,制成剧毒,助段玖一臂之力。   赫连明昭觉得遗憾,但并不强求。   “好,既然如此,朕就不麻烦段神医了。”   大京的太医,虽然医术及不上段子聪,但定然也有过人之处,否则怎能当上太医?   这段时间顾望舒的身体一直不错,赫连明昭认为,让其他太医为顾望舒接生也是可以的。   “呵呵,皇上,虽说段某不能为皇贵妃接生,但段某却可以给皇贵妃开几服安胎定神的药,还可以帮皇贵妃亲自制几颗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如此,便也不枉费段某与皇上相交一场。”   “那就有劳段神医了。”   段子聪打算留在皇宫给顾望舒准备一点药就离开……当然,他会在这里,这么殷勤的帮赫连明昭,也是因为对皇宫收藏的一些珍奇药物的觊觎之心。他和赫连明昭的那点交情,在他眼里,其实还没有几味珍奇的药管用。   段子聪离开去准备药去了。   整个甘泉宫又静了下来。   赫连明昭挥退了一旁的宫女太监,坐在床边,看着顾望舒沉睡的容颜。   这张称不上绝色的脸,并没有特殊之处,但他却割舍不下去。   特别是现在,他早就习惯了在后宫之中,每晚都有一个温热的身体睡在他身旁。   这人是唯一被他允许睡在他身旁的人。   他以为……会一生一世。   赫连明昭伸出手,缓缓的在顾望舒的脸上滑动,他的力道极其的轻,带着赫连明昭自己都不懂的怜爱之情。   可是,裴行云要回来。   裴行云回来之后,这个人,还是不是他的?还会不会属于他?   赫连明昭宛若深潭的眼眸中有暗涌起伏,难道,对历代皇帝来说,江山,美人,都不可兼得么?   这是一个宿命?还是一个诅咒?   “六哥。”   处理完了密道里那些人和太皇太后,赫连明峰特地回去换了身衣服,将身上的血腥味都掩去之后,才来到甘泉宫。   他就知道,他六哥肯定在甘泉宫,顾望舒身边。   而且,其实他心里也很担忧顾望舒。   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份而言,他的担忧,不能够暴露出来罢了。   “顾哥儿怎么样了?”   赫连明峰的目光也胶结在床上那个人的脸上。   眼底带着几分思念和担忧。   不过,和赫连明昭一样,他也不懂自己的感情。   两道炙热的目光……   睡梦中的顾望舒眉尖微微的皱了皱,浓长的睫毛开始晃动起来——他要醒了。   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都屏息等他睁开眼,但最终,他只是嘟嚷了一声,就侧了侧身体又睡了过去。   赫连明昭无声的摇了摇头,伸手帮顾望舒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对赫连明峰道:“一切都好,没有大碍。”他的声音很轻很低。   赫连明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   此时,赫连明峰没有带面具,他不是明将军,他就是他自己,大京的七皇子赫连明峰。   “我们出去谈。”   赫连明昭指了指外面,赫连明峰跟着他便出来了。   等两人都离开了,床上的顾望舒缓缓的张开了眼。   他以为他能听来什么呢,结果这两个家伙竟然出去说了。   不过……刚刚那两道目光……都是那么烫人,赫连明昭可以理解,赫连明峰……是他错觉了吧?   伸手揉了揉眉心,顾望舒又摸了摸肚子,他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真是好样的,比之前流掉的那个不知道坚强多少倍。   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出生。   现在,他们就是他最在乎的了。   ……………………   出了甘泉宫,两人又去了御书房。   赫连明昭伸手将压在奏折下面,边疆反军首领给他的书信抽了出来,放到御案上。   赫连明峰这才想起此事:“六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赫连明昭垂眸看着那封书信:“不管是不是裴行云,朕都要会他一会。”   “他最多只允许你带两个随从……还是在净因寺那么奇怪的地方……六哥,这太危险了,要是有诈……你中了埋伏,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要不,要不臣弟易容成你的模样,代你去吧。”   赫连明昭抬手阻止了赫连明峰。   就如同赫连明峰担心他会出事一样,他也不愿赫连明峰出事。   “无论如何,朕都要去探个究竟,看那人,到底是不是裴行云……若真的是裴行云,裴行云又为何要这么做。”   “六哥……”   “朕意已决,小七,到时候,你就不要去了,朕去之前,会将玉玺交给你,若朕真的有个万一,你便说自己悲伤过度忽然清醒过来,朝中不少人都被换成咱们的了,你又有玉玺在身,相信即使你登基为帝,也没人敢阻止你。”   这话说的像是遗言一样,赫连明峰不爱听,更不想接受那玉玺。   “六哥,你知道我的性子,最是爱玩,将我捆在这皇位上,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六哥,只有你,才是最适合做大京天子的人,你不能出事。”   赫连明昭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也说朕是天子,真命天子,又怎会轻易出事,况且朕有武功在身,哪有那么容易死的,就算受了埋伏也能逃出来,净因寺离帝都那么近,朕可以只带两个随从去净因寺,但也可以在净因寺外以重兵把守,你放心吧,事情不一定有咱们想象的那般糟糕。”   赫连明峰想了下,才有些不高兴的皱起脸:“好啊,六哥你早就想好了,还故意耍我,看我担心的样子很好笑么?哼,六哥你真要出事了,你的皇位是我的,你的龙床是我的,连顾哥儿,都成我一个人的了……那倒也好!”   赫连明昭敛去嘴角的笑,是啊,他还答应护顾望舒和他腹中孩子无忧呢,怎可轻易死去?   所以,这次与边疆反军密谈,他一定不能输,只能胜。   带着这样的信念,赫连明昭斗志高昂,开始着手部署此事。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等赫连明昭再闲下来,基本上就到了和对方秘密会见的日子。   赫连明昭果然让赫连明峰留在宫里,自己带着身手最好的两个死卫趁着夜色悄悄离开皇宫,去了净因寺。 第153章:条件与抉择   赫连明昭离开之后,赫连明峰便开始担忧他。   担忧之余,便忍不住在赫连明昭的背后,悄悄的跟了上去。   赫连明昭的确如他说的那般,在净因寺外,派了重兵把守。   那些士兵将净因寺团团围住,确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才肯罢休。   然而,赫连明昭前脚进了净因寺,后脚赫连明峰便跟了上来,他今晚带着银色的面具,在别人面前他还是明将军。   当他被重兵拦下时,他皱眉冷喝:“放肆,本将军有皇上钦赐免死金牌,你们竟敢阻挠?”   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放行了。   月光如水,从冥蓝色的天空流泻而下,净因寺主持似乎也知今晚来的客人不一般,早早的就叫寺内小沙弥自己躲屋里不出。   只有方丈在等着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没想到,被封为护国寺的净因寺竟然还能被反军买通,不过……若是反军首领真是裴行云的话,这也能说得通。   “他人呢?”   赫连明昭腰间悬挂着一柄黑色长剑,并不同于往常的软剑,这把剑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杀伐之气,将原本清冷尊贵的他衬得多了几分肃穆庄严,使得他像一个血战沙场的将军,而非是帝王。   净因寺的方丈双手合十,抬眼看了一眼赫连明昭身后的两个死士,念了句佛号,开口道:“贵客请随老衲这边走。”   赫连明昭也不惧怕,直接就跟了上去。   当踏进那个院子的时候,赫连明昭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抱着衣袖站在凉亭边,仰着头,似是在看夜空的星子。   那身形,的确像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赫连明昭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抬手让两名死士止步,自己则走上前去。   “裴行云?”   赫连明昭的话虽是疑问的,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人似是怔了下,并没有回过头,只是缓缓道:“六爷,你倒真是守时。”   赫连明昭伸手握住腰间悬挂的长剑,眸光中迸发几丝冷意。   只需那一句话,他便知道,对方,的确是已经死的裴行云。   已经死了的大京守护神,神威大将军,裴行云裴将军。   裴行云,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为什么?”   裴家世代忠良,为什么裴行云会造反发动内乱,为什么裴行云要假死欺骗他们?   为什么现在裴行云又来找他密谈?   三个字,带着赫连明昭无数的疑问和无数的不解。   “呵……”裴行云放下衣袖,渐渐的转过身来。   月光下,赫连明昭看清了他的脸庞,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惊愕。   依旧是那张英俊的脸,只是,有一道疤痕,从左眼划过鼻梁到右脸颊,那疤痕极大,纵横在裴行云的脸上,看上去非常的恐怖。   在这夜间,若是柔弱的女子或是小孩看到了,指不定会惊叫出声。   “你……”   裴行云眉目之间的浩然正气早已荡然无存,反而带着些许阴翳,他嘴角缓缓上挑,恐怖的脸上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六爷,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朕信任的人,亦是朕欣赏的朋友,朕怎么会想你死?你……为何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挑动边疆战士谋反?”   裴行云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和嘲讽:“信任?朋友?呵,真是可笑,赫连明昭,你信不信,我要对你大京江山有意,将会如探囊取物那般容易!”   “既然如此,你眼下又为何要找朕?”   裴行云沉默了下,嘴角邪气四溢的笑渐渐淡去了,眼神中带着无言的痛。   他不是大京的皇者,但是,他却心系大京黎民百姓。   他们裴家祖上世世代代保护大京的百姓,即使大京皇族对不起他,他依旧无法连累那些无辜的百姓。   若非是花洲王朝,守义王朝和辉光王朝想要趁着大京内乱分一杯羹的话,他怕是真的会一直打到大京帝都。   可他,不愿大京的百姓,被那三国的贼子凌辱。   不论外表怎么变。   不论他经历过什么,其实,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忠民为国,顶天立地的裴行云。   “赫连明昭,我可以退兵,甚至是让裴家军和手下的将士们退回边疆,从此誓死守护大京,甚至不踏入帝都一步……但我却要你一个承诺。”   这是一个让赫连明昭心动的条件。   赫连明昭的眼皮一跳:“说。”   那么好的条件,赫连明昭知道,他付出的代价,将也会是沉重的。   “很简单,将皇贵妃还给我,并对天发誓永远不许骚扰我与他的生活。”   赫连明昭的脸色变了,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甚至连手心都出了汗。   真的是这样的——江山与美人的抉择。   鱼与熊掌,真的不可以兼得。   但是……他不甘!他不甘心。   赫连明昭紧紧的盯着裴行云的双眼,坚定的回道:“不!”   裴行云皱眉……赫连明昭竟然将顾望舒看的如江山一般重?   这真是太可笑了,顾望舒对赫连明昭而言,不就是玩物之流么?赫连明昭为何对顾望舒这么执着?   既然如此,他便只能走第二步棋了,那便是拖时间,让人帮他将顾望舒带出皇宫。   要如何拖时间呢?   “皇上为什么说不?皇上,你要知道,你今日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他日,待我裴行云攻克皇城之时,不管是江山还是他,你全都没了。”   ……………………   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了的缘故,顾望舒早就躺下了。   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推醒了。   一张开眼,就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自己面前:“书旗?福伯?你们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晚上这种时候,这太不对劲了。   “小少夫人,我们是来接你离开的。”   “离开?”顾望舒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微蹙起眉看了看书旗,又看了看福伯:“书旗,零零一,发生什么事了?是皇上派你们来的?难道……反军真如太皇太后说的那般打过来了?”   除了这个可能,他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小少夫人,老奴不是零零一,老奴是福伯,真正的福伯。”   顾望舒听此心里一喜,想到裴行云的死,又是一酸:“福伯?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大哥的事,你,你也别太……”   “小少夫人,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其他的事,等见了大少爷再说。”   福伯说着便示意书旗拿起顾望舒的衣袍,帮顾望舒穿上。   “你说谁?见谁?”   顾望舒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他听到什么了?   他似乎听到福伯说带他见裴行云?   是裴行云么?真的是裴行云么?除了裴行云之外,福伯从没叫过任何人大少爷!   书旗在一旁插话:“是将军,小少夫人,将军没死!”   福伯似乎是练过帮人穿衣的,给顾望舒穿的很快,见顾望舒被书旗的话吓傻了,就接道:“将军不止没死,他还回来救你了,现在,我们就带你去见将军。”   顾望舒刚清醒的脑袋又被福伯和书旗的话砸晕了,他整个人都有种飘在云端的感觉了。   他是不是还在做梦?   要不他怎么会听人说裴行云没死?   要知道,不止是六爷说过,裴行云死了,就连是白前辈,也在书信中告诉过他,裴行云死了……已经死了……死了……   顾望舒似乎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他任由福伯和书旗摆布。   等下了床,出了甘泉宫宫门,被冷风一吹,他才重新,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   一清醒过来,他就抓住书旗的衣袖问道:“你说大哥没死?现在你们要带我去见大哥?”   “对。”   书旗点头。   福伯连忙说:“嘘……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到了,小少夫人,你要相信我们是绝对不会害你的。你只管跟我们走就是了。”   顾望舒被裴行云没死的消息砸的头晕目眩,心神失守,现在可以说是六神无主,毕竟,死而复生那么大的刺激,他没晕过去就算是好的了。   “跟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但是我们总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们得给皇上说一声,免得皇上为我担忧。”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要说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不能说?若是不说,那我们岂不是跟之前的太皇太后一样了?” 第154章:齐聚   书旗和福伯百般劝说顾望舒,顾望舒都执意不肯擅自离开。   毕竟,当初顾望舒跟赫连明昭有过约定,他留在赫连明昭身边,赫连明昭护他和他的孩子无忧。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被掳过,经历过刺杀那样的惊魂夜,还差点被太皇太后带走,但是,赫连明昭对他的好,却也是真的,赫连明昭也尽力的在维护他了。   赫连明昭或许没有太多时间陪他,或许没有特地哄他开心过,但是赫连明昭送他的飞镖,送他的黄金弓箭,给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打造金锁片,还有在被刺杀那晚紧紧的护着他……这都是真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赫连明昭是一个感情不经常流露在外的沉稳的人,虽然他有些许冷漠,虽然他高不可攀,但是,顾望舒在赫连明昭身上,确确实实的能感受到安心。   在知道裴行云死之后,在大京中,他腹中的孩子,是他所有的希望寄托,但赫连明昭却是那个为他撑起一片天,让他的心灵平静得以安稳的人。   他或许不爱赫连明昭,但他对赫连明昭确实有着真心的感激。   他不愿就这样不告而别。   不愿这样擅自毁了他和赫连明昭之间的约定,即使……即使裴行云还活着。   没错,裴行云是他所喜爱的人,但是,他还是不可能为了裴行云,就在赫连明昭这里忘恩负义,不辞而别,徒留担忧给别人。   况且他早已接受裴行云死亡的事实,现在没见到裴行云,他总觉得裴行云死而复生的事情太过玄妙,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书旗和福伯说了良久都说不动这个固执的顾望舒,最终,还是福伯认输般的叹了口气:“小少夫人,将军和皇上现在都在净因寺,你随我们去,也可以见到皇上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福伯心里充满了担忧。   物是人非。   经过这几个月,小少夫人似乎已经不是那个对大少爷一心一意的小少夫人了。   这样的小少夫人,即使回到了大少爷的身边,他和大少爷还会幸福么?他们两个人都会开心吗?   怕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并非是两个思念对方的人重逢了,就是皆大欢喜了。   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若真能这样,他们离开彼此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顾望舒在知道赫连明昭也在净因寺之后,才半信半疑的跟书旗和福伯一道走了。   他心里还在疑惑,为什么赫连明昭会跟裴行云在一起?难道赫连明昭一开始就知道裴行云是假死的?   但是,赫连明昭知道裴行云假死的话,又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怀着满腹的疑问,顾望舒被福伯和书旗带到了净因寺。   书旗跟福伯两人不愧武功高深,竟然只两个人就用轿子把顾望舒抬去了。   顾望舒开始还有些过意不去,觉得福伯年纪这么大还让他做这种体力活有些不好,不过,事实证明,福伯当真是老当益壮……这充分的说明了武功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净因寺的把守很严,顾望舒等人被发现,拦了下来。   顾望舒听到颇为熟悉的声音,貌似是以前善王府的一个侍卫,他便掀开轿帘:“马侍卫,是本宫,皇上可是在净因寺里面?本宫找他有事。”   那侍卫一见是他便变了脸色:“皇贵妃,皇上的确在里面,只是,您,您……”他很想问问顾望舒这个大着肚子的孕夫,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但是他的身份低微,不能那样质问。   顾望舒一听赫连明昭的确在净因寺更是疑惑,放下轿帘便对书旗福伯道:“继续。”   那侍卫犹豫了下,又拦住了:“皇贵妃……这时候,皇上怕是,怕是不方便见你。”   顾望舒没有再掀开轿帘,但声音却冷了几分:“有何不方便?莫不是皇上在此金屋藏娇怕本宫知道?”   “不……不不,没有,皇贵妃你别乱想,这……”   “让开,你也知道本宫身怀龙种,若本宫被你气的心情不畅,身体不舒服了,你可担当不起。”   马侍卫权衡再三,还是妥协了:“皇贵妃请慢走。”   皇上交代过不让任何人进去。   但是……他们今晚已经放行了有免死金牌的明将军,又放行了皇贵妃,真的没事吗?   进了净因寺之后,书旗和福伯便放下轿子,扶着顾望舒走了出来:“小少夫人,到了,你随我们来。”   顾望舒也察觉到今夜净因寺内的气氛诡异,他微微的蹙了蹙眉:“我们现在是去见大哥?还是皇上?”   事实上,福伯和书旗,并没有想让他见到赫连明昭的意思。   “我们先去等将军,等你见到将军之后,自可让将军带你去见皇上。”   福伯很聪明的把赫连明昭的问题推到了裴行云那里。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带我去见皇上?”   顾望舒已经发现了,福伯和书旗,一直都不希望他看到赫连明昭。   不知为何他们对赫连明昭心存芥蒂,他若是不争取,怕是今晚都见不到赫连明昭,更可能会就这样被书旗跟福伯带离这里。   顾望舒虽然相信书旗跟福伯不会害他,但他真的很不愿这样不明不白,什么都不知道的被人摆布。   “阿弥陀佛。”   就在顾望舒与书旗,福伯讨论此事的时候,净因寺的方丈悄无声息的出现到了他们的面前,念着佛号。   他的目光,在看到顾望舒隆起的腹部时,闪过了一道奇异的光辉。   顾望舒朝对方望去,发现对方竟然很是熟悉……这不就是上次,他跟裴行云来净因寺见到的那个,为他第一个死掉的孩子超度的大师么?   顾望舒神情一定:“大师,请问今夜的客人都在何处?”   “小少夫人……”   “你不能去啊!”   “施主既然走到了这里,便也是缘分。随老衲来吧。”   书旗和福伯一听净因寺方丈这么说,立即变了脸,现在裴行云正跟赫连明昭在谈判,顾望舒怎能出面?   到时候不止是赫连明昭会震怒,怕是连裴行云都会怪罪他们。   顾望舒知道书旗跟福伯有事瞒他,怕他们会坏了事情,便对他们两人道:“外面有重兵把守,想必这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两个就在此候着,不用跟来了。”   说完之后,顾望舒便跟着方丈去了。   书旗和福伯两师徒站在月光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论是年轻还是苍老的脸上,都是满满的无奈。   他们的心中,都是大大的两个字——完了!!!   “施主,两位贵客就在前方不远处,老衲不便过去打搅,施主就自己去吧。”   方丈指着一个弯曲的走廊尽头,在那里,拐个弯,就能看到裴行云和赫连明昭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多谢大师。”   净因寺方丈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望舒一眼,又念了句佛号便离去了。   虽然从皇宫到净因寺的距离不近,但书旗跟福伯武功高深,他们赶来所用的时间并不长,而顾望舒自己走的路,更是不多,所以他的身体没有一点不适,好的很。   他的眼睛本来就很好使,今晚的月光又尤其的亮,他一路都走的通畅。   不知为何,越是接近走廊的尽头,顾望舒的心跳便越是急促。   是因为即将见到裴行云的缘故?   还是因为别的?   他的手心出了汗,就算真的见到了裴行云,他一定会决绝的跟赫连明昭说再见,跟裴行云一起离开么?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近了……越来越近了,顾望舒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拐了这个弯,他就可以看到那两个人了。   但是,见了那两个人,他又该说些什么,怎么选择呢?   就在顾望舒犹豫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了来自凉亭的声音。   那是他熟悉的,阔别已久的,裴行云的声音。   “你不仁我便不义,赫连明昭,你又何必假惺惺的介怀我造反一事?你做的那些卑鄙龌龊事,我原本是不打算提的,不过,你若真想知道,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顾望舒听此呆立当场。   造反?裴行云?怎么可能!为什么?   马上,裴行云就将赫连明昭那令人不可置信的罪行都指了出来…… 第155章:裴行云的深情   “愿闻其详。”   赫连明昭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裴行云的事。   他唯一对裴行云有愧的,就是对顾望舒下手,但是,那却是在他知道裴行云死之后,才做的决定。   他若知道裴行云没死,即使是对顾望舒有欲念,他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对顾望舒下手。   裴行云实在是佩服赫连明昭的假仁假义。带着伤疤的脸上涌动着嘲讽的笑:“其一,赫连明昭,你口口声声当我是朋友,却又将我逼离帝都,暗中派人刺杀我,你说,可有此事?”   赫连明昭震惊了:“朕派人刺杀你?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大京中的局势,朕那时真是需要你的时候,怎会派人刺杀你?”   “哼。”裴行云冷哼一声:“你没有?那刺杀我的人身上的皇室密令,是假的么?好,姑且就算那是假的,那么,鹰眼的密令,会是假的吗?鹰眼,可是直接隶属皇帝的!我本还以为,动手的是先皇,而不是你,可是……前段时间,你竟又派鹰眼的人去边疆,在察觉我没死的时候,还妄图取我性命又是为何?”   “竟有这事?”赫连明昭面色沉郁,他是派鹰眼的人去刺探边疆情况,但却绝对没有下过追杀裴行云的命令。   他早就认为裴行云死了,又怎会下追杀裴行云的密令呢?   难道是先皇?   先皇为什么要杀裴行云?赫连明昭握紧双拳,打算今夜之后,立即招尉迟凌岳和尉迟未然来问个清楚。   “此事并非朕所做,朕绝不承认。”   不止是赫连明昭震惊,就连初闻此事的顾望舒也有些震惊。   但顾望舒是知道赫连明昭的,他也相信赫连明昭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他也相信裴行云不会撒谎,那么,这中间又有什么误会呢?   裴行云却不理会赫连明昭,只是继续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裴家世代为大京,为赫连王室而死,我裴行云死不足惜,你们要我死,我便死,可我有我挂念的人,有我舍不下的人,所以我又不愿死去,经过九死一生,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我便想,死就死吧,你们当我是个死人也好,你们收回我手中的兵权,就会放过我了……谁知,你的鹰眼,在察觉我可能活着的时候,竟又下毒手,你还调兵遣将,打算灭我戍守边疆数年的士兵,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世代誓死戍守边疆,家中数辈也都战死在边疆,可你们却要我们死?这是你逼我们造反的……”   “不是这样的。”   赫连明昭皱眉,冷凝着声音道:“朕派兵威胁边疆,并非是想逼死你们,只是你们擅自作战不上报朝廷,朕下旨让你们进京,或是调动你们,你们都抗旨不尊,裴将军,你们那样的作为,若说你们没有造反的心,谁会信呢?”   裴行云也不辩解,只是冷笑:“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赫连明昭,你知道,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什么么?”   赫连明昭此时的心情非常的恶劣。   作为一个冷静沉稳,心思慎密的人,他已经发现了,横在他和裴行云之间的,有许多阴差阳错造成的误会,还有一些他和裴行云都不知道的事情。   深深的误会,让他们由开始的朋友,走到了今天敌对的局面。   让裴行云,从大京的守护神,成了分裂大京的反军。   他必须查清这件事,也必须解释。   而现在,他只能任由裴行云发泄,等裴行云将自己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当他尽数了解他们之间的问题之后,他才能再去解释。   现在的裴行云,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是什么?”顺着裴行云的话,他反问一句,但在看到裴行云那有些悲凉的表情时,他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小顾?是了,是顾望舒对不对,你最不甘心的,是顾望舒,所以你是想夺回他?”   暗处的顾望舒倒抽一口气,以衣袖掩住自己的嘴。   竟会是为他?   刚刚裴行云和赫连明昭的话,他都听的很清楚,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更能察觉到裴行云和赫连明昭之间的误会有多深。   但他没想到,自己本身,竟然是裴行云造反的重要原因。   但是,裴行云那么一个忠民爱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连累那么多百姓和士兵呢?   事情一定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裴行云慢慢的逼近赫连明昭,声音凄冷而悲伤:“是,是为他,为我可怜的小舒……赫连明昭,你可知,在我重伤之后被福伯找到,知道小舒去你那里之后,我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么?不过,即使我难过,即使我心痛,但,我依旧选择放手……没错,不要用那种惊讶的目光来看我,我是打算放手的,毕竟,那时,我已经不是大京的守护神,我是被大京皇帝追杀,不能活下来,要整日逃亡的人,况且,我这张脸,还成了这种模样,你说,我要如何给他幸福?我怎么还配得上他……呵呵,没想到,我裴行云也会有自卑的一天,我原本想着,他在你那里,你若能真心对他,那也是极好的,毕竟,你是皇上,你权势滔天,你可以给他一切想要的,还能让他享受荣华富贵,可我……可我万万没想到,你……”   顾望舒的衣袖依旧掩着他的口鼻。   但他的眼中却缓缓的落了泪。   他以前,竟以为裴行云是因为在发情期碰了他,为责任而照顾他对他好。   他真是傻。   傻透顶了。   裴行云,明明就是爱他……那么深沉的爱着他啊,比任何人都爱他,比他想象中的还爱他。   裴行云说自己配不上他,其实是他配不上裴行云才对,不说他加了那么多次,就说他如今委身赫连明昭这件事,便是大大的对不起和配不上裴行云。   他之前,在书旗和福伯面前,磨磨蹭蹭的不想去见裴行云,除了不想对赫连明昭不辞而别之外,这便是最大的理由。   奈何情深,向来缘浅。   原来,他们都在乎对方在乎的这么小心翼翼而卑微啊。   过于起伏的心情,百思郁结,顾望舒的身体有些发颤,他伸手扶着一旁的柱子,泪眼模糊中只觉得自己以前的犹豫太过自私。   他该走出去。   大胆的跟赫连明昭告别,然后坚定的走到裴行云身边。   告诉他,他在乎他,他喜欢他,甚至是爱他,他不管他是不是大京的守护神,不管容貌是什么模样,他都愿意留在他身边。   然而,他还没跨出那一步,便听裴行云又说:“只要你对他好……只要他过得好,我便放手……可你,可你竟将他当做玩物!!!”裴行云的情绪显得非常的激动,本就恐怖的脸孔在月光下青白而有些扭曲,就跟来自地狱的厉鬼一样。   “把小顾当做玩物?”赫连明昭不悦的甩袖:“怎么可能,这是谁告诉你的?”   “你不承认?你还不承认?赫连明昭,枉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不同的,是跟其他皇子不同的,可是,你做那么多事,你一件都不敢承认,赫连明昭,你真卑鄙,你敢说七皇子赫连明峰不是装傻,你敢说……你敢说你们兄弟二人没将小舒当做玩物戏耍?”   “你……你怎知此事?难道……那天的人,是你?”   说起这事,赫连明昭的确心虚。   这是他唯一愧对顾望舒的事。   但就这一点,就足以判他死刑。   “我怎么知道?我何止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们兄弟二人一起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舒做那苟且之事,我捧在手心放在心上的人,到了你们那里,却被那般对待……赫连明昭,你要我如何再忍?怎么再忍?我为什么不反?对你这种卑鄙无耻的昏君,我为什么不反?”   裴行云剧烈的喘息:“我算是知道了,一味的退让,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平庸,越来越无能,只有拥有权势,只有将我想要的抓在手心里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他反了,但是,其他三国大军压境,却还是逼得他来跟赫连明昭谈判。   谁让他是裴家人,谁让他心系大京百姓呢?   但即使如此,他也要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才肯罢休。   “言已至此,赫连明昭,既然小舒在你兄弟二人眼中只是玩物,你便将他还给我吧,届时,边疆数万战士和安定团结的大京,便都是你的了。”   裴行云说着,目光烁烁的看着赫连明昭。   只要赫连明昭肯答应他这个要求,他就愿意为大京的百姓退让,愿带着顾望舒远走天涯,再也不出现在赫连明昭眼前。 第156章:太好笑了   今天晚上的一切,对顾望舒来说,就像是一个梦。   无论是裴行云死而复生,还是裴行云反军将领的身份,都让顾望舒觉得非常的惊讶。   但是……再惊讶也抵不上裴行云最终的不可忍。   什么叫做……赫连明昭兄弟二人的玩、物?   什么叫做……赫连明昭兄弟二人与他行那苟、且、之、事?   他急促的呼吸着,原本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在回忆——   回忆上次发、情、期他意识清醒之后,绑着他的眼睛,不发一言的进、入、他,让他觉得不安的赫连明昭……呵,那真的是赫连明昭么?   他还在回忆,回忆自己多次与赫连明峰在一块,都会莫名其妙的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床上了。   他又回忆到前几日有人与他同眠,却在他快醒来的时候,点了他的穴、道。   赫连明昭说是他。   但顾望舒不信。   顾望舒那时想不明白赫连明昭为何会撒谎,他为谁背黑锅。   现在,总算明白了。   所有无法解释的一切,都能解释的清了。   原来是,赫连明峰!!!   那个看上去跟稚子一样纯洁无瑕,无辜绝美,以痴傻之姿欺骗世人的赫连明峰。   太可笑了。   真是太可笑了。   顾望舒心里难过的厉害,几乎连呼吸都不畅了,握着柱子的手和双脚都有些发颤,他整个人顺着走廊上的柱子,慢慢的滑了下去。   他怎么那么傻,被人玩弄却不自知?   他怎么那么傻,竟然会觉得在赫连明昭身边有安全感,竟然会觉得赫连明昭可信?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一直以来,他只是赫连兄弟玩物罢了…………是不是怀着孕的哥儿,让他们特别的性致高昂?   心思过重,郁结成殇,顾望舒整个跌坐在地上,脑海里除了那让他觉得可恶透顶,恨之入骨的男人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最恨的还是赫连明昭。   因为比起赫连明峰,他更在乎赫连明昭。   他们当真是兄弟情深,赫连明昭竟然将活生生的他给自己的弟弟玩弄……   这么久以来,赫连明昭到底将他当成什么了?   在跌坐到地上的同时,他腹部绞痛,心口也闷的上不来气,喉咙一痒便咳出了温热的液体。   身体腹部一抽一抽的痛,与那日在湖中小产的感觉相差无几,甚至,他能感觉到有湿滑的液体从微微痉挛的后穴流淌出来。   但他整个人都懵懵的,这些疼痛进不了他的脑海,他只觉得他是个笑话,他这个人,他的存在,都是个大大的笑话。   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种蠢到跟几个男人睡觉都不知道的人?   大京的人都说的没错,他放荡无耻,淫贱下流。   “呵呵……呵呵呵呵……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顾望舒越想越觉得好笑,他眼里笑出了眼泪,也不管那边的那两个人,笑声也越来越大。   “什么人?”   那两个人,无论是大京的守护神,还是大京的当今皇帝,他们都有着高深的武功。   若非是之前裴行云说得情绪激动,赫连明昭心里满是疑云,顾望舒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顾望舒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仍是在笑,笑的声音越来越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裴行云和赫连明昭用着高明的轻功飞了过来。   然后,一下子就借着月色,看到了那惨声大笑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年,以及,他雪白的容颜上碍眼的红,当然,还有他身下那大滩的液体……   不需要用目光去细细辨认,只需嗅着那血腥味,他们便知那是血,是大量的血。   “小顾?你怎么了?”   赫连明昭先反应过来,立即上前。   裴行云怔了下,才有些踌躇的不知该不该上前。   “小舒……”   顾望舒没有理会他们,无论是裴行云还是赫连明昭都没理会。   赫连明昭一把抱起他,他身下的衣袍都被血迹染湿,况且他还顶着那么大一个肚子,这样的场面,当真是吓人的紧,连赫连明昭抱着他的手都在抖。   “来人啊……”   他扬声大叫,声音也在发颤。   聪明如他,几乎立即就想到顾望舒听到他们之前的谈话。   他恨。   真的很恨放顾望舒来这里的人。   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他好好解释,说不定顾望舒的反应还不会这么激烈。   可现在……竟然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被顾望舒发现了,而且,这件事,还不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   这下,顾望舒一定会跟裴行云一样,认为他拿他当玩物,认为他打算瞒他一生一世。   其实不是的。   他真的没有想过一直瞒着顾望舒……不说对顾望舒不公平,他也不想自己的弟弟赫连明峰永远都偷偷摸摸的。   他只是想等顾望舒生了孩子,等顾望舒身体无碍之后再跟顾望舒说这件事。   毕竟,顾望舒现在有孕在身,经不起刺激。   可是,这一切,都被裴行云搞砸了。   一向冷静的赫连明昭也有些不冷静了。   “站住,你要带小舒去哪?”   裴行云拦住了欲要抱着顾望舒离去的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双眼猩红的瞪着裴行云:“让开!你没看到小舒的情况吗?这是你想要的吗?现在这样,你满意了?”赫连明昭近乎是嘶吼着说出了这几句。   因为他怀中的人,像是精神失常了一样,对他的呼唤不予理会。   “我……”裴行云面色黯然,他从没想过伤害顾望舒,从来都没有。   他只是不甘心。   他只是想给顾望舒幸福的生活。   他没想到顾望舒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顾望舒相见。   “让开!”   赫连明昭又暴虐的冷喝了一声。   一直在净因寺做梁上君子,找赫连明昭到底在哪的赫连明峰一听到自己六哥的声音便立即飞了过来。   “六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那贼子打算行刺于你?”   从房檐上飞下,赫连明峰也看到了赫连明昭怀中情况不是很好的顾望舒:“顾哥儿?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他怎么了?”   赫连明昭面色隐隐泛白,他急切的看着赫连明峰:“去,快去皇宫把段子聪段神医请来。”   赫连明峰也知事情紧急,也不多问,纵身一飞,便匆忙赶去。   之前赫连明昭的吼叫惊动了不少人,整个净因寺顿时亮了起来,无论是方丈和其他小沙弥都出来了,连书旗和福伯都赶了过来。   顾望舒在赫连明昭怀中笑着笑着就晕过去了,赫连明昭心急如焚,一颗心高悬着,只恨不得将眼前所有的东西都给撕碎,抱着顾望舒匆匆便往前赶去。   “施主请随老衲来。”   净因寺方丈引着赫连明昭往前。   裴行云担心顾望舒的情况,也不敢阻挠赫连明昭,只能冷着脸跟在赫连明昭和顾望舒身后。   许久不见的小舒和他的孩子……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啊,此时他的心,也是备受煎熬。   裴行云强忍心里的担忧:“大师,你这里可有大夫?”此时此刻的他和赫连明昭,早就忘了什么边疆,什么反军,什么恩怨,两个人都只想顾望舒好好的,不要出任何意外。   净因寺方丈摇了摇头:“并无。”   裴行云心里凉了几分。   赫连明昭边走边对身边的小沙弥吩咐:“去,快去,让净因寺外的侍卫给朕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找来,快,要快,一定要快。”   他感觉的到,自己怀里的人,气若游丝,还有,顾望舒似乎一直在流血。   他抱着顾望舒手上和衣袖上似乎也被血水打湿,黏在了一起。   浓浓的血腥味从他和顾望舒身上散发出去。   天啊,顾望舒怀着这两个孩子,都平安了这么久,会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出事么?   不论是孩子,还是顾望舒,他们都不希望出一点点意外啊。   天可怜见,求这一大两小,都能够平安度过今晚。   书旗和福伯与裴行云一同跟在赫连明昭后面,看到滴落一路的血水几乎晕阙过去,第一次,他们觉得血竟然是那么的恐怖。   而走在前面的净因寺方丈,也不住的念着佛号。   不久,他们到了一个客房中,赫连明昭小心翼翼的将顾望舒放到了床上…… 第157章:趁火打劫   终究还是江湖人的脚程快些,况且,段子聪的轻功还因为衣浩渺的追杀练了出来。   没过多久,段子聪就赶到了。   他一进屋,看到赫连明昭和裴行云只是脸色难看的盯着顾望舒,书旗和福伯在哀叹不已就皱起了眉。   只看了顾望舒一眼,段子聪就对书旗和福伯道:“去,烧点热水过来。”   书旗立即出去吩咐此事。   幸好段子聪在赫连明峰找去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感,不顾带着面具的赫连明峰的催促,冷静而仔细的将他所有的工具和药都带来了。   为人医者,最是慈心也最是狠心。   赫连明昭一见到段子聪就从床边走开,将位置让给段子聪:“段神医,请你一定要救皇贵妃,若皇贵妃与腹中孩子无恙,朕必有重谢。”   段子聪也未来得及搭理他,直接就将手放到了顾望舒的手腕上。   他的眉越皱越紧。   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都看得心惊胆战。   赫连明昭连气都屏住了。   裴行云忍不住向前一步,问向段子聪:“段神医,小舒如何?”   段子聪抬眼看了眼裴行云,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京守护神。   “非常不好,他腹中的孩子,可能要早产了。”   “啊……”   “早……早产……现在还不到八个月……”赫连明昭面色惨白,喃喃自语:“早产的话,会不会……会不会出意外?”   他甚少这么惊慌失措又六神无主。   裴行云也觉得好似天上有一道闷雷劈下,他经历九死一生从地狱爬回来,就是为了顾望舒,就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可……现在……   不,不。顾望舒一定会没事的!   “段神医,你医术高明,可以肉白骨医死人,你一定能帮小舒的,对不对?”   虽然段子聪的脸上还挂着让人觉得不靠谱的玩世不恭的笑,但他的眼神却越加的沉郁,他也觉得自己的招牌,可能要砸在这里了。   “是,若只是早产那么简单,段某自然不放在眼里,关键是……这位皇贵妃他,没有求生意念,他就这样昏迷不醒,自己不努力,我怎么帮他接生?”   “怎么才能让他醒来?”   段子聪伸手在顾望舒的腹部摸了摸,引得赫连明昭和裴行云的眼神微变之后才收手:“孩子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心病还须心药医,药是不行,你们想办法让他醒来吧,我先给他配点止血和醒神的药。”   心病?   赫连明昭自然那心病是什么。   他目光转向裴行云和福伯书旗:“你们出去。”   裴行云毫不屈服的与他对望,不肯退让。   赫连明昭眼眸微眯:“你们……”   这时候段子聪开口了:“好了,这么大点儿个屋子,站这么多人,对病人不好,闲杂人等,还是去外面候着吧。”   书旗和福伯犹豫了下,还是离开了。   但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都不承认自己是闲杂人等。   段子聪在旁边配药,看着这两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怪异。   不过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都没有在去注意他。   赫连明昭伸手握住顾望舒的手:“小顾,朕知道,小七那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能折磨你自己啊,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是一直很期待他们出生么?你这样睡着,会让他们很辛苦的。”   裴行云也在旁边:“小舒,你若是痛恨他们二人,我带你离开便好,离开那两个禽兽!你不是说想跟大哥一起整装催马一匡天下吗?赶快醒来,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我们一家四口,一起逍遥自在……”   “小顾不会跟你走的。”赫连明昭对裴行云低声冷喝。   裴行云不甘示弱:“小舒不愿跟我走的话,今晚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段子聪听着他们二人的争执,带着吊儿郎当的笑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悟和惊愕。   原来,这个哥儿腹中的孩子,竟然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大京守护神的?   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消息。   他若没记错的话,这哥儿嫁的不是大京守护神的弟弟么,怎么会有裴将军的孩子?   这哥儿的手段到底如何了得,竟然让当今皇上甘心为他带绿油油的绿帽子承认裴将军的孩子是自己的。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小顾答应过会留在我身边。”   赫连明昭一想到顾望舒是自愿来到这里,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便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那是因为小舒他以为我死了,现在我回来了,他必定会回到我身边来。”裴行云其实并不那么肯定顾望舒对他的感情,但是,他不愿在赫连明昭面前认输。   “你怎知小顾对我没感情?”   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吵起来了。   吵起来便罢了,竟还想动手。   “那个……”段子聪好心打断他们:“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先唤醒病人才对吗?”   他那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都呆住了,然后回过神,都不再理会对方,反而是争先恐后的对顾望舒说话。   “小舒,你是不是怪我造反让大京百姓受苦?大哥向你保证,只要你醒过来,你让大哥做什么都好,你不让大哥反,大哥就不反,你让大哥反,大哥就反……”   段子聪听的目瞪口呆,好吧,大京守护神还是叛军首领,这便罢了,如今还当着当今皇帝的面,张口闭口就反不反的,胆子真是忒大。   这个哥儿,当真是蓝颜祸水!段子聪不禁再次感叹。   裴行云都这么说了,赫连明昭不生气么?   赫连明昭当然生气了,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但是赫连明昭谨记段子聪说的,唤醒顾望舒才是重中之重,他现在不跟裴行云计较。   “小顾,你若是觉得恨我和小七,就赶快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任你责罚……”   这两个人啊,可真是把这哥儿看的重。   要是有朝一日,有人让他们在自己的性命和这个哥儿之间选择一个,他们会怎么选?   段子聪已经配好了药。   但是顾望舒对赫连明昭和裴行云两个人的话都没有反应。   段子聪站了起来,隔过赫连明昭和裴行云看床上那个苍白无神的哥儿。   他怎么会那么难过?难过的了无生念?   只要有一个念想,人就能活下去,想死,非常容易,想活却很难,这哥儿怎么就想不开呢?   须知……很多重病不治之人,都一直在死亡边缘痛苦的挣扎着想活下来。   想到这里,段子聪眼底闪过一道亮光。   也许……   他可以那么做……   “皇上,把这药放到贵妃嘴里去,也许他会醒来。”   但是,顾望舒却没醒来。   不一会儿热水送来了,段子聪当着赫连明昭和裴行云的面,把顾望舒下身扒光了,清理血迹,上药,一气呵成,虽然知道他是个大夫,但是一想到顾望舒的身体被他碰过,赫连明昭和裴行云心里都觉得非常的不爽。   但这时候,这种不爽是很微不足道的,很快就被他们压了下去。   太医也赶到了,不过赫连明昭因为有段子聪在,没让那些太医进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赫连明昭和裴行云越来越慌,段子聪却是开口与他们讲条件了。   “皇上,裴将军,段某有话要说。”   “快说。”赫连明昭对段子聪的医术很是信任,他以为段子聪是要说顾望舒的情况。   裴行云也点了点头:“段神医但说无妨。”   段子聪一身绿袍,长身玉立,腰间悬挂着一把碧萧,再加上相貌堂堂,真可谓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此时,他脸上还带着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让不熟悉他的人很难相信他是一个神医。   他琉璃色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对着赫连明昭道:“适才段某想到一个办法,让皇贵妃醒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个办法是非常手段,段某需要皇上和裴将军给段某一个承诺。”   “说。”   “若段某真能让皇贵妃平安产下孩子的话,请皇上和裴将军允许段某带皇贵妃离开。”   此话,当真是石破惊天。   “什么?”裴行云皱眉惊呼,他这是第一次见段子聪,对段子聪这个神医,充满了怀疑,此时看段子聪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怀疑。   “不行!”赫连明昭断然拒绝。   段子聪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如今你二人争来争去,争的大京都乱成一锅粥,他也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觉得很好玩么?这是你们想要的么?还不如让段某带他离去来的干净。”   “朕不可能让你带走他的。”   “我也不能将小舒交给你这种……花花公子。”好吧,虽然段神医一向对美人敬谢不敏,但他表面上看上去纨绔而风流倒是真的。   “无所谓了,既然皇上与裴将军不愿意,段某就此别过。”段子聪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段神医,朕今日才知,你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段子聪手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也悠闲的回答赫连明昭的问题:“皇上,你去江湖打听一下便知,我玉面神医,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独自一人浪荡江湖飘零那么久,他怎么会是悲悯天人,济世救人的圣人?他救人,全凭兴趣,全凭心情。   不知道有多少人生生被病痛折磨死在他眼前,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是好人么?   不,从来都不是!   赫连明昭怒瞪着他的背影,朝着门外大喝:“来人,请太医。”   但他明白,之前段子聪都弄不醒顾望舒,其他太医能吗? 异世帝后 158:立字为据   其实原本,让顾望舒醒来并非难事。   但是,顾望舒吃了段子聪的药之后,再想醒来就是难事了。   至少,大京的太医都对此束手元策。   段子聪他收拾了东西,却并不离开,而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说实话,顾望舒的情况很是凶险,即使让顾望舒醒了,大京的太医也不一定敢医治他,唯一有把握的,也就段子聪了。   只是,段子聪有所求,所以,在赫连明昭和裴行云答应他的要求之前,他不会动手的。   他之前给顾望舒吃的药丸,与他自己休戚相关,可以让顾望舒可以挺一会儿……当然,代价也是极其庞大的。   但是,为了他想做的事,他不得不将此药用上,他不得不在这关键时刻做奸诈小人。   如段子聪笃定的那般,大京所有被叫来的太医在看过顾望舒之后,全都摇了摇头,对着赫连明昭跪了下去。   即使赫连明昭以他们的性命要挟他们,也没有一个太医敢说自己有办法。   他们有不少人拿眼角偷偷的去看段子聪。   绿袍、玉冠、碧萧,这不是解决了大京瘟疫大患的神医吗?有神医在,皇上为什么非要为难他们呢?   而在一旁的段子聪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皇上,裴将军,容段某提醒你们一句。”   裴行云心中恨极,恨不得立即杀了段子聪。   但裴行云却又清楚的知道,段子聪可能是唯一可以救顾望舒的人。   所以,他忍。   赫连明昭抿了抿唇:“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都给朕滚出去。”   他能猜到段子聪要提醒他什么,无非就是顾望舒的身体等不了,再等下去可能会一尸两命……不,或是说一尸三命。   等跪在地上心惊胆战太医都逐个溜了之后,赫连明昭才握了握拳头,冷凝着声音道:“段子聪,你为何非要带走皇贵妃?”   “段某需要一个药童。”   赫连明昭咬牙切齿:“朕可以给你找上百个资质上佳的药童。”   “段某唯独看他顺眼。”   段子聪很是坚持。   裴行云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段神医,你信不信裴某长剑一出,可让你血溅当场?”   “没关系,反正在黄泉路上,还有着皇贵妃和裴将军的孩子作伴,段某即使死了,也不寂寞。”   “你……”   面对当今皇帝的怒目,面对大京守护神的长剑,段子聪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那双琉璃色的桃花眼中,是满满的笑意,似是他真的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赫连明昭和裴行云自然都不相信段子聪的说辞。   “嘛……皇上,裴将军,你们干嘛那么紧张,你们看,我只是说把人带走,又没说不许你们再找,你们说是不?而且,顾望舒此次元气大伤,需要好生调理,他在段某这里,也要比在两位那里要好的多,最重要的是……就算段某不将皇贵妃带走,你们二人又要如何处理与他之间的事情?反正在段某看来,你们二人,都绝不会让皇贵妃在对方手里,如此还不如将皇贵妃交给段某。”   “你住嘴!”   整个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他们三人,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良久之后,赫连明昭才道:“你确定你不会伤害他?不会出尔反尔?”   段子聪带着风流之色的眉眼微微一眯,笑的更开怀了:“段某可以与皇上白纸黑字签约为证。”   他知道,赫连明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退步的打算了。   裴行云自然也知道。   裴行云心里虽然不甘,但他也知道,目前,顾望舒的身体最重要。   他也问向段子聪:“你带走小舒之后,我们真的可以再去找他……甚至将他带回来?”   段子聪嘴角的笑多了几分神秘:“皇贵妃的身体需要好几个月调理呢,不如这样吧……三个月,三个月之内,你们不许找我们,三个月之后,你们自可去找他,不过……到时候,他愿不愿意跟你们走,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他要走,段某绝不强留,他要是选择不跟你们走,请你们到时候也别强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段某只是觉得,其实皇贵妃心里未必会想见到你们,难道不是么?”   这一句话,堵的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都说不出话来。   赫连明昭终究是冷静的,最终,他扬声道:“采人,拿笔墨来。”   净因寺中,自然不会缺这些东西。   很快,赫连明昭需要的东西都被递了上来。   赫连明昭拿着毛笔,下笔如有神,刷刷的写下了之前他们的话。   包括段子聪不可伤害顾望舒,段子聪不能阻挠他们寻找顾望舒,也不能强留顾望舒在身边的那些条件,全部都被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赫连明昭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给裴行云。   裴行云犹豫了下:“我们擅自这么做,小舒会生气么?”   赫连明昭相比裴行云更加冷静,目的也更加单纯而直接。   他只想顾望舒活着。   他也想到了顾望舒日后会为他们的擅自决定而生气。   但是,他不想让顾望舒和顾望舒腹中的孩子死去。   即使做的是错的,即使会招来顾望舒的怨恨,他依旧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要顾望舒活着,他便觉得,什么都可以接受。   他冷冷的看了裴行云一眼:“无妨,就当是将小顾送到段神医那里修养一段时间,三个月……三个月过去之后,我们就可以去接他回来。”   裴行云想了想,那不止是顾望舒一个人,还有他的孩子,他跟赫连明昭一样,不愿那一大两小出事,便在纸上签下了名字。   签完之后,赫连明昭又看了遍才给段子聪。   “段神医,请吧。”   必须这样的立字为据赫连明昭才肯相信段子聪。   段子聪今日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可算是让他看清楚段子聪的为人了。   段予聪看都没看,直接将自己的大名签上。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为什么我们要出去?”   “不可以陪小舒么?”   “你……”   最后竟是赫连明昭劝裴行云离开:“且让他嚣张吧,一切等小顾醒之后再说。”   如今面对威胁着他们两人的段子聪,赫连明昭和裴行云之间的隔阂竟然少了些。   因为他们有共同敌人,然后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么?   他们两人出去之后,段子聪就开始动手救顾望舒了。   其实顾望舒只是情绪激动晕了过去而已,但他跌坐到地上,又失血过多,再加早产,情况实在是有些棘手。   幸好段子聪准备齐全。   况且,他还给顾望舒吃了药……在一年之内,只要他不死,顾望舒便死不了……生死相连,这本是有情人为了同生共死而吃的药,今日,却被他用到了这么个哥儿身上,真是浪费。   段子聪不愧是神医,一个人除了要些热水之外,竟也不找人帮忙,一个人在屋里折腾。   赫连明昭和裴行云人虽然离开了屋子,但心却依然留在那里。   两人站在门口,来回的走动,都非常的紧张。   既为顾望舒紧张,也为顾望舒腹中的孩子而紧张。   屋里没一点动静,他们也不知道顾望舒是否醒了,曾经有好几次,裴行云和赫连明昭都差点破门而入了。   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屋内突然有声音了,是顾望舒痛苦的呻吟。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三刻钟左右,段子聪戏谑的声音传来:“皇上,进来看看你的儿子吧。”   段子聪的声音刚落,赫连明昭就破门而入了。   裴行云紧跟其后……那是他的儿子,才不是赫连明昭的儿子。   段子聪的脸色,跟床上的顾望舒的脸色一样苍白。   顾望舒张着眼睛,张着嘴巴,在痛苦的呻吟,豆大的汗珠打湿了他的长发,他看起来是清醒的,双眼却没有一点光泽,是以赫连明昭和裴行云也不知道顾望舒到底清醒了没有。   段子聪怀中抱着已经剪了脐带洗被包裹起来,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小婴儿,将他递给了赫连明昭:“还好,虽然早产,但小家伙依旧健康。”   赫连明昭僵着身体接了过去,看着那小婴儿皱皱的皮肤一点都不好看,但他却丝毫不嫌弃,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问段子聪:“段神医,小顾怎么样?”   裴行云挤到旁边看赫连明昭怀中的孩子:“给我抱抱。”   那是他的孩子,他有权利抱。   赫连明昭也不为难,直接就将孩子递了过去。   他更担心躺在床上的顾望舒。   “我以药物和金针刺激了皇贵妃,他现在有意识,但却并非很清醒……不过皇上放心,等皇贵妃生产之后,段某必会将他的身体调理的,比任何人都健康。”   赫连明昭哼了一声:“不是说还有一个孩子么?”看顾望舒的肚子还没下去,段子聪竟与他们闲聊了起来,这大夫真是当的太漫不经心了。   “这个孩子顺产,那个孩子胎位也很正,只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不要心急。”段子聪人品虽然不好,表面看上去也不靠谱,但那高明的医术,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人心服。 异世帝后 159:大小都平安   “段神医,他怎么不哭?”   裴行云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心中的欣喜褪去,有些不安的问。   赫连明昭和段子聪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一般的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不都是伴着啼哭声么?   段子聪脸上玩世不恭的笑顿了下,伸手从裴行云怀中抱过那个最先出生的离子,伸手在那孩子的小屁股上‘啪啪’的打了两巴掌。   “你干嘛打他!”裴行云对段子聪怒目相向。   赫连明昭也皱着眉,非常不赞同的看着段子聪。   不过,段子聪怀中本来半阖着眼似是睡着的小家伙,扁了扁那指甲盖一般的小嘴.‘哇’一下就哭了出来。   “呢,哭了……你不是想要他哭么,我就让他哭给你们听。”   裴行云连忙将孩子抢了过来:“就算是那样,你也不能打他啊,他还这么小,你下手要是没个轻重,出了事怎么办?”   段子聪懒得理他,回过身去,对赫连明昭道:“你想留这屋里么?”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   段子聪也点了点头:“很好,现在,你帮我把那些水给换掉,让人重新弄点热水来,迁有……这个是汗巾,等你换好水后,给你的皇贵妃擦擦汗吧。”   赫连明昭贵为大京皇帝,从来还没伺候过别人,也很少被人使唤,但是,现在,被段子聪使唤着,他却毫无怨言,且一一照做。   段子聪表面上还跟之前一样,但心里却是对躺在床上这个哥儿,真心的起了几分好奇佩服之心。   无论是赫连明昭还是裴行云,都乃人中龙凤,竟然全都对他死心塌地。   难得的是在关键时候,这两个男人,还能放下成见,以他为重。   哎……平常女子或是哥儿,遇上大京皇帝或是大京守护神任何一个,估计就笑不拢嘴,早早的嫁了。   顾望舒不舒服的哼哼着,额上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袍都被汗水打湿了。   赫连明昭在一旁细心的帮他擦着,而裴行云则是一边抱着重新睡过去的孩子,一边伸着脖子看床上顾望舒的情况。   段子聪拿软枕枕在顾望舒的身下,将他的腰身高高垫起,顾望舒下半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两瓣臀瓣中间的小口大张到平常难以想象的程度,段子聪一边有规律的抚着顾望舒的肚子,一边将手探入自行收缩的小口,让赫连明昭和裴行去都黑了脸,要使出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去将段子聪暴打一顿,或是将他的手给拿开。   段子聪是大夫,段子聪是大夫,他这样做是必须的,他们不该在意……不管是赫连明昭还是裴行云,都憋屈无比在心里劝自己。   “有了。”   蓦然,段子聪开口道。   “什么有了?”在一旁为顾望舒的痛苦担忧紧张的赫连明昭,被段子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段子聪全神贯注的盯着顾望舒的下身:“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虽然早产,但是,不幸中的大幸就是这两个孩子的胎位都很正,且都没怎么折磨顾望舒。   这顾望舒也算是个好福气的,段子聪可是知道,有不少女人和哥儿,都是因为难产而死的,顾望舒这被折腾的早产,这孩子还这么乖。   即使以赫连明昭和裴行云两人的心智,看着小小的婴孩,血淋淋的撑裂那么小的地方出来,也觉得心里发憷。   原来……生孩子是这么可怕的事情,难怪不少女人和哥儿,说起生孩子,就直呼疼。   他们可是亲自造访过那个娇嫩的小口的,被撑大的狠了,顾望舒就会不舒服,难过的求饶,更别说如今这孩子还从里面生出来。   这让赫连明昭和裴行云,对所有的女人和哥儿肃然起敬。   往日他们还觉得男人养家糊口,顶起一片天很了不得,今日方才知道,原来孕育子嗣,也是这么伟大的一件事。   段子聪的医术,高明的让人无法想像,他说那孩子是顺产,那孩子果然是顺产。   刚生下来,裴行云就凑上去:“交给我了吧,给我看看。”这都是他的孩子,一下子两个,真是开心坏他了。   关键是如今顾望舒和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这是让他觉得最幸福的事情。   段子聪却是冷冷道:“照顾好你手里的就好。”   他将那孩子抱在怀里,用内力小心翼翼的探了下,皱起了眉,取采金针扎了那孩子的几十穴位,原本没有反应的孩子才小声的哭了起来。   声音非常非常的小,跟前一个没法比较,就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有气无力的哼唧着哭。   “他……”   赫连明昭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了。   段子聪却是摸着那孩子手腕上的花纹道:“这是个哥儿,不过,身体似乎有些问题……”   赫连明昭和裴行云听此,立即变了脸色。   “他怎么了?”   “心脉有些问题……需要娇养着,不过,以你们二人的身份,这孩子受不了大罪,只要小心护着,不会出问题的,倒是……”   他的眼移到了顾望舒那看上去已经平坦了许多的小腹,心情很是沉重。   “倒是什么?难道小舒有事?”   刚出生的小哥儿的虚弱让裴行云心痛无比,他恨不得代替这小家伙难受。   “不,有我的药在,皇贵妃并无大碍,只是他腹中的最后一个孩子……怕是……”   “什么?”   “还有一个?”   赫连明昭和裴行云两人连连惊呼。   怪不得那么大的肚子,原来不止是两个,是三个!   只是,还没来得及惊喜,段子聪的怕是就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他们头上:   “但是怎么?”   “但是,那孩子在皇贵妃腹中待的太久,我怕他会窒息太久,已经……已经去了……”   “不!!!”   人都是贪心的,裴行云之前只想着有一个孩子就好,当知道是两个孩子的时候,他希望两个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现在,知道还有第三个孩子,他希望,第三个孩子也好好的。   赫连明昭神色凝重:“段神医,你能救他们的,对不对?”   段子聪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发砚,跟你们签那个契约,我真是赔大了。   有他给顾望舒吃的,顾望舒是不会有事的,可最后一个孩子在羊水破之后在母体内待那么久,也争不过前两个,脉动和生命气息都那么的弱……他只有尽力了。   尽人事听天命。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   赫连明昭帮忙抱着那个小哥儿,裴行云抱着第一个孩子,连他们的额上都冒出了汗。   紧张的等待着段子聪的宣判。   段子聪又给顾望舒扎了几根金针,顾望舒整个人似乎比之前更精神了些,一双手紧紧的握着身下的棉被,额上青筋直冒,沉着惨白的脸,再好着的容颜,在此时也有一点点恐怖。   少顷。   段子聪终于跟顾望舒合作,将最后一个孩子给接生了出来。   软软的,小小的,脸上也是皱皱的,但跟她两个哥哥不一样,她的脸上有着青黑色,她的眼睛也紧紧的闭在一起,身体冰凉,若不是那小小的胸膛还在起伏,段子聪真以为这是个死婴。   这是个女孩儿。   不知为何,这三个孩子,虽然同样是段子聪接生的,但他对最后这个女孩,感觉却最微妙,他觉得他有些喜欢这个生命力顽强的小东西了,这要是他的孩子,该多好……   咦,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这么多年了,他也漂泊累了,想要找个地方停靠?   不,他是段子聪,他是神医,他怎么会累?   摇了摇头,段子聪将自己脑海中那些奇怪的想法摇了出去。   他号称肉白骨医死人,这小东西既然没死,他就医的好她。   “她……她还好吧?”赫连明昭和裴行云小心翼翼的看着,问着。   段子聪摇了摇头:“没事,有段某在,只要她活着来这个世界上,就必定不会夭折了。”   出乎意科,这小东西虽然出生的有些晚,窒息了一段时间,但身体还是挺健康的,比前一个哥儿都健康……就是不知道窒息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对她的头脑造成影响,这个,要她长大了点儿才能判断。   若不是段子聪一向在江湖飘荡,此时此刻,段子聪还真想跟赫连明昭和裴行云说……不如,这个女娃娃就让他带走吧。   可惜……   等最后一个孩子身上的紫黑色褪去之后,段子聪开始着手拔掉顾望舒身上的金针,然后对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道:   “皇上,裴将军,大人和三个孩子都平安无事,段某算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接下来,还请皇上和裴将军,也兑现自己的承诺,请吧。” 异世帝后 160:宁死不说   “段子聪,你现在就要带皇贵妃离开?”   赫连明昭的眼神从未离开过顾望舒,在段子聪拔掉金针之后,顾望舒就又昏睡了过去,不看到顾望舒真真切切恢复意识醒过来,他总觉得不安。   段子聪这个人太狡诈了,虽然有白纸黑字在,但他还怕段子聪会耍什么花招。   “怎么会?皇贵妃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因为段某用了某种药物的缘故,他其实元气大伤,需要调养不少时日,在这段时间内,他是经不起长途跋涉的。”   言下之意是,在顾望舒的身体彻底好之前,他是不会离开净因寺的。   赫连明昭的心稍稍安稳了些,既然已经与段子聪签订了前面的条约,他便会遵守约定,三个月。   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三个月过后,他会将顾望舒再接回宫中。   “段神医,裴某可不可以也在此处帮你照顾小舒。”   裴行云则是想到了另一种方法想陪在顾望舒身边。   段子聪琉璃色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裴行云,没说同意,但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反问:“难道三个孩子还不够裴将军照顾么?”   “这点无需段神医担忧,裴某只想问,裴某到底可以不可以留下。”   段子聪拂了拂衣袖,笑道:“那是自然,这净因寺可不是段某的地方,裴将军想要住,段某自然是无权赶人了。   裴行云脸上一喜:“既然如此,裴某就谢过段神医了。”   很好,他比赫连明昭好些,还可以留在净因寺跟顾望舒朝夕相处。   赫连明昭已经恢夏了往日的镇静,冷静。   他唤人进来将三个小家伙抱了下去,跟裴行云道:“裴将军,你我之间的事,似乎还未谈妥。”   他说的是大京内战的事情。   裴行云来大京帝都与他谈判,就是不想要大京在内乱之际被其他三国趁虚而入,裴行云为了大京的安定和大京百姓早就妥协了。   他现在跟赫连明昭谈判,只是想将顾望舒带离赫连明昭身边罢了。   而现在,顾望舒已经不在赫连明昭那里了,赫连明昭便也没有跟他谈判的资格了。   但他还是不愿再内战下去了,就只有提别的条件了。   裴行云皱着眉,千嘱咐万嘱咐让书旗跟福伯好好照顾三个小小少爷和小小小姐,然后才与赫连明昭一同离去。   待屋里的人都离开了,段子聪一身绿衣,站在床边,看着面色惨白但是安然的睡着了的顾望舒,脸上玩世不恭的笑不知茬何时多了几分苦涩。   “不作见便不会死……这药……务必要早日解掉才好。”   只是,到如今他也不知解药怎么配,也许,长生宝典中的旷世医典可以帮他。   他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留下顾望舒,是他临时起意,但却不经意的,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这一晚,赫连明昭与裴行云谈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日,赫连明昭与赫连明峰带着围在净因寺四周的官兵离开了。   离开之前,赫连明昭站在顾望舒的床边看了许久,最终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拿了下来,放到了顾望舒的怀中。   他跟裴行云不一样,都没征求段子聪的意见,只对段子聪道:“好好照顿皇贵妃,朕有空就会来看他。”   段子聪也不在意,把玩着手中的碧萧:“放心吧,皇上,段某虽不是好人,但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刚生产过后的孕夫。”   赫连明昭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这一天,大京新皇赫连明昭宣布大京守护神裴行云浴血归来,并澄清大京皇室并无加害大京守护神的意图,一切都是与大京敌对的守义王朝的阴谋。   边疆反军因大京守护神裴行云回归,纷纷投降,大京皇帝念及他们守土安疆多年,且有大京守护神求情便从轻处罚。   同时,大京守护神裴行云,因战功显赫,忠心为国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裴行云虽然不出身皇室,但却贵为王侯,与皇帝以下诸王平起平坐,除此之外,赫连明昭还在边疆附近的都城给裴行云划分了封地。   大京局势在一夜之间转换。   速个消息,使得前段时间人心惶惶的大京,瞬间团结凝聚起来,到处一片欢庆的景象。   其他正欲对大京出手的三国因大京内乱的结束,以及裴行云的回归,不得不暂时按兵不动,另伺良机。   表面上,大京的内战是结束了,是和平了。但赫连明昭和裴行云之间的隔阂却还在。   赫连明昭在朝堂上让徐公公宣旨说以上内容的时候,惊呆了文武百官。   不过回过神的文武百官也乐得大京内战结束,也热烈欢迎大京守护神裴行云的回归。   然而一下朝,大京的皇帝便换了一张沉郁的面孔。   “宣尉迟凌岳,尉迟未然进宫。”   他一定要弄清楚,鹰眼的人,为什么要杀裴行云。   为了让裴行云确认此事他的确不知晓,赫连明昭特地招来裴行云,让裴行云站在屏风后旁听。   来的人只有尉迟凌岳,没有尉迟未然。   “草民尉迟凌岳见过皇上。”   赫连明昭清冷俊美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他的眼神冷漠而犀利,直直的盯着尉迟凌岳,也不让他们起来:“尉迟凌岳,鹰眼是否直接隶属于朕,除朕之外,无人可以调动派遣?”   尉迟凌岳在听到大京内战结束的时候,就猜到裴行云必定是真的没死,而且与赫连明昭接触过了。   赫连明昭一宣他进宫,他就知道是为什么。   而且,为此,他还特地不让尉迟未然跟他一起来。   这事,他要一力承当……而事实上,尉迟未然的克是什么都不知晓。   “回皇上,的确如此,鹰眼隶属皇帝本人,而非皇室,所以,除了在位的皇帝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命令鹰眼做任何事。”   “既然如此,朕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们那么大的胆子去追杀裴将军?”   尉迟凌岳猛地的抬起头来看赫连明昭:“皇上,草民有话要说。”   赫连明昭颔首:“你说。”   “尉迟家之所以能成为大京首富,全赖以皇帝信任,也是为了将鹰眼的触手伸到各个领域去,鹰眼对皇上绝对忠诚,而且,皇上也非常需要鹰眼这么一个组织帮助自己监管国家。”   赫连明昭渐渐的皱起眉:“朕知道,鹰眼很不一般,若非必要,朕也不会轻易动鹰眼的。”   尉迟凌岳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皇上能这么想就好了,刺杀裴将军一事……的确是草民的命令,草民则是授命于先皇才这么做的,草民前些日子被皇上您召回皇宫之后,就夺了草民的孙子尉迟未然的权利,那段时间,鹰眼一直是由草民掌管的,所以,对此事,未然他一点也不知晓。就连……草民下命追杀裴将军他都不知道。”   赫连明昭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只是问个原因,尉迟凌岳怎地就跟他说这么多没用的?   “朕知晓了,既然你是受命于先帝,便不算是你的错,只是,朕想知道,尉迟凌岳,先皇为何要鹰眼的人追杀裴将军?”   “皇上,对不起。”   尉迟凌岳又低下了头:“既然皇上与裴将军已经冰释前嫌,那么,先帝的推测必然是错误的……追杀裴将军只是—个错误的命令,那个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已与裴将军重归于好,我大京可安定团结。”   “放肆,朕要知道原因,快说。”   “为了小主子能够无忧的生话,草民即使死,也不会说出这个原因,皇上,草民愿以死谢罪。”尉迟凌岳说完,不等赫连明昭反应便举起手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等赫连明昭站起来的时候尉迟凌岳的身体巳经倒到一旁,没了声息。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不止是赫连明昭,连屏风后的裴行云,都没料到。   裴行云也走了出来,看着已经死去的尉迟凌岳:“这……”   赫连明昭缓缓的走到尉迟凌岳的尸体旁边,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尉迟凌岳对先皇,可真是忠心,宁愿死,也不说出那个原因……只是,尉迟凌岳口中的小主人到底是谁?   “尉迟凌岳宁愿死也不说追杀你的原因,看来,这中间定有蹊跷。”   裴行云点头,此时,他已经相信赫连明昭没有追杀过他,赫连明昭昨晚也向他解释了赫连明峰是事,他虽然接受了赫连明昭的说辞,但却不苟同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两人的做法,与赫连明昭仍是没有之前那么要好了:“是。所以,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异世帝后 161:不如我们合作吧   净因寺,本是佛门清净之地,但近几日,却被贵客扰了安宁。   在三个小家伙出生的当晚,赫连明昭就让提前预备的奶妈全部都去净因寺照顾三个小家伙。   那些奶妈,都是赫连明昭的得力手下徐公公亲自挑选的,或许相貌不够好,但必定是每个身体都很健康壮安,奶水充足的。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下哥儿的身体,哥儿的虽然极易怀孕,但却没有母乳,在刚生产的季节里也不会有发情期,直到下一个季节的到来。   如今,那三个孩子,皱皱的皮肤都已经张开了,一个个长的白嫩可爱,除了瘦弱点之外,都娇娇弱弱小小软软的惹人疼爱。   身体最弱的还是第二个哥儿,第三个在顾望舒腹中窒息了一段时间的女孩,反而非常的健康。   裴行云与赫连明昭说完正事之后,便很少愿意再去参与朝堂之事,而现在因为大京重新团结的缘故,其他三国也不敢妄自动手,没有战事,他落得清闲,整日就在净因寺内,与赫连明昭找来的那些奶娘们,一起照顾三个孩子。   段子聪和顾望舒当然也在净因寺。   顾望舒一直没醒。   裴行云的等的耐心都快没了,若非是亲眼看着段子聪将三个孩子接生出来,他就真以为段子聪是庸医了。   说好的顾望舒没事呢?   没事会一下子睡十几日都不醒?   相对于急于让顾望舒醒来的裴行云,段子聪倒是要淡然的多:“急什么?   本神医说没事,就是没事。”   若是顾望舒醒的过来,他会让裴行云住在净因寺整日来看望顾望舒?那怎么可能!   从他跟赫连明昭和裴行云讲条件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打算再让顾望舒与裴行云和赫连明昭有所牵扯。   现在让裴行云陪在净因寺,也不过看他实在痴情,让他最后再多瞧瞧顾望舒。   赫连明昭晚间时常也会过来,就跟以前顾望舒住在别院时一样。   只是他比裴行云要忙的多。   他每晚过来,询问那些孩子的奶妈,问问三个孩子一天的情况,再在顾望舒床边坐一会儿就会离开,从不过夜。   裴行云看在眼里,心里隐隐也知道,赫连明昭的确是对顾望舒有感情的。   赫连明峰也来过。   不过被裴行云打出去了。   现在不用打内战了,赫连明峰跟裴行云一样,也闲下来了,但是,奈何裴行云现在实在不待见他,见他一次揍一次,打的净因寺热闹非凡。   每次两个人都挂彩了才停手。   不过裴行云在心底却还是暗暗吃惊,难怪赫连明峰装这么多年痴傻没被人发现,且不说赫连明峰本人武功不低,就说反军对峙时,赫连明峰与他对上时的手段策略,便让他不敢小觑。   若是这个家伙不装傻,加以磨练,他日定然也是国之栋梁……不对,现在这家伙在赫连明昭手下,帮助赫连明昭良多,也算是国之重臣了。   可恨他与他弟弟裴沐风,都被欺瞒了那么多年。   这便罢了,赫连明峰这家伙竟还也沾了他的小舒?还不懂得节制,赫连明峰可不是赫连明昭,不是皇上,他不能随便动手打,所以一逮到机会,他就会狠狠教训赫连明峰。   赫连明峰也不是个识趣的,被打了还来。   平白的给净因寺里的人和段子聪看了笑话。   这日,赫连明峰又来了。   难得的裴行云在照顾三个小家伙没注意到,赫连明峰得意洋洋的想溜到顾望舒的房内去偷窥美人儿。   谁知,却扑了一场空。   房内无人。   赫连明峰怔了下,看了看四周,还是那桌那椅,就连屏风上搭着的顾望舒的衣袍还在。   但是,床上的人却不见了……对了,顾望舒盖得丝绸锦被也在。   怔了一下之后,赫连明峰心里涌起一股狂喜的感觉。   难道顾望舒醒了,自己下床了?   这个想法让他立即转身,想要去找顾望舒。   但刚迈出房门,他又觉得不对了……段子聪呢?这屋内,终究是少了一样东西……是什么呢?   稍稍的想了下,赫连明峰才想起是药味。   就是不知是顾望舒还是段子聪身上的药香味。   赫连明峰想到这个,立即冲至隔壁院子的裴行云那里去。   他是直接撞开门的,力道过大,声音也过大,‘碰’的一声,将裴行云怀里快睡着的小娃娃给吓哭了。   裴行云脸色骤然一变,抬眼看到是赫连明峰,脸色就更黑了:“赫连明峰,你又来做什么?”   赫连明峰眼神在四周扫了扫,除了放在精致的小木床的孩子,垂目站在一旁的奶妈们还有抱着孩子的裴行云之外,屋内便没一个人了。   “段子聪不见了。”   没等裴行云反应,他又加了句:“顾哥儿也没见了!”   裴行云猛地站了起来,怀中的孩子都抱的不是太稳:“你说什么?”   赫连明峰那纯美如天使般的面庞上带着满满的阴郁,漂亮的眼睛中有狂风暴雨在慢慢酝酿。   他还不知道赫连明昭和裴行云与段子聪签订契约的事。   他只以为段子聪擅自带走了顾望舒。   他没给裴行云解释,就甩袖而去。   他一路上问了许多小沙弥,得到了他猜测的那个答案……“段公子今日一早,就驾着马车,带着贵客离开了。”   “可恶!真是胆大包天的段子聪。”   赫连明峰第一反应是去追。   但是,他却不知道段子聪走的哪个方向,追也无从下手。   只有回去派人探查了。   对了,此事,还得告诉他六哥。   赫连明峰回到皇宫,将此事告诉给了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沉默半响,缓缓的合上了手中的奏折,开口道:“从小顾生产那晚起,朕就知道会有今天。”   他的面容沉静,眉目之间波澜不惊,看的赫连明峰很是着急。   “六哥,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那家伙把顾哥儿带走?”   赫连明昭抬眼看他:“派人查玉面神医段子聪的行踪,但,小七,你不要去追。”   “为什么?”   “这是朕和裴将军答应段神医的。”   “不,我不管,你们不追我追……”赫连明峰不妨他六哥竟然如此淡定,很是生气,觉得赫连明昭肯定是因为裴行云退缩了,是打算不管顾望舒,就让裴行云坐收渔翁之利。   赫连明昭看着赫连明峰离去,也未阻止。   当日在契约上签名的,只有他跟裴行云。   赫连明峰没答应过段子聪不去找顾望舒,所以,赫连明峰是可以追上去的。   但是,赫连明昭猜测的到,段子聪在江湖上飘荡那么多年,经验多不胜数,况且他是神医,易容之术也变化莫测,他既然都决定不告而别,那么,定然不会让他们轻易发现行踪。   一切,只能等三个月之后再说。   赫连明昭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银色的飞镖,想象着顾望舒把玩这小东西时开心的模样,沉郁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些,便又批起了奏折。   赫连明峰走之后,裴行云就将孩子交给了几个奶妈,自己也在净因寺内找了起来。   其结果,必然是与赫连明峰一样的。   虽然他跟赫连明昭一样,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在此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赫连明峰刚走没多久,他也跑去找赫连明昭。   看到赫连明昭还在若无其事的批奏折,他平白的觉得有些可恨:“段子聪已经将小舒带走了。”   赫连明昭这下连眼都没抬:“我知道。”   “段子聪那么有恃无恐的让我们三个月后去找小舒……我怕,他会动手脚。”   “我知道。”赫连明昭依旧是这三个字。   他的确知道,段子聪那么笃定顾望舒可能不会跟他们回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即使如此又如何?他们签订了协议,段子聪不能伤害顾望舒,只要顾望舒好好的活着,那么,三个月后,无论用怎样的手段,他都会将顾望舒夺回来。   “我留在净因寺,就是为了看段子聪会耍什么花招,没想到……他竟会不告而别。”裴行云脸上带着黯然颓废之色。   他从地狱爬回来,就是为了照顾保护顾望舒。   可是,在那晚,在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裴行云的这种感受,赫连明昭在屈服与段子聪签约的时候也感受过了。   所以,此时,赫连明昭终于将手里的奏折放下,认真的看向裴行云:“裴将军,不如我们合作吧。” 异世帝后 162:穿越了?好奇怪!   那日,赫连明峰终归是没有找到段子聪和顾望舒。   裴行云在净因寺待了几日,发现第二个出生的哥儿身体相当不好,几乎需要太医随时照顾,再加上与赫连明昭达成协议,便带着三个孩子,到了皇宫中。   同时,大京皇帝赫连明昭昭告天下,皇贵妃顺利产下三子,并为此大赦天下。   至于皇贵妃的行踪,官方说是生三个小皇予小公主的时候伤了身体在调养,至于真的在哪,谁知道呢。   将近十月,天气慢慢有些变凉了,在大京帝都附近云华山脚下,来了两个陌生人。   据说是一对大户人家的兄弟,只是弟弟生了病,而此处风光秀丽,所以来此调养。   两人刚到这里,就买了一些地与房屋,地里种了些奇奇怪怪看上去很好看,但其实能毒死家畜的花儿,而两人也很少与人打交道,引得云华山下不少人都很好奇。   除此之外,那位兄长出手阔绰,人又长的风流倜傥,特别是那双琉璃色的桃花眼,几乎时时带着含情的笑,让附近的姑娘和哥儿们看一眼就红了脸,在得知那位兄长没有成家之后,便纷纷借着各种借口去接近对方。   在了解对方种的是药草,知道对方有医术之后,更是时不时的就说自己这儿不舒服,那儿疼的去找那位段大夫。   但段大夫的弟弟却是很少露面的。   连长什么样都没几个人知道。   这日,又有位姑娘带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来了:“段大夫,多谢你给我娘开的方子,昨个儿下雨我娘的风湿当真没犯了,这……这是小女子的一番心意,还请段大夫收下。”   段子聪看了对方手中拿着的蓝色衣袍,脸上虽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但琉璃色的桃花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看你的手艺,比娇娇还好几分,前个儿,娇娇也送了件衣袍过来呢。”   那女子一听立即变了脸色,在心底暗骂那个娇娇跟她抢男人。   谁知道段子聪继续道:“不过,段某并不缺衣物,便将娇娇姑娘送来的衣服赠予前来乞讨的路人了。”   那女子听到这里,脸上露出甜腻的笑,觉得段子聪没看上那个娇娇姑娘真真是有眼光。   她正在高兴,段子聪却又继续道:“文姑娘你这衣服还是拿回去吧,我若等不来下个前来乞讨的人,指不定就拿姑娘做的衣服来当抹布,糟蹋文姑娘的一番心意了。”   “你……你……段大夫,这是小女子一针一线缝的,你看着竹子,跟你多配,我……”   段子聪脸上的笑愈加灿烂,“难道娇娇姑娘送来的衣服就不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么?可惜……段某不爱这些,文姑娘还是拿去给与它相配的人吧。”   “我,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你啊……段大夫!我真的只是……”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   段子聪毫不留情的拒绝,让那文姑娘拿着自己做的衣服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段子聪难得好心,因为种了不少药,在为顾望舒调养身体之余,就随手给周围的人写了几个药方,没想到那些个女人还蹬鼻子上脸了,愈发的放荡而不知礼数,让本来就对美人避如蛇蝎的他心里更是厌恶。   若不是他在等云华山上的一颗药草,又怎会停在这里。   顾望舒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段子聪拒绝别人的那番言辞。   他扯嘴笑了笑,并没有出声。   那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那个人,也真是无情,丝毫不给那个姑娘一点面子。   他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   他怔了下,躺回到床上,想知道这里是哪里,现今是何时却发现,自己的头脑竟然……一片空白?   头有点微微泛痛,顾望舒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闭上眼想了许久,有许多断断续续的零星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最终慢慢凑到一起了。   是了,他叫顾望舒,父亲是名医生,母亲是一个大学教授,自幼他父亲就要他学医,母亲却想让他做一名学者,而最终他却选择,做一名与文字打交道的编辑。   记得……他去参加关系很好的一个学长的生日,然后……然后被告白了!!!   对!!!   想起这事,顾望舒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被一个男人告白了?   他拒绝了,对方却借着醉意,硬要抱他,他们挣了几下,他……他滚下了楼梯?记得,身体在往下滚动的时候,他体内的骨头跟断了一样,让他痛苦不堪,他以为他会死,没想到,竟然没死。   还活着。   那他应该是在医院?   不过,为什么四周的摆设和刚刚那两个人的对话那么奇怪,就好像,就好像是电视里的古人一样?   这一想,可让顾望舒惊住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让无力泛软的身体坐了起来。   长长的乌黑发亮的长发从肩膀上滑下。   顾望舒垂眼看去,伸手拽了拽,好疼……还有手,不是他的手,他的手因为常年握笔的缘故,有一层薄茧。   这不是他的手!!!   他穿越了么?   但奇怪的是,他竟没有多少惊慌。   是因为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穿越电视剧播的太多了么?   就连看着周围那么不可思议的摆设,他也没觉得惊慌……反而是有几分熟悉,是这个身体自己残留的意识让他觉得熟悉吗?   这里是哪里?   这个身体的家吗?   顾望舒的脑海中充斥着无数奇怪的,天马行空的想法,段子聪一进屋就看到了着单衣在床上发呆的哥儿。   白色的亵衣,墨色的发,还有那哥儿冰雪一般无垢雪白而又精致的容颜,只是随随便便的坐着,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怪不得,会让大京皇帝和大京守护神……哦,还有他那侄儿,会对这哥儿如痴如狂。   段子聪回想了一下他在给顾望舒调养身体的过程,该做的都做了,而且药也用的颇为齐全。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现在的顾望舒,应该是一个全新的,在很多年前被他捡来带在身边做助手的药童,前段时间因为采药不小心滑下山崖磕伤了。   没错,在给顾顿望舒吃了忘忧散之后,再催眠时,他给顾望舒编造的身份,是这样的。   不过,段子聪第一次擅自更改一个人的记忆,他心里并不是很有底气,只是轻咳一声,便笑着将脸凑近顾望舒:“小望,醒了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小望?”顾望舒呆呆的伸手拍着自己:“你是叫我的么?”   段子聪不妨顾望舒竟然这么回答,以为哪里出错了,脸上的笑立即僵住。   也不说话,只用一双泛着寒意的桃花眼看着顾望舒,心里想着如果失败了,就将顾望舒弄晕重新来一遍。   谁知道顾望舒见他突然变了脸,被吓了一跳:“对不起,那个……我,我好像不记得我是谁了,没意识到你是叫我的。”穿越的人,好像都是装失忆的?这样应该没错,要不就被人绑住用大火烧死了。   段子聪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催眠竟然失效了,他的忘忧散也只是让顾望舒望了穿越后的事,穿越前的事,顾望舒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顾望舒自称失忆可是让段子聪心念百转,很显然,他第一次改变别人的记忆,失败了,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忘忧散的作用还不错,他虽然没能改变顾望舒的记忆,但却让顾望舒失忆了……失忆,好吧,失忆也好,失忆之后,他依旧可以胡编乱造,反正只要顾望舒不记得大京首富,大京皇帝和大京守护神就好了。   “你当真失忆了?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么?”   顾望舒怕段子聪看出自己的穿越的,极其诚恳的点头:“是的,我真的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为了让段子聪信服,他脸上还摆出了极其无辜的神色。   他只是自然而然的这么表现,但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怀疑,他怎么会这么平淡、安静的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他不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觉得天方夜谭,也没有觉得激动或是新奇,就好像跟他只是出国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旅游一样。   这可真是奇怪,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好?   还有,他记得他滚下去的时候,他学长有拉他,但被他带的一起滚下去了,他穿越了,他学长是否也穿越了?呸呸呸,还是不想那些了,一直当朋友的学长对自己报有那样不可思议的感情,见了还不如不见……如今天各一方也很好。就是不知道他爸妈知道他出事会有多难过……“你记得大京皇帝是谁么?还有大京守护神?”   “大京?这是地名?”顾望舒嘴上问着,心里却在想,有皇帝,果然是古代,不过怎么还有守护神?莫非这还是个玄幻仙侠世界?守护神是仙,是人,还是神兽?   赫连明昭和裴行云要知道顾望舒此时的想法,估计会当场喷段子聪一脸血…… 异世帝后 163:相处   顾望舒没有跟段子聪想象中的那样,被改变了记忆,但顾望舒却没了之前在大京中的记忆。   面对自以为是穿越假装失忆的顾望舒,段子聪脸不红气不喘的编造了谎言。   “你是四五年前我在路边捡到的小乞丐,我见你可怜,就收到身边做药童了。”   段子聪慢慢的说着顾望舒的‘身世’。   顾望舒在心里暗想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孤儿乞丐,真是可怜。   “前段时间,你随我去云华山采药,不小心滚落下去醒来就成这样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这么说先生你是个医生……呃,就是大夫了,不知先生你怎么称呼?”说实话,刚刚看到这个一身绿袍,长的好看的很,但却跟个花花公子一样的人的时候,顾望舒以为对方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是个悬壶济世的医生。   不过,即使以为对方是个纨绔子弟,他还是克制不住的对这个医生心存好感。   是这具身体残余的意识?还是因为雏鸟情节?顾望舒不是很懂。不过眼前这人既然收留了他,还救了他,那么必定就不是个坏人。   段子聪琉璃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点点笑意:“对,我是一名大夫,我叫段子聪,你叫我段大夫就好。”   “嗯,多谢段大夫的照顾,以后我必定会好好做段大夫的药童,不再给段大夫惹麻烦。”   “是么?段某拭目以待。”   顾望舒醒之后身体就恢复的很快。   不过是两天多一点,他就可以下床了。   为了做一个称职的药童,顾望舒自告奋勇要帮段子聪收拾那块药田,怎奈他什么都不懂,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将段子聪辛辛苦苦种的药草弄的乱七八糟的,这让段子聪的脸黑了好一会儿,顾望舒自己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好在段子聪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责骂他,只是不让他再碰药田。   顾望舒心里想着,这个段大夫真好,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不像个好人,但对人其实还是挺好的。   这屋里只有他跟段子聪,他还算是段子聪的手下,不能帮忙照顾药田,他只有做点别的家务。   扫扫屋子擦擦桌子什么的……最后,还有做饭。   “咳咳咳……咳咳咳……”   顾望舒一手拿着枯枝,一手拿着打火石,原本雪白无垢的小脸都被熏的黑乎乎的,但是,手上的枯枝还只是冒烟,除了呛他的难受之外,连个火星都没冒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   在现代他小时候也玩过火柴的,打火石看起来跟火柴相差不多,怎么他就是点不着啊?   在院子里晒药草,一直装作不知道顾望舒的情况的段子聪,在听到顾望舒接连不断的跟快断气一样的咳嗽之后,那难掩风流俊俏之色的双眉终于忍不住跳动起来。   他紧了紧衣袖下的手,收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走到厨房:“打火石不是你那样用的。”   顾望舒抬眼看他。   那张被熏染成黑色的精致小脸上,有一双清澈澄亮的漂亮眼睛,带着疑惑和无辜,好奇又期待的看着他。   段子聪的心蓦然一窒,之前心底的烦躁和怒火都褪去了,忍不住放轻声音给顾望舒讲解怎么使用打火石。   顾望舒听的认真,学的也认真。   他在现代,本来就是从来没做过粗活的,不会这些也很正常。   但顾望舒也很清楚,他现在不是在现代,他不是以前的他,他只是段大夫的一个药童,严格来说,算得上是一个下人,他必须得学会这些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顾望舒学的认真又用心,不过一会儿就学会了,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   “谢谢你,段大夫,你真是太聪明了。”   段子聪看着他黑乎乎的脸上露出的灿烂的笑,心里骚动的愈发的厉害了,也越来越难受了。   他皱了皱眉,没理会顾望舒,冷冷的起身离去了。   到了门外,他望向云华山的方向。   这该死的药……   竟然对他产生了影响?   不知云华山上的归元藤何时可取?不行……他待会儿一定要去看看。   这个哥儿,还真是个祸害。以前顾望舒沉睡的时候他还没感觉,但顾望舒醒来,他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了,特别是在知道他改变顾望舒记忆失败之后。   他有些后悔了。   但是,在与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签下协议的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走这条路了,如今顾望舒在他手里,也失去了记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照着原计划执行下去了。   段子聪正想着,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他猛地回头看去,便看到厨房中明显的火光,他心里一紧,快步走进去,一股热浪扑来,刚刚还不会生火的人,如今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段子聪咬牙切齿:“顾望舒,你给我滚出去。”   他带这家伙到自己身边是折磨自己的么?本来还真想将顾望舒当药童使唤,现在反而是他成了属下把顾望舒供着?   好不容易,火被扑灭了,顾望舒心里也难过到极致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段子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行了。”段子聪皱着眉,脸上也带着不耐烦:“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只是刻意的,顾大爷,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动手了,你想要什么,段某会帮你安排的妥妥当当好不好?”   这让顾望舒更加内疚了。   “那个……凡事都有第一次,这次是意外,下次不会了,我会小心的,段大夫,你你不要生气……”顾望舒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不懂药草,不会生火段子聪都不觉得奇怪。难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跟他一样,总是把事情搞砸?   “我没生气。”段子聪硬邦邦的说:“你待着别动,我给你做饭,一会儿我们要出门。”他的确没生顾望舒的气,他只是在后悔自己当日的决定。   “哦。”怕段子聪出门有事,他帮倒忙会耽搁时间,顾望舒也不敢随便帮忙了。   从之前段子聪因美食流连皇宫便可看出,段子聪是个吃货。   作为一个吃货,平日在吃食上,必然不会委屈自己,所以……段子聪的厨艺相当不错。   顾望舒吃的都想将自己的舌头咬掉,边吃边止不住的赞美:“段大夫……唔……太好吃了……你太厉害了……”   段子聪那捎带着风流之色的眉目之间扬着得意,琉璃色的桃花眼中也带着满满的笑意:“那是,说起医术和厨艺,能与我段子聪相提并论的,少之又少……”   顾望舒点点头,看着段子聪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崇拜,这段大夫不但懂得许多药草,做饭也这么好吃,真是太厉害了……不过,古人不总是说君子远庖厨么?段子聪竟然不介意。   顾望舒那崇拜而又信赖的小眼神,让段子聪低沉的心情好了些。   当年背负骂名被赶出家门,后来因小师妹而断绝与师门的人来往,他都没后悔过,没道理在这么一个哥儿面前屈服。   有什么好后悔的?这哥儿虽然笨了点蠢了点,但好在听话,性子也不错,除了没用点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他也没想一直将顾望舒留在身边,一切只是暂时的,等到他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他也就解放了。   段子聪又恢复成以前那个风流潇洒,脸上时常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的浪荡公子哥儿。   吃了饭,让顾望舒去刷碗……很好,碗没摔碎,这么看来,这哥儿其实也没那么笨。   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出门前,顾望舒欣赏的看着段子聪。   段子聪身材高大,身形颀长,穿着一身绿色长袍非但不让人觉得俗艳,反而衬的段子聪面容俊美中的风流之色更加出挑,一双琉璃色的桃花眼流转之间带着魅人的波光,虽然像是个纨绔子弟,但举手投足之间,也足以让人窥探出他是一个不一般的人。   顾望舒心叹这可真是个美男,怪不得在现代的时候,有那么多女人想要穿越,原来这古代风水的确养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段子聪腰间的碧萧上,眼睛一亮:“段大夫,原来你还会吹萧。”   段子聪伸手将悬挂在腰间的碧萧抽了出来,拿在手掌心把玩:“那是自然,我段子聪,人在萧在,萧毁人亡。”看来这碧萧于他,还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顾望舒正想着,段子聪就又道:“待有机会,我吹一首曲子给你听听,保准你听了一次还想听第二次。”   顾望舒点头,丝毫没怀疑段子聪的话,不过,从段子聪的言语之间,也不难看出他的自信洒脱。   两人一块出了门。   这是云华山下的村民第一次看到段大夫的弟弟,顾望舒的容貌丝毫不下于段子聪,他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干净宁静的气质,也让不少人看直了眼。   这两人,无论如何一个放到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非常的引人注目。   顾望舒跟在段子聪身后:“段大夫,我们要去哪里?”   “去云华山上采药。”   “哦。为什么你都不带药篓?”   电视剧和小说上采药的大夫和郎中不都带着药篓。   “我只是来看看我需要的药材迁有多久成熟,不需要药篓。”   “哦。”   顾望舒安静下来,慢慢的,两人进到了云华山里面。   顾望舒觉得有些累了,不过看着他身前气定悠闲,健步如飞的段子聪,他只能将想要休息一下的话咽了下去,拖着酸痛的腿跟着段子聪。   双腿越来越重,脚也越来越痛,顾望舒的额上慢慢滑下了汗液,他很想就这样瘫下去坐到地上休息下,但眼前的情况却不允许,他只有来做点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段大夫。”   “嗯?”   “这里是你的家吗?”   “不是。”   “啊?那你的家在哪?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段子聪停住脚步,猛地回头看顾望舒,看到顾望舒苍白疲倦的小脸和滚动在脸颊上的汗水,微微的皱了下眉:“我没有家,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段玖能认他就不错了,不奢求段玖会拿他当家人。   “啊……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我……”   “好了。”段子聪打断他的话:“休息一会儿再走。”他有武功在身,四处漂泊也走惯路了,哪想到顾望舒身子骨那么弱,一时没注意到,竟让顾望舒累成那样……哥儿,还真是麻烦,跟女人一样麻烦!所以,他一向就不喜欢那些长的漂亮,跟花瓶一样的哥儿或是女人。 异世帝后 164:竟然亲了个男人!   休息了会儿,顾望舒终于觉得不是那么累了,他怕段子聪赶时间,便起身道:“段大夫,我们可以走了。”   段子聪看了眼他脚,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了。   他要找的归元藤是他最近想要炼制的一味药的主药,归元藤长在山崖壁缝中,根基跟蛇一样扭在一起,乍一看会让人以为是栖息在崖壁里的毒蛇,只有很少的大夫才知道这是一味相当不错的药。   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顾望舒都很少走这么多路,脚下都磨出了泡,每走一步都疼的厉害,这么娇贵的身体,让顾望舒对段子聪之前的说辞产生了几分疑惑,实在是他自己这具身体实在不像个干粗活的。   顾望舒将这个疑惑藏在心里,打算以后寻找答案。   两人攀到半山腰,顾望舒的手还被一些荆棘划伤,就连段子聪的绿袍上都沾了些毛刺。不过两人虽然狼狈,但付出的努力也并不白费,不一会儿,段子聪边突然开口道:   “到了。”   “到了?”顾望舒呢喃一声,然后眼睛一亮:“真的吗?”他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终于找到了,不过……哪颗才是段大夫想要的药呢?”   没有关于在尉迟未然家那段压抑的生活记忆,没有裴行云死亡的记忆,没有赫连明昭兄弟玩弄的记忆的顾望舒,还是一个比较阳光,心思并不复杂的少年。   他的笑容纯粹而真实。   与段子聪初见时那个让他惊艳但却带着防备和忧伤的少年不同,但现在的他,那种快乐似乎能传染人一样。   顾望舒还在四处望着周围的药草就见段子聪伸手指着前方一个壁缝,那壁缝外,露出弯曲纤细的枝干,枝干颜色斑驳,顾望舒乍一看跟看到蛇了一样,惊呼一声,连忙后退几步:“有蛇!”   若问顾望舒所有动物中他最怕什么的,那必定是蛇无疑了。   那种滑不溜丢,长不溜秋,柔软湿冷的动物,是他最怕的。   段子聪看他吓的声音都走调了不禁觉得好笑:“你过来。”   顾望舒摇头,坚决不肯向前一步。   段子聪的劣性根突然就冒了出来,他走近顾望舒,看顾望舒小脸吓的煞白心里觉得好玩,伸手拉着顾望舒的手,硬是将顾望舒拖到前面:“你再仔细看看,这是药,不是蛇。”   顾望舒颤着腿,定睛一看,枝干扭曲的弧度非常僵硬,并非像是蛇身那般圆滑总算是松了口气,但看着和蛇极其相似的药草,他还是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立即别过头去。   段子聪垂眸看了看被他握在手里的小手,明明一样是手,为什么对方的手就柔软细腻,摸着非常舒服?想着,他的手指还忍不住在顾望舒的手背上滑动一下。   顾望舒也没在意……两个男人,牵个手没啥大不了的,况且,他现在早就被那个类似蛇的东西给吓了一跳,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因为手里的小手握着很舒服的缘故,段子聪也没丢了,只靠近璧缝去仔细的观察归元藤,以确定归元藤什么时候可以入药。   就在这一刻,异变突起。   山崖的璧缝中,归元藤的根茎后面,猛地蹿出一条拇指粗细的白底黄斑蛇,那蛇就犹如一道闪电,飞快的撞到观察归元藤的段子聪肩膀上,那尖锐的獠牙,瞬间就刺破段子聪的肩膀,深深陷入到段子聪的血肉当中。   段子聪吃痛一声,反应极快,出手如电抓住细蛇的七寸生生的将它拔了出来,但同时脚下一个踉跄,脚下猛地踩空,身体晃了下整个人便往山下倒去,而被他拉着的顾望舒也不能幸免。   两人栽倒下去,身体就像是车轴一般,从山上滚到山下,段子聪虽然有些意识不清,但也牢记这哥儿身体虚弱,没有武功,来不得他那么强壮,便牢牢的将顾望舒护在怀中,一直到他们滚到下面的山坡上,他们两人的身体才停住,没有再往下滚。   段子聪心里记挂着那条蛇,被他捏着七寸的蛇也被他们这滚动间压的七荤八素的,段子聪将它抛了出去,袖中射出寒光,直中毒蛇七寸将它钉在一边的枯树上。   但因为他在中毒之余,屡次动用真气的缘故,他在射出最后一针那一刻,便忍不住喷出一口污血。   意识越来越不清,段子聪伸手点了被蛇咬的肩膀的穴道,睁着有些无神的双眼对顾望舒道:“解毒……药……怀里……绿瓶……”   然后便昏睡过去。   这惊变来的太过突然,顾望舒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段子聪就将他护在怀里,解决了毒蛇,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段子聪已经昏了过去。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段子聪,顾望舒心底升起一股恐惧来,他挣扎着从段子聪的怀里爬出来:“段大夫?段大夫……你醒醒……醒醒啊……”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无亲无故,这个据说捡了他的大夫是他唯一认识的,若是这个大夫出事了,顾望舒还真不知道自己日后该怎么办。   他脸上全是担忧和焦急之色,想到段子聪昏睡过去之前说的话,他立即解开段子聪的腰带,在段子聪的怀里摸索起来,果然找到了几个瓷瓶,其中,有一个便是绿色的。   “解毒药应该就在这个里面了。”   顾望舒从绿色瓷瓶中拿出一粒药丸喂到段子聪嘴里,怎奈段子聪牙齿紧闭,药丸根本喂不进去。   顾望舒急的都快哭了,看着手中的药丸,他福至心灵,灵光一闪就想到了电视剧和小说里喂人吃药的情景。   他将药丸含入口中,俯身将自己的唇压到了段子聪的唇上,段子聪的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带半分邪恶心思,他伸出舌头探入段子聪口中,但段子聪的牙还紧紧的咬着,他舔了舔段子聪的牙齿,不见对方有动静,便心急的去咬段子聪的唇瓣,段子聪因为疼痛,果然松开了牙齿,顾望舒立即将嘴里的药丸顶了进去一直送到段子聪的喉间,感觉段子聪咽下药丸,顾望舒才离开段子聪的嘴。   也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亲了个男人。   他……他竟然亲了个男人?   他的脸烧红的厉害,身体有点发颤,他竟然亲了个男人……还好,还好没人看到。   不但是没人看到。被他亲的本人也不知道。   这是个意外!!!   顾望舒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脸上的热气散的更快些。   等胸腔内急速跳动的心脏平缓了一些之后,他才又去看段子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段子聪的解毒丸没用么?   为什么段子聪那张英俊的脸庞刚刚还是正常的,现在就一片青黑。   之前那种旖旎心思瞬间没了,顾望舒扒开段子聪的衣物,看到段子聪的肩膀上有两个尖尖的齿印,想也没想便趴上去吸了起来,吸的嘴里盛不下了就吐到一边。   就这样,他吸一口毒血,再吐一口,在吸的嘴巴都快麻了的时候,原本泛黑的血终于变的正常起来。   顾望舒看着,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他的眼也有些花,头重脚轻的,他勉强的将段子聪的衣服搭理好,望了眼段子聪那不同于醒时满是风流之色,反而是平静温润了许多的面庞,咧了咧嘴,然后眼前一黑,就栽倒到段子聪身上。   当段子聪醒的时候,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被压的难受的胸膛。   他张开眼,头脑一片清醒,之前毒蛇的毒,似于已经被全数压制了。   他垂眼一看,看到了睡在自己身上的顾望舒,皱了皱眉,正想动手推顾望舒起来却发现顾望舒的身体烫的厉害,不止如此,顾望舒的嘴唇还肿的很大,泛着乌黑的色泽。   段子聪心里一紧,立即坐了起来,将顾望舒揽在怀里,当他看到一旁地上干涸的污血的时候忍不住咒骂一声:   “该死!” 异世帝后 165:影响   段子聪有些恼怒,恼翅顾望舒好大的胆子,竟然帮他吸蛇毒,就不怕自己被毒死么?   他辛辛苦苦的把顾望舒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不是让毒蛇毒的。   段子聪的眉毛跟打结了一样的皱在一起,琉璃色的桃花眼乌沉沉的,脸色也是极其的难看,立即从怀中拿出了金针,就地扎了顾望舒身上的几个穴道之后,直接划破顾望舒的手腕,便有乌黑的血从中流了出来。   段子聪的神色非常的认真,可以称得上全神贯注,与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   虽然他嘴上骂顾望舒蠢,但是他心里,其实还是颇受震动的。   他少年时被赶出家门,孤苦无依,后来进了师门,因无福消受师妹的美人恩,不被师兄待见,师父死之后,便算是叛出师门。   在江湖飘荡多年,段玖找来之前,他可真真算是一个人,就连个药童跟班都没有。   如他先前告诉顾望舒的那样,他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江湖上多的是欠他人情的人,因为他不肯施以援手想杀他的人,因为想要他治病而巴结他的人……总之,各式各样的人,唯独没有与他亲近的人。   就连如今的顾望舒,他带在身边,心里也没想去亲近。   他对顾望舒也不算很好,在顾望舒醒过来之后,他至少骂了顾望舒三次不止,但,就这么个身体虚弱,认不出药物,不会生火做饭,甚至连路都走不了多远的哥儿……竟然不怕死的给他吸蛇毒?   想想之前顾望舒对蛇的畏惧,再想想他傻乎乎的吸毒的事,段子聪就觉得心里骚动的厉害。   他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这是药的缘故。   在顾望舒的血恢复正常之后,段子聪从自己的亵衣上撕下一块碎布,将顾望舒已经被上了止血药的手腕绑住。   然后将顾望舒放在那里,抬眼去看那条让他中了毒的毒蛇。   那蛇之前被他用寒针穿过七寸钉在树上,早就死了。   白底黄斑,看顾望舒这个间接吸毒的人都中了不浅的毒,这毒性应该也是很烈的。   段子聪将毒蛇解剖了,取了自己的需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包起来之后,才拿起顾望舒的手环到自己脖子后面,将顾望舒抱了起来。   这家伙,才下床多久……哎,估计又得躺几天了。   段子聪武功不低,也吃了药,体内的毒早就没了,虽然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身体也擦伤的厉害,但其实并无大碍,如今即使抱着顾望舒也是一副健步如飞的样子。   在中毒前,他已经观察过那归元藤了,大概还需要四五天就可以入药了。   他抱着顾望舒经过云华山下的时候,又引起云华山下村民们的瞩目,不少女子都偷偷的拿眼看他,别人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段子聪心里对美人避如蛇蝎,表面却是一副风流浪荡公子哥儿的模样,竟引得不少人对他如痴如狂。   这让段子聪自己都莫名其妙。   他平日假扮风流,也就是为了让那些女人知难而退,谁知,倒是起了反效果。   走到半路的时候,顾望舒就醒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车上,又好像是在船上,身体一晃一晃的很舒服。   然而,张开眼之后,才发现事情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   他……竟然被段大夫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   手搭在段子聪的脖颈后面就算了,头还忱在人家肩膀上,简直是没一点男子气概啊!   轰的一下,顾望舒的脸就炸红开来。   其实他受伤了,被个男人抱也很正常,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脸红,还有点点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男人,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望舒在心里吐槽自己,吐槽完又转念想到了那位跟他告白的学长,其实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呸呸呸,他想些什么呢,阴阳调和,一阴一阳才是王道,他怎么能瞎想?   若是让他爸妈知道他瞎想这些,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顾望舒不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多多少少也是受了段子聪的药物影响的。   顾望舒好不容易毫才让自己从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中脱离出来,然后立即就想到了段子聪之前中蛇毒的事实。   天啊!他竟然让中蛇毒的段大夫抱他,实在是太过分了,顾望舒立即挣扎着想要下去:   “段大夫,我自己可以,你放我下来……”   “别动。”段子聪跟教训小孩一样,直接顺手拍了拍顾望舒的屁股,拍的顾望舒连脖颈都红了,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被打屁股,真的是很……他也立即不敢动了,只是可怜兮兮的抬眼看着抱他的段子聪。   “段大夫,你放我下来吧,你身体还没好……”   “谁说我身体没好?”   段子聪对他怒目而向:   “你这个笨蛋,什么都不想的为我吸毒,都不怕自己被毒死。”   顾望舒被段子聪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立即态度诚恳的认错,耷拉着头: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那时候,我只希望段大夫不要死……”   段子聪是他穿越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他不敢想象段子聪死之后他该怎么办,况且,从山崖上滚下来的时候,段子聪牢牢的护着他,让他身上几乎没受一点伤,而段子聪身上却不少擦伤……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该救段子聪。   顾望舒的话让段子聪的呼吸顿了下,原本想说的话,都堵到喉间说不出来了。   顾望舒偷偷的抬起眼角,小心翼翼的看着段子聪,就算段子聪一直在骂他,但段子聪还是没抛下他,段子聪这算不算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呢?   “你又怎么了?”   看他那偷偷摸摸的模样,段子聪又觉得不爽了。   其实段子聪平时不是这样的。   现在的段子聪,他能感受到,他怀里这个平平常常的哥儿在影响他。   他讨厌这种影响,况且,他心里也知道这种影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   正是因为知道是因为药物的缘故,他才觉得气,气自己竟然自作自受,气自己堂堂神医,竟也会有被药物影响的一天。   “没,没什么。”   段子聪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顾望舒也不敢再说让段子聪放他下去的事了。   而且,他的脚着实是疼,去的时候,走的路有些远,他的脚都磨出水泡了,站着都是疼,如今不用走路反而更好。   只是现在这个姿势让他颇没面子,他觉得有些许的不好意思。   不过好在他醒过来的时候,距离他和段子聪的住处也不远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家,段子聪开了门,将顾望舒抱到屋内放到了床上。   乍一松开怀里的哥儿,原本暖暖的沉甸甸的怀里猛地就空了,也有些泛冷,倒是让抱了一路的段子聪觉得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只是稍稍怔了下,就交代顾望舒坐在床上别动,然后就出去了。   顾望舒脱了鞋袜,盘腿坐到床上,看到自己的脚果然是磨破了泡,惨不忍睹,怪不得会那么疼。   不过,就他这样,做药童真的不会拖段大夫的后腿?一个乞丐孤儿,会有一双没干过活的手?会有一双走不了远路的脚?   段大夫对他的态度也有点点奇怪……难道他的身份其实很不简单?段大大骗了他?   顾望舒想了会儿,觉得段子聪人不错,就算骗他也不会害他,就想着再等等,过段日子跟段子聪关系更好点的时候找段子聪问个明白。人嘛,就是要难得糊涂,凡事都较真会很累,况且他现在还没资本较真。   他刚想通透,就见段子聪端着水盆进来了,将水盆放到地上,伸出手对着顾望舒道:   “拿来。”   “什么?”顾望舒疑惑的望着他。   段子聪目光落在他褪去了鞋袜露出一段雪白的脚踝上:   “脚……我给你洗洗上点药。”   段子聪是大夫,在上云华山的过程中,段子聪意识到顾望舒需要休息的时候,段子聪就猜到顾望舒的脚出问题了。   只是顾望舒一直没说,段子聪便也没指出……那时候段子聪可没抱着顾望舒不让顾望舒走路的想法,他那时还在想,这哥儿如此娇弱,必须得锻炼锻炼。   但回来的时候,他就不想让对方走路了……当然,段子聪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不是心疼这个哥儿的脚,他是因为顾望舒帮他吸蛇毒中了毒,身体虚弱所以才抱顾望舒回来的…… 异世帝后 166:哥儿   顾望舒果然如段子聪想的那样,几天下不了床……倒不是因为蛇毒的缘故,而是脚下的水泡。   在三四天后,段子聪自己又去了云华山将归元藤取到手。   拿到这味药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半,他全身心的投入到炼制药物当中,整整三天才炼出了一颗紫黑色的药丸。   那不是段子聪想用来帮助段玖报仇的毒药,也不是能解掉他和顾望舒之间的联系的解药,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忘情绝爱的药,归原丹,情爱如水,一切归原,无痕无迹。   这是段子聪为自己配的药,就是为了避免那种药物会影响到他。   但是,炼制好之后,他竟没有直接吃掉,反而是静静的望了一会儿,然后将它装了起来。   他想……也许,不需要吃它也没关系,到实在不行的时候,再吃也不迟,总归是已经炼出来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吃。   顾望舒觉得自己对古代生活适应良好,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若让他说他对哪里不满意的话,他必定是上茅房和洗浴的时候。   自从他会了烧火,能自己下床之后,段子聪都没惯着他了,让他凡事都自己动手。   连沐浴的水,都是顾望舒自己烧好的。   不过,那么大的一个人,在一个小小的浴桶里沐浴,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还真是不爽。   顾望舒来回走了好几趟才将水温兑好,又烧了热水放在一旁才脱了衣服开始沐浴,而段子聪在炼制好归原丹之后,就废寝忘食的研究起长生宝典上的旷世医书了……段子聪是想尽快找出一种比他认知中的毒物都毒的毒药来帮段玖。   顾望舒放下里屋的帘子,无所顾忌的开始沐浴起来,他现在这具身体的皮肤很细腻,摸上去非常光滑柔嫩,而且到处都是白白的,让他心里觉得有点不爽,在现代因为常坐办公室的缘故,他是白斩鸡一个,没想到在古代做药童还这样。   他握了一下拳头,弯起手臂,很失望的没看到多少肌肉,但他却在心里想着,日后一定要锻炼身体,让自己更爷们点,而且……还不拖累段大夫。   他洗着洗着就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花纹,不知道是胎记还是什么东西,看上去跟现代的纹身一样,好在够漂亮,要不他还真想找段大夫把它给弄掉。   顾望舒正洗着,段子聪却是看到了一个药方,心里很是欢喜,忧忧惚惚的就要进屋找他收藏的药物,结果一掀帘子就看到顾望舒翘着白花花的大腿正在洗……   段子聪呆了下,眼神直直的盯着顾望舒白皙的身体,一时竟然有些反应过来。   他这几天着魔一样研究长生宝典,哪知会撞见这样的画面。   顾望舒本来觉得没什么……因为他和段子聪都是男人,男人跟男人,一起洗澡也没什么,更别说看两眼了,而且据他所知,在现代的时候,有不少朋友都喜欢比胯下鸟儿的大小,他虽然没参与过,但也知道这是很正常的。   但为什么段大夫的眼光看上去就那么不正常呢?   段子聪那怪异而又有些热的烫人的目光让顾望舒心里发慌,他也逐渐不安起来,放下腿,将全身都掩在水下,有些尴尬的看着段子聪:“段大夫……你有事么?”   段子聪没回答他。   顾望舒试探着问:“还是……段大夫你也想洗?正好我也洗好了,不如你先出去等着,我再给你烧点热水?”   段子聪这才反应过来,匆忙转过身,一张俊美的脸不知因何,竟然红成一片。   “没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想找一些东西。”   作为医者,男人的,女人的,哥儿的身体,他见过许多……包括现在在屋里的这哥儿的身体,他也曾瞧过,何止瞧过,还在帮他接生的时候,碰触过他……但,为何那时候在他看来没有半点特别的身体,在此时就那么诱人?   竟然让他觉得蠢蠢欲动!!!   段子聪脚步有些凌乱的走了出去,他告诉自己,这是药的缘故,他被药物影响了。   所以才……才会对这个哥儿有感觉。   太危险了。   他一定要尽快将这哥儿送走。   段子聪的反应让顾望舒觉得奇怪,他擦了身体,穿了衣服就出去了:“段大夫,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段子聪抬眼看了他一眼,见这哥儿刚沐浴完,本来就清隽精致的面庞,更是白里透粉,连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似乎都被水汽侵染了,变的水润润的,非常好看,比平常什么时候都好看。   他连忙垂下眼:“不必,顾好你自己就好……我自己会查这些资料。”   “哦。”顾望舒应了一声,却坐在段子聪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侧着头,长长的乌发垂了下去,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墨色的长发,将他那张白嫩的小脸衬的愈发的小,也愈发的白。   有一缕幽香,不知是从顾望舒的发上,还是身上飘向段子聪,让段子聪怎么都无法专心做事。   段子聪心里有些恼怒。   不禁又瞪向顾望舒:“头发就这样晾着就能干?你不会把它们擦干呢?去……敢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在这里妨碍我。”   顾望舒这下确定段子聪是不需要他帮忙的,连忙起来,跑到里面擦头发去了,他看刚刚段子聪神色不对,还想着是不是段子聪想找他帮忙说不出口,特意来看看段子聪的情况,没想到又被段子聪训了。   顾望舒擦干头发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了,他的头发很长,很多,他不太会打理,最多就是用发带扎个马尾。   他又无聊了,但段子聪忙着研究长生宝典,也没空理他。顾望舒见段子聪那么严肃认真,既不敢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因段子聪并不拘他出门,所以他干脆就溜了出去。   他和段子聪的长相,在这种地方,都是非常出挑的。   那些个女人,无论是年龄小的,还是年龄大的都喜欢与他聊天。   而顾望舒则是觉得这些古人淳朴热情,非常友善。   他虽然与人家相处的不错,但但凡有人给他东西,他都会拒绝……他没忘记他刚醒来时段子聪对一个姑娘那毫不留情的拒绝。   顾望舒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大娘在拉着牛车,从他们家门前往云华山下的村里赶,便忍不住出手帮忙。   “公子是位哥儿吧?”   突然,这位大娘一边打量着顾望舒的长相,一边问着。   顾望舒皱起眉,很是奇忙的望着对方:“哥儿?”   那大娘点了点头:“你看你手腕上,有花纹没,有的话就是哥儿……难道公子你不知道?”   顾望舒老实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是他不知道哥儿这回事,点头是他手上的确有花纹。   “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知不知道?”   顾望舒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手上的确有个花纹,不过前段时间磕了头,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忘了哥儿这回事了。”   “哦……”大娘恍然大悟,看着顾望舒眼底带着几分慈爱和怜惜:“看来你的确是个哥儿,你不知道没关系,大娘告诉你,在我们大京,有男人,女人,和哥儿……”   等那大娘说完,顾望舒整个人都呆了。   “大娘是说我是哥儿……就是那种成年后必须嫁人?否则熬不过发情期就会身体衰弱容易死掉的哥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身体存在?而他,还恰恰穿越到这样的一具身体里了!!!   那大娘点了点头:“是啊,看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嫁人了么?”   顾望舒立即摇头:“没……没有……”作为一个男人,让他嫁人?还生孩子?简直是太恐怖了……也难怪刚刚段大夫看到他沐浴的时候眼神那么奇怪………卧槽,敢情他这身体还可以嫁人?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哥儿的身体是不是跟女人的身体一样不能随便被别人着。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岂不是亏大了!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不行!他要想办法穿回去,待在这样一具身体里绝对不行,他可不能接受自己必须要嫁给个男人的事实。   那大娘听顾望舒说没嫁人有些惊讶,然后又立即道:“那你得快点找个人家嫁了,要不发情期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望舒苦着脸,发情期?发毛线的情,人又不是动物,还会有发情期?   不行,他怎么想怎么接受不了,他要回去问问段大夫。 异世帝后 167:毒王拦路   顾望舒很愁,愁自己这具身体,竟然是个有发情期必须嫁给男人的哥儿?   他已经问过段子聪了,段子聪说他下个季节就会有发情期,而他,必须在自己发情期来之前把自己嫁掉。   顾望舒不是很懂发情期的厉害,但他却知道,现在距离下个季节还不到四个月。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他必须在四个月内把自己嫁出去么?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段子聪说他若是在发情期的时候,没有男人的话,他可能会死去。   这让顾望舒快愁死了,也让顾望舒相当的纠结。   但段子聪却像是感觉不到他的焦躁一样,并未在此事上多指点他,只是在研究完长生宝典之后,心情愉悦的给顾望舒说:“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顾望舒疑惑的看着段子聪。   段子聪那双琉璃色的桃花眼中,是满满的笑意:“对,我新近得了几个不错的方子,我要寻药炼药。”作为一个大夫,段子聪醉心医学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哦,好。”顾望舒很听话的去收拾东西,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其实除了几件衣衫之外,并没什么需要带的,让顾望舒觉得神奇的是,临走前,段子聪竟然不知从哪变了只马出来。   顾望舒双眼闪着亮光,直直的盯着那棕色的马儿,很想靠上前去摸几把,不过这马儿个头太高,看上去也威风凛凛的,让他望而生畏。   “段大夫,我们要骑马出门么?”   段子聪将碧萧悬在腰间:“对。”   “可为什么就一匹马?”   段子聪的手一顿,抬头看顾望舒:“你会骑马?”   这马儿跟他很多年,颇通灵性,他平常不骑的时候就放在附近的林子里,需要它的时候才会找它回来,他平常都是一个人行走江湖习惯了,倒是忘记给顾望舒也买匹马了。   “不会。”顾望舒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我们骑一匹好了。”   “好滴。”知道能够骑到这么高大的马儿身上,顾望舒非常的兴奋,将之前的忧愁也抛到一边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发情期快到了他再想发情期的问题,说不定,在发情期没到的时候,他就穿越回去了呢。   不多的行李被段子聪放到了马背后面,等给院子落了锁之后,他翻身上马,然后将手伸给等在下面的顾望舒:“来。”   顾望舒将自己的手放到段子聪的手里,蹬着马蹬,费力的往马身上爬,爬了半天没爬上,段子聪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弯下腰,一手拉着顾望舒的手,一手揽着顾望舒的腰,将他带上马。   “哇~没想到坐到上面还挺高的。”   段子聪完全当做没听到,没理会他,挥起马缰便驱马离开。   马儿一走,就使得坐在段子聪身前的顾望舒惯性的向后倒去,一下予就撞到段子聪的怀里。   顾望舒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哥儿跟男人的区别了,如今再在段子聪怀里,便觉得别扭了,他立马坐直了身子,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段子聪对于他这样的作为,也只是垂眼看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   他们前脚刚走,行踪便被泄露了出去。   有不少人跟在他们后面,顾望舒完全不知道,段子聪也只是知道当不知道。   现在他顾望舒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别说是赫连明昭和裴行云的下属跟着他,就算大京皇帝和守护神本人来了,也未必能让顾望舒跟他们一起离开。   不过,有一点段子聪还是挺满意的,就是赫连明昭和裴行云的人,虽然跟着他们,但却很少露面,就老老实实的蹲在角落里不打扰他们。   相比而言,那些求医的人,就要没自知之明多了。   “段神医,家父乃君子堂堂主,前几日被邪教暗算,还请段神医为了武林正道,出手医治家父。”   段子聪满是风流之色的眉眼之间波澜不惊,俊俏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仿若没看到跪在马前的人,薄唇中冷冷的吐出:“不救。”两个字之后就驱马前行,丝毫不怕跪在马前的人会被马蹄踩死。   不过好在对方也不是愚孝,被段子聪拒绝,看着马儿蹄子踏过来就赶紧闪身躲开。   “段神医,你若出手,我君子堂会奉上黄金万两。”   段子聪好似没有听到,挥鞭策马,只留给对方一堆被马蹄扬起的烟尘。   刚甩了一个,不过两三里路,又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段神医,我乃幻剑楼副楼主,我们楼主不小心练功走火入魔昏迷不醒,请段神医帮忙诊治。”   段子聪淡淡的斜了对方一眼:“你们幻剑楼可有云絮膏?”   云絮膏是一种可以接筋续骨的神药,出自他师父之手,他虽也会做,但材料太过难找,所以就懒得做,但这东西却颇为重要,段子聪想收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是。”   “很好,明日午时,段某将会在枫林镇酒肆客栈落脚,你可使人带你们楼主去酒肆客栈……记住,要带云絮膏。”   对方脸上一喜。   “是,多谢段神医。”   这个识趣,得了段子聪的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顾望舒在段子聪怀中,一路见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来找段子聪求医,心里佩服的不得了。   “原来你那么厉害,别人都叫你神医呢。”   段子聪嘴角微扬,琉璃色的桃花眼中闪烁迷人的光,俊俏的脸上那风流倜傥又自信潇洒的风采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折:“我说过,这世上,在医术上能及得上我的,屈指可数。”   他话音刚落,便听有猎猎风声传来,然后便是一道冷冽的声音:“好大的口气,段子聪,你若真那么厉害,又为何每次见了本尊就逃呢?”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紫色的身影。   那人并未骑马,背后背着一柄长剑,他似乎全凭着高深的内力和轻功行走在他们身侧,那个男人面容俊美中带着妖气,白色的里袍外罩着朦胧的紫色长纱,随着他的动作,紫纱飘扬,远远望去,潇洒又自在,但他的脸上却又带着邪肆妖异,为他添了几分狂妄不羁。   是他,衣浩渺!   段子聪的脸色微微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电光火石间,衣浩渺拔剑劈向了他,他连忙抱起顾望舒,飞身而起。下一刻,段子聪反射性的想离开,但想到被他抱在怀里的顾望舒,便冷静了下来。   他躲衣浩渺躲了这么多年,并非是怕衣浩渺,实在是衣浩渺对他有误会,一心想杀他,而他们两人又无论是医术还是武功都旗鼓相当,即使斗个十天十夜也未必能分出胜负来。   这么多年的追杀缠斗,段子聪已经有些厌倦了。   他抽出腰间的碧萧,挡住了衣浩渺的长剑:“衣浩渺,你够了没?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你杀不死我,我也打不败你,你来追杀我,除了浪费时间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衣浩渺脸色铁青:“不论如何,本尊都要杀了你为荷溪报仇!”   “衣荷溪的死,与我无关!”段子聪皱着眉:“我没碰过她,跳崖更是她自己选的,与我无关!!!”   说起往事,衣浩渺额上青筋直冒:“段子聪,你一个因欺辱兄嫂被赶出家门的禽兽,要本尊如何信你?!”他手中的长剑又刺了出去。   这两桩往事是段子聪的心病。   段子聪最讨厌别人提起他在段家的事情,和他小师妹的事情。   他当即便真的恼火了。   “住手,衣浩渺,你想杀我,我便给你个机会。”   顾望舒晕晕乎乎的听着兵兵乓乓的打斗声,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就是电视上的高手过招。   好在衣浩渺没想伤及无辜,段子聪又护着他,他才能安然无恙,而现在,他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打的热火朝天的人突然都停下来对峙起来。   段子聪的话让他有些担心,难道段子聪打算让对方杀他了?   千万不要,他可不想段子聪出事!段子聪出事了,他可怎么办啊?   “给我一个杀你的机会?”   衣浩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你说。”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能杀死段子聪,他也有些厌倦了,若不是有心底的仇恨支撑着,他早就放弃了。   能够跟段子聪之间的事做个了断,也是他所想要的。   顾望舒紧张的看着段子聪,希望段子聪不要想不开。   段子聪却是认真的看着衣浩渺道:“你我武功相当,一个被称作神医,一个被称作毒王,其实医术也相差不远……不如,我们就在武功和医术之间择其一进行比试,我若输了,我任凭你杀死也不反抗,但你若输了,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衣浩渺想了一下点头:“好。”   其实段子聪的这个说法,对他自己极其的不利。   段子聪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便只有死路一条,衣浩渺输了只是输了报仇的机会,性命却不会受到威胁。   段子聪的条件并不过分,段子聪这般说,衣浩渺自然没理由拒绝。   而且衣浩渺也自信,他不会轻易输给段子聪。   这么多年,他们师兄弟都没有好好较量过,这一次,正好试试看到底是神医厉害,还是毒王厉害。   “既然这场比试是由你发起的,那么,也就由你决定比试什么吧。”   段子聪早料到衣浩渺会这么说。   因为他知道衣浩渺的自信。   可惜,衣浩渺不知道,他得到长生宝典上面的旷世医书之后,他的医术更上一层楼,如今应是在衣浩渺之上。   段子聪嘴角微微勾起:“我选择比医术。”   “好。”   “怎么比?”   段子聪侧首看了看身边的顾望舒,对衣浩渺道:“我答应明日去枫林镇酒肆客栈医治幻剑楼楼主,不如等我医好幻剑楼楼主之后再说比试之事。”   衣浩渺紧了紧握剑的手:   “你说的比试,不会是你的缓兵之计吧?你确定你不会在给幻剑楼楼主医好病之后就逃掉?”   段子聪好看的桃花眼中盛着邪气的笑:   “师兄信不过我的话,碧萧就放在你那里做抵押吧?后日我们酒肆客栈见,如何?”   衣浩渺知道碧萧对段子聪的重要性,他接过段予聪的碧萧:   “好,本尊姑且就相信你一次。”   段子聪见解决了衣浩渺,便吹口哨招来刚刚受惊了的马儿,翻身又上了马,上马之后朝顾望舒伸出了手。   衣浩渺似乎这时候才看到顾望舒,正巧在顾望舒将手搭到段子聪手上的时候,看到了顾望舒手腕上的花纹。   他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段子聪,你还真是不甘寂寞……不过,这位哥儿,听本尊一句,离这个衣冠禽兽远一些会比较好,他可是前科累累的。”   说完身形一跃,紫色的身影便消失了。   顾望舒记得段子聪曾说过,萧在人在,萧毁人亡。   他的碧萧就这样给了别人,没关系么?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坐在段子聪怀中别扭了,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段子聪,目光中含着担忧。   段子聪的嘴唇抿的很紧,连那种玩世不恭的笑都没了。   顾望舒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心情似乎非常恶劣。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倒是段子聪先开口了:“你不怕我?”   顾望舒惊讶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怕你?”   段子聪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着远方,眼光有些迷离,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那个人说我前科累累,你不怕我祸害了你么?”   “怎么可能?段大夫,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反倒是他更像个坏人。”顾望舒的回答让段子聪又笑了出来。   段子聪长长的呼了口气:“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不喜欢他也讨厌他一直追杀我,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要好上一些……他是我师兄。”   “啊?师兄?你师兄为什么要追杀你?”   段子聪带着风流之色的脸上浮现几分无奈和自嘲:“因为我强迫我们的小师妹未遂。又将我们小师妹逼的跳崖自杀……你说,我该不该杀。”   “该!”顾望舒回答完才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段子聪周身的气息好像冷了一些,他立马改口:   “这个,不该……我相信段大夫不会做那样的事。”   “哼。”   段子聪冷哼一声:“你没听他说,我还欺辱了我的嫂嫂,你真的不怕我?”   如果段子聪真的做了那样的事,那么段子聪迁真算是个禽兽。   见段子聪说的跟真的一样,顾望舒心里也有些发毛,但他却不怕段子聪。   因为他是个男人,又不是女人,段子聪再怎么饥不择食,也应该不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所以他故作镇定道:“你救了我,还一直在照顾我,我相信你……况且,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个男人,你又不能拿我怎么着。”   段子聪那似是欲语还休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异光:“是么?”   说完,段子聪充分的用行动向顾望舒表示,他有多么‘可怕’,从来未被男人轻薄过的顾望舒,的确被吓的不轻。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段子聪冷笑一声,放过了他:“干扁扁的全是骨头,真没意思……”他嘴上这么说,但滋味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明白。   见段子聪不再为难他,顾望舒松了口气,连忙将自己的衣服穿好,一下子往前坐了许多,还俯下身体抱着马脖子,就是不敢靠近段子聪分毫。   他将脸埋在马背上,心里想的,跟段子聪想的截然不同……他,他竟然在段子聪的手离开的时候感到不舍……他竟然还渴望段子聪更多的碰触。难道这是因为他的身体是哥儿的缘故?   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他竟被一个男人碰的有反应了,而且还希望对方做更多……这比段子聪刚刚做的事情还可怕。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受药物影响的顾望舒,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心底又是自责又是愧疚又是惊恐。   段子聪也任由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没有再说半句话。   这样的静默,一直持续到他们到枫林镇的酒肆客栈。   直到段子聪下了马扶顾望舒下马的时候,顾望舒才回过神来。   但他那张白嫩的小脸上,还是满满的红晕,眼神飘忽的不敢看段子聪。   他刚刚在想自己身体反应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想到初见段子聪时的惊艳,以及他和段子聪一起滚下山之后段子聪抱他回家的画面。   想着那些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心里甜甜的,这还是他长这么大来,第一次有这样怪异的感觉。   他甚至在想……难道自己喜欢上段子聪了,喜欢上一个男人了?   这个自我怀疑一直困扰着他,比他是一个哥儿的事实还让他无措。   段子聪倒是不妨都走这么久了,顾望舒还在记挂着那件事,他见顾望舒红着脸便皱起了眉:“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   说着便伸手去摸顾望舒的额头,顾望舒反射性的躲开了,段子聪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下,最终放了下去。   他在心底想,他这样的人,终归是得不到别人的信任,顾望舒在心底,其实还是怕他的吧…… 第169章 顾望舒明显的发现他和段子聪之间的气氛变了。 虽然段子聪表面看上去,还是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实际上,段子聪很少再搭理顾望舒,如果非是必要,段子聪甚至不跟他说一句话。 这让顾望舒有些不安,他也在心中想着,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引得段子聪不满,所以段子聪才会这样。 他也试图去讨好对方,但是对方油盐不进。 顾望舒为此非常的沮丧……他没发现,他现在的生活重心,乃至思想,基本全是围着段子聪打转的。 这比他失去记忆之前,刚喜欢上尉迟未然那阵,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总之,在如今的他眼里,段子聪就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一切了。 段子聪出手阔绰,两人在酒肆客栈定了相邻的两间上房住下了,第二日,昨日前来求医的幻剑楼楼主便被他的手下抬来了。 竟然是个哥儿! 而且是个相貌出尘,看上去比女人还要清丽脱俗的哥儿,这哥儿若是醒着,怕是会让不少人都看直了眼去。 那位哥儿因为筋脉错乱走火入魔而昏迷不醒,面色苍白,为他清丽的脸上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就颇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动人气质更别说醒来会是何等模样。段子聪只看抬他来的那些下属看他时那担忧,爱慕的眼神,就知道这绝不是个简单的哥儿。 但段子聪是铁石心肠,所有的美人在他眼里,都犹如天底下最毒的毒药一般。 段子聪那带着风流之色的眉眼,玩世不恭且漫不经心的笑和那波光动人的桃花眼虽然让幻剑楼的下属不满,但好在他脸色没有明显的惊艳和垂涎,他们便也由着段子聪对他们的楼主动手动脚了。 段子聪给幻剑楼楼主把了脉,大致情况便了然于胸了,医治这位楼主这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他放开了手,含笑的桃花眼看着幻剑楼副楼主:“云絮膏可带来了?” “请段神医过目。” 段子聪接过朱色的盒子,打开只需轻轻一嗅便知是真是假,他点了点头,将盒子交给了站在他身后,如今正惊叹的看着美人楼主的顾望舒。 “收着。” “哦哦。好。”顾望舒连忙接过,放入衣袖中,他的眼还定在幻剑楼楼主的脸上,心中想这古代的风水真好,他穿越过来不到半月就接二连三的看了一堆的帅哥美女。 不过,他还是觉得他看到的那些帅哥美女中,最迷人的永远是段大夫。 虽然段大夫总是一副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段大夫认真的模样……真是令人着迷啊,此时他就收回了放在幻剑楼楼主身上的目光,而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段子聪。 段子聪全神贯注的看着床上的幻剑楼楼主,手中拿着金针,飞快而有条不紊的插着金针,动作如行云流水,手指快得犹如幻影,让人看不清分毫,但却又让人无端的觉得充满了美感。 看着看着,顾望舒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段大夫用针用得这么熟练,若是刺绣的话,估计天赋是极好的。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段子聪就取了金针,收了东西,对幻剑楼的人道:“好了,一个时辰之后,你们楼主自会醒来,云絮膏段某就拿走了。” 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幻剑楼的人心中暗惊,想着玉面神医的确不一般,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可以比的,他们楼主晕倒数日,看了许多郎中都没有郎中弄得醒,这神医一出手,那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事情,这也让他们在心里对段子聪多了几分尊敬。 “多谢段神医,待楼主醒来,我幻剑楼还有重谢。” 段子聪置若未闻,脚步未停分毫,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幻剑楼有没有重谢倒与他无关了。 顾望舒像是个真正的药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等出了门,顾望舒才道:“段大夫,这盒药要怎么办?” “先放你那里,有用的时候我自会来取。” 段子聪说完之后就沉默了。 顾望舒心里有些失落。 “段大夫,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段子聪的脚步顿了下,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笨?明日我要在此与我师兄比医术,你说我们会去哪?” 顾望舒的脸立即涨红了,他只是想找些话题让段大夫多说些话,竟然忘记这事了。 段子聪斜眼看了他一眼,面上那玩世不恭的笑真实了几分:“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来?我那里还有不少药等着配呢。” 顾望舒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 虽然他有几分介意顾望舒因为那两桩事怕他,但是很少有人这么用心的讨好他,他便不跟顾望舒这个笨蛋计较了。 “哦哦,好。”顾望舒觉得,自己到古代之后,笨了很多……特别是在段子聪面前,简直是蠢得不能再蠢。 咬了咬唇,他收拾起心思,立即跟在段子聪身后去了段子聪的房里。 段子聪房内的桌上摆了不少药材,段子聪坐在一旁写方子,将药草放开,弄成一份,让顾望舒帮他包起。 顾望舒在一旁做得很认真,而且,在这中间,段子聪一直在跟他讲解那些药材的名字和用途,让顾望舒受益匪浅,瞬间就代入到药童身份了。 一个时辰多一点之后,段子聪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咦?段大夫,有人找你。” 段子聪似乎早就料到了,对他道:“你去开门。” “嗯。”顾望舒打开门,惊讶的发现门外竟然俏生生的立了个美人。 对了,这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不就是刚刚被段子聪医治的那位幻剑楼楼主么。 段子聪说得果然没错,这楼主的确是在他离开一个时辰之后就醒了过来。 孤月逸看到顾望舒惊了一下,毕竟顾望舒的形象与玉面神医的形象颇有差异,等他看到屋内那个身着绿袍身材欣长,面容俊俏,举手投足带着风流洒脱之感的男人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 那才是玉面神医。 眼前这个,怕是玉面神医的药童吧,不过,玉面神医不愧是玉面神医,连药童都比一般的人好看一些。 心念微转间,孤月逸那比女子还清丽柔美的脸上便露出了动人的浅笑:“在下幻剑楼楼主孤月逸,承蒙段神医相救,特地来拜谢段神医。” 段子聪抬眼看了眼站在门边的顾望舒,以为顾望舒是沉迷到孤月逸的美色里,冷哼一声:“进来吧。” 顾望舒不懂古代的规矩,但他只是段子聪的一个药童,如今段子聪有了客人,他也不敢再坐,直站在一旁,惹得段子聪心情更加不好了:“坐下,继续包药。” “哦。”顾望舒看了眼孤月逸,在孤月逸脸上看到几分惊讶,看来这的确不合礼数,不过……也从侧面说明段大夫对他果然是极好的,所以他心情也好了起来。 “段某出手是为云絮膏,如今云絮膏已到手,段某与楼主便两不相欠,楼主不必特地来感谢,请回吧。” 孤月逸怔了下,心里也升起几分不服来。 他相貌出色,自幼就是幻剑楼少楼主,虽然是个哥儿,但却无人敢小瞧他半分,爱慕他的人不少,因为发情期的关系,他也有的是入幕之宾,但他一向任性,自觉那些人都配不上自己,所以虽然用别人解决发情期的问题,却并没有成亲。 他这张脸,自他出江湖混以来,就甚少有失手的时候,而如今这玉面神医,请他进来,竟然坐都不让他坐,直接赶他走?那他的待遇岂不是连那个药童都不如? 他的眼底闪过几分阴翳,但脸上的笑却更动人几分:“区区云絮膏怎抵得上孤某的性命,段神医,幻剑楼虽说不上是江湖大派,但也有几分势力,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妨直说。” 段子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沉思了一下:“既然你执意要谢我,便为我寻来涤尘草吧,若是寻来,段某可再赠孤楼主一味药,不过,段某只会在酒肆客栈待三日,三日之内寻不到便作罢吧。”他现在除了想赢过衣浩渺之外,还急切的想要将缺失的药物补齐,然后帮段玖炼出一味剧毒之药助段玖一臂之力。 第170章 第二日天气晴好。 段子聪胸有成竹,但顾望舒却有些不安,怕段子聪会落败……要知道,段子聪若是败了的话,可是得死的。 段子聪看出了他的不安,嘴角翘了翘:“信不过我?” 顾望舒摇头:“信得过也会担心啊……段大夫,你小心点。” 段子聪点了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然后便带着顾望舒出门了。 刚下楼就看到了在客栈中鹤立鸡群的男人,背着一柄长剑,紫色的轻纱罩在白色的里衣外,浓长的墨发一半挽起一半垂落,俊美中带着妖气的容颜布满一层寒霜,昭显着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段子聪在师门的时候就与这个师兄不分轩轾,一直到今日,被追杀多年,他深切的知道衣浩渺有多么的固执、死脑筋和……变态。 没错,是变态,衣浩渺并非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正经,他亦正亦邪,做事全凭心情,比段子聪还要喜怒无常,前一刻被他救活的人,可能下一刻因为一句不当的话就被他一剑戳死或是毒死。 况且经衣浩渺救的人,衣浩渺必会以非常凶残的手法,让对方即使被治好也会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因为在被衣浩渺医治的过程中,衣浩渺会让他们痛苦不堪。 一般而言,只有走投无路,或是心性极其坚强的人,才会找衣浩渺就医。 除此之外,衣浩渺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是一个视情如命的性情中人。 他若是恨一个人,必会深深的恨,恨不得将对方抽皮扒骨,恨不得吃对方血肉。 同样,他若是宠一个人,也必会将对方宠上天去,标准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 很久以前,他宠的对象就是他们的师妹衣荷溪,导致后面他恨着段子聪。 其实段子聪很好奇,他师兄这样爱与恨都到极端的人,在面对爱情,对一个人动心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不过,这样的好奇也只会在段子聪极其无聊的时候才会想,一般而言,段子聪很少去想衣浩渺的事。 段子聪只知道,衣浩渺虽然变态又顽固,但是言出必行,这就够了。 看到段子聪和顾望舒从楼上走下,衣浩渺的眼神闪了下。 他的目光定格在段子聪身上,连看都没看顾望舒一眼。 待段子聪走近了,衣浩渺便将段子聪的碧萧扔给了段子聪:“你说吧,我们要怎么比。” 一个是背着长风剑一身紫衣俊美妖异喜怒无常的毒王,一个是一身绿袍头戴玉冠手拿碧萧的玉面神医,作为一个江湖人极其喜欢落脚的客栈,酒肆客栈中的客人,不少都认得出段子聪和衣浩渺的身份。 在他们两人对上的时候,更是有不少江湖人屏气凝神的竖起耳朵偷听他们两人的讲话。 段子聪坐到了衣浩渺对面,自发动手倒了杯茶,喝了口后才道:“师兄何必那么急?反正我人已经到了,不如等吃过饭之后再谈。” 衣浩渺冷哼了声。 段子聪丝毫没将他的臭脸看在眼里,转头对着顾望舒道:“小望,坐下,难得师兄要请我吃饭,不要客气。” 顾望舒看了眼那俊美中带着妖气,好看得不行,但气势却很不一般的衣浩渺,不知道段子聪这么擅作主张,衣浩渺会不会生气。 事实证明衣浩渺不在乎这点钱,他只在乎他跟段子聪的比试:“段子聪,你若是没想好,那么我不介意以我的方法一决胜负。” 段子聪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淡定从容的把玩着手中的碧萧:“不知道师兄是想怎么比?” “我们给对方下毒,解开便算是胜,解不开……便算是输。” 段子聪怔了下,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师兄,你若输的话,岂不是也会死?” 何必呢。他的条件里面,他输了他会死,但衣浩渺输了不会死,但按衣浩渺现在的说法,衣浩渺输了的话,便也会被毒药毒死。 “不能为荷溪报仇,苟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衣浩渺就是这么决绝的人。 段子聪缓缓的皱起了眉,他其实着实不喜欢他小师妹,而他小师妹有这么好的一个兄长不知珍惜,自荐枕席失败之后,竟然还跳崖自杀。 她那样的品行,让衣浩渺知道的话情何以堪? 衣浩渺的确是个变态,但他绝对是个好哥哥。 他一向将衣荷溪看得如珠如玉,他的宠爱是极致的,对妹妹的溺爱,让他只看到了衣荷溪天真无邪的容颜,让他看不到衣荷溪那自私自利的性格。 衣荷溪自杀时都未曾想过他这个哥哥,但他却为给衣荷溪‘报仇’赔上了大好年华,如今还要赔上性命。 段子聪竟然无端的觉得衣浩渺有些可怜。 “既然师兄执意如此,那子聪便奉陪到底。” 他与衣浩渺的这场较量,真的是生与死的较量。 他原本因为有长生宝典在的缘故,自信满满,但如今在面对衣浩渺那连死都不畏的勇气时,他又没那么自信了。 虽说医毒一家,但衣浩渺确实比他擅长用毒。 吃过饭之后,段子聪拿来了笔墨,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方子:“师兄,这是我将用的毒,给你两天的时间炼制解药,两日后,我们吃下对方的毒药,再吃下自己的解药,活下来的那个,便是胜者。” 衣浩渺将方子拿过去看了看,心里为段子聪高深的医术震惊了下,但面上却是不显,而是将毛笔拿过,刷刷的写下一串药名。 “这是我的毒。亦是给你两日炼制解药的时间。” 衣浩渺留下自己的药方,又留了两锭银子便离开了。 顾望舒伸长了脖子想看段子聪手里的药方。段子聪却收起药方,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怎么?你也想看?” 顾望舒点了点头。 段子聪却是伸手用碧萧敲了敲他的头:“你又看不懂,看了有什么用。” 段子聪的态度让顾望舒抿了抿唇,鼓起了腮帮子,他也是关心段子聪,可惜好心被当驴肝肺。 段子聪才不理会顾望舒怎么想,他姿态潇洒的起身,对顾望舒说了句“跟上”便又回楼上去了。 到了房内,段子聪没有摆弄自己的药物,反而是认真的盯着顾望舒看,看得顾望舒全身不自在了,他才开口道:“若是这场比试,我败了的话,你就让酒肆客栈的老板,送你去玄冥宫找一个叫段玖的人。” 一听他的话,顾望舒就慌了:“段大夫,你那么厉害,不会输的。” 段子聪摇了摇头,难得的叹了口气道:“师兄留下的药方我已经看了,确实高深莫测,药性完全相反的药物却写在一起,我并没有把握配出解药来。” 他以为顾望舒是在担心自己的去处,就接着道:“玄冥宫左宫主段玖,是我的侄儿,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告诉他你的身份,他必定会收留你。” “段大夫,我不走……要是,要是你真的败了,那我就去学医,给你报仇。”顾望舒头脑一热,便说出了壮志雄心的话。 这让段子聪哑然失笑,他与衣浩渺侵淫医术多年才有今日成就,他若是败了,顾望舒这么笨的人,又怎么赢得了衣浩渺。 不过,顾望舒这份心意,他却是领了。 “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也别多想,幻剑楼楼主不是住在我们隔壁么,你去,喊他过来,我要让他帮我寻几味药。” “好。” 顾望舒乖乖照做。 段子聪是物尽其用,正好幻剑楼的人在,便顺手用了,当然,他也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用了幻剑楼的药,他自然也不会让幻剑楼吃亏。 不过,当初他配出给衣浩渺那味毒药的解药,用了整整五日,不知,两日内,衣浩渺到底能不能配出解药。 说实话,他虽烦衣浩渺对他的追杀,但却并不希望衣浩渺死,毕竟,衣浩渺也只是个被衣荷溪天真无邪蒙蔽了的可怜人…… 第171章 不一会儿幻剑楼的楼主孤月逸就被带来了。 孤月逸今日穿了一件白色长袍,料子是上好的丝绸,外罩着一层浅蓝色的纱衣,随着他的走动起伏摆动,无风自动,使得他原本就清丽脱俗的容颜更显出尘。 他自觉自己这个模样非常招人喜欢,听说玉面神医段子聪有请,顺了顺耳际的长发,便带着自信,步幅优雅的跟着顾望舒去了。 段子聪做什么事都并未刻意避着顾望舒过,此时也是。 “这些药,希望孤楼主在一日之内帮段某弄妥当,不知可会为难孤楼主?” 孤月逸拿过他写的药材,上下浏览了一遍,将宣纸折了起来,装到衣袖中,同时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这是自然,段神医有命,月逸自然会倾力去做。” 说完之后,他探身向前,纤眉微锁,似有难言之隐。 段子聪脸上挂着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笑,他点了点头:“那么久多谢孤楼主了,等药物送到之后,段某自有重谢。” 孤月逸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道:“段神医言重了,说起来,我们幻剑楼,在很久以前,与你们师门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不然我们幻剑楼,又怎么会有云絮膏这等疗伤圣药。” 段子聪自然知道这点,幻剑楼跟其他的江湖势力不太相同,他们并不醉心江湖排名反而更醉心赚钱与享受,他们非常富有,虽然比不上大京首富尉迟家那么富有,但却也有遍布大京的铺子,尉迟家那种忠于朝廷的商人,即使与江湖的人有合作,合作也不会很密切,而幻剑楼,就是那种与江湖人合作比较密切的商家,是铜臭味比较重的江湖人。 也就是因此,段子聪才将找药的事情,交给孤月逸。 因为幻剑楼的药铺不少,金钱也很多,所以搜集那些药材,会比较方便。 “是,家师曾说过,与令父是至交好友。” 段子聪点了点头,不过,他师傅死之后,他小师妹又出了那样的事,他早算是被逐出师门的人了。 不知道孤月逸现在与他说起这个,又是为何? 孤月逸见段子聪说起前辈之间的交往,便咬了咬粉色的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道:“听闻段神医与那毒王衣浩渺,要以毒决生死,不知是否有这事?” 刚刚他们在酒肆客栈中谈论此事的时候,丝毫都没避讳,被人听去段子聪一点也不意外。 怕是如今,不少人都将他与衣浩渺之间的比试,传得沸沸扬扬了。 “确有此事。” “段神医,月逸斗胆想说几句……你与毒王本是师兄弟,又何必走到如今这种地步?不如这场比试就此作罢,你们握手言和,免得伤了和气……”孤月逸一副深明大义,小心翼翼的模样,对段子聪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段子聪脸上的笑冷了几分:“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孤月逸被段子聪的不客气说得脸色一白,胸膛不断的起伏,眉心直跳,若非是段子聪救了他的命,他对段子聪还颇感几分兴趣,他早就甩袖而去,再想办法让段子聪生不如死了。 如今段子聪态度已明朗,他无话可说,只得道:“既然段神医心意已决,那么月逸便只有用心帮你了……对了,毒王衣浩渺的药材,也是托我幻剑楼找的。” 这都归功于幻剑楼的性质,以及很久前他们的师父与幻剑楼前楼主的交情。 段子聪只是因为自己巧救了孤月逸,孤月逸又非常热情才顺手让幻剑楼帮他找药材,倒没想到衣浩渺也让幻剑楼找药材。 他怔了下,朝着孤月逸点头:“是么,那可真是太巧了。” 孤月逸清丽脱俗的脸上露出了抹恰到好处的羞涩的笑:“月逸一定会努力办妥这事……对了,不知段神医可有把握?听说你们的比试,攸关生死。”他说着,纤眉已经皱到了一块儿,脸上是满满的担忧,绝口不提不让段子聪比试的事,他是个聪明的人,段子聪不喜欢他说那些,他便不说那些。 段子聪似笑非笑:“我与师兄,一个神医一个毒王,必然都有过人之处,把握什么谈不上,只能听天由命了。” 孤月逸眼中闪过一道利光:“是么?段神医放心,月逸一定会帮你的。” 他一个局外人能帮到他什么? 段子聪压根没将孤月逸的话放在心上,但却没想到,孤月逸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孤月逸说到做到,在一日之内,还真将段子聪需要的药草都找到了,看来幻剑楼的办事效率的确不可小觑。 只有段子聪最初需要的涤尘草没找到,其他的药物,全部都被送到段子聪面前。 段子聪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果然不差,心情大好,将自己珍藏的几颗保命药丸给孤月逸一些,顺带的,看孤月逸也顺眼了一些。 衣浩渺那边需要的药材,自然也齐了。 在研制出对方的解药之前,还要先将给对方吃的毒药炼制出来。 这两日,段子聪非常的忙,忙得脚不沾地,若是没顾望舒的督促,怕是连饭都吃不到嘴里,他日夜在宣纸上写衣浩渺的药方,再不断的寻求破解的方法。 他两日一夜都没睡,短短的时间内,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平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和衣衫,都凌乱了几分,人看上去也狼狈了些,但是精神却很好。 顾望舒很担心他。 孤月逸也时常来送吃食,或是帮忙。 段子聪往往是一心沉浸在药物中,根本不知道他何时来,何时去。 而顾望舒在的时候,段子聪反而是知道……因为他很熟悉这个哥儿身上的香味,甚至是脚步声,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深深的印到了他的脑海中。 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住了那个哥儿的一切。 两日时间,眨眼即过。 决胜负的这一天到了,顾望舒和段子聪都早早的起床了。 顾望舒以为自己就够早了,没想到段子聪竟然已经将自己打理好了,整个人又恢复成往日那个玩世不恭,风流倜傥的玉面神医。 连下巴刚冒出的胡茬都被清理了,他换了一身新的绿衣,腰带上的云纹绣得极其精致,映衬着悬挂在腰间的碧萧,非常的好看。 猛地一进门看到这样刻意打扮过的段子聪,顾望舒整个人直直的盯着段子聪,呆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红着脸,断断续续道: “段……段段大夫,你好早啊……” 段子聪张开双臂甩了甩袖袍,顺了顺衣袍,又合起,双手抱袖而立,看着顾望舒笑道:“你也不晚,就是不知道我师兄可否来了。” 见他这个样子,顾望舒放心了些:“段大夫你炼制出解药了吧?” 段子聪眯了眯那双波光潋滟,欲语还休的桃花眼:“或许吧,在真正解掉毒药之前,谁也无法肯定自己炼出的就是解药。” 顾望舒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段大夫,可以不比试么?要不……要不我们现在走吧,这场比试你不要参加了。” 段子聪的笑脸立即沉了下来:“我段子聪虽不是好人,但言而无信的事却绝不会做。” 顾望舒被他严厉的话吓了一跳,但原本慌乱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他也只是太担心段子聪才会说出那样不假思索的话,其实段子聪说得对,他若真的临阵脱逃,反而会令人不齿,怕是玉面神医这个称号,日后都是江湖上一大笑话了。 “对不起,我只是随便说说。” 顾望舒立即认错:“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请段大夫原谅。” 段子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转身就出了门,下楼,衣浩渺还没来,段子聪让顾望舒坐下,他去叫饭菜,顺便交代酒肆客栈的老板,他若出事,就将顾望舒送到玄冥宫去。 不一会儿,衣浩渺也来了,看上去比段子聪还略狼狈了点,不过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来,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有没有炼出解药。 酒肆客栈里早就坐了满满的人,看似无意,实则高度关注他们这边的情况,因为他们也想知道,神医与毒王到底哪个更厉害些…… 第172章 酒肆客栈的人无一不想围观神医和毒王的比试,可惜,两人心照不宣,都不愿比试被别人看去,两人对望一眼,段子聪用传音密语之技向衣浩渺说了两句话。 衣浩渺便立即转身离开酒肆客栈。 正在众人惊讶之际,段子聪伸手揽起顾望舒的腰身,脚下生风,身形如电的蹿出了酒肆客栈。 酒肆客栈里的客人都呆了下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即追了上去,不过他们的轻功哪能比得上段子聪和衣浩渺,况且刚刚那一段时间,已足以让他们失去追踪的方向。 众人皆是叹息不已,可惜了,竟然不能亲眼看到神医和毒王的决战。 不过……就算看不到,他们也可以在酒肆客栈等,若是神医归来,那么败的必然是毒王,若神医就此消失不见,那败的自然是神医了。 “段大夫,我们要去哪?” 顾望舒猛地被段子聪抱在怀里,还用着绝妙的轻功潇洒的疾行,这种近乎是在飞的感觉,让顾望舒觉得非常的新鲜和不安,他伸手抓住段子聪胸前的衣袍,觉得心里踏实了才开口问段子聪。 因为段子聪的速度太快,两人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顾望舒的声音也因在风中的缘故有些破碎。 段子聪低头看了他一眼:“去比试。” 不过,显然,他们换了比试地点。 顾望舒不再开口,老实的待在段子聪怀里,在风声中听着段子聪的心跳,嗅着段子聪身上的气息,觉得非常的安心。 他自以为自己虽然穿越过来时间不长,但对这个世界却非常熟悉,适应良好,如今又有对他不错的段子聪在身边,不觉得无聊不觉得孤单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他竟觉得很满足。 段子聪不知顾望舒的心思,但他也觉得这样很好,即使抱着怀中的哥儿,他也不觉得是个拖累,反而像是一种无法抛弃的负担,拥在怀里的时候,或许感觉不到有多么甜蜜,但一旦失去,就会觉得难受。 很快,他们就到了酒肆客栈几十里外的一个破庙处。 而那个一身紫衣,俊美妖气,背着长剑不像是毒王反倒像是剑客的人,早就在那里等他们了。 段子聪松开顾望舒,对顾望舒道:“你一边呆着去……等我办完事,就带你回去。” 顾望舒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他从段子聪的话中听出了段子聪的把握。 他点了点头,又望了眼衣浩渺,就退后去了。 段子聪走进衣浩渺,从衣袖中掏出两个瓷瓶,蓝色的扔给了衣浩渺,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好几尺,但衣浩渺却是稳稳的将蓝色瓷瓶吸到手中,打开只需嗅上一嗅,再回想一下段子聪给他的毒药药方便知段子聪没有使诈。 他也将自己炼制的毒药给了段子聪。 段子聪接过毒药,缓缓的开口:“我的游龙断肠散,服下后一刻钟内毒发,发作之后,犹如肝肠寸断,痛苦不堪,被疼痛折磨半个小时后会七窍流血而死。” 衣浩渺冷哼一声,直接将段子聪给的蓝色瓷瓶打开,将毒药倒入口中,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然后才说:“我的炫光锁魂丹倒是一味比较仁慈的毒药,只是会让你产生幻觉,会让你最痛恨的事情,一生最痛苦的时刻不断的在你脑海中重演,最终发疯筋脉爆裂而亡。” 段子聪琉璃色的桃花眼中还是满满的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宛若弦月般美好,他也毫不犹豫的吃了衣浩渺的毒,然后盘腿坐下:“师兄,是死是活,就让我们在今日分个清楚。” 衣浩渺在他对面,也盘腿坐下了。 顾望舒在一旁不远处,看得很是紧张,连自己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浸湿都没发现。 突然,段子聪的脸上涌上一股青雾,他眉心直跳,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不过片刻,他便汗如雨下,立即张开双眼,吃了自己炼制的解药。 这一生,他被人误解太多,梦魇太多,心事太多,让他觉得不痛快的事也是那么多。 那些回忆,他不愿再想,即使解药不对,死了他也不后悔。 衣浩渺的脸色也涨得通红,他对段子聪下的毒,是从精神入手,而段子聪对他下的毒,是从身体入手,肝肠寸断,是如何痛苦的感受。 不过虽然他额上青筋直跳,但他的脸色也没有特别的扭曲,他也吃了自己炼制的解药。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太阳已经高悬空中,四周慢慢的热了起来。 好在这里地势偏僻,一直都没有人自这里经过。 一个时辰后,段子聪脸上的青雾尽褪,他睁开了一双欲语还休的桃花眼,纵身而起,伸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理了理有些褶皱的绿袍,对着在一旁因时间的流逝而担心的小脸惨白的顾望舒道:“小家伙,恭喜我,没有输。” 但现在衣浩渺也没死,所以也算不得他赢。 “他呢?” 顾望舒开心的跑到段子聪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发现他真的没事了,整个人便兴奋得不行,等稍稍冷静之后伸手指向衣浩渺。 段子聪看着衣浩渺,眉尖微皱:“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没解毒,但又不像是完全解掉了毒……好生奇怪。” 他那药,开始让人肝肠寸断的疼,然后不到一刻钟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如今衣浩渺看上去虽然难受,但却没有七窍流血,看来他应该是有能力解毒的。 只是他的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哎呀……他的眼睛流血了……” 正在段子聪疑惑的时候,衣浩渺紧闭的双眼流出了血红的水迹,是血。 段子聪的呼吸顿了顿,他的师兄,真的要命绝此药之下么? 谁知,就在他以为接下去衣浩渺的七窍都会流血的时候,衣浩渺猛地张开双眼呼啸一声飞跃起来。 他除了双眼流血之外,整个人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他脸上带着怒火,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让段子聪和顾望舒非常不爽的话:“段子聪,你好卑鄙。” 顾望舒正要反驳,段子聪伸手阻止了他,反而是冷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技不如人,便该愿赌服输,如今这样诋毁我,又有什么用呢?” “你!不可能会错的……我的解药不可能会错的,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睛会看不到,为什么功力在流失……段子聪,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动了手脚。”衣浩渺抽出背上长剑,还不愿认输,只是他现在心神大乱,功力也在流失,一时之间也辨别不到段子聪的位置,就只能狂乱的用剑劈砍四周。 段子聪上下打量着因为看不到东西而显得非常狂躁的衣浩渺,摇了摇头:“总归你是输了,师兄,还望你愿赌服输,谨记我们比试前的约定,日后不要再找我麻烦。” 说完之后,便抱起顾望舒飞身而去。 酒肆客栈的人看到段子聪回去,立马就知晓了神医与毒王比试的结果。 就连酒肆客栈的老板都上前恭喜:“段神医,你果然是技高一筹啊,恭喜恭喜。” 段子聪并没有觉得很开心,他脸上挂着和往日一样玩世不恭的笑,带着顾望舒回了房。 “段大夫……你师兄他眼睛看不到了,一个人在那里……没事吧?” 段子聪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气喝完:“有事没事都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正在这时,又有人敲门了。 顾望舒连忙去开门,门外俏生生的站着一位姿态飘逸,相貌出尘的哥儿,正是幻剑楼楼主孤月逸。 “听闻段神医取得了和毒王比试的胜利,真是恭喜。” 段子聪慵懒的望了他一眼:“这也多亏孤楼主的药。”他的意思是,多亏孤月逸帮他找到他需要的药,谁知,孤月逸竟然误会了他的话,整个人怔在原地,有些惊讶道:“段神医怎知我对毒王的药动了手脚?” 段子聪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下,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的看向孤月逸:“你说什么?” 孤月逸被他那狠戾的眼神吓了一跳,面色微微泛白:“我……我担心段神医,怕比试会有变故,便对毒王要的几味药动了手脚。” 段子聪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全身剧烈的抖动起来,他觉得怒火中烧,他是想赢,赢过衣浩渺,但不是以这种方法,怪不得衣浩渺会说他卑鄙。 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收起了脸上的笑,缓缓的走向孤月逸:“把衣浩渺给你的药物清单给我。” 他此时表情异常的严肃,整个人再也没了往日的风流倜傥,周身萦绕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冷气,孤月逸不敢惹他,立即将衣浩渺给他的清单给了段子聪。 段子聪接过仔细的看了看,除了需要炼制他吃的毒药之外,那些药,也正是解他的游龙断肠散需要的药物。 衣浩渺说得对,他的解药没错。 段子聪气得全身发抖,他手上的清单的被他用内力震碎,他过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对着孤月逸道:“滚……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否则,我就杀了你!” 第173章:照顾   等孤月逸白着脸离开之后,顾望舒才回过神。   他脸上满是惊讶担忧之色:“段大夫……现在怎么办?毒王他……”   事实上衣浩渺没有败,他们两个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因为小人插手的缘故,导致衣浩渺暂时性的双目失明。   段子聪心中很窝火。   “我们去找他。”   他带着顾望舒,骑着自己的神驹宝马,又回到他跟衣浩渺比试的地方去找衣浩渺。   他们回去的时候,衣浩渺不知为何,紫色的衣袍上都是血迹,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剑也被丢落在一旁。   段子聪眉心攒动,蹲在衣浩渺身旁,把了衣浩渺的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望舒蹲在一旁:“如何?”   段子聪伸手点了衣浩渺几个穴道,又捏开衣浩渺的唇,塞了个药丸进去: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先带他回去。”   衣浩渺被他抓着衣服扔到了马背上,带回了酒肆客栈,引起许多人的侧目。   段子聪虽然出手救衣浩渺了,但对衣浩渺却并不好,顾望舒没办法,只得接手了照顾衣浩渺的活。   帮衣浩渺的外衣脱去,将衣浩渺放在床上,等待段子聪的吩咐。   段子聪包了好几包药,拿给顾望舒:“这些,每日在热水中煮两刻钟然后兑到温水中给他泡澡。记住,一定要每日都泡,这对他的眼睛很重要。”   顾望舒点了点头,伸手从段子聪那里接过药,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皱起眉道:   “不对……段大夫,你不会是打算把他交给我吧?”   段子聪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这家伙要知道是我救了他,估计是宁愿死也不会接受我的救助……你好好照顾他,别让他知道你跟我认识,还有,乖乖待在酒肆客栈,不要出去,我去寻一味药,大概三四日后会回来。”   顾望舒心底有些慌乱:“你要离开?……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他么?”   段子聪点了点头:“别人我也不放心……怎么?你不愿意?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药童。”   “你会回来么?”   “当然!你我还有大用处,才不会这样就留给衣浩渺……最迟四日,我就会回来,我会吩咐酒肆客栈的老板照顾你的。”   段子聪去意已决,顾望舒只得点头:“好。段大夫,你一路小心。”   段子聪把玩着手中的碧萧,心底有阵阵暖流涌过:“嗯,你也当心点……这衣浩渺,可不是好伺候的。”   顾望舒不愿段子聪担心,咧嘴笑了笑:“嗯。”   段子聪离开了。   顾望舒拿着段子聪留下的药,亲自跑去酒肆客栈后面熬药,熬完之后让小二送了热水,将药兑进去打算给毒王泡澡。   现在顾望舒虽然知道了哥儿与男人之间得保持一定距离,但奈何他自己对哥儿与男人的差别感触不深,自以为两人都是大男人,倒也不避讳,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动手就开始剥衣浩渺的衣服。   他剥一半,衣浩渺就醒了。   眼睛看不到了的毒王,整个人狂躁不安,犹如一头噬人的野兽。   凭着感觉,他立即伸手握住了顾望舒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他的力道极大,握得顾望舒的手腕都有些疼。   顾望舒眉尖轻轻皱起,心中想着衣浩渺是段子聪的师兄,他不能怠慢,便忍着疼答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段……大夫说你需要泡药浴,我在帮你脱衣服……”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气息。   眼前一片黑暗,衣浩渺这个坚强独立惯了的男人,难得的觉得不安,他侧过头,问了一大堆问题:“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望舒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想他被孤月逸那个家伙阴了一把也是可怜,就叹了口气,放轻嗓音道:“我姓顾,你叫我小顾就好,我只是一个路人,看到你受了伤,就将你带到客栈来了。”   他谨记段子聪的话,不将段子聪的存在透露半句。   同时他也庆幸,幸好每次段子聪与衣浩渺对峙的时候,他都甚少开口,一直做一个沉默的背景图,这导致衣浩渺没听过他的声音也认不出他来。   他的回答让衣浩渺放松了些,衣浩渺也松开了他的手腕:“我不泡,你把我衣服拿来。”   “你要衣服做什么?大夫说你必须泡澡眼睛才能恢复……”   “你说我眼睛能恢复?”   衣浩渺身体僵硬起来,语气猛地一变。   顾望舒一边揉着被衣浩渺捏疼的手腕,一边开口道:   “是的,段……呃,那个大夫的医术很好,他说你能恢复,你就能恢复。”   衣浩渺沉默下来。   顾望舒不知,此时衣浩渺已经猜到是谁救他了。   他心里虽然觉得被段子聪救是个耻辱,但他同样认为,段子聪为了胜利,用卑鄙手段害他成这个样子,段子聪也该为他的眼睛负责。   呵呵……段子聪怕是心虚了,才会回过头来给他医治的吧。   很好,等他眼睛恢复之后,他一定会让段子聪后悔那么做。   衣浩渺想通这一点,便扯了身上剩余的衣物,对着顾望舒命令道:“扶我过去。”   在他看来,顾望舒大概就是段子聪用钱请来的小厮奴仆,所以他一点都不客气。   其实目前顾望舒的处境,也相差不远。   顾望舒扶着衣浩渺下了床,衣浩渺往日衣着看上去很飘渺出尘,让人以为他身形会比较纤瘦,但是脱了衣服才知道,他的身体其实非常高大,肩宽体阔,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充满了亟欲爆发的力量,让顾望舒这个白斩鸡看的有些眼红……什么时候他也能锻炼出这么结实的身体?   衣浩渺坐到浴桶中,开始思考给自己妹妹报仇的事情了。   这么多年,他与段子聪分不出高低来,段子聪烦,他也郁闷,不如,他就换种方法。   段子聪当年逼死了他最在乎的妹妹,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毁掉段子聪在乎的人?   比如……玄冥宫的那个段玖?   而且,段子聪在江湖行走多年,虽然风流潇洒,看似红粉知己,蓝颜知已都不少,但真正带在身边的却没有,只有最近才寸步不离的带了个哥儿……以衣浩渺对段子聪的了解,那哥儿对段子聪必然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衣浩渺想着,充满妖气的俊美容颜上露出一抹邪佞的笑。   段子聪,光明正大的比试你不愿意,那么,就不要怪我祸及他人!   可怜的顾望舒,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极其无辜的被人给惦记上了。   他帮着衣浩渺泡到浴桶里后,便想出去给衣浩渺张罗吃的……既然段子聪将衣浩渺托付给他,既然他决定照顾衣浩渺,肯定就会用心照顾。   谁知,衣浩渺的耳朵,竟然比什么都灵,听到他开门之后,立即变了脸色,凶神恶煞道:“你要去哪?”   顾望舒被他凶恶的语气吓了一跳:“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眼睛看不到的事实让衣浩渺的心里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安,他绝不愿一个人呆在这个陌生的屋子里。   “不许去。”带着霸道的命令。   顾望舒拧起眉,觉得段子聪这个师兄的脾气还真不好,段子聪的假不正经和别扭让他觉得有趣,但衣浩渺的霸道强横却让他反感。   他没理会衣浩渺,踏出门便抬脚离开了。   “该死!我说了不许去……你竟然不听我的话!!!”   原本泡在浴桶中的人,‘哗’一下子站了起来,不顾身上的水泽,不顾自己看不到,也不顾自己身上没穿衣服,踏出脚就想去追顾望舒,可惜眼睛的不方便让他一下子被凳子绊倒,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鼎鼎有名的毒王大人,一下子就摔了个狗啃泥。   衣浩渺快气疯了,连对段子聪的仇恨都放到了一边。   他现在只想逮住那个不听话的奴仆,狠狠的教训一顿。   在他摸索着爬起来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光溜溜的了。   几乎要咬碎了满嘴的牙齿,衣浩渺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凭着记忆,又摸索到药桶旁边把自己泡了进去。   虎落平阳被犬欺,且让这奴仆和段子聪那家伙嚣张吧,等他眼睛好了……哼哼…… 第174章:幼稚   衣浩渺泡完澡,顾望舒又开始愁他没衣服穿了,跑到酒肆客栈老板那里,买了两套跟衣浩渺身形差不多的新衣服给他。   衣浩渺跟个大爷一样,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顾望舒的照顾,洗完澡就伸开双手让顾望舒给他擦身子,一点都不害臊。   顾望舒倒是莫名的觉得有些脸红了……毕竟,这是一具陌生的人。   他帮衣浩渺擦完身子,又帮衣浩渺穿衣服,比照顾段子聪要费事的多。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我让厨房里的厨师简单的给你做了蛋炒饭,你先吃,等到饭点,我再去给你拿别的吃的。”   顾望舒将筷子塞到衣浩渺手里。   衣浩渺对顾望舒的照顾颇为满意,也忘记了之前顾望舒不顾他的反对要离开的事了,他着实是饿了,但是拿着筷子夹了半天,蛋炒饭就是夹不起来。   重复两三次,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啪’的一声,将筷子按到了桌上,颇有几分要爆发的模样。   顾望舒立即将勺子递了过去:“用这个。”   他的话,让衣浩渺立即想到自己刚刚的丑态被顾望舒尽数看在眼里,就更觉得生气了,但他忍着怒气,开始吃饭。   不过是盛了两勺,就将蛋炒饭给拨洒到桌上,顾望舒叹了口气:“我喂你吧。”   衣浩渺那张俊美中带着妖气的脸,立即就红了,暗红的色泽在他脸上慢慢的蔓延开来。   顾望舒自然是看到了,只这一抹红,忽然的就让他觉得眼前这个被称之为毒王的男人可爱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衣浩渺一生之中,甚少有这么丢脸的时候,他如今双目失明,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香味,脚步轻盈,声音轻细的像个没变声的男孩。   这应该就是个小个子,身体纤细,面貌清秀的男孩吧。   衣浩渺控制不住的在心里猜测。   “我说过,我姓顾,你叫我小顾就好。”   段子聪不让他透露身份,他就没说出自己的全名。   反正在顾望舒看来,三四日后,段子聪回来了,他和这个毒王就没有交际了。   顾望舒收拾好衣浩渺吃剩下的东西就静了下来。   衣浩渺双目失明,体内的功力也流逝了,他的脑海和意识都很清醒,但却偏偏只能待在黑暗中。   顾望舒也不是个喜动的人,四周很静,眼前又是一片黑暗,这让衣浩渺很不习惯。   就像是他看着他妹妹跳下山崖死之后的心情一样,孤寂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浅浅的呼吸,证明有人在陪他。   “现在什么时辰了?”   衣浩渺打破了寂静。   顾望舒想了想:“大概申时。”   “你在做什么?”   “在看段……呃,从大夫那里借来的医书。”   “你还懂医?”   “不懂,正准备学。”   衣浩渺俊美妖气的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不如我给你个机会,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学医。”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说这样的话。   顾望舒也没想到衣浩渺会这样说,大吃一惊,不过还是拒绝了:“不必了,段……呃,我只是随便看看,怕是会辜负了你的好意。”   衣浩渺收起脸上的笑,又沉下了脸,江湖上想拜他毒王为师的,多不胜数,这个不知道段子聪从哪找来的小孩竟然不愿意学?   段子聪对衣浩渺的评价是变态。   衣浩渺也的确不是个正常人,脑回路不能以正常人来判断,顾望舒越是不愿意学,他越是就想教:“你在看哪本书?看到哪一页了?”   顾望舒将自己看到的地方念给衣浩渺听。   衣浩渺点了点头,然后便顺着顾望舒念的地方,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   他说的不慢也不快,像是正在读书,但是,他现在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到,竟然说的跟顾望舒手上拿的医书分毫不差。   有的时候在说的晦涩难懂的部分,他还会略作解释,这让顾望舒瞠目结舌。   这个毒王是将这医书,分毫不差的背了下来么?   太厉害了!!!   怪不得是段大夫的师兄,怪不得一直跟段大夫分不出高低来。   顾望舒看着衣浩渺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多了几分崇拜。   时间就这样在衣浩渺缓慢适中的好听的嗓音中渐渐流逝,顾望舒是最好的听客,丝毫都不觉得枯燥,听的有滋有味,偶尔还会提出疑惑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竟然是难得的好。   一直到晚上,顾望舒去弄晚饭,衣浩渺才停了下来。   在顾望舒离开之后,他摸索着给自己倒茶,连喝好几杯才停下来。   还好,在身处黑暗的时候,还有人陪着他。   那人身上淡淡的体香和浅浅的呼吸,让他莫名的觉得安心,原本焦躁的情绪,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就像是以前跟着他师父学医的时候一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望舒想要去隔壁房里,却被衣浩渺阻止了。   “若是我晚上有需要,岂不是很不方便?”   “有需要?”顾望舒一时没懂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那方面的需要,脸微微红了红:“要不我让客栈的老板帮你找个姑娘来?”   衣浩渺整张脸都黑了:“我是说……入厕!!!”   他说的咬牙切齿。   不过,在这个人面前他赤身裸体过,笨拙的连饭都要喂,再丢脸点也没什么了。   “哦……”   顾望舒恍然大悟:“那……我在这里打地铺好了。”   衣浩渺冷哼一声,没有搭话。   顾望舒让小二在房内地上铺了凉席和被褥,就打算在地上打地铺。   现在已经是秋季了,地上相当的凉。   在衣浩渺刚醒来抓住顾望舒手腕的时候,衣浩渺就知道顾望舒体内只有很微弱的,不成气候的武功,要不他也不会在顾望舒面前这么没防备心。   在脱衣服的时候,衣浩渺就在想,那小孩没内力护体,就那么睡在地上,应该会很冷吧?   他拧着眉头,但却说不出让顾望舒睡在床上的话。   顾望舒对他的心思,一点都不知晓。   就在衣浩渺的衣服快脱完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一个好的理由,黑着脸道:“床太冷了,你去给我暖床。”   “啊?”还要暖床?这个毒王是不是太难伺候了?   顾望舒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   “怎么,段子聪找你来的时候,没有给你足够的银子么?”衣浩渺讽刺的说。   顾望舒又被吓了一跳:“你……你知道是段大夫救了你?”   衣浩渺冷哼一声:“废话少说,快去暖床。”   顾望舒想了想,还是决定遵从衣浩渺的话。   “那你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我给你暖热了你再睡。”   铺好地铺,顾望舒就爬到衣浩渺的床上去暖床。   其实顾望舒有些许体寒,并不容易将被窝暖热。   他还没暖好,衣浩渺就脱了衣服上床了。   “衣公子,你再等等,床还没暖和呢。”   “闭嘴。”衣浩渺这副冷硬的模样,跟下午给顾望舒解说医书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望舒看的目瞪口呆,心底想着,怎么会有比段子聪更善变的人,他以为段子聪就是个中高手了,没想到在变脸方面,衣浩渺更胜一筹。   既然衣浩渺都要睡觉了,他也没必要暖床了。   顾望舒打算起床,然后,衣浩渺那修长结实的手臂却是揽在他腰上,将他按在床上。   “别动。”   衣浩渺的话让顾望舒僵在那里:“衣公子,你又有什么吩咐?”   “没有……就是我喜欢抱着东西睡觉,你就做我的抱枕吧。”   “……”原来毒王衣浩渺还有这怪癖。 第175章:你们在做什么?   做抱枕什么的……真的很别扭。   两个大老爷们抱一起,成何体统?   况且,他现在这具身体,貌似还是个能够嫁给男人的哥儿……对自己哥儿的身份,除了在最初知道的时候很惊讶之后,顾望舒就再也没有将这放在心上。   他没有领教过发情期的厉害,失忆之后接触的人也不多,所以丝毫没把自己当个哥儿看,依旧还是以前在现代那般认为两个男人,就算是同塌而眠也没什么了不起。   但是,即使他对和衣浩渺同塌而眠没什么心理障碍,也觉得做抱枕太不爽了。   因为衣浩渺的睡姿太差了。   简直就是一只八爪章鱼,手脚都放在他身上就算了,还将他整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他被身上的重量和对方的力道弄的根本睡不着。   顾望舒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衣公子,不如我给你找个姑娘来吧……软玉温香,要比我一个男人抱着舒服的多。”   “闭嘴,睡觉。”   衣浩渺的语气严厉,但掩藏在夜色中的表情却没有那么难看。   虽然他没抱过女人,但也觉得怀里的小孩抱着就很舒服,个子果然不大,身形如他想象中那般纤细,抱在怀里暖暖的不说,还香香的。   衣浩渺觉得,也许以后他真会恋上这种抱着人睡觉的感觉。   顾望舒无奈的眨了眨眼睛,挣了挣身体:“衣公子,你可以把你的腿从我身上拿下去么?”   衣浩渺换了个姿势,只将手搭在顾望舒的腰身上方。   顾望舒叹了口气,只能随他了。   反正等段大夫回来就可以解放了……嗯,段大夫说三四日就会回来,不过三四日,很快就到了的。   夜渐渐的静了下来,两人的呼吸平缓,在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顾望舒醒的有些晚,在陌生的温暖怀抱里醒来让他有一瞬间恍惚。   这种感觉好舒服,而且,也好熟悉……难道在很久之前,他曾这样跟别人同塌而眠过么?   他掀开眼脸,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面容,衣浩渺似乎还在睡,这张醒来时变的极快的带着妖气的俊颜在这一刻非常的柔和,就像是一个孩子的面庞那般纯净无暇,让他得天独厚的五官更加好看。   顾望舒看了一眼,不自觉的就扬起了一抹笑,将这个毒王大人的一些过分要求都忘记了。   他见衣浩渺没醒,就轻手轻脚的将衣浩渺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和腿弄了下去,起身穿衣,洗漱之后再给衣浩渺准备热水,最后再去叫早饭。   衣浩渺早就醒了。   虽然昨晚睡的出乎意料的沉,但顾望舒一动他就醒了,只是他现在双目失明,睁开眼跟闭着眼没什么区别,所以就一直阖着双目。   他竖着耳朵,听到顾望舒来来回回的忙活着,心里对段子聪找的这个小厮很是满意。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小厮会是他打算用来报复段子聪的人之一。   毕竟在他看来,顾望舒是对段子聪颇为重要的一个哥儿,段子聪又怎会让自己重要的人来照顾他?所以,他从来没将顾望舒同段子聪身边的那个哥儿联想到一块。   等早饭都快好的时候,顾望舒终于决定叫醒他了。   叫了两声他佯装被吵醒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不悦,无声的张开手臂让顾望舒给他穿衣服。   顾望舒再也没有比现在伺候人更称职的时候了,他上前,帮着衣浩渺把中衣,外袍,一件一件的穿上,在帮衣浩渺系好腰带之后还上下的打量一番,确定衣浩渺没有哪里不对之后,才引着衣浩渺水盆边,用热毛巾给衣浩渺擦了脸和手。   衣浩渺脸上的不悦渐渐退去,他虽然没开口说话,但周身的气息却柔和不少。   他很久没有尝过这种被人用心对待的近乎是被呵护的感觉。   只有在幼年时,他娘才会这么用心的对他。   “段子聪给你了多少银子?”   他猛地问出口来,他此时突然有一种冲动,将这个小孩买过来带在身边。   就跟现在一样,让他当自己的贴身小厮。   他想到这里,不等顾望舒回答就道:“我给你更多的银子,以后你就留下给我当小厮。”   这可真是出乎顾望舒的意料。   “衣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照顾你,纯粹是因为段大夫的托付,段大夫是给我银子了,不过那是因为我们要吃东西,要付房钱,但是……”   但是什么?顾望舒也不知道他该怎么跟衣浩渺说,他想说,只要是段子聪让他做的,根本不需要银子他就会去做。但衣浩渺懂么?   “这么说你不愿意?”   衣浩渺又拉下脸了,他很郁闷,以往都是别人求着他治病,求着留在他身边的。   现在,他要教顾望舒医术顾望舒拒绝了,就连让他当小厮都拒绝。   这个小孩就这么不待见他么?   就跟昨天强硬的给顾望舒背医书一样,衣浩渺决定……就算这小孩不愿意,他也要将小孩留在身边给自己当小厮。   至于小孩愿不愿意……这关他什么事?反正他乐意就好。   只要他乐意,以他的武功和毒术,想强留一个普通人在身边还会难么?   顾望舒不知道他照顾的是个白眼狼,这个白眼狼现在正盘算着怎么将他给拘在自己身边,连用什么毒都想好了,而他,还傻乎乎的喂白眼狼吃饭,给白眼狼弄热水泡药浴……   日子很平常的过去了。   顾望舒对与衣浩渺的相处之道愈发的得心应手了,衣浩渺在他看来,也就是个纸老虎,总是嘴上喊的大声,其实很少动手的,他要是生气,就随着他生气,不理会他,时间久了他自己就不气了。   摸清了这些之后,顾望舒倒没觉得衣浩渺难伺候了,就连当抱枕也当的相当称职,不过三天晚上,现在就算衣浩渺把腿脚压他身上,他也能酣然入睡了。   衣浩渺的眼睛还没好。   其实这几天,他也在想办法治自己的眼睛体内的内力,他研究了自己泡的药浴的药材,还自己琢磨方子,让顾望舒去抓药。   他的功力还没回来,不过眼睛倒是好了些。   两三日后,他的眼睛就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一些东西。   可惜,他现在缺一味药,要是有了那味药,他就能彻底看到了。   而段子聪,也正是为那味药离去的。   当衣浩渺的眼睛模糊的能看到东西的时候,衣浩渺非常的开心。   “小顾,小顾,你过来。”   顾望舒惊讶的走向他:“怎么了?”   衣浩渺在自己朦胧的宛若隔了层厚纱的视线中,看到了个纤细模糊的黑影。   这个高低,跟自己想象中相差不远。   他心里很高兴。   “我能看到你了!!!”   “啊?你是说你眼睛好了么?段大夫的医术果然好,就算只泡药浴,都能治好你的眼睛。”   衣浩渺又沉下脸:“我也有给自己配药,这两者相得益彰才会恢复的这么快。”   顾望舒想到他们两人水火不容,立即皱了皱鼻尖:“嗯嗯,我知道衣公子你也很厉害,嘿,不过三天时间,都给我背两本医书了。”   “哼。”衣浩渺冷哼一声:“那当然了,但凡我看过的医书,我都能背默出来。”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瘦小身影,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上对方的脸。   顾望舒被他吓一跳:“你做什么?”   “别动。”衣浩渺绷着脸:“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说完,一双略显粗粝的手指就在顾望舒的脸上滑动起来。   顾望舒很不自在,但也没拂他的意,就站在那里让衣浩渺摸。   嗯……秀气的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眼睛的形状感觉也不小……鼻梁挺挺的,脸颊光滑,轮廓略显尖细,他好像比较瘦?是了,晚上抱在怀里睡觉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   嘴唇摸上去软软的,翘翘的,不过不大……   应该就跟自己想象中那样秀气,衣浩渺双手捧着顾望舒的脸,嘴边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了,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段子聪,一看到屋内的情况就黑了脸:“你们在做什么?” 第176章:狂暴的段子聪   “段大夫?你回来了?”   顾望舒挣脱衣浩渺的双手,兴奋的小跑到门口,看到段子聪满面风尘之色,连那鲜亮的绿袍都灰蒙蒙的,立即开口道:“段大夫,我去给你叫点热水洗洗,再让小二送点吃的?”   段子聪的脸依旧很黑,虽然顾望舒在大京帝都的时候,名声极坏,还接二连三的嫁给别人,但通过这段时间与顾望舒的相处,他还以为那是别人中伤顾望舒——   毕竟顾望舒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   但就在他刚以为这人是无辜的时候,这个人就在他离开不过三四天的时间里,与衣浩渺勾搭上了?   难道以前顾望舒一直都是装的?只要他一不在就露出原形了?   段子聪头脑里在理智的分析,心底却是翻腾着怒火。   是因为顾望舒辜负了他的信任,也是因为心底那微微的刺痛。   “呵……看来,毒王将你调教的真好,不过是几日时间,你就这么会照顾人了?”   段子聪阴阳怪气带着刺的话让顾望舒的脸色变了变:“段大夫……我……”   “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他的语气又冷又严厉。   顾望舒被他唬了一跳,虽然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但碍于段子聪真的动怒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起身离去。   “等等……”   衣浩渺走向前,伸手拉着顾望舒的胳膊:“不许离开,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说完之后,他侧首,用视线非常模糊的眼睛看着段子聪:“这是我的人,你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   这话可真真是捅了马蜂窝。   段子聪的身体完全僵硬了,他不知道心底那绵密的疼痛和难过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他却明白了……顾望舒和衣浩渺,似乎真的有什么。   他怒目瞪向衣浩渺,咬牙切齿:“衣浩渺,你好样的。”   衣浩渺冷哼:“你使用卑鄙手段害我失明的时候,怎么都不说自己好样的?”   一口气憋在段子聪胸口,不上不下,让段子聪非常的难受。   段子聪直接挽起腰间的碧萧,手指一震,碧萧中射出了森寒的利针,刺中了衣浩渺的抓着顾望舒胳膊的手腕。   衣浩渺因为武功和眼睛都不好使的缘故,竟然没有躲开。   只觉得手腕一痛,就有种酸麻从身体中蔓延开来。   “段子聪,你竟然对我下麻药。”   “我已经下了,你又待如何?”   说完之后,他那双琉璃色的桃花眼没了往日的笑,冷冷的望向顾望舒:“还不快走,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说……你真的打算以后就做他的人了?”   顾望舒稍稍踌躇了下,还是抿唇离开了。   “不许走……可恶!段子聪,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段子聪冷哼一声,将怀中的药扔给了衣浩渺。   “这是你缺的最后一味药,吃了你的眼睛就会康复……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欠,还请不要再来烦我。”说完他甩袖而去。   “互不相欠?哼……段子聪,你欠我妹妹的一条命,怎会这么简单就完了?”衣浩渺紧紧握着手中的药,握的手指发白。   “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失去最在乎的人的那种滋味……段、子、聪!”   只是,段子聪人已离去,听不到他的低语了。   顾望舒在段子聪先前住的房间内,有些坐立不安。   他不知道段子聪为什么生气。   段子聪让他照顾衣浩渺,他便用心照顾衣浩渺了,为什么段子聪还会生气?   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照顾的太用心了,所以段子聪才会生气。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碰’的一声,段子聪踹开了门。   顾望舒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立即从木椅上跳了起来。   当他看向段子聪那张完全没有笑意,阴沉的似乎能滴出水的面庞的时候,心里一惊,非常紧张道:   “段……段大夫……你……”   段子聪周身散发着沉郁的气息,他琉璃色的桃花眼中波涛汹涌,仿佛下一刻立即就要爆发了一样。   顾望舒心底猛地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非常不祥的预感。   他吞了吞口水,随着段子聪的逼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你心虚了?”   段子聪琉璃色的桃花眼中突然流露出几分邪佞的笑意:“你害怕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话间,他已伸手,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而易举的将顾望舒抓到自己的身前。   他冰凉的手指,紧紧的钳制住顾望舒的脖颈,让顾望舒感到了疼痛。   段子聪蓦然贴近顾望舒,两人贴的极近,彼此的呼吸几乎都是交融的。   但两人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顾望舒看着段子聪那隐隐泛红的桃花眼,心里怕极了,他几乎要被段子聪给吓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段子聪。   段子聪紧紧的捏着他的下颚:“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缓缓的说着,收紧掐在顾望舒脖颈上泛凉的手掌:“我真想掐死你!你这个淫、乱放、荡的哥儿……你怎么配得上……怎么配得上……”   衣浩渺说顾望舒是他的人。   衣浩渺和顾望舒亲密的站在一起,顾望舒的那种背叛……那种轻而易举的跟别人勾搭上的模样,将段子聪心底最阴暗的一面给勾了出来。   记忆中,那两个女人,都是有着一张或是纯洁或是天真的美好面孔,但却那么淫、乱放、荡,无耻又卑鄙,几乎毁了他的一生。   顾望舒的面孔,跟那两个女人的面孔慢慢的重合到一起。   这一刻,他心底真的动了杀心。   他是真的想将顾望舒给杀掉。   顾望舒几乎被他手上的力道压迫的不能呼吸,他痛苦的挣扎着:“段……咳咳咳……段……”   喉咙像是要被掐断了一样,顾望舒的面颊涨成了紫红色,他的眼神开始恍惚涣散,从来没有哪一刻,如这一刻这般接近死亡。   顾望舒全身冰冷,在知道挣扎无效之后,他渐渐的放弃了。   罢了。   他本就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捡来的命毕竟不是他的命,死就死吧。   是段子聪捡了他,救了他,如今杀了他,便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顾望舒放弃挣扎,眼神也安详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段子聪为什么要杀他,但是看着段子聪如今这幅狂乱的模样,他却觉得这不是段子聪的本意。   杀了他,段大夫会不会后悔呢?   顾望舒看着段子聪的眼神中,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心疼和留恋……   段子聪那狂乱的思绪,血红的双眼,在看到顾望舒的双眼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心里像是被一根尖锐的针扎了一下一样,让他疼的立即松开了手。   他下不了手。   因为药!   对,因为那该死的药,让他跟这个哥儿之间有了无法割舍的联系,所以……他下不了手杀这个哥儿。   段子聪眨了眨眼,这个哥儿不能死!   他还有用,他不能死!   他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被段子聪甩到地上的顾望舒不顾跌的生疼的身体,立马双手按着脖颈,不停的咳嗽呼吸起来。   刚刚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会死。   还好,段子聪放手了。   不过,他的庆幸似乎太早了。   在他还在咳嗽的时候,段子聪便又伸手了,将他从地上揪起来,走了两步便毫不怜惜的将他扔到了床上,慢慢逼近。   顾望舒被段子聪折腾的头晕目眩,倒了床上一时半会儿竟没缓过劲来。   他还来得及有什么疑惑,段子聪冰凉的手就袭上了他的身体。   顾望舒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段大夫,你,你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衣衫破裂的声音。   段子聪此时的模样,像极了那种即将要强上良家少女的恶霸。   顾望舒刚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还没回过神,就又被如此对待,心里的害怕恐慌可想而知。   他在现代的时候,是一个文职的编辑,认识的人,都是文明人,还没有见过一出手就这么残暴的——段子聪这次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但是,顾望舒心底还是坚信段大夫是好人的。   他不愿意也不想动摇自己这个信念。   段大夫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的人,段大夫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段大夫的脸上总是带着玩世不恭风流倜傥的笑,但那笑和他眉目之间的风流却掩不住他一身的沧桑落拓。   他想陪在段大夫身边,他想让段大夫脸上那虚假的笑,变成真心的笑。   可是……不行。   就在刚刚,段大夫想要杀他,而现在,段大夫又……又做出这般诡异的举动。   他始终不能成为那个改变段大夫,让段大夫真心快乐起来的那个人。   但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开始挣扎。   只是,他的挣扎在段子聪的眼里,就像是一个玩笑,段子聪只用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将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腕,紧紧的捏着它们,将它们定在顾望舒的头顶。   段子聪只是想检查顾望舒的身体是否被衣浩渺碰,但是,段子聪却对顾望舒有了反应。   他的眼底流露出了几分绝望。   顾望舒那双眼睛中曾经的信任信赖崇拜慢慢的流逝掉,他不觉得恐慌,可他自己的反应,却让他觉得可怕。   段子聪再也受不了了,他甩门而去。   顾望舒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无措而清亮的双眼。   他不是很懂段子聪之前的举动。   只是觉得害怕和羞耻,段大夫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想伤害他?   但,段大夫终归是没有伤害到他。   他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床顶。   段子聪没有亲手摧毁顾望舒对他的信任,但顾望舒的心底,却真的有些怕他了。   怕他,却又忍不住被他那沧桑落拓的模样而吸引。   还会因他不经意的伤痛而心疼。   好奇怪……顾望舒想,这可能比爱情还要纠结吧。   段子聪摔门而去,出了门之后直接出了酒肆客栈。   他发泄般的放纵自己,用绝顶的轻功往不知名的地方去飞。   走到一片密林,他终于停了下来。   “该死!!!”   毫无控制,毫无顾忌,狠狠的一掌打到树干上,震的树叶扑簌的落了一片。   “怎么会这样……”   他……竟然对那个哥儿产生了不同的感情??   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马上,刻意吓唬那个哥儿。   这一次,不是为了吓唬,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却也……   是药。   一定是那药的缘故……他就知道,当初救顾望舒的时候,不该用那样的药。   他现在一定要吃绝情丹么?   不,他不信,他堂堂神医的心,会被一种药物控制?   他无心无情,早就看破世事,会被一个哥儿牵绊?   笑话!   段子聪越想越觉得憋屈,伸手取了腰间的碧萧,发泄一样,以萧为剑,练起了剑术。   碧色的长萧在他手中随着他的舞动,卷起了大量的落叶,他身形飘逸优美,舞动许久他才停下来。   只是他等他如一片绿色的云飘落到地上时,他的碧萧所卷着的落叶,也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字。   ‘空’字。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事皆空。   他冷静下来了,他将碧萧重新悬挂在腰间,他理了理长发和绿色长袍,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不过是眨眼睛,他又是那个玩世不恭,风流潇洒的玉面神医。   他要快一点了。   段子聪在心里告诉自己,再拖下去,会越来越乱。   回到酒肆客栈,顾望舒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袍,正坐在房里发呆。   段子聪推门的声音,又把他吓的跳起来……他都快成个惊弓之鸟了。   在看到段子聪恢复成往日模样的时候,他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段子聪自然看到他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那被吓的苍白的小脸让段子聪的呼吸窒了一窒。   “对不起。”   段子聪放慢脚步,缓缓的靠近顾望舒。   琉璃色的桃花眼中是慢慢的认真,他直直的看着顾望舒:   “我以为……以为你决定跟衣浩渺在一起了,很生气……所以……”   顾望舒现在看到段子聪还有些羞赧,因为之前段子聪的那些举动。   但是,段子聪一句对不起,立即就让顾望舒的心飞了起来。   他整个人就像是喝蜜一样,连心都是甜甜的,开心的不得了。之前的委屈,也尽数都忘记了一样。   “段大夫,你捡了我,救了我,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顾望舒的话说的同样认真。   让段子聪的心颤了下。   若是在其他情况下,遇上另一个人这么对他说,他会不会被攻陷呢?   段子聪嘴角的笑慢慢的掺杂上几分惨然,他伸手摸了摸顾望舒的头,顾望舒没躲。   “我……失控了,吓到了你吧?”   顾望舒没回答,他是真被吓到了,但是他若说自己被吓到,段子聪一定会更加内疚吧。   “以后不会了。”   段子聪下决心似得说着。   因为他以后不会给顾望舒让他发怒的机会。   前尘往事,顾望舒已经忘记了,都木已成舟时,大京的皇帝,将军都不成问题。   而衣浩渺……   他不会再给顾望舒与衣浩渺相处的机会。   顾望舒很好哄。   他对段子聪的芥蒂,只需段子聪短短几句道歉和安慰,就烟消云散了。   虽然内心深处还有几分不安和害怕,但他愿意信任段子聪,愿意跟以前一样,待在段子聪身边。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段子聪望着门外,呢喃般的说:   “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178章:似有所图   等衣浩渺的眼睛恢复的时候,段子聪已经带着顾望舒走远了。   衣浩渺亲自到酒肆客栈老板那里去问:“沈老板,你可知前几日照顾我的那个孩子在哪里?”   “孩子?”   能开酒肆客栈这种武林人云集的客栈,酒肆客栈的老板必定也不是简单人物,他已过而立之年,面貌普通,但周身却自有一股高雅风华:“孩子我不知道,但却知道照顾你的那个人,是玉面神医段子聪带来的。”   衣浩渺当然知道顾望舒是段子聪带来的。   但是他以为顾望舒是段子聪随便从哪个地方找的,怎么都想不到顾望舒会是段子聪身边的哥儿。   “那你可知段子聪去哪了?”   “呵呵,衣毒王说笑了。”酒肆客栈的老板浅笑着说:“客人的去向,我一个开客栈的,哪有权利去问?”   衣浩渺心情骤然变差,心中对段子聪的厌恶又升了一层。   好不容易有个合心意的人想留在身边呢,又被段子聪给弄没了。   他背着自己的长剑,正要出门,酒肆客栈的老板却突然开口了:“衣毒王,你等等……”   衣浩渺顿住脚步,俊美妖气的脸上颇有几分不耐烦之色:“怎么?”   “你若想找神医却也不难。”   “此话怎讲?”衣浩渺眼睛一亮,又回到酒肆客栈老板身旁。   “最近段神医似乎在炼一味药,需要绝地芳草一株,他砸下重金发布武林召集令寻找绝地芳草……衣毒王若是能够找到绝地芳草的所在,自然不需愁找不到段神医。”   “绝地芳草?”衣浩渺喃喃自语,这一次跟段子聪比试,他感觉的到,段子聪的医术比起以往更上一层楼了,让人不敢小觑。   不过,段子聪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急切的找绝地芳草?   衣浩渺定了定心神,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对着酒肆客栈老板道:“多谢沈老板相告,衣某感激不尽。”   “呵呵,就算沈某不说,衣毒王也会知道,毕竟,武林召集令,可不是谁都能发的……”   的确,武林召集令,是在江湖上有一定人脉,财富,力量和声望的人才可以发的,整个江湖能发这个武林召集令的人,绝不超过十人。   不过段子聪作为神医,不少武林大佬都欠他人情,能够发武林召集令也在意料之中。   衣浩渺点了点头:“如此,衣某便告辞了。沈老板保重。”   衣浩渺说完便离去了。   继续找段子聪,先解决段子聪身边的哥儿,再去玄冥宫解决那个段玖,当然,他也不会忘记问段子聪小顾的行踪。   在衣浩渺问酒肆客栈老板段子聪的行踪的时候,段子聪正骑着马带着顾望舒往玄冥宫赶。   他已经没有太多耐心再去自己寻找药材。   所以重金购买了所需要的所有药材,最后才发现竟然缺了一味最重要的主药。   可惜绝地芳草绝世罕见,只在医书中见过,现实中还未听闻有人采集到过,实属那种可遇不可求的,所以他只能发武林召集令了。   只要对方有绝地芳草,那么一切好说。   在不越过他底线的前提下,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得绝地芳草。   就这一味药,说不定就能帮段玖转败为胜呢。   天上虽然悬挂着耀眼的太阳,但因为是秋季的缘故,天并不很热,反而还带着几分凉意。   顾望舒被段子聪抱在怀里坐在马上,他用手揪着马身上的毛发,尽量的让自己不靠段子聪那么近。   段子聪心事重重,快马加鞭的赶路。   天空划过一只飞鸟,是一只黑色的鹰。   黑鹰带着长鸣,从天空高处慢慢飞低下来,在段子聪和顾望舒的头顶盘旋。   顾望舒听到鹰鸣便抬首去看,看到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黑鹰展翅飞翔,他觉得有趣,这鹰竟然不怕人?   正想着,那黑鹰像是注意到他的眼神一样,扑扇着翅膀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顾望舒被吓了一跳:“这?”   段子聪回过神,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他伸手抓住黑鹰,看到它的鹰爪上系着一个红色的带子,便对顾望舒道:“无事。”   说完,他抽出那里面的字条,扫了一眼,皱了皱眉。   没想到这顾望舒不单单和大京皇帝、大京守护神的关系不简单,就连江湖知名的邪教也与他有联系?   这个哥儿,一点都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做的那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稍一思索,段子聪就摇了摇头,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后悔了,他用内力震碎手中的纸条。   顾望舒看到这只鹰,总觉得眼熟,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让段子聪的眉皱的愈发的紧了。   最终段子聪默默的运起内功,不动声色的将手中黑鹰的五脏六腑全部震碎……如同对待那纸条一样,在顾望舒发现之前,他反手用内力将外表看不出来已经死了的黑鹰朝后方送去。   顾望舒还以为飞鹰是飞往后方离开了,因为他坐在段子聪怀中,也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只能无趣的收回了目光。   “段大夫,你到底打算带我去哪里?”   “玄冥宫。”段子聪缓缓道:“去帮我的小侄子送一味药。”   “哦。”既然是去送药,与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之前段子聪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走过管道,在一个村落里落脚了——若是段子聪一人,轻功大概会走的更快,只是多一个顾望舒,只得骑马了。   他们打算落脚一晚就离开,却想不到,第二日,段子聪却听到了一个消息。   “听说玉面神医发布了武林召集令找一株草……不过一株草,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哈哈,只怕那草很不一般吧,你不知道了吧?现在那草已经有下落了,但人家貌似没给神医的意思。”   “咦?是吗?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昨日,隐逸许久的天宗门突然冒头了,广发武林帖说是天宗门门主要举办一个选亲大会,为其子穆浩龙选妻。”   “天宗门隐逸江湖多年,突然冒头就为这种儿女私情的小事?还真是……哈哈哈,这个江湖啊,越来越无趣了。不对……天宗门选亲大会与那株草的下落有何干系?”   “你莫急,听我说完,那天宗门门主,为选亲大会列了一张聘礼清单,据说上面有黄金万两,丝绸万匹,东海珍珠珊瑚树,西域雪莲花,南疆帝王羊脂玉,北漠七彩鸳鸯鸟……等等等等,极尽奢华,出手之大方,举世罕见,让人津津乐道,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清单里,正巧也有段神医需要的,绝地芳草。”   “哎呀……这可糟了。”   “怎么糟了?”   “人家天宗门已向世人宣布绝地芳草是聘礼,那么必然就不会轻易给段神医了,可段神医一介男儿身,又不能去应选,这绝地芳草……便也拿不到手了。”   “可不是呢。”   “说起来,这天宗门许久不出,段神医刚发武林召集令找绝地芳草,他们就带着绝地芳草出山了……实在是,让人好生疑惑。”   “江湖上都是怎么说的?”   “江湖上啊,都很好奇段神医到底能不能得到绝地芳草,虽然天宗门聘礼中比绝地芳草珍贵的也不是没有,但,最引人瞩目的,依旧是段神医想求得的这株草药啊。”   “为此,还有不少闲人都赶去天宗门了,一来看应选美人,二来看价值连城的聘礼,三来看玉面神医,哈哈,反正就是凑热闹就对了。”   “这听上去就好玩,不如我们结伴去瞧一瞧?”   “可以,天宗门选亲大会,面向整个武林,所有来宾一律不拒呢。”   作为一个除了对新型病例和珍稀药材感兴趣之外,什么都不喜欢的神医——一个堪称药奴的神医,段子聪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绝地芳草……最重要的是,绝地芳草是他目前非常需要的一味药。   天宗门似乎是刻意列出聘礼清单给人看的,给他看的可能性最大……对方似乎是很想他去天宗门一趟?   呵,不是问病求医就是别有所图,就走上一走,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79章:别逼我杀你   天宗门是很久之前的武林第一门派,其实力不可估测,据说跟某一皇室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后来不知何故隐逸江湖,慢慢淡出众人的视野。   如今再次出现,以一种震撼江湖人的形式出现。   天宗门的真正地点在哪,谁都不知道,据说,就在昨日,大京南武林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接到了来自天宗门的请帖。   因为天宗门的余威还在,不少人就应邀而去了。   谁知道他们到的时候,眼前只是一片空地,天宗门的人,只给他们放了桌椅,给人沏了上好的西湖龙井,又给每一位客人一箱珠宝作为回礼,然后便坐下开始说此次招亲之事。   在天宗门的人说这些的时候,有数百工人,就在他们附近,用的是上好的黄花梨木,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在平地上盖起了一座精致奢侈的楼阁。   几杯茶的功夫,宛若仙境,雕梁画栋的楼阁就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他们被请进屋内,发现天宗门这个楼阁盖的虽然快,但却一点都不马虎,非常的精致。   上来侍茶的丫鬟各个国色天香,身上的衣服也是极好的绸缎,椅上都铺着光滑的兽皮,坐着舒服,看美人也看的非常赏心悦目。   当即大京南武林人士,都对天宗门刮目相看。   这种财力,这种实力,当真是世上少有。   然后,天宗门招亲的事就传了出去。   段子聪和顾望舒赶到的时候,最初的楼阁已经被扩建成院子了……就像是一个城镇那么大。   院内风水处处讲究,一草一木摆放皆有原因,平日难得一见的珍稀花木,触目便是,水中池子里的金鱼也是极其珍贵的红顶虎头和墨龙睛蝶尾。   天宗门财力雄厚,当真是只要在武林有个名号的,就来者不拒的让对方围观这次选亲大会。   天宗门的富有和势力,在一夜之间传遍五湖四海,不少家里有女儿,有哥儿没出嫁的,都纷纷携带女儿,哥儿来天宗门了。   说起这天宗门选亲的条件也怪……不需要相貌出挑,不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需要知书达理,更不需要武功盖世……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天宗门的少门主穆浩龙喜欢。   只有这一个最重要也最难的要求。   据说,选亲大会将会和皇帝选秀一样,由参选的姑娘逐一上前,或是问话,或是让对方才艺演出。   总归是不管对方怎么表现,只要让天宗门少宗主穆浩龙看上了,便完事了。   更难得的是,这位穆浩龙还宣布,他只会从中选一个人作为妻子,绝不纳妾。   这就更让人激动的了。   段子聪和顾望舒到的时候,还有两天,就到了穆浩龙选亲的日子。   天宗门虽然对客人来者不拒,但是,还会因为对方的身份高低,分出个三六九等的。   顾望舒沾段子聪的光,被分到了上等客房中。   段子聪发现一转眼就能看到个武林名士,便觉得十分好笑。   看来这凑热闹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如他这样的不参选的武林男子,都来了一大把。   顾望舒也是第一次在古代看到这么多人,简直比在酒肆客栈时见到的人还多。   段子聪吩咐顾望舒一定不要乱跑,要待在他身边,免得会节外生枝。   段子聪到了之后就很低调,但却依旧被有心人士知晓了。   “段神医,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是?”   段子聪以往在江湖上,假扮一副风流浪荡模样,但深入接触的人却不多,他还真摸不准对方是哪个曾经被他医治过的人。   “我家小姐的身份奴婢不便透露,不过,段神医若是想要绝地芳草的话,就必须见我家小姐。”   “绝地芳草不是天宗门门主给未来儿媳妇的聘礼的么?”   “奴婢言尽于此,还请段神医快点决定,我家小姐并不是十分有耐心的人。”   难道这是一位百分百确定自己会被选中的自大女?   段子聪冷哼一声:“不去。”   “段神医……”   “请吧,除了天宗门门主和少门主,段某谁都不会见的。”   如果那个人真的有决定绝地芳草去留的权利,那么必定也就是引他来天宗门的人,对方想让他来,肯定也是有所求的,没道理对方把他算计来了,他还要一步一步跟提线的木偶一样,任由对方摆布?这简直是做梦!   那个人真想见他的话,就自己来找他好了。   段子聪淡定的很。   那奴婢只好带着满腹怨怼,退了下去。   “段大夫,你不就想要绝地芳草么?为什么不去看看?”   段子聪把玩着手中的碧萧:“我若真去了,后面再跟对方谈判的时候,怕是就完全没有筹码了。”   顾望舒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到了夜间,弯月高悬,白日里热闹非凡的院子也静了下来。   顾望舒睡在段子聪的隔壁,这一夜他睡的很沉。   但段子聪却并非如此。   他甚至没有睡,一直打坐到二更天,房顶便有了动静。   段子聪睁开琉璃色的桃花眼,明亮有神,没有丝毫睡意。   一阵异香飘入,段子聪嗅了嗅,不是什么毒烟,只是能够封住武功,可惜,他早有防备。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房顶的动静顿了下,一个雪白的纤细身影,从窗子里跳了进来。   来人蒙着面纱。身形纤细窈窕,周身带着一股如空谷幽兰般静谧典雅的气质,让人一看,就无法讨厌。   但段子聪的双眉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琉璃色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连心底都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对方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步幅轻缓的走近段子聪打坐的床榻。   “想要绝地芳草?”   对方的声音甜美中却带着一股冷意:“那就娶我吧。”   那熟悉的声音,让段子聪神色大变:“衣荷溪!!!竟然真的是你!”   对方伸手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与自身气质完全相反的妖娆容颜,被精心打扮过的容颜美丽的动人心魄,妩媚的脸和清幽的气质,原本的矛盾糅合到她身上,却让她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魅力。   “师兄,好久不见。”   段子聪猛地闭上眼睛。   曾经不好的记忆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恶心欲吐。   衣荷溪俯下身,凑近了段子聪,伸手攀上段子聪的肩膀:“只要你愿意娶我,带我走,绝地芳草……甚至是所有聘礼,我都可以为你取来。”   段子聪打掉她的手,冷着脸:“你没死,我很惊讶,不过,枉费衣浩渺为了你追杀我那么多年,你活着,竟也不告诉他一声。”   衣荷溪美眸中闪过一丝迷离:“我那哥哥做事随性惯了,总会坏了我的好事……当年你不喜欢我,不就是因为你与他不对头,我又是他妹妹的缘故么?不如等你我的事定下来再告诉他吧。”   说完之后她叹了口气,幽幽的看着段子聪:“我死这么多年,你可否有想过我?”   他想过。   何止是想过,还有些自责。   虽然这个小师妹自荐枕席让他重温噩梦,受了惊吓,但是他却没想让对方死。   他一直认为,对衣荷溪的死,多多少少得负一些责任的。   却没想到,在如今看来,衣浩渺的仇恨,他的自我厌恶,原来都是笑话。   “绝地芳草,我自会向天宗门门主讨来,你请回吧。”段子聪的目光冷厉:“十年前我不会要你,十年后就更是如此。”   “十年前,我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被你不留情的打击,羞愤欲绝,想到了死,但是,十年后却不会,师兄,我已经成长的足够坚韧,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就像哥哥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掉你一样,师兄,我会不择手段的嫁给你。”说完,她随手解了腋下的盘口,一身的衣裙,竟然全是由那一个盘口维系,她一解开,便再无遮掩物。   段子聪猛地握紧碧萧:“衣荷溪,别逼我杀你!” 第180章:求药被拒   “呵呵,师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上一次我死在了你面前,这一次,你怎么可能再杀了我呢?”   衣荷溪有恃无恐,努力的挨近段子聪,雪白的丰乳随着她的动作起伏晃荡,几乎要晃花人眼。   但段子聪却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也不跟衣荷溪废话,手中碧萧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便刺向衣荷溪的肩膀。   衣荷溪避之不及,被碧萧射出的剑气打出了内伤,踉跄的后退一步。   她咬着红唇,抬眼恨恨的看着段子聪:“你没中软罗香?”   软罗香便是之前那股泛着异香的熏香,可以封住人的内功。   段子聪冷哼一声:“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说的对,我未必会再出手杀你,但是,我却会将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叫醒来看你这幅淫荡模样。”   这就是他讨厌女人,讨厌美人的原因。   不管外表怎么样,气质怎么样,都掩不住她们骨子里的风骚放荡,他嫂子是,他小师妹还是。   与她们相比,顾望舒反而要好些。   至少顾望舒没有藏着掖着,他跟谁在一起了,便是在一起了。   而他嫂嫂和小师妹,却只妄想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逼他就范,在事发的时候,却又胆小怕事,将一切莫须有的罪名推卸给他。   他长大至今,从未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和哥儿,但在资历深的江湖人眼里,却是个奸淫兄嫂,强逼小师妹,风流放荡,人品有问题的神医。   若非那一身医术,怕是他早就被武林正道给除掉了吧?   衣荷溪知道段子聪的冷酷无情,段子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他真的会做出那种让整个院子的人都来看她的裸体的事情。   而且,她的软罗香失效了,她困不住段子聪,也无法逼段子聪就范,只得恨恨的拾起衣裙,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体,带着内伤含恨而去。   不过,她是不会让段子聪随随便便得到绝地芳草的。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段子聪的消息,知道了段子聪想要的东西……也就是捏住了段子聪的命脉,她自然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无论如何,她要得到段子聪。   最初是深深的爱和痴恋。   而现在,就算因为恨段子聪的无情,变成了恨和执念她也不会轻易放手。   衣荷溪的出现,让段子聪很是意外,也让他这段时间本就不平静的心情更加的恶劣了。   他打算明日去见一下天宗门的门主。   他就不信,偌大的天宗门,真的是由衣荷溪说的算?   虽然衣荷溪和衣浩渺出身不凡,但,却绝不是天宗门这样的庞然大物。   若事情真如衣荷溪说的那般,没有她的首肯,他拿不到绝地芳草的话,在必要时候,他会放弃,反正,天底下,绝不可能会只有这一株绝地芳草。   夜,逐渐深沉,一切都静寂了下来。   段子聪一夜未眠,一直在打坐。   但当第二日顾望舒来找他的时候,他却已经精神抖擞,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疲倦劳累的模样。   吃过早饭,段子聪找来天宗门的仆从,要求见天宗门门主。   “门主在前几日已经回天宗门了,不过少门主倒是在,段神医若有急事,奴才可以代段神医转达。”   段子聪想了想,见天宗门少门主也是可以的。   天宗门的少门主没有任何刁难的就接见了段子聪。   因为现在这里人多眼杂,有各种各样的人,所以段子聪不放心顾望舒一个人待着,不管去哪,都带着他。   如今去见天宗门少门主亦是如此。   天宗门少门主穆浩龙现今二十有三,相貌英俊器宇不凡,看上去沉稳大气,颇有一副少年英豪的模样。   段子聪一眼望去,便知道这个家伙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玉面神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罪过……本该是浩龙去拜访段神医的,没想到,竟然让段神医亲自走一趟。”   穆浩龙脸上带着笑,眼底藏着几分冰冷,看着段子聪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   他原本一点也没将聘礼的事与段子聪的武林召集令想到一块儿去,但那味绝地芳草,却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这让他心中有了个疙瘩。   他突然就觉得他爱的那个人,也许,真如武林中不少人猜的那样,列出那份聘礼清单,只是为了引来段子聪。   他打量着段子聪,见段子聪俊美无铸,一双琉璃色的桃花眼尤为传神,流转之间带动了眉目间无尽的风流之色,一般人穿绿衣应该会很丑,但段子聪却不,反而是在风流中穿了几分放荡不羁和洒脱意味。   再加上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即使明知道这个人可能是个放荡公子哥儿,还是会忍不住想靠向前去。   玉面神医,不愧是玉面神医,那玉面放在神医面前,倒也相得益彰了。   穆浩龙在看到段子聪那一刻便决定:段子聪若真要绝地芳草,他就将绝地芳草给段子聪,算是卖段子聪个人情,也能解了他自己心中的疙瘩。   段子聪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直接说了绝地芳草的事。   穆浩龙看他神色如常,稍稍放心一些,便道:“绝地芳草虽是绝世幽株,难得一见,不过,也得在段神医这样的人手里才能发挥自己的用处,既然段神医……”   他正打算将绝地芳草送给段子聪,却听到门外一阵喧哗。   “荷姑娘……不可,少主正在见客……”   段子聪手指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腰间的碧萧上,皱起了眉。   穆浩龙眼神一变,脸上竟有一闪而过的怒气,甚至连他看段子聪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不善。   就在这时候,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飘然而至。   无视段子聪和顾望舒的存在,她直接到主位上的穆浩龙身边,大剌剌的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坐到他怀里:“浩龙,你起的好早……我醒来到处都找不到你,他们说你在这里见贵客,我来不会打扰你吧?”   那甜美中略带几分冷意的声音,段子聪非常的熟悉。   正是他师妹衣荷溪。   顾望舒有些惊讶衣荷溪一个古代女子的开放。   穆浩龙眼神柔情似水,看着怀里的女子:“怎么会,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而举办的,哪里能有什么事比你还重要,你怎么会打扰到我?”   衣荷溪听罢便笑了,倚在穆浩龙怀中,却用着嘲讽而得意的眼神看着段子聪,似乎在说——看吧,没有我的首肯,你休想得到绝地芳草。   她也注意到了段子聪身后站着的顾望舒,一个容颜出色,气质不俗的哥儿,段子聪不是一向独来独往么?什么时候,竟带了个哥儿到身边了?衣荷溪缓缓的皱起眉,看着顾望舒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敌意和不善。   段子聪只觉胃里一阵翻搅,十年不见,衣荷溪的无耻又更上一层楼,这是个让他觉得恶心的女人。   他当即便起身告别。   穆浩龙没再提绝地芳草的事,也没有挽留段子聪。   等段子聪离开了,衣荷溪用娇柔的声音道:“外面的人都说这个段神医想要绝地芳草……浩龙,你不会打算将绝地芳草给他吧?”   “我天宗门宝物数不胜数,荷溪你若喜欢,我可以取来别的给你,绝地芳草不如给段神医,既能得一个人情,又能让绝地芳草发挥自己的作用,何乐而不为呢?”   衣荷溪伸手捣着他的胸膛:“那是你答应给我的聘礼,如今竟然要给别人?你对我的心意,就如此的轻慢么?明明说好给我的东西,如此轻易就给了别人,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心里?”   穆浩龙立即摇头:“怎么会,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么?为了你,我可以去死……更别说小小的绝地芳草。”   “是么?那么,你答应我,将绝地芳草交给我,由我处置,不要随随便便给别人。”   穆浩龙叹息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身体,轻声道:“好,只要你喜欢,就交给你,你想怎样都好。”   但他垂下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厉色——衣荷溪,果然是为了段子聪,才非要他办这一场选亲大会么?   可惜,就算知道又如何?   他拒绝不了她,只能由着她折腾,只要她不离开他,她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第181章:打探   “段神医……”出了门,顾望舒明显的发现段子聪的情绪不好。   “你没事吧?”   段子聪摇了摇头:“无事。”   看穆浩龙对衣荷溪的态度,两人的关系必定不简单,那么这场选亲大会,其实就是个过场,穆浩龙早就有想娶的人,如今却如此劳师动众……就是为了衣荷溪吧?   看来衣荷溪说的不错,没有她的同意,他很难拿到绝地芳草。   但,既然衣荷溪已经要嫁给穆浩龙了,为何还要来纠缠他?   这让段子聪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就是,刚刚穆浩龙似乎有些意动,有将绝地芳草给他的打算,若非是衣荷溪的突然到来,绝地芳草说不定他已经拿到手了。   想了想,段子聪还是决定暂且先留在天宗门静观其变。   他甚至在想,衣荷溪想嫁给他,那么就不一定会嫁给穆浩龙,如果穆浩龙选中了别人,他亦是可以从别人那里取得绝地芳草。   段子聪带着顾望舒又回到上等客房中,衣荷溪安抚了穆浩龙之后,立即唤来人打听段子聪的情况。   段子聪一直独来独往,她之前只问段子聪住在哪里,从来没想过段子聪还会将别人带身边。   这一问,果然问出了顾望舒的存在。   据说是从进天宗门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的……甚至除了吃饭,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   这简直要气疯衣荷溪了。   她生生的撕烂了自己的裙角,瞪了一眼给她回报的丫鬟,波光一转道:“去,你去厨房,让厨房里的人,给所有上等客房的客人都熬一碗莲子粥,想办法通知那个哥儿去厨房拿。”   那丫鬟点了点头,行了个礼便退下去了。   衣荷溪看着被自己撕烂了的衣裙,微微眯了眯眸子,起身换了一件比较朴素的蓝色长裙,将脸上的妆容洗掉,看上去虽然还很妖娆,却没那么动人心魄了。   她甚至将发簪都打散了,梳成一个丫鬟头。   没想到气质不俗,相貌出色的她,这么一打扮,竟然像个邻家姑娘,在美婢如云的天宗门倒也没那么起眼了。   她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便去厨房了。   只需一眼,她就能认出那个哥儿……跟在段子聪身边,让她嫉妒的心口翻搅的哥儿。   “这位哥儿。”   她莲步轻移,向前几步,对着顾望舒笑道:“你腰上的玉佩好生漂亮,哪里买的?”   端着莲子粥的顾望舒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走着。   衣荷溪美眸中闪过一丝怒火,她眯了眯眼眸,直接上前,拍了拍顾望舒的肩膀:“这位小哥儿,你走那么急干嘛,人家喊你你都不听。”   语气娇嗔,一双美眸波光流转虽然是瞪顾望舒,但却瞪的很妩媚,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是让顾望舒这个穿越的人觉得很有魅力。   顾望舒不习惯被女人这么挨近,吓了一跳,白皙的面颊慢慢的染上了红晕:“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叫我。”   边说他心中还边想,这天宗门的丫鬟水准真是太高了,对面这位漂亮连他在现代看到的明星美女都比不上。   “呵呵,我说你这玉佩好生漂亮,在哪买的呢?”   衣荷溪一手扬起袖子掩唇而笑,一手指着顾望舒的腰间。   顾望舒垂头看了眼:“哦,这个,是家传的吧,我不是很清楚……”   他的确不清楚,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身上就有的。   这块玉佩,也是在大京皇帝赫连明昭和裴行云在与段子聪立字为据那晚,大京皇帝赫连明昭留给他的。   顾望舒自己以为自己是刚穿越过来的,对这具身体的情况一概不知,所以也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脸红了哦……有什么好脸红的,你是个哥儿,我是个女人,我们两个在一起又不会有什么,你怕什么。”衣荷溪说着,似是逗顾望舒一般的向前走了一步,伸手要摸顾望舒的衣袖。   顾望舒窘迫的后退一步,这古代的女子怎么都这么生猛,先前大厅那个那么开放,眼前这个丫鬟也是。   顾望舒深深吸了口气:“姑娘,我家主子还等着我的粥呢,我先走了,再见。”是再也不见,顾望舒在心底默默的说着,他虽欣赏美人,但也吃不消这么主动的女人。   “等等,你家主子是什么人啊?你干嘛那么急,陪我聊一会儿呗。”   衣荷溪拉着顾望舒的衣袖不让顾望舒走,顾望舒挣了挣,竟然没挣开。他又急又恼:“姑娘,你先放手。”   “不放,你不说你主子是谁,我就不放。”衣荷溪一副刁蛮的模样扬起脸作怪道。   “我家主子是段大夫。”   “玉面神医段子聪么?”衣荷溪的眼睛闪了闪:“哎呀,听说段神医很厉害,我可崇拜他了呢。”   顾望舒顿时觉得找到组织了,连先前对衣荷溪的恼怒都褪了几分:“是么?我也觉得段神医很厉害。”   “你真有福气,竟然能跟在段神医身边,要知道,江湖人都说段神医独来独往的呢。”衣荷溪状似漫不经心的说。   顾望舒扬唇笑了笑,在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这抹发自真心的,幸福的笑看上去非常的漂亮,让衣荷溪都看的晃眼了……而当初,裴行云就是被他这样幸福的让人羡慕的笑感染的。   “是啊,我很有福气,段神医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希望可以一直照顾他……哎,粥真要凉了,姑娘我们下次再聊吧,再见了。”   段子聪并没有告诉衣荷溪太多事情,毕竟,衣荷溪只是一个陌生人,别说他不知道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乱说。   衣荷溪被他的笑晃了下,正发着呆,就被他给溜走了。   不过衣荷溪也没再去追他,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纤细的眉尖,咬着自己粉色的手指自言自语道:“人不聪明,倒是也不笨,看着还挺容易害羞的……好像不少男人都好这种动不动就脸红的……哼,竟然说师兄对他很好?”   原本还好好的衣荷溪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妖娆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不行……不能让师兄身边有人。   杀!杀了他!!!   美眸中闪过浓浓的妒忌,衣荷溪已经下了决定。   当天晚上,上等客房的院中,流窜了几个刺客,似是为了刺杀上等客房中的客人,段子聪没有遭遇刺客,但顾望舒被波及了,因为段子聪赶到及时,顾望舒只受了点小伤,并无性命之忧。   当晚穆浩龙便向所有客人宣布,会加紧戒严,但段子聪还是不满意,他直接让顾望舒搬过来同他一起住。   顾望舒的胸口被刺伤了,虽然因段子聪及时赶到,伤的不重,但段子聪还是觉得心情非常的不爽。   他一点都没想到对方本意就是朝着顾望舒来的,还以为顾望舒是被伤及无辜的。毕竟,在他看来,顾望舒并没有什么仇敌。   关了门,他给顾望舒调了药膏,在明亮的烛光下,走到床边,对着被他严令待在床上的顾望舒道:“把衣服脱了。”   顾望舒想起了前两次的经历……一次在马上,一次在床上段子聪那孟浪的做法,他垂下头,连小巧白皙的耳朵都隐隐泛红:“段大夫……我自己来吧。”   他也不想跟个女人那样害羞,两个男人本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但是……段子聪不同。   段子聪不是别人,他可以面不改色的跟毒王衣浩渺同塌而眠,却连跟段子聪待在一个屋子里就觉得心跳快的不行,被段子聪看的时间长就会面红耳赤,经过前两次,更是觉得在段子聪面前脱衣服是一件让他觉得很羞耻的事。   段子聪眉头一拧,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收了起来:“你是想让我跟上次一样,把你身上那碍事的衣服都撕了么?”   顾望舒哑口无言,他倒是忘记了,段子聪还有点可恶的霸道。   踌躇了下,顾望舒最终还是决定不跟段子聪硬碰硬……还是脱吧,总比被段子聪强行撕了衣服来的好。 第182章:算计失败   虽然是晚上,但是因为上等客房刚刚被行刺的缘故,穆浩龙加派了不少侍卫,外面也挂着灯笼照亮,到处都被朦胧昏黄的灯光笼罩着。   屋内则是明亮的烛光,顾望舒只将外袍褪去了,里衣只是往下扯了扯,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受了伤的胸膛。   殷红的血珠,在他那白皙的胸膛上显得尤其的扎眼,段子聪沉着脸,坐在旁边,凑近顾望舒,小心翼翼的擦去了血迹,上了止血药粉之后,才将自己调的药膏抹了上去。   他的眼神,随着手指的浮动,逐渐的沉了下去,有些晦暗不明。在顾望舒看不到的角落里,段子聪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而他的脸色,也因此更黑了。   那药带着一股幽香,在顾望舒的印象中,段子聪的手指本来就凉,沾着药膏,就更凉了,让他忍不住缩了下肩膀。   那模样羸弱的紧,让段子聪连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几分。   他连忙收回目光,别过头。   “好了,你睡吧。”   段子聪似乎想要逃避什么,急急的起身走开了。   顾望舒拢上里衣,跪坐在床上看着段子聪:“段大夫你呢?你难道不休息么?”   段子聪连喝了两杯冷开水才将下腹窜起的火苗给压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照这势头,他若是跟顾望舒同床共枕……难免会铸下大错。   “段大夫,要不我还是回去睡吧,现在这里守卫那么严,应该不会有刺客了。”   段子聪眉尖一挑,琉璃色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说让你留下你就留下,若你真想离开这个屋子,那么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他语气淡淡的,甚至还隐藏着一丝怒火,顾望舒察觉到了,立即闭嘴,乖乖的躺好,揪着棉被,但是却总忍不住看向段子聪。   段大夫明明是不放心他,却老是用威胁的话。   他心里明白段子聪是想保护他,这个想法,让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来,他很开心,怎么都睡不着,只好抱着被子,侧过身来看段子聪。   看到段子聪侧着身子,姿态潇洒的坐梨花木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的翻动着医书,目光渐渐游移,不可控制的移到了段子聪俊美的侧脸上。   只是看着便觉得安心,觉得甜蜜。   哎……他,他不会是喜欢上段大夫了?为什么他对着段大夫的时候,心态会那么奇怪?   在这种静寂的深夜里,顾望舒的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回想着往日跟在段子聪身边时自己的感觉,越想脸越红,越想,看着段子聪的目光便越炙热。   因为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是哥儿,可以嫁给男人的缘故么?   他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虽然不可置信,但顾望舒却愿意承认自己内心的感觉——就像是当初爱上尉迟未然那样。   他的目光烧热,紧紧的盯着段子聪,只要是个人都能感觉的到,况且段子聪的武功还那么高。   段子聪也被顾望舒的目光看的心烦意乱,他丢了手中的医书:“是不是光太亮了,你睡不着?”   段子聪说完之后,不等顾望舒回答,便弹指灭了蜡烛,屋内瞬间暗了下来。   顾望舒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遗憾,但抱着有着段子聪气息的棉被,他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他阖上眼睛,在想自己的心意要如何告诉段子聪,要想办法让段子聪接受他才好……   慢慢的,他睡着了。   而黑暗中的段子聪,却是盘腿坐到了他身边,开始打坐。   打坐很久都静不下来,最终只得睁开眼看黑暗中那张睡的酣甜的小脸。   这个家伙……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很多时候,他觉得顾望舒这个人简单的很,心思基本都写在脸上,一看就透,但有的时候却又觉得顾望舒复杂的很。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哥儿呢?   外面的灯笼暗了下去,守卫也没那么密集了。   熟悉的异香。   软罗烟。   段子聪拧起眉,之前的舒缓心情瞬间没了,他不耐烦的看向门口:“你每次都只会用这一种烟么?明知道封不住我的内力。”   一道雪白窈窕的身影自黑暗中而来,女子那妖媚的容颜和空谷幽兰般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被其魅惑。   一股热流,自体燃烧……好热……   特别是近在眼前的女人,白皙的肌肤,惑人的笑容……好想好想想去抱一抱她。   不!不可能!   段子聪猛地清醒过来。   他怎么会对这个女人有反应?   不可能的!   “衣荷溪,你做了什么?”   衣荷溪掩唇轻笑:“师兄,你肯定吃了软罗香的解药千耀吧……师妹我听闻爹爹说过,断魂与千耀混合,会有令人惊喜的效果哦……”   比如,会让眼前的师兄失去控制。   但是,衣荷溪显然忘记,她为了逼迫段子聪用千耀,她下了软罗香。   软罗香,千耀,断魂,三种药合在一起,又会产生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药性。   “滚!”   段子聪强忍着体内的反应,使用内力使劲的压制着难受的灼热感,拿起碧萧便攻向衣荷溪。   因为衣荷溪的算计,他下手尤其的狠辣,衣荷溪就是凭着自己的身份,凭着当年段子聪对她的假死的内疚才敢猖狂,真正的打起来,根本不是段子聪的对手,不过两招就被段子聪打飞出去,撞到门上,口吐鲜血。   “你……如果我不帮你,你会死的。”   “不需要你,你给我滚!衣荷溪,你再如此,我非杀了你不可!”   为什么这样的女人会是他的师妹?   会是待他恩重如山的师父的亲生女儿?   是的,衣浩渺与衣荷溪,是他师父的子女,只是他师父与妻子分隔两地,衣荷溪不在他师傅身边长大,在他拜入他师父门下之后才回到他师父身边的,所以才是他师妹。   正是因为对他恩重如山的师父,所以他对十年前衣荷溪的假死内疚,所以十年后他愿意对衣荷溪一忍再忍,可衣荷溪显然不领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极限。   “段神医?你怎么了?”   门外有侍卫站在门外询问,衣荷溪捂着嘴指缝中不断的有鲜血溢出。   段子聪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子:“没事,退下……谁也不许进来!”   衣荷溪对段子聪是一种执念,从初见时就有的执念,到后来跌入山崖,被天宗门的人救之后,穆浩龙将她宠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她以为,有穆浩龙的帮助,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的确,穆浩龙富可敌国,天宗门的势力大的难以想象,但是……却依旧买不来段子聪的心。   她依旧得不到她想要的。   手中沾染着血迹,她挣扎的站了起来,走向段子聪:“师兄……让我帮你……”   她看的出,段子聪青筋直冒,双眼赤红,甚至连皮肤都弥漫上一层红,他在忍。   而她,可以让他解脱。   她不妨房间还有另一个人。   顾望舒。   他本该早点醒过来的,只是他有内力在身,虽然不多,但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软罗香的影响,让他思维和四肢都有些困顿起来。   直到门外有人询问的那一刻,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听到衣荷溪的声音非常惊讶:“你是谁?段大夫?屋内怎么会……”   顾望舒的声音也吓到衣荷溪了,她不妨屋内还有别人——目前的情况太过混乱,外面又时时有侍卫经过,衣荷溪怕顾望舒会叫喊引来旁人,偏生她又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制不服顾望舒,只得咬着牙,含恨忍着内伤从窗口跃了出去。   段子聪闷哼一声,理智岌岌可危,他已经快要忘记当前的处境,只想让自己的身体解放。   一代神医,浸淫药物数十年,如今竟快要被药逼疯。   顾望舒不顾在黑暗中看不到,立即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去点蜡烛,蜡烛刚被点亮,他只来得及看到一双赤红的眼,扭曲的脸,就被一具带着熟悉气息的身体给压到了身下……   ‘哐当’一声,烛台被段子聪的动作扫落在地,烛火在黑暗中还带着几点红星,但只是闪了闪就熄灭了。   顾望舒被刚刚惊鸿一瞥的扭曲面庞和赤红双眼吓呆了,段子聪却是完全不顾他的感受,急切的在他身上寻求安慰。   “段大夫……你,你住手!”   这种事情,怎么接二连三的发生在他身上?   可能是段子聪这样吓唬他的次数多了,这一次顾望舒倒是没有很害怕,他只是很担心——担心段子聪的情况。   刚刚的惊鸿一瞥足以让他知道段子聪的神志不清。   段子聪的身体反应,更让他猜测段子聪可能是中了春药之类。   是谁对段子聪下的药?   是刚刚逃走的那个女人么?   他要不要救段子聪?   可他一个男人……要怎么救?   就在这一瞬间中,顾望舒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段大夫……唔……别……”   被他喜欢的段子聪……   这是不对的,他和段子聪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但是他的心跳却好快好快……脸颊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吻还是憋气的缘故,烫的不行……   他真的很喜欢段子聪……据说不少春药不解的话,会爆体而亡……而他……   他实在是做不到为段子聪找一个女人来。   他会妒忌。   他真心的喜欢段子聪,他不希望段子聪跟别人在一起,更不愿看段子聪对别人做这样的事情……   怎么办?他……要这样放任段子聪对他为所欲为么?   ……………………………………………………………………………………………………………………………………………………………………………………………………………………………………   顾望舒的心,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害怕当然也有,但是那怪异到钻心的羞耻感,还有流淌在身体四肢百骸的热流,让顾望舒知道,不论段子聪对他做什么,他都拒绝不了。   他的心,早已接受了段子聪。   既然如此……   就这样吧。   将错就错,不管段子聪愿不愿意,会不会爱上他,他能有与段子聪一夜缠绵的机会,倒也算是偿了心愿,让自己的爱恋,没有付诸流水。   他唯一觉得不甘的是,段子聪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他多希望,段子聪是因为喜欢他或是爱他,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如此对他……   有一股甜腻的幽香,从他身上散发开来,紧紧的包裹着他们两人……   一室的旖旎,虽然情况很诡异,但他们的确是在纠缠厮磨。   …………………………………………………………………………………………………………   身体的疼痛让他头脑发痛,眼前发黑,在意识渐渐远去的那一刻,他在心底感叹……这就是爱么……   伴随着蜜糖和致命的痛,不管受到怎样的伤害都舍不得轻易拒绝,帮段子聪,他不后悔——一点都不!!!   …………………………………………………………………………………………………………………………………………………………………………………………………………………………………… 第184章:无痕无迹   顾望舒昨晚才知道自己对段子聪的心意。   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在现代,应该算不得什么,毕竟只是两个男人的一、夜、情,但是,这个世界,他这个身体……是可以嫁给男人的,若段子聪知道了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是会……娶他呢?还是将他从身边送走?   顾望舒咬了咬唇,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第一种是他想要的,但却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矩而不得不娶的。   他想让段子聪爱上他,和他一起,却不是因为先上车后补票这样的原因。   他想段子聪真真正正的喜欢他。   而段子聪将他送走……这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他无法想象在这个世界里,他不在段子聪身边,又能在哪里?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久,对这个世界了解并不深,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离开段子聪简直就是一条绝路。   顾望舒想了许久,他俯下头,在段子聪那已经褪去炙热的温度,变的冰凉的唇上印下一吻。   昨晚段子聪的动作虽然粗鲁,做的也很激烈,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却并没有全数褪去,顾望舒伸手,将他身上的衣物整了整,盘扣与腰带,全部都系上了。   他又出门,让天宗门的人送了热水到隔壁他自己的房间,洗了澡,清理好身体才重新回到段子聪的房内,清理了地上的痕迹。   他打开窗,让满室的幽香和异样气息都被风带走。   他想赌一把,若是昨晚段子聪真的神志不清,今天就有五成的可能不记得那件事了。   若是段子聪不记得了……他就不提了,以后,他要努力的对段子聪好……让段子聪接受他。   等段子聪爱上他那天,他再将这件事告诉段子聪。   做完这一切,顾望舒便再也睡不着了,忍着身体的不适,他坐在桌边,拿着段子聪昨晚看的医书发呆,捧了手里看了许久,连一页都没有翻动……   …………………………   衣荷溪身负重伤,回到穆浩龙那里,把穆浩龙吓了一跳。   “荷溪,你怎么了?是谁!是谁将你打成这般模样?”   衣荷溪伸手抓住穆浩龙的衣领:“绝地芳草……绝地芳草不能给任何人……”   然后便昏厥了过去。   穆浩龙简直要心疼坏了,他立马找来天宗门最好的大夫——他对段子聪心存芥蒂,所以并没有叫玉面神医段子聪。   那大夫刚给衣荷溪开了药,就被穆浩龙赶出去了,穆浩龙亲自帮衣荷溪包扎伤口,最后还运功为衣荷溪疗伤。   原本第二日就要开始他的选亲大赛。   但穆浩龙心中的妻子人选,一直都只有衣荷溪一个,衣荷溪现在又重伤,他自然不舍得衣荷溪强撑身体去参加他的选亲大会,因此只得让天宗门的总管吩咐下去,说是出了意外情况,选亲大会暂且推迟,至于推迟到什么时候,另行通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三日内必会举行。   这让闻讯而来的武林人士心中很是不满,觉得天宗门出尔反尔,对天宗门的信誉,多多少少带了些负面影响。   再加上昨晚上等客房的刺杀,天宗门原本以财富砸出来的高不可攀和震慑力,在飞快的流逝。   穆浩龙一直等到下午,才把衣荷溪等醒。   衣荷溪醒来就想去找段子聪。   想起段子聪,胸口便是一阵翻搅,气血上涌,她差点又气晕过去了。   真是太可恶了!!!   她费尽千方百计想要逼迫段子聪,没想到,最后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裳?   那个人的声音……她记得。   他是跟在段子聪身边的哥儿!!!   可恶,她派的人,非但没杀死他,反而昨晚在最后让他捡了便宜!   那个哥儿说的没错,段子聪对他很好……的确很好,好的都同塌而眠了。   衣荷溪想到这个就气的眼睛发绿,她恨不得立即亲手解决了顾望舒。   但是奈何身上有伤。   “荷溪,你怎么了?你有事你吩咐我就好,别折腾自己的身体。”   穆浩龙轻柔的将衣荷溪抱在怀里,满是温柔的说。   衣荷溪闭上眼,让自己心里的怒火缓缓的平息下来,等冷静之后,她的脑海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   “浩龙,现在什么时辰了?”   “是未时。你睡了大半天,真是吓坏我了……”   “这么久了?你一直在守着我么?真是个傻瓜,你的选亲大会怎么办?”   “选亲大会本就是为你举行的,你没办法参加,我去干吗?所以,我把选亲大会推迟了。”   “你……真傻。”衣荷溪心里传来一阵悸动。   她知道穆浩龙很爱她,爱的甚于生命,但她不爱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她的心就遗落到了她师兄的身上。   她这次之所以想出选亲大会的主意,一是想借此机会引来段子聪,二却是真的想给穆浩龙找一个好女人,好妻子——她一直哄骗穆浩龙说她会嫁给他,但内心深处,却永远只想着段子聪。   飞蛾扑火般的朝段子聪扑去,不看身后的人,不管在段子聪那里受了多重的伤,在痊愈之后,她仍旧会再扑上去。   “荷溪,我们不说这个,你给我说,到底是谁伤了你,我要去给你报仇!”   衣荷溪摇了摇头,摇到一半又点了点头:“浩龙,你真想为我报仇?”   穆浩龙点头,衣荷溪对他而言极其重要,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衣荷溪分毫,只要让他知道,他就会以十倍奉还给对方。   “那……你就帮帮我,让我自己为自己报仇。”   “怎么说?荷溪,你是个姑娘家,这样的事,不适合你动手……”   “没事,浩龙,伤我的人,正是玉面神医段子聪身边的那个哥儿,你若真想帮我报仇就听我的……”   衣荷溪将自己的打算说给穆浩龙听。   穆浩龙听完之后立即沉下脸,飞快的摇头:“不行。”   “浩龙~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反正我最后会杀了他,没关系的……浩龙,好不好嘛?”   穆浩龙心底还在犹豫,嘴里也是拒绝,但是,他内心深处却知道,他拒绝不了衣荷溪,从在天宗门外捡到衣荷溪那一刻,他就拒绝不了这个气质出尘容颜妖娆的妖精一样的女人。   段子聪醒来的,要比衣荷溪早上一些。   他醒来的时候,脑海中涌起了一波波的疼痛,身体也有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但他却辨别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鼻尖飘逸着浅浅的幽香,让他下意识的张开眼睛向四周看去,看到了坐在桌旁的顾望舒。   果然是那哥儿身上的味道。   今日似乎比平日更加好闻……记得昨晚,这个哥儿受了伤,他给这哥儿上了药就让他睡了,自己则在打坐,为什么现在反倒是他在床上,那个哥儿却在木椅上。   段子聪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软罗香的解药叫做千耀,千耀与断魂混合,可以成为让人防不胜防的春药。   而千耀,软罗香,断魂三者混合,却会让人如醉酒般意识不清。   不但如此,就连意识不清的那段记忆,都不复存在,若没有合适的契机,根本想不起来。   段子聪百思不得其解。   他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是整齐的……难道是他夜间太累自己到床上来睡了?   以他的武功谁那么沉,实在是蹊跷。   段子聪知道,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想不起来,就连衣荷溪造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   他想了半天,除了头部隐隐作痛之外,什么都没想到,只得放弃,在心底对自己说,算了,忘记了就忘记了,大不了后面再小心点就是了。   却没想到,这个忘记,让他铸下了一生中最大的错。   “小望。”   段子聪悄无声息的起了床,整了整衣衫和长发,走到顾望舒身边,看到顾望舒在发呆,便忍不住叫了出来。   “啊?”顾望舒被吓了一跳,猛地的抬头,略显苍白疲惫的小脸在看到段子聪的时候,蓦然染上了一层胭脂色。   “段……段大夫……你醒了……”   段子聪皱起眉,伸手抚向他的额头:“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是不是昨晚的伤口感染了,咦——你的嘴怎么了?”   那小巧的粉嫩的唇瓣,肿胀水润让他看着心底莫名的平添了几分骚动。   当段子聪的手抚向顾望舒的额头的时候,顾望舒整个人就像马上要冒烟儿了一样,经过做完之后,段子聪对他的影响力,又大了许多。   他的心跳也快得不得了。   在段子聪说他嘴的时候,他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我刚刚嘴馋,吃了很多北漠那边传来的辣椒,所以……”   “哦……我给你开点药吧。”   顾望舒从木椅上跳了起来,牵动后穴的伤口,让他疼的眉尖一下就皱起来了,但他还是捣头如蒜的对段子聪道:“好,多谢段大夫……段大夫饿了吧?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完便逃命般的跑了出去。   段子聪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抚向自己腰间的碧萧若有所思:“这家伙……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而顾望舒出了门之后,立即放下掩着嘴的手,有些后怕,自己竟然忘了这一点……不过……段大夫果然忘记了。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总之那感觉不是很好受。   但让他亲自将昨晚的事情告诉段子聪,他也做不到。   “顾望舒。”   他握紧衣袖下的拳头,为自己打气道:“加油,一定要让段大夫爱上你!!!” 异世帝后 185:入选? 过了两日,衣荷溪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穆浩龙终于决定举行选亲大会。 被家长携带而来的少女跟哥儿们,都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既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穆浩龙。 穆浩龙作为天宗门少门主,并非是谁相见就能见的,不少女子和哥儿还不知道穆浩龙长什么样子。 “段大夫,选亲大会,你打算去观看么?” 其实顾望舒倒是有些想去……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没见过古代这样热闹的场景,他很想去见识见识。 “去,为何不去?” 段子聪转着手中的碧箫,闪烁着笑意的桃花眼既深邃又迷人,让顾望舒看的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段子聪一转眼,看到顾望舒呆呆的看着他,忍不住用碧箫敲了敲顾望舒的头: “看什么呢?走,跟我一道去瞧瞧。” 段子聪也发现了顾望舒最近的变化,他觉得顾望舒有秘密瞒着他,但顾望舒却没告诉他的意思,他也不急,就这样在旁边看着,说不定不用顾望舒说,他就能发现——不得不说,其实他很享受顾望舒那近乎是痴迷的看着他的目光。 “好。” 顾望舒紧跟段子聪身后,就像是段子聪最忠心的仆从一样。 天宗门的人为了这次选亲大会花费不少,在广阔的广场里,摆了能容纳几千人的多人的桌椅,在中间搭了个精致的架子,让参选的少女上去以供对方展示才艺或是跟穆浩龙攀谈。 穆浩龙相貌不错,气质尚可,很像一个少年英豪,再加上天宗门的财富和势力,只需一眼,他就让不少少女垂涎。 但穆浩龙却并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 段子聪玉面神医的身份,能够在江湖上发武林召集令,必然是不俗的,他被安排在比较前排的地方。 在选亲大会开始之前,天宗门的管家曾在上面致辞,在他说完之后,穆浩龙姿态慵懒的坐在主座上,连站都没站起来,就对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道:“虽我打算只娶一人,但,在选亲大会的时候,我却仍会挑出两人,乃至三人,让她们随性的比试一番。这样方能彰显出我天宗门的少夫人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大家说是么?” 他的态度很是嚣张,让不少武林人士,心里都有些暗恼。 这已经是穆浩龙第二次出尔反尔了,这两次,全都是为了衣荷溪一人。 衣荷溪对穆浩龙说,她要避嫌,就没有跟他坐在一块儿,而是带着面纱,,坐在距离穆浩龙稍远的地方。 看到穆浩龙这么说,她朝着穆浩龙赞许的点了点头,穆浩龙见此,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如此,选亲大会就开始吧,参选的姑娘和哥儿们,管家那里自有备案,他会按照姓名逐一叫你们上台,上台的时候,你们只需展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技艺让本公子过目便好。” 他那副刻意营造出的慵懒,狂傲模样让不少自诩身份不俗的武林人士不屑,但却让一些年轻姑娘和哥儿们很是痴迷。 段子聪在穆浩龙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他的位置有些怪异,虽然不差,在第一排,但是,却非常靠边,几乎与参选的少女们所坐的连在一起。 顾望舒被安排坐在他身边,正好挨着参选的少女和哥儿,这让段子聪有些不爽的皱起眉。 但他也只是不爽,毕竟顾望舒肯定是没有报名参选,坐在这一带,并非意味着顾望舒也参选了。 选亲大会正式开始,一个一个漂亮年轻的姑娘为了俊俏的穆浩龙,天宗门的地位和财富,都忍着羞赧上了高台展示技艺。 段子聪看的直摇头。 倒不是因为那些姑娘的技艺不够好,而是因为这些姑娘,本来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如今却像是青楼里的妓女一样抛头露面,争芳夺艳。 要知道皇帝选秀的时候,那些秀女可是只有皇上一个男人过目的。 而如今天宗门少门主选亲的参选对象,却是被不知道多少人看去了。 她们这么做,只会自掉身价,况且,穆浩龙极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没将她们看在眼里。 时间在渐渐的流逝,众人看的有些心烦了,都过去不下五十位姑娘了,天宗门的少门主穆浩龙却没有丝毫的表示。 那些姑娘不是弹琴就是跳舞,再不就吟诗作画,当然也有江湖女子舞刀弄枪的,但不管是哪一类都入不了穆浩龙的眼。 但自从看着穆浩龙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想着,这场选亲果然只是走走过场,穆浩龙从头到尾都只想娶衣荷溪一个。 有这样一个男子深爱着衣荷溪,段子聪倒也为自己过世的师父感到欣慰了。他希望衣荷溪能够珍惜这个男人,不要再来纠缠他。 而且段子聪已经下定决心,既然衣荷溪执意不将绝地芳草给他,那么,在选亲大会结束之后,他就带顾望舒离开这里。 总归天底下不可能只有这一株绝地芳草。 段子聪正想着,突然听到天宗门的管家叫道: “天宗门衣荷溪。” 没有人上台,管家又重了一遍依旧没人。 穆浩龙面色一变,看向衣荷溪的位置——空无一人。 他猛地站了起来,甚至想要当众离去。 但他想起衣荷溪交代他的事情,又坐了下去,在心底安慰自己,也许衣荷溪只是恰巧入厕了所以不在……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握着拳头,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对管家道: “看来那位衣姑娘有事暂且不在,既然如此,就将衣姑娘的名字记到后面,等衣姑娘回来再参选好了。” “是,少门主。” 衣荷溪的出神,和穆浩龙的话让不少人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天宗门总管将衣荷溪的名字记到后面之后,又硬巴巴的说了五个字:“哥儿顾望舒。” 顾望舒原本对这选亲还很感兴趣,但看多了千篇一律的才艺表演,他早就觉得厌烦,如今只在旁边一边神游一边偷窥段子聪倒也自有乐趣,如今猛地被天宗门管家叫了名字,竟是没反应过来。 这下轮到段子聪变脸色了,他伸手抓住旁边的顾望舒的胳膊:“你报名了?”难道,这就是顾望舒最近一直瞒着他的事情么? 可恶!!!难道顾望舒看上了天宗门的财富和地位,所以不跟他商量一声就擅自报名了? 顾望舒回过神:“报什么名?” 这时候天宗门的管家又叫了声:“哥儿顾望舒。” 顾望舒这才发现天宗门的管家和穆浩龙都在盯着他,而其他人也因为他们的目光看向了顾望舒。 顾望舒觉得莫名其妙,对着段子聪笑了笑,然后站起来道:“怎么了?” 他还没搞清状况,穆浩龙点了点头:“他可以入选。” 引起一片哄然,这还是穆浩龙第一次允许参选的人入选,这让之前猜测穆浩龙将衣荷溪当作内定人员的人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顾望舒并不笨,虽然因为刚刚神游的缘故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在大家或是惊讶或是妒忌,还有段子聪怒火滔天的眼神中,他还是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倒抽一口气:“等待……你们似乎搞错了,我只是段大夫的一个药童,并没有报名参选。” 这又引起人群一阵骚动,难得天宗门少门主看上一个,对方竟然不愿意拒绝了? 段子聪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穆浩龙做到了衣荷溪吩咐他的事情,便也不想再待,他只想知道衣荷溪在哪里,想尽快的解决顾望舒的事情。 “顾哥儿,总管那里有你的名字,便表示你报名了,报名就不可更改,本公子既然看上你,你就留在天宗门享尽荣华富贵好了——而且,本公子说不定还会选别人,未必最后嫁给本公子的人就是你。” 可惜,衣荷溪竟然不知去哪了,否则,他第一个选中的肯定是衣荷溪,而不是这个哥儿。 “他不可能参选。” 段子聪沉声说着,引来了众人和穆浩龙的眼光。 穆浩龙皱起眉:“为什么?”他早就想到衣荷溪让他选顾望舒的事会遭到段子聪的阻挠,但顾望舒只是段子聪身边一个药童,无足轻重,段子聪应该不会因为一个药童跟天宗门过不去吧。 “因为,他已经有未婚夫了。” 回答穆浩龙的,不是段子聪也不是顾望舒,而是不知从哪里站起来的一个脸带银色面具,身材颀长,气质诡秘的年轻男人。 异世帝后186:不要喜欢我 这不知从哪来的男人说出了让穆浩龙,顾望舒和段子聪都非常惊讶的话。 未婚夫?他竟然有未婚夫?顾望舒不可置信的瞪了清亮的眼眸,有些心慌的想对方不会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未婚夫吧? 糟了!他如今顶着人家的身体喜欢上了段大夫,还跟段大夫做了那样的事——这具身体原来的未婚夫要怎么办? 段子聪则是眯起眼眸冷哼一声,顾望舒的身份他了解的或许不多,但关于顾望舒的未婚夫什么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知道顾望舒曾经是大京首富尉迟未然的夫人,也知道顾望舒嫁过大京守护神裴行云,还知道他把顾望舒带走的时候,顾望舒是大京皇帝赫连明昭的皇贵妃。 顾望舒都成亲那么多次,不可能会有‘未婚’夫!!! 不过,看在对方堵住了穆浩龙的嘴的份上,他现在也不跟对方理论。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到顾望舒身上,见顾望舒有些惊慌的看着对方,忍不住伸手握住顾望舒的手,嘴唇微动,以传音秘技告诉顾望舒,这个人是瞎说的,顾望舒仿若没有听到,只是低头看着段子聪握他的手,脸色浮上一抹艳丽动人的红晕,眼神中有掩不住的羞赧和兴奋。 既然人家都有未婚夫了,穆浩龙自然是不能强行夺人所爱,况且,他本就对顾望舒没有感情,他现在只想去找衣荷溪,在面具男说出自己是顾望舒的未婚夫之后,穆浩龙只是稍稍犹豫下便道:“如此,便作罢了吧。可能真的是有人将顾哥儿的名字登记错了。” 听到这句话,顾望舒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穆浩龙借口说自己累了,选亲大会暂时告一段落,下午继续,让众人自便,便离开去找衣荷溪了。 其实衣荷溪也不是有意临阵脱逃了。 她看到一个人,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偏偏就是她躲的动作,让对方发现了。 那个人,就是她的亲生哥哥衣浩渺。 衣浩渺是追段子聪而来的。 衣荷溪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脸上带着面纱,看到衣浩渺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用轻功逃开。 而衣浩渺本来还没看到她,她一跑,衣浩渺反而是看到了她那似曾相识的身影,衣浩渺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那么相似的身形和气质,身体一震,便立即追了上去。 衣荷溪觉得,她现在还没拿下段子聪,不能让衣浩渺知道她还活着,否则,衣浩渺必然会破坏她和段子聪的关系。 当年,她自荐枕席,却被段子聪断然拒绝,年纪尚轻的她,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便哭着跑出去了,遇上了衣浩渺,衣浩渺看她衣衫不整,哭哭啼啼,以为是段子聪欺辱了她,非要问个明白。 但是,当年的她,又怎么能说出实情,怎么可能有脸告诉自己的哥哥,自己去勾引别人失败了心里委屈所以哭的? 但一向对她如珠如宝的衣浩渺却非要知道到底是谁欺负了她。 她受不了衣浩渺的追问,便用轻功逃开了,一直逃到崖边,而段子聪也被衣浩渺叫去崖边对峙是不是段子聪欺负了她。 她忍无可忍,跳崖自杀。 所以……一直以来,衣浩渺都以为是段子聪欺负了她又把她逼落悬崖。 但其实,在衣荷溪眼里,当年逼她跳崖的是衣浩渺。 所以她之前没有告诉衣浩渺她活着,她现在也非常的不想见到衣浩渺——即使她知道衣浩渺对她这个妹妹,非常的好。 在她看来,他的好,已经造成了她的困扰。 且不说衣荷溪如何躲衣浩渺。 这边,等穆浩龙离开选亲大会之后,段子聪也带着顾望舒离开了。 段子聪脸上虽然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但顾望舒却从他那双略微冰冷的桃花眼和他周身冷冽的气息中明显的察觉到段子聪生气了。 在他知道自己喜欢上段子聪,全身心的将一切思维扑到段子聪身上之后,他对段子聪的喜怒哀乐,就感受的更加清晰了。 顾望舒跟在段子聪后面,小声道:“我真的没有报名。” 段子聪脚步顿了下:“我知道。” 他猜,那可能是衣荷溪动的手脚。 衣荷溪那个女人,必然是见他将顾望舒带在身边,嫉妒顾望舒了,所以才让穆浩龙选中顾望舒。 不过,段子聪他想不明白,穆浩龙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竟然被衣荷溪一个女人捏圆揉扁的,这么一个没有自己的主见,不够果断的男人,怪不得衣荷溪会看不上,看不到他的好。 “对了……段大夫,还有,那个未婚夫我也不认识,你不要误会。” “误会?” 段子聪狐疑的看着顾望舒:“我为什么会误会?我能误会什么?” 顾望舒的脸红了红,懊恼的垂下头,心里有些难过,段大夫果然是一点都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未婚夫…… 其实,段子聪只是因为知道他的过往,所以没将那个带面具的男人看在眼里。 见他失落的模样,段子聪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舍和心疼,便扬起笑,用碧箫敲了敲顾望舒的头:“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好了,别想那个未婚夫了,现在,赶快回去给段大夫我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顾望舒重新打起精神,只要他在段大夫身边,一直用心的喜欢照顾段大夫,段大夫就一定会被他打动的,他不能为这么小的一件事就难过。 “对,看样子绝地芳草我们是绝对拿不到手了,所以只有离开喽。” “可是,段大夫你不是很想要绝地芳草。”顾望舒有些惊讶段子聪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段子聪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转了转手里的碧箫,一身绿袍,身形颀长,风流倜傥,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忍不住倾倒。 他缓缓的开口:“如果有人以让我娶妻为条件给我绝地芳草,你觉得我会要么?” “不!”顾望舒脸色大变:“坚决不行!!!” 他很是紧张,甚至跑到段子聪身边,伸手揪住段子聪的衣袖:“段大夫是谁?是谁让你这么做?他们想你娶谁?你千万不要答应,一颗药草,不值得你用一生的幸福去换啊。” 段子聪垂下头,定定的望了顾望舒紧张的小脸一会儿,轻轻的笑开了——这次他是真心的笑。 “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或许我还会答应,但是是她……我就绝不会答应,天底下不会只有这一株绝地芳草,反正武林召集令我已经发出去了,相比第二株很快就有消息了。” 顾望舒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段大夫还没有药痴到为了药什么都做的地步。 不过,他一直都待在段大夫身边,怎么都不知道有人拿婚姻的事与段大夫做交易? 这让顾望舒心里对天宗门这个地方升起了几分抵抗心理,他也不愿再待在这里。 他拉着段子聪的衣袖:“段大夫……走,回去,收拾行李,我们离开这里,去找下一株绝地芳草。” 段子聪挑了挑眉:“你怎么这么紧张我的事?”说完之后,他琉璃色的桃花眼蓦然一转:“莫非……你喜欢我?” 他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顾望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整个人跟受惊一样,松开他的衣袖:“没……没有……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没有你慌什么?”段子聪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顾望舒的反应,让他心底升起几分不妙的预感。他收起脸上的笑,认真而郑重的看着顾望舒:“你真的喜欢我?” 顾望舒飞快的摇头。 他的心跳快的不行……整个人都非常的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明明是想点头的,但是看着段子聪那严肃又困扰的模样,他却又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 段大夫……段大夫似乎是不想自己喜欢他? 顾望舒眨了眨圆亮的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段子聪。 果然,他不是错觉。 因为,马上,段子聪就严肃的开口:“小望,其实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很坏的,我救过你,对你用了一些药,可能那药会导致你对我有好感,但那绝不是喜欢,你明白么?” 顾望舒黑白分明的眼睛中还是满满的疑惑。 他不明白,他只知道,不管段子聪是好是坏,他都喜欢段子聪,他不知道什么药,只知道自己的感觉是最真实的。 段子聪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忍不住皱起眉,叹了口气:“我不是你该喜欢的人……你……你会碰上真正喜欢你,值得你喜欢的人,你千万不要那么傻,我这一生,是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你真要喜欢我,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顾望舒咬了咬唇,眼神慢慢的从疑惑变成了倔强和坚强:“段大夫,虽然你救了我,但我相信,药物并不能真正的左右一个人的心,我自己感情我自己明白,你无需为我做主,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不爱我,也不能阻止我爱你。” 说完之后,他便扭头跑开了。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了。 只是,情形非常的不容乐观,段大夫不希望别人喜欢他。 为什么?是因为段大夫一个待惯了,还是因为他曾受过感情的伤害,拒绝别人靠近? 不过,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铁棒都能磨成针,他相信,终有一日,段大夫也会被他的真情打动的。 顾望舒回去收拾行李了。 段子聪随后也赶了回去。 两人再也没有提起什么喜欢啊,爱啊的话题。 顾望舒有些害怕段子聪会因此将他赶走,幸好段子聪并没有那个意思,让他渐渐的放下心来。 段子聪带着顾望舒离开了。 犹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在离开的路上,段子聪若有所思的眼神总是落在顾望舒身上。 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些开心又有些难受,甚至是有些痛苦。 他觉得顾望舒跟他一样,被那药给迷惑了,因为那药的缘故,不可自制的对对方产生了好感。 但其实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更重要的是……顾望舒不能喜欢他。 他,也不能喜欢顾望舒。 这跟他的原计划是相违背的,他将顾望舒从赫连明昭那里带过来,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心上人。 他不会改变主意的。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 等衣荷溪终于甩掉衣浩渺回到天宗门的时候,得到了穆浩龙没能将顾望舒选成妻子候选人,正在发火,却又知道了段子聪离开的消息。 异世帝后187:谎话连篇 “你怎么会让他们走了?” 衣荷溪漂亮妖娆的脸蛋有些扭曲,恨不得现在立即去追段子聪和顾望舒。 穆浩龙皱着眉:“走便走了……荷溪,我知道,你让我办这场选亲大会,就是为用聘礼中的绝地芳草将玉面神医段子聪引来对不对?” 衣荷溪的身体一震,别过头,没说话。 “为什么?你引他来是为什么?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告诉我好吗,荷溪,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衣荷溪咬了咬唇,心底涌动着当年的羞耻和不甘。 “我……段子聪他,是我的师兄!但是,他曾试图……试图强迫我,我一直忘不了当年的耻辱!” “什么?”穆浩龙脸色大变:“他竟然那么卑鄙!!!你说的对——不能这么放他离开!!!” 说着,穆浩龙伸手,将衣荷溪抱入怀中:“不要怕,荷溪,噩梦都过去了,我会派天门中武艺最高的‘天’字辈高手去追杀他,一定将他的头颅取回来为你报仇!” 衣荷溪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摇头:“不,不不能这样……浩龙,不要杀他,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把他抓回来吧……抓回来,囚禁在天宗门的地牢中,我要折磨他……就那么轻易的让他死了,就太便宜他了!” 爱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个字眼,由爱故生忧,由故爱生惧怖,最后,还由爱生恨……现在为了能够将段子聪留在身边,衣荷溪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穆浩龙因为衣荷溪的说辞,对段子聪也深恶痛绝,他心里心疼衣荷溪的遭遇,对衣荷溪更是百依百顺。 衣荷溪借口自己累了,就将他赶了出去。 衣荷溪知道段子聪的厉害,他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他还擅长医术毒术,即使天门中武功最好的“天”字辈高手也未必能将他带回来。 但若是有人协助“天”字辈高手的话,倒是会有意外……让谁去呢? 一个人闪入脑海,衣荷溪咬了咬牙,竟然打算去跟自己的哥哥衣浩渺相认。 但她又不愿衣浩渺与段子聪正面对上,她不想她哥哥伤害或是杀了段子聪,她舍不得段子聪死。 她唤人在她甩开衣浩渺的地方找来了衣浩渺。 “荷……荷溪……你,你竟然……” 衣荷溪娇艳动人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哥哥,我没死……” 衣浩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头脑一片空白,他一直以为死的妹妹,竟然……没死? 她活着,她还活着,她没有因为他这个哥哥保护不利被段子聪逼死。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衣浩渺所有的激烈感情,全部都哽在喉间,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很美好的梦。 衣荷溪既然打算来找他,自然也早就为自己找好了说辞:“哥哥,十年前我跳下崖之后被人救了,但却失去了记忆……直到最近才想起来,一想起来就派人去找你了。我……呜呜,我这些年好想哥哥啊。” 衣浩渺使劲的点头:“没关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眼前的妹妹比多年前更加美丽了,让他觉得很欣慰,他的痛苦自责算什么,只要妹妹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 衣浩渺是个死脑子,他的激动褪去之后,他竟然再次追问:“荷溪,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衣荷溪脸白了白道:“哥哥,前尘往事,我已不想提了……而且,我和师兄是真心相爱的,哥哥,你就不要再找师兄麻烦了好么?” 妹妹的请求,让他觉得很不爽。 段子聪那样风流倜傥游戏人间的人,怎么配得上他纯情的妹妹。 他皱了皱眉,正要反对,衣荷溪又道:“倒是我知道师兄身边有个哥儿……那个哥儿……他,他……”衣荷溪此行,只想衣浩渺去协助“天”字辈高手将段子聪带回来,并不想衣浩渺与段子聪缠斗,便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那个让她妒忌的要死,因她的失手让对方可以得到段子聪一夜恩宠的顾望舒,自然就是最好的目标。 “他怎么了?” 作为一个妹控,衣浩渺立即紧张起来了。 衣荷溪掩面哭了起来:“本来师兄是喜欢我的……可是,那个哥儿在师兄面前诋毁我,还给师兄下春药逼师兄跟他在一起,最后还教唆师兄离开我……我不甘心,哥哥,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衣浩渺面色一凛,俊美妖气的脸上带着几分杀气:“那个哥儿竟然敢诋毁你?荷溪,你别哭,哥哥去为你杀了他!不过那段子聪不是良人,你就休要再想与他一起的事情了。” “不……不,哥哥,杀人是不对的,是罪恶的,哥哥,我不要你为我杀人,你帮我把他带回来好不好,把他从师兄身边带回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自己有未婚夫还要跟我抢师兄,呜呜……” 在衣荷溪眼中,顾望舒是得死,必须得死,但不能由衣浩渺杀死,由衣浩渺杀死的话,段子聪必然会恨上他们兄妹两人,若是她被段子聪恨上,那可就不好了,她现在只能先让她哥哥将顾望舒从段子聪身边带离,让段子聪分心,然后“天”字辈告诉,就有可能沉着段子聪心神不稳的时候,成功将段子聪带回天宗门,到时候她会在段子聪面前为顾望舒向她哥哥求情,让段子聪欠她一个人情。 之后,她再想办法杀顾望舒。 衣浩渺不知道衣荷溪的打算,听了衣荷溪的话,只是感动于妹妹的善良,他见自家妹妹哭的可怜,也不忍心拂了衣荷溪的意,只得同意。 心中却想着,等衣荷溪亲自问过段子聪身边的哥儿,放了那哥儿之后,他再偷偷的杀掉——当然,这么 血腥的事,他是不会让他那纯真善良的妹妹知道的,以免吓到了她。 “那,段子聪呢?要不要哥哥帮你把他抓回来?” 衣荷溪连忙摇头,有“天”字辈高手就可以了,若她哥哥真与段子聪对上,怕是她永远也见不到段子聪了,她不会忘记——她哥哥总是会破坏她的计划!!! 就此,衣浩渺与天宗门“天”字辈高手,全部都出动对段子聪进行围追堵截。 段子聪没有料到衣荷溪对他执念竟然还那么深。 他们也没乔装打扮,在衣浩渺和“天”字辈高手的有心追寻之下,便真被追上了。 段子聪见“天”字辈高手众多,也不知对方来历,将顾望舒抱到一颗高大的树木的高枝上之后,才下去应敌,武功与迷药毒药一起用,碧箫飞舞,寒音阵阵,衣荷溪料的不错,单单是“天”字辈高手,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下段子聪。 正在这时候,衣浩渺出现了。 他望了望被“天”字辈高手围攻的段子聪,俊美妖气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邪笑,眼底满是嘲弄,若非是他怕他宝贝妹妹等急了,他必定会留下来助那群人一臂之力,或是看段子聪的笑话。 但是,在他心里,衣荷溪终归是重于段子聪的,他飞掠上高枝,在顾望舒惊讶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就点了顾望舒全身的穴道……包括哑穴。 顾望舒面色大变,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动弹不了分毫。 衣浩渺像是拿着一件货物一样,将他夹在腋下,疾行而去。 段子聪已经发现了,恨恨的叫了声“衣浩渺!”便追了上去。 可惜,又马上被天宗门“天”字辈高手缠上。 衣浩渺带着顾望舒,用高深的轻功赶回之前他与衣荷溪见面的地方,在路上,他却惊讶于手上哥儿轻的过分的重量,而且,这哥儿身上的气息好熟悉。 是他认识的人么? 衣浩渺在脑海中将自己认识的人想了一遍,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 他可不像段子聪风流花心,处处留情,哪会认识什么哥儿。 错觉,一定是错觉。 然而,当他回到地方的时候,却发现衣荷溪并不在。 衣浩渺这时候才想起来,他竟然忘记问他妹妹如今的情况了,一心想为衣荷溪出气,什么都没问,冲动的就来追段子聪了。 如今,抓到了他妹妹想见的人,却找不到他妹妹了,这可如何是好? 异世帝后 188 走投无路 被衣浩渺夹在腋下的顾望舒非常的难受。 他好后悔当初帮段子聪照顾衣浩渺,谁知道衣浩渺竟然恩将仇报,在段子聪被人围攻的时候对他下手! 实在是太卑鄙,太可恶了!!! 可惜,他现在被点了穴,只能瞪大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衣浩渺。 衣浩渺将顾望舒放到自己的客房里,就去找衣荷溪了。 此时的衣荷溪正在自己的房内焦躁的等待着消息。 她既希望快点将段子聪抓回来,但却又害怕天宗门的人会伤到段子聪,心里七上八下的,就那么坐在那里,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火的,把照顾她的丫鬟吓的不轻,还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此时的衣荷溪不知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任性了。 因为她的任性,天宗门的宗门,终于看不下穆浩龙的作为,亲自出山,教育自己的儿子。 “浩龙,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天宗门的门主已年过古稀,但是却依旧面目红润,童颜鹤发的模样令人惊叹,也彰显着他不俗的武功修为。 “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爹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天宗门门主穆庆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穆浩龙: “你性子好,武功也不错,爹本来很看好你,已经打算将天宗门交给你,但你……真是让爹太失望了。” 穆浩龙疑惑的看着他爹,不明白他爹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 天宗门门主穆庆阳看着穆浩龙的眼神中闪烁着无情的冷光:“你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没有一点主见,实话告诉你吧,这场选亲大会,是你讨好那个女人的盛宴,同时,也是爹,考验你的考场。” 穆浩龙听到这里,脸色猛地一变。 他自小就是天宗门的少门主,他爹也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是天宗门的继承人,这是钉在铁板上的事实,但是,他爹现在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哼,你也知道,我们天宗门,并非简单的江湖门派那么简单,我们身上还流淌着高贵的皇族血统,我们不仅富可敌国,也权倾天下,天宗门这么重要的势力,怎么会不经过考验,随随便便就交给别人?” 穆庆阳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最终能够掌控天宗门。 但是事实告诉他,穆浩龙不行。 连他都看不惯穆浩龙的作为,更别说是穆姓一系的其他人,要知道,盯着天宗门门主的位置的,并非是一人。 穆浩龙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为了那个女人,惊动四方举办选亲大会,这便算了,他竟两次出尔反尔。 那已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太过分了。 谁知,最后,穆浩龙竟然随随便便就动用了天宗门身手最好的‘天’字辈高手。 依旧是为了那个女人!!! 而且是追杀与武林正邪势力中不少泰斗和大佬都有交情的玉面神医? 他到底有没有脑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竟然给天宗门树立一个强敌? 也许玉面神医段子聪本人不可怕,但是,他背后的关系网,却很可怕,他在江湖游荡数十年,不少人多多少少都欠他人情,穆浩龙竟想都没想就派人去追杀? “爹,我……” “你不用说了,你回天宗门去吧,待爹处理了这里的事情,就回去宣布取消你天宗门少主身份的事情。” 穆浩龙表情变幻多彩,眼神闪烁了一会儿,最终点头: “好……不过荷溪……” “你将是天宗门最普通的一员,你的一举一动,也不会再影响到天门,爹也不阻止你娶你喜欢的女人,只是,你确定她能给你幸福么?如果你执意要娶她,爹也无话可说。” 穆浩龙为他爹的谅解而舒了一口气,虽然失去了天宗门少主的身份,但是他心里并不难过,只是,有些愧疚。 他爹体谅他爱衣荷溪的心,他却辜负了他爹的期望。 当即他撩起衣袍,跪倒在地: “爹,对不起。” 穆庆阳冷哼一声,穆浩龙再错,那也是他的儿子。 “起来吧,带着那个女人回去吧。” “是。不过……爹,玉面神医的事情……”他还是无法介怀段子聪曾经试图羞辱衣荷溪的事。 穆庆阳沉下脸:“怎么?你还想一错再错?爹会将玉面神医奉为上宾,亲自将绝地芳草赠予他赔罪。” 穆浩龙有些不甘心。 但是他看他爹的脸色并不好看,也知道此事他爹已经下定决心了,定然不会轻易改变,他只得颓然退下,去向衣荷溪道歉。 以后,他再也不能给衣荷溪衣荷溪想要的,衣荷溪会嫌弃他么? 会因为他不是天宗门的少主就不爱他了么? 他的爱如此卑微,全是因为当年在溪边捡到的这个纯真与妖艳糅合在一起的女人。 不行…… 他要留下她。 即使……即使毁了她,他也要留她在自己的身边。 穆浩龙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宠衣荷溪太多,给了衣荷溪很多衣荷溪想要的,做那么多,他只是想要衣荷溪爱他而已。 穆浩龙是打算废掉衣荷溪的武功,带衣荷溪回天宗门。 但却想不到,命运给了他更好的安排。 穆浩龙来到衣荷溪房中,在窗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她那妖艳的容颜,眼底带着痴迷,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慢慢的走了进去。 他的脚步声让衣荷溪回过神,立即就注意到了他。 “浩龙?你怎么来了?” 穆浩龙握着她的手坐了下去:“荷溪,选亲大会就此作罢,我们回天宗门吧。” 衣荷溪先是一喜又是一怒,扬起妖艳的眉,“选亲大会作罢我无话可说,但是,我还有事要做——就先不回天宗门了。” 选亲大会不举行了对她而言是极好的。 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嫁给穆浩龙,她一心只想着段子聪,她本就是打算利用穆浩龙之后,说服段子聪,让段子聪带她远走高飞。 回天宗门? 这是不可能的。 真正的天宗门处在深山野林之中,没有闹事繁华,纵然有富可敌国的财富,纵然有超人一等的地位又如何? 没有人观赏,没有人崇拜。 一切等同虚设,她才不要回去。 “荷溪……”穆浩龙用忧伤的目光看着衣荷溪:“这是我爹的命令,你若是这次不跟我回去,怕是,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天宗门了。” 他爹? 衣荷溪心里一惊:“你什么意思?你爹不是在天宗门么?他来这里了?” 穆浩龙目光紧紧的盯着衣荷溪,想看清衣荷溪的面部变化。 他点了点头:“是的,我爹,对我这次的表现,非常的失望……他说,他要取消网盘天宗门少主的资格……让我尽快带你回天宗门。” “你爹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么?” 衣荷溪惊讶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烦躁之色,他就是因为穆浩龙有着超然的身份,才刻意让穆浩龙深深地迷恋她,如今,穆浩龙没有掌控天宗门的权利,要怎么帮她找回段子聪? “是,但是天宗门是穆氏一族的,而并非只是我们穆家,除了我们这一支,穆家,还有很多很多人……” “该死!那,聘礼清单上的东西……” “荷溪,你是想问绝地芳草吧。”穆浩龙已经在衣荷溪的脸上看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知道,衣荷溪没想跟他在一起。 他站起来,靠近衣荷溪,将衣荷溪抱在怀里,已经想着要如何废了衣荷溪的武功。 “对,绝地芳草!” 衣荷溪自信于穆浩龙对她的爱,一点也想不到穆浩龙会对她下手,便丝毫没有戒备。 穆浩龙轻轻松松的就捏住了她的命脉。 “荷溪。” 即使命脉被捏住,衣荷溪也是新人穆浩龙的。 穆浩龙几乎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依靠,最深的信任……也许,在她心底,她对穆浩龙,也未必是没有感情的。 “我爹说,他会将绝地芳草送给段神医,所以……你就不要再想绝地芳草的事情了。” “不!!!”衣荷溪暴怒,想要推开穆浩龙,穆浩龙却是捏着她的命门,猛地使力,让她疼的脸色煞白。 “浩龙?” 衣荷溪不敢置信的看着穆浩龙:“放手!你想做什么?” 穆浩龙目光哀戚的看着她:“你不爱是不是……你从来就没爱过我……也没想过留在我身边对不对?” 他说准了衣荷溪的心思,衣荷溪有些内疚。 “浩龙……你先放手。” “不,荷溪……我爱你,真的爱你……为了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即使……即使毁了你……” 衣荷溪其实很聪明,在瞬间,她就想到了对策,她白着一张娇艳的笑脸,颤抖着身体,一双美眸中渐渐的溢出了泪水:“浩龙……不要,我好怕……你不要这样对我……会很痛的。” 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穆浩龙心生不忍。 “浩龙,你真的那么做的话,我宁愿死也不留着你身边……浩龙,你不要这样,要不,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她眼中的恨意如次决绝,以至于穆浩龙心生惧意。 不知不觉中,穆浩龙松了手。 衣荷溪收起眼泪,动了动手腕,伸手便给了穆浩龙一巴掌:“你竟然敢要挟我?” “亏你还说爱我,伤害我就是爱我?穆浩龙,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之后,她蹬蹬后退几步:“你也太没用了,绝地芳草说过给我处理,为什么还要送给师兄?哼……不可能,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以动绝地芳草!!!” 说着,她转身飞快的奔跑了出去。 “荷溪……” 穆浩龙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的确没用。 怪不得他爹不看好他,怪不得衣荷溪不喜欢他。 段子聪因为顾望舒被衣浩渺带走,被分了心神,一个不慎,身上就挂了彩,且被天宗门‘天’字辈高手擒住,带回天宗门。 段子聪在问清天宗门‘天’字辈高手的身份之后,就猜想顾望舒被衣浩渺带走的事,跟衣荷溪脱不开干系,所以他也没有多做抵抗,就跟对方回到了天宗门。 谁知,天宗门竟是将他奉若上宾,天宗门门主亲自热情的接见了他。 “段神医,抱歉,犬子顽劣,贸然出手,还请段神医谅解。” 纵然段子聪衣着狼狈,但他周身的气势,却丝毫不矮于天宗门门主穆庆阳,身材颀长,长身玉立,风流倜傥,不慌不忙,不惊不乱,玉面含笑,唯有一双琉璃色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冷意:“穆门主,此事段某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不过,还请将段某的药童还予段某。” “药童?” 天宗门门主穆庆阳皱起眉:“段神医稍等,待穆某寻来犬子问个明白。” 段子聪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令郎对此可能不清楚,对此事更清楚的,应该是天宗门的衣荷溪衣姑娘。” “她?”穆庆阳的眉皱的更紧了,然后又松开笑道:“那穆某就将她一并唤来。” 段子聪点了点头,这才给穆庆阳的面子,落了座。 穆庆阳对他一个人面的整个天宗门不卑不亢很是欣赏,当下便道:“听闻段神医在寻找绝地芳草,我天宗门正好有一株,赠予段神医,最是恰当。” 段子聪脸上的笑真了几分,拱手对穆庆阳道:“那便多谢穆门主。” 穆庆阳又唤人去将绝地芳草取来。 谁知,过了许久,不但是穆浩龙衣荷溪没有找来,就连绝地芳草也没带上来。 穆庆阳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的难看起来,最终怒火中烧:“来人。” “门主?” “去看看少门主和那衣荷溪为何没来,还有绝地芳草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门主。” 不一会儿,就有消息传来了:“门主……不好了,衣姑娘不许任何人碰绝地芳草,还扬言说段神医若想要绝地芳草,就亲自去拿,否则,她就毁了绝地芳草。” “荒唐!!!”下人的话让穆庆阳拍案而起。 异世帝后 189 告一段落 衣浩渺终于从天宗门下人的口中,听到了衣荷溪的名字。 打听一下,就知道衣荷溪在药房中。 他回去将顾望舒带上,问了天宗门药房在何处,便带着顾望舒去寻衣荷溪了。 现在药房中站了一大堆的人,有的是来叫穆浩龙的,有的是来叫衣荷溪的,还有是来拿绝地芳草的。 但是,他们现在都焦急而担忧的看着衣荷溪。 衣荷溪面色狠厉,手中紧紧的捏着一株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圆球一样的药材——绝地芳草。 “谁都不许过来。” 衣荷溪瞪着包括穆浩龙在内的所有人。 “去告诉段子聪,他若想要绝地芳草,就亲自来拿……否则,我宁愿毁了绝地芳草,也不会给他!!!” “荷溪,你……你快放下,爹已经决定将绝地芳草给段神医,你这么做,爹会生气的。” 衣荷溪摇头,避开穆浩龙伸向她的手臂。 “我不管,我不管……绝地芳草,我绝不会这么轻易给段子聪,你去让段子聪来,我自己跟他谈。” 之前穆浩龙妄图伤害她的举动,摧毁了她对穆浩龙的信任,连穆浩龙都不可信任,更别说别人了。 她现在有点像是惊弓之鸟,神经质的看着周围的人。 “都不许过来,快让段子聪来,不然,我真毁了绝地芳草。” 她说着,手上使力,手指已经微微的陷入绝地芳草当中。 “荷溪……”穆浩龙惊呼一声:“你别,别这样,据说绝地芳草奇毒无比,你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 衣荷溪倔强的咬着唇,谁的话都不听。 正在此时,有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如你所愿,衣荷溪,我来了。” 段子聪阻止了跟他一起来到的天宗门门主开口,反而是直接去跟衣荷溪正面接触。 天宗门门主穆庆阳只好站在后面,静观其变。 众人听到段子聪的声音,纷纷的往后看去,看到头戴玉冠,一身绿袍,腰悬碧萧的段子聪,纷纷为段子聪让开了一条路。 段子聪脚步沉稳,有条不紊的走向衣荷溪。 他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脚步很稳,淡定从容,唯独盯着衣荷溪手上绝地芳草的眼神里,闪过冷意和怒火。 “天宗门的穆门主已经将绝地芳草送给我,你又作何阻拦?” 他声音略冷的质问衣荷溪。 衣荷溪看着他,痴痴的笑了起来。 “段子聪,你明知……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就会毁了你想要的。” 说着,她的指尖又深陷入绝地芳草几分。 段子聪收起了脸上的笑,皱眉道:“衣荷溪,绝地芳草是天下奇毒,你这么做,只是自找死路。” “我不管……段子聪,你说,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你若不娶我,我就跟着绝地芳草一并毁去。” 衣荷溪的话,让众人皆惊在原地。 这个女子太彪悍了。 她……她这是在威胁段子聪娶她? 段子聪冷哼一声:“我说过,十年前,我不会碰你,十年后更不会。”说完之后,他砍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穆浩龙: “你身边明明有珍爱你的人,你为何就是不珍惜,反而对我痴缠不休?你这样,不说让我厌恶,惹他伤心,只说你自己,你快乐么。” 衣荷溪面色煞白,她今天真的是豁出去了。 完完全全的豁出去了。 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接受我?” “因为我讨厌女人,更不可能会爱上女人!” “那他呢。” 衣荷溪的眼底闪烁着妒火:“你的那个药童呢,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个哥儿,不是女人,你就选择了他。” “我没有选择他!”段子聪嘴上说着,但不知为何,心底却掠过一丝心虚。 他们两人的话,震惊了众人,也让刚刚带着顾望舒赶到的衣浩渺无法接受。 衣浩渺松开了对顾望舒的钳制,不管顾望舒还在被点着穴道,便拨开人群,望着自己面色惨白,手中捏着滴着绿水的绝地芳草的妹妹。 心里划过一丝疼痛。 “荷溪……你,骗我……” 他一直用心保护的妹妹。 一直用所有的一切去疼爱的妹妹。 她不该是天真无邪,善良无辜的么? 为什么她会当众逼一个男人娶她?她逼的那个男人,还是段子聪!!!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子聪说,他十年前没有碰她,十年后更不会要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就看不清,看不懂呢,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衣荷溪看到衣浩渺,脸色又白了几分。 衣浩渺那带着不可置信的、痛楚的眼神让她无法面对。 虽然她心里对衣浩渺老是破坏她的计划不满意,但是,不可否认,衣浩渺是个好哥哥,真的是一个好哥哥,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衣荷溪偏过脸不去看衣浩渺,她也没有理会衣浩渺,而是继续质问段子聪:“你说谎……你对他是特别的,你明明已经选择了他,否则,一向独来独往的你,又为何将他带在身边?” 段子聪垂下眼睑,如果,让衣荷溪以为他又心爱的人,衣荷溪是不是就会放弃对他的痴缠。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定,抬起头,看衣荷溪,缓缓的笑道:“没错。” 这话,让在后面还被点着穴道的顾望舒眼睛猛地一亮。 段子聪的眼神有些悠远:“我是选择了他,不仅如此,我还给他吃了‘同息’,我们情比金坚,生死与共,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同息’,气息相连,生死与共,除了可以给濒临死亡的人延续生命,还可以让两个有情人的心,被一条无形的红线牵在一起,让他们对对方永远保持着好感,为对方心动。 ‘同息’:生死不渝,情坚不移。 当日顾望舒腹中有三个孩子,且还情绪过激、早产、身体虚弱之余还没有求生念头。 为了给顾望舒续命,不得已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同息’。 ‘同息’没有解药,但是,他却在最初,就已经打算为自己炼制绝情丹。 他会吃下绝情丹,绝情绝爱,绝不对顾望舒动情。 而顾望舒,他不会在身边留太久……也不会让顾望舒爱上他。 现在,虽然是发生了一点点意外,让顾望舒把‘同息’带来的感觉当成了爱,但等他以后从顾望舒面前消失,再也不出现在顾望舒面前,也许顾望舒就不会受‘同息’影响,不会再爱他,反而是爱上他该爱的人。 “你竟然对他下‘同息’?”衣荷溪嫉妒的发狂。 同时也绝望的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赢取段子聪的爱了。 她好恨,恨自己十年前没死。 如果十年前她就死了,她就不会在今日知道段子聪爱上别人的事实了。 她漂亮妖艳的脸蛋上满是狰狞的扭曲之色:“段子聪,我恨你!我恨你!!!就算是死,我也恨你!!!” 说着,她手上运功,双手一起,生生的将十指插入绝地芳草,她一双细嫩的手掌穿透绝地芳草,将这颗剧毒无比,又脆弱无比的绝世奇药捏在手中,慢慢的毁掉…… 然后她疯狂般的仰头大笑:“哈哈哈,你为了绝地芳草,在这里逗留这么久,绝地芳草对你很重要吧?我毁了它!毁了它!!让你恨我,如同我恨你一般……段子聪,哈哈,来啊,哈哈哈哈,来杀了我啊!!!” 一种闪着幽蓝的青色,从她的手中,快速的顺着她的胳膊向她的全身蔓延而去,不过几个瞬息的时间,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荷溪!!!” “荷溪……” 在场的,只有两个人被她吓的心惊胆战。 一个是爱她的穆浩龙。 一个是宠她的衣浩渺。 段子聪神色复杂的站在原地,看着被穆浩龙抱在怀里呼吸微弱的衣荷溪。 她明明拥有那么多,却不知珍惜,如今自作自受,反而可能连性命都搭进去。 何苦呢? 人太贪心了,反而是会一无所有。 他叹息一声,回过头,但是离开,衣浩渺身为毒王,医术高明,他定然会想尽办法救自己的妹妹吧。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顾望舒。 而此时,顾望舒的注意力,却不在他和衣荷溪身上,而是在旁边的这个童颜鹤发的老人……天宗门门主穆庆阳身上。 只为穆庆阳激动的握着他的手臂直呼:“三叔……” 异世帝后 190 柳暗花明 穆庆阳呆呆的看了顾望舒一阵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 这是个少年。 看上去比他儿子还小的孩子。 怎么可能是他三叔。 但是…… 穆庆阳回过神,解了顾望舒身上的穴道,脸上还残留着几分震惊和激动。 顾望舒被他怪异的表情吓了一跳,退了几步,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您是?” 眼前的老头童颜鹤发,目光犀利,一点都不像是头脑有毛病的,为何会叫他三叔? 他看上去有那么老么?可以当年纪这么大的一个老伯的三叔? 顾望舒摇了摇头。 穆庆阳立即挺直腰背,沙哑着嗓音道:“老夫乃天宗门门主,小公子,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此时,段子聪已经走上前来,上下的大量顾望舒一番,看顾望舒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才松了口气。 当他看到顾望舒被衣浩渺带走的时候,他真的很担心。 很怕衣浩渺那个疯子,会把对他的怨恨,转嫁到顾望舒身上,而顾望舒又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一想到顾望舒会受伤的画面,段子聪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脏抽了一抽。 “段神医……穆某本事打算将绝地芳草给你,却想不到……会出这番意外,你看……” 段子聪摇了摇头:“看来这株绝地芳草我是无福拥有了,这一切也不是穆门主想要发生的,我们之前的恩怨,就此作罢吧。” 他说的是穆浩龙派人追杀他的事。 他知道,那事必定是衣荷溪教唆的,现在,衣荷溪身中绝地芳草剧毒,生死不明,他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总归是他与顾望舒都没有损伤。 穆庆阳松了口气:“段神医,不如这样,我天宗门也会尽力寻找绝地芳草,一旦发现,立即给你送去。” 段子聪沉思了下,点头:“好。” 然后段子聪看向顾望舒:“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之前想让衣荷溪死心,曾说慌说自己选择了顾望舒,连‘同息’的事情也说出来了,不知道顾望舒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 顾望舒自然是全部都听到了。 他心里很是开心,认定段子聪是喜欢她,只是因为段子聪的别扭,或是不敢敞开心扉所以才没有接受他。 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值得开心的了。 只要明了了段子聪的心意,他对段子聪的感情,便更加的坚定了,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让段子聪亲口承认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在今日这种被别人逼着的情况下说。 从衣荷溪和段子聪的对话中,他不难听出他们过往的复杂,不过没关系,他会用自己的真心去打动段子聪,让段子聪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是毒王带我来的。”顾望舒望了一眼早将他忘在脑后,努力救治衣荷溪的衣浩渺,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段神医和小公子认识?”穆庆阳眼睛一亮:“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穆庆阳那近乎是殷勤的态度,让段子聪狐疑的皱起眉,他淡淡的开口:“他是我的药童,叫顾望舒。” “药童???” 穆庆阳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摇头:“不,不可能……” “穆门主,你怎么了?” “我……我们可不可以介意不说话。”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望舒白皙的小脸,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段子聪心底莫名的有些抗拒。 他不想顾望舒与天宗门门主接触,但是,顾望舒却已经回答了:“好。” 因为这已经是穆庆阳第二次请求了,他看的出,穆庆阳对他的态度不同寻常,段子聪说他是捡来的,也不知道他的身世,但说不定这个穆门主就知道了。 “好。”穆庆阳脸上露出一抹笑:“请。” 等三人找到安静的地方坐下之后,穆庆阳才郑重的问顾望舒:“顾公子,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 顾望舒怔了下:“这个……我前段时间采药跌坏了脑袋,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说完他看向段子聪。 段子聪若有所思,沉吟道:“小望是我在街头捡的,他是个孤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段子聪心底有些苦涩。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说了一个谎言,便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不知道等未来哪天,顾望舒想起了往事,该会多么的恨他? 只是这么想一想,他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痛。 “孤儿?”穆庆阳喃喃自语,目光有些悠远,似乎在想着什么往事,最终他收回目光:“顾公子,请恕穆某斗胆请求,你愿意跟穆某去一趟守义王朝么?” 去守义王朝? 顾望舒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不,我是段大夫的药童,段大夫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穆庆阳带着询问的目光,移到了段子聪身上:“段神医?” 段子聪摇了摇头:“段某最近有要事要做,小望也是,所以,抱歉,我们不能随你去。” 穆庆阳皱着眉,咬了咬牙:“实不相瞒,顾公子与穆某三叔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穆某只是希望到顾公子回穆家去确认一下,看他是不是三叔的血脉……” “穆门主,我真的跟你的三叔长的很像么?” 穆庆阳顿了一下:“其实,穆某只在幼时见过三叔,已经记不得三叔的长相,但,穆家却有三叔的画像,顾公子就像是从画像中走下来的三叔一样。” 段子聪的心紧了紧。 若是顾望舒真与天宗门有关系,并且相认的话,他的计划,可能就要被天宗门阻止了。 他那双琉璃色的桃花眼波光潋滟:“话虽如此,但我们确实有要事……不如,穆门主先将此事禀回穆家,其他的,等穆家知道之后再做打算?” 守义王朝距离大京王朝,颇有一段路程,这件事稍微拖一拖,他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之后,自然也不会阻止顾望舒认亲了。 穆庆阳见段子聪不松口,心里很挫败,他将期望的目光投向顾望舒:“难道顾公子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找到自己的亲人?” 顾望舒咬了咬唇,如果他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自然会非常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是他这个穿越者的话……知道了,怕也是让对方空欢喜一场。 他无法面对穆庆阳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只得垂下眉眼:“穆门主,抱歉。” 穆庆阳最终还是没能说服他们。 段子聪带着顾望舒离开天宗门,往玄冥宫的方向走去。 绝地芳草已毁,顾望舒的身份似乎也另有蹊跷,段子聪为此心情有些沉重。 他费尽心思才从长生宝典中找出了那么一味药,结果,却眼睁睁的看着绝地芳草,在自己面前被衣荷溪毁去。 这可是令人郁闷。 段子聪和顾望舒共骑一匹宝马,在官道上缓缓的走着。 身后突然传来了紧密的马蹄声,一个颀长的身影骑着马,飞快的追来了。 “喂!段子聪……等等……” 对方不断的鞭打着身下的马匹,速度极快的追赶着段子聪和顾望舒。 “吁……” 段子聪武功高深,耳力极好,自然是听到了后面的叫喊,他拉了缰绳,停了下来。 后面的马也追了上来,坐在马上的,是一个身着月牙长袍,面带银色面具,气质非凡的男人。 顾望舒坐在段子聪身前,看到那个由远及近的身形,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个人,正是在穆浩龙选亲大会上,自称是他未婚夫的人。 那人到他们身前,停了下来,看到顾望舒和段子聪共骑一匹马,银白面具下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等着段子聪:“段神医,你竟然跟顾哥儿共骑一匹马!!!” 他说的义愤填膺,语气中带着妒忌和怒火。 段子聪挑了挑眉:“阁下是?” “我说了,我是他的未婚夫。”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他瞪着顾望舒:“顾哥儿,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坐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的目光和理直气壮的职责让顾望舒惊到了,难不成这人真是他的未婚夫? 顾望舒缩了缩肩膀:“这个,我跟段大夫只有一匹马,所以……” “哼。” 带着面具的男子,当即跳下马:“呢,我的马,送给你,你们不许共骑一匹马。” 他这副张狂的样子让段子聪非常不爽:“你到底是谁?他有没有未婚夫,我比谁都清楚!——况且,他不会骑马,即使你把马给他,也没用。” “我是谁,你问他……”面具男子仰起头,没了之前的嚣张,有些忐忑,他还不知道顾望舒有没有原谅他…… 顾望舒头脑一片空白,虽然对方那面具让他看着的确有几分眼熟,但他已经失忆了,怎会知道对方身份。 面具男子见顾望舒闪躲他的目光,也不跟他说话,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他小心的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东西,递给了段子聪:“这个是我六哥找到的,他要我交给你。” 段子聪并未接:“六哥?你是说善王?” “我六哥现在是皇帝好不!” 段子聪带着狐疑将他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脸上有着微微的动容:“绝地芳草?” 面具男子点头:“是,这是我六哥费了很大劲才找到的。” 段子聪怔怔的看了眼手中的绝地芳草,脸色的表情有些复杂:“替我谢谢六爷。” 面具男又哼了一声:“谢倒不必了,你照顾好顾哥儿就好……哼,三月之期,只剩下一个月多一点,段子聪,到时候你可不要阻止我们。” 他眼神中带着思念,带着懊悔,也带着小心翼翼,眼神一错也不错的看着顾望舒。 段子聪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收好了绝地芳草后道:“莫非你是七爷?” “算你聪明,六哥说怕我把事情搞砸,不许我在这里久留……你,你照顾好顾哥儿,顾哥儿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本王决不饶你。”说话间,他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绝色五双,比女人还要美丽动人,跟天使一样空灵出尘的面容。 这张脸,比那什么幻剑楼楼主孤月逸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完美的超乎顾望舒的想象,让顾望舒惊呆了,但是,惊艳之余,是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顾望舒看着他那张脸,脑中猛地一痛,他无意识的收紧双手,瞪着赫连明峰:“你……你……” 这张脸,好熟悉…… 心里好难受,像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一样,顾望舒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段子聪面色大变,抖了抖缰绳:“七爷,看来小望并不待见你,请回吧。” 赫连明峰直觉的察觉出来顾望舒有些不对劲,但顾望舒小脸煞白的,痛苦的看着他的模样让他心痛。 他知道,顾望舒不想见他。 他知道,以前是他错了,他或许没有他六哥那么沉稳,没有他六哥表现的那么在乎顾哥儿,但是,他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顾哥儿的。 “顾哥儿,你……对不起,我,我……” 顾望舒的模样,让段子聪都心惊,段子聪怕顾望舒会想起什么,他不希望顾望舒跟赫连明峰多说什么,扬鞭挥马,不等赫连明峰说完,便策马而去。 赫连明峰握了握拳头,阻止自己追上去,他六哥已经将所有事告诉他了。 包括顾望舒知道他的事,包括赫连明昭,裴行云与段子聪签订的三月之期。 他要忍,再过一个月多,他就可以跟他六哥一起,将顾望舒带回大京皇宫了。 异世帝后 191 推开 “刚刚那个人……他认识我?” 眼前没有赫连明峰那张脸了,顾望舒的偷也没那么疼了,但是他却依旧心存疑惑。 段子聪点了点头:“对,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他认识你,总是爱开玩笑,你别把他的说的话放心上。” 顾望舒揉了揉额头,心情又好了些:“这么说我真的没有未婚夫?” “对,没有。” 顾望舒没看到,他背后的段子聪,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 因为一个谎言,他在顾望舒面前,扯了一个又一个谎话…… 但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段子聪最后需要的一味药,绝地芳草已经有了,他现在打算直接赶到玄冥宫去。 玄冥宫依山而建,上次段子聪从外面杀到里面,对玄冥宫自然是熟悉的了。 他们赶了两天的路,玄冥宫已经近在咫尺了。 “大概明天就可以到了。” 段子聪说着,从马上翻身而下,然后习惯性的朝顾望舒伸出手,肤顾望舒下马。 顾望舒扶着他的手,小心的跳了下来。 “今晚在这里休息么?” 这是一个小镇子,现在快接近黄昏,街上的行人却还不少,看上去极为热闹。 段子聪点了点头:“对,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段子聪将马缰递给了迎面而来的小二,带着顾望舒上了楼,这说是一个客栈,不如说是酒楼,装潢非常的精致优雅,在楼上,还可以看到楼下的景色。 段子聪定了房,将行李放进去之后,就跟顾望舒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准备吃晚饭。 这两天赶路的时候,大多时候吃的都是干粮,嘴里都能淡出鸟儿来。 “段大夫,你那个朋友是王爷么?” 不知为何,顾望舒对那日见到的赫连明峰念念不忘,也许是因为赫连明峰那宛如谪仙一样的面庞,也许是因为赫连明峰带给他的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赫连明峰很熟悉很熟悉……那种熟悉,不像是这具身体遗留下来的熟悉,而是,他内心,精神上觉得熟悉,就像是他自己认识这个人一样。 这两天,他一直想问这件事,但又怕段子聪会生气,现在看段子聪喝着酒,神色悠闲,全身放松的看着楼下,猜他心情不错,才问出这个问题。 段子聪怔了下,几乎是马上就知道顾望舒是在问赫连明峰的事。 他挑了挑眉,琉璃色的桃花眼看着顾望舒:“怎么?看他相貌不俗,动心了?” 顾望舒的脸,立即就红了:“怎么会,我只是……只是觉得我认识他……” “我说过,你的确认识他,不过,你们不熟。” 段子聪轻描淡写的说着,看到楼下吹吹打打的有花轿经过,他便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你看,下面有人成亲。” 顾望舒向下望去,看街道两边站满了人,新郎官满面春风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有一排人挑着嫁妆,领着花轿,吹吹打打的往前走,街上的小孩都和路人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哎,为什么是晚上成亲呢?” “拜了堂正好可以直接入洞房啊。”段子聪眉目之间带着风流之色,加上嘴里不正经的话,可真真是像个纨绔子弟。 顾望舒的脸更红,连耳朵和脖颈都有些红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到了一点……他现在这个身体,是个哥儿,是可以嫁人的,若是他跟段大夫心意相通的话,以后,是不是他也可以和段大夫成亲? 这么一想,他整个人都火热起来,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他竟然会这么想?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么? 他是如此纯粹而又着迷的爱着段子聪,段子聪能回应他的一片痴心么? 这一晚,段子聪带着顾望舒在小镇上逛了逛夜市,玩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客栈休息。 到了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就再次出发了。 犹如段子聪算好的那样,刚到下午,他们就到了玄冥宫。 “段神医,左宫主在闭关修炼,右宫主让奴婢带段神医去左宫主的寒水阁休息。” 右宫主宫素仙并没有亲自接待他们,而是让人带着他们去了段玖的地盘。 不过宫素仙和段玖,是玄冥宫的左右宫主,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宫素仙这个女人心思也极难猜测,性格诡秘,她若真招待段子聪,段子聪才觉得她有阴谋呢。 段子聪看着带领他们去段玖的寒水阁的女子,脸上带着若有所思之色,他转了转手中的碧萧,开口道:“看来宋姑娘在这里适应的很好。” 不错,招待他们的,就是几个月前,段子聪和段玖在大惊帝都附近救下的宋太医之女,宋晴。 宋晴相貌清丽,性子温婉,听了段子聪的话,秀气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左宫主对下人很好,奴婢在玄冥宫待的也很好。” 段子聪点了点头,眉梢却是蒙上了一层寒意。 若是段玖爱上了这个女人的话,他可就真算是白忙活一场。 宋晴的心很细,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都打扫的非常好,安顿他们住下之后道:“左宫主每次闭关的时间都不长,大概都三至五天,这次他已经闭关了两天,想必不日就会出关。” 段子聪点了点头:“你们玄冥宫有炼药的地方么?” “有,玄冥宫有专门的药房,不过,段神医想要使用的话,奴婢还需向右宫主禀告一下。” “好,那你就帮我跟宫仙子说一下。” 玄冥宫很大,说不是精致,一切的建筑和装扮都是灰色调,带着一丝肃杀冰冷的气息,连这里的人,大多也都是冰冷无情的,唯独有前不久才来的宋晴是个意外。 段子聪在江湖飘荡惯了,是不管在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也不会委屈自己。 顾望舒对这个时代了解不深,对他而言,只要待在段子聪身边,就是极好的了。 宋晴说段玖可能要稍等两天才会出关。 但出人意料的是,当晚段玖就出关了。 当他听说段子聪到玄冥宫的时候,非常的诧异,也非常的高兴——顾望舒作为一个药童,存在感极弱,宋晴在善王府的时候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以至于段玖在看到顾望舒的时候,非常的惊讶失态。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甚至来不及控制自己的情绪,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惊喜,眼睛也猛的亮了起来:“顾师兄!你竟然也来了!” 顾望舒一脸茫然的看着,隐隐觉得这个人看着也很眼熟,但却没赫连明峰给他的感觉那么震撼。 段玖的称呼让段子聪当下便黑了脸,段子聪对顾望舒道:“去,找宋姑娘送点酒过来,我想跟小九九好好聊聊。” “好。”顾望舒非常听话。 顾望舒对段子聪的顺从,让段玖瞠目结舌。 段玖的目光一直放在顾望舒身上,知道顾望舒的身影消失在院子的拱门拐角处,再也看不到了,他才收回目光,一收回目光,他就看到段子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像是被别人窥探到了心事一样,段玖的脸热了几分,不过好在是在夜里,段子聪看得并不清晰。 “小叔叔,这是怎么回事?顾师兄他……” “看到他开心么?”有苦涩的情绪在段子聪的心底蔓延,但段子聪的脸上,去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段玖点头:“他,他救过我,还将长生宝典的钥匙保管的那么好,我心里很感激他,见到他自然高兴。可他不是皇贵妃么?怎么会在这里,还……” “还那么听我的话?”段子聪叹了口气:“从今日起,千万不要叫他顾师兄,他不是原来的顾望舒,大京皇帝把他交给了我,他现在,不是将军府的二夫人,也不是皇贵妃,只是我的药童……” “怎么会这样?” “他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段子聪淡淡道:“我知道你喜欢他,就把他带过来了……你若真的喜欢,就出手吧。” “什么?这……这……”段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停了段子聪这么直白的话,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段子聪眼神空寂,笑容却是加深了很多:“怎么样?小叔叔够意思吧?小舅舅,将来你要如何报答小叔叔呢?” 段玖还没开口,段子聪就又开玩笑的道:“要不——小叔叔这辈子怕是都没自己的子女,不如以后小九九就给小叔叔养老送终吧……” 第192章 等顾望舒再回过来的时候,段子聪与段玖已经谈完了。 了解顾望舒现在不属于任何人,并被段子聪鼓励的段玖,时不时的将目光飘向顾望舒。 他到现在还跟在做梦一样。 为顾望舒的经历,为段子聪的话,为自己胸腔里,那跳跃得越来越快的心。 甚至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对顾望舒的感情,但段子聪却那么肯定。 好感是有的,但喜欢——甚至是爱,太天方夜谭了,他不可否认顾望舒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但……似乎有些草率了? 恍惚中,段玖又想起段子聪说的:难道你还不相信小叔叔?难道你以为小叔叔会害你?这个哥儿,小叔叔可是费了好大力气从大京皇帝身边抢来的! 男大当婚,段子聪也算是他的长辈,他又对顾望舒有好感,发展一下,并非不可。 如果真有一天,他会成亲的话,他愿意娶的人,必定是顾望舒无疑。 小叔叔说,看他到了娶妻的年纪,又喜欢顾望舒,所以就将顾望舒带来了。 要他抓紧时间好好表现,让顾望舒爱上他。 可是,到底怎样才算是好好表现? ……………………………… “宋姑娘,你爹是太医,想必,你也懂得不少医理吧?” 在玄冥宫不到两天,段子聪就看出这个清丽温婉的少女对段玖那沉默而眷恋的感情。 “是,宋晴以前跟着爹爹读了几年医书。” “很好。” 段子聪琉璃色的眸中带着笑意,转着手中的碧萧:“我最近需要炼一味药,身边的药童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情,不如宋姑娘来帮我?” “呃,段神医,宋晴要照顾左宫主,怕是……” “这个好办,我那药童,帮我炼药不行,但照顾人却很在行,不如你们暂且换换,让他照顾段玖,而你,帮我,可好?” 段子聪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带着风流之色的眉眼直盯着宋晴看,看得宋晴有些不安,宋晴有些不自在的垂下头:“段神医可以跟左宫主商量一下,若是左宫主同意了,宋晴自然乐意去帮段神医。” 段子聪点了点头,他已经问过段玖,段玖对这个宋晴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他若开口,段玖必然不会拒绝。 段玖的确也没拒绝。 只是,在让宋晴去段子聪那里之前,段玖有些犹豫的开口问宋晴道:“宋姑娘,你是从大京帝都那边来的,你可知大京帝都的哥儿们都喜欢什么?” 段玖与顾望舒的初遇是在大京帝都,之后在段玖的印象中,顾望舒也一直在大京帝都,段子聪让他追求顾望舒,打动顾望舒,他不知该如何做,最终,竟然打算对宋晴不耻下问。 这样的问题,让宋晴太惊讶了,宋晴照顾段玖这段时间,非常了解段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沉默寡言,感情内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沉稳的大山一样的男人。 他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是因为段神医身边那个哥儿么? 她的心揪了起来,垂下眼眸: “宋晴接触的哥儿并不多,不太知道他们的爱好,不过,很多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很多女子都喜欢花儿,哥儿可能也喜欢。” 段玖若有所思:“是么?” 宋晴咬着下唇,没再说。 事实上,哥儿除了能够生孩子有发情期之外,跟一般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因此不少哥儿都特别讨厌别人将他们和女人混为一谈。 段玖若真的送花儿给哥儿,估计会让对方误以为他将对方当做女人,进而憎恶上段玖。 宋晴有些小心虚,没有再说话,而是整理着段玖平日穿戴的衣物。 段玖想了一会儿,觉得像顾望舒那样看上去斯斯文文,又柔柔弱弱的哥儿喜欢花是很靠谱的,便去了玄冥宫后山,采集鲜花。 顾望舒在得知段子聪让他照顾段玖的时候,也非常的惊讶: “段大夫……你不需要我帮忙了么?” “宋晴是太医的女儿,我这次炼的药非比寻常,她能够更好的帮助我,但她帮助我的话,就没人照顾小九九,所以……拜托你了。” 顾望舒听了他的解释,心里有些不舒服。 其实,自从他在段子聪身边醒来之后,他已经在很努力的看医书了,就是为了能够帮到段子聪。 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作为太医女儿的宋晴,肯定要比他能够更好的帮助段子聪。 所以,纵然心里不愿意,纵然舍不得段子聪,他依旧答应了:“好吧,我会好好照顾段公子的。不过……段大夫,你不会一直都让宋姑娘做你的药童吧?” 他怕,段子聪以后再也不让他回去做他的药童了。 段子聪怔了下: “怎么会,男女有别,宋姑娘早晚都要嫁人,我怎能一直让她帮我。” 说来也是,顾望舒脸上露出笑容。在心中想着等段大夫炼好这味药,就会让他和宋晴换回来。 却没想到,世事万变,后来的事,让他只想离开段子聪,怎会想再留在段子聪身边? 段玖在后山采集了许久的鲜花。 他采到手后,老是觉得不够美丽,怕顾望舒不喜欢,又丢掉,但丢了之后,想想宋晴的话,却又忍不住再采集。 后山的鲜花被他蹂躏得不像样。 最终他拂袖而去,又回到他惯常闭关的山洞。 他过去的十几年,都被仇恨遮掩,醉心武学,一心想要报仇,何时曾分过注意力在这种儿女私情上? 等晚上他回来的时候,照顾他的人,已经变成了顾望舒。 顾望舒刚接手照顾段玖的工作,还不够熟悉,一天没见到段玖去向宋晴请教去哪里找段玖送饭,宋晴说,段玖有需要自会吩咐他,没有吩咐的话,他就什么也不需要做。 这是份很轻松的工作。 是夜,他一天都没见到段玖,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他打算帮段玖铺了床铺就下去睡觉。 谁知,刚铺好,段玖便回来了。 在练完武功之后,他最终还是又去采集了鲜花。 背在背后的手中握着一大簇鲜花,夜色掩去了他有些暗红的英俊面容,他推开门的声音惊到了顾望舒,顾望舒回过头,看到是他,舒了口气:“段公子,宋姑娘去帮段大夫炼药了,最近都会由我来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段玖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慢慢的踱步到顾望舒面前,稍稍犹豫了下,就将背后的鲜花拿了出来,直接送到顾望舒面前: “给你。” 顾望舒看着那还带着芳香的鲜花,眨了眨眼睛,怎么都想不到段玖是打算送给他的。 他脑袋转了转,接了过去: “哦——让我帮你插起来么?好啊。” 他找到了花瓶,将鲜花放了进去,为室内增添了几分柔和,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室内便盈满了香甜的花香。 顾望舒又微笑开来,没想到段玖看上去冷邦邦的,竟然还懂得在屋里插几束花。 段玖眼睁睁的看着顾望舒的一举一动,很想说那花是送给他的,但是,看着顾望舒脸上的笑,他又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不管如何,这束花真的换来了顾望舒的笑容,这便足矣。 日后每日,段玖都会带一束鲜花回来。 玄冥宫作为一个杀手组织,等级制度非常的严格,接任务的时候,也是层层上达,若不是非常棘手的任务,基本没到段玖和宫素仙手里就被解决了。 所以,段玖虽然是玄冥宫的左宫主,但其实一点都不忙,他每日里,大把的时间都在练武,他现在主要练习的,就是长生宝典上的绝世武学。 那绝世武学叫做长生诀,共分十重,从他拿到长生宝典到现在为止,他的进步速度很快,只不过这短短的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修炼到了第八重。 但是,第八重似乎是长生诀的一个瓶颈,怎么都无法突破……修炼到第八重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武功停滞在那里,即使修炼,也跟没有修炼没什么差别。 若是一般人,早就烦躁恼怒起来了,但段玖不同。 他为报仇准备这么多年,他比一般人更有耐心,更有毅力。 他坚信,他这么练下去,总有一天会突破第八重,练到第九重,第十重…… 关于如何对待顾望舒,段玖也想了很多法子,但最终都被否决了,最后他打算,顺其自然——这要是被段子聪知道,段子聪肯定会恨铁不成钢的批评他。 但段玖自己却觉得这样很好。 以前宋晴照顾他的时候,他基本都是神出鬼没的,很少吩咐宋晴做事,但顾望舒照顾他之后,他基本每顿饭都会准时吃饭,等顾望舒端来他的饭菜之后,他都会留顾望舒陪他一起吃。 除此之外,他每晚都会带一束鲜花回来给顾望舒。 顾望舒一直以为这是他的生活习惯,就每晚帮他将新鲜的鲜花插到花瓶中,让段玖的房间时刻都盈满了芬芳。 在段玖不在的时候,顾望舒更是很勤奋的去段子聪那里,不过,自从他连续去了三次,送糕点和茶水,都被段子聪严厉谴责不要打扰他们的时候,顾望舒就没再去了。 他以为自己确确实实打扰到了段子聪,不去也不是因为生段子聪的气,他只是在心底祈祷,祈祷段子聪能早日成功的将他现在炼制的药给炼好。 “我要闭关两日。” 虽然到了第八重的长生诀还没动静,但以往修炼这么长时间,都可以突破一重了,所以,段玖还是打算闭关试试,看能不能突破到第九重去。 “啊……那,你的早饭午饭和晚饭,我要不要帮你送去?” 段玖沉默了下,点头:“好。” 其实以他现在的武功,几天不吃饭都没问题,他以往闭关的时候,也从未让任何人送过饭——一般需要闭关都是因为到了紧要关头,那种时候需要全神贯注,不能分心,受不到一点点的打扰,自身的防备较之平日也弱了不少,所以大多数人闭关的时候,除了让最信任的人帮忙守护之外,并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 段玖以往都是一个人闭关的。 但是,现在,顾望舒提出了这样的请求,他却答应了,很久之前,宋晴说过这样的话,他拒绝了。 第193章 天色昏暗,凉风习习,偌大的玄冥宫伏在高山一侧,像是一只酣睡的兽。 因为愈发临近冬日的缘故,天也越发的冷。 顾望舒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不似段子聪的绿那般明艳,但却多了几分温润和清隽,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饭盒,缓缓的朝后山走去。 前日,段玖跟他说要闭关,然后亲自带他去闭关的地方认路,等他记住怎么走之后,段玖才真正的闭关了。 他每日早中晚,都会踩着时间点来给段玖送饭,不敢怠慢分毫。 虽然每次他都没有见到段玖本人,但是,他送来的饭菜,却总是会被吃完。 这让他有些安心,知道里面闭关的人是好好的。 段玖说闭关两日,不出意外,今日便会出关。 但偏偏,到了晚上还没出关。 顾望舒在玄冥宫内,七绕八绕的,终于到了后山中,被荆棘掩着洞口的山洞。 他用放在旁边的木棒拨开洞口的荆棘,走进了山洞。 山洞里因镶嵌有少许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山洞内还有其他的岔口和石门,他走到一个石门前,将食盒放下。 他可以像往常一样,放下食盒就离去,然后明日再来取,但却又有些不放心——段玖超过预计的时间却还没出来,不会出事了吧? 犹豫了会儿,他最终没有离去,而是坐在一旁等待——兴许,能等段玖出关呢。 时间渐渐的流逝,夜有些静了,顾望舒也觉得有些冷了,他起身,动了动手脚,正打算离去,却听到石门后发出沉闷的‘嘭嘭’的撞击声。 “段公子?” 顾望舒以为是段玖出关了,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靠近石门叫了一声。 谁知,里面的人像是听不到他的叫声一样,里面的撞击声一声响过一声,顾望舒将耳朵凑到石门上,甚至感觉到整个山壁都在颤动。 “段公子……你怎么了?段公子……” 顾望舒又大叫几声,他的声音,似乎真的传到了里面。 里面静默了下来,但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顾望舒皱起了眉,拍了拍石门,但以他的力气,怎么可能撼动得了那石门呢? 拍得手都红了,他也有些累了,便靠在石门边上坐了下来,心里却总有些不安,觉得闭关的段玖出了意外。 靠在石门边的岩壁上,他想着石门内的段玖,听闻宋姑娘说,段玖一家在十多年前被灭满门,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所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认真的练功报仇。 顾望舒也曾问过,说,不是还有段子聪吗?段家怎么可能只留段玖一人。 宋晴说,段子聪,算不得是段家的人。 一个段子聪就那么沧桑孤寂,谁知,他的侄子比起他,也没幸运到哪去。 他喜欢段子聪,爱屋及乌,也觉得段子聪的这个小侄子可怜,在照顾的时候,就尤其用心。 现在,他想,他要不要去找段子聪来,看看段玖到底怎么了? 他终归没那么做,但却靠着石门旁边的墙壁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一声,石门打开了。 段玖双目猩红,英俊得过火的脸有些扭曲,以往平静得看不出情绪的眼底,在此时,却布满了痛苦。 他玄色的衣衫有些凌乱,垂着的双手上,不断的有血水滴下,他身后也留下了一串的血印。 直到看到石门门口的食盒,他紧绷的身体才缓缓的放松下来。 纵然顾望舒的呼吸很清浅,但他却依旧在第一时间发现了。 他转动目光,看到了靠着墙壁睡着了的顾望舒,心理不可自制的升起一股暖流。 刚刚——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就是这个人的声音唤醒了他。 他半蹲下身体,看少年白皙精巧的面容,在柔和的夜明珠下像是蒙上了一层剔透的光一样,显得愈发的晶莹了。 他眼底的痛苦一点一点的褪去,眼神又平静下来,整个人都沉默沉稳下来,之前在这具身体和双眸内肆虐的狂风暴雨,全部化为虚无。 他伸手,将自己的外袍脱去,盖在顾望舒的身上,然后轻而易举的,将靠着墙壁睡着了的顾望舒抱入怀中,也不管放在地上的食盒,脚步沉稳的走到洞口,出了山洞之后,用着绝妙的轻功回到自己的房内,将顾望舒放到了他的床上,再折回去,拿回了食盒。 第二日,段子聪醒来,刚出房门就看到了段玖。 段玖的气息有些压抑而冰冷,他身体僵硬的站在段子聪的院中,身上带着寒气,发丝上也结了一层寒霜,像是……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一样。 “小九?” 段子聪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出关的?” 段玖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段子聪:“小叔叔,我的武功,跌回到之前的五成了。” 段子聪听了他的话,玩世不恭的笑僵在脸上,张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玄冥宫内稍微跟段玖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武功对段玖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报仇。 武功倒退,对他来说,必定生不如死! ………………………… 顾望舒醒来的时候,一时有些弄不清自己在哪里。 他眨了眨眼睛,看床顶看了许久才想起昨晚的事,猛地坐起来,看向四周——竟然是段玖的房间。 他不是在山洞里么?怎么一醒来就睡到这里了,难道,段玖出关了? 这么一想顾望舒就跳下床去,整了整因为一夜的睡眠多了些褶皱的衣袍,出了院子一看,空无一人。 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刷之后,碰上宋晴才知道,段玖在段子聪那里——段玖果然出关了。 顾望舒顺便问了段子聪要炼制的药的进程,此时宋晴有一点被段子聪的医术折服:“段大夫说大概还需要四五天吧。” “哦……”顾望舒有些兴奋: “这么说,四五天之后,我们就能换回来了——呃,我是说,四五天之后,我就可以继续做段大夫的药童,而你,照顾段公子?” 宋晴跟在段子聪身边不久之后,她就发现段子聪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她开始想不通段子聪既然不需要她的帮助,为何还坚持她跟顾望舒交换,到后来偶然看到顾望舒跟段玖一起吃饭的样子,她便知道了。 她的心一寸一寸的疼着,但却只是沉默。 她终归只是段玖和段子聪救回来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她撼动不了他们的决定。 此时,被顾望舒这么一问,她的心习惯性的疼了一下,她定定的看着顾望舒,有些摸不清顾望舒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这么问的。 顾望舒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看不到半点的心虚,也没有得意和嘲讽。 她咬了咬唇:“可能吧,到时候,还要看段大夫和左宫主怎么说。”说完之后,她耸动了下鼻子:“你擦了什么香粉,身上好香……” 顾望舒怔了下:“呃,我么?没有啊。” 他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嗅了嗅,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味道。” 宋晴皱眉:“可能是因为是你自己身上的,你闻不到吧……不过,真的好香,以前见你时,似乎也有一股清香,却没现在这么浓郁。” “我真没有擦香粉。”在顾望舒看来,那是女人用的东西,他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会用那些东西呢! 宋晴的脸色渐渐浓重起来: “若真不是擦了香粉的缘故,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顾望舒相当的懵懂。 宋晴的脸有些红了,她垂下头,声音也小了几分:“顾公子你应该成年了吧?” 顾望舒点头:“早成年了——到底什么原因?” 宋晴觉得眼前的顾公子真是笨得无法形容,她都提示得那么明显了,他竟还问。 偷偷的抬眼看顾望舒,见他真的一脸茫然无知,她咬了咬牙,只得豁出去了:“哥儿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香味,只有在发情期的时候,那香味才会特别的浓郁明显……”真实的,非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这个顾公子,到底有没有身为哥儿的自觉啊? 顾望舒呆了一下才瞪大眼睛,克制不住的惊呼道: “你是说——我的发情期快到了?” 那声音,高得院子外面的人都能听到,话里的内容,也引得四周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第194章 “嘘……顾公子,你小心点。” 宋晴红着双颊,恨不得将顾望舒给藏起来。 察觉到旁边经过的人的怪异眼神,顾望舒的脸也烫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我要惊讶了。” 发情期?发情期!!!天啊,这可真是个令人恐惧的事情。 宋晴见他终于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情绪有些失落:“看来顾公子也该嫁人了。”看段神医的样子,如果顾公子嫁人的话,嫁的肯定是左宫主…… “嫁人?不行不行——我要去问问段大夫,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住这发情期。” 说完他不等宋晴再说话,就飞快的去找段子聪。 在他现在的记忆中,他没经历过发情期这样的事,觉得发情期太过遥远且虚幻,他觉得,他的终身大事,不该是为发情期屈服的。 “段大夫……段大夫……” 顾望舒气喘吁吁的跑到段子聪住的院子里。 这时候,段玖已经不在这里了,段子聪脸上没了平日里那玩世不恭的笑,他的脸色非常的严肃而凝重,紧皱着眉,似乎在想很重要的事情。 顾望舒看看这么认真又带着疏离气息的段子聪,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反而是有些不敢打扰段子聪了。 他总觉得,段子聪跟以前在玄冥宫之前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段子聪回过神,看到是他,嘴角下意识的勾起微笑:“怎么?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顾望舒摇了摇头:“不是很急,段大夫忙的话,我可以等等的。” 段子聪琉璃色的桃花眼中充盈着几分无奈,看了顾望舒一眼,伸手指着自己对面: “过来,坐。” “哦。”顾望舒乖乖的过去坐到了他对面。 段子聪亲手给两人斟了茶:“说吧,到底什么事?” “这个……那个……”顾望舒虽是想来问段子聪,但到了紧要关头,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段子聪看着他垂下头,红着脸颊,眼神微微闪了闪,立马就猜到顾望舒想说什么了。 其实顾望舒生产的时候,跟他发情期的时间非常接近,只是哥儿在生产的那一季没有发情期,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下一季的发情期会来得比较早。 算算时间,他的发情期应该也不远了。 正好跟他计划的差不多。 段子聪虽然猜透了,却没开口,他静等顾望舒开口,想看看顾望舒自己有什么打算。 “段大夫,那个,你是神医,一直都这么厉害……那么,你有没有可以抑制发情期的药?” 段子聪解下腰间的碧萧,放在手里转了几转: “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哥儿的发情期,只有与男人交合才能解决问题,任何药物都没用……若是不交合,将哥儿打晕或是捆绑住或是下重剂量迷药,也是可以的……” “真的么?”顾望舒眼睛亮了亮,既然是可以的,那么他到时候就可以让人把自己绑起来,或是向段子聪讨点药。 “你听我把话说完。”像是看出了顾望舒的心思,段子聪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还有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宠溺: “那样可以是可以,不过,在哥儿三天发情期之后,没有与男人交合的哥儿,就会立即的衰老,生病……进而死去,你愿意那样么?” 顾望舒立即摇头,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想死去。 顾望舒皱着眉,开始愁了起来。 段子聪看着他皱眉的模样,竟然也觉得好看。 到玄冥宫之后,他就很少见顾望舒了,每次顾望舒来了,他还刻意不给顾望舒好脸色,他还以为顾望舒会跟他生疏了去,没想到,在他面前,这个哥儿还是这么不设防。 这个哥儿啊……怎么就能那么随便的牵动他的心神呢?以前还没发觉,到玄冥宫,用宋晴把他换走之后,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熟悉这个哥儿的存在。 这个哥儿不在身边,反而是觉得别扭。 这是因为‘同息’么? ‘同息’就这么厉害么? 段子聪的目光悠远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顾望舒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在天宗门被意识不清醒的段子聪吃干抹净的事情了。 那次真的很疼……但感觉却又没那么糟糕。 其实,跟男人交合,也没那么难接受——前提是那个男人,得是他喜欢的人,比如段子聪。 他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段子聪,让段子聪帮他呢? 对此,顾望舒非常的犹豫,他的脸也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连耳根和脖颈都浮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色。 段子聪没料到他心中想的是那样的事,只以为对面的哥儿是害羞了。 他轻咳一声,唤回顾望舒的注意力,然后道:“你有什么打算?” 正想着他呢,再蓦然听到他这较之平日更加温柔的声音,顾望舒的眼神一动,脸颊更红了,心跳快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我……我也不知道,不行的话,就……就按规矩办。” 按规矩办,便是跟其他人一样,与男人交合。 说出这句话之后,顾望舒鼓起勇气看向段子聪。 见段子聪眉目之间依旧带着风流潇洒之色,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丝毫不因他的话变脸色,心里顿时凉了几分。 段子聪不在乎他。 段子聪根本就不在乎他发情期会跟哪个男人交合…… “既然你也有这样的打算,那么……就成亲吧。” 段子聪的话,让顾望舒头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段子聪,看着段子聪脸上玩世不恭的笑,看着段子聪温柔的眼神。 段子聪说……他也有这样的打算……这么说来,段子聪早就想好了对策? 而且……“成……成亲?” 顾望舒整个人跳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去了。 相对而言,段子聪就要镇定得多。 段子聪喝了口茶,缓缓的点头:“对,成亲,你不愿意么?” 顾望舒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垂下头,又抬头看了看段子聪,又垂头,又抬头。 最终,颤抖着嗓音道:“是和你么?” 段子聪怔了下,琉璃色的桃花眼中是满满的明媚之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碧萧敲了敲桌面道:“成亲是最好的办法,我会尽心安排这件事,不让你受委屈的。” 顾望舒的心就像是要立即跳出胸口一样。 他做梦也没想到……段大夫会向他求亲。 真的是……真的是太幸福了…… “段大夫,你喜欢我么?” 顾望舒终于鼓起勇气,对着这个曾经说过不要喜欢他的男人,再次提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就像他不想段子聪因为责任娶他一样,他还不希望段子聪为了帮他渡过发情期而娶他。 “喜欢。”段子聪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是,他口中的喜欢,未必是顾望舒以为的那个喜欢。 他是喜欢顾望舒的乖巧,喜欢顾望舒像是喜欢一个小辈一样。 段子聪从不觉得自己对顾望舒有什么旖旎的情愫,他觉得,纵然他对顾望舒有欲望,那也是因为‘同息’的缘故。 不是因为爱。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任何人都不会。 顾望舒长长的叹了口气,郑重的对段子聪道:“那么,就成亲吧。” 让他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男人妥协嫁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谁让他爱上了段子聪呢? 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坚强,爱情可以让一个人疯狂,也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对一些坚持妥协。 而且,作为一个现代人,顾望舒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段子聪,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身份贵贱之分,只要段子聪喜欢他,只要他愿意,一切都没问题。 在顾望舒答应的那一刻,段子聪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 既觉得甜蜜又觉得苦涩,既开心又后悔,他平生,从来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感情。 即使是被赶出段家,即使是被衣浩渺乃至整个师门误解。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摸了摸顾望舒的头:“一切都交给我,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顾望舒本来就没退温的脸更红了几分。 但是他的眼神却没有闪躲,而是定定的看着段子聪,眼底是纯然的信任。 “嗯。” 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坚定的点头。 第195章 顾望舒又被段子聪赶到段玖那里照顾段玖了。 段子聪说:“段玖这几日功力出了些问题,你好好照顾他。” 在他想要问有关婚事的事情的时候,段子聪又道: “婚事我会备好的,你只要等着出嫁就好。” 顾望舒皱了皱鼻子:“哎,我要是能娶,就更好了。” 段子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用碧萧敲了敲他的头:“作为一个哥儿,哪那么多想法。” 顾望舒捂着头:“别敲,再敲我就不聪明了。” 段子聪笑出了声,在他的笑声里,顾望舒跑开了。 他开始真的只是想向段子聪要一些能抑制发情期的药,谁知道竟然没有这样的药,不过没有也没关系……和段子聪成亲,真是意外之喜啊。 顾望舒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开心的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他甚至没有问段子聪何时成亲,在哪里成亲,他很信任段子聪……他坚信段子聪会将一切都弄好,因为段大夫是无所不能的。 同时,顾望舒也发现段玖没有很勤奋的练功了,他想到段子聪说的话,照顾段玖就更用心了。 只是段玖这个人,有点闷。 就算他不练功,待在屋子里,也就跟木头一样,几个时辰嘴里蹦不出一个字来。 “段公子,你以前接过很多任务么?” “叫我名字就好。” 段玖纠正过顾望舒很多次,只是顾望舒老是忘记,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坚持叫段子聪和段玖一个段大夫,一个段公子,像是为了区分他们两人一样。 如今被段玖再次提醒,顾望舒立即从善如流:“好吧,段玖你以前接的任务危险么?有没有遇上什么好玩的事?” 顾望舒其实就是无聊透顶,对着一根棍子打不出几个字来的段玖,他很无奈,只得削尖脑袋的想方设法让段玖多说点话陪他解解闷。 好不容易他想到了段玖是个杀手,那么必然是有不少江湖经历,而他对那些,非常的感兴趣。 段玖听顾望舒这么一问,突然就想到了往事,想起了他跟顾望舒初遇时的那一幕。 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嘴角牵动,很勉强的露出一抹微笑——因为不常笑的缘故,他的笑容有些扭曲,让顾望舒不知道他到底是想笑还是想怎么。 “有。” “咦,说来听听。” 段玖早就从段子聪那里知道了顾望舒失忆了,他知道顾望舒不记得他们相遇时的情况,不记得他救过他两次。 他便开口,将他与顾望舒的初遇讲了出来。 顾望舒听的津津有味,最后评价:“真是狗血……” 他脸上还挂着几分戏谑的笑:“这简直就是一段天赐良缘的最佳开端。” 段玖的脸上浮上一层暗红:“怎么说?” 顾望舒笑眯眯的用两手支着下颚,开口道:“那样的开始……你看,你当初要是恰巧失忆了,他将你带回去救治,后来发现你武功高深,再让你当贴身保镖,你感念他救了你,他觉得你武功高,人长的英俊,然后,一来二往,日久生情……这可能多大啊,可惜当年的美人没有将你带回府,你也没失忆。” 顾望舒描绘的后半部分让段玖哑然失笑,他的嘴角牵动,又露出了那种称不上是笑容的扭曲的笑。 他眼神含着笑,含着情意,温柔的看着顾望舒:“那你说,他给了我银子就离开了,我也没有失忆,我们后来还能怎么着?” 顾望舒的眼珠子转了转:“唔,还可以这样……段玖你呢,出去做任务,突然遇上美人被调戏,被打劫,被欺负……等等,你再英雄救美,然后成就一段佳缘。”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喜事近了,也可能是他想看段玖出丑,故意将故事里的美人跟段玖凑作堆,可惜段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分毫的不好意思,他也看不到段玖局促无措的样子。 说起来,段子聪辈分虽比段玖高很多,但年纪却不比段玖大多少,两人的年纪只是差了六七岁而已,现在他要跟段子聪成亲了,段玖也算是他的小侄子,他是不是也得考虑考虑段玖未来的终身大事。 唔……似乎,宋姑娘就不错? 对顾望舒的话,段玖摇了摇头。 顾望舒眨了眨眼:“你不喜欢这个版本啊,那我再换个好了,要不就让美人再救你一次,然后,这一次美人救人救到底,把你带回家悉心照料,然后你们情愫互生,嘿嘿嘿……” 段玖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因为顾望舒胡编乱造的这个版本,对他而言,正好就是他和顾望舒之间的写照。 “我会娶他的。” 段玖认真的说:“自我记事起,小叔叔被赶出家门,我就是段家未来的继承人,背负着整个段家,后来段家被灭门,只余我一个人……” 顾望舒不知段玖为何要提起这个,但是,他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同样认真的听段玖说话。 段玖继续道:“我一直以为,我会将我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到报仇中去,以为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以为我不会娶妻……但没想到,上天却让我遇上了他。”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顾望舒,也只装得下一个顾望舒。 顾望舒惊讶的张大眼睛:“不会吧,你真喜欢他?” 段玖温柔的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前面笑的次数多了,这次的笑,也就像样了,像是真正的笑,看上去也不那么别扭了。 “是的,我喜欢他,而且还会娶他。” 顾望舒之前只是开玩笑,但现在看段玖这个样子,他只好点头:“嗯,祝你早日找到他,祝你们幸福。” 段玖伸手握住他的手:“我已经找到他了?” “咦?是谁?我认得么?” 段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若是平日,他定然不会说这么多,更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意。 但顾望舒之前的三种假设,触动了他的心弦。 他就借此机会告诉顾望舒他的心意。 顾望舒可能会因为失忆的关系,不懂他说的什么,不过没关系,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让顾望舒懂得他今日所说的这种心意。 手猛地被段玖的手覆住,顾望舒有一瞬间的不自在,然后他就惊讶了:“段公子,你的手好凉哦,难道穿的太薄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从段玖的手中抽了出来:“那你再加一件衣服吧。” “不用。”段玖的手掌心仍有着顾望舒手背上的余温,他动了动手,握掌成拳,似乎将那温度也握到了手心中。 “习武之人,不会冷的,只是,我习惯这样的温度。” 顾望舒这才关上他的衣柜,停止忙碌。 “嗯……对了段公子,你怎么不采花了?” 段玖昨天出关没有采花,今天也没有采花。 顾望舒为他改掉这个习惯有些惊讶。 段玖怔了下,他是因为练功出现问题,没有去后山的缘故,一时将这件事忘记了。 现在顾望舒一问,他就立即站了起来: “你想去么?” “去做什么?” “采花。” “哦,我……” “想去的话,跟我一起吧,后山有一片花海,很美。” “好。” 顾望舒眼中的段子聪,刀子嘴豆腐心,风流不羁的外表,沧桑孤寂的内心,他是一个聪明睿智的人,他医术极高,值得人去爱去尊敬。 顾望舒眼中的衣浩渺,一个大小孩,成熟的外表,看上去气质清冷,但其实别扭霸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很有本事,本性不坏,不算坏人。 而他眼中的段玖呢,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大好人,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无趣,但是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却很好,而且,不同于段子聪经常教训他,衣浩渺老是命令他,段玖从不会以命令或教训的口气跟他说话。 相反,段玖对他还很忍让,很包容,说起来是他照顾段玖,但其实每天除了帮段玖打扫下房间,送送饭菜,叠叠棉被之外,段玖从未让他做过其他事。 下意识的,他甚至觉得他在段玖面前,还可以稍微有些放肆……因为段玖不会生气? 对,似乎就是这样的。 他穿越到现在,也算见过不少人了,而段玖,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不会生气的人。 真是奇怪呢。 他穿越来,稍稍深入接触的三个男人,都是缺爱而又不幸的男人,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么? 总归,他是会好好爱段子聪,抚平段子聪心中的创伤……同时他也希望段玖真的找到了他口中那个人,会获得自己的幸福。至于那个毒王,他妹妹没死,对他而言就是极好的吧?——不过也说不好,他妹妹那样一个人,最后还中了绝地芳草的毒,到底是是死是活他现在还不知道呢。 哎呀……人家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干嘛想那么多? 只管眼前的事,自己的事就好了。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段子聪会将他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后山真有一片花海,姹紫嫣红。 因为前段时间,段玖采花时的肆虐,这里的花儿也有些参差不齐,但即使如此,也无损这里的美丽。 “哇……看你们玄冥宫到处都是灰色调,人也是冷冰冰的,没想到后山还有这么漂亮的花儿……” “右宫主那里有不少女子,这是她们打理的。” “哦……那你采花她们知道么?” 段玖摇了摇头。 事实上,对方捉‘采花贼’已经捉好久了,只是一直没逮到段玖,而这事也不算大事,所以没有传开。 顾望舒站在花海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吸入鼻腔中的,是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的芳香,非常的甜,让人陶醉。 “下次要带段大夫也来这里散散心。” “小叔叔么?” 段玖有些怪异的看了顾望舒一眼:“小叔叔只喜欢药材,对花,他不感兴趣。” “哦……我知道,他就是个药痴,不过,美丽的东西大家都会喜欢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么漂亮的地方,当然要分享给他了。” 段玖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两人相视而笑,一种说不出的情怀,无法形容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蔓延,流淌…… 顾望舒在突然之间,就觉得段玖的眼神好深邃好温柔,一点不像平日里冰冷的模样,竟然让人有点沉溺下去。 段玖? 段玖! 呵呵,这个在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温柔的男人,希望他幸福! 只是,无论是顾望舒还是段玖,两个人都想不到,这样简单的快乐,在未来,于他们两人,都是极其奢侈的。 第196章 顾望舒本来还想找机会问问段子聪,关于成亲的细节问题,只是,还没等他去问,宋晴就来找他了。 “顾公子,今日起,就由我照顾左宫主,你回段大夫那里就好。” “真的么?” 他终于可以回到段子聪身边了,这对他而言,真的是喜事一桩。 宋晴点了点头,满口苦涩: “是的,玄冥宫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你的婚事了,你……回到段大夫那里,等待出嫁就好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要嫁给别人,对顾望舒来说,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顾望舒的脸红了红:“呵呵,到时候还请宋姑娘来吃喜酒。” “一定。”即使这个哥儿抢了她喜欢的人,她也没办法讨厌他,等这场婚事办完之后,她就请求去右宫主那里。 原本,玄冥宫的女人都归右宫主管,男人都归左宫主管,当初,因为对段玖的感情,她才执意留在段玖这边……谁知,到最后,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将顾望舒推了出去:“以后,你就是夫人了,用不着做这些下人的活了……去吧,去吧,段大夫等着你呢,指不定还要给你交代好多事,别浪费时间。” “嗯。”顾望舒点了点头,离开了段玖的住处。 在屋内,段玖一身玄衣,站在窗前,看着顾望舒与宋晴交谈,又看着宋晴将顾望舒推了出去。 他那英俊得过火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柔和,眼底也带着笑意,目送顾望舒离去,在心底,坚定而悄声的说:小顾,就算只是为了你,我也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段大夫……我回来了。” 顾望舒以为自己再见到段子聪的时候,会非常的不好意思,谁知道,反而是很自在。 因为,已经过了感情试探的时期,他完全将段子聪当做是自己人了,所以,在段子聪面前,也更放得开了。 段子聪抬眼看向他: “嗯,我将婚事需要的东西都给了玄冥宫的左右宫主,宫仙子和段玖两人会将此事办好……你呢,这段时间就还待在我身边,直到出嫁。” 顾望舒脸上带着笑容,双手支着下颚:“好啊……我还可以做几天段大夫的药童呢。” 说来也怪,段大夫从来都不纠正他的称呼,就算他们快成亲了,段子聪还不在乎他叫他段大夫,而段玖呢,却总是纠正他的称呼。 顾望舒想着,下定决心,等他跟段子聪成亲之后,他就要叫段子聪为——子聪?聪哥? 噗,聪哥,为什么那么像冲哥,瞬间就让他想到了令狐冲……哎,反正不管怎么着,他是不会叫什么相公夫君官人什么的,想想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 玄冥宫很大,人也很多,虽然他们都是杀手,习惯杀人,不习惯办喜事,但是,他们的办事效率,却是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 不到一天,整个玄冥宫都从深沉的灰色调,变成了一片喜庆。 成亲需要的东西,基本全部准备妥当,聘礼一箱箱的送到段子聪和顾望舒住的院子里,看得顾望舒咋舌不已。 “段大夫……这,这是不是太浪费了,我们都这么熟了,朋友也不多,随便办一下就好。” 段子聪原本在帮他点聘礼,听他这么一说,身体一僵,转过身,笑望顾望舒:“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脸上的笑容很苦。 简直比哭还苦。 他的情绪明显低落……很低落,但是顾望舒早就被喜悦冲昏了头,所以他没有察觉到段子聪的难过和低落。 “好吧……反正成完亲之后东西还是你的,嘿嘿,随便你折腾吧。” 清点完聘礼,段子聪不停的点头:“玄冥宫的办事效率真是非同凡响,只准备一天就可以成亲了……呵呵,小望,今晚成亲如何?” “不是吧!!!才一天?这也太快了……”他,他好像还没准备好? 而且他的发情期也没到。 他一直以为婚礼要准备好久,他是打算在发情期的前一两天成亲的。没想到会这么快。 段子聪琉璃色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惆怅:“早晚都是一样的,既然准备好了,就成亲吧……免得拖的时间久了,让大家跟着浪费时间。” 顾望舒想想也是,便咬了咬牙:“好,那就今晚。” 段子聪看他一副即将要英勇就义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用碧萧敲了敲他的头:“你还真是心急……喜袍都还没赶出来就急着嫁……骗你的,还以为真的今晚成亲,右宫主说,后天成亲。” 顾望舒跳开几步,伸手捂着头:“说了不许敲头……是你说都准备好了嘛,干嘛骗我?” 段子聪玩世不恭的笑着:“骗你好玩啊。” 顾望舒咬牙切齿,心中想着这样不行,还没成亲他都被段子聪这么欺负,等以后成了亲,段子聪岂不是要一辈子把他吃得死死的? 虽然说他喜欢段子聪,但也不甘心一辈子都被奴隶,他得想办法,想个办法,让段子聪无法再欺负他。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转眼即逝。 这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宋晴早就将喜袍送来,让顾望舒换上。 虽然宋晴没成过亲,但是该知道的礼数,她还是懂得的,段子聪知道顾望舒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特地嘱托宋晴给顾望舒说规矩。 而且,宋晴还领了一群人给他化妆,这让顾望舒简直要爆发了。 “不化妆。” 他伸手捂着脸:“我是个男人,坚决不化妆。” “顾公子,今天是难得的大喜日子,就化这么一次好么?” 顾望舒摇头:“不行,化妆岂不是跟女人一样?” “顾公子啊,你都打算盖着盖头出嫁了,还在意化妆这点小事?” “我……”顾望舒皱着眉,还是不想让她们折腾自己的脸。 “难道你就不想让你未来的夫君很惊艳么?就这一次……女为悦己者容,哥儿也是,来来来,别害臊……” 宋晴那句,让未来的夫君惊艳什么的,打动了顾望舒的心。 顾望舒放下手,红着脸:“好……不过先说好,不许涂很厚的粉,我要淡妆。” “没问题,顾公子你放心吧,她们都是专业的,只会给你化最适合你的妆。” “嗯。”顾望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记得在中国历史上,战国时期一些士大夫什么的,总是爱涂脂抹粉的,现代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有几个不化妆不做造型的。 这很正常,很正常…… 一身大红的衣袍都是对襟设计的,腰带和袖袍都很宽大,银针金线绣得非常精美,为了盖盖头,他的长发一半束起一半披散,只在两鬓处留了两缕长发,虽然没有刘海,但看上去依旧清隽至极。 宋晴一直站在他身后,透过铜镜看到顾望舒装扮好后的模样,在惊艳之余,心底只有满满的痛,痛得无以复加。 她伸手打理着顾望舒的头发,挥退了其他人,一边帮顾望舒把盖头盖上,一边伤感道:“你要好好对他。” 顾望舒有些惊讶,伸手想要揭下盖头,却被宋晴阻止了。 宋晴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脸上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被甩了下来,透明的水泽恰巧甩到了顾望舒的手上,顾望舒更加吃惊了:“宋姑娘,你哭了?” 宋晴的声音有些哽咽:“不要揭下盖头,顾公子……不要揭。” 她不想顾望舒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顾望舒似乎也有些明白她的心态,沉默下来。 但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宋晴为什么会哭? “顾公子,从他们救我的那天起,我就想着,要一生一世为他们做牛做马,报答他们的恩情……” “宋姑娘说的是段大夫和段公子。” “对。”宋晴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他怕是不需要我为他做牛做马了……顾公子,我将他交给你,你好好对他。” 顾望舒点了点头:“你放心,虽然他也救过我,但我很清楚,我对他是爱,不是恩情,我会好好照顾他。” “这便好。”宋晴低低的说着。 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 “顾公子,你稍等,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要不等行礼的时候你要饿了。” “好,谢谢你。” “不客气。”宋晴转身离开,推开门之后,却发现有一道颀长的绿色身影手上拿着托盘站在门外。 “段……”宋晴正要给段子聪打招呼,段子聪却摇了摇头,将手上的托盘交给了宋晴:“拿去给他吃吧。” 宋晴点了点头,她觉得……段子聪跟顾望舒之间,似乎不止是大夫和药童那么简单。 要不,现在段大夫怎会……怎么,那么的哀伤? 她将托盘拿了进去,顾望舒有些惊讶:“这么快?” 宋晴笑了笑:“是啊,段大夫怕你饿了,亲自送来的。” “是么?”顾望舒盖头下的小脸露出一抹甜蜜的笑。 以后,段子聪会对他好吧? 会很好很好吧? 异世帝后 197:喜悦与悲伤   段子聪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在听到顾望舒说,他分的清爱与恩情的时候,他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捏住了一样。   几乎不能呼吸……很……难过。   就像很多年前被赶出家门时,难过的,觉得整个天空都成了灰色。   但即使这样又如何?   事情到这一步,哪还有他反悔的机会?   而且,他为什么要反悔?他为什么会想反悔这件事?   段子聪心神有些恍惚,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他木然的将悬挂在腰间的碧箫取了下来。   放在唇边,呜呜的吹了出来。   碧箫虽是段子聪的武器,虽是段子聪的武器,虽是段子聪几乎永不离身的信物,但是,段子聪却很少吹。   除了在应战的时候,被逼的不得不吹,平日只有在情绪很激动的时候,才会吹。   比如此时,虽然他不懂为什么,但是他就觉得自己在伤心,极度的伤心。   他横着手臂,绿色的袖袍滑了下去,骨骼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捏着碧箫,横在唇边,慢慢的吹着。   那曲调,就如同他的心情,哀怨而忧伤。   他闭上眼睛,头脑隐隐作痛,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了,以前他曾给顾望舒说过,有机会他会给顾望舒吹箫听。   似乎是没有机会了。   以后顾望舒怕是见都不想见他,更何况是听他吹箫?   他心底苦涩一片,整个人如木偶一样,不停不停的吹着曲子,半阖着眼睛,不断的回忆着……回忆初见这个少年时的惊诧,回忆喂这个少年吃‘同息’   时的挣扎,回忆这个少年为他吸毒血时的悸动,回忆这两个月来这个少年与他的点点滴滴。   竟然那么清晰,历历在目。   他从不知道,他的记忆力竟然这么的好,将那些都记得那么清,而且全部都珍藏在心底——哪怕是在天宗门时,这个少年很少说话,一直只是默默无闻的站在身后。   即使那时候,他也有时时观察这个少年,从来没有忽略到他。   他在意那个少年。   到了今天,到了这种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是‘同息’么?   是因为‘同息’么?   如果真的是因为‘同息’,那么,他认输。   他承认,他一代神医,抵不过一剂药物,‘同息’不止是蛊惑了顾望舒,也蛊惑了他。   不过,没关系,药就是药,因为药而产生的感情,不可能会长久的,他会吃下绝情丹,顾望舒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忘了对他的感情。   不需要悔恨。   不需要痛苦。   现在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宋晴是循着箫声找到段子聪的,她远远的就看到段子聪的身影,只是,往日里风流倜傥的背影,在此时,非常的孤单萧索。   他也在难过么?   同她一样。   原来她不是错觉,段大夫对他,果然是有情的。   既然有情,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   她只是恍惚了一下,就到了段子聪的背后:“段神医,婚礼要开始了。”   忧伤哀怨的箫声戛然而止,段子聪转过头,脸上已经带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只是琉璃色的桃花眼中有掩不住的悲伤。   “要行礼了么?”他喃喃自语:“好,我现在就去。”   行了礼,顾望舒就和段玖成亲了。   他们就是夫妻了。   从此以后,段玖和顾望舒,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他……而他将会变成一个多余的人。   还可能因为顾望舒对他的恨意,而不能够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忽然觉得好难过。   怎么办?   …………………………   顾望舒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全身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若非是一股信念,还有旁边的手臂的支撑,他可能就要倒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   走开心过度了?   还是吃的东西太少,饿了?   不管了……反正,只剩下行礼,行完礼,就没他什么事了,他到新房里,可以尽情的休息。   模糊中,他听到有人叫:“一拜天地。”   他跪了下去,叩拜。   “二拜高堂。”   高堂?   他在这个时代,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朋友,段子聪也没有,倒是不知道高堂会拜谁。   心中猜测着,他却依日跪了下去,叩拜。   “夫妻对拜。”   透过红盖头上垂落的流苏,脑袋有些晕晕的顾望舒着到了新郎红色的喜袍。   他弯了弯嘴角,打从他认识段子聪那天起,他着到的,就是穿绿衣的段子聪。   他从来从来没有看到段子聪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   现在好了,哈哈,要成亲了,段子聪终于不能穿绿衣,换成了大红色。   他现在还真有一种冲动,想要掀开盖头,看着穿红衣的段子聪是什么样的。   不过……貌似不合礼教?   算了算了,还是遵从礼教吧,毕竟,宋晴可是说过的,如果不遵从礼教的话,这段婚姻会不圆满,不幸福的。   他才不要那样。   他要和段子聪,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甚至,他在想,是不是他穿越时空到这里,就是为了遇上段子聪?   怀着这样的心思,身子软绵绵,头晕晕的他,被送入了洞房。   似乎没有什么客人,玄冥宫的人都是杀手,性子极冷,闹洞房的,更是没有。   被送入洞房之后,该退下的人也退下了。   新郎官还没来,顾望舒觉得他有些支撑不住,身予软倒在床上。   鼻子灵敏的嗅到了一股香味……是熏香吧?   段子聪身上从来都是淡淡的药香,也没见他用过熏香,怎么今晚突然就用了?   顾望舒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今晚他的脑子似乎是尤其的糊涂,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软,似乎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平常生病了一样,意识似乎在的,但意识却不能控制身体。   他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是把盖头拿下去了。   迷迷糊糊的,他听到门被打开了,一阵脚步声从门边到床边:“顾公子……”   似乎有人在喊他?   是谁?   是个女人……是谁呢?   宋晴么?   顾望舒无力的摇了摇头,他错了,其实他的意识也不算清醒,他连来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明明很熟悉的声音。   奇怪,他明明没有喝酒,怎么跟醉了一样……白天的时候宋晴还哭了,真是处处都透着怪异……   “顾公子,你……你真的喜欢左宫主么?”   站在床边的宋晴缓缓的说着。   但是顾望舒却什么都听不到。   他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有人在跟他说话,但是说些什么,他却一点都听不清楚。   精神无法集中,意识也涣散的厉害,他更没有力气回答宋晴的问题。   在宋晴着来,就是顾望舒不想搭理她。   “也许是我的私心……但我还是想说明白,顾公子,我觉得,你和段大夫更配些,段大夫今天很难过……你,你真的不后悔嫁给左宫主么?”   她在说些什么?   顾望舒的头脑一片眩晕,对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飘入到他脑海中,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宋晴见他不回答,以为是顾望舒生气她说这样不合礼教的话,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被弃了……顾公子,左宫主是真的喜欢你,我……祝你们幸福。”   她又离开了,带着心碎和难过。   顾望舒的意识逐渐模糊,他都要睡着了。   门又被打开了。   这次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顾望舒像是睡着了,也像是完全的醉了。   对方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英俊的过火的脸上,带着柔和和显而易见的喜悦。   他察觉到床上的人儿似乎睡着之后,就放轻了脚步,到床边,见跟他一样穿着大红喜袍的家伙,整个人消瘦的身体都埋在棉被里,头上的盖头也被他蹭歪了。   明明这个人没有坐的端端正正的等他来掀盖头,但他还是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还有开心。   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样满足的感觉。   他身世非常不一般,命运坎坷,运数蹉跎,幼时虽受父母疼爱,但却因为一件秘密,失去了非常喜爱的小舅舅。   之后没多久,又被灭满门。   那时候他还很小……   仇恨就住在他心里,安了家,让他此生,再也不得安宁。   让他眼里除了恨,再也看不进去别的,直到……直到这个人出现……   他坐在床边,伸手将床上那个今日开始,就属于他的人,拉入到怀里,让柔韧的身躯紧紧的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伸手想要去揭他的盖头。 异世帝后 198:功力进步   但在碰触到盖头的那一刻,他却停下了。   他干脆将床上那个似乎是熟睡的人儿,完全抱到怀里,那轻飘飘的重量,对他来说,等于没有。   他抱着怀中的人,到旁边找到了喜秤。   传说,用这个掀开盖头,成亲的人才会幸福。   虽然这些也许只是传说,但他还是想要遵循规矩来。   用喜秤掀开了怀中人儿的盖头。   露出了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整个五官晶莹剔透,两颊带着淡淡的红晕,嫩嫩的樱唇的唇微启,露出了洁白的贝齿,浓长的黑睫毛覆盖在他的眼睑上,垂下两排小刷子一样的阴影……几乎让他看呆了去。   这么美丽这么透彻无暇的小东西,今晚开始就是他的了。   属于他了!   他的手臂渐渐的收紧,有些沉醉的看着怀中的人,英俊的过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因为不常笑的缘故,他的嘴角牵动的很牵强,但漆黑的眼底流露出的满足和深情却是真实的。   “怎么就睡着了呢……”   他低声说着,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些宠溺,还忍不住用手点了点睡着的人的鼻尖。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可怎么办?还有交杯酒呢……”   喃喃自语的说着,又将怀里的人抱到圆桌旁坐下,单手将人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倒了杯酒,递到怀里的人唇边,那呛人的气味,似乎让对方有些不满,对方纵然昏睡着,也不满的抗议了一下下,撇过头,将小巧精致的五官埋入到他怀中。   真可爱。   怪不得铁汉能够化成绕指柔,如果他早点成亲,估计也那个样子吧。   不过,交杯酒,不能不喝。   他自己喝了—口,便伸手将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脸托了出来,捏着他白皙的下颚,用自己含着酒水的唇,印上了对方的……段玖有些疑惑,顾望舒怎么会睡的那么熟呢?   不过,因为舍不得打扰顾望舒,他在喂完交杯酒之后,就强忍自己身体的反应,将顾望舒抱到了床上。   他仔细的收拾了洒在床上的红枣花生莲子等坚果,才小心的把顾望舒放在床上。   不过,纵然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他也不打算勉强。   他想要顾望舒醒着的时候,跟顾望舒过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在收拾好东西之后,他吹灭了蜡烛,静静的褪去了身上的喜袍,上床,将顾望舒那泛着謦香的柔韧身体抱入到了怀中。   他的身材高大,顾望舒比他矮有一头左右,他将顾望舒锁入怀中,正好合适。   他宛若抱着珍宝一样,即使就这样抱着怀中的哥儿,也觉得非常的开心和满足。   原来,成亲的感觉是这样好……   原来,除了仇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快乐和温暖。   这都是顾望舒和段子聪带给他的,他会分外的珍惜。   段玖是不打算动顾望舒,但,顾望舒却未必领情。   平日里,顾望舒和段玖都不喜欢用熏香,但今晚,在他们的新房中,却是有淡雅的熏香在飘逸、蔓延。   这种淡雅的熏香,非常的迷人,让他们两人,都忍不住有些沉醉。   【和谐修改,以下省略N字。】   一种极致的感觉侵袭了段玖的脑海。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像是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一样,保持着姿势凝固在那里。   那一刻,他体内的功力就好似被火药引爆似得,轰的炸裂开来,炸的他几乎意识不清。   筋脉寸寸的疼痛着,所有的内力,顺着被炸的宽广无比的筋脉流向四肢百骸。   毫无意识的,他脑海中浮现了长生诀的功法,并不被他控制,他的身体,开始自行运转长生诀。   磅礴的惊人的内力,从他的筋脉到顾望舒的筋脉中,在顾望舒的体内游走,扩展着顾望舒的筋脉……   最终,又重新回到他的体内。   这像是一个循环。   原本段玖修炼时,是一个半圆的循环。   而此时,与顾望舒亲密接触,变成是一整个圆的循环。   顾望舒因为段子聪的算计,一步步的中迷药加春、药,本就意识不清,而段玖,也因为长生诀的失控,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庞大的内力,从两人的体内,一遍遍的流淌而过,冲刷着两人的筋脉,让他们的筋脉更加的柔韧,更加的宽广。   原本没有什么内力的顾望舒的丹田处,也有一股力量在盘旋,自行循环。   随着一遍遍的循环与冲刷,流淌着的内力,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雄浑。   段玖修炼到第八重顶峰之后在不断后退的内力,在飞快的恢复,增长着……他的武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突破了长生诀第八重……第九重……   第十重……   达到了顶峰!   那磅礴的内力循环的速度慢了下来,没有先前那么的霸道而有力,段玖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他睁开一双微微泛着金色的眼眸,几乎是在刹那间领悟到……原来,长生诀,是双、修武功!   段玖听从段子聪的安排和劝说,娶了顾望舒,在洞房花烛夜,与关键时候,却误打误撞的领悟了长生诀的精髓。   他的武功,在半刻钟内一步登天,臻至化境,达到了一个新的……以前从未想过、到达过的新层次。   为他的武学之路,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   段玖在回过神之后,立即想到……他报仇有望了。   他有些激动的抱着顾望舒。   是他……   是这个人,再一次的帮助了他。   这一生,他再也没有一刻,如同此刻这么快活了。   他控制住了循环在自己和顾望舒体内的庞大内力,让长生诀冲刷着他们的筋脉和身体。   顾望舒慢慢的清醒过来,身体上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慢慢的,他就想起了今天的婚礼。   是了。   他成亲了。   现在是……洞房花烛夜?   可是,怎么到现在这一步的?   ……………………………………………   顾望舒没清醒多久的脑袋又迷糊了,是被累的。   好不容易段玖放过了他有些嫣红的小嘴,他口中便无意识的流露出:“段……”的吟哦。   叫的段玖很满足。   屋外的夜风,轻轻的吹拂着,屋内的火热,让月儿都羞红了脸,半个身体掩到了阴云中。   一半明朗,一半阴暗。   犹如这个夜晚。   一处欢喜两处愁。   在新房内,段玖和顾望舒痴缠不已,两人在度过着甜蜜美好的新婚之夜。   而新房外,却有两个黯熬伤神的伤心人。   这一晚,宋晴谨记之前顾望舒的邀请,喝了顾望舒和段玖的喜酒。   但她并非只是喝一杯。   她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温柔婉约,反倒像是北方豪放的汉子,拿着酒壶,一杯一杯的喝着。   明明双颊晕红,眸光水润的醉了,但意识却很清醒。   她想着她爱的那个男人,今晚就属于别人了。   想着想着,她的胸口和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这时候,有人叫她:   “宋姑娘,你不是说要到右宫主那里么?右宫主刚刚闲下来,你去给右宫主请个安,禀告一声吧。”   她有些醉了,却又很清醒。   握着新的酒壶,对对方点点头,便朝着右宫主的住处走去。   她没醉,她认得路,她知道右宫主宫素仙住在哪里。   只是,她一边走,一边仰头,直接将酒壶里的酒灌到自己口中。   辛辣的滋味呛出了她的眼泪。   她没哭出声,她静静的流着泪,喝着酒,走着路。   一身红衣,冷艳绝伦的宫素仙远远的就看到了这样失态的宋晴。   她冷冽的眉皱了皱眉,周身萦绕着几分怒火,心中想着这个人还真是放肆,待对方过来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宋晴手中酒壶里的酒被她喝光了,她歪歪扭扭的走着,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确定终于没酒了,抖着唇,咒骂一声,狠狠的将酒壶砸到了一旁的花丛中。   这让宫素仙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宋晴终于走到了宫素仙身前。   她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看着有些模糊的害素仙:“右……右宫主……”   “你是何人?为何如此失态?”   冷艳绝伦的宫素仙就连声音都很冷。   “我……”   宋晴想要行礼,但脚下一个踉跄,便控制不住的向前摔去,正好掉入到了宫素仙怀里。   宫素仙眉心紧皱,正欲呵斥宋晴。   却听扑到她怀里的酒鬼‘恶’的一声,就张嘴吐了她一身的污秽之物。   “该死!!!”   宫素仙咒骂一声,握住宋晴纤细的胳膊,正打算把宋晴给扔出去。   宋晴身体和心理的难受,却在呕吐的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她伸手,紧紧的抓着宫素仙身上的衣裙,不管不顾的‘哇’一声便哭了。   这是喙啕大哭,哭的惊天地泣鬼神,哭的几科要断肠一般,鬼哭狼嚎的声音让宫素仙额上青筋直跳,宫素仙恨不得直接掐死宋晴。   紧抿的绷成一条直线的唇瓣带着隐忍的怒火,她伸手抓着宋晴的后背,想将这个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给拉开,宋晴却是抱她抱的更紧了,像是在完全悲伤绝望的时候,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一样,紧紧的抓着。   泪水浸透了宫素仙的衣裙,带着冰冷又炙热的温度,侵染上了宫素仙的肌肤。   宫素仙竟然怔了一怔,慢半拍的发现怀里的身体非常的柔软温暖……另一处愁,便是那个永远风流潇洒,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的玉面神医段子聪。   他没有睡。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不眠夜。   他站在玄冥宫后山的山崖上,冰冷的夜风将他绿色的长袍吹的猎猎作响,他脸上没有笑……此时的他,面无表情。   在弯月下显得非常孤寂的身影,在翩飞的衣袂的映衬下,宛若即将飞升的谪仙。   他手执碧箫,横在洁白如玉的脸色,微微垂眸,幽幽的吹着箫曲。   他的计划,在这一刻,终于几乎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异世帝后 199:一处欢喜两处愁   他该是快乐的。比任何人都快乐。   可是,此时,此刻。   他快乐么?   不,不快乐。   他悲伤么?   不,不悲伤。   后悔么?   不后悔……只是,像是失去了自己一般,瞬间觉得整个生命都无趣了一样。   他的碧箫,是他娘送给他的。   他娘也不是他爹唯一的妻子,他也不是他爹唯一的孩子。   他有一个哥哥,还有无数的妹妹。   名剑世家段家的赫赫威名让他哥哥娶得了名震天下的美人,然后,他有了一个只比他小六七岁的小侄子。   他娘死之后,他跟段家的人都不亲近,天真的小侄子是个例外,因为他还没学会段家人的贪婪和无耻。   他忍耐着,成长着,以为会在段家长到成年,再顺利出府。   却想不到,一场算计,让他背上了奸淫叔嫂的罪名,他被赶出家门……他至今都不知,他那个所谓嫂嫂故意的引诱,是他们逼他离开段家的计策,还是那个女人真正的水性杨花。   那些对他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碧箫是他从段家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他娘给他的东西。   他每次在用这把碧箫怀念他娘的时候,也总会想起自己是段家人。   段家人……   纵然段玖认了他这个小叔叔,但在他心底,他还是无亲无故的。   如今,帮了段玖,他了却了一段心愿。   嘴角慢慢的划过一道苦涩的笑,他扬手,将他娘留给他唯一的遗物——跟了他很多年——代表他身份的碧箫,毫不留情的扔了下去……扔到玄冥宫后山的山崖中。   段子聪在心中对自己说。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是段家人。   再也不是!   段家不欠他什么,他也不欠段家什么……   他与段家,与顾望舒……   从今夜之后,怕都要成为陌路人。   前者成为陌路人是因为他想。   后者成为陌路人是因为不得不——他猜,顾望舒一定不会原谅他。   少有的脆弱与难受,一下子就都涌了上来。   段子聪觉得很疲惫。   他没再在后山停留半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可以想象的到。   明日一早……等那个看似性格温软,其实很倔强的哥儿醒来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场审判与灾难。   无论如何,他不会后悔!!!   明日,将练好的毒药给段玖,再说服顾望舒……他便可以离开玄冥宫。   也许,他也会离开这个江湖。   与整个江湖,与段玖,与顾望舒,都再也不见。   他这一生,在他将碧箫扔下那一刻,便只余一片迷茫,他没有了人生的意义,活着也是索然无味,但他段子聪也决计不是那种会自动寻死的人。   他打算,就这样,跟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找一个山请水秀、他顺眼的地方,隐居起来。   从此,与世隔绝。   因为他能做的,他该做的,他已经做完,剩下的,只有等待迟暮和死亡了。   月渐渐隐去,太阳,升了起来,驱散了黑暗,将光明和温暖洒满了整片大地。   纵然昨夜几乎一夜无眠,段玖的精神也很好。   软玉温香让他舍不得起床,但是激动的心情也让他怎么都睡不着,他隔着门看了看外面模糊的天色,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   但是……他望了望怀里的小家伙还睡的正酣。段玖怕他饿到,只得强迫从温柔乡中起床,他执起顾望舒白皙的手腕吻了吻,含笑的眼眸在看到洁净的手腕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怔在那里,眨了眨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顾望舒的手腕,纤细白嫩,洁净光滑……他眉头紧皱,拿过了顾望舒的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如此的怪异,这不对……这是不对的。   他面色大变,伸手晃了晃顾望舒:   “醒醒……小舒,醒醒……快醒醒……”   睡的正酣的人儿似乎完全听不到他的叫声,面色沉静安然,眉目一片坦然,对外界毫无反应。   他好像失去了意识,失去了知觉。   怎么会这样?   段玖的心沉了下去,呼吸窒了一窒,立即就转身去找段子聪。   段玖有些害怕,是不是因为他心里的秘密——所以上天想要惩罚他。   所以上天容不得他幸福,在这种时候,让顾望舒出意外……“小九,什么事这么急?”   段子聪看着脸色苍白,满脸焦急的段玖觉得很是奇怪。   按理说,昨晚跟顾望舒成亲之后,今天的段玖应该是春风满面的才对,怎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或是说,顾望舒……已经顾不得面子,闹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那么段玖会有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小叔叔……小舒他不对劲。”   段子聪心中咯噔一下,看来果然是顾望舒醒来之后,发现新郎是段玖,所以闹开了。   其实……   他心里也有些不愿面对这样的局面。   他无法直视那个少年清澈的目光。   无法直视自己最深处的内心。   但是,他不得不去面对。   任何人都可以不去面对。   唯独他不可以。   唯独他!!!   他垂下眼,动了动唇,道:“你让他来找我。”   “不,他没醒过来,小叔叔,你快随我去看看。”   “嗯?”段子聪愈加的迷糊了。   “他的手腕……我看过了,两只手腕,都没有花纹印记。”   “什么意思?”   “哥儿身份的象征,那个花纹印记,他没有了,而且,他一直昏迷不醒,我怎么都叫不醒他。”   “什么?”   段子聪总算是明白段玖的意思了,登时面色大变,不等段玖再说什么,便运起高超的轻功,朝着段玖和顾望舒的新房飞去。   段玖怔了下:“小叔叔怎么都不等我把话说完?”他还想告诉段子聪,昨晚的顾望舒很不对劲呢。   ………………………………   段子聪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郁的幽香和奇异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的心微微的刺痛了一下。   段玖还没赶过来,现在的他,脸上带着难言的苦涩,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床边。   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踏进顾望舒和段玖的新房呢。   如同段玖说的那样,顾望舒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的酣睡着,那无辜而纯真的脸蛋看上去分外迷人,一点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几乎让段子聪看呆了去。   这时候,段玖也追过来了,他站在段子聪身后:“小叔叔,你快给小舒看看,看看他到底如何了。”   段子聪的身体一僵,然后他点了点头:“好,我这就看。”   段子聪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顾望舒的手腕,的确如段玖所说,什么都没有。   再握起另一只,亦是如此。   好似在一夜之间,顾望舒不再是一个哥儿了一样。   段子聪面色严肃的摆弄顾望舒一阵。   若非是顾望舒体内,还有着段子聪下的‘同息’,以及一直在后脑中封着顾望舒记忆的金针,他会以为眼前的哥儿,是别人假扮的。   “怎么会这样?”   段子聪拧起眉头,将手放在顾望舒的手腕上,仔细的把脉。   “小叔叔……”   段玖见段子聪一直不开口,有些不安的催促着。 异世帝后 200:醒来   段子聪放下顾望舒的手,将它盖入到棉被中,摇了摇头:“他无事,只是累着了,大概下午就会醒吧。”   现在之所以叫不醒顾望舒,是因为昨晚他在顾望舒吃的糕点中下的千日醉太多了。   当然,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段玖的。   欺骗顾望舒,导演这场婚礼。   一手策划这一切的罪过……   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段玖,段玖不知者无罪,他会给顾望舒解释。   顾望舒那么善良,他一定不会让无辜的段玖为难难堪吧……“可他手上的印记……”   “这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不过,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断定,他的身体好好的,没一点问题,不止如此……”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但是却有玄之又玄的觉得顾望舒这个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另外,他还探查到顾望舒的筋脉,有些奇怪。   段子聪顿了下,疑惑的看着段玖:   “而且,一夜之间,小舒的内力暴增,小九,你说说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子聪想起昨晚,段玖的脸忍不住有些暗红。   他生平没那么失控过。   但是昨晚却确确实实的失控了。   失控的让他现在想起还觉得自己很疯狂。   他轻咳一声:   “也没什么……只是,我昨晚发现了一个秘密。”   “秘密?”   段子聪皱起眉,有些好奇。   “嗯。”段玖点了点头:   “原来,长生诀是双修功法,小叔叔可记得前几日我找你说我的功力,在修炼到长生诀第八重的时候,就一直在倒退,但昨晚……和小舒洞房之后,长生诀便突破极限,自行运转,不但让我的长生诀臻至化境,还让小舒也受益匪浅。”   这样真好,他真心喜爱顾望舒,一直想要对顾望舒好……甚至是,不管怎么对顾望舒好他都觉得不够,要比现在更好才好。   只要有益于顾望舒的,他都觉得好。   这长生诀,显然对顾望舒也很好,所以段玖就也觉得好。   段子聪若有所思:   “难道是因为长生诀的缘故,所以他身上关于哥儿的花纹印记才会没有?”   说起这个,段玖的神色立即暗淡下来,他关心顾望舒,非常的关心。   “不知道……我还怕那印记没有之后,会给小舒带来不好的影响。”   “无妨,你不要担心,我们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总是能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的。”   段子聪的安慰让段玖有点点释怀。   “嗯。抱歉,小叔叔,这么早就拉你过来。”   段子聪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面上笑的风流倜傥,玩世不恭,如同往日的自己:   “没关系。”   说完之后,他沉默了下来。   段玖不解的望着他。   他习惯性的想去把玩自己的碧箫,但在碰触到腰间的时候,才想到,昨晚他已经将他带了二十多年的碧箫扔到玄冥宫的后山了。   他的心里猛的一空。   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然后才看向段玖道:   “他醒之后,可能会去找我……到时候,不要阻止他。”   “嗯。”   段玖有些疑惑,但他对段子聪,也很是信任。   段玖体内绝世武功长生诀已经臻至化境,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按理说,现在去妙华山找那个怪物报仇,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但他却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守在顾望舒的床前。   静静的等待顾望舒的醒来。   一等,就是大半天。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顾望舒终于醒了。   他之所以睡这么久,是因为段子聪给他下的‘千日醉’的缘故,也是段玖昨晚累到他的缘故。   顾望舒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钝痛,整个身体,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样。   因为身体的不适,他皱起眉,努力的掀起几乎有千斤重的睫毛,一时有些弄不清自己在哪。   段玖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他,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段玖立即凑上前来:“小舒,你醒了?感觉可好?”   小舒?   顾望舒空洞洞的大脑,好不容易捕捉到这个词,有些惊讶,段玖怎么会这么亲密的叫他?   以前段玖从未这么叫过他,突然这么叫,还真让他有些不习惯。   “段公子。”   顾望舒眨了眨眼睛,意识全部回笼:   “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不避嫌的那么称呼他。   第一次,顾望舒对段玖有些不满。   段玖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若是以后笑的次数多了,大概就不会这么僵硬了:   “你身体不舒服,我自然要陪着你,不然还能去哪里呢?”   说完之后他动作温柔的伸手刮了刮顾望舒的鼻尖:   “还有,你怎么还叫我段公子?”   不叫段公子叫什么?哦,对了,叫段玖,他总是忘记。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顾望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四周:   “段公子,段大夫呢?”   “小叔叔?”段玖怔了下,但是想到之前段子聪说过,顾望舒醒来会见他,便又释然了。   只是认为段子聪料事如神。   “小叔叔他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你想见他?我带你去好了。”   “自己的院子?”顾望舒重复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   他跟段子聪成亲了,他和段子聪的新房,不该是在段子聪的院子么?   为什么现在他在新房,但段子聪却在自己的院子里呢?   心中的疑惑让他皱起了眉,他对着段玖摇了摇头道:“段公子,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段玖点了点头:“也好。”他舍不得为难顾望舒,顾望舒想怎样,他就怎样。   顾望舒直直的看着他,以眼神暗示他出去。   段玖却是看不懂。   顾望舒越来越着急……这是他的新房,段玖在这里成什么样?   他总不能在段玖面前换衣服吧?   这个段玖……平日看着挺老实的,现在怎么这么不开窍。   顾望舒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段玖看他拼命的瞪眼,有些担心:   “小舒,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顾望舒瞬间无语。   深吸了口气才道:“我要穿衣服了,请段公子你回避一下。”   “回避?”段玖愕然:   “为什么要回避?你害羞?”   顾望舒红着脸,瞪圆眼看着他。   段玖竟然问他为什么要回避?   段玖的脑子被狗吃了么!!!   段玖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像是被惹恼了猫,可爱的不行,心里也就更柔软了几分,他甚至伸手将顾望舒连人带棉被抱入怀中:   “昨晚你身上什么地方没被我看过?这时候害羞,有点晚了吧,呵呵……”   顾望舒被段玖的动作吓呆了。   当然,段玖话中的意思……也让顾望舒觉得非常的惊悚!!!   他全身僵硬的被段玖抱着。   直到段玖那过分的、他听不懂的话,传入到他耳中,他才猛地回过神,推开段玖:“住口,你胡说些什么?”   “小舒?你怎么了?”   顾望舒狠狠的推开他,挣扎着躲到一边,紧紧的抱着棉被:“段玖,我刚跟你小叔叔成亲,你就说这些胡话,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小叔叔么?”   “你说什么?”   段玖脸上的笑敛去了:“你跟小叔叔成亲?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啊!难道你不知道?”   段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神色之中带上了几分压抑和不安:   “可是,昨晚成亲的,明明是你我……这里,是我们的新房,昨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衣,你怎么会认为你是跟小叔叔成亲的呢?”   顾望舒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他头脑一片空白,浑身发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这个世界太玄了,还是他又穿越到别人身上了。   “你说……昨晚的人是你?”   段玖点了点头。   顾望舒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泛痛的额头:“我是谁?”他肯定是又穿越了。   “你是小舒,顾望舒啊,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顾望舒僵硬着身体摇头:“不……不,我不可能是顾望舒……顾望舒怎么会跟段玖成亲呢?”   段玖心底的疑惑褪去,有些担心的看明显不对劲的顾望舒,害怕是因为他手腕上关于哥儿的花纹印记消失,带来了什么后遗症。   他立即起身:“小舒,你好好休息,先别乱动,我去找小叔叔给你看看。”   顾望舒却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力道之大,使得他的指关节泛白。   “别走。”   顾望舒出了一头的冷汗,纵然盖着棉被,他也觉得好冷,自己好冷,一股股的冷意,顺着心,慢慢的渗出,渗到皮肤外面,简直让他冷的牙齿打颤。   “你别走。”   他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在瞬间颓废憔悴下来的面客,让段玖吓了一跳,段玖的心,为之疼的一揪一揪的。   “小舒,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   “你不要走……”顾望舒喃喃自语:“把我们成亲的事,好好给我说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异世帝后 201:好恨!好不甘!   顾望舒情绪激动而失控的赶走段玖之后,有些茫然的抱着被子坐在新床上。   他脑海中回顾着刚刚段玖说的话。   昨天是他和段玖的婚礼。   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是他和段子聪的婚礼……   从头到尾,段子聪都是要他嫁给段玖的。   他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的确,一直一直,段子聪都未说过要娶他的话。   当初他问段子聪,是他和段子聪成亲吗?段子聪笑而不语。   他以为是默认……现在才知道,不是那样的。   那只是因为段子聪不想正面他的问题。   段子聪明知道他对他的感情却那么做……他是故意的,段子聪一定是故意的。   这是骗婚!!!   晶莹剔透的泪水从顾望舒的眼睫上滴落下去,顺着白皙的面颊,蜿蜒而下。   心底痛的像是被人用刀在搅动一样……仿若是整个世界都被巅覆了。   从他穿越而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一个傻瓜,一个笑话。   他那么信任段子聪,那么的坚信以后他们一定会幸福,可段子聪回报给他的是什么?   握紧了拳头,顾望舒无声的哭着,咬着自己的拳头,在手背上留下深深的压印。   是他自己不好!!!   是他自己犯贱、段子聪明明就说过,自己不是好人,不要爱上他。   可他偏偏的那么傻,那么白痴,不听劝告,自以为自己是神,会拯救段子聪那个孤寂的灵魂。   他太可恶了,太可笑了。   都是他自找的……可是,他还是好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被自己所爱的人,骗婚推给别人,不甘心自己要遭受这样的罪!!!   不管段玖这个人如何,不管段玖对他如何,眼前的一切不是他要的,是段子聪欺骗他,强行塞给他的,他就是不想要。   不止不想要,还想毁掉。   心底的怒火和疼痛悲伤,在不断的叫嚣着,他好恨。   好不甘心,好恨!!!   无论如何,他要去找段子聪问清楚,问啊白……就算是死,他也不要做个糊涂鬼。   为什么段子聪要这么做?   段子聪可以不爱他,可以不娶他,但段子聪为什么故意骗他,误导他,让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嫁给段玖?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没有理智,越想越难以忍受。   顾望舒紧紧的咬着下唇,用棉被狠狠的擦掉自己的眼泪,不顾身体的不适,便下床穿衣。   他的泪水刚擦干就又溢了出来,透明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一下子从床上栽倒下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让不安的等在门外的段玖非常担心:“小舒……你,你没事吧?有事要叫我……”   “闭嘴!!!”   听到他的声音,顾望舒就想到了昨晚的一夜缠绵,想到他怀着甜蜜的心情叫出的‘段’。   好恨!!!好恨,恨段子聪,恨段玖,恨这个充满欺骗和谎言的世界。   “小舒,你到底……”   “滚!不许站在门外……段玖——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在顾望舒的眼中,段玖也是罪魁祸首,是联合段子聪欺骗他的一员。   段玖愕然的站在门外。   他不知道顾望舒是怎么了。   但从顾望舒醒来到现在,他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顾望舒不想嫁给他,顾望舒讨厌他。   顾望舒那凶恶的语气和口中的憎恨,让他难过不已。   他是杀手,也曾经被发现追杀受过重伤,无数次的频临死亡,但是,那些肉体的疼痛,怎么也比不上如今心里的疼痛。   顾望舒充满憎恨的话,比那些伤口,更让他无措,更让他难过,他不懂,真的不懂,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望舒狼狈的趴在地上,膝盖和手臂都被跌的极痛,甚至还擦破了皮,这让他心里无端的觉得委屈。   都欺负他,就连床,就连地,都欺负他,欺负他穿越过来无亲无故?   欺负他不够聪明,欺负他愚笨无能?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看他都不顺眼,而他……亦是!   不管渗血的膝盖和手臂,他从地上爬了起琮,咬牙抹着眼泪,打开衣柜,神游般行尸走肉的穿好衣服。   他甚至连头发都来不及收拾,鞋子也没穿,脸上还挂着被手背粗鲁的擦出来的泪痕,打开门,他不管不顾的就往段子聪昔日住的地方飞奔而去。   “小舒!”   看到他这个样子,守在门外的段玖大吃一惊,忍不住心疼的叫住他。   顾望舒听到他的声音,在原地站定,回过头,看到段玖无措的站在那里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段玖!我警告你,不许跟着我,不许叫我,否则……我杀了你!!!”   握紧拳头,他知道他不是段玖的对手,但是,如果段玖真的在此时惹怒他,他不介意和段玖同归于尽。   段玖面色一白,站在原地,顾望舒那惨白带泪痕的脸,近乎疯狂崩溃充满仇恨的眼神,都让他觉得心惊。   怎么会这样?小舒他是怎么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失控的顾望舒。   顾望舒见他果然在原地站定,才又转过身跑开了。   赤着的脚踩过地上的石块,疼痛难受,甚至脚底都被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   玄冥宫内下人惊愕的眼神他也仿若没有看到。   一路奔向段子聪的住处,在路上留下了少许模糊的血印。   段玖回屋,拿着他的鞋,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跟着顾望舒——顾望舒果然是找他小叔叔的。   这好似是一介巨大的谜团,让段玖怎么都猜不透。   “段子聪!”   刚靠近段子聪的院子,顾望舒便忍无可忍的大叫,但当他看到周围的人惊讶的眼神的时候,他又闭嘴了,不再叫了。   这是他和段子聪之间的事,他还不想弄的人尽皆知。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   顾望舒朝着四周的人凶恶的大喝,然后进了段子聪的院子。   那些人还在呆愣,段玖便冷凝着声音道:“都下去吧,不许靠近这里。”   连他自己,都站的远远的。   没有靠近那个院子。   虽然他心里很好奇……好奇的不得了,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过去。   也许他现在疑惑的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知道。   也许顾望舒和段子聪所要说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不要过去,也不愿过去。   如果顾望舒想告诉他,顾望舒会告诉他的。   如果段子聪想告诉他,段子聪也会告诉他的。   如果,顾望舒和段子聪都不想他知道,那么,他就不要知道好了。   “你来了。”   段子聪对顾望舒之前的大喊忧若未闻,稳如泰山的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动作优雅的沏着茶。   他没有回头看顾望舒,只是淡淡道:“我就猜你这时候也该来了。”   熟悉的绿色身影,熟悉的声音让顾望舒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溢了出来。   这就是他发疯的着迷的爱着的人。   这就是故意欺骗他,将他交给别人的人。   他恨他。   可他又爱他。   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为什么?”   站在院子的门口,任由泪水再次模糊他的眼睛,眼前明明因为泪水的缘故,什么都看不清,但他却倔强的睁大眼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段子聪的背影僵硬了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小望,来,坐下,我慢慢告诉你——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这是以往顾望舒梦寐以求,却是他此时恨极了的。   为什么到这种时候,段子聪还可以这么镇静,这么冷静,明明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段子聪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有他一个人难过,只有他一个人痛恨?   好不甘心!好恨!   顾望舒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粗鲁的抹去了眼中和脸上的眼泪,努力的让自己勇敢一些,一步一步的,缓慢的走近了段子聪。 异世帝后 202:死心   “段子聪,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望舒执拗的走到了段子聪的身前,他那副狼狈的模样,让段子聪猛地一怔,眼底也闪过了一丝痛楚。   “你……何苦呢。”   “何苦?”顾望舒冷笑:“难道被人骗之后,我连问明白的权利都没有吗?”   段子聪不再看他那双盈满痛苦和哀伤的面庞,缓缓的开口:“你应该知道,段玖在多年前被灭满门,而这些年,小九也一直想要报仇……”   “我知道!!!”顾望舒不想听这些与他无关的话:   “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与你骗我嫁给他又有什么关系?”   段子聪发现他无法直视、也无法面对现在这样近乎是崩溃的顾望舒。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的。   他以为他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顾望舒,安抚顾望舒。   可等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面对顾望舒的质问指控,还有那痛苦中夹杂着仇恨的眼神,他只想逃。   他无法面对……   他准备好的说辞,都说不出来,顾望舒现在那狼狈又难过的模样,像是一把利箭,射入到他的心窝里,让他痛苦不堪。   他想落荒而逃。   但他终归是没有,他只是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不再去正面看顾望舒。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不要急,你听我慢慢说。”   段子聪双手背在背后,抬头,看着天边的云霞,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才道:   “小九的敌人,很强大……小九,根本打不过对方,他去报仇,最大的可能是自寻死路,最好的结果是与对方同归于尽——我不想他死。”   顾望舒眼睛死死的瞪着段子聪的背影,他的泪水已经止住了,他在努力的努力的压制住心底翻搅的各种情绪,逼迫自己理智的,冷静的听段子聪说。   “报仇是他唯一的心愿,我无法阻止他,就只有让他在乎的东西去牵绊他,也许,心里有了牵挂,他就会明白仇恨不是那么重要,他就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报仇,我想给他一个让他坚持活下去的念想和动力……”   段子聪说的,顾望舒能听懂。   但是,段玖的事,与他何干呢?   “后来我知道,除了报仇之外,他唯一在意的,曾经放在心上的,就是你。”   “我?”   顾望舒震惊的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段子聪把想说的已经说了出来,心里没那么难受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冷静、冷酷。   否则,他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转过身,俊美的脸上挂着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笑。   仿若是顾望舒的伤心,仿若是他之前做的一切,他都没放在心上。   也好像轻而易举的,掌控改变了顾望舒的命运,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小到微不足道的事一样。   “对.你……他爱你…”   顾望舒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摇头:“所以……你就将我嫁给他?用这种手段?”   段子聪的目光有些迷离:“还有一个原因是,段家只剩下我与他,不能绝后,他怕是也只肯接受你,把你嫁给他……”   “一箭双雕?你是不是很得意,很开心,帮你的侄子解决了大问题?”   这样的理由.顾望舒根本无法接受。   这说明,段子聪从头到尾,都一直没将他放在心上,都在利用他。   他在段子聪那里,什么都不是。   只有段玖,才是段子聪最重要的人。   顾望舒紧紧的握着拳头,长长的指尖陷入到了手掌中。   “你侄子的问题是解决了……那么,我呢?”   顾望舒向段子聪逼近几步:“我呢?难道我就没有心,难道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木偶,任由你摆弄?”   段子聪低下头,声音轻的近乎听不到:“对不起。”   “对不起?”顾望舒摇了摇头,微微眯起眼泪已经干了的眼睛——有的时候,能哭出来,是因为心还没死,由心深处觉得还有挽回的可能。   而当一个人悲恸的,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才是最难过的时候。   那说明,心已经完全碎了,根本无法修补了。   衷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   “你明知道的……明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却用这种手段,骗我嫁给段玖……你觉得……”   顾望舒的面色惨白,声音非常的颤抖:“你觉得,你以这样的手段,将我嫁给段玖,我会幸福么?段玖会幸福么?”   段子聪因为顾望舒的质问而窒息。   他当初没想那么多,他只想给段玖一个活下去的念想。   而且……他以为,顾望舒也会爱上段玖的。   他没想过,从没想过,顾望舒会……爱上他自己。   这是意外!!!   “小九他很好,他也很爱你……你,你会爱上他的。”   段子聪话刚说完,顾望舒便忍无可忍,毫不犹豫的扬手打向了段子聪。   ‘啪’的一声,顾望舒将段子聪的脸打的偏到一边,他手心也震的发痛。   但顾望舒却一点也不后悔自己打的这一巴掌。   “你有没有让你侄子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一切?”   顾望舒苍白,没有血色,带着几分怨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   “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给我下‘同息’……你不怕,因为对你的恨,我毁了你的侄子么?你说,我让他去死.他会不会死?”   “你不能!!!”本来任由他质问的段子聪,像是被猛地惊醒过来一样。   他正过脸,那双漆黑的眼眸泛着冷厉的光,直直的瞪着顾望舒:“你不能那么对他,他是无辜的。”   “他是无辜的,难道我就是活该么?活该被你下‘同息’爱上你,再活该被你骗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   顾望舒的话让段子聪脸上的面具终于破裂,他的眼神中带着压抑的痛苦之色,声音冰玲而无情:   “顾望舒,你不要忘记……我救了你,你的命,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了。”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在顾望舒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顾望舒的呼吸顿了一顿,似乎不能承受般的后退一步。   “你……救了我……”   段子聪的脸色极其的冷硬,残酷,无情的看着顾望舒:   “是的,你欠我一条命……若没有我的话,你早就死了……我救了你,让你活在这个世上,还让你嫁给一个深爱你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原本以为已经痛的麻木的心,竟然再次又了知觉。   一抽一抽的痛着。   顾望舒努力的睁大眼睛:“所以,段子聪,你这是,在让我报恩么?”   段子聪的心痛一点都不比顾望舒少。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顾望舒。   顾望舒这个样子,让他也很难受,他宁愿顾望舒打他骂他,好好发泄他的恨。   但顾望舒并没有骂他,除发刚刚那一巴掌,顾望舒除了质问之外,甚至连一分一毫过火的事情都没有做。   他张了张嘴,很想回答顾望舒,不是的……不是的,他没想过让顾望舒报恩的。   他只想,只想段玖好好的活着,段玖深爱着顾望舒,只要顾望舒肯接受段玖,他们会很幸福的。   一定会幸福的。   可是,他知道,他那样说,顾望舒是不会接受的。   他只有毫不留情的说:“是——我要你报恩,你要留在小九身边,照顿小九,让小九幸福……”   “段子聪,你……到底有没有心?”   顾望舒茫然的问着他。   问完之后,顾望舒兀自摇头。   段子聪怎会没心,若真的没心的话,他又怎么会为他的侄子,做这么多。   怪只怪,段子聪在乎的只有段玖,而他,从未被段子聪放在心上过。   “你不要管我的事——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不要爱上我,小九,他才是值得你爱的人。”   段子聪触摸不到腰间的碧箫,他很焦躁,很压抑,心底不断翻涌的那些陌生情绪,让他几乎崩溃。   他必须让顾望舒离开。   尽快的让顾望舒从他的眼前离开。   “顾望舒,以后,忘了我吧,好好的跟段玖一起。”   “不!”   不知何时,顾望舒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坚定的拒绝了段子聪为他规划的人生。   “不可能,段子聪,我不可能如你的愿,跟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这条命,是你救的,那么,你拿回去好了,宁愿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你……”段子聪完全呆了,他没想到顾望舒会这么决绝。“你不要逼我……如果我愿意,顾望舒,我会让你忘记一切。”   顾望舒的眼睛猛地一缩:“忘记一切?段子聪,我现在的失忆……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   段子聪的脸色蓦熬一变,该死,顾望舒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一生,他做过很多残忍的事。   他不是一个好人,他曾经看着别人在他眼前,生生的被病痛折磨死,都不曾出手,他可以对顾望舒更残忍,更狠毒。   可是,他,竟然舍不得。   竟然下不了手……   段子聪的沉默,让顾望舒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难道,从他清醒过来,他就活在一场闹剧中么?   好可怕。   段子聪速个人,太可怕。   在别人的人生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完全罔顿对方的个人意愿,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决定别人的人生。   这个人,是顾望舒万分陌生的。   一股冰寒的惧意,从顾望舒的心底升起。   他害怕了,真的害怕这样的段子聪。   他害怕段子聪真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将他弄失忆,让他像个傻瓜一样,心甘情愿的跟段玖生活在一起。   他不要……他宁愿死都不要——不,在段子聪这样逆天的医术面前,即使他想死,怕也是求死不能吧。   顾望舒想着想着,他看着段子聪的眼神万分怪异起来,他甚至冷的牙齿打颤。   “段……段子聪,我……我们好好谈谈。”   段子聪面无表情,眼神冷漠,仿佛顾望舒对他而言,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说。”   “我……我如你所愿,留在段玖身边,但是——我不要永远都这样,你不是只是为了让他活下来,让他有个念想,不如,我陪他到报完仇,他若是死在对方手中,我便自由了,他若是成功报仇,没有死的话,也不需要我这个念想了,段子聪……不论如何,等他报完仉,放我走,好不好?”他已经不对段子聪的爱报任何希望了,他知道,这个如此残忍的男人心里,不可能存在爱,他已经完全的死心了……   顾望舒的请求,出乎段子聪的意料。   “这……”   “段子聪,看在我曾经真的用心照料过你的份上……不要主导我的人生,放我自由好不好?”在段子聪这里,生不如死,求死又不能,他只想远离他,远离段玖,离的远远的……他该报复回去,该让段子聪比他更疼的,可是——段子聪说的对,他救过他,段子聪对他有恩情。   所以,即使他再恨,再想,他也得忍着。   谁让他这条命,是人家救来的?   段子聪还在犹豫,说实话,段子聪是想顾望舒和段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幸福的在一起。   但,顾望舒现在的反应太激烈了,他也怕,也怕顾望舒在激动之余,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顾望舒见他犹豫,惊惧痛心之余,是满满的失望,他扯了扯唇瓣,呢喃般的对着段子聪道:“段大夫……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一心想要赢得你的爱,想要跟你在一起,觉得不论告不告诉你,都没有什么关系……可现在,我突然就想告诉你了……” 异世帝后 203:少年白发   段子聪直觉顾望舒所说的话,并非是他想听的。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顾望舒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看着段子聪的眼神更是怪异:“在天宗门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你似是中了毒。”   段子聪皱起眉,努力的回想在天宗门的时候的事情,他想了半晌,也没想到顾望舒说的是哪一晚。   顾望舒继续道:“那晚,你发了狂,在第二日,也失了忆,忘记了晚上的事情,你……”   “不可能!!!”段子聪猛地截断顾望舒的话:   “我是神医,自己有没有中毒,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根本没有中过毒,没有中过任何毒!”   “不管你信不信……”顾望舒冷笑:“我都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他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在此时,显得尤其的清澈、明亮,只是,那里面没有任何的情绪,空洞的让人心痛。   “那晚,我们,行了周公之礼,我本不想告诉你……因为我以为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但我又不想你为了责任接受我,呵呵……如今想想,真是可笑,从一开始,你就打算把我推给段玖,即使告诉你——你是不是会让我失忆,让我直接忘记那晚的事情?”   段子聪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倒退几步,双腿一软,差点软倒下去,幸好他即时握住石桌,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不断的摇头:“不……不可能……不会的……我怎么会……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那晚,我也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但我知道,其中有软罗香,你好好想想,说不定能记起来呢……”   顾望舒好心提醒着。   以前他将那个记忆,当做是疼痛而甜蜜的回忆,如今再想起来,却是觉得恶心,觉得无尽的后悔。   可恨那时候,他那带着近乎是虔诚的献祭的心,口口声声的对自己说不悔?   不悔?如今再想那时的不悔,可真是讽刺。   世事难科,以后再也不轻易的评定一个人,也再也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   “软罗香?”段子聪僵硬着俊美的面庞,仔细的回顾着,他知道,顾望舒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但顾望舒所说的事情,又太匪夷所思了,让人不敢相信。   他闭上眼睛,努力的回想。   慢慢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画面,轻解罗裳的女性胴体,还有那妖娆的声音:   “师兄,你肯定吃了软罗香的解药千耀吧,师妹我曾听闻爹爹说过,断魂与千耀混合,会有令人惊喜的效果哦……”   他知道那效果是什么……   “不……”   头脑中交织着凌乱的记忆,雪白的女性胴体,妖媚的笑声,体内难以掌控的炙热火焰……   那晚……那晚发生了什么?   他的回忆到打伤衣荷溪,衣荷溪狼狈而逃戛然而止。   他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那一夜,顾望舒在他房中。   他也知道,那一夜,他的的确确中了由软罗香和千耀混合的春药。   而第二日,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段子聪的头脑一阵阵眩晕。   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竟然碰了顾望舒,碰了他侄子的妻子的事实。   他,竟然对顾望舒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段子聪是一个可怜人。   他之前步步为营的算计顾望舒,也只是为了段玖。   没一点是为自己。   他一直是为了段玖,才去伤害利用顾望舒。   但这一刻,当他知道,他自己曾经对顾望舒做过那样的事情,当他知道一个爱他也属于他的人,被他亲手推给别人的时候,他的心,好似是在滴血。   如果……如果能够早点知道,早点知道他跟顾望舒已经做过那样的事的话,他一定会……   会怎么?   会,接受顾望舒,另想其他办法帮助段玖?   不!   以他的个性,虽然不至于再将顾望舒推给段玖,但他自己肯定也不会接受一个自己侄子爱着的人。   段子聪头痛欲裂,一直以来独自承受的压力,还有内心复杂的感情,在瞬间蜂拥而来,急火攻心,喉咙一痒,便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呼吸急促,伸手按着自己的胸口。   到了这一刻,他竟是在想……是‘同息’么?是‘同息’让他这么痛苦?   这么在意自己和顾望舒之间的种种么。   脑海中似乎有一条弦,被紧紧的绷着,仿若下一刻就会断裂。   他那大受打击,悲痛欲绝的模样,让顾望舒有些哽咽,泪水差点就又流出来了——是不是,段子聪也并非如表面上那样不在乎他?   如果段子聪在乎他……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会觉得自己以前的爱,是值得的。   可段子聪却面如死灰,好像在瞬间老了许多一样,声音冰冷道:“我……答应你,答应你先前所说的……小九他报完仇,放……放你自由……”   他对不起顾望舒。   他给顾望舒的人生中,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   这一生,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偿还顾望舒。   他也不求顾望舒能原谅。   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暗暗下决定,在未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伤害顾望舒,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恕罪。   顾望舒有些空洞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但眼神却丝毫没有焦距。   “好。”   顾望舒有些木然的点头:“这就好……段子聪……”   他微微眯起眼睛:“好自为之,以后,我们各自珍重……最好,再也不见……”   说到这里,顾望舒已经不愿再看段子聪一眼。   他会忘记的……他一定会让自己忘记段子聪。   现在留在段玖身边,算是报答段子聪的救命之恩,等段玖报仇之后。   他与段子聪、段玖之间,就互不相欠。   他们之间,也,再无瓜葛……   顾望舒赤裸着脚,有些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的,走离了段子聪的院子。   能为自己日后争取到自由,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一步一步,之前被石块划破的脚掌心,还在溢着血迹,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顾望舒却好似感觉不到,他的情绪起伏极大,心神俱碎,之前在段子聪面前,一口气憋着,一股劲撑着,现在,刚离开段子聪的院子,他眼前一黑,身子便软倒下去。   “小舒!!!”   在远处焦急等候的段玖,一见到他倒下去,便倒抽一口气,瞬间飞身掠到他身边,拦腰将他倒下的身体紧紧的抱住。   “小舒,你怎么了?”   被段玖抱着,顾望舒的意识缓了缓,张开眼睛,失神的着着段玖。   如果没有段玖,段子聪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对他?   他无法做到不恨、不厌恶眼前这个男人——即使,知道他是无辜的。   “小舒?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小叔叔。”   “不……”   顾望舒动了动唇瓣,挣扎着抓着他的衣袖:“不要……”   像是之前跟段子聪对峙的时候,已经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气,此时,他的声音微弱的厉害:   “不要找段子聪……不要……我不要见他……”   段玖见他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扭曲,吓了一跳,立即安抚:   “好,不找小叔叔,不找小叔叔,那我带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好。”   顾望舒回答完之后,便倦怠的阖上了眼睛。   段玖听了他的答复,便抱起他,往回走去。   他们的身后,一道绿色的身影,直直的望着他们,那张时常桂着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笑容的脸上,如今是一片暗淡,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段玖抱着顾望舒的身影,心里的痛在慢慢加深。   后悔么……   不知道。   再也没有一个人如他这般悲苦复杂,最想要的,唾手可得的,亲自把它推开……   他从未为自己着想过,从未为自己活着。看似洒脱,心里却有无尽的悲苦,在这一刻,在顾望舒的指责之后,他的内心世界,终于开始,慢慢的,慢慢的崩塌掉,那头墨色的乌丝,从发根开始,一点点,一点点的变成了灰白色……玉面神医,玉冠,绿衫,碧箫。   如令碧箫被扔,亦是无妨,因为,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特别的特点,让人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区分开来……少年白发! 异世帝后 204:决心   “出去。”   段玖刚将顾望舒放到床上,顾望舒便睁开眼睛,冷冷的对段玖道。   段玖心里一揪,却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顾望舒瞪着他,正要发火,却见他起身离开了。   顾望舒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了。   他阖上了双眼,手指却无意识的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即使已经在段子聪面前发泄了一通,他现在还是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无尽的哀戚和悲恸在他独处的时候,更是被扩大开来。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紧紧的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忽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棉被轻了许多,下一刻,还泛痛的脚便被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捉住了。   顾望舒猛地睁开眼睛,扭过头,看到了沉默不语的段玖。   顾望舒立即挣扎起来,用脚踢着段玖:“放手!谁让你进来的?不是让你出去么!!!”   他惨白着脸,红着眼眶,万分不甘,又带着丝丝仇恨的瞪着段玖。   段玖的手颤了颤——顾望舒以前不是这样的,顾望舒从未这样对待过他。   他一直以为他跟顾望舒成亲之后,他们之间会比以前更亲密,却想不到顾望舒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你听不懂我说什么么?”   顾望舒踢不掉握着他脚的手,就怒火中烧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放开我,滚出去!!!”   见他实在激动,段玖只好沉声道:“你脚上有伤,要上药。”   “与你无关!”   顾望舒看到段玖,就无法不想到段子聪。   这对叔侄,他受够了,他好恨!   段玖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手掌牢牢的抓着他的脚踝,用温水清洗着他的脚底。   本就疼痛不已的伤口,在碰到温水之后,更是疼的厉害,让顾望舒反射性的缩了下脚。   同时,他也觉得更委屈了。   “你……你也欺负我是不是?段玖,我让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段玖抬头,用漆黑的眼睛默默的望着他:“帮你上完药,我就出去。”   说完之后,他叹了口气:“不要哭……我会心疼的。”   顾望舒的心颤了下。   他瞪大一双圆亮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到了段玖眼底的深情。   他好傻,他怎么在之前都没看出来?   段玖那么明显的情意,他怎么都没发现?   他若是发现的话,一定会离段玖,离的远远的。   哪怕是他有一点点戒备心理,或是,对段子聪有一点点疑虑,都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怎么那么笨!!!   越想,顾望舒越觉得恨,恨自己,恨段子聪,恨段玖。   他本就泛红的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为什么要娶我??”   最终,他沙哑着嗓音问段玖。   段玖手上轻轻的为他清洗脚底,垂下眼睑,躲避顾望舒的眼神:“我……爱你。”   “呵——爱我?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你在找他,你不是要娶他吗?   现在,却说这种狗屁不通的话,是你。是你给段子聪说,让他把我嫁给你的吗?”   这个想法,让顾望舒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部了。   只要一想到是段玖请求段子聪把他嫁给段玖,他就克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他就想要跟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同归于尽。   段玖摇了摇头:“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我说过……会娶你的。”   其实,他在一开始,倒是没有半分要娶顾望舒的意思。   只是,那天,出关之后,他发现他的长生诀修炼到第八重后,功力不但是无法前进,还不断后退,他为此去找段子聪。   段子聪说他,求急心切,所以误了事。   还要他不要一心只想报仇,一心只想练武,让他放松放松,比如,好好跟顾望舒相处什么……   再后来,段子聪又跟他说,顾望舒如今失去了记忆,和之前的大京皇帝等人都没有任何关系了,但顾望舒的发情期却到了,段子聪问他,愿不愿意娶顾望舒。   就在那一刻,他心动了。   他开始有了想娶顾望舒的念想。   所以,他答应了。   看眼前的情况,他明显是不该答应的……他不傻,他看的出,顾望舒,虽然对他态度最好,但是,顾望舒似乎不爱他。反而更像是,对他的小叔叔有情。   可惜……在与顾望舒成亲之前,他没有看透这一点,他要是早看透这一点,他就不会答应娶顾望舒的事情了。   “你说……我救过你?我就是你说的故事中的那个人——那我到底是谁?   段子聪不是说,我是他拾到的乞丐,一个乞丐,我怎么会是富家公子?怎么可能救得了那时候的你?”   纵然如今伤心欲绝,顾望舒仍然是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   段玖怔了怔:“小叔叔说你忘了前生往事,与之前的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了,也不要我在你面前提那些。”   段子聪?   如今,在顾望舒这里,段子聪已经完全没有信用了,他再也不会相信段子聪了。   “我想知道——想知道我的以前,段玖,告诉我,我命令你,告诉我!!!”   段玖有些犹豫,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段子聪曾提过,顾望舒被大京皇帝等人弄的元气大伤,幸好他出手才救了顾望舒,虽然段子聪不肯告诉他具体的,但言语之间也透露出大京皇帝等人对顾望舒的错待。   那些对顾望舒而言,必定是令人伤心的往事,他不想提,也不想顾望舒记起。   在两人说话间,段玖握着顾望舒的手也松了些力道。   他的拒绝让顾望舒勃然大怒,顾望舒的脚猛地用力,从他的手里抽出,一脚踢到他脸上:“滚,不愿告诉我,就滚,我不想看到你。”   段玖被他踢翻倒在地上,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伸手抹了把被顾望舒的脚蹭到脸上的水珠,开口道:“你脚上的伤要抹药。”   “死不了,不用你管。”   “小舒……”   “滚开!”   “小舒……”   “段玖,你一定要这么讨厌人么?好,你不离开,我离开。”   顾望舒作势要下床。   段玖立即伸手将他按在床上,脸色黯然道:“你别动……我离开就好,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说完他拿过旁边的瓷瓶:“这是药,你自己抹,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喊我。”   他的话让顾望舒又气又心酸,顾望舒难过的在心底想,为什么这么对他的人不是段子聪,反而是段玖?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段玖这么碍事的人?   那一刻,他真的很冲动:“段玖,你真的爱我吗?”   段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但还是使劲的点头:“是。”   “那么,我让你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会做吗?你会去死么?”   顾望舒抬着头,抓着段玖的衣袖,无理取闹的、任性的问段玖。   段玖的脸抽动了几下:“对不起。”   他还有他们段家的血海深仇要报,他不能死。   他的性命,是段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惨死的人的,而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不能答应顾望舒的要求。   “哼……假惺惺,果然是虚情假意!!!”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顾望舒还是被段玖给气到了。   口口声声说爱,还不是骗人的。   骗子,骗子!段子聪是骗子,段玖也是骗子!   他早就该想到了,叔叔是骗子,侄子怎么可能会是好人呢?   “你滚出去吧。”   顾望舒推开段玖,有些气闷的背过身子,不再看段玖。   段玖看着他缩着的身影,眼底带着无限的哀伤……在昨晚,新婚之夜里那个醉酒了一样,可爱无比的小舒,不存在了。   永远都不存在了。   昨晚的一切,对他而言,美的就像一个梦一样。   幸福——对他而言,果然是遥不可及的梦么?   这场婚事,到底是对是错?   一下子,就伤了三个人的心。   他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顾望舒想要自由的话……那么,他给顾望舒自由。   这,其实不过是一纸休书的问题……   段玖暗暗的下定决心,只要顾望舒开口,他一定会放顾望舒自由,如果顾望舒不离开的话,他就一直这么守护着顾望舒。 异世帝后 205:去面对   段子聪留书出走了。   他离开了玄冥宫,没人知道他是何时走的,怎么走的——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当段玖将这个消息告诉顾望舒的时候,顾望舒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了颤这两天,顾望舒都没有理会段玖。   每次看到段玖,他就又气又恨,但段玖那副沉默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模样,又让他觉得心酸不已。   他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欺负段玖次数多了,便自知有错了,他没有再张口骂段玖,也没有打段玖,但是,他依旧的不喜欢段玖,仇恨段玖的存在。   所以,他开始冷暴力。   基本就是不理会段玖,在脚上有伤的时候,一直躲在床上养伤……当然,他是绝不会允许段玖跟他在同一间房内的。   他没出过房,自然也就不知道段玖一直守在他的门外。   好在现在段玖的长生诀已经臻至化境,所以身体也很好。若是一般人,在这种秋寒渐浓的时刻,不分日夜的守在门外,还真会吃不消。   玄冥宫的人,对此非常的好奇。   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左宫主和其妻子不合,宋晴很担心。   只是,现在她的主子是右宫主宫素仙,而且那个冷艳的女人,还不是那么好说话。   宋晴求了很久,才得了个机会来顾望舒和段玖这里。   “顾公子。”   宋晴看到顾望舒的时候吓了一跳,她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顾望舒竟然瘦了那么多,巴掌大的小脸上,也就一双眼睛略微显大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望舒的脸色很不好,他强撑着对宋晴笑了笑:“听说你去右宫主那里了.怎么样,右宫主对你好么?”   宋晴点了点头,有些犹豫道:“顾公子,我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跟左宫主,到底怎么了?”   一提起段玖,顾望舒就变了脸色。   “没事,我们好好的。”虽然之前发生的事情让顾望舒心里悲痛,但,这样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宋晴。   “顾公子,你何必骗我呢,若真没事的话,你会瘦成这个样子?左宫主也会一直在门边跟望妻石一样,不肯揶动半步不说,整个人还憔悴的不成样子?”   顾望舒怔了下,他倒是真的没往意到段玖憔悴了。   而他自己,已经比最初好了些,至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也肯理智的看待这件事了。   “是他让你来的?”   宋晴摇头:“不,是我自己听说后来的,顾公子,你既然嫁给了左宫主,就好好对他,照顾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你们这个样子,彼此折磨,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   顾望舒垂下眼眸:“我们之间没什么,只是,我不爱他而已。”   宋晴皱着眉,脸上带着一些愤懑:“顾公子,你明明答应过我,说你会照顾他的……你还说,他救过你,你会对他好,因为你分得清什么是恩情,什么是爱情,为何到现在却出尔反尔?早知今日,当初你又何必拜堂呢?”   顾望舒心中的伤口,仿佛被宋晴的话撕裂了一样,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脸颊微微抽动,有气无力的说:“我当初……说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   宋晴怔了下,然后脸上变的奇怪起来:“你……难道你说的是段大夫?你……你真正倾心的人,是段大夫?”   顾望舒撇过头,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宋晴当他是默认了,倒抽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嫁给左宫主……你……你……”   顾望舒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宋晴,你信不信,我在新婚的第二天,才知道我嫁的人是段公子,而非段大夫?”   如今说起这事,他的语气凉薄,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宋晴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顾望舒了。   两人陷入到了一片沉默当中。   过了许久,宋晴才开口:“顾公子,无论如何,如今你与左宫主已经成亲这是事实,我希望,你能不要给他难堪,试着……去爱上他。”   顾望舒摇头。   宋晴急了:“左宫主那么爱你,只要你肯忘记段大夫,给左宫主机会,你和左宫主就一定会幸福的。”   顾望舒冷笑:“宋晴,打个比方,若是你与别人成亲,你会忘记段玖,跟别人过所谓幸福的生活么?”   “我……”宋晴张了张嘴,最终无奈的垂下头。   “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不论是悲伤的活着,还是快乐的活着,都是活着,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还非要去为难自己过的那么痛苦?虽然我们的命运不一定能自己掌握,但是生活和心情,却是可以自己掌握的,不是么?”   顾望舒定定的看着宋晴,忽然的就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宋晴的头发:“你怎的就生在了古代?”   宋晴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是睁着美眸对顾望舒道:   “顾公子,你这样整天把自己锁在屋里,我们都很担心……你,不如试着走出去。”   “谢谢你。”顾望舒目光有些悠远:“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这几天着实气段玖和段子聪,所以才这样的。   任性了那么几天,悲伤了那么几天,也该收拾收拾情绪,重新去面对生活了。   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希望。   段子聪只是他人生中一个过客罢了,虽然让他痛彻心扉,但,没有疼痛,又怎会成长呢?   那只是一个不爱他的人,他何必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   他只要陪着段玖报完仇,恢复了自由,远离这对叔侄,他还会过上平静而快乐的生活的。   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罢了,虽然重要,但并非是不可或缺的。   宋晴走之后,顾望舒便将自己打理了一番,然后,拉开门,看到在门外站的笔直的男人,目光掠过他脸上的胡茬和略微憔悴的脸。   虽然还是那么的英俊,但总感觉沧桑了不少。   顾望舒心里苦笑,嘴上却是冷冷道:“去梳洗一下来见我。”   这是自那日将段玖赶出房门之后,顾望舒第一次主动给段玖说话。   段玖的眼睛猛地一亮,眼神中带着温柔和期待,点了点头:“好,小舒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顾望舒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呼了口气,抬首看向天空。   痛也痛过,哭也哭过,骂也骂过,怒也怒过,现在,只能将那些不甘,那些疼痛,埋藏到内心深处,再也不去碰触。   不过,以后,他大概再也不会去爱什么人了。   他可能,已经失去去爱一个人的勇气和能力。   所以,像宋晴说的那般,爱上段玖,跟段玖一起快乐的生活,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段玖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出现到顾望舒面前的段玖,整个人就焕然一新了。   他明显是沐浴过了,身上带着一股皂香味,也换了一件衣服,脸上之前新长出的胡渣也被处理了。   顾望舒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点了点头:“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他的语气虽然冷,但却很平静,不带一丝怨恨和怒火。   虽然没有他们成亲以前那样好,但却比前几日好多了。   这已经足以让段玖很激动了。   “小舒……”   顾望舒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嘘……先别说,让我说。”   段玖点了点头。   顾望舒双手抱着衣袖,依在门边,看着段玖,缓缓的开口:“我们的婚事,是一场闹剧……事实上,我一直不知道,我要嫁的人是你。”   段玖怔了怔,眼神中闪过无数的情绪,最终定格在了然:   “你……以为你嫁的是小叔叔?”   顾望舒摇了摇头: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说……唔,我打心底当你是朋友,但是,我无法接受我们成亲的事实,所以,呃,就是,以后,我们分房睡,你没意见吧?”   段玖神情有些苦涩,怪不得顾望舒这几日会那么难过,还连累到他小叔叔,原来……顾望舒一直都没将他放在心上。   他当初……真的不该答应这场婚事,平白的,拆散了顾望舒和他小叔叔。   “小舒,其实,我可以……”   他想说,我可以写休书给你。   顾望舒却摇了摇头,没等他说完就继续道:“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有些不公平,很抱歉我不能履行作为妻子的义务,但你若是想要娶其他人的话,我是没一点意见,绝不会反对的。”   段玖张了张口,又闭上,面色灰白——他想给他所爱的人唯一,但对方却一点都不稀罕他的感情。   “我希望我们跟以前一样,嗯……我至少会陪你到你报完仇,好了,我要说的,只有这些,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   段玖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要说的,你想怎样都行,一切……都依你所说。”   顾望舒点了点头,还好这个段玖不像段子聪那么可恶,一肚子花花肠子,骗死人不偿命。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你就搬出去吧,唔……当然,你也可以帮我找个房间,我搬出去。”   “我搬出去就好。”段玖又怎么舍得让他折腾。   “嗯,不过,段玖,你打算何时去妙华山报仇?”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小叔叔告诉你的?”   顾望舒摇了摇头:“你是打算何时去的?”   段玖抬头,望着顾望舒冷漠的面庞,心里无端的觉得非常的难受。   “什么时候都可以……其实,我原本打算成亲之后就去的……”因为长生诀已经练到最高重,他早就蠢蠢欲动的想去报仇,但顾望舒目前的状态那么差,他又放心不下顾望舒,所以,才暂时将报仇的事搁到了一边。   “真的?”顾望舒的眼神亮了亮,总算是出现了一些神采。   “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发吧……现在就出发去妙华山报仇。”   “我们?”段玖有些惊讶,他以为顾望舒的惊喜是因为他要离开。   他以为顾望舒是想借着报仇的机会赶他离开,让他一个人去妙华山报仇。   却没想到顾望舒会说出‘我们’。   顾望舒点了点头:“对,我会陪你去报仇。”   段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望舒,心中不可抑制的涌现出一股欢喜,但他犹豫的目光却移到了顾望舒的脚上:“你……你脚上的伤,好了么?”   顾望舒有些不习惯他这样贴心的关心,不自在的将脚往后缩了缩:“好的差不多了,反正我们可以骑马。”   段玖为顾望舒话中的漫不经心皱起了眉:“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再在玄冥宫歇一晚,等明日再出发。”   “好。”   顾望舒很激动。   段玖要去报仇了。   只要段玖去报仇,不管段玖是生是死,他都自由了。   他就再也不欠段子聪什么了…… 异世帝后 206:尾随   第二日,段玖就带着顾望舒出发,离开玄冥宫了。   在玄冥宫最高的阁楼上,站着玄冥宫的右宫主和如今已成她贴身侍女的宋晴。   “这两个人,可真是有趣……”   宫素仙的衣袂被风吹的翩翩起舞,素来冷艳的宫素仙看着段玖和顾望舒的背影,竟然笑了。   宋晴皱了皱眉:“右宫主,左宫主一个人没问题么?需要我们派人去帮助他么?”   宫素仙侧过头,眼神冷冽的看着她:“你认为,左宫主会是允许别人插手帮他的那种人么?”   宋晴怔了怔,没说话。   宫素仙冷哼一声,率先下了阁楼,宋晴立即跟了上去……她,好像有些逾越了?   顾望舒脚底的伤,还没好利索,为了赶路方便,两人是骑马离开的。   段玖知道顾望舒如今是非常讨厌他的,很有自知之明的弄了两匹马。   可惜,刚走没多远,顾望舒不会骑马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最后,顾望舒不得不跟段玖骑同一匹马。   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人,再也没别人了,就如同,在前不久,段了聪带顾望舒来玄冥宫时一样。   只是,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这里距离妙华山有多远。”   顾望舒坐在马背上,背后依着段玖的胸膛,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毕竟,新婚之夜那晚的记忆对他而言,虽然不清晰了,但却还是记得一点的,所以现在跟段玖有一些肢体接触,他就无端的觉得心里很别扭。   “不是很远。”段玖对顾望舒,简直是有问必答。   “大概七八日的路程就到了。”   顾望舒舒了口气……这是不是说,七八日之后,他便可以摆脱段玖,恢夏自由了?   他垂下眼睑,看到段玖护在他腰上的手,神色有些复杂。   段玖报仇,这十几年都等了,自然也不急于一时,但顾望舒却很急,两人一直在赶路,也就难免会露宿野外。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已经相当的冷了,特别是入夜之后,更比白日冷一些。   段玖灌了水给顾望舒喝,又抓了野免,捡了木柴……其实顾望舒有表示要帮他分担一些,但段玖坚持让顾望舒坐在一边休息,所有一切都亲自动手。   等天黑下来的时候,两人坐在河边的篝火旁烤火。   顾望舒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上的星星,肚子也有些饿了。   段玖则是在认真的烤野兔。   顾望舒看了会儿天空,就忍不住把视线飘向段玖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张本来就很英俊的面庞更加英挺了。   特别是他此时的表情,非常的认真。   他的话不多,多数时候是沉默的,顾望舒从没见过他生气,段玖也很少拒绝过顾望舒……   这是个很好欺负的男人?   顾望舒想着觉得有些好笑,据玄冥宫的人说,段玖可是天下第一杀手呢,天下第一杀手,会是一个好欺负的男人?   他在做梦呢?   况且……段子聪的侄子,怎么会是一个纯良的人?   他的心.又有些微微的抽痛了,他错开目光。   这时候,一阵响声,自他腹部发出。   他怔了下.伸手捂着肚子……饿了。   段玖的脸色一凝,立即从行李中取出干粮,递给他:“先垫垫,野免一会儿就烤好了。”   段玖心疼顾望舒,想在之前遇上的一个客栈落脚的,可顾望舒却偏要赶路。   顾望舒知道段玖的野免快烤好了,因为他已经闻到肉香味了。   他伸手接过段玖递给他的干粮,动了动唇,本想说句谢谢,但又不太想跟段玖讲话,最终便什么也没说了。   等尝到段玖烤的野免之后,顾塑舒的眼睛猛地瞪圆了,不可置信的望着段玖——真是太好吃了!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为什么他遇上的男人,不论是段子聪,还是段玖的厨艺都那么好呢?   习惯性的想到段子聪,再习惯性的心痛。   顾望舒原本晶亮的美眸,也逐渐的暗淡下去。   一段真心付出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下,那么轻易的释怀?   如今,只能靠时间来治疗他内心的伤痕了。   纵然因为想到段子聪心情不好,但顾望舒仍旧是吃了不少。   吃完之后,两人在篝火旁靠着树干就睡着了……不对,应该说睡着的,只有顾望舒,而段玖则是不断的在一旁添火,顺便注意四周的情况。   不过,纵然是有篝火在,睡着之后,顾望舒仍旧是觉得很冷,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了。   段玖看着,心生不忍,便从包袱里取了外袍,搭到顾望舒身上。   谁知,段玖靠近后,顾望舒本能的感觉自他身体那里传来的温暖之后,便整十人都巴了上去。   最终,顾望舒舒舒服服的睡到了段玖怀里。   段玖自然是毫无怨言的,他目光温和而眷恋的看着顾望舒白嫩的小脸,用视线,一遍一遍的勾勒出顾望舒容颜的轮廓。   这一夜,睡的好的,只有顾望舒一个。   睡不好的,却是两个。   除了段玖之外,还有不远处,躲在高大的树木的枝干上的绿袍男子,容颜虽是青年模样,却有一头白发。   他留书出走,却没有真正的离开玄冥宫,而是随身在暗处看着顾望舒与段玖。   因为段玖的武功太高的缘故,他不敢离的近,还要借助药物掩饰自己的行踪。   在暗处,看着段玖和顾望舒那种模样,他后悔了。   深深的后悔了。   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他最初预想的那样。   但是,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深知自己对不起顾望舒,也对不起段玖。   特别是在知道他曾经碰过顾望舒之后,他对顾望舒,更是有着无尽的悔恨,他打算这一世都要在暗中守护着顾望舒,以偿还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不过,当他在看着顾望舒与段玖共骑一匹马的时候,当他看到顾望舒被段玖抱在怀里睡去的时候……   他的心,在一寸一寸的痛着。   他现在,已经不敢说,这仅仅是‘同息’的原因了。   因为,在‘留书出走’的当日,他已经吃了绝情丹。   绝情丹,该是绝情绝爱的,但他……却依旧会感觉到心动,心痛。   每一次心动的时候,都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原来绝情丹,并非是让人绝情的,而是用痛苦,来逼迫人忘情的。   这时候,段子聪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药,能够控制人的感情的呢?   无论是‘同息’还是‘绝情丹’,都不可能控制人的感情。   他对顾望舒的心动和欲望,绝非只是‘同息’的缘故那么简单。   而如今,‘绝情丹’在心有所思,为某人而心动的时候,让人五脏六腑犹如焚烧般疼痛不堪,再以那些疼痛逼迫服下绝情丹的人忘情。   吃了这种药,段子聪才明白一些他以前不明白的事情。   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即使明白了,他也不可能去告诉顾望舒——他其实是爱他的,他更不可能去将顾望舒从段玖那里抢过来。   他在暗处看的很清楚,顾望舒从之前的难过疯狂到如今的冷静,对段玖的态度,在慢慢的软化。   说不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顾望舒真的会爱上段玖……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克制不住五脏六腑内焚烧的疼痛……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天渐渐的亮了,顾望舒也缓缓的醒来了。   当他张开眼睛,发现自己依在段玖怀中之后,他的脸色猛地一变,立即推开了段玖:“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他皱起眉,怒瞪着段玖:“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   段玖起身,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腿和胳膊,并没有解释,只是轻轻道:“对不起。”   他这样的态度,让顾望舒也不好意思再发作,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匆匆吃些干粮当是早饭,段玖翻身上马,将手掌递给了顾望舒:“上马。”   顾望舒看着他的模样,一阵恍惚,想起许久之前,段子聪对他做过同样的动作。   他默默无言,将手递给段玖,借着段玖的力道翻身上马。   将他在自己怀里固定好之后,段玖立即策马奔腾,他们都没看到,有一道绿色的身影,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 207 哥儿身份 守义王朝,皇宫,金銮殿内。 “皇叔,庆阳绝没看错,那个孩子,跟三叔长的一模一样。” 守义王朝的皇帝,如今已经年过古稀,看上去非常的苍老,身体也相当的瘦弱,身形就跟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但眼神和周身的气质,却十分的凌厉,带着上位者高不可攀的气势。 “三弟当年不知为何放弃太子一位一走了之,这四十多年来都没任何音讯,如今,竟是有后人了么?” “虽然庆阳觉得他是三叔的血脉,但他自己却不承认,反而说是大京玉面神医的药童,而且自称失忆……皇叔你看?” “那个孩子,是个哥儿么?” “是。” 守义王朝的皇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守义王朝与其他王朝都不同,历来都是哥儿做皇帝的,到了我们这一代,三弟任性出走,反而是朕这个男人做了皇帝,做的咱们守义王朝每况愈下……” “呃……皇叔做的很好,大家都很佩服皇叔……” 守义王朝的皇帝冷哼:“行了,别拍马屁了,朕真的做得不错,会被大京的毛头小子给压得踹不过起来?” 穆庆阳沉默了下,道:“难道……皇叔你想?” 守义王朝的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双手背后,慢慢的走下阶梯,眼神森寒:“虽然如今我守义王朝内还没一个哥儿,但,也绝非是阿猫阿狗都能继承我们守义王朝的皇位……庆阳,先让萧寒去执掌天宗门,好好查查那个哥儿的底细,朕……要去见国师一趟。” “是。” 当穆庆阳将自己在大京内,见到与守义王朝多年前的太子穆岚渊极其相似的哥儿的消息,在守义王朝内部传开的时候,在守义王朝的内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守义王朝虽然是四大王朝之一,但却又和其他王朝有些不一样。 守义王朝的开国皇帝是一个哥儿,是一个娶很多后妃的哥儿,因为这个世界对女子和哥儿的轻贱……各大王朝之所以颁布许多优待哥儿的律法,就是因为哥儿的生育能力和对哥儿本身能力的否定,那位开国皇帝,在辞世的时候,曾立有遗照,要求日后守义王朝的帝王,都必须得是哥儿。 因为这个遗嘱,守义王朝前几代皇帝,无一不是哥儿,而且,守义王朝的版图也越来越大,势力曾经强横一时,近乎统一四周。 不过,隔的代数多了,便有男子不服从哥儿的管束,出现了弑父夺位的事情。 可惜的是,即使那位男子雄才大略,智勇双全,守义王朝却依旧每况愈下,因为他的征战,甚至三国联盟,只抵御守义王朝,守义王朝近乎溃散,不复存在。 这时,那位男子皇帝与三国对抗中与世长辞,而他唯一的哥儿继承皇位。 说来也怪,哥儿继承皇位之后,守义王朝的情况便开始好转,慢慢回复元气,最终还与辉光王朝结成永世之盟。 因为那一次的威与衰反差太大,守义王朝的百姓印象深刻,忆起开过皇帝的遗诏,便坚信只有哥儿才能给守义王朝带来好运,只有哥儿做皇帝,才能够使得守义王朝繁荣昌威 此后几代,守义王朝的皇帝,便都是哥儿。 不过更稀奇的是,守义王朝皇室的哥儿非常的稀少,几乎每代都只有一个。 在如今守义王朝的皇帝那一代,只有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穆岚渊是哥儿。 可惜,这位太子在成年之后,竟然说自己对治国不感兴趣,任性的失踪了,因此现在的皇帝,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登上皇位。 之后,到了穆庆阳这一代,也是只有一个哥儿,叫穆谨泷,也是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可惜的是,这位太子身体羸弱,竟然还没成年就夭折了,至今还没有哥儿出现——若真说有的话,那就是,穆庆阳带回的消息中的那个哥儿。 因此,在顾望舒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存在,就在守义王朝的皇室中刮起了一阵飙风。 特别是对于一些因为没有哥儿的存在,而对守义王朝的皇位报以觊觎之心的人来说,顾望舒的存在,便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怎么可能?” “那个什么穆岚渊,不早就死了么?怎么可能还有血脉?” 若那血脉是个男人,必然不会引起他们的恐慌和不安,但那存在是个哥儿……那对他们而言,就太危险了。 “现在消息还没确定,只是大伯说长的像三爷爷,也不一定是三爷爷的血脉。” “不行——就算是一丁点的可能都不行,我们受益王朝的皇室,真要出一个哥儿,黄爷爷真承认他的身份的话,他必定会是未来的皇上。” “那皇兄的意思是?” “呵呵……还记得谨泷叔叔么?也许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哥儿,也会出意外死掉呢!” 与此同时,在大京的皇宫内,赫连明昭也非常的惊讶。 “什么?皇贵妃跟玄冥宫左公主一起离开了玄冥宫?”他说着,已经皱起了眉,面色阴沉。 眼看三月之期就快到了,段子聪到底在搞什么鬼? 顾望舒不应该跟段子聪在一起才对么,为什么段子聪会在玄冥宫失踪,而顾望舒却跟段玖在一起? 说起这个,他就不得不郁闷一把,即使以鹰眼的势力,想要渗入玄冥宫也是极其的难的。 他们派去追踪段子聪和顾望舒的人,大都会被段子聪发现,之前还好,段子聪也随他们跟着。 但是,自从段子聪和顾望舒到了玄冥宫之后,段子聪和玄冥宫的人便防守的非常严,让他们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即使他们的人在玄冥宫外安营扎寨,也只能打探一些没用的消息。 “不如,我去走一趟的。” 说话的人,身材颀长,带着半张玄色的面具掩去了鼻梁和大部分面容,但单从露在外面的形貌来看,他是非常俊美的。 这就是之前被赫连明昭等人以为死了,但却死里逃生,毁掉了容貌的大京守护神,裴行云。 赫连明昭目光冷冽的看他:“你舍得下那三个孩子?” 裴行云的呼吸窒了一窒。 那三个孩子,除了第一个之外,另外两个身体都不是很好,他平日恨不得十二个时辰全部守在他们身边。 不过……对他而言,顾望舒同样重要,跟孩子一样重要。 “六哥,还是我去吧。” 赫连明峰此时倒是没有戴面具,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绝美的脸上带着跃跃欲试:“上次见面,因为三月之气不到的缘故,那个可恶的段子聪,都没能让我跟顾哥儿好好聊聊。” “你?”赫连明昭眉间的褶皱没有舒缓。 “他怕是还在生你的气,你怎能将他带回来,其实……裴将军是最好的人选,但……” 他抬眸,看了看赫连明峰和裴行云两人。 语气笃定道:“朕想亲自去试试。” “呃……六哥,你走了我们大京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早朝怎么办?” 赫连明昭嘴角轻轻一翘,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小七,你办朕也不是第一次了,朕走之后,朝堂的事务,就劳你费心了。” “不是吧!六哥,你不能这样啊……我不要啊……” 可惜,赫连明昭心意已决,赫连明峰的抗议和拒绝,动摇不了他。 在他看来,当初是他决定隐瞒赫连明峰的事情,错在他。 所以,他要亲自去接顾望舒,去给顾望舒道歉,接顾望舒回来。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他竟会扑空了,白跑一趟,等他找到地方的时候,顾望舒已经凭空消失了。 一消失,便足足两年。 ………………………… 连着赶了三天路,顾望舒只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肉要被马背给磨烂了,火辣辣的疼着。 他的体质也并非很好,已经到了极限,他坐马也坐的快吐了。 无法忍受,他只有开口为段玖:“段公子,我们要多久能到妙华山?” 天底下有哪个哥儿,会叫自己的丈夫xx公子呢? 顾望舒可以拉开的距离让段玖有些黯然。 “照这样的速度,两天应该就可以到了。” “两天啊……也不是很远了,不如今天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段玖将顾望舒的状态都看在眼里,自然之道顾望舒这么说的真正原因。 他立即同意了:“好” 对顾望舒,他有无尽的包容。 既是因为顾望舒是他放在心上的人,还是因为他觉得他拆散了顾望舒和他小叔叔心存内疚的缘故。 他只想对顾望舒好一点,再好一点。 因为决定要休息了,所以在下午赶到最近的小镇的时候,他们就停下来。 “老板,两间上房。” 段玖谨记那日顾望舒说的话,两人分房而睡。 段玖的自知之明,让顾望舒非常的满意。 坐马坐的时间长,他大腿内侧被磨的非常疼,走路姿势也颇有几分怪异。 被小二领到房间之后,段玖便替了叫了热水,还体贴的将外伤药放在桌上:“一会儿你自己擦……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叫我。” 自从两人成亲之后,段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顾望舒看了看桌上的药,又看了看段玖的背影,坐到桌边,慢慢的拧起眉,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个怪循环。 他爱段子聪,段子聪偏不爱他,反而更重视亲情对段玖好,段玖却又爱着他。 现在他明明都对段玖态度那么差了,段玖却依旧对他这么好。 好的,让他觉得有负担,好的让他心里的内疚日益加深。 有的时候,他都在想,他该怎么办? 幸好那只是一瞬间恍惚时的想法,在清醒过来之后,他立即就想到在段玖报完仇之后,他会离开段玖的事实。 既然早晚就要俩开,他何必为以后的事情发愁呢? 段玖爱怎样就怎样,他……尽量做到无愧于心就好。 不过…… 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他真能做到无愧于心么? 能够……忘的掉段子聪,忘掉段玖,忘掉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老天!他还真没把握,早知道,他是不是应该让段子聪直接把他弄失忆?这段自嘲的想着,顾望舒叹息着摇了摇头。 现在,还是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208 刺杀 夜幕悄悄降临,顾望舒与段玖比邻而居,都已经睡下了。 只不过,人虽睡在床上,却有些里碾转反侧的睡不着。 忽然,一道轻声的响动传入到他耳中。 顾望舒猛地一愣,从床上坐了起来,直直的望向门口。 在月光的映衬下,一道森寒的刀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顾望舒的呼吸窒了一窒,慢慢的从床上披衣下床。 他悄悄的靠近门边,躲在门后,看到一片薄薄的刀刃顺着门缝插了进来,刀身在缓缓的拉动门栓,锁着门的门栓在不停的晃动,门,就快被打开了。 顾望舒看着那森寒的刀光,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样。 明明害怕的要命,明明双腿都在打颤,但他却没有呼救,他咬紧唇瓣,到一边拿着一个圆板凳,等在门后。 终于。 ‘哐啷’一声,门栓被弄掉到地上,有两个黑衣蒙面人拿着刀蹿了出来。 顾望舒的身体快于自己的意识,拿着手中的圆凳,就朝着靠近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头上砸了下去。 “啊……” 黑衣人哀嚎一声,身体软倒下去。 但另一个却立即拿着刀 砍向顾望舒,顾望舒手脚发软,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他刚刚的力气竟然很大,把板凳都砸碎了,对方也被他砸晕了,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这时候,容不得分心。 他刚躲开一剑,就又来一剑。 而且,马上,便有七八个人,一股脑的涌了进来,顾望舒被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互不相识,素未有怨,为何要杀我?” 这些人哪里来的?是想杀他,还是想杀段玖? 不知何时,顾望舒又保住了另一个板凳当武器,拦住那些砍向他的刀剑。 此时的段玖,亦是被十多个高手缠上了。 他听到顾望舒那边的动静,心急如焚,再也不愿与那些人缠斗下去。 那时常被他背在身后的长剑被亮了出来,他冷凝着眉眼,执着出鞘的长剑,凌空一个翻身,一击斩杀下来,将周围的人,全部都齐颈斩杀,七八颗头颅,带着血迹,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 在段玖这个杀手面前,这些黑衣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段玖毫不恋战,杀了那些人之后,便立即奔向顾望舒的房间。 这时候,穿着亵衣,披头散发,非常狼狈,身体也被划了几个伤口的顾望舒,一看到段玖,就犹如看到了救星,什么都不顾了,立即叫道:“段公子,救命!!!” 段玖武功极高,在黑暗中,眼睛跟在白天一样好使,他看到了顾望舒身上的血迹,周身的气息,更加冷冽起来。 他不顾那些刀剑,飞身到被黑衣人围困的中间,将顾望舒抱入怀中。 顾望舒早就吓的腿脚泛软,一被段玖抱着,变没了力气,只能将脸埋在段玖怀中,紧紧的抓着段玖的衣袍。 明明他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凶险的事情,但是心底的不安和恐惧,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而且……这样的一幕,也给了他同样的熟悉感,在之前,他在夜晚被刺杀过么? 因为顾望舒将脸埋在段玖的胸前的缘故,他并没有看到段玖干脆利落的刀起刀落间,将之前围困他的人,在两三招间解决掉了。 明明是只听闻到兵器刺入人皮肉的声音,那些原本活生生的人,整个身体便四分五裂的散开了。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扩散开来,不过几个瞬息之间,在场的活人,就只剩下顾望舒和段玖了。 顾望舒想要抬头,但段玖却不想他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按着他的头:“不要看。” 说完之后,便拿起他们的行李,飞身出了客栈。 经过之前的打斗,客栈的其他人也被惊动了。 “天啊……这,这……” 看到几乎是血流成河的客房,客栈老板眼前一黑,这个人就晕了过去。 其他胆子小的,也都吓的不行,他们连忙去报官。 不过,这时候是三更半夜,官府的人,哪会理他们,况且段玖和顾望舒也离开了,即使他们想找凶手也找不到。 “梆” “小心火烛,天干地燥……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梆” 午夜的更夫提着灯笼,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边走边喊。 忽然,一道黑影掠过,等更夫反应过来的时候,脖颈处就感觉到了森寒的凉意。 定睛一看,一柄长剑,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大……大大爷……饶命啊……” 更夫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大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请大爷高抬贵手……” “闭嘴!镇上的医馆在哪?” 段玖皱着眉,瞪着跪在地上的更夫。 更夫小心翼翼的抬头,见一个玄衣人抱着一个身上染血的白衣人,连忙回道:“这条街走到头右拐第三家就是了……” 他刚说完,眼前一晃,便没了人影。 更夫目瞪口呆的瘫坐在原地许久,才站起身揉了揉眼睛:“刚刚真的有人么?” 有的话,怎么一眨眼就没见了。 没的话,刚刚被刀架到脖子上的那种恐惧感,为什么会那么清晰? “小舒,你再忍忍,我们到医馆了。” 身影如电得掠过,很快段玖就到了更夫说的医馆。 顾望舒的身上疼的要命,他的手紧紧抓住段玖的衣袍:“没事……”他的精神明明不错,但说话却有气无力的。 “我没事……” 他说话间,段玖已经跃到医馆门前,伸手猛地拍打着医馆的门:“开门……开门……” 若非是指望对方医治顾望舒,段玖怕是直接就把这门给毁了。 医馆的主人,显然也早就习惯在夜晚会有人来。 立马应道:“来啦来啦……别敲了。”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一个身体看上去极其硬朗的老头就打开了门。 迎面而来的血腥味让那老头皱了皱眉,立即道:“先把他抱进来。” 被救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刚刚在看到刺客的那一瞬间,顾望舒脑海中,竟然闪过了一个那样的念头——如果就这样死了,他会不会回到现代? 幸好虽然有这样的一个念头,打他毕竟还是不敢死,所以一直在抵抗挣扎。 段玖守在一旁,老大夫将顾望舒受伤的地方的亵衣剪开,在顾望舒的手臂,腰测,和背后,有三四个伤口,除了背后的有点点深之外,其他都不重,而且没有伤到要害,除了有点失血过多,顾望舒的问题不大。 这让段玖松了口气,但是看着顾望舒那苍白没血气的小脸,他还是觉得心疼的不行。 等老大夫出去配药的时候,顾望舒与段玖望着彼此。 “对不起。” “谢谢你。” 同一时刻,两人同时开口。 这让彼此都愣了下,顾望舒的道谢让段玖愈发的难受:“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会了。” 如果他跟顾望舒在一个房间的话,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保护好顾望舒,但今晚他们在不同的房间,段玖还被对方可以拖住了。 顾望舒摇了摇头:“我该谢谢你才对,你若是没赶到的话,我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就回去找阎王喝茶了。”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颇为柔和,让段玖的心无端的悸动了一下。 到现在,即使只是一个带着暖意的眼神,都能让段玖很开心。 段玖的脸微微泛红,他撇开目光,然后说道:“和那些人交手的时候,我感觉他们的武功很奇怪,我竟然认不出,不像是咱们大京王朝的……小舒你在别的地方,可有什么仇家?” 顾望舒皱眉:“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仇家,不过,以前跟段……”收到这里,他顿了下才继续道:“以前跟段大夫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是么?” 段玖沉思着,难道对方是找他寻仇的? 不该啊,他在江湖名声虽然极响,但知道他长相的人,却不多,他在江湖这么多年,还没人找他寻过仇,向来都只有他去杀别人的份…… 段玖正想着,顾望舒打了个哈欠。 段玖看到,立即回过神,给他掖了掖被角:“你睡吧,我就在这守着你,不管是谁为什么理由来刺杀咱们,我都不会让他们再伤害到你。” “那你……”经过刚刚的一惊一乍,又失血过多,顾望舒现在还真有点累了。 “无妨,我闭关的时候,经常好几日不睡觉……况且我现在也睡不着。” 有人守着,的确会安心一些。 段玖执意要守,顾望舒只得同意,不过,在睡去之前,他没有忘记再向段玖说一句谢谢。 209 第二日顾望舒一醒来,就看到了段玖那双来不及躲闪的漆黑眼眸。 他怔了下,心底莫名的涌起了一股酸涩的滋味。 其实他很能理解段玖现在的心情。 就像是当初他喜欢段子聪,但是段子聪不喜欢他时他自己的感受一样。 可惜,感情的事,无法勉强。 顾望舒错开眼珠子,当是自己没有看到那个眼神。 扬了扬嘴角,沙哑着嗓音他道:“谢谢你。” 段玖立马为他倒了一杯茶:“不必这么客气……怎么样,伤口还疼么?” 顾望舒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有一点点。” 段玖点头:“嗯。那我们就在这里歇几天,等你的伤势好了,我们再走。” 顾望舒皱眉:“可是,你不是要报仇么?” 段玖起身,用温水浸湿了毛巾,走到床边,帮顾望舒擦脸:“报仇的事,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几天。” 顾望舒有些郁闷。 段玖不在乎这几天,但他却不想拖。 特别是他对段玖有意见、心存隔阂,但段玖却对他很好,好的他很有心理压力,好的他心情的很不好。 这不中用的身体,哎…… “其实你的内力,现在是很高的,等以后有机会,我教你一点防身的招式,以后就不怕那些人了。” “好。”顾望舒敷衍的回答着。 以后怎么可能会有机会? 又帮着顾望舒弄了漱口水,然后段玖才出去。 不一会儿端来了一碗粥。 顾望舒见段玖有喂他的打算,立马又想坐起来:“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但是,又是疼的出了一头汗,段玖在心底叹息,嘴上请求道:“还是我帮你吧。” 顾望舒懊恼的闭了闭眼:“对不起。” “嗯?” “给你添麻烦了……” 段玖沉默了下:“无妨,这也是我乐意之极的。” 顾望舒闭着的眉眼皱了起来,不知为何,听到段玖说这样的话,他无端的觉得好熟悉——好像以前有谁对他说过。 奇怪,他明明没有那样的记忆——从嫁给段玖之后,他老是会觉得一些事情似曾相识。 好像都发生过一样。 难道说之前被他遗忘掉的记忆,在慢慢的复苏?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管他呢!现在他该睁开眼睛,张开嘴巴,让段玖为他喝粥。 “唔……这粥好好喝……”瓷碗中的粥熬的很到位,颗粒黏连,清淡中带着香味,滑而不腻,温而不热,让顾望舒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段玖从未刻意的学过厨艺。 只是在江湖行走惯了,一直自己给自己做饭,而且有的时候,为了暗杀一些人,会易容混到对方家里的下人里面,难免会到厨房做事…… 总之,直到现在为顾望舒做吃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也许自己的厨艺不错。 他喜欢看每次顾望舒在吃到他做的饭菜之后,那张发亮的小脸。 那时候,顾望舒忘记了对他的冷漠,忘记了段子聪,只记得那些美味的饭菜……他做的饭菜,这对他而言,是极其美好的一幕。 等吃好了饭,段玖要帮顾望舒换药。 顾望舒想了想,确定自己够不到肩膀后面,也够不到腰部和偏后背的地方,只得放弃挣扎。 但在段玖拿出药的时候,他就有些惊讶了:“这似乎不是昨晚的老大夫给我调的药膏?” 非但不是,而且,现在段玖手中的药,还带着熟悉的清香。 “这是的,你记错了。” 段玖淡淡的说着。 在他说话间,顾望舒已经想起来这药膏是哪里来的了——必然是段子聪的。 段子聪的外伤药,就是这个味道……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情绪瞬间就沉闷下来,但他也没有跟段玖争辩,就默默的让段玖为他上药。 跟段玖在一起,如何能让他忘掉段子聪?所以,他还是必须离开段玖的。 他们两个之中,必然有一个事来头不小的仇家的。 顾望舒本以为客栈的事情,是一场误会。 没想到,在他们医馆住的当天晚上,竟然又一群黑衣人到了医馆去刺杀他们。 幸好段玖一直都守在顾望舒身边,有很警惕,所以刚开始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很轻松的就解决了对方——当然,这中间,顾望舒和段玖所不知道的,最重要的,还是躲在暗处的段子聪的帮助。 事实上,第二次派出的人,比第一次的人要更厉害,也更多,但在段玖出手之前,那些人,大部分都被段子聪的药物弄残了。 所以,段玖出手解决那些人的时候,就显得很轻松。 这让段玖在心里明白了什么,但却没说破。 而顾望舒一直都是什么都不知道。 医馆经过那些杀手那么一闹,就不再让段玖和顾望舒居住,赶他们离开。 没办法,段玖只有在小镇上先租赁了一间房子照顾顾望舒,等顾望舒的伤好。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过的精彩急了,几乎天天都有人上门,不过,基本都是有来无回。 段子聪的药也很好用,顾望舒的伤口恢复的很好。 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久好的差不多了。 在这三四天中,每天段玖都很精心的照顾着顾望舒,让顾望舒在内疚之余,心理压力也就更大了。 段玖打算带顾望舒离开。 “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接二连三的被杀手叨扰,顾望舒不得不重视这件事。 段玖望着窗外:“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玄冥宫的人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他有一种感觉——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难道在他失忆之前,他曾得罪过什么人么? “这件事玄冥宫已经接手了,你就不要再想了,不是说要陪我去报仇么?现在我们就易容离开这里,去妙华山。” “那有没有人易容成你我的样子,留在这里?”顾望舒好奇的问。 “嗯,会的。”段玖想到这几天来的杀手,一波比一波厉害,数量也在减少。 所以,他才会将这件事飞鸽传书,要玄冥宫的人过来帮他们。 几个时辰之后,易容成书生模样的顾望舒,与易容的老实忠厚的段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镇,继续往妙华山赶去。 在他们出发之前,路上竟然还有不少埋伏,不过段子聪已经帮他们处理了。 只是,在处理的时候,段子聪不可避免的受了伤——毕竟他只是一个人。 但段玖和顾望舒都不知此事,易容之后的两个人,果然没再被追杀,一路畅通无阻的往着妙华山赶去。 …………………… “可恶!!!” 瓷白的茶杯被狠狠的摔到地上,守义王朝的小郡王一张充满阳刚意味儿的面庞,微微有些扭曲。 “那家伙身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那么多人都杀不死他们?” 在他身侧,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不止他们两个……据后来的消息得知,还有个武功不低,擅长用毒的人,也一直在帮着他们,奇怪的是,那个擅长用毒的人,竟然是童颜鹤发,根本就看不出年纪,虽然长相有些像大京的玉面神医,但……从未有传言说玉面神医有一头白发?” “这是奇怪呢,一个武功高的让人不可置信,一个又是奇怪的童颜鹤发,我们那个未曾谋面的表兄弟,可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可惜的是,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借助天宗门的势力……此事不是轻而易举么。” “哼,天宗门……” 小郡王有些不甘心的喃喃自语。 天宗门虽然是江湖门派,但其实是与守义王朝的皇室有极大的渊源,现在守义王朝的皇帝明摆着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儿感兴趣,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让天宗门的人动那个哥儿。 “看来,只能另想其他办法了……” “什么办法?” “从别的地方下手……去,查一查,他在大京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亲近的人,若是有的话,就砸下重金让别人代我们动手。” “咦……这样的话,不如……” …………………… “啧啧,段子聪,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让我看到你这幅狼狈模样,这可真是,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月牙色的里衣外罩着一层紫色的纱衣,衣浩渺那俊美到妖异的脸上浮现几分奇怪的神色,看着段子聪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对段子聪的看不惯,已经成习惯了,即使现在他知道多年前段子聪没对他妹妹做过什么,他仍是无法改变自己对段子聪的态度。 第210章 衣浩渺的执念 段子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又来做什么?还要为你妹妹报仇么?” 衣浩渺轻笑一声:“我为何要为荷溪报仇?荷溪她现在过得很好呢……我只是,有些事想要问你。” 他的妹妹衣荷溪,当日中了绝地芳草的剧毒,濒临死亡,他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妹妹救回来。 不过,被救回来的衣荷溪,不记得以前的事倒是小事,而且还痴痴傻傻的,就跟大京以前非常闻名的傻子七皇子很是相像。 但这也很好,至少,她对段子聪的执念都消失了。 而且,现在的她,还非常的依赖穆浩龙,有穆浩龙那个爱衣荷溪超过自己生命的男人在,衣浩渺很放心。 虽然有些遗憾妹妹已经不需要他了,但是妹妹长大了,终归是该嫁人,该属于别家了。 他很恼怒以前衣荷溪的作为,也很痛心,但现在,对着那样真正天真无邪的衣荷溪,他的恼怒和痛心也都消失了,现在,他就希望衣荷溪就那般平静的度过余生。 而他呢? 则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他来找段子聪,打探一下,他一直想找的那个人的下落…… “你到底有什么事?” 段子聪冷眼看着衣浩渺,口气也是冷漠,到现在,他连一贯的风流倜傥,玩世不恭也没了——整个人,就如同他那头白色的头发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搞成这副模样的?难道是新研究的药?” 衣浩渺的疑惑让段子聪逐渐厌烦:“没事的话,不要来烦我。” 段玖和顾望舒易容走掉了,能够甩掉那些杀手,但却甩不掉他。 他莫名的,不想让衣浩渺再见到顾望舒,但又怕跟衣浩渺在一起浪费时间太多,会失去段玖和顾望舒的踪影。 “好吧,我只是想来问一问,上次,你给我请的小家伙是哪的?” “什么小家伙?” “就是你用卑鄙手段,让我眼睛看不到的那几天,照顾我的那个小家伙。” 不知为何,明明是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小家伙,他就是念念不忘。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在那个小家伙面前,将自己的脆弱都暴露了出来,也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个小家伙之外,他还没有跟别人太过亲近过。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那只是我随手找来的一个孩子,你可以回到酒肆客栈那里,再找找看。” “呵……段子聪,你以为我会真的找不到么?” 段子聪沉默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要找他?” “不为什么,只是想找他而已。”衣浩渺说着,又好气起来了:“咦,你的碧箫呢?” 虽然他不喜欢段子聪,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追杀段子聪,但不可否认,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比较了解段子聪的人之一。 “扔了。” “扔了?你竟然舍得把碧箫扔了……段子聪?你吃错药了?” “我不知道那个人的下落,衣浩渺,你走吧。” 段子聪说完便脚下生风,飞跃而去。 “等等……”衣浩渺紧跟其后。 “段子聪,陪我喝一杯。” “你说什么?” “荷溪的事,是我错怪你了,这十多年来,我一直追杀你,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虽然我还不喜欢你这个假惺惺的家伙,但是,我们一笑泯恩仇可好?” 衣浩渺的话,一如既往的欠扁。让段子聪的手很痒很痒。 “不必了,我也的确愧对小师妹,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只要你日后不要再那样发疯般的追杀我就好。” “不行,你得告诉我那个小家伙的行踪。” “无可奉告。” “那陪我喝一杯。” “不行。” “啧啧,段子聪,告诉我小家伙的下落和一起喝一杯,你看着自己选吧,要不,我就还一直缠着你,直到你告诉我小家伙的下落为止。” 段子聪停了下来,眼神冷冽的瞪着衣浩渺,因为他知道,衣浩渺说到做到。 “衣浩渺,你还是这么变态。” “多谢夸奖,”衣荷溪的事一解决,衣浩渺也真的变得比以前好多了,性格也没以前那么阴暗了。 不过,最后,段子聪还是跟衣浩渺坐到了一起,喝酒。 这是十多年前,他们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虽为师兄弟,但是这样和谐的时候,还是太少太少了…… “段子聪,你身边那个哥儿呢?我看这十几年来,你身边的人,也就他了,我还以为你会娶人家,怎么这会儿,倒是不见人了?” 几杯酒下肚,纵然两人都还清醒,但衣浩渺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段子聪眼神直直的看着眼前的酒杯。 声音淡漠: “他嫁人了。” “咦……你不是在他身上下有‘同息’么,他怎么会嫁给别人。” 段子聪垂下眼:“连你我都可以坐在一起喝酒,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衣浩渺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呵呵……段神医,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幸,就也让我不幸,来说说看,那个照顾我的小家伙,到底在哪里?”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段神医,这几年来,除了荷溪,还甚少有这么让师兄我挂心的人,你就当日行一善,告诉我他在哪里吧。” “呵呵,日行一善?衣浩渺,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日行一善的人么?” 衣浩渺当即便无话可说,虽然在江湖上,段子聪的医德比他好了那么一点点,但段子聪也绝不是好人啊。 衣浩渺有些烦躁起来。 他又有一种,想杀眼前这个冥顽不灵的段子聪的冲动。 段子聪这是在报复他么? 所以才不告诉他? 衣浩渺问了好久,段子聪都不松口,衣浩渺终于恼羞成怒了——他向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况且还对段子聪伏低做小,软言相劝那么久。 最终段子聪的不识趣,让他摔了酒坛子,甩袖而去。 他就不信,除了段子聪,他会找不到那个小家伙。 接下来,衣浩渺又重新回到了酒肆客栈。 当日他眼睛瞎了,没能看到小家伙长什么模样。 但是,酒肆客栈还有其他人不是么? 其他人都知道照顾他的小家伙到底长什么模样。 “老板,谢谢你了。” 衣浩渺将几锭金子放到了柜台前:“那么,我们走吧。”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酒肆客栈的老板嘴上这么说,却是将衣浩渺放的金子给装到了衣袖中。 “走,记得前面街道拐角处,就有一个作画人。” 衣浩渺跟酒肆客栈的老板,一同到了作画人那里,衣浩渺双手抱胸等在一旁,酒肆客栈的老板,向作画人细细的描绘当日照顾衣浩渺的人的相貌。 衣浩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为何酒肆客栈老板说的长相那么熟悉。 熟悉的,就好像是他在哪里见过一样? 太奇怪了。 等作画人由酒肆客栈老板的描述,画出画像时。衣浩渺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熟悉了,因为,他根本就是见过那个人啊!!!! “这……这不是段子聪身边那个哥儿么?” 酒肆客栈老板微笑着点头:“原来你知道那哥儿啊,对,就是那个哥儿……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嘛,这个哥儿,就是跟着段神医到客栈的。” 衣浩渺捏着手里的画纸,眼神变幻莫测。 他想到了段子聪给那个小家伙下的‘同息’,想到段子聪说那个小家伙已经嫁人了,他忍不住体内有种嗜血的冲动。 还有一股怒火在胸腔叫嚣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一样。 “该死!!!” 他低咒一声,也顾不得酒肆客栈的老板,立马去找段子聪。 他的来回间,并非是骑马,而是用着绝顶的轻功,所以脚程特别的快。 在快到妙华山的时候,衣浩渺又找到了段子聪。 “他在哪里?” 段子聪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衣浩渺说的是谁,其实段子聪很奇怪,顾望舒和衣浩渺相处时间并非很长,为何衣浩渺会对顾望舒有那样的执念? 不过,想想那次他回到酒肆客栈时,看到衣浩渺摸顾望舒的脸的场景,他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诚如他上次所说,他跟衣浩渺都能坐一起喝酒,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衣浩渺的变态执拗,比起衣荷溪,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单看衣浩渺不知疲倦的追杀他十多年都能看出。 一个衣荷溪,对他有执念,那般痴缠就足以让他觉得战栗而厌恶了……那么,衣浩渺对一个人产生执念的时候,又会做出怎样的事? 这个想法,让段子聪觉得心惊。 心惊之余,他觉得,他更不能告诉衣浩渺顾望舒的去处了。 否则,以衣浩渺那任意妄为的性子,即使他小侄子段玖比衣浩渺武功高出许多,也阻拦不了衣浩渺会将顾望舒带离他身边的命运。 明明是那么平凡的一个少年,却让大京守护神为之生死不顾;让大京皇帝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心甘情愿的戴绿帽子;让他成了今日模样,折磨的段玖活的小心翼翼……又让衣浩渺这么执着…… 这到底是为何? 表面看起来,这个少年似乎很值得人去妒忌,去羡慕,但只有他知道,怕是从头到尾,那个少年都没有快乐过。 在大京守护神和大京皇帝那里,他曾经一度没有求生意志。 而现在,那个少年又被他狠狠地伤到…… 希望老天会好好对那个少年,不要将那么多灾难降临在他身上,也不要让厄运再纠缠他。 就这样吧,让他平平静静的活着。 段子聪不肯告诉衣浩渺顾望舒的行踪,衣浩渺跟段子聪打了一架后,佯装放弃,但其实一直跟在段子聪身后,悄悄的寻查顾望舒的去处…… 第211章 “没了踪影?” 已经出了大京皇宫的赫连明昭,对着身前的鹰眼成员,语气森寒的反问? “皇贵妃本来是在秋水镇的,属下等就一直守在那里,但……当秋水镇被不知名的势力击破之后,属下等才知那里的皇贵妃是易容的,真正的皇贵妃,早已不知去向了。” 赫连明昭微微眯起眼眸:“段子聪呢?玉面神医段子聪呢?” “段神医自从去了玄冥宫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据属下等打探,段神医他也不在玄冥宫,而是……失踪了。” “没用的混账东西!!!” 眼看三月之期就要到了,他们马上就可以接回顾望舒了,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去查,务必将跟皇贵妃在一起的男人的身份,还有皇贵妃的去处给朕查清楚,否则,就让你们首领提头来见朕。” 鹰眼的首领,正是尉迟未然。 赫连明昭看尉迟未然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首领已经亲自赶往秋水镇去追查皇贵妃的行踪……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最好是这样!” ……………………………… 原本畅通无阻的行程又被耽搁了。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外力的阻挠。 而是因为……顾望舒本身出了问题。 他莫名的感觉全身发烫,在马上,坐在段玖身前的时候,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拥抱段玖,想要抱着段玖磨蹭。 但是,意识清醒的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 他死死的揪着马背上的毛发,咬着嘴唇,疼痛使他清醒了一些。 但……清醒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然后他就坐不住了。 “小舒?” 段玖早就从他的呼吸变化察觉出他的情况有异,但顾望舒忍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能保持沉默,看顾望舒难受的厉害,他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我……我好热……” 他有些手足无措,这让他想到了在新婚之夜,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的炙热。 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那个所谓的——发情期到了。 他记得宋晴和段子聪曾给他说过,发情期到的时候,他手腕上的花纹会自动绽放开来。 他低头看了看,这才惊慌的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腕都洁白如玉,完全没有花纹的影子。 “我……我……” 段玖伸手放到顾望舒的额头上探了探,果然感受到顾望舒的额头烫的厉害,他面色一沉,害怕顾望舒又生病了。 段玖当机立断,立即伸出一只手换在顾望舒腰间,紧紧的将顾望舒抱在怀中,然后鞭打着身下的马,快马加鞭的赶向最近的落脚点。 一被段玖搂入怀中,顾望舒觉得自己的头都有点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紧贴着自己后背的结实胸膛,和放在腰间的手给吸引了。 他好难受…… “大夫……大夫,快看看他。” 段玖身形如电,别人眼睛一眨,就看到他们到了眼前,兀自震惊的大夫,被段玖急切的声音给唤过神来。 那大夫看上去要比之前医馆的大夫年轻些。 当段玖露出他怀中顾望舒那张晕红的,媚态毕露的小脸的时候,年轻的大夫红了脸。 只看了一眼,就道:“这位哥儿,是发情期到了。” “啊?” 段玖怔了怔。 那大夫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都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极其的浓郁么?还有他现在的反应,这根本就是发情期到了啊。” 段玖的脸也红了红,最近顾望舒身上一直都这么香,每日都同顾望舒一起同骑赶路,他早闻习惯了,怎么会意识到这是发情期。 更重要的是,在成亲那晚过后,顾望舒手腕上的花纹就没有了,根本无法以花纹来判断发情期。 知道事出有因之后,段玖以最快的速度找了客栈订了房。 “小舒,小舒……你还清醒着么?” 段玖将顾望舒压在床铺上,克制的将顾望舒在他身上移动的小手拘着,温柔的询问着身下,跟新婚之夜很像的顾望舒。 顾望舒眨了眨水汪汪的,几乎快哭了出来的眼睛。 “我……我知道,帮帮我……段玖……帮帮我……” 在顾望舒现在的记忆中,他从未经历过发情期,在与段玖成亲那晚,他意识不是很清醒,段玖也很配合,他完全没受罪。 “小舒……你会后悔么?” …………………………… “你们鹰眼,真是徒有其名,自朕登基以来,就没办过一件让朕满意的事。” 赫连明昭清冷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但看着尉迟未然的眼底,却翻涌着冷意与怒火交织的情绪。 “属下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行了——先说说皇贵妃的行踪吧。” “小舒他……” 尉迟未然刚开口,赫连明昭就冷哼一声:“小舒?小舒也是你叫的么?” 尉迟未然的呼吸窒了一窒: “皇贵妃的行踪还没有查到,不过,我们已经确切掌握消息,跟皇贵妃在一起的人,乃是玄冥宫杀手,亦是多年前被灭的名剑世家段家唯一的遗孤段玖,那段玖的仇人,正是妙华山的无心子。 玄冥宫有人说他们离开玄冥宫,是为了报仇,而自皇贵妃与那段玖离开玄冥宫的路线看来,他们的确是去妙华山的……在路上,他们曾遇上过一次刺杀,可能是为此,段玖和皇贵妃做了乔装打扮,让我们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虽然如今仍然没找到皇贵妃在哪里,但是,我们可以去妙华山下等,皇贵妃与那杀手段玖,必然会出现在那里。”尉迟未然推理道。 赫连明昭缓缓点了点头,而那张俊美清冷的脸上,却出现了少有的若有所思之色:“那段玖,是玉面神医段子聪的什么人?” “段玖,是段子聪的侄子。” 侄子? 为什么段子聪会将顾望舒交给他侄子? 赫连明昭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心底还涌向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尉迟未然看了看赫连明昭的表情,将顾望舒可能与段玖成亲的消息给隐藏了下来。 没有确定的事情,还是先不要说的好。 尉迟未然知道顾望舒的为人,他相信,顾望舒应该不会在为赫连明昭生下三个孩子之后,还贸然嫁给别人,这中间,一定有其他原因。 最终,尉迟未然跟赫连明昭一起,赶往妙华山下,打算在妙华山下守株待兔。 衣浩渺跟在段子聪身后,早就发现段子聪似乎是跟踪着两个人。 他不禁也对那两人多加注意,只是,如今段玖和顾望舒都易了容,所以,一时半会儿,衣浩渺仍然还没认出顾望舒来,也一直没意识到,其实他想找的人,就在他身边不远处。 段玖和顾望舒一起失踪之后,借由段玖的身份追查他们的,并非只有尉迟未然一人。 守义王朝的小郡王,也是如此。 在顾望舒和段玖,到妙华山之前,妙华山下,已经有不少人在静静的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顾望舒在那日,清醒的听到段玖所说的对不起。 对不起? 他真是该死的讨厌透了这三个字。 心底压抑着的,原本的怨恨、愧疚,和不安,还有对未来的茫然,随着发情期的到来,也一起爆发了出来。 更坚定了顾望舒对段玖和段子聪的恨意,也让他离开的念头,愈发的强烈了。 让人惊讶的是,原本三天三夜的发情期,原本会让哥儿失去理智的发情期,到了顾望舒这里,完全变了模样。 顾望舒从头到尾意识都很清醒不说,而且,只半天一夜的功夫,顾望舒身上,因发情期而起的反应,便完全消退了,这完全有违常理…… 第212章 发现 “小舒,对不……” “还有多久能到妙华山?” “这里距离妙华山已经很近了,一天时间大概就可以抵达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顾望舒越来越讨厌对不起三个字。 其实顾望舒以前听宋晴和段子聪说过发情期的事。 在发情期,段玖的所作所为是在帮助他,因为心中憋着一口气,他无法对段玖说谢谢,但段玖还因此对他说对不起,就让他觉得更加烦躁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赶快赶路吧。” “可……哥儿的发情期,是三天三夜的……” 虽然顾望舒现在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段玖心底还是担心他,怕他会出什么问题。 “我现在已经好了……而且,你看我手腕,没有所谓代表哥儿身份的花纹,也许,我不是一个哥儿呢。” “……” 他到底是不是哥儿,段玖非常明白。 不过,段玖说不过顾望舒,他也舍不得拒绝顾望舒,只得带着顾望舒继续赶路。 段玖对顾望舒的态度,就是太过于珍惜,太过于小心翼翼了。 以至于,顾望舒觉得段玖对他的好,太容易就可以得到了。 这样导致的结果,反而是段玖在顾望舒面前的存在感越来越弱,因为段玖在顾望舒面前,根本没有脾气,顾望舒对他的印象,就只有做的东西好吃,武功高两个。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他们这种状态,顾望舒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动心的感觉。 但是,这种全心全意的呵护顾望舒,宠溺顾望舒,对顾望舒百依百顺的段玖,顾望舒若是习惯了,就会成毒,再也戒不掉不说,在失去的时候,还会一直一直的追忆…… 一天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因为易容了的缘故,他们的麻烦少了不少。 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顾望舒和段玖就抵达到妙华山下的客栈中了。 他们两人纵然易容的模样平凡,但周身的气质,却非常的不同。 段玖一身冷冽,不苟言笑,武功高的返璞归真,虽然让人察觉不到半分的高手风范,但却让看到他的人,无端的觉得他很不简单。 而顾望舒易容成一副清秀书生的模样,他的气质清新,通身带着纯净的气息,眉眼之间,却带着淡淡的轻愁,本该是灰蒙蒙一片的,但在他身上,却是多了几分让人心怜的羸弱。 基本见过他们的人,都不会忘记他们。 他们刚踏进妙华山下的妙华客栈,就被不少人盯上了。 各方势力,带着打量的眼光,高深莫测,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安。 大京皇帝赫连明昭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无声的点了点头,告诉自己,他来了。 其实在以前,段玖带宋晴到善王府的时候,他是知道段玖是段子聪的侄子的,只是,没想到顾望舒是跟段玖待在一起的。 他望着顾望舒跟段玖两人上了二楼,去开房,心中想着:不过是几个月没见,怎么他的皇贵妃就愈发的瘦了,而且,精神状态似乎也不比知道裴行云死的那时候好多少——段子聪是不是虐待他的皇贵妃了? 守义王朝小郡王的人,也是眼睛一亮,明白目标已经出现。 而段子聪在这种需要面对面的时候,他也给自己易容了一下,虽然气质不俗,但他一头白发,再易容成老人,自然是不容易被人看出,当然,衣浩渺自然是一眼就能认出段子聪的。 不过,衣浩渺现在隐身在暗处,他想从段子聪身上发现蛛丝马迹——段子聪既然给那个小家伙下了‘同息’,那么段子聪与小家伙的关系必然不简单,他现在,也只能从段子聪这里下手找小家伙了。 妙华客栈中有许多客人,但不少客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段玖和顾望舒的身上。 段玖自然察觉到了那些各种各样的视线。 在楼上将行李放好之后,段玖就带着顾望舒下楼去吃午饭。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 一身白袍,温润如玉,俊美无铸的男子自门外而入,虽是刚刚赶到,但身上,却不带一丝风尘气息。 他在客栈内环视一圈,最终定格在顾望舒和段玖这一桌。 他缓缓的走向前去:“请问,我可以坐这里么?” 段玖抬眼,皱了皱眉,这个人他认识……大京的首富,尉迟未然。 段玖也知道,这个首富,是顾望舒以前的相公。 现在旁边明明还有空桌,尉迟未然却来他们这里,是因为认出了顾望舒么? 段玖正想拒绝。 顾望舒已经开口:“坐吧。” 顾望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尉迟未然的脸庞,头有些隐隐作痛——他可以确定他穿越之后,根本没见过这个人……这么俊美的长相,他没道理会轻易忘掉,但现在,面对这个明明没见过的人,他却觉得很熟悉。 最重要的是,一看到这个人,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是想起段子聪时一样的感受,虽然没有那么清晰、那么疼,但那种难受的感觉,却确确实实存在着。 “公子。”顾望舒开口道了:“我叫顾望舒,请问,我们认识么?” 尉迟未然顿时便被顾望舒这句话吓到了。 “小舒?” 他想也没想,惊呼出口:“你不认识我了?” 因为震惊,尉迟未然的声音极大。 让段子聪和赫连明昭心里猛地一紧。 段子聪是没想到赫连明昭派的人会来这么早。 他跟赫连明昭等人签订协议的时候,是打算让顾望舒忘记前尘,爱上段玖,那么,在赫连明昭等人来接顾望舒的时候,不认识赫连明昭等人的顾望舒,自然是不会跟他们一起离开。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顾望舒没有爱上段玖,反而是爱上了他,如今三月之期眼看就要到了,顾望舒恨着他,也不爱段玖,难保他不会选择跟赫连明昭回去…… 这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如今段玖大仇未报,段子聪不希望顾望舒离开段玖。 赫连明昭又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在听到尉迟未然的惊呼的时候,他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段子聪对顾望舒的记忆动了手脚,也明白为什么段子聪会那么有恃无恐的与他们定下三个月的约定。 他胸前内升起一股怒火,为段子聪的卑鄙为人,若是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立即动手,杀了段子聪。 尉迟未然的态度,让段玖非常紧张,也让顾望舒感觉到无边的疑惑。 “我们真的认识?” 尉迟未然目光愤怒的看向顾望舒身边的段玖: “他是怎么回事?小舒为什么会忘了我?你对小舒做了什么?” 他以前觉得顾望舒对他的漠视,已经是一种伤痛,却没想到,现在,顾望舒干脆是将他给忘记了。 他的存在,在顾望舒的生命中,是不是没有一点痕迹了?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痛的厉害。他不愿,不想也不要跟顾望舒连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段玖不太清楚顾望舒失忆的个中缘由,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告诉尉迟未然。 “尉迟公子,你凭什么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顾望舒看了看段玖,又看了看尉迟未然:“尉迟……公子?”因为不记得的缘故,他喊得不是很熟悉,他只是因为听到段玖如此称呼对方,才这么叫的。 他有些迟疑:“你认得我?可知道我的身份,我以前是什么人?” “你……” 尉迟未然将目光移到赫连明昭身上,赫连明昭看了看四周那些看似无事,其实在认真倾听他们聊天的人,对着尉迟未然摇了摇头。 作为皇贵妃的顾望舒身份非同一般,现在不能贸然说出。 顾望舒期待的看着尉迟未然。 在被段子聪那样的欺骗背叛之后,他心底,还是比较渴望有自己的家人的。 尉迟未然接到了赫连明昭的暗示,咬了咬牙:“此事说来话长,小舒,不如我们另约时间再说。” “好……” 顾望舒的好字刚开口,段玖便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还拉着顾望舒的手腕:“我们去楼上吃。” “哎?可是,我和尉迟公子还有话要说……” “他不是好人,你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段玖眼神冰冷,语气也很冷漠,非常的坚决而固执,顾望舒甚少见到这样的段玖,竟然有些呆了,就那么被段玖拉上了楼。 第213章 中毒 “段玖,那个尉迟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顾望舒回过神,有些生气段玖竟然不经他同意,就将他拉了上来。 “他不是好人。” 段玖不太知道尉迟未然和顾望舒之间的恩怨,但他记得段子聪曾说过顾望舒一嫁大京首富,二嫁大京守护神的弟弟,三嫁大京皇帝什么的…… 要尉迟未然是个好人,对顾望舒好的话,顾望舒肯定不会有二嫁,三嫁什么的。 而且,段玖知道顾望舒心里的人是段子聪,除了段子聪之外,他不可能将顾望舒交给别人。 “你们有仇?”顾望舒想了下,只好这样问。 “没有。” “那……” “小舒,如果过去的记忆,不是好的记忆,你也想知道么?” 段玖的问题让顾望舒沉默下来,顾望舒还在思考,门就被打开了。 是妙华客栈的小二,端着他们之前点的饭菜上来了。 “客官,慢用。” 段玖帮顾望舒夹了菜:“不要想了,先吃饭吧……如果你真相恢复记忆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顾望舒点了点头:“嗯。” 他拿起筷子,开始小口的吃饭。 段玖除了给顾望舒夹菜之外,并没有吃饭。 他就坐在顾望舒的对面,看着顾望舒吃,仿佛,只要看着顾望舒吃,他就会饱了一样。 顾望舒后知后觉的慢下动作:“你怎么不吃饭?看我做什么?” 段玖垂下眼帘,掩去自己眸中的情绪:“没事……已经到妙华山了,我的仇人,就在山顶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你在这里等吧……” 顾望舒不跟他争辩,这事还是到明天再说吧。 一想到明天过后,他就可以离开段玖了,他还是挺开心的。 希望那个尉迟公子不要离开这个客栈,等他陪段玖报完仇之后,段玖就管不到他了,到时候,他再问那尉迟公子好了。 这里的饭菜没有段玖做的好吃。 顾望舒吃着,皱着眉头,在心中想着,日后也得好好学习学习怎么做饭,免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填不饱自己的五脏庙。 段玖心事重重。 他虽然不知道顾望舒和段子聪之间的约定,不知道顾望舒在陪他报完仇就会离开,但他却另有打算。 在他看来,如今已经是他跟顾望舒相处的最后时光了。 他有些眷恋不舍。 如果时间可以停顿,他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啊。 可惜…… 段玖夹起菜,放到口中,一股微不可查的香甜味道被饭菜的香味遮掩。 如今一吃到口中,段玖才察觉出来。 他的面色猛地一变。 伸手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扫落在地,蓦然站起身体,紧张的靠近顾望舒:“小舒,别吃。” “嗯?” 顾望舒惊讶的抬头看着段玖,不明白段玖为何将好好的一桌饭菜扫落在地。 段玖拿出银针,在未被扫落的饭菜中试了试,立马,银针的颜色,就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有毒?” 顾望舒看着银针,眨了眨眼睛,立马伸手抚住喉咙,恨不得将自己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 “该死!!!” 段玖头脑有些晕眩,因为已经到了妙华山,他放松了下来,而且,之前尉迟未然的出现让他的注意力也转移了几分。 他稍微松懈了一点点,心神恍惚了些,饭菜中,竟然就被下药了,而且……顾望舒还中毒了。 段玖紧张的握着顾望舒的胳膊:“小舒,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望舒也起身,动了动身体,还在原地蹦了蹦,哪里都好好的,没出一点意外。 “没事,我好好的。” “可是,饭菜中明明有毒?” 段玖摇了摇头:“不行,我带你去找大夫。” 顾望舒的头渐渐有些晕了,肚子也开始泛痛。 “我……” 他刚一张口,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瞬间就跌倒下去。 “小舒!!!!” 段玖惊叫,他抱着顾望舒,想要出去找大夫,然而房顶却在这一刻炸开了。 一身绿衣,一头白发,易容成老人模样的段子聪凭空出现: “把他放到床上,不要乱动。” “你是……小叔叔?” 纵然此时非常的担心顾望舒,纵然此时他焦急万分,但他也注意到了段子聪的头发。 这还是他和顾望舒成亲之后,段玖第一次见到段子聪呢。 “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说话间,他已经遵从段子聪的指示,将顾望舒放到了床榻上。 段子聪也到床边,一边给顾望舒把脉,一边回答道:“没什么,跟你们一样,易容罢了。” “可你的头发……” 段子聪把着顾望舒的脉,越把脸色越差。 因为‘同息’的缘故,甚至是连他的身体都出了状况。 ‘同息’除了让彼此对对方产生好感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能够让两个人几乎同生共死。 “无事……小九,你先去把我需要的药买来。” 段子聪迅速的说了几样能稍微抑制毒性的药。 段玖知道事态紧急,记下之后,就立即开门离去了。 段子聪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拿出一粒解毒丹给顾望舒吃下,吃下之后又将床上的顾望舒半扶了起来。手掌抵在顾望舒的背后,运功帮顾望舒逼毒,但他却发现,顾望舒体内的毒非常的霸道。 那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非常的厉害。 因为他的金针留在顾望舒的后脑,顾望舒体内又有浑厚的内力和‘同息’存在的缘故,所以才延迟了毒发的时间。 而如今,毒发了,如果不尽快在半个时辰内拿到解药的话,顾望舒就救不回来了。 段子聪知道毒药怎么制,但是却没有药材——就算有药材,在半个时辰之内,也绝对制不出解药来。 段子聪额上滴下豆大的汗珠。 他面色惨白,抵在顾望舒后背上的手有些颤抖,死命的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到顾望舒体内。 以前他跟顾望舒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人追杀他们。 但这一次顾望舒随着段玖离开玄冥宫之后,这一路,只说暗杀都不下十次,如今还用上了这么棘手的毒药。 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的目标是段玖还是顾望舒? 段子聪不能接受也不允许顾望舒就这样死去,他还欠顾望舒那么多,顾望舒还没爱上段玖,没能为段家留后,怎么可以死呢? 怎么可以呢? 因为绝情丹的缘故,他的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疼着,再加上他不要命的给顾望舒输内力,很快,他的眼前就也有些眩晕了。 他这是在自我折磨。 段玖还没回来。 身着月牙色里衣,外罩紫色纱衣,俊美妖异的男人从先前段子聪出现的地方,落到屋内。 口中带着几分戏虐:“啧啧啧,这头白发也是易容的,段子聪,你的易容技术可真是高超。” 看到他,段子聪的眼睛猛的一亮,他抬头,紧紧地盯着突如其来的衣浩渺,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感激衣浩渺的到来了。 “衣浩渺,你有五鬼炎阳丹的解药么?” 衣浩渺愣了愣,他没认出也没意识到,床上易容了的人是顾望舒。 等他回过身之后,他好奇地凑到床边:“怎么,这家伙是中了五鬼炎阳丹的毒了么?啧啧啧,谁这么心狠手辣,下这么厉害的毒……不过,说起来,五鬼炎阳丹不是守义王朝皇室的不传秘药么?怎么会出现在我大京,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对这么一个普通的人?” “有没有?” 段子聪执意问着。 衣浩渺挑了挑眉:“这是你求人态度?” “衣浩渺……”段子聪面色苍白,抖着唇:“救救他……只要你救救他,不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咦?这家伙是谁?值得你如此用心?” 衣浩渺很是惊讶,纵然之前他跟段子聪的关系不很和谐,但是,他仍是比较了解段子聪的一个人。 段子聪这个人,其实,心底多多少少还有不少傲气的,如今,他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人,甘愿退让那么多? “有没有……衣浩渺,你有没有解药?” 衣浩渺也知道这种五鬼炎阳丹的毒拖不了太久,便点了点头:“我有,你要也可以……我也不让你给我做什么事,只要你告诉我,小家伙在哪里就好?” 段子聪一下子消音了。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最终放开抵在顾望舒背上的手,将顾望舒小心翼翼的揽到怀中,让顾望舒的头枕在他胳膊上。 这时候,顾望舒嘴边已经溢出了不少血迹,段子聪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去了顾望舒嘴边的血迹,他的眼底,带着深深的疼惜。 然后他伸手,在顾望舒的脸颊旁摸索着。 最终,在衣浩渺惊讶的目光中,他将顾望舒脸上的易容毁掉了,露出了一张泛着青白之色的小脸。 “……”衣浩渺整个人都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怎么那么笨。 原来想找的人,一直都在自己眼前。 想想也是,之前他追杀段子聪那么久,段子聪身边从来没有留过人,唯独那位哥儿是例外。 怕是在这个世界上,段子聪在乎的人,也就那个段玖和这个哥儿了。 刚刚,看着段子聪那般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竟然没想到……竟然没想到这个哥儿的身份? 太该死了!!! 意识到顾望舒就是他找了许久的人之后,衣浩渺的第一反应是扬起拳头,狠狠地砸到段子聪的脸上:“你把他嫁给段玖?你侄子了?” 这几日跟在段子聪身后,他也有观察到顾望舒和段玖之间的情况。 这无端的让他心底燃烧起一股怒火。 一想到段子聪把这个小家伙嫁给别人,让这个小家伙过得不幸福,他的心就一揪一揪的难受。 这种感觉对衣浩渺而言,实在是太过陌生了。 这让他现在亟欲发泄自己的怒火和心底的难受。 “衣浩渺!” 段子聪被打的脸上,立马青肿了起来,还参杂着血迹,但他丝毫不在乎,只是提醒衣浩渺: “解药!” “解药?”衣浩渺反问一下,立马回过神:“对!解药。” 他推开段子聪:“你一边去,我来照顾他。” 段子聪握紧拳头,想到顾望舒如今情况紧急,又只有衣浩渺身上有解药,便忍了。 他从床边退开,衣浩渺立即就占了他之前坐的地方,将顾望舒小心翼翼的搂到怀中,用手碰了碰顾望舒那有些冰凉的面庞,心底升起了几分奇妙的感觉。 说起来,这还是在他眼睛无事的情况下,第一次与这个哥儿,这个少年距离的这么近。 近距离一看,这少年的皮肤真的很好,摸上去也很舒服,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顾望舒此时的体温太低了。 “先给他吃解药!” 段子聪见衣浩渺摸着顾望舒的脸发起呆来,有些忍无可忍的提醒道。 第214章 “段子聪,现在好像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的吧?” 衣浩渺抱着顾望舒,眼神不善的看着段子聪:“你,先出去。” 段子聪握着拳头,那双盈着沧桑与冷意的桃花眼里,是满满的怒火:“衣浩渺,你不要得寸进尺。” 衣浩渺挑眉: “我就是得寸进尺,你又能怎么样?” 段子聪被衣浩渺噎的答不上话来,他的目光移到了衣浩渺怀中的顾望舒脸上,看着顾望舒那泛着青白之色的小脸,心底掠过阵阵疼痛。 那份心疼和不安,让他咬着牙齿,硬生生的将心底的不满咽了下去,果断地移身离去。 他如今,当真是能够体会当日,在顾望舒生产之时,他对大京皇帝和大京守护神的态度。 当日他仗着能够医治顾望舒,就对大京皇帝和大京守护神态度各种恶劣,没想到,一报还一报,这么快,衣浩渺就将相同的恶劣用到了他身上。 报应,真是报应! 段子聪出了房门,却依旧站在门边,眼神悠远,但却什么都没看,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耳朵上,认真的倾听着房内的动静。 段子聪出去之后,房内总算是安静了一些。 衣浩渺的脸色,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起来。 他先给顾望舒把了脉。 果然是诊出顾望舒体内的‘同息’,除此之外,他还发现顾望舒脑部有的金针,但那不是他放入的,现在他还不敢贸然拔出。 这一看就是段子聪的杰作,他想不明白顾望舒到底是什么身份,段子聪为何既对他下‘同息’,又用金针……大概是封他记忆吧。 他真想不明白段子聪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段子聪都对这个哥儿的身体动了那么多手脚,但最终,却将这个哥儿嫁给自己的侄子? 哼! 想起这个,衣浩渺就觉得生气。 他看上的小东西,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成为别家的媳妇——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喜欢顾望舒,不觉得自己对顾望舒有多深的感情,但,即使一点点的在意,在他这么多年的成长岁月里,也是极其罕见的。 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在意,他也要将顾望舒带到自己身边才行……这种执念和想法,在衣浩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他跟他妹妹衣荷溪的无理取闹比起来,丝毫不遑多让。 他衣浩渺要做的事,不管有没有能力做到,他都要做到底……比如,对段子聪长达十多年的追杀。 他就是这么偏执,这么固执。 有时候,为了达到一个目的,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得到、或是毁灭。 知道时间不能再拖,衣浩渺拿出五鬼炎阳丹的解药,给顾望舒喝了下去。 五鬼炎阳丹是守义王朝皇室的不传秘药,但是衣浩渺对毒术非常感兴趣,曾经为了这一味药,亲自潜入守义王朝皇宫去偷五鬼炎阳丹,偷不来就用骗的…… 反正,总归是他在最后拿到了五鬼炎阳丹,然后回到大京,费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才算成功的调剂出解药,那解药放在他身上,很多年都没用了,没想到在这一刻却用上了。 五鬼炎阳丹的解药是液体的,喝下去之后,几乎是立即见效,顾望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转好着。 衣浩渺看着面色慢慢红润起来的顾望舒,心里很是满意,又摸了摸顾望舒的小脸……没有之前那么冰凉了,但即使在喂完解药,他也没有将顾望舒放到床上,而是依旧抱着他。 这时候,出去买药的段玖已经回来了。 “小叔叔,药……药拿来了。” 段子聪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已经不需要了……” 段玖面色一白,神情中带几分哀戚之色,连手中的药掉了下去都没感觉到。 “难道……小舒他……他已经……”只要一想到那个哥儿可能已经死了,段玖就喘不过气来。 段子聪摇了摇头:“已经有人在救他了,放心吧,小舒不会有事的。” 段玖这才打了个机灵,重新振作起来。 “真的?那太好了!” 段子聪点了点头:“嗯,解药喂下去的话见效很快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小舒就会醒来。” “太好了。”段玖作势要进门。 段子聪却是阻止了他:“现在不行……等小舒醒了再去。” 段玖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依旧听段子聪的话。 “小叔叔,你为何不告而别,还有,这段时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段子聪在这里也开有客房,他将段玖带了进去。 “我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先说说你跟小舒的事,小九,你在守义王朝有仇家么?” 段玖摇了摇头:“每次任务我都做的很干净,基本上到现在都没有人上门寻仇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难道小舒这次中的毒,是守义王朝的?” 段子聪习惯性的伸手抚向腰间,在手落空的时候才想起,他的碧箫,早就不在了。 心底涌起一股怅然,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理智的说着顾望舒的情况:“是的,小舒中的毒,是守义王朝皇室的不传秘药。” “说起这个……小叔叔,之前我和小舒遇上了不少刺客,那些刺客的武功招式,也颇有些像守义王朝的,难道小舒他,在守义王朝有仇人……” 段子聪沉思着。 顾望舒以前在大京帝都的时候,并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 跟他一起的时候,也没遇上过这些事。 一切就从顾望舒跟段玖一起离开玄冥宫开始的……在离开玄冥宫之前,顾望舒去过哪里呢? 想着想着,段子聪的灵关一闪,猛地开口问向段玖:“据说天宗门和某国皇室有牵连,小九,你们玄冥宫可知是与哪个皇室?” 段玖点了点头:“天宗门势力不小,在他们上次招亲的时候,宫师姐就查了天宗门的底细,他们似乎是跟守义王朝有些牵扯的。” “守义王朝……”段子聪喃喃自语:“果然如此。” 若说在他带顾望舒去玄冥宫的路上,与顾望舒有关的事情有多少,那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抛开他让顾望舒照顾衣浩渺惹上那个变态不说,再有的,就只有离开天宗门之前,天宗门门主那奇怪的表现了。 那个天宗门的门主,曾一度想要带顾望舒回去认亲? “小九,相传守义王朝历代都是哥儿做皇帝的?” 段玖沉吟了下:“说是这样说没错,但也有男子当皇帝的……呐,现在守义王朝的皇帝,就是男子,而且,据我们玄冥宫的消息所知,守义王朝的皇室血统中,并没有哥儿——也不对,多年前是有一个哥儿的,只是,我们玄冥宫接到一个任务,把那个哥儿除掉了。” 段玖这么一说,段子聪将所有的一切都想通了。 “原来如此……” 真是可恶啊。 守义王朝那群人,连顾望舒的身份都没确定,就对顾望舒痛下杀手,就因为顾望舒可能有守义王朝皇室血统?就因为顾望舒是个哥儿? 段子聪紧皱着眉,开始想着要如何帮助顾望舒化解危机。 “小叔叔,什么原来如此,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么?” 段子聪点头:“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冲着小舒来的……小舒的身份,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明明是大京人,而且,还是大京皇帝的皇贵妃,但却可能有守义王朝的血统。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段子聪有些后悔把顾望舒的记忆给封住,还自作主张的给顾望舒催眠,结果弄的顾望舒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现在,就算他想问顾望舒的身份也问不成了。 “小叔叔,你果然比我了解小舒……其实,小舒他也……”段玖说到这里停下了。 毕竟现在顾望舒还算是他的妻子,他说不出顾望舒喜欢段子聪的事实。 “小叔叔,希望你日后,能够多多照顾小舒,我在他身边,他总是受伤呢……”段玖说的心灰意冷,他一直觉得,顾望舒跟段子聪在一起会更好。 段子聪心事重重,没听出段玖的弦外之音,只是叹了口气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守义王朝那边太无理太霸道了……” 段子聪必然是会想办法帮助顾望舒和段玖的。 若是他们真的护不住顾望舒的话……只要能让顾望舒好好的,即使求助大京皇帝他们又如何呢? 这时候的段子聪,早已抛开个人感情了,他只想好好的守着顾望舒,弥补顾望舒,只想顾望舒好好的…… 只要顾望舒好好的,让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第215章 选择死亡 顾望舒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整个人头重脚轻,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而且还全身软软的没有力气。 他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看到了紫色的纱衣。 怔了一下,顺着纱衣向上看,看到了形状美好的下巴,再往上,最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美妖异的面容。 顾望舒张了张嘴吧,有些不可置信道:“衣浩渺?” 他挣扎着想从衣浩渺的怀中坐起来,怎奈他没有多少力气,根本就挣不开衣浩渺的怀抱,只能任由衣浩渺抱着他。 “你……你怎么在这里?” “啧啧,小家伙,看到我有没有非常惊喜?非常开心?” 衣浩渺俯下头,盯着怀里的顾望舒,两人的鼻尖挨着鼻尖,几乎是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嗅到。 顾望舒皱了皱眉,错过脸,打量着四周,是他跟段玖要的上房没错。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段玖扫落了饭菜,不让他吃。 为什么醒过来之后,眼前的段玖不见了,反而是多了一个在他看来,并不是很好伺候的毒王? “嗯?回答我?想不想见到我?”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衣浩渺一点都不放弃,甚至伸手捏着顾望舒的下颚,不允许顾望舒将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去。 顾望舒无奈,只得有气无力道:“惊喜,非常的惊喜,不过,毒王大人,可不可以先放开我,你这样抱的我很不舒服。” “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衣浩渺放开顾望舒放的非常干脆。 他将顾望舒放到床上,空了的怀抱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下意识的就问顾望舒道:“跟我走,好吗?” “呃?为什么?” 虽然两人也算是有过同床共枕的革命友谊,但顾望舒不觉得两人有多熟,而且,衣浩渺的喜怒无常,他深有体会,也正是因为深有体会的缘故,他才不太想跟衣浩渺有过多接触。 “你在那个段什么九这里并不开心不是么?既然如此,还不如跟我一起走。” 顾望舒摇了摇头:“这不是原因。” 的确不是原因,等段玖报完仇,他就自由了,他怎么可能傻乎乎的放着自由不要,反而是跟衣浩渺一起走呢。 他正想着,衣浩渺的脸,猛地蹿到他的眼前: “你在段玖身边,之所以不幸福,是因为你喜欢段子聪吧——啧啧,其实,也不能说是你喜欢段子聪,因为呢,你对段子聪的好感,全部是因为‘同息’的缘故,只要‘同息’得以解掉,你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好像是自己的伤口被别人血淋淋的拨开了一样。 这一刻,顾望舒忽然觉得自己很讨厌衣浩渺。 他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这,与你何干?” 他不爱听别人说他喜欢段子聪的事,非常不爱听,因为他早就打算放弃段子聪了。 “别激动,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现在是失忆了吧?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失忆,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你也知道我是毒王,是与段子聪医术不分高低的毒王,我可以尽力帮你解掉‘同息’,而且,还可以取出金针,让你恢复记忆,怎么样,这个条件不错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望舒才不会傻傻的认为毒王是一个好人,免费就帮他解掉‘同息’,帮他恢复记忆。 不过,不得不说,恢复记忆对他而言,算是个诱惑。 “因为我想回报你啊,毕竟上次我眼睛看不到的时候,你照顾我那么久……” 顾望舒冷笑,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喜怒无常的衣浩渺,竟会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我想听真话,你若是没有诚意,就不要再说了。” “好吧……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跟段子聪比试的事,我跟段子聪从认识到现在,十多年来,非常讨厌对方,也一直想分个高低出来,他给你下了‘同息’,也用金针和药物封你记忆,我自然是想把它们都解开,以彰显我更高一筹的医术。”衣浩渺一边回答着,一边在想,这小家伙看上去跟上次碰上的好似有些不同。 精明了许多呢。 顾望舒沉默了下:“我不是你们一较高低的工具,抱歉。” 实在是,他不想再跟这些人有所牵扯。 衣浩渺有些怒了。 他好话说尽,顾望舒却一直给他冷脸,他能忍到现在爆发已经不错了。 “小家伙,你此次中毒的解药,就是我的呢,那对我而言,非常珍贵,你是不是得想办法还给我,报答我?” “没兴趣,我没求你给我解药。” 若是真的死了的话,说不定还能穿回现代去。 说起来,还是衣浩渺阻挠他回到现代呢。 “你……想死么?” 衣浩渺脸色阴沉,在床边朝着顾望舒俯下脸,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中闪烁着冰冷的怒火。 “你想杀我?”顾望舒平静的看着他:“来吧,反正你也说了,之前的毒是你解的,这命也算是你救回来的,你有权收回。” 衣浩渺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的就笑了:“切……都吓不住你,真没意思……不过,你怎么变得这么淡定了?” 在顾望舒看来,衣浩渺恶劣的性子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懒得理会衣浩渺,转过身,面对墙壁,拿背对着衣浩渺。 衣浩渺拧起眉头:“喂……我告诉你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顾望舒不理会他。 “是关于段子聪的哦。” 顾望舒的身体渐渐僵硬起来。 衣浩渺眸中闪过一道利光,他已经看出来了,顾望舒果真是非常在乎段子聪的。 他不喜欢这样,非常的不喜欢。 哼。 ‘同息’又如何? 他非要想办法把‘同息’解开不可。 而且……不知不觉中,他还真升出一股不甘和莫名其妙的争胜心呢。 就冲着段子聪整天尾随在这个哥儿和段玖身后,刚刚又那般求他拿解药的事,他就知道,段子聪对这个哥儿是有情的。 但这个哥儿虽然在乎段子聪,但并没有接受段子聪。 一向喜欢跟段子聪一争高低的他,忽然的,就有了一种想法,想让这个哥儿接受他,然后他就在段子聪面前,抱着这个哥儿……哎呀,想象一下那时候段子聪的脸色,他就觉得特别的激动。 “你想不想见段子聪呢?他就在隔壁哦……事实上他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呢……” 衣浩渺正说着,顾望舒回过头,眸光冰冷的看着他,动了动泛白的粉嫩的唇:“无聊。” 然后又回过头。 衣浩渺的话戛然而止,他盯着顾望舒的背影,缓缓的眯起眼眸,缓缓的眯起眼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无聊? 竟然觉得他无聊? 这小家伙……真是太欠调教了。 软的不行……来硬的好了!!! ……………………………… 顾望舒不知道衣浩渺什么时候走的,不过他自己倒是精神不是太好,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在他身边的,就是段玖了。 段玖脸上带着内疚:“对不起,又害你受伤了。”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顾望舒的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 他呆呆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段玖,眨了眨眼之后,才毫不掩饰自己的厌烦道:“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给他下毒的又不是段玖,而且,一路走路,段玖对他也极其的不错,也一直护着他,明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段玖老是要对他说对不起? 段玖可以从顾望舒的脸上,轻而易举的发现顾望舒对自己的厌恶。 他闭上眼,心底微微疼痛。 不再说顾望舒中毒的事,只帮着顾望舒把衣服穿好,然后给顾望舒端来饭菜……为了保险起见,这些饭菜,还是他亲手做的。 味道自然是极好的,顾望舒吃的心情好了不少。 “明日我就会上妙华山去报仇,你……到时候自便就好。” 顾望舒有些疑惑,什么叫,自便? 顾望舒此时不懂自便的意思,但在第二日却明白了。 第二日,他起床良久都没等到段玖。 他有些奇怪段玖竟然不来叫他吃饭,肚子饿的咕咕叫,没办法,他只得出门,主动去隔壁找段玖。 敲了好久时间的门,一直没人回应。 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顾望舒推开门……果然没锁。 屋内非常的整洁干净,连棉被都叠好了。 顾望舒环顾四周,只在圆桌上看到了一封白色的书信。 “这是……” 顾望舒惊讶拿起来,那竟是段玖给他的留书。 “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望舒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宣纸,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 越看脸色越难看。 真是……该死!!! 该死的段子聪,该死的段玖。 他们总是习惯性的为他做选择,自以为是的为他好,但是,他们都做了什么? 顾望舒扔掉手中的宣纸,飞奔出门。 被扔到地上的宣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段子聪就在附近,让顾望舒去找段子聪;写着这次报仇,不论是胜是败,他都不会再回来;在信里,段玖还说,之前顾望舒让他死,他拒绝了,是因为他要报仇。 若是今日报仇不死的话,他也会了结自己的生命。 因为那是顾望舒要求的。 因为顾望舒让他去死。 顾望舒在看到段玖这么写的时候,整个人简直要气死了。 他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他当初说让段玖去死,完全是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的说法,他哪里有真让段玖去死的想法? 他那么恨段子聪,都没想过希望段子聪死掉,何况是无辜的段玖呢? 其实段玖也跟他一样,不过是被段子聪支配了命运的可怜人而已。 “真是该死!!!” 顾望舒一边咒骂,一边飞快的往着妙华山上飞奔。 因为和段玖的两次交合,他体内的内功越来越深厚,在失去记忆之前,他本就是会轻功的,只是在失去记忆之后忘记了而已。 而在此时,不知不觉中,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竟然,又会轻功了。 他要去阻止段玖。 他希望段玖能够报仇成功。 他虽然恨段子聪,虽然不尽然是喜欢段玖的,但是,他不希望段玖死。 更不希望段玖为他的一时气话而死。 “不要死……段玖,不要死。” 开始的怒火褪去之后,在飞奔往山顶的过程中,顾望舒的心底,变成了不安。 那种不安,因为想到往日段玖对他的好,又成了不舍。 年纪轻轻,背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不得不做杀人如麻的杀手。 他没有童年,他还这么年轻,在生命里看到的阳光却那么少。 段子聪好心办了坏事让他厌恶段玖。 其实,段玖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罢了。 他承受了那么多,他该痛痛快快的打败自己的仇人,好好的享受人生才对。 他不该死的,那么好的一个人…… 即使身负血海深仇,也没有愤世嫉俗,他总是不会生气,不管自己是对是错,总是会向他道歉,包容他的怒火和无理取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若是换一种方式与段玖相遇,段玖真的是很好的一个恋爱对象。 他不该死的,他的美好人生还没有开始,他怎么可以去死呢? 第216章:真相——对不起   顾望舒不管不顾的飞奔着。   这让一直关注他的衣浩渺觉得非常奇怪,衣浩渺也跟在了他的身后,为他那不俗的轻功造诣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段玖早上出发前,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但是,段子聪却是知道他的心思。   事实上,在段玖离开前,段子聪曾经拦住过他。   “这是我用绝地芳草为药引炼的奇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段玖眼神冷静的看着段子聪:“小叔叔的意思是?”   “这药,可能会帮助你打败那个怪物。”   段玖看了一眼药瓶,点了点头,伸手从段子聪手中接了过去。   “谢谢你,小叔叔。”   虽然他接过了段子聪的药,但却并不打算用到对方身上,反而是打算自己用。   他有自信,长生宝典上的武功,可以让他得以报仇。   这不是因为他自大,自傲,而是一种预感。   十多年前,他们段家,因长生宝典而被灭门,所以,十多年后,他会用长生宝典上的绝世武学,给段家人报仇。   这是宿命。   段玖感觉的到。   至于段子聪辛辛苦苦为他准备的药,他就自己喝好了。   没有解药,真是太好了,那么,就不会有任何人能救活他了。   顾望舒说要他死,顾望舒希望他死,他不想让顾望舒不开心。   但是,他活着,活在段子聪和顾望舒中间,是必然会让三个人都不幸的。   是的,那日,与顾望舒成亲的第二日,虽然,他没有跟顾望舒一起进入到段子聪的院子里,但是,顾望舒与段子聪之间说的话,他却都听到了——   他的长生诀臻至化境,方圆百里之内的声音,只要他想听到,那是轻而易举的。   他知道为什么段子聪将顾望舒嫁给他。   他知道顾望舒会在他报完仇之后离开。   他知道自己是顾望舒和段子聪之间多余的。   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他却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他在这段时间中,一直努力的保护,讨好着顾望舒,但是,却失败了。   他心灰意冷。   他觉得自己保护不了顾望舒,给不了顾望舒幸福,报完仇之后,他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段子聪和顾望舒幸福。   三个人的痛苦,不如让他的死亡来解决。   只要他死了,顾望舒和段子聪之间,说不定就会复合,就会幸福的在一起了。   将段子聪送给他的毒药放入怀中,段玖那张英俊的过火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小叔叔,好好照顾小舒。”   段子聪想不到,他将顾望舒嫁给段玖,非但没有给段玖一个活下去的念想,反而是加速了段玖的死亡。   “说什么傻话,该照顾他的,是你,不是小叔叔。”   段子聪安抚着段玖。   段玖笑而不语,转身离去。   段子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不安。   最终,段子聪还是追了上去,跟在段玖身后。   顾望舒上妙华山没多久,尉迟未然和赫连明昭也发现了此事,两人猜的到,顾望舒是为段玖上山的,害怕顾望舒被波及到,赫连明昭和尉迟未然,也带着人,上了妙华山,准备随时帮助保护顾望舒。   除了一时尾随在段玖身后的段子聪,最先赶到的,必然是顾望舒和衣浩渺。   顾望舒还没到顶峰的时候,就看到段玖的长剑,插在一个老人的胸膛中。   段玖面无表情,声音冰冷道:“你不是战无不克么?你不是一直在求死么?我成全你……”   “这是什么……是什么武功?”   那人的血液顺着段玖的长剑流淌,但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伸手紧紧的捏着段玖的剑,喘息着问段玖。   “是长生诀,长生宝典上的绝世武功,长生诀。”   “长生……长生诀……哈哈哈,有生之年,终归是见到了……可惜……晚了……还是晚了,什么都晚了……”   被段玖刺伤的老人好似癫狂了,猛地仰头,疯狂的大笑起来。   段玖眉眼一凝,抽出长剑:“段家一百多口性命,到今日,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他手中的长剑,挽起漂亮的剑花,轻而易举的砍掉了老人的一条胳膊,在老人的身体上划出更多的伤口。   曾经端坐在妙华山顶峰,似乎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老人,此时虚弱的厉害。   段玖看着他,眼底流露出了茫然。   他报仇了,为段家的人报仇成功了,可是,这一刻,却没有喜悦,只有解脱。   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但他,答应过顾望舒会死的……他会死的。   段玖拿出怀中段子聪给他准备的毒药,那是让他用到敌人身上,帮助他对付敌人的。   但段玖,却是自己喝了下去。   “不……小九,你在做什么?”   见到他喝下毒药,段子聪猛地从一旁飞身出来,飞跃到段子聪身前,想要夺下段玖手中的毒药。   可惜……已经晚了。   段玖已经喝了。   那是用绝地芳草的毒,炼制而成的毒药,那是没有解药的毒药。   连段子聪都没研制过解药的毒药,是长生宝典上的毒药,衣浩渺,必然也没有能力解掉。   “小九……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子聪琉璃色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心底盈满哀伤,悲戚的质问着段玖。   他却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一下子酿成了三个人的痛苦。   段玖觉得,只有自己死亡了,这痛苦才会终止。   但却不知道,有许多事,一步错,步步错,一个悲剧,会酿造出更多的悲剧。   段玖喝下去的毒药,毒性发作的很快。   段玖的身体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伸手捂住绞痛的胸口,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小叔叔……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放心我。”   他嘴角溢出了鲜血,随着他说出的话,鲜艳的血液,从嘴唇上滴落下去。   段玖后退几步之后,猛地止住脚步,然后双膝一软,便跪倒下去。   跪在了段子聪面前:“小叔叔……对不起。”   “你……你,小九……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段玖轻笑几声,眼角晶莹的泪,和嘴角的血液一样滴落在地上。   “对不起,小叔叔……当年……当年是娘亲引诱你……我,我亲眼看到的……我被吓坏了……喊来了大人……娘亲她将一切推到你身上,而我……却没有为你澄清。”   他闭了闭眼,仰起头,脸上湿了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自责。   他不找段子聪,并非是因为段子聪被赶出家门,不配当他的小叔叔,而是因为他心存内疚。   那时候他太小了,不怎么懂事,也太害怕了。   就任由那些人站在他娘亲那一边,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段子聪对天下闻名的美人嫂嫂图谋不轨。   他很自责。   他无法面对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却又冤枉了对他极好的小叔叔。   当年,他没有帮他小叔叔说出真相,而多年后,他的小叔叔却为了他,将自己所爱的人给让了出来。   他有罪。   很大的罪。   若是没有他,段子聪与顾望舒,必定会是非常幸福的一对。   “对不起……”   在生死关头,他用自己整个生命在忏悔。   段子聪也没想到段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呆在那里,但却很快又回过神了。   他摇头:“没关系……我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了,小九……你怎么那么傻,我也不知道解药,我没有配解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也蹲了下去,伸手抓着段玖的肩膀。   “段玖——你不能死!不许死!”终于爬上妙华山顶峰,接近他们的顾望舒不顾一切的大喊着。   希望他来得及,来得及阻止段玖的死亡。   他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段玖杀死了自己的仇人,但,没有受伤的段玖,为什么会吐血,为什么会跪倒在地?   无名的恐慌不安紧紧的抓着顾望舒的心,让顾望舒非常的惧怕,他飞快的掠到妙华山的最顶峰。   “哎……小家伙,那可是顶峰,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你小心点,不要走那么急……”   衣浩渺也是满头大汗的跟在顾望舒身后,在今日之前,他还真的没发现顾望舒的轻功竟然那么好,连他追赶着都吃力。 第217章:无法阻挡的毁灭   “小叔叔……原谅我……”   段玖半跪在地上,无力的垂下头颅。   段子聪比谁都清楚他花费数日,寻找许多稀奇的药材研制出的毒药有多厉害。   没有解药。   段玖,已经注定要死了。   他忍不住伸手,揽住段玖的肩膀:“我……原谅你。”   虽然当初惊动别人去围观他的嫂嫂勾引他,也不为他作证,还他清白的是段玖。   但对这个侄子,他心底生不出一点怨恨来。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恩怨,虽然一直折磨着他,但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追求,已经打算放开了。   但段玖……段玖却因为愧疚,因为家族的仇恨,一直活在回忆之中走不出来。   正是因为一直在回忆的泥潭中走不出,所以在此时,他才会选择死亡。   顾望舒终于攀登到了顶峰,他本就是凭着一股气坚持到现在的,如今一停下来,便全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体一晃,差点也摔倒在地。   但他却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狼狈和疼痛,他的脸颊有些湿润,难受的无法自拔。   “段玖……段玖……”   他颤抖着手去抚摸段玖的脸庞,他甚至连旁边的段子聪都顾不上。   他眼底都是自己的泪,都是段玖的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真想你死……对不起,我只是,只是随便说说……那时候太生气了,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不起……不要死,段玖!不要死好不好!!!”   段子聪侧首,看到从到这里之后,连一眼都没有看他,现在正紧张无比的对着段玖哭泣的顾望舒,他的眼神暗了暗。   段玖的死亡,真的能够终结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么?   段玖太傻了。   有些伤害,一旦有了,便会一直存在。   除非是用心去修补,否则,怎么都挽回不了的。   像如今,段玖死亡的这种选择——只会让剩下的两个人,更痛苦,更纠结罢了,怎么可能解决问题。   段玖的想法,死亡的选择,其实是极其自私的……是的,他死了,他解脱了,也成功的逃避了一切他不愿去面对的事。   但被留下的人呢?   又该是多么的痛苦,自责?   “小舒……我……我爱你……”   段玖吃力的抬起自己的手,覆上顾望舒放在他脸上的手。   顾望舒痛哭出声:“我知道……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若不是因为爱他,段玖怎么会对他百依百顺,精心呵护?   他都知道,他只是,心里过不了段子聪将他送给段玖的那个坎……   他错了,即使他不能回应段玖的感情,也不该对段玖发脾气让段玖去死。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但是,来得及么?   “啧……这,你们不觉得现在救人更重要么?这样一起抱着哭,有什么用?”   随后跟上来的衣浩渺,见顾望舒哭的厉害,忍不住开口提醒。   顾望舒怔了下,立即抹了抹眼泪:“对……救他……救他……”   他侧过头,看到一旁的段子聪。   此时,段子聪没有易容,一身绿衣,风流俊美的容颜上也是满满的伤痛,琉璃色的桃花眼中一片黯淡。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欠了谁?谁对不起谁?这根本是说不清的问题。   “你的头发……”顾望舒被泪水模糊的眼底带着震惊。   上次他去质问段子聪,段子聪还好好的,怎么……不过是半个月时间没见,段子聪的头发,就全白了呢?   段子聪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茫然:   “没有救了……小九吃下了我精心研制出的毒药,没有解药……没有解药,长生宝典上,都没有解药……”   他的话,让顾望舒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   他瘫倒在地上。   他不是故意的……他当时只是因为太生气了,他真的没有想要段玖去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慢慢的伸手抱住自己的头,顾望舒心中是无限的恐慌不安和懊悔。   该死的人是他?该死的人是不是他?   “喂,小家伙,你别这样……振作一点,段子聪那个庸医治不了还有我呢!”   衣浩渺假装轻松的劝着顾望舒。   但其实,他跟段子聪的医术不相上下,既然是段子聪精心研制出来的毒药,段子聪自己都不知道解药是什么,他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弄出解药呢?   在这片天空下,没有人能够扭转段玖死亡的命运。   衣浩渺给段玖把了脉,如意料之中的束手无策。   正在他们四个在顶峰被段玖的事,全部拉住心神的时候,被段玖刺死的老人,猛地从地上直直的坐了起来——他并没有死透。   他仰头,喉咙中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雪白的头发倒竖起来,目眦欲裂,剩下的一条胳膊带着雄浑的内力,朝着段子聪、段玖、顾望舒和衣浩渺四人轰去。   他们四人,本就在妙华山的顶峰,如今被那强劲的掌风一挥,便被巨大的气流推下山峰。   幸好此时唯一冷静的衣浩渺反应够快,一手捞着顾望舒,一手拉着距离他较近的段玖,便飞身躲开。   只有段子聪的身影,毫无防备的,从妙华山顶峰跌落下去。   顾望舒被衣浩渺抓着衣领,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停驻在他心间的那抹绿色身影,跌落山崖。   “不——”   头脑一片空白,连段玖快死的事情都忘记了。   他眼底,只有那个慢慢坠落下去,在他视线中,缩小了的绿色身影。   再也看不到了。   那个眉目风流,琉璃色的桃花眼微微一转就能勾的人心神荡漾的风流倜傥的男人。   再也看不到了。   那个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但是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苦闷的男人。   再也看不到了。   那个轻而易举的取走了他的心,却骗他将他推给别人,让他痛彻心扉的男人。   他明明那么恨他,他明明告诉自己再也不原谅,再也不理会那个男人。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刻,心会痛的像是要死掉一样。   “段……段子聪……”   连眼泪都没了,无神的眼睛茫然的瞪得很大,顾望舒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脑子里完全成一片空洞了,他只是本能的挣动着。   在衣浩渺的手下挣动,想要挣脱衣浩渺的禁锢,想要顺从心意,顺着身体的本能,去追随那个绿色的身影。   “小叔叔……小叔叔……”段玖的脸上也满是血水和眼泪。   他才是该死的那个,为什么他小叔叔却被他给连累了?   而此时,乘着风,望着天空,慢慢坠落下去的段子聪,却是在这一刻,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平静的回顾着自己的一生。   舍不得……舍不得顾望舒,他得承认。   他爱上那个哥儿了。   他真的爱上了对方,也许是在对方为他吸蛇毒的那一刻,也许是在对方告白的那一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那个哥儿就成了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说他自私也好,虽然现在是个意外,但是……死亡,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该死,你们都给我清醒点!”   衣浩渺一路跟顾望舒追到这里,本就累的够呛,现在一手拖着顾望舒,一手拖着段玖已经够辛苦了,那个死而复活,俨然跟诈尸了一样的老头又没命的追着他们。   眼看情况都已经这么凶险了,他手里的顾望舒和段玖,偏偏又非常的不安分。   “小舒……”   “来人,快,上,拿下那个老头!”   幸好在关键时刻,尉迟未然和郝连明峰也带着人到了。   正在此时,诈尸的老头,狠狠的击向本就没多少气息的段玖。   衣浩渺抓着段玖的手腕也被击中,疼痛使得他的手反射性的放开了段玖,但好在段玖没有被打下去,反而是狠狠的撞到一边的石壁上。   段玖的双眼蒙上一层血红色。   他的仇人,竟然没死。   他咬着牙,站了起来,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在这一刻,竟然站得很直,他侧首,对着衣浩渺道:   “带他下去,到安全的地方。”   顾望舒此时眼睛直直的盯着段子聪掉下去的地方,对周围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感觉不到。   衣浩渺也被那老人打伤了,他将顾望舒抱在怀中,飞快的跃身从妙华山的顶峰向山下掠去。   他才不愿像段子聪那样被打下山崖。   虽然段子聪的死,也让他心里有些难受,但他绝不会因此而罔顾自己的性命。   赫连明昭和尉迟未然盯着衣浩渺:“那个是毒王。”   “听说他跟玉面神医关系非常不好,他从段子聪手里带走小舒想做什么?”   “追上去……”   可惜的是,他们没来得及追,段玖的身上便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那道金光笼罩着段玖的身体,段玖的身体与那金光,渐渐的,显现出了轮廓……剑一样的轮廓。   他们被那道金光震惊了。   在他们来得及反应之前,金光便飞了起来,直直的刺向发狂的老人。   下一刻,抱着顾望舒,已经飞奔到半山腰的衣浩渺,便听到身后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那里……爆炸了。   衣浩渺喘着气,回头看去,竟然看到妙华山的顶峰,在不断的坍塌。   “不……不会吧……”   衣浩渺睁大眼睛。   竟然会出这种事?   在那巨大的爆裂声中,妙华山的顶峰被炸得化为一片虚无。   而那里的人……   无论是段玖,尉迟未然,赫连明昭,亦或是赫连明昭带来的人,也都随之,化为一片虚无。   那炸裂声,也像是在顾望舒的脑海中炸裂了一样,虽然炸醒了他,但却让他更难接受现实,段玖和段子聪的死亡。   那发自灵魂的,近乎极致的疼痛,几乎是逼疯了他。   他木然的吐了口鲜血,便在衣浩渺的怀中晕了过去。   “小家伙……小家伙……你,你这是怎么了?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这样?”   衣浩渺慌乱的为顾望舒把脉,发现他的脉搏极为的不正常,心绪不稳,郁结于心,急火攻心……   这家伙纯粹是自己找罪受啊!!!   幸好妙华山炸裂的也只是顶峰,若是下面也被波及,否则,就冲着顾望舒和衣浩渺此时的状态,他们估计也要被坍塌的妙华山给活埋了。   衣浩渺有些后怕,抱紧怀中晕厥过去的顾望舒,便飞快的往山下赶去。   他只知道段子聪和段玖是死在这里了。   却不知道赫连明昭和尉迟未然的身份。   尉迟未然是鹰眼首领,死了关系也不大,关键是……这里面,还有大京王朝的当今皇帝,赫连明昭! 第218章:植物人的清醒   京善元年十一月,待在大京皇宫,假扮大京皇帝赫连明昭的赫连明峰,彻底失去了与赫连明昭之间的联系。   这对赫连明峰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虽然他能力也不弱,但是,他早就习惯赫连明昭顶着所有的责任和压力,没有赫连明昭,他就好像没了主心骨一样。   而且,赫连明昭还是他最敬爱的哥哥。   为此,赫连明峰明里暗里,派了无数的官兵侍卫寻找,但赫连明昭和尉迟未然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除了赫连明昭外,就连段子聪、顾望舒也都失去了踪影。   赫连明峰为此震怒,他恨不得亲自出去找,但却又不得不一直假扮赫连明昭。   找不到人,他们便开始顺藤摸瓜,追查赫连明昭失踪前的线索。   赫连明昭消失之前,是为寻找顾望舒而去的。   如今他们所有人都不见了,在这之前……守义王朝派出大量杀手对顾望舒进行暗杀,虽然前面失败很多次——但,难保他们最后不是成功了。   赫连明昭和裴行云,都觉得顾望舒被守义王朝的人暗杀,然后赫连明昭帮忙,被牵连进去,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们不愿相信赫连明昭和顾望舒死亡的事实,他们怀疑赫连明昭与顾望舒在守义王朝内。   为此,两人开始商议对策,如何从守义王朝内,救出赫连明昭和顾望舒……   随后,赫连明峰开始调兵遣将,原本一片和平安乐气息的大京,气愤又开始紧张起来。   被加派人手的边疆守卫,更是让大京邻国心惊胆战,其他三国,都觉得大京似乎有什么阴谋,全部都开始行动起来。   四国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先发难的,竟然不是大京王朝,而是花洲王朝。   原因是花洲王朝的公主在大京,曾受到苛待,花洲王朝让大京给一个说法——   花洲王朝此时显然忘记了,在前不久,因为他们借兵给三皇子的问题,他们向大京赔礼道歉的事了。   赫连明峰必然是不会给花洲王朝所谓说法的。   认真的说起来,大京王朝,从头到尾都没苛待过公主,反而是那个公主帮助三皇子谋权纂位,若非是那个公主跑得快,赫连明峰和赫连明昭早就要了她的命。   岂容她现在在那里血口喷人?   赫连明峰的高姿态,让花洲王朝心生不悦,而早就跟花洲王朝狼狈为奸的另外两大国,辉光王朝和守义王朝,纷纷站出来指责大京王朝。   并表示,若是大京王朝不向花洲王朝赔礼道歉,他们不介意帮助花洲王朝讨回一个说法。   赫连明峰对此不予理会。   而自从大京内战过后,就有些退居二线的大京守护神裴行云再次复出,以无声的姿态表示,大京王朝不会轻而易举的向其他三国妥协。   战争一触即发。   ………………………………   衣浩渺之前一直跟在段子聪身后,追踪顾望舒和段玖,他也知道顾望舒似乎不怎么安全,有一股势力,一直想要顾望舒的性命。   在下妙华山之前,他就给顾望舒易了容。   后来,他也曾回到妙华山的顶峰看过。   妙华山的顶峰被炸出了一个坑,别说人了,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衣浩渺估计,段玖跟那群人,都被炸成粉末了。   而妙华山的断崖下面,深不见底,凶险无比,段子聪毫无防备的被掌风推下去,想来也是必死无疑了。   当日上妙华山的人,活着的,只剩下他跟顾望舒了。   死的那两个。   一个是娶了顾望舒的段玖。   一个是顾望舒有着‘同息’相连的段子聪。   两个人哪个死了,都会让顾望舒痛苦万分吧。衣浩渺有些担心顾望舒醒来之后怎么办。   但是,想着想着,他却觉得不对劲了——   非常的不对劲!!!   衣浩渺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立即回到顾望舒的身边,给顾望舒把脉,把了许久的脉,又倾听顾望舒的呼吸,脸上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段子聪,竟然没死!!!   是的,虽然衣浩渺不知道段子聪现在在哪,但段子聪的确没死。   因为段子聪与顾望舒身上的‘同息’,除了能够让两个人彼此产生好感之外,还会让两个人生死同命。   如今,顾望舒没死……那么,与他有着‘同息’联系的段子聪,必然也没死。   知道这一点之后,衣浩渺不禁感叹,那个段子聪的命也太硬了吧。   从妙华山顶峰那样的地方掉下去都没死。   但是……没死他又在哪里?   难道在妙华山崖底?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衣浩渺竟然带着顾望舒到妙华山下去寻找。   可惜,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丝段子聪的踪影。   等确定确实找不到了,他才暂时放弃,因为除了段子聪之外,他还有一个大麻烦……一个从妙华山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的大麻烦。   若非是他医术极高,就顾望舒那如同睡着了一样,再也醒不过来的模样,说不定没两天就死了。   幸好有他。   他将顾望舒带回他娘住的地方,一个绿树环绕,鸟语花香,远离尘俗的地方,无名谷。   他专心的研究着顾望舒的病情,试图让顾望舒醒过来。   在无名谷中有仆从照顾他们,他除了照顾顾望舒,给顾望舒治病之外,什么都没理会了。   无名谷外的局势如何?段子聪到底是死是活?在哪里?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衣浩渺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顾望舒身上。   本来在衣荷溪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就空虚无聊的不知该做什么好。   现在将一直在找的顾望舒弄到手了,他的心倒是平静下来了。   也不介意顾望舒是那副模样,反正不管怎么,他都会一直一直不放弃的照顾顾望舒……   现在,在他眼里,顾望舒还兼职奇怪的药人呢。   …………………………   二十一世纪。   A市的高级病房内,静静的躺着一个瘦弱苍白的青年。   有两个漂亮的年轻护士正在拿着毛巾擦他赤裸的身体。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个四十上下优雅又美丽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   “顾太太,您来了。”   女人看了看床上的青年,脸色有些疲惫,似乎不太想说话,只是对那两个护士点了点头。   她缓缓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苍白的青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着两个护士道:“我来给他清洗,你们去休息一会儿。”   “好。”   她们知道,顾太太虽然工作很忙,但是,每天必会来此照顾儿子。   若是碰上给儿子擦身体,或是按摩她会亲自动手,若是碰上别的医生在给儿子做检查或是针灸,她会默默的待在一旁,直到很晚才会离去。   说起来,躺在床上这位,是他们医院院长的独生子,一年前因为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不慎从楼梯上跌落下去,一下子就跌成了植物人。   明明一起跌落下去的两个人中,另一个病人伤的要比这个重,但那位住院一个月就活蹦乱跳的出院了,而这位,却一直醒不过来了。   一下子就做了一年多的植物人。   带着莫名的叹息,两名护士将病房让给那个让人心疼的母亲,关上门便离去了。   她们谁都没有发现,病床上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浓长的睫毛轻轻的闪动一下。   躺在床上的青年,顾望舒的妈妈杨冰,仔仔细细的把儿子的身体擦了一遍,又换上了新的病服,看着儿子愈发瘦弱的身体,她又忍不住眼眶发红,又想流泪了。   其实这个儿子很少让他们担心,很懂事,从上大学之后搬出家,一直到工作,都没出过任何差错,但无缘无故的,却跌成了个植物人。   杨冰正在伤心,却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妈……” 第219章:那些奇怪的人们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杨冰忍不住用手捂着脸庞哭了出来。   衣袖被人拽了拽,杨冰不得不放开手,看到躺在床上一年多没有生机的儿子正红着眼眶看着自己。   杨冰瞬间就呆了。   她怔怔的看了顾望舒良久才尖叫一声:“小舒……你,你醒了……”   “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望舒望着四周雪白的一片,还有床头那明显非常现代化的仪器,一时竟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不是穿越了么?   怎么会在病房?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梦?   难道……不管段子聪,段玖,或是他们的死,都只是一个梦?   但,如果是一个梦的话,心底的痛苦怎么会那么清晰?   正想着,脑海一痛,他又晕厥了过去。   “哎……小舒,你怎么了?小舒?小舒……医生,快来,医生——”   且不说整个医院为院长儿子的醒来如何兵荒马乱,如今,在A市最繁华的大街上,也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在一个小时前,有四个身着古装的人,从天而降,掉到了马路上,差点引起车祸。   掉下来的四个人,反应很奇怪,而且还很凶,但凡接近他们的人,统统都被打伤了。   为此,A市出动武警部队,包围了他们,将人群隔离。   在人群之外,不少记者都在采访目击者。   而所谓目击者,也都在七嘴八舌的说自己见到的。   “他们好帅!!!真的好帅啊……”   “从……从天上掉下来的!!!”   “穿的衣服好奇怪……他们好凶,还打人!!!”   “有一个白头发的耶,看上去那么年轻却是白头发……”   除了被采访的围观群众,没有被采访的,也在互相讨论:   “太不可思议了,我已经用手机拍了照片,发到微博上了。”   “哎呀,我也在天涯发帖子,啧啧啧,真的好帅!!!”   “难道他们也来自遥远的星星……跟叫兽一样,是外星人?”   “瞧见了没,瞧见了吗,他们连子弹都怕耶,真的跟都敏俊叫兽一样?帅呆了!”   当A市武警部队包围了奇怪的四个人以后,那四个人的速度竟然比子弹还快。   他们有人手中拿着凶器长剑挥舞间,银白色的寒光交织,将他们全身包裹的密密麻麻的,打出去的子弹,竟然都被反弹了回去,差点伤到自己人。   A市政府终于发现这四个人太过棘手,鬼魅,便立即将此事上报。   出了这普通人无法解释,无法接受的事情,他们必须请专人来负责。   莫名其妙出现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的人,正是在大京王朝,妙华山顶峰消失的四个人。   赫连明昭,段子聪,段玖,以及尉迟未然。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竟然穿的那么伤风败俗!”   “他们手里的东西好奇怪,一个小小的铁球竟然给我一种很强的威胁感。”   段子聪抬头看了看大京皇帝赫连明昭和大京首富尉迟未然:“谢谢你们帮忙了。”   他现在则在尽力的用身上的解毒丸和内力,延缓段玖毒发的情况。   “我们必须尽快找大夫……段玖他撑不了多久。”   在挥舞长剑的空档,赫连明昭忍不住回他一句:   “你就是神医,你要是不行的话,还有谁能行?”   段子聪想的确是这个理,这让他心里更难受了。   没想到跌落山崖没摔死,反而是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他是第一个人掉下来的,第二个是段玖,后面才是赫连明昭和尉迟未然。   常人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虽然在跌落山崖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看开了,即使死了也没什么,但现在知道自己没死了,就再也不愿去尝试死亡的滋味了。   曾经与死亡那么近距离接触过,已经让他心生余悸。   死亡只是逃避。   现在他和段玖都到了这奇怪的地方,还不知道被他们抛下的顾望舒,会是什么模样呢。   “这里的人太多了,我们不能总在这里,要想办法杀出去才对。”   “对,杀出去!”   尉迟未然附和道。   赫连明昭皱起眉,虽然他这个当皇帝的,总是被不少人用各种眼神注视,也早就习惯了人们的眼光,但在这一刻,被那些穿着奇怪的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还是觉得很别扭。   他咬了咬牙,一锤子敲定:   “好,杀出去。”   ……………………………………   蓄着一头凌乱的短发,面容俊美温润的男人穿着简单的浴袍,只在腰间随随便便系了腰带,宽松的浴袍露出了结实健美的古铜色胸膛。   他手中晃着透明的高脚杯,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   “铃……嗡……铃……嗡……”   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他往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的中间挪了挪,伸手拿起手机,刚刚接听,还未说话,便听到一到兴奋的声音说:   “他醒了!他醒了!欧大少,他醒了耶!”   男人眼光微闪,反应了一下才忆起对方是这具身体的‘狐朋狗友’之一。   “谁醒了?”   “顾望舒啊!就是跟你一起……”   “你说谁——”   男人猛地提高声音。   “呃……就是你巴巴的喜欢了好几年的那个小学弟啊……”   男人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   是的,他想起来了。   那个在医院里躺了很久的人。   他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非常的惊讶,非常的激动,可惜,他去看望对方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张并不很相似的脸。   后来他又去看望了几次,听说护士说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他觉得有些惆怅。   但也仅仅只是惆怅罢了。   绝没有身边的人所说的,以前的那种喜欢。   但在这一刻,听到对方醒了,他还是克制不住非常开心。   毕竟,当那个已经在医院躺了那么久,能够醒来,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去看他的。”   哪怕只是去道歉呢,他就是想去一趟。   去看看这个同名,但却不同的人。   A市第一医院的混乱,在院长亲自出现的时候,得以平息。   顾正刚亲自给自己的儿子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最后对着妻子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在得知儿子真的已经醒来,恢复的那一刻,杨冰彻底崩溃,泪流满面。   在儿子成为植物人的一年多来,她留过无数的眼泪,但唯有此刻的眼泪,才是喜悦欢欣的泪水。   当顾望舒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父母相拥流泪的画面。   他心里有些酸涩。   之前的旖旎情绪,情情爱爱,全都不翼而飞,只余下对父母深深的依恋。   他以为自己从楼梯上跌下去已经死了,在梦里也经常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死了,希望父母忘记自己,快乐生活,却没想到,他只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谁能料到,参加一个生日聚会,会有那样的祸事。   不过还好,如今人已经醒过来了。   顾望舒望了望四周,鼻尖嗅着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心里却觉得非常的安心。   不再是梦中。   不再是一个荒谬的会生孩子的哥儿,他还是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既然那是梦,那么,就没有段子聪,段玖那两个人,便也没有死亡了……   这一刻,顾望舒真的很希望,之前的一切都是梦。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会向他充分的证明,那到底是不是梦。   “傻孩子,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杨冰坐到床边,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小舒啊,你吃苹果不?妈妈给你削一个……”   正说着,顾正刚的手机却响了,他给妻子和儿子打了个手势,就出去接电话了。   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欧大少来了。”   杨冰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他怎么知道我们小舒醒了?”   说完之后又道:   “你让人给他说小舒睡了,让他改日再来。”对于将他们儿子弄成植物人那么久的欧家大少爷,顾正刚夫妇都很不欢迎。   即使对方权势再大,他们也不希望儿子再跟对方接触。   “爸,妈,你们说的是学长么?”   顾望舒忽然想起了那个跟他一起从楼梯跌落下去的欧凯臣欧学长。   “小舒……”杨冰欲言又止,有人传说顾望舒跟那个欧大少两个男人不清不白的,特别是欧家门第高,顾望舒被一些不知情的人传的很难堪,让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他们很是恼怒。   “没事,妈,我也想知道学长怎么样……我记得,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学长还一直护着我呢。”   至于学长的告白,恐怕是他幻觉吧,那晚他似乎也喝了点酒,也许醉了呢!   “让他见吧,让他见一眼安心些,免得他日后再来烦小舒。”   顾正刚知道欧氏集团的能力,那个欧大少想来随心所欲,目中无人,虽然一年多来有所收敛,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与其让对方胡搅蛮缠的纠缠下去,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们见一面。   顾望舒背靠着软枕,望了望青白色的手背上近乎透明的肌肤,还有清晰可见的针管,睡了一年多,他其实对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还好有爸爸妈妈在。   所以才让他没时间想梦中那些可怕的事情,所以才让他此时那惊惶无措,茫然,却又悲痛的心情得以缓解。   不过是一场梦,醒了就好了。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   欧凯臣听从秘书的建议,带了水果来探望病人。   虽说刚醒的这个人,据说是他喜欢了好几年的一个小学弟,但他心里却觉得陌生的很。   他自己也为自己听到对方醒来的消息,就立即赶来的行为,有些不能理解。   但他已经决定来见对方了,就好好见一面,以解他心中的疑惑。   同名不同样,但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还有着这样的期盼。   在这个地方,他硬着头皮,撑了一年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学习了很多很多。   他的秘密,一直封藏在自己的心底,这个睡了一年多离奇醒来的人,会不会是他一直想着的那个人,会不会是那个顾望舒……   虽然明知道那个可能小的不可思议,但他还想来确认一下。   上一次,尚未成亲,便撒手人寰是他最大的遗憾,能重活一回,绝对是个奇迹,那么,上天可不可以再给他一个奇迹,让他将要见到的人,恰好是他想见的人呢? 第220章:处境   看出自己的父母不想见学长,顾望舒便让父母先去休息。   等欧凯臣到的时候,整个病房,便只有穿着病服的瘦弱少年。   欧凯臣的眼眸眯了一下,曾经他被病痛缠身十多年,也是这么消瘦。   听到开门声,顾望舒立马抬头看去,看到了阳光帅气,英俊迷人,被不少同校学妹称作暖男的学长——学长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似乎比以前稳重内敛了不少,以前的学长光芒四射,而现在的学长,低调优雅。   欧凯臣站在病房门口,手中的水果袋跌落在地,他不可置信的狭长的眼睛……这个人,醒来,睁开眼睛之后,仿佛有了灵魂一样,跟他是植物人的时候截然不同。   看着植物人的他的时候,欧凯臣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但现在,却觉得好熟悉。   是他么?   是那个人么?   怎么可能?   不不,怎么不可能,自己死后都能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这个人不可能是那个人?   …………………………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都被A市武警部队给驱赶开来。   这时候,却有两个人,从街道对面的百货大厦内款步走出。   那是两个年轻的男人,一个身材高瘦,扎着高马尾,脸上巨大的墨镜几乎挡去了他大半容颜,黑色的风衣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摆不停。   而另一个则是有一头黄色的短发,虽然穿着西装,但却穿的非常的凌乱而性感,西装里的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连领带都系的歪歪扭扭的。   所有的围观者,都被武警部队驱散了,唯独这两个人,完全无视了武警部队的存在,像是在散步一样,缓缓的走到街中心喧哗的地方。   两个年轻的男人在靠近武警部队的时候,就被拦下了,但当高马尾戴墨镜穿风衣的男人,从口袋掏出一个证件之后,对方立即毕恭毕敬的让他们进入包围中心了。   在街上的四个人,赫连明昭,尉迟未然,段子聪和段玖,三个人都是好好的,只有段玖一个重伤加中毒,面色青白,没有意识的被段子聪抱着。   他们四个人在此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异常的团结。   “啧啧……”   黄头发的西装青年开口了:“老莫,你说,他们是咱们中国的妖魔鬼怪?日本的式神?英国的吸血鬼?泰国的降头师?或是,美国的变种人?”   被称作老莫的男人,伸手将遮住容颜的墨镜拿下,露出一双奇异的金色双瞳眼睛。   “让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他们站在围着赫连明昭等人的武警战士身后,老莫的那金色的双瞳中闪过了凌厉的金光,从赫连明昭等人身上一一滑过,看完之后,又重新戴上了墨镜,开口道:“他们是人类。”   “这么厉害的人?这是要逆天啊,怎么样,需要我动手解决他们么?”   “别——他们的灵魂中,有一股奇怪的强大力量,而且,看衣着打扮,不像是当代的人。”   “咦?又是穿越来的么?”   “大概就是了。”   “啧啧……穿越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过,以前不都是咱们地球的穿越到别的位面,怎么现在变成了别的位面穿到咱们地球了?”   “废话少说,说那些不如想想怎么处理他们。”   两人又嘀咕讨论了一阵,便友善的拨开武警部队的官兵,走到中间,由戴着墨镜的老莫开口道:   “喂,朋友,我看你们当中有人受伤了,不如先送去医院治疗?”   “不是医院,是医馆……看他们样子,像是古代来的,古代哪有医院。”一旁的黄发西装青年在旁边解释道。   赫连明昭面色沉静,刚刚他们做了挣扎,试图想要从这些人中突围出去,但实施的时候,却发现好难。   这些人身上穿的东西坚硬无比,刀剑砍不破,手上拿的奇怪的东西威力又很大,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就只能在这里跟对方僵持。   终于,有人来谈判了。   赫连明昭虽然不是很懂两个人的意思,但他却知道对方是在说段玖的事。   “你们很恐慌吧?别害怕,就当是到了别的国家了,我们会帮你们的……呐呐呐,你们要是信不过我们,我们就先帮你们把受伤的那位朋友治疗一下?”   段子聪皱起眉:“你们能救他?”   “你想做什么?”尉迟未然瞪向段子聪,显然,他怕段子聪临阵倒戈了。   “段玖需要治疗。”段子聪定定的看着尉迟未然。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段玖就这样死掉,如果他们有办法的话,我宁愿相信他们。”   戴着墨镜的老婆再次取下墨镜,金色的双瞳在此时,变成了琥珀色,带着暖意,带着善意,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相信我,我们都是黄种人,想来也都是炎黄子孙,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哪个时代来的,但是,我们很欢迎你们。我们不会伤害你们,而且,还会帮助你们回到你们来的地方。”   “你们真的能帮我们回去?”   老莫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有那个义务。”   段子聪拉了一下赫连明昭的衣袖,在赫连明昭回头的时候,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药瓶给赫连明昭。   “这是蚀心丸,里面有我的血,再高明的大夫,没有我的帮助也调制不出解药,没有解药的话,他们活不过七天,只要他们愿意吃下,我们就姑且相信他们一回。”   赫连明昭看了看四周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还有停在一旁的铁盒子汽车,最终在围着他们的人的奇怪衣着上一一扫过,然后才对老莫道:   “他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老莫无奈的伸出手:“药拿来,我们吃。”   “我们好命苦。”黄毛接过老莫递给他的毒药,眼泪汪汪的:“为什么人家B市就能穿个柔弱无害的绝世大美女来,而穿到咱们地盘的,穿来的第一天,就给咱们吃毒药。”   “闭嘴。”   老莫面色如常的吃下蚀心丸然后道:   “好了,这下该相信我们了吧。”   “哪里有高明的大夫?”段子聪急切的问,信任的问题,在他们吃下蚀心丸之后,就不需要再谈了。   老莫拿出手机,按下‘120’等救护车到之后,便带着他们一起上去。   对赫连明昭,尉迟未然,段子聪三个人而言,在救护车这样狭小的空间内,实在是太过让人不安了,特别是护士在检查段玖的时候,段子聪更是紧张。   “相信我们,相信我们,他没事的。”   老莫的墨镜拿了下来,微笑着,他明明有一张长得不错的脸,但别人在注意到他的时候,却只会关注他那双奇怪的双瞳。   段子聪制的毒药,的确是剧毒无比的,但是,发作的时间却并不是那么快,段玖如今之所以昏迷不醒,还是内力消耗过度。   到了医院,医生及时给段玖洗了胃折腾了一番之后,段玖就没生命之忧了。   当段子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他不信邪的给段玖把脉,发现段玖的毒真的没了,顿时便对这个医院的医生,升起了十二万分的敬意。   直呼着要见对方,但被老莫制止了。   老莫将黄毛西装给他们三人买来的衣服丢给他们:“去换上,你们老是这样穿,很奇怪。”   赫连明昭等人拒绝。   虽然他们选择相信对方,但也不愿放弃自己的立场,事事都听对方的。   “好吧,那我们就先谈谈以后的事,首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国龙组第三小队队长,莫子寒,那位是我的搭档林斌。”   赫连明昭颔首:“赫连明昭。”   “段子聪。”   “尉迟未然。”   “哟~两个复姓呢,咱中国现在的复姓可不多了……”林斌忍不住吹了口哨,莫子寒横了他一眼,他耸耸肩,停了口哨,转而无聊的趴到桌上。   “首先,我们要了解下你们的身份……放心,我们这里,跟你们距离十万八千里,就算你们身份不一般,我们也不会对你们这么着的,我们只是想了解下状况,然后才好想办法送你们回去。”   莫子寒的双瞳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安抚人心之余,又有一种奇特的蛊惑能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他,听从他。   “大京皇帝。”   “唔,鹰眼统领,大京首富。”   “我没什么身份,多年前是名剑世家二少爷,后来被赶出家门,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江湖的朋友送了我一个‘玉面神医’的称号。”   “大京?真是奇怪的名字……”林斌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平板电脑,在上面的‘穿越国家综记’输入‘大京’,得出的搜索是0。   他咧嘴笑了笑对旁边的莫子寒道:“嗨,队长,我们开辟了新位面~” 第221章:醒?哪个是真实?   “学长,进来坐。”   水果落地的声音惊醒了顾望舒打量的目光。   欧凯臣也回过神,有些懊恼的蹲下将水果捡起,心里却是千回百转的想了很多。   怪不得之前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驱使他来这里,原来……   原来真的是他。   只是,这个人是跟他一样,死亡后到这里呢,还是其他原因?   欧凯臣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刮起了充满歉意的笑:“顾学弟,我听说你醒了就立即赶过来了,怎么样?身体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有些没力气,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   “抱歉……”其实作为已经换了芯的欧凯臣,他不太清楚两人跌落楼梯的真相,不过,顾望舒躺了一年多,他这个罪魁祸首只有最初来过一次……现在想来,真是有些过分。   不过,也怪不得他,一年前,他刚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什么都不懂,要学的太多太多……也没时间在乎顾望舒这个据说是前身恋慕的人。   “没关系,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听爸爸说学长你现在工作很忙,你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我,已经很好了。”   欧学长也是在他醒来之后,第一个来看望他的朋友。   “还好,也没有很忙……顾学弟,你……认识一个叫裴沐风的人么?”   再一次说出明明只是一年没用,但却觉得已经好久都没用过的名字,欧凯臣有些紧张。   他紧紧的盯着顾望舒,生怕错过顾望舒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顾望舒怔了下,皱起眉:“裴沐风?”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虽然听上去,有几分耳熟,但的确不认识。   欧凯臣皱起眉:“躺了一年,你的记忆……唔,有没有受损?”   顾望舒摇了摇头:“没有啊。”学长怎么会一直问那种奇怪的问题?   裴沐风在现代也待了一段时间,他立即想到了‘前世今生’一说……顾望舒是这种情况么?   还是慢慢观察吧,来日方长。   的确是来日方长,顾爸爸和顾妈妈都没想到,随后的一段时间,欧凯臣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   若非是他现在的态度温和而有礼,就连眼神都不带半分侵略,顾望舒都要以为,这位学长真的是对自己抱有什么想法了。   顾望舒恢复得很好。   一周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他以前工作的出版社,一直保留有他的职位,他的许多东西都在那里,在完全康复之后,还可以回去继续上班。   顾妈妈杨冰很开心的要接儿子出院,然而,毫无预兆的,在医院门口上车的那一瞬间,一阵眩晕袭上顾望舒的脑海,他的身体一软,又晕了过去。   这简直吓坏了顾妈妈和顾爸爸,好在他们在医院门口,立即就又将顾望舒送了回去,让他们再次给顾望舒检查。   等下一次,顾望舒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鼻尖竟然不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香甜的花香。   他明显的察觉有些不对劲,衣袖下的手动了动,发现经过一个星期康复的身体又变得无力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蓝天白云。   “唔……”   他动了动头,发现自己在一个古朴的院子里,躺在一个躺椅上,天气冷的厉害,院外有许多梅树,风微微吹拂,凋零的花瓣被风吹起,似乎花瓣在飞舞一般。   非常的美丽。   但是……这里是哪里?   他不是在医院门口晕倒了么?   理论上,他现在不是该在医院才对么?   正在这时候,他听到‘嘎吱’一声,院中的木门被打开,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自门中款款走出。   那是……毒王衣浩渺?   顾望舒眨了眨眼,看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英俊的近乎妖异的男人。   顾望舒一时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衣浩渺手中端着药汤,当他走近看到顾望舒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眸看着他的时候,他惊叫了一声,手中的药汤也被他随手扔开了。   他几个快步走近顾望舒,半蹲下身体,瞪着顾望舒,顾望舒也静静的看着他。   衣浩渺看了半晌之后,缓缓的点头道:“唔,看来还是提神的天芝草最好了,你竟然醒了。”   “醒了?”   顾望舒眼眸中带着几分茫然。   衣浩渺皱了皱眉,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开口:“唔……就是,那个,上次你晕倒之后,就一直在昏睡……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我天天变着法子给你喂药,现在你终于醒了。”   “你拿我试药?”   顾望舒脸上出现几分不悦,但随即,他又想起之前的事。   难道他回到二十一世纪,见到爸爸妈妈和学长,都只是梦?   穿越之后才是真实的?   但那梦也那么逼真。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那些吧?   “衣浩渺……我真的睡了半个月?”   衣浩渺点头:   “比珍珠还真呢。”   “那,段子聪和段玖,他们呢?他们现在在哪?”   衣浩渺沉吟了下:   “他们没事!”   “不!!!”顾望舒想起在妙华山那一幕,忍不住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他也不愿躺在躺椅上,整个人都开始挣扎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段大夫他,他掉下山崖了,还有,段玖他……他跟那个怪物,同归于尽了……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   越想越觉得痛苦,久违的心痛又涌上心头,那是真的!段子聪和段玖的死亡是真的!!!   他用手扯着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我要去找他们,找他们,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不是我他们就不会死……”   “你冷静点!!!”衣浩渺紧紧的捏着顾望舒的肩膀,强迫顾望舒看他。   但顾望舒挣扎的厉害,虽然力气因为躺的时间长有些小,但是衣浩渺还是安抚不了他。   不得已的,衣浩渺张开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将他固定在自己怀中。   “小家伙,你听我说……先听我说。”   顾望舒无法动弹了,脑海终于清醒了一点点。   衣浩渺见他似乎是冷静下来了,呼了口气,然后道:“段子聪没死,我猜段玖也没死。”   “不……不可能!”   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死不了!   “是真的,‘同息’,小家伙,你还记得你跟段子聪之间的‘同息’么?‘同息’除了能让你们彼此产生好感之外,还会让你们同生共死,如果,段子聪真的死了的话,你也会死。”   “‘同息’……”顾望舒喃喃自语,终于想起了这个东西。   “对,有‘同息’在,只要你好好的,他就会好好的,他跌下山崖都没事,你觉得段玖会有事么?段子聪一定会救段玖的……段子聪医术很厉害,你忘记了么?”   顾望舒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摇了摇头:“没忘记。”   原来,段子聪和段玖真的没死……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他之前,是非常的恨那两个人,但是,在眼睁睁看着段子聪掉下山崖,在知道段玖为了他一心求死的时候,他早就释怀了。   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呢。   他正想着,衣浩渺继续道:“其实……要我说,就算他们死了,也与你无关啊……段玖那敌人那么厉害,一不小心命丧黄泉很正常,段子聪要帮他,被连累,也不能怪你……你何必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顾望舒叹了口气:“你不懂。”然后他又挣扎着想推开衣浩渺:“放开我。”   衣浩渺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回到躺椅上,俊美妖异的脸色臭臭的。   “再怎么说,本尊也照顾你这么久,还辛辛苦苦把你救醒,对待救命恩人,你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吧?”   “谢谢你。”顾望舒真心的说。   知道段子聪,段玖没死,就仿佛是郁结在胸前的悲伤都消失了一样。   就如同他最初在知道段子聪将他送给段玖时打算的那样,远离那对叔侄。   经过一次近乎是生死的考验,他对那两个人,再也没有恨了,相反,他希望那两个人都好好的,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角落。   但是,他却也不可能再轻而易举的,毫无芥蒂的跟他们见面、相处,所以,现在天各一方的局面,对顾望舒而言,是最好的。   “算了,不管怎么说,当初我眼睛下的那段时间,你也照顾我了,我们就当是两不相欠了。”衣浩渺挑眉说着。   顾望舒难得见到之前那个脾气极坏,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毒王这么好说话,不禁扬唇笑了笑。   那抹笑,在他那苍白的脸上,非常的惹人疼惜。   更让衣浩渺心脏窒息,非常无措的是,那个微笑的人,笑容绽放了一半,便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小家伙?”他被吓了一跳,立即晃着又晕过去的顾望舒。   可惜,顾望舒似乎感受不到了。   他颤抖的将手放到顾望舒的鼻尖下,等感受到微弱的呼吸的时候,才稍稍安心了些。   他握住顾望舒的手,眸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小家伙,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醒你,救好你!” 第222章:留下不易,回去更难   顾望舒在现代的晕倒,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又醒了。   顾爸爸亲自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确定无事,但顾妈妈还是不放心,硬是要他再住几天院。   顾望舒拗不过顾妈妈,只得又待回医院。   只是,他醒过来的时候非常的惊讶而不解。   他现在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   不知道到底现代是真,还是古代是真。   现代的爸爸妈妈,和一年后的情况发展的没一点破绽,不像是假的,但古代的后续发展亦是如此。   如果一个是真实的话,另一个,就是一个会自动延续的梦。   怎么可能会有自动延续的梦?   还那么真实……   到这时候,顾望舒终于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古代和现代,都是真实的呢?   就是说,他的灵魂,可以在两个时空的两具身体里苏醒……不过,目前看来,还是在现代的身体里苏醒的几率大,在古代的那个,怕是在一定情况下才会苏醒。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比他穿越时空的事实还要不可思议。   但就他个人而言,他是希望留在现代的。   毕竟,在现代,他有朋友,有爸爸妈妈,但是在古代,却什么都没有。   他好怕,好怕有一天自己会留在古代,再也回不到现代,那样的话,他的爸爸妈妈该有多伤心?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留在现代呢?   他以前的时候,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若非是自身穿越,他绝对不会相信那些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事。   顾望舒考虑了许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或许有人可以帮他。   他叫来了顾爸爸。   “小舒?怎么了?”   作为医院院长的顾爸爸不可谓不忙,但是,宝贝儿子召唤,只要不是手术做到紧要关头,他就不可能会不来。   “爸,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大病,你找了一个叔叔来照顾我,那个叔叔说……我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那个叔叔,你现在能把他找来么?”   “咦?儿子你不是最不信这些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顾望舒脸上露出一抹笑:“因为我躺了一年多又醒过来,实在是大难不死,我想找他帮我看看,我会不会像别人说的那样,必有后福啊。”   顾爸爸沉吟了下,当初儿子成为植物人的时候,他曾找莫子寒看过,莫子寒只说魂魄已无,醒过来的几率不大。   而现在,顾望舒已经醒过来了,那么,找莫子寒来看看也并无不妥之处。   他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妈说让你妈早点回去准备,今晚请你莫叔叔到咱们家吃饭。”   “呃……这么说,我今天可以出院了?”   顾望舒有些兴奋,自从从现代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医院,唯一出去的那次还是上次准备回家那次——没上车就晕了。   “嗯,可以。”   顾爸爸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虽然头被摸的不是很舒服,但是心里却很开心。   当晚,顾爸爸就带着顾望舒一起出院了,顾妈妈原本对此有些生气,觉得顾望舒最好还是多住一段时间医院,但是看在客人的份上,她忍了,没有对这对父子发火。   莫子寒应邀前来。   顾爸爸看着莫子寒,觉得非常的感慨。   说起来,莫子寒是顾爸爸的学长,但是,二三十年过去了,顾爸爸已经老了,但莫子寒还是一副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还是那么英俊,像是时间从未从他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一样。   一顿晚饭吃的主宾尽欢,吃完之后,莫子寒取下了带在他脸上的宽大墨镜,一双金色的双瞳,在顾望舒的身上瞧了许久,然后闪过一道异色。   “小舒,听你爸爸说,你想见我?”   莫子寒身上的风衣扣字完全解开,他坐在顾望舒身边,展开双手,非常随性的侧首望着顾望舒。   顾望舒看着他,点了点头:   “莫叔叔,您也知道,我一年前跌落楼梯,最近才刚清醒。”   莫子寒点头:   “嗯,这我知道。”   “我醒来之后,似乎多了些后遗症……”   “咦?”莫子寒坐直身体:“说来听听。”   顾妈妈在厨房洗刷,顾爸爸在旁边,装作看新闻,其实竖着耳朵听莫子寒和顾望舒之间的谈话。   “在醒来之前,我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就好像是我自己穿越过去了一样,醒来后我以为是个梦,但上次出院晕倒的时候,我又回到那里了,我又以为现代是梦……但两边的感觉都很真实,我,我觉得很奇怪。”   莫子寒沉思了一会儿:   “我刚刚已经看出你的魂魄与身体结合的并不是很好,随时都可能得离魂之症……也许你的灵魂真的穿越了也说不好。”   顾望舒紧张起来:   “若是真的穿越了,那我会不会留在那里永远回不来?我想留在这里,一直陪在我爸妈身边。”   “我不知道。”莫子寒老实的说。   “不过,中国龙组卧虎藏龙,我的一个朋友可能能帮到你,等他有空了,我带他过来,帮你瞧瞧。”   顾望舒点了点,微笑开来:   “谢谢莫叔叔。”   托顾爸爸的福,顾望舒知道中国龙组这个组织的存在。   这是为了维护社会安定,中国政府招揽国内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组建成处理非正常事件的组织。   这个组织非常的神秘,一般人并不知晓,只是莫子寒是顾爸爸的学长,在莫子寒还上大学的时候,他处理了学校一场灵异事件,顾爸爸被牵连进去,顾爸爸才得以知道中国龙组的存在。   只是,以前的时候,顾爸爸跟顾望舒提起这个神奇的中国龙组的时候,顾望舒一点都不相信,也不感兴趣,还以为自家爸爸是开玩笑。   但现在,他却相信了。   ……………………   当莫子寒回到A市中国龙组的临时基地时,看到他的搭档林斌非常的郁闷而憔悴。   “怎么了?”   “老莫,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快被那四个家伙烦死了,他们实在是太笨了……我果然没有耐心教这种小白现代常识,真是气死我了。”   “呵呵。”莫子寒笑了笑:“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是文盲,也不知道阿拉伯数字,短期内,实在教不好,我就去请求凌大仙给我四块记忆玉简,将现代的基本知识,一股脑全部给他们灌进去了,现在他们懂了大概,正在自己用电脑补充知识呢。”   “你又偷懒——对了,老凌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送他们回去?”   “凌大仙说不好办,原因有两个,一是,穿越时空需要定位,目前他们四个来自陌生的位面,我们无法定位,自然也没办法送他们回去,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联系那个位面和地球的媒介进行准确定位之后,才能送他们回去。”   联系其他位面和地球的媒介?   不知为何,莫子寒突然就想到了他学弟的儿子顾望舒。   但他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第二呢?”   “第二啊,穿越时空也是需要能力的,有能力穿越时空的大佬们都去别的星球旅行了,我们唯有借助工具才能穿越时空……呐,就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昆仑镜,凌大仙说,昆仑镜在神农山除魔家族殷家兄弟(《重生之圈爱》主角)手中。”   “嗯,那去借吧,中国龙组出面,他们应该不会不借。”   林斌苦着脸:“借不借是小……关键是,那殷家兄弟,根本不在地球啊,早些年,他们玩大了也玩穿越了,现在在别的位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殷家兄弟与地球貌似还有些牵连,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回来一次,我们只能趁着他们回来的机会去借昆仑镜。”   “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天知道!”   “该死!”上次人家从明朝穿回来的美女,因为是中国历史上的朝代,不需要定位,一台时光机器就解决问题了,到他们这里可好,竟然麻烦到这种地步。   “那四个人怎么办?”   “怎么办?哼哼,他们不是来自古代,有武功么,而且还有一个神医不是么?我们要物尽其用,在地球期间,就让他们全身心的投入中国龙组,为我们中国龙组做一点贡献,一直到——将他们送走为止。” 第223章:恢复记忆   顾望舒没有再晕倒过了,但是,晚上他睡觉一闭上眼睛,就可能在衣浩渺那里醒过来。   现代这边,他躺了一年多了,工作的地方,虽然职位依旧保留,但以前手上签约的作者,却被分给了别的编辑,他得从头开始。   就如同刚刚出校园那一阵,不过,喜欢的工作,即使重新开始也没关系。   现代这边,一切步入正轨,平淡无奇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在古代衣浩渺那边,却是有了不得了的变化。   ……………………   自从顾望舒在妙华山晕倒,沉睡许久之后,衣浩渺就喜欢上了照顾顾望舒。   他非常的热衷于这件事。   顾望舒虽然昏迷不醒,身体没有意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有生命的。   衣浩渺总是不加他人之手,亲自照顾他。   可说,对于照顾他的事,衣浩渺有一种近乎痴迷的喜欢。   亲自为他沐浴更衣,每天只是为了他穿什么衣服,都要挑选半天,还亲自为他梳发。   就像是一个小姑娘得到了心爱的洋娃娃一样,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   而且越摆弄,他越是沉迷于这种打扮游戏不可自拔。   当顾望舒再醒来的时候,他在浴桶里,而衣浩渺则在动作温柔的给他沐浴。   顾望舒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躺在浴桶里。   身体先于想法,面上浮上了一层红晕。   “衣公子。”   衣浩渺惊呼一声:“咦……你又醒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能在这边醒过来,是因为在那边睡着了。   现在这样两边醒的情况,多经历几次之后,他倒是已经淡定下来了。   他的莫子寒叔叔的朋友在国外执行任务,现在不在国内,没办法看他的情况,他只能暂且过这种现代跟古代交叉的生活。   不过据说对方已经快回来了,也许等对方回来,他就有办法永远的离开这里。   他想留在父母身边。   但是……似乎他这里完全死亡的话,段子聪也会死?   他不晓得,也有可能是他永远住在现代的话,古代的身体要做植物人,会辜负衣浩渺的照顾和医治。   友情与亲情的抉择,顾望舒从未想过,他也会有面对这样的问题的一天,但他现在的心,是偏向亲情的。   毕竟,他是独生子。   “我可以自己洗……衣公子,多谢你的照顾。”   “衣公子?”衣浩渺嘟嚷一句:“难道你以前跟段子聪在一起的时候,也叫那家伙段公子?”   可能是因为在现代有亲情的关爱和安抚的缘故,顾望舒对在古代初遇的段子聪,唯一爱上的看重的那个人,也没有以前那么在乎了。   至少,现在再说起段子聪,虽然心里还会有一点点难过,但却不会像以前那样,觉得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你不想想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是谁照顾你的,现在倒好了,一醒来就将我踢到一边去……小家伙,我跟你说,还从没有人让我这样上心过,更没有人敢在我衣浩渺这里这么胆大妄为的。”   嘴上说个不停,他手上帮顾望舒沐浴的动作,也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顾望舒心里有些别扭,但他目前力气不行——古代的时间,似乎比现代的时间流逝的要缓慢一些,他在古代醒来的时间,总是短于在现代醒的时间,这导致他昏迷许久,都没能自己锻炼身体。   所以即使他已经醒来好几次了,但身体还是软软的,没多少力气。   衣浩渺嘴上说的不客气,但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的轻柔,他的目光非常的温暖,跟包裹着顾望舒身体的温水一样,不带一丝侵略意味,并没有让顾望舒感觉有多少不适,所以顾望舒也没再拒绝了。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哪种药让你醒过来的。”   衣浩渺将他抱出浴桶,用一个大毛巾裹住了顾望舒,让顾望舒自己擦身体,他则是开始用内力将顾望舒的头发烘干。   顾望舒知道自己的情况特别,他的身体应该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他的魂魄。   但是,说实话,他很感激衣浩渺的照顾。   他和衣浩渺其实并没有很熟,也就是在衣浩渺眼睛看不到的那几天,照顾了一下衣浩渺而已。   但他昏迷那么长时间,衣浩渺却一直在照顾他,实在是让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衣公子,我的身体,你不用太费心,我……”   他话还没说完,衣浩渺就顾自开口道:   “这段时间,我对你的身体做了充分的了解。”   “咦?”顾望舒迷茫的看着衣浩渺。   衣浩渺对着他笑的得意:“现在,虽然我依旧没找到解掉‘同息’的办法,但是,却有把握能取出你脑中的金针了,怎么样,想不想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   顾望舒眯起眼睛,当初他在段子聪身边,为了掩饰穿越的身份谎称自己失去记忆。   但后来在天宗门,看到自称他未婚夫给段子聪绝地芳草的那个年轻人的时候,那种熟悉感……   还有在上妙华山之前的尉迟公子,都让他觉得,也许他真的忘记了什么。  他不知道那是一段怎样的记忆。   但是,人生之中,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缺失一段记忆,有一片空白,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   “你……确定我真的被人封了记忆?”   衣浩渺俊美妖异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   “是用金针和一些药物辅助,可以让你失忆,还可以用催眠的手法捏造虚假的记忆——这是我们师门的绝学,我师弟恰巧就会。”   他师弟,就是段子聪。   “会不会很麻烦?”   顾望舒被说的心痒痒。   就算他本来不知道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但在现在,他也想知道自己失去的记忆是什么。   他很想知道……段子聪为什么要用那样复杂的手段封他的记忆。   那些记忆中,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会……我已经准备好久了,只是一直在等你醒来,确定要不要这么做而已!”   以他的脾性,没有直接拔去金针,已经很难得了。   在说话间,顾望舒就在衣浩渺的帮助下穿了亵衣和中衣。   顾望舒对衣浩渺的贴心有些别扭,但衣浩渺却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他照顾没有意识的顾望舒已经照顾习惯了,要说顾望舒醒着哪里不好的话——那就是他不能亲自动手帮顾望舒做一切事情,天知道他多想帮顾望舒穿衣服,可惜这家伙不知道享福,竟然拒绝他的全方位服务。   “既然如此,就麻烦衣公子了。”   “小家伙,你可以叫我衣哥哥不?”   顾望舒惊悚的看着衣浩渺,衣哥哥?那是哪国的称呼。   “不行的话,叫我浩渺也行。”   “……”   “啧,就你们哥儿事多,再不成,叫我浩渺哥好了,不许拒绝!你要是敢拒绝,我今晚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人,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顾望舒点了点头:   “浩……浩渺哥。”   这还是身为独子的他第一次叫别人哥,好奇怪的感觉。   “乖!”   衣浩渺很满意,也很开心:“哥现在就帮你把金针拔掉。”   衣浩渺将顾望舒抱到院中的躺椅上,进屋去拿他的工具了。   顾望舒望着明净的天空,感觉心里竟然是少有的安详。   刚刚被衣浩渺抱出来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半点抗拒之心,看来,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熟悉衣浩渺的触碰了。   衣浩渺照顾他这么久,他欠衣浩渺这么大的一个人情,要怎么还好呢?   正想着,衣浩渺已经回来了。   “闭上眼睛,好好感受,很快就会好了。”   顾望舒注意到衣浩渺在旁边点了一种好闻的熏香,他被要求趴在躺椅上,闭上眼睛,意识有点点昏沉,但却并没有睡意,相反,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周围衣浩渺的气息,还有衣浩渺在他头上拂动的手指。   忽然,后脑某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呜……”   突如其来的疼让顾望舒忍不住呻吟出声。   衣浩渺立即安抚道:“马上就好……小家伙,不要乱动,马上就好。”   顾望舒在这时候,却不怎么能听到衣浩渺的话。   因为他的头很疼,不是后脑疼,是整个头都在疼。   同时也有许多零碎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闪现。   前一刻明明是凤冠霞帔,洞房花烛;后一刻,就成了白衣丧服,森冷灵堂。   许许多多张面孔从他脑海中闪现而过。   有俊美文雅的男子抱着他说:“我后悔了……”   有娇美的女子怒火腾腾的瞪着他说:“本宫有了他的孩子,你不许再纠缠他……”   还有油光发亮的黑色长鞭毫不留情的鞭打在身体上……好疼。   还有他跌落到寒冷的水池里,有一大股一大股鲜红的血从体内涌出。   好难受,好难受……   顾望舒似乎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身处何处,他晃着头,开始挣动起来。   眼看金针就快取出,不能功亏一篑,衣浩渺眼疾手快的点了顾望舒的穴道,让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顾望舒的身体被定在那里无法动弹,但思维却非常的活跃。   不受他自己控制的,闪现越来越多的画面。   在宽大的校场上,跟一个男子切磋却被扑倒在地,然后对方从怀中掏出一团金闪闪的东西递给他……   那是什么?心里悸动的厉害,那是谁……   在漆黑的,刀光剑影的杀人夜晚,有人将他护在怀中。   好温暖,好安心……   “只要你能留在朕身边,即使许以后位,有何不可?”一道冷冽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   最终,他好像跟记忆中的人融入到一起了一样,跟着一个气质非凡的僧人在月色下走向一片黑暗……   呼吸猛地一窒,他开始本能的害怕起来。   不……不……不能过去……   正在此时,衣浩渺长长的呼了口气,望着被吸在手掌中的金针,俊美妖异的脸上出现一抹得意的笑:   “终于取出来了,呵呵,段子聪,师兄终归是师兄,本尊到底是技高一筹!” 第224章:衣浩渺的心魔   尉迟未然,那个俊美如玉,温和儒雅的大京首富,曾经许以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最终,却硬生生的将他推给了别人。   裴行云,那个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神威大将军,纵然他们两情相悦,也抵不过命运的捉弄,一场假死,硬生生的扯断了他们之间的红线和缘分。   赫连明昭,俊美冷漠,沉稳坚毅,他说过护他和他腹中的孩子无忧,最终,却违背承诺,任由赫连明峰欺凌他。   赫连明峰,绝色无双,表面纯洁如稚子般的无害,实则,邪佞无比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羞辱玩弄他……   还有后来,为了做一个称职的好叔叔,将自己推给段玖的段子聪……   脑海中涌现的一幕幕,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在赫连明昭的别院和段子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再后来,他与段子聪,还会有那样的纠葛。   那段记忆,那段真相,美好少的屈指可数,大都是不堪和痛苦。   让他惊惧万分!   那真的是他么?   在那些男人之间周旋,无力挣扎,总是被随随便便的决定命运的人,真的是他么?   怎么会那样?   太多的记忆,太大的‘惊喜’,简直让人无法承受。   他的手紧紧的抠在躺椅上,指尖泛白。   若是再早一点恢复记忆,或许他会崩溃也不一定。   但是,现在他心中,隐秘的希望能够永久的留在现代,再也不回古代……那个微弱的希望,反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勇气,反倒是让他在这一刻,没有被那些蜂拥而来的痛苦记忆给压垮。   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若非他之前在现代,受到父母的安抚呵护,此时,单单是在古代,一无所有的他,怕是了无生念吧……   知道了那些记忆,却有些难以接受,更多的,是心底的不甘。   如果有朝一日,他在两个世界,都无牵无挂了的话,他一定要拼尽自己的一切,一一从这些人那里,讨回自己的尊严,让他们再也不能无视他的意愿,随随便便的掌控他的命运。   此时的顾望舒,趴伏在躺椅上,身体在剧烈的喘息,额际留下了豆大的汗珠。   取出金针之后,衣浩渺解开他的穴道,抱起他,将他翻了过来,看到他满脸的水迹,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吓了一大跳:   “小家伙,你这是?”   顾望舒伸手,用手和宽大衣袍,遮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衣公子,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么?”   衣浩渺俊美妖异的脸上路出一抹邪笑,他衣浩渺可不是那种会随意听从别人吩咐的人。   他衣袖一挥,便挤到躺椅上,不顾顾望舒的反对,伸手将他拥入怀中,扣着他的腰身。   “呵呵,小家伙,这是本尊的地方。”   顾望舒叹了口气。   阖着眼睛,在他心里,他跟衣浩渺明明不算很熟悉,但是,对衣浩渺的怀抱,却兴不起一点抗拒之心。   难道真的是因为衣浩渺照顾他这具身体,照顾的时间太长,这具身体,已经彻底熟悉了衣浩渺的怀抱?   不管是不是熟悉了,总归是这一刻,他也觉得衣浩渺的胸膛非常的让人安心。   在他为脑海中的记忆,惊惶无措,迷茫不安的时候,对他有着很好的安抚作用。   他的呼吸慢慢的平静下来,但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那件事,犹如是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天际,让人惊心动魄。   “衣公子!!!”   顾望舒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力气,他猛地从躺椅上挣扎的坐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之大,硬是将衣浩渺给挤了下去。   堂堂毒王衣浩渺,就那样,毫无形象的摔到了地上。   “……”   衣浩渺俊美妖气的脸上带着几分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顾望舒:“你……”   顾望舒不防会这样,他的呼吸顿了顿,只得压下自己想说的话,有些歉意的对衣浩渺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不起!!!”   那张苍白的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上,带着紧张,带着歉意,还有刚刚的水痕,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衣浩渺原本的恼羞成怒,在看到顾望舒那样一张脸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心底的躁动和怒意,在不知不觉中,就一点儿也不剩了。   他有些无奈道:“什么事,那么急?”   衣浩渺这一问,让顾望舒的眼睛亮了起来。   “衣公子,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衣浩渺从地上起身,伸手拍掉自己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衫:“我只是你不熟的‘衣公子’,为什么要帮你?哼。”   他话中的‘衣公子’三个字,念得特别重,最后还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很不满意顾望舒这样的称呼。   “浩……浩渺哥……”他不是很熟悉这个称呼,所以一时忘记了,习惯性的叫了衣公子。   但是,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衣浩渺的帮助,所以,他必须态度友好。   “这还差不多,说吧,什么事要求本尊帮忙。”   顾望舒握紧衣袖下的拳头:   “孩子……浩渺哥,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下大京皇贵妃和他的孩子的下落……特别是他的孩子……”   在净因寺的那晚,他体内的两个孩子,才刚七个月多一点,就因为他的草率,他的冲动,他的一时情绪,而被连累早产……   他们可好?   他们会不会被他连累的出事了?   他之前是那么的期待两个小生命的诞生,在最后,却亲自伤害了他们。   这让他觉得心如刀绞,简直比赫连明昭和段子聪对他的伤害还让他觉得难过。   浓浓的自责和愧疚在心底起伏。   若不是现在身体情况不允许,他恨不得立即去找那两个孩子。   “皇贵妃的孩子,与你何干?”   衣浩渺狐疑的看着顾望舒,待看到顾望舒脸上那种复杂的内疚的又难过无比的表情的时候,眉心一皱,就坐到了顾望舒身边。   “好了好了,我找人去帮你打探好了,不要这样一幅天塌了的模样,就算是天真的塌了,也是本尊这样的高个儿顶着,哪轮得到你。”   衣浩渺的话,仿若是救赎,顾望舒猛地抓住他的衣袖:“你真的会派人帮我打探?”   衣浩渺哼了一声:“本尊的话,向来说一不二。”   要不,他也不会锲而不舍的追杀段子聪那么多年。   “谢谢你!浩渺哥,真的谢谢你!”   以前的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是想着衣浩渺喜怒无常,不像好人。   却没想到,到最后,这个不像好人的人,照顾总是昏迷不醒的他,这个不像好人的人,还愿意在这种时候帮助他。   他错了,人不可貌相,原来,段子聪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好,而衣浩渺,也不像他想象中那么不好。   但是,衣浩渺并不喜欢他的谢谢。   “这是本尊自己愿意做的事,你谢什么谢?当你那声哥是白叫的?”   衣浩渺的话,让顾望舒心里一动,他那略显狼狈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来。   “嗯,我……”   话还没说完,脑海涌上一阵眩晕,他又失去了意识。   衣浩渺等着他说话,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头一看,这才看到顾望舒已经晕厥过去了。   衣浩渺俊美妖异的脸上的高傲褪去,他皱着眉,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伸手碰了碰顾望舒那苍白没有血色的面颊。   此时的顾望舒,除了呼吸之外,好似完全感知不到外界。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毫无预兆的晕过去,毫无预兆的醒来。   衣浩渺查遍医书,都没找到类似的状况。   原以为顾望舒这样的次数多了,他就会适应,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他非但是没有适应顾望舒突然的醒来和晕倒,他反而是越来越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情况。   这让他在心底产生了一种恐惧,一种无言的恐惧。   他好怕,好怕有朝一日,顾望舒突然的晕过去之后,会再也醒不过来。   只要一想象到那种画面,他就觉得难以接受。   害怕失去,极度的害怕失去。   心魔,在不经意间,已经慢慢的滋生出来了。 第225章:让他消失   顾望舒像是做了噩梦一样,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前段时间刚被修剪过的短发,汗湿了一头,他大口的喘着气,在古代那边刚刚恢复的记忆,对他来说,的确像是噩梦一样。   他拧开床头的台灯,暗色的光笼罩了整个房间,让他紧绷的心,稍稍的舒缓了一些。   眼前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他的卧房了,不再是古代,身边也没有衣浩渺。   他的头还隐隐作痛,目光有些茫然而呆滞。   那些不可思议的记忆……   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以前是父母和段子聪的性命的抉择。   现在,古代那边,却又加了砝码——他的孩子,如果他留在现代的话,岂不是再也没机会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头,越来越痛。   他心底承受那么多,他的父母明明就在身边,但是,那些心事,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只有他自己慢慢的消化,再做出决定来。   穿着单薄的睡衣,他从床上坐起来,发起呆来。   做了一年多植物人的身体,显然没有以前那么健康了。   第二日便发起低烧来。   不想让家人担心,他强撑着身体,又去出版社上班了。   撑了一天,精神竟然好了一点点,下午刚下班,手机就响了。   顾望舒打开一看,是学长欧凯臣。   这位自他醒过来之后,就多次探望他的学长,顾望舒犹如魔怔了似得看着他的名字。   忽然,刚醒来时,学长初次到医院看望他时的话,就在耳边响起。   “你……你认识一个叫裴沐风的人么?”   裴沐风……   裴沐风……   裴沐风,不就是他嫁的灵位,不就是古代大京的文玉公子,神威大将军裴行云的弟弟么!!!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他还没恢复记忆,不记得裴沐风是谁。   但现在,恢复了记忆,自然而然的想起谁是裴沐风了。   为什么学长,会知道裴沐风的存在?   而且,他明显的发现,一年前那个阳光直率的学长,跟现在优雅温柔的学长,有很大的区别。   想到自己的情况,顾望舒惊了一头汗。   莫非,学长是裴沐风穿越的么?   为什么学长会问他那样的话?是因为,学长猜到他就是古代的他么?   学长他……难道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他是不是有办法,可以永远的留在现代?   这一刻,顾望舒突然有一个冲动,就是去问问学长,如何做到留在这里的。   他,也想留在这里。   古代的事情,知道的越多,他越是不甘心就那样离开古代。   他怕,怕拖的时间久了,他真的会打算留在古代不回来。   可是……他是父母的独生子,他又怎么可以抛下养他二十多年的父母,留在古代呢?   恍神间,顾望舒已经接了欧凯臣的电话,并且答应陪对方一起吃晚饭的请求。   等顾望舒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在欧凯臣的法拉利上了。   “学长……”顾望舒欲言又止。   他怕自己猜测错误,说出的话,会吓到学长。   但他又真的想知道,学长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大京和二十一世纪的事情。   “嗯?怎么了?”   欧凯臣侧首看他,眼神非常的温柔,看着让顾望舒觉得熟悉。   并非是因为他是学长熟悉,而是……在古代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裴沐风时,裴沐风虽然清瘦万分,但眼神却很特别。   真奇怪,隔了那么久的事情,他和裴沐风见的次数明明不多,但他却偏偏记住了裴沐风的眼神。   “你……”这属于裴沐风的眼神,让顾望舒脑子一热,不顾一切的开口道:“我,我知道那个人。”   “哪个人?”   欧凯臣一头雾水,但却很耐心的等顾望舒的答案。   顾望舒有些紧张:“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你问我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裴沐风的人,我想起来了,我知道那个人。”   ‘吱——’   欧凯臣激动之下,来了个直刹车,他侧过头,激动的看着顾望舒:“你认识?你真的认识?”     “说不上认识,只能说知道。”   欧凯臣面色变化不定,心里却很激动。   他皱眉沉思了下,开口道:“小学弟,我们今天不去外面吃了,到我那里吃如何?我想好好跟你谈谈裴沐风的事情。”   顾望舒也很想跟他谈谈这件事。   “好。”   两人中途改道,回到欧凯臣的住处。   欧凯臣刷了门卡就将顾望舒拉了进去,等顾望舒在意大利真皮手工沙发上坐定,手中抱着欧凯臣倒给他的咖啡之后,欧凯臣才在顾望舒对面坐下。   “说说看,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顾望舒自觉自己的经历有些惊世骇俗,小口的抿了一口咖啡:“还是学长先说吧。”   两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欧凯臣才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在古代,叫做裴沐风……关键是,在我的梦中,有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所以……我上次就那么问你了。”   顾望舒深深的呼了口气:“真的只是做梦?”   两个人,会做一样背景的梦么?   这一刻,顾望舒又对古代存在的一切产生了质疑。   难道那些是梦?   现代的,才是真实的?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到底怎样,才能不再做那个古代的梦?   “学长你做那个梦多久了?”   欧凯臣沉思了下:“我是去年做的,现在已经不做了。”   那可真是糟糕透了,他是现在做的,而且,天天做那个古代梦。   最最最让顾望舒茫然的是,他真的有些摸不清,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   “学长,我现在正在做这个梦,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可以停止做那样的梦?”   如果真是个梦的话,就太好了。   如果真是个梦的话,那就意味着那些让人心痛的经历不是真的,也说明,段子聪和他那所谓的孩子,都是梦中人,即使消失了也没关系。   “在梦中死亡。”欧凯臣缓缓道:“只要在梦中死亡了,就不会再做那个梦。”   “死亡……”顾望舒喃喃自语。   难道,下次再在衣浩渺那边醒过来,他就该选择死亡么?   两人正谈着,欧凯臣家的房门,竟然被打开了。   一个身着白色洋装,面容俏丽的女子一手挎着可爱的包包,一手拎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看到欧凯臣的时候明显很惊讶:“欧大哥,你竟然在家?”   眼光一转,看到顾望舒的时候,她的眼瞳猛地一缩,然后连忙错开了目光。   “婷婷。”   欧凯臣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欧大哥你那么忙,伯母怕你又不吃饭,让我带好吃的来给你,这位是?”   顾望舒立即站了起来,微笑道:“你好,我是学长的学弟,顾望舒。”   “哦……原来是欧大哥的学弟,抱歉哦,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只带了欧大哥的份。”   说着,就自顾的将带的食物摆了出来。   欧凯臣有些尴尬,他没料到夏婷婷会突然来他这里,而且还带着晚饭,刚刚在将顾望舒带回来的那一刻,他是打算亲自下厨的。   “没关系,学长你趁热吃吧,我们下次再聊。”   “不行!说好我请你吃饭的,怎么可以这样……”   欧凯臣抓住顾望舒的胳膊,对着夏婷婷道:   “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带学弟出去吃吧。”然后不等顾望舒反应,就将他带了出去。   夏婷婷没有阻止,她站在门边,看着欧凯臣拉着顾望舒离去的身影,脸色慢慢的沉了下去。   等欧凯臣的法拉利绝尘而去后,她才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眸,给自己的哥哥打了电话。   “婷婷?什么事?”   “哥……那个人醒了,他醒了!!!而且,他现在还缠着欧大哥。”   “哪个?”   “就是欧大哥喜欢了五年,去年从楼梯上跌下去的那个人!”   “哦……那是个男人,威胁不到你的位置,婷婷,放心吧,欧太太的位置,只会是你的。”   “不!不行,你说过会让他消失的,我要让他消失!!!”   其实一年前在查出欧凯臣对那个人不一样之后,他们已经在医院里动过手脚了,那些医生说好他会做一辈子的植物人,谁知道,竟然只是昏迷了一年,就醒过来了……   “哥哥!你答应我,让他消失!”   “好……消失,让他消失。”   挡到他们道的人,向来都不会有好下场,消失,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得到了哥哥的保证,夏婷婷挂了电话,打量着欧凯臣的屋子,总有一天,她会做这里的女主人!   顾望舒的身体不是很舒服,吃完饭,早早就让欧凯臣送他回去了。   一整天晚上,他都在想,下次到衣浩渺那边,要不要试一试在那边自杀,如果真的是一个梦,是一个可以随着死亡而终止的梦,在梦中自杀,并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可是,再一次在衣浩渺那边醒来的时候,他却又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的原因是,衣浩渺还没有帮他查到他孩子的消息。   没有得到孩子的消息,他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终止掉这个梦……   可是,得到孩子的消息之后,他会不会更舍不得?   于是,他依旧在古代与现代之间纠结。   他轻易下不了决心,兀自在这里挣扎犹豫,却不知道,其实,命运早已经帮他做好了选择。   留在哪里,舍弃哪里的掌控权,从来就不在他自己的手里。   而欧凯臣也因此知道了他的身份,确定了这个顾望舒,就是那个顾望舒,于是,欧凯臣对顾望舒就更加的好了…… 第226章:你说什么?   顾望舒和衣浩渺所在的无名谷,远离尘俗,恬淡幽静,安稳太平。但,与之相反的是,大京和其他三国的摩擦不断,动荡不安。   大京皇帝的失踪,在整个大京来说是个秘密,但对赫连明峰和裴行云来说,却是让他们压力非常大,非常揪心的一件事。   赫连明峰因此频频失去理智,坐卧不安。   其实这段时间,赫连明峰也非常的不容易,他在应对花洲王朝的无理取闹的同时,还要千方百计的派人到守义王朝那边去打探情况,寻找赫连明昭和顾望舒的下落,不可谓是不辛苦。   四国似乎都有心想要开战,重新洗牌,但四国却没有一个国家打算做出头鸟。   这时候,原本守义王朝的皇帝,也接到了天宗门的消息……那个跟守义王朝前太子穆岚渊长得很像的哥儿,消失了。   为此,守义王朝的皇帝,再一次去了国师那里。   守义王朝从开始的建国,哥儿掌权,到如今,全部都带了几分异于其它三国的神秘气息,他们也是四国中,唯一一个有国师,信奉命运与天意的国家。   守义王朝的国师非常的年轻,看上去顶多不超过二十四岁,同时,他还有一张非常普通的脸,普通到走在大街上,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步。   他基本从不进宫,守义王朝的皇帝想要见他时,都是亲自拜访。   除了守义王朝和国师府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守义王朝的国师长什么模样。   虽然他看上去很普通,但守义王朝的皇帝,却对他非常的信服。   因为守义王朝的皇帝在初登皇位时,见到的国师,与如今他白发苍苍时见到的国师,没有一点的变化。   “国师,你上次所说的话,可是当真?”   “那是自然。”   “可如今那个哥儿,生死不明,杳无音信,怎么可能会……”   守义王朝的皇帝面色并不怎么好,他命不久矣,但是因为膝下没有哥儿的缘故,在几个儿子孙子之间,迟疑不定,不知该将皇位交给哪一个——当然,让他迟疑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他觉得那些家伙,不管哪个,都不适合当皇帝。   “相信我,他会回来的。”   守义王朝的皇帝点了点头。   “那么国师,我们守义王朝,在此时与大京开战如何?”   “万万不可。”   国师动作优雅,宛若行云流水般的给守义王朝的皇帝沏了茶,然后坐定,缓缓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论其他三国如何,皇上万万不能被蛊惑,随便动手。”   “为何?”   “皇上可否还记得微臣上次所说的话,时机不到……皇上,无论如何,要再等两年,两年过后,一切都会明朗的。”   守义王朝的皇帝若有所思。   他虽相信国师,但国师的话,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参考罢了。   “皇上。”   国师看出守义王朝皇帝的沉思,便开口道:   “皇上,如果当年的岚渊太子回来,你会将皇位还给他么?”   守义王朝的皇帝点头:   “那是自然,朕和朕的祖先一样,坚信只有哥儿,才能将守义王朝走向辉煌。”   国师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由此看来,在皇上心中,守义王朝的未来和兴衰,要比皇位重要的多——既然如此,皇上何不听微臣一言,两年之内,不要跟其他三国任何一国开战。”   “……好吧。”考虑再三,守义王朝的皇帝还是答应了。   除了国师的劝说之外,主要是四国太平多年,虽然现在各国之间总是摩擦不断,但却迟迟不曾开战,这么拖下去,到底拖到什么时候开打也是个问题。   而且,即使其他国开战了,只要不冒犯守义王朝,他便可以静观守望,以便坐收渔翁之利。   “皇上,微臣要出游一段时间,怕是不能为您效劳。”   “何时归来么?”   “归期不定,但两年内,必定归来。”   又是两年。   守义王朝的皇帝似乎能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便点了点头:   “好,你去吧。待朕有需要的时候,朕会派人去找你的。”   国师但笑不语,守义王朝的皇帝想找他,也得能找得到才行。   不过……若守义王朝真的出事,不需皇帝找他,他自己就会回来了。   …………………………   顾望舒和衣浩渺所住的无名谷,正是在大京王朝境内的。   其实,要打听皇贵妃和皇贵妃的孩子的问题,并不难。   在半年前,皇贵妃产下三个孩子,皇帝为此大赦天下,是以,基本大京王朝内,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皇帝有三个孩子。   但衣浩渺答应帮顾望舒打探皇贵妃和皇贵妃的孩子,并非只是听信这些流言就算是打听好了。   他让他的属下去大京帝都,深入调查,尽可能的要详细准确的信息。   所以才费了不少时日,以至于让顾望舒等的都有些心急了。   今日,衣浩渺终于等到了顾望舒想知道的消息。   不过,此时的顾望舒,在昏睡中。   衣浩渺抬眼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顾望舒,对无名谷内的一个下人道:   “好好照顾公子。”   然后便出去了。   等离开了顾望舒所睡的房间,衣浩渺才抬了抬手:“说吧。”   “我们大京当今皇帝只有一位贵妃娘娘,那位贵妃娘娘一举为大京皇帝添了三个子嗣。”   “一次三个?”   饶是衣浩渺,也忍不住有些震惊。   大部分生子,都只生一个,双胞胎虽然少,但也并不是什么怪事,但……这一下生三个的,实在是太罕见了。   “对,是三个。”   衣浩渺喃喃自语:“那皇贵妃可真不是一般人物。”   “是,那位皇贵妃,最初是大京首富尉迟未然的妻子。”   “咦?”衣浩渺以前就一根筋的追杀段子聪,就算是对其他事情感兴趣,那也必然是江湖事,或是药物配方,从未关注朝堂上的事,如今听朝廷里这么稀奇的事,竟然很感兴趣。   “我们大京的新皇,这是抢夺民妻么?”   “不,事实上,皇贵妃在嫁给当今皇帝之前,不止是嫁过大京首富。”   衣浩渺更感兴趣了,纵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甚少有这种一嫁好几次的女人或是哥儿。   更别提对方最后嫁的,还是当今圣上。   “说来听听。”   “是,这位皇贵妃最初是大京首富尉迟的妻子,最后被大京守护神神威将军的弟弟看上,便被夫家送到将军府,嫁给了大京守护神裴将军弟弟的——灵位,之后,在将军府待有不足半年,便身怀当时还是善王的当今皇上的孩子,因此被善王收为妾室,待善王登基之后,直接被封为皇贵妃。”   “好稀奇的经历,小家伙怎么会对这么个人感兴趣呢?”   衣浩渺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又道:“那皇贵妃的三个孩子呢?”   “据说除了长子之外,全部夭折,即便是那皇贵妃,也因为难产,一直在养病。”   “夭折?这也太可怜了吧……还不如一下只生一个。”   当然,不知内情的他们,一点都猜不到,除了长子之外的两个小家伙,都以夭折之名,光明正大的由赫连家子嗣,变成了裴家的子嗣。   裴行云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着赫连明昭姓。   若不是赫连明昭不愿充盈后宫,非要拿个继承人当挡箭牌,就连长子也会‘夭折’。   衣浩渺听完下属的调查之后,挥了挥手:   “好了,辛苦你了,自己去阿塔那里领赏。”   “主子……有一事,小的不知该不该说。”   衣浩渺眉毛一扬:   “何事?”   “就是……就是那位皇贵妃……他,他……”   “嗯?”   “他也姓顾……”   “顾?”竟然跟小家伙一个姓,怪不得小家伙会关注。   咦……咦,不对,提起孩子的时候,那小家伙似乎非常的在意……   衣浩渺的眼眸微眯,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那位皇贵妃,全名是什么?”   “顾望舒。”   衣浩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你说什么?” 第227章:心动的觉醒及谎言   顾望舒竟然是大京皇帝后宫唯一的嫔妃,当朝皇贵妃?   而且,他还给大京皇帝生了三个孩子?   更重要的是,加上大京皇帝那次,他之前已经嫁过三次了?   成串的脏话从衣浩渺的嘴里蹦了出来。   衣浩渺俊美妖异的面庞都扭曲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以为单纯无害的小家伙,竟然,竟然会那么不一般?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既然顾望舒有那样的身份,最后为什么会跟段子聪在一起?   明明都已经是当朝皇贵妃了,为什么还要跟段子聪一起服下‘同息’?   忆起段子聪曾经封了顾望舒记忆的一事,衣浩渺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他就是该死的忘不掉自己下属所说的话,他甚至想起来顾望舒不久前,还嫁给了段玖的事情。   “该死!!!”   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到了桌上,黄梨花木桌应声而碎。   衣浩渺的属下吓的噤若寒蝉,衣浩渺面色扭曲,眼中布满血丝:   “滚……给本尊滚出去!”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生气?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以忍受?   明明,他只是打算把那个小家伙带在身边,就像是以前段子聪带着他一样,让他当个药童罢了。   但,仅仅只是个药童的话,他现在又在在意些什么?   心底像是有一个困兽,在暴躁不安的躁动着。   肚里莫名其妙的窝了一大堆的火气,但却发泄不出来。   本是打算让对方来照顾自己,结果,自己反倒像是最贴心的奴仆一样,将对方照顾的一丝不苟……   对方提出的要求,也舍不得拒绝!!!在知道那些事情的时候,还非常的非常的嫉妒那些人。   没错!!!   到了这一刻,衣浩渺也不得不承认,他生气是因为妒忌。   妒忌他的小家伙嫁的那三个……不,是四个人,妒忌小家伙为大京皇帝剩下的孩子。   他该死的妒忌。   但他为什么要妒忌,他有什么立场妒忌?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衣浩渺握紧衣袖里的拳头,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无措和不安。   他闭上眼。   脑海中回忆起自己眼睛看不到那几日。   心中止不住的悸动着。   难道他……   难道他……   他对那个小家伙,动心了?   所以才想要不顾一切的找到他,所以才不管他身体好不好,是不是个麻烦,都悉心照顾——因为,只要对方在他身边,他什么都能忍受。   可恶!!!衣浩渺使劲的摇头,想要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   他是怎么都不愿承认,自己会对别人动心,还是对那样一个……一个跟无数男人有着扯不清的关系的哥儿动心。   但是,那个想法一冒头,就像是在他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一样,任他怎么摇头也不能把这个想法给摇出去。   衣浩渺迷茫挣扎了半天,仍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他知道,对一个人动心的话,会想要拥有那个人,占有那个人,独享那个人。   他对那个小家伙……似乎,并没有很强的欲、望?   想到这里,衣浩渺猛地站直身体,直接摔门而出,到了顾望舒的房间。   他带着血丝的眼睛瞪着床上那个没有意识的哥儿,眼神越来越阴沉。   “出去!”   他赶走了房内留下来照顾顾望舒的人,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床边。   床上的少年,雪白精致的容颜带着几分忧愁,眉心深锁,似乎有什么心事。   只是看着,就让他的心微微悸动,忍不住为对方牵动。   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抚上了对方的眉心。   他不喜欢看对方不开心的模样。   当他惊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抚平了对方皱着的眉。   他连忙收回手指,大口的喘了口气,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想,完全遵从心意就那么做了?   心底有些不安。   父母常年分居两地,让他和衣荷溪对感情有着渴望,也有着恐惧,完全没有安全感可言。   所以,衣荷溪才会那么偏执。   而他,可能将会比衣荷溪更加的偏执。   他伸手碰了碰顾望舒的脸颊,竟然……竟然立即就有了反应?   怎么可能!!!以前在这个小家伙昏迷,他照顾对方的时候,他明明就没有反应!   难道是因为那时他心里没有觉醒,感情没有觉醒的缘故?   而现在……之所以有反应,是因为他真的动心了?   不!   这很可怕。   一时之间,衣浩渺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态,他匆匆的夺门而出。   他只是想找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罢了,竟然,会连自己的心都赔进去了?   不行!!!   走到一半,衣浩渺忽然想通了,他在原地站定。   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的心都赔进去了,他怎么可能允许顾望舒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的有些让人心惊。   动心便动心了,有什么好可怕的,既然喜欢上了、想要了,就直接要呗。   喜欢了,就紧紧的霸占住好了。   谁敢跟他抢,就杀了谁。   谁敢反对他们,直接毒死对方!   管他什么首富,什么将军什么皇帝,他孑然一身,天宗门也不属于大京,衣荷溪安然无恙,他一个人还怕谁?   即使自己活不下去了,他也会将这个小家伙带到地底下去,依旧紧紧的霸占着。   哼!   至于顾望舒的心可能在别人身上,比如说……跟顾望舒一样吃有‘同息’的段子聪。   但那又如何?   就算那次坠崖,没有要了段子聪的命,估计也会让段子聪有所损伤,最重要的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带着小家伙来了无名谷。   无名谷远离尘俗,在深山之中,只要他刻意不出谷,也不让顾望舒出谷,那么,顾望舒将再也不会见到以前被他放在心上的那些人。   到时候,还不是被他霸占在无名谷内?   在整个无名谷,除了他之外,顾望舒又能依赖谁?能信任谁?能爱上谁?   他!只有他!!!   眸中闪过一道血红的光,衣浩渺的思绪平静了下来。   他俊美妖异的脸上慢慢勾出一抹邪肆的笑。   就这样,很好。   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忍受不了顾望舒会毫无预兆的晕过去的事实,他会尽快治好顾望舒。   然后……想办法将顾望舒留在无名谷。   即使骗顾望舒,即使对顾望舒下毒……   无论如何,不管小家伙的身体有没有恢复,他都不会让对方离开无名谷一步。   无名谷,将是他们未来甜蜜的乐园,也会是禁锢顾望舒的一座牢笼。   此时,刚刚在古代恢复意识的顾望舒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看到衣浩渺。   不止是没有衣浩渺,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身边。   有些奇怪呢。   顾望舒察觉到自己的衣服穿的不是很整齐,便挣扎着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坐了起来,将衣袍穿整齐,再下床。   躺了很久的身体,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他刚刚下地,身体就软倒下去。   发出‘嘭’的一声。   他被摔痛了,也惊动了在门外不远处,勾画着他们之间‘美好’未来的衣浩渺。   衣浩渺回过神,心中一惊,立马收了心思,飞身进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他,衣浩渺冷哼一声:   “醒了怎么不叫人!摔的痛不痛?”   顾望舒的脸色非常的苍白。   衣浩渺轻而易举的将他抱到了怀中,他的身体也早就被衣浩渺抱习惯了。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痛……我看你不在,以为你有要事,所以就没叫你。”   衣浩渺皱起眉:   “什么事都没你要紧,以后再有这样的时候,一定要叫我。”   “咦?”   顾望舒疑惑的看着衣浩渺,是他错觉么,他总觉得衣浩渺的话,有些怪怪的?   “咦什么咦,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看衣浩渺有些发怒迹象,想起他脾气似乎不是很好的顾望舒立即点了点头:“嗯,听到了。”   衣浩渺这才算满意。   其实喜欢这么个小东西也很好玩,不但是这样的身体可以任由他随意摆弄,就算是这个小东西的思想和想法,他也可以干涉控制……   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虽然刚醒来,但顾望舒有些累。   古代现代这样两边醒,其实并不好,让他得不到充足的休息,脑袋里总是装满了东西,精神总是紧绷着,几乎是时时刻刻,都感觉有无尽的疲惫。   开始的时候顾望舒并没有发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发现了这一点。   他明白,他得尽快做出留在古代或是现代的选择,否则,有朝一日,他的身体肯定会撑不下去。   但是……   “浩渺哥,关于皇贵妃的孩子的事情……有消息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等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望舒总觉得不安。   就好像是回到了在将军府的那段时间一样。   那次也是这样,裴行云离开之后,他就非常的担忧,他让赫连明昭和福伯,甚至还有白前辈帮他打探裴行云的消息,但他们都迟迟没有消息,最终,有了消息,却是最坏的消息。   这一次,会是好消息么?   顾望舒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衣浩渺。   衣浩渺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让顾望舒离开他,离开无名谷了,自然也不愿无名谷外有事情牵连顾望舒。   反正三个孩子,死了两个……他干脆……   “皇贵妃有两个孩子……”   衣浩渺看到顾望舒的眼睛亮了起来,但他却冷酷无情的说:“不过,两个孩子出生没多久,就都夭折了。” 第228章:回古代(上)   中国龙组,A市基地。   林斌脸上带着欢快的笑:   “哈哈,哈哈,太好了,昆仑镜借到手了,终于有希望将那四个家伙送走了。”   莫子寒推了推墨镜在一旁泼冷水:   “你确定有希望?他们的大京王朝,是一个新的位面,如果没有地球与那个位面的媒介,无法定位的话,即使有昆仑镜,也把他们送不回去。”   “不是吧……媒介要怎么找……陌生的位面与地球……这也太遥远了……”   说完,林斌哀怨的望了几眼不远处的四人。   只见那个自称是大京皇帝的家伙,对着电脑,眉头紧锁,不时的点头,不时的自言自语:   “治国之道,竟然如此博大精深,法律制度,还可以如此如此……原来奴隶制是最低级的,百姓还可以那般那般……”   电脑上那浩瀚如海一般的东西,让他如痴如醉。   而另一边,少年白头,一身绿袍,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的男人则是更夸张,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这外科医学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把脑袋开个瓢都没事……输血……哎,我早就有这个设想,只是一直没完善……哦哦哦,原来中毒了,除了解药之外,还可以洗胃啊……啧啧啧,太不可思议了!”   林斌对那两个人不忍直视,忍不住回过头,不再看。   谁知,回过头之后,却见到那个中毒醒来之后,健康无比,武功奇高的家伙拿着一个小册子在打太极。   “以柔克刚,先发制人……唔,如此简单的招式,竟然能发出那么大的威力……真是高人啊高人!”   再痛苦的移开眼神,看向最后一个人。   “咦?这衣服款式,虽然有些暴露,却非常漂亮……唔,这方法酿酒不错……真的那么好喝么……啧啧啧,这里的玻璃比大京的清晰好几倍……如果这些东西,都弄到大京去,岂不是赚翻了?”   四个乡巴佬!!!   林斌看着,便觉得这四个人拉低了他的智商,明明说好是让这四个帮忙的,结果,他们倒是好,自己在一边学这学那,看这看那的,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们。   每次一跟他们对话,就会被问很多问题,简直就像是小孩的十万个为什么,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好了,既然昆仑镜都借过来了,那么,送走他们的日子也不远了,你照顾好他们,我去找凌大仙有点事。”   凌大仙其实是一个道士,是帮他们借来昆仑镜的家伙,也是莫子寒准备推荐给顾望舒,给顾望舒‘看病’的朋友。   离开了中国龙组的基地,莫子寒就到了凌大仙那里。   凌大仙刚刚去江西完成了一个任务,又跑去神农架去借昆仑镜,如今刚刚到家,又被莫子寒烦上了。   “你说你那个小侄子会同时在古代和现代醒来?”   莫子寒点了点头:   “以我的眼睛,只能看出他的魂魄与身体契合的不是很好,你可不可以去帮他看看,长此以往下去,我怕他会年纪轻轻就去地府报道。”   凌大仙喜欢穿唐装,他长得也很清隽,每次出门,别人看到他,都以为看到民国时期的人了。   凌大仙听着莫子寒的话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忽然问道:   “你说最近穿越到咱们A市的四个人,是在最近出现的?他们要回古代,却无法对那个位面定位……”   “是的。”   凌大仙伸出修长的手指,瞧着桌面:   “你有没有觉得你那小侄子,既能在现代醒来,也能在古代醒来,便是一个古代与咱们现代的媒介?”   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子寒忍不住取下墨镜:“你这么一说,好似就是这样。”   “天道轮回,任何人都无法逃出命运之轮的齿轮,他们四个既然能穿越而来,自然也有回去的契机,我怕,你那小侄子就是契机。”   “是么?那么那孩子岂不是也要回古代?若真如此,我那顾学弟可真是太可怜了,他只有那孩子一脉单传,你看……能不能帮忙把那个孩子留在现代?”   凌大仙呼了口气:   “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你去确定一下你那小侄子醒来的日期,看看是否与那四人穿越到我们这里的日期吻合……吻合的话,就带着那四个人,我们六个一起去你小侄子家看一看——若是能帮忙,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好,我现在就去问学弟,那孩子醒来的日期。”   “去吧……”   对于这样的事,凌大仙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惊讶,在莫子寒确定之前,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赫连明昭发现他到现代之后,记忆力好了很多很多……当然,这个跟林斌对他们用记忆玉简也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他现如今,几乎到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地步。   终于,他将自己想看的东西,看得差不多了,心里松了口气,移开目光。   立即,就看到其他三个人,跟他一样着迷于这些让人难以想象的内容和科技。   这里真的很繁华,很发达,什么时候,他能将大京,也建立成这个样子——不,不可能的,这个世界是经过五千年的文化沉积和发展才到如今这地步。   他只希望能够让大京比以前更富强一些就好了……当然,统一天下,也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一个目标。   见其他四个人学的热火朝天,他便也没有打扰他们。   他们四人刚来这里之初,就讨论过了当日在妙华山上的事情。   讨论的主角,是他们四个共同担忧的人——顾望舒。   最终赫连明昭,尉迟未然以及段玖,都非常肯定衣浩渺将顾望舒救走了,顾望舒不可能跟他们到这个世界。   这才让他们得以压制着自己想要回去的欲望,一直留在这里学习这里的东西。   顾望舒这个名字,在他们四个之间,是一个很微妙的存在。   不过,如今整个大京,只有他们四个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们四个也并不能完全的信赖中国龙组……周围的环境,逼得他们不得不抱成一团,相互信任,相互帮助。   在不研究这个世界的文化的时候,他们四个再坐一起畅谈见解看法,竟然是非常的愉快。   若不是因为中间有个顾望舒在,若不是因为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对,他们四个,说不定还会结拜成为兄弟也不好说。   可惜……   可惜他们中间有一个顾望舒,也可惜他们这些人中龙凤,平日也甚少有机会聚在一起。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像段子聪那样的医术,段玖那样的武功,能为他所用,自然是极好……不过,据他这几日对两人的了解来看,这两个人,又都是不肯屈居人下的。   收了心思,赫连明昭开始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脑上的网页。   不由自主的,他就在百度搜索中,输入了‘顾望舒,大京’五个字。   百度搜索出来的第一条,就让赫连明昭猛地一怔。   竟然真的有大京,顾望舒这样的组合……   立即将鼠标光标停在了那里。   那是一本书,是某个耽美小说网站的书。   不由自主的,赫连明昭便打开了。   首先一段简介映入眼帘:“哥儿一年四季每季各有一次发情期,若发情期不与人交合,就会逐渐衰弱,多病且短命……作为一个数量稀少,生育能力比女人还强,被大京律例保护的哥儿,顾望舒才刚成年不到一年,就被迫改嫁给了个灵位……这日后的发情期,可要如何是好?”   只扫一眼,即使镇定如赫连明昭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段子聪,段子聪……你看!!!”   段子聪距离他最近,他便首先骚扰了段子聪。   喊了半天,段子聪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怎么了?”   “你看这个!”   对这个世界的东西,段子聪见的多了,也麻木了。以为赫连明昭让他看这个世界的稀奇东西,便有些兴致缺缺的问:   “这怎么了?”   “这里有我们大京!”   “嗯?”   段子聪凑上前,扫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   “小舒!!!竟然有小舒,有大京!!!看下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段子聪的声音太大了,惊动了段玖和尉迟未然,两人听到小舒的名字,都凑了过来。   “什么小舒?小舒怎么了?” 第229章:回古代(中)   赫连明昭,段子聪,段玖和尉迟未然对赫连明昭在网上发行的东西惊为天人——因为,那上面,竟然写着他们跟顾望舒之间的故事。   只可惜篇幅太长,没看多少,莫子寒就回来了。   “你们四个,收拾一下,随我们出门。”   赫连明昭很想留在基地看下去。   他现在看到裴行云假死那里,在这前面,那上面写他跟顾望舒之间的故事,竟然与现实一模一样,这让他非常的心惊,他也实在是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拒绝跟莫子寒出去。   莫子寒皱起眉,去叫段子聪,还是被拒绝了。   再找段玖,同样被拒绝。   最后,尉迟未然干脆在莫子寒开口之前,直接表明自己不会出去。   莫子寒怒了,顿时直接大喝道:   “你们还想不想回去了?”   此话一出,原本一直漫不经心的拒绝他的四人,立马迅速的将网页缩小,眨眼间就在他身前站定:   “老莫,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莫子寒冷哼一声,这四个家伙,明明是在他们中国龙组的地盘,却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怪不得林斌一直觉得这四个人不好照顾。   “我们发现了一个能同时在现代和古代醒来的人,怀疑那个人所在的古代,就是你们所在的位面……若真如此,我们就可以直接送你们回去了。”   “真的么?”   段子聪忍不住问出声来:   “这个世界,还有跟我们一样来自大京的人?”   莫子寒摇了摇头: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   “能这么猜,一定是有理由的吧?”   莫子寒带着他们上了越野车,一身唐装,清隽无比的凌大仙已经在车上等着他们了。   凌大仙的眼睛一一从他们四人身上滑过,眼神中异彩连连。   “啧啧啧,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贵不可言。”   “咦?”   这中间不是只有一个皇帝么?   怎么会贵不可言?   老莫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凌大仙。   可惜凌大仙没有为他解惑,反而是回答之前段子聪的问题道:   “我们发现在你们到这里的同一天,一个在医院里,睡了一年多的植物人,忽然醒了,醒之后,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个特别的变化……”   “那个变化就是我刚刚说的,他可以同时在古代和现代醒来。”   莫子寒在一旁补充道。   凌大仙看了莫子寒一眼,继续道:“一会儿到了之后,你们跟他谈谈,看看你的大京,跟他所在那个古代,是不是一样,若是一样的,我们就可以直接送你们回去了。”   “好。”   赫连明昭作为四人中的代表,点了点头:   “没问题。”   段子聪若有所思,最终,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是我学弟的儿子,叫顾望舒。”   莫子寒一边开车,一边轻松的说。   但这个名字,却在赫连明昭等四人中间炸开了锅。   “小舒?”   “怎么可能!”   “他不是被衣浩渺救走了?”   “该死!”   四个人的反应,充分的说明了他们是知道那个人的。   莫子寒皱起眉,眉目之间有些凝重:   “你们……认识他?”   “当然!”赫连明昭瞪了其他三人一眼,傲然道:   “他是我的皇贵妃。”   “他曾经做过我的药童。”段子聪有些怅然。   尉迟未然脸上带了几分痛苦:   “他是我前妻。”   段玖目光不善的盯着大京皇帝,有些蠢蠢欲动:   “前不久,他嫁给了我。”   段玖只会将顾望舒让给他的小叔叔,不可能将顾望舒让给别人。   不得不说,这四个人的回答,雷到莫子寒和凌大仙。   凌大仙呆了半晌:   “贵圈真乱。”   莫子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半天才道:   “你们认识的顾望舒是女的?我学弟的那个是儿子!是男人啊!!!”   早已对地球知识有所了解的四人知道地球上没有哥儿。   他们一起点头:   “是男人没错。”   在地球上看来,哥儿的确也是男人。   莫子寒和凌大仙顿时惊悚了。   没想到从古代来的四个‘贵不可言’的家伙,都是基佬!!!   他们再也没有共同话题可谈了,莫子寒闭嘴不再说了。   但车内并非因此而安静下来。   赫连明昭四人在最初各自宣告了自己的所有权之后,又忍不住凑到一块,讨论这个世界的顾望舒,到底是不是他们所知道的顾望舒。   车在路上走了不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小雨。   绵绵细雨,细雨如烟,很温柔的雨,除了天色暗沉了些,有雨帘稍稍遮挡视线了些之外,并无大碍。   前方出现了红灯,车停了下来。   凌大仙的眉心开始跳了起来。   “老莫,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这种人,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一时说起有什么不祥的预感,谁都想不到会是哪个方面。   但是老莫取了墨镜,看着灰沉沉的天,心情也莫名的沉重了些。   “是么?我的感觉也很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现在是傍晚,老莫抬手看了看表,五点整,除了红绿灯之外,路上也稍微有些堵车。   好在莫子寒知道,他学弟的儿子现在估计也刚刚下班,大概到六点左右能到家。   因此,他们这些客人便也不急。   “这种车真不错。”   段玖开口对段子聪道:“比我们那里的马车好多了,若是我们那边也有这样的车就好了。”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   “涉及好多专业知识,你学了么?”   尉迟未然道:   “现在学根本来不及,我倒是更想把那个写我们和小舒的故事那个东西看完,我看到皇上你和裴将军跟段神医签了契约……皇上你真做过那样的事情么?”   赫连明昭沉默不语。   段子聪也别开目光,看向别处。   不得不说,尉迟未然是他们当中,看得最快的。   他们还想着回去之后接着看呢。   谁知……   再也没机会了!   ………………………………   衣浩渺带给顾望舒的消息,对顾望舒而言,无疑又是一个打击。   非常沉重的打击。   衣浩渺说那两个孩子的死亡,顾望舒丝毫没有怀疑。   没有怀疑,并非是因为他对衣浩渺太过信任了。   而是因为,那晚,在净因寺,他难产的时候,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他以为自己的一时激动会害得自己和孩子全部都出事。   没想到,段子聪医术高明,救回了他。   他怎么会再奢望,他的两个孩子也还活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段子聪那里,他甚至有些怀疑,赫连明昭和裴行云,是不是正是因为孩子的事怪罪他,不要他了——   所以才会任由段子聪废物利用,带走他,将他嫁给段玖,以让段玖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点留念。   顾望舒心中充满了自责,内疚和痛苦。   他恨不得自己死去,也不愿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死去。   他的痛苦,无法用形容言语。   这让他更加厌恶这个好似在做梦一样的古代世界。   他要离开。   永远的离开这个只余下无尽痛苦的世界。   这个世界,简直是没有任何让他留恋的东西了。   他的精神变得很差很差,整个人都不爱说话了,在古代醒来的时候,基本不跟人交流,只会发呆。   好似他晕过去的时候,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躯壳。   醒来的时候,是一个生命不完整的躯壳。   因为这是他整个人的心境的问题,这连累的他在现代也非常的郁郁寡欢。   但是,现代有让他挂念,珍惜的人,他在他们面前,总是强颜欢笑,不让他们看出他心里的难过。   唯一让他心情舒服,展露笑颜的,就是今天下午,还没下班的时候,顾爸爸给他打电话,说今晚莫子寒要带自己的朋友过来。   顾望舒一想就知道莫子寒为何会来,会带怎样的朋友来。   他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了。   他非常的期待他莫子寒叔叔的朋友能够救他脱离苦海,能够让他永远的留在现代,能够让他再也不回那个充满痛苦的回忆的古代。   挂了电话之后,他精神抖擞的完成了任务,下班时间一到就离开了公司。   坐电梯下楼之后,又接到了学长欧凯臣的电话。   那日跟学长讨论过裴沐风的事情之后,学长跟他亲近了许多。   比以前他做植物人之前还亲近,虽然亲近,却没有一点侵略的气息,让他并没有很害怕。   而且学长对他一直不错,他礼貌的拒绝了学长请吃饭的事情,坐班车往家中赶去。   半路下了雨,车走的有些慢,但也在五点半的时候到了小区对面的路口。   一辆大货车隐秘的停在小区前方。   顾望舒拿着公文包下了车,只要走过那条马路,便算是到家了。   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在蒙蒙细雨中,射到了顾望舒的身上。   顾望舒反射性的望了过去,用手挡住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还稳稳的停在前方不远处的大货车便朝着他开了过来。   顾望舒刚刚下的班车已经走了,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两三个人,等众人发现的时候,顾望舒的身体,已经被撞飞了出去。   他们惊呼着,看到那看似笨重,但却超乎异常灵活的货车在倒退一点之后,又毫不留情的从被撞飞在地的顾望舒身上碾压过去。   最后又猖狂的扬长而去。   鲜红的血迹,在被细雨淋湿的地面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车影。   没有车牌的货车……完全没有线索。   不只如此,就连小区入口的监控,竟然都在这一时刻,恰到好处的坏掉了。 第230章:回古代(下)   痛……   很痛很痛……   像是身体被凌迟了一样。   难以形容的剧痛,在身体各处蔓延。   眼睑被血红侵染,在他眼中的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   顾望舒张着眼睛,透过血色,看到对面的小区。   那里面,有着与他最亲的两个人……   爸……妈……   动了动唇瓣,但却是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他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不甘,和不舍。   他想留下。   他想活着!   他还没有尽孝,上次成为植物人已经让父母操碎了心,这一次又……   眼角搀杂着血液,流出了嫣红的泪水……   就算他再不愿承认,事实也在眼前。   他怕是活不久了……   他胸腔内,连稍稍呼吸一下,就痛得不行,他连眨一眨眼睛,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天空中,灰蒙蒙的细雨,还在下着。   四周反应过来的人,立即涌了上来。   “快叫救护车!”   有人这么说。   “看他的样子……死绝了吧?”   也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   刚被家长接回家的孩子,看到顾望舒身下那一大滩血迹,被吓得哇哇的哭了起来。   被摔开的公文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顾爸爸给顾望舒打电话,想要问他何时能到家。   可惜,细雨在缓缓的下着,手机孤零零的待在公文包里,没有任何人去碰触。   有人围在顾望舒的身边,但除了报警,叫救护车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做别的事情。   正在此时,一辆帅气的越野车听到了小区门口。   莫子寒停了车,扶了扶那遮住他大片容颜的墨镜,回头隔着玻璃窗去看躺在地上的人影和那一大摊血迹。   他定定的看着,墨镜下金色的双瞳中闪过一道道异光。   凌大仙却是早早的下了车,他也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   “好奇怪……”   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他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老莫,我们到了么?”   赫连明昭四人,终归是不喜欢坐在这样狭小的空间,正如他们在大京比较喜欢骑马而非是坐马车一样。   “是的,到了。”   莫子寒回过神,一边回答,一边收回目光。   五个人一起下了车。   “那边是怎么了?”   段子聪颇有几分好奇。   “有人出车祸了吧……”   莫子寒想到自己刚刚奇怪的感觉,又看到凌大仙自动自发的走过去,更加觉得这场车祸不一般。   凌大仙这个真道士,可是只会对灵异事件感兴趣的。   A市是莫子寒的管辖范围。   如今这里发生了一场疑似灵异事件的交通事故,莫子寒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莫子寒收了墨镜,金色的双瞳在四周看来看去。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看到一点不干净的东西。   新死的人,灵魂一般不会太快离开身体,会在死亡地游荡,但这个刚刚发生了车祸的地方,却是连一丝魂魄都不见。   不正常。   莫子寒几个快步,也走了过去。   “我们跟你一起。”   总归是下了车,闲着也是闲着,不顾下的淅淅沥沥的雨水,几个人都凑了上去。   许多人都围着倒在血泊中的顾望舒,但却没有人有勇气去碰触他。   但凌大仙却排开众人,在顾望舒身前蹲了下去。   伸手握住了顾望舒的手。   没有死透,但也差不多了,奇怪的是灵魂力量,竟然在不断的流逝。   人死之后,灵魂是直接离开躯体,然后等勾魂使来引路去轮回重生,但死之后,灵魂力量消失,倒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那灵魂力量流逝到哪里了?   凌大仙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尽头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小舒!”   莫子寒是认识顾望舒的人,而且他的眼睛有特殊能力,即使此时的顾望舒身体被车碾压的有些走形,但他还是立即就认出这是他学弟的儿子。   他的呼吸窒了一窒,立即到了凌大仙身边。   “救他!”   拉着凌大仙的衣袖,莫子寒急切的说。   凌大仙被顾望舒引起的兴趣消失了一些,他垂下眼,看到抓着他衣袖的莫子寒,眸中闪过一道奇异的神色。   “凌大仙,救他!”   凌大仙本身虽是个孤儿,但因为他的资质问题,他的师父是在天上当差的,而且身份非常的不一般,要不他也不会轻轻松松借来十大上古神器的昆仑镜。   让一个人起死回生,对他来说,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但却不无可能。   所以莫子寒才会毫不犹豫的请求凌大仙救顾望舒。   “救他!”   等莫子寒第三次请求出口以后,凌大仙叹了口气,然后道:   “他还没死透……我救不了他。”   “为什么?”   莫子寒他的特殊之处,就在于那双眼睛,他的眼睛除了能看见,看透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只剩下攻击作用了,他是救不成人的。   “你有没有发现这条街上,没有一丝魂魄?他跟一般人不一样。”望着躺在血泊中,张着没有焦距的无神的眼睛的青年,凌大仙缓缓道:   “他的魂魄,流向一个神秘的地方,我掌控不了,所以,救不了他。”   莫子寒沉默了下:   “难道……是那个古代?”   凌大仙惊愕:“他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也真的太巧了……正好在他们来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   或是说,天意如此?   莫子寒点头:   “对,他就是做了一年的植物人,刚刚醒过来的那个孩子,他说他能同时在古代和现代出现,难道,在现代死之后,他的魂魄会回到古代去?”   凌大仙闭上眼睛,与顾望舒交握的双手间闪现了一丝丝金光。   “是的……是的……那道刺目的白光遮掩的是一扇门,门后面,是一个陌生的位面。”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凌大仙已经在周围布了结界,整条街的时间都好似被静止了一样。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说话或是有别的举动。   “你……能把他带回来么?”   莫子寒知道他的学弟只有这个独子,很想救这个小辈。   凌大仙摇了摇头:   “看清白光后面那道门我才知道,他不属于这里,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可……”   莫子寒还想说些什么。   凌大仙却道:   “你放心,他是长寿之相,贵不可言,他没有死……只是活在了那个位面罢了。”   贵不可言?   这话听着好生熟悉。   对了……之前刚刚上车的时候,凌大仙不是说过从古代穿越来的那四个家伙贵不可言么?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这位面是不是那四个人……”   凌大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呵呵,不需要问了,我从他们的命数之中,已经看出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莫子寒舒了口气。   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   自己学弟的儿子成了这个模样,他是该难过的。   但是能够成功把那四个从古代来的家伙送回古代,也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中国龙组便是如此,处理所有灵异事件都是他们的义务,把那四个家伙送回去是义务也是责任,况且,那四个家伙,也留给了他们地球上所欠缺的武功绝学和医术。   “我带了昆仑镜。”   莫子寒正想着,就听凌大仙说:   “正巧那边的‘门’在开着,我们可以顺便把那四个送过去了……”   “好。”   这种穿越来,再穿越去的事情,本来就是靠契机的。   根本不是能够提前准备好的。   而且在契机来的时候,就把握机会的。   街上的时间似乎还是停顿的,凌大仙走到同样因时间的停顿失去了感知的赫连明昭四人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恭喜你们,可以回家了。”   “嗯?”段玖还在记挂着他们出门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本书,他很想知道最后他跟小舒怎么了。   “你们回去的契机到了,仅是今日。”   凌大仙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天空:   “你们回去的话,现在就送你们回去……如果不回去的话,可能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个可能很小,但凌大仙不打算告诉这四人,因为这四个人始终不属于地球,他并不很乐意见到这四个人长时间的在地球停留,会破坏空间位面平衡的。   “可是……你们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见小舒的么?”尉迟未然一直记着这件事。   “呵……你们回到你们的世界,自然能够见到你们想见的人。” 第231章:后续   顾望舒的车祸,对于顾家两老来说,真可谓是沉重的打击。   一年前顾望舒成为植物人,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锥心之痛,更别说现在是死亡。   一接到顾望舒出车祸的消息,顾妈妈直接晕了过去。   在阴沉的天空下,细雨蒙蒙中,凌大仙用尽了自己几乎所有的修为,开启了昆仑镜上的阵法,将赫连明昭四人送回了大京。   其实,很久之前,开启上古十大神器,是需要失却之阵的,条件苛刻,很难达成,不过正是因为条件太苛刻了,所以,后来,昆仑镜的主人就在昆仑镜上花了其他的阵法。   只要修为够,打开空间完全不是问题。   需要的修为,对修为大成的人来说并不算多,但对还是肉体凡胎的凌大仙来说,却颇为费劲儿。   在将那赫连明昭四人送走之后,凌大仙便脱力的倒了下去。   他甚少这么虚弱,莫子寒担忧的接住了他。   接下来莫子寒也顾不得顾望舒的事情了,直接打电话给顾爸爸说完之后,就带着凌大仙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欧凯臣才知道顾望舒出车祸的事情。   那时候,顾望舒的尸体,已经停到了太平间。   欧凯臣简直不敢相信。   明明昨天顾望舒下班的时候,他还在跟顾望舒打电话,然而,一转眼的时间,顾望舒就出了车祸。   他知道世事无常,但也不能无常的这么彻底。   上一世,他是裴行云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爱上顾望舒。   虽然有夫妻缘份,却没命享受,人还没娶到,就一命呜呼。   死后来到现代,他好不容易的将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不再去想古代的事情,不再去想关于顾望舒的事。   但偏偏在时隔一年之后,顾望舒竟然醒了!!!   醒了之后,让他知道了顾望舒的身份。   知道这个人,就是以前那个人。   他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被搅乱了。   这一次,他明明已经决定慢慢出手……但命运却由不得他慢慢出手。   不过昙花一现,才短短一个月一点的时间,顾望舒竟然又出车祸去世了?   上一世,是他身体不好,英年早逝,这一次,却是顾望舒命薄。   顾妈妈为此不知道哭晕多少次。   欧凯臣赶到太平间,见到死活不肯离开的顾妈妈,眼眶发红。   他跟顾妈妈一样,对顾望舒的死亡也非常的不可置信。   他在知道车祸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   大货车没有车牌号,目击者也只记住了大致模样,小区的监控竟然也恰好在那时坏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场简单的车祸,更像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光明正大的谋杀。   这是在警告谁?   在顾望舒的尸身前站了一会儿,欧凯臣连揭开白布的勇气都没有。   直接转身回去,加紧调查。   顾望舒做了一年的植物人,才刚刚苏醒,重新来往的朋友不多,在工作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仇怨。   倒是顾爸爸因为当院长的事竖了几个仇敌……   欧凯臣将顾望舒的周边关系,全部都调查了一遍。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慢慢的找出嫌疑人,仔细调查,再排查掉。   他一点都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自己身上。   直到……夏婷婷去他的公司给他送午餐。   当夏婷婷说起顾望舒的死的时候,欧凯臣才发现,这个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的豪门千金,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无知。   他或许对对方不上心,但对方对他,却好似非常的上心。   特别是在说出顾望舒的死,试探他的态度的时候,更是给了他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觉。   在夏婷婷离开欧凯臣的办公室之后,欧凯臣立即让人调查了夏婷婷。   不过是半天的时间。   欧凯臣就知道了夏婷婷调查过他的事情。   真相,一点一点的浮现了出来……   欧凯臣这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竟然如此可怕,比古代的女人,胆子更大了许多!   上天好不容易给了他一个机会,让顾望舒醒了过来,让他们再续前缘。   但是……都毁了,一切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毁了!!!   那么难得的,唯一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他第二次失去了他唯一放在心上过的那个人。   饶是裴沐风的脾气再好,在这一刻,也忍不住黑化了。   他发誓,他不会放过夏婷婷的。   绝对不会放过夏婷婷的!!!   顾望舒的事情,让顾家的两老苍老了许多许多。   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谁都能承受的痛苦。   欧凯臣以前很少去顾望舒家,但之后却是常去。   他甚至不顾家族人的阻拦,要认顾望舒的父母当自己的干爹干妈。   一边消化着自己内心的痛苦,一边策划着复仇……他会让夏婷婷,夏婷婷的哥哥,乃至整个夏家,失去所有一切。另一边,他还要强颜欢笑的安抚顾家两老。   欧凯臣艰难的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段时光。   对那些,已经彻底的离开了现代的顾望舒,是一点都不知晓。   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自出车祸那日起,他的意识就浮浮沉沉,懵懵懂懂,对外界的感知,非常的迟钝。   就好像真的快要死掉了一样。   在现代的一场车祸,虽然没能真的让他死掉,但对他的伤害,也不可谓不小。   他那副静静躺着,没有知觉的模样,让衣浩渺很担心。   在之前的时候,顾望舒会每隔几天就醒来一次。   但这次……   情况似乎非常的不妙。   顾望舒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有醒来了。   看着床上愈加消瘦苍白的人,衣浩渺心底像是住了一个困兽一样,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暴躁。   然而,其实只有衣浩渺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是在害怕。   非常的害怕。   害怕床上的那个少年,会从此一睡不起,会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刻,他也很想跟段子聪一样,给顾望舒身上下一个能让他们同生共死药……   但是,顾望舒身上已经有‘同息’了。   所以,那种想法,也只能想想,不能付诸于实践。   被称为毒王,衣浩渺的医术不可谓不好,但却治不好这么一个如今看上去没一点毛病,但却昏迷不醒的人。   他的脾气愈加的不好。   终有一日,有一位仆从大胆谏言。   “顾公子他……他也许不是因为身体得了病才昏迷不醒。”   “此话怎讲?”   关乎顾望舒的事,衣浩渺一向比较紧张。   “听说……听说在南蛮那边有巫蛊之术,也非常的厉害。”   “是么?”   之前衣浩渺也曾想过那方面。   但即便是巫蛊之术,也得下蛊,只要下蛊,病人的身体内就会有蛊虫。   他擅长医术,对人的身体和脉搏,自然是非常的了解。   他比谁都清楚,顾望舒体内好好的,根本就没有蛊虫,所以也不可能是中了巫蛊之术。   但顾望舒一直昏迷不醒,他心里也越来越没底,就在他真的怀疑顾望舒如属下所说那样,是中了巫蛊之术的时候,顾望舒醒了。   …………………………………………   和顾望舒受了严重创伤的情况不同,被凌大仙送回古代的赫连明昭四人,却比较幸运。   他们回到了妙华山顶峰。   当然,妙华山的顶峰曾被段玖一招炸平,如今比以前矮了一截。   大京天空阴暗,雷鸣闪电肆无忌惮的在天空肆虐,倾盆大雨哗哗的下着。   一道闪电亮起,妙华山上空,赫连明昭四人,凭空从妙华山上空出现,一个一个的栽倒下去。   在快落地的时候,他们全部都翻身,平稳的站到了地上。   “这里是……”   “妙华山!”   “终于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四人立即沉默了下来。   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因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他们彼此信任。   但是,这一刻,回到了古代,回到了大京。   他们彼此间在这段时间,建立起的那点微弱的友情,瞬间崩塌。   赫连明昭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大京皇帝。   尉迟未然还是对赫连明昭忠心耿耿的鹰眼统领,大京第一首富。   段玖还是玄冥宫的杀手,段子聪,也还是江湖上放荡不羁的玉面神医。   他们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背景,不同的坚持和人生目标。   唯一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人,却又是他们四个都放在心上的人。   若真要问他们彼此有什么关系。   那么,情敌二字,最好解释。   赫连明昭面色阴沉,目光深沉的从段玖和段子聪身上滑过,缓缓的开口,正要叫尉迟未然离开。   尉迟未然却先开口了。   “等等……”   他望着段子聪和段玖:   “我知道我们之间谈不上熟悉,也说不上去朋友,但是……关于那本书,就是我们回来之前看到的那本书,我还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谁看到了最后。”   他问出了一个四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其他三人都摇了摇头。   他们四个,无一不想知道结局是什么,但偏偏,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看到最后的……因为时间根本不够。   “果然。”尉迟未然有些怅然:“大家都没看到最后,但是,对于那样一个描述咱们与小舒过往的书,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   “对。”   “说不上来……”   “我总觉得,我们看到那本书,并非是偶然,而是必然……而且,看不完,也是注定的。”   这样的感觉,其实在得知他们要回来的时候,四个人就都感觉到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但在这个问题上,都不想,也不愿深思。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赫连明昭清冷的声音口气坚定:   “不论如何,朕一定会找到小舒,并且,让他做朕的皇后。”   这话,让其他三人都变了脸色,这话,也意味着,他们四人,身份回归,再也没情分可言。 第232章:变   顾望舒醒来的时候,非常的冷静。   在现代出车祸之后,他并没有很快的失去知觉,是无尽的疼痛包裹了他。   甚至在莫子寒和凌大仙赶到的时候,他还有意识。   只是身体伤的太严重了,让他只能张着眼睛,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保持那副跟死了差不多的模样。   凌大仙和莫子寒的话,他都听到了。   所以,他知道,他回不去了。   他再也回不到现代,回不到自己的父母身边。   虽然他知道不该怨天尤人,但是还是有些恨命运的捉弄。   他明明是希望留在现代的,但却不得不回到了古代。   现代,古代,两者都是真实,没有一个是梦。   就如同他的孩子死掉,也是真实,而不是梦一样。   还没张开眼睛的时候,顾望舒的眼角就留下了一串晶莹的泪水。   他未曾谋面的孩子死掉让他痛彻心扉。   他简直无法想象,他死之后,他的爸妈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早知如此,他宁愿,宁愿自己一直是一个植物人。   至少,还能给他爸妈一个希望。   而现在……   他实在是太不孝了。   他还能为他的爸妈做些什么?   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爸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好好的,不论在哪里,都快快乐乐的……   是的,是这样的,所以,他决不能自哀自怜,放大负面情绪。   他要坚强起来。   不论过去有多少痛苦,不论未来将会经历多少痛苦,他都要捱过去。   而且,这次车祸也带给了他一些心理阴影,对死亡的恐惧,对疼痛的害怕。   待他在古代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坚强的,努力的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着。   因为顾望舒这次真的睡了很久的缘故,衣浩渺非常紧张他的情况。   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他。   他刚刚恢复意识,有一点点动静,就惊动了衣浩渺。   “小舒?”   衣浩渺凑到床前,紧张的看着他。   看着他那浓长漆黑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然后再慢慢张开。   那双睁开的眼睛,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害怕他再也不会醒来的衣浩渺来说,简直是一个救赎。   衣浩渺的心中汹涌着澎湃的感情。   在顾望舒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衣浩渺不知道顾望舒看到了什么,但他自己却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这一个多月来的折磨恐慌,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   他的脸上,甚至带了些许温柔的笑意。   “醒了就好。”   顾望舒整个人瘦得厉害,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但睁开眼之后,却没有再流泪。   甚至是脸色都有些平静。   他望着衣浩渺,看到衣浩渺有些狼狈,下巴都长了胡茬,特别在他醒的那一刻,衣浩渺的眼睛都亮了。   那份欢喜是掩饰不了的。   顾望舒知道,衣浩渺是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他将古代的痛苦,现代的悲伤,全部都压抑到了心底。   对着衣浩渺轻轻的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抹笑容来。   “我睡了多久?”   他的声音非常的小而轻柔。   “一个多月……”说起这件事,衣浩渺的眼底就忍不住流露出痛苦来:   “你睡了整整一个多月……真是……真是太可恶了,下次,决不允许你睡那么久了。”   顾望舒心里明白。   他知道自己回不到现代了。   自然也就不会在古代昏迷很久了,他吃力的点了点头:   “好,我再也不睡那么久了。”   他错开目光,眼神有些飘渺。   “浩渺哥,帮帮我,帮我尽快的恢复过来。”   他要好好的活着。   他要开心的活着。   不管他在哪里,他只有无愧于心的好好的活着,才能够对得起远在现代的父母。   他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态度,别人的错待去放弃生存的念头。   那简直是傻透顶了。   他要活着,好好的活着,顽强的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他的脸上满是一片清冷,眼底却是越发的坚定起来。   衣浩渺点了点头:   “好,我也希望你尽快的恢复过来。”   顾望舒收回目光:“浩渺哥,谢谢你。”   衣浩渺拉下脸,顾望舒刚刚醒来时,他心里的激动已经退却下去。   他冷笑着:   “哪有你这样的人,一边叫我哥,一边又口口声声的说谢谢,你说你到底有多虚伪?”   顾望舒怔了下,又笑了:   “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说完之后,他稍稍想了下又道:   “浩渺哥,不如我们结拜吧,你做我大哥可好?”   古代的顾望舒,有自己的哥哥,但是他却跟哥哥一点都不亲近,而衣浩渺这几个月来的照顾,的确让人侧目。   顾望舒之前在现代古代来回醒来多次,不管他哪次在古代醒来,衣浩渺都将他照顾的很好。   这样用心待他,照顾他的朋友,太不可多得了。   当真的是值得他叫一声哥。   “结拜?”   衣浩渺沉思着……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起,他就想跟顾望舒成亲,而非是做兄弟。   但顾望舒现在看上去,明显是对他无意的,他若现在就提出自己的请求,肯定会吓到顾望舒。   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他是用尽千方百计不让顾望舒离开他,离开无名谷。   这么算来,他和顾望舒之间,有余下来的大半辈子时间。   他不急,他可以循序渐进。   他不会像衣荷溪把段子聪逼到死角那样,他会慢慢来,牢牢的将顾望舒掌控在自己身边。   想着,衣浩渺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   他对顾望舒点了点头:   “结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个还是等你痊愈了再说吧,你看你现在,都瘦成骨头架子了。”   顾望舒又轻笑一声:   “浩渺哥说的是,我会尽快健康起来的。”   接下来的时间,顾望舒就配合衣浩渺的安排,用心的做恢复。   躺在床上许久的身体慢慢有了力气,睡觉的时间也跟常人一样,再也不会出现一下子昏睡许久的事情了。   在衣浩渺看来,顾望舒已经完全康复了。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顾望舒有些变了。   在不与人交流的时候,这个少年的脸上,布满了一层冰霜,清冷疏离,让人看上去非常的有距离感。   不过好在的是,他跟顾望舒说话的时候,顾望舒脸上的清冷就收了起来。   对他态度相当的好。   这让他也不去计较顾望舒到底是为什么变了。   顾望舒表面上看上去比以前冷漠了,但他心里却是痛快了,他本就想这样,把自己心里想的,想要做的,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   以前的他,过得有些累。   而现在的他,几乎无所畏惧,还有什么能够伤到他的呢?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无欲则刚,无情则强。   顾望舒的身体并无大碍了,但身体却依旧老是使不上力气。   他不能劳累太久,就连走路走的稍微多一点都会觉得累。   这让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想想他之前的遭遇经历,身体真落下什么后遗症也很正常,他便也不纠结了。   他没有提离开的事情让衣浩渺很满意。   无名谷幽静美丽,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不少伺候他们的人。   谷外机关重重,外人很难进入,里面的人,也不容易出去。   除此之外,在外围,还种了不少美丽的毒草。   顾望舒也不喜欢无所事事,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做不了什么重活,但他还是坚持想要帮助衣浩渺。   因为他没提离开的事,衣浩渺对他很是百依百顺,推辞不过,就跟以前的段子聪一样,教导他认识辨别一些药物,帮忙照顾他种植的药草。   这不是一件很复杂的事,而且顾望舒以前还做过,所以他做的得心应手。   直到有一日,他突然发现了衣浩渺的一个药方…… 第233章:下药   那是衣浩渺压在书桌上的一个药方,顾望舒是在帮衣浩渺整理书桌的时候发现的。   里面的药物非常奇怪。   因为段子聪和衣浩渺两人,都曾教过他一些药草知识的缘故,他现在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的。   他看着药方,上面只有区区三味药。   三味药他都认识,但是合到一起,他却想不到有什么作用来。   很奇怪的药方。   疑惑的看了看,这个药方,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在过后,衣浩渺又教他的时候,他询问了不少药草的药性,其中就有那三种。   当他问起衣浩渺,那三种药放在一起有什么用的时候,衣浩渺的脸色立马变了。   “你为什么会想着将这三味药放一起?”   衣浩渺俊美妖异的脸上带着几分阴沉,眼神怪异的看着顾望舒。   顾望舒丝毫不显慌张,缓缓的开口:   “我在你书桌上看到了,觉得这样的药方很奇怪,所以……”   衣浩渺皱眉沉思着,然后点了点头:   “嗯,这个方子的确罕见,适合很多病……你会好奇也不例外。”   顾望舒颔首,聪明的不再问这药方到底有什么用。   因为他看出来,衣浩渺对这个药方,有种讳莫如深的感觉。   他不问衣浩渺了,不代表就无法知道了。   他知道药方,知道剂量,趁着衣浩渺不注意,自己配来,给衣浩渺用来试药的小动物吃,观察效果就知道了。   顾望舒有意无意的避着衣浩渺制了这味药,拿到后院中,给衣浩渺用来试药的动物吃。   观察许久,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这是治病的良药?   连顾望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这样的一副药这么在意。   不弄清楚药效,他总是难以踏实。   在给不少小动物试过都没有反应之后,顾望舒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自己尝试。   古有神农尝药,不少的名医都是满满的摸索药方,不惜亲自尝试。   可能因为他父亲是学医的缘故,他虽然选择了文学编辑,但始终也对医学方面有不少兴趣。   夜晚,用过晚饭,等衣浩渺回到隔壁自己住处之后,顾望舒便下床,将自己研制的药拿了出来。   脸上带着几分决然,他将药粉融入到水中,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就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药效的发作。   奇怪的是,竟然没一点反应。   除了四肢有点点沉重,身体习惯的无力之外,并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   “奇怪。这到底是什么药?”   顾望舒愈发的好奇了。   他眼神中闪烁着犹豫的光,他在想,是不是他刚刚吃下去的药太少了,所以才会没有反应?   想了想,他又起身,多倒了一些药粉融入到水中。   喝下去没一会儿,还没走到床边,他便觉得全身泛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就像是他平日里走路走的多了身体很累的感觉一样。   顾望舒的头有点晕,他扶着周围的东西,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床边。   等待药物发作。   但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顾望舒沉思着……   如果真要说吃药前后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他觉得更加的累,身子更加的无力了……   难道……   这药什么用的没有?   或是让人全身使不上力,非常困乏?   自从他醒过来之后,他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全身无力,很容易疲惫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这是自身的后遗症,难道……   这个想法,刚从顾望舒的脑海浮现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怎么能那么想。   虽然初识衣浩渺的时候,他说衣浩渺不是一个好人,但那的的确确是无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有理由相信衣浩渺是一个好人。   但是……   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升出一个这样的疑惑。   他跟衣浩渺无亲无故,衣浩渺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难道,衣浩渺在谋划什么?   这不能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以前段子聪对他好的时候,他总觉得,那是因为段子聪是好人。   但是,到后来,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并非那样。   段子聪对他好,就是为了骗婚,让他心甘情愿的嫁出去。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想起段子聪,顾望舒又不可自制的想起了往事,然后就忍不住有些惆怅。   他与尉迟未然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相爱过,更彼此伤害过,到了现在,更是连感情磨的都没有了,现在最多就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而赫连明昭,他曾动过心,如果孩子平安生下来,如果裴行云没有死而复生,如果……没有赫连明峰横插一杠,可能,他真的会爱上那个男人。   可惜,那些如果只是如果。   赫连明峰这个人,顾望舒想都不愿想,他发誓,下次见赫连明峰,一定要二话不说,先好好收拾他一顿。   段子聪段玖那对叔侄,他也不愿想太多。   唯独让他觉得复杂的就是裴行云。   裴行云是唯一一个没有伤害过他,他爱过,也爱过他的人。   可惜,他们之间横着赫连明昭赫连明峰。   因为赫连明昭是大京皇帝,裴行云是大京守护神,所以,顾望舒是注定不会再回到裴行云身边的。   且不说他自身愿不愿意回到裴行云身边,只说赫连明昭这个大京皇帝他就绝不会允许。   顾望舒很了解这一点。   况且,他和裴行云之间的孩子,也那么夭折了。   他真的有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人。   他希望自己就像现在这样,淡出裴行云的生活,让裴行云再去遇上另一个值得他爱的人,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   顾望舒最终,还是将自己心底的疑惑扩大化了。   他现在,在这个古代,已经失去了完完全全,彻底相信别人的能力。   他将自己配制的药粉融在水中,在第二日,给了衣浩渺的一个护院喝。   那位武功不低,身体健壮的护院,在喝了一大杯加了料的水之后,当天的状况,的确有些不一样。   顾望舒仔细的观察过他的站姿。   平日里站得笔直的人,在那一天,似乎很容易累,总是换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得不直了不说,而且,脸上还浮现了几份倦怠。   顾望舒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觉得有点惊讶,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毕竟,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有义务无条件的帮助另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   他没有很伤心,也没有很失望。   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自从他醒来之后,老是做不成重活,容易劳累,并非是因为以前躺的久了,身体有了后遗症。   而是因为,衣浩渺给他下了药。   他不知道那药是下在哪里的,是在他喝的水里面,还是吃的食物里面。   但是,他依旧跟往常一样。   并没有拒绝食用衣浩渺为他准备的食物。   他自己试过了,那种药,除了让他全身犯困乏力之外,并没有别的副作用,所以他也不怕吃出什么毛病。   衣浩渺既然给他下了这样的药,自然也不会给他解药。   他只能自己研制解药。   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衣浩渺到底是图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是想要他的命,完全可以任由他自生自灭,或是下更毒的毒药。   如果不想要他的命,想对他好,又怎么会给他下药?   他想不明白。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衣浩渺所需要的。   顾望舒已经不是那个以前喜欢纠结的人了,想不明白没关系,他会问。   “浩渺哥。”   即使知道衣浩渺给他下药,顾望舒对衣浩渺的态度,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看上去一切如常。   也许他一开始就料到衣浩渺会带给他这样的意外,所他才没有吃惊,没有觉得难过,而是平静的接受了。   “嗯?怎么了?”   “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你知道的,你救了我的命,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你提出的要求不过分,我都不会拒绝。”   顾望舒认真的说。   衣浩渺与其给他下药而图他什么,不如让他心甘情愿的自己去做——当然,到底愿不愿意心甘情愿的去做,还要看衣浩渺到底让他做什么。   衣浩渺的眼睛眯了眯。   “怎么突然这么说?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呐,你看,我们在无名谷,不愁吃穿,就连我需要的药草也完全可以自己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又怎能让你帮我呢?”   顾望舒喃喃自语:“是么?”   看来衣浩渺是从他身上图谋的东西,并不简单,即使他说他愿意,衣浩渺也不愿意透露半分。   顾望舒之后就不再问了。   但是他却开始更加努力的学习医学知识,以期早日研制出解药。   另一方面,他也开始说总待在院内会闷,让衣浩渺带他出去走走。   在他们散步的时候,顾望舒总会记住那些机关要怎么躲。   虽然,他并没有很生气衣浩渺对他下药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愿傻傻的被衣浩渺利用。   他不想再让别人掌控他的命运。   他给过衣浩渺机会,只要衣浩渺说出想要他做的事情,只要那事情不是很过分,他就不会拒绝,但是,衣浩渺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所以,他打算选择离开。   在研制出解药,在摸清楚周围的机关的时候离开。   毕竟,自始至终,无名谷都是衣浩渺的家,衣浩渺的地方,而不是他的。   他应该去找顾望岩才对。   恢复记忆之后,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也想起曾经白前辈给他说过,有朝一日,离开大京帝都,让他回自己的家乡蓟州一趟。   也许,等离开无名谷之后,他可以回蓟州看看。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得能离开无名谷才行。 第234章:你想离开?   跟着衣浩渺,顾望舒对药理的了解愈发的精透,他沉得住气,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研制出了解药。   而机关,在更早一些时候,都已经摸透了。   他可以离开了。   说实话,不论是在他不能下床的那段时间,还是在完全留在古代之后,衣浩渺对他都不错。   不告而别,并非是他想做的。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他们整日不出无名谷,每日睁开眼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彼此间的感情,自然也在增加。   顾望舒现在叫衣浩渺浩渺哥的时候,绝对是带着十二万分的真心。   虽然他们对彼此都有所保留,都隐瞒了彼此一些事情,但却跟真的结义兄弟一样。   不过,在成功制出解药之后,顾望舒脑海中就萌生了去意。   并非是因为跟衣浩渺之间有了什么隔阂,只是,这里终归是衣浩渺的家,而非是他的,况且,衣浩渺对他下药的事,让他有些担忧,担忧自己的命运,会再次被别人掌控。   所以,顾望舒就此事,再次认真的跟衣浩渺探讨了一遍。   “浩渺哥,你真的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   顾望舒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了,衣浩渺觉得有些奇怪。   但依旧摇了摇头。   现在是新的一年,又是春天,无名谷附近的桃花都开了不少。   寒梅也开始凋谢了。   他们住的院中就种有寒梅。   他们在树下,精致的点心饭菜被摆放在石桌上。   无名谷的守卫永远都站在门边,无名谷的仆从,几乎从来不会打扰他们。   顾望舒已经习惯与衣浩渺一起用餐。   此时,顾望舒似是漫不经心的问出了那个问题。   这让衣浩渺心底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衣浩渺浓黑的眼底藏着自己心底最深沉的渴望和情绪。   衣浩渺知道,衣荷溪和段子聪之间之所以会到现在那种地步,是因为衣荷溪逼得太紧了。   所以,他不敢逼顾望舒,他想循序渐进。   但是……   太慢了。   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不错,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顾望舒之间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但是,却没有很积极的随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他对此越来越不满,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忍不住将自己的渴望全部付诸行动。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衣浩渺喝了口茶,压抑住心底的兽。   顾望舒垂下眼睑,他没有去看衣浩渺的脸色,但却有些紧张的握住了拳头。   “我在浩渺哥这里叨扰了这么久,也该离开了……若是浩渺哥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就……”   “你想离开?”   衣浩渺月牙色内衫外的紫色纱衣无风自动,俊美妖异的脸完全的沉了下来,眼神中带着冷厉。   他紧紧的盯着顾望舒,体内的内力完全的运转了起来,这让他自身的气势在瞬间变得骇人起来。   那强大的威压和气势,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而顾望舒这个被衣浩渺的气势和威压笼罩的人,更是被压制的几乎要趴倒在地,但顾望舒却咬牙顶着,艰难的支持着,虽然身体发颤,但却丝毫不示弱。   终于……顾望舒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下一刻,他的身体便趴倒在桌上。   直到此时,衣浩渺才回过神。   他面色大变,立即起身,将顾望舒抱到了自己怀中。   “小舒?”   他拿出帕子,帮顾望舒擦了擦沾血的嘴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衣浩渺皱着眉,心底满是自责。   “我……一时没控制住。”   衣浩渺觉得自己没有逼迫顾望舒,给顾望舒这么多时间让顾望舒接受他,都已经是特大的恩赐了。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顾望舒想要离开的念头。   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个一直乖顺的待在他身边的人,怎么突然就提出要离开了。   顾望舒脸色有点白。   刚刚衣浩渺的威压虽然骇人,但他没有伤害顾望舒的心,所以顾望舒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他挣扎着要从衣浩渺的身上起来。   “我没事,浩渺哥,你不要担心。”   他心里也很惊讶,他没想到衣浩渺会这么在乎……在乎他离开的事。   “别动,让我把脉看看。”   衣浩渺握着顾望舒的手腕,将顾望舒微小的挣扎压制了下去,迫使顾望舒待在他怀中。   有多久了……自从顾望舒完全康复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这么亲近过了。   衣浩渺甚至有些怀念当初顾望舒的身体不是太好的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顾望舒没有一丁点儿的抵抗能力,他想抱就抱,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   但现在……   照着这样的发展速度,估计他是要跟顾望舒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了。   顾望舒看着衣浩渺认真帮他把脉的神情,所有的挣扎都停了下来。   ——这个人,到底想让他帮什么忙做什么呢?   如果,他将衣浩渺给他下药的事说开,衣浩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恼羞成怒?   想了想,顾望舒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   真要把事情说开,那就是逼衣浩渺,反正那药对身体的损害不大,他宁愿吃药,也不想逼得衣浩渺走投无路,跟他撕破脸皮。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还是……留书出走算了。   衣浩渺给顾望舒把了脉之后,才算安心下来。   不过,想起顾望舒说要离开一事,他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爽。   “小舒你怎么想要离开呢?”   顾望舒在他怀中没动,眨了眨眼,微笑开来:   “呵呵,我怕在浩渺哥这里叨扰的时间长了,浩渺哥会嫌我碍眼。”   “怎么会。”衣浩渺的眉心渐渐的舒展开来:   “我是你的结义大哥,你就当我是亲哥哥好了,即使你在无名谷待一辈子,我都不会觉得碍眼,还——求之不得呢。”   顾望舒笑而不语。   他只当衣浩渺是客气话。   他觉得,衣浩渺既然对他下药,想要利用他,那么,对他的真心,必然就要打几分折扣。   如果真的跟他感情好的希望他一辈子都留在无名谷,那么,衣浩渺就不会给他下药了。   他挣了挣身体:   “浩渺哥,我可以下去了吧?”   衣浩渺有些恋恋不舍的紧了紧抱着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下那不听话的地方就不可自制的有了反应。   这让他的脸有点发黑。   对于情欲,衣浩渺还是比较陌生的,他僵着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一样,坐在那里不动了。   “浩渺哥?”   顾望舒侧过身子抬头看衣浩渺,却不经意的碰触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呃……顾望舒的脸反射性的泛起了红晕,但只是眨眼间的时间,他就面色如常的趁着衣浩渺还在发呆的时候,就灵活的从衣浩渺的怀里钻了出来。   他整了整衣衫,却压制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   刚刚衣浩渺是……动情了?   是正常身体反应,还是衣浩渺对他抱有什么心思?   顾望舒咬了咬牙。   不行,离开之事,迫在眉睫。   不能再拖下去了。   衣浩渺还不知道顾望舒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体反应,在顾望舒离开他怀抱之后,他便找了借口匆匆离去。   石桌上的饭菜没动多少,衣浩渺离开了,顾望舒也没有食欲。   现在难得衣浩渺不在跟前,也是顾望舒做准备的一个好机会。   顾望舒当即决定,今晚就动身,离开无名谷。 第235章:离开被阻   夜,静悄悄的。   一轮弯月悬在半空,无名谷外,树影婆娑,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着自己的枝干,影影绰绰的,像是妖魔鬼怪的影子。   今晚就是顾望舒决定离开的日子。   顾望舒知道隔壁的衣浩渺的武功之高,超乎他的想象,所以他的动作非常的轻而缓慢。   吃完晚饭后,他自己就立即吃了解药,体内不止是多了几分力量,甚至,连因与段玖双修而获得的内力,都回到了体内。   此时的他,也记得在将军府时所修习的轻功和武功,再加上和段玖双修之后不俗的内力,他想要不惊动隔壁的衣浩渺,并非是一件难事。   他打包了几件衣物,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活动了下手脚,将自己早已写好的书信放到了桌上,然后就从自晚上到现在都没关过的窗子里跳了出去……他怕他离开开门的时候,会惊动衣浩渺,所以,干脆打一开始就不关窗子。   跳出窗子,托现在体内的内力,和轻功的福,还没落地,身子凌空一翻,便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顾望舒虽然不知道衣浩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是他知道段子聪的武功真心不低,而能够和段子聪一较高低的衣浩渺就更不能忽视了。   况且,无名谷还有不少侍卫。   好在是,他在前段时间问过他们巡卫的规律了,所以在此时钻空子也非常的轻松。   一路走下去,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惊动。   直到彻底走出院子,顾望舒才舒了口气。   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简单?   这比他想象中要容易的多。   不过,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接下去是机关,他没能走出机关最外面过,只是打探过,况且现在是晚上,他看的也不是很清,所以走的非常惊险,简直是称得上步步惊心了。   可惜……即使如此,在快出谷的时候,他仍是惊动了机关。   那是他从未走到过的无名谷的边缘。   只听风声呼呼,原本平静的树林中,瞬间射出了一道道利箭。   顾望舒心中一惊,飞快的跃起,借力飞跃到其中一个高树上。   不过,即使他的反应非常的灵敏,但也快不过在瞬间疾射而出的长箭。   竟然有两支利箭射中了他。   而且两支都射到了他的左腿下腿肚上,疼痛让他出了一头冷汗,但是……比起疼痛,更让他觉得惊慌的是他制造出了动静。   不知道无名谷的侍卫,有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   还有衣浩渺……衣浩渺会不会被惊动?   不知为何,顾望舒心底有一种恐惧。   他直觉感觉,若是真的被衣浩渺发现他偷偷溜走,衣浩渺绝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不想撕破脸皮也得撕破脸皮。   留书出走,却在出走途中被发现……这可真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   顾望舒静静的伏在树上,左腿小腿痛的几乎失去知觉。   粘稠的血液,从他的腿上流下去,流到树干上之后,有滴滴答答的滴了下去。   顾望舒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咬了咬牙,伸手握着两支长箭,闭上眼睛,心一横,便猛地拔了出来。   他的鲁莽使得原本快要失去知觉的小腿疼得厉害。   他忍不住痛呼一声,但立马又闭上了嘴巴。   紧紧的闭着。   只有呼吸在黑暗中,缓缓的加重了一些。   他张开眼睛,从怀中拿出一些自己平日里研制的药,撒在伤口上,然后撕了一截衣袖,绑在了伤口上。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真是奇怪,他跟衣浩渺的关系明明不错,为何他现在会这样偷偷摸摸的离开?   顾望舒自己也觉得这样很是郁闷。   唯一让他觉得庆幸的是,刚刚触动了一个机关,竟然没引来无名谷的人。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就像是连上天也支持他离开无名谷一样。   这里本就是无名谷的外围,距离出谷,已经很近了。   接下来他走的更加小心了,而且,左腿的伤,也让他走不快,他即使想快,身体也撑不住。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他终于走出了无名谷。   顾望舒嘴角微勾,心中呼了口气。   莫名的,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从上次妙华山之后,他醒来就一直在无名谷,周围的人,能接触的,也只有衣浩渺了。若是衣浩渺没给他下药也就算了,但衣浩渺给他下药的事,让他非常的不安。   因此,整个无名谷,都给了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让他想要逃开,迫不及待的逃开。   如今,终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了。   后面的路没了机关,顾望舒便有些无所顾忌,略微的加快了速度,一直到无名谷门口为止。   从顾望舒离开房间,到现在,前后用了两个时辰。   就在看到无名谷巨大的碑牌的时候,顾望舒以为自己是彻底离开了。   但却没想到,在石刻的、厚实的碑牌上,竟然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身材高大,双手背后,站在碑牌上,夜风将他的衣袍吹的翩袂起舞,在弯月下,那道身影飘渺出尘,疑似谪仙。   顾望舒看呆了。   同时,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来,也冷得厉害。   甚至,连牙齿都在打颤。   那人站在碑牌上,俯视着顾望舒,将顾望舒苍白的脸色,僵硬的身体完全的看尽了眼里。   他嘴角缓缓的露出一抹邪佞的笑:   “怎么不走了?”   顾望舒咽了咽口水,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对方一直在等他自投罗网?   “我……”   他留书出走这是事实,是怎么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与其在这里狡辩,不如将自己的趁此机会,说明自己的心意。   顾望舒定了定神,这段时间,衣浩渺对他是极好的,并非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也许……衣浩渺会放他离开,也说不定呢,这时候的顾望舒,显然是忘记了白日他对衣浩渺提出离开时衣浩渺的表现了。   “浩渺哥,我在无名谷待的够久了,我该离开了。”   最终,顾望舒开口这么说。   站在碑牌上的衣浩渺双眸中迸发出浓郁的冷意。   他心底明明是非常生气的。   他没想到,这个人,顾望舒,他竟然是真的打算离开。   白日顾望舒会问那个问题,本身就让他觉得奇怪,最后……顾望舒还真得这么做了。   衣浩渺衣袖下的手,慢慢的收紧。   “你想离开?”   他的声音,跟他怒火截然相反,显得非常的平静。   顾望舒点了点头:   “是的,浩渺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   “为什么?”   衣浩渺打断了顾望舒的话。   “我对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离开?”   顾望舒怔了下:   “没有,浩渺哥你对我很好,但……”无名谷终归不是他的家啊,他怎么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衣浩渺抿了抿唇,紧绷着俊美妖异的面庞。   他一直再等,等顾望舒接受他。   他甚至一点都舍不得逼顾望舒。   他只求顾望舒能够待在他身边,但顾望舒却连这个都做不到,竟然想偷偷的离开他!   这对衣浩渺而言,简直是不可饶恕!   算算顾望舒来无名谷的时间,衣浩渺觉得顾望舒的发情期也不远了,正打算趁此机会向顾望舒说明心意。   却没想到,在这之前,顾望舒竟然先一步要离开!!!   衣浩渺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在顾望舒还在说的时候,他猛地飞身而下,靠近顾望舒。   伸手,紧紧的将顾望舒给拉到自己的怀中,一手禁锢着顾望舒的腰身,一手抬起了顾望舒的下颚。   “你想走!!!”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   顾望舒被他周身的气息压的几乎不能喘气。   顾望舒最鲜明的感觉就是衣浩渺放在他腰上,还有下巴上的手非常的热,且力道极其的大。   衣浩渺的唇凑近到顾望舒的耳边。   对着顾望舒缓缓道,一字一句道:   “我给你机会……让你离开……到时候,只要你能在我规定的时间内走出无名谷,我便放你自由,再也不阻拦你。”   衣浩渺的话,明明该让顾望舒欢喜的,但顾望舒的心底,却莫名的窜起了一股寒意。   “你……打算给我多少时间?”   因为两人挨的太近了,在冰冷的夜风中,彼此的体温,竟然非常的温暖。   他们两人不管是谁说一句话,气息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让对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对着顾望舒的耳朵,衣浩渺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似乎是玩味的说:   “今晚你出来,大概用了两个半时辰对么?”   顾望舒下意识的点头。   衣浩渺也点了点头:   “那还是在你躲着侍卫和机关,小心翼翼的前提下才用了这么久……到时候,我就让你光明正大的走,不让任何人阻拦你,也给你两个半时辰,你看如何?”   “真的?”   顾望舒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两个时辰半,他可以轻轻松松的离开无名谷了,这对他而言,一点难度都没有……即使现在,他的小腿上有伤,但也不会妨碍太多。   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直接放他离开,这衣浩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比金子还真。”   衣浩渺说完,揽着顾望舒的腰身,直接飞了起来——朝着无名谷的方向。   “等等——”顾望舒抓住衣浩渺的衣衫: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回谷。”   “那……你什么时候会让我离开。”   他可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啊……衣浩渺心里痛极,也恨极。   顾望舒的这种行为,甚至是顾望舒想要离开的想法,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背叛。   他非常的,相当的,厌恶这种背叛。   当他感觉顾望舒离开的心情越是迫切,他越是生气。   “最早后天,最晚……也是三天后。”   顾望舒察觉到了衣浩渺的怒气,他闭了嘴,没再说话。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衣浩渺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才放他离开。   真的是多此一举。   现在让他走,不是皆大欢喜。   说起来,这一局,都不知道到底是他胜还是衣浩渺胜了。   他以为他想走的心思掩饰的很好,以为能不惊动任何人走出无名谷是胜。   却没想到,衣浩渺竟然也将心思掩饰的那么好,明明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却不点破,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在这种情况被衣浩渺抓回无名谷,对顾望舒来说,真是尴尬极了。   除了尴尬之外,他还感觉到了莫名的害怕和愧疚……   现在,带回去之后,在离开无名谷之前,衣浩渺会不会惩罚他?   若是惩罚他……又会如何惩罚呢?   顾望舒皱眉沉思,不知不觉中,便被衣浩渺带回了无名谷…… 第236章 院子还是很静,似乎除了衣浩渺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顾望舒离开一样。 若非是衣浩渺早有察觉,等在无名谷谷口,这会儿,顾望舒估计早就成功脱身离开了。 被衣浩渺带回到院中,衣浩渺并没有进门,到院中之后就放下了顾望舒。 “坐下。” 衣浩渺首先坐下,之后便让顾望舒也坐。 顾望舒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衣浩渺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在月下谈心,问他为什么离开? 事情有那么简单么? 当然没有。 在顾望舒还在猜想衣浩渺的行为举止的时候,衣浩渺便吹响了一种奇怪的口哨。 下一刻,整个无名谷都灯火通明。 连他们的院中,都有人来点了灯火,然后,无名谷内所有的侍卫与仆从,便全部都到了他们住的院子。 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顾望舒一时也数不出这到底有多少人。 自从回到院子中之后,衣浩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顾望舒。 在人到得差不多的时候。 衣浩渺冰冷的眼神,才从那些侍卫身上一一划过。 然后开口道: “今晚值班的人,站出来。” 话音刚落,便有八个人向前踏了一步。 衣浩渺看着,点了点头: “很好。” 嘴上边说,他边露出了一抹笑。 “你们可知,今晚有人擅自离开了无名谷?” 那八名侍卫一听到这个,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哼,既然如此,要你们何用?” 衣浩渺说完之后,衣袖一挥: “看在你们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本尊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自我了断吧。” 那八个人面带绝望的看着衣浩渺,但却没反抗。 全部都拔出自己的佩剑,正要自裁,在一旁惊呆了的顾望舒才回过神,立马跳了起来: “等等——” 顾望舒伸手制止了他们。 有两名侍卫,看都不看顾望舒,毫不犹豫的刎颈自杀,两具高大的身躯,瞬间就倒了下去。 而其他六名侍卫则是齐齐的看向顾望舒,停下了动作。 衣浩渺的脸上带着冷笑,他的目光,在此时才移到顾望舒的脸上。 当他看到顾望舒面色苍白,却强自镇定的时候,有些心疼,但更有些莫名的变态的开心。 看到这些侍卫为他而死,顾望舒有没有一丝后悔? “怎么?你有意见?” 嘴边的笑意加深,衣浩渺挑眉问着顾望舒。 顾望舒咬了咬唇: “擅自离开,是我的事……与他们无关,你能不能不要……” “与他们无关?” 衣浩渺打断顾望舒的话: “今日是你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们察觉不了,那么,明日就有可能是别人悄无声息的来我无名谷,到时候,没命的可能就是本尊了。” “浩渺哥……” “啧……这时候倒是知道叫我哥了,你不告而别的时候,似乎是没把我当做哥哥吧?” 他们像是回到初相识的时候……不,是比最初相识时还要糟糕。 顾望舒想要为其余六人求情。 但衣浩渺显然是铁石心肠,完全不为所动,在顾望舒求情的时候,他反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六人: “怎么?舍不得死?是不是本尊太过仁慈……既然这样,那本尊找人帮你们动手可好?不过,到时候,可能就不能死那么痛快了。” 顾望舒为了阻止六人的自杀,距离六人极近,那六人,在听到衣浩渺那虽然轻飘飘,但却带着警告意味的话的时候,便不再犹豫,直接效仿前面死的两个,刎颈自杀。 他们那鲜红的,还带着温度的血,喷溅到距离他们极近的顾望舒身上。 顾望舒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八具尸体。 他……没想过会害他们丢了性命。 他只是想离开而已,他以为,就算被衣浩渺发现他离开,也只会跟他撕破脸皮而已。 他没想到,会连累别人。 而且还一下子就连累了八个人。 顾望舒的身体一寸一寸的冷下去。 从妙华山之后,他一直都被衣浩渺伪善的面具给迷惑了。 他竟然以为衣浩渺是好人。 一个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毒王,怎么可能是好人呢? 他动了动喉咙,却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八具尸体。 没多长时间,他脚边就被溢了些血迹,鼻尖更是浓郁的血腥味。 夜,深沉。 整个院中都静悄悄的,顾望舒抖着身体握紧了拳头。 衣浩渺熟视无睹,而是对着余下的人道: “明日起,无名谷加紧戒严,没有本尊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谷,违命者,死!” 他最后一个‘死’字,说得极其的重,还带着浓浓的杀意,加之周围浓郁的血腥味,让众人无一不心惊胆战,不敢说半句不是。 “当然……若是再有今日这种情况,有人离谷而不被发现,那么……当日值班的侍卫,就不会如今晚的这么幸运了!” 衣浩渺见顾望舒的脸色越来越白,他心里就越来越开心。 既然循序渐进,让顾望舒自己想明白接受他是不可能了。 那么,就强硬点,逼迫顾望舒留在无名谷。 顾望舒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他好意温柔相待,那么,他就来另一种方法。 让顾望舒怕他,怕得不敢离开——当然,他也不会忘记他先前曾答应过顾望舒的事情,就是给顾望舒机会,让顾望舒在一段时间之内,光明正大的离开无名谷。 机会他是会给,但能不能离开,就看顾望舒自己了。 “好了,留下几个清理地上的东西,其他人都散了吧。” 密密麻麻的人瞬间就只剩下四五个了,那四个沉默不语,尽量动作轻慢的将地上的尸体抬了出去。 等院子内静下来的时候,衣浩渺才站起身,缓缓的走到顾望舒面前,伸手抬起顾望舒洁白的下颚: “怎么样?感觉如何?” 顾望舒没有开口,只要咬着牙,瞪大眼睛,似是不忿的看着他。 衣浩渺俯身,那俊美妖异的面容,也在顾望舒的眼前更逼近了一些。 他嗓音轻柔道: “看到那些人为你而死,你感觉如何……” “我!!!” “呵呵,你可要记住,他们都是为你而死的,若不是你这么不听话,想要偷偷溜走的话,他们也不会死了,你说,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会找你,向你索命么。” 顾望舒的脸上浮现几分悲愤之色。 他怎么会觉得衣浩渺是个好人呢? 怎么会呢? 这明明就是一个恶魔啊!!!这个可恶的恶魔,硬生生的将八条人命,强加到了他身上。 太可怕了,衣浩渺这个人太可怕了。 “下次想要离开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没有本尊的允许,不管你会不会成功的离开,这谷内,都会有人因你而死。” 顾望舒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的砸到了衣浩渺脸上。 衣浩渺没有躲避,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瞬间就被顾望舒一拳砸肿了,整个人也因为没有防备而被打得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你到底留我在这里做什么?” 顾望舒咬牙切齿: “你表面上对我那么好,私底下却给我下药,还不让我离开这里,妄图将我困在这里……为什么?衣浩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衣浩渺想要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一时竟有些可怜而搞笑。 “你果然知道那药了……啧啧,我太小觑你了,你第一次问我药方的时候,我就以为你发现了,可惜接下来三个月你都没有动静,就在我以为我误会你的时候,你却又问了离开的事情……小舒啊小舒……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顾望舒绷紧下颚,抬起头,幽冷的眼神中带着痛恨,他非常的讨厌这种被人玩弄股掌之中的感觉,他讨厌别人掌控他的命运,在背后妄图策划欺骗他什么……特别是在经历了赫连明昭和段子聪之后,他对这种事情的痛恨,更上一层楼。 “我会告诉你的。” 衣浩渺伸手轻轻的碰了碰被顾望舒用拳头砸肿的地方: “这一拳,还有你偷偷溜走的事,我们一个一个算。” 说话间,衣浩渺竟然出手如电的将顾望舒扛到了肩膀上。 顾望舒被他的动作弄得头晕目眩,忍不住大喝道: “衣浩渺,你要做什么?” 衣浩渺脚步顿了下,脸色却更阴沉了: “怎么,不叫我哥了?” 门被衣浩渺踹开,又踢上,直接走向床铺,将顾望舒扔了进去。 第237章 本来就有些头晕目眩的顾望舒,被摔得全身泛痛,他皱着眉,忍着疼痛,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将我留在这里?” 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逼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不想留在这里。 衣浩渺非要他留在这里,却又不告诉他留他在这里的理由。 真是太可恶了,这个人太可恶了!!! 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顾望舒颇为激烈的情绪,衣浩渺笑了。 “呵呵,为什么想把你留在这里?不要急,我现在就告诉你,一点一点的,全部都告诉你。” 与衣浩渺相处这么久以来,除了极少情况下突兀的有身体反应之外,衣浩渺并没有对顾望舒表现过多的暧昧。 就算是两人亲近一点,顾望舒也以为是兄弟之情,虽然他和衣浩渺并没有真正的结拜为兄弟,但是在顾望舒的心里,他叫衣浩渺一声浩渺哥,就充分的说明了他将衣浩渺当做兄长看待了。 也难过顾望舒不开窍。 衣浩渺其实不怪顾望舒这么不解风情。 是他自己,表现得不够明显。 不过…… 他记住教训了,以后……他定然不会再那么温和,温和得让顾望舒感觉不出来,他到底想要什么!!! 衣浩渺对顾望舒动手的时候,顾望舒惊呆了。 简直不可置信。 像衣浩渺这样的相貌,竟然会用强迫这样的手段做这种事,而且还是对他? 顾望舒运起体内的内力,明知不是衣浩渺的对手,却还是奋力挣扎。 “衣浩渺,你这是做什么?” 衣浩渺使力的压着顾望舒受伤了的小腿,疼得顾望舒冷汗直冒,全身的力气也在飞快的流逝。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将你留在无名谷的原因么?” 衣浩渺将顾望舒的手绑在了床头: “我用行动告诉你!” 因伤口的疼痛,冷汗津津的顾望舒开始有点晕了。 但他似乎察觉到了衣浩渺的想法。 他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衣浩渺,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顾望舒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是被衣浩渺压的,也是被小腿上渗出血迹的可怜伤口,更是因为眼前的事情的冲击。 在问出刚刚那句话之后,他就立即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衣浩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惩罚他,羞辱他罢了。 顾望舒挣了半天挣不开,便闭上了眼睛。 蜉蝣怎么能撼动大树呢? 就由着衣浩渺折腾吧。 若他是最初穿越而来的顾望舒,他必定会觉得羞愤欲绝,痛苦不堪。 但若是现在的他……说起他这具身体,他自己就觉得非常的不耻,况且,他现在也没有很在乎了。 衣浩渺救过他,照顾了他,还教了他不少东西,就算是对衣浩渺的谢礼好了……如果,这真的是衣浩渺想要的。 虽然这么想,但顾望舒一点都不相信,这会是衣浩渺想要的,他更愿意相信,衣浩渺这么做,是为了羞辱他! “怎么不挣扎了?” 难道顾望舒心里也有他,而且非常喜欢他这样的亲近? 谁知,当他松开顾望舒,抬头去看顾望舒的时候,却见汗水津津面色苍白的少年,却冷着脸,闭着眼,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此时此刻,顾望舒这个样子,本该是让衣浩渺觉得欢喜,但他此时,却不欢喜。 反而有些生气。 “你为什么不挣扎?” 他抓着顾望舒的肩膀: “你难道不怕我上了你?还是说……你心中早已期待我这么对你了?” 顾望舒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是满满的冷静,缓缓的开口道: “要上就快一点,不上,就滚吧。” 从与平日不同的狠话中可以看出,也许他并非如同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 “你!!!作为一个哥儿,如今一个男人要上你,你就是这幅姿态么?你怎么这么无耻,这么下贱?” 衣浩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顾望舒这种态度就是让他不爽,非常的不爽。 他一想到,如果别人这么逼顾望舒,顾望舒也会这样,就觉得自己想要杀人。 顾望舒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要强迫我的人明明是你,但现在假惺惺的指责我不在乎那狗屁贞洁的还是你,衣浩渺,你真是可笑。” “住口!!!” 盛怒之下,衣浩渺扬手就是一巴掌。 他自己可以开口说顾望舒不好,但是,别人不可以!!!即使……即使顾望舒自己也不可以!!! 顾望舒的脸颊被打得偏到一边,嘴角还溢出了血丝。 他轻笑着又将脸正过来,原本白嫩的小脸,飞快的浮现五道肿胀的指痕。 “这下好了,我打你一拳,你打我一掌,倒是互不相欠了。” 顾望舒很无所谓的说。 “你!!!” 衣浩渺双眸中跳跃着愤怒的火焰,他恨恨的看着顾望舒: “好,既然你如此不识趣,我就也不客气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下药么?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将你留在无名谷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没有能力离开这里半步,只能在无名谷,在我怀里……” 心,随着身体各处的疼痛痉挛了一下。 顾望舒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他的身体疼得厉害,也烫得厉害。 血丝在他的眼白中弥漫开来。 嘴唇上被他咬出了嫣红的血迹,终于,忍过一波疼痛之后,他倔强又逞强的对衣浩渺冷笑,颤抖着开口: “你,做梦!!!” 衣浩渺竟然真的对他抱有那样肮脏的想法?还是为了羞辱他? 之前对他那么好,只不过是为了上他,为了他的身体…… 衣浩渺是想将他变成什么? 可以随意被践踏尊严的活死人么?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绝不会认命的!!! 顾望舒的话,显然是激怒了衣浩渺。 衣浩渺狠狠的掐住顾望舒的身体: “到底是不是做梦,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着,他开始折磨顾望舒。 他……其实明明是想告诉顾望舒他的感情的。 是想跟顾望舒好好聊聊的。 但是,顾望舒擅自不告而别却惹怒了他。 惹怒他之后,顾望舒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让他忍无可忍。 难道……对他说一句软话,就那么难么? 虽然就算是顾望舒对他放低了姿态,他也不一定会放过顾望舒。 但绝不会像现在这么粗暴,像是对待仇人一样的对待顾望舒,至少,他会温柔一点。 但全都被顾望舒毁了。 衣浩渺觉得顾望舒实实在在是不知好歹。 顾望舒的意识昏昏沉沉,痛醒过来,再痛晕过去。 他本来还咬着唇不发出一点点的声响,但到了后面,意识模糊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痛呼了出来。 这就像是一个酷刑。 纵观在古代这么久,除了裴行云鞭打的那次之外,他的身体似乎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酷刑。 衣浩渺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因为心中的渴望,也因为顾望舒不配合的态度。 这明明不是顾望舒的发情期,但是两人却是硬生生的在房内待了整整两天。 两天后,顾望舒已不成人形,他整个人完全没有意识,若非是衣浩渺终于餍足清醒过来,这场酷刑,可能还会持续更长一段时间。 等清醒过来,看到顾望舒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的时候,衣浩渺的心不可自制的抽痛着,在失去理智的时候,留在顾望舒身上的伤口,在这一刻,他竟然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他到底做了什么? 衣浩渺忍不住问自己? 他后悔么? 游移在顾望舒身上的目光,最终定格到了顾望舒那看上去虚弱不堪的面庞上,慢慢的坚定起来。 不,他不后悔!!! 无论如何,他都会将顾望舒留在无名谷,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衣浩渺穿戴整齐之后,便到桌前拿起水壶,直接浇到了顾望舒的脸上。 冰冷的水打在脸上,有的顺着下巴流下去,流到渗血的伤口上,痛得顾望舒身体无意识的抽了几下。 顾望舒缓缓的醒了过来,纵然张开了双眼,看着前方的眼神也没多少焦距。 “小舒,我向来说话算话……我说过会给你机会让你离开,就绝不会反悔……现在,我给你两个半时辰,放你离开,只要你在两个半时辰之内离开无名谷,我便再也不为难你!” 第238章 “两个半时辰内,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你离开……只要你能够走出无名谷,你,便自由了。”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衣浩渺承诺给他的机会。 但是…… 顾望舒却没想到,衣浩渺会在这种情况下把这个机会给他。 此时,他全身无力,疼得难以忍受,特别是小腿那里,还有一些血痂。 本就中了两箭,衣浩渺又死命的折腾他,让伤口流了很多的血。 他连睁眼都睁得很勉强,动一动手指都觉得非常的难,更别说是下床走路了。 他脸上带着木然的表情,皱着眉,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衣浩渺就继续道: “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若是要求换时间的话,你会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当然,若这次这个机会,你把握不住,走不出去,那么……我将永远都不会放你离开。” 带着让顾望舒看不懂的情绪,衣浩渺俯首在顾望舒的耳边,一句一句的说出这些。 这些话,让顾望舒的心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他知道,衣浩渺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是故意将他折腾掉半条命,再在这种时候,让他离开。 衣浩渺是笃定这种情况下的他根本离不开。 他就像是衣浩渺豢养起来的玩物一样,任凭衣浩渺逗弄—— 其实,在那晚,衣浩渺将他带回来的时候,衣浩渺已经在心里策划了今日的一切吧? 这样的猜想,让顾望舒怒火中烧。 若是他留在无名谷,等待他的,不知道还有怎样的酷刑和折磨! 他不会留下的!!! 不止是因为衣浩渺给他下药的事情,还有他讨厌衣浩渺碰触他……更重要的是,他不愿让衣浩渺掌握他的人生。 这……将是最后一次! 心底有一股执念,慢慢动了动手指,顾望舒试图握住自己的手掌。 怒和不甘,化成一股执拗的执念,让他真的成功的握紧了手掌。 不过,就是这么个动作,就费了他好大一番力气,让他喘息了好久。 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都要尝试,都要努力,绝不放弃! 然后他缓缓的,用渴得难受,沙哑得厉害的声音对衣浩渺道: “请……帮我找来药……和……衣服……” 两个半时辰。 时间有限。 他不能浪费时间。 所以,身上的伤,暂时就不清理了。 衣浩渺见他仅是说几句话就出了一头的汗,心里感觉非常的复杂。 他伸手擦去顾望舒头上的汗迹: “如果你放弃这次机会……我以后绝不会再伤害你,我会好好对你的。” 似乎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特别。 顾望舒的目光落到了衣浩渺的脸上。 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没有之前那么暴戾,带着让顾望舒看不透的复杂,不过,顾望舒却从他的眼底看出了真诚。 “不!” 顾望舒坚定的回答。 即使衣浩渺说的是真的,他也不愿留在无名谷。 因为他实在是厌恶别人掌控他的人生。 即使留下,那也要是他自己选择的,心甘情愿的才好,他讨厌被人逼迫做选择。 顾望舒的不配合,又有些触怒衣浩渺了。 衣浩渺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试图平息心底的怒火。 “好吧,你想折腾自己,那便折腾吧。” 衣浩渺并不吝啬,他找来了他这里最好的药膏,也给顾望舒拿了衣服。 即使有着最好的药膏,他身上那密密麻麻渗着血的伤口想要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况且,那伤口,有的结了痂,想要涂药,必须把血痂清洗掉。 而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力气。 是的,现在沐浴抹药对他来说,都是个体力活。 衣浩渺就站在旁边,沉默无言,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他看着顾望舒颤抖着身体,慢慢的坐起来,看他根本就没有上药的心思,因为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所以他就把药大致的在身上全都涂了一遍,很多药被涂在伤口上的血痂上,他也顾不得。 身上那些羞耻的痕迹,让他心里很难受。 他惨白着脸,觉得自己涂得差不多,就开始穿衣服。 穿衣对现在的他而言,亦是一个不简单的体力活。 “你放弃离开无名谷的话,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 顾望舒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流淌下去,即使站得有些距离,衣浩渺也看得清清楚楚。 衣浩渺说不清心底是后悔还是心疼,还是怨恨顾望舒的固执?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非常的难受。 他……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顾望舒没有理会他,奋力穿好衣服之后,顾望舒就试图下床。 他弯腰拿鞋的时候,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去,还好,他拉了一下床帘才不至于栽倒到地上。 衣浩渺上前,将鞋子从地上拿起来,递给了他。 顾望舒接过,没有说谢谢,只是费力的穿着鞋子。 为了省时间,他刚刚只在里面穿了里衣,然后套了个衣袍就算是穿好了。 如今是初春,春寒料峭,他现在穿的衣物,根本就不御寒,但顾望舒知道他现在身体状况注定他的动作是非常缓慢的,他不能在穿衣服上浪费时间,他要尽量的快。 等他下床的时候,他刚刚穿的里衣,就已经被他身上的汗水和血水浸透,黏在身上,非常的难受。 他脑海中有一股执念,那股执念支持他,让他蓄积力量,让他忘却无视身体的疼痛。 他要离开! 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他的双腿都是颤抖的,下床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一下床就跌倒在地。 身上和身后的伤口痛得让他倒抽一口气。 他头上的长发也没有梳理,散乱的披散在身上,让他看上去更加的狼狈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非常的低沉: “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个拐杖……” 他的身体在被他自己折磨着。 但是,衣浩渺看着他那个样子,心却像是在被油煎一样。 衣浩渺没比他好受到哪里。 衣浩渺干脆伸手,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抱到床上: “你等等……” 他真的出去找拐杖。 顾望舒都要被衣浩渺的态度给弄迷惑了。 衣浩渺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必定是厌恶他的,但是,衣浩渺对他的态度,却又不像是讨厌他…… 为什么? 为什么衣浩渺一定要将他留在这里? 想不透,想不透就不想了,顾望舒斜靠在床边,闭上眼睛,努力的养精蓄锐。 他试图运转体内的内力,竟然还能用。 凝神提气,身体轻盈了一些……如果他忍受得了疼痛,和身体的强烈不适的话,说不定,他还能用轻功呢。 能用轻功就再好不过了,那会让他的速度增快很多。 那么,在两个半时辰内离开无名谷,将也不再是奢望。 顾望舒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点,他的眼睛没有张开,开始一遍一遍的运功修习内力。 很快,衣浩渺就回来了,看顾望舒面色苍白的依在床边,还以为他睡着了,衣浩渺甚至有些不忍心去打搅。 但顾望舒却在他接近的时候,睁开眼睛: “多谢。” 他接过衣浩渺手中的拐杖,身体比刚刚利索了一点。 拐着拐杖,忍着站起之后就一阵又一阵发晕的头,微微颤抖的双腿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慢慢的向前走动。 原本,衣浩渺认为,顾望舒被他折腾成这个样子,他笃定顾望舒根本就走不出无名谷。 但是,在这一刻,看着顾望舒摇摇晃晃,拐着拐杖,如同老人一般缓慢蹒跚的背影,他却有些疑惑了。 他甚至在想——也许,在两个半时辰内,顾望舒能走出无名谷也说不定。 如果……如果顾望舒真的能够坚持走出无名谷的话,他要怎么办?要兑现自己的诺言: 真的要放手么? 第239章 如果顾望舒真的走出去了,他要放手么? 这个疑惑,只是在衣浩渺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因为——衣浩渺是绝不会允许那样让他失去掌控的事情出现的。 他抿了抿唇,绷紧下颚,跟在顾望舒身后走了出去。 “这个沙漏中的沙子,两个半时辰之后就流净,放你那里,还是我这里?” 顾望舒只是看了一眼: “放你那里吧。” 他出了房门,阳光有些刺眼,其实顾望舒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只知道之前的他所受的酷刑,绝不止一天一夜那么简单。 努力将那些被侵占的羞耻感压了下去,现在,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离开。 用手扶着拐杖,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交给了拐杖,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当他步幅缓慢的走出院子的时候,无名谷中的侍卫站在院口看着他,并没有加以阻拦。 衣浩渺手背背后,沉默无言的跟着顾望舒。 顾望舒谁都没有理会,继续走。 双腿还在颤,双脚沉重得难以抬起,但他还是要走。 这是他的机会,这是他唯一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无名谷的机会,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弃了。 脸色明明非常的难看,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体也非常的不适,汗水划过脸颊,等他走到机关旁的时候,每走过一步,脚下就是浅浅的水印儿。 跟在他身后的衣浩渺下颚越绷越紧,衣袖下的手,也死死的扣在一起。 他怕,怕自己会忍不住伸手,将顾望舒重新给抱回去。 归根到底,顾望舒是他放在心上的人,而非是他的仇人。 顾望舒望着眼前有着机关的一片密林,喘息着停了下来。 看来他是真的有机会离开……即使如今的身体是这个样子。 他握紧拐杖,运起轻功,微微一提气,整个人便朝着林中疾飞而去。 衣浩渺已经暂时的,停掉了无名谷外的所有机关。 不管顾望舒如何的横冲直撞,都不会触动机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顾望舒竟然还能用轻功? 衣浩渺不得不承认,他小觑了顾望舒的韧劲,小觑了顾望舒离开的执着,这个哥儿,怕是不会像其他人那么容易放弃。 他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走出无名谷,走出他的生命么? 不!!! 他跟了上去。 顾望舒咬紧牙关,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几乎让他跌倒下去,但是,每每快要跌倒下去的时候,他都会飞跃到一棵树旁借力试图飞到更远的地方。 体内的内力在飞快的流逝,他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但是却还有好远的一段距离才能出这片林子。 出了这片设有机关,在那晚射中他小腿的林子之后,再走不远,就能到无名谷的谷口了。 现在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大概走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 其实离开的希望还是那么微小,但顾望舒还是不愿放弃。 终于,在一次用受伤的腿踩树干,借力飞行的时候,小腿抽动得难以忍受,让他一个不稳,栽倒下去。 这跌得浑身都是伤的他,非常的疼痛难受。 全身的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他整个儿身体蜷缩在一起,紧紧的抱着自己,颤抖着,平复着身上的疼痛。 “你……你没事吧?” 随后赶到的衣浩渺站在他的身旁,缓缓的开口问着。 顾望舒的身体又抖了一阵,他抬起头,伸手摸到掉在一旁的拐杖,对着衣浩渺摇了摇头,然后又试图站起来。 他头脑昏沉,脚步虚浮,全身酸软无力,跌倒在地上,疼痛过后,他恨不得立即睡在地上不起来了。 但是,衣浩渺的话,却是惊醒了他。 提醒他这是哪里,也在无声的督促他,站起来,走出这里。 他又艰难的站了起来,连身上披的外袍都被汗水和血水浸湿,没有梳理的长发也有一些粘到了额上和脸上,再加上摔倒的时候,沾到的灰尘…… 顾望舒现在很狼狈,非常的狼狈。 但他又站了起来,缓慢的,用比刚刚更慢的速度往前走去。 “如果你留下的话,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了。” 衣浩渺很少这么认真的和人讲理。 他希望顾望舒放弃——他甚至不知道顾望舒为什么非要出去,明明,在无名谷中的这段日子,他对顾望舒非常的好,他和顾望舒相处得也很好。 这样平静安稳的日子,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为什么顾望舒就是不喜欢呢?为什么他不屑一顾,为什么他一心想要离开呢? 是因为他更向往外面的繁华,外面的多姿多彩么? 衣浩渺一点都不了解顾望舒,他虽然知道顾望舒在之前跟过不少人,知道顾望舒成过不止一次的亲,但却不知道那些经历的详情,所以他无法理解顾望舒对别人掌控他命运的痛恨。 发自内心的痛恨。 若是衣浩渺知道顾望舒之前的事情,知道顾望舒在意的是什么的话,若是他能够开诚布公的说自己的心意,不一意孤行,而是给予顾望舒一定的尊敬的话…… 说不定事情还不会走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顾望舒没走多远,靠在树上歇了歇,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再往前走,而是忍着下体的疼痛,盘腿坐下,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恢复内力。 衣浩渺转身离开了,过了不久之后,带着糕点和水又回到了顾望舒面前。 虽然以顾望舒目前的情况而言,吃糕点并不好,更适合喝粥,但是,顾望舒的确饿了,而且,吃点东西的确能补充体力。 顾望舒有些犹豫的看着衣浩渺: “我能够信任你么?” 衣浩渺皱起眉,一直阴沉着的脸更黑了。 “我说过给你一次机会,就不会耍任何花招。” 就算是耍花招,也不会再给顾望舒下毒,因为他知道,顾望舒现在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折腾。 顾望舒从他手中接过了食物和水: “谢谢。” 他对一个强上了他,将他的身体折腾得破败不堪,把他逼到这种地步的男人说了谢谢。 而且,这今日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因为向衣浩渺讨要拐杖。 他不恨他。 衣浩渺知道,但是他宁愿顾望舒恨他——恨他,至少他还在顾望舒心中有地位。 但是现在,顾望舒给他的感觉,除了生疏,再也没有别的了。 而这份生疏,恰恰又是他最厌恶的。 顾望舒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但是,他却发现,就连嚼爵食物,都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 因为时间有限,顾望舒不敢耽搁很久。 稍稍恢复一点,就又起来了。 他再一次用了轻功,速度也非常的快。 衣浩渺看着,不禁有些后悔给顾望舒食物和水了。 但是他还是紧紧的跟了上去。 两个时辰外加一刻钟之后,顾望舒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长发被汗湿黏在身上,脸上,握着拐杖的手中磨出了血迹,每走过一步,都是一道血脚印。 但是他很开心。 他模糊着视线看前方,甚至还在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虽然现在距离他跟衣浩渺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刻钟,但是…… 他已经走到有机关的林子尽头了。 只要他能坚持住,再往前走不远处,走过无名谷的碑牌,他就自由了。 他就摆脱了衣浩渺对他的控制。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但是却没有眼泪。 他体内的水分已经很少了。 跟在顾望舒的身后,看了一路他的艰辛,衣浩渺都有些心惊了,不过,虽然心惊,但是让他放了顾望舒,那还是不可能的。 毕竟,现在顾望舒还没有走出无名谷,不是么? 一出了布满机关的林子,顾望舒松了口气,精神仅仅是松懈了一点点,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摔倒在地——就连拿起拐杖的力气都没有。 顾望舒大口的喘息着,他以为跟前面一样,只要稍稍休息下,他就会再站起来,然后往前走。 可是…… 他身体软软的,颤抖着手撑起身子,试了很久都没能起来。 他心里不禁有些焦急起来,但是越着急,越是没有力气。 他仍然是想要离开无名谷的,他心底的执念,依旧很强,但是,因为松了那么一口气,他就再也聚集不起力量,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 一边喘息一边红着眼睛对自己说: “一定要站起来……要离开……” 他目前这幅模样,是衣浩渺所能预料到的,不过,这个状况,比衣浩渺预料的来得迟了些罢了。 衣浩渺半蹲在他身边: “只要你放弃了,我就带你回去,给你沐浴,上药,好好医治你身上的伤,以后也会好好待你……” “滚!!!”顾望舒有气无力的吼着。 “我不会……放……放弃的!” 衣浩渺的手掌也早就被自己的指尖戳破。 “你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你能走这么远,全是凭着一股劲,但是,你那股劲,却没能一鼓作气的撑到最后……小舒,放弃吧,你的身体已经被你折腾得油灯枯尽了,你不可能再有力气站起来了。” 顾望舒咬着嘴唇,自从醒来之后,看着衣浩渺的眼底再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怨恨。 “站不起来……我……爬出去好了……” 说一句话,干渴的喉咙就疼得不行,也浪费了他一番力气。 顾望舒不愿再跟衣浩渺说话。 他用手撑着身体,努力的往前爬着,这样……真的又往前移动了一些,只是,速度比走的慢得更多。 手掌手肘都被尘土擦得血肉模糊,他艰难的往前爬……甚至是在他抬头的时候,就能看到竖立在不远处,厚实的,石刻的无名谷的碑牌。 快了,就快了,马上就要离开了,他马上就自由了…… 咬着唇,顾望舒还在努力的蠕动身体,但那个俊美妖异,穿着月白里衣,外罩紫色纱衣的男人却挡在了他的身前,蹲下身,手中拿出一个小巧的沙漏,放在他眼前。 “小舒……时间到了。” 第240章 “时间到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个铁锤一样,砸到了顾望舒的头上。 砸得他眼花耳鸣。 “不……”他喘息的叫着,拼命的摇头: “不……不会的……” 他已经筋疲力尽,衣浩渺弯身将他抱入怀中,他的挣扎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安心的待在无名谷吧……这是你自己输掉的机会。” 一阵阵的眩晕向顾望舒的脑海袭击。 他不会,绝不会就此认命……就是衣浩渺不允许,他还是会离开,一定会离开…… ………………………… 赫连明昭,尉迟未然,段子聪,段玖,四人分开之后,便再没联络过。 赫连明昭和尉迟未然悄悄回到大京帝都。 裴行云现在在边疆坐镇,赫连明峰易容成赫连明昭的样子在大京坐镇。 除了他们的影卫暗卫和鹰眼的人之外,没人知道皇帝失踪的事实。 赫连明昭平白无故消失了两个月左右,赫连明峰和裴行云都以为他遭遇不测,所以,在赫连明昭出现到赫连明峰面前的时候,带给赫连明峰的,是满满的惊喜。 尉迟未然自然没有跟随赫连明昭进宫。 赫连明昭跟赫连明峰交流了下这段时间彼此的情况。 当赫连明昭知道四国最近摩擦不断的时候,他忽然就想到了在现代时看到的那本书……那本书里面曾提到过说…… 他敛起眉目,觉得那件事可能不大,便不再去想。 在说完正事,他开始说他失踪前的目的了。 “小七,你可有小舒的行踪?” 赫连明峰摇了摇头: “没有,当日妙华山一事之后,他和你们一样,都失踪了。” 赫连明昭沉思: “我们离开妙华山之前,他被衣浩渺带走了……不知你们有没有查过衣浩渺的行踪?” “那个毒王……” 赫连明峰摇了摇头: “他在江湖上的行踪比较隐秘,而且大多数时间是追段子聪去的……所以,我们对他的了解非常少。” 赫连明昭眉头深锁。 经过去现代一趟之后,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纵然他是真龙天子,是一代帝王,他依旧不可能将所有的东西都掌控在手中。 尉迟未然暂且不说,段子聪和段玖,对顾望舒可绝对是真情一片……再加上裴行云。 他不得不认真考虑要如何从那几个人手中夺得顾望舒的事。 “六哥,小舒的事……” “之前我们查到守义王朝皇室一直在派人行刺他,这是一个方向,另外,寻找衣浩渺的行踪……小舒若不是去了守义王朝,必然就是被衣浩渺给藏了起来。” 微微眯起宛若深潭的冰冷眼眸,赫连明昭想起了段子聪曾经说过,衣浩渺对顾望舒,也有一些执念,这可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好,六哥,你一路走回来,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的,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必,文麟可好?” “很好很好……奶娘和嬷嬷们都照顾的很好。” “文安和文淑呢?” “裴将军本来打算一起带到边疆的……不过,六哥你知道,文安很容易生病,文淑也需要悉心照料,所以……走之前,他终归是将他们都留在宫里了。”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 “嗯。小舒还没见过这三个孩子……一定要尽快找到小舒。如果必要,可以用非常手段,据段子聪说,衣浩渺有一个妹妹在天宗门……而且,衣浩渺很宝贝那个妹妹,你说,衣浩渺的妹妹若是出事了,衣浩渺会不会主动出来见我们?” 不得不说,赫连明昭的想法,在某些时候,跟段子聪是非常相似的。 此时,在玄冥宫中,确定找不到顾望舒的段玖和段子聪,也在商议这件事。 和赫连明昭不同,段子聪是坚信顾望舒在衣浩渺那里的。 而且,他想找的突破口,也是衣荷溪。 “天宗门守卫森严,高手如云,且跟守义王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将衣荷溪带出来,怕是不易。” “此乃下下策。” “小叔叔……衣浩渺他,为什么会将小舒藏起来?” 段子聪叹了口气,那头花白的长发披散在背后,用发带绑着,与他那张略带沧桑的年轻容颜,竟然没一点违和。 “是我的错。” “当初不该留他照顾衣浩渺……我该将他带走,随便找个人照顾衣浩渺的。” 现在回首往事,段子聪才发现,他以前对顾望舒好的时间,真的不多,一点都不多。 甚至在到玄冥宫之前,他是真的有将顾望舒当成一个药童,一个仆人看待的。 到了玄冥宫之后,也是急着将顾望舒推给段玖,他那时候,甚至将顾望舒当做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那时的他,可真是无情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叔叔,是我的错。” 沉默了许久的段玖开口: “若非是为了我,小叔叔又怎会那样对待小舒……若,小舒真的找回来的话……小叔叔,小舒心里的那个人是你。” “你说的什么傻话,你和他已经成亲了——难道你要将他让给我?你忘记了我将他嫁给你时他有多生气?我们该让他自己选择。你也看到了,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也许,我们两个,他都不会选呢。” 这话说得轻松,但是心底的难过,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段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些还是等找到顾望舒之后再去想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顾望舒,不是么? “既然小叔叔确定小舒在衣浩渺那里,那我们就去找衣浩渺,等实在找不到衣浩渺了,再从衣荷溪那里下手。” “嗯,我比赫连明昭他们了解衣浩渺,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段子聪当年被赶出家门,就拜入师门,那时候衣浩渺已经是大师兄了,后来衣荷溪才从母亲身边过来。 衣浩渺除了回到师门,最隐秘的地方,便是他娘所在的无名谷了。 段子聪打算跟段玖一起回一趟师门看一看,若是衣浩渺不在,就去找无名谷。 不过,段子聪虽然知道无名谷大致在哪里,却不知道无名谷的确切位置。 到时候要找无名谷的话,肯定也会花费一番功夫。 就这样,刚回到古代没多久的男人们,都又开始寻找顾望舒起来。 找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 但他们依旧没有放弃。 他们对在现代认识的莫子寒和凌大仙还是比较信服的,他们一直都记得,记得从现代回到古代的那一刻,凌大仙说他们回来之后,必然会见到他们想见的人,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找顾望舒。 在赫连明昭和段子聪等人奋力寻找顾望舒的时候,顾望舒也没有放弃离开无名谷的想法。 那日他满身伤痕的被衣浩渺抱了回去。 衣浩渺给他清洗了身体,上了药,还亲自为他熬药,让他养伤,并承诺,在他身上的伤好之前,绝不碰他。 顾望舒沉默不语,只是在思索,一直在思索。 顾望舒躺了四五天,身体才稍稍好了些。 然后他就第三次试图离开了。 衣浩渺曾经表达了要跟他住一个屋子的意愿,但顾望舒坚决的拒绝了。 衣浩渺那时候顾惜他身上带伤,不想他情绪激动牵动伤口,就暂时依他,况且,他身上的伤还没怎么好,衣浩渺没料到,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他竟然又准备离开了。 还是晚上。 顾望舒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更加的细心。 他甚至迷晕了两个侍卫,将其中一个侍卫弄到他的床上,盖上棉被,然后偷偷溜走。 这时候的衣浩渺对他没有一点防备,完全没想到他要走。 若非是衣浩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突发奇想的想去看一看顾望舒,估计顾望舒这次真的就能离开了。 可惜……上天没有站在他那一边,他的逃离行动,再次失败了。 第241章 七情六欲蛊   当着顾望舒的面,衣浩渺再次杀了当晚的侍卫,但却没有再为难顾望舒。   他笑着对面色惨白的顾望舒说:   “你要真喜欢看这些人死,我就不妨多带点人出来。”   说完之后,他也没再理会顾望舒   顾望舒呆呆的坐在房内,坐了一晚上。   前前后后,这无名谷,因为他,已经死了十六个人了。   顾望舒一点都不怀疑,他下次再走,还会连累八条人命。   他咬着下唇,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下一次,若非有绝对把握,他绝不随随便便的离开了。   每一次,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他为了自己,害了那么多人,这让他于心何忍?   他暂时性的老实下来了。   但是衣浩渺却是离开了无名谷。   离开之前,他改了无名谷的机关,命人光明正大的给顾望舒下药。   下软罗香让顾望舒无法凝聚内力,还下之前的三味毒,而且还加重了分量,让他全身乏力,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就跟以前昏迷的时候差不多,但却有不一样。   因为以前昏迷的时候,他没有意识,而现在,他的意识却很清醒。   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捏在衣浩渺的手掌心。   他讨厌衣浩渺的这种安排。   他要求见衣浩渺,但却没有人肯让他见衣浩渺。   过了大概三四天,他才知道,衣浩渺离开无名谷了。   现在,整个无名谷,只有他,和看守他的狱卒们。   无名谷是他的牢笼,但不是衣浩渺的,他必须得待在里面,但衣浩渺却不是。   衣浩渺想离开就离开,想留下就留下……但是,凭什么呢?   顾望舒闭上了眼睛。   衣浩渺不在,按理说是比较有利于他逃走的,就算逃走失败,也没人要这些侍卫的命……但是,他现在被衣浩渺的毒弄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完全没有离开的可能。   如果,他有可能离开这种床,有力气走出这道门,他就可以为自己配解药。   可惜……衣浩渺一点机会都没给他。   …………………………………………   衣浩渺去了苗疆。   早在顾望舒昏迷不醒,衣浩渺快要放弃的时候,就有属下给衣浩渺说过苗疆蛊术。   在见识了顾望舒想要离开的执念之后,衣浩渺深切的明白,强留顾望舒在无名谷,并非是什么好的办法。   他要让顾望舒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若是段子聪没有给顾望舒下‘同息’的话,他必定会给顾望舒下。   可惜……顾望舒身上已经有‘同息’了,他不能再弄‘同息’。   但他却想要把顾望舒留在身边,就只有另寻他法。   作为毒王,衣浩渺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毒或是蛊。   衣浩渺明白自己对顾望舒的心思,他不想看到顾望舒受伤,太过狠毒,分期给解药伤身体的毒药,他是舍不得给顾望舒吃。   那么,就只有蛊了。   所以,他动身去了苗疆,准备以最短的时间,找到最需要的蛊。   医、毒、蛊、巫,四者之间,一直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衣浩渺的父亲是苗疆蛊王的老友,衣浩渺在幼时还曾去苗疆,对蛊术略懂一二。   他到苗疆之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挠。   但是,追查他行踪的人,却吃了极大的苦头。   特别是郝连明昭的人派出去的人,一直都在找衣浩渺,一有衣浩渺的行踪,就兴奋不已的追上去了,追到苗疆附近,被阻拦在外,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没办法,只有在外等候了。   郝连明昭的人能查到衣浩渺的行踪,段子聪和段玖,自然就也能找到。   拜段子聪的医术所赐,段子聪和段玖,也隐藏身份进入了苗疆。   他们甚至还见到了衣浩渺。   段玖是个杀手,在江湖上,见过他长相的大部分人都死了,是以,他这张脸,除了英俊的过火让人忍不住看两眼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段子聪如今一头白发,不穿绿衣,也没了碧萧,任谁也猜不出他就是玉面神医段子聪。   不过,旁人猜不出,可不代表衣浩渺认不出。   衣浩渺这几日在苗疆中养蛊,养他所需要的蛊,想要达到他的效果,就必须以他的血喂养。   当他看到段子聪和段玖的时候,心念一转,几乎就明白对方是为何而来的。   但是无名谷那个地方非常隐秘,当今世上,活着的人,除了他和他妹妹衣荷溪之外,再也没别人知道了。   而且他妹妹衣荷溪的心智受损,神智回到孩童时代,她到底记不记得无名谷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所以,衣浩渺放心的很,一点都不怕他不在无名谷的时候,会有别人找到无名谷去——看,段子聪他们要是能够找得到无名谷,又何必来这里找他?   “啧……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都能碰上。”   自然是巧,这些人挖空心思在找他,从他到苗疆没多久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衣浩渺有些佩服他们忍到现在才现身,不过,一想到顾望舒被他藏了起来。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别人知道顾望舒在哪里,衣浩渺的心情就止不住的好。   特别是段子聪和段玖还非常迫切的想要找顾望舒,这更让衣浩渺心底有着莫名的优越感。   “衣浩渺。我有事与你相商,我们借一步说话。”   衣浩渺冷笑。   他忽然就想到了前段时间,顾望舒在段玖身边,他去找段子聪问顾望舒的行踪的时候,段子聪百般装傻不告诉他。   现在……哼哼,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好啊……看在你当我这么多年师弟的份上,我就姑且听一听,看你有什么想说的。”   三人一起找了个茶寮便坐了下去。   段玖和衣浩渺接触不多,没有主动开口。   段子聪沉思了下,觉得跟衣浩渺这样的人绕圈子的话,对方可能会把话题绕得更远。   然后他就决定开门见山:   “小舒在哪里?”   “小舒?什么小舒?”   衣浩渺喝了口茶,神色茫然,装模作样的反问段子聪。   段子聪的脸微微的抽动一下:   “当时在妙华山上,段玖曾于危难之际将小舒托付给你,你将他带到了哪里?”   衣浩渺皱起眉:   “妙华山啊……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你等等哦,让我想想看……”   他摇头晃脑的想了半天:   “实在是抱歉啊,段师弟,时间隔的太久,我忘得差不多了,只大致记得那个小家伙一直说要找你们,然后不顾我反对就去找你们了……”   “你撒谎,那日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小舒,小舒不可能一个人离开的。”   “是么?那日之后,你们不也消失了一阵,说不定他就和你们在一起呢。”   段子聪清楚的知道当初穿到现代的人,只有他们四个,根本没有顾望舒,所以他们压根不相信衣浩渺的话。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问,衣浩渺都装疯卖傻,插科打诨,一副流氓无赖样,就是不肯说实话。   沉默的段玖差点就想动手教训衣浩渺了。   以两人的武功来看,段玖打败衣浩渺那是妥妥的,不过衣浩渺被称为毒王,最擅长的并非是武功,而是毒术,所以真动起手来,衣浩渺也不怕段玖。   段子聪阻止了段玖的爆发。   放任衣浩渺离去。   “小叔叔……这个家伙,实在太可恶了。”   段子聪若有所思:   “我们已经打听过了,他来的时候的确是一个人,没有带别人。”   这点让段玖也很郁闷。   他们都猜测衣浩渺将顾望舒带走了,但是事实告诉他们,顾望舒并没有在衣浩渺身边。   “不过……他做他的毒王做的好好得,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来这里学蛊术?”   这点太让人奇怪了。   衣浩渺做了十多年的毒王,从未对蛊术感过兴趣,现在却突然来研究蛊术。   “凡是无常必有妖。”   段子聪沉思着:   “我们打探一下,看他想学什么蛊。”   衣浩渺在碰上段子聪和段玖之后,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虽然他藏起了顾望舒,在段子聪段玖面前也比较有优越感,但是,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自得,而露出马脚,失去顾望舒。   他又学了很多别的蛊,混淆视听,让段子聪和段玖打探半天都摸不清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待了半个月之后,段子聪和段玖确定衣浩渺没把顾望舒带在身边,,便离开了。   当然,这个离开只是表面上的。   事实上,段玖还守在苗疆外面,等待衣浩渺离开追踪衣浩渺,他的武功比衣浩渺多很多,想必即使追踪衣浩渺也不会被衣浩渺发现。   而段子聪则是出发去了天宗门。   段子聪猜衣浩渺若没把顾望舒带在身边,就一定是藏在一个衣浩渺非常放心的地方。   他和段玖已经去过师门,顾望舒并没有在那里,衣浩渺也没有回过那里。   那么衣浩渺在到苗疆之前在哪里?这就成了一个谜。   为了解开这个谜,赫连明昭和鹰眼的人,在得知衣浩渺去苗疆,并且孤身一人的时候,他们也准备让人去天宗门抓衣荷溪。   用衣荷溪威胁衣浩渺,跟衣浩渺换顾望舒。   七七四十九天,衣浩渺用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养成了他想要的蛊。   是苗疆蛊王亲自教给他的蛊……非常隐秘的一种蛊,因此段子聪他们才查不到衣浩渺的真正目的。   那是七情六欲蛊,是一种子母蛊,用骨血饲养,与主人血脉相连,使用之时,主人吞食蛊虫,通过交合的方式,将子蛊送入受蛊人体内,彼时,母蛊滞留主人体内,子蛊被植入受蛊人体内。   从此,拥有母蛊的主人,便可以在意志力和感情上,影响受蛊人,如果受蛊人的意志力不坚定的话,可能会完全被拥有母蛊的主人掌控。   除此之外,七情六欲蛊,还会让受蛊人每隔七天都必须交合一次,直到受孕为止,受孕生下孩子之后,七情六欲蛊的子母蛊全都会遗传给孩子,到时,必须以特殊方法导出蛊虫,否则,孩子会被子母蛊吸尽精气血而亡。   衣浩渺在蛊王这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蛊,只有这七情六欲蛊还算不错。   虽然在受蛊人怀孕生子之后,七情六欲蛊就没用了,但……到那时候,他也不需要依靠这个蛊虫来影响控制顾望舒,到时候,孩子应该可以留下顾望舒吧?   他没记错的话,顾望舒应该是挺喜欢孩子的……   不过,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七情六欲蛊,到最后,竟然为他们人做了嫁裳…… 第242章  线索   在衣浩渺为顾望舒找养七情六欲蛊的时候,段子聪和赫连明昭的人,相续找到了天宗门。   当然,这个天宗门可不是天宗门的总部,二十上一次,为了天宗门少主穆浩龙选亲,以雄厚的财力,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在大京内建成的天宗门。   这个只能算是天宗门在大京的一个据点。   自从上次选亲大会的风波过后,这里对天宗门来说,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人比以前少了,天宗门的高手,自然也不会有大量留在这里。   但是,穆浩龙和衣荷溪还住在这里。   因为大京是衣荷溪的家乡,而且,穆浩龙如今也没有继承天宗门的权利了,他不愿回守义王朝被自己的堂兄弟们看笑话,不如干脆留在大京这里。   所以他们住在了这个天宗门……守卫并没有非常严密的天宗门。   先到的,是段子聪。   这时候的段玖,还在苗疆外面蹲点,等衣浩渺出来,追踪衣浩渺。   段子聪则是负责来询问衣荷溪关于无名谷的事情。   上次选亲事件过后,衣荷溪因绝地芳草的毒,险些丧命,经过衣浩渺的奋力抢救,才保住一条性命,但同时,她也变得痴傻起来,形同稚子。   段子聪并没有用心打探过这件事,但衣浩渺告诉过他,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对于衣荷溪那样的结局,他并没有感到遗憾,反而跟衣浩渺,穆浩龙一样,觉得非常的庆幸。   只有这样,衣荷溪才解脱了她自己,段子聪相信,现在衣荷溪,必定过的比以前好。   可惜的是,他要来打扰她的平静生活了。   但他和赫连明昭他们不同,他并没有抱有恶意。   段子聪到了天宗门之后,就请求见衣荷溪。   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衣荷溪,反而是等到了穆浩龙。   说实话,虽然段子聪从来没怎么得罪过穆浩龙,但穆浩龙还是不喜欢段子聪——不止是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谁让段子聪是衣荷溪曾经那么深刻的爱着,爱得连尊严都不要的男人呢?   “穆少主。”   “不要叫我穆少主,我早就不是天宗门的少主了,你叫我穆公子就好。”   段子聪从善如流:   “穆公子,段某此次来,是想见一见衣师妹,还请……”   “不行!”   穆浩龙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   “我是不会再让荷溪见你的,你请回吧。”   他怕,万一衣荷溪见到段子聪,受到刺激,再恢复成以前的模样……那时候,她痛苦,他也痛苦。   段子聪有些无奈:   “穆公子,段某并无恶意,只是想要问衣师妹一些事情罢了……”   “荷溪她好不容易才忘了你,才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你于心何忍,还要再来毁她?”   段子聪被穆浩龙说的呼吸一顿。   那么一个爱他如痴如狂的人,即使他不爱,他也觉得她可怜。   也许他错了,他该留在苗疆外追踪衣浩渺,让段玖来问无名谷的地址……段子聪恍惚的想着,但是他的恍惚只是一下下,他马上就又振作起来:   “穆公子,你放心,我不会打扰衣师妹的……你等等——”   段子聪也不怕绝学被学走,就当着穆浩龙的面,开始易容。   穆浩龙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个童颜鹤发的俊秀青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耄耄老人。   不仅仅是外表,甚至是眼神,还要微微弓下去的腰身,无论从哪里看,都从眼前的老人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段子聪的气息。   穆浩龙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段子聪用苍老的声音道:   “这个样子,穆公子可愿让我见一见衣师妹?”   穆浩龙踌躇的一下:   “你为何非要见她?你……是不是醒悟过来,你其实是喜爱她的,所以后悔了,要来跟我抢……”   段子聪哑然失笑,衣荷溪能得到一个穆浩龙对她如此上心,真的非常的幸运。   “不,穆公子,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心中早就有人了,这一生一世,我都只会爱他一个人,除了他,我不可能会再爱上别人,事实上,我来见衣师妹也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他不见了,也许,衣师妹会知道他在哪里……穆公子,请相信我,衣师妹她,永远都只是我的师妹。”   穆浩龙长长的舒了口气,拱手对段子聪道:   “如此,段神医你稍等。”   说完穆浩龙就要去找衣荷溪来。   段子聪却道:   “等等……”   穆浩龙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段子聪道:   “还是不要叫我段神医,等一会儿,等衣师妹到了之后,你就叫我……医兄好了。”   穆浩龙点头。   任何一点会刺激到衣荷溪的事,他都不会做,而段子聪的存在,对衣荷溪而言,更是一个定时炸弹。   段子聪终于得以见到了衣荷溪。   衣荷溪的容颜非常的美丽,以前她喜欢以面纱覆面,而如今,穆浩龙也喜欢让她以面纱覆面,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容颜。   她以前弥漫着风情与妖气的眸子里,是黑白分明的一片天真无邪,就像是一个稚童一样。   她脚步轻快的跟着穆浩龙出来了,但一看到大厅内有一个陌生人在,就立刻怯生生的抓住穆浩龙的衣袖,放慢脚步。   等穆浩龙带她到段子聪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躲到穆浩龙身后了。   穆浩龙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对着段子聪道:   “抱歉,荷溪现在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段子聪摇了摇头:   “无妨。我只想问她一个问题。”   穆浩龙将衣荷溪哄了出来,衣荷溪看着满头白发,苍老无比的段子聪,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亲近了起来,慢慢的也放开了。   “衣姑娘,我是你爹娘的一位故友。”   段子聪有些急切的问:   “如今想要去你娘那里祭拜一番……你可知你娘住在哪里?”   衣荷溪变的和孩童一样,她脑海中的记忆,就是小时候的记忆,她是在她娘身边,也就是无名谷长大的,她自然也记得无名谷在哪里。   只是,她却用警惕的大眼睛看着段子聪:   “我娘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我家在哪里……”   “衣姑娘,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爹娘的朋友,我知道你娘住的地方叫做无名谷,是在淮阴那边,我只是忘记具体怎么走了,你乖,告诉我好不好?”   “呀……你真是爹娘的朋友?”   段子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不是很满意。   原因很简单,衣荷溪告诉了他无名谷的大致位置,但却也不记得具体,只知道无名谷外,有一大片树林,林中以桃树最多。   虽然不满意,但有这样的线索,找无名谷,应该会比以前容易多了。   段子聪郑重的向衣荷溪道了谢,还送给了穆浩龙和衣荷溪迟来的成亲礼物,然后才离开。   他的离开,让穆浩龙松了口气。   但穆浩龙怎么都没想到,在段子聪后面,还有赫连明昭这群不怀善意的人,也在等待利用衣荷溪逼衣浩渺谈判呢。   段子聪本是想直接去找无名谷,但又怕擅自行动之后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思索了一下之后,他还是决定先跟段玖汇合。   这时候,衣浩渺的七情六欲蛊也炼制的差不多了,他启程回无名谷。   段玖开始追踪他。   段子聪跟着段玖留下的记号,追了上去。   正是靠近淮阴的地方……亦是无名谷所在的地方。   在衣浩渺消失在淮阴之后,段玖和段子聪汇合了,他们已经基本确定,衣浩渺是住在无名谷的。   他们开始寻找无名谷。   这时候,赫连明昭所派的鹰眼和暗卫的人,也悄无声息的,从天宗门中,将衣荷溪带了出来。   这一次,离开大京帝都的,是尉迟未然与赫连明峰。   等衣荷溪被带到他们面前之后,他们原本打算直接就这样威胁衣浩渺跟他们谈判……可惜,这时候已经回到无名谷的衣浩渺失去了踪影,他们在考虑,他们要不要直接说衣荷溪在他们手里,让衣浩渺自己送上门来?   但是……那样的话,天宗门的人,岂不是也会因衣荷溪上门来找麻烦,到底如何是好呢?   在段子聪,段玖,赫连明峰以及尉迟未然不遗余力的寻找衣浩渺和顾望舒的行踪的时候,衣浩渺已经回到了无名谷。   整日里被喂药的顾望舒,就像是被拔掉牙齿、剪掉指甲的小兽一样,再也没能力挣脱出无名谷这个牢笼。   直到衣浩渺回来,衣浩渺笃定顾望舒不会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情况才稍稍有些好转。   因为这一次回来带回了七情六欲蛊,所以衣浩渺的心情非常的好。   顾望舒面对他,毫无怨言,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早就恢复了平静。   不管是被强留在无名谷的不甘,还是被喂药的委屈,或是,逃走被带回来的那一夜的强迫……都没有在他的脸上,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衣浩渺觉得这样很正常。   他当初没有将七情六欲蛊带回无名谷来喂养,而是在苗疆养,就是有所打算的。   他故意让被喂药之后,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顾望舒认识到现实——   残酷的现实……没有他衣浩渺的准许,顾望舒根本不可能离开无名谷的现实。   所以,回来之后,他对顾望舒这样的状态,也非常的满意。   “看到本尊回来,有没有很开心?”   装有七情六欲蛊的盒子被衣浩渺放在胸前,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顾望舒出去晒太阳。   现在已经是四月天了,天气并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顾望舒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浩渺哥,可以把药停了么?”   他实在是讨厌那种全身无力,只能软软的躺在床上的感觉。   衣浩渺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顾望舒眉眼一动,来了么?是不是衣浩渺让他答应的事情,就是衣浩渺留他在无名谷的原因?   “是何事?”   他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想知道详情。   衣浩渺看着他,慢慢的微笑开来:   “我要是想对你不利,或是杀你的话……早就做了……毕竟,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不是么?你对着我,没必要这么戒备。” 第243章 “我要想对你不利,或是杀你的话……早就做了……毕竟,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不是么?你对着我,没必要这么戒备。” 顾望舒抿了抿唇,有的时候,人会活得生不如死。 他现在这情况,差不多就是那样的。 整日只能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心里有想法,也实现不了,吃饭,沐浴,全都得别人帮忙…… 比起一个废人,更像是被人豢养的宠物。 那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以前因为身体缘故卧床不起的时候,他还有希望,有着有朝一日,可以重新站起来,重新下床的希望,但是……在这段不断重复喝药跟宠物一样的日子里,他却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甚至不确定,衣浩渺会不会停了药。 这样的生活,跟生不如死,没有什么两样了。 什么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他什么都不能做,他怎会不不甘? 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任由衣浩渺控制自己? 若是真的对着如此掌控他的衣浩渺没有防备的话…… 他,可能,就已经被驯化成衣浩渺的宠物了! “到底是何事?” 顾望舒坚持想要知道。 他要保留心底的一份清明,不去做衣浩渺的宠物。 “好吧……很简单,就是不要拒绝我抱你。” 顾望舒听了,不肯相信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疑惑的抬头,看着衣浩渺那张俊美妖异的面庞,眼底写着清清楚楚的不解: “我现在没有拒绝你。” 是的,现在他被衣浩渺抱在怀里,坐在院中的躺椅里,他没有挣扎,更没有拒绝衣浩渺的拥抱。 衣浩渺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的就扬唇笑了。 “你以为我说的抱,就是这么简单的抱么?” 说着,他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这个眼神清澈,无暇的少年,有的时候,真的是单纯得可爱。 顾望舒明显的怔了下,脸上不可自制的闪过几分暗红。 他这才明白衣浩渺的抱是什么意思。 衣袖下的手慢慢的收紧,他垂下了长长的眼睫,紧闭着樱红的唇,并没有回答。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我的要求。” 衣浩渺额头抵着顾望舒的额头,接着道: “但是……不答应我的要求的话,你的药就不会停……而且,吃了药的你,根本就拒绝不了我的拥抱……” 衣浩渺的声音中带着沉思,似乎在为顾望舒考虑: “到时候我们两个都不愉快,那该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情……反之,如果你答应了我这个要求,我就会停了你的药,还会让我们两个都获得快乐,聪明的人,都知道选择哪一个呢。” 这话说得很轻柔,但是顾望舒莫名的从中听到了几分威胁。 衣浩渺,明明就是拒绝他的不答应的。 他不知道衣浩渺带回的七情六欲蛊,需要以特殊的形式,从蛊主人过度到受蛊人身上,而这个特殊过度的过程,两人都不可有抵制心理,若抵制心理很强的话,可能会引起蛊虫的反噬。 到时候,以精血喂养蛊虫的蛊主人,衣浩渺就要倒大霉了。 衣浩渺本是想在下蛊的时候,给顾望舒用药,但如今顾望舒提出了停药的请求,他突然就突发奇想的想让顾望舒心甘情愿的也许会更好些。 其实不管顾望舒拒绝和接受,对他的计划的影响都不大,但他自己,他自己心里,就是想要顾望舒表现上那点虚假的心甘情愿。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衣浩渺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心理。 想着,他目光烁烁的看着顾望舒: “你这是同意了我的提议。” 顾望舒点了点头: “你真的会停了药?” “当然……你想想,我可曾骗过你?” 衣浩渺是没有怎么骗过顾望舒,但是,他上次说给顾望舒一次离开的机会,那次机会,实在是太让人难忘了。 相信大部分人,宁愿衣浩渺反悔,也不愿要那样的机会。 但这些,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顾望舒的妥协,对衣浩渺来说,是一件令他非常开心的事情,毕竟,顾望舒很少在衣浩渺面前妥协……就算是衣浩渺眼睛看不到的时候,顾望舒都很少对衣浩渺妥协。 心情好得不得了。 衣浩渺抱起顾望舒,当即便要回屋。 必要的时候,其实他也该松一松对顾望舒的管制。 否则,起了反作用,他和顾望舒两个人都会受伤。 所以,回去的时候,衣浩渺边走,还边温和的说: “我不会让你后悔这个决定。” “等等……我们现在这是?”顾望舒有些惊慌,虽然他是答应了,但是,现在是大白天呢。 “去做我们刚刚约定好的事情啊!” “不行!”顾望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义正言辞道: “现在是白天。” 衣浩渺心情好,也没计较,又退了回来: “那晚上就可以了?好吧……也就几个时辰的差别。” 他也没想一口就吃个胖子……而且,虽然顾望舒答应了他,但他还是会怕顾望舒又抵抗心理,所以,七情六欲蛊,他并没有打算立即就用到顾望舒的身上。 “要不我先将你身上的药解掉。” “那就多谢浩渺哥了。” 两人说话客客气气的,没有争吵,没有激烈的情绪,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相处不错的朋友。 然而,到底怎样,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了。 ………………………………………………………………………………………………………………………… 段子聪和段玖,几乎跑遍了整个淮阴,淮阴被溪水环绕,四周风景很好,同时,树林子也非常非常非常的多。 而桃花,也更是不少。 即使有着衣荷溪的提示,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用了两天的时间向淮阴的人打探,整理,将有桃花的林子筛选出来,接下来,就是要一个一个的去亲自探查寻找。 简单的事情,但是其实很是麻烦,也有些累人,但段玖和段子聪两人都做得很起劲。 他们两个,都有一种预感……一种顾望舒一定是被衣浩渺藏在附近的预感。 这让他们非常的振奋和惊喜。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 且不说顾望舒现在对他们两个怎么想的,就只说他们两人,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顾望舒在衣浩渺身边的。 衣浩渺被称为毒王,亦正亦邪,很多时候手段都颇为狠辣极端,段子聪和段玖,都不觉得顾望舒在衣浩渺那里,会是一件好事。 而且,衣浩渺若是没有私心,就不会将顾望舒藏起来。在段子聪和段玖看来,衣浩渺将顾望舒藏起来的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况且,妙华山的事情过后,他们看不到健健康康,完好无损的顾望舒,他们是不会安心的。 他们,一定要亲眼看到顾望舒好好的,才能安心!!! 而赫连明峰一行,却是一心认为顾望舒是他们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将顾望舒带回大京皇宫,抓了衣荷溪之后,他们就让衣荷溪给穆浩龙写信,要穆浩龙将衣浩渺找出来。 穆浩龙哪能知道衣浩渺在哪里,他只得派天宗门的人死命的找。 多存一个心眼的尉迟未然还让人注意段子聪和段玖的行踪,当他得到衣浩渺在淮阴消失,而段子聪和段玖又像是在淮阴寻找什么的时候,他们果断的带着衣荷溪,也去了淮阴…… 第244章 解掉顾望舒身上的药,对衣浩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顾望舒吃那药的时间长了,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恢复过来。 怀中揣着七情六欲蛊,衣浩渺觉得,他想要做的事,已经达成百分之八十了,现在,就差没把七情六欲蛊植入顾望舒体内了。 这个他不急。 他要让顾望舒对他没有任何抵抗心理的时候,他才会动手启用七情六欲蛊。 在衣浩渺回到无名谷的第一天晚上,他搬进了顾望舒的房中。 顾望舒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赶他,衣浩渺却抢先道: “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顾望舒的脸色白了几分,最终还是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是的,是他答应衣浩渺的。是他为了换取自己的健康和自由,答应衣浩渺的。 只有身体没问题了,他才有可能逃出去。 只是……如果日后他都跟衣浩渺同塌而眠的话,想要在衣浩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如今,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随机应变了。 顾望舒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做过那样的事了……上一次,还是第一次逃跑失败后,衣浩渺把他带回来强上的。 那次的疼痛,深入骨髓,所以,在衣浩渺碰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衣浩渺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忍不住心怀怜惜的吻了吻他: “只要你以后乖乖的……不要违逆我,我保证,会一直对你好好的,不会再伤害你。” 顾望舒一直摸不清衣浩渺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但是他已经学聪明了,不管对方说什么,他一味的说好,就会让对方态度软下来,也会让对方放松警惕。 这一夜,衣浩渺果然如自己说的那般,非常的温柔,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品。 若非是顾望舒对衣浩渺的印象太过不好的话,顾望舒会以为衣浩渺是对他有感情的…… 但是,因为衣浩渺之前做的事,他心里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衣浩渺可能心仪于他的事实。 衣浩渺的手段太过温柔,让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之前的疼痛,反而有些沉沦下去。 他心底有些不耻这样的自己,但很快就又将心情调整过来了。 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区区一具皮囊,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与衣浩渺之间,是各取所需,只要能够获得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即使这样,又有何不可呢? 他知道他变了,似乎没有羞耻心了,但是,他想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争取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 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挣脱铐在他身上的枷锁。 顾望舒的顺从,对衣浩渺来说,是极其的让人愉悦的事情。 他接下来的时间,对顾望舒更好了。 好得让正常人都无法忍受了。 他把现在四肢健全,意识清醒的顾望舒,当成是以前躺在床上,手脚不能自由行动的顾望舒,穿衣洗漱,全部都不让顾望舒动手,而是自己动手。 就像是一个得到自己心爱的洋娃娃的小姑娘一样,满腔热情的打扮他,把他摆弄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让他变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样。 这样的支配欲和控制欲,正常人都无法忍受。 不过,现在的顾望舒,心理也有那么一点扭曲。 为了获得离开的机会,不论衣浩渺让他做什么,他都忍受了。 “小舒,你说我们今天试试女装可好?” 这几日,衣浩渺一天之内给顾望舒换衣服无数次。 衣浩渺最享受给顾望舒穿衣服的过程。 顾望舒眼底带着压抑: “浩渺哥。” “嗯?” “怎么了?” 顾望舒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吸气,呼气…… 淡定淡定淡定…… 终于,他忍住暴怒的情绪,咬牙切齿的说: “虽然我是个哥儿,但我也是个男人。” 衣浩渺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所以?” 顾望舒的声音愈发的冷了:“我是不会穿女装的。” 衣浩渺伸手揽着他,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二选一。” 顾望舒的身体立即紧绷起来: “什么二选一?” “昨晚我给你说的那个,跟现在这个。” 脑海中轰的一下爆炸开来,顾望舒脸先是变红,然后又立马变成铁青色,接着又变成苍白,最后变得比铁锅还黑。 “不行!” 两件事,都触及他的底线。 “啧……小舒啊,这才三天而已,你是不是又怀念之前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的日子了……哎哎哎,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你全身无力的时候,我可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不论是昨晚那个,还是今天这个……” 所谓昨晚那个,就是让顾望舒用嘴让他发泄出来……顾望舒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呢!!!之前赫连明昭都没让他做过这样的事,更别提衣浩渺了。 当然……其实赫连明峰是做过的,只是顾望舒他不知道。 今天这个,就是穿女装了。 听完衣浩渺的话,顾望舒深深的吸气,呼气,再吸气…… 若非是,想要好好活着的念头太过强大,他真的是……真的是想跟衣浩渺同归于尽! 希望衣浩渺以后千万别犯到他手里,到时候,他一定会将衣浩渺加注在他身上的一切,偿还回去。 衣浩渺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望舒,看他神色变来变去,觉得特别好玩。 顾望舒的怒火他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但他就是喜欢看顾望舒被他气的不行,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这样就像是赢了顾望舒一样,让他克制不住的兴奋,这对他而言,比春药还有用。 “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吧。” 最终,顾望舒还是做出了选择。 女装就女装,哼,反正无名谷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衣浩渺的‘宠物’,他在这里的里子面子早就丢光了。 再穿女装,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跟别人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 “好。”衣浩渺大笑开来,明明是一张俊美妖异的面庞,但是在彻底的笑开的时候,却是非常的阳光好看的。 笑眯的眼睛,洁白的牙齿,还有那发自内心的愉悦,都让顾望舒看呆了去。 等回过神后,顾望舒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被这样的衣冠禽兽魅惑,他的眼睛真是被狗屎糊住了。 衣浩渺跑到衣柜旁,取出一件雪白的女装。 从他那副胸有成竹,早有准备的样子就可以看出……穿女装这事,绝对是他之前早就想好了的,不可能是今天才来的兴致。 反正已经答应他了,顾望舒就克制着自己的拳头不招呼到衣浩渺的身上,努力的让自己像个真正的布娃娃一样的让衣浩渺给他穿衣。 不过……这不代表他什么都能忍受: “这是什么?” 衣浩渺开心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是肚兜啊~你看,白色的,跟你的皮肤几乎一样的颜色呢,还有这个荷花,多好看啊……你穿上一定很好看,来来来……”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顾望舒再也克制不住,一脚踢到衣浩渺身上。 踢的原本跪坐在床边毫无防备的衣浩渺,灰头土脸的从床上滚下去,身体掉到地上,还发出沉重的响声。 顾望舒几乎是立即就后悔了。 要是真的惹怒衣浩渺,倒霉的还是他啊! 他的脸色不由自主的白了几分,趴到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滚到地上,蜷缩着发颤的身体不语的衣浩渺,心中猜测,这家伙不会被他一脚踢成脑震荡了吧? 看他摔下去之后,连话都不说,会不会……会不会快挂了? 堂堂毒王,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可是衣浩渺完全没有防备,就那样被踢下去,貌似还摔的不轻,摔到重要部位,也是有挂掉的可能的。 顾望舒胡思乱想的猜着,但就是不敢下床去查看情况,就在他快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 原本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的衣浩渺,忽然的扭过头,挤眉弄眼的看着顾望舒,可怜兮兮的说: “小舒,你好狠的心,我都流血了,你还不管我……” “我……”面对衣浩渺的强势或是虚假的温柔,他可以视若无睹,但是如今被他‘伤’到的衣浩渺的示弱,在他看来更加真实,也更加能让他心里过意不去。 他立即下床,去扶衣浩渺。 衣浩渺抽着气站起来,手捂着额头,额上果然有些血迹……他到底是撞到了哪里?地上明明很平的。 “小舒,你要怎么补偿我?” 顾望舒眼神闪烁,但却强撑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想怎么样?” “昨晚那个,现在这个,都答应我。” “不行!”顾望舒的脸黑了,衣浩渺敢不敢不提让他为难的事情。 “哎呦……我好疼啊……” “你……你的药在哪里,我给你上点药。” “我不上药,你答应我嘛,昨晚那个跟今天这个……” “不行!!!”斩钉截铁的回绝。 衣浩渺捂着头上伤口的手挡住了他乱转的眼珠子,最终他道: “小舒,昨晚那个跟今天这个都答应的话,那个啥……肚兜就不穿了,你看如何?” 肚兜…… 可以不穿! 顾望舒犹豫了。 衣浩渺开始伸手剥去自己在地上滚脏的衣服:“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顾望舒哼了一声,显然是默认了。 衣浩渺心花怒放,非常的开心。 顾望舒这几天软硬不吃的样子让他觉得难受,他对顾望舒都小心翼翼的,顾望舒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他有些苦恼。 而现在,顾望舒踹他一脚,反而是让他觉得心里美滋滋的,顾望舒敢在他面前放肆,说明顾望舒也不怕他了……照这个节奏走下去,顾望舒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吧? 期待着那一天,衣浩渺的心情愈加的好了,不过,他做梦都没想到,现在的他跟顾望舒之间,根本没有一辈子那么久,他们有的,也只是最近这几天时间而已…… 第245章 当衣浩渺准备给顾望舒穿衣服的时候,顾望舒赤裸着上半身躲开了。 “你的伤。” 这个衣浩渺简直就是胡闹,都不知道哪才是重要的。 “伤?”衣浩渺笑着: “开玩笑,我堂堂毒王,会怕这点伤,不过是手被擦破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望舒呆住: “你不是撞到头了么?” 衣浩渺眨了眨眼睛: “小舒,地上那么平,我怎么会撞到头?” “那……那你额上的血?” 衣浩渺非常无辜的耸了耸肩: “我,我刚刚跌倒在地上的时候,有些头晕目眩的,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然后手上伤口的血就不小心蹭到额上了。” 顾望舒不再说话,盯着衣浩渺。 衣浩渺真的是不小心把血弄到头上的么? 他抿了抿唇。 “来来来……你刚刚可是答应我了,昨晚那个,今天这个都听我的,咱不穿肚兜,但女装必须穿。” 顾望舒咬牙,衣浩渺就是这么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家伙,不论用什么手段,软的硬的,他都会胡搅蛮缠到达到目的才罢休。 顾望舒觉得跟这样一个人生气,实在是自己找罪受,他就破罐子破摔了。 “算了,你爱怎么就怎么。” 反正穿衣服也不是他自己穿的,他只需要听衣浩渺的口令,该伸手的时候伸手,该抬胳膊的时候就抬胳膊,方便衣浩渺动手就好了。 这衣浩渺准备的是与他自己穿的同色同料的月牙色里衣,不同的是,他的里衣外罩着一层紫色的纱衣,显得华贵而神秘,而给顾望舒准备的,却是白色的。 说是女装,其实,就是一件比较中性的衣袍,太过女气的,衣浩渺自己也不喜欢。 他给顾望舒穿好了衣服之后,伸手摸着下颚上下打量着,眼底带着几分痴迷,对自己的眼光很是自豪。 他将顾望舒抱到屋内的铜镜旁。 开始为顾望舒梳头……没错,衣浩渺连这个都会……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照顾妹妹的时候练出来的。 他把顾望舒的头发,全部盘了起来,梳了个女式的流云髻,这样的发髻与顾望舒的相貌,竟然没多少不相称的地方。 两者相互搭配,顾望舒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清冷优雅的贵妇人一样。 衣浩渺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哥儿还是喜欢女子,在知道自己对顾望舒的心意之后,他就以为自己是喜欢哥儿的,但是,这一刻,看着这样打扮的顾望舒,他觉得…… 就算顾望舒真是个女子,他怕是也会喜欢上。 虽然铜镜里映出他此时的模样并不难看,但顾望舒还是恨不得把铜镜抓住摔出去。 竟然真的做了女子的装扮。 他瞪着铜镜,虽然没有真的把铜镜摔了,但却啪的一声,将铜镜扣到桌面上。 那声音不小,也彰显着顾望舒的火气,这几日以来,在衣浩渺面前,不表露自己的情绪,不悲不喜,他做的很好。 但是,今天,偏偏就在今天破功了,让衣浩渺把他撩拨的肝火大旺。 他的怒火是为自己此时的模样,是为衣浩渺,更多的是为自己。真是沉不住气! “无名谷里的桃花都开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衣浩渺佯装没看到顾望舒难看的脸色,开口建议道。 顾望舒皱了皱眉: “以这幅模样?” 难道不该是换掉这身女装再出去么? 衣浩渺又微笑开来,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是呢……你若是不想出去,那我们也可以做点有益身心的事情……比如,刚刚你答应我的昨晚的那件事!” 顾望舒的脸颊克制不住的抽动一下,站起身,主动说: “我们去看桃花吧。” 衣浩渺满意的点了点头,牵着顾望舒的手,就出去了。 顾望舒的女子扮相,果然引来无名谷的仆从和侍卫异样的目光。 顾望舒心里羞愤不已,而衣浩渺却很是自豪——瞧,我衣浩渺看上的人,不管怎么打扮,都这么好看! 被衣浩渺牵着的手软软的没用半分的力气,但另一只手,却是紧紧的攥着,到底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种没有自我,没有自尊的日子。 这个时间,正是桃花盛开的日子。 无名谷有着机关的林子里,有许多盛开的桃花,红的,粉的,白的,紫的……交织在一起,美丽的让人心动,让顾望舒原本不愉快的心情,一下子也放松下来。 更重要的是,自从他之前两次试图逃走之后,衣浩渺就改动了无名谷这个林子中的机关。 而现在,被衣浩渺带来,他又可以记下躲避新机关的路线了。 “小舒,你喜欢这里么?” 顾望舒一边记着路线,一边点头: “嗯。”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定下终生吧。” “嗯?” 定下终生?什么意思?顾望舒疑惑的看向衣浩渺,衣浩渺笑而不语,反而是‘啪啪啪’击掌三声。 立即有人凭空出现,半跪在他们身前。 “主上有何吩咐?” 无名谷的人,大都是衣浩渺母亲培养的人,而现在,他们连同无名谷一起,是属于衣浩渺的。 衣浩渺的嘴动了动,但却没发出声音……至少顾望舒没听到他说的什么,他似乎是用传音秘技吩咐了那人,那人领命之后,就退下了。 顾望舒皱眉,疑惑的看着旁边的衣浩渺,不懂衣浩渺到底想做什么。 衣浩渺脸上笑意加浓: “小家伙,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顾望舒了。 其实他并不很喜欢叫顾望舒小舒,他更喜欢这么叫,只是,顾望舒不喜欢。 但偶尔叫一次,对衣浩渺来说,是非常愉悦的事情,这个称呼,能让他回到以前,回到以前顾望舒还没狠狠的拒绝他的以前。 很多时候,顾望舒真的很想骂衣浩渺一句臭不要脸的。 但是,他始终一次都没骂过。 他收回目光,看着桃林,在看向桃林上方的天空。 天空明明那么大,天空下的土地也那么宽广,而他,却只能在这一隅之地。 正惆怅着,耳边传来猎猎风声。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副让他觉得惊愕的画面。 无名谷的四个侍卫,竟然抬着一张宽大的木床,使用高深的轻功御空飞来。 最终,在桃树没有很密集的地方落了下去,将木床放在那里,然后又离开了。 那木床不是他们平日躺的,顾望舒以前从没见过。木床被上了一层红色的漆,雕刻在上面的精致饰物被涂成了金色的,床很宽大,被淡红色的床纱罩着,红色镶金的大床在里面若隐若现,有说不尽的缠绵暧昧气息。 “这是?” 顾望舒的眉毛直跳,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刚刚说过了啊。”衣浩渺无辜的说: “既然你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私定终身。” “什么私定终身,你给我说清楚。” “唔……就是你想的那种私定终身。” 衣浩渺觉得,现在也该是将七情六欲蛊排上用场的时候了。 七情六欲蛊对他来说,意义非常,就跟其他人成亲一样,所以,他也非常的在乎。 在将七情六欲蛊植入顾望舒体内之后,他就会让顾望舒以最快的速度怀孕……那样,就能真真正正,长长久久的将顾望舒留在身边了。 第246章 顾望舒是争不过衣浩渺的,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比不上衣浩渺的能屈能伸、厚脸皮和诡计多端。 所以,最终衣浩渺还是如愿了。 在那片诗情画意般的桃花林内,在那朱红镶金、覆着红色床纱的木床内,抛弃自我,满足衣浩渺。 顾望舒答应衣浩渺的条件正巧在这时候,也可以兑换了。 衣浩渺准备许久的七情六欲蛊,在这一刻,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衣浩渺趁机将七情六欲蛊的子蛊植入顾望舒的体内。 从此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对顾望舒产生影响。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这主要看顾望舒的意志力了——意志力坚强的话,并不会被动摇,反之,意志力弱的,很可能就此沦为傀儡。 除此之外,体内有七情六欲蛊子蛊的顾望舒,每隔七天,就需要男人,否则痛苦不堪……简直比哥儿的发情期还可怕。 说起发情期,自从顾望舒手腕上的花纹没有之后,他的身体,好像就不存在发情期这种事了。 但是,如今却又多了个七情六欲蛊。 还好七情六欲蛊能够制约他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他若是怀孕的话,七情六欲蛊会转嫁到孩子身上。 到时候他就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不过,被转嫁到孩子身上的七情六欲蛊,却必须在一个月内以特殊手法导出,否则,那孩子就会死掉。 将七情六欲蛊植入顾望舒体内之后,衣浩渺就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觉得,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害怕顾望舒会悄悄溜走了。 因为七情六欲蛊的存在,他和顾望舒之间多了一种很微妙的联系,他试过,他若跟顾望舒距离太远的话,那种很微妙的联系就会不存在。 由此,他完全可以不用跟以前那样紧密的防着顾望舒了。 顾望舒不知原因,只知道衣浩渺对他的防备降低了不少,他还在想着,等到有合适的机会的时候,他要再试着逃离这里一次。 他没想到,那个机会,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在追查衣浩渺和顾望舒的行踪这件事中,段子聪和段玖,不遗余力。 他们在淮阴排查出的林子有几十个之多,之后,他们两人,认认真真,一个有桃花的林子都没错过的亲自去查看。 终于…… 皇天不负有心人,段子聪终于看到了那个厚实的,石刻的用红色朱砂书写的‘无名谷’三个大字。 那一刻,段子聪欣喜无比,但同时,心脏也像是在灼烧一样疼痛。 自从吃了绝情丹之后,每次想起顾望舒,每次产生那样浓烈的情绪之后,伴随他的,总会是这样难以忍受的疼痛。 知晓了无名谷在哪里,段子聪并没有立即冲进去,反而是返身回去,等待去别的地方查看的段玖。 当段玖回来听说段子聪找到无名谷的时候,段玖也非常的振奋。 “既然找到了,我们就去要人。” “不行。” 衣浩渺手中多了一把新的长箫,是紫色的,是他自己在前不久买来的,他还是改不掉喜欢把玩长萧的习惯,每次在腰间摸空的时候,都有一种怅然若失在他心里回荡。 所以,他就去买了这把新箫。 “我们不能贸然去要人,第一,虽然我们怀疑十有八九小舒在他那里,但这毕竟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让他交人?第二,无名谷是他衣浩渺的地盘,我们不知深浅,一不小心就可能折在里面……若是我们犯到衣浩渺了,他可能会真的杀了我们的,至少,在他以为衣荷溪死的那是多年里,他想杀我的心,一直都是真的。” “那么,小叔叔,需要我叫玄冥宫的人来帮忙么?” 段子聪转着紫萧,摇了摇头: “人多了反而不好,就我们两个便可以,我们先悄悄去打探一番,等掌握虚实了再作打算。” “衣浩渺是毒王,我们还要提前准备点防身的东西。” “对了,最近大京皇室的走狗一直在跟着我们,从这一刻起,我们要变下装,小心隐藏行踪,可不能忙活这么久,为他人做了嫁衣。” 如果真让大京皇室也知道顾望舒的行踪的话,事情会更加的复杂和混乱。 那种复杂和混乱,对他们非常不利。 “好。” 两人当天就变了装,在赫连明峰和鹰眼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赫连明峰为此勃然大怒。 让尉迟未然找人将衣荷溪带了上来。 他们一路上,并没有怎么善待衣荷溪,衣荷溪的衣裙脏兮兮的,脸蛋和头发也脏兮兮的,乌黑的眼底是满满的惧意,晶莹的泪水在她眼底打转,但她却不敢让它们流下来。 “说,你哥哥衣浩渺在哪里?” 赫连明峰的脸上带着狰狞骇人的面具,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他的语气,也非常的严厉。 衣荷溪吓得瑟瑟发抖: “不……我不知道……” 赫连明峰拽住她后脑上的头发,硬是让她仰起头: “好好想想,你哥哥衣浩渺在淮阴有什么去处……若是我们能够找到你哥哥,就放你回去见那个穆浩龙……你若执意不说的话,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衣荷溪眼眶里的泪水流淌下来,满脸的惧意,但却什么都没说。 “你不说?” “那么……”赫连明峰似乎是沉吟了下,然后才道: “那么,我们就将穆浩龙找来,参观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看好不好?” 衣荷溪倒抽一口气。 只觉得眼前的人非常可怕,头脑一片空白,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道: “我说……我说,哥哥在,在无名谷……” 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没想出卖自己的哥哥的,但是刚刚太害怕了,她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倔强的偏执的女人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跟小孩子懂事不了多少的人,心智不坚,一点也经不起恐吓。 赫连明峰面具下的眼睛猛地一亮: “无名谷?在哪里?” “我……我……” 颤抖着唇,衣荷溪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段子聪问她无名谷的具体地点的时候,她是忘记了,但是……一到淮阴,看到熟悉的地方,她就想起来了。 “快说!” 赫连明峰猛地加大抓着衣荷溪长发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头发从头皮上拽下去,疼得厉害,很少有人会像他这样不怜香惜玉。 衣荷溪泪眼模糊: “我不知道怎么说……呜呜,我我,我带你们去……呜呜……哥哥……浩龙,呜呜……” 赫连明峰听了她的话,手一松,就将她推到一边去。 “很好,那就带我们吧。” 尉迟未然站在一边,脸上也掩不住的惊喜之色,但他还是克制自己: “七爷,我们还要不要再找段子聪和那段玖的行踪?” 赫连明峰冷哼一声: “他们如何,与我何干,怕是他们来此,也是为了找无名谷,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无名谷,自然也就不用他们带路了……” 换而言之,段子聪和段玖对他们没用了,自然不需要再去注意段子聪和段玖的行踪。 “现在,让我们的人准备一下,跟这个女人去那个什么无名谷……无论如何,我们要把小舒带回帝都……文麟他们三个,已经等太久了……” 想起宫里那三个小家伙,赫连明峰的眼神如同他的心一样,都柔和了下去。 他们讲究快,因为有整个大京江山做后盾,也没有将衣浩渺的无名谷放在眼里,所以在知道无名谷之后,就立即赶去了。 不过,他们这么做,一旦惊动了衣浩渺,反而是也连累了准备先探查情况的段子聪,段玖两人。 第247章 这一天,对衣浩渺来说,是一个非常不美好的日子。 这天,是他将七情六欲蛊植入顾望舒体内后的第五天。 自从将七情六欲蛊子蛊放入顾望舒体内之后,他对顾望舒的看管,比以前弱了不少,自己也没有时时刻刻的跟顾望舒在一起了。 他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看他几乎能够倒背如流的医书,不过,即使这医书他看得几乎能倒背如流了,他现在还是看得很认真。 那种认真,甚至是不容被人打扰的。 但,还是有人打扰了他。 “主上,桃源林中的机关被触动了!” “哦?”衣浩渺挑了挑眉: “有小老鼠闯入无名谷了么?派人去看看,看看到底是谁……” 目送属下离开之后,他将书倒扣在一边,眸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 来的人会是谁呢? 是段子聪么? 比他预料中来得要早得多……看来,无名谷也不安全了,他该考虑换个地方了。 衣浩渺告诉自己,桃源林中机关重重,前后还有种了不少毒花毒草,不管是谁来,想要进入到里面,都会费一番力气,但是…… 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底产生几分不安。 那种不安,非常的明显。 抿了抿唇,衣浩渺直接起身,去隔壁的院中找顾望舒。 隔壁院中种着药材,顾望舒非常热衷于照顾它们。 顾望舒今日的衣服,发式,是他亲手梳的。 蓝色的对襟长袍,竖着领口,长长的乌发全部挽了上去,被一支晶莹剔透的蓝色簪子固定着,额上却又溜下来两缕刘海。 帅气的衣服将他带着刘海的柔和面容,衬托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中性美。 衣浩渺站在那里看了会儿,见顾望舒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药草上,也没去打扰,只是站了下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顾望舒抬起头,看向衣浩渺之前站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深思,他在想,衣浩渺刚刚是想做什么? 其实现闯入桃源林的人,是段子聪和段玖,触动机关的也是他们。 只是,还没等他们走过那些机关,赫连明峰,尉迟未然,和一些暗卫及鹰眼的人,就都也在衣荷溪的带领下,到了无名谷。 赫连明峰站在无名谷巨大的碑牌旁,看着那用红色朱砂写出的无名谷三个字,冷笑连连: “终归是被找到了呢。” 他领着人就要往里面走。 不过,在看到大片的桃花林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衣浩渺有着毒王之称,赫连明峰才不会笨得以为眼前的桃花林只是桃花林。 他相信,林子里面,肯定是有阻挡陌生人进入的机关或是别的。 但是…… 那些,他还都不看在眼里。 他是大京皇帝的胞胎弟弟,整个大京都是他们赫连家的天下,他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顾忌的? “来人!” 赫连明峰大喝。 尉迟未然站在他旁边: “七爷有何吩咐?” “把这片林子,给本王烧了!” “是!” 尉迟未然朝着暗卫和鹰眼的手下抬起手臂,示意他们出列: “烧掉桃花林。” 此时,段子聪和段玖,还在林中小心翼翼的躲着机关,试图进入到里面去,他们从开始,都没想过要打草惊蛇。 此时,衣浩渺回到院中,重新拿起医书看了起来,这是他的地方,即使有人能走过机关和毒药,最终还有他和一干身手不凡的侍卫,他不该慌乱,不该乱了马脚的。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此时,顾望舒在捣鼓药草,一些对他离开有益的迷药,在无名谷内的每一个时刻,他从未忘记要离开这里。 不一会儿,无名谷外,升起了滚滚狼烟。 衣浩渺专心看医书,还没发现,他的下属却惊慌失措的进了院子: “主上……主上……有人,有人在烧桃源林!” ‘啪’的一声,衣浩渺手中的医书掉了下去。 他的脸上有些扭曲: “谁人如此大胆?” “这……属下等在抓林中闯入者,还没去无名谷谷口查看。” 衣浩渺眼神阴鹜的瞪着他: “要你何用?” 说完便身形如电的往外疾飞而去。 走了一段之后,又折回来,要求谷中侍卫好好守着顾望舒。 桃源林非常的大,一时半会儿还烧不到无名谷内,况且现在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树木枝叶上的水汽较重,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烧不起来。 赫连明峰让属下烧桃源林,不过是想要无名谷的人出来见他,跟他谈判罢了。 衣浩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但却笃定无名谷还是安全的地方,将顾望舒留下,他最安心不过了。 毕竟,对方敢烧桃源林就说明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这样凶残强大的对手面前,顾望舒在他身边,反而会成为他的弱点。 无名谷入口的浓烟,也被段子聪和段玖发现了。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段玖也皱起眉,有些想不通: “谁这么缺德,在这种时候烧这片桃花林,眼看我们就快绕过机关走出去了。” 正说着,眼前出现一个身影。 月牙色的里衣,外罩着紫色的纱衣,俊美妖异,铁青着脸的衣浩渺冷眼看着他们: “段师弟,不请自来,还擅自烧我桃源林,不知有何贵干?” 被发现了。 虽然他来无名谷的原因,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段子聪也没说破,只是道: “许久没见衣师兄了,所以就特地前来拜会。” “哼。”衣浩渺冷哼一声: “所谓的拜会,就是烧了我的桃源林么?” 段子聪摇头: “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衣浩渺皱起眉:“难道还有别人?” 段玖在一旁,冷冷的开口道: “前段时间,大京皇室的走狗一直跟着我们,大概是他们吧。” “大京皇室?” 衣浩渺想起顾望舒皇贵妃的身份,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原来是大京皇室的人,怪不得会这么嚣张。 不过…… 大京皇室是敌人,段子聪和段玖,也不是朋友。 “我信不过你们。” 衣浩渺傲然立于段玖和段子聪的身前,拦住了他们的路: “你们与我一同出去,一探究竟。” 段子聪沉吟了下。 大京皇室的人找衣浩渺的原因,跟段子聪和段玖一样,他们都心知肚明。 对段子聪而言,大京皇室要比衣浩渺难对付得多。 毕竟他们是江湖人,而大京皇室代表整个国家。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是普通人不敢招惹的势力。 不论是他和段玖,还是衣浩渺,在对上大京皇室的时候,都必败无疑。 但顾望舒若真的被他们带走的话,他和段玖,还有衣浩渺,日后想要再将顾望舒带出大京帝都,恐怕会难如登天吧。 在这种三足鼎立的时候,他跟衣浩渺合作似乎是比较好? 毕竟他跟衣浩渺是师兄弟,又都是江湖人,对彼此的手段,也都颇为了解。 至少,顾望舒真在衣浩渺手中的话,他有可能将顾望舒给带走,但是,顾望舒真在大京皇室手中,一切都不好说了。 权衡一下利弊,段子聪对衣浩渺道: “好,师兄,暂时就听你的。” 段玖皱起眉: “小叔叔……” 显然,他对衣浩渺的印象是极其不好的。 衣浩渺斜了段玖一眼: “我知道你武功高,但是,你大可试试是我先毒死你,还是你先用你的武功制服我。” 段子聪对段玖摇了摇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共同敌人,我们自然是可以结盟的。” 说完之后,他又忍不住问衣浩渺: “小舒到底在不在你这里?” 衣浩渺听到段子聪说外面的人,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之后,便招呼他们一起出去。 听了段子聪的问题,他似笑非笑: “你猜。” 桃源林林口的浓烟越来越大,顾望舒也注意到了。 他站起身来,看到旁边的侍卫似乎也多了不少。 他垂下眼睑,唇瓣微微勾起,在抬眼的时候,眼底是一片疑惑,问向门口的侍卫: “外面怎么了?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浓烟?” “有人闯入无名谷,火烧桃源林。” “呀……”顾望舒轻呼一声: “何人这么胆大……浩渺哥呢?他不会对此坐视不管的吧?” “主上已经去处理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 “来人既然如此胆大,一定是有所依仗的,你们快去帮浩渺哥,免得他出意外。” “主上让属下等好好保护顾公子。” 顾望舒伸手抚着下颚,若有所思: “是么?” 他不再理会那些侍卫,兀自回房。 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乱吧……越乱越好,乱得越彻底,他越是能够趁乱离开。 顾望舒将自己在无名谷炼制的药,全部都收拾了一下,装入到衣袖中。 “你……对,就是你,进来一下。” 顾望舒对着一个身高跟他相差无几的侍卫道。 “顾公子是叫属下么?” 顾望舒点了点头: “没错,正是你。” 那名侍卫心底满是疑惑,在同伴同样疑惑的目光中,走进了顾望舒和衣浩渺的屋子…… 以衣浩渺和段子聪,段玖的功力,穿越着了一点点火的林子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够了!” 火热的浓烟,扑面而来的火浪让衣浩渺大喝一声: “来者何人,为何烧我无名谷?” 赫连明峰隔着浓烟,也看不清桃源林中的情况,只是运起内力,同样大声道: “你、是、衣、浩、渺、吗?” “正是!” 衣浩渺与段子聪,段玖轻功出神入化,说话间,已经到了距离赫连明峰等人不远处。 “很好。” 赫连明峰大笑: “你妹妹在我们手里,想要救她,就拿顾望舒来换!” 第248章 曾经衣荷溪是衣浩渺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 若是以前,有人拿衣荷溪来威胁衣浩渺,指不定,衣浩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 但是,现在,衣荷溪却不是衣浩渺生命中唯一在乎的了。 顾望舒也成了衣浩渺生命中最在乎的人之一。 这两者,都是衣浩渺极其不想失去的,所以,他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 “哥哥……哥哥,救救我……呜呜……哥哥……” 一身脏污,看上去非常狼狈的衣荷溪哭得可怜兮兮的,她本来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恐惧,然而,在看到衣浩渺的那一刻,她就爆发了,大声的哭了出来。 这样的衣荷溪,让段子聪看得目瞪口呆。 衣浩渺的面容微微抽动,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目光,从衣荷溪的身上移开,看向穿着一身金色长袍,带着面具,虽看不清容颜,但却难掩桀骜之气的年轻男子。 “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手段,也太脏了点吧。” 上次绝地芳草的毒,也让衣荷溪失去了自己的武功,以前学的医术,也都忘的七七八八,她现在如同她的心智一样,是一个无害的稚子。 “啧啧……声名狼藉的毒王也会说别人手段脏,真是罕见呢!” 赫连明峰一副流氓无赖样:“不过,本王管你什么阴谋阳谋,脏手段还是干净手段,你只管把小舒给本王交出来就是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段子聪冷哼了一声: “七爷,你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你怎知小舒一定会在这里?若是小舒不在这里,你今日这番作为,岂不是……” “呵呵,段神医。”赫连明峰嘴角扬起一抹邪佞的弧度:“关于上次你与我六哥签那狗屁合约的事,本王早就想跟你探讨探讨,六哥他们不计较了,不代表本王也不计较。” 段子聪眼神一暗: “那段某就拭目以待了。” 衣浩渺的眼神从赫连明峰的身上移开,移到一旁的侍卫身上。 他表面上看上去并没有开口,却已经在用传音秘技与段子聪商议对策。 此时,这对师兄弟,难得的和睦。 在商议之后,他们不打算向赫连明峰屈服。 段玖的武功,在现在,已经高到一个让人无法置信的地步,以段玖的武功,再加上段子聪的药和身手,放倒鹰眼的人和暗卫一点都不难。 而衣浩渺,就负责赫连明峰,因为赫连明峰的身份,他们不会伤害赫连明峰,但是,却敢劫持赫连明峰,以赫连明峰换衣荷溪,或者是直接将衣荷溪救过来。 别看赫连明峰是王爷,在衣浩渺和段子聪这里,他们最多可以放过他的性命,在跟他对手,或是打算劫持他的事情上,段子聪和衣浩渺一点都不手软。 毕竟,赫连明峰把衣浩渺的林子都给烧了,衣浩渺若是没表示,也显得太软弱可欺了。 用传音秘技商议之后,衣浩渺和段子聪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动手了。 段玖首先拔出了长剑,飞身到那些暗卫和鹰眼的身边,动了起来。 那些人,能够从千千万万的人中被选拔出来,也都有一定的特长,他们,并不像衣浩渺三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不过,段玖一个人,也足以牵扯住他们,他们从来没见过武功这么高强的男人,若非是平日配合的比较默契,估计早就被段玖摧古拉朽的给杀掉了。 尉迟未然没有动,他放开衣荷溪,自始至终都盯着段子聪和衣浩渺。 神医,毒王,这两个人最擅长的,都不是武功,而是医毒之术。 就算赫连明峰不是他的主子,他也想要找到顾望舒,所以,今日这一场仗,不能败! 终于,段子聪动了,手指轻扬,指间的白粉随风飘散。 “闭气!” 在段子聪刚动的时候,尉迟未然就大喝的提醒自己的下属。 同时他也飞跃到前面,与段子聪缠斗到一起。 赫连明峰并不害怕动手,面具后面的眼睛中射出了阴鸷的光,他嘴唇微扬,划出绝美而邪佞的弧度。 “想动手?那就试试是你快,还是我快。”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捏住了衣荷溪的脖颈。 “江湖上的人都说毒王宠妹如命,为了心爱的妹妹,不惜追杀神医十几年……没想到,传言毕竟是传言,与事实一点都不符啊。” 衣浩渺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看着衣荷溪痛苦的涨红的小脸上是满满的泪水,心底有些疼痛。 “赫连明峰,别逼我杀你!!!” 此时,无名谷中也并非非常的乱。 不知不觉中,无名谷的侍卫中,少了一个人。 他们找了半晌没找到,最后,却在顾望舒和衣浩渺的房间中找到了被迷药迷晕的侍卫。 而顾望舒,早就没了踪影。 顿时,无名谷的侍卫都慌了。 他们都知道顾公子对衣浩渺的重要性,弄丢了顾望舒,他们的小命,就都不保了。 他们不信邪的又在无名谷内的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顾望舒的身影。 最终,他们终于绝望的认识到,顾望舒可能真的偷偷的跑了。 他们不敢耽搁,飞快的去找衣浩渺。 此时,林中的硝烟味还是很浓,不过,火小了很多,已经快要熄灭了。 “主上……主上……” “顾公子不见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口令,让在场的重要人物的动作都顿住了。 段玖倒飞几米,离开暗卫影卫和鹰眼的人的包围,皱着眉,立在树干上,握着长剑的手不断的收紧。 段子聪与尉迟未然两人对望一眼,毕竟在现代的时候,他们一起待过几天,还是有一点点情意的,对望一眼之后,他们便一起松手了,退开几步。 衣浩渺跟赫连明峰的缠斗也停了下来。 在听到顾望舒不见的第一时间,衣浩渺就闭上了眼睛。 七情六欲蛊,可以让他在较短的距离内感受到顾望舒的情绪和方位。 他和顾望舒之间的那份联系,依稀还在。 这说明,顾望舒现在离他,并没有很远,但是……却也在不断的远离。 他又重新睁开眼睛,有些焦躁,想要去追顾望舒,但却又放不下衣荷溪。 “七爷。”段子聪站到衣浩渺身边,对着赫连明峰道: “你也听到了,小舒不在这里了,还请收手吧。” “切,你们说不在就不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特意用计策骗我们的。” 衣浩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顾望舒此时并不在无名谷谷内。 他眯了眯眼: “七爷不信的话,大可跟我等进谷查看,若是找到了小舒,七爷大可带走,若是找不到的话,还请放过舍妹。” 在场的人,只有他跟顾望舒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那是独属于七情六欲蛊的,连‘同息’都没有这种奇妙感应。 他现在先将赫连明峰这群混蛋送走,然后再凭借那份感应去找顾望舒。 此时,他却不想,他跟顾望舒之间的距离过远的话,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那种感应。 赫连明峰偏头想了想,对尉迟未然道: “你带鹰眼的人在这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小舒,我就跟衣毒王一探无名谷,看小舒到底在不在。” 他的话,差点让衣浩渺整个人都扭曲了。 可恶的赫连明峰!!!如果尉迟未然他们先一步找到顾望舒怎么办? 赫连明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衣毒王后悔了?不想带我等进谷了么?”其实赫连明峰心里还是比较相信顾望舒还在无名谷的。 衣浩渺衣袖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看了看似乎被吓坏了一样可怜兮兮,狼狈不已的衣荷溪,咬牙切齿道: “七爷请。” 第249章 当衣浩渺为了衣荷溪,带着赫连明峰进入无名谷的时候,顾望舒 已经走在了无名谷边缘了。 虽然赫连明峰留下的人给他带来了一点麻烦,但是,他还是顺利 的走出了无名谷。 当然,但凭他一个人,想要顺利的瞒过鹰眼的人,和那些暗卫, 是不可能的。 他之所以能够顺利的走出,是因为在之前衣浩渺,段子聪,赫连 明峰,尉迟未然他们混战的时候,他正巧碰上了可以帮他的人而已。 “哥?白前辈?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现在这个身体的亲哥哥顾望岩对他的态度一直偏冷漠,到现在 还是这个样子。 而白元君则是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 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还可能相信谁的话,那么,也只能是眼前 这两人了。 况且,之前在大京帝都的时候,他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惑,他早 就想问问他的哥哥顾望岩了,但却一直没机会。 算起来,这还是他成亲之后,第一次与自己的哥哥正面相见—— 上一次,顾望岩去大京帝都当刺客,他虽然见到了顾望岩,但是,顾 望岩却是昏迷不醒的。 直到这一刻。 不管顾望舒愿不愿意承认,此时,他的心情,都是有些激动的。 白元君的武功和手段都是极高的,他们走过的痕迹,都被他遮掩 了,一路躲避着赫连明峰留下的人,惊险万分的,他们彻底的离开无 名谷的势力范围。 然后在不远处,白元君安排他们三人坐上了一个马车。 本来顾望舒还在疑惑,为什么白元君和他哥哥会坐马车而不是骑 马,但到了马车之上,他马上就明白了。 白元君竟然也会易容。 马车上放着许多易容工具,外面的马夫驾着马,而白元君则是在 跟他们三个易容。 顾望舒额上渗出一些汗渍,直到此时,他才松了口气。 然后看向顾望岩: “哥……你上次的伤……” 顾望岩冷漠道: “早就好了。” 他掀开马车的车窗,目光冷漠的看着外面,连看都不看顾望舒一 眼。 白元君嘴角微勾,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前段时间我让飞鹰给你传信,让你蓟州一趟,迟迟得不到你的 回应,后来派人一查,才知你没了踪影……” 顾望舒听着白元君的话,想到了那次他跟段子聪在赶路,有一只 鹰在他身前盘旋的事情了,那只鹰……大概被段子聪处理了吧! 白元君顿了顿,看了一眼神情冷漠的顾望岩,才接着道: “你哥哥他一直很担心你,就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查了许久, 才知你与段神医,衣毒王,有些纠葛,而且,你之前还是皇贵妃,我 们就从这三个地方下手,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淮阴,所以我们 就来了。” 顾望舒有些许感动,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仅 仅因为自己的哥哥不给自己好脸色,就以为哥哥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子 了。 他从白元君的话中,听出他哥哥对他的重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白元君摇了摇头: “说这些真是太见外了,你没事就好——说来也巧,我们刚查到 这里,就发现了无名谷,而且,还不小心撞见了衣浩渺,段子聪与大 京皇室对峙的场面,从他的对话中,我们知道你果然是在无名谷,然 后就趁着他们打成一团的时候去找你,正巧就碰上了你。” 顾望舒恍惚了下,脸上露出一抹笑,宛若很久以前的他,一点都 看不出,这段时间种种经历,已经让他身心疲惫,也让他发生了不可 预知的变化。 听完白元君的话,他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白元君说的不错,这真是巧,实在是巧。 看来是老天都支持他离开衣浩渺。 “你为什么不与我们联系?即使你跟衣毒王在一起,也可以给我 们捎个信好让你哥哥放心啊。” 说完那些,白元君不由的开始教导顾望舒。 顾望舒态度诚恳: “对不起,是我有些忙,一时忘记了。” “不过,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想要找你呢?还有,你 在衣毒王那里做什么?一下子就消失那么久,可真够吓人的。”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顾望舒与段子聪等人之间的具体纠葛。 不知道最好了。 顾望舒也不打算告诉他们,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他一个人可以承 受。 “没什么,只是前段时间受了点伤,在衣毒王那里养伤,最近刚 养好。” 白元君在外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邪教教主,从来没有对哪个人 嘘寒问暖过,除了命令之外,话更是少的可怜。 但是,这在顾望舒兄弟面前,就完全不复存在了。 他跟顾望舒,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最近的发生的事情。 顾望舒一直在编织谎言让白元君和顾望舒更放心些,而白元君则 是在说他和顾望岩是如何在找顾望舒。 不知不觉中,马车就走了很远,已经将无名谷远远的甩到了后面 。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马车上备有吃食和水,以至于他们谈一个 多时辰也一点也不渴不累。 顾望岩则是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从来就不插话。 即使顾望舒问他什么事,也都是白元君代替他回答的。 然而,在白元君问道顾望舒: “你现在与大京皇帝还有联系么?你们的关系如何?”的时候, 顾望岩忽然开口了: “前段时间,守义王朝的人,是不是在追杀你?” 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冷,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带着杀气,好 似他比段玖更像一个杀手一样。 顾望舒怔了下,立马将白元君的问题忘到了脑后,有些受宠若惊 的回答顾望岩道: “这个,在妙华山之前,的确有不是大京王朝的人在追杀我跟段 玖,不过……也不一定是冲着我来的,还有可能是冲着段玖去的。” “该死!”顾望岩低咒一声:“我该去把守义王朝的那群家伙也 杀了才对。” 白元君伸手握住顾望岩的手: “我觉得,那件事,你也该告诉小舒了,他一直这样……说不定 ,等哪天被那群人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那件事……”顾望舒有些迟疑的看向白元君两人:“是指?”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顾望岩对大京先皇的刺杀,是白元君总是 告诫他远离赫连明昭的书信,还有死掉的尉迟凌风那奇怪的小主子称 呼,当然,还有刚刚他们说的守义王朝的刺杀。 其实,顾望舒很久之前都对这些充满疑惑了。 就是不知道他哥哥,到底打不打算告诉他。 白元君看着顾望岩,他也不知道顾望岩会不会把那些事告诉顾望 舒。 顾望岩将放在别处的目光收回来,望着顾望舒。 看了半响,才开口道: “爹他身负两国皇族血脉。” “呃……” 顾望舒早就想过自己的身份不一般,没想到……他们的爹,身上 竟然流着两国皇族的血。 虽然惊讶,但是,他却没有打断顾望岩。 他的脸上的吃惊很快就消失了,而是一副平静的洗耳恭听的模样 。 这让顾望岩有些刮目相看。 顾望岩接着道: “他隐姓埋名,与娘躲在贫穷的乡田中,就是为了不搀和到两国 皇族之中,但是,他想置身事外,那些当权者,却不愿意放过他。” 顾望岩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冷冽了起来,面色扭曲 ,手也开始颤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白元君安抚的拍了拍顾望岩的手,对在一旁给顾望舒解释: “那两国血脉,就是大京王朝,以及守义王朝。你也知道,在这 四国平分天下的年代,大京王朝和花洲王朝是盟友,而辉光王朝和守 义王朝是盟友,换而言之,大京与守义王朝,是死敌,但是,上上代 的大京皇帝,却与守义王朝的太子相爱了。” “你爹,就是他们的孩子。” “守义王朝的皇位,大多是哥儿继承的,男子对他们造不成任何 威胁,所以,他们对你爹的存在,听之任之,但是,大京却并非如此 。” “大京先皇,找了你爹快四十年,在大概四年前,终于找到了, 大京皇帝,本想斩草除根,但却有尉迟凌风在其中周旋,不知以什么 条件与大京先皇交换,让大京先皇,饶过了你哥哥和你的性命——当 然,在这之前,大京皇帝确信了你与望岩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事实, 否则,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后来,你嫁到尉迟家之后,望岩不放心你,就查了尉迟家,然 后……阴差阳错的,就知道了你们的身世,他为了给你爹娘报仇,就 去刺杀大京先皇。” “那时,大京先皇下密令杀你与望岩,望岩跟我在那段时间暂时 性的离开了大京,你有裴将君照顾,他不方便下手,看大京守护神裴 将君与你亲近,以为裴将君被你拉拢到我们这边,就让鹰眼的人,追 杀裴将君,而你……正好在裴将君离开之后,有了大京先皇的孙子, 那孩子,保住了你的一条命。” “前段时间,守义王朝对你的追杀,可能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 身份……据我所知,守义王朝现今皇室之中,没有一个哥儿,若你回 到守义王朝,身份获得认可的话,你很有可能,就会是守义王朝的下 一任皇帝。” 白元君说的意味深长。 顾望舒却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次,他距离死亡那么近。 那些事情,从未正面的在他眼前浮现过,那些危机,他也从未亲 眼看到过。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他爹娘何其无辜,裴行云何其无辜,最终,却成了大京先皇掌控 皇权的牺牲品。 他在大京帝都的悲剧和阴差阳错,有多少事大京先皇一手造成的 呢? 他何其无辜,明明对守义王朝没一点想法,却被追杀…… 在知道这些之前,他一直很想知道,但真的知道这些真相的时候 ,却觉得有些胆怯了。 为什么? 为什么白前辈和他哥哥,忽然就想告诉他这些了? 若是在回现代之前,他听到这些,第一反应,一定是跟他哥哥一 样,为自己的爹娘报仇,但是,现在,他听到这些,却有些害怕。 是的,他在害怕,害怕他这样的人,能不能背负起他该承担的那 些东西! 第250章 马车内,曾一度陷入沉默。 良久顾望舒才理了理袖袍: “虽然有些惊讶,但我相信这是真的。” 他抬眼看了看白元君和顾望岩: “白前辈,哥哥,你们现在有何打算?” “当然是报仇了!”顾望岩咬牙切齿:“赫连家害死了爹娘,我 们一定要找他们报仇!”这是属于顾望岩的执念。 顾望舒张了张口。 先皇已死,他们要找谁报仇?赫连明昭么? 那么赫连明昭未免也太过无辜,那晚在净因寺,他听到裴行云追 问赫连明昭为何追杀他,赫连明昭矢口否认。 顾望舒有理由相信赫连明昭不知道先皇所做的一切。 而如今,先皇犯下的错,却是该赫连明昭来承担。 就算是他们成功的杀了赫连明昭,那么,赫连明昭的子孙会不会 为了给赫连明昭报仇,再来杀他们? 然后子子孙孙,都会互相刀剑相向? 顾望舒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但是,为人子女,他必然也不能 阻止自己的哥哥报仇。 他该怎么办? “小舒,我知道你是大京当今皇帝的皇贵妃,但是,你要相信, 在他心里,江山必定是重于你的,难道你要为了这个不能全心全意对 你的女儿放弃为爹娘报仇么?” 顾望舒有点狼狈。 他觉得他有些被顾望岩看穿想法了。 没错,虽然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曾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但是,他 还是不想赫连明昭死。 而且,赫连明昭,跟先皇不一样。 但这一刻,他却说不出这些话来,说出来就全是狡辩。 全是为了自己曾经爱过的一个男人狡辩。 深深的吸了口气。 顾望舒选择站在顾望岩这边,无论如何,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跟 他最亲的,就是顾望岩了。 “你们有什么计划么?” 不过是一条命而已,在现代的时候,他是那么的不孝,不能为父 母做一丁点事,还让他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么,在古代,他就更要孝顺才对。 “那个人当初为了皇位,害死了爹娘,那么,我们就毁掉他的皇 位。” “他已经死了。”顾望舒忍不住提醒,若是先皇没有死,把先皇 拉下皇位,也是个不错的报复方法。 “不,我说的毁掉他的皇位,是毁掉赫连家的统治,是让整个大 京王朝,成为历史。” 顾望舒倒抽一口气。 继而皱起眉: “哥哥……这个方法不妥吧。” 毁掉一个王朝,且不说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只说那会让好多百 姓颠沛流离就让人觉得非常的残忍。 “怎么?你心软了?他们在杀死爹娘的时候,可未曾心软半分。 ” 顾望舒怔了怔,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哥哥,顾望岩已经完全陷入 仇恨的泥潭了。 就如当初的段玖一样,无论如何都要报仇。 可段玖杀的,是当初的罪魁祸首。 可他们要害死的,会是千千万万的无辜人。 顾望舒就算是真的心软了,也不会说出来。 他咬了咬牙道: “哥哥,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我们有!”顾望岩坚定的说: “只要你想,我们就有。” “什么意思?” 顾望舒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安。 “本来我也没想到这个法子……但,守义王朝那边的人却来刺杀 你……既然如此,小舒,去守义王朝吧,去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守义 王朝与大京王朝本就死敌,等你当上守义王朝的皇帝,一定有机会灭 掉大京王朝的。” “哥!” 顾望舒的哥哥很少跟他说这么多话,但是,顾望舒却觉得他哥哥 说的每一件事,都是让他如此的为难。 他从来没想过会当皇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皇帝。 “哥,要当皇帝,并非是只有血脉和身份就可以的。” “可是,小舒,没有血脉和身份,就一定不能当皇帝。” 白元君也在一旁补充道: “你不用担心,我和望岩会帮你的。” 顾望舒惊愕的目光移到白元君。 “白前辈,怎么连你也……” 白元君有些无奈: “这是望岩想做的,我没办法。” 顾望舒脑中灵光一闪,看着眼前似乎一直都在一起的两人。 “你们……你们两个。” 白元君点了点头,他们两个,的确是顾望舒认为的那个样子。 顾望舒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他无法立即给顾望舒答案,告诉他,他愿意,愿意去守义王朝, 愿意将守义王朝和大京王朝两个国家的无辜百姓都拖下水去报仇。 他终归是现代人的思想,无法将人命看的那么贱。 “小舒。”白元君还想劝他。 “守义王朝那边,已经开始刺杀你了,说明他们容不得你,如今 ,你若不去守义王朝,那就是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你 的,就像是,大京先帝杀你爹娘一样。” 顾望舒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但是,他就是无法下定决心。 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根本就不可能轻率的下决心。 顾望岩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你若真不愿意,我们也不会逼你,另想办法就是了。” 顾望舒皱起眉: “哥哥,给我点时间……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 顾望岩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好。守义王朝那边,我们会部署的,你先思考,等你决定了, 我们就可以直接动手了。” 顾望舒满口苦涩。 顾望岩是笃定他答应了么? 他需要再想想,再思考一下。 赫连明峰和段子聪,段玖终于如愿进了无名谷。 但是,顾望舒已经不在无名谷了。 翻遍整个无名谷,也找不到顾望舒的人影。 他们心底很是不甘,但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离开。 赫连明峰离开之后,就立即让属下去查,很快就查出了那段时间 唯一从这里离开的马车。 于是,赫连明峰跟在马车后面,又追了上去。 不止是他,段子聪和段玖亦是如此。 这些人中,最郁闷的当属衣浩渺了。 本来人就在他手里,结果被段子聪,赫连明峰搅合一下,把人也 给弄丢了。 因为现在他跟顾望舒之间的距离太远,所以,他们两人之间,连 一点点感应都没有。 他忍住心中的怒火,等待穆浩龙将衣荷溪带走之后才开始找顾望 舒。 他既恼怒赫连明峰以衣荷溪要挟他,又恼怒顾望舒竟然又逃了。 竟然又逃了!!! 真是一点都不能对顾望舒放松,等到再找到顾望舒,他一定吸取 教训,不会再对顾望舒放松分毫! 后面追上来的几批人,很快就被白元君发现了。 “那些人好厉害,这么快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还追了上来。” 顾望舒皱了皱眉。 “要不我见他们一面吧。” 见一面,把所有事都说清,也让他们不要再这样找他了。 赫连明峰找他,无非是想让他回大京皇宫再做皇贵妃,他拒绝就 好。 而段子聪和段玖,想必是有些担心他的安危,再加上愧疚…… 衣浩渺,那完全是莫名其妙了,他看不透也看不懂衣浩渺的心, 但却有些厌烦衣浩渺的纠缠,在他看来,他跟衣浩渺的牵绊并不算深 。 “不行,你不能见他们。” 白元君立即开口: “他们可不是那种说几句话就会被打发了的人,你若真的见了他 们,怕是他们都会不择手段的将你带走。” 顾望舒想到衣浩渺死命的将他囚在无名谷的事,沉默了下来。 “我们分开走。” 白元君想了下: “我们三个,走三条路线,我和望岩易容成小舒的样子,小舒你 易容成别的样子,我们蓟州汇合。” 顾望舒是他们打入守义王朝内部,利用守义王朝报仇的重要人物 ,他们不能让顾望舒被别人带走。 顾望舒也想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之前顾望岩和白元君说的关于复 仇的事,于是,他同意了与白元君和顾望岩兵分三路的提议。 第251章 三人分开前,白元君又送给了顾望舒一只鹰: “这鹰是教中高手费了很大力气才养出来的,不像信鸽那样容易 落入敌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让它传信。” 顾望舒点了点头: “好。不过……白前辈,哥哥,你们都要小心,我们蓟州见。” 白元君和顾望岩的武功要比他高,江湖经验也比他多,两人坚持 要帮他引开后面追上来的人,他只得听从安排。 最主要的是,他想考虑一下关于他身份的事情。 在顾望岩和白元君身边,他们两个的期望和眼神,让他在无形之 中多不少压力。 三人在一个小镇中分道扬镳。 白元君走水路,顾望岩走官道,顾望舒则是易容成另一副样子, 走偏僻的小道。 带足了干粮,顾望舒便一个人上路了。 只要不碰上像衣浩渺那样毒术高,像段玖那样武功高,向赫连明 峰那样有无数小弟的人,他自保就绰绰有余。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玉面神医和毒王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防 身的迷药更是一大堆,而且虽然武功招式不怎么会,内功却也不缺。 只要他低调点,小心翼翼,安安全全走到蓟州,绝不是问题。 顾望舒不太会骑马,偏僻的小道也不适合驾马车,因此顾望舒便 徒步行走。 其实也不算是徒步行走,他是用轻功走的,当内力被消耗空的时 候,他就会停下打坐恢复内力,在吃点东西,补充力气。 虽然是一个人赶路,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在路上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在对待大京皇室的事上,要再 与白元君他们商谈一下,不能一味的想着毁灭。 至于守义王朝,他也会去,但并不是当皇帝。 去表明立场,若对方还咄咄逼人,那么,他为了保全自己和哥哥 ,即使去争取皇位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顾望舒想不到,她才刚刚下定决定,竟然接到了小鹰捎来的书信 。 ——小鹰就是分开的时候白元君送给顾望舒的鹰。 顾望舒收到了白元君的亲笔书信,白元君告诉他计划有变,他跟 顾望岩有别的事要做,让顾望舒先不要回蓟州。 至于到什么时候再回蓟州,到时候会通知顾望舒。 顾望舒打开绑在小鹰爪子上的书信的时候,觉得非常奇怪。 他不明白白元君和顾望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的就改变了主 意? 他本来想回过头去看看,但白元君信上告诉他,说他和顾望岩绝 对是安全的,让顾望舒一定不要找他们,再三强调他们会亲自跟顾望 舒联系。 顾望舒长久不跟白元君和顾望岩在一起,突然接到白元君这样的 信,只是纠结了下就放下了。 他决定听从白元君的话。 这几年,他哥哥和白元君做的事,许多他都没有插手,他现在什 么都不知道,贸然插手也不好,况且,他相信白元君和顾望岩。 他还是决定乖乖等白元君他们的消息。 白元君说不能去蓟州,他改个方向,去蓟州临洲好了,这也方便 以后到蓟州去跟白元君和顾望岩汇合。 没有了赶路的压力,顾望舒的赶路速度就有点慢了下来。 带着点点娱乐散心的想法,他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往前走着。 赶了三天的路,顾望舒的身体一直很好。 但是,第三天晚上,他却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并非是说有人跟踪了他,追上他了,事实上,这条 路也的确非常的偏僻,不管是他改路线之前,还是改路线之后,他都 没见到一个活人。 他现在感受到的不对劲,是他自身的。 他觉得他可能是病了。 头有点晕晕的,身体克制不住的发热,天气明明还没有那么热, 他却恨不得把全身的衣服都脱掉。 这让他有些急躁,急躁的想要找水源。 他恨不得眼前立即出现一个小河,可以让他把自己整个人都扔到 河水里。 实在是太热了。 皮肤都开始泛红,体内的骚动有些熟悉,若是换个时间,他会以 为是他发情期到了。 但是,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很久没有有过发情期了,上次发 情期,也不是正常哥儿该有的三天三夜,而是一天一夜就结束了。 他的身体,应该早就超脱了发情期的束缚。 不是发情期,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来,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赶路的,也不可能有人会给他 下药? 那么,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比顾望舒还郁闷。 那个人就是衣浩渺。 顾望舒明明已经变成了他的了,他甚至还为了顾望舒,特地去苗 疆学了七情六欲蛊。 但是,他才刚把七情六欲蛊植入顾望舒体内几天,段子聪和赫连 明峰就找上了门。 他们的出现,让他分了心神,一时不查,竟然让顾望舒给跑了。 若是在以前,顾望舒跑了也没什么。 关键是,他才敢刚将七情六欲蛊植入顾望舒的体内,顾望舒就逃 了!!! 那七情六欲蛊的受蛊人,可是每七天都需要找男人的啊!!! 比发情期还要命的,他不在顾望舒身边,顾望舒要怎么办? 一想到因为七情六欲蛊的缘故,顾望舒不得不找其他男人,衣浩 渺就郁闷的想杀人。 这等于是他一手造成的!!! 等于是他自己,亲手把顾望舒推到别人怀里一样。 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也实在是太可恨了,他开始是看中了七情六欲蛊,在一定范围内 可以控制顾望舒的言行这一点,没想到最后竟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他早料到顾望舒真有能力从无名谷逃出去,他肯定不会贸然 给顾望舒下七情六欲蛊。 该死的每七天就要交合一次。 衣浩渺简直要气疯了! 但是,气归气,顾望舒还是得找。 顾望舒的运气不错。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热的爆炸的时候,他找到了水源。 一条清澈的小河。 这里是荒郊野外,是非常偏僻的一条小道,顾望舒在这条路上走 了三天多都没碰上一个人。 在这个时候,碰上人的几率,也是极其的极其的低的。 所以,他也不管这是在外面了,月色下,一看到那散发着清凉气 息的小河,他连衣服都来不及脱,直接跳了下去。 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顾望舒的整个身体都淹没了。 这份凉,让顾望舒体内的燥热,稍稍的得到了平息。 顾望舒就静静沉浸在水中,希望自己能更舒服一会儿。 但是冷水的作用有限,不一会儿,身体又开始难受了。 幸好这里没人,要是有人的话,他还不知道会对人家做什么呢。 至于,发情期得不到纾解会短命,体弱? 呵……那就短命好了。 只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活的精彩,活的不后悔,即使短命又如何 ? 之前,因为发情期,他向赫连明昭妥协,他心甘情愿的被段子聪 骗着嫁给段玖…… 那样的结局都不幸福。 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挺过去呢。 不过,顾望舒不知道,今晚不一样。 今晚不是发情期的问题,是七情六欲蛊的问题,是他体内的蛊虫 ,在疯狂的兴风作浪。 四周冰凉的河水也不能平复他体内的火焰,顾望舒将自己整个儿 都浸在河水中,开始在水底游动。 “施主……你,莫要轻生。” 不知道顾望舒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他听到一个冷冽好听的男声。 这里有人? 这个念头只是在顾望舒头脑中划过,便飞快的消失了。 怎么可能,这条路,他走好几天了,一个人都没碰上,怎么会在 这种时候,他的身体这种情况遇上一个人呢? “施主,万事皆空,命大于天,何苦轻生?” 一道无形的力量,从水底涌起,拖着顾望舒的身体,让他浮到了 水面上。 顾望舒长长的舒了口气,面色红润欲滴,眼底带着妖娆之色。 七情六欲蛊的蛊虫发作起来,跟发情期不相上下。 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施主。” 不是他的幻听。 睁开眼的顾望舒看到月色下,在这条小溪的中间,有一个非常醒 目的光头。 光头? 和尚? 哈哈,这种时候,荒山野岭,竟然会遇上一个和尚?这里是聊斋 么? 顾望舒觉得自己是出幻觉了,他甩了甩头。 忍不住又想将自己整个人浸入水中。 “施主!” 远处的和尚忍不住惊呼一声,以为顾望舒是打定注意要跳河自杀 的失意人,忍了忍,还是靠上前来。 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又将顾望舒托了起来。 身体本来就够难受了,现在又频频被无形的力量从水底顶上来, 顾望舒心底有些恼火了。 “该死!” 他咒骂了一声,发现之前距离他有段距离的和尚,竟然近在咫尺 了。 他眨了眨眼,伸手拉住和尚那飘在水面上的白色袖袍。 “咦?不是幻觉?” 顾望舒波光潋滟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睁大眼。 看清了近在咫尺的和尚有着一张俊美如天神一般的面孔,那张面 孔上带着对世人的怜悯,带着出家人惯有的慈悲,他的眼神清澈而坚 定,仿佛他的世界是一片圣地,而那处圣地,无坚不摧。 看着看着,顾望舒就笑了。 上天想做什么? 荒山野岭,毫无预兆的让他的发情期到来,然后,再让他碰上一 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却是一个和尚? 呵呵……这简直是,太可笑了。 第252章:小和尚 顾望舒看着眼前的和尚。 这个和尚其实是没穿衣服的,那银白色的僧袍,只是被他披在身上罢了。 他之前大概是在沐浴,而顾望舒是不经意来到这里打断他的人。 这个和尚有一张俊美如天神的面庞,脸上的表情澄净无畏,像是一个佛陀,带着对世人的怜悯,带着出家人惯有的慈悲。 若是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换一种情况遇上他,顾望舒会相当的尊敬这个和尚的。 但是,今时今日,这幅场景,却有些不同。 他体内的七情六欲蛊叫嚣着,叫嚣的让他的双眼都隐隐有些泛红。 这不同于以往的发情期,真的快要逼疯他了! “小和尚……” 这个和尚周身的气息,非常的圣洁,加上他那俊美如天神一般的面庞,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虚幻的感觉。 顾望舒甚至有点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不过……到底是不是做梦这一点完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对这个和尚做些什么。 因为身体里的不适,眼前这唯一的一个人,他有些不想放过了。 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刻遇上彼此,他们之间的缘分,到底有多奥妙? 顾望舒凤眸微微眯,嘴角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抓着小和尚飘荡在河水上的衣袖,整个人都慢慢的往小和尚的身上靠去。 还是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脸上依旧是澄净无畏的模样,他像是佛祖最虔诚的信徒。 “阿弥陀佛,施主,夜风寒凉,河水冰冷,不若小僧带你上岸?” 说着,那和尚便用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顾望舒前进。 此时的顾望舒,面色鲜红欲滴,脸上带着平日难得一见的媚色,一双水眸在顾盼流转间引诱之色尽显。 他的衣袍早就在之前跳入水中的时候,湿透了,粘在身上,紧紧的贴着肌肤,宛若第二层肌肤,颇有几分难受。 这种若隐若现的模样,在无形之中,反而更是引人犯罪。 也许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也许是七情六欲蛊让他太难受了。 他抵抗着那种无形的力量,挣扎着靠近水中跟佛陀下凡一样的和尚。 伸手想要去按住那和尚的肩膀,但水中的和尚却是猛地倒退几步。 “阿弥陀佛,不好意思,施主,小僧不喜他人近身,请勿见怪。” 这时候顾望舒哪能听进去他的劝言? 顾望舒一意孤行,执意想要靠近那个小和尚。 但是和尚的武功似乎很高,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躲掉顾望舒。 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七情六欲蛊的缘故,泛着红色,顾望舒体内的力气在流逝,他忽然又觉得有些疲惫。 那个俊美如天神一般的和尚,果然是个幻觉,他怎么都接近不了。 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沉入水中。 真的好难受…… 小和尚站在距离顾望舒稍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着顾望舒,带着怜悯,带着慈悲的脸上慢慢的浮上一丝疑惑。 “施主?” 回应他的,是顾望舒不想再压抑的声音。 小和尚犹豫了下,还是上前去,他伸出手,想要碰触顾望舒,但微微顿一下之后,还是放下了手。 用无形的力量将顾望舒推到岸边去。 顾望舒几乎被七情六欲蛊掌控了理智,这跟发情期又有些不一样。 发情期的时候,他觉得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渴望,身体是满满的空虚。 但现在,却不是。 现在,他的感觉像是成千上万的虫子在自己体内啃咬。 带着发情期不曾有的疼痛。 几乎要把人给逼疯。 在小和尚快将他推到岸边的时候,他猛地返身,将披着银白色袍子的和尚给推倒到了水中。 “小和尚,我来教你一件能让你很快乐的事好么?” 顾望舒神志不清的说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体的异样更明显了。。 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种亵渎圣佛的禁忌感。 那种感觉……很不错。 原本冷静自制的小和尚,在碰触到顾望舒的肌肤的时候,整个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深邃明亮的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有些犹豫,也有些迟疑,伸手扶住顾望舒的肩膀。 圆润,光滑,细腻,柔软。 这种和陌生人肌肤相触的感觉,非常的美好。 但是小和尚却是第一次感受的到。 他的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他不能与别人碰触,若是和别人的肌肤有了接触的话,他的身上,就会出很多小红疹,那些小红疹不但会让他疼痛不堪,而且还非常的丑陋恐怖。 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孩子身上为什么会出那么多红疹,见他哭闹不休,纷纷都以为他有怪病。 因此,出生没多久,他就被送了出去。 他自小是在佛门长大的,佛祖从他记事起,就在他的心底。他以为他跟以前的家人彻底的断干净了,他只要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永远留在净因寺跟他师傅一样,守着佛祖,守着佛寺就可以了。 却没想到,师父会说他……尘缘未了。 尘缘未了? 他自小长在佛门,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幢憬,尘缘与他有何干系? 他的执念,就是留在佛门,做佛祖最虔诚的信徒。 可是,他的执念反而成了他师父赶他出来历练的借口。 是的,那是借口,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他也一直在完成那所谓的‘尘缘’。 现在,眼前这个人……这个唯一他碰触之后,不让让他身上起红疹,不会让他丑陋而痛苦的人。 是命中注定的一场孽缘。 闭上眼睛,小和尚默念了句佛号。 在顾望舒的痴缠之下,小和尚澄净无畏的脸终于发生了变化。 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层红晕和汗渍。 陌生的触觉,陌生的感觉,让小和尚心底无可抑制的升起了几分惧意。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有了自己的意识。 小和尚心底有一种罪恶感开始蔓延,他是不是要背叛他的佛了? 想到这里,小和尚,伸手想要推开顾望舒。 但是顾望舒却紧紧的缠在他身上。 “小和尚,人生在世要及时行乐,既然我们今时今日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了,就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月色下,夜风中飘逸着哥儿身上特有的幽香,引人沉醉,香味愈浓,顾望舒也就愈是沉沦。 光裸的手臂环着小和尚的脖颈,顾望舒抬头,吻住了对方厚实的唇。 这个和尚的味道,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带着难以语言的圣洁。 不知为何,顾望舒非常的兴奋,他收紧手臂,紧紧的吻着这个即使光著头,没有一根头发,依然俊美的让人恍惚的和尚。 他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有些气喘吁吁的放开了对方,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就像是诱导了一个佛在犯罪一样! 在今夜,他怎么会这么……不像自己?? 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压抑,也许是因为七情六欲蛊,也许是因为他以为这是个梦,还有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对这个和尚感兴趣。 和尚的脸越来越红了,他是可以以内力震开顾望舒的,但他下不了那个手。他将顾望舒环在他脖颈间的一只手拿下去,再去拿另一只,但这一只却又环了上去。 顾望舒波光潋滟的眼底带着几分妖气,他好似怎么都不愿放过这个无辜而单纯的和尚,四肢像是从地上长出的藤蔓,紧紧的缠绕束缚着这个和尚要将他拖入到地狱去…… 第253章:逃跑 小和尚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呆呆的被顾望舒吻着。 回过神后他忍不住开口道: “阿弥陀佛,施主,不可如此,不可……” 他的眼底一直保持着一份清明,身体微微的发颤。 在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之后,连养他长大的师父都很少与他有肢体接触,更别说陌生人了。 可是,现在,在河水中,紧紧缠着他的人,却没有让他身体有半点不适。 这是孽缘。 但也是一个机会。 小和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月光柔和似水,带着无尽的包容。 他脑海个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即使他的身体有了自己的意识,但他还是有绝对的自信来控制自己,不做出出格的事。 但是…… 他闭上眼,任凭顾望舒的力道,向后面倒了下去。 那一刻,他似乎回到了下山那日。 “恒沙,你执念太深,尘缘未了,若是历练之后,你仍选择皈依佛门,师父就再也不阻拦你。” “师父,恒沙自小长于净因寺,心无外物,亦是不留恋世俗,即使有些执念,也不足以让师父赶恒沙下山。” “痴儿!书中又怎能及得上自己的体悟,去吧,去吧,体会那凡尘中的七情六欲,酸甜苦辣。” “师父,徒儿不愿离去。”他跪倒在地。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他师父沉重而无奈的叹息。 “恒沙,这里不是你的归属之地……你何苦如此。” “师父!” “你有你不能推脱的责任……至少,要把那件事完成了,师父,师父不能有负老友所托啊。” “那么,师父,如果恒沙破了戒,还可以再回来么?” “可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如果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你还愿意回来的话,就回来吧。” 一切都处理妥当…… 因为身体往下倒去的缘故,河水渐渐的浸没了小和尚的眉,眼,口,鼻。 缠着他的少年,在他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攀着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瓣。 他猛地张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决绝的光。 他的声音冷冽好听,在顾望舒的耳边,轻轻道: “就让你来帮我完成我的历练吧……” 年轻的和尚,从来没有看过跟‘色’字沾边的东西。 他完全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顾望舒是懂的。 即使此时意识有些模糊,但身体的本能,还是让顾望舒非常的主动而热情。 也许他醒来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到底在今晚做了什么,但他此时,的确是非常的主动。 夜风习习,泛着几丝凉意,但是顾望舒和岸上的小和尚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份凉意。 非但没有察觉到凉意,反而是……觉得热。 非常的热。 恒沙从来没有有过这样激烈的情绪,这样热切的渴望…… 弯月自始至终都悬挂在空中,丝毫不因为河边两个人的情况而羞涩或是躲避。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 恒沙是个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 他是个和尚,但是,他也是个男人。 顾望舒水汔迷蒙的眸子,有些迷恋的看着那张脸庞。 那张俊美如天神的面庞,那张带着对世人的怜悯的面庞,那张带着佛陀似的的慈悲面庞,在此时,因为他而紧绷着,被沾染上了尘世的色彩。 那是因为他。 是他在这个澄澈圣洁的人身上,画下了自己的符号,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一种禁忌扭曲的满足感让他更加的难以控制自己,就这么疯狂的,疯狂的缠绵下去。 一夜无眠。 到了天略泛白的时候,疯狂的两人才精疲力竭的睡了过去。 在阳光的照耀下,恒沙便醒了过来。 他一张开眼就感觉到自己怀中有一具温热的身体。 昨夜的疯狂,尽数的浮现在脑海中。 他的眼神依旧清澈,但脸上却难掩复杂。 此时,他心中没有懊恼,没有后悔,只是一句话。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不过,他怀中的这个人,以后,就将是他的责任。 他动了动手指,抽出抱着顾望舒的手,放开怀里的人,打理了自己的身体,用内力烘干了衣服,穿上。 单从外表看来,他还是他,还是净因寺的恒沙。 他把顾望舒散落在一旁的衣服收拾了过来,将顾望舒身上的痕迹洗去,轻柔的给他盖上了衣物,等顾望舒醒来。 历练…… 他终于投身到世俗的历练之中,他的身上,终于沾染上了世俗的味道。 那么,是不是,距离他回归也不远了? 他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万分的想念他的佛。 他师父说的没错,他对佛心存执念。 但作为一个出家人,这样的在执念是没错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 回到寺庙中,回到他的佛身边!!!! 顾望舒是被饿醒的。 好像几个月都没吃东西的那种饿,让人难以忍受。 他醒来的时候,有点茫然,身体各处的不适,让他觉得非常的别扭。 特别是某个地方…… 怎么那么像是被人给怎么怎么了? 但是,不该啊……他身边可没什么豺狼虎豹,他怎么会被别人怎么怎么呢? 他皱起眉,昨晚的一切,慢慢的浮现到了脑海中。 不论是他身体的不适,还是那个俊美如天神的和尚,或是后面他对那个和尚的引诱和疯狂。 顾望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倒抽一口气。 天啊! 难道不是做梦么? 他一直以为那是在做梦啊。 难道那是真实的!!! 真实的他—— 那是他么?那真的是他么? 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 他竟然引诱了一个出家人?诱惑了一个纯洁的和尚? 昨晚的一切快乐,在此时,在顾望舒的心底,都化成了浓浓的内疚。 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碰都没在意,反而是想到了小和尚。 这是第一次他跟别人做完那样的事情之后,想到的不是羞愧不安或是不甘,而是对方怎么…… 没办法。 这实在是太惊骇世俗了! 他竟然让一个和尚破了戒!!!怎么办? 怎么办?他要拿什么赔人家? “施主,你醒了?喝点水吧。” 冷冽好听的声音在顾望舒耳边响起,顾望舒抬眼,看到那张俊美如天神的面庞。 一个和尚,长这么好看做什么?不是明摆着引人犯罪的么? 但是,不可自制的,他的耳根有些泛红,是因为心底的内疚,和昨晚的表现。 这一刻,顾望舒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蹭的坐了起来,搭在身上的衣袍滑了下去。 顾望舒连脸都红了。 他咬着牙,没有回答小和尚,硬着头皮在衣袍里面摸索半天。 终于,摸到一个东西,紧紧的攥在手中。 “那个……大师,你再靠近一点。”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恒沙。” “我不喜欢施主这个称呼。”顾望舒忍不住反对。 “阿弥陀佛,公子有何吩咐?” 小和尚距离顾望舒更近了,顾望舒猛地将攥着的手松开,一股异味从他手中的瓷瓶中飘了出来。 恒沙的眼睛有些茫然,头脑昏沉,四肢困顿,不过是两息的时间,他就倒到了一边。 很好!他被迷晕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立即忍着身上的不适,将衣服穿好,然后跑到河边看了看——脸上的易容没有去掉,这更好了!!! 他做贼心虚,赶紧将脸上的易容洗掉,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模样。 想了想,又从包袱里拿出新衣服,把自己的衣服也换了一遍。 这下这个和尚认不出他来了吧? 原谅他的胆小,原谅他的自私…… 这样的事,实在是太难解决了。 对于诱惑眼前这个和尚破戒一事,顾望舒表示非常的愧疚和不好意思。 但是,顾望舒可不打算、也没办法负责。 他现在打算偷偷落跑,只希望这个小和尚将昨晚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 昨晚的事,天知地知,他知,小和尚知,但是他易容了,以后,只要小和尚认不出他来,就没事了。 顾望舒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些银两给小和尚,就算是……就算是这小和尚昨晚的辛苦费。 阿弥陀佛,小和尚,请一定要当那是一个梦…… 不过,抛开对小和尚负责的事不说,他到底怎么了。明明不是发情期,却突然这个样子,这也太吓人了。 好在他身上有药,好在他易容了。 现在他逃了不认账,这小和尚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望舒偷偷的离开了。 被迷晕在河岸边的恒沙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静静的张开眼睛,知道自己是为何躺在这里,也知道顾望舒对他做了什么。 但是,他不会把昨晚的一切当成是梦。 顾望舒对他来说,已经是他的历练了,他一定会找到顾望舒,体会一下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当他看到顾望舒留下的银票之后,脸上终于浮现起极其怪异的神色。 最终,他将银票收了起来,却在到下一个村子的时候,将银票给了一个崴到脚的大娘治病用。 顾望舒边逃跑还边有点点郁闷……他一个人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其实,若真有个伴陪着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没想到他长时间遇不上人,乍一遇上,竟会是这样情况,当真是……让人无语至极。 希望,再也不要碰上这个小和尚才好。 第254章:看戏 到这个时代后,顾望舒从来没有哪一刻是如今这样自由的。 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都不用理会,谁的看法也都不用介意。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小鹰又送来了书信,是白元君让他照顾好自己,说短期内可能不会再找他了。 虽然顾望舒觉得奇怪,但是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是决定站在白元君和他哥哥顾望岩这边,但是却希望报仇的手段能够温和一点,缓冲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有可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他望着蓟州的临洲赶去,却没想到,会遇上他千方百计想要躲开的几个人。 赫连明峰,尉迟未然,段子聪,段玖,以及衣浩渺。 这五个人不知为何又对上了。 还是在官道旁落脚的小茶寮里。 茶寮里的客人,都被吓跑了。 顾望舒也是倒霉,他刚到这里,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几个。 幸好那几个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没注意到远远走来的他,他立即就撒腿用轻功飞远了。 飞远之后,又停下。 他有点担心白元君和顾望岩取消原来的计划,是因为遇到麻烦了。 会不会是前面的那个五个男人为难了他们? 想了想,顾望舒在自己脸上涂了些东西,打乱头发,抓了一把沙子,枯草和灰,往头上揉了揉,脖颈,手上,自然也都涂了厚厚的灰,衣服更不用说。 而且好好的衣服,也被他故意弄破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成了一个面容丑陋的落魂乞丐,弯着腰,拿着一个树枝,慢慢的往前走,不怕死的一边隐藏着自己的身影,一边往茶寮那边移动。 “七爷,之前在淮阴跟了段某一路,段某也就不计较了,但现在……” 说话的是段子聪。 赫连明峰嘴角带着笑: “我不早就说过要跟段神医算账么,不如就连着今日算算——呵呵,所有碰过小舒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他说着阴冷的目光,从衣浩渺,段玖,段子聪身上滑过,甚至还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尉迟未然。 段子聪冷笑: “当日我救了他的命,你们答应了我的条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现在再来翻那些旧账,未免也太过小气。” 段玖却是直接将手中的剑抽了出来,英俊的过火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不苟言笑,只是定定的对赫连明峰道: “你曾欺辱过小舒,我也不打算放过你,即使追杀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为小舒讨回公道。”只是,这个前提是他先找到顾望舒。 他知道守义王朝的人在追杀顾望舒,而大京内,又这么多势力对顾望舒虎视耽耽,所以,他真的很担心顾望舒。 找不到顾望舒,他是没有心思去做任何事的。 衣浩渺相当的讨厌也仇恨赫连明峰,在他看来,若非是赫连明峰火烧无名谷外的桃花源,顾望舒也不会有机会逃跑,更不会因为七情六欲蛊而委身别人。 在他植入七情六欲蛊的第七日晚上,他彻夜难眠,一整夜都想着顾望舒在别的男人身下的画面,心里痛的难以形容。 对赫连明峰的恨意,也更加浓烈。 他瞪着赫连明峰: “七爷,提前告诉你一声,碰过小舒的人,衣某也会用各种毒药让他生不如死。” 他说完阴恻恻的笑一下,赫连明峰就在眼前,也方便他下毒。 碍于赫连明峰的身份,他不会杀了赫连明峰,但却会像他说的那样,给赫连明峰下毒,让赫连明峰生不如死。 眼看自家主子赫连明峰被恐吓,尉迟未然脸色淡定,宠辱不惊。 在众人恕火腾腾的瞪着赫连明峰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 “或许我打不过诸位,但是,尉迟家家财万贯,以万两黄金悬赏各位的命,也不在话下。” 他话中丝毫没提他用万两黄金悬赏他们,是因为顾望舒,还是因为他们对赫连明峰不敬。 顾望舒跟茶寮的老板一样,装作害怕的可怜兮兮的缩在茶寮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但其实却是将外面那几人说的话,全部都听到耳中了。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觉得非常的难以置信。 这几个家伙是疯了么?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幼稚,讨论那样的话? 而且,身体是他的,谁碰过他,他自己都不介意的话,他们凭什么去介意,有什么立场? 赫连明峰那臭小子貌似是被大家一同仇视了。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顾望舒已经没有将床笫之事看的那么重了,否则也不会不负责的抛下那个小和尚。 这样的心态,导致以前赫连明峰对他做的事,他也没那么生气了。 但是,没那么生气,也不代表不生气,他还是生气的,他现在不便出面,希望有人帮他惩罚惩罚赫连明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顾望舒缩在角落里看戏,看他们几个你来我往,互相诋毁,仇视,竟然觉得非常有趣。 不过,等他回过神,刚刚还在说着的几人,就打了起来。 又打了起来? 很好。 打吧,打吧,这几个没一个好东西,只要不见,打的头破血流,打残也没关系。 到如今,顾望舒在看外面那个五个男人,貌似,段玖还是比较好的一个,他不希望段玖受伤,不过,段玖是他们中武功最高的一个,想必也没那么容易受伤。 看戏归看戏,顾望舒却有一点点看不透——就是这些家伙,为什么非要找他呢? 就说赫连明峰吧,堂堂逍遥王,会找不来暖床的人?赫连明峰堂堂一国之君会找不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段玖,段子聪,衣浩渺,三个人虽然身份没赫连明峰他们那么高,但是他们长的不错,有一定江湖地位,不少江湖上的女子都心仪于他们,他们想要成亲,绝对有大把的女人自己送上门来。 他跟赫连兄弟之间发生过这样的事,他可没脸再回去跟那兄弟相亲相爱,跟段玖,段子聪更是在妙华山之后就互不相欠了,衣浩渺是个神经病,不用理会……既然如此,他们还为什么要找他?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他们打的动静越来越大,引了不少人,有人悄悄的报了案,官府的人来了。 赫连明峰一亮腰牌,让官府的人把衣浩渺,段子聪,段玖等人都抓起来。 衣浩渺给他下了点毒,大笑着用绝妙的轻功离开了,尉迟未然追了上去,至于能不能追上,这个谁也说不好。 眼看衣浩渺走了,段子聪和段玖对望一眼,也不想再跟赫连明峰拖下去,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找顾望舒,于是他们两个也撒丫子跑了。 当然,以他们的武功,即使被官兵围着,离开也绰绰有余。 赫连明峰身上被衣浩渺的毒弄的疼的不行,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武功也不低,怎么就着了衣浩渺的道? 他讨厌江湖人,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讨厌江湖人。 那群官兵看赫连明峰受伤,吓的魂都要丢了,最终弄了个软轿将赫连明峰抬回城中找大夫去了。 这前后一共有一个半时辰。 顾望舒在角落里缩的连身子都麻了。 茶寮的老板给他上了一碗茶: “幸好有你陪着我,要不我早就吓破胆了,这些江湖人太凶残了。” 顾望舒嘿嘿笑了两声,他可没忘记他现在是一副乞丐样,人家老板最多就是可怜他。 他洗了手,坐好,刚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去,看到由远及近的一抹白影,僵在那里。 等对方那俊美如天神的模样映入眼瞳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一口将茶喷了出来。 瞪着那个穿着银白色僧衣的和尚,顾望舒眼前泛黑。 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 在他会接二连三的碰上这堆奇怪的人! 他本想溜掉,但想想自己现在一副乞丐样,又忍住了想要溜掉的冲动,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255章 顾望舒僵硬着身体坐在那里,端着茶寮老板递给他的茶碗,装作专心致志的喝茶的模样。 他在心里祈祷着那个和尚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停留。 但老天显然是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那个穿着一身白色僧袍,顶着一个可以跟电灯泡媲美的光头,却俊美如天神一般的和尚,竟然在茶寮坐下了。 “老板,来碗茶。” 冷冽的声音非常的好听,顾望舒打心底觉得这家伙当和尚真是浪费,大大的浪费。 顾望舒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这让他头上的干草直接掉到了碗里。 顾望舒瞪着碗里的干草,无奈的摇了摇头。 怕那个和尚听到他的声音认出他来,连谢谢都没对茶寮老板说,顾望舒就放下碗,弯着腰,步幅蹒跚的走了。 恒沙一手端着茶碗喝茶,眼睛在四处转动着看四周,四周因为之前段子聪等人的打斗,非常的凌乱,像是在不久前被人打劫了一样。 顾望舒的离开,让他将目光移到了顾望舒身上。 但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 在大京跑了不少地方,他心里也明白,虽然大京大多数百姓都是富足的,但依旧有不少讨生活的乞丐,整日里行走在大江南北的各个地方乞讨。 顾望舒扮乞丐有些扮上瘾了,笃定这样自己不会被段子聪等人发现,进了城之后,就也扮作这个模样。 他现在不能去找白元君和顾望岩,其他地方他也不知道去哪里,真可谓是无家可归了,不过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在街上乱逛的机会,也非常的难得。 忽然看到一群人聚在一块儿,顾望舒就也向前走去。 努力了半天,终于看到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是一个卖艺人,他手上牵着一只被锁着的小猴,不断的戏耍那小猴,让小猴做出各种可笑的模样给大家看。 顾望舒看着那小猴子,觉得非常的有趣,便站在原地看了会儿,一轮结束之后,有个姑娘端着托盘走到人群中收铜板和碎银。 顾望舒在衣袖中摸了摸,从无名谷出来,他只带了自己调制的一些药物,没多少银子,后来碰上白元君他们,分开的时候,白元君给了他不少银票。 但是,碎银也没有,银票面额颇大,一个乞丐拿出那么大面额的银票,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端着托盘的姑娘到他面前时,他才发现这个问题,一时窘迫的站在那里,迎着那姑娘期待的目光,他灰溜溜的掉头走了。 那姑娘的脸色立即都变了,旁边的人也对顾望舒指指点点。 顾望舒的脸有些涨红,不过,由于脸太脏的缘故,也没多少人看出来。 他装作蹒跚的模样,飞快的走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施主,小心。” 熟悉的冷冽好听的声音。 顾望舒怔了下,猛地睁大双眸,抬头看到了一张宛若天神般俊美的脸庞。 !!!竟然又是那个和尚。 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明明一次都没见过这个和尚,但……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在短短一天之内,已经见过那个和尚两次了! 看到他的眼睛,恒沙眸中也闪过微妙的惊讶。 恒沙原本扶着他胳膊的手,不着痕迹的松开,松开的时候,碰到了顾望舒的手腕。 纵然涂了灰,但也算是有了肢体接触。 顾望舒一看是恒沙,就觉得愧对这个被他引诱得破了戒的和尚,不敢开口,他低下头,又匆匆的走了。 恒沙静静看着他背影,静静的跟了上去。 恒沙与顾望舒碰触过的手,一点都没有觉得难受,就跟碰触他自己一样。 他从小到大,迄今为止,有了肌肤接触之后,不会让他浑身出红疹,疼痛而丑陋的人,就只有那晚那个哥儿——也就是眼前的小乞丐。 恒沙在心底庆幸自己找对了方向,他默默的跟在了顾望舒的身后。 吃饭的时间到了,顾望舒的肚子有些饿。 他站在大客栈和饭馆门前,闻着从里面飘出的饭香味,心里馋得不得了。 他甚至被诱人的饭香引诱得不由自主抬脚想要进店,但是他现在这副乞丐打扮,太上不了台面了,刚靠近店铺就被里面的小二赶了出来。 顾望舒有些沮丧。 为今之计,得赶快找个地方洗一洗,然后换件衣服,换个打扮再来吃饭。 顾望舒想要去客栈,但是穿得太脏太破人家不让进,等他亮了银票,人家说他是偷的,还要抓他去见官。 他只好运起轻功,赶紧跑了。 没办法,只能去荒郊里找个偏僻的小河给身上洗洗再去吃东西了。 好在他的行李一直拿着,里面还有干净的衣服。 顾望舒现在的内力不低,碰上江湖上的二流高手都可以抵挡一阵。 不过,他自己没有那个认知,江湖经验也不足,所以,在城镇的时候,一点也没发现自己被人跟上了。 然而,离开了热闹的地方,凭着他那因为有内力比常人聪敏了几倍的五感,他轻而易举的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顾望舒微微眯了眯眸子,走到一个拐角处,将身体贴在墙壁上,静静的等待跟着他的人出现。 出现的人,让他大吃一惊。 竟然又是那个和尚!!! 顾望舒有些心虚,衣袖里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紧了紧,轻咳一声,就压低桑心道: “不知大师追踪小的是为何事?” 这样的打扮,这样阴阳怪气的声音,这和尚认不出他吧。 “阿弥陀佛,公子,贫僧恒沙,你不记得贫僧了么?” 这和尚明显一副认出了他的模样。 顾望舒如遭雷击。 他甚至下意识的反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 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懊恼不已。 天啊,他那是不打自招。 不过,这和尚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 当初他躲在茶寮中,连打得热火朝天的赫连明峰,段子聪,衣浩渺等人都没认出他呢。 而这个跟他有过一次露水姻缘的人,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 “阿弥陀佛,公子,贫僧怎么认出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贫僧要对公子负责。” “呃……” 顾望舒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甚至伸手指着自己: “你说……你要负责?” 这不是个出家人么? 负什么责。 而且,该负责的不是他么? 和尚跟一般男人不一样,他引诱了一般男人倒没什么,但是引诱和尚,就等于是让人家破了戒,他因为怕负责都落荒而逃了,这和尚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劲了,竟然跑来跟他说要负责? “是,公子,贫僧要了你,就一定要为你负责……” 看来这和尚不是一般的固执。 正想着,顾望舒的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好饿啊。 顾望舒有些无精打采的对恒沙道: “小和尚,我们能不能先不讨论这件事,我有要紧事。” 恒沙点了点头,非常听话: “一切但凭公子吩咐。” 顾望舒呼了口气,想了想: “很好,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水源么?” 恒沙立即带他到了个小河边。 顾望舒点了点头: “谢谢你,你看我这样子——我想洗洗,你帮我看着,别人靠近的时候提醒我一声好么?” 恒沙再次点头: “好。”相当的听话。 有人帮忙把风,顾望舒也能放下心来洗澡了。 因为惦记着吃的,他洗得很快。 洗好之后,他随意披着衣衫,墨色的长发从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披散下去,头发还是湿的,他不会太用内力烘干,贴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但他却没怎么在意,反而是开始动脑筋想起帮他把风的小和尚。 虽然之前跟小和尚说稍后谈,但事实上,他是一点都不想跟小和尚讨论负责的问题。 要不……他再偷溜吧? 踮脚望了望,小和尚距离他有一段距离,身体站得很直,背对着他。 他又看了看河对面是一片密林。 从密林里溜掉应该没关系吧? 顾望舒运起轻功,朝对面飞去。 然而,刚到对面,一道白色身影闪过,一身银白色僧袍,俊美如天神的小和尚就挡到了顾望舒的面前。 面对小和尚那澄澈的目光,顾望舒脸上浮现几分尴尬。 在这个世界,他还从未感觉自己这么对不起一个人呢。 “我说,小和尚,你就不能当做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阿弥陀佛,公子,不能。”顾望舒可是他唯一一个能够碰触,碰触之后身体不会有异样的人,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放顾望舒离去呢。 “那你到底要怎样?反正我们做也做了,我怎么也不能还你个处男身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顾望舒的脸更烫了。 幸好没人,否则真是丢死人了。 “阿弥陀佛,公子,该负责的是贫僧。” 顾望舒呆了下,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挑了挑那双狭长的凤眼,魅人的波光流转其间,带着跟那晚非常相似的魅惑,开口道:“大师,你是真打算负责?” 对于这点,恒沙非常坚持:“阿弥陀佛,贫僧要了公子,自然会对公子负责。” “呵呵,你可知,你招惹了我,有人愿意出黄金千万两要你的性命?”这可不是骗人的,顾望舒在茶寮,亲自听到尉迟未然有那么说。 “阿弥陀佛,贫僧既然说对公子负责,就绝不反悔。” “不反悔?若是不止这样,就连那天下第一杀手,甚至神医,毒王,都追杀你呢?”段玖说过会追杀,衣浩渺说会让对方生不如死……嗯,段子聪应该也不会放过对方吧? 小和尚的脸色果然是变了变,但是依旧咬牙道:“小僧不悔。” 这小和尚的意志倒是坚定,没想到,一个陌生的和尚,竟然会口口声声说为他负责,还这么坚持,不论他怎么威胁都不改变主意。 “哈哈哈哈……”顾望舒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嘲。 笑罢,他伸手捏住小和尚的下颚:“若是,连那将军或是王爷,都因此要你的命呢?” 真是有趣!如果这小和尚真的不怕的话,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和尚打算日后怎么负责。 “这……公子莫要再戏耍小僧,小僧说了负责,就会负责到底。” 顾望舒白皙的手指在恒沙脸上滑动一下,眼眸复杂,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拭目以待吧。” 第256章 暂时性的答应了小和尚负责的事情,顾望舒饿得前胸贴后背,迫不及待的回到城镇里去找酒楼吃饭。 等吃饱喝足了,他才望向坐在他对面的恒沙,一手支着一半的面颊: “你武功怎么样?” “阿弥陀佛,贫僧武功尚可。” “……小和尚,你都破戒了,就不要再说阿弥陀佛了好么?还有。不要再说贫僧,你叫什么沙来着……” “恒沙。” “对,恒沙,你……真的不怕麻烦么?” 恒沙点了点头,到了现在,即使怕麻烦也得解决麻烦,解决麻烦,应该也是历练的一部分吧。 顾望舒若有所思。 这个小和尚看上去木木的,还很听话,跟以前的段玖不遑多让,既然这家伙非要缠着对他负责,那么…… 唔,他把这个纯洁的和尚当做是一个挡箭牌,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如果他给赫连明昭,赫连明峰,段子聪,段玖,衣浩渺……还有裴行云说,他下定决心跟这个和尚过一生一世,那些家伙会不会放弃他?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在脑海,就被顾望舒否决了。 估计那小和尚被分尸的可能更大一些。 况且,这个小和尚只是嘴上说不怕事,谁知道真的有事的时候,会不会临阵脱逃。 拿小和尚当挡箭牌,还是以后再说吧。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坏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老实和尚都想算计。 唉…… 不过,恒沙这个和尚,虽然长得俊美如天神,气质也很不错,但是——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对跟和尚上床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对方即使再想负责,他也只能做到让对方待在他身边而已。 如今白元君和顾望岩不知为何,不让他联系他们,他闲得无聊,也没想好去什么地方……不如就跟着这个小和尚吧。 顾望舒想着想着,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虽说一个男人这么没有上进心,这么随遇而安真的会很没出息,但是他认识那么多有出息的人,一样活得不自在不幸福,还不如他这样自由自在来得潇洒。 “小和尚……” “公子,贫……呃,我叫恒沙。” “终于不说阿弥陀佛和贫僧了,不错不错,我叫顾望舒,你也别开口闭口的叫我公子了,叫……顾兄,对,叫顾兄就好。” “顾兄,有何指教?” “你有没有什么事没做?打算去哪里?” 恒沙认真的回答: “没有什么事没做,贫僧只是随意的游走四方,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 顾望舒瞪了他半天,说来说去,这个和尚是个跟他一样无趣的人。 之前的兴趣,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好吧,既然如此,就在这里买个院子,住下吧。” 这里是蓟州的临洲,在这里落脚比较方便接到白元君他们的消息之后去汇合。 “对了……小和尚你会做饭么?” “会做一些斋饭。” “家务呢?” “贫僧在寺中的时候,挑水劈柴打扫院子不在话下。” “真的?”顾望舒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这是送上门来的管家么?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能干。 顾望舒买了院子,将恒沙领了进去,不过一天的时间,顾望舒就领会到了恒沙的能干。 新买的院子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屋内都被收拾得非常整洁有序,不管做起什么活来,都有条不紊,像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一样。 当然……这只是从他的动作看来给人的错觉,再一看他那身气质,和那俊美如天神的长相,又觉得让他做那样的事情,真的很暴殄天物。 但顾望舒很满意。 这就够了。 这小和尚就这点而言,真心不错。 但是,更不错的还在后面。 小和尚的手艺很好,虽然做的饭没有油水,全是斋饭,但是,他竟然能做到每天的斋饭都不重复。 花样百出,而且异常可口。 “好好吃。这个叫什么名字……” “这个是珍珠翡翠汤圆,是我以前到守义王朝的一个寺院学来的。” 到了午饭时,好吃的点心又让顾望舒睁圆了眼睛: “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是花洲王朝的特色点心香薷饮……” 等到晚饭的时候,顾望舒已经不想问了,直接拿眼神去看恒沙。 恒沙自动解释: “辉光王朝的一个小村子里不小心学来的如意糕……” 以上让顾望舒对小和尚非常的满意。 “小和尚,你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 “阿弥陀佛。”很多时候,小和尚还是会忍不住,念一两句佛号 “大概两年前,师父让我下山历练,我就到处化缘,四国之内都走遍了,到了最近,才又回到大京。” 顾望舒点了点头。 这可怜的小和尚,刚回大京这么久就被他给吃干抹净了。 “你手艺这么好,藏着真是可惜,不如服务大众。” 白元君给顾望舒的银票,在之前买院子的时候,就用得差不多。 顾望舒很少有缺钱的时候,花起钱来,一向大手大脚,最近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荷包扁了,似乎没多少银子了,然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一脸迷茫,显然不知道顾望舒打的什么主意。 顾望舒笑眯眯的: “不如我们开个糕点铺吧。让大家都尝尝你的手艺。” 小和尚的眉毛忍不住挑了挑,君子远庖厨,虽然他是个和尚,但他还是个男人。 说实话,对于顾望舒这个提议,小和尚不是很喜欢。 但是他依旧没有拒绝顾望舒。 要历练,就要体会生活中的种种,就要……什么都接受,什么都体会。 他们开了个点心铺。 在顾望舒的坚持下,小和尚被强迫性的带上了帽子,任谁也看不出帽子下的他是一个光头。 除此之外,还让他把那身白色的僧衣也换了下来。 故意给他买些虽然料子很好,但是款式非常不好的衣服。 但可恶的是,小和尚顶着那样一张脸,即使衣服款式再不好看,穿到他身上,还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前前后后,从决定在这里住下,到小和尚开点心铺,不过用了六天。 虽说顾望舒有些过度使唤小和尚,但顾望舒也没有闲着,除了做饭这点之外,其他能帮上小和尚的,他都也出手帮忙了。 在决定开点心铺之后,顾望舒更是直接当小和尚的下手。 可惜……他似乎帮倒忙比较多,糕点没做成,反而快把自己弄成了面人。 虽然小和尚并没有因此而嘲笑顾望舒,但顾望舒自己却觉得非常的恼怒。 他气呼呼的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让小和尚只做五十个糕点,全部卖完之后当天就不卖了。 这个糕点铺开得突然,不过,两个主人都太俊俏了……顾望舒怕被段子聪等人找到,稍稍的易了容,但也比大多数人好看,而小和尚那张脸,更是让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的小姑娘,少妇,老妇都很感兴趣。 于是,到他们糕点铺买糕点的女性就特别特别的多。 糕点基本一推出就卖完了。 刚开门就是个大丰收。 虽然她们都是冲着小和尚的‘美貌’来的,但顾望舒相信,小和尚的点心一定不会让她们失望的。 顾望舒一点都不怕以后没客人。 开业不到一个时辰,糕点就没了,顾望舒也让小和尚关了门。 顾望舒觉得小和尚是个功臣,回去之后,就让小和尚坐下休息,他去烧热水,给两个人洗澡用。 等洗好之后,两个人都换了衣服,顾望舒一副土豪大款的样子对小和尚说: “今天你辛苦了,我请你吃顿好吃的。” 小和尚做的吃的虽然各种好吃,但那时素斋,是没有肉的素斋。 没有肉啊,那怎么能行!所以,顾望舒决定领小和尚去开荤……反正色戒都破了,再吃点肉也没什么 第257章 如顾望舒预料的那般,小和尚坚持不沾荤腥。 任顾望舒怎么劝说,怎么引诱,桌上的荤菜,他都一下都不碰。 顾望舒觉得这个小和尚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已经破戒了……而且,也打算对他负责,那么,这小和尚不早就该做好永远回不了佛门的准备了么,为什么他还坚持不吃荤? 这个答案无解,虽然现在他跟小和尚住在一起,但是他还没打算深入了解这个小和尚,他们最多算是熟悉又陌生的同居人罢了。 吃完饭回去之后,顾望舒始终忘不了白前辈和顾望岩的事,正好看到小鹰在院中,他便决定跟白元君写一封信。 翌日,也是点心铺开业第二日。 昨日之事因为小和尚的‘美貌’来买的人,全部都变成冲着小和尚的手艺来的了。 不过,还有个别的有心人开始打探顾望舒和小和尚,在知道顾望舒是哥儿之后,对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就更加好奇了。 毕竟,一个男人,一个哥儿,加起来,就可以组成一个家庭了。 可惜,不管是顾望舒还是小和尚,都没有正面的回答这个问题。 小和尚的手艺是真的很好,糕点又很快卖完了,连顾望舒吃的都没有。 顾望舒没有给小和尚昨日的待遇,反而督促小和尚回去重新给他做别的糕点。 距离他和小和尚相遇时迷乱的那一晚,今日,正好是第七日。 也是七情六欲蛊再次发作的日子。 不过顾望舒和小和尚,都不知道这一点。 这日傍晚,跟往常一样吃完饭……鉴于小和尚只会做素斋,也只做素斋,顾望舒想吃荤腥,都是在外面买了带回来自己吃的。 他们早早的吃了饭,沐浴之后就各回各屋了。 顾望舒买的这个院子,一共有三间房和一个草棚,草棚里放的干柴和其他一些不常用的杂物,与厨房挨着,另外两间房挨在一起。 每间房两个房间,一间房被当做书房,和饭厅,另外一间房的两个房间,就是他们两个人睡觉的房间了。 越来越接近夏天,天气也就越来越热了。 自从到古代之后,顾望舒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每日晚上,睡觉前看一本书,基本看个十几页就能睡着,但今日却有所不同。 热,很热。 他忍不住将身上单薄的衣服拉开了一些,但却还是觉得热,不知是天气的热,还是身体的热。 不止热,还渴。 他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才重新坐回床上。 被他拿在手里翻看的书,再也看不下去了。 仿佛是有一种无名的火,在心里和身体各处燃烧一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已经不止是热那么简单了,身体竟然还有了感觉!!! 和那晚在河边相似的感觉传来。 几乎将人逼疯的感觉! 顾望舒咬紧牙关,抹了把额上的汗,无声的喘息着。 真是要命!!! 发情期还是要一个季节呢,这怎么才这几天就又犯了? 床上的薄被被他踢下床去,他难受的在床上翻滚着。 好想要冰块来冰一冰,热得几乎要冒烟了。 不过经过上一次在河边的事情,顾望舒也有了经验,他知道,他身上现在这状况,只是冷水是解决不了的。 他需要的是男人!!! 顾望舒阖上双眼,用手覆着额头,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和段玖成亲之后,他手腕上代表哥儿身份的花纹标记消失了,但他身体也是好好的。 即使在无名谷他总是昏迷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这样过。 后来,他跟衣浩渺谈妥条件,衣浩渺也多次碰他,但是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想着想着,顾望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那时在桃花林中,他跟衣浩渺,本来正在林中散步,衣浩渺问他喜欢那里么,他回答喜欢,然后衣浩渺就让人抬了一张华丽的大床到桃花林中。 那次,衣浩渺是怎么说的?——哦,对了,衣浩渺似乎说,他们要在那里定下终生。 在衣浩渺真正跟他做之前,衣浩渺似乎吃了一个东西? 难道是那次? 可那次之后,怎么没发作呢? 顾望舒越想头越疼。 他回想一下,这次距离上次在小河边,不多不少,正好七天。 倒抽一口,再从小河边往前推算。 往前七天——是在桃花林的那一日。 是衣浩渺么? 是衣浩渺改变了他的身体?让他每隔七日,都这样控制不住自己么? 顾望舒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衣浩渺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会不会……从此以后,都是每隔七天都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只能等七天后再验证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他的身体。 想到睡在隔壁房间中的小和尚,顾望舒不禁开始庆幸起来。 幸好,幸好他答应让小和尚留在他身边。 否则,遇上今晚的事要怎么办? 再去找一个男人么? 不……他不愿意。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被许多人碰过了,但他也无法想象每隔七日都得找一个男人的日子。 幸好有小和尚。 有个傻兮兮的要对他负责的小和尚,不管这个小和尚为什么非要对他负责,这个小和尚在这一刻能够帮到他是事实、 就算这小和尚待在他身边是另有所图,他也顾不得了,毕竟……就像这一刻一样,他需要小和尚,他也利用了小和尚。 顾望舒没有纠结,也没有多想。 他打算,再诱惑那小和尚一次。 小和尚要是愿意了最好,要是不愿意……唔,那还是不行,他会像在小河边那晚一样,将小和尚整个儿给吃掉。 双腿因身体的难受有些颤抖,顾望舒勉强将自己身上之前被扯开的衣服拉整齐,脚步踉跄的下床,开了门,扑到对面隔壁的房门前敲门。 “小和尚……江湖……江湖急救……快开门……” 因为体内那种难以忍受的折磨,他的声音有些走形,颤抖而魅惑,隔着门,都让小和尚的身体有了变化。 小和尚以为顾望舒出了大事,立即把门打开了。 谁知,门刚开,顾望舒整个人就朝着他扑了过来。 小和尚的气息让顾望舒的身体稍稍平复一些。 他紧紧的抓住小和尚: “小和尚……我,我要吃了你……” 小和尚呆愣在原地。 他没料到顾望舒会突然来这么大的反差。 白日里,顾望舒从不跟他客气,但是,对他很少亲近。 怎么突然的就…… 不过,他只是稍微愣了下,就回过神,伸手将顾望舒抱了起来。 “顾兄,你怎么了?” 顾望舒张嘴在小和尚脖颈处咬了一口。 “我来诱惑你背叛你的佛。” 顾望舒其实也没想再染指这小和尚的,可他的身体…… 哎,他只能对不起小和尚了。 这个可怜的小和尚。 小和尚抱着顾望舒坐到床边,略使力气将顾望舒的脸抬了起来。 那是一张红得几乎要滴血的面庞,那双眼睛,没有白日的澄澈透明,反而是水汽盈盈。 小和尚心里咯噔一声,伸手抚了抚顾望舒的额头,果然,非常的烫。 他跟顾望舒初遇那日,以为顾望舒是被人下了药。 今日看来却好像另有隐情。 因为他确信,今日没有人有任何机会给顾望舒下药……当然,顾望舒也不可能自己吃春药,从顾望舒对他的态度看来,他就知道,顾望舒并非很热衷与他做那事。 但现在顾望舒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身体热得难受,顾望舒有些不耐烦小和尚抬着他的脸,挣扎开了,将小和尚整个儿都扑倒到床上…… 小和尚非常乖,即使在这种时候也很乖,任由顾望舒对他上下其手。 在顾望舒遇到阻碍的时候,他还举胳膊伸手的配合顾望舒把衣服脱掉。 有了上一次在小河边的经验,此时的小和尚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了。 至少,小和尚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做。 虽然小和尚并非是七情六欲蛊母蛊的拥有者,但是,他终归是安抚了顾望舒体内的蛊虫。 月色如霜,小小的房间内不断的升温,两人从月牙儿刚露头到羞答答的离开,一直都在缠绵。 异处的衣浩渺又度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他喝了一整夜的酒。 他痛恨七情六欲蛊为什么不是拥有母蛊的他每七日必须找男人,而是顾望舒,他还痛恨赫连明峰连累他弄丢了顾望舒。 他想醉,但是,一整夜的酒都没能让他成功的醉掉。 第二日,本该劳累过度的小和尚一大早就精神抖擞的起床了,而那个强迫别人劳累的顾望舒却是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眼底带着黑眼圈,四肢大张的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小和尚也舍不得叫他,就去卖糕点了。 顾望舒醒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环视四周,他在小和尚的房间,床单被换了新的,他身上也被洗了,身上的感觉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扒了扒头发,对昨晚的事有些恼怒……不是恼自己,也不是恼小和尚,而是恼衣浩渺。 很快,他将这份恼怒强压下来,一切都要看七日后,看七日后还是不是这样,若真是,那就一定是衣浩渺动手脚了。 如果是衣浩渺动了手脚,他岂不是要到衣浩渺那里自投罗网去解决这个问题? 皱了皱眉,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和尚不见了。 心里猛地一惊。 他有些忐忑的想,是不是他昨晚又吃了小和尚,表现得太饥渴了,所以把小和尚吓走了…… 天啊! 小和尚,千万不能走,走了的话,七日后,若他‘旧病复发’,他要去找谁? 这是报应么? 上次在小河边,他吃干抹净不负责,恢复意识就把小和尚迷晕跑了,而这次,人家小和尚直接抛下被累晕的他跑路了…… 应该不会……吧? 第258章 顾望舒怕小和尚真的走了,也顾不得身体不舒服,立马就起身穿衣了。 等他到厨房去找热水的时候,一下子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打开锅盖一看,里面是被快熄灭的木头温着的稀粥。 顾望舒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心里那一点点的焦急和不安也消失了。 他开始慢条斯理的梳洗,然后将小和尚留给他的食物都吃掉。 看了看天色,似乎不早了,若小和尚出去卖糕点,就去糕点铺子了。 远远的,就看到小和尚被一群小孩妇女围着。 小和尚听话的戴着帽子,别人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光头。 他从容安然的应对着每一个客人的问话。 顾望舒双手抱胸,依在一棵树干上,看着小和尚,心中暗想:这家伙,应该不是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呆吧。 真正天真纯朴的小和尚,该是跟女人说话就会脸红,被许多人问很多问题,就会紧张无措才对。 不过,不管这家伙是什么人,只要这家伙,不触及他的底线就行……他的底线,就是干涉他的人生。 顾望舒又看了几眼,收回视线,打算离开。 但是,在这一刻,小和尚却发现了他,高声道: “顾兄,等等我。” 顾望舒的身体顿了下,又回过去,走向糕点铺,小和尚都出那么多力了,他什么都不做,实在是过意不去。 正想着,有两个人从他身侧擦肩而过,一抹熟悉又陌生的幽香飘人鼻尖。 顾望舒猛地扭头看去,看到一个丫鬟打扮模样的小姑娘,跟在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身后。 “夫人,你想吃让奴婢给你买就好了,何必自己来呢?” “听说这糕点铺的主人,比美味的糕点还要诱人,我就是来瞧瞧,是不是别人夸大了。” 熟悉的声音,让顾望舒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当初出事之后,尉迟未然将她送到了这里? 尉迟薇薇,她又嫁人了么? 要不怎么会被人称作夫人? 顾望舒心底升起一抹莫名的焦躁,这个女人的出现,会不会给他现在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他是相当讨厌这个女人的。 以前他还是尉迟家的少夫人的时候,觉得尉迟薇薇只是刁蛮任性了点,看在尉迟未然的面上,他一直在忍耐她。 但是,当他离开尉迟家之后,尉迟薇薇露出的嘴脸,实在是可恶透顶了。 竟然在尉迟未然跟公主大婚当晚给他们下春药? 实在是难以原谅! 当初他还没来得及去理会尉迟薇薇,就传来了四王妃捉奸的消息,再后来,他与尉迟未然的事情被传开,不少人都想找尉迟薇薇算账,但是尉迟薇薇失踪了。 据说,是被尉迟未然连夜送走了。 送到了这里么? 真是冤家路窄。 顾望舒摸摸自己的脸,脸上有易容,他能认出对方,对方未必能够认出他。 他该怎么办? 趁机报仇呢?还是就这样随她去? 虽然她做过不少不可原谅的事,但她在大京帝都受到了惩罚,不过,还是有点点不甘心呢。 唔……还是先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过得怎么样再说吧,否则,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他的行踪会败露的。 顾望舒调整了下心思,去帮小和尚去卖糕点。 离得近了,顾望舒才发现小和尚身上貌似有一些红红的豆豆,幸好不是太多,多了的话,肯定很骇人。 “你怎么了?” 小和尚摇了摇头: “回去再告诉你。” 顾望舒点了点头,看了看,糕点几乎就要卖完了,只差几块了,怪不得小和尚让他等他。 糕点卖得很快。 正好轮到尉迟薇薇的时候,糕点卖完了。 小和尚用冷冽好听的声音道: “抱歉,夫人,请明日再来吧。” “小菊。”尉迟薇薇并没有离开,而是侧首看了下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从衣袖里摸出一个荷包,拿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按到小和尚和顾望舒面前。 “我家夫人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小师傅就帮忙再做一点吧。” 小和尚摇了摇头: “贫……我身体不适,今日不会再做了。” 顾望舒本来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他看向小和尚,他身体不适?跟那红豆豆有关么? “你呢,他身体不适,你做好了。” 那丫鬟指着顾望舒。 顾望舒夸张的拿着手指指自己: “我?不好意思,我一向只管吃,不管做的……” 面纱下的尉迟薇薇紧紧的盯着顾望舒,紧了紧衣袖。 “你们竟然敢抗命?你们知道我家夫人是什么人么?我家夫人……” “小菊,住口。” 尉迟薇薇死死地盯着顾望舒,声音都有点变了: “我们明日再来好了。” 说完朝着顾望舒和小和尚施了施礼,然后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顾望舒皱眉看着尉迟薇薇的背影。 她是不是认出他了? 虽然易容了,但声音没有改变,他不就是凭着声音就认出了她么? 她现在跟尉迟未然应该没联系了吧? 据说,尉迟未然已经跟她断绝兄妹关系了。 顾望舒伸手摸了摸下巴,要不要继续跑路呢?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小和尚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 “我们回去吧。” 顾望舒点了点头,收回心思: “对了,你身体不适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红豆豆?” 小和尚沉默了下道: “我的体质有些特别,不能跟人进行肌肤接触,若是被别人碰到,就会这样……” 顾望舒怔了下: “不能跟人有肌肤接触?你这样……是,咳咳咳,因为昨晚,我……所以才……” “不是。” 小和尚立即反驳: “不是因为你,你是特别的,碰触到你,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今天这是因为我出门的时候救了个小孩,那小孩不小心碰到了我。所以……” “哦。那多久可以好?” “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大概要三四天可以好。” “那好,接下来的三四天,你只负责做糕点,我去卖好了。” 小和尚看着顾望舒认真的模样,很想说,其实没关系的,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已经没那么痛苦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好。” 关于昨晚的事,两人没有讨论半分,好似那是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顾望舒松了口气。 幸好小和尚没放在心上,不然,他心里的罪恶感会更浓一些。 第二日,顾望舒不许小和尚出门,自己去卖糕点。 每日供应的糕点数量一致,因为糕点美味的缘故,每每不到一个时辰就都卖完了。昨日小和尚之所以拖那么久,是因为他去医馆看病了。 尉迟薇薇又来了。 这次来的比较早,买了糕点,但是买完之后她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在一边等顾望舒卖完后,对顾望舒道: “顾公子,我们可以谈谈么?” 顾望舒挑眉: “你果然认出我了。” 尉迟薇薇撩起面纱,脸上带着笑: “怎么说你也曾经是我大嫂,我们一起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怎么会认不出。” “你该知道,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顾望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毫不客气的拒绝尉迟薇薇。 “大嫂,我没有恶意。” “不管你恶意也好,善意也好,与我无关。还有,我早就不是你大嫂了,请注意下你的称呼。” “顾公子,既然你执意拒绝我,那我就只有去你家叨扰了,叨扰到你愿意与我谈谈为止。”尉迟薇薇语气柔和,却说出来让顾望舒很反感的话。 想到家里的小和尚,顾望舒冷哼一声: “去哪里谈?” 麻烦还是一次性解决的好,免得整日都得看那张讨人厌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想想就觉得难受! 第259章 跟着尉迟薇薇走之后,顾望舒才发现一个问题。 今天尉迟薇薇竟然没有带丫鬟,她是一个人来的。 她到底想做什么? 眼眸微垂,掩去眸底的若有所思之色,他现在比起当年在尉迟家,多了武功,身上的药也不少,更有一颗戒备的心,他就不信,他还会着了尉迟薇薇这个弱女子的道? 尉迟薇薇带着顾望舒到了一个幽静的茶社。 “顾公子,一别经年,最近可好?” 尉迟薇薇说着,开始动手给自己和顾望舒倒茶。 顾望舒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竟能跟尉迟薇薇心平气和的坐下喝茶。 想想当年为尉迟未然对尉迟薇薇讨好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人啊,就是傻过之后才会聪明。 “很好,尉迟姑娘那么急切的想与我谈谈……是想谈什么呢?” “听说,明芳公主被逐出皇室流落在外,不知是真是假。” 顾望舒点了点头: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据我所知,大抵就是如此了。” “可顾公子你一定不知道后面的事。” 顾望舒摆出一副洗耳倾听的样子。 “那高高在上的公主,面容娇美,又手无缚鸡之力,出了皇宫,就被地痞流氓给占了,后来她逃了,又被山贼给抢了……最后,贼窝被剿灭之后,她又被送到了龙门关那里当军妓……怎么样,这经历精彩不?如果世人知道堂堂一个公主,被这样玷污,卑微肮脏到尘埃里,会不会很开心?” 顾望舒的确不知道赫连明芳竟然有这样的经历。 他皱了皱眉头: “你怎的知晓这么多?” “那当然是因为这其中有不少是我推波助澜的……呵呵,顾公子。”尉迟薇薇的声音顿了下,脸上带着娇美的笑,口中却说着恶毒的话: “你可知道,我最恨的就是那个贱人和顾公子你了,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在等,等到有机会去帝都找你报仇……没想到,我还没等到,你自己倒是来了。” 顾望舒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 “你想恨便恨吧,不用特地告诉我。我是不会自我反省的。” “呵呵,顾公子,我活着,就是为了将你也拉入地狱呢,你不怕么?” 顾望舒抬首端起茶碗,放在鼻尖一嗅,嘴角的笑更加的灿烂了。 毒药啊。 他现在不怕,真的不怕,一点都不怕。 天底下,又有谁的毒药比毒王衣浩渺那里更齐全呢? 他在衣浩渺身边,衣浩渺没少帮他调理身体,百毒不侵不敢说,但是,至少很多种毒药都不能轻而易举的毒倒他了。 况且,他从衣浩渺的无名谷出来的时候,除了带走自己的药之外,还拿了一些衣浩渺的毒药和解药。 尉迟薇薇给他下的毒,与他带的毒药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顾望舒抬眼,看着尉迟薇薇紧张,期待,痛恨,兴奋的模样,觉得尉迟薇薇很可怜。 因为可怜尉迟薇薇,他将茶给喝了下去。 同时,他也摸了摸衣袖,准确的找出解药,吃了下去。 尉迟薇薇一定以为他死定了吧? 可惜,他喝那杯茶,只是因为可怜尉迟薇薇,让她如愿以偿,但他可没打算死。 喝完茶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回答尉迟薇薇: “其实,我早就在地狱走了一遭,还有什么好可怕的呢?” 尉迟薇薇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顾望舒这几年的行踪,可不像和赫连明芳的那么好查。 连赫连明昭他们都时常失去顾望舒的行踪,更别说尉迟薇薇了。 尉迟薇薇并不很明白顾望舒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她清晰的发现,顾望舒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会因为尉迟未然,对她妥协的顾望舒。 这个顾望舒更加的淡然,也更让她捉摸不透了。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管顾望舒变成了什么模样,都改不了她跟顾望舒的宿命……死亡的命运!!! 她也端起自己身前的茶,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放下,对顾望舒说: “顾公子,既然你不怕,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我活着的唯一愿望,就是找我最恨的你报仇,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顾望舒笑得意味不明,没有答话。 尉迟薇薇见他不说话,便有些急了,咬了咬牙,得意道: “你想不到吧,我在茶里放了毒。” 顾望舒点了点头: “我知道有毒……不过,你错了,我早就发现了毒。” 尉迟薇薇惊愕: “发现了你还喝?”问完之后,她又笑道: “难道……你跟我一样,也觉得活着没意思,生不如死?所以任由我毒死你?呵呵……你的心真狠,帝都之中,明明还有你的……而我,看着两个最恨的人得到报应,已经别无所求。” “帝都之中明明有我的什么?”顾望舒挑眉:“你是说,我喜欢的人,你哥哥?或是以前的六爷,现在的大京皇帝?呵呵……抱歉,我对他们的用情,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 尉迟薇薇渐渐的开始觉得胸口发疼了。 她看着明芳公主那样的下落,如今又亲手把顾望舒毒死,真的是没有任何遗憾了,现在让她死,她也能笑着去死。 她嘴角慢慢的溢出了血迹。 顾望舒看着她,眸光中带着几分悲悯:“你这一世活得这么可怜,下一世,千万不要这么傻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 尉迟薇薇吐了一口血,趴到桌上,笑着看顾望舒,等待顾望舒毒发。 可是顾望舒一直没有异状。 她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变成了疑惑,惊讶。 顾望舒好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好心’的告诉她: “我在毒王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你这种档次的毒,想要害死我,还早得很呢,我这里有解药,我已经吃过了,你要么?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尉迟薇薇猛地瞪大双眼,娇美的脸庞扭曲成恐怖的模样,布满了不甘,她张了张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什么都来不及说,就那么没了声息。 顾望舒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她气绝身亡,然后叹了口气。 对尉迟薇薇来说,活着也是痛苦吧? 若她真想要解药,他还真可能会给她一份,不过她一心求死……那样背着仇恨,丑陋的活着,死了对她而言,也是个好的结局吧。 顾望舒起身,整了整衣衫,他知道,不能被人发现尉迟薇薇是跟他在一起死的,感谢茶社幽静的包间,他找到后巷的窗子,打开,从窗子跳了出去,然后就直直的回家了。 小和尚等得有些焦急。 看到他回去才放松了些: “怎么卖这么久?” 顾望舒伸展一下双臂: “遇上了一个故人,硬要缠着我谈谈,就跟她谈了一会儿。” 恒沙点了点头: “嗯,今天想吃什么?” 顾望舒拢着袖袍回了自己房间: “随便,什么都好,反正你做什么都好吃。” 踢掉长靴,倒到床上,蒙头大睡。 恒沙看着这样奇怪的他,很是担心,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静静的离开了。 在顾望舒面前,他很少提出自己的想法,表现自己的情绪。 这是他自己的试炼,与顾望舒有着紧密的关联,但却又与顾望舒无关。 还是不要牵绊太深的好,终归是要分开的呢。 在赫连明峰,尉迟未然,段子聪,衣浩渺他们几人的推测中,顾望舒除了认识他们之外,就只有自己的亲人了。 顾望舒的家乡在蓟州,所以他们都找来了。 也见了顾望岩,可顾望岩坚持顾望舒没回来,也没见到顾望舒,一时之间,失去顾望舒的消息,他们有些束手无策。 正在这时候,他们得知顾望岩前段时间在淮阴无名谷那边出现过。 因此他们笃定顾望岩知道顾望舒在哪里,然后就打算对顾望岩各种威逼利诱,询问顾望舒的下落。 虽然碍于顾望舒的关系,他们不会明着对顾望岩怎么着,但是每日去顾府骚扰却是常有的事。 白元君让顾望岩就这样拖着他们,他们双方僵持着。 这时候,尉迟未然得到了个消息,面色大变。 他向赫连明峰请假。 “发生了什么事?” 尉迟未然没有隐瞒: “舍妹就在临洲,出了意外,丢了性命,属下要去查看一番。” “哦……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谢谢七爷,不过,属下可以处理。” 尉迟未然只身一人,离开蓟州,去了尉迟薇薇的藏身之地。 顾望舒没想到,尉迟薇薇的死,竟然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有人一直拿着尉迟薇薇的画像追查。 很快,就查到了他身上。 官府的人要带他去问话。 顾望舒皱了皱眉,他不怕官府的人,就怕去官府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他在逃,还是跟着官府的人去之间犹豫。 最终,他还是决定跟官府的人走一趟。 虽说,他认识赫连明昭,赫连明峰,但是这里的地方官他却不认识,当然,对方也不认识他,只要这事不闹大,就闹不到上面去……毕竟尉迟薇薇是被大京不少大人物厌恶的人。 只要不闹到上面,他的行踪自然也不会暴露了。 但他逃了,就算是认罪了,到时候对方五湖四海的通缉他,那画像一贴,他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顾望舒权衡一下,跟官府的人走了。 不过,嫌疑人不止他一个,还有那家茶社的老板,还有其他几个跟尉迟薇薇有过接触,和过节的人。 他们都被关在了牢房中,没有人审问他们。 对方是在等,等尉迟未然的到来。 顾望舒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到过不少地方,但是却是第一次住牢房,觉得非常的有趣,一点都不怕自己小命不保,反而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尉迟薇薇的毒不是他下的。 虽然他是最后跟尉迟薇薇在一起的人,但尉迟薇薇的确不是他杀的,他不能慌,也不用慌——实在不行吃个假死药,让小和尚把他给弄出去,也可以逃过一劫。 不过那样的后果就是他们得舍弃现在的住处和糕点铺。 略微有些麻烦啊。 顾望舒想了想,还是打算等对方审问过他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如果对方想把罪名扣在他身上,他只能金蝉脱壳了。 若是对方无意为难他,那么他就还留在这里,过他悠闲小日子,一直等到白元君跟他联系为止。 与尉迟薇薇有关的嫌疑犯全部都被关押在牢房里,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没人理会他们,这有些不合礼法,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府的人蛮横,他们也不敢闹上去,就只能屈辱的忍受着。 在尉迟未然到之后,他们接受审问的时候,终于到了。 是尉迟未然特地交代,要把这件事留给他来处理的……尉迟未然怕官府为了推卸责任,会屈打成招让他错过真正的凶手。 当顾望舒被提出去,进门看到审问他的人是尉迟未然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一下子就都惊在了原地。 第260章:由我来守护你的自由 四目相接那一刻,两人都想了很多。 顾望舒想的,是幸好自己脸上有易容,他小心谨慎一点,一会儿记住稍稍改变声音,尉迟未然未必能认得出他。 尉迟未然想的是,这个人看上去好眼熟,好像…小舒? 但是仔细一看,却又不是小舒。 他上下的打量了顾望舒一番,示意顾望舒走向前来。 “跪下。” 旁边的官差看顾望舒不识趣,忍不住开口教导。 顾望舒皱了皱眉,正在犹豫要不要跪,尉迟未然就开口道: “现在还不确定他是犯人,这跪,就免了吧。” 这话听的顾望舒和其他几个官差惊讶不已。 不过,很快,让他们更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上座。”尉迟未然对着愣在一旁的官差开口道。 “什么?” 上座?没搞错吧?对方是嫌疑犯,不让他跪就算是对得起他了,还上座? 尉迟未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神却是冷了下来,他瞟了出口询问的那个官差一眼,轻柔道: “怎么?你有意见?” 尉迟未然的态度明明这么好,但对方就是硬生生的吓的出了一头冷汗。 “没……没,小的没……” 马上,一个木椅被抬了上来。 尉迟未然对顾望舒道: “坐。” 虽然这待遇比想象中的好,但是顾望舒却如坐针毡,有些许不舒服……他甚至怀疑尉迟未然已经认出他来了。 尉迟未然以眼神示意旁边的官差。 那官差向前,打开一幅画像,画中画的,正是尉迟薇薇。 “公子,不知你可否见过这画中女子。” 顾望舒的唇动了动,这才懊恼的发现,自己的名字貌似没有改。 他竟然愚蠢的犯了这样的错……从这里出去,第一件事,他要给自己起个新名字。 反正以前开糕点辅的客人,也只知道他姓顾,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我见过。” 顾望舒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憋人和朋友一起开了个糕点铺,这位夫人,曾经去糕点铺买过糕点。” “有人说四天前看到你与画中女子一起去了香悦茶社,有无此事?” 顾望舒点了点头: “有。” “你在那里,将画中女子,杀害了,对么?” 顾望舒抬起头,摇头:“不对,我没有杀她!” “还敢狡辨,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衙门的官差逼问惯了,问着问着,就忍不住开始逼问了。 “也许,是她自己呢。” “胡说,夫人她……” “好了。”尉迟未然抬手打断官差的话,然后温和道: “将画像放下,你们都出去,我来问他。” 那些官差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从他的命令离开了。 不一会儿,屋内就只剩下顾望舒和尉迟未然。 尉迟未然将尉迟薇薇的画像拿了过去,摊在眼前,看了起来。 他不说话,顾望舒自然也不会开口。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未然突然开口了: “我知道你没杀她。” 他猛地开口,有些吓到顾望舒了,顾望舒一个机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等回过神之后,笑道: “很好,既然你也觉得不是我杀的,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稍等一下,在下,还有一些疑惑。” 因为摆脱了杀人犯嫌疑人的身份,顾望舒的心情不错,对着尉迟未然道: “什么疑惑。” “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 顾望舒笑容僵在脸上,瞪着尉迟未然,一时竟然没了言语。 尉迟未然站了起来,越过案几,走到顾望舒身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开口道: “小舒。” 顾望舒不得不承认,他上辈子,一定欠了尉迟未然和尉迟薇薇两个兄妹的债。 所以才会一碰面,就被他们认出!他的易容术有那么差么?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既然被戳穿了身份,顾望舒也不打算再装了。 尉迟未然温和的笑道: “你的脚步声,还有你身上的味道。” 顾望舒的呼吸窒了窒……也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能从这上面认出他来。 原来,不是他的易容术不够好啊。 顾望舒无话可说,他重新坐回到木椅中: “你现在是轩辕明昭和轩辕明峰的得力下属,听说轩辕明峰一直在找我,怎么样,你要不要把我抓起来送到他们那里?” 顾望舒的话,让尉迟未然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他双眸个带着几分苦涩,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望舒就接着道: “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以前能把我送将军府,现在当然能把我送皇宫去……被你发现行踪,是我自己不够谨慎,你要抓就抓吧,我不会怪你的。” 顾望舒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锋利的针一样,刺到尉迟未然的心窝里。 尉迟未然的心痛的几乎难以呼吸。 他脸色惨白,闭上眼睛,使劲的喘息着。 顾望舒看着这会儿的他,跟前一刻官差还在的时候的他,完全不同,心里莫名的觉得有几分过意不去。 他说的话,是不是太尖锐了? 但不那样说的话,怎么可能刺中尉迟未然心底可能有的那么一点愧疚感,怎么能够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让尉迟未然放他走? 要是再被送回大京帝都,顾望舒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知道他此生还有没有机会离开那个牢笼。 所以,他要赌,赌尉迟未然对他的愧疚。 “你不必如此。” 尉迟未然艰难的开口。 他睁开眼,盯着顾望舒,神情苦涩: “你不必这么做……我,我从见到你的那刻起,就没想着要把你送回去。” 顾望舒全身一震,有些怀疑的看着尉迟未然: “为什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怎么可能。 他不太信任尉迟未然的话。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尉迟未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反问他。 顾望舒想了想这段时间的悠闲,开口道: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自由,很悠闲。” 尉迟未然点头: “这便好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尉迟未然……你,你这么做是背叛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你真的会这么做么?” 尉迟未然脸上重新露出了勉强的笑: “小舒,你可曾记得,在你嫁入将军府之前,我曾对你说过……” 他的眼神有些悠远,似乎回忆起那时,将顾望舒抱在怀中的感觉,那时的他,想要说出自己的真心,但却又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心。 “我说,我后悔了。”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明明已经被段子聪更狠的伤过了,如今再跟尉迟未然说起往事,心里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就像是刺在肉中挑不出的一根刺一样,时间久了,习惯了利刺存在的感觉,就不会去在意它了,但是,只要一碰触到它,还是会感觉到疼,那些疼,还是会让他忆起以往。 顾望舒衣袖下的手慢慢收紧。 “是么?我不记得了,以前很多事都忘记了,你不用再说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 尉迟未然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听我说完…小舒,就这一次,听我说完好么?” 顾望舒闭上眼,想到了他离开尉迟家之后,在净因寺外跟尉迟未然割袍断义,想到了在赫连明昭登基前的那一晚,尉迟未然不顾一切的到善王府去通知他对方有伏兵的消息…… 他睁开眼: “好吧,你说。我都听着。” 现在的他不是那时的他,现在的尉迟未然也不是那时的尉迟未然,他早就给自己说,自己已经释怀了,既然释怀了,又何必在乎? 平静的面对尉迟未然,面对尉迟未然的言语,对他而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当初说后悔……是后悔遇上你,后悔娶了你……你不要生气,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没有遇上我,没有嫁给我,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了……是我毁了你的一生。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希望你不要遏上我,希望你嫁给一个普通人,过完平静的一生。” 顾望舒怎么都没想到尉迟未然会这么说。 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尉迟未然说,这是在他嫁入将军府之前,他就想说的话…… 那时候,将他送往将军府,尉迟未然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没所谓是不是? 尉迟未然,那时候其实是爱他的? 纵然,纵然刻意不让他怀孕,纵然早就想着要休掉他,但尉迟未然还是对他动过心。 他那时的一腔情意,并非是毫无回报…… 不知怎么,顾望舒的眼睛有些酸痛。 知道这一点,足以让他释怀。 “还说那些做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顾望舒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你也不用多想,遇不上你,说不定会遇上个比你更糟的……过去就过去了,我们都不提了,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希望你……也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尉迟未然摇了摇头,早就失去了,他也早就不奢求了。 “你过的好就好,小舒,留在这里,过你想过的日子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的。” 顾望舒神情复杂: “即使你可以向赫连明昭,赫连明峰隐藏我的行踪,你也无法阻止段子聪,衣浩渺他们找我。” 尉迟未然话气坚定: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就由我来守护你的自由吧。” 顾望舒不懂自己此时心口的骚动是什么。 这个人,毕竟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 毕竟有过那么多甜蜜……即使掺有虚假,但那时的幸福和快乐,却不是轻易可以忘记的——特别是他人生中那么美好的时刻那么的少。 “你……真的不必如此。” 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是什么人,顾望舒大致是知道的,他们若是发现尉退未然的背叛……等待尉迟未然的,绝非是什么好的结果。 “这是我的选择。”尉迟未然亲自向前,打开门:“你可以走了。” 第261章:态度 顾望舒回到了他跟小和尚的住处,却意外地没有发现小和尚。 屋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屋子是干净的话,顾望舒会以为小和尚已经离开很久了。 不过,目前看上去,小和尚虽然离开的时间不长,但却也是离开了。 他回到住处之前,特地去他们开的糕点铺那里看过,关着门,小和尚不在。 他以为小和尚在家里,却没想到…… 罢了,反正,本来就是个陌生人。 他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冷掉的茶,喝了一口之后开始计算时间。 他上次扑倒小和尚……之后的第二天遇上尉迟薇薇,第三天尉迟薇薇死掉,连上今天,在牢里呆了四天…… 这加起来,距离上次他扑倒小和尚,已经过去六天了。 明天晚上,会是一个比较关键的时刻,可惜,小和尚已经离开了。 如果真是那样,他要怎么办? 现在要不要去准备点冰块? ……还是不想这个了,他在牢里呆了四天,就眼下而言,赶紧洗个澡洗掉晦气,换身干净衣服才是正事。 顾望舒去烧水沐浴。 尉迟未然在顾望舒口中得知尉迟薇薇死亡的真相,也不再追查,只打算厚葬尉迟薇薇。 为了尉迟薇薇的丧事,尉迟未然没有立即离开。 顾望舒和他,都没料到,小和尚竟然会想去衙门里劫狱。 顾望舒被关三天,一向冷静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得小和尚,突然就不冷静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不安。 最后,他告诉自己,也许,这也是他历练的一部分。 以前的他,怎么都不可能去劫狱,但是现在,他决定历练,自然是千般滋味都要体会了。 所以,在顾望舒回来的前几刻,小和尚去牢房掳人了。 顾望舒刚离开,尉迟未然却得知了牢房的骚动。 他不是这里的地方官,是凭着鹰眼的令牌,让这里的人对他另眼相看的。 按理说,他不该插手此事。 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就是插手了。 小和尚在牢房没发现顾望舒,便准备撤退,正好碰上了尉迟未然。 看到那带着帽子,一身白袍的男子,不知为何,尉迟未然就想到了顾望舒所说的,如今照顾他的人了。 尉迟未然眉眼一动: “你是何人,为何私闯大牢?” “我是来探友的。” “既然是来探望朋友的,完全可以走正常程序,你这么做,可实在是逾越了。” 小和尚一点儿都不老实。 没有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说:“按正常程序需要银子疏通,我没有银子。” 尉迟未然嘴角微翘,挥手让紧张的围着小和尚的人都退去,然后对小和尚道: “听闻你们的糕点铺每日开门的时候,不足一个时辰就能将所有糕点卖空,怎么会没有银子呢?” 小和尚面色一变,咬着牙,没有再开口。 尉迟未然叹了口气: “小舒已经回去了……这是一万两银票,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小和尚皱起眉,没有接尉迟未然得银票: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和他,都不需要你的银票,告辞。” 说完便运起轻功飞跃而出。 尉迟未然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顾望舒身边的人,总是不简单的。 希望这个人,真的能够照顾,保护好他。 小和尚回去的时候,顾望舒已经沐浴好了,趴在床上蒙头大睡。 虽然刚刚出狱,在牢房里吃的也不好,但他现在没有一点胃口,自己也不擅长做饭,所以直接就睡了。 小和尚悄无声息地回到院中,见屋内静悄悄的,有些惊讶,到顾望舒房中看了下,发现顾望舒的确已经回来了,紧绷的脸色慢慢的变得好看一些。 他轻手轻脚地到厨房,做了晚饭。 顾望舒是被饭香味诱惑醒的。 他鼻尖动了动,有些困顿的睁开眼睛,嗅到空气中似乎真的有饭香。 饭香……小和尚回来了么? 这个想法,让顾望舒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不管衣服整齐不整齐,就冲了出去,看到小和尚正端着饭菜从他窗前经过。 窗子没关,怪不得他能闻到饭香味。 顾望舒扬起唇,双手抱胸地看着小和尚往饭厅的身影。 小和尚回过身的时候看到了他: “本来就打算叫你吃饭呢,自己起来了正好,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了。” 如果在现代,小和尚是个女的话,他可以考虑娶小和尚了。 顾望舒想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他既然会想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摇了摇头,回房,重新把衣服穿整齐,连鞋子都一丝不苟地穿好才去梳洗。 等坐到桌上的时候,顾望舒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我……还以为你走了。” 小和尚听懂了,眉头微微一皱,但立即又舒展开了。 “怎么可能。” 小和尚认真地说: “就算走了,我也会告诉你。” 顾望舒点了点头,将小和尚的这句话记到了心里。 但是,最终,等小和尚真正离开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告诉顾望舒。 但是后话,暂且不提。 直说眼前,顾望舒吃饱喝足之后,他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 看着连吃饭都认真严肃的小和尚,他忽然想逗逗对方。 “小和尚。” “嗯?”小和尚的眼神太过认真,他都不好意思逗人家了。 “我去跟你睡怎么样?” 小和尚猛地睁大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开始沾染上红晕。 顾望舒笑眯了眼: “就像……前几日那样一起睡,怎么样?” 小和尚努力的将口中的汤吞咽下去,本来认真地看着顾望舒的眼也躲闪起来。 声音极小道: “嗯。” 顾望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没品的调戏一个纯洁的小和尚。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到底可不可以嘛?”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戏谑,小和尚脸上的热度退了下去,认真的点头,口齿清晰,声音响亮: “可以。” 顾望舒怔了一下,皱了皱鼻子,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真是不好玩。 他只好叹了口气道: “我骗你的。” 小和尚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失落。 谁知,顾望舒猛地凑近他: “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哈哈,也不是骗你的,明晚……嗯,明晚去你那里。” 明晚距离上次就七天了。 七天后呢? 顾望舒失去了调戏小和尚的兴趣,笑容变得冰冷起来。 若真是衣浩渺动的手脚,他要怎么办? 第二日,照常卖糕点。 听了客人的话,顾望舒才知道,他在牢中那几日,小和尚也没卖糕点。 他有些好奇那时候小和尚在做什么,但始终还是没问。 在糕点快卖完的时候,顾望舒特地留了几块。 对着小和尚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 “我想送给个朋友,让他也尝尝。” 如果尉迟未然正如他说的那样,向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隐藏他的行踪的话,那么,他就欠尉迟未然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太大,他,受不起! 关了铺子之后,顾望舒带着糕点和小和尚去了衙门: “我想见尉迟公子,请帮忙通传一声……对了,我姓顾。” 很快,就有人引他们进去了。 尉迟未然一直在忙尉迟薇薇的丧事,看上去有些疲惫。 顾望舒将糕点放下: “这个是我们自己铺子里的,很好吃,拿给你尝尝鲜。” 尉迟未然点了点头,又朝着顾望舒身边的小和尚笑的意味深长,昨日他果然没有猜错那家伙的身份。 尉迟未然随手拿了块糕点,尝了一口: “的确很好吃。” 顾望舒舒了口气,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我可以再去别的地方……你……等办完事之后再回他们那里告诉他们我的行踪,也不算是背叛他们。”这才是顾望舒来此的真正原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尉迟未然起身:“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记住,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可,这样的话,你……” “来人,送客——” 第262章:游方大夫 当天晚上,当熟悉的热流在四肢蔓延的时候,顾望舒终于肯定自己的确不对劲。 每七天一次的发情期? 简直是太不合常理了。 再一次将小和尚扑倒吃干抹净,顾望舒前两次之后有的愧疚和羞耻心都被抛到脑后了。 因为过于疲劳,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和尚也察觉顾望舒的情况不对,不像是正常的渴求,在顾望舒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则是盯着顾望舒的睡颜,想了许久。 第二日,顾望舒醒来,吃饱喝足之后,终于开始思考这七天一发情的情况了。 这绝对是衣浩渺的手笔。 他该去找衣浩渺……但问题是,衣浩渺那个人心思诡秘难测,毒术高明,武功也不弱,即使他找上门去,衣浩渺也未必会帮他解决这个问题,不但不帮他解决,可能还会趁此机会,继续让他过回无名谷的生活。 但不找衣浩渺的话,一直这个样子也不行,况且,他还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别的副作用。 他有些烦恼,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和尚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顾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哪有?”顾望舒斜了小和尚一眼: “我身体好得很……”说到一半,他眼睛一亮。 他可以先找别的大夫帮他看看,若是真有什么高人可以帮他的话,他也不必去找衣浩渺了。 想到这里,他又换一张笑脸对着小和尚: “是啊,有一点点不舒服……你陪我去看大夫好么?” 小和尚点了点头: “好,这里最近来了个游方大夫,据说医术很是了得,不少人的陈年旧疾都被他给治好了。” “游方大夫?” 顾望舒皱起眉:“怎么我都不知道。” “呃。那位大夫是在顾兄你进牢房的那两日来的。” 顾望舒点了点头,面上不显,脑中却是警铃大响。 医术特别好的人,在整个大京,也就段子聪和衣浩渺了。 那位游方大夫,会是段子聪和衣浩渺两人中的一个么? 他们找到他了么? “那位游方大夫医术那么好,肯定年纪不小了吧?” 顾望舒若无其事的问着,但却紧绷着身体,屏息等着小和尚的答案。 “不,那位游方大夫很年轻。”小和尚似乎不知道顾望舒的紧张,将从糕点铺的客人那里听来的话都转述给顾望舒: “那位大夫非常的斯文有礼,给人看病不收分文,若是他有大家需要的药,他会送免费的给患者,就算手头没有患者需要的药,他也会认真地写好药方。” 顾望舒一边听一边思考,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衣浩渺。 至于是不是段子聪…… 段子聪虽然被称为玉面神医,但似乎也没有滥好人到那种地步。 “那位大夫是不是有一头白头发?” 若是有白头发就肯定是段子聪了,若是没有……那就不会是段子聪。 “呃,那位大夫很年轻,怎么会有白头发呢?”小和尚伸手挠了挠头: “那大夫就二十上下的模样,长相很普通,但很斯文温和,大家都很喜欢他。” “好……你这么推崇他,我们就去找他看看。” 顾望舒已经确定,那不是他认识的人。 看来,这真是英雄出少年,医毒方面,除了段子聪和衣浩渺之外,竟还有一位医术高明的青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收拾了下,一起去了游方大夫住的地方。 那是一间破烂的农户住处,游方大夫只是借住,在房屋方便放了个茶几,和几个板凳,不少人都围在那里,等待着大夫的问诊。 顾望舒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大夫。 陌生的模样,陌生的气质。 他终于放下心了,不过,那大夫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看着他,心就不由自主地平静了下来。 顾望舒的态度郑重了几分,安静地在一旁等待。 他看着那游方大夫认真细致地问患者问题,再耐心地解答,觉得这才是真正救死扶伤的大夫。 衣浩渺和段子聪跟这人一比,医德真不是一般的差。 当轮到他的时候,他对小和尚道: “你去别处玩一会儿,我一会儿去找你。” 他不想让小和尚知道,他身体到底哪里不舒服。 小和尚有些犹豫。 见顾望舒瞪向他,只得转身离去: “好,我到前面去等你。” 顾望舒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乖,我今天请你吃大餐……” “……”每次吃大餐,吃得最开心的绝对是顾望舒,小和尚不沾荤腥,外面的素菜绝对没有小和尚做的好吃。 所谓吃大餐,对小和尚来说,说是奖励不如说是惩罚。 不过小和尚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顾望舒坐在游方大夫的对面,直接把手腕伸给了大夫: “我先不说,你诊一诊,看能不能发现我身体有什么毛病。” 游方大夫目含深意,嘴角带着笑,点了点头: “好。” 他伸手按上了顾望舒的脉搏。 “……公子身体并无大碍。” 过了会儿,游方大夫开口这么说。 顾望舒的眉尖微皱,有些失望,起身想要离开。 对方却叫道: “公子等等。” 顾望舒回头看他: “你既然看不出我的问题,肯定也帮不了我,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告辞。” “公子留步。”游方大夫直接站了起来: “公子的身体虽然并无大碍,但却有点小麻烦,公子不妨听我说两句。” 顾望舒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又坐了回去。 “哦?有什么小麻烦?” “公子体内有‘同息’,‘同息’可让两个人生死相联,同生共死,同时也是对身体极好的一种药。” 能看出他体内有‘同息’,这个大夫的确不简单。 顾望舒点了点头: “然后呢?” “如果穆某没猜错的话,公子应该是为七情六欲蛊每七日一次的发作而苦恼吧?” 顾望舒的眼睛瞬间睁大,看了看四周,那些患者都在彼此交谈,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顾望舒向前,凑近游方大夫: “你知道?七情六欲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游方大夫笑了笑: “公子稍安勿躁,七情六欲蛊是一种蛊虫,母蛊持有者可以影响进而控制子蛊拥有者,除此之外,被种植子蛊的人,每隔七日就会发作一次……看公子的情况,似乎很幸运,子蛊从来没有受到母蛊影响过,看来,公子是离开了母蛊的主人。” 蛊? 纵然顾望舒再无知,也听过这种诡异奇怪的生物的传言。 他背脊发凉,没想到自己的体内竟然有蛊虫,一想到有不知名的虫不知道在他身体里的哪个地方,他就觉得非常的可怕。 可恶的衣浩渺,用毒控制他不行,竟然用蛊这个邪恶的东西。 顾望舒的脸微微有些扭曲,喘了几口气之后道: “这蛊,怎样才能把它弄出来?” “有,但需要时机。” “时机?在那个时机到之前,它一直在我体内真的没关系么?我现在要怎么做?” “公子……咳咳咳,每七日一次有需求的时候不要压抑就好……” 顾望舒的脸有些红,因为游方大夫的话,也因为有些恼怒:“那那个时机到底是什么?” “不是现在。”游方大夫万分淡定的说:“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他不想告诉顾望舒,那蛊虫只有传承到他的孩子身上,然后才能以特殊手法引出来。 至少一年? 顾望舒倒抽一口气。 他完全想不明白,衣浩渺为什么要对他下这样的蛊。 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在床上更好地配合他么?可恶! “如果时机到了,你会那种引出子蛊的法子吗?” “会!”游方大夫知无不言。 顾望舒呼了口气: “你会在这里留多久?” “大概两三日。” 顾望舒皱了皱眉:“你介不介意我跟着你?” 游方大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不必跟我走。等你需要我帮你的时候,我自会出现。” “咦?”顾望舒终于发现不对了: “你认识我?” 游方大夫的微微眯起眼眸,点了点头: “我是你长辈的一位故人,来此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长辈?你这么年轻,是哥哥的朋友吗?” “呵呵,我还没见过你哥哥,小家伙,顺便说一声,我今年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 “……”老妖精?怪不得医术会那么好,说不定比衣浩渺和段子聪还好。 “你到底是谁?”顾望舒不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 “我叫你小顾好么?小顾,你要记住,守义王朝,才是你的家,不管什么时候,你有什么需要,尽可回守义王朝,守义王朝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守义王朝的人? 守义王朝是四个王朝中最奇怪的王朝,历代皇帝的第一继承人都是哥儿不说,他们还有国师。 国师? 能活一百三十多岁,还跟个年轻小伙子一样的怪物,难道…… “你是守义王朝的国师?” 游方大夫微笑着说: “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自会明白,小顾,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吧。” 又是一年?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日子? 263:怀孕?! 顾望舒还想再问游方大夫些什么,游方大夫就开始叫下一位患者了。 顾望舒明白对方不会再告诉他别的了,于是,他礼貌的辞别了对方,离开了。 小和尚远远地就看到了顾望舒,立马迎了上去: “顾兄,如何?大夫怎么说?” 顾望舒伸展了一下手臂,笑道: “大夫说我身体健康,壮的跟头牛一样,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他说的话让小和尚听的提心吊胆的: “顾兄你想死?” “想死?”顾望舒惊讶万分:“怎么可能。好不容易过上这么悠闲的生活,我怎么会想死?” 不管游方大夫说一年后怎么怎么,只说眼前,尉迟未然的出现,帮他挡了后面的麻烦,他倒是真的可以逍遥一阵。 虽说他有心要利用尉迟未然,但尉迟未然真这么做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以后有机会,就报答尉迟未然一下好了。 日子就这样平常而缓慢的过着。 顾望舒和小和尚之间,除了没有名分之外,就跟别家的夫妻一样。 七天一次的‘旧病复发’,比女人的例假来的还要及时。 顾望舒开始的时候,还会在‘旧病复发’的时候,去扑倒小和尚。 到了后面,时间到了,不等身体有反应,他就吆喝小和尚,在床上躺好,任君享用。 除了百元君消息传递的不及时之外,倒是没什么不如意的。 有兴趣就出去附近转转,没兴趣卖完糕点就回家窝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不过,一个月之后,顾望舒突然发现,七天一次的‘旧病复发’竟然消失了? 消失了? 难道那个什么七情六欲蛊自动从他体内排出了么? 顾望舒可没天真到真以为是那样。 他在附近找了许久,没找到那位之前见过的游方大夫,只好去医馆,随便找了个大夫看了自己的身体。 小和尚头上带着帽子掩饰自己的身份,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老大夫伸手捋着胡须,对着顾望舒和小和尚笑着点头道: “恭喜公子,夫人有喜了。” “有喜?” 顾望舒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和尚宛若被雷劈中,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老大夫也看惯了年轻夫妻在知道自己有孩子之后的反应,笑眯眯的对小和尚道: “是啊,尊夫人有你的孩子了,以后请好好的照顾尊夫人吧。” 顾望舒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厉害。 怎么会怀孕了呢? 不不不,以他哥儿的身份来说,怀孕也很正常。 但是!!!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和小和尚每七日一次的那么荒唐会怀孕呢? 他要是想到了的话,肯定每次事后都会喝药避免眼下这种情况。 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孩子。 事实上,因为他前面那接连夭折的孩子,他心底比谁都想要孩子。 但是……他不该有小和尚的孩子啊。 他现在跟小和尚的关系还算简单,但若真有一个孩子的话…… 他们两个岂不是也要一直的纠缠下去。 该死! 该死! 他怎么没想到呢。 顾望舒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不管他怎么不愿意,怎么后悔,现在,孩子都已经在他肚子里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打掉自己的孩子的。 所以…… 只能生了。 顾望舒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上天真是给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这种难以形容的憋屈,让他烦闷不已。 他掏了碎银给老大夫: “谢谢你。” 然后起身,拉着小和尚:“我们走。” 小和尚这才如梦初醒。 “顾……顾……顾兄……我们,我们……” 顾望舒瞪了他一眼。 “闭嘴。” “可是……” “没有可是。” “你闭嘴。” 顾望舒觉得烦透了。 虽然不是小和尚的错,准确来说,还是他自己的错,还是他体内七情六欲蛊的错。 但是,他现在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奶奶个腿,都说孕夫情绪容易激动,难道他现在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自我反思之后,顾望舒猛地站定,回过头,对着小和尚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我只是……” “我知道,是我的错。”小和尚态度诚恳:“对不起。”虽然他也不知道他错在哪,但是,这时候认错明显是比较明智的。 顾望舒怀孕的事,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天生不能跟别人做过多的肌肤接触。 顾望舒是第一个他碰了之后,身体不会出现反常的人,不知道未来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后,他是不是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碰触? 他很期待。 小和尚本来就很会做家务,很会照顾人,在知道顾望舒怀孕之后,就将顾望舒照顾的更好了。 为了顾望舒,他连自己不喜欢沾荤腥的习惯都改掉了。 他试着学一些荤菜,做给顾望舒吃。 有的时候顾望舒想要吃不在季节的水果,他也不辞千里用轻功连夜赶往远处去买。 他照顾顾望舒照顾的很用心。 但是顾望舒却越加的觉得郁闷。 他觉得小和尚这么对他,多半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的原因。 这很正常,但他就觉得有些不爽。 不过,他也很期待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这个孩子来的有些突然,但谁也不能否定他爱这个孩子的心。 第一个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太后和明芳公主折腾没了。 那是他最愧疚的事情。 第二个孩子,因为是裴行云的缘故,他满怀期待的等他出生……可……可…… 最终,竟然是因为郝连明昭和郝连明峰的缘故,早产,夭折…… 他是不是命中带煞? 跟他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做她的孩子,全部都小小年纪就夭折? 若不是哥儿的身体极易怀孕,他这么折腾,是不是早就失去了拥有孩子的权利? 正是因为前两次都是那样,所以,这一次,他尤其的小心。 他要生下这个孩子。 一定要好好的,健康的生下这个孩子。 无论是心态,还是身体,他都会保持到最好的状态。 任谁也伤不了他,任谁也不能夺走他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可以说是他如今最最重视,在乎的人了。 不管是谁,敢对这个孩子,有半分的不利,即使豁出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这么做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小和尚的孩子,而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这是一个孩子。 尉迟未然如自己所说的那样。 他并没有将顾望舒的行踪告诉郝连明峰,非但如此,他还刻意的在别的地方,弄了假线索,试图引郝连明峰离开蓟州。 段玖,段子聪和衣浩渺自然也发现了假线索。 他们开始不为所动,但在郝连明峰有所行动之后,他们怕会慢郝连明峰一步,就也追了上去。 蓟州平静了。 顾望舒所在的地方也平静了,安全了。 尉迟未然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他守护了顾望舒的自由,守护着顾望舒让他过他想过的日子。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 顾望舒的行踪,对郝连明峰几人而言,还是杳无音信。 郝连明峰还有心追下去,但郝连明昭去将他叫了回去。 “六哥?你是要放弃小舒?” 郝连明昭愈发清冷尊贵,在位的时间长了,他身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气质也愈加的突出,若非是亲近的人,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 郝连明昭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里面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小七,你可知,朕在那个神奇的现代的时候,曾看到过一本书。” “记得六哥说过,不过,六哥并没有告诉我详情。” “那书里面说,小舒会统一天下……” “什么?统一天下?怎么可能!!!” 郝连明峰觉得郝连明昭是疯了,竟然会说出那样天方夜谭的话。 顾望舒一个哥儿……一个只该在后宫里,生儿育女,被他们宠爱的哥儿,竟然…… 竟然妄想统一天下? 笑话,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郝连明昭冷冷的看着郝连明峰: “你以为不可能?” 郝连明峰反问:“难道六哥以为这可能么?” “为什么不可能?” “不是吧!!!六哥你真以为有可能……可是,不说别的,单说我们大京,六哥,你会讲皇位让给小舒么?” “……自然不会!” 264:生产 顾望舒接到了尉迟未然的书信,在书信中,尉迟未然说郝连明昭和郝连明峰似乎已经放弃寻找顾望舒了。 顾望舒看到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郝连明昭和郝连明峰,是找他的人中势力最大的,只要他们放弃了,段子聪,段玖和衣浩渺他们就比较容易对付了。 这段时间,他在蓟州的临洲,过的非常悠闲舒坦,在段子聪等人将蓟州排除的那一刻,他就等于是安全了。 他每天吃好睡好,照顾好自己,还让自己保持好的心情。 时间久了,邻居以及糕点铺的客人,都默认顾望舒与小和尚是一对夫妻。 小和尚很有伺候人的天赋,将顾望舒伺候的很好,小和尚的头发长出来了些。 他的短发,跟周围的人的长发比起来,看上去非常的滑稽好笑,顾望舒让他留着,还不让他带帽子了。 小和尚就瞒着顾望舒,偷偷的又把头给剃成了光头。 从此,他又戴回了以前的帽子。 顾望舒对此觉得好气又好笑。 可能是顾望舒的心态好,也可能是小和尚照顾的好,或是说,是顾望舒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乖巧。 这个孩子基本上没有怎么折腾过顾望舒,连孕吐也就几天,也不严重,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八九个月大的时候,顾望舒的身体有些笨重。 身体臃肿起来,他晚上也开始睡不好,小和尚都彻夜未眠的照顾他。 他们两个,都对这个孩子非常的期待。 顾望舒甚至都想好给这个孩子起什么名字。 若是女孩,叫顾无忧。 若是男孩,叫顾逍遥。 由此可以看出,他对那种逍遥无忧,自由自在的生活,到底有多么的渴望。 是夜,天色未明,顾望舒感受到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第一个孩子是直接流掉的,第二次两个孩子,他跌倒难产,没有意识……所以,虽然这具身体已经生过孩子了,但顾望舒心里,却没有生孩子的任何经验和想法。 他的脸色苍白,墨色的长发汗湿在脸上,伸手抓着小和尚的衣袖: “我……我肚子好痛……好像……要,要生了……” 小和尚大惊失色。 他也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下子怔在原地,没了反应。 顾望舒皱着眉,忍着身体的疼痛: “去,去找产婆来……” 以前在皇宫的时候,产婆早就在宫里等待去给她接生,而他们现在在外面,顾望舒和小和尚都不是有经验的,虽然咨询过大夫和产婆一些事,但竟然忘记了请产婆到家里候着了。 不过他们家没女人,请产婆来也是不方便。 被顾望舒一说,小和尚才如梦初醒。 “哦……产婆,好,好,我这就去请……” 小和尚不放心顾望舒。 他出了房门。 手指放在唇间,吹了个怪异的口哨。 然后有一身黑衣的陌生人在月色下跃入到院中。 “四……” “住口,不许叫我,我是恒沙,静音寺中下山来历练的小沙弥恒沙,现在,去,给我找个产婆来。” “是。” 吩咐完之后,小和尚又折了回去。 见顾望舒实在难受,他伸手握住顾望舒的手: “顾兄,我已经找人去叫产婆了……你忍忍。” 顾望舒这时候也没心思去想小和尚让谁找产婆了。 他所有注意力都在腹部和下半身。 他疼的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被汗水打湿。 红唇也被他紧紧的咬着,渗出了血迹。 小和尚直接伸手,将自己的手腕放到顾望舒唇边: “你本来就够疼了,想要的话,就咬我吧。” 顾望舒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张嘴就咬了上去。 纵然手腕很痛,小和尚也面不改色,看着顾望舒的摸样,心里非常的复杂。 那股疼痛让小和尚清醒了过来,没有哪一刻,让他比现在还清醒。 孩子…… 终于要出生了。 这一年来,他一直跟顾望舒在一起,为了他的历练。 酸甜苦辣,也算是尝了个遍。 七情六欲亦是,所有的感觉都是顾望舒带给他的。 其实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未必是不好的,他心里也很喜欢。 但,自他在净因寺有记忆以来,他的目标就是终生奉献给佛祖,他一心向佛,万事皆空。 即使这一年来的生活让他心底有些眷恋,但他也会坚持自己的初衷。 哥儿的身子是极易怀孕的。 顾望舒一定不缺这个孩子。 一年来,虽然别人认为他跟顾望舒是夫妻,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甚至是,到现在,顾望舒都还让他叫他顾兄。 哪有夫妻,亲密朋友之间会这么称呼的? 烛光的映照下,小和尚的脸色有些怪异,他理智的过火,也冷静的过火。 他的手腕被顾望舒咬的越疼,他就越清醒,也就越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产婆被带来了。 是被黑衣人揪着领子,用轻功带来了的,半路上产婆就已经晕过去了。 黑衣人也知道顾望舒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要性,不用小和尚吩咐,他就尽可能的节省时间。 回到院子之后,黑衣人掐了产婆的人中,在产婆醒过来之后,直接将她推到屋内。 产婆一个踉跄,倒到屋内。 小和尚回头看到了她,立马站起身,但因为手腕还被顾望舒咬这的缘故,他并没能走开。 “快,产婆,他快生了……” 不得不说,黑衣人找来的产婆,胆子虽然不大,但是个人心肠的好人,一看到大着肚子,在床上痛苦不堪的顾望舒,她所有的害怕都忘记了。 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凑到床边。 吩咐小和尚: “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白布……” 小和尚走不开,用另一只手吹了口哨,黑衣人被唤了进来。 “听她的。” 顾望舒之前闭着眼睛,但意识却很清醒,感觉到产婆的手碰触到他,他的身体颤了颤。 睁开眼睛,看着产婆,顾望舒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沙哑着嗓音道: “我和孩子……拜托你了……” “放心放心,我老婆子接生的女人哥儿,没一百个也有七八十个了,没事的……别说话,节省点力气……” 顾望舒依言闭上嘴。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腹部,其他什么都想不到。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这个在顾望舒的肚子里,乖乖的待了九个多月的小家伙,在最后一刻,却突然折腾起来。 虽然胎位很正,但他就是赖在顾望舒体内不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加剧顾望舒的痛苦,也浪费顾望舒的体力。 小和尚让黑衣人去买了野参,切成片让顾望舒含着。 小和尚以前从没见过别人生孩子的场面,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但如今见到,却多多少少有些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让他深切的明白,生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顾望舒生下这个孩子有多么的辛苦。 他之前的清醒,理智,都被抛到了脑后,眼中只有顾望舒那仿佛从水中捞出来的身体。 什么佛祖,什么历练,什么责任,他统统都给忘掉了。 他现在,只希望顾望舒和顾望舒腹中的孩子,都好好的。 顾望舒这次表现的很顽强。 上一次他因为承受不住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打击,早产,害了那两个孩子,这一次,他早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一下子从前天夜里,折腾到第二天晚上。 那个赖在顾望舒体内,不愿出来的小家伙,终于肯出来了。 孩子平安出生。 在听到婴儿啼哭的那一刻,顾望舒心神一松,就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他咬着小和尚的牙也松开了,小和尚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收回,完全不顾伤口,从产婆手中接过孩子,上下打量一番,紧紧的抱在怀里。 暖暖的肌肤,感觉非常舒服,但可以跟顾望舒,还有自己的孩子肆无忌惮的接触,真好。 265:消失 顾望舒醒来的时候,产婆不在了,那晚犹如幻觉一样出现的黑衣人也不见了。 屋内静悄悄的,他将目光移到了前几日放婴儿床的地方。 顾望舒勾起唇,笑了。 生孩子时的疼痛,完全被抛到了脑后。 即使这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也必定会是他的心头肉。 顾望舒抓着棉被和软枕垫到身后,半坐在床上,目光柔和的看着距离自己有段距离的婴儿床。 若非是他身体实在难受,他现在都想下床去把那小家伙抱过来了。 多神奇啊。 那是他的孩子。 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孩子,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顾望岩之外,唯一一个跟他有血缘的人。 好想好想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孩子,不管如何,他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教导这个孩子…… 婴儿床上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顾望舒的目光,小小的柔软的身体稍稍动了动,口中发出响亮的啼哭声。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连帽子都来不及戴的小和尚冲了进来,看到顾望舒醒着,怔了下。 “别愣着,把孩子抱过来。” 顾望舒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小和尚这才回过神,立即将婴儿床上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抱入怀中,抱到床边。 “这是个男孩。” “这么说,他该叫逍遥了……顾逍遥。” 小和尚恒沙是净因寺的和尚,只有恒沙这个号,并没有姓名,所以,这个孩子跟顾望舒姓。 对此,小和尚没有任何异议。 “让我抱抱他。” 顾望舒朝着小和尚伸开手,小和尚将孩子放到了顾望舒怀中。 这时候的顾逍遥已经不像他刚出生时那样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一样。 而是五官小巧精致,姑且看不出是否英俊,但非常可爱。 小和尚见顾望舒一双眼睛都粘在顾逍遥身上,心里有些难过,开口道: “你刚醒的?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顾望舒伸手摸着顾逍遥的脸蛋,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麻烦你了,谢谢。” 小和尚垂下眼睑,掩去了眼中复杂的眸光。 “逍遥,逍遥……好严肃的名字,不如叫你小名叫小妖吧?小妖……爹爹的宝贝小妖!” 这是顾望舒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抱到自己的儿子。 开心的整个人都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怪不得不少人说有儿万事足,虽然他的儿子才这么大点儿,但是,他却真的好满足。 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有了这个宝贝,他会让自己无坚不摧。 没一会儿,小和尚给顾望舒端来了鸡汤,想必是很久就熬上了,非常入味好喝,加上顾望舒心情好,一下子喝了两大碗。 只是,他喝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宝贝儿子尿到了小和尚身上,让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和尚在他的‘嘲笑’下,面不改色的给小妖换了尿布,自己身上没怎么理会。 这些,在孩子出生之前,他们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 就是不知道能用上多久。 顾望舒不知道,他体内的七情六欲子蛊,在此时,已经传承到了小妖身上。 他身上没有七情六欲蛊了,他再也不会每隔七天就必须找男人了。 但是,小妖神伤的子蛊,却必须在一个月之内以特殊手法诱出,否则,小妖便会夭折。 顾望舒不知道这一点。 小和尚也不知道这一点。 原本,小和尚是打算在顾望舒休整完一个月之后,身子完全恢复了,再带孩子离开的。 但是顾望舒内功不俗,身体也因为之前衣浩渺的调理的缘故,复原能力很强。 根本不必一个月,只是短短十天左右,他就可以下床了。 而且,他坚持不要再在床上躺着了。 他要亲自照顾小妖。 小和尚观察了一天,见顾望舒果然一整天都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不适,就在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这天晚上,小和尚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吃饭的时候,小和尚问顾望舒: “顾兄,不知我可不可以叫你的名字?” 顾望舒呆了一下: “可以啊,你想怎么叫都可以……我以为你是喜欢顾兄才一直这么叫呢。” 小和尚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以为顾兄不喜欢我叫你的名字。” 他没有改称呼。 他和顾望舒在一起住了这么久都一直叫顾兄,没道理在这时候却改称呼。 “不知顾兄可知道,我们佛门中人,不论是谁,都会下山历练。” 顾望舒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他有些奇怪小和尚为什么会说这些,不过他更多的心思在如今躺在婴儿床上乖乖睡觉的小妖身上,所以他对小和尚的话有些漫不经心。 “在历练的时候,我们会全身心的投入,将自己当做是凡尘中最普通的一员,不论是否违背佛祖,是否破戒……很多事,我们都会去做,但是,我们做这些,却是为了参悟,为了忘却,当我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能够超然的忘记一切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归佛门,斩断世间的一切因缘。” 顾望舒总算有点懂了,他皱起眉: “不要告诉我之前的一切,是你的历练,而如今,你打算抽身离开了?” 顾望舒说出这个猜想之后,就再也吃不下饭了。 他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跟小和尚,并非是夫妻,也不能说是有爱情,但是,他们却很亲密,就像是家人一样亲密。 说实话,他已经习惯小和尚的存在了,特别是在小妖出生之前,两人总是会一起期待小妖,谈论小妖的事情…… 如果,小和尚突然离开他的生活,他肯定会不习惯的。 但是,就算小和尚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他也没权利阻挠小和尚回去。 小和尚他一直坚持头发一长出来就剃掉,是不是就是因为小和尚明白,总有一天他会回归佛门? 可惜了。 这么会过生活的小和尚,竟然一心求佛。 他和小和尚也算得上是朋友……如果,如果小和尚真的选择了那样,纵然心里觉得不舒服,纵然心底有些舍不得,但他也不会勉强小和尚。 顾望舒不知道,他那一刻的表情有些惊慌,小和尚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摇头: “没有,我只是在前几日遇上了一个历练的师兄,有感而发罢了。” “哦……” 顾望舒总算是松了口气,安下心来。 “吓我一跳……因为以前小和尚你说过,你若是走的话,一定会告诉我,所以,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这是你的历练,如今历练结束,你要走了呢……” 说完之后,他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说真的,如果你真的离开的话……我一个人,不知道会将家里弄成怎么一副模样呢。” 其实,换而言之,就是他需要小和尚。 小和尚没有再说话,只是给顾望舒夹了一筷头菜: “吃吧。” 顾望舒又埋头吃了起来,他想赶快吃完去照顾他的宝贝儿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望舒想要从小和尚那里争取晚上照顾小妖的权利。 但是小和尚断然拒绝。 小和尚觉得顾望舒的身体还没好利索,不适合照顾孩子,顾望舒一直强调自己身体好了,可惜还是拗不过有的时候很固执的小和尚。 最后,他只得退步。 “那明晚让我照顾他。” 小和尚想也没想,点头:“好。” 顾望舒眼睛一亮,这才微笑开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 可能是真的身体还没有彻底的恢复的缘故,顾望舒这一觉睡的非常沉。 第二日,不是小和尚叫醒他的。 是他自己睡到自然醒的。 看了看窗外模糊的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为什么小和尚没有叫他起床? 顾望舒一边想着,一边起床穿衣。 连洗漱都顾不得,他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必然是去看小妖,给小妖打招呼。 只是,当他到小和尚的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小小的婴儿床上,竟然没人,没有小妖的身影。 顾望舒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小和尚把小妖抱出去了么? 顾望舒又去院子里找。 院子空空的,没有人。 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顾望舒,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抓着他的心脏一样,让他无法喘息。 “小和尚?” 顾望舒去厨房找小和尚。 厨房里很整齐,很干净,没有烟火的味道。 他没做早饭? 顾望舒的脸色变了。 “小和尚?” “小和尚?你在哪里?小妖……” 他又回到小和尚的房间,打开小和尚的衣柜,里面的衣服都在。 这让顾望舒稍稍心安了一些。 会不会是小和尚带小妖去糕点铺了? 顾望舒顾不上自己没有梳洗,顾不得自己现在看上去非常的狼狈,他又跑到了糕点铺,铺子门是关着的。 顾望舒伸手捂着脸,长长的吸了口气。 他又回到屋内。 “小妖?小和尚……你们在哪里?恒沙!恒沙小和尚!你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 原来,虽然他一直叫小和尚小和尚,但是,他其实是知道小和尚的名字的。 自这一日起,小和尚失踪了。 连带失踪的,还有顾望舒的宝贝儿子小妖。 顾望舒怎么都不肯接受,相信这个事实。 他几乎要找遍了他们所住的这个城镇。 小和尚很好认,戴着帽子,喜欢穿白衣,抱着孩子。 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没人见过。 没人见过! 找了三天,顾望舒简直就快崩溃了。 小和尚和小妖到底是被人带走的,还是自己走的? 若非他实在顾忌郝连明昭郝连明峰,他早就报官了。 找了三天三夜,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的状态也非常的差,他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回屋查看线索,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小和尚武功不低,别人想要强行带走他跟小妖,不可能没有打斗痕迹…… 这么说,小和尚是自己离开的? 骗子!这个看上去那么听话老实的小和尚,竟然是个骗子。 他明明说过,如果离开的话,一定会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偷走了他的孩子? 顾望舒在想通真相的那一刻,几乎是恨上小和尚了,不过在心底,他还是祈求小和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希望小和尚真的骗了他。 他强迫自己回顾他跟小和尚之间的种种,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顾望舒想了许久,终于想到小和尚在离开那晚之前说的话—— 难道是,历练结束了?所以他打算回去? 该死的回归佛门!这与他的小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走他的小妖? 为什么?! 第266章 找去净因寺   顾望舒隐隐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他让小鹰传信给白元君和顾望岩。   他没有说小妖的事情,他只说他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希望白元君派人帮他——白元君和顾望岩这段时间似乎也有不少事要做,他不想增加他们的负担……   他字里行间就带着焦躁和不安,白元君很担心他,直接将邪教最得力的两个下属——最初在暗处保护顾望舒的龙飞,以及他的搭档凤舞,两人派给了顾望舒。   在等龙飞和凤舞的时候,顾望舒已经将他所知道的小和尚的身份整理了出来,小和尚来自大京帝都,自幼长在寺庙,名叫恒沙。   大京寺庙不少,他一直觉得小和尚面善,他去过的寺庙只有净因寺。   在净因寺,他曾跟尉迟未然割袍断义,在净因寺,他曾跟裴行云一起为第一个流产的孩子哀悼,在净因寺,他知晓赫连明昭兄弟对他的态度,他看到了死而复生的裴行云……   净因寺,真不知是他的幸运之地,或是……厄运之地,他跟那里的缘分向来不浅。   在等龙飞和凤舞到之前,他将从白元君那里得来的消息整理了下,大抵知道段子聪,段玖,衣浩渺如今的行踪。   诚如尉迟未然所说,赫连明昭,赫连明峰似乎已经放弃找他了。   他只要避开段子聪,段玖,衣浩渺回到大京帝都就可以了。   净因寺是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若在那里找不到恒沙,他还会去大京帝都别的寺庙。   虽然按照正常思路来推理,恒沙做了那样的事,不太可能会让他太轻易找到,但是……顾望舒却只能从寺庙下手进而再顺藤摸瓜的找。   他生下小妖不过十几天,身体表面恢复了,但其实还是没有完全康复,经过找恒沙和小妖那三日的折腾,更是险些病倒了。   所以他才让白元君派人帮他。   等到龙飞凤舞之后,顾望舒就跟他们一起,朝着大京帝都的方向出发了。   顾望舒发誓,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小妖。   即使……即使是有必要的话,他去求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呢。   也许他已经要疯了,疯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唯独只有一个夺回孩子的念头了。   对他而言,他不知道待在大京皇宫的孩子还活着,他已经接连两次失去孩子了。   现在只是有夺回小妖的念头支撑着他,这第三次,如果真的彻彻底底的失去小妖的话,可能他真的会疯掉。   龙飞长相普通,沉默寡言,几乎没有存在感,最擅长的事是隐匿自己,打探消息。   凤舞是一个美丽少女,聪明而温柔,八面玲珑,武功特长暂时不详,不过她一个邪教护法当侍女也非常的合格,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让主子得到最佳享受。   三人一直都在赶路,半分都不敢耽误。   净因寺是大京王朝的护国寺,但是跟裴行云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到大京的店铺郊区外的时候,顾望舒他们都易容了。   第一站,就是净因寺。   顾望舒没指望在净因寺找到小和尚,但,小和尚却又确确实实在净因寺。   凤舞因为是女子,顾望舒没让她跟来,而是让她在外面应对突发状况……比如,顾望舒和龙飞忽然身陷囹圄的时候,她想办法联系白元君他们帮他。   顾望舒和龙飞易了容,直接去了净因寺。   净因寺的香火一如既往的鼎盛。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恒沙的师傅?”   “阿弥陀佛,方丈大师的徒弟正是恒沙师叔,施主,可有什么事是小僧能帮上你的?”   一听到阿弥陀佛这样的佛号,顾望舒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在听到对方说这里的确有恒沙之后,他的双眸燃起了明亮的火焰,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不知小师傅可不可以帮忙通传一下,我想见你的师叔恒沙。”   “阿弥陀佛,真是太不巧了,恒沙师叔近日刚刚云游回来,如今正在闭关,不宜见客。”   顾望舒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恒沙在净因寺?不躲不避的就在净因寺?   心底最后一分希望也破灭了,恒沙真的不是被人掳走的,他真的是偷走了他的孩子,自己失踪了。   恒沙是没想到他会找来,还是压根就不怕他找来?   “不行!”   即使他在闭关,顾望舒也要见他。   “我一定要见到他!”顾望舒脸上露出几分戾气,心中盘算着,即使硬闯,他也得见到恒沙,找到小妖。   “这……不如施主先去客房等一下,小僧去问问方丈大师。”   净因寺曾为他的第一个孩子超度过,他与净因寺方丈只接触过两次,且印象都不坏,所以,他跟恒沙的事,他不会算到净因寺上。   这次来这里,他是有备而来,衣浩渺的毒药迷药他没少带。   来这里之前,他甚至还交给了凤舞几封信,如果他真的在净因寺遇到不测,凤舞会将那些信寄出去,给赫连明昭等人。   其实对顾望舒的到来,恒沙和净因寺的方丈都不例外。   此时的恒沙一身白色的僧袍,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阖,俊美如天神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恒沙,那人果真找来了,你……”   “师父,拜托你了,告诉他真相,让他死心,我……也不会再见他了。”   “可……这样对他而言,未免也太无情了,那毕竟也是他的孩子……哎,早知道你这孩子这么偏激,当初还不如将你留在净因寺,也好过现在连累个无辜人。”   “师父,你为了那个理由,说我尘缘未了,硬是要我下山,如今,我终于解决了那件事,你为何又这么说?”恒沙并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你明知道我一心向佛,却跟那些人一样,让我回去继位或是,给他们一个继承人……难道你开始不就是希望我这么做的?”   净因寺的方丈长长的叹息一声。   恒沙会错意了。   他是因为那件事希望恒沙下山,离开净因寺。   但是,他并没有希望恒沙回来,他希望恒沙找到他真正需要的,而不是跟如今一样,一心向佛?如果真的一心向佛,他会说出刚刚那些话么?   他心里,分明是存有怨的。   没人比方丈更了解恒沙。   他能心思纯净,澄澈无畏,是因为他无所期待,自小因为身体的原因,被家人舍弃到净因寺,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和任何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佛。   是他家人的认可,是别人的亲近。   但是,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的亲人大多数已经死掉了,而他不能与人肌肤相触的怪病,更是从未好过。   他是孤寂的,只有佛,自小就接触,信奉的,虚无的佛,才能让他的心灵得到一丝安慰,才能让他逃避现实,让他忽视自己心底真正想要的。   只有那样,始终如一的,坚定的信奉着佛,他才能是无坚不摧的恒沙。   他很可怜。   方丈以为,下山一次,恒沙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结果,他遇上一个他可以碰触的人,他却没有珍惜。   反而,做下了那样夺人子的恶事。   “恒沙,你,真的不想见他么?也许,你可以娶他,你们两个不一定非要跟那个孩子分开。”   “阿弥陀佛,师父,你答应过我,若我真的回来,你不会再赶我下山……如今历练结束,凡尘俗世与恒沙毫无关联,请师父见谅。”   方丈长叹一声,不知道拿这样固执的恒沙该怎么办。   眼下,方丈只能亲自去见顾望舒……谁让恒沙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呢。 第267章 决绝   方丈并没有将顾望舒拒之门外,让顾望舒心底的焦躁稍稍平复一些。   至少,方丈会见他,那么,他就有可能要回自己的小妖了。   顾望舒与龙飞一起跟着小沙弥去见方丈。   到了禅房门口。   顾望舒推门而入,龙飞想要跟上。   被拦下了。   坐在蒲团中的方丈抬头看到顾望舒,惊了一下。   对方丈而言,顾望舒的面相极其特别,命格诡秘,所以他记的特别清。   不论是裴行云带着顾望舒来为第一个孩子哀悼那次,还是那晚带顾望舒去找裴行云和赫连明昭,对方丈而言,都是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没想到,恒沙的孩子,竟然也是眼前这个少年的。   这让他有些犹豫了,原本要说的话,也不知该不该说。   在这样一种命格的人前,说错一句话,可能就有很严重的后果……   “我的侍卫……不可以进么?”   顾望舒看了看被拦下的龙飞,有些不悦。   方丈回过神,点了点头:   “我们将要说的事,事关重大,即使那位是你的心腹,也不能被他听去了。”   顾望舒皱起眉:   “既然如此,龙飞,你就留在外面吧。”   “是。”   禅房的门被关上,方丈对顾望舒道:   “坐。”   顾望舒冷哼一声:“不必了,我要见的人,是恒沙,并非方丈。”   方丈念了句佛号:   “恒沙现在不方便见客。”   “不方便?”顾望舒的脸微微有些扭曲:   “你可知你的弟子恒沙,在外面做了怎样的事?”   方丈沉默了下:   “对不起。”   “对不起?”顾望舒猛地上前,伸手揪住方丈的衣领:“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孩子,把我的孩子,把我的小妖还给我,只要把小妖还给我,我可以不追究恒沙之前做的事。”   “施主已经来晚了。”   方丈叹息一声,丝毫不怕顾望舒狰狞的模样:“那个孩子早就不在大京了。”   顾望舒怔了下,连揪着方丈的手都松开了。   “不在这里?那在哪里?在哪里——你说啊,快说,孩子到底在哪里!!!”   “公子,你冷静点,让老衲慢慢告诉你。”   顾望舒的面色惨白,重新抓着方丈衣领的手有些颤抖:   “他到底在哪里?你信不信……如果你让我疯了,我会拉你们整个净因寺来陪葬。”   顾望舒的口气极轻,但却莫名的带着血腥气息。   如果,真的失去小妖,那么,他不介意将这里变成人间炼狱。   他一个人做不到,还有是邪教教主的白前辈和顾望岩,即使白前辈和顾望岩做不到,赫连明昭也一定能做到。   就算赫连明昭不肯为他做……   还有守义王朝。   这一刻,顾望舒忽然想起了游方大夫所说的一年。   一年,呵呵,现在距离那时候,不多不少,正好一年。   那个家伙,一定是守义王朝的国师,而且,那个家伙也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顾望舒回过神,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利用的人和势力竟然那么多。   他以前讨厌赫连明昭兄弟的权力大,讨厌衣浩渺的毒术厉害,讨厌段子聪医术高,段玖武功高,那让他逃的很狼狈,隐藏的很不甘,但这一刻……竟觉得如果可以利用他们,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对他而言,也是极好的!   方丈不难听出顾望舒口中的认真,他将内力加持到身体中,念了一段佛经,顾望舒因为知道小妖不在这里的暴怒情绪稍稍得到缓解。   顾望舒深吸了口气,放开方丈:   “你说……我就等你慢慢说。”   方丈有些不安的捻动着手中的佛珠:   “恒沙他的身份,并非只是一个小沙弥那么简单。”   “他是辉光王朝的四皇子,他的舅舅,是老衲的一个故友,恒沙自出生起,就不能直接跟别人进行肌肤接触,一接触,就会全身起红疹,疼痛难忍,他小的时候,辉光王朝皇室以为他身有怪疾,舍弃了他,他舅舅,就将他托付给了老衲。”   “够了!”虽然恒沙的身份让顾望舒惊讶,但他想知道的,是小妖的下落,不是恒沙的身份。   “说重点。”   方丈无奈的看顾望舒两眼,这个少年前两次来净因寺都很乖巧的模样,比现在可爱多了。   “好吧,重点就是,在辉光王朝完全舍弃恒沙的二十多年间,他的其他三个兄弟,因为皇权争斗和疾病,全部都死了……换而言之,就是,辉光王朝的皇室血统,只余下恒沙一人。”   一个和尚,是皇室身份,而且……还是这一代仅余的血统。   顾望舒眼前有些眩晕。   他似乎已经能够猜到小妖在哪里了。   “他们想让恒沙回去继承大统,但恒沙忠于佛门,不愿离去……他们也因为恒沙的病,并不很计较恒沙是否会回去,进而提出了新的要求,让恒沙娶妻生子,给他们辉光王朝一个继承人。”   顾望舒的唇有些颤抖:   “小妖……”   方丈继续道:   “你知晓恒沙一碰别人都有不良反应,他之前出去游历两年多,都没碰上合适的人,直到遇上你……你是唯一一个他能够碰触的人,而且,你还是个比较容易生育的哥儿,所以,恒沙就……就与你一起,生了那个孩子之后,将孩子交给了辉光王朝的皇室。”   顾望舒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打断方丈的话。   等方丈说完了,他才‘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说的真好……啧啧啧,说的你的恒沙好可怜,说的有情有理,毫无漏洞,不错不错……”   顾望舒越说越阴冷:   “这是理由?”   “我明白了,我会去辉光王朝要回我的孩子……不过,请方丈转告恒沙一声,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了,等我将小妖找回来,我再慢慢跟他算这笔账。”   “公子……你何苦呢,之前在净因寺,你已产下三子,不差这么一个孩子,就当是可怜恒沙那样的体质,给他一个孩子又何妨?”   震怒已经让顾望舒自动忽视了三个孩子的事。   他只是轻佻眉,略微讽刺的看着方丈。   “真想不到,执掌这么大一个寺院的方丈,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么?要我为你们着想?为什么你们不先为我这个失去孩子的人着想?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除了小妖……再也没有真正属于我的……”顾望舒说到这里,声音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他顿住了,不想在这道貌岸然的和尚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   “你且让恒沙记着,记着我们之间这笔账。”   “你……你一个人,还能跟整个辉光王朝作对么?那个孩子,是辉光王朝皇室唯一的血脉了,他会接受最好的教育,将来也会是辉光王朝未来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么?你……就非要去剥夺他当皇帝的权利么?”   “辉光王朝?哼,我的儿子若是愿意当他们的皇帝,我自然不会阻止,但是,他现在那么小……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当做一个工具!至于我一个人到底是不是辉光王朝的对手,你跟恒沙都且看清楚了,我会让辉光王朝为此付出代价的!”   顾望舒面容清冷,眉眼之间全是坚毅之色,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   他算是明白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弱肉强食的逐鹿生存游戏,只有强大了,足够的强大起来,才能不畏惧别人,才能不一味的委曲求全,才能不被别人摆布,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不要这样,儿子被别人抢走,他眼睁睁的看着,也知道儿子在哪里,却不能立即去把儿子要回来。   他也不要这样,跟个见不得人的过街老鼠一样,在赫连明昭,衣浩渺他们的阴影下,不断的寻找夹缝生存。   他想要自由,但不能再苟且偷生。   他要光明正大的自由,他要让任何人都无法,也不敢再掌控他的人生,他要足够的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可恨他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他吃了这么多亏,才愿意舍弃自己的怯懦,舍弃自己的懒散,才愿意真正的解脱自己。   顾望舒不再看方丈,打开禅房的房门,直接离开了。   方丈看着他充满戾气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担忧。   “龙飞,我们走。”   在净因寺门外,他不意外的看到了赫连明峰,尉迟未然,段子聪,段玖,以及衣浩渺。   顾望舒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滑过。   赫连明昭大抵是事务繁忙抽不开身。   而裴行云……裴行云是唯一一个不愿逼他,在等待他的人吧。   顾望舒闭了闭眼,再睁开。   也不愿给他们交代,更不愿跟他们废话。   他从衣袖中拿出削铁如泥的匕首,横在自己脖颈间:   “我劝你们如果不想带着我的尸体回去的话,就尽早离开吧。”   他面容冷漠,眼底的光冰冷的似乎不带一丝感情,已经渗血的脖颈说明他并非是做戏。   龙飞和凤舞都非常担心的看着他。   顾望舒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在给方丈说出那一番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他要做皇帝——赫连明昭纵然是真的爱他,也不可能将皇位给他,所以,他要回守义王朝,登上皇位,站到与辉光皇室对等的地位,去要自己的小妖。   人们都说帝王无情。   今日起,他就得让自己无情起来。   首先,就是对自己无情。   “你……你做什么傻事,快住手!”   首先开口的是衣浩渺,衣浩渺体内七情六欲蛊的母蛊已死,也被排出,衣浩渺自然明白那是为什么。   本来衣浩渺为此震怒不已,但是,如今见顾望舒这个样子,他却是担忧多过怒火。   顾望舒看上去很不对劲,比在无名谷的时候还不对劲,该死,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顾望舒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望舒目光冷漠的看着衣浩渺:   “你们走了,我自然就会住手。”   “罢了,段某本就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安好,如今你无恙,段某便告辞。”段子聪是第一个离开的。   顾望舒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不止是今日,日后,你们谁若再敢逼我,我打的过的,必定以死相搏,打不过的,你们就摆弄我的尸体吧!” 第268章 离开大京   段子聪的离开像是在瓶子被打开一个缺口一样,里面的水,一下子就决堤而出……   赫连明峰和衣浩渺是不想退步的,但是顾望舒手中的匕首,一直按在脖颈间,鲜红的血,一直顺着他白皙的脖颈向下流淌,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袍,看上去颇有几分吓人。   顾望舒的固执他们也终于体会到了,只得咬牙让开,让顾望舒离开。   衣浩渺是打定注意悄悄跟在顾望舒身后,而赫连明峰则是一边让人跟着顾望舒,一边回宫跟赫连明昭商议此事。   “公子。”   凤舞撕了自己的衣袖,拿着药,向前一步,对顾望舒道:   “我给你上点药吧。”   顾望舒点了止血的穴道,也不怕自己此时的模样很吓人,直接摆了摆手:   “回去再说。”   “他到底怎么了?”看着顾望舒那倔强的身影,衣浩渺忍不住嘀咕,俊美妖异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他也不敢贸然再去拦顾望舒,就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顾望舒知道他在后面,但完全不理会。   回到他们的落脚地,顾望舒让凤舞帮他处理了下伤口,然后给顾望岩和白元君写了信,又吩咐龙飞出去买了干粮,他们就直接朝着边疆那边出发了。   边疆,是裴行云守着的地方,亦是大京王朝跟守义王朝的交界处。   多年前,大京王朝与花洲王朝是盟友,守义王朝与辉光王朝是盟友。   但赫连明昭登位前花洲王朝公主与大京三皇子一起谋朝篡位,使得大京和花洲王朝的盟友关系出现了裂痕,到后面也一直没有修补好。   以三年前的形势看,是大京王朝被孤立了,花洲王朝投靠了守义王朝和辉光王朝的联盟。   但因为前两年,四国之间发生了不少摩擦,导致各国之间关系,都没有很好——当然,只是表面是这样的,说不定其他王朝有用摩擦掩饰自己的真正立场。   顾望舒的目的地是守义王朝,但是,在不明真相又熟悉他的人眼里,根据他的方向,又不可避免的想歪了……想他是去找裴行云的。   段子聪认为顾望舒去找裴行云。   段玖跟衣浩渺一样,在暗处跟着顾望舒。   而赫连明昭则是让赫连明峰查顾望舒为何那日会出现在净因寺。   因为这件事事关恒沙的身份,所以,老方丈的口风很严。   他们查了半天只查出顾望舒是找一个叫恒沙的和尚,但是查了恒沙之后,却又查不到特别的。   赫连明昭和赫连明峰难免就也跟段子聪一样,认为顾望舒是找裴行云的。   而且,赫连明昭一直觉得,顾望舒最爱的人,就是裴行云。   “六哥,这要怎么办?”   赫连明昭伸手揉了揉眉:   “先给裴将军写一封信,问问小舒是怎么回事……小舒不该这么绝情,三个孩子都在宫里,他怎么会舍弃孩子呢?”   “六哥……你说,他会不会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你不是说上次在妙华山的时候,小舒失忆了么?也许,他现在还没恢复记忆?”   是的,现在除了衣浩渺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顾望舒恢复记忆了。   “世人都知大京皇贵妃产下三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赫连明昭喃喃自语,然后又道:   “那就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看看他的反应。”   因为这两年四国的摩擦不断,所以大京王朝与守义王朝的交界处边疆守卫也特别的严格。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从大京到守义王朝,或是从守义王朝到大京。   几乎是被禁制的。   当然,也有一些偏僻的地方看守不严,但那种地方,一般都是走着特别凶险的地方。   顾望舒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阻在大京……要离开大京境内往守义王朝,需要出关通行证。   顾望舒一行还真没这个。   高高的城楼下,只有一个城门,放行一人,就需打开城门一次。   顾望舒在想,要不要折回去走其他路,即使艰险,总归是不用通行证的。   他正想着,城门便被打开了,从城楼上走下一个副官,对顾望舒,龙飞,凤舞道:   “三位请。”   “我们没有通行证。”   “没关系,将军说可以放行。”   “将军?”   骑在马上的顾望舒猛地抬头,看到了高高的城楼上,立有整齐的官兵,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穿着银色与红色交加的铠甲的裴行云。   顾望舒的脸色变了变,拉着马缰的手有些抖。   有多久了,他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即使他脸上的伤痕依然在,看上去依旧那么英姿勃发……   他心底有一种冲动,想要飞身而起,跃到城楼上去……   但,那种冲动,又被他死死的压到了心底。   不可能了。   不说他配不配的上裴行云的感情,只说两人的立场——他既然决定要做守义王朝的皇帝,自然就站在了与大京相反的立场。   大京王朝与守义王朝是敌对的国家。   以后,他与裴行云,自然也是敌对的立场。   顾望舒抿了抿唇,将心底最后的一缕柔情给封闭了起来。   对他而言,从辉光王朝手中接回小妖,才是最重要的。   “替我谢谢你们将军。”   说完之后,顾望舒扬起马鞭,策马奔腾,飞快的穿过城门,龙飞和凤舞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裴行云在城楼转了个身,看着顾望舒的身影。   他和赫连明昭,赫连明峰终归是不一样的。   纵然赫连明峰写信让他扣下顾望舒,问问顾望舒的行踪和目的,他也没有做。   他不知道顾望舒到底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顾望舒现在的情况,但是,他不愿阻止顾望舒做他不想做的事。   顾望舒能连大京帝都的孩子都不顾的去做那件事,就说明,那件事对顾望舒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他不会阻止顾望舒,他有自己的打算——等到孩子长大,等到他在边疆培养出一个新的大京守护神的时候,他会舍下眼下的一切:名利,声望,地位……他会去追随顾望舒的脚步,寻找自己的幸福。   裴行云觉得,自己需要的只是时间。   顾望舒出了大京地界,就到了守义王朝的地界。   大京地界的守护森严,守义王朝的也不弱。   不过,当守义王朝的人看到顾望舒的长相之后,拿过一副画卷一对就放行了。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顾望舒的身份,只是国师寄来了这样一副画像,让他们看到放行,他们照做了而已。   守义王朝对顾望舒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幸好之前,白元君和顾望岩已经有染指守义王朝的想法,所以邪教的势力也发展到了这里。   顾望舒让凤舞去联系守义王朝境内的邪教负责人。   自己带着龙飞赶往守义王朝的帝都。   他当然不会傻兮兮的就这样跑去守义王朝的皇帝面前说,我是有你们王朝血脉的哥儿,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你把皇位让给我吧。   他打算先去找守义王朝的国师。   不过,在找国师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件事。   一件属于大京,但却传到了守义王朝的事。   “大京王朝的皇室立唯一的子嗣赫连文麟为太子。”   说起这位大京王朝新立的太子,大家就不可避免的谈起了大京皇帝的皇贵妃,以及皇贵妃的三个孩子。   顾望舒在听说的时候,如遭雷击。   在浑身打了一个机灵之后,他立即就明白过来——衣浩渺骗了他!!! 第269章 国师、皇帝 他总是那么傻,傻的那么容易的就相信别人的话。 纵然那时候衣浩渺没有露出自己不怀好意的嘴脸,他也不该那么简单就相信了衣浩渺。 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是三个,不是两个。 纵然……纵然两个真的如衣浩渺说的那般夭折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孩子啊。 还有一个孩子…… 若是,若是他早知道那个叫文麟的孩子还活着,他一定……一定…… 一定会怎么? 回到赫连明昭身边,回到大京皇宫么? 现在,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从他踏入守义王朝那一刻起,他的决定就已经不允许更改了。 即使大京有着赫连文麟,他……他也不会回大京去,他会留在这里,留在守义王朝,爬上皇位,去把小妖救回来。 赫连文麟,赫连文麟……对不起,爹爹对不起你,爹爹已经对不起你了,不能再对不起小妖。 等爹爹救回小妖,爹爹再去向你赎罪…… 衣袖下的手慢慢握紧,顾望舒冷着眉眼,对跟在身边的龙飞道: “我们去国师府。” 守义王朝的国师轻易不见外人,也轻易不会出门,所以知道国师模样的人很少。 但国师在守义王朝,也是极其特殊的存在,他的威望很高。 他的府邸,也很出名,只是没多少人敢来拜访他,即使有人敢来拜访他,他最后也未必肯见。 国师府前的行人看到顾望舒和龙飞在国师府门口的时候,觉得万分奇怪。 那个长的清冷绝美的少年跟一看就忠实可靠的男人竟然去了国师府。 已经很多年没有拜访过他们守义王朝的国师了呢。 他们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想看看那两个人,会被怎样的赶出国师府。 谁知,龙飞叩了门,打开门之后,对方一看到顾望舒的长相就眼睛一亮,热情道: “公子总算来了,国师已等你良久了,请。” 顾望舒和龙飞被请了进去。 街上的人看的一阵惊愕,纷纷猜想顾望舒和龙飞的身份——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进国师府的人,会是他们未来的皇帝。 见到守义王朝的国师就是当日所见的游方大夫,顾望舒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顾望舒的态度,却比当日要谨慎的多。 他朝着国师行了礼。 面容普通,但如沐春风,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静下来的国师,却是笑道: “你不必客气,我早就说过,守义王朝是你的家,守义王朝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顾望舒才不相信自己一个外人,会随随便便的就能登上皇位。 纵然他有身份,有血统,但想要皇位的人大有人在,真正想当上皇帝,光靠身份和血统是不够的,还需要势力。 而他在守义王朝的势力,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他得靠国师。 靠国师的影响力掌握舆论,获得民心,再加上血统,便有五分把握,若能让国师把当今皇帝拉到他这里,就有一分把握,皇帝若真的看好他,让对人忠心耿耿的人支持顾望舒…… 那么,皇位,必是囊中之物。 顾望舒对国师的态度虽然谨慎而尊重,但却一点也没有过分的谄媚于国师。 他知道,国师既然能在一年前出现到那个地方,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必然是早就料到今日的情况。 国师若无心帮他,当初,就不会刻意去见他。 国师让顾望舒坐下,亲手给顾望舒沏了茶。 在茶香缭绕中,国师缓缓的开口问顾望舒: “你来此的目的是我想的那般么?” 顾望舒眼神清亮: “定然是国师想的那般,万事都不出国师的所料呢。” 国师轻笑一声: “你知道么,一年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并不觉得你适合那个位置,那个时候的你,太懒散了,我还以为是自己选错了呢。” 顾望舒抿了抿唇: “那现在呢?国师觉得我可适合那个位置?” 顾望舒将白瓷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像是随意,其实非常紧张的问。 “还是不行。” 顾望舒的面色紧绷起来。 “有勇气,有执念,有决心,也有能力,但……你却少了最重要的。” 顾望舒微微眯起眼眸: “那是什么?” “是仁爱,一个皇帝,他要在乎的,是自己所有的子民,而非只是自己的亲人,有的时候,甚至,还可能因为大爱而舍弃小我。” 顾望舒皱起眉,如果因为大爱舍弃小我,那他何必来当这个皇帝? 他眯起双眸,紧紧的盯着国师,语气坚定: “我不管什么仁爱,我要做守义王朝的皇帝!” 国师突然就不说话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笑开来: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我若拒绝你了,你会怎么办?” 顾望舒舒展开眉,语气平淡的开口: “进宫,见皇上,与其他皇子竞争,不管阴谋阳谋,都往皇位上爬。” 国师垂下眼睑: “你且在我这里住下。” “那你到底是帮还是……” “这么沉不住气,可做不了皇帝呢,小舒,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他已开始指导顾望舒,言下之意,是肯帮顾望舒了。 顾望舒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立即起身朝国师行礼: “多谢国师。” 国师摆了摆手:“行了,我向来不喜欢礼数约束,在我这里,不用那一套,你这家伙,虽然没有仁爱,却很重情,你自小没受过帝王教育,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自然不知仁爱,况且,现在天下一团糟的局势,要的就是你这样为了小爱不惜一切奋不顾身的,只有把小爱做好了,才有能力来谈大爱,等天下安定,等你做了皇帝,不用我说,你自然就知道什么是仁爱。” 顾望舒听的似懂非懂,但却知道这个国师是真的打算帮他,他本想问一问国师打算怎么做,跟国师商议一下计策,但又想到刚刚国师说他沉不住气,便没有开口。 像赫连明昭那样,说的少,听得多的人,才是真正聪明有智慧的人。 顾望舒暂且与龙飞在国师府住了下来。 顾望舒与国师说了凤舞的模样,希望在凤舞来寻他的时候不被拒之门外。 凤舞在第二天到国师府的时候,白元君和顾望岩也在往守义王朝这里赶,他们从三年前就开始将重点势力移往守义王朝。 经过三年的发展,到了今日,邪教在守义王朝的势力,也非常的可观,甚至还渗透了一些官员。 因为白元君的交代,凤舞仔仔细细的将邪教的势力给顾望舒解说了一下,让顾望舒心里有数,同时顾望舒也明白了,白元君和他哥哥对他报有多大的希望,他们用他们的全部来支持他。 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顾望舒整理了邪教的资料,默默的背了下来,然后又烧掉。 这是他来国师府的第三日。 顾望舒最近一直一边看治国之道,一边跟着龙飞学武。 他的内力非常可观,缺少的只是招式和经验,如今有龙飞认真严厉的教他,和国师府的人毫不可惜的喂招,他的武功倒是进步飞快,短短三日就足以从二流高手跃身到一流高手,比在大京王朝效率的多——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他的,尤其的认真刻苦的缘故。 “公子,国师有请。” 顾望舒接过凤舞递上来的毛巾,擦了额上的汗,整了整衣衫,就带着龙飞去了。 国师府的大厅中并非是国师一个人。 国师似乎特别爱喝茶,沏茶,他又在动手沏茶,茶香清冽,闻着便让人向往。 他在沏茶,对面坐了一个人。 顾望舒进了门,并没有出声打扰国师,也没有看国师对面的人一眼,即使他感受到对方对他的打量,他也没有去看对方。 “小舒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坐。” 国师放下小茶壶,似乎终于看到了顾望舒,立即开口道。 他眼底带着笑,他上次说顾望舒沉不住气,这次,他终于沉得住气了。 “这位是我的朋友,穆叔。” 穆? 顾望舒心里一动,想到天宗门的姓氏,想到天宗门与守义王朝的皇室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立即就猜出对面的人是谁。 “晚辈顾望舒,见过穆叔。” 守义王朝的皇帝捋着胡须,打量着顾望舒,心中感叹着像,实在是太像了。 刚刚顾望舒的表情凝固的一瞬间,守义王朝的皇帝就知道顾望舒猜到了他的身份。 但即使如此,顾望舒也不卑不亢,不见丝毫的慌乱和激动。 也许是因为他们体内流有几丝相同的血液,他对这个哥儿的印象极好。 “好,好孩子,坐下喝茶吧。就当是在自己屋里,别拘束。” 国师将守义王朝皇帝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淡淡一笑。 在顾望舒出现之前的两年前,他就在守义王朝的皇帝面前说了不少顾望舒的好话。 当然,那好话,并非是指顾望舒这个人,而是他的命格,是运数。 若顾望舒真的能如国师说的那样一统天下,那么,即使让这个不在守义王朝长大,与皇室关系不亲厚的哥儿做皇帝又如何? 这个哥儿,终归是有守义王朝的血脉。 不说国师说他重情是真是假——他已经想开了,就算是假的,顾望舒肯定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狠,只要顾望舒保住自己的孩子,即使杀了现在几个不安分的皇室成员又如何呢?顾望舒的孩子,也是守义王朝的血脉呢。 这就是守义王朝现今皇帝的想法,他不是一个贪恋皇位却很适合做皇帝的皇帝。 顾望舒最初是打算透过国师取得守义王朝皇帝的支持,却不知守义王朝的皇帝另有一番打算。 守义王朝的皇帝,早从国师那里知道顾望舒非常适合做守义王朝下任皇帝,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对顾望舒好,在短时间内跟顾望舒建立起友好的关系,尽量的避免顾望舒登基以后不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 不过,他看好顾望舒,顾望舒也有做皇帝的命,却不知道有没有做皇帝的能力。 国师看出守义王朝皇帝的想法,对守义王朝的皇帝点了点头。 守义王朝的皇帝对顾望舒开口道: “小舒啊,相信你也猜出朕的身份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朕问你,你可愿认祖归宗?” 第270章 认祖归宗 守义王朝开始准备顾望舒认祖归宗的事情。 从此以后,顾望舒就不再是顾望舒,而是穆望舒,不过,入了守义王朝的皇室祖籍以后,也没多少人敢连名带姓的叫他,所以,这个姓氏改的无关紧要。 那日在国师府,守义王朝的皇帝要求顾望舒认祖归宗,并邀请顾望舒去皇宫。 认祖归宗是顾望舒登上皇位的第一步,他自然不会拒绝,国师对他说,等他在皇宫待满一个月之后,再来找国师,到时候跟他有要事相商。 顾望舒一听这话就知道,住进皇宫的那一个月,可能就是他的考验。 他接受了,当下就带着龙飞凤舞一起,去了守义王朝的皇宫。 因为顾望舒是个哥儿,对守义王朝的皇室来说至关紧要,所以这次认祖归宗的大典举办的非常隆重。 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皇帝亲自将顾望舒的存在昭告天下,说他是前太子穆岚渊的骨血,赐为月王,入住皇宫。 守义王朝历年有哥儿被封王之后,还不出宫开府的惯例,所以,守义王朝皇帝让顾望舒住在皇宫,并没有引起任何异议。 之后,连百闻未曾得以一见的国师都说此子贵不可言,已经很久没有过大动作的国师,要为这个从民间接回来的月王推算命理,一月之后公布结果。 顾望舒哥儿的身份,守义王朝皇帝的重视,以及国师的态度,一下子就让顾望舒这个突如其来的冒出来的哥儿,成为守义王朝民众最好奇的人了。 国师辅佐了至少三代的皇帝,年纪极大,对守义王朝的百姓来说,是非常神秘有权威的,他不理世事多年,突然说要为这样一个哥儿算命,百姓都好奇的不得了,恨不得时间立即过度到一个月后,去看看国师的言论。 顾望舒回来的突然,认祖归宗大典举办的也很赶时间,守义王朝的其他皇子知道的时候,顾望舒已经在皇宫了,且,还用特殊方法,验过血统,等其他皇子反应过来,阻止他认祖归宗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那时,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除非他们杀了顾望舒,否则根本无法阻止认祖归宗大典的举行。 而顾望舒被封为月王之后,就可以上朝参政了。 冗长的认祖归宗大典举行之后,顾望舒长长的呼了口气,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湿透了……都快夏天了,守义王朝的皇子,还要穿八层的衣服,不出汗怎么可能? 顾望舒脸色有些苍白,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怠疲惫。 “殿下,要休息一会儿么?” 进宫之后,守义王朝的皇帝也给了顾望舒极大的自由,他的贴身侍女依旧是凤舞,侍卫依旧是龙飞。 顾望舒伸手揉了揉眉: “龙飞,找人给皇上说一声,我们先回去。” 回到守义王朝的皇帝让顾望舒入住的明轩宫,顾望舒之前倦怠立马不翼而飞,他眼神清亮的望着凤舞: “大哥和白前辈已经到达守义王朝了么?” “是的。” 顾望舒点了点头: “很好,安排个时间,让他们进宫来见我一趟。” “可,皇上那边……” “那边我自然会跟他说,就说是朋友。” 让凤舞下去,顾望舒环顾着他这个明轩宫嘴角微微一翘。 这个宫里,宫女和太监不少,但他能够信任的,只有龙飞跟凤舞。 属于他的战争,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在那些皇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成功的认祖归宗了,同样的错误,那些皇子绝对不会犯第二次,他们绝对会在顾望舒登上皇位之前,把顾望舒给处理掉。 在守义王朝的皇室中,一个哥儿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威胁力大的是难以想象的。 顾望舒相信,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他的日子一定会过的非常精彩。 若他没猜错的话成功的在这一个月内活下来,就是守义王朝的皇帝对他考验。 ……………………………… 顾望舒到守义王朝的行踪,并没有怎么遮掩,跟在他身后的衣浩渺和段玖随后也到了守义王朝。 段子聪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顾望舒为何要去守义王朝,但,等顾望舒的认祖归宗大典举行之后,他立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联想到在段玖带着顾望舒到妙华山报仇的那段时间,总是有守义王朝的人追杀顾望舒,他心里一紧,立即就也动身出发到守义王朝。 同一时刻,他也忆起在现代的时候看到的那本书。 那本说顾望舒会一统天下的书。 可惜他没有看完就被送回来了。 当初觉得不可能,但看顾望舒现在的身份,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同样不确定的,还有赫连明昭。 不过赫连明昭的态度却很奇怪。 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丝毫不在乎一样,倒是赫连明峰急的不行。 不过,赫连明昭没反应,即使他再急,也只能干着急。 最后,赫连明昭实在看不过去,竟然让赫连明峰到守义王朝,而且,他还让赫连明峰给顾望舒带一份礼物。 一份对顾望舒而言,绝对是惊喜的礼物…… 顾望舒千里迢迢以哥儿身份,回守义王朝认祖归宗,其目的不用费力就能猜出来。 无非就是当皇帝,尉迟未然已经开始考虑他要不要假死过去帮顾望舒的忙。 不过,尉迟家偌大的家产和鹰眼的责任,让他暂时性的打消了这个主意。 况且,虽然他想帮顾望舒,但也不太想为守义王朝服务,毕竟,守义王朝与大京王朝的敌对形式,可是已经持续了上百年。 裴行云算是最惊讶的了,他没有去过现代,对此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作为大京王朝的守护神,他最爱的人,是敌对国的皇室……这可真是一个纠结的事情。 若是有朝一日,他与顾望舒在战场上对上了,又该如何? 国与情的选择么? 真是让人痛苦的选择。 顾望舒现在是一心想要当守义王朝的皇帝,想拥有跟辉光王朝皇室对话谈条件的权利,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在大京王朝的那几个男人心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对这个世界来说,他都是个外来人,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只有大致的,因为在大京住的时间比较久,以前看书,看的大多也是大京的,对守义王朝的了解,反而是一点都不多。 在成为月王之后,他就开始废寝忘食的看关于守义王朝风土人情的书籍,以期对守义王朝更加了解。 他的生活,也如他先前预料的那般有趣。 没几天,就有人忍不住在他食物中投毒了,可惜的是,顾望舒在段子聪和衣浩渺身边待的那段时间,让他对各种药物非常敏感,饭菜几乎没有到口中,他就知晓不对劲了。 顾望舒等别人动手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他停下筷子,问凤舞道: “把负责今日膳食的人都给我捆了带来。” 伸手摩挲着下颚,他开始想,这次的事,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正想着,凤舞回来道: “殿下,去晚了。他们都自缢了。” 顾望舒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起身,整了整衣袖: “很好,来,带上食物,我们去拜访一下皇爷爷。”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掌控自己的情绪。 现今皇帝与穆岚渊是兄弟,穆岚渊是他的爷爷,所以现在他也该叫守义王朝的皇帝为皇爷爷。 顾望舒说完之后,就领着龙飞和凤舞去找守义王朝的皇帝了。 他和守义王朝的皇帝都知道,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所以,他要去为自己争取一点权力。 第271章 朝堂之上 顾望舒领着龙飞和凤舞去守义王朝的皇帝那里,将膳食中被下毒的事情说了一遍。 守义王朝的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小舒希望皇爷爷怎么做?” 顾望舒扬唇笑了: “这是小舒自己管教宫女太监不力,是自己的错——但这又不能全怪小舒,毕竟,小舒初来乍到,对明轩宫的宫女太监都不熟悉,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 “然后呢?” “嘻嘻。”顾望舒宛若冰雪般无垢的漂亮脸蛋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皇爷爷,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明轩宫的人都换一下……” 守义王朝的皇帝眼眸微眯: “你小子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啊。”若是真的把别的皇子安插在明轩宫的人都换成他的人,那么,他还有必要考验顾望舒么? 顾望舒似乎是看出了守义王朝皇帝的心思,挑了挑眉: “皇爷爷,你不好奇,他们的眼睛被遮住之后,他们会用怎样的方法来招呼小舒么?” 守义王朝皇帝想了下,蓦然笑开了。 顾望舒说的不错,那些皇子,在眼线被撤掉之后,才会动真格的吧? 顾望舒再接再厉道: “而且,他们见到皇爷爷你这么宠爱我,一定会更加激动的。” 守义王朝的皇帝拍了拍顾望舒的肩膀: “你小子倒是不怕,什么都想的很透彻。” 顾望舒这下不回答了,而是笑而不语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叹了口气点头道: “好吧,朕会将明轩宫的人都换一遍,虽不敢保证都听你的,但却可以保证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敢有害你的心。” 顾望舒点头: “那是自然,皇爷爷的人,小舒是最相信不过了。”他都这么说了,守义王朝的皇帝,在安排去他的明轩宫的人的时候就更要小心翼翼了。 顾望舒留在守义王朝的皇帝那里,陪皇帝吃了饭,然后离开了。 回到明轩宫的时候,凤舞的表情很不好看。 “为什么皇上不追究那毒是谁投的,不查谁要害殿下?殿下在这里太危险了,还不如出宫去跟教主和顾公子住。” 顾望舒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凤舞口中的顾公子是自己的哥哥,顾望岩。 他摇了摇头: “他知道是谁下的手,自然不会去查,也不能查,而且,这本就是他给我的考验。” “龙飞,凤舞,你们过来,今日起,我要住偏殿,但是……” 他对龙飞,凤舞耳语一番,龙飞和凤舞两人连连点头。 明轩宫的人换一批之后,顾望舒仍没有跟任何人的很近,依旧只重用龙飞和凤舞。 自从他当上月王之后,他就开始上朝,参与守义王朝的政事。 不过顾望舒谨记国师所说的话,要沉得住气。 在上朝的时候,他不发表任何言论,只听别人说。 他刚上朝的时候,其他人都对他相当好奇,而且一直等着看他表现,可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即使有时候皇上询问他意见,他都会说觉得之前的官员说的很好,他没意见。 没几天之后,众官员都对他不感兴趣了,心底也不觉得他有多大的才能。 其他的皇子,更是有因此而轻视他的。 今日,在朝堂上,户部的人说起征税的事情,言道守义王朝和大京王朝相接的地方,新都县缴纳的税收,比其他地方少了一半之多,因此县官被革职查办,谁知,新都县百姓竟然联名上书,为新都县县官请命。 顾望舒听别人说着,心底想起他从大京王朝到守义王朝来,也曾路过过新都县,那是一个不毛之地,高山林立,土地贫乏,较之繁华的都市,也非常的落后,他从那里走的时候,虽没见到有人饿死,但却也没见几个穿整齐没补丁的衣服。 想来他们交不起粮税也是有情可原的。 他微微的皱起眉,想了起来。 守义王朝的皇帝大概也知道新都县的情况:“诸位爱卿觉得此事如何解决为妙?” “臣觉得,新都县贫困潦倒,历年来极少有交齐粮税的情况,实属情有可原,既然百姓为新都县县令请命,便可以考虑顺从民愿……” “胡说,皇上,刚才季大人也说了,新都县历年都极少有交齐粮税的情况,说明那里的刁民,无视朝廷已成习惯,我们又怎能继续纵容他们?” 两种立场,两种言论,就此事争辩起来。 明明是尊严无比的金銮殿,此时却是跟菜市场一样吵闹不休。 守义王朝的皇帝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便用手叩着龙椅,并没说话打断他们。 趁着朝中大臣吵闹不休的时候,守义王朝的皇帝将目光移到了顾望舒身上。 他发现身上穿着浅黄色官袍的顾望舒看上去非常的秀美,不过,顾望舒此时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满头黑线。 此时顾望舒抱着衣袖,垂着头,似乎是在睡觉一样。 守义王朝的皇帝原本悠闲的叩着龙骑的手,蓦然收紧。 他皱着眉,心底第一次对顾望舒升起了不满。 正要开口,为难顾望舒,却听到大殿上‘噗通'一声,竟然有个官员,直直的跪了下去。 “皇上,臣有话要说。” 他的动作极大,声音含着哽咽,非常的大,显得整个人都很激动。 守义王朝的皇帝看到顾望舒整个人颤了下,才慢慢抬头朝那名官员看去。 守义王朝皇帝压下心底对顾望舒的不满,也顺着顾望舒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位可以上朝的品阶最低的一个五品文官,至于名字,守义王朝的皇帝也记不清了。 整个金銮殿被那个五品文官一闹,也都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他去。 “朕准你说,想说什么,说吧。” “皇上,我等站在朝堂,不事生产,知道民间疾苦的,能有多少官员?新都县高山林立,土地贫乏,百姓很难生产,即使他们交上的,比别的地方少上一半的粮税,也几乎是他们全部口粮了。他们常年挨饿受冻,甚至还有一些吃树皮……” 那五品文官,说着说着,当场就哭了起来。 “皇上,他们真的很苦,虽然粮税没有交够,但他们却把自己的所有都拿出来了。” 说着,那五品文官抹了一把脸,直挺着背,目光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守义王朝的皇帝: “敢问皇上,那些家有万亩良田,却给皇上上贡千亩的人对皇上忠心,还是那些家有一亩良田就上贡一亩良田的人对皇上忠心?” 守义王朝的皇上眉眼一动,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欣赏之色。 那欣赏之色,那么明显,以至于上朝的官员都看的清清楚楚。 之前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官员,都恶狠狠的瞪向了那名五品文官。 顾望舒嘴角也微微扬起,抱起衣袖,看着那人,脸上露出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意……与守义王朝的皇帝的欣赏截然不同的笑。 “说的不错,你接着说下去,朕重重有赏。” 守义王朝的皇帝的话,似乎给了五品文官无限的勇气。 那五品文官道: “其实,皇上,微臣早就想说一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不如今日一并告诉皇上,皇上,微臣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田地里的百姓,那么辛苦的劳动,却吃不上饭,而我等……那些富贵人家孩子,整日玩耍,就能吃得上饭……微臣觉得,这太不公平了。” 五品文官说的义愤填膺。 守义王朝皇帝脸上的笑僵硬了。 那五品官员说的我等,是包括他这个皇上?那人觉得他不事生产,却能享受荣华富贵很不公平? 守义王朝的皇帝脸颊微微抽动,正要发作。 顾望舒却是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跪在地上的五品官员,动作缓慢而优雅,不带一丝的急躁,行动之间带着说不出的清贵高雅。 “请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五品官员认得顾望舒这个月王。 毕竟,顾望舒的身份这段时间,在守义王朝的朝廷那么特殊。 “下官常贵。” 常贵其实是邪教的人,但又不是邪教的人,他家自幼贫穷,在快要饿死之际,被邪教的人吸收入组织里。 白元君和顾望岩在守义王朝扩大邪教的势力,就是为顾望舒登基铺路的。 邪教中的人,也应该都属于顾望舒的。 但是,这个常贵却并不很看好顾望舒。 他甚至觉得顾望舒单凭血统身份,就想当皇帝,当人上人实在是令人不齿。 若是顾望舒有能力当皇帝,他自然听从邪教的安排帮助顾望舒。 但是,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顾望舒并没有多少才能,空有其表和身份,让他失望之余,也很反感靠着血统在朝堂站一席之地的顾望舒。 “常贵大人是吧?” 顾望舒点了点头: “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本王都很认同,不过,常贵大人可否想过,怎么解决新都县的问题?” 顾望舒的擅自发问,让守义王朝皇帝心中因常贵升起的怒火哽在胸中,不上不下。 说起来,刚刚他想给顾望舒难堪,常贵那一跪,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而如今,他又因常贵怒火中烧,顾望舒却又插手再次转移他的注意力,真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微臣自然想过。” 顾望舒接着问道: “不知常大人打算如何解决?” 常贵像是一个愣头青,一点不畏惧顾望舒的身份,梗着脖子看顾望舒,虽然跪着,但气势一点都不输顾望舒: “微臣以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地方具体对待,皇上应该由各地不同的情况,征收不同数目的粮税,只有这样,各地的百姓才不会为难。” 顾望舒挑眉,眸中出现几分趣味:“哦?常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向各地征收相同的粮税,就是为难各地的百姓?” 顾望舒的反问有些犀利,常贵的呼吸窒了一窒,有些不服气道: “我没那么说。” 顾望舒轻笑: “是么?可是本王听你的话,怎么理解都是那个意思。” 守义王朝的皇帝也为常贵后面越来越不知好歹的话说得心头大火: “够了,朕做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五品官员来指手画脚。” 刚刚还对常贵欣赏万分,让常贵好好说话,说得好会有重赏的皇帝,在转眼之间,就朝着常贵严厉的斥责起来。 这就是皇上,喜怒无常,瞬间就可能翻脸无情。 顾望舒看向守义王朝的皇帝: “皇上,请息怒,让臣下再问常大人几个问题。” 守义王朝的皇帝纵然气的不行,但也好奇顾望舒会问什么,说实话,从顾望舒住进宫里到现在,他还没摸清顾望舒是个怎样的人。 顾望舒这个人,看上去明明很好懂,但却又奇怪的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只觉得他这个人好像藏了很多事。 这也幸亏之前国师提醒顾望舒,要沉得住气,才能让聪明的人看不透他,进而不敢轻视与他。 “好吧,既然月王都这么说了,那你问吧。” 异世帝后272:大局观   “多谢皇上。”   顾望舒朝着皇帝行了个礼之后,才重新转向五品文官常贵,缓声道:   “刚刚常大人说,希望皇上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地方具体对待,不同的地方,要求征收不同的粮税,对么?”   常贵不知顾望舒到底要问什么,却直觉的有些不安,但,纵然不安,他也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他挺直腰背,虽然是跪着,也不让自己的气势输给顾望舒:   “对,下官是这么说的。”   顾望舒笑着点了点头:“常大人知道湘城么?”   “知道,是我们守义王朝最富庶的城市。”这是守义王朝人人都知道的,顾望舒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无聊。   顾望舒却是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冷凝着声音道:   “湘城城主贪财好色自私自利,守义王朝的盐税被他掌管,因为花洲王朝靠海食盐很多,所以进价便宜,利润大,同样的,从花洲王朝买进来的盐税也比守义王朝的盐税略高,这就是你说的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但,湘城城主却把从花洲王朝购买来的盐登记成本国的盐,缴纳跟本国盐一样的盐税,私吞了中间的差价……”   在顾望舒说这的时候,朝中官员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其中有一个官员‘噗通’一声颤着身体跪倒下去:   “皇上,冤枉啊,冤枉啊,微臣根本就没那么做,微臣冤枉啊……微臣没有做过那些事啊……皇上,微臣真的没有……”   那正是湘城的城主,也正三品的文官。   守义王朝的丞相狠狠的瞪了顾望舒一眼,更是出列道:   “皇上,月王他信口开河,盐税根本不是湘城路大人掌管的。”   守义王朝的皇帝也皱着眉:“月王,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望舒轻笑:“我的确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掌管盐税,也的确是胡说的。”   跪在地上的湘城城主惨白着脸瘫倒在地,长长的呼了口气。   “荒唐,你这是在戏弄朕和文武百官么?”   守义王朝皇帝勃然大怒,只觉顾望舒今日是在找茬。   顾望舒立马弯腰:   “皇上请息怒,臣下只是说了一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同理可证,若是粮税也如盐税那般区别对待,那么,必定会有人钻空子,将自己的千万亩良田登记到贫困的地方去,然后以最低的标准交粮税……”   守义王朝的皇帝怔了下,怒容僵在脸上。   顾望舒继续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只要那规矩出现一个缺口,就会如江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然后会有无数奸佞小人浑水摸鱼,最后导致粮库不满,国库不足——要在太平盛世还好,如今四国之间摩擦不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开战,这样的情况,若在开战的时候,拿不出军饷,粮饷,因此战败,国不夏存的话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月王!”丞相有些恼羞成怒:   “你休要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但守义王朝的皇帝却并没有生气。   他皱起眉来,若有所思。   顾望舒说的,是有些危言耸听,是言过其安了,但是……那种可能,却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如果真的那样了,守义王朝千千万万百姓将会颠沛流离,穷困潦倒,甚至会被其他国家的人奴役……   只是想象一下那样的场面,守义王朝的皇帝就不禁有些背脊发凉。   他作为皇帝,每做一个决定,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优劣点都全面考虑才行。   想着,守义王朝的皇帝对丞相道:   “方丞相,让月王说下去。”   顾望舒勾起唇,他知道,皇帝已经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朝着守义王朝的皇帝行了个礼,继续道:   “还有,刚刚常大人说自己不明白,为什么百姓在田地辛苦劳作吃不上饭,而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却能够生活的很好……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也说明常大人是真心的为百姓着想,但是,这其实并没有不公平。相反,这很公平。   常大人应该知道,不同的职业,不同的身份的人,他所负的责任是不同的,身为农民的百姓,种田是他的工作,是他职责所在,所以,辛苦劳作,是他该做的!   而我们,文武百官,却是另有用途,我们在规划领导维持着整个守义王朝的运转,我们是没有在田地上辛苦劳作,但是,我们却在竭尽全力的为整个守义王朝的服务,我们的责任是让守义王朝更加的强大,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话!   只要我们做了自己该做的了,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既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们也做了自己该做的,为什么不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饭食?   难道,只允许百姓享受我们的保护,享受我们给他们创造的富足生活,享受我们给他们创造的安定环境,而不向我们缴纳任何粮税,才算是公平的?   难道,我们文武百官,甚至为天下百姓操碎心的皇上,都要亲自劳作才能吃上饭食,就是公平么?”   顾望舒说了很长一段话,越说声音越高,到最后,语气已经是严厉的质问了。   自从决定当守义王朝的皇帝那一刻,他就想了很多很多,他抛弃了自己以前懒散的想法,抛弃了自己散漫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   守义王朝是他夺回小妖的跳板,也是他真正拥有无人敢掌控他自由的靠山。   他是决不允许守义王朝出错的。   常贵的想法,不失为一个好官的想法,但是,一味的为百姓着想,不顾全大局,并非是完全正确的。   对真正处于高位的掌权者来说,大局,才是最重要的。   当日在国师府,国师对顾望舒说的仁爱,其实也是另一种顾全大局。   虽然他现在做不到国师说的那种,为了大爱舍弃小爱,但是,他却会尽力的去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帝。   守义王朝的金銮殿,为顾望舒的话,静了几秒,原本梗着脖子的常贵,更是羞愧的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到地下去。   他承认他想的少了,没顾望舒想那么多,但是,就因为那样的理由,就让新都县的百姓凄惨生活,还连累新都县那个清廉的知县,真的让他很不甘心。   静了几秒之后,守义王朝的皇帝开口了:   “月王说的不错,在其位谋其职,不愧对良心便好……常大人,你可知错?可还有什么不服?”   常贵深吸了一口气:   “微臣无话可说。”   对守义王朝的皇帝,还有守义王朝的文武百官来说,今日顾望舒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也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小看这个平时看上去存在感极弱,一言不发似乎没有任何想法的少年。   守义王朝的皇帝点了点头:   “你出言不逊,朕稍后再罚你。”   说完,守义王朝的皇帝看向顾望舒:   “月王既然否定了常大人提出的办法,那么,月王是否有其他解决新都县问题的办法?”   顾望舒点了点头:   “有的。”   “哦?是何办法?”   顾望舒眯起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无害无辜:   “是和常大人一样的方法,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这句话,又让朝廷的人议论起来了。   只觉得顾望舒这人说话,从不按常理来。   若是在顾望舒说出刚刚那一番话之前,守义王朝皇帝听到顾望舒这么说,可能还会勃然大怒。   但是,现在,守义王朝的皇帝已经猜的到,顾望舒说的方法虽然和常贵说的方法一样,但,两个‘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却又未必是同一个意思。   所以,守义王朝的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饶有兴趣的问:   “此话何解?还请月王具体的解说一下。” 异世帝后273:各方动作   “臣下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指因地制宜,并非是估量当地的情况,改变法律,而是,请朝廷有关人员,根据新都县的地理条件与特殊材料发展独有新都县特色的经济,带领他们富裕起来,这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月王殿下说的真是好听,但新都县那样高山林立,土地贫乏的地方,又能发展什么呢?”   守义王朝的方乾方丞相是现今二皇子穆洪明的外公,他看顾望舒尤其的不顺眼。   顾望舒摇了摇头:   “方丞相,非也,其实,本王觉得新都县的经济很好发展。”   新都县正好是他从大京王朝到守义王朝经过的地方,他记得也比别的地方清楚。   “你们只知新都县的土地贫乏,高山林立,却不知那里的土壤是红壤,非常的适合种植茶树,如果新都县大面积种植茶树,相信过不了多久经济就会有所起色。”   听顾望舒说完之后,守义王朝皇帝的身体猛地向前倾了一下:   “月王,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望舒点头:   “是真的,不知道新都县因为经济落后,条件非常差,知识就也很贫乏,所以,他们不知物以致用,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皇上派有关人员去帮助他们。”   守义王朝的皇帝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朕会派人去查看,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是红壤,就按你所说的办。”   连说三个‘好’字,守义王朝皇帝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不愧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帝王。   在这短短时间内,已换了无数种心情。   顾望舒拱手朝着守义王朝皇帝行礼:   “皇上,既然你觉得臣下说的好,那么,可否允许臣下讨个赏?”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又道:   “刚刚皇上说常大人说的好,重重有赏,那么,对臣下应当也是如此吧?”   说完抬头,用漆黑的眼睛,诚恳的看着守义王朝的皇帝。   守义王朝的皇帝已经看出顾望舒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顾望舒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若是反对,岂不是有违公平。   好在他心情好,也不跟顾望舒计较:   “好,朕倒要听听月王你想要什么赏。”   “谢皇上,臣下想要的赏很简单,就是请皇上饶过常大人,常大人的确出言不逊,但他对皇上一片忠心,对黎民百姓也是一片痴心,臣下觉得他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不忍看他受罚,所以……”   顾望舒早在进宫之前,就将邪教在守义王朝的势力了解了一遍。   像常贵这样可以上朝的五品官员,他自然不会记漏。   他这人骨子里其实是有些护短的,况且这常贵他看着很是顺眼,所以就腆着脸讨赏。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常爱卿,你起来吧。”   最终守义王朝的皇帝,还是顺应民意,放了新都县的县令,免了他们今年的粮税,另又让人去新都县探查土壤,教导他们种植茶树。   下朝之后,常贵刻意等着顾望舒,上前道了谢。   顾望舒笑着拍他的肩膀:   “都是自己人,这是应该的。”   “月王殿下,你放心吧,微臣必定会听从命令,尽全力助你……”他望了望金銮殿上的龙椅,没有说下去。   但他们心照不宣。   顾望舒也不谦让:   “得大事得成之日,本王定不会亏待与你。”   与常贵谈了会儿,顾望舒回到了明轩宫。   宫外白元君和顾望岩递了消息到宫里,说他们过段时间会来宫里看顾望舒,并向顾望舒说了一件事。   顾望舒抚着手中的纸条,微微皱起眉:   “大京和守义王朝明明是敌对之国,赫连明峰他怎么敢来出使守义王朝?”   虽说两国敌对不斩来使,但……赫连明峰这么做是不是太大胆了?赫连明峰来此是为了什么?   与他有关么?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现在他还会怕赫连明峰不成?   只是稍稍想了一下,顾望舒就揉了纸条,扔到火炉里,任由火舌吞噬了纸条。   顾望舒今日在早朝上,虽然并没有很锋芒毕露,但却算得上是出尽风头。   对于那样的他,有人欢喜有人愁。   最愁的,莫过于二皇子穆洪明和丞相方乾。   方乾作为相,在朝内极其有影响力,他的门生后辈极多,在顾望舒出现之前,虽然有几位皇子都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但最有可能登上大宝的,却是这个二皇子。   所以,顾望舒就是这个二皇子穆洪明的眼中钉,肉中刺。   刚一下朝,他就派人请了自己的丞相外公,两人商议对付顾望舒的计策。   在商议途中,说起顾望舒的明轩宫的人都被皇上换了的时候,二皇子气的脸都扭曲了。   年轻激进,做事极端的二皇子提议对顾望舒下手……当初派往大京追杀顾望舒的人,亦是这位二皇子的人。   但丞相老谋深算,觉得顾望舒不像愚笨的人,不会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靠山就来认祖归宗觊觎皇位,建议先查查顾望舒的底细再动手。   两人有些谈不拢,二皇子气急之下,请丞相离去,并暗暗下定决心,就让自己培养的死士去刺杀顾望舒。   他却不知道,在下朝之后,守义王朝皇帝,就派了两名影卫去顾望舒那里。   让他们保护顾望舒的安全,但也不能让顾望舒知道,除非顾望舒真的走入绝境,危险之极,才肯让他们出手。   守义王朝的皇帝经过今日,对顾望舒的好感又提升了几个档次,而且,他也觉得顾望舒的确有那么点适合做皇帝。   当晚,顾望舒的明轩宫就迎来了一批,胆敢闯皇宫的刺客……同一时刻,段玖和衣浩渺,先后找到了白元君。   白元君知道他们跟顾望舒之间有不解之缘,对他们态度并不友好。   但却耐不住衣浩渺脸皮厚。   衣浩渺来之前就想好了。   对着白元君,他笑嘻嘻道:   “我加入你们邪教好不好?”   白元君一脸惊愕,没想到大京江湖上亦正亦邪,桀骜不驯,风评极其不好,据说很傲的毒王,竟然要加入他们一个不怎么能见光地下组织。   “为什么?”   毒王医术极高,且武功不俗,这样的人是极其有阶值的,他自愿加入邪教,对白元君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因为本尊喜欢那个谁,但现在又没合适的身份接近他们,所以就投靠你们了呗……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将我送到他身边去吧?”   衣浩渺说着,俊美妖异的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笑,那笑让白元君极其的无语。   “我凭什么要送你到他身边?据我所知,他可是相当讨厌你。”   “但是他需要我。”衣浩渺的面色一正,认真道:   “我听说他做什么月王,他是不是想当皇帝?我听说越是门槛高的侯门望族私底下斗的越厉害,何况他还是在皇宫那么可怕的地方,本尊医术高超,武功也不低,又对他绝对忠诚——这点,看本尊千里迢迢的追来,不顾自己大京人的身份倒戈到守义王朝就可以看出来,白前辈,你是老江湖,看人应该也有一套,我衣浩渺今日说的都是心里话,信不信由你,若是信了,自是极好的,若是不信,本尊也有别的办法进宫去,只是麻烦了点。”   白元君沉默了下来。   顾望岩冷哼一声:   “这里不欢迎你,你……”   白元君伸手,阻止了顾望岩。   然后开口道:   “衣公子你贵为毒王,江湖上能强压你一头的人可不多啊,你想入我邪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入了我邪教的人,就必须谨遵教规——不能以下犯上,以后,只有上面的人欺负你的份,没有你欺负上面人的份,你可懂?”   衣浩渺的脸扭曲了下,咬牙切齿:   “你想要多少人做本尊‘上面的人’。”   白元君很是公道讲理:   “你是毒王,又身怀特长,我自然不会薄待你,你若真的入教,在你上面的人……也就,我,这位顾望岩顾公子,月王殿下……哦,对了,还有本教的左右护法,龙飞,凤舞,加起来,也就五个而已。”   五个?   五个对衣浩渺来说,已经是极多了。   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认可的,怕也就顾望舒,他才懒得为别人服务,但,同时,五个也不是什么夸张的数字……   其实,其实,仔细想想,还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衣浩渺便签了卖身契,将自己卖给邪教……其实这对他而言是极好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的大抵就是他。   白元君见他态度诚恳,如今又是关键时候,也没空修理他,就开始想办法把医术高超的他弄到皇宫去帮顾望舒,免得顾望舒再被下高明的毒,会束手无策。   衣浩渺知道白元君立即开始着手将他送到顾望舒身边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可惜,他一点都不知道,现在顾望舒已经知道他谎称孩子死亡的事,为此,顾望舒心底对他还存着一丝怨怼,他若真到顾望舒面前……估计顾望舒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把他痛扁一顿。   后来的段玖,也因为衣浩渺,突然就开窍了,修书一封给玄冥宫的右宫主宫素仙,自此脱离玄冥宫——他原本加入玄冥宫就是为了学习至高的武功去报仇,如今,仇报了,武功也天下无敌了,除了对顾望舒的安危割舍不下,也没别的事了,所以他走的很干脆。   而且,比起衣浩渺,他还有个优势,就是他是白元君的徒弟!   在正式脱离玄冥宫之后,段玖就如衣浩渺一样加入邪教,待遇与衣浩渺相同。   衣浩渺和段玖,两个人可谓是两看相讨厌。在入宫之前,还被分在一个院子里。   衣浩渺不是个老实的,看段玖不顺眼,便想对段玖下毒,但段玖是谁?他可是把长生宝典的武功练到最高重的人,周身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别说衣浩渺下毒的小动作了。   所以,衣浩渺老是被段玖逮个正着,然后两人切磋武学,最后衣浩渺完败。   不过,衣浩渺最后发狠了,不惜自损五百伤敌一千的将毒抹到手掌上,趁着与段玖交手的时候,阴段玖一把。   不过,不管这两个人怎么不对头,怎么想各种杀死对方,但他们都不会将之付诸行动。   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他们这边多活一个人,顾望舒的安全就多一份保障。   后来白元君私心里心疼自己的徒弟,然后就发话把段玖的等级往上提一层,自此以后,段玖就算是衣浩渺的上级了,衣浩渺再也不能‘以下犯上’了。   幸好段玖人好,只要衣浩渺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无聊的去找衣浩渺的麻烦。   他整日就是练武,打坐,等待白元君的安排。   很快,那一天就到来了,在白元君和顾望岩进宫见顾望舒的那一天,白元君将段玖和衣浩渺送进了守义王朝的皇宫,只是,为了怕别人认出他们大京人的身份,白元君要求他们都易了容。 异世帝后274:淡定装傻   顾望舒在朝堂上解决新都县的事情那日晚上,二皇子穆洪明的死士闯入皇宫,刺杀顾望舒。   但却没有一点成效。   因为顾望舒早就料到有人可能会刺杀他,因此他早早的搬到了偏殿,让龙飞和凤舞在正殿寝宫内点燃了能致人昏迷的熏香——这就导致,去刺杀他的人,都刺了个空不说,还全部中招,被晕迷在正殿。   等他们晕之后,顾望舒直接让龙飞,凤舞两人将那些死士带下去,交给宫外的白元君他们审问处理。   顾望舒在宫中住的这一个月,本就是守义王朝皇帝的考验。   各种各样的刺杀睹杀,是他们都预料的到的,所以,此事顾望舒并没有告诉守义王朝的皇上。   到了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他面色如常,没看出半点不妥。   二皇子穆洪明看到他的时候,眼孔猛地一缩,脸色苍白的厉害,却是知道自己派去的人失手了。   但是,他不肯罢休。   第二天晚上,又派了人去。   可惜,知道顾望舒睡在偏殿的人,只有龙飞,凤舞,龙飞、凤舞对他非常忠心,殿中其他人根本就不能跟靠近顾望舒,所以第二天晚上的人,下场跟第一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第三天,二皇子穆洪明看顾望舒的眼光,就明显的怪异起来了。   这个二皇子是个不轻易放弃的,单从顾望舒在大京的时候,他就不遗余力的追杀顾望舒这一点就能看出。   他还想出手,却不愿贸然出手。   他派下属,偷偷的接近了顾望舒的明轩宫的一个宫女。   “前两天晚上,明轩宫可有动静?”   明媚皓齿的少女摇了摇头:   “奴婢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可恶!!这个哥儿,竟然这么邪门……婵娟,你真的不能接近他么?”   “不能,殿下,月王他除了龙侍卫和凤总管之外,不许任何人近身。”   “好吧……你回去吧,记住,注意月王的动作,有什么不妥之处,及时汇报。”   穆洪明派出了第三批人,派出去之前,特地交代他们小心明轩宫可能会有机关。   他以为他交代过了,结果就会不一样。   但是,事实证明,结果是一样的。   消失了。   他派出去到明轩宫刺杀顾望舒的人,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二皇子穆洪明开始觉得顾望舒可怕了,他不得不又把他外公叫来了。   方乾方丞相虽然上次跟二皇子谈崩了,但二皇子怎么说都是他外孙,他们是被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方乾方丞相,还是愿意尽力扶持帮助二皇子的。   听了二皇子的话,知道二皇子接连三次派人去明轩宫刺杀顾望舒,方乾方丞相忍不住怒斥道:   “荒唐,真是荒唐,殿下你竟然敢在皇宫大院刺杀月王?若是月王死在皇宫,皇上会怎么想?——皇上会认为,殿下能在皇宫刺杀了月王,也能刺杀的了他,就算不为月王报仇,只是为了自身安危,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二皇子穆洪明听的一身冷汗,擦着额上的汗连连称是。   方乾发完火,也就只得想办法了。   “看来那月王真是不简单,而且……你派去的人有去无回,最大可能是已经死了,这说明,月王身边有高手,或是皇上派了高手保护他。”   “外公,那要怎么办?他那明轩宫跟铜墙铁壁一样,本王只有一个人在那里,还接近不了月王。”   “既然,无法接近,就想办法引他出言,只要他出了宫,我们就可以派更多的人,用更多的手段来对付他。”   “可……怎么让他出宫呢?”   方乾方丞相若有所思:   “这件事就交给老臣来做吧,老臣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月王。”   ………………   这日是白元君和顾望岩带着衣浩渺,段玖进宫的日子。   衣浩渺和段玖被易容成了毫无特色的路人甲的模样。   因为白元君有提前给顾望舒传信,所以,顾望舒跟守义王朝的皇上说一声,白元君等人就被放行了。   “师父,这两个人是?”   邪教为顾望舒如此不遗余力,顾望舒心里感激白元君,他以前虽也叫过白元君师父,但却叫的少,而从今以后,他要永远称白元君为师父。   “你没看出来?他们是……”   白元君还没开口,衣浩渺就急着开口道:   “我是邪教的侍卫零。”他连声音都变了。   白元君和顾望岩的脸色顿时就奇怪起来。   衣浩渺是怕亮出自己的身份,顾望舒会跟上次一样,以自残的方法威胁他离开……当然,以顾望舒现在的身份,也有可能直接赶他离开。   段玖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他猜顾望舒也不想见到他,所以就也用内力变了声音,道:   “我是邪教的侍卫一。”   白元君哈哈大笑,顾望岩也有点忍俊不禁。   顾望舒觉得衣浩渺和段玖两个人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便一头雾水的看着白元君:   “师父,怎么了?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对么?”   白元君立即摇头:   “没,他们两个好好的,没一点不对……我和望岩还要处理宫外的事情,不方便留在宫里,所以,这……零和一,就先留在这里,代替我们照顾你。”   顾望舒来了兴趣:   “他们很厉害吗?”   白元君点头:   “嗯,零武功不错,医术也很好,一的武功,更可以说的上是天下无敌了。”   顾望舒伸手摩挲着下颚,若有所思:   “是么?”   他终于觉得哪里怪怪的了,那两个人虽然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但却用炙热的,几乎想要把他给吃了的眼光看着他。   如今白元君一说,他就想起了零身上的药香味,跟衣浩渺一样的药香味。   顾望舒拿眼角瞄了瞄,那身高,那沉默如山岳一般的模样,必定是段玖了,而段玖的武功,也的确称得上是天下无敌了。   顾望舒有些不明白,他们明明是大京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白元君找他们来的,还是他们自己来的?   想到这里,顾望舒抬头看白元君:   “他们信得过么?”   白元君立即保证:   “信得过,而且……我们邪教中人,任何人都不得以下犯上,他们现在是你的下属,喜欢怎么对待他们,是你的自由……”潜台词就是,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白元君虽然不知道顾望舒认出了衣浩渺和段玖,但是,却不希望顾望舒对他们客气。   因为顾望舒对龙飞和凤舞就极好。   顾望舒非常喜欢白元君的提议。   他现在是个识大体的,虽然不想让衣浩渺和段玖在他身边,但他也知道,衣浩渺医术的确不凡,段玖武功的确高,有这两个人在,他安全无虞。   所以,他也没有刻意揭穿衣浩渺和段玖的身份,给他们难堪。   若是揭穿他们身份,还让他们留在他身边,那就说明在与衣浩渺和段玖的感情战斗中,他退让了,服软了,他不愿那般。   而不揭穿身份,就可以当做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让他们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不知道他们就是他厌恶的人。   顾望舒就这样将衣浩渺和段玖,留到了明轩宫,给自己当侍卫。   但他最亲近的,还是龙飞凤舞,明轩宫的人,除了龙飞凤舞之外,无人能近他的身。   衣浩渺和段玖也不行。   这就导致衣浩渺的怨念非常的大,他恨不得将龙飞跟凤舞全部都毒死。   他也想给顾望舒下迷药,去轻薄一番,但后来他才发现,他连顾望舒晚上睡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实在是太打击他了。   转眼,顾望舒住进皇宫,已有二十天了,距离一月,只剩下十天了。   自那日在朝堂上说出自己的意见之后,顾望舒就经常语出惊人,守义王朝一些中立官员和忠于皇帝的官员,都对他有了想法。   他的声望和人气,在逐步提升着。   这日,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到明轩宫给顾望舒传话:   “月王殿下,国师有请。”   顾望舒挑了挑眉。   他记得国师说过,一个月后,让他回去。   不足一个月,国师怎么会找他呢?   他微微的眯起眼眸,心中暗想:莫非有诈? 异世帝后275:他们是为什么?   顾望舒将传话的人打发走了,开始思考国师请他的真实性。   最终,他将衣浩渺和段玖叫了过来:   “你们谁愿意易容成我的模样,去见国师?”   衣浩渺和段玖对望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谁都不愿离开顾望舒。   顾望舒皱起眉:   “师父说你们信得过,我才会留下你们,如果,你们连这样的事都做不来的话,也不必留下了。”   衣浩渺握了握拳头,眼睛晶亮的盯着顾望舒此时义正言辞的模样,对顾望舒这个样子好奇的紧。   还是这个少年,也没有变的锋利而具有侵略性,但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比以前坚硬了很多,连去欺负他的念头,都不敢随随便便的升起了。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段玖看衣浩渺没有出手的意思,只得上前一步:   “让一代替殿下去见国师吧。”   顾望舒点了点头,看着段玖的目光也柔和几分。   其实当初段玖对他很好,一直都很好,而且,段玖也是除了裴行云之外,唯一没有骗过他,伤害过他的人。   反而是他,伤害段玖更多。   他对段玖心存愧疚,段玖给他那么一份无暇透彻的感情,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他现在是注定不能回应段玖的感情,但这不妨碍,他打算对段玖好些。   他看段玖也的确比看衣浩渺顺眼。   想着,他连声音也都轻柔了几分:   “一,若是真的见到国师的话,你就告诉他你的身份,然后将话带回来……若不是见国师,中了埋伏的话……请,一定要保住性命,活着回来见我。”   不管以前他跟段玖有过怎样的纠葛,段玖现在是邪教的人,是自己的人,他都不希望段玖受伤。   段玖心中一动,眼中流露出丝丝柔情,将顾望舒密密麻麻的包裹在里面,他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回来。”   顾望舒被他的目光看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他别过脸,伸手按了按眉心,总觉得有些不安。   当目光转到一旁的衣浩渺身上时,他眼眸微眯,有了想法:   “零,我怕对方有诈,不如你跟一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衣浩渺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的说:“好。”   看到顾望舒对段玖那么温柔,他手痒的不得了,很想揍段玖一顿。   在皇宫不好下手,现在跟段玖一起出宫,正好方便他下手。   衣浩渺阴测测的看着段玖,觉得天底下最碍眼的人就是他了……不,还有两个比段玖更碍眼的,那就是顾望舒的两个贴身侍从,龙飞和凤舞。   偏偏,在邪教里面,龙飞和凤舞还是他的上级,这真是郁闷坏他了。   顾望舒吩咐完之后,就让龙飞凤舞带段玖去易容。   段玖的武功臻至化境,非常的高,缩骨术也不成问题。   将脸易容成顾望舒的样子之后,段玖简直就是顾望舒的翻版了,同时,顾望舒回到偏殿,只通过龙飞和凤舞传达自己的命令。   段玖和衣浩渺离开皇宫之后,顾望舒就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他甚至会问身边的凤舞:   “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顾望舒觉得,国师那样的人,不会出尔反尔,说好一个月之后让他回去,就应该不会改变主意,毕竟,一个月,也是守义王朝的皇帝给他的试炼时间。   现在不足一月,有人用国师的身份引他出去……若不是国师的话,那必定是对他不利的人。   段玖和衣浩渺会遇上危险的几率太高了。   所以,他无法静下心来。   “殿下。”   这时候,凤舞看的,倒是比顾望舒看的更透彻了:   “你想要那个位置,不可能不流血,没有牺牲的。”   凤舞的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捏住了他的心脏。   让他觉得疼痛而扭曲。   若是他真的当上皇帝了。   他必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为了皇位而相互厮杀。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了。   一直到傍晚,顾望舒都没等回段玖和衣浩渺,也没有任何人到明轩宫再传任何消息。   那晚顾望舒没吃晚饭。   那晚顾望舒彻夜未眠。   从小妖被带走,他决定当守义王朝的皇帝之后,他第一次流露出了心底的脆弱。   没有给任何人看。   第二日,天一亮,他又是守义王朝那个沉得住气,让人看不透的月王殿下。   段玖和衣浩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没了消息。   上朝的时间到了,凤舞进来侍奉他穿衣服。   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展开手臂,毫无顾忌的,让一个未出嫁的妙龄女子为他穿衣梳发。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淡,但依旧带着几分看不出真假的笑。   朝堂之上,方乾方丞相和二皇子穆洪明看到顾望舒的时候,面色大变,仿佛是见到了鬼一样。   顾望舒抱着衣袖垂首站着,有些漫不经心。   跟往常一样。   但周身却比往常冷了很多,连守义王朝的皇帝,都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   朝中并无大事,没多久就退朝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将顾望舒叫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顾望舒笑着说什么都没有。   日子日夏一日的过去。   对顾望舒而言,唯一奇怪的就是方丞相越来越讨厌他,毫不掩饰的讨厌,经常在朝堂上指责他。   只是,他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大多时候跟方丞相对着干,气的方丞相脸红脖子粗。   在还剩下五日就到一个月的时候,大京王朝的来使,赫连明峰到了守义王朝。   净因寺前离别一场之后,顾望舒又在守义王朝的朝堂上重逢了。   这时,他们的身份,一个是本国王爷,一个是敌国王爷。   赫连明峰表现的可圈可点,让人很难相信他在不久之前,还是个痴傻之人,守义王朝的大多数官员,都觉得赫连明峰是个有趣的人。   偏生顾望舒对他不感一点兴趣。   赫连明峰带了点礼物,说了些希望两国友好往来的场面话,一直没说来此的目的,反而说要到处游玩,还让顾望舒给他当导游。   想当然耳,顾望舒拒绝了。   “月王亦是刚刚认祖归宗,并不熟识守义王朝,怕是会怠慢了逍遥王,还请逍遥王见谅。”   守义王朝的皇帝也拒绝了:   “月王他才刚回宫,朕每日有许多话要跟他说,还要教他宫里的规矩,他实在忙得很,不如逍遥王另选他人吧。”   在守义王朝皇帝眼里,顾望舒可是未来的守义王朝皇帝,凭什么要降尊屈贵的去给帝国的王爷当导游?   顾望舒提起赫连明峰逍遥王的封号的时候,则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之前竟然忘记赫连明峰的封号是逍遥王!!!   他若记得的话,绝不会给小妖起名逍遥。   赫连明峄无法,只得随便指了个人。   下朝之后,赫连明峰屡次求见顾望舒,都被顾望舒拒之门外。   在还剩下三日就到一个月的时候。   守义王朝的皇帝,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   说三日后,他会立其中一位皇子或是王爷为太子,然后准备退位。   此消息一出,引起了守义王朝内外一片震惊。   花洲王朝和辉光王朝怀疑守义王朝的内部出问题了。   只有大京的赫连明聪还比较淡定。   赫连明聪想的是,顾望舒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   一月时间快到,顾望舒知道的自己的考验快结束了,但是,越是到最后,他越是不敢放松警惕,整个明轩宫,反而是更加的紧张了。   在这一天,顾望舒又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段玖和衣浩渺竟然回来了。   虽然段玖受了重伤,衣浩渺似乎也被折磨过了,但他们终究是回来了。   顾望舒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带本王去见他们。”   段玖脚步虚浮,因为有易容,看不出脸色,但是,他的状态却并不很好。   衣浩渺脸上和手上都包着纱布,他们两个之间互不顺眼的情况,总算有所好转。   看到顾望舒,两人都很激动。   段玖不很习惯的扬了扬嘴角:   “殿下,我回来了。”   顾望舒的心跳加速了几分,他快步走上前,打量着段玖和衣浩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曾经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他都曾厌恶到恨不得他们立即去死,但,他们真的没了踪影,他反而是忧心忡忡,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直到看到他们回来,才安心下来。   顾望舒不敢深想自己那奇怪的情绪,只将他归结为护短,就像是他在朝堂上为常贵求情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去那么久?”   衣浩渺也不跟段玖争,直接道:   “喂,一,你说吧。”   段玖点了点头:   “殿下猜的不错,国师并没有请你,那日是一个圈套,在宫外,通往国师府的路上,我和零受到了层层阻击,他们的人尤其的多,每个也都不是庸手。   所以,纵然我武功高,零毒术强也有点吃不消——然后……”   衣浩渺接话遭:   “然后我们就逃了,找地方去养伤,不过逃之前,我给他们身上下了便于追踪的药粉——他们要杀你,我们就必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养好伤之后,我们循着药粉找到了他们的总部,一直隐藏在他们的总部打游击,直到将他们杀的一个不剩才回来。”   段玖和衣浩渺说的轻描淡写,但顾望舒却想像的到其中的血雨腥风。   若段玖和衣浩渺最初不是受了极重的伤,以他们的傲气,他们怎么会逃走养伤?   以他们的张狂,他们怎么会选择打游击,而不是直接毒死他们直接灭了?   这只能说明,对方很厉害,他们的经历很凶险。   “为什么不跟我们传一点消息,你们……你们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本王很担心你们!   最终,那句话,顾望舒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侧首对凤舞道:   “去将皇上赏给我的伤药拿来。”   衣浩渺似乎看出他有些不好笑,便开口道:   “他们那里防守很严密,我们怕出来就不好再进去,所以……对了,小……呃,殿下,那里不知道什么人圈养的江湖人,为他们培养大批的死士,都很厉害,不过你放心,不管是那些江湖人还是死士都已经死了,以后他们再也不能来杀你了。”   此时的他们,也是真心的对他好。   顾望舒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他?甘愿放弃自己大京人的身份,跟他来守义王朝经历这些血雨腥风?   如果段玖是因为爱他的话,衣浩渺又是因为什么?他可不认为想将他当成没思想的玩宠的衣浩渺也是爱他的。   段玖补充道:   “曾听他们说过什么皇子,什么方大人……殿下你若是知道这两个人,就小心点他们。”   方大人?和方丞相有关么?   怪不得那个家伙这段时间,越来越厌恶他,几乎是毫不掩饰的仇视他了……估计方丞相是觉得衣浩渺和段玖的行动是受他指示的。   “谢谢你们。”   这时候,距离守义王朝皇帝对顾望舒的考验,还有三天。   三日后,就是守义王朝宣布太子人选的日子。   三日后,也是国师为守义王朝的月王批命日子。 异世帝后276:倒计时   顾望舒坚持让段玖和衣浩渺休息。   不过他们都说自己伤的不重,不愿意休息。   可能是因为之前与顾望舒认识,知道顾望舒并非真如表面上那么冷漠,所以,趁着这次机会,衣浩渺还得寸进尺的要求当顾望舒的贴身侍卫。   顾望舒拒绝了,衣浩渺就阴阳怪气道:   “我知道殿下只相信龙飞和凤舞两人,所以才只需他们近身,不管我和一做了什么,殿下都觉得我们是不可信之人吧,所以才会,连个贴身的侍卫都不让我们做。”   顾望舒有些哭笑不得:   “哪有这样的事,本王只是……”   “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殿下觉得我跟一没用,所以才不愿重用我们……”   衣浩渺胡搅蛮缠的本事,顾望舒第一次见到。   以前的衣浩渺,哪有心情跟你说这些,他要想做什么,才不管你愿不愿意,直接就做了,哪像现在伏低做小,委委屈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顾望舒还是有些气他隐瞒赫连文麟活着的消息,但他现在头上和手上都包着纱布,衣服也脏兮兮很狼狈——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为了他,所以,他一不小一心就选择了退让。   叹息了一声:   “好吧。明日起,你们就跟龙飞和凤舞一起做我的贴身侍卫。”   等他坐上皇位了,段玖和衣浩渺要是愿意的话,就封他们个官做做,若不愿意的话,就还放他们自由,他们本是江湖人,本就不该被束缚在这样的地方。   第二日,衣浩渺和段玖,就知道了赫连明峰也在守义王朝的事了。   当着顾望舒的面,衣浩渺开始问段玖,和段玖商量,要不要杀了赫连明峰。   听的顾望舒满头黑线,费了好一会儿口舌才阻止了他们这样的打算。   可惜,赫连明峰不领顾望舒的好意,这两天赫连明峰一直求见顾望舒被拒,所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赫连明峰打算夜探明轩宫。   他理所当然的跟之前刺杀顾望舒的人一样,被迷晕了。   龙飞和凤舞差点就把他跟之前的刺客一样,送出宫让白元君他们处理了。   幸好现在衣浩渺和段玖跟龙飞,凤舞一起行动。   所以衣浩渺和段玖认出了赫连明峰。   当顾望舒知道赫连明峰夜里来拜访他之后,简直是被气笑了,让段玖把赫连明峰扔到守义王朝国都的长河里。   衣浩渺自告奋勇跟段玖一起去,衣浩渺将赫连明峰的衣服扒光扔河里,顺着河水飘走,又给他灌了巴豆,之后,把他扔到河里,就拉着段玖回去复命了。   赫连明峰猛地被丢入河中,冰冷的河水冻的他打了个寒战,慢慢的清醒过来。   然后,头顶是灿烂星河,四周辽阔空茫,没有一人,他光着身体在水里,还没来得及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肚子就开始疼起来了,生平第一次,他这么急切的想去茅厕。   狼狈的游到岸边……衣服呢?他的衣服呢?   这是赫连明峰此生最尴尬最没面子,最倒霉的一次……距离一个月,还有两天。   在倒数第二天的时候,辉光王朝,也传来了一个大消息,立太子。   说起这个,着实是让世人奇怪。   四大王朝之中,三个王朝,都在一个月之内要立太子,实在是诡异的不知敢如何形容。   首先是大京王朝,立了皇帝赫连明昭的独子,赫连文麟。   然后是守义王朝也说,要在两日后立太子,虽然太子人选皇帝卖了个关子,众说纷纭,但,立太子的事,还是势在必行。   再然后,在守义王朝宣布说要立太子没几天,辉光王朝,竟直接立了太子,太子名为百里逍遥,是辉光王朝皇室四皇子之子。   顾望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生生的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他终于体会到内力不受控制时无意识的破坏力了。   他心里难受的厉害。   都是他无能为力,没有保住他的小妖,才让他被辉光王朝当做工具一样的推上那个位置。   虽然赫连明昭也把他的孩子封为太子,但是顾望舒相信赫连明昭,相信裴行云,相信他们会真心的疼爱那个孩子,相信那个孩子即使没了他,也会享受到亲情,也会被人爱护。   但小妖不一样,小妖的父亲本就不是被辉光王朝承认的皇子,小妖的存在,只是因为他们想要个继承人,他们想要继承人也未必会真的将权势给这个继承人。   若是,他不去救他的小妖的话,那个孩子,肯定会孤孤单单的长大,肯定也不会被教育的很好,因为自始至终,辉光王朝想要的都算一个有皇室血统,能当皇帝的工具——或是说是傀儡。   顾望舒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周身悲伤难过的气息,那么浓重,连半分都遮掩不住。   净因寺的方丈将这个消息也说给了恒沙听。   恒沙听后,发呆半晌。   他想到了他将小妖带走那晚,又想到了小妖那个孩子。   白白的,小小的,软软的,身上还带着奶香味,醒着的时候,喜欢无意识的小幅度摆动身体,小嘴咿咿呀呀的发着含糊不清轻微的近乎没有的声音。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东西,却让他的心都软了,让他动摇了,让想要一直这样跟顾望舒一起守着这个孩子平凡的生活。   他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那样的想法。   所以他想要逃避。   逃避就是逼自己做个决断。   小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平静的生活,他是属于辉光王朝的。   所以,他带走了小妖。   小妖……小妖……   恒沙很后悔。   他后悔自己将自己不想承担的一切,推给了那个现在只一个月大点儿的孩子。   他是不是错了?   他的小妖现在可还好?   他记得,他刚带小妖离开没多久,就碰上一个游方大夫,说小妖身体有恙,他以为对方诅咒小妖,气的想连杀戒也犯了,可小妖在后面,的确发病了,小小的身体内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红彤彤的几乎连冷水都能煮沸。   他慌了。   最后亲眼看着游方大夫从小妖的血中引出那丑陋恐怖的蛊虫的时候,他后怕不已。   他曾问过游方大夫为什么要救小妖。   对方说,我在一年前许诺过一个人,在他需要的时候,会帮助他去掉七情六欲蛊,如今,也算是兑现了承诺。   然后游方大夫就离开了,恒沙在那时候才想起来,那个游方大夫,似曾相识。   虽然游方大夫说小妖的身体没问题了,恒沙回到净因寺之后,也刻意不想小妖。   但是,现在,听到小妖被立为太子的消息,他却是忍不住心里一颤。   想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恒沙终于做了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决定。   他抛下了他师父刚传给他的净因寺方丈身份,离开净因寺,回往辉光王朝……早知今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最初,他就不该承认自己辉光王朝四皇子的身份!!!   顾望舒不知道恒沙后悔了,不知道恒沙打算回辉光王朝,承担自己的责任,放小妖自由。   他只是更加迫切的想要当上皇帝,去将小妖接回自己身边。   还剩下一天。   距离守义王朝的皇帝宣布太子人选,还剩下一天。   顾望舒知道,其他人必定会不安分,刚刚回来的段玖和衣浩渺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   这两天消失在明轩宫的生命,不下五十多条。   谁让顾望舒除了上朝之外,就只待在明轩宫呢?   可惜衣浩渺的毒术太厉害,段玖的武功太高,龙飞凤舞也不是吃素的,明轩宫只他们四人,就宛若铜墙铁壁——毕竟,守义王朝的皇帝还在皇宫,他们不敢弄大动作,只能做小动作。   小动作,是无论如何都渗透不了顾望舒身边这四人的保护的。   然而,在这最后一天,却有一个明轩宫不起眼的宫女,悄悄的出宫,去见了二皇子穆洪明:   “二皇子殿下,婵娟终于找到月王的弱点了……” 异世帝后277:月王是骗子   在这最后一天里,顾望舒如常上了早朝,上完朝之后,就在衣浩渺,段玖,还有龙飞,凤舞的保护下回明轩宫了。   他明轩宫的宫女,太监,都是守义王朝的皇帝的人,虽然不一定会帮顾望舒,但大都也不会给顾望舒下绊子,顾望舒对这些人,并没有很用心。   在明轩宫内,他不常出现在人前,唯一出现在人前多的时候,就是跟龙飞一起练武的时候。   天气有些热,顾望舒手中拿着剑,跟龙飞一起练武,衣浩渺和段玖在一旁看着,段玖沉默不语,衣浩渺则是不满,他觉得他比龙飞武功高,完全可以取代龙飞,当顾望舒的师父。   但顾望舒不领情。   这时候,有一个宫女,端着凉茶和糕点进院了。   凤舞引着她往前走,到石桌前道:   “放这里就好,你下去吧。”   “是。”   那宫女行了个礼,正要退下去,顾望舒却是扬手,将长剑隔空扔向凤舞。   凤舞连忙接住:   “殿下?”   整个行礼的宫女也顿在那里,悄悄的抬眼看顾望舒。   顾望舒松了手领口,拢起衣袖开口道:   “这天气好热。”   凤舞心领神会:   “殿下可要梳洗一番?”   顾望舒点了点头。   凤舞便对停顿在一旁的宫女道:   “去沐华殿准备一下,殿下稍后要沐浴。”   “是。”   那宫女的眼睛,在顾望舒的身上转了转,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和不可置信,有些心惊。   她看到凤舞和顾望舒没注意到她,立马退了下去。   直到出了宫殿,她还觉得全身发凉。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关于月王的秘密。   半个时辰后,她便联络上一个人,让对方送她到了二皇子穆洪明那里。   “二皇子殿下,婵媚终于找到月王的弱点了……”   这一天,出乎顾望舒的意料的过的很平前。   顾望舒几于彻夜未眠,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想着距离他不远了的皇位,想着小妖。   陪同他一整夜的,是衣浩渺和段玖。   第二日,一月终于过去。   守义王朝的皇帝很开心,但顾望舒的脸色却因为昨夜休息的不好的缘故,很不好看,眼底还有浓重的黑影。   上朝之前,衣浩渺还自告奋勇的在他脸上抹了东西,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   今日早朝,守义王朝的文武百官都去的很早,因为今日是守义王朝皇帝宣布太子的日子,诸位大臣,等这一天,等的已经太久了。   刚到金銮殿,顾望舒就发现二皇子穆洪明一直在用一种类似嘲讽又类似怜悯的奇怪眼光看他,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顾望舒被看的皱起眉,心底不可抑制的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那二皇子对他的态度似于有些奇怪。   其他皇子大多都咬牙切齿,忿恨的,仇视的看着他,在那些人中,二皇子的态度,显得尤其的特别。   顾望舒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在心里想了一遍,似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移开目光,不将他放在心上。   随着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   满朝文武都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争气而响亮,在庄重的金銮殿内震的人耳朵发麻。   “众卿平身。”   守义王朝的皇帝目光威压的扫过文武百官。   站在御案旁的太监尖细着嗓音喊道: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事要奏。”   出列的是当朝位高权重的方乾方丞相。   “皇上前几日说今日宣布太子人选,臣等,一直在等皇帝谕旨。”   “哦……”   守义王朝眸光柔和的看向顾望舒:   “看朕,都忘记此事了。”   他笑道:   “不过,在朕宣布太子人选之前,我们就先请国师说一下,他给月王的批命吧。”   听守义王朝的皇帝这么一说,守义王朝的文武百官这才想起,现在也到了国师说给月王批命的时候。   众位大臣都是聪明人。   听守义王朝的皇帝这么一说,便纷纷变了脸色,各自盘算起来。   守义王朝的皇帝,必然是看好月王殿下的,所以才会让国师在这时候,为月王殿下批命造势。   等国师批下顾望舒贵不可言的命之后,再顺理成章的封顾望舒为太子。   文武百官看顾望舒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热切,站在其他皇子阵营的官员,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顾望舒会真的成为太子,登基之后收拾他们。   但方乾方丞相和二皇子穆洪明,却是淡定的很。   “请国师。”   守义王朝才不管文武百官怎么想,他今日,是一定要立顾望舒为太子。   至于国师的批命?   很久之前,国师就给他说过,顾望舒的命格,有多么适合当皇帝,守义王朝的皇上一点也不怕国师的批命会有问题。   这不过是走走过场,不过是为顾望舒造势,为顾望舒拉拢守义王朝百姓的心罢了。   国师一身白袍,白袍上绣着金纹,随着他的起伏,光线阴暗不明。   国师很多年未上过朝,他那永恒不曾变更的年轻容颜,每次都让守义王朝的文武百官震惊。   国师面容虽然普通,但周身却有一股宁静的气息,让人看着他,心就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了。   顾望舒的心也宁静下来。   没有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激动,兴奋,愉悦。   他很冷静。   “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见到守义王朝的皇帝,并未下跪,只是行了一般的礼。   守义王朝的皇帝立即招手:   “国师不必多礼,快,快说说月王殿下的命格让文武百官看看……说实话,朕有意对月王委以重任,却不知合不合适,就等国师你帮忙鉴定了。”   这话说的有些白了。   白痴结合之前的事情,都知道守义王朝的皇帝要立顾望舒为太子。   其实,众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顾望舒虽然是个哥儿,虽然拥有皇室血统。   但他毕竟不在守义王朝皇室长大,对守义王朝皇室的感情应该也不深。   这位月王殿下出现之后,不少人都查过他的底细。   这是一位来自大京的王爷。   虽然有着守义王朝的皇室血脉,但却在敌国长大,守义王朝的皇帝,怎么会相信他?   难道就不怕从外面捡回一只白眼狼?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让一位在敌国长大的王爷做皇帝,真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国师站直身体,对着守义王朝的皇帝笑着说了十四个字: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顾望舒听了,一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难道他越到《风云》了,国师给他的批命,竟然跟《风云》里面,泥菩萨给雄霸的批命一模一样。   不知道他这批命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   顾望舒好奇而充满期待的看着国师。   谁知,国师说完之后,就站在一侧,再也不说话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哈哈大笑:   “哈哈哈,看来国师的意思是,月王乃是真龙天子了。   月王有国师批命是真龙天子,再加上他有我们守义王朝皇室血统,还是难得的哥儿——这种种迹象都说明,他果然是我们守义王朝的真命天子。   既然如此,朕立他为太子,也是天命所归。”   一锤定音的说了要封顾望舒为太子的事实。   这一切,来的有些太容易了。   对此时的顾望舒来说,就跟做梦一样。   顾望舒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来得及跪下谢恩,就有人向前跨了一步,大喝遭:   “儿臣反对。”   正是守义王朝的二皇子穆洪明。   他那声洪亮的我反对,让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以及守义王朝的皇帝国师都变了脸色。   守义王朝的皇帝皱着眉,满眼不悦的看着二皇子穆洪明。   他微微眯起锐利的眼睛:   “为何反对。”   二皇子穆洪明‘噗通’一声跪倒下去。   “父皇,你要明鉴,这个顾望舒,他是个骗子,他骗了我们大家。”   “大胆!!!”守义王朝的皇帝震怒道:   “他是月王殿下,是穆望舒,不是什么顾望舒,你休得放肆!”   二皇子也甚少见守义王朝皇帝这么愤怒的时候,不由的被吓的白了脸。   但他依然挺直背脊,道:   “父皇,儿臣只是不想你被奸人蒙蔽,才冒死顶撞父皇,还请父皇见谅,月王他真的是个骗子,他骗了我们所有人。”   顾望舒皱着眉,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交握到了一起。   右眼不停的跳着,似乎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父皇,月王殿下他也许的确有我们守义王朝皇室的血统——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哥儿,他是一个男人。”   二皇子穆洪明这话,惊呆了文武百官和守义王朝的皇帝,国师。   顾望舒更是觉得好笑。   他是不是哥儿,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二皇子穆洪明现在这么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实在是好笑的很。   守义王朝的皇帝将目光移到国师和顾望舒身上。   看到国师面色如常,顾望舒脸上带着笑,心里稍稍安定一下,认为二皇子穆洪明只是在造谣,便冷笑道:   “洪明,是谁告诉你月王是骗子,是男人?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穆洪明将额头磕到地上,声音激动:   “父皇,这不是玩笑,这是真的,不信……你可以看月王身上的印记……所有的哥儿,手腕上都会有一个花纹印记,月王若是哥儿的话,也一定会有,若没有的话,月王定然是骗我们的。”   守义王朝的皇帝狐疑的看向顾望舒,看二皇予穆洪明说的那么肯定,他也有些怀疑顾望舒了。   若顾望舒不是个哥儿。   那么,就说明国师和顾望舒都骗了他……顾望舒既然是个男人,他的儿子们也都是男人,他凭什么要把皇位,给这个在敌国长大的野孩子?即使这个野孩子,是他看好的也不行。   只要顾望舒不是个哥儿,只要顾望舒和国师骗了他,他就绝不会立顾望舒为太子。   “月王。”   守义王朝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   “对二皇子的话,你有什么可说的么?”   顾望舒的脸色有些白。   只是因为上朝之前,衣浩渺在他脸上抹了东西,所以看不出来。   但他的身体很僵硬。   他冷冰冰的看着二皇子穆洪明,坚定的道:   “我是个哥儿。”   守义王朝的皇帝道:   “既然是个哥儿,就撩起你的衣袖,给大家看看你的哥儿印记,也让他们好死了冤枉你的心。”   顾望舒一言不发,咬着下唇,缓缓的撩起了衣袖…… 异世帝后278:石破惊天   衣袖下的双手手腕是什么样,顾望舒比谁都清楚。   他早就料到手腕上没有代表哥儿身份的花纹,会给他带来麻烦,可他一直有用笔在手腕上原来花纹的位置,描绘出花纹的模样。   一般而言,不认真看,是不会注意到他的花纹有问题的。   到底是谁?   是谁泄露了他双腕的秘密?   二皇子穆洪明是怎么知道他手腕上的花纹是假的?   明明他已经那么小心了!   顾望舒心念如电,只是瞬间的时间,脑海中就多了很多疑问。   怪不得他会觉得不安,就目前而言,他处境的确不妙。   他的手腕上的印记是假的,用清水一洗就掉,守义王朝的所有人,早晚就会知道他没有花纹印记。   但没有花纹印记的哥儿是没有先例的,连段子聪那样的神医,和衣浩渺这个毒王都不知道他的花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大可以说自己生过孩子。   但是,别人完全可以不相信。   人家要问他的孩子是谁,他要怎么回答?   回答说是大京的太子,还是辉光王朝的太子?   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痴人说梦话。   顾望舒知道,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的处境,也到了最糟糕的时候。   他咬着唇,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守义王朝的皇帝和文武百官都,无数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手腕。   那些人面色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充满期待的目光。   金銮殿内沉重的气氛,被他们的目光看的更是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满朝文武,只有国师,还面不改色,神情依旧。   正在衣袖被撩起的那一刻,金銮殿外响起一阵骚动。   伴随着那阵骚动,有小太监颤着腿,飞快的飞奔而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那个……那个……”   焦急的小太监声音太过惊慌,以至于守义王朝的皇帝不得不压下顾望舒的事情,皱眉对看向那小太监。   而守义王朝皇帝的贴身总管,已开始训斥:   “大胆,金銮殿上,岂容你这贱婢放肆?”   “皇上……大京,大京的逍遥王,硬闯皇宫,非要来这金銮殿,大内侍卫,拦都拦不住他。”   守义王朝的皇帝‘噌’一下的站了起来,面色凝重:   “他们有多少人?”   “啊?”   那小太监愣了下。   太监总管冷喝:   “皇上问你大京逍遥王他们有多少人,你愣什么愣,还不快回答。”   “回皇上……两个……两个,就逍遥王和……和一个孩子……”   一种被戏耍的感觉,猛地涌上守义王朝皇帝的心头,他气的脸都涨红了。   “荒唐!!!”   那么多大内侍卫,竟然会拦不住大京一个刚刚从痴傻儿变正常的闲散王爷?   刚刚小太监那么惊慌,守义王朝的皇帝还以为皇宫被大京的人包围了呢。   所以才会连坐都坐不住,谁知,对方只有一个大人一个孩子?   不过,那赫连明峰,到底是为何来此的?   还要在这种时候,带个孩子来?   着实是让人费思!   “他是大京来使,想要觐见朕便让他来好了,你们何必拦着。”   “呃……皇上吩咐,今日早朝,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可任何人打扰,所以……”   这还是他的不是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挥挥手:   “去,把大京的逍遥王带来,朕就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目光重新移到顾望舒身上:   “月王,你的衣袖掀的,未免也太慢了。”   顾望舒也被之前赫连明峰的消息给惊了一下,就那一瞬的时间,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利落的掀起衣袖,被他描绘的假的花纹出现在文武百官的视线当中。   文武百官看着唏嘘不已,都当是虚惊一场。   这月王明明有哥儿印记的嘛。   谁知,那二皇子又嚎了起来:   “父皇,那是假的,那是他画上去的,真的……昨日他练功的时候,墨汁都从他手腕上流下去了。”   昨日?   练功?   墨汁?   顾望舒微微眯眸,总算想起了昨日那个给他们端糕点的陌生宫女。   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原以为皇帝派到明轩宫的人,都是干净的,却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二皇子的人。   他明明已经那么小心了,在最后,却还功亏一篑。   他好不甘心。   但这一刻,已经不能再狡辩,他只能承认花纹消失的事实,但,他是哥儿的身份,千真万确,绝不容任何人否认。   “没错。”顾望舒扬起白皙冰冷的面颊:   “这花纹是我自己画上去的,但是,我却的确是一个哥儿。”   这话显得那么的无力,周围的文武百官又议论起来了。   其中‘假的’‘骗人’这两个字眼最多。   二皇子穆洪明看向顾望舒的眼中,满是讥诮和得意。   顾望舒抿了抿唇,正打算开口,却有人开口比他还早。   “啧。这守义王朝的早朝,怎么这般吵闹,莫非本王走错了地?”   话音刚落,朝堂就又静了下来。   守义王朝为顾望舒的欺骗,国师的隐瞒,气愤不已。   他的胸腔剧烈的喘息着,看着顾望舒的目光,恨不得生吃了他,顾望舒明明给了他希望,现在却又让他知道希望都是假的。   这个人真是太该死了,即使他们身上流有相同的血脉,也不妨碍他心底升起杀气来。   顾望舒目光坚定的回视着他,一点都不露怯。   守义王朝的皇帝稍稍清醒。   顾望舒的模样不像说谎。   做了守义王朝一百多年国师的国师也没必要说谎。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和怒火,对着赫连明峰冷厉道:   “大京王朝的规矩,可真叫人惊讶,逍遥王来我守义做客,竟然会大闹皇宫,硬闯金銮殿。”   赫连明峰一听守义王朝皇帝的话就笑了。   他绝美的面容本来就比女人的还美丽,如今这一笑,更是如百花齐放,勾魂摄魄,让周围的人都看愣了去。   顾望舒皱了皱眉,垂下眼,不知道这个赫连明峰到底搞什么鬼。   他甚至看都没看赫连明峰一眼,所以也没看到被赫连明峰抱在怀中的孩子。   赫连明峰拍了拍怀中两岁大的孩子的后背,将他从怀里放下去,慢慢开口道:   “去找你爹爹。”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可爱漂亮的跟小天使一样的孩子。   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五官精致像是被技艺最精巧的工匠雕刻出来的一样。   他漂亮的小脸上没有惧意,但怯生生的抓着赫连明峰衣袖的小手,却又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他那双清澈的跟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睛,在文武百官身上看,当看到顾望舒的时候,眼睛猛地一亮。   丢开了被捏在手中的赫连明峰的衣袖,小小的身影快速的冲向顾望舒。   在顾望舒毫无防备,毫无反应的时候,他已经抱住了顾望舒膝盖,软软的喊了声:   “爹爹……”   孩子还小,力道也小,况且现在顾望舒内力不弱,小家伙虽然冲的猛,但没有给顾望舒带来一点冲击。   猛地被人抱住叫爹爹,顾望舒呆在那里,他看向抱着他的膝盖,仰头用小鹿斑比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的小家伙。   心,不由自主的软成一团。   小家伙似乎因为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有些泫然欲泣,可爱的小脸上那委屈的模样,让谁都会心疼。   顾望舒眨了眨眼,在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蹿入他脑海中。   他蓦然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   看上去两岁左右的孩子!   这……真的是他的孩子?   是大京之中,唯一活着的那个孩子,现今大京太子,赫连文麟?   顾望舒倒扣一口气,立马伸手握住小家伙抱着他膝盖的手,蹲下身体,有些颤抖的将他抱入怀中,然后看向赫连明峰:   “他……他,他是……”   赫连明峰绝美的脸上带着委屈的神色:   “月王殿下,纵然你是守义王朝的月王,也不能做那种抛夫弃子的事啊,我都带着咱家的小哥儿文安来找你了,你还不肯认我们么?”   这个从来守义王朝到现在,一直不肯说来这里的目的的大京逍遥王,在守义王朝即将立太子的关键时刻,在守义王朝的朝堂上,扔出这么个石破惊天的消息! 异世帝后279:动摇   在文武百官那怪异的,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顾望舒的脸,刷一下的红了——是气的。   抱着赫连文安的手也紧了几分,他咬牙切齿道:   “他……只是我的孩子!”   赫连明峰做戏以衣袖掩住面颊:   “枉我带着孩子千里寻母,最后竟连孩子都没了,我好可怜啊……月王你好狠的心啊。”   被顾望舒抱着的赫连文安,一听到赫连明峰那可怜兮兮的声音,立即在顾望舒的怀中挣扎发起来,顾望舒怕伤到他,也不敢用力。   谁知道那小家伙竟然拉着他站起来,走到赫连明峰面前,又扯了扯赫连明峰的衣摆:   “峰爹爹,不难过,文安不会不要你。”   顾望舒一口气哽在喉中,不上不下。   这个孩子,不管是叫文安还是文麟,都绝不可能是赫连明峰的孩子。   这明明是裴行云的孩子啊!!!   为什么他会叫赫连明峰爹爹,裴行云允许么?   还有……这时候,他一个大京王爷,带着守义王朝的血脉,出现到守义王朝的金銮殿上指责他这个守义王朝的王爷抛夫弃子,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这是两个敌对王朝啊,不是和谐友爱,友好相处的邻邦啊。   顾望舒有些担忧这个孩子,因为有大京的血,会不被待见,不过,他还是很感激赫连明峰他们。   感激他们帮他把孩子带这么大,感激赫连明峄能将孩子带来,让他着上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守义王朝的皇帝脑袋都晕了。   刚刚才发现顾望舒不是个哥儿,大京的逍遥王就带着孩子来演着寻亲戏码,他们是早有预谋的?   这的确是赫连明峰和赫连明昭早有预谋的。   但顾望舒却丝毫不知情。   顾望舒抬头,看着龙椅上的守义王朝的皇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说这孩子是大京守护神裴行云的?   裴行云守卫边疆,是守义王朝进攻大京时大京最坚固的盾牌,为了守卫边疆,裴行云不知道杀了多少守义王朝的人。   若他们知道这个孩子,是裴行云的,他们会将对裴行云的恨,转嫁到这个孩子身上么?   想到这里,他闭上嘴,皱起了眉。   他身旁的赫连明峰开口道:   “很简单,月王在大京时,曾与本王邂逅,我们相爱了,所以他有了本王的孩子……哦,因为本王当初神智不是很清醒,所以,对外,就对诸人说,他是皇兄的人,其安大家都弄错了,他是本王的人……皇上,实不相瞒,本王此次来,是联姻的。”   “联姻?”   守义王朝的皇帝不是很懂。   赫连明峰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联姻,因为本王与月王已经有了孩子,守义王朝的哥儿对守义王朝的意义有太过特殊,所以,本王决定嫁过来,嫁到你们守义王朝来。”   “你疯了?”顾望舒压着怒火,低声问着赫连明峰。   此时,顾望舒和赫连明峰并立于金銮殿下,赫连文安在他们中间,欢喜的一手牵一个。   在顾望舒和赫连明峰说话的时候,他乖的不得了,一句话都没插嘴。   赫连明峰绝美的脸上带着笑,朝着顾望舒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顾望舒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守叉王朝的皇帝沉吟了下,绝口不提赫连明峰所说的联姻之事,只是对文武百官道:   “孩子都有了,看来,月王的确是个哥儿。”   他是对跪在地下的二皇子说的。   “父皇,他自己也说了,他的手腕上没有花纹印记……”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国师向前走了一步,淡淡开口道:   “本座知道明明是哥儿的月王,为什么手上会没有花纹印记。”   “历来从没有哥儿没有印记的……”   “月王怕不是哥儿吧……国师,何必……”   “都住口!”守义王朝的皇帝大喝一声。   赫连明峰皱着眉,捂住赫连文安的耳朵,将他的小脸埋到自己的怀里,不让他看到守义王朝皇帝发火的样子。   小家伙很熟悉赫连明峰的怀抱,但也舍不得松开顾望舒的手,被赫连明峰抱着的时候,还拉着顾望舒的手,时不时的还偷偷的从赫连明峰怀中抬头,用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睛看顾望舒。   他总是在画像中见过顾望舒的。   他的父皇,峰爹爹,还有很难回去一次,但却很宠他的裴爹爹,都告诉他,顾望舒是生他的人,是他的爹爹,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爹爹。   而且,虽然自他出生之后,顾望舒都未曾见过他,但是,他们之间的血脉联系,却是怎么也断不了的,所以,纵然初次见面,他们就忍不住对对方心生好感。   “且听国师怎么说。”守义王朝的皇帝在满朝文武被他震的一言不发,金銮殿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到的时候,他这么说道。   其实内心深处,他还是相信国师的。   毕竟,国师辅佐了不下三代皇帝,一直忠心耿耿,他的存在,就跟大京王朝的裴家一样,甚至比裴家更多了神秘的色彩。   守义王朝的皇帝,很多时候都愿意无条件信任国师。   这次,若非是顾望舒手腕的确没印记,他也不会产生国师可能欺骗他的想法——这是他之前,想都没想过的。   国师款步而出,走向顾望舒和赫连明峰。缓缓开口:   “不知诸位大臣曾听说过,武林志忠,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长生宝典。”   诗人满目茫然。   赫连明峰眉眼一动,他倒是知道这点,甚至还知道当年段家的灭门案。   “那长生宝典内,有无数绝学,其中的武学绝学,叫做长生诀,是一种双修武学,修炼那种武学的人,都有一个契机,一个,类似于本座这样,长生不老,容颜不换的契机。”   顾望舒和赫连明峰的眼中都透出几分惊讶。   长生诀被称作‘长生’诀,果然非同一般。   “既然拥有了别于他人长生不老的契机,修炼长生诀的人,自然也就和别人不同,据本座所知,六,六道也,六合也,六道轮回暂且不说,六合乃上下与天地四方,期间万物都循环再生,而月王的哥儿印记也是。”   顾望舒皱起眉,有些不明白。   不止是他不明白,在场的人,听了国师的话,全都云里雾里的不明白。   国师看着顾望舒的眼光意味深长:   “简而言之,‘六’这个数字是一个轮回,有古籍记载,修炼长生诀或是以其他形式得以长生不老的人,在经历‘六’的洗礼之后,身体的特征,都会发生变化。”   长生不老的方法,不止是有长生诀,只是因为顾望舒与长生诀有渊源,所以他才说长生诀。   “何为‘六’字洗礼?”   守义王朝的皇帝迫不及待的询问。   国师轻咳一声,脸色有些古怪:   “予每种人来说,‘六’字洗礼是不同的,就……就月王这种哥儿来说,咳咳咳,‘六’字洗礼,就是……吸收六个不同的男人的精华。”   此话国师说的困难。   听的人,都先是一怔,然后脸色也古怪起来。   顾望舒更是头脑紊乱,不知道想些什么,脸色在赤橙黄绿青蓝紫里各走一遍,最终定格成为一片漆黑。   任谁被人在众目睽睽下说出他跟至少六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谁都不会淡定从容吧。   顾望舒是知道段玖修炼长生诀的,长生诀既然是双修的功法,他与段玖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他肯定也会受益于长生诀的好处。   在段玖之前……他是与不少人有过肌肤之亲。   尉迟未然,裴行云,赫连明昭,赫连明峰,段子聪,段玖……正好走那第六个。   好一个长生诀,好一个‘六’字洗礼。   顾望舒衣袖中没被赫连文安牵着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他垂着眉眼,神情阴暗不明。   守义王朝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顾望舒的目光都很怪异,还带上了几分轻视。   一个被那么多男人上过的哥儿……   他们想不轻视也不行。   赫连明峰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纯美艳丽的脸上,原本还挂着盈盈笑意。   在国师说完,知道顾望舒跟其他那么多男人有牵扯的事实,就像是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到了他的胸前一样。   让他难受不已。   当然,他若是知道顾望舒除了这六个人之外,还曾被毒王下过七情六欲蛊,还曾给个和尚生过孩子的话……估计赫连明峰会真的疯掉。   但,眼前,最重要的,明显是太子之位。   国师自然看出朝堂气氛不对。   其实他本来是不想说这件事的,因为这件事对顾望舒的名声并不好,所以一开始他谁都没告诉。   但,到了今日这种地步,二皇子步步紧逼,让他不说也不行了。   他打破沉默:   “月王殿下,正是因此,手腕上的哥儿印记才会消失,而且,他如今也不会如其他哥儿一样,受发情期的约束——总之,月王他是个哥儿无疑,这个孩子,就是证据。”   说起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份对守义王朝来说,并不很光彩。   守义王朝皇帝对顾望舒的好感,由此大打折扣。   他能让一个以色事人,人尽可夫的哥儿来做守义王朝的皇帝么?   他能让一个曾经与大京王朝王爷相爱的哥儿做守义王朝的皇帝么?   他……有些不肯定了,原本想让顾望舒当太子,当皇帝的想法,动摇了。 异世帝后280:本王……没有孩子!   像是看出了守义王朝皇帝的动摇,国师眉头皱起,对着守义王朝皇帝道:   “皇上,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说的是给顾望舒的批命,也是在提醒守义王朝皇帝什么,最后,他垂下眉眼:   “守义王朝的繁荣昌盛,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守义王朝的皇帝身体一震,想起了国师在今日之前,对他说的话。   国师说,顾望舒这个哥儿,是守义王朝的契机,是天命所归,会带领守义王朝统一天下建立一个太平盛世。   他要赌么?要相信顾望舒么?   正在此时。   顾望舒扬起面容,因为上朝之前,衣浩渺在他脸上抹了东西,此时,他的脸色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难看。   “皇上。”   见守义王朝的皇帝眼神复杂的看他,顾望舒衣袖下的手又紧了几分:   “历代皇帝,皆有后宫佳丽三千,就算没有佳丽三千,也会有妃嫔不下数十人,本王乃是月王,多娶几个妻妾,应当,也是情理之中。”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中,似于已经滴出了血。   其实他想要的,不是很多很多的妻妾,他想要的是一份稳定长久的感情。   可惜,在他追求那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给他。   他们都伤他,欺他,辱他,骗他……   如今,他终于放弃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感情,也终于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违背心意的话。   “难道只因本王是个哥儿,只能委人身下,就不需本王多娶妻妾?”说到这里,顾望舒冷哼一声: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我们守义王朝还真是可笑,明明天下人都说守义王朝是真心的将哥儿与男子看做平等地位的……如今,你们这种,觉得本王躺在不同男人身下,是很羞耻没脸面的事情的态度,着实是让本王失望。”   “皇上以男子的身份坐在皇位上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已跟其他王朝一样,觉得是男人就该天生比哥儿尊贵?就算是找个哥儿做皇帝,也只是因为先祖遗训,并非是真正看得起哥儿?”   守义王朝的皇帝沉默下来。   国师看着顾望舒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奇异的色彩。   顾望舒环视文武百官,丝毫不见半分怯懦:   “是!本王是与不下六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但是,不管当初本王与他们在一起是何心情,本王都不后悔——就姑且当他们是本王的试炼,正是因为他们,才有今日的本王,才有不受发情期限制的本王。”   这时候,赫连明峰也叹了口气,开口道:   “月王说的不错,大家家中,哪家只有一房正妻的?你们守义王朝自诩哥儿地位崇高多年,却只许自己家中藏无数个面容娇美的哥儿,却不允许一个哥儿多找几个男人,这着实是可笑的紧。”   守义王朝的皇帝拉下脸:   “逍遥王,此乃我守义王朝的国事,与你大京并无关系,守义大京多年不合,仇怨已深,联姻之事,休要再提。你且离去吧。”   顾望舒脸色一变:   “皇上,这孩子他是我……”   赫连明峰和赫连明昭,早就料到守义王朝的皇帝不会答应此事。   他们有心想将赫连文安这个哥儿送回顾望舒身边,陪伴顾望舒,但事实却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同。   经过今日,赫连明峰不可能会将赫连文安留在守义王朝。   他们不在乎赫连文安的身份,他们愿意无条件宠爱赫连文安,但守义王朝的人却不是。   他们不能冒让赫连文安出事的险……而且,这孩子的身体,并不是很好。   守义王朝的皇帝对着顾望舒冷笑:   “你若是想要太子之位,这个孩子,就夸弃掉吧,作为一个哥儿,你有那么多男人.还怕没有孩子么?”   顾望舒猛地松开紧咬着的唇,大口喘息一声。   他的面容和眼神都有些扭曲。   他好难受。   跟知道小妖被抢走时一样难受。   明明是他的孩子,他明明那么爱孩子。   在这一刻,却不得不舍弃他,却不得不将这个不怨恨自己从未照料过他,还对他笑脸相迎的孩子推出去。   好恨。   这一刻,顾望舒的心底,升起了对守义王朝的恨意。   看看,看看,没有身份地位,没有权势,就是这样被人欺压。   顾望舒目光艰难的看向被赫连明峰抱在怀里的赫连文安。   赫连明峰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担忧,早在守义王朝让顾望舒选太子之位与赫连文安的那一刻,他就点了赫连文安的睡穴。   顾望舒看到赫连文安睡着的样子,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将自己的手,从被点了睡穴的赫连文安的小手中抽出。   赫连文安手中的温度没有了。   他心里的温度也没了。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这么这么的冷。   闭j闭日艮,他跪倒下去:   “本王……没有弦予!”   这句话说出去,不止是抹杀了赫连文安的存在。   就连小妖,都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要。   就算他当上守义王朝的皇帝,他也得另想其他办法,将小妖夺回来。   额头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顾望舒慢慢的张开眼睛。   他一定要将这种忿恨不甘层辱的感觉记住,牢牢的记住。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不后悔。   不后悔去往最高的那个位置去爬。   赫连明峰眼神复杂万分,顾望舒的答案让他很意外。   他没想到顾望舒竟然会选择太子之位。   他有些失望,也有些惆怅,心里因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在抽痛着。   他再也没了做戏的心思,朝着守义王朝的皇帝一行礼,便抱着赫连文安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说多谢款待,他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如守义王朝皇帝所愿,赫连明峰没再提联姻之事,也没再说顾望舒抛夫弃子的事了。   他只是冷静平静的说要离开。   顾望舒几乎咬碎了满口的牙齿,听着赫连明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和文安都很失望吧?   为了太子之位,他舍弃了他们。   赫连明峰没什么……但是,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会怪他么?   赫连明峰离开之后,守义王朝的皇帝声音有些疲惫:   “太子殿下,你起来吧。”   顾望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守义王朝的皇帝提高声音:   “联要封月王为太子,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今日早朝,起起伏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皇上还坚持立月王为太子,他们还能说什么?   还能反对什么?   “臣等没有异议。”   守义王朝皇帝点了点头,然后道:   “太子,你且起身。”   “谢皇上。”   顾望舒站了起来。   太子之位已经定下,纵然其他皇子不甘也没办法。   况且,顾望舒只是当上太子,并未坐上皇位,他们还有机会。   下朝之后,守义王朝的皇帝将国师和顾望舒都请到御书房。   路上,国师与顾望舒一起。   国师缓缓道:   “他做皇帝做久了,掌控欲很强,你身上发生太多事出乎他的意料……你,也别怪他那么刁难你。”   顾望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在早朝上的痛苦不堪早巳看不出半分。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压到了心底。   “本王知道。”   顾望舒叹息般的说:   “想要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就要拿自己舍不得的去换,有舍才有得……”   国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两人又走了两步,顾望舒却忽然开口:   “国师,你信不信……”   等国师停下脚步看他的时候,他才道:   “你信不信,总有一天,皇位是本王的,孩子,也会是本王的?”   其实看着那些他渴望的东西,一点点的从他手中流逝,他有些害怕现在的自己,和他的决定。   他需要一个人来肯定他,来支持他。   “信。”   国师淡淡的说:   “这本就是你该走的路。”   顾望舒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他得打起十六万分精神——他知道,守义王朝的皇帝立他这个太子,立的并不很甘心。守义王朝的皇帝,必然会再次刁难他……这次,国师应该也会被他连累吧? 第281章 御书房内,守义王朝皇帝的贴身太监总管都被赶了出去。 整个御书房,只有守义王朝的皇帝,顾望舒,以及国师三人。 国师和顾望舒行礼之后,便站在一边不说话。 守义王朝的皇帝眼睛盯着奏折,但其实却在飞快的思索一些问题。 也许,他是在考虑,要如何开口跟顾望舒他们说。 “小舒啊……” 过了许久,守义王朝的皇帝,终于开口了: “以后,你就是守义王朝的太子了……本来朕打算直接将皇位交给你……但现在看来,那样做似乎有些轻率。” 顾望舒沉默不语,静等守义王朝的皇帝接下去的话,这太子,守义王朝皇帝立的不痛快,他早有预感,守义王朝的皇帝,必会为难他。 “朕是皇帝,要为守义王朝的所有百姓考虑,朕不知道,立你为太子是对是错。” “皇上这是怀疑本座的眼光?” 国师有些不悦,其实他不在乎守义王朝的皇帝怀不怀疑他的眼光,他只是看顾望舒被守义王朝的皇帝逼的有些可怜,忍不住想为顾望舒说句话。 “国师,你说的那种未来,太匪夷所思了,朕……实在是很难相信啊。” 现在四国相峙,守义王朝在四国之中,并非是特别强,四国之中,真正的强国是大京王朝。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京王朝与花洲王朝的合作关系在前几年破裂,否则,统一天下的就可能是大京王朝了。 守义王朝在四国之中,没有半分优势,这让守义王朝的皇帝,如何相信,单凭顾望舒一个人,就能统一四国? 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不过,守义王朝的皇帝不知道的是,顾望舒其实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很多帮助他的人。 “皇上既然信不过,又何必要立他为太子?”国师对守义王朝的皇帝有些失望。 守义王朝的皇帝也有些不悦,因为国师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尊重: “国师,你要知道,想要这个位置的人,是他。” 国师轻笑一声,面容中带着嘲讽。 若非是将近两年前守义王朝的皇帝,去向他询问顾望舒的事,他又何必插手这件事? 他若不插手,顾望舒现在,未必肯站在守义王朝的国土上。 能给顾望舒帮助的,其实不只是守义王朝。 顾望舒对守义王朝的皇帝,已经没有报太多的期望。 他对守义王朝的皇帝,也没有多少感情。 刚开始的时候,守义王朝对他是不错,是和蔼,但那份和蔼,太过公式化,太过刻意了。 直到今日早朝,守义皇帝的种种表情变化,和在二皇子针对他的时候的表现,已经足以让顾望舒明白,守义王朝的皇帝,想要的,只是一个对守义王朝没有半点不利的,听话的继承人。 他若是违背其中一点,随时肯那个被守义王朝的皇帝压到五指山下,不见天日。 之前,他跟白元君他们,以为他是个哥儿,就能当上守义王朝的皇帝的想法,真是太单纯了。 不过,走到这一步,已不容他后退了。 顾望舒抬手,阻止国师再跟守义王朝的皇帝说下去。 他明人不说暗话,直接开口道:“那么,皇上要怎么样才肯将皇位传于我这个太子呢?” 守义王朝的皇帝定定的看着顾望舒,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着国师道: “太子,你可知,国师说你能统一四国。” 顾望舒一听,当真是怔在那里。 统一四国? 天下分裂已久,现在四国国立虽有悬殊,但……却也没有一个王朝的人说自己能统一四国。 他……能做到么? 顾望舒看向国师,国师朝着顾望舒点了点头。 顾望舒握紧拳头,缓缓道: “本王本不知,但皇上说后,就知道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点点头。 “但是朕不太相信他说的话……看你的样子,你似乎也不信,朕本不打算立你为太子,但国师的话,却又让朕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在守义王朝的皇帝看来,这是他施舍给顾望舒的机会。 “什么机会?” “既然,国师都说你能统一四国,那么,你就先帮我们守义王朝灭掉其他三国的一国吧,只要你能做到,朕立即将皇位奉上。” 顾望舒倒抽一口气。 灭掉一国? 灭掉三国中的哪一国? 守义王朝的皇帝,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人么? 国师脸上那能让人心情平静的笑消失了,他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他完全没想到,守义王朝的皇帝,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怕了?不敢了?如果真的怕了,朕也不勉强,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月王,但是,永远不要再觊觎这个位置。” 守义王朝皇帝的话说的又严厉,又冰冷,国师有些怀疑,自始至终,守义王朝的皇帝都没信过他的话。 他更怀疑,守义王朝的皇帝让顾望舒认祖归宗,是为了完全的否定、剥夺顾望舒继承皇位的权利……而非是送顾望舒到皇位上。 守义王朝的皇帝,这位,在守义王朝的皇位上坐了将近五十年的男人,国师已经看不透了。 顾望舒垂下头,想到了被抢走的小妖,想到了今日早朝上,被他自己亲手推开的赫连文安,又想到刚刚那一刹那的点头。 他眸光发亮,脸上闪过一丝疯狂之色: “不知皇上想让本王灭哪一王朝?” 几时他没有那样的才能,他也要去试试,因为国师说他行,更因为,他有必须这么做,必须当上皇帝的动力和执念。 守义王朝的皇帝的手抖了下。 他那么说是想顾望舒知难而退,但顾望舒却……却,却接下了他的战帖。 守义王朝的皇帝心里,忽然就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情。 “其他三国,你愿意哪一国,就哪一国,不论你用多长时间,只要你能灭掉一国,朕立即将皇位给你……” 国师在一旁,冷漠道: “空口无凭,皇上还是写道密旨吧。” 守义王朝的皇帝不信任他,他也打算收回对守义王朝皇帝的信任。 顾望舒稍稍的沉思了下,有了选择。 四国之中,守义王朝与辉光王朝,一直是友好领邦,他们数百年的友谊,就像对大京数百年的敌意一样,早已深入骨髓。 所以,即使不管顾望舒多么的想选择辉光王朝,他都不能选择。 守义王朝的皇帝,想让他选的——是大京王朝。 因为顾望舒和大京王朝的亲密,让守义王朝的皇帝怀疑顾望舒的回归是一个阴谋,怀疑顾望舒和赫连家兄弟在图谋守义王朝什么。 但是,顾望舒不会选择大京。 因为孩子,因为裴行云,也因他在那个国家长大。 所以,最终,他对着守义王朝的皇帝说: “我选花洲王朝。” 守义王朝的皇帝有些失望他没选大京,但是依旧点头: “好,朕这就写密旨。” 之后,国师就跟顾望舒一起离开了御书房。 现在顾望舒的住处,已经搬到了东宫。 和去御书房见皇帝时一样,两人又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国师说: “你真的决定了?” 顾望舒说: “我无路可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 国师摇头: “不,你没疯,你就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其实,你愿意的话,你应该会发现,你还有其他的路……比如说,大京。” 顾望舒的脚步顿了下: “你在劝我放弃么?” “本座只是觉得,守义王朝这条路,有点艰难。” “不艰难。”顾望舒喃喃自语。 “人不逼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临界点在哪里……而且,这样其实更好……这样,速度会更快些。” 让他成长的速度,让他拥有自己权势的速度,会快一些。 国师沉默了下,就笑道:“那你去吧,花洲王朝,的确气数已尽,有合适的人帮你,你会成功的。” 顾望舒此时还不知道合适的人是谁,那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惊喜。 在顾望舒与白元君他们说花洲王朝的事的时候,赫连明峰也回到了大京。 他把赫连文安带了回去,赫连明昭有些惊讶。 这位在外人面前清冷俊美,尊贵的让人不敢直视的男人,直接从赫连明峰手中接过了赫连文安,将那个软软的叫着他父皇的小娃娃抱到了怀中。 “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的出赫连明峰的脸色不好。 赫连明峰顾及赫连文安的感受,没有立即说顾望舒的抛弃了赫连文安,选择了太子之位。 等赫连文安睡着被送走之后,赫连明峰才说起这件事,说的时候,语气有些沉闷。 他是对顾望舒抱有太大期望和幻想,所以才在顾望舒那么选择的时候,又太过失望。毕竟,这两者之间的落差太大了。 赫连明昭的脸色也有些沉,他的手指叩打着御案,语气有些沉痛与怜惜: “那么选的时候,他一定很痛。”只有真的将顾望舒放到心里了,才能想象出那时他的难过。而赫连明峰眼睁睁的看着,竟然都看不出。 “六哥?”赫连明峰有些不懂。 赫连明昭看着他: “你对他,终究只是一时迷乱,一时情迷,你不爱他,也不懂他,是我错了。” 若是当初他对赫连明峰的态度严厉些,现在顾望舒也许就会乖乖的待在他怀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六哥?”看着赫连明昭的脸色,赫连明峰有些惊慌,感觉自己要失去什么一样。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些不懂……” “你的确不懂。”赫连明昭闭上眼睛:“小七,去边疆,将裴行云换回来。” “六哥,你……你要放弃我了么,只因为我不懂,六哥……我,我会去了解的……我总有一天会懂的……”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不。你不需要懂,是六哥这个做哥哥的,没教好你,你去吧,让裴将军回来,六哥有重要的事要与裴将军商量。” 第282章 关于花洲王朝的事,守义王朝的皇帝,国师和顾望舒三人,都没有大肆宣扬。 这是他们三个的约定,守义王朝皇帝的密旨是证据。 毕竟,这件事对一般人而言,太过不可思议,太过惊世骇俗。 守义王朝的皇帝,把这看成是顾望舒与花洲王朝的战争,而非守义王朝与花洲王朝的战争。 其实,守义王朝的皇帝并不看好顾望舒,只是,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还是给了顾望舒这么一个选择——跟顾望舒来了这场豪赌。 当然,这场豪赌,对守义王朝的皇帝来说,只是一场游戏。 但,对顾望舒来说,却是必须拿命去拼搏的机会。 守义王朝镇守在四方与皇城的军队,大抵是有一百五十万左右。 因为和大京王朝以及花洲王朝都是敌对关系,在与两国相接的地方,守卫的军队比较多。 在花洲王朝与守义王朝交界的龙元门那里,有精兵三十万。 既然让顾望舒去对付花洲王朝,守义王朝的皇帝,就也将龙元门的三十万精兵的掌控权,给了顾望舒,除此之外,还从全国各地,秘密调了二十万精兵,共五十万精兵交给顾望舒。 这是守义王朝几乎三分之一的兵力。 可见,守义王朝真的将这当做是一场豪赌。他都不怕顾望舒反水对付他,在守义王朝掀起内乱? 或是说,他另有打算? 不过,顾望舒也的确不会挑起内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望舒还是太过单纯,太过善良,他永远都学不到用阴谋去害别人。 之前即使在守义王朝的皇宫,对那些暗杀他的人,他也只守,不攻。 这样是不行的,但是,他总是会学会攻击的,在不久的将来! 五十万精兵是不少,但对整个花洲王朝来说,实力悬殊还是太大了。 顾望舒回到东宫之后,将此事飞鸽传书告诉了白元君和顾望岩。 白元君和顾望岩没多久,便赶到宫中。 “这守义王朝的皇帝不像话,反正目前邪教在守义王朝渗透的势力也不少,不如我们直接做掉这个皇帝,让小舒登基。” “师父。” 顾望舒淡淡的说: “你帮查一查花洲王朝的实力和动静吧。” 白元君皱起眉: “你还真打算去对付花洲王朝?如果单凭我们的力量可以对付一个国家的话,咱们还稀罕他这个皇位做什么?” “师父,单凭咱们自然不行,但皇上他给了我五十万精兵,他,是真想我动手。” 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衣浩渺和段玖,此时听了白元君跟顾望舒的话,猛地吃了一惊。 衣浩渺跳到顾望舒身边: “那个皇上让你领兵打仗?” 明明是这个瘦弱的哥儿,那皇帝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让他去领兵打仗? 情急之下,衣浩渺连自己的声音都忘记掩饰了。 顾望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是啊,我要上战场去领兵打仗,你若是不敢去,我自不会勉强你。” 在场的几乎都是自己人,他也懒得在意自己现在太子的身份,张口闭口都是我。 衣浩渺听顾望舒那么一说就急了: “别,别,别,我才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说实话,我衣浩……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战场呢,呵呵,殿下,我入了邪教,就是殿下你的人了,自然是殿下去哪,我也去哪。” 顾望舒打了个冷战,衣浩渺狗腿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白元君还是有些愁: “打仗这事,不是有精兵就好,还得有能够服众的领袖人物,我们几个人都不擅长领兵打仗……只怕……” 顾望舒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所认识的人中,兵法最好的,就是裴行云与赫连明峰了。 特别是赫连明峰,虽然一直装疯卖傻,但在裴行云造反内战的时候,赫连明峰对上裴行云,却也有还手之力。 而裴行云是大京守护神,常年驻守边疆,战无不胜,是四国之内,鼎鼎有名的战神。 若是能让他们其中一个来帮忙就好了。 可惜……以现在他们敌对的关系,即使他去请人家,人家也不一定帮他的忙。 顾望舒叹息了一声: “无妨,等我们到了龙元门留意一下,说不定能在其中找到优秀的将领。” “既然你意已决,那么,我现在就回去派人去查花洲王朝的局势,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白元君有些忧愁,守义王朝的皇帝这么轻易的将五十万精兵交给顾望舒,这事怎么想怎么不现实,守义王朝的皇帝,是不是在算计些什么呢? 三日后,这位刚回归守义王朝没多久的月王——太子,就离开了守义王朝的国都。 他带着守义王朝的皇帝和圣旨交给他的兵符,协同衣浩渺,段玖,龙飞,凤舞一起赶往龙元门。 顾望岩留在了守义王朝的国都,帮他留意守义王朝的事情以及管束这里的邪教弟子。 白元君则是去了花洲王朝打探内情。 在离开前的三天,白元君一个劲的告诉顾望舒,一定要狠,要凶,要严厉,否则那些士兵他压不住的。 白元君的交代是好的,但是给顾望舒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但纵然是压力大的难以相信,顾望舒依旧没有想过要放弃。 他们快马加鞭,一天都没耽搁,赶了七八天的路,就到了龙元门。 这里颇为繁华,虽是边关,但却有几分歌舞升平的模样,与顾望舒中想象中的龙元门大有出入。 这几年四国之间的摩擦不断,守义王朝和花洲王朝之间,也是如此,没道理两国相接的地方,竟会这么的平静安宁。 顾望舒觉得奇怪,奇怪之余,他就没有立即去军中报到,反而是衣浩渺,段玖,以及龙飞凤舞暂时找了个落脚地,打听起了龙元门的士兵情况。 越是打听,顾望舒越是觉得奇怪。 这里的士兵,从未与花洲王朝的士兵发生过争执或者战争。 甚至,这龙元门内,还能发现花洲王朝的人,与守义王朝的人相处的极好。 风舞用美色加重金利诱,才从一个店小二口中得知。龙元门只是一个摆设,花洲王朝驻守在龙元门外的军队,与守义王朝的军队关系极好,经常一起出入,喝酒玩闹。 凤舞等人吃惊之余不禁问起原因。 那店小二嗤笑一声: “要什么原因,不就是不想打仗呗……当然,关键,还是上头的人的意思,从四五年前起,我们守义王朝和花洲王朝之间,就是这个样子了。” 打听完之后,顾望舒的心情有些恶劣。 守义王朝的士兵与花洲王朝的士兵关系极好,他们并不想打仗。 那么,他来这里,到底能做什么? 逼着这群没有斗志的人战斗么?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守义王朝的皇帝,早就知道是这个样子吧?却还刻意将这三十万精兵交给他。 这样的三十万精兵,对想要对花洲王朝下手的他来说,有用么? 顾望舒想了许久,突然就想起了很久前的一件事。 就是大京王朝现今皇帝,赫连明昭登基时的那件事。 在那件事中,花洲王朝扮演了一个很微妙的角色。 花洲王朝与大京本是同盟,友好相处数百年,却突然插手大京的皇位纷争,出兵帮助三皇子。 那次之后,赫连明昭登上皇位,花洲王朝并没有向大京低头认错,因此,两国的友好盟约,也就被破坏了。 两国再也不是盟友了,反而是,敌对了起来。 顾望舒想着想着,握紧了双手,眸中出现了震惊之色。 联系今日在龙元门打探的事情,顾望舒觉得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他抬眼,望向龙飞和衣浩渺几人,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守义王朝……与花洲王朝,是盟友关系。” “咦?” “怎么会……数百年来,四国之所以能够并存,正是因为守义王朝和辉光王朝是盟友,花洲王朝与大京结盟,两方实力相当,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若守义王朝与花洲王朝是盟友,那么……” 顾望舒的脸色愈加的凝重: “守义王朝,花洲王朝,辉光王朝,他们三国,应该都结盟了。”说道这里,顾望舒顿了下,又道: “这些年,大京发展的太快了,俨然已是四国之中,最为鼎盛强大的一国,他的强大,引起了其他三国的恐慌,所以,花洲王朝选择背叛大京,投靠到守义王朝和辉光王朝这一边。” 在顾望舒做这些分析的时候,顾望舒并不知道,守义王朝的皇帝,给了花洲王朝的皇帝的一封密信。 密信送出去之后,守义王朝的皇帝转着手中的玉扳指轻笑: “不听话的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将功赎罪?哪有那么容易?顾望舒,龙元门,将是你的埋骨之地!” 第283章 守义王朝的皇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一盘下了很久的棋。 早在四五年前,他与辉光王朝的皇帝,私底下联系花洲王朝的皇帝,就已开始布局,一直到今日。 连国师都没料到,守义王朝的皇帝,竟能与敌对百年的花洲王朝合作。 不过,纵然如此,在最初的最初,守义王朝的皇帝,也真的为国师的话心动过。 有一度,他曾真的想让顾望舒当皇帝。 但是顾望舒的身份,实在是太让他忌惮了。 这个身份,并非是指顾望舒身负两国皇室血统的身份,而是指——两年前大京皇帝和大京守护神为他内战的身份。 顾望舒和大京王朝的渊源太深了。 他实在无法相信顾望舒。 在立顾望舒为太子时,出现在朝堂的孩子和赫连明峰,更是让他觉得不能重用顾望舒。 都是虎毒不食子,可顾望舒为了太子之位,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可见顾望舒多么狠,想当皇帝的决心多么坚定。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而想当皇帝?守义王朝的皇帝觉得,这是顾望舒的阴谋……他觉得,顾望舒不顾一切想当皇帝,必有所图,他怕这是顾望舒与大京王朝的一个圈套。 怕他真把皇位给顾望舒之后,转头守义王朝就会改姓大京。 所以,他彻底绝了将皇位给顾望舒的心。 并且,有此开始自己的计划。 将五十万精兵给顾望舒,并非是真正的给顾望舒。 在顾望舒之前,朝中也有不少不听话的官员,被他派到了龙元门,最后,都被龙元门的将领解决了……当然,在世人看来,那些不听话的官员,都是死于与花洲王朝的战争。 龙元门,是一个守义王朝的皇帝,光明正大的,专门用来处置不听话的官员的死亡之地。 在计算到顾望舒差不多到龙元门的时候,守义王朝的皇帝,昭告天下,说太子领五十万精兵与花洲王朝开战,并且扬言拿下花洲王朝。 这个消息,令天下人哗然。 从一出场就以皇室哥儿的身份,又被国师力捧的太子,一时之间,在守义王朝风头大盛。 若是守义王朝和花洲王朝真的是敌对王朝的话,守义王朝的皇帝,自然不会将这么个消息昭告天下。 关键是,他们是盟友,是亲密的盟友。 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之后,他们可以做许多事。 比如,五十万精兵,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动。 守义王朝的皇帝,早已与花洲王朝的皇帝约好,等顾望舒到龙元门,就杀了顾望舒夺兵符……至于怎么杀顾望舒,守义王朝的皇帝,早就授命于龙元门的将领了。 在顾望舒死之后,龙元门的将领,将会拿着兵符,指挥加上从其他各地调动的二十万精兵,一共五十万精兵,偷偷到新都县,也就是,守义王朝和大京王朝交界处。 连同守义王朝和大京王朝边境的五十万精兵,共计百万大军,出其不备的,毫无预兆给大京王朝致命一击。 到时候,军队悬殊过大,管他裴行云是什么大京守护神,是什么不败战神,都难逃一死。 大京王朝的百年基业也将毁于一旦。 毕竟……百万大军,不是开玩笑。 这是守义王朝的皇帝在顾望舒当上太子之后,深思熟虑,才走的棋。 挪动顾望舒这个棋子,变换四国的格局。 在守义王朝的皇宫中抱住顾望舒的性命,是顾望舒或者还有利用的价值。 但顾望舒与大京只见暧昧不明,让他忍无可忍,终于决定用顾望舒这个棋子,走最精彩的一步,也由此弃掉顾望舒这个棋子。 这步棋,便是那五十万精兵,以及将顾望舒派去龙元门。 其他二十万精兵,已从守义王朝全国各地调往龙元门,只等汇合之后,用顾望舒手中的兵符调动他们去新都县了。 现在的关键之处,在于杀掉顾望舒,夺兵符——而且,还要隐瞒世人顾望舒的死讯,否则,花洲王朝和守义王朝就不能‘打仗’了,那五十万精兵,也就不能‘自由’活动了。 可惜,守义王朝的皇帝没想到,顾望舒背后的邪教,没想到顾望舒竟会猜到守义王朝与花洲王朝是盟友关系。 而且,顾望舒并没有一到龙元门,就去军中报到,他反而是先暗中打探了龙元门的情况。 结果,一切就没有按守义王朝的皇帝想象中那样发展了。 龙飞找来了邪教的一个下人,将他易容成顾望舒的模样,让他去军中报到了。 那个人……死了。 同时,对龙元门的将领,以及守义王朝的皇帝来说,兵符和顾望舒带走的密旨也丢了 , 密旨就是顾望舒灭掉花洲王朝之后,现任皇帝无条件将皇位让给顾望舒的密旨。 兵符没了,调动龙元门的三十万精兵虽然并不是问题,但是想要调动其他从守义王朝全国各地调来的二十万精兵,却是没有可能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听说顾望舒轻而易举就被毒死,觉得很是奇怪,但想想顾望舒对龙元门的将领没有戒心,轻而易举被毒死,也不是难事,便又释怀了。 但是密旨和兵符在哪里? 在与顾望舒交好的人那里?还是在国师那里? 守义王朝的皇帝,自然不敢去国师那里问。 私底下找与顾望舒交好的人,却一个都找不到。 这让守义王朝的皇帝陷入焦躁之中。 最终,只能先让那调不动的二十万精兵按照原计划守在龙元门,与花洲王朝对峙,而原本守在龙元门的三十万精兵,却是赶往新都县,准备在大京王朝毫无防备的时候,给大京致命一击。 这时候,真正的顾望舒,与衣浩渺,段玖,龙飞,以及凤舞四人,还在龙元门那里易容躲藏。 “顾公子,我们要怎么办?” 顾望舒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冷笑着: “皇上打算对大京下手,对他而言,我也是大京的人,所以就由我开始……那么,我就不能不如他愿!!!我们现在,尽快跟大京的人联系上。” 自从假的顾望舒被杀之后,他们就时不时的探访龙元门军队,知道了不少事情。 比如原本守在龙元门的三十万精兵,间要去新都县的事情。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重大,特别是对大京来说,至关重要。所以,顾望舒底气十足的要跟大京合作。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派人去大京,就在龙元门内,碰上了一个故友。 裴行云的长相非常英俊,因为他的战无不胜,他的英俊也传遍了四国,但是,经历过上次被先皇追杀的九死一生之后,他一张英俊的面孔就被毁了。 几时痊愈之后,如今脸上,也有不小的疤痕,段子聪曾说那疤痕能去掉,但是被裴行云拒绝了。 如今,盘旋在裴行云脸上的疤痕,怪异而带着杀气,让人对裴行云望而生畏。 同时,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那个英俊的不败神话。 除非是认识且熟悉他的人。 而顾望舒,就是那个认识且熟悉裴行云的人。 “他怎么在这里?” 易容了的顾望舒坐在客栈内吃饭,正巧看到从门前路过的裴行云,他还以为是眼花了。 但转念一想,想到若是裴行云被人认出来会有多危险,便立刻追了出去。 “公子……” “喂……” 顾望舒的举动,让龙飞、凤舞和衣浩渺,段玖吓了一跳,连忙全部搁下筷子,追了上去。 “等等……大哥……等等” 顾望舒怕暴露裴行云的身份,没有直呼她的名字,反而是叫了一个,他很久很久都没叫过的称呼。 熟悉的声音,让裴行云脚步放慢,但裴行云并没有停下。 裴行云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顾望舒顾不了那么多,在靠近裴行云的时候,立即伸手抓住裴行云的衣袖: “大哥!” 裴行云终于停了下来,他僵硬着身体,有一点点后悔竟然没让段子聪帮他祛除脸上的疤痕。 不过,这时候,想那种东西还真是奇怪。 看裴行云以一副拒绝的姿态僵站在那里,顾望舒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他抓着裴行云的衣袖,忍不住扯了扯: “……这里危险……”千言万语,之憋出了这四个字。 他的心跳跳的极快,脑袋也有点晕晕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失忆的他知道自己爱上段子聪的时候。 这么久没见,他经历了那么多,其实他不想去面对裴行云,但是,在真的与裴行云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顾望舒才发现…… 他没有忘记! 没有忘记在将军府时,与裴行云之间的一切。 没有忘记对裴行云的感情。 也没有忘记当初期待裴行云的孩子的心情。 裴行云陪那时候的他,渡过了一段最艰难的时期。 但其实那时候的他,并没料到,他会那么快的变心,忘掉尉迟未然,而接受裴行云。 他还以为他对裴行云的感情,多多少少是有报恩或者因为发情期的妥协……现在才知道,不是的。 而是这个男人,真真正正,深根固蒂的,在他心里,是任何人——甚至是尉迟未然都无法比拟的位置。 他爱上尉迟未然,无非是因为尉迟未然温文儒雅的表面,是因为尉迟未然对他的好。后来他知道,尉迟未然的本性不是那样的。 他爱的不是尉迟未然,而是尉迟未然的表象。 他真真正正爱上的……不管是好还是坏的严厉的还是温柔的……都是他吧,是裴行云吧! 所以,即使知道裴行云是反军首领,他也爱他,但却因为身体已经属于六爷,而自卑的不敢见他,回去找他。 到后面一连串的意外,更是让他犹如陷入泥沼,再也洗不干净那身淤泥,再也无法与裴行云比肩而立。 后来如同被什么梗到一样,他的眼睛有些发痛。 裴行云终于动了,他转过身,垂下头,看向顾望舒,与顾望舒有些湿润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两人具有一怔,刹那间,时光倒转,似乎三年左右的分离并不存在,似乎一切都还是裴行云未出府时的模样。 一样无法自拔的为彼此心动着…… 第284章 “他是谁?” 远处,衣浩渺双眼冒火的看着裴行云,抬起的双手握的啪啪作响。 他从那个人身上察觉到了危机感。 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段玖都没有主动亲近过顾望舒,竟然会主动亲近那个人!!! 这人在顾望舒心中的地位,能比顾望舒有着‘同息’相连的段子聪还重要吗? 段玖的眼镜也一直盯着裴行云和顾望舒,他脸色复杂,无声的叹息一声: “那是大京的守护神,裴行云裴将军。” 曾经在净因寺外,顾望舒和裴行云救过他,他在离开将军府之前,也曾去看过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何等模样。 似乎,那时候顾望舒与裴行云之间,这是这般亲密的关系。 龙飞,凤舞沉默不语,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以防发生变故。 顾望舒的眼光动了动,从裴行云的眼睛,移到了裴行云的脸上。 裴行云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疤痕,下意识的想要扭头躲开顾望舒的目光。 顾望舒却开口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悄悄的松开了捏着裴行云衣袍的手:“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我有重要的是跟你说。” 裴行云此行来龙元门,也是赫连明昭授命的,他的目的就是找顾望舒,没道理找到顾望舒的时候,因为一副皮相躲着顾望舒。 他是怎么了? 竟会在意这点事? 心里有些自嘲,但裴行云也想开了,决定不再庸人自扰,目光温和的看着顾望舒,朝着他洒脱一笑: “好。” 顾望舒衣袖里的手有些抖,但是面上却不显半分,没有激动也没有喜悦,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就将裴行云带到他们的落脚之地。 “段玖。”衣浩渺目送顾望舒和裴行云进了屋,就忍不住用手戳了戳段玖的肩膀。 段玖双眸微眯,周身散发出一股森寒的气息。 衣浩渺视若无睹,反而是小声的对段玖道: “你的武功那么高,那个什么裴将军的,一定打不过你,你去找他切磋切磋,把他收拾一顿,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对了,还有他那张脸,都那么丑了,还来勾引小舒,实在是不、知、羞、耻,你一定要把他打的他娘都认不出他来才好。” 衣浩渺绝不会承认,裴行云脸上那疤痕非但不丑,反而带着男子气概,带着杀伐之气,让人文、望而生畏,不用刻意摆任何吓人的表情,就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段玖轻飘飘的看了衣浩渺一眼: “你若敢动什么手脚,我就让小舒把你送走。” 虽然他也很想像衣浩渺说的那样教训裴行云一顿,但是……裴行云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顾望舒的客人,所以,他是断然不会那么做的。 顾望舒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识裴行云的时候。 有些害怕裴行云。 他垂着头,小心谨慎的给裴行云沏了茶,然后才道: “大哥,喝茶。” 裴行云从善如流,想起了顾望舒离开大京到守义王朝那一日在城门上的一瞥。 放下茶杯,他开口道: “你不是授命对付花洲王朝么?为什么如今龙元门却是一片平和宁静,完全没有战前的紧张严肃。” 顾望舒像是被训话的小孩,正襟危坐: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一会儿给大哥说,倒是……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裴行云垂下眼,苦涩的反问: “我怎么会来这里?” 问完之后,又道: “如今你还愿意喊我大哥,我该知足了。” 顾望舒的呼吸一窒,觉得莫名的有些难受。 “六爷时刻在让人观察你的动向,知道你与花洲王朝的事之后,就派我过来帮你。” 顾望舒最爱的是裴行云没错。 但是,自始至终,最让顾望舒有安全感的,却是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六爷。 他那样的人,要什么人会得不到,何必将精力和为数不多的感情投注到他身上? 顾望舒闭了闭眼,又睁开: “大哥,你回去吧,大京比我更需要你。” 的确守义王朝龙元门这边的精兵调到新都镇,合计八十万大军压境,没有裴行云镇守的大京边疆,将会被守义王朝势如破竹般的攻破吧。 裴行云不知道守义王朝的打算,只以为顾望舒是在拒绝他和赫连明昭的帮助,便有些僵硬道:“既然来了,看不到你登上守义王朝的皇位,我就不会再回去。” “大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而是……”顾望舒将目前守义王朝的情况,以及守义王朝皇帝的打算告诉了裴行云。 虽然他是守义王朝的人,他现在也想做守义王朝的皇帝,但是,在他心里,最亲的,还是大京的人。 裴行云听完顾望舒的话沉思了起来。 守义王朝与花洲王朝合作,这着实是有些不妙。 还有那八十万大军。 他在沉思要怎么办。 顾望舒也没打搅他。 顾望舒也在愁,愁守义王朝的皇位,愁如何对付花洲王朝。 过了一会儿,裴行云似乎已经有了定断: 顾望舒沉吟着: “龙飞曾说过要我回去联合师父的实力,强行把皇上拉下皇位登基,这样做不是不可以,但却有些名不副实,而且,邪教根基不深,可能难以撼动守义王朝,若是败了,得不偿失。 所以,我还是打算从花洲王朝下手,只要我真的做到了我答应守义王朝皇帝的事情,他就是不想让我当皇帝,也得让我当,我这里,可有他自己写的密旨!” 裴行云一边听着,一边观察顾望舒。 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让裴行云觉得顾望舒变了。 他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心疼,如果可以,其实他更想时光停留在三年前,让顾望舒一直在他的保护下无忧无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处危境,殚精竭虑的为未来担忧。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在顾望舒说完之后,怔了一会儿才点头道: “那么,你可想好怎么对付花洲王朝?” 顾望舒摇了摇头: “目前还没头绪,等师父打探完花洲王朝的情况,传来消息了,我再做打算。” 裴行云缓缓道: “你选择了这么个法子,我就更不能走了。” 顾望舒急了,抬起头,皱眉看向裴行云: “大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意气用事了,你难道不怕守义王朝攻破大京么?你是大京的守护神,你的责任感呢?你不怕以后对不起裴家的列祖列宗么?” 裴行云见顾望舒那么担心大京王朝,那么担心他,忍不住握住了顾望舒的手,眼神温柔,语气也很轻柔: “我不是不担心,只是相信小七。” 顾望舒眨了眨眼,大部分思绪被裴行云握着的手吸引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我以前与六爷内战的时候,与小七交过手,小七比起我来,丝毫不差,他在边疆,与我在边疆,没有什么区别,我回去,对大京来说,只是一加一等于一罢了,而待在这里,却可能是一加一等于三。” 看来裴行云对赫连明峰的评价很高。 顾望舒心乱如麻,你不知该不该继续劝裴行云离开。 裴行云又开口了: “况且,我在这里,既可以帮助你,也可以帮助小七。” “在这里也能帮助赫连明峰?” “对。”裴行云的脸上虽然带着可怖的伤疤,但是他在顾望舒眼中依旧那么英俊。 他双眼中散发出了睿智而坚定的光,神色淡定从容: “现在守义王朝皇帝使足了力气打大京,正式后方失守的时候,你不愿趁此机会当皇帝,但我却可以趁此机会动手脚,让守义王朝的皇帝不得不退兵防守。” “你要怎么做?” “从花洲王朝这里开始分裂花洲王朝与守义王朝的结盟,让龙元门的假战场,变成真战场。” 顾望舒听的张开了嘴: “这个……这个应该很难做到。” “其实不难,等你师父的消息传来,你就知道了。” “大哥你知道些什么么?说来听听。” “我只知大概,真要我说,反而是说不清了,还是等你师父的消息吧,相信很快就会传过来了。” 第285章 花洲王朝的形势,比其他王朝的都要简单的多。 原因很简单,因为花洲王朝的皇帝,虽然有不少妃嫔,也有一大堆女儿,但儿子,却只有一个。 那个儿子,就是无人能够动摇的东宫太子。 因此花洲王朝的皇室也比较统一。 花洲王朝的太子,生性怯懦,胆小怕事,纵然身份尊贵,也并没有获得多少人的敬爱。 反而是三公主,钟离娴。 也就是当初嫁入大京的那个美丽的女子,是花洲王朝的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比当朝皇后的地位,还要尊崇。 在花洲王朝,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花洲王朝的皇帝虽然极其的聪明阴狠,但却刚愎自用,霸道狠绝,朝中人敬畏他,都是因为害怕他。 因为朝中没有几个敢反对花洲王朝声音的人,因此,花洲王朝算得上是比较团结的。 但是,这团结只是表面,私底下,仍有许多官员,对花洲王朝的皇帝心存怨恨。 白元君的消息来的有些迟,但却很详尽,显然进行了深入调查。 这里面对花洲王朝皇帝存有旧怨的官员的名单尤其详细。 是夜,星辰漫天,本该是睡觉的时候,但却因为顾望舒接到白元君的书信,大家就聚集到了一起,一起看白元君递回来的消息。 顾望舒与裴行云坐的极近。 裴行云伸手指着一个名字: “这个人倒是有些意思。” 顾望舒不由自主的凑到他身边,看着他指的名字,再看白元君在名字后面的一段介绍,忍不住微笑开来。 “是挺有意思的。” 他说话的时候,裴行云几乎能够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那熟悉的幽香,温软的语调,是多少次午夜梦回让他辗转难眠,思念已久的? 裴行云握着宣纸的手,忍不住用力了几分。 顾望舒没发现他的异样,反而是退了回来,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宣纸: “大哥,你看,这里有个人,也颇为有趣。”师父能查出他的身份,还真是不简单。 裴行云也凑上去去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咦’了一声。 顾望舒道: “看完我们再谈,我决定,我们主要从这两个人下手,会比较快点。” “我也是这个想法。” 两人说完,相视而笑,有说不尽的默契温馨。 正在这时,‘嘭’的一声,有人摔门而出。 顾望舒抬眼,发现屋内少了衣浩渺。 顾望舒的手顿了下,笑道: “他救过我的性命……若非是他,只怕现在大哥坐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得大哥。” 说起这件事,裴行云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宣纸,严肃道: “说起来,大哥一直想知道你跟段子聪离开之后的事……你,方便说么。” 门被人悄悄的打开,又一个人离开了。 离开的是段玖。 顾望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思绪已被接二连三离开的两人给拉走了。 “小舒?” 顾望舒回过神,看到裴行云期待的目光,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哥,眼下最重要的,是花洲王朝,等花洲王朝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再谈以前。” 有些话,必须说明白。 不明不白最是伤人,他不是很在意衣浩渺,段玖他们的想法,衣浩渺段玖也没找他摊牌,所以他不急着处理那两人的事情。 但裴行云不行,他不想裴行云被吊着胃口难受。 既然培训学院想知道那些,他就一定会告诉裴行云,到时候是去是留,选择在裴行云,而非是在他! 他怕裴行云选择离开,但却有因花洲王朝的事,必须留下,而让两人尴尬,所以,还是等花洲王朝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谈这些比较好。 他虽然仍然对裴行云有感觉,但说实话,他心里,爱情依旧淡了很多很多,如今他最在乎的,是孩子……是大京的太子赫连文麟,赏析被赫连明峰带来的叫文安的孩子,还有辉光王朝的太子百里逍遥。 “好,那我们就先解决花洲王朝的事情。” 他们又花了一段时间,将白元君送回来的消息都看了个遍。 宣纸被烧之后,裴行云道: “刚刚我所指的那位蒙凌东将军,手握花洲王朝二分之一的兵权,可以利用。” 顾望舒接道: “那位长自前太傅家中隐姓埋名的二皇子,钟离洛也可以利用。” 两人商议了一阵,最终,打算先帮赫连明峰,再谈弄垮花洲王朝的事情。 要帮赫连明峰,必定要让花洲王朝与守义王朝的盟约破裂。 这就需要他们做点什么。 第二天,天一明,他们就开始行动。 因为顾望舒他们在龙元门等了一段时间白元君的消息的缘故,他们在龙元门已经滞留好几日了。 在这几日当中,原本驻守龙元门的三十万精兵,已经迫不及待的朝着新都县的方向出发,去与那方军队汇合,攻打大京。 现在守在龙元门的,是如今皇帝也不能调动的从全国各地调来的二十万精兵。 在守义王朝,没有兵符,除了守卫在边疆的军队之外,其他散在全国各地的军队,没有兵符,就连皇帝也无法调动。 换而言之就是,他们只认兵符,不认人。 先前守义王朝的皇帝就是用兵符下命令调动他们去龙元门的。 为了不让顾望舒看穿这是一场阴谋,守义王朝的皇帝不惜将兵符给顾望舒取信顾望舒,他原本打算等顾望舒到龙元门之后,杀顾望舒抢兵符的,谁知道,顾望舒竟然弄了替身假死,随着他的假死,密旨与兵符也就失踪了。 现在龙元门的二十万精兵,只有顾望舒手中的兵符可以调动。 顾望舒将兵符交给了段玖,因为段玖武功最高,有危险的话,最容易逃脱。 同一时刻,裴行云与顾望舒等人,趁着花洲王朝与守义王朝关系还好的时候,过了边境,到了花洲王朝国境之内。 段玖带着兵符,到军营之中,要求他们守卫守义王朝,将踏入守义王朝国土的花洲王朝民众全部扣押,不服者斩杀。 守义王朝与花洲王朝的结盟,是比较隐秘的事情,除了皇帝朝中重臣和龙元门的将领之外,没有人知道。 至少,这一向驻守全国各地的二十万精兵就不知道。 他们到龙元门之后,有跟顾望舒一样的疑惑。 但是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们也没有做任何行动。 而皇帝和龙元门原将领没有兵符,也不敢随便调动他们。 如今,守义王朝的皇帝,在着手找真兵符,兼制作假兵符解决这件事情。 谁知道,在他做出反应之后,段玖代替顾望舒,命令这二十万大军,将花洲王朝的人,当成真正的敌人。 这时候,花洲王朝边关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跟以往一样,对守义王朝的人没有戒心,因此,饶命被扣押的人也越来越多。 多的花洲王朝的将领不得不亲自找上门来算账。 但是现在守在龙元门的人,可不是以前的人,他们拿花洲王朝当敌人的。 于是,两方立即紧张起来,之间战事一触即发。 但是,花洲王朝的将领自始至终记着与守义王朝结盟的事情,不敢轻易开战,立即将此事报了上去。 等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的时候,顾望舒与裴行云一行,已经到了花洲王朝国都。 于是,在花洲王朝皇帝得知龙元门那边情况的当天晚上,他的御书房,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封书信。 那书信中的内容,让他大惊失色,震怒不已。 那是凤舞仿照守义王朝皇帝的笔迹,写给大京皇帝关于如何结盟,如何对付花洲王朝的书信。 如果紧紧只是这样的书信,花洲王朝的皇帝,必然不会相信,关键是,在这书信中,有花洲王朝皇帝熟悉的——守义王朝皇帝的玉玺印章。 这就是要感谢顾望舒手上的密旨。 成功的让凤舞模仿了守义王朝皇帝的笔迹,也成功的让龙飞雕刻了玉玺的印章。 于是,一封以假乱真的密谋信,就躺到了花洲王朝皇帝的御书房。 这时候,花洲王朝的皇帝,已经顾不得去查这样的书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还是第一高手段玖放的。 现在花洲王朝的皇帝,开始思考花洲王朝与守义王朝之间的关系。 他想到前些日子,守义王朝的皇帝说,守义王朝的太子扬言要灭了他们花洲王朝。 后来守义王朝的皇帝对他说的,那都是假的,他的五十万精兵,其实是用来对付大京王朝的。 但是,如今,在龙元门,却又不少守义王朝的精兵,扣押了花洲王朝的士兵。 !!!他不得不怀疑,守义王朝的皇帝毁约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骗了他,打算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任由守义王朝的太子吃掉他们花洲王朝! 震怒之下,他冲动的下命,让龙元门那里的守军,不必对守义王朝的士兵客气。 这么一来,两国之间的战事,近在眼前。 不过,在花洲王朝的皇帝冷静下来后,他还是打算发一封密信问一问守义王朝的皇帝。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得到了另一封来自大京皇帝的亲笔书信。 大京皇帝对上一封,与守义王朝联盟的事情,进行了解释。 言明大京与花洲王朝是百年盟友,他信不过守义王朝,不想联合守义王朝灭掉花洲王朝,反而是想要花洲王朝继续联盟。 希望花洲王朝的皇帝考虑一下。 花洲王朝的皇帝,迟疑了。 第286章 合作 是夜,顾望舒等人的落脚之地,灯火通明。 龙飞龙舞,衣浩渺以及段玖,都守在门外。 裴行云与顾望舒悠闲的坐在木椅上,等待对面的少年缓缓转醒。 “唔……”一抹熏香自鼻端一晃而过,原本没有意识的少年呻吟着张开了双眼。 一瞬间的怔松之后,少年的目光立即凌厉起来,俊俏的脸上带着阴狠之色,像只小兽警惕的环顾四周。 “钱公子,你好。” 温和的声音响起,少年侧首,这才发现前面坐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青衣脸上带着可怕的疤痕,但更让他觉得不安是那人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煞气,本能的他不喜欢那个人身上的气息。 另一个人就是开口说话的人,面容俊秀清隽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眼睛明明是干干净净的冷,偏偏脸上还带着笑,乍一看,这人似乎很和善,但少年就是感觉有些不安。 这两个奇怪的人。 他坐直了身体: “我怎么在这里?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你钱公子似乎不对,因为,我该叫你钟离公子……或者说,二皇子,更恰当一些。” 少年听完眼孔猛地一缩,众所周知,花洲王朝的皇帝有许多嫔妃和女儿,但却只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如今胆小怕事的太子。 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花洲王朝的皇帝还有第二个儿子,从来也没人知道,花洲王朝的新科状元,会是花洲王朝皇帝的儿子。 少年在瞬间将身子绷了起来: “你们是老头子派来杀我的?” 顾望舒摇了摇头: “我的一位长辈,与你外祖父有些交情所以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们今日来找你,是想与你合作。” 这时,裴行云道: “我乃大京神威将军裴行云,我可以代表大京与你合作,我亦希望你能代表花洲王朝与我合作。” 少年冷哼一声: “我?代表花洲王朝?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顾望舒笑着摇了摇头: “事在人为,听你外祖父说,你自幼吃不少苦,戾气很重,到花洲王朝的朝堂,亦是为了——报复!”他最后两字说完之后,少年忍不住跳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是谁,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少年急促的呼吸着,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眸光雪亮的瞪着顾望舒和裴行云: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等老头子亲自败掉花洲王朝的那一天,等他失去他至高无上权利的那一天,所以,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的,我只会看着——当然,我也没什么好跟你们合作的,你们找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状元,实在是找错人了。” “不。” 裴行云缓缓道: “二皇子太自谦了。” “不要叫我二皇子!!!我不是!”少年大吼。 顾望舒猛地探身,凑近少年,轻声道: “你那么恨他,难道不想自己亲自处置他么?不想抢走他最在乎的东西么?你不想看着他痛苦的失去所有众叛亲离的下场么?你现在置身事外,又算什么?纵然我们做了什么,那也是我们做的,不算是你报仇了,不是么?难道……你忘记你娘是怎么死的了么?” 少年的眼睛,随着顾望舒的话,慢慢变成一片血红,他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心底豢养多年的野兽,猛地就咬断了牢笼上的铁锁,出闸了。 他用滴着献血的手抹了把脸,抹的雪白的脸上全是血痕也不在乎,脸上出现一抹冷笑,对着顾望舒道: “你似乎很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 喜欢看别人痛苦么?或许吧。 不论如何,花洲王朝是他的猎物,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拿下花洲王朝。 即使,是伤害别人呢。 如果连这样的狠心都没有,他也不必去当皇帝了,早在龙元门,让邪教的人易容他的样子,到军队中试探龙元门将领的反应,让那个教众送死的时候,顾望舒就知道,知道这是一条铺满荆棘,鲜血淋漓的道路。 “你们想与我如何合作?”少年也不管顾望舒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在瞬间下了决定。 “很简单,我们助你登上皇位,但是花洲王朝,却要向我们王朝臣服。” “大京王朝么?”少年嗤笑一声: “花洲王朝与大京王朝联盟多年,都是大京王朝一家独大,说好是联盟,其实花洲王朝就是大京的附属国,所以老头子才会不甘,才会与守义王朝合作……不过,我倒是无所谓,老头子越是在乎的东西,我越是想要糟蹋——我本来就想回来把这里搅得一团乱,遇上你们,倒是有了种更有趣的玩法。”说着,他裂开嘴唇,露出一抹病态的笑,不健全的成长历程,早就让他整个人扭曲了。 三人谈了大半夜,顾望舒又让段玖把少爷送了回去。 目送少爷与段玖离开之后,顾望舒皱起眉,问向身边的裴行云: “大哥,你说,这个钟离洛的话,可信么?” 现在天快亮了,但却还不到白天,清晨正是寒冷的时候,裴行云取了一件披风披到了顾望舒的身上,帮他拢了拢肩膀,回道: “白前辈传来的消息,你还不信?况且,他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祖父也在我们手里,那是他唯一的弱点,只有握住了这点,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顾望舒想了想,轻笑出声: “我们是不是太卑鄙了?” “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不管阴谋还是阳谋,只要能取得胜利……小舒,人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那种时候,都会犯错……比如,当初,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去找你,而是,自暴自弃的想将你让给赫连明昭……若非是……” 若非是不小心知道了赫连明峰对顾望舒也抱有那种态度,让他以为顾望舒是他们的玩物的话,他可能会抛弃自己的身份,永远隐姓埋名,在暗处,默默地关注着顾望舒。 “大哥……” 顾望舒紧紧抓着身上的披风,有些感动。 裴行云在说阴谋阳谋的时候,他还在想,裴行云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并非是光明磊落到极致的人,但,当听到后面裴行云说起往事,他就忍不住有些感动。 他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裴行云当初想将他让给赫连明昭,并非是因为裴行云不爱他。 相反,正是因为爱惨他了,裴行云才不想打扰那时候的他。 那时候的他以为裴行云死了,在努力的忘记裴行云,甚至越来越习惯赫连明昭……当初,刚知道裴行云‘死而复生’的时候,他不是也曾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和为难。 因为那种处境的他,不知该如何选择。 裴行云正是因为不想他为难,不想打扰他那时候的平静生活,才会委曲求全,打算将他让给赫连明昭。 而后来,又因为他,挑起内战,与赫连明昭兄弟闹翻脸。 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裴行云的如斯深情? 如果是换一种身份,换一个地方与裴行云相遇,相爱,他定要牢牢抓着这个人不放手。 “傻瓜,你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裴行云伸手摸了摸顾望舒的脸: “虽然不想你接触那些阴暗面,但我不得不说,比起现在的小舒,我更喜欢刚刚那个‘卑鄙’的小舒,因为那样的小舒,没有不开心。” 顾望舒抓着披风的手指有些泛白。 他好想…… 好想不顾一切的说: “大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这样一直一起好不好?” 但是,理智终归在他冲动之前回归了,他张了张嘴,叹息一声,即将说出口的话变成了: “大哥,天快亮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后面,我们还要去见那位蒙将军呢。” 第287章 抹不掉的过去 “这几天花洲王朝的皇帝,似乎有了决定。” “他还是不相信大京,反而是,又向守义王朝的皇帝发了密信。” “截下密信。” 毕竟是曾经背叛过大京王朝一次的盟友,怪不得他们会不敢再与大京合作。 让段玖去拦截密信,顾望舒在去拜访花洲王朝另一位关键任务之前,不得不讨好一个人。 “记得师父说你医术很好?” 顾望舒察觉得到,衣浩渺这几日的状况和心情都不是很好,身上的冷气几乎能够冻死人。 有好几次,顾望舒都以为衣浩渺会离开,但衣浩渺却没有。 直到今日,顾望舒也没揭穿衣浩渺的身份,所以,他也没办法询问衣浩渺到底是为什么。 但现在,他需要衣浩渺,所以必须跟衣浩渺谈一谈。 顾望舒的主动接近,对衣浩渺来说是极其难得的。 衣浩渺见顾望舒没有再总是与裴行云待一起,心情稍稍好一些。 心中暗想,看,有些事还是非得他才能做的。 他有些傲然的抬起下颚: “我医术的确不差,怎么了?” “帮我看个人,看能不能解掉她身上的毒。” 衣浩渺冷哼一声: “你让我解我就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望舒定定的看着他,若衣浩渺此时亮出自己毒王的身份,顾望舒可能还会说些好话。 但是,现在他这幅样子…… “因为你是邪教教众,我是邪教教主之一,你若是不愿医治,便也罢了,不过我会让师父把你送回总坛去。” “你……” 为什么顾望舒都不会对他说些软话? 为什么即使有求于他,也不愿意用比较好的态度对他? 顾望舒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我认识一个人,医术也很高,江湖还有人称他为毒王,不过,他却是一个非常有傲骨的人,谁让他不痛快,他就会让别人也不痛快,我曾经很羡慕他活得那么自我,你……我看的出来,你本事也不小,本该是翱翔四海的,但,既然选择留下,就不要后悔留下,否则,你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最近一段时间,段玖和衣浩渺都在他身边,从他认识段玖时,段玖就是那副模样,将一切都藏在心里,很少表情外露,几乎不会生气,还特别听话。 但衣浩渺不是,衣浩渺是一个很傲气的人,不知为何,原本段算利用他的顾望舒,看着这样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再也没有傲气的衣浩渺,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不是他认识的衣浩渺。 他现在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冲动,也许,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易容成别的样子,他不能光明正大的骂他一通,不能光明正大的嫌弃他,所以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吧。 顾望舒正在想着,衣浩渺便跳起来,大叫: “老子不干了。” 说完便用着绝妙的轻功离开了。 虽然失去了个眼下很需要的医术高手,但奇怪的是顾望舒并没有觉得遗憾。 他收回目光,去找裴行云: “大哥那边可有医术高超的人?据我所知,那位蒙凌冬蒙将军很在乎的那位,中了一种很歹毒的毒,半死不活的,那位蒙将军和二皇子不一样,他手握五十万重兵,对花洲王朝比大哥你对大京王朝还忠心,单单是憎恨,他可能不会答应与我们合作。” 裴行云最近也在愁这件事: “医术特别高超的……也就是那两人了。” 那两人,就是段子聪与衣浩渺。 相比段子聪,他更愿意面对衣浩渺,但是,衣浩渺却被他气走了。 哎,早知道他就拿邪教规矩,命令衣浩渺帮他了。 要知道,蒙将军那五十万重兵,可是帮助二皇子登上花洲王朝皇位的关键啊! 顾望舒还在愁这件事,晚上的时候,一个一袭紫衣,满身酒气的人,就趁着月色,钻到了他房间之内。 幸好顾望舒现在内力也不差,况且伴着那人的到来,房间里还有一股很大的酒味。 顾望舒皱了皱眉,立即就醒了,在那人袭上来的时候,就闪身躲开,同时,划开火折子,点亮了屋内的光。 当他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脸都黑了。 这个衣浩渺,又给他折腾什么幺蛾子? 不过,衣浩渺此时脸上没有易容了,衣服也是他最喜爱的紫色,看来,他已经决定做回他自己了。 借着酒劲,衣浩渺歪歪扭扭的往顾望舒身边蹭,但顾望舒身手灵活的躲开。 这家伙以为这里是他的无名谷么?他还会任他鱼肉么? “顾望舒!你敢再躲下试试!” 终于,衣浩渺暴躁了。 顾望舒微微眯起眼眸,拿起桌上的水壶,将里面的凉水,全部倒到衣浩渺的脸上。 衣浩渺惊呆在原地,冰凉的水,顺着他的头发,他的脸颊滴下去。 顾望舒冷冷道: “闹够了没?” 衣浩渺伸手抹了把脸,竟然有些委屈: “我不走。” 顾望舒只是看着他,不回答。 衣浩渺愈加的委屈了: “我就要赖在你身边,不走。凭什么那个姓裴的可以,我不可以?” 顾望舒有些忍无可忍,这家伙在说什么? “今天是你自己要走的,我没赶你。” 衣浩渺的眼睛一亮: “你果然知道那是我。” 说完又有些不开心了:“你知道是我,还对我那么坏,怎么说我都救过你。” 顾望舒握紧拳头,他到底哪里对衣浩渺坏了?推他入火坑了,还是短他吃,少他穿了? 救过他?是啊,也强暴过他,还囚禁过他! 顾望舒正怒火高涨的时候,衣浩渺凭借着自己喝醉了就撒酒疯,跑到顾望舒身边,不管自己一身湿,抱住顾望舒的胳膊: “反正我就不走,你别想赶我,你要我做事,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不过,就算我不做,也不许你赶我走。” 顾望舒恍惚了下,忽然的就想起了刚刚认识衣浩渺时那个瞎了眼的衣浩渺。 也是这么的幼稚,这么的霸道。 跟个大孩子一样。 其实,这才是衣浩渺的本性吧?其实无名谷那个酷炫狂霸拽的衣浩渺是假的吧?是衣浩渺硬装出的样子吧? 顾望舒斜了一眼衣浩渺抱着他胳膊的双手: “你不想做的事,我不勉强你,但是,你不能随随便便的就乱碰我。” 显然,他开始跟衣浩渺谈条件了。 衣浩渺抬眼,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我想抱着你。”说着还紧了紧抱着顾望舒胳膊的双手。 顾望舒伸出另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提醒自己不要发火: “你松手。若你老这样不听话,我让段玖赶你走——你知道的,段玖很厉害。” 衣浩渺的脸色五颜六色的变了一圈,又道: “我看过宫里那个玉妃了,她身上的毒,我能解。” 顾望舒怔了一下: “真的?你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你赶我走的时候……我想去看看,要是能救她,我就可以回来找你了。你看,我比那个裴什么的,有用多了,你不能赶我走!” 顾望舒想,衣浩渺一定是醉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稚气的话。 “那你会帮我解玉妃身上的毒么?” 衣浩渺点了点头: “会。” 顾望舒扬唇笑了笑,这就够了。 然后伸手就点了衣浩渺的睡穴。 想当年,他被别人点过那么多次睡穴,终于轮到他给别人点了。 他刚点完穴,衣浩渺的身体就软倒下去。 顾望舒怕他摔着,立即伸手将衣浩渺抱住。 正在这时候,‘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门外本来急切的裴行云,在看到屋内的情况时,脸色立马僵了: “对不起。” 裴行云合上门,在门外解释: “我听到你房内有动静,还以为你有危险,一时情急就……抱歉,打扰你们了。” 顾望舒从裴行云开门,到裴行云再‘识趣’的关门,都处在神游状态。 直到裴行云解释完,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等等……大哥……” 裴行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望舒本能的想要追上去解释,但却又因为被他点了睡穴软倒在他怀中的人,而动作不便。 他怔了下,将衣浩渺弄到了床上,给他盖了棉被,戳了戳他的脸: “都是你的错,让大哥误会了。” 说完,顾望舒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有些惆怅: “罢了,反正我跟你之间,本来就不是那么清白的,大哥这也不算是误会。” 顾望舒望了一眼床上被他点了穴,睡得安稳的人,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他得让龙飞再给他准备个房间。 第二日,顾望舒看到裴行云的时候,有些不自在,战战兢兢的坐立不安,但裴行云却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让顾望舒心里有说不出的沮丧。 裴行云已经不在乎他了吧。 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现在关键是拿下花洲王朝。 “大哥,我们可以去找蒙将军了,衣浩渺说,他可以解玉妃的毒。蒙将军会欠我们一个大人情。” 裴行云看着顾望舒的眼神怪异了几分: “原来,昨晚那人就是毒王,衣浩渺。” 裴行云猛地说起昨晚,顾望舒有些心虚……虽他和衣浩渺什么也没做,但他还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是啊……他就是毒王,他,他说他去看过玉妃的情况,毒可以解。” 裴行云见顾望舒心虚的样子,心里愈发的难受了,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望舒看出来了: “大哥,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你这个样子我看着也觉得不自在。” 裴行云点了点头,有些语重心长: “小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和六爷他们,都知道你对守义王朝的皇位势在必得,你想要那个位置,我们也会帮你,你……你不必为了那个位置,什么都去做……不用委屈自己,去迁就他人……” 这话说得越来越直白了,顾望舒再不懂,他脑子就是豆腐渣了。 顾望舒的脸有些白: “大哥以为我昨晚陪衣浩渺睡觉了,所以衣浩渺才答应帮忙解玉妃的毒么?” 他的心口有些痛,似乎被人用针扎一样。 什么时候,他在裴行云眼里,成了那样的人? 不错,他是想利用衣浩渺,但……但他从未想过,用自己的身体去换! 裴行云对他而言,终归是太过重要了,所以他脸上受伤的神色是那么的明显。 一看他这个样子,裴行云就知道自己错了。 心里蓦然升起一阵恐慌,那阵恐慌,让裴行云猛地伸手抱住了顾望舒,紧紧的抱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克制不住,我妒忌他……深深的妒忌他……昨晚,昨晚看到你们之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你和他在一起的画面……对不起,小舒……我忘不了你,这么久过去,这么久没有与你这么亲密的在一起过,可我从没忘记过你,一刻都没有……” 顾望舒只觉得心底有无限的悲哀,他伸手覆上裴行云抱着他的双手,只能低低的叫了声:“大哥。” 横在他们之间的,是跨越不了的过去,他这幅样子,他不能怪裴行云会那么想。 怪只怪,天意弄人。 慢慢地将裴行云的手指掰开,顾望舒冷静的说: “大哥,我们还是去找蒙将军吧。” 再谈情,他们只会两败俱伤。 第288章 拉拢 花洲王朝的蒙凌冬蒙将军,是一个死板愚忠的人。 正是因为他的愚忠,花洲王朝的皇帝才敢让他手握五十万精兵。 正是因为他的愚忠,他心爱的女人才会被皇帝纳入皇宫为妃。 也是正是因为他的愚忠,所以他才亲手监斩了欲对皇上不利,其实只是训斥了公主的亲哥哥。 他也是人,并非不怨,并非不恨,只是自小受的教育,一直在告诉他,忍耐。 忍耐。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心爱的女人进宫不足三日,被封为玉妃,他听闻皇上很宠玉妃,他心中也有一点点安慰,至少,他心爱的她是幸福的。 然而,这一切,从远嫁到大京的三公主回来之后,就变了。 玉妃失宠了。 然后他没有她的消息了。 他其实是很想去宫里偷偷看一看她,但是,却一直没有胆子,直到…… 现在蒙凌冬蒙将军对面,坐了个长得好看的过火的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温软无害,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不像他的表面那么无害。 “蒙将军,纵然你对皇上冤死你哥哥无怨,纵然皇上他刚愎自用,利用你杀了许多冒犯他与三公主的忠臣……你也无动于衷?” 攻心,要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动摇他。 如果上来就直击要害,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更加警惕。 “蒙家满门忠烈,岂是你等小人可以教唆的,来人,送客!” 这莫名其妙的人,如此的大逆不道,竟然让他谋反? 不过……这么大逆不道的人,为什么他没想要杀死对方,或是直接抓起来提交到皇上面前,反而只是气急败坏的赶对方走呢? “慢着。蒙将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跟在顾望舒身后的,是段玖,被蒙将军叫来的人,全都被段玖点晕了过去。 蒙将军即使不想听顾望舒说也不行。 “看到了么,想要杀你,对我而言,轻而易举,但我想给你另一个选择,你不妨听我说完,若还是不愿改变主意,我就……只有不客气了。” 这个蒙将军是一块硬骨头,他若真不合作,顾望舒必会杀了他。 这样对守义王朝忠心的人,他拉拢不成,必会暴露自己,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利索。 “你问。”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但却没有一点依仗,自己的武功也很高,对方只有两个人,但是,对方周身的气息竟然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来。 实在是难以置信,但却又不能不明不白的葬送性命,所以,他只有忍辱负重。 一种被人欺压的屈辱,从心底升起,连看着顾望舒的目光,都戴上了恨意。 “我想问的很简单,就是蒙将军忠诚的对象,是皇上一个人,还是花洲王朝?” “自然是花洲王朝,但是花洲王朝是皇上的,忠于花洲王朝,就是忠于皇上。” “若是,皇上换了一个人呢?” 蒙将军变了脸色: “你们这群奸诈小人到底是哪里来,到底要做什么?” “现今花洲王朝的皇帝,早已不适合当皇上了,他撕毁了与大京的百年盟约,投靠守义王朝,如今却又在龙元门与守义王朝开战,你看……皇上这不是要把花洲王朝往死里逼么。” 蒙将军的唇抖了抖。 他自然知道花洲王朝与守义王朝合作的事情,所以,他很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与守义王朝开战。 “现在,换一个皇上,对花洲王朝来说,并非坏事……” “换谁?太子么?呵……真换太子,怕是花洲王朝瞬息之间就要被其他国蚕食了。” “蒙将军觉得新科状元钱洛公子如何?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钱公子他真正的名字,叫做钟离洛,是当今二皇子,是皇上与三朝元老钱太傅之女的孩子……二皇子已经决意问鼎宝座且与大京结成盟友,只要他当上皇帝,大京,甚至守义王朝都愿意跟花洲王朝友好往来……” “荒谬,花洲王朝只有一个皇上,只有一个太子,你们休得胡言!本将军宁死不从!” 说完便抽出腰中宝剑,想要自刎。 顾望舒心中一紧: “段玖,阻止他!” 情急之下,他竟然喊出了段玖的名字,段玖在第一时间点了蒙将军的穴道,然后他就呆了。 他没想到,顾望舒竟然认出了他,他明明易容了…… 但是,顾望舒这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喊漏嘴了。 他眼前只有这个蒙将军。 蒙将军死了,无法掌控的五十万大军,会很麻烦的。 杀死蒙将军,是最坏的结局。 他有些懊恼没等裴行云,刚毅的蒙将军,顾望舒想,有人让裴行云背叛大京的话,裴行云会不会也是这个模样? 裴行云那么在乎大京的百姓,却为了他…… 这位蒙将军呢? 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顾望舒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个将军宁愿死,也不跟他们合作。 顾望舒缓缓走近蒙将军,开口道: “听闻三年前,花洲王朝派你去剿匪,你在匪窝救了一个可怜的姑娘对么?” 即使被点着穴道,蒙将军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连哑穴也被点了。 “你与那姑娘两情相悦,就要成亲了,皇上他却横刀夺爱,将她带进宫中,对么?” 蒙将军的眼神黯淡几分,但他坚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下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况且只是区区一个女子。 “你知道玉妃现在什么样子么?我让人带你去见见她可好?” 让段玖带着蒙将军到将军府的门口,那里放着一顶软轿,软轿中斜卧着一个声息微弱,面无人色,狼狈不堪身上布满伤痕,带着浓浓的药味的女人。 龙飞凤舞站在软轿两侧,衣浩渺很不高兴的在给那个女人施针。 看到段玖带着蒙将军进轿,他才冷哼一声,收针离开。 顾望舒还坐在将军府中,喝着茶,看似淡定,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平静。 这些天,他们私底下已经威逼利诱的拉拢控制了花洲王朝的不少官员。 每次,都是拿着那些官员最在乎的痛点、伤口,脚踩在上面碾了又碾,让他们痛的难以忍受,不得不屈服才行。 微微眯起眼眸,他不禁想起了花洲王朝二皇子的话……你很喜欢看别人痛苦么? 喜欢么? “小舒,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不是说好一起么?” 因为大京那边有消息传来,他离开了一会儿,顾望舒就自己来了。 裴行云知道的时候,吓了一身冷汗,生怕他会出事。 “大哥,无事,我让人带蒙将军去见玉妃了,若他还不肯合作的话,就只有杀了他。” “他会合作的。”裴行云的声音带着几分笃定。 因为他和蒙将军某些地方很像,所以裴行云有自信说服那位蒙将军。 然后他拉起顾望舒的手: “来,跟我去看看他们,回去我有要事与你说。” 他不想再等了,不想等到花洲王朝的事情结束之后,再跟顾望舒说他们的未来。 他要好好跟顾望舒谈谈,因为昨晚的误会,他们两人都不好受,他不希望看到顾望舒那么不开心,所以,他们必须谈谈。 裴行云见到蒙将军,只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你觉得,你能守护得了花洲王朝么?” 然后他就没再与蒙将军说话,要拉着顾望舒回去。 顾望舒不知道裴行云急着回去做什么,但又不想拂了裴行云的面子,丢下一句: “玉妃身中剧毒,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完就匆匆跟裴行云回去了。 异世帝后 289:心意 软轿被抛到了身后,段玖和衣浩渺也被留在了蒙将军的将军府前。 龙飞和凤舞两两相望,看着顾望舒和裴行云的背影,不知该不该跟上。 衣浩渺首先冷哼一声,要追上去,段玖却猛地伸手,拦住了他: “你不能跟去。” 衣浩渺有些焦躁: “为什么不能?” 段玖神色不动,坚持道: “不能就是不能!” 衣浩渺嗤笑;一声,心里看不起段玖明明是不想顾望舒跟别人一起,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是不乐意见,就不乐意见——虽然顾望舒不一定在意他的不乐意,但他终归是没委屈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脱离了那些熟悉的人的视线,裴行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但是抓着顾望舒的手还没放开。 顾望舒也平稳了下呼吸: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裴行云没有回答,指了指一旁的茶楼道: “我们进去坐一坐。” 顾望舒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如果那个蒙将军答应的话,在花洲王朝撒下的网,差不多就可以收了,他能做的,全做了,接下来只能静观其变等结果了。 两人坐定后,裴行云叫了茶,然后就用一种颇为深沉的目光看着顾望舒。 顾望舒被他看的有些心慌。 “大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裴行云垂下眼眸,猛地伸手,将顾望舒拉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顾望舒一下子就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裴行云看他呆呆的样子,心里软了一片,松开手,放开了他,问道: “你讨厌我这样么?” 顾望舒回过神脸就红了: “我……我……”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等等,这次重逢之后,裴行云一直都循规蹈矩的,怎么,怎么突然就这么孟浪了? 顾望舒狐疑的看着裴行云,脸上的红还没褪去,他掩饰性的喝了杯茶,挡住自己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讨厌……所以,你现在,也不讨厌我对不对?即使……我的脸,是这个模样。” 裴行云语气温和:“今天早上,我不是有意那么说你的,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所以,看到你与别人亲近,心里就觉得不好受,然后,就也赌气的想让你也不好受,才口不择言……” 裴行云垂下眼眸,脸上虽然平静,但紧绷的身体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是我的错,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那么幼稚,日后定不会再犯,小舒,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你说等花洲王朝的事情结束之后,再谈你我之事,可我总觉得自己等不到那时候。” 他又抬起眼,坚定的看着顾望舒: “我早就决定了,等大京出现合适的人接管边疆之后,我就辞官寻你,与你一道,不论你做什么,都陪着你。如今,七皇子已经做到可以守卫边疆了,所以,这次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你……”顾望舒很是惊讶:“你是大京的守护神,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裴行云凑上前去,将惊讶的顾望舒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遇上你之前,我从来没有任性过,遇上你之后,我想一直任性,与六爷内战那次是,这次也是。” 顾望舒待在裴行云换种觉得很舒服,一时也舍不得推开,只是有些犹豫道: “大京的太子,文麟他……是你的孩子……你,打算将他交给六爷,不理会了么?” 裴行云沉默下来,那三个孩子,他自然不愿舍弃,但是,赫连明昭肯定也不回烦人。 顾望舒叹了口气: “大哥,纵然我离开你之后,经历了许多事情……想必你也听说,守义王朝的太子,因为跟六个以上的不同男人睡觉,所以免了发情期的控制,我这具甚至,天下人俱已知晓是个不洁净的……” “那又怎么样?” 裴行云不喜欢顾望舒那样说自己。 他还是坚信他认识的那个小舒,不会随随便便与别人做那种事情,即使事实在眼前摆着,他也不愿意相信——毕竟,在顾望舒与六个以上男人睡觉之前,顾望舒还是受发情期影响的。 他宁愿相信顾望舒是迫不得已才与那些人一起的。 顾望舒的身体颤了下: “大哥,你还不懂我的意思么?我……我早已不值你费心思,不配你的感情了……” “我不在乎!!!是的,我不能否认,也不回欺骗你——我会嫉妒,很嫉妒他们,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我能做的,只是接受而已……而我,愿意接受,小舒,你懂么?我真的愿意接受,反而是我,我的脸成了这个样子……” “大哥你休要胡说,不过是皮囊罢了,况且大哥是男人,这些疤痕算不得什么,若真要计较,也只能说大哥能具英雄气概罢了。” “说的好,只是皮囊罢了,小舒你自己,又何必在乎?” 顾望舒被裴行云反问的无言以对。 想当初他刚嫁到将军府的时候,裴行云是非常在意名节的,整日里口口声声说不要他败坏将军府的门风。 而现在…… 哎,裴行云在为他,不断的降低自己的底线。 他呢? 能不能为裴行云也做到哪些? 早上裴行云的误会,是让他觉得难过,但是,难过之余,又不妨有些开心……因为会嫉妒,说明裴行云在乎他。 如今,他要怎么办? 他当初想的是将决定权交给裴行云,裴行云选择的是不在乎他的过去,跟他在一起…… 他呢?能接受裴行云的选择么? 在裴行云怀中,顾望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其实有时候,能有一个肩膀让他靠一靠,也是极好的。 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大哥,很早以前,小舒就想跟你说一句话了——你若不弃,我便不离。” 裴行云怔了下,然后心底就涌上了巨大的喜悦之情,像是天上突然有一个大馅饼砸到他头上一样。 他开心的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收紧双臂,紧紧的抱着顾望舒,用最直接的动作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这段日子,他感受的到顾望舒对他的情谊,但顾望舒却又总是若即若离,更别说旁边还有衣浩渺和段玖。 直到这一刻,顾望舒说了这样的话,裴行云才算安心下来。 他亲了亲顾望舒的头顶: “以后,我再也不会吃醋了……因为我知道,不论是谁,都抢不走你。” 许久不曾有的甜蜜感觉从心底荡漾开来,纵然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顾望舒依旧觉得这样与裴行云相互依偎,互谈心事的感觉很好。 很好很好…… 顾望舒跟裴行云这样抱了许久,顾望舒才从裴行云的怀中坐了起来,道: “现在这局势,文麟待在大京黄工才是最安全的,等天下安定了,我们再去跟六爷谈谈文麟的事情。” 裴行云点了点头,又微笑道: “不止是文麟,还有文安,文娴。” “三个孩子……”顾望舒低喃道,早在建国文安之后,他就打探过孩子的事了,也知道是三个孩子。 因为与段玖,段子聪之间的纠葛,顾望舒是有些恨段子聪的。 但在知道三个孩子好好的活着的时候,顾望舒忽然觉得他是该感谢段子聪的。 虽然因为段子聪他吃了些苦,他曾悲伤绝望难过过。 但是,段子聪真的救了他的性命,用‘同息’与他共享生命,最最重要的是,段子聪保住了她的三个孩子的性命。 他欠段子聪那么大的恩情,被段子聪利用,也无话可说,还有他一直不愿面对的段子聪的白发…… 段玖更是无辜。 不说尉迟未然,若真算起来,似乎也就是那赫连明峰和小和尚追思可恶! 赫连明峰就是个什么都没做就想吃白食的,小和尚更是罪大恶极的不可原谅。 想了想,顾望舒决定原谅段子聪和段玖,当然……现在的他,肯定也不可能接受段子聪和段玖,但这不妨碍他原谅那对叔侄。 但他不以自己的感受去评判他们的所作所为的时候,顾望舒竟然觉得自己能理解他们那样做的缘由。 所处的高度不一样,看待事情的思想,似乎也不一样了。 现在想想那些男人,对他而言,并非全是灾难,没有段子聪,他可能早就死了;没有段玖,他哪能沾长生诀的光,不受发情期的限制;没有衣浩渺,他又怎能在半梦半醒的那段时日活下来,怎么恢复记忆? 罢了罢了,除了定要向夺回小妖,想小和尚讨回公道之外,他要彻底断了对之前那些人的种种念想!不论是恨也罢,怨也罢,他都不再去计较,日后,他只用在乎裴行云便可以啦。 “你在想什么,想那么入神?” 裴行云的脸忍不住又红了一下: “大哥,我感觉现在跟做梦一样。”如果现在小妖,文麟他们也在他身边就好了。 但他知道,夺回小妖不易,要从赫连明昭那边把赫连文麟他们接回来也不容易。 现在,只能做做那样的美梦。 “能和大哥说说为什么要做皇帝么?我记得小舒是不喜欢这些的。” 顾望舒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因为小妖……” “小妖是谁?” 两人这一聊,聊了一天一夜,当晚直接住在了外面,没有回去。 衣浩渺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他拉着段玖陪他喝酒,段玖意外的没反抗,只是喝完酒之后,他硬要衣浩渺陪他比武。 衣浩渺理所当然被虐的办事,最后咬牙切齿道: “不行!我要去毒死那个姓裴的。” 段玖的长剑直接横到衣浩渺的脖颈: “你若动裴将军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 “喂!难道姓裴的才是你心上人么?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你感觉把那个姓裴的的给我带走,不要让他整日里勾搭我家小舒。” 段玖的额上青筋直冒: “和小舒成过亲的,貌似是我吧?衣浩渺,小舒哪里是你家了?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 “成过亲?那又如何?”衣浩渺忽然自嘲的笑道: “现在还不是跟我一样,被他远远的拒之门外……”这话中没了以往的幼稚,反而是无限凄凉。 若是之前有人跟他说,他毒王衣浩渺会为情所困,他必定会不屑一顾,但是…… 现在,明明知道,名名字的即使顾望舒不刻意为难他,只是看着顾望舒与别人亲密就是一种折磨…… 他还是舍不得离开…… 甘愿留在这里,沉落在看到他的快乐愉悦与目睹他和别人两情相悦的痛苦之中…… 他是如此?段玖又何曾不是如此? 顾望舒呢? 知道他们的心么? 他是故意折磨他们的么?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更裴行云一样,那么无所忌惮的靠近他,拥抱他? 异世帝后 290:大京立场 守义王朝与大京之间的战争,因为守义王朝的偷袭而打响。 赫连明峰在边疆苦苦抗战,守义王朝的太子跟大京王朝的守护神,则将花洲王朝内部搅的天翻地覆。 段玖截获了无数花洲王朝皇帝与守义王朝皇帝之间的书信来往,又让凤舞用他们的笔记,伪造了假的书信,使得他们之间矛盾激化。 龙元门原本的小战场,变成了大战役。 守义王朝皇帝虽然不知道花洲王朝为什么突然反水,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加派人手驻守龙元门,因为花洲王朝已经不是盟友,而是敌人。 更重要的是,龙元门的三十万大军调往边疆,完全是守义王朝皇帝瞒着文武百官做的,所以,他不得不再让他们回去——他们对外说的,本来就是守义王朝的太子有意拿下花洲王朝。 这样一来,赫连明峰那边的压力大减,果然如裴行云说的那般,他们不用回去,就帮了赫连明峰。 若是以往,赫连明昭肯定会让赫连明峰趁胜追击,与百花王朝左右夹击除掉守义王朝。 但偏偏,现在守义王朝的太子是顾望舒,所以,在守义王朝将重点移向龙元门的时候,赫连明昭没有让赫连明峰继续追击,反而是按兵不动。 他们也在无时无刻的关注着花洲王朝的事情。 花洲王朝在极端的时间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先是被顾望舒等人掌握的一派官员,亮出了二皇子钟离洛的身份,然后又指责太子无能,让花洲王朝的皇帝废掉太子立钟离洛。 花洲王朝的皇帝自然不肯,可随着守义王朝那边的攻打力度加大,花洲王朝见见有些吃不消——它本就是四国之中,最弱的异国。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危急关头,花洲王朝的皇帝,命令蒙凌冬蒙将军去龙云门抵抗守义王朝。 蒙凌冬蒙将军竟然抗命不从。 飞弹抗命不从,还与二皇子钟离洛,还有文武百官的大部分官员一道,逼迫花洲王朝皇帝退位。 战火纷飞,花洲王朝龙元门方失守,不过几日时间,已经攻破了花洲王朝几个城池。 这时候,顾望舒在花洲王朝的京都静消息,裴行云则是带着顾望舒的兵符,在龙元门那边,代表守义王朝与花洲王朝作战。 这也是花洲王朝连连败退的重要原因之一。 花洲王朝的皇帝简直快被气死了。 国难当头,二皇子和大部分文武百官却只盯着他的皇位,一点都不怕成了亡国奴? 害怕花洲王朝在自己手里败掉,最终,花洲王朝还是含恨退位,让二皇子钟离洛登基。 二皇子钟离洛赢了。 等于顾望舒也赢了。 在二皇子登基的时候,龙元门那边,拿着兵符的裴行云便命令他能只会的军队停战,他自己则是立即赶往花洲王朝的京都。 顾望舒并没有在钟离洛登基后,就去找钟离洛,反而是等着裴行云回来,一道去。 在于花洲王朝先帝的这场较量里,裴行云出力不小。 而且,顾望舒自始至终弄不懂大京的立场和想法。 裴行云无疑是帮他的。 但是,大京对花洲王朝有没有想法,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当初跟二皇子钟离洛谈条件的时候,钟离洛也曾以为,他们是想花洲王朝成为大京的附属国。 顾望舒当然不想这样,这样,他就无法当上守义王朝的皇帝。 他希望,花洲王朝能够成为守义王朝的附属国。 但是……却不知裴行云和大京到底是何态度。 顾望舒等到了裴行云。 不过是六七日未见,裴行云便觉得自己思想如狂,特别是两人确定心意之后,更是如胶似漆,一点都不想分开。 之前为了给花洲王朝施加压力,裴行云不得不去战场,现在,总算是回来了。 他讲顾望舒抱个满怀: “结束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温柔: “花洲王朝这边结束了……” 顾望舒听着裴行云的心跳: “之前师傅说花洲王朝是上下最一致的王超,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啊……” 这么轻松的解决掉花洲王朝,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也没那么不堪一击,你以为谁都能查出二皇子的身份? 主要是大家对花洲王朝皇帝积怨已深,又被我们抓了把柄以性命要挟,才不得不站在我们这边…… 你看,单单是二皇子他自己,他怎么可能登得上皇位?掌握那么多关于的弱点,能够成功的威胁到他们,说动蒙将军,再用守义王朝那边的实力给花洲王朝是呀……” 裴行云慢慢的解说着。 顾望舒想了想,似乎的确没那么简单。 只能说他师傅白元君,龙飞,凤舞,还有培兴垸太能干了。 当然……段玖和衣浩渺也帮了他不少。 自己反而是做的最少? 貌似就跟裴行云一起,劝说了几个人。 顾望舒想着,忽然有些羞愧。 “明日,我们去找钟离洛,当初的合作条件,他也该兑现了。” 说起这件事,顾望舒有些犹豫。 兄弟之间,都可能为了权势利益倒戈相向,花洲王朝这么大块蛋糕,赫连明昭和裴行云愿意让给他么? “大哥……” 顾望舒从怀中掏出密旨,给裴行云看。 那密旨,正式守义王朝皇帝缩写的,只要顾望舒那下花洲王朝,他就无条件让位给顾望舒。 裴行云只是看了一眼就合起来,一低头就看到怀中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他知道顾望舒想知道什么,但他就不说。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要收好,千万别丢了。” 顾望舒皱起眉: “那个……钟离洛似乎是想投靠大京?” 裴行云点了点: “是啊,所以谈判的时候,咱们只说了我大京守护神的身份,没说你守义王朝太子的身份,毕竟,花洲王朝与大京王朝结盟那么多年,他会选择大京,并不意外。” 顾望舒忧愁了起来。 他想把花洲王朝抢到自己手里。 看他愁的样子,裴行云心里又有些不舍了,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道: “上一次,七爷去守义王朝是六爷授意的。” “咦?”顾望舒惊讶的睁圆眼睛。 他以为是赫连明峰自己又任性了……赫连明昭,不像是那种不理智的让自己弟弟出使敌国的人啊。 “这次,也是六爷特地让七爷代替我守着边疆,我才得以来此。” 赫连明昭…… 好久好久没见那个男人了。 记得初见时,就在心底莫名的觉得那个男人有些可怕。 最贵优雅,但却有冷清如冰,他是天生该高居上位的人,即使话中语言并不凌厉,也无端的会给人距离感,更别说他时常会严肃的发号施令。 他是一个高深莫测,心机深沉,永远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男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赫连明峰带文安去守义王朝,是巧合么? 让裴行云来这里……帮他是裴行云自己的医院,但赫连明昭是否有这个意思? 赫连明昭到底在想什么?回想他记忆中的六爷,淡漠,霸道,却又强势,除了皇位和小七,似乎没有什么让他在意的…… 赫连明昭是在利用他,想一口气拿下守义王朝和花洲王朝么?但他直觉赫连明昭不会那么做! 顾望舒心乱如麻,怎么都猜不透赫连明昭的想法。 不止是顾望舒不懂,其实裴行云也不懂。 当他知道,赫连明昭不会伤害顾望舒,就如同他不会伤害顾望舒一样。 “不要想了……六爷说过,你想要的,不妨让我全给了你……况且,还有小妖……” 说到这里,裴行云顿了下: “我将小妖的事,告诉了六爷,六爷说,他说过护你和你的孩子无忧,那孩子并非只是指文麟,文安,文娴他们……小妖,他也会帮你的。” 他想要的,赫连明昭都会给他? 包括花洲王朝和守义王朝的皇位? 怎么会这样? 赫连明昭那样一个男人,及时对他有感情,也决计不可能会是那种为了爱情,就头脑发热放弃自己能得到的利益的人! 说出那样的话……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还是吃错药了? 异世帝后 291:认输 龙元门的战局,不但是对花洲王朝影响不小,就连获胜方的守义王朝,都觉得奇怪。 守义王朝的皇帝,到这时候,才意识到,顾望舒可能没死。 被龙元门将领杀死的顾望舒,可能并不是真正的顾望舒。 而且他怀疑,花洲王朝的反水与变故,也跟顾望舒脱不开关系。 他忽然觉得有些惊慌起来……为自己之前的算计。 但是在惊慌之后,他有宽慰起来了,他觉得若真是顾望舒做的,若顾望舒真能把花洲王朝捏到手中,那日后守义王朝,还真的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顾望舒和裴行云,并没有君子的递拜帖去见花洲王朝的新皇。 而是如新皇第一次见到他们一样,让段玖将新皇趁着夜色给掳来了。 “朕已经三令五申的让宫中侍卫小心,却依旧被你们带到了这里。” 醒过来后的阴柔少年有些不甘。 但裴行云和顾望舒可不会在乎他的不甘: “当日我们所说的事情,你也该兑现了。” “你说做你们大京的附属国?” 少年扬了扬眉毛: “可以啊,正好趁着那老不死活着的时候,让他看看花洲王朝的下场。” 看的出,他真的很憎恨花洲王朝的先皇,以及这个王朝。 “既然如此,你就把这个签了吧。” 裴行云从怀中掏出宣纸,递给了少年。 少年看了看,慢慢的皱起眉来: “不是做大京王朝附属国么?怎么会是守义王朝的?” 顾望舒已经不觉得惊讶了,毕竟,之前裴行云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 裴行云在一旁,缓缓道: “花洲王朝,是我们大京皇帝,送给守义王朝太子的礼物。” 说着,他目光温和的看着顾望舒,如今这举动,是他的私心,但也的确是经过赫连明昭首肯的。 顾望舒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错开目光。 失去小妖,处境艰难,让他明白,以往的自己多可笑。 整日只想着自己的处境,不去想在乎自己的人的感受。 可真够自私的了。 其实,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孤单,其实,还有许多他的朋友,情人,一直站在他背后,默默的看着他,守护者他。 如与他相见不多,但对他的事劳心劳累的白元君师父和哥哥顾望岩。 如赫连明昭,裴行云…… 甚至,如对他说过,要亲自守护他自由的尉迟未然…… 以往的他,将他们看做是敌人,看做是洪水猛兽,似乎从未看到过他们的好。 到现在,到孤助无缘,被有相同血脉的守义王朝皇帝放弃的时候,他才知道,以往的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花洲王朝的新皇,对臣服的对象忽然从大京王朝变成守义王朝,一点都没抵触心理,他甚至毫不犹豫的签了名字,盖了印章,并说: “明日,我会将此事昭告天下,自愿臣服,成为守义王朝的附属国。” 顾望舒长长的呼了口气,然后又道: “很好。” 裴行云帮顾望舒收起来宣纸,对花洲王朝的新皇颔首: “你可以走了。” 原本一屋子的人,慢慢的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顾望舒和裴行云。 顾望舒有些不解: “事情似乎太顺利了。” 裴行云点了点头: “是,这个钟离洛,真是聪明。” “恩?”顾望舒心中想着,钟离洛答应的太干脆,他反而是不踏实,要不要让衣浩渺去给钟离洛也喂点毒药。 裴行云拍了拍手,不知从何处出现凭空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的容貌,跟刚离开的钟离洛一模一样。 “这……” 顾望舒惊讶的睁大眼睛,不过马上就明白裴行云的意思了。 裴行云看到顾望舒懂了,就挥挥手让那人离开,然后道: “刚刚,钟离洛,要是有一点点迟疑,我就会杀了他,让影卫零零一取代他做花洲王朝的皇帝。” “影卫零零一?”好生熟悉的名字,顾望舒立刻就想起来那位‘假’福伯,有些自责自己竟然忘记问候那位待自己如亲生儿子的长辈了。 “福伯,他如今可好?” 裴行云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好,很好,他现在整日在公众照顾文安,文麟他们,可开心了,简直是越活越精神了。” 顾望舒稍稍安心一些。 “对了,大哥,我刚刚在想,钟离洛那么干脆利落的答应我们的要求,着实不简单,我要不要让衣浩渺去给他们下点可以控制他的药?” 裴行云摇了摇头: “衣浩渺早就动手了,而且,他不会反悔。” 顾望舒思索起钟离洛这个人来,虽然他与钟离洛此人接触不多,但是,因为钟离洛的身份特殊的缘故,白元君查钟离洛的过往,查的尤其清楚。 他也知道这是个睚眦必报,阴狠毒辣的人,不过还好他的仇恨,都放在了花洲王朝的先皇身上。 而且,钟离洛此人,一点也不稀罕皇位,他反而是更喜欢糟蹋皇位和花洲王朝,所以,对于臣服守义王朝这样能让花洲王朝蒙羞的事,他很乐意。 从短期内看,这是好事。 但是,从长远来看,以后他登上守义王朝的皇位,花洲王朝总是拖后退却也不好。 所以钟离洛这个花洲王朝的皇帝,从长远来看,一点都不好。 也许到时候该给花洲王朝换个皇帝。 顾望舒正想着,裴行云握住他的手: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以后我当守义王朝皇帝之后,要把钟离洛给换掉,有一个老是想破坏自己国家的附属国主是很麻烦的。” 裴行云摇了摇头,将顾望舒拥入怀中: “这种事,哪想要你操心,我自会安排,说实话——连人选都选好了呢。” 顾望舒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着实是佩服上裴行云了。 在佩服的同时,他也庆幸,好在裴行云是自己人,是帮他的 若他是裴行云的敌人…… 啧啧啧,估计他分分钟就成渣渣了。 “大哥,陪我回守义王朝吧?等我登基之后,我会立刻命令边疆退兵,我可以跟六爷签订合约,永不相犯……” 裴行云双眸温和的望向远方: “陪你回去自然可以,停战也势在必行,不过,六爷那边,还是再缓缓吧。 对上六爷,我们必须要谈及文麟他们的事 ,在这件事上,六爷很难妥协,到时候难免会进入僵持,所以,还是先解决小妖的事比较好。” 顾望舒点了点头: “大哥说的是。” 小妖那边,只要有势力,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抢回来。 但是赫连文麟那三兄妹却不可以。 因为赫连文麟三兄妹的命,不仅是段子聪救的,也是赫连明昭救的,之后,赫连明昭还养了那么久…… 他这个从孩子出生都没尽过责任,凭什么去要? 况且,在守义王朝的文武百官面前,他还曾为了守义王朝太子之外,否定了孩子的存在。 那时候,他选择让大京王朝庇护他的孩子,现在,他又有何脸面去要孩子? 的确是他冲动了。 也是因为赫连明昭暧昧不明,对他太过纵容的态度,让他以为他可以无条件的从大京那里得到一切。 真是太不该了。 其实,大京才是最难攻克的吧? 因为,他跟大京的皇帝,还是裴行云这个守护神的渊源,实在太深了。 他跟别的国家,可以用简单粗暴的方法,但是,对有着特殊感情的大京,却是丝毫下不了手。 所以——最难的还在放在最后吧。 裴行云见顾望舒又紧张起来,不禁安慰道: “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你要求停战的话,不管六爷和七爷,都不会接着打下去。” 顾望舒点了点头: “这点我倒是很明白的——说实话,即使现在钟离洛说会臣服守义王朝,在我心里,我觉得最可靠的,还不是钟离洛这边的花洲王朝,而是大京。” 裴行云心里觉得高兴: “你说‘最’可靠——你是不是觉得大京比守义王朝还可靠?”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不久之前,守义王朝将我逼入绝境,救我,与我并肩作战的,可是大京呢。” 裴行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因为裴行云个人而言,他最依恋的家乡,也是大京。 第二日,天一亮,花洲王朝的新帝,就宣布愿意臣服守义王朝,做守义王朝的附属国。 这个决定遭到了花洲王朝的一些官员的反对,但那些官员被钟离洛血腥镇压了。 在上完朝之后,钟离洛将这件事,以及将他血腥 镇压的官员的下场,‘好心’的告诉了花洲王朝的先皇。 花洲王朝的先皇直呼孽子,生生被气晕过去。 钟离洛却是对先皇的反应满意至极,大笑离去。 同一时间,顾望舒与裴行云已经在回守义王朝的路上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在听说花洲王朝的臣服时,唏嘘不已,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老了。 花洲王朝的臣服,事先没有跟守义王朝商议,没跟他这个守义王朝的皇帝商议,显然不是臣服于他。 而是那个太子。 那个让他心不甘情不愿立下的太子。 相比自己布局几年,却一直没有行动,生怕打破平衡又灭不掉大京会带来祸患的做法,顾望舒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花洲王朝便成为守义王朝的囊中物。 他老了,的确是老了。 他明明是比顾望舒有心计,有智谋,有能力,但却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不敢动手。 而顾望舒,只比他年轻,却在危境之下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往前冲。 所以,最后,他下了一生的棋,被人打乱了,而顾望舒,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想的多不如做的多,他活一辈子,终于明白,自以为是阴谋家的他,其实只是个象牙塔里的理论阴谋家。 守义王朝的皇帝承认自己败了……也许在他不情不愿的立顾望舒为太子的时候,他就败了。 他又派人去请国师。 国师自然没有理会他旨意。 最后,他苦笑着,亲自去了国师的府邸。 异世帝后 292:上金銮殿 到守义王朝的都城之后,顾望舒等人就没有再掩饰行踪。 花洲王朝突如其来的臣服,让守义王朝一片喜庆,连京都也不例外。 顾望舒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先去找了国师。 似乎每次,国师都能预料的到他的到来。 早就在静静等候着他。 顾望舒在国师面前掏出守义王朝皇帝的密旨,以及与花洲玉朝新皇签的合约书,对国师道: “国师,当日皇上写下密旨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人,我希望,你能为我作证。” 国师的目光停留在花洲王朝新皇的签名上,脸上微微露出一抹浅笑: “好。” 前几日守义王朝的皇帝来找他,是为之前的事情道歉,也是希望国师说服顾望舒不用这道密旨,他会等顾望舒回来直接让位的。 国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跟顾望舒说这件事。 顾望舒现在对察言观色已经有一定心得,看到国师笑容中带着几分异样,他忍不住问道: “难道国师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国师叹了口气,他终归是守义王朝的国师,终归是想给守义王朝的现任皇帝留一点面子。 “小舒,皇上说,希望你毁掉密旨,就算没密旨,他也会将皇位交给你。” 与顾望舒一同,扮作下人的裴行云眉心皱了起来,他不赞同顾望舒毁掉密旨。 顾望舒不妨国师会这么说,他怔了下,然后沉默下来。 这是无声的拒绝。 国师看出来了。 “小舒,你若是不愿,也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顾望舒抬眼,看向国师。 “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 说着,他站起身来,非常的冷静而从容: “皇上他自我踏进守义王朝那日起,就未曾相信过我,你可知,他写下这道密旨,并非是给我机会,让我登上皇位,而是为了将我骗去龙元门,好让人杀了我,然后施行他的计划。” 国师不知这种内情,惊在原地。 顾望舒继续道: “他不相信我,还对我有杀心,我又怎么可能相信他呢?我怕,我毁了这道密旨之后,他也会毁了我。” 国师也沉默了。 其实在皇上写下这道密旨之前,他也以为皇上是看好顾望舒,想让顾望舒当皇上的,没想到,皇上将自己的心思隐藏那么深。 也许……这次,他又被皇上骗了呢? 说不定,顾望舒毁掉密旨之后,皇上真的会对顾望舒下杀手。 权衡利弊,国师终于做出了选择: “你在这里住上一日,明日早朝,我们一同去金銮殿见皇上,将此事说清楚。” 顾望舒松开紧握的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好。” 国师似乎有些累,让人带顾望舒下去休息。 还是顾望舒上次在国师府住的地方,等国师府的下人刚离开,顾望舒就问向龙飞,凤舞: “师父他们都准备好了么?” 龙飞点了点头: “教主他们在咱们到之前,就在着手准备,早已做好防备。” 凤舞说的比较详细: “京都之外,邪教教众都已达到,皇城内,能控制的人都控制了,明日,那皇上要是耍赖不认账,我们就逼他认账。” 顾望舒垂眸,摸了摸怀里的密旨。 “我们去花洲王朝那一趟,就是为了名正言顺,我真希望他这次对国师说的话是真心的——他是真的打算让位给我。” 如果,守义王朝的皇帝出尔反尔的话,明日,又是一场硬仗。 从小妖离开之后,到现在,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顾望舒这才能够理解到赫连明昭,裴行云之流,在平日活的有多累。 在其位谋其职,可叹旁人只看到他们的身份地位,看不到他们的辛苦付出。 这般想着,顾望舒愈发的觉得赫连明昭和裴行云的可怜了,也愈发的想要对裴行云好,对远在大京的赫连明昭也心软了几分。 现在他跟裴行云是住在一起的,他为明日即将发生的事情,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直到最后裴行云点了他的睡穴,才得以安生。 然后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就亮了。 他睡的身子有些犯懒,刚起时迷迷糊糊的脑海中只在想着要怎么赖床,再休息一会儿。 刚起来,就忍不住又倒下去。 裴行云觉得他那副模样很可爱,也没拿一会儿的要事吓唬他,只是由着他打盹……但是,上早朝有重要的事,国师也在等着顾望舒,所以,裴行云也不能让顾望舒就这么睡过去。 结果是,裴行云帮顾望舒穿了衣服,用热毛巾擦了脸,之后又将睡的迷迷糊糊的顾望舒抱了出去到马车上,引得国师府不少人侧目。 衣浩渺更是一怒之下不打算跟随到皇宫去。 直到到皇宫门口,裴行云才将趴在他怀中睡的顾望舒摇醒。 顾望舒清隽的脸上带着一丝浅笑,半分都不见昨夜的紧张。 在裴行云唤他的时候,他缓缓的张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一点也不像是赖床的人。 “你……” 裴行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顾望舒笑嘻嘻的环着裴行云的脖颈,声音温软好听,带着几分戏谑: “大哥信不信我一直是清醒的?” 裴行云这才醒悟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是顾望舒现在一点都没有刚醒的人的迷糊劲。 “呵……原来一直在装睡偷懒。”裴行云有些无奈的笑着摇头:“枉费我刚刚小心翼翼,生怕吵到你了。” “才不是偷懒,就是想让大哥降尊屈贵服侍我一番,呵呵,不说了,我去了,等我当上守义王朝的皇上了,就封大哥个皇后当当。” 顾望舒知道裴行云那样由着他,是不像他紧张,他知道裴行云的心思,所以就一直装睡,不过,被裴行云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倒真的是一片安宁。 昨夜的紧张和辗转反侧,如今看来有些好笑。 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若为这么一点事就紧张了,日后还怎么做皇上? 所以,跟随国师踏入守义王朝皇宫的顾望舒,显得从容不迫,雍容淡然,从表面看上去,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而留在轿内的裴行云却是为顾望舒最后一句话而惊诧不已。 最终他拍着额头想,顾望舒又调皮了,竟然说让他当皇后,呵……他一个男人,当什么皇后? 不过……听闻之前守义王朝的哥儿皇帝的夫君,都被称作帝君。 不做皇后,做顾望舒的帝君,也是极好的。 这般想着,裴行云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顾望舒的从容传染给了他,他现在也不为顾望舒担心了。 他微微阖目,悠然侧卧在马车上,等待着结果。 他相信小舒。 龙飞、凤舞。还有段玖,是跟顾望舒,与国师一同进宫了的。 但进金銮殿之前,他们还是被留在了外面。 国师与太子一同要求觐见,守义王朝的皇帝,当然知道是为了何事。 他心底有些恼怒顾望舒回来竟然不先见他这个皇帝,不将他放在眼里。 而文武百官听闻常年不出现的国师,和刚刚被立又消失许久的太子回来了,都纷纷议论起来,好好的一个金銮殿,又变成了菜市场,守义王朝的皇帝强压下心底的火气。 “传。” 等小太监出去传国师和顾望舒的时候,守义王朝的皇帝有些眷恋的摸了摸手掌下的龙椅。 此时此刻,怕是他最后一次做这龙椅了。 不管他愿不愿意,甘不甘心,这个位置,在今日,在顾望舒亮出密旨之后,他都得让出去。 顾望舒是太子,他是皇帝,亲自写了那样的密旨,必然不能出尔反尔。 他就是不知,顾望舒当上皇帝之后,会不会善待他——或是,杀了他? 毕竟,他曾想害死顾望舒…… 想着原本恼怒的守义王朝的皇帝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正在他心中百般滋味翻涌的时候,顾望舒与国师一同,进了金銮殿。 两人,国师站着,顾望舒跪倒下去,都向他行礼。 看着伏在地上的顾望舒,守义王朝皇帝目光复杂万分,过了许久,他才颓然的叹了口气,语气复杂的让顾望舒平身。 这一刻,他在心底问自己,之前对顾望舒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错了? 异世帝后 293:完胜为新皇 如果当初,守义王朝的皇帝,是真心实意帮助顾望舒的话,一切还好说,但他表现出了他的恶意…… 那么,如今就可能要自食恶果了。 “皇上,您可曾记得,本宫初登太子之位时,您写给本宫的密旨?” 皇上竟然给太子写过密旨? 文武百官又惊了一惊。 他们从未听闻过密旨的事? 面对文武百官好奇而渴望的眼神,守义王朝的皇帝喉咙干涩,他总觉得顾望舒在金銮殿上问这种事,是逼他,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不过,有国师这个证人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撒谎。 只好艰涩的开口道: “是,朕是曾给太子写过密旨。” “皇上还记得密旨的内容么?” 守义王朝的皇帝垂下眼帘: “记得。” 顾望舒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一是密旨,一是花洲王朝新皇的臣服合约。 他将两件东西双手奉上: “当日皇上写密旨,说只要本宫灭掉其他三国任意一国,就会无条件将皇位让给本宫,如今,花洲王朝已表示归顺臣服,请皇上过目。” 这话真是让人吃惊。 他们真没想到,守义王朝的皇帝,想要推倒大京那么多年,都没能如愿。 如今,只凭龙元门那么点人,让这么年轻的太子去灭掉一国。 这着实是有些欺负人的意味儿。 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带那么点兵,也不一定能打下一个国家。 更不可思议的是,太子竟然做到了。 四国相峙多年,最近几年,更是摩擦不断,频频试探彼此底线,不敢贸然出手,而顾望舒……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打乱了这个局面? 其实,顾望舒能这么顺利,除了白元君,裴行云,段玖,衣浩渺等人的帮助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人少,动静小,又出手快,准,让对方毫无防备的缘故。 若是让他们正面打仗,估计打三年也不一定能把花洲王朝吃下。 不过,不管是侥幸也罢,势力也罢,如今花洲王朝的归顺,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守义王朝皇帝身边的太监,接过顾望舒手中的两样东西,拿上前去给守义王朝的皇帝看。 守义王朝的皇帝接了过去,拿在手中,有些抖的手,竟然让手中的密旨,生生的滑落下去,发出‘啪’的一声。 金銮殿顿时静了下来,似乎掉根针就能听到一般。 “皇上赎罪!” 之前拿密旨的小太监,立即跪下去将密旨捡了起来,又重新给守义王朝的皇帝。 守义王朝的皇帝双眸中风云涌动,将两样东西扔到金銮殿上,顾望舒的脚边: “不错,你是做到了,英雄出少年,太子的能力朕不可否认。 但是,太子如今突如其来的拿这种东西又是为何,难道怕朕出尔反尔?” 不管守义王朝的皇帝愿不愿意,今日这个皇位,顾望舒都要定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所以,顾望舒也不怕守义王朝的皇帝。 他的腰背站的很直,抬首见端坐在上面,脸色不好的守义王朝皇帝,淡淡道: “皇上出尔反尔已不是第一次了,本宫自然要小心一点,在文武百官面前拿出这等东西,皇上才不会反悔。” “放肆!朕现在还是皇上,你就这么跟朕说话?” 顾望舒放轻语调: “皇上,在花洲王朝归顺我守义王朝的那一刻,皇位就该是本宫的了,你干脆利落点,对我们都好。” “你……你这是在逼宫?逼朕退位么?” 顾望舒的话的确很不客气。 也丝毫没给守义王朝皇帝的面子。 也难怪守义王朝皇帝会那么生气。 但是顾望舒却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龙椅上那个男人,在三月前,逼他在太子之位与文安之间选择的时候。 在算计他,让龙元门的将领杀他,在对大京出兵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 凭什么当初守义王朝的皇帝可以那般践踏他的感情,可以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他就不可以不给守义王朝皇帝的面子。 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日他位置比守义王朝皇帝低,不得不被守义王朝皇帝踩在脚底下。 如今,他马上就能翻转过来把守义王朝皇帝踩在脚底,他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曾经得罪过他的男人? 因为他是长辈么? 可惜他从未尽过长辈的责任。 当然,以前被守义王朝的皇帝踩,是他自己无能,现在是守义王朝的皇帝这样,又是守义王朝的皇帝无能——若是未来有一天,有比地位高过他的人,再次将他踩到脚下,他也不能有任何怨言,能做的,就是强大,再报复。 这就是现实,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而且,这个尊,也只能自己去争取! 守义王朝皇帝的那个逼宫,说的也有些夸张了。 连国师都看不过去: “皇上,太子就事论事,你何必夸大其词?” 有那么一瞬间,守义王朝的皇帝有些憎恨国师。 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如此的相信一个不在守义王朝长大的人。 这个人,他可能是会统一四国,但是,统一的时候,守义王朝可能是被大京吞并的那个。 为什么,为什么国师就没站在他的立场想过? 其实……守义王朝的皇帝,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就算顾望舒心里再怎么向着大京,他也不会任由大京吞并守义王朝。 顾望舒与轩辕明昭的关系没那么和谐,守义王朝是顾望舒得以与轩辕明昭谈判的依靠,他怎么会傻傻的将守义王朝葬送到大京那边呢? 顾望舒捡起被守义王朝皇帝摔在金銮殿下的密旨和花洲王朝新皇的臣服合约,一步一步的走向龙椅。 “皇上,这个位置,本就该是哥儿坐的,你替爷爷坐了那么久,也该还给我了?” 顾望舒是站着的,守义王朝的皇帝是坐着的,顾望舒的眼神清冷却而又深不可测,一动不动的眼珠,让守义王朝的皇帝无形之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汗泽从他的额上缓缓流淌而下。 邪教中可以上朝的官员,早就得到了白元君的指示,如今见这个样子,立即跪了下去,大呼: “恭喜太子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了一小半,还是一大半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顾望舒凑近守义王朝的皇帝: “皇上你曾说,只要本宫拿下花洲王朝,就无条件将皇位让给本宫,现在,是不是该兑换诺言了?” 守义王朝的皇帝心底有些愧恼,当日他说会无条件将皇位给顾望舒,却没说时间,原本还打算狡辩再拖一会儿。 但,刚刚顾望舒与国师求见时,他心里压力太大了,对要失去皇位失去龙椅的预感太强了……从一开始他就没认为自己能够抢的过顾望舒。 所以,他从心理上输了。 所以,被逼到现在,连狡辩的机会都没了。 罢了。 既然在顾望舒踏入金銮殿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不会赢,又何必拖这么久,自找苦吃? 是为了看看顾望舒的态度,看顾望舒是否会尊敬自己? 如今已经看到了,当真是让他心灰意冷。 他慢慢的起身,朝着顾望舒跪倒下去,将心底的不甘和屈辱压下,用苍老的声音道: “清王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他登基之前,他的封号为清王。 守义王朝跟其他国家都不一样。 若是退位的皇帝是哥儿的话,会是太上皇。 但退位的皇帝是男人的话,就无法做太上皇,在退位之后,保留登基前封号,出宫开府。 这是守义王朝的皇帝,尤其舍不得皇位的原因。 看着跪在脚下的人,顾望舒舒开眉眼,一挥衣袖,转身坐到了龙椅之中。 直到此时,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才回过神,其他没有跪倒的大臣才纷纷跪下,高声呼喊: “恭贺吾皇荣登大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霎时间,高呼万岁的声音,响彻金銮殿,响彻云霄,带着一种让人着迷的魔力。 整个金銮殿,在他们行礼静跪下去之后,彻底安静下来。 为了帮顾望舒立威,连国师都跪了下去。 只有顾望舒一个人坐着。 顾望舒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被百人朝拜叩首。 看着底下黑压压的头顶,顾望舒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激动的情绪来。 只有他可以站着。 他肩负着这个国家,肩负着文武百官的命运。 从来没有过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以前想当皇帝,全是为了小妖,等真正当上了皇帝,他才体会到,他既然当上了皇帝,就也该负起责任来。 顾望舒心潮澎湃,他站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人,更加的渺小了,恍惚中,他似乎能够看到守义王朝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跪在他的脚下。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被人高呼万岁的感觉,当真是让人热血沸腾,让人迷恋不已。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会想要当皇帝。 顾望舒握了握自己的手,扬声道: “众卿平身。” 在他身旁的先皇,如今的清王也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金銮殿下,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定。 他的举动,让站在他旁边的大臣心里忍不住有些颤抖。 毕竟,这个人,前一刻还是皇帝呢。 顾望舒抬眸,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威严,声音低沉而坚定道: “朕初登大宝,必定竭尽全力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朕决定大赦天下,除十恶不赦外,全部释放。望众卿多多辅佐,共创盛世!” 第294章:真为小舒好,就离开他吧   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皇帝,顾望舒并没有如先皇想的那般,打压先皇,反而是,当场就封了先皇为摄政王。   没错,顾望舒与先皇之间,可以说是有恩怨的——之前先皇对顾望舒的态度,顾望舒很不爽,先皇也曾得罪过顾望舒,逼他在太子之位和孩子之间选择。   但是,在顾望舒登基之前,逼得先皇退位,让先皇朝他下跪之后,顾望舒心中的那股怨气已经消失了。   正如之前,他不想在自己登基之后,继续让花洲王朝的钟离洛当皇帝一样,在他继位之后,他希望先皇继续为守义王朝出力。   因为钟离洛是一个一心想败掉花洲王朝的皇帝,所以顾望舒不希望他拖花洲王朝和守义王朝的后腿。   在他想打倒花洲王朝的时候,钟离洛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但在他想要发展花洲王朝的时候,钟离洛却又是最大的阻碍。   而守义王朝的先皇,所做的一切,却都是为守义王朝着想的。顾望舒登基之前,他是顾望舒登基的最大阻碍,顾望舒登基之后,他又会是顾望舒最好的左膀右臂。   不同的时候,不同的身份地位,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不同的。   所以,在以前的恩怨了结之后,顾望舒就没再针对守义王朝的先皇。   这让守义王朝的先皇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顾望舒既然做了皇帝……虽然还没准备登基大典,但却也不能轻易的离开皇宫了。   他没再出宫,还留在宫外的裴行云,衣浩渺等人,自然是被他唤人请进皇宫了。   顾望舒之前做月王的时候,上过早朝,所以,对上朝的流程并不陌生,虽然是刚坐上龙椅,但却有条不紊,没出一点差错。   刚下朝,他就联络白元君替换、调遣可以信任的人进宫。   他初登大宝,对他不服的人,也多的是,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之前顾望岩一直守在大京,早将大京的官员查的很细致了,哪些能动,哪些该换掉,他都非常的清楚。   顾望舒是在御书房见裴行云的。   “大哥,坐。”   在朝堂上,顾望舒还能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给别人看,但在裴行云面前,他却不想装。   裴行云也不跟顾望舒客气,即使顾望舒做了守义王朝的皇帝,在他心中,顾望舒还是那个顾望舒。   裴行云的不客气让顾望舒很开心,顾望舒挥退了新上任的大内总管,只剩下他跟裴行云之后,他立即放软语调:   “大哥,留在守义王朝帮我好么?”   一来,他不想跟裴行云分开。   二来,裴行云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若是能够为他所用,定然是一大良将。   “我不是早就说过会留下的么?”   顾望舒轻笑着:“我知道,只是想再确定下……来来来,大哥,咱们讨论下,你是想做将军呢,还是想做丞相,或是想做皇后?”   裴行云是将军出身,用兵出神入化做将军能够让他有最大的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另一方面,守义王朝现在的丞相方乾,之前为了让二皇子上位,三番五次的刺杀他,如今他登基,也不知道方乾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望舒对方乾,可不会像守义王朝的先皇那样心慈手软。   因为先皇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守义王朝的利益,而方乾所做的一切,却是为了方家的利益,这中间的差别,太大了。   再说皇后这个职位……顾望舒虽然希望裴行云能一直陪着他,但他又着实不想将裴行云这样有才华的人锁在深宫。   他最是明白自由有多重要,所以,他不愿束缚裴行云。   “过来。”   裴行云料想顾望舒怕是没有查过,关于守义王朝哥儿皇帝后宫的事。   顾望舒很听话,裴行云让他过去,他就毫不迟疑的过去了。   在他靠近裴行云的时候,裴行云伸手,将他拉入怀中,然后轻声道:   “我不当将军,不做丞相,也做不得皇后。”   顾望舒惊了:   “大哥你这是何意?你为什么做不得皇后?”   裴行云感受到顾望舒的焦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因为如果是哥儿当皇帝的话,守义王朝的后宫,并没有皇后这一职位。”   “咦?”   顾望舒果然不知道,裴行云笑了:   “你都不关心这事么?在守义王朝,哥儿当皇帝之后,被他纳入后宫的男人,都被称作帝君,品阶高低以衣服颜色区分,最高等级的帝君,相当于是皇后,可穿与皇上相配的明黄,这样的帝君,只能有一个,次之的,可穿紫衣,可有四个,再次之,便是蓝衣……总之就是赤橙白绿青蓝紫,越是往后,地位越高,地位越高,位置越少。”   顾望舒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   “那,大哥,帝君可以参政么?”   裴行云知晓顾望舒的心思,顾望舒是既想让他帮忙,也想让他过的舒心,不至于怀才不遇。   他心中有些感动:   “当然可以,帝君的地位,比其他王朝的后宫嫔妃的地位都要高,做了你的帝君,我既可以像将军一样帮你打仗,也可以像丞相一样为你掌管六部……当然,我更可以跟皇后一样,给小舒暖床。”   原本很正经的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突然就转到那方面了。   顾望舒的脸红了红,但心里却很高兴。   帝君这个位置,真是太适合裴行云了,他都迫不及待想封裴行云为帝君了。   在顾望舒看来,自然是让裴行云做那最最高贵的可以跟他穿一样颜色衣服的帝君。   不过,裴行云竟然拒绝了。   “此事不急,还是等小妖回来,与大京,六爷之间的事情解决了再说这个。”   说起小妖,顾望舒心情又低沉下去。   他当日是想成为守义王朝皇帝,以此拥有可以跟辉光王朝对话的权利。   但如今,当上守义王朝的皇帝,他却不知具体该怎么做。   他有些郁郁寡欢。   这时候,白元君与顾望岩也到了。   顾望舒自从去对付花洲王朝就一直没见白元君两人了,如今见到,心情又愉快起来。   可白元君却说起了一件让他不愉快的事情。   “皇上,你还记得你为何要当皇帝么?”   顾望舒怔了下,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   就是如今白元君说的这件事。   顾望舒想要当皇帝,是为了小妖,这件事,开始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清楚,后来他也只告诉了裴行云。   他身边许多人都不知道小妖的存在。   而他的师父白元君与哥哥顾望岩,更是一直仇视大京王朝的皇族,他们帮助顾望舒登上守义王朝的皇位,为的就是让顾望舒用守义王朝去对付大京。   为的是报仇。   想到这里,顾望舒惊了一头冷汗。   说实话,他不怎么想对大京和赫连明昭出手。   但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白元君和顾望岩的付出,是相当的多。   若非是因为他是个哥儿,如今坐这皇位的人,怕就是他哥哥了。   怎么办?他要如何说服白元君她们放弃找大京皇室报仇?   裴行云却是不知道这一茬,他看到顾望舒变了脸色,忍不住伸手握住顾望舒的手。   白元君脸色有些阴沉,看着裴行云的目光,也不带善意:   “看样子,皇上你还记得,记得就好……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呢。”   顾望舒皱起眉,他是不是又要做出一次选择来?   在白元君与顾望岩,与大京之间选择?   顾望舒忽然觉得头疼起来。   这简直比上次在太子之位和文安之间做选择还难。   至少,上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更明白,即使那时候,他舍弃文安,文安也不会在大京受到什么苛待。   但是,这一次,他却不知道是违背白元君和哥哥的心意,还是对大京下手。   两者他都不愿,但却都不能拒绝。   白元君为他劳心劳力,一切都是为了帮他和顾望岩报杀父杀母之仇,他若拒绝,真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弟,枉为人徒。   但是,大京那边,撇开他与赫连明昭之间的纠缠,和与裴行云,与大京的渊源不说,单说赫连明昭给他养了三个孩子养两年多,他也不该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去对大京下手。   “师父……我……”   “你是不是不愿意?”白元君的语气有些冷漠,脸上尽是失望。   而顾望岩也是眸光如剑的,不善的注视着顾望舒。   在这两人的目光下,顾望舒难以说出半个‘不’字。   但,他也无法答应他们对大京下手。   见他不说话,白元君在失望之余也有些迁怒于裴行云:   “你是大京守护神裴行云裴将军吧?”   裴行云点了点头:   “早就听闻白前辈大名,多谢白前辈对小舒的照顾。”   “哼,我是他师父,我不照顾谁照顾他?你么?你算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裴行云怔了下,垂下眉眼:   “是裴某逾越了,还请白前辈见谅。”   白元君其实是很欣赏裴行云的,但是,顾望岩因大京先皇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他不能忘记那种仇恨,也不能轻易的放弃复仇,所以,他必须逼自己,也必须逼顾望舒为顾望岩和他们死去的父母讨回一个公道。   “你若真为小舒好,就离开他吧。”白元君收敛了明显的恶意,当着顾望舒的面,淡淡的对裴行云道:   “你们大京的皇帝,是小舒的杀父杀母仇人,也是小舒哥哥的敌人,你是大京皇帝的走狗,待在小舒身边,只会影响小舒,让他做不出正确的决策,让他无法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沦为一个不孝之子。” 第295章:缓和   顾望舒怎么也没想到,白元君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对裴行云说出这样的话。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并不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甚至,把亲情看的更重一些。   但是,裴行云的确对他很好,于他而言,亦友亦兄亦情人,他们之间也并非一帆风顺,好不容易到最近才能明确心意,两情相悦,白元君这么说,对裴行云而言,实在有些过分了。   “师父。”   顾望舒知道白元君对自己也很好,更帮了他很多。   不过,此时,他就事论事。   “行云他不是六爷的走狗,他曾为了我,与六爷反目成仇,你该是知道的。”   白元君的呼吸窒了窒。   顾望舒又道:   “你与哥哥对我而言,极其的重要,而行云亦是,我希望你们能和谐相处。”   裴行云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顾望舒的话。   之前白元君的话,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一点影响,他的反应,甚至还没有顾望舒大。   见白元君因顾望舒的话僵在那里,他才开口:   “小舒现在已是一国之君了,你应该相信他,无论是与大京之间的恩怨,还是与我之间的感情,小舒都会处理好的。”   白元君有些生气:   “好好好,现在倒是我里外不是人了,小舒,我这么说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顾望舒垂下眼眸:   “师父,对不起爹娘和哥哥的,是大京王朝的先皇,而非是六爷……以你们的方式向大京报复,对六爷来说,未免有些不公。”   “住口!”   顾望岩眸光冷厉的看着顾望舒:   “就不该将你嫁到大京帝都,如今,你倒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望舒身子僵了起来,心里有些难受。   最终,他抿了抿唇:   “师父,哥哥,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让大京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先不谈这件事,好么?”   他师父与哥哥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若是就这样断然拒绝他们,着实让人心寒,且,他跟赫连明昭之间,也总该有个了断。   但,他若是连自己与裴行云之间的感情都保不住,他又何必来当这个皇上?   想着想着,顾望舒的心坚定了起来。   没错!   裴行云要在他身边,他们互不相负,而,师父与哥哥的要求也不能拒绝。   顾望舒平静下来,先前的怒气,荡然无存,他笑着拉白元君坐下:   “师父,你何必那么生气,刚刚是我糊涂了,大京的事情,我会让他们给爹娘一个交代,但是,行云,他与此事无关——而且,他也因为被先帝怀疑是咱们这边的人,追杀过他呢,他也是受害者。”   顾望舒服软的态度,让白元君的脸色好看了些。   裴行云的眉心稍皱,继而舒展开来。   他还真没想到,顾望舒的亲人,会对大京那么反感。   “过几日就是你的登基大典,其他王朝必会派人来祝贺,到时候,你就与大京的人谈一谈。”   顾望舒伸手扶额:   “师父……再等等好么。”   白元君算是看出来了,顾望舒的心,压根就长在大京那边。   若非顾望舒是他的徒弟,是顾望岩的弟弟,他早就对顾望舒动手了。   甚至,在刚刚,他差点就克制不住自己,以守义王朝和邪教不帮助顾望舒,来要挟顾望舒对大京出手了。   幸好。   幸好顾望舒自己先服软了。   “给为师一个理由,为什么要等?”   他也怕把顾望舒逼急,顾望舒就撂挑子不干了。   而且,此时,他也很好奇,顾望舒既然没想找大京报仇,那顾望舒又为何非要当守义王朝的皇帝呢?   “原因有两点。”   顾望舒也坐了下去。   “师父应当知道,大京皇贵妃,就是我。”   白元君皱了下眉,这事他当然知道,而且这事也一直让他心里不痛快,顾望舒竟然委身于他杀父仇人的儿子,这算是什么事啊!   “自然知道。”   “那么,师傅也该知道,如今大京太子,赫连文麟,是我的孩子。”   “这……”   白元君有意忽视那几个孩子。否则,他还怎么说服自己和顾望岩报仇。   “而且,我在大京的孩子,不止是赫连文麟,赫连文麟他还有两个兄妹,大京的皇帝,赫连明昭,无条件的帮我照顾他们这么久……这次,花洲王朝的事情能这么顺利,行云有很大的功劳,而行云,是赫连明昭特地派来帮我的……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贸然对大京出手。”   白元君心里觉得不舒服。   还说裴行云不是赫连明昭的走狗,若不是的话,怎么会那么听赫连明昭的话,赫连明昭让他来,他就来?   “这是第一点原因。那,第二点原因又是什么?”顾望岩虽然话不多,但愿意站在顾望舒的角度去了解顾望舒的想法。   顾望舒是他弟弟,他也希望顾望舒好,没想真的为难顾望舒。   “还是孩子。”   顾望舒的声音有些怅然:   “你们也知,我来守义王朝之前曾颓废几天,也曾去过大京的净因寺……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我与净因寺方丈的弟子,也有一个孩子。”   这事对白元君和顾望岩的冲击不小。   即使他们与顾望舒的关系不错,也忍不住对顾望舒的私生活看不过去。   毕竟,顾望舒是个哥儿,在他们眼中,除非是夫婿死亡,哥儿才能为度过发情期再找别的男人。   像顾望舒这种……着实是少见,还有那么点点离经叛道。   “那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是辉光王朝的太子,百里逍遥。”   “呃……你说什么?”   一个儿子是大京太子还不够,怎的又一个是辉光王朝的太子?   顾望舒这个儿子,不是一个和尚的么?   怎么突然成了辉光王朝的太子了?   顾望舒抿了抿唇,将他与小和尚之间的恩怨,小和尚的身份,以及小妖的处境告诉了白元君和顾望岩。   说完之后,他才道:   “现在,比起去找赫连明昭报仇,我更想找回小妖……我了解赫连明昭的为人,他不会可待文麟他们,但我却不知辉光王朝会怎么对待小妖……师父,哥哥,请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选择先处理小妖的事情。”   白元君看了他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你确定你会找大京皇帝报仇,报你父母的仇?”   顾望舒咬了咬牙:   “我会,一定会跟六爷谈这件事。”   白元君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与望岩,就等着看那一天的到来。”他早就看出顾望岩不想为难顾望舒了,所以,他也只能退让了。   顾望舒说他最终会找大京王朝报仇,那么,他就拭目以待好了。   顾望舒舒了口气,心里有些感激白元君的退让。   这件事,总算缓过来了。   “你打算怎么夺回小妖?”   “我会与辉光王朝的皇上正面谈判。”顾望舒慢慢道:   “若是,他不愿意将小妖归还于我的话,我不介意两国开战……花洲王朝与我国,二对一,而且还有行云坐镇,没道理打不过他们。”   白元君见顾望舒话中满是戾气,忍不住道:   “难不成你也想把辉光王朝收拾了?收拾个花洲王朝就该偷笑了,不是每个王朝都像花洲王朝那么不堪一击,而且,你怎么知道大京王朝不会偷袭?”   顾望舒皱了皱眉尖:   “六爷绝对不会偷袭的,我相信他。”   然后他忽然又微笑开来:   “国师说我能统一四国,若是辉光王朝冥顽不灵,灭了他们又如何?”   “真是长大了啊。”   “有自己的想法了……”   “不过,小舒,你现在是皇上,一口一个我,真的没关系么?”   顾望舒拍了拍额头:   “我还不习惯那个朕……最重要的是,师父,哥哥,还有行云,都不是外人,所以,我也没在意那么多了。”   白元君沉吟了下,他看出来了,顾望舒是真的将那个裴行云看得很重。   他却不愿顾望舒跟一个大京的将军走这么近。   比起裴行云,他更希望段玖跟顾望舒在一起。   但是,段玖那性子,定然也是管束不了顾望舒的。   那个对顾望舒有情,又有些小脾气的毒王倒是不错。   想到这里,白元君笑道:   “如今你当了皇上,就该有个皇上的模样——对了,小舒,你现在是皇上,后宫总不能一直空着,不如师父挑两个人送来服侍你?”   顾望舒满头黑线:“师父,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小舒别急着拒绝,我说的两个人,你也知道,就是你师弟段玖,还有毒王衣浩渺,他们对你情深意重,能力也不必裴将军差,你还是好好考虑下吧。”   竟然是那两个家伙。   白元君怎么忽然会想让他把那两个收进后宫?顾望舒在疑惑。   白元君则在想,一定要让顾望舒收下这两个人,然后让这两个人使用美男计,慢慢把裴行云给挤掉,把赫连明昭从顾望舒心里踢出去,那样的话……顾望舒就不会舍不得对大京出手了! 第296章:放手   顾望舒登上皇位之后,登基大典就提上日程。   因为现在花洲王朝臣服守义王朝,守义王朝俨然已是四国……不,应该说是三国中最强的,实力不可小觑。   因此,这一次的登基大典,许多大国小国,都派了人来参加。   有两个来宾,让顾望舒非常的惊讶。   一是大京王朝……来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六爷,赫连明昭!!!   大京皇帝竟然亲自来守义王朝新皇的登基大典,是阴谋?还是说,大京也打算跟守义王朝共弃前嫌,打算合作?   另一个,就是辉光王朝的来宾,竟然是一个和尚?   辉光王朝竟然会派一个和尚,出家人也当官么?   这两个人的出现,顾望舒先前并没料到,让他措手不及。   他唤人去找裴行云,没想到竟然没找到。   顾望舒皱了皱眉,立马又舒开了,赫连明昭来了,裴行云没道理不去见见他……就算只是为了那三个孩子。   小太监没找来裴行云,倒是把衣浩渺给找来了。   看到衣浩渺,顾望舒的脑仁隐隐有些作痛。   他师父说话算话,非让他收下衣浩渺和段玖,他实在推辞不过,将他们留在身边,还是当做侍卫看待。   但,他师父明显是给他们两人说过什么,导致两人对他的态度,并不像是侍卫对皇上。   特别是衣浩渺,多次逾越。   他本就不愿衣浩渺碰他,更别说现在裴行云还在宫里,所以,每次衣浩渺逾越的时候,他就毫不客气的惩罚衣浩渺。   罚站,不给吃饭,打板子,丢到天牢反省……   他当真是没有手软。   但衣浩渺也忒是有韧性。   他是想让衣浩渺服软,但最后反倒是自己心虚觉得折腾衣浩渺折腾的太狠了,便只有硬憋着心里那股气,看到衣浩渺就远远的躲开。   比起衣浩渺,段玖就老实听话的多了,所以,他也乐意让段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保护他。   “皇上,听说大京的皇帝来了?”   顾望舒垂着眼眸,看着御案上的奏折,多的让人头疼,还好有裴行云帮他打理。   衣浩渺这么聪明,将心思用在他身上,不如用到别的地方。   “皇上,他是不是要来联姻的?上次那个赫连明峰就想联姻……”   “你想多了,大京皇帝只是为参加登基大典而来的,没别的意思。”   到了这种时候,他若是再不知道衣浩渺的心思,那就是蠢到极致了。   衣浩渺绝对是个醋坛子,若真娶了他,估计整个后宫都会被他闹得天翻地覆,所以,他是万万不可能收衣浩渺进后宫的——最重要的是,他对这个人,并没有感情。   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不管段玖如何的对他好,如何的让他觉得愧疚,不管衣浩渺多么的在乎他,他既然选了裴行云,就不会再去招惹别人。   就算是大京真的提联姻也不行。   “衣浩渺。”   “小舒,你……你怎的突然叫我全名,感觉好不习惯!”   顾望舒敲了敲御案:   “衣浩渺,朕乃皇帝,名讳不可整日被人挂在嘴上,你还是叫朕皇上吧,另……朕知你有真才实学,医术高明,让你留在后宫之中,着实是有些屈才,不如朕派你去太医院,大展身手,名垂千古,你看如何?”   衣浩渺脸上闪过一丝忿恨,裴行云整日里交顾望舒小舒,也没见顾望舒有半分不愿意。   他本是一个高傲的人,为了顾望舒,一而再,再而三的拉低底线,但是,不管他怎么放低自己,顾望舒都没能让他靠近半步。   这让他非常难受,他恨不得将顾望舒给重新藏回无名谷,除了他之外,再也见不到其他人。   他也有些恼怒自己,为什么单单就对这个人这么执着?天下间那么多人,为什么要非他不可?   在这里自讨没趣,一点都不是他衣浩渺的风格。   他脸上带着几分决绝: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顾望舒,你是当真铁了心不愿再接受我?”   顾望舒伸手扶额,衣浩渺怎么永远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你这般以下犯上,换了他人,早就治你个不敬大罪了。”顾望舒顿了下之后道:   “没错,想必你也看出了,朕心中只有裴将军一人,你做的诸多纠缠,除了让朕感到疲惫和厌倦之外,什么都没有。”   顾望舒的语气虽淡,说出的话,却像是淬着毒一样,让衣浩渺不能承受的后退一步。   “我也想放弃……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衣浩渺说的有些艰难:“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够让我自己解脱,也让你解脱。”   他深深的看了顾望舒一眼,转身离去。   他没有顾忌守义王朝的规矩,穿着紫色的衣服,若按帝君的品阶算,这是仅次于与皇上同起同坐的帝君所能穿的色彩。   顾望舒知这是他一贯喜爱的打扮,并没有因为守义王朝的规矩强行让他换别的颜色。   其实对衣浩渺,顾望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现在衣浩渺说出的话,却让顾望舒非常的不安。   顾望舒闭上眼睛,瞬间就想到了妙华山下段玖留下的那封书信——你让我去死,我就死……   衣浩渺他……会不会做傻事?   应该不会吧?   他那么骄傲的人,这么大个人了,会因为他的拒绝而自杀么?   不会的……   可,段玖那么理智的人,都能做出那样的事,焉知衣浩渺做不出?   而且,衣浩渺性格骄傲,被他拒绝之后应该更难接受才对?   顾望舒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扬声道:   “来人!请太医。”   说完之后,他也抛下御书房的奏折,匆匆的往衣浩渺的住所赶去。   衣浩渺那个傻子,千万不要做傻事。   他怎么那么傻,即使他真死了,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何必呢!   匆匆赶到了衣浩渺的寝宫,顾望舒发现衣浩渺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端坐在那里喝酒,面色非常的平静。   顾望舒的心慢慢的放了下去,人也冷静下来了。转身便想离去。   “皇上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不如,留下来看场表演。”   衣浩渺的语气跟他的表情一样平静:   “皇上厌烦本尊,本尊就如皇上的意思,吃下那穿肠破肚的毒药,不消片刻便会化成一滩污水,也省的碍了皇上的眼。”   顾望舒的身影一闪,就到了衣浩渺身前,他伸手抓住衣浩渺的衣领:   “你说什么?”   顾望舒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吃了毒药?你竟真吃了毒药?”他的语气中带着怒火,理智几乎要被怒火烧光,气急攻心,他扬起手,狠狠的打了衣浩渺一巴掌: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后悔?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配让别人来爱你?”   松开他的衣领,将没有反抗的他推倒在地:   “想死就死吧,你且看着,即使你死了,朕也不会为你流半滴泪!”   说完之后,顾望舒就甩袖而去。   被他推倒在地的衣浩渺怔了下,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即使死……都不能让你有一点点动容?”   他闭上眼,有晶莹的水珠,从脸上滑下。   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卑微呢?   正在他难过万分的时候,刚刚甩了他一巴掌,痛骂他的男人却是暴躁的在他的寝宫门口大喊:   “太医呢?朕不是说叫太医么,怎么现在还没来?”   屋内的衣浩渺表情凝固了一下,继而又微笑开来,说是笑,脸上却是泪如雨下。   不知他是开心还是难过,又哭又笑,泪流的无声,笑声却是越来越大,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遮住自己的眼。   刚刚骂了他,又骂了外面太监的人又回到屋内:   “笑?你还有心思笑?你快死了!快死了你知不知道!”顾望舒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明显的痛楚。   衣浩渺笑的双肩抖动,他越是笑,顾望舒越是难过,说不出的难过……   顾望舒不禁开始反省——他是不是错了?   “我骗你的。”衣浩渺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声音中还带着笑意:   “傻瓜……”   “我没有吃什么毒药,我是骗你的……”   顾望舒怔在原地,头脑一片眩晕,原本的难过,完完全全的转化成了怒火。   “你!”   他还没说出来,衣浩渺就抬首对着他笑道:   “不过,我也明白了一些事,你放心,我日后定然不会再纠缠你,守义王朝终归不是我的家,亦不是我该久留的地方。”   “很抱歉让你为难这么长时间……我打算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顾望舒从未见衣浩渺笑的这么干净,这么温柔过。   他皱起眉,看着衣浩渺面色如常,不带半分委屈的跟他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我们还是朋友,告辞。”   然后,便飞身跃了出去。   气息沉稳,内力充沛,身影快似流光,的确不像是吃了毒药的人。   他刚刚也是急了,才没发现衣浩渺骗他。   他感觉的到,这一次,衣浩渺是下定决心离开了,他不会像上次一样,喝醉之后再回来耍赖。   这也是顾望舒第一次认识到,衣浩渺这个人要彻底离开他的生命……以往都是他赶的,这一次,却是衣浩渺自己离开的。   衣浩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该是开心的,但是,为什么这个认知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是……   “皇上,辉光使者求见。”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向他禀告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297章:收下礼物   顾望舒不知道恒沙为什么又抛弃他的佛,回到辉光王朝了。   但是,他对于恒沙敢到守义王朝来,还敢来求见他的举动,非常的佩服。   顾望舒稍稍沉思了下,对小太监道:   “带他到御花园稍等片刻。”   顾望舒在衣浩渺的寝宫站了一会儿,将衣浩渺的事压到心底之后才去御花园。   恒沙没有穿官袍,就一身白色的袍子,头上还是闪亮的光头,任谁都能猜出他出身佛门。   他似乎瘦了一些,但是,面容依旧完美的俊美如天神一般,让守义王朝御花园中不少宫女太监都看呆了去。   “皇上驾到。”   随着随行太监的一声高呼,御花园中的宫女太监都跪下行礼。   连恒沙都立马转过身,弯着腰身向顾望舒行礼。   这是自恒沙偷走小妖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顾望舒心底翻涌着无尽的恨意,只要小妖没回到他的怀中,他就无法克制对恒沙的恨,也无法原谅恒沙——即使恒沙当初那么用心的照顾他。   他的身体气得发颤,整个人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恒沙给好好教训一顿,但他终归是忍住了。   维持住了一国之君的风度。   代价是衣袖下的手攥得生疼。   “平身。”   情绪稳定之后,顾望舒才淡淡道。   恒沙也随着顾望舒的命令,直起了身体,抬起的视线,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顾望舒。   “顾……”他张了张嘴,反射性的想如以前那般称呼顾望舒,但在紧要关头,却是硬生生的将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皇上,别来无恙。”   顾望舒慢慢的微笑开来:   “是呢……朕好的很,唯一不好的,就是日夜记挂着四皇子,记挂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今日,终于见到了四皇子,朕……甚是欣慰。”   恒沙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激动的看着顾望舒。   “你……你真的……一直思念着我?”   他自然是一直想着这个该死的家伙,想着怎么向他报仇。顾望舒眸中冒着火光:   “那是,对于欠朕债务的人,朕一向记得很清,不知道四皇子欠朕的,何时归还于朕?”   恒沙喜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脸色白了白:   “我,我会尽快……”   尽快什么?归还么?   除非是立即将小妖带到顾望舒面前,否则顾望舒是不会相信恒沙的。   “罢了,四皇子,此事稍后再说,听说你有事求见朕,到底是何事?”   说起正事,恒沙从衣袖中拿出一块方形的玉盒,递向顾望舒:   “听闻皇上初登大宝,我特地准备了礼物,前来祝贺……这不是辉光王朝的礼物,是我个人赠予皇上的。”   顾望舒不知道恒沙到底想做什么,竟然来送他礼物?   只要他将小妖送回来,保管比什么礼物都好。   顾望舒伸手,像是要去接恒沙手中的礼物。   恒沙苍白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一抹笑来。   谁知,下一刻,顾望舒手一动,将他的礼物打翻在地。   “抱歉,一时失手。”   “你……”恒沙怔怔的看着被打翻在地的礼物,那是他特地从净因寺带回来的,加持过佛法的玉佩,可以用来做护身符,连玉佩上的纹络都是他亲手雕刻的。   他用尽心思,但顾望舒却是看都不愿看一眼。   恒沙的心情慢慢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弯腰,将玉佩连同玉盒捡了起来。   “四皇子可还有别的事?”   “……没了……”   顾望舒颔首:   “朕日理万机,分身乏术,不能招待四皇子,还请四皇子见谅……文公公,你留下,带四皇子在宫里转转。”   “是,皇上。”   顾望舒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很怕下一刻,自己的拳头就会招呼到恒沙脸上。   “等等……”见他要离开,一时激动,恒沙伸手去抓顾望舒的胳膊。   他想告诉顾望舒,他会尽力从他父皇手中将小妖要过来归还给顾望舒。   但是,他父皇是如此的冥顽不灵,连他都很难见小妖一面,他怕他告诉顾望舒却又做不到,会让顾望舒更恨他……   “放肆!!!”   “你做什么?放手!”   被恒沙抓住胳膊,顾望舒胸中的怒火终于炸开了。   顾望舒那冷厉的表情让恒沙心悸,但恒沙依旧没有放手,反而是硬将玉盒中的玉佩塞给顾望舒:   “礼物,请你收下。”   顾望舒眉目间染上了阴翳之色,冷喝:   “放手!”   “你收下礼物,我便放手。”   顾望舒气急,运起内力,想要甩开恒沙,但恒沙却也运起内功跟顾望舒相抗。   周围的其他人,也被恒沙毫不掩饰的内力死死的压制着,无法动弹。   顾望舒武功明显比不上恒沙,一时竟然摆脱不了恒沙,他的脸色被气的发红:   “来人!将……”   他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道:   “四皇子的功力似乎不低,只是……”   竟是段玖?   那个很少主动说话的段玖?   顾望舒惊愕的抬眸,看到一身玄衣的段玖不知从何处,缓缓的走向御花园。   他先是对顾望舒安抚的笑了一下——因为不常笑,那微笑的表情,在别人看来很怪异,顾望舒却很熟悉。   顾望舒竟然因此安心下来了。   段玖再看向恒沙的时候,表情就彻底的冷了下来,是那种宛若实质的,带着杀气,让人汗毛直竖,皮肤发寒的冷:   “我们皇上体弱,功力比不过四皇子,四皇子若真想找人切磋,在下愿意奉陪,还请四皇子放了皇上。”   恒沙并未因此松开顾望舒的胳膊,段玖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内力气劲化无形为有形,直接攻向恒沙的手,疼痛逼得恒沙不得不松手。   段玖立即将顾望舒拉到了身后。   对恒沙道:   “四皇子,请出招。”   恒沙皱眉感觉得到,段玖的武功要比他高。   他本也没想动手,刚刚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这是一场误会,我没想与谁切磋,只是想送皇上一件礼物罢了。”   顾望舒冷哼一声:   “好啊,只要你打败段玖,朕就收下你的礼物。”   恒沙握紧手中的玉盒,问向顾望舒:   “此话当真?”   顾望舒点头退开:   “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恒沙想自讨苦吃,他就成全恒沙。   “好,那么,这位段公子,请。”   恒沙将玉盒收起来,真打算跟段玖打一场。   顾望舒面色阴郁,用传音秘技对段玖说了八个字:   “不要客气,留命即可。”   段玖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段玖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但是恒沙得罪了顾望舒,他便乐意为顾望舒出气。   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从段玖将长生诀练成之后,他还从未遇上过能打败他的人。   恒沙的武功,更是比他差远了。   段玖也恼怒恒沙招惹顾望舒,对恒沙下手丝毫不留情,况且他是杀手出身,让人痛苦的手段也极多——总的来说,他完全贯彻了顾望舒说的‘不要客气’。   若是平常,遇上这样的对手,恒沙估计会考虑认输。   但他真的想将自己亲手雕刻又找师父加持过的玉佩送给顾望舒,所以,他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被段玖打倒了,又爬起来。   打倒了,又爬起来。   原本的白色衣袍,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顾望舒看着看着,慢慢的皱起眉头。   到最后,恒沙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住手。”   顾望舒面色怪异的看向段玖,没看出来,段玖折磨人也有一套呢。   不过,恒沙是辉光王朝的使者,断不能在此时死在守义王朝皇宫。   况且,在他找到小妖之前,他也不会准许恒沙这么随随便便就死掉。   顾望舒缓缓走向恒沙,蹲了下来:   “可愿认输?”   恒沙的眼光有些涣散:   “收……收下礼物……”   顾望舒眸光一闪,扬唇笑道:   “好,朕就收下你的礼物。”   恒沙听了顾望舒的话,脸上也露出一抹笑,颤抖着将玉盒从怀中拿出,递给顾望舒。   顾望舒接了过去。   恒沙满足了,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顾望舒看到恒沙晕了过去,移开目光,站起身子,冷笑道:   “既然送给了朕,那么,怎么处理,就是朕的自由了。”   说完,扬起手,手中的玉盒瞬间便呈抛物线状,落入不远处的池塘中。   “来人,送四皇子回去——记得,要请御医。” 第298章:御驾亲征   辉光王朝的使者,是辉光王朝的四皇子,这位四皇子,为了送守义王朝新皇礼物,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了。   最终,终于把礼物送了出去,但是,却在转眼间就被守义王朝的新皇给扔了。   这个消息传的很快。   也让无数的人觉得很微妙。   毕竟,守义王朝与辉光王朝,数百年来,都是盟友关系,而且,他们的结盟,一直很牢固。   可如今新皇的举动,似乎预示两国之间的关系,要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了。   到了下午,裴行云总算回来了。   顾望舒没问他去了哪里,只是笑着说:   “你走了,都没人陪我批奏折,我一个人对着这些干巴巴的奏折,可真是无聊死了。”   裴行云哑然失笑:   “小舒,做皇帝的,可是你,而不是我。”   顾望舒伸手抓住裴行云的胳膊,将头枕了上去:   “我不管,反正我不爱这些,你必须得帮我。”   裴行云乐得顾望舒这样跟他耍赖,干脆把顾望舒抱到了怀里:   “好好……我帮你,不过,辉光王朝那个四皇子是怎么回事?”   顾望舒弯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瞬间由晴转阴:   “我讨厌他……竟然不给我说一点小妖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望舒没回答,反而是挑眉看向裴行云:   “六爷怎么说的?”   裴行云面色如常:   “六爷说,期待你拿下辉光王朝……等你拿下辉光王朝,他会与你谈大京和守义王朝之间的事,以及……文麟他们的事。”   顾望舒的眼瞳猛地一缩。   继而,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我有点怀疑六爷是不是从国师那里知道了什么……不过,国师似乎和六爷不认识吧?”   裴行云摇了摇头:   “六爷的确与国师不认识——小舒,你就不怕我与六爷联手,让守义王朝改名换姓变成赫连家大京的天下?”   顾望舒笑了:   “你开什么玩笑呢,行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你我这样的关系,我才不信你会做伤害我的事。”   裴行云抱着顾望舒的手臂紧了紧,低下头:   “那你的意思呢?”   顾望舒微微眯起眸子:   “我再给辉光王朝最后一次机会,去问一问恒沙,看小妖的事能和平解决不,不能的话,就按六爷的意思,让辉光王朝做花洲王朝的兄弟吧?”   隐隐之中,顾望舒已经明白,辉光王朝不会轻易将小妖归还给他……   国师所说的,四国统一的命运在慢慢的铺展开来……   恒沙伤的不轻,躺了两天一夜才醒过来。   连顾望舒的登基大典都错过了。   顾望舒在登基大典上见到了赫连明昭,只远远的看到了,依稀能够辨别的出他周身的气质没有半分变化,顾望舒既想去接近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却又不敢接近。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赫连明昭便离开了,也没机会让他接近了。   得知恒沙醒了的消息,顾望舒立即写了封信给恒沙。   恒沙的回信也来的很快。   顾望舒看着他回信中的‘并非不愿,只是不能,请耐心等待,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耐心等待?   顾望舒揉了恒沙的回信。   他已经等待很久了。   而且他也不愿为连恒沙自己都不肯定的结果去等待。   顾望舒不知道,恒沙醒没多久之后又晕了过去。   他给了恒沙第二封信,言语之间极其的不客气,甚至已经说出了,即使花洲王朝与辉光王朝解除盟友,兵戈相见,他也要让百里逍遥改姓顾。   因为恒沙又晕了过去,这封信没有落到恒沙手里,反而是被辉光王朝其他随行的官员看到了。   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官员眼中。   顾望舒这番举动很快就被曲解成另一种意思。   “守义王朝的新皇,为何要夺取我们太子?”   “莫非是想让太子来守义王朝做质子?”   “为什么要做质子,我们辉光又不是他们的附属国,也没请求他帮我们做什么,况且,太子还那么小,怎么可以来做太子?”   “最重要的是,我们辉光,下一代皇室成员,只剩下太子了,所以,太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守义王朝皇帝手中。”   “可,守义王朝皇帝说,若得不到太子,就会对辉光兵戈相向……”   “此事非同一般,我等还是先回国,将此事禀给皇上,看皇上怎么说。”   然后这些官员也顾不得给恒沙养伤了,立即告辞,带着恒沙回了辉光王朝。   而顾望舒这边,则是以为恒沙有意不回他书信,不愿与他再谈此事。   这使得顾望舒心里很是不舒服。   在辉光王朝的使者离开的那日,裴行云在守义王朝的御书房,对顾望舒道:   “花洲王朝那边皇帝已经变成蒙凌东将军了,有玉妃在,蒙凌东不会轻易反水,花洲王朝可以放一放,大京也不必顾忌,我们一共可以调动至少一百五十万大军。”   顾望舒点了点头:   “一定要打仗么?不能用和拿下花洲王朝一样的办法么?”   裴行云摇了摇头:   “花洲王朝的事,辉光王朝有心的话,必会细查,细查的话,就不难发现其中的问题,他们一定会有所防备,我们在花洲王朝取胜,就胜在出其不意。而如今,辉光王朝对我们有所防备,我们再做那样的事,估计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中。”   顾望舒想了想,的确是那样的。   有一个能文能武的裴行云在他身边,还真是好极了。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虽然会有战火,但是,若辉光王朝真的能归顺我们,完成统一的话,以后,将再也不会有乱世和战火……作为一个皇帝,对那样的局面,我是相当期待的。”   裴行云点了点头,向顾望舒要了兵符,就开始下命调兵遣将。   但第二日早朝,顾望舒却是扔给了裴行云一个难以预料的炸弹。   顾望舒刚下朝,裴行云就到他跟前了,裴行云的脸色非常的难看:   “你要御驾亲征?为何这件事没有与我商议?”   顾望舒挥退了四周的宫女太监:   “大哥,战书已经送往辉光王朝了,胜了辉光王朝会是我们的附属国,败了,我们就会成为辉光王朝的附属国……虽说花洲王朝已经归顺,但时间太短,我们并不能用他们的兵力……六爷那边,的确是不会对我们出手,但,他多半也不会对辉光王朝出手。”   裴行云冷静下来,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顾望舒继续道:   “我昨晚认真的想了下,其实,这就是守义王朝与辉光王朝两个国家的战争,我们唯一的优势……怕就是大哥你了,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太多其他的优势。”   裴行云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顾望舒的意思了。   “这场战争如此重要,而我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我想御驾亲征,亲临战场,鼓舞士气,为取得胜利增加砝码。”   说到这里,他已经发现裴行云不生气了,就故意露出一抹戏谑的笑:   “辉光王朝那四五十的皇帝,可不会轻易御驾亲征呢。瞧,我御驾亲征,对我们这边而言,是一个大大的优势呢。”   这话说的不假,辉光王朝那边的太子还是幼童,中间也没别的皇子——恒沙显然是被忽略了,所以,辉光王朝的皇帝,一定会很惜命,希望自己活更久,活到他孙子,如今的太子长到可以登基为之。   “你说的不错。”裴行云伸手握住顾望舒的手:   “可是,御驾亲征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刀剑无眼,万一……”裴行云不愿说那种假设,他叹了口气:“若非是段玖在,我就绝不同意你御驾亲征。”   换而言之,因为现在有段玖这个第一高手在,所以……他同意顾望舒御驾亲征了! 第299章:你乖,回去让你做帝君   顾望舒很有自知之明,即使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他也没有独断专行,而是,听裴行云的建议更多一些。   他的御驾亲征,也果然鼓舞了士气,让守义王朝的士兵非常的感动,在打起仗来,更加的用心。   粮草的运输上,顾望舒明面上把权力交给了上次在朝堂上见过的耿直的邪教官员常宁,私底下却是交给了白元君。   这样他们在前线打起仗来,也就毫无后顾之忧了。   辉光王朝的皇帝,接了顾望舒的战书,积极应战。   不过,也的确如顾望舒猜想的那般,辉光王朝的皇帝,并没有御驾亲征。   辉光王朝那边的将军,是辉光王朝素有暴虐张狂之名的驻京外姓藩王宁王。   原本以为性格那样糟糕的人,应该静不下心来打仗,但是,偏偏,这位宁王打起仗来,却毫不含糊,冷静机智的可怕。   这让裴行云非常兴奋,似乎是他上战场来,第一次遇上这么棘手的对手。   但这样棘手的对手,对他而言也是极好的,只有旗鼓相当了,在打起仗来的时候,才会更有趣一些。   两国的战火很快就烧起来了。   花洲王朝与大京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都一副观望的状态。   有人以为,大京王朝害怕守义王朝拿下辉光王朝后再对大京出手,所以,大京皇帝在考虑与辉光王朝合作的事情。   还有人以为,大京王朝在考察守义王朝与辉光王朝的能力,等考察完后,就会选择比较强的一方结盟。   他们却都没想到,真正的情况是,大京王朝的皇帝,整日里在教导自己的太子国事军事之余,与儿子对着寝宫的画像说:   “你爹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拿下辉光王朝的。”   真的会平安无事么?   怕是并不一定平安无事。   两国交战已有一个月左右,辉光王朝和守义王朝各有死亡。   这日,两国再次交锋,经过一个月多战火的洗礼,顾望舒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充满杀戮的战场。   作为鼓舞士气的帝王,他很想去冲锋陷阵,领头做表率,不过,裴行云怎么都不允许。   好说好歹,只允许顾望舒在开打前致辞,之后,就要人护送顾望舒回军营。   顾望舒心中颇有些郁闷,他觉得这样,他来了跟没来没差别。   前方已经打起来了。   裴行云也在浴血奋战,但还不忘让保护顾望舒的段玖,与一队精英士兵护送顾望舒回军营。   顾望舒现在一个人骑马完全没问题。   段玖也骑了一匹马,紧贴着他的马前行。   一路上都有他们的士兵把守,非常的安全。   顾望舒安全到达军营。   两个时辰后,军营外想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皇上!裴将军重伤!”   “什么?”   顾望舒猛地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很稀松平常的,但裴行云却一次伤都没受,并非是因为他贪生怕死躲在将士身后,而是因为裴行云久经沙场,更明白如何保护自己。   “快,传军医——现在裴将军人呢?”   “已有人护送裴将军回来,不过对方似乎注意到了裴将军的伤势,穷追不舍,形势不妙啊,皇上。”   顾望舒头脑一片混乱,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谁在前线指挥?”   “是张副将。”   所谓张副将是原来大京和守义打仗的时候,裴行云的一个对手,虽然比不上裴行云,但却也不差,裴行云曾经给他说过这个是一个良将。   顾望舒冷静下来,他沉思了下,道:   “现在最危险的,就是在回来途中,被追击的裴将军么?”   “是。”   顾望舒望向旁边的段玖:   “段玖,陪朕去将行云接回来可好?”   “皇上……万万不可,你贵为千金之躯,怎可冒险!”   段玖没反应,就有别的留守将领反对了。   顾望舒却是一心挂念裴行云的伤势:   “谁敢拦朕?”   裴行云为他出生入死,他却连去接裴行云回来都做不到……他不愿,不愿那般!   “小舒。”   别人是劝不住顾望舒的。   但段玖或许可以。   段玖伸手扶住顾望舒的肩膀:   “小舒,你该知道,你现在是皇上,你是大家的精神支柱,你不能受伤……好好待在这里,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我保证,我会将裴将军带回来,好么?”   顾望舒抿唇看着段玖。   段玖继续道:   “小舒,你该知道,若你受伤了,最难受的,还是裴将军和我。”   顾望舒的呼吸顿了下。   扫过一旁低垂着头,不敢喘气的士兵:   “好,我在这里,等你把大哥带回来。”   目送段玖离开。   顾望舒意识到,这仗不能打下去,也许他们该更霸道点,他或许兵法不如裴行云,但四大发明的火药的制作方法却还是记得的。   可恨他之前没想到,竟到此时才想起来。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传来士兵,搜寻材料。   只是,顾望舒和段玖都没想到,他们竟被骗了。   当段玖被引进埋伏,浴血奋战到前线,看到完好无损的裴行云的时候,段玖就暗呼不妙,与裴行云一起回到军营,但顾望舒却没了身影。   “该死!我不是说让你寸步不离的保护他么?”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为什么不与他一起?”   裴行云的双目赤红,瞪着段玖,心底无端的升起了恨意。   段玖身上还流着血,他目光有些呆滞,脸上也有些懊恼。   顾望舒是被阴了。   被自己人阴了。   他以为军营中绝对安全,没想到却有奸细。   他竟然被打包带出了军营。   顾望舒的体质受长生诀的影响,非常的好,比对方预料的要醒得早。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醒来之后,看到的,不是一棍子把他敲晕的士兵,而是……衣浩渺。   头还有些疼,顾望舒微微眯起眼眸,看着把他当麻袋一样扛着在林中飞跃的人,不舒服的咳了几声:   “衣……衣浩渺,你怎么在这里?”   衣浩渺身形一顿,伸手扶住一旁的树干,将顾望舒放了下去。   这时,顾望舒才发现,衣浩渺紫色的衣袍近乎湿透,从他自己身上沾染到的痕迹,他意识到那是——血!   是血将衣浩渺的衣服浸湿了。   顾望舒的心蓦然一痛,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伸手扶向衣浩渺:   “衣浩渺,你,你还好吧?”   “我没事。”衣浩渺的脸色有些白。   “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放过你……是不想再为难你,但我……说服不了自己不再爱你……所以,听说你来这里御驾亲征,我就悄悄的过来了……幸好来了……”   所以才能及时的将顾望舒从那群辉光王朝的士兵手中抢回来。   只是他的体力消耗的厉害,又受了重伤,现在距离守义王朝的军营也有一段距离。   更重要的是他们后面还有追兵。   想起追兵,衣浩渺强打起精神:   “后面还有追兵,走……我们先走。”   不得不说,衣浩渺对顾望舒这份挂念和上心,让顾望舒有些震惊,也有些感动。   其实衣浩渺并没有很对不起他。   反而是他,没心没肺,离开无名谷之后,就将衣浩渺这个救命恩人给抛到脑后。   虽然在无名谷衣浩渺有逼他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但……那归根究底,只是因为,这个人他不会爱,不知道怎么去爱……所以,幼稚的希望以那样的手段留下他。   除了那些之后,这个人,一直在陪着他,帮着他……跟裴行云一样……   顾望舒心中五味交杂,伸手扶住衣浩渺,想要去抱他。   “现在,我带你走。”   衣浩渺惊愕的睁大有些涣散的眼眸:   “不行,我……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怎能被人抱在怀中。”   刚刚他在抢回顾望舒之后,身体太虚弱了,他就吃了可以暂时性恢复内力,但对身体损害极大的药。   可惜,他憋的那股气,在顾望舒醒来的时候,就散去了,现在身体发软,似乎再难前进一步。   他甚至……想要顾望舒放开他,自己走,他怕自己会拖累了顾望舒。   顾望舒却少有的强硬起来:   “你不要说话,多留点力气,一定要撑到军营!”   说完就将衣浩渺抱在怀中,怎么说,他也是练武之人,有内力在,即使衣浩渺身高比他高,他也抱的起来。   然后顾望舒问了方向之后,脚下飞快的走着。   被顾望舒抱在怀中的感觉太过怪异了,纵然全身不适,衣浩渺也忍不住挣扎起来。   “你现在知道在无名谷把我当娃娃时,我的心情了吧……”顾望舒叹息一声,收紧手臂,像是哄小孩一样:   “你乖,不乱动的话,回去我让你做帝君。”   他抱着衣浩渺,胳膊,胸前还是手上都是血迹,那些血,让他心里难受。   难受的这一刻,连裴行云的存在都忘记了。   一不小心,就开口说出了那样的话。   更重要的是,说出口之后,他竟然并没有后悔。   衣浩渺的头有些昏,隐隐约约听到顾望舒这么说,还以为顾望舒又让他掌管太医院什么的,立即反驳道:   “不……才不做……帝……帝君……我,我要和……裴行云,一样……”   他的语气愈发的微弱了。   他会拖累到顾望舒的……提出那么贪心的条件,顾望舒一定会恼羞成怒的抛下他吧。   顾望舒感受到了,疯狂的催动着体内的内力往前走:   “还说我是傻瓜……你才是傻瓜,帝君可不就是跟行云一样。”   裴行云……   他这么做,裴行云会不会对他失望?   顾望舒有些许惶恐,但马上又冷静下来了。   无论如何,他现在都不能抛下衣浩渺,他会请求裴行云原谅……   现在,安全的回到军营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绝非是该纠结那些事情的时候。 第300章:势如破竹   守义王朝与辉光王朝交战的地方,是辉光王朝的一个边缘地带,有高山有深林,据说深林中有猛虎野兽,所以,连辉光王朝自己的人都很少涉足。   而之前,衣浩渺为了带着顾望舒躲过追兵,就躲到了深林中。   毕竟,深林多林木,枝叶茂盛,非常的便于隐藏行踪。   但同样的,从深林中回守义王朝的军营,也比原本需要的路程更远。   顾望舒先前听说过这个林子的凶险,但他在醒之后,丝毫没意识到这个林子,就是裴行云他们所说的不可贸入的深林。   直到他和昏迷过去的衣浩渺,被一群穿着奇怪,手执弓箭或是长枪或是铁锨的人包围的时候,顾望舒才意识到有些不妙。   这些怪人,好像那种食古不化的远古人啊!   他是不是不小心到了什么不该到的地方?   顾望舒自己的后脑因为之前被人打了,还隐隐作痛,体内的内力也不多了,衣浩渺更是昏了过去,眼前的形势,怎么看怎么对他们不利。   顾望舒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他缓缓松开衣浩渺的身体,举起双手: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路过的,并没有恶意。”   听到他的话,围着他的人中,有几个交头接耳的交谈起来,顾望舒很郁闷的发现,他竟然听不懂对方说的什么。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表情似乎也越来越不善……   衣浩渺身上伤得很重,他现在急切的想回去给衣浩渺疗伤,但现在却被拖在这里离不开!   顾望舒咬了咬牙,看向四周,重新将衣浩渺抱入怀中,打算伺机逃走。   他从怀中摸出了迷药,看到一个缝隙,将迷药撒过去,就飞速想要飞跃出去。   谁知,有一条细长的东西,动作比他还快。   那是一条蛇,直直的咬在顾望舒的腿上,顾望舒的身子瞬间就软倒下去。   因为顾望舒的迷药,对方被迷晕了几个,这让对方非常的愤怒,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就大手一挥,把顾望舒和衣浩渺都捆了个结实带回去了……   顾望舒失踪了。   因为顾望舒的失踪,裴行云彻底的爆发了。   带着暴怒,不再利用稳妥缓慢的战术,反而是疯狂的用激进残忍的战术,一直将辉光王朝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辉光王朝的宁王因此而大惊。   “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还疯狂的人!!!不愧是不败神话裴行云!”   “听说这位裴将军,在对付花洲王朝的时候,攻破几座城也是轻轻松松的问题。”   “不败神话……大京守护神,裴行云?……能将本王逼到这种地步的人,这世上可真不多见呢!啧啧,以前还以为是守义王朝太弱了,才让他有不败神话之称,现在看来,不是守义王朝太弱,实在是他太强。”   说到这里之后,辉光王朝的异姓藩王宁王忽然转了话锋道:   “前去偷袭守义王朝新皇的小队回来了么?裴行云之所以会帮助守义王朝,就是因为那个新皇,若是,我们能够偷袭成功,裴行云就不足为惧,守义王朝也将会大乱……”   计划是美好的,而且还动用了安置很久的棋子。   可惜,现实进行的时候,却没那么顺利。   他们派去的两支小队,至今未归。   “会不会是遭遇不测了?”   有人猜测。   宁王冷笑:   “不可能,那是本王可以训练出的精英小队……就算是全军覆没,也定然不会没弄出一点动静。”   “……最近守义王朝的疯狂举动,已经说明了结果……也许,他们新皇出了意外,或是受了重伤……”   这个猜测,倒是有几分可能。   辉光王朝的异姓藩王宁王的眼睛猛地一亮,想出了动摇对方军心的办法。   而裴行云虽然最近在战场手段过激,但却还一直保持着理智和清醒。   他清楚的知道顾望舒只是失踪了,并没有落入辉光王朝的人手中。   若真落入他们手中,估计,辉光王朝早就要求谈判了,不可能在他不余遗力的打压下死挺着。   裴行云猜顾望舒现在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躲避着,他因此派大京的裴家军,连同六爷派来的鹰眼的人去找顾望舒的行踪。   那些人,都是由段玖率领。   他们在悄悄的寻查顾望舒的行踪。   辉光王朝的两个精英小队,被衣浩渺毁了大半,余下的,都被段玖,裴家军以及鹰眼的人收拾掉了。   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没找到顾望舒。   不知为何,守义王朝军队中,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个小道消息……就是他们的皇上被对方偷袭病危的消息。   裴行云听此,震怒不已,但他也确信顾望舒不在对方手里。   很快,他就将其中一个得力手下,易容成顾望舒的模样,稳定军心。   其实辉光王朝的宁王猜错了。   裴行云的确是为了顾望舒留在守义王朝,但是,在这场守义王朝与辉光王朝的对决中,即使顾望舒消失了,死亡了,裴行云也不会抛下这场战争不管。   因为,裴行云知道这场战场对顾望舒有多重要,知道顾望舒打这场仗,最重要的目的不是侵略占领辉光王朝,而是为了百里逍遥。   所以,只要辉光王朝的太子百里逍遥没能回到守义王朝,裴行云就不可能会抛下这里的战事离开。   这也是,他派段玖等人去找顾望舒,而自己却留在战场的重要原因。   在确定顾望舒不在辉光王朝之后,裴行云又做出另一决策。   他打算夜袭。   而且,只打算带了二十多个人夜袭。   首先,一部分人,直奔辉光王朝的粮草,点火烧了粮草,引起辉光王朝军队大乱。   在这时候,这部分人撤退吸引一部分兵力。   而另一部分人,则混入对方士兵中,伺机对辉光王朝的主帅,异姓藩王宁王下手。   擒贼先擒王,但宁王在辉光王朝的分量并不算重,反而是他的能力比较强,活着对这场战争来说,就是守义王朝的一个强敌,所以,裴行云并没有活捉他的念头。   而是抱着杀了他的心,来更快,更利落的摧毁整个辉光王朝的军队。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宁王的首级,被裴行云亲自取下,裴行云带去二十多人,死了十多个,裴行云也受了点轻伤。   但是,辉光王朝却是失去了将领以及大部分粮草。   天亮的时候,裴行云安全回到守义王朝的军营。   新一轮对决开始了。   但是,现在辉光王朝却是没有了宁王指挥战场。   失去了优秀的将领指挥,辉光王朝不堪一击。   裴行云之前用温和稳妥的手段,就是因为长时间没有碰上这样的旗鼓相当的对手,想要好好较量一下,但却没想到顾望舒会出意外。   顾望舒的失踪,让他选择速战速决,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宁王一死,辉光王朝的防守弱了一大半,不过三日时间,裴行云便在辉光王朝的国土上,攻克了一个出口出来。   裴行云并没有因此而开心。   他继续挥军前进,目标朝着辉光王朝的国都,势如破竹的拿下数个城池。   辉光王朝的皇帝,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想了诸多办法,派了不少懂些兵法的人前去迎战,但裴行云用兵如神,无论是手下的士兵,还是他自身都非常的了得,以至于对方来多少死多少。   辉光王朝的皇帝,甚至都开始悬赏征集辉光王朝武林中的有志之士……   辉光王朝皇帝,一直以为裴行云和守义王朝的目的是为了攻克辉光王朝,一点都没意识到对方会是为了他们的太子。   恒沙倒是知道原因,他想尽快将百里逍遥送还给顾望舒,但辉光王朝却百般阻挠他见百里逍遥,以至于后来他将此事告诉辉光王朝皇帝,辉光王朝的皇帝还以为他是为了见小妖可以危言耸听…… 第301章:白龙族   “爹爹。你这两个人也跟段公子一样是中原人么?”   茂密的丛林中,简陋的小屋前,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俏丽姑娘,望着被族人绑回来的两个人,眼睛晶亮的打量着他们。   “中原人都好漂亮……”   她的目光落在衣浩渺身上,看到从那衣衫下滴下去的血水,天性善良的她立即凑上前去,蹲在衣浩渺身边:   “爹爹,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   “是的,姗姗,这个家伙内伤外伤一堆,筋脉也还反噬的厉害,很难医治。”   少女听的打了个寒战,她一向怕疼,刺绣的时候,针扎了手指都疼得不行,更别说这么重的伤。   “爹爹……你,你可不可以救救他……”   “外面的人,都不是好人,爹爹不想救他。”   少女皱起眉,情绪有些低落:   “可是……可是他长的比段公子还漂亮……”   中年男人听女儿这么说,心中一动:   “姗姗想让他当夫婿么?”   他女儿是喜欢上中原人的美貌了,前来求药的那个段公子就把他女儿迷得颠三倒四的,可惜那个家伙医术跟他差不多,且对方说自己已有妻室,还有儿女,所以他也强求不得,只能看着自己女儿痛苦。   若如今她女儿看上了新抓来的中原人的话,他倒是可以帮助自己的女儿。   少女的脸红了红,她才不会变心变那么快。   不过,她也不想看这个人就这么死掉,她若不说自己喜欢这个人,她爹爹怕是不会救这个人吧?   少女想着垂下浓长的睫毛,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见女儿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只想达成女儿的愿望。   于是就将目光移到了昏迷不醒的衣浩渺身上,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   段子聪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在这里看到衣浩渺。   受白龙族族长的邀请,他特地来看白龙族族长的新病人,看到那新病人的时候,他猛地瞪大双眼,差点惊呼出口。   好在他经历的事情比较多,遇事也比较冷静,很快就将惊讶的神情收了起来。   反而是饶有兴趣的望着床上的衣浩渺,问白龙族族长:   “族长的病人竟会是个中原人……”他水波潋滟的桃花眼中盈满了笑意,抚着腰间的碧萧,漫不经心道:   “不知道这个病人,是族长从哪里得来的?”   “哈哈,你甭管他是怎么来的,只需要知道,他即将是姗姗的夫婿就好。”   “白姑娘的夫婿?”   段子聪皱起眉,他没记错的话,衣浩渺应该是有心上人的,那人还是……   既然有心上人,又怎么会愿意娶白姗姗?   压下心底的疑惑,段子聪继续道:   “原来如此,那么恭喜白老了,这人看上去就是人中龙凤,白姑娘真是好眼光,不过,这个人是得了什么病?”   “很多外伤,还有一些内伤,颇为棘手,我能治得好,但是……我怕这小子醒了,会惹姗姗伤心。”   “惹白姑娘伤心?这是何意?”   白龙族的族长没好气的瞪了段子聪一眼:   “我拿女儿如珠如玉的疼着,自然希望她一切都顺心顺意,你拒绝了我女儿的好意,惹得她伤心了好一阵儿,我可不希望这小子跟你一样不识好歹,惹姗姗伤心。”   段子聪已经从白龙族族长口中得出了一些信息。   衣浩渺怕是出了意外,不小心闯入到白龙族内,被白龙族的人带回族内,之后,白珊珊看上了衣浩渺,白龙族族长就一厢情愿的将衣浩渺当做女婿看。   也就是,白龙族族长打算强行将白珊珊嫁给衣浩渺。   段子聪衣袖下的手紧了紧。   他不是什么好人,曾经也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到了别人的怀里。   代价是白了满头乌发,和永远承受绝情丹反噬的锥心之痛。   那之后,他也反省了,也知道,别人的命运,不该是他去掌控。   衣浩渺是他的师兄,他们之间原本的关系也不和谐,但是……衣浩渺同时还是顾望舒那边的人,他知道,衣浩渺在顾望舒身边,帮了顾望舒不少。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站到顾望舒身边保护顾望舒了,他不会让顾望舒连衣浩渺这个助力也失去。   “那白族长打算如何?”   “呵呵,之前与段公子切磋医术的时候,段公子曾说过自己会一种秘法,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我希望……在这个中原人的脑海里,我女儿,就是他心爱的人。”   这个人,这个白龙族族长,跟原来的他一样自私呢。   段子聪垂下眼眸,在想要如何回答白龙族族长的问题。   “段公子,你来我白龙族也有一段时日了,记得你来时就说你女儿的心脉有恙,非常需要月皎花——当初我让你留在白龙族陪老夫切磋医术一年,你说你女儿支撑不了一年,你最多会留下六个月……”   段子聪紧抿着唇,心底升起一阵厌烦,他多多少少已经知道白龙族族长的意思了。   果然,下一刻,白龙族的族长就接着道:   “若你帮我把这个人留在白龙族,让他爱护我女儿,我就立即将月皎花给你,让你回去就你的女儿。”   段子聪在心中苦笑。   这个选择可真不好选。   他是不想对衣浩渺动手的。   但是,他口中的女儿……其实是大京三公主赫连文娴。   赫连文娴当初因为在顾望舒体内待的时间过久,自小身体就不是很好,比那个哥儿赫连文安还差。   前段时间,在他得知顾望舒回到守义王朝的时候,他就想从大京到守义王朝去帮顾望舒。   然而却在边疆被赫连明昭的人拦下。   赫连明昭请求他为小公主治病。   他权衡利弊,知晓段玖衣浩渺都追随顾望舒去了守义王朝,他便选择去大京皇宫为小公主看病。   结果,诊出小公主身体不妙,为了寻药,他只身一人到辉光王朝的深山之处,找这白龙一族。   结果,找到了对方,白龙族族长却硬要把女儿嫁给他,他凭着自己的武功和医术展示了自己的实力,说明自己不会屈服,并说了自己有妻儿的事实,打消白姗姗嫁给他的念头。   幸好那白姗姗也算是个懂事的姑娘,知道他有妻儿之后,就没再纠缠。   反而是白龙族族长因为他让白姗姗不痛快,就也想给他不痛快,硬是让他留下来交流医术,教导他中原的医术。   这一留,就是好几个月。   直到今日,看到衣浩渺病怏怏的躺在白龙族的病床上。   他是要让衣浩渺忘记过往,心甘情愿的娶白龙族族长的女儿……还是,救顾望舒的女儿的性命?   微微的沉思了一下,段子聪心里便有了答案,他对着白龙族族长笑道: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再来。”   “好。”白龙族族长因为即将让女儿如愿以偿,他也很开心。   顾望舒醒的比较早。   他醒来的时候,腿上的蛇毒似乎已经被人处理过了,除了体内内力没了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他的处境却很不妙。   他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手脚都被绳子绑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嘴巴是自由的,还可以说话。   大概是因为对方在他晕之后绑的他,所以,忘记把他的嘴巴也塞住了。   一醒过来,顾望舒就想到了衣浩渺。   他记得衣浩渺身受重伤,但这个屋内却只有他一个人,衣浩渺会不会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这么一想,顾望舒便再也顾不得细想了,立即开口道:   “来人啊……快来人!!!”   不管对方要什么,他都会答应对方,只求对方不要伤害衣浩渺,愿意放他跟衣浩渺离开。   段子聪跟白龙族族长谈完之后,就回去到自己暂时的住处去准备药草。   在出白龙族族长院子的时候,段子聪依稀之中,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耳朵动了动,心里有些震惊——他竟然听到了顾望舒的声音?   是因为太过想念,出现幻觉了,还是……顾望舒真的在这里?   “白族长,你可否听到什么声音?”   白龙族族长隐隐约约也听到了顾望舒的声音,他的脸色立即变了下:   “没什么,是族中有人不听话在接受惩罚……呵呵,段公子,我会为你备好月皎花,你且快点准备药草,最迟明日……”   段子聪点了点头:   “好。”   他转身离去。   白龙族族长却忽然叫住他:   “段公子。”   段子聪顿住脚步:“白族长还有何指教?”   “呵呵,我看得出你不是很乐意……明日,我会先拿一个人来做实验,验证你是不是真的有能让人失忆的药,希望,你不要糊弄我才好。”   段子聪的身体一僵,脸色有些阴沉:   “放心吧,我不会让白族长失望的。”   白龙族族长目送段子聪离去,嘴角冰冷的笑意收了起来,重新回到院子,七拐八拐的找到了拆房,一脚踹开,望着被绑着的中原男人:   “闭嘴。”   顾望舒皱起眉,认出这个人是当初围着他和衣浩渺的人之一。   当时这个人和别人说的话他听不懂,没想到,这个人还会说他能听懂的话。   顾望舒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这位前辈,我与兄长实在是不小心误入此地的,并非有意冒犯,还请……”   “你想离开?”   白龙族族长打断了顾望舒的话。   顾望舒怔了下,点了点头。   “好,我一会儿会让人带你出去,离开这里——不过,日后你若再贸入此地,休怪我杀了你。”   咦?   这么简单就放他走?   对方也太好说话了?   顾望舒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好运,他又追问道:   “我哥哥呢?他在哪里?可不可以让我们一起走?”   “你哥哥?”白龙族族长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的伤势太重,没撑过去,已经死了。”   顾望舒瞪大双眼:   “不可能!!!”衣浩渺是毒王,医术那么高,怎么会让自己死去?   怎么可能……他在江湖打滚那么多年,什么危险状况没遇上过,怎么会折在这里……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已经死了,你不要乱叫,我马上让人带你离开。”   “不!”顾望舒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我不走,除非你将我哥哥还给我——即使死,你也得把他的尸体还给我,我要带哥哥一起离开这里!”   顾望舒的固执,让白龙族族长的脸色阴沉下来,慢慢弥漫上一些杀气:   “你也不想活了么?告诉你,在这片深林中,死一个人,就跟死一只兔子一样,杀了你之后,我会让你的尸骨化为槐树的养料,而深林外面你的亲人,则永远也找不到你在哪里……” 第302章:重逢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顾望舒想了想,与其他与衣浩渺两个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还不如他出去搬救兵。   他失踪了,想必裴行云和段玖也很着急吧。   现在他受制于人,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回去找裴行云和段玖他们帮忙。   这么一想,顾望舒就将自己心底的焦躁不安压了下去,装着有些畏缩的模样,害怕的看着白龙族族长:   “你……你真会杀了我?”   白龙族族长以为顾望舒是怕了,觉得这个法子有用,就把脸色摆的更阴沉了。   “是,你若真要不识好歹,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顾望舒的身体配合的抖了抖,然后声音断断续续的开口:   “不……我,我不要死……你,你放我离开吧,反正哥哥已经死了……我,我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就是万幸……”   白龙族族长听了顾望舒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威胁了顾望舒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他要安排人带顾望舒离开白龙族。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不带顾望舒出去?   开玩笑!他是族长,怎么可以亲自做这种事?   他现在对床上的病人更感兴趣,那个病人的血液,似乎有些特别,跟一般人不一样,好似是常年浸淫药物一样,他还打算等那个病人病情稳定之后,放点血研究研究呢。   段子聪离开白龙族族长的视线之后,就悄悄的潜了回去。   段子聪对自己的内力和听觉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听到了顾望舒的声音!   若是只有一声,他可能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但偏偏顾望舒叫了很多声。   而且,白龙族族长说他们在惩罚不听话的族人……事实上,白龙族中,会讲中原话的人,只有五个。   恰好,那五个人,段子聪都见过,听过他们的声音。   段子聪可以肯定,那不是那五个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而且,顾望舒和衣浩渺的确是有些联系的。   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一点也不奇怪。   假设一下,顾望舒真与衣浩渺在一起,那么……衣浩渺重伤被虏,因为白姗姗的缘故,白龙族族长出手救了衣浩渺。   那么,顾望舒呢?   是否受伤?   白龙族族长打算拿他怎么办?   段子聪非常的担心。   他觉得命运无时无刻的不在跟他开玩笑,他想默默的对顾望舒好,他不想再出现在顾望舒面前,让顾望舒难受。   但是……他越是躲避,命运越是将顾望舒送到他眼前来。   因为是白天,所以段子聪不敢太明目张胆,隐藏行踪隐藏的很辛苦。   幸好他折回来没一会儿,就看到有两个担着一个被捆了手脚,塞了嘴巴,眼睛也被蒙了布条的人,偷偷的从白龙族一个偏僻的小路抬了出去。   即使如今顾望舒狼狈不堪,被绑的五花八门,段子聪依旧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认出顾望舒后,段子聪的心底升起一股愤怒——是针对白龙族的人的愤怒。   他们竟然如此对顾望舒!   强行压下心底的怒火,段子聪悄悄的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走过异常曲折的小路之后,终于到了白龙族的外围。   两个白龙族的人,将顾望舒抛下之后就离开了。   顾望舒感觉到自己停下来,立即挣动起来。   听到那两个人离开的脚步声后,他挣扎的更急了。   这些家伙,就这样蒙着他的眼,绑着他的手脚,塞着他的嘴巴把他扔到不知道哪里……他要如何回去?   若是还在之前的深林中,怕是到晚上,他就要成为猛虎野兽的盘中餐了。   可惜,他嘴巴被塞着,即使抗议,也发不出多少声音。   而且,那两个白龙族族人,根本听不懂中原话,他说了也是白说。   段子聪看顾望舒挣扎,非常的心疼,之前吃下的绝情丹又在体内翻搅,锥心刺骨的痛。   他的情绪,感情越是激动,五脏六腑就是越难受。   他曾听说过裴行云有个弟弟叫裴沐风,得有心疾,情绪不能太大起伏,最终却因为爱上顾望舒这个有夫之夫而抑郁而终。   照目前的样子发展下去,段子聪觉得,自己早晚会步了裴沐风的后尘……   等那两名白龙族的人彻底离开之后,段子聪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没敢帮顾望舒拿下蒙眼的布条,也没先去掉顾望舒口中塞着的布条,反而是先解了束缚着顾望舒手脚的绳子。   他其实……有些畏惧见到顾望舒。   因为他不想见到顾望舒厌恶痛恨的眼神。   那样决绝冰冷的眼神,和讨厌他恨他的恶毒话语,在玄冥宫听过一次,就让他青丝变白发,若是再听一次……   顾望舒感觉到了,有人在给他松绑。   他安静下来,嗅到空气中熟悉的药香,他的身子僵硬了几分。   即使眼睛被蒙着。   他也知道他眼前的人是谁。   是段子聪!!!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望舒非常不想段子聪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他曾经真心的用心去爱过的人是三个!   尉迟未然……是因为少不更事,也因初来异世太过彷徨无助,尉迟未然的温柔很好的安抚了他。   之后是裴行云……可惜,那时他以为自己不可能那么快的爱上裴行云,没能及时表明心意,就以为裴行云死了,万念俱灰,再也不想碰触感情。   但,谁知造化弄人,段子聪竟然为了段玖,剥夺了他之前的记忆,让头脑空空,感情不健全的他,全心全意的爱上了段子聪……   在尉迟未然说要守护他日后的自由的时候,他就对尉迟未然毫无怨言了。   但段子聪终归是他心底一个不甘的遗憾。   特别是在跟裴行云在一起的时候。   有空的时候,他就会不经意的想起段子聪这个他深爱过,却从未靠近过的人。   段子聪救了三个孩子和他的命,他该对段子聪存着感恩之心,但段子聪曾经那样骗过他……他的思绪很凌乱。   他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子聪。   段子聪不敢面对他,而他,又何曾想要面对段子聪呢。   手脚上的绳子解开之后,顾望舒眼睛上的布条,也理所当然的被解开了。   嘴巴也获得了自由。   顾望舒抬眸,看到站在他身前,面容依旧风流俊美,却有着一头白发的段子聪的时候,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下。   骗了他,段子聪也未必是好过的。   “段神医。”   顾望舒揉了揉被绑麻的手脚:   “多谢相救,感激不尽。”   段子聪见顾望舒神色平静,也悄悄的舒了口气:   “无妨,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明明是爱着对方的两个人,在此时此刻,却是如此的客气而陌生。   好像就只是认识的两个陌生人。   段子聪有些难受。   顾望舒却是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段神医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段神医可否见到你的师兄衣公子?”   段子聪不喜欢顾望舒一口一个段神医,他更怀念以前顾望舒当他书童那段时间,总是叫他段公时的时光。   “此事说来话长……”   段子聪开始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向顾望舒娓娓道来。   只是将自己来此是为赫连文娴求药的事情给略过了,只说自己是为一味药来的。   当然,他也没说白龙族族长要让衣浩渺失忆,还打算将女儿嫁给衣浩渺的事。   顾望舒也将自己和衣浩渺为何会到白龙族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现在他对段子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顾望舒相信段子聪不会和辉光王朝一起谋害他。   “你不要担心,我师兄他没事,白龙族族长医术不凡,他已经答应出手救我师兄了,那么,师兄就不会有大碍。”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他们能这么轻易把我放了,为什么不愿意放衣浩渺?我怕他们对衣浩渺不利。”衣浩渺是为他身陷险境,所以,他一定要亲自将衣浩渺救出来。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传递消息给行云,段玖他们,然后返回去救浩渺……”说到这里,顾望舒顿了下,看向段子聪:   “不知段神医可否缺个药童?”   段子聪和白龙族族长接触频繁,想要快速打入白龙族内部,了解衣浩渺的情况,跟在段子聪身边,似乎是个不错的打算。 第303章:信任   在顾望舒和段子聪商议着,要如何向裴行云传递消息的时候,段玖带着几个人,竟然找到了他们。   从段玖口中得知如今的战局,知道裴行云为他做的一切,顾望舒心中很是感动。   他恨不得现在立即赶到裴行云身边去。   但是,他又不能舍下因不知名原因,被白龙族族长留在白龙族的衣浩渺。   所以,他只好让人回去跟裴行云说他的事情。   而他自己,则是选择留下,亲自营救衣浩渺出来。   段玖是再也不愿离开顾望舒半步,于是顾望舒跟段玖,就都留在了段子聪身边。   顾望舒表面上成了段子聪的药童,段玖成了侍卫。   为了怕顾望舒被白龙族的人认出来,顾望舒还特地易了容。   易容之后,他们又回到了白龙族——不过,是在白龙族内,段子聪住的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   回去之后,段子聪就开始调制药材。   顾望舒在段子聪和衣浩渺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对药物也算是懂得,认真的嗅了几味药之后,顾望舒愈发的觉得段子聪的方子古怪了。   疑惑让他忍不住向段子聪问道:   “段神医,你这是在调制什么药?”   段子聪的身体一僵:   “此药名为忘忧。”   “忘忧?”   “是白龙族族长需要的。”   看出段子聪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顾望舒便不再追问。   段玖和顾望舒在白龙族住了一晚,第二日便跟段子聪一起去见白龙族族长了。   “这两人是?”   看到段子聪带外人去了,白龙族族长非常的不高兴。   段子聪淡淡道:   “这个是我惯常用的药童,这个是我的贴身侍卫,家里人不放心我出来,所以就派他们来照顾我。”   “他们怎么会找到白龙族的?”   “是我飞鸽传书给家里人,告诉他们地点的。”   白龙族族长沉着脸:   “我们白龙族隐逸深林,不欢迎外边的人到来——希望日后,到了外面,你不要再向旁人提及我们白龙族。”   段子聪点了点头:   “抱歉,我以后不会跟旁人提及了。”   “药带来了么?”   段子聪从怀中摸出了碧色的药瓶,有两颗棕色的药丸躺在里面。   “要我告诉你只要的方法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两粒都给你,你可以拿任意一颗去找人尝试,另一颗,直接给你的病人吃。”   顾望舒认出那是昨日段子聪调制的忘忧。   “如果这药一真一假怎么办?”   白龙族族长接过药丸,打量着,漫不经心的问出了口。   段子聪微笑开来:   “段某事先又不知族长用哪一颗做实验,怎会冒险制作假药?”   白龙族族长想想也是。   他站起身,本来打算让段子聪离去,但是想了下,怕这药有问题,就又让段子聪留下了。   顾望舒和段玖则是沉默不语,努力的扮演背景透明人。   白龙族族长引着段子聪他们到外面,让族人拉了一个犯了过错的族人来,直接捏起两颗药丸中的任意一颗给那个族人吃了下去。   药效发作的时候,似乎有些奇怪。   那族人七窍流血,痛苦不堪,白龙族族长以为段子聪骗了他,当下震怒,正要发作,段子聪却上去拍了几下,那个人就安静下来,晕了过去。   “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醒来,忘记前尘往事。”   顾望舒听到段子聪这么对白龙族族长说,脸色猛地一变。   忘忧,忘忧,竟是这种药,这种意思。   这是不是他之前失去记忆吃的药?   段子聪为什么要制这样的药?   白龙族族长是打算给谁吃?   顾望舒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他的目光频频望向段子聪。   若不是现在在白龙族的地方,白龙族族长在的话,顾望舒立即就开口问个明白了。   但是,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他问出口,他只有将自己心底的疑惑给压下去。   白龙族族长有些急躁,而段子聪却很从容,终于,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那个人如段子聪说的那般醒来了。   白龙族族长连忙将他唤来,问了那位族人许多问题。   最后,满意的笑着对段子聪道:   “段公子果然高明。”   说完之后,又道:   “现在,段公子随白某去将最后一粒药喂给白某的病人……等病人康复,段公子参加完小女的婚礼,月皎花,白某会双手奉上。”   段子聪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白族长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吧?”他的声音有些冷:   “白族长不是说,只要段某帮你让病人变的心甘情愿娶白姑娘,就将月皎花给段某让段某离去么?而如今,白族长这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察觉到段子聪有些生气,白龙族族长笑着安抚他:   “段公子不要生气,白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知道的,我们这些深林里的人,不比外面的人狡猾,白某不得不多存一份心思。”   他丝毫不愿退让。   段子聪也不妥协,猛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极快的点了白龙族族长的穴道,将之前他给白龙族族长的药丸取了过来:   “既然如此,白族长不妨将药还给段某,就当我们从未谈过这桩交易。”   说完就要甩袖而去。   白龙族族长被段子聪点了穴道,呆立在那里,面子很是挂不住,很是生气:   “站住!”   段子聪的脚步顿了下。   白龙族族长不悦道:   “总归是长得漂亮的中原人很多,这个不成,我大可给姗姗找下一个。但是,月皎花却只有我知道哪里有,你若是踏出这个大门,这辈子,都别想要月皎花。”   段子聪的背影,一点点的僵硬起来,即使只看背影,白龙族族长就体会得到段子聪的不甘。   白龙族族长见此,又放软了声音:   “不过是让你多留几天,参加下小女跟病人的婚礼罢了,白某保证,婚礼结束之后,立即将月皎花奉上。”   段子聪缓缓的转过身子,目光深沉的看着白龙族族长:   “白族长的保证,段某不敢相信,不如,白族长发个誓吧……月皎花的确难得,但以段某的医术,段某相信,总有一天,段某会找到新的方法医治女儿。倒是白姑娘,如今年纪不小,因之前的风言风语,名声也不大好,再找来俊俏的中原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娶白姑娘,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龙族族长被段子聪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只得恨恨的发了誓,段子聪才肯罢休。   将药丸又送还给白龙族族长,跟白龙族族长一道去将药喂给病人——衣浩渺。   顾望舒和段玖,从白龙族族长与段子聪的言语之间,依稀的明白了一些事。   他们对于段子聪竟然有个女儿的事实,都非常的震惊。   特别是顾望舒,心底五味交杂。   他跟段子聪重逢之后,段子聪从没说过自己成家了,也没说自己有了妻儿……   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还真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的心神有些恍惚。   段玖很担心他。   两人都心不在焉的跟段子聪和白龙族族长,一道去了病人那里。   顾望舒和段玖,都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衣浩渺。   顾望舒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将差点溜到嘴边的惊呼压了下去。   他怒瞪着段子聪,眼底是慢慢的失望。   段子聪骗了他!竟然又骗了他!!!   从之前段子聪与白龙族族长的对话,顾望舒和段玖就知道,白龙族族长和段子聪,打算将剩余的那颗忘忧喂给白龙族族长的病人,让对方失去记忆。   而且,好似还打算糊弄对方娶白龙族族长的女儿。   顾望舒在明白过来这个的时候,还在心中想,段子聪竟然又做了这糊弄人的勾当。   他心里有些不耻。   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白龙族族长的病人,等同于衣浩渺。   也就是,段子聪,打算联合白龙族族长,将衣浩渺给弄失忆,让衣浩渺娶白龙族族长的女儿?   这跟当初段子聪骗他嫁给段玖有何不同?   为什么……   为什么,段子聪一直这么卑鄙?   顾望舒几乎要暴起了,他体内的功力已经恢复,况且有段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在,他们胜算不小。   说不定他和段玖能带着衣浩渺从这个白龙族全身而退……   在顾望舒有所反应之前,段子聪便用传音秘技对顾望舒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从进屋那一刻,段子聪就一直注意着顾望舒的表情。   他知道,白龙族族长的病人是衣浩渺这件事,顾望舒和段玖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事实的确如此。   但是,段子聪却不能让顾望舒随便搅局,因为稍有不慎,他就可能拿不到月皎花。   纵使现在段玖他们有能力带着衣浩渺全身而退,但是,他却得不到月皎花。   所以,他必须劝顾望舒,劝顾望舒忍一忍。   只是……他不知道,现在,顾望舒还愿不愿意相信他?   听到段子聪说‘相信我’那三个字,顾望舒怔了下。   眼前的事情,就像是当初他和段玖之间的事情的重演。   不同的是,当初段子聪是骗他嫁给段玖。   如今,段子聪是骗衣浩渺娶别的女人。   段子聪在顾望舒面前的信用,早就破产了。   顾望舒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相信段子聪。   他不该相信段子聪!!!   他应该相信段玖和自己的能力——相信他们可以带衣浩渺离开。   但是……   顾望舒的神情变幻万千,他衣袖下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   做了许多的心里挣扎。   最终……   最终的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他心里很难受,也不安的厉害。   他生怕自己又犯一次傻,生怕自己会让衣浩渺也万劫不复。   但是……   看着段子聪乞求的眼神,还有段子聪那头少年白发。   顾望舒却是对自己狠了心。   他决定,再相信段子聪这一次。   如果这次段子聪再骗他,他要亲手杀了段子聪。   如果这次段子聪没有骗他,那么,日后,他都愿意再相信段子聪…… 异世帝后 304:真假 顾望舒的精神一直绷得很紧。 段子聪这次,到底有没有骗他,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白龙族族长将手中的药丸,喂给了衣浩渺。 顾望舒使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出口阻止。 时间开始变得难熬起来,看着一直没醒过来的衣浩渺,顾望舒希望时间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半个时辰过了。 床上已经恢复大半的衣浩渺面色开始不平静起来,似乎将要醒来。 白龙族族长看了看段子聪,又盯着衣浩渺,然后到门口,唤人去将他的女儿,白姗姗领来了。 白姗姗到之后没多久,衣浩渺醒了。 俊美妖异的脸上是一片迷茫之色,他的眼神从段子聪,段玖,顾望舒,白龙族族长,以及白姗姗身上慢慢滑过。 最后定格在白姗姗身上,眼睛猛地一亮,朝着白姗姗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纵然白姗姗之前是喜欢段子聪的,如今看到衣浩渺这么俊美一个男人,朝着自己笑的那么灿烂,还是忍不住心口一阵悸动,然后就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温柔道: “你醒了……” 衣浩渺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后之眯了眯眼睛: “你是谁?看上去好生眼熟……不对……我是谁?” 白姗姗还没来得及回答,白龙族长老就满意万分的向前道: “你是姗姗的未婚夫婿,叫……” “哦……浩渺……我似乎,似乎叫浩渺,对不对?”衣浩渺打断白龙族族长的话,期待的看着白龙族族长。 白龙族族长以为衣浩渺想起什么,脸色猛地一变,瞪了段子聪一眼,然后又阴测测的对着衣浩渺道: “是,你叫浩渺,你还记得别的么?” 衣浩渺开始尝试回忆往事,没一会儿就抱着头叫了起来: “好疼……好疼,我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知道我叫浩渺……还有,她是姗姗。” 白龙族族长满意了,脸色缓缓露出一抹笑。 顾望舒却是仿若遇到晴天霹雳,身体晃了晃,忍不住后退一步。 段玖立即上前,扶住了他。 回过神的顾望舒正要发作,段玖却点了他的穴道。 段子聪开口对白龙族族长笑道: “既然病人已经醒了,段某就告辞了。” 白龙族族长点头: “好,三日后是小女跟浩渺的婚礼,婚礼结束之后,白某会将段公子需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段子聪转着手中的紫萧: “那段某就先恭贺白族长了,待段某拿到月皎花之后,段某再好好答谢白族长。” 白龙族族长也没再留他们,就让他们离去。 被段玖点了穴道的顾望舒,几乎是被段玖半拖半抱的带出去的。 顾望舒心中满是痛苦与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段玖竟然会点他的穴道。 在关键时刻,段玖竟与段子聪一块对付他。 他有些心灰意冷,更是后悔自己相信了段子聪和段玖。 他复杂不甘的眼神一直盯着衣浩渺,但从头到尾,衣浩渺除了在醒来时,看过他们每个人一眼之后,衣浩渺就再也没给过他半个眼神了。 对他这么冷漠的衣浩渺。 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放在心里的衣浩渺。 真的让他很难受。 原来,他之前说让衣浩渺当帝君,并非只是一时口误,而是……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心。 也幸好白龙族族长和白姗姗的注意力都在衣浩渺身上,才没发现顾望舒的怪异情况。 回去的路上,段子聪没说话,一路回到段子聪的住处,段玖才伸手解了顾望舒的穴道。 顾望舒抬手就给了段玖一巴掌: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段玖眼神黯淡,垂着头: “对不起。” 段子聪皱了皱眉: “不是他的错,是我要他那么做的。” 顾望舒冷笑: “段玖,若有一天,段子聪让你杀了我,你会做么?” 段玖面色白了白,没有开口。 顾望舒又撇过头去看段子聪: “你侄子让你杀我的话,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段子聪也是无言以对。 顾望舒冷哼一声。 他知道,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段玖和段子聪的对手。 他现在没办法跟段玖和段子聪理论,讨公道。当务之急是先回去召集人手来救衣浩渺。 他有些后悔太相信段玖和段子聪,若是他不信这两个人,早就会选择先回去再来营救衣浩渺。 而非是一意孤行的要留下救衣浩渺。 “你要去哪里?” 见顾望舒转身要走,段子聪拦住了他。 顾望舒怒瞪着他: “我要去哪里,做什么,你还能不知道么?怎么?怕我破坏了你跟白龙族族长的交易?怕你的女儿会没救?你放心,我分的清楚,你是你,你女儿是你女儿,我会等到你拿到那什么月皎花之后再动手。” “不是。” 顾望舒不愿听他多说,仍然执意要走。 段子聪没办法,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听我说。” 顾望舒挣扎起来,但段子聪武功比他高,他挣扎半天,手腕还是被段子聪牢牢的攥在手中。 顾望舒有些恼羞成怒,即难过又觉得委屈: “你觉得我还可以再相信你么?段子聪,当你一次次的践踏我的信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多后悔,会多难过?为什么?为什么我就那么傻,吃了亏也记不住教训,竟然又信了你……” 顾望舒的话,让段子聪心里酸涩不已,他既为顾望舒还愿意相信他感到开心,又为顾望舒此时的委屈难受。 他干脆伸手将顾望舒拥到怀里,然后对段玖道: “小九,你出去守着,别让白龙族的人靠近,我慢慢给小舒解释。” 段玖点了点头就开门离去了。 段玖离开之后,段子聪才缓缓开口道: “衣浩渺没有失忆。” 顾望舒怔了下,然后立即摇头: “不,不可能!!!他没失忆的话,怎么会不记得我们,就算我易了容,你和段玖也没易容啊,他不可能会是一副连你都不认识的样子。” 段子聪将他拉到一边,强行按他坐了下去。 “那是他装的。” 段子聪将顾望舒不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昨天准备忘忧的时候,我就多准备了一粒跟忘忧外表一模一样的补血丹,最初,我给白龙族族长的两粒忘忧,的确是忘忧——但,后来衣浩渺吃的,却是补血丹。” 顾望舒皱起眉,冷静下来,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慢慢的睁大眼睛: “你……你是在与白龙族族长发生争执,抢走药丸之后,把忘忧换成了补血丹么?” 段子聪点了点头。 顾望舒还是觉得不太可信。 “你原本是真打算给衣浩渺吃忘忧么?” 段子聪立马摇头:“当然不可能……事实上,即使白龙族族长不说让我留下參加婚礼使我佯装生气换药,我也会想别的办法,将白龙族族长那里的忘忧换成补血丹。” 顾望舒伸手揉着眉心: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衣浩渺呢?他一直昏迷不醒,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配合你,佯装失忆,在白龙族族长和那个白姗姗面前演戏?” “因为我在补血丹里加了别的料,让他的意识早于身体清醒,在他意识恢复的时候,我就用传音秘技,告诉了他白龙族发生的事情,而且要求他配合。” 说到这里,段子聪感叹了下:“虽然我用传音秘技告诉了他那些,但他并没有回应我,其实,我也摸不清他会不会照我说的做,幸好……幸好他做了……” “那段玖呢?他及时点我的穴道,也是因为你传音秘技告诉他的?” 段子聪点头的时子让顾望舒觉得有些可恶。 顾望舒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让我误会,让我担惊受怕?你都能给昏迷不醒的衣浩渺传音,为什么就不能传音告诉我?” 段子聪脸上的表情非常苦涩:“对不起,我怕你不相信我……” 顾望舒想到刚刚打段玖的那巴掌,心里是满满的愧疚,段子聪这次的确瞒了他一些事情,但终归是没让衣浩渺失去记忆。 他选择了相信段子聪。 段子聪却不相信他会相信他。 他们之间,竟然走到了这种地步?顾望舒已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段子聪。 他跳起来,在段子聪反应过来之前,就冲了出去,跑到了段玖面前,从怀中拿出来药膏,目光愧疚的看着段玖脸上的痕迹,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段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没有拒绝顾望舒的好意,伸手接过药膏,顺便将顾望舒的手也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还有,如果小叔叔让我杀你的话,我宁愿自己死在他面前。” 顾望舒听此,全身一震,立马垂下头,掩去眼中酸涩的水汽。 异世帝后 305:撕破脸皮 衣浩渺谨记段子聪用传音秘技告诉他的事情。 他原本是不想理会段子聪的,但是,段子聪说拿月皎花是为了救顾望舒的女儿,一牵扯到顾望舒,他就不得不屈服了。 所以,从醒来之后,他就装着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他长相非凡,气质也很不俗。 因为段子聪的叮嘱,他还特意对白龙族族长的女儿白姗姗非常的温柔。 白姗姗很快就陷入到他编织的情网当中——这着实不怪他,以他的心性,在正常情况下,他肯定是懒得去欺骗一个少女的芳心,但是,现在这情况,他是不得不如此,所以,日后,就算是真相大白了,白姗姗也怪不得他。 在婚礼举行之前,段子聪又与衣浩渺接触了两次。 第二次,在段子聪离开之后,衣浩渺疑惑而单纯的问白姗姗: “姗姗,月皎花真的很美么?它到底在哪里,你见过了么?” 白姗姗早就被爱情冲昏了头,对衣浩渺简直是言听计从。 不过,她也知道衣浩渺不该知道月皎花的存在的,所以,衣浩渺一问,她就警惕起来: “月皎花是一味药材……你怎么忽然说起月皎花来了?是谁告诉你的?” 衣浩渺看出白姗姗的戒备,脸上露出一抹温柔迷人的笑——连顾望舒都从未见过他这温柔的腻人的微笑呢。 “是刚刚的段大夫啊,我不是失去记忆了么,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姗姗,所以我就问他他是什么人,他说他是一个中原人,是慕名来白龙族的,慕的名就是月皎花的名,所以,我就很好奇月皎花是不是真的很美。” 衣浩渺的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白姗姗并没有起疑。 现在衣浩渺还卧床不起,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他也没接触过别人,会对段子聪好奇很正常。 白姗姗放下戒心之后,就笑着解释道: “月皎花是非常奇异的一种花,以白龙蛇蛇蜕饲养,白龙蛇剧毒无比,只有我们白龙族能够驱使,再加上爹爹很爱医学,所以,族中就种了不少月皎花。” 衣浩渺眉眼一动: “种了很多?” 白姗姗点头: “是啊,月皎花非常的甘甜好吃,对身体也很好,所以族中很多人都种来当零嘴吃呢。” 衣浩渺满头黑线: “这么说,我们白龙族有很多月皎花了?为什么段公子说他来族中好几个月还没见到月皎花,难道是大家把月皎花藏起来了?” 白姗姗摇了摇头: “并不是,月皎花在我们白龙族,就跟地里的粮食混种在一起,月皎花的外观也并没有如它的名字那么脱俗出尘,一般人都想不到,而且段公子从没见过月皎花,所以,他认不出也很正常。” 衣浩渺听了白姗姗的话,几乎想哈哈大笑。 段子聪啊段子聪,亏他还是神医,月皎花在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不说,还被白龙族的人当猴耍。 若是月皎花真的很珍贵,对白龙族很重要的话,段子聪被白龙族族长要挟着答应诸多不平等条件,倒还说得过去…… 偏偏那月皎花在白龙族,只等同于好吃的野草罢了。 为了这么个东西,段子聪在这里困了好几个月。 衣浩渺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如果段子聪知道他这么简单就得到月皎花在哪的消息,会不会后悔最初他自己没有用美男计骗白姗姗? 想到这里,衣浩渺又不想笑了。 其实他很讨厌堆着虚假的笑,讨好一个花痴女人。 现在已经得到他想知道的消息了,他也不愿再继续再讨好白姗姗。 所以他就收敛了脸上的笑,伸手扶着头: “不知道是不是身子还没好利索的缘故,我觉得头有些疼。” 白姗姗听他说头疼,吓的脸色都变了: “真的么?你前段时间受了重伤,是不是又发作了?”说着,就急急忙忙的站起来: “你等等,我去叫爹爹来,让爹爹给你看看。” 衣浩渺立即伸手拉住白姗姗的手: “别……不用麻烦你爹,我可能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就在这里守着我好不好?” 白姗姗感受到手腕上的热力,姣好的脸颊立即就红透了,害羞的不行,低垂着的头,轻轻的点了点: “好。” 衣浩渺松开手,对白姗姗道: “你在旁边守着,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白姗姗离开床边,坐到较远处的桌前,目光不时的飘向衣浩渺,心里甜蜜的无法言语。 等衣浩渺呼吸平稳之后,她起身又走到床边,伸手帮衣浩渺掖了掖被角。 谁知,忽然的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床上。 衣浩渺则是眸光清亮的张开眼,他从床上起身,缩骨术很快就让他变的跟白姗姗一样的身高,他又将白姗姗的外袍换上,脸色冷漠的将白姗姗塞到床上就起身离去了。 段子聪跟他说过自己住在哪里,衣浩渺虽然没去过,但是凭着段子聪留下的信息,还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 “这么快?” 看到衣浩渺,段子聪有些惊讶。 衣浩渺傲然仰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扬了扬眉,冷凝着声音问道: “小舒呢?” 段子聪指了指易容了的顾望舒: “别告诉我,你认不出来?” 衣浩渺之前那冷傲的模样立即破功,也没有在白姗姗面前让人腻人的温柔,就是万分狗脚的凑到顾望舒面前: “小舒,我记得你说让我跟裴行云一样当帝君!!!快,快告诉我我没记错。” 顾望舒上下打量着他: “你身体没事吧?” 衣浩渺摇头: “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是段子聪说那月皎花是为了你的小公主拿的,我早就回到你身边来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讨厌那个花痴女,我可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顾望舒却变了脸色: “为了我的小公主?” 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瞪向段子聪: “段神医,你到底有多少事没告诉我?” 段子聪满脸苦涩。 真是糟糕。 他竟然忘记告诉衣浩渺保密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段子聪开始解释赫连文娴的事情,听的顾望舒一惊一乍的,一颗心吊的高高的。 他早就该料想到,那是难产的孩子,还是三个,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会身体虚弱也是意料之中的…… 段子聪……当初明明对他不屑一顾,明明将他骗的那么惨,为什么,为什么还愿意为他,为他的女儿做这些? 因为很多原因,顾望舒的情绪有些低落。 段子聪对衣浩渺皱了皱眉,表达自己的不满,若不是衣浩渺多话,就不会引出这么多事来。 他本来是打算等治好赫连文娴之后,再告诉顾望舒这件事的。 衣浩渺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很快,段子聪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么快就回来——你打听到月皎花在哪了?还有,你回来,白姗姗和白族长知道不?” “我当然打听出月皎花在哪了,我把白姗姗弄晕,自己回来了。” 只是为了他的形象着想,在距离段子聪住处的不远处,他就将白姗姗的外袍给扔了。 “弄晕了?你……真是太冲动了,她大概多久会醒?要是白族长发现了,我们该怎么办?月皎花还没拿到手,不宜跟他们翻脸……” “你不用这么紧张。”衣浩渺淡淡道: “那月皎花在白龙族的土地里到处都是,很好找,多的数不清,你不用担心白龙族族长会不给月皎花。” 衣浩渺的话让段子聪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此时,什么样的词语,都不足以表达他复杂的心情。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衣浩渺也觉得圆满了。 最终,段子聪抹了把脸: “既然如果,那我们现在就去采月皎花,早点离开白龙族也能早点安心。” “好。”除了衣浩渺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异议。 衣浩渺则是一直在忙着问顾望舒——让他当帝君的事还算不算数? 就在段子聪等人拿到月皎花,准备离开的时候,白龙族族长在衣浩渺所住的房间,发现了自己昏迷不醒的女儿。 他立即将白姗姗叫醒。 “你怎么睡在了这里?浩渺呢?” 白姗姗还有些迷糊不清: “他说要休息……我给他盖被子,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白龙族族长脸色大变,立即问白姗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衣浩渺有什么异常表现。 白姗姗一一作答,白龙族族长立即意识到衣浩渺是刻意打探月皎花的。 “不好!!!来人,快……快派人去找段子聪和浩渺!” 白姗姗见她爹脸色不对,立即问道: “爹,你怎么这么紧张,发生什么事了么?” 白龙族族长气的不轻: “那两个该死的中原人,他们竟然欺骗了我们,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若是真让他们如了愿,我自己去跳白龙潭!!” 异世帝后306:被逼留下 月皎花在白龙族虽然常见,但,在外面却是难得一见的珍惜药材,所以段子聪和衣浩渺都采集了不少,然后,他们两个连同顾望舒,段玖四人就匆匆离开白龙族。 他们走的,是当日白龙族族长让人将顾望舒抬出去时所走的小道。 小道其实并不算长。 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可以离开白龙族了。 但是……就在这时候,却有异变发生。 一道刺耳的笛声猛地从白龙族的某个地方响起,进而扩展开来。 听到这个笛声,白龙族的族人们,都吓了一跳,以为族中发生了什么大声,纷纷往族长那里赶去。 而对段子聪,顾望舒等人来说,这笛声,只是刺耳了一点,并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他们继续前行。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笛声,非常的不一般。 四人不由自主的全部停了脚步,望向前方和两边树枝上,随着它们的游移使得树叶枝干簌簌作响的白色细蛇。 密密麻麻的,无数条细长的白蛇,大多数只有小拇指那么细,也有几条醒目的大蛇,有手腕那么粗。 它们全是白色的。 它们舞动着身体靠近顾望舒四人,因为数量太多,就像是被堆起来的木柴一样。 顾望舒是最怕蛇这种生物,仅仅是看上一眼,就止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牙齿打颤的问道: “好……好多蛇……现……现在要怎么办?” 段子聪目光沉静: “白龙族最特别的地方,便是可以驾驭白龙蛇,他们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怕是与那笛声有关。” 衣浩渺在衣袖中掏了一会儿,拿出两包粉末: “我这里有雄黄粉,应该可以挡一下。” 段子聪也从身上掏出了些: “我这里也有驱虫的药,但……这里的白龙蛇太多了,这些药只是杯水车薪。” 被几百条蛇正对着吐舌信,就算是大白天的,也忍不住打寒战,这简直就像是噩梦。 顾望舒伸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迷药对这些蛇有用么?我习惯带很多迷药防身。” “可以试试。” 事实证明,迷药对蛇也是有用的。 但是,这片深林中,白龙蛇实在太多了,即使有迷药,不够用。 “我们用轻功飞出去吧?” “不……还是不要动的好,我猜这些蛇,都被下了命令,现在只是阻止我们离开,若是我们真的动了,他们怕是会攻击我们。” 段子聪心里有些懊恼。 他在白龙族小心翼翼的待了好几个月,一直都没去刻意碰触白龙族的人的逆鳞,可衣浩渺一来就惹事。 他没料到衣浩渺会在知道月皎花的情况之后,就立即跟白龙族翻脸,所以也来不及反应。 若是他能跟衣浩渺商议一下,先偷偷拿了月皎花离开白龙族之后,再让衣浩渺跟白龙族翻脸离开白龙族,情况会比现在好的多。 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四人可能都要折在这里了。 “呵呵,段公子不愧是段公子,知道的还真清楚。” 白龙族族长带着冷笑,从后面慢条斯理的踱步上前,他身后,跟着不少白龙族的族人。 望着脸色很不好的段子聪四人,白龙族族长缓缓的开口道: “你说的没错,你们只要敢用轻功,这里,成百上千条白龙蛇就会要了你们的性命。” 衣浩渺皱着眉,冲着白龙族族长道: “我们无心留在这里,你又何必非要强逼我们?”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引得白珊珊泪眼朦胧: “浩渺……你,你不是要娶我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爹爹说你跟段公子一起骗了我……我不信,我不信……” 对她,衣浩渺没有半分的愧疚。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娶你,那都是你和你爹一厢情愿的。” 他的话说的太不客气了,白珊珊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这个臭小子!!!”白龙族族长气急: “你竟然欺负我的女儿,我要让你尝尝万蛇噬心之苦!” 说着,执起手中的长笛就要吹,一旁的白珊珊却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爹……不要,不要……我不要让你杀人!” “傻丫头。”白龙族族长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这么傻,你还没看出来么,他们这群中原人,分明就是认识的,段子聪他从头到尾都没想帮我们让浩渺失忆,浩渺只是装失忆骗月皎花的下落罢了,他们如此玩弄我们于鼓掌之上,为夫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不得不说,白龙族族长说中了全部的事实。 “那你要怎么做才解恨?” 段子聪已经明白,今日白龙族族长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所以,他开始尝试跟对方谈判。 白龙族族长将恶狠狠的目光移到段子聪身上: “我好生待你如上宾,你却背叛老夫对你的信任,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老夫就送你们葬身蛇腹!” 段子聪强自镇定: “白族长,段某自知对不起你,愿意接受惩罚,你也知道,段某来此是为了拿月皎花救女儿,不如,白族长做个好人,让我的药童跟侍卫将月皎花带回去,段某自愿留在这里接受白族长的处罚。” “哼,自然是会处罚你们,老夫要杀了你的药童跟侍卫,将你扔到白龙潭,让白龙吃了你,还要将浩渺抓回去娶姗姗为妻……” 白龙族族长正说的起劲,正在哭着的白珊珊却突然抬起头,看向段子聪: “段……段公子,你不打算回去见你的妻女了么?你……你愿意留在白龙族了?” 她说的时候,满脸的惊喜与激动,看的白龙族族长狐疑不已: “姗姗……你不要告诉为父,你还喜欢这个臭小子?” 白珊珊的脸红了红:“爹……我一直都只喜爱段公子啊。” 白龙族族长满头黑线: “那,那那个叫浩渺的臭小子呢?” 白珊珊地垂下头,强忍着即将溢出眼眶的眼泪: “我不喜欢他,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他……之前,我之所以会答应嫁给他,是因为他跟段公子一样是中原人,姗姗希望在他身上看到段公子的影子,有个念想……既然段公子打算留下,爹爹,你就让浩渺走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他……” “可是……”白龙族族长不甘心衣浩渺将女儿弄的那个伤心还放他走。 “爹爹。” 白珊珊朝着白龙族族长跪了下去: “爹爹,让段公子的药童和侍卫带着月皎花离开吧,只有这样,段公子的女儿才会获救,段公子才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还有浩渺,女儿真的不喜欢他,让他也跟那两个人离开吧……女儿,女儿只要段公子留下娶女儿就好。” 白龙族族长怎么都咽不下去被段子聪和衣浩渺欺骗的那口气。 他皱着眉,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儿: “你给我起来,为了两个白眼狼,值得你这样么?” 白珊珊摇了摇头: “爹爹,女儿这一生,只喜欢段公子一个人,你就成全女儿好么?你若真的杀了那三个人,段公子会一辈子记恨女儿,女儿日后还要什么幸福可言?我求求你了,爹,求求你,就当是为了女儿,放了他们吧,只要能把段公子留下,女儿就很满足了。” “你……”见白珊珊哭的可怜,一向爱女如命的白龙族族长也忍不住心软了。 “段子聪!你可听到姗姗的话?你可愿意留下娶她为妻?若我放其他三人离开,你会好好待她么?” 不得不说,长于深林中的白龙族众人,还是比较单纯的。 谁都知道,纵然此时段子聪回答一个愿意,那也必定不是真心的。 顾望舒此时,却是伸手抓住段子聪的手腕,朝着段子聪摇了摇头: “不……这明明不是你想要的……我们要共进共退,不能抛下你一人。” 段子聪漂亮的桃花眼中弥漫着笑意,眉眼之间的风流之色,神采飞扬。 他朝着顾望舒传音道: “你们都离开了,我才能没后顾之忧。” “还有,相信我,我会回去找你们的。” 然后他掰开顾望舒拉着他手腕的手,对这白龙族族长道: “我愿意娶白姑娘为妻,也会好好待她。” 他上前走去,走向白龙族族长和白珊珊的方向,到白龙族族长面前之后,对白龙族族长道: “现在,放他们三个离开吧,我一切都听你的。” 异世帝后307:脱身 不管愿不愿意,顾望舒,段玖和衣浩渺,都选择离开。 敌多我寡,且又有那么多渗人的白龙蛇在,即时他们想翻盘,也会很难很难。 倒不如先离去。 他们都明白,段子聪之所以做那种选择,是因为段子聪希望他们安全离开。 他们身上,还有月皎花。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留下来跟白龙族族长死磕到底,然后四个人一起葬身蛇口,另一个选择是段子聪目前争取到的最好的选择——他一个人留下,其他三个人离开。 因为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无论是顾望舒,还是段玖,或是跟段子聪一向不对盘的衣浩渺,都选择默默的离开。 出了白龙族的地界,衣浩渺才重重的吐了口气: “没想到我衣浩渺,竟然会有让段子聪救我的一天!” 段玖目光中带着担忧之色: “小叔叔对小舒一往情深,绝不会娶那白姑娘,若是他们婚事有了变故,白龙族族长,会不会对付小叔叔?” 想到白龙族那么多蛇,想到白龙族族长说的万蛇噬心之苦,他就然不住心惊胆战。 顾望舒紧紧的握着手,是刚刚拉着段子聪的那只手。 手中余温犹存,但段子聪却已经为了他们,走向了那个危险的深渊。 深深的叹了口气,顾望舒抬眼,微微扯动嘴角笑道: “他可是玉面神医段子聪呢,我们该相信他。” “小舒……你愿意相信小叔叔了么?” 顾望舒的话,让段玖非常的惊讶。 顾望舒点了点头,目光愈发的坚定起来: “你也说了,他对我一往情深,怎么舍得我去死?我们两个身上有‘同息’在,他死就是我死,所以,即使为了让我好好的活着,他也会保全自己。” 段玖和衣浩渺都呆了下,这才想起‘同息’的事来。 顾望舒又回头望了望白龙族的方向后,收回目光: “走吧,我们先去与行云汇合,段子聪说他会回来找我们,我就相信他一定会回来,这个地方诡秘莫测,不宜久留,以免有变。” “好。” 衣浩渺也扶着下颚笑开了: “小舒你说的对,我追杀他十年都没能得手,没道理这白龙族族长那么简单就得手了!” 三人恢复了一些士气,当下便没再耽搁,直接去了辉光王朝,因为此时的裴行云,挥军直下,已经攻到辉光王朝的中部。 整个辉光王朝因为这场战争,迅速的衰败,百姓整日惶恐不安,流离失所,辉光王朝的皇帝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只是为了一口气,还死死的顶着。 裴行云开始是因为顾望舒失踪才狂暴起来的,在得到顾望舒的消息之后,他又恢复成彬彬有礼的样子。 攻打的步伐变缓,好让辉光王朝的皇帝适应、接受辉光王朝的战败。 然后,再在恰当的时候,向辉光王朝传达他们的要求,静等辉光王朝的回应。 正在这个时候,顾望舒,衣浩渺还有段玖,三个人回到了辉光王朝的军中…… ………… 顾望舒等人离开了,白龙族族长又吹起那古怪的笛子,笛声一响,四周的小蛇便像是被 指挥控制了身体一样,都迅速的离开了。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原本密密麻麻的细白长蛇,就一个也见不到了。 仿若之前看到的群蛇,只是一个幻觉罢了。 段子聪倒是见识到了白龙族的厉害,目露沉思之色。 “段子聪,你应该庆幸姗姗喜欢你,否则,你现在就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白龙族族长目光带着警告,不善的瞪着段子聪: “你别指望你的朋友能来救你,我已让白龙蛇守在白龙族附近,只要一有陌生人靠近,白龙蛇就会袭击他们。你最好是安心待在这里,娶了姗姗,再好好待她。” 段子聪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白族长,你太高估我了,你说就现在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说完他看了白珊珊一眼,径自向前,回往自己之前住的地方。 “你知道就好,老夫就喜欢识趣的人,之前打算明晚让姗姗跟浩渺成亲,如今,姗姗既然选择了你,那明晚就是你跟姗姗的婚礼,只要你乖乖的,老夫定然不会薄待于你。” 若是一个么有心爱之人的男子,误闯这片土地,遇上一个美丽的姑娘这般急切的想嫁给他,这大概是一场非常美好的艳遇吧。 但,对于段子聪来说,这场艳遇,却是有些无福消受。 “等等……你不要再回之前住的地方了,姗姗,带他去浩渺之前住的地方。” 白龙族族长吩咐自己的女儿,希望白珊珊跟段子聪多接触接触,好让段子聪爱上白珊珊。 他就不信,他女儿天真善良又美貌,段子聪凭什么不喜欢她? 段子聪没有拒绝,哭的眼睛有些红肿的白珊珊也没有拒绝。 白龙族里很多人都不懂中原话,他们也不太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明日那个姓段的中原人要跟族长的女儿成亲了,所以,他们都被族长说动,回去准备喜事了。 等所有人都散了,白龙族的族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段子聪不像是会那么乖乖任命的人……但是,他又想不出,有白龙蛇的威胁在,段子聪到底还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此时,段子聪与白珊珊两人间,是一片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许久,白珊珊才道: “对不起。” 段子聪摇了摇头: “没关系,倒是我还要谢谢你,若非你,可能我的朋友也走不了。” 白珊珊停下脚步,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段子聪: “段公子,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人,是浩渺。” 说着,她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可是浩渺他没有失忆,他不愿留在这里,我也就不想勉强他,但我爹若知道我喜欢的是浩渺,一定会强逼他留下,所以……所以……” 段子聪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因为你喜欢他,在乎他,所以不希望他留下不开心,就拿我当挡箭牌。”平静的说完这些话,段子聪朝着白珊珊眨了眨眼: “没关系,其实我很乐意当挡箭牌,也很感谢你给我做挡箭牌的机会,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你父亲,让他放我朋友离开。” 因为白珊珊之前的话,段子聪知道,这个姑娘也并非是那种爱一个人就不择手段要得到的人,她本性是善良的,所以他也不愿意再对她摆出一副冷脸,让她难过。 “可是,段公子,这样的话,你就没办法回家见你的妻儿……你,你就不恨我么?” 段子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分析道: “我在白龙族带了好几个月,对白龙族的了解,比他们其他几人都深,我留下来,还有一线希望能逃出去,但他们留下来,却没可能逃走了。” “你……你还要逃?难道你不怕白龙蛇?”白珊珊对段子聪如此大胆说他要逃走的事,感到非常的惊讶。 “我当然要离开,你忘记了,我妻儿还在外面等我回去,我不能辜负他们。” 白珊珊很感动: “段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做你的妻子,真幸福,我真是一个坏人,拆散了你们。” 段子聪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很内疚?” 白珊珊点了点头。 段子聪继续说: “既然内疚,你帮我做一件事吧。” 白珊珊警惕的看着他; “我不可能帮你逃走的。我不想再惹爹爹不开心。” 段子聪摇头: “放心,我不会让你再违逆你爹爹,只是希望你把之前我们说的话告诉你爹爹——就是,你不爱我,不想嫁给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爹爹。” 白珊珊皱起眉,很是不解: “段公子,如果我真跟我爹爹说我不喜欢你,不要嫁给你,那,爹爹他会要你的命的,他会让白龙潭里的白龙吃了你的……你……” “没关系……姗姗,我只是不想背叛我的妻子,答应我好不好……去告诉你爹实话。我之前说要娶你,只是为了让我朋友离开,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我没有后顾之忧了,就不愿背叛我的妻子……” “段公子……你,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娶我……不过,说来也是,我喜欢着浩渺,本就无法嫁给段公子——只要段公子你真的不怕死,我现在就去跟爹爹说实话,我,我也不想嫁给段公子,只是,我可能不能帮段公子求情了,爹爹肯定也不会允许我任性了……” 白珊珊虽然单纯,但并非不解世事,她原本想着她跟段子聪成亲,可以让衣浩渺获得自由,也能挽救段子聪的性命。 但段子聪宁死也不愿背叛妻子的想法感染了她,她也不想心里爱着衣浩渺却嫁给段子聪。 所以,她在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向她爹爹坦白。 白龙族族长听了白珊珊的话之后,果然还是气的几乎发疯。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也顾不得自己对女儿的疼爱,但是即使绑,也要绑着这对新人成亲。 但段子聪却突然有骨气了,告诉他,宁愿死也不娶白珊珊。 他的女儿,就像是被段子聪蛊惑了一样,竟也以死相逼,不愿嫁给段子聪。 最后白龙族族长气急攻心,终于认清自己无法逼白珊珊和段子聪成亲的事实,但是他心里非常的痛恨段子聪。 白龙族的白龙潭中,有一条白龙——其实是一条有水桶粗细,好几丈长的巨蟒,白龙族以肉食喂养多年,巨蟒不拒食人,白龙族不少不听话的族人,都被丢入到了白龙潭中葬身蛇腹了。 而如今,被惹怒的白龙族族长,终于对段子聪忍无可忍,履行自己当然发下的誓言——将段子聪丢入白龙潭中做巨蟒的盘中餐! 段子聪被投入水中没多久就没了动静,像是已经葬身蛇腹死掉一样,为此,白珊珊哭晕过去好几次—— 她到这时才发现,纵然她后来喜欢上了衣浩渺,但也并非是完全放下段子聪的,她在不断的后悔,若是她服从她爹的命令跟段子聪成亲的话,段子聪可能也不会死。 但是,无论如何,段子聪这个人,这个名字,从此,都永远的消失在白龙族了…… 异世帝后308:裴行云的想法 裴行云在得到顾望舒的消息之后,就放慢了进攻步伐。 显得非常的散漫而优雅,但却又紧盯着就像是嘴边食物一样的辉光王朝。 他给辉光王朝足够的时间,去理解,认清辉光王朝大势已去的局面。 缓和了两日之后,裴行云就派人与辉光王朝的皇帝接触。 他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提出守义王朝这边的要求——将百里逍遥,给守义王朝。 裴行云的目的,只是帮顾望舒要回孩子。 但是辉光王朝的皇帝,却跟辉光王朝的其他人一样,都误会了。 他们都认为。裴行云要百里逍遥,是将百里逍遥当质子——他们认为,裴行云提出这个要求,实在暗示他们投降。 这个想法,让辉光王朝的皇帝觉得非常的屈辱。 他若是个性子软的,被吓唬一下就给屈服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硬气的。 非但不愿交出百里逍遥,反而是给裴行云,还是守义王朝的皇帝顾望舒些了一封长长的书信。 辉光王朝的皇帝在心中通诉他们守义王朝,不顾两国祖先之间的情分,擅自撕毁守义王朝与辉光王朝多年的盟约是不讲道义,说他们对多年合作的盟友出手,着实让人心寒,将新登基的顾望舒狠狠的骂了一顿。 除了骂顾望舒,还骂裴行云堂堂大京守护神,竟然帮敌国攻打他们辉光,为了一个哥儿背叛自己的国家帮助敌国,实在枉为男人…… 最后,他还坚定的说,他和太子,还有整个辉光王朝共进退。 只要辉光王朝还在,他就绝不会交出百里逍遥。 总之,在骂辉光王朝,指责顾望舒和裴行云的时候,辉光王朝的皇帝,非常的有灵感,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几张。 裴行云看完嗤笑一声,面色依旧平静,但双眸之中却已隐隐透露出不悦之色了。 “不过色厉内荏罢了,竟还如此嚣张?” 说白了,辉光王朝的皇帝骂他,他可以忍受……毕竟,他把人家的国家打的五零四散的,辉光王朝因为恨他,骂他几句也没什么。 但,裴行云偏偏就见不得别人说顾望舒的不好。 况且,辉光王朝的皇帝在痛骂顾望舒的时候,还面面俱到,连顾望舒与六个以上男人有关系的事情,都指出来批评了,字里行间还各种为裴行云不值。 这点,还真是触到裴行云的逆鳞了。 裴行云用内力把手中的书信化为粉末,冷笑道: “辉光王朝的皇帝,可真是勇气可嘉啊……他如此的有骨气,要让整个辉光王朝与他的面子一起共存亡,那么,本将军就成全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语气中的血腥味却很浓。 他裴行云对大京的百姓来说,是一个好的将军,是一个好的守护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但是,在对上敌人的时候,却可以是麻木不仁,残忍无情的嗜血修罗。 不然……他怎么回事战场上的不败神话呢? 站在他身后的小兵和副将,都为他的话打了个冷战。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 “裴将军,段公子回来了。” 此时,守义王朝营中有易容给外界看的假皇帝,而刚回来的顾望舒,也是易了容,所以,回来的时候,就只让人通报了段玖。 裴行云何等聪明,一听到段玖回来,就知道,顾望舒怕是也回来了。 他眼眸一亮,目光柔和了几分,先前萦绕在周身的浓重的杀气和血腥味瞬间消失: “快请。” 裴行云自己也亲自迎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段玖,衣浩渺和易了容的顾望舒——就顾望舒那身形,就算易了容,裴行云也可轻轻松松的认出他来。 裴行云脸上的表情愈加柔和,上前几步,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握紧手,控制自己不去拥抱顾望舒,只是压着嗓音道: “你们回来了。” 段玖点了点头。 衣浩渺在离开前就认清顾望舒将裴行云看多重的事实了。 他不敢,也不觉得自己在顾望舒心里能与裴行云相提并论。 所以,他就只能压下对裴行云的妒意,装作若无其事道: “裴将军,我也回来了呢,怎么,欢迎么?” 裴行云听此,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像是在隐约之间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 他目光扫到有些忐忑不安的顾望舒,心中一紧,继而笑道: “欢迎,当然欢迎,堂堂毒王,不知顶多是个军医,我这么会不欢迎。” 早在顾望舒成为守义王朝皇帝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也猜得到今日的情形。 况且,前段时间,衣浩渺对顾望舒的感情,他也看在眼里。 不只是衣浩渺……还有段玖…… 裴行云发现,他竟然能够很冷静的接受这件事。 这其实也与他的经历有关。 以前他是大京守护神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大京内,可以讲顾望舒保护的滴水不漏。 但,最后顾望舒流了第一个孩子。 而且,在他被大京先皇追杀的时候,顾望舒也就变得孤苦无依起来。 所以不管他有多聪明,如何的用兵入神,他都怕自己保护不好顾望舒。 现在有了衣浩渺这个毒王,还有段玖这个第一高手在,他则是放心里一些。 即使有一天,他出了意外,也会有别人跟他一样守护顾望舒,爱着顾望舒,这就够了。 顾望舒现在是皇帝,是守义王朝的皇帝。 独占的爱,早就不适合顾望舒了……他现在求的,只是顾望舒好好的,身体健康,平安喜乐,而他,可以守在顾望舒身边。 这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他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顾望舒的心里,非常的重要——要知道,现在,被顾望舒认可,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顾望舒身边的,可只有他裴行云呢。 所以,其实对衣浩渺,段玖的存在,裴行云早就是默认的态度。 虽然愿意接受他们留在顾望舒身边,但裴行云毕竟是个或吃醋的男人,所以,他虽然觉得顾望舒忐忑的小模样有些可怜,却依旧硬着心肠戏耍顾望舒,不告诉顾望舒自己的想法。 吊他几天胃口,就当时惩罚他!——裴行云如是想。 几人进屋之后,裴行云就将屋内的副官和士兵赶了出去,与顾望舒他们交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顾望舒对于裴行云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到这里,感觉非常的震惊和佩服——其实,这都是因为他的失踪,裴行云受了刺激,才超常发挥。 而裴行云也有些恼怒白龙族的霸道。 他甚至建议,派一些精兵去踏平白龙族救出段子聪。 这个建议被衣浩渺否决了: “白龙族的人虽不算多,也不很厉害,但是,白龙蛇毒性却很厉害,而且数目及其庞大,及时我们真的能够踏平白龙族,也会损失不小,到时候得不偿失。” “可是,段神医他……” 顾望舒也觉得衣浩渺说的有理: “我相信子聪他能够脱身……其实,真的说起来,子聪为文娴去白龙族求药,我和浩渺误闯白龙族——怎么看都是我们先打扰他们的宁静的,虽然他们有错,但还不至于要踏平他们全族。” 裴行云笑了笑: “是我的错,这段时间打仗打的戾气太重,想法有些极端了,那小舒,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不管段神医了么?” 想起段子聪,顾望舒有些走神: “再等等……再等等,看子聪他能不能自己回来。” 裴行云敏锐的发现顾望舒对段子聪的称呼有所改变,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心底暗想,是不是往日跟顾望舒有所联系的人,最终都会走到顾望舒身边,进而留下? 异世帝后309:统一的趋势 辉光王朝皇帝的冥顽不灵出于顾望舒的意科,顾望舒没看辉光王朝回过来的书信,所以也没有很气愤,只是,为了小妖,他一定要坚特把这场仗打到底。 所以,他非常的支特裴行云接着打下去。 如今,占着上风的是守义王朝,该慌张求降的是辉光王朝,辉光王朝自己都不急,他们又何必去费力做好人? 于走,战火接着向辉光王朝的帝都烧去。 在这时候,顾望舒得到了一个令他非常开心的好消息——段子聪已经成功从白龙族脱身了!!! 不过,段子聪却并没来辉光王朝找他们。 而是直接带着月皎花回了大京,去给赫连文娴看病。 这个消息,让顾望舒,段玖,还有衣浩渺三人都非常振奋。 段子聪是为了他们,才留在白龙族的。 若段子聪真在白龙族有个好歹,他们必将愧疚终身。 虽然他们按捺着,没派人去救段子聪,但心里,却很挂念段子聪,如今知道段子聪平安,便也安心了。 顾望舒开始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辉光王朝这里。 裴行云用兵入神,如论遇上多么坚固的城池,都能攻克,辉光王朝的人,对裴行云的名字,几乎是闻风丧胆。 辉光王朝的皇帝依旧倔强的要坚持。 恒沙多次劝说,都没有结果,最后,恒沙便只得来找顾望舒他们。 这一夜,恒沙闯到了裴行云顾望舒他们目前落脚的城池,理所当然的,他刚到,就被段玖给发现并且逮到了。 段玖在守义王朝的皇宫里,跟恒沙比试过,所以他知道恒沙的身份。 在抓到恒沙之后,他并没有立即处置,而是带着恒沙去见顾望舒和裴行云。 面对对他虎视眈眈的顾望舒,裴行云,衣浩渺还有段玖,恒沙觉得有些不安。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顾望舒狠狠的看着他——就是这个看上去慈悲虔诚的和尚,偷走了他的孩子!!! 裴行云狠狠的看着他——辉光王朝的太子,就是他的孩子?小舒对他什么感觉?爱他么? 衣浩渺狠狠的看着他——这家伙竟然让小舒生下他的孩子,怎是该死! 段玖也狠狠的看着他——这和尚要敢跟上次在守义王朝一样惹小舒不开心,就接着揍他! 最终,还是顾望舒打破沉默: “不知四皇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恒沙虽然算是阶下囚,、但却没露出多少害怕的神色,除了顾望舒等人恶狠狠的目光让他觉得不自在之外,他表现的相当的平静。 “我想请你们退兵。” 顾望舒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我们为何出兵……我的目标,是我的小妖……哦,对了,你父皇还骂过我跟行云,我希望,他能跟我们道个歉。” 恒沙来之前,就有了一定的打算。 不过,他只考虑到小妖,却没考虑到顾望舒还会要求让他父皇道歉的事。 他沉默了下,点头: “好,我答应你们。” 顾望舒皱起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恒沙: “你真的答应了?” 他有些不信,强硬了这么久的辉光王朝,这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不过,马上他就回过神了: “光是你答应可不行,还得你父皇答应才行。” 恒沙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希望你们先停战,我回去劝说父皇……五天,只要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之内,我能将小妖还来,让父皇给你们道歉,你们就退兵可好。” 顾望舒在在沉思。 恒沙以为顾望舒对他不满,心里还有气,就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我当初带走小妖,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我自愿受罚。” 眼看就要攻到辉光王朝的帝都了,现在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了?——这才是顾望舒在想的问题。 一旁的裴行云不知道顾望舒想的什么,但他早就决定将这场仗打到底,若是得不到实质性的胜利,他还不会停手的——这是辉光王朝辱骂他跟顾望舒的代价。 所以,顾望舒还没表态,裴行云就道: “四皇子想的太简单了吧,小妖我们势在必得……但是,这场仗打下来,劳民伤财的,守义王朝也付出不少,如果,我们没有得到胜利,日后要如何向那死去的将士们交待?” 恒沙看出裴行云打算为难他,绷起下颚: “将小妖还给你们,让父皇道歉,这些,已经足以让你想死去的将士交待了。” 裴行云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场仗是为小妖而打,但是,在守义王朝的百姓和将士心中,却并非如此,他们是为了守义王朝可以开拓新领土,建立更强大的国家才奋不顾身的。 四皇子,你该理解小舒的,他是守义王朝的皇帝,他不能只想小妖,只想自己的孩子,他也得考虑守义王朝百姓的期许和对死去将士们的交待,小舒若是得到小妖和你们的道歉之后,就莫名其妙的退兵,怕是会引起守义王朝百姓的不解和不认同吧——毕竟,我们马上就要胜了,在这时候退兵,可真不是明智之举。” 裴行云说这一番话,已经让顾望舒知道裴行云有所打算了。 反正不管怎样,裴行云总归是不会害他的。 所以,顾望舒就保持沉默,让裴行云说。 裴行云的话让恒沙有些生气。 恒沙自小长于寺院,不擅长用心计,口才没裴行云好,也说不过裴行云,他只知道裴行云那番话说的他很憋屈,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得已,他又将目光移到顾望舒身上: “顾公子,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顾望舒不打算在恒沙面前拂了裴行云的面子,所以他也点头,甚至有些无奈道: “没办法,朕是皇上,要为守义王朝考虑,开战之前,这只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但仗到到这种程度,就已经是守义王朝和辉光王朝的恩怨了。” “那你们到底要如何?要如何……才退兵?” 无法言喻的屈辱,难以叙说的难过。 偏偏,他有无法抵抗。 他后悔了…… 他不该去招惹顾望舒的。 即使顾望舒是唯一一个他碰了不会感觉难过的人,他也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去招惹顾望舒。 他虽然自小不长在辉光王朝,对辉光王朝的感情也不深,但是……他还是无法看着一个国家,因为他的错,他的一己之私,慢慢的破灭…… 真是如此的话,他的佛也不会原来他的。 顾望舒并没有想好提什么条件。 他看向裴行云。 裴行云脸上带着浅笑,因为脸上有疤痕的缘故,即使他笑,也不会给人和煦的感觉,反而是带着一股凶狠儿。 “很简单,像花洲王朝一样,臣服于守义王朝。” “不可能!”恒沙下意识的反对。 裴行云笑意加深: “没关系,你可以跟你父皇一样硬气,到时候,本将军会让你们的骨气与辉光王朝一起灭亡。” 换而言之,你自己选吧,是臣服,还是灭国? 此时的顾望舒是惊呆了,他忽然就想到了国师所说的四国统一。 想到四国统一,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他本身并没有统一四国的想法,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不受他控制的,往着四国统一的方向发展…… 想要当皇帝,必须拿下花洲王朝。 想要夺回小妖,顺便击垮了辉光王朝。 再加上守义王朝…… 这俨然已经是统一了三国的局面。 唯一剩下的,就是大京了…… 大京那个庞然大物,他可从没想过要拿下!!! 他无法想象自己跟裴行云对付花洲王朝一样,离间大京内部……更无法想象裴行云帮助守义王朝,像是对付辉光王朝一样,一路将大京打的落花流水的…… 所以说,统一四国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想着,顾望舒还是摇了摇头,六爷在他心中一直是那么尊贵的人,失去那个位置,六爷还会是六爷么?——所以,他绝不会动大京的。 绝不会!!! 异世帝后310:决断 现在的辉光王朝处于弱势。 裴行云所带领守义王朝的军队,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悬挂在他们的脖颈间。 随时,都可以要他们的性命。 其实,除了小妖之外,他们也没有跟守义王朝谈判的资格。 但小妖对辉光王朝也极其的重要,所以,他们断不会拿小妖威胁顾望舒,这就导致辉光王朝的处境非常的糟糕。 恒沙不得不考虑裴行云的意见——让辉光王朝臣服于守义王朝。 在考虑了一夜之后,恒沙还是屈服了。 他让裴行云跟顾望舒等他五天,然后就回京了。 恒沙将自己与顾望舒等人的谈判,说给辉光王朝的皇帝听。 理所当然,辉光王朝的皇帝,定然是不会听从的。 他甚至还迁怒于恒沙。 不过,恒沙早在去找顾望舒他们之前,就有了决断。 他不会再让他父皇独断专行,也不会让他父皇的独断专行来让他的错上加错——让辉光王朝真正的灭亡。 正巧,因为裴行云攻打辉光王朝已有一段时间,因为节节败退的原因,辉煌王朝不少官员都主和。 他们都知道,这时候,他们在坚持,除了气节之外,什么都保不住。 对他们而言,是气节重要,还是辉光王朝的百姓重要? 真正的智者,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在辉光王朝的皇帝最后一次决绝恒沙之后,恒沙开始行动了。 他将辉光王朝的皇帝囚禁在宫中,拉拢主和的官员,再将他与顾望舒等人的合约稍稍改变一下说法,告诉文武百官。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为了名真言顺的参与这件事,在主和官员的鼓动下,恒沙登基为帝,昭告天下,甘愿臣服守义王朝。 这代表这辉光王朝的没落,也代表这守义王朝的胜利。 恒沙亲自将裴行云和顾望舒等人迎到宫中,使人照着辉光王朝的先皇的笔迹,写了道歉信,盖上印章,交给裴行云和顾望舒。 同时,也将辉光王朝的太子,百里逍遥,亲自交给了顾望舒。 这时候,距离顾望舒生下百里逍遥已有七个月,也就是说……历经六个月顾望舒终于成功的让百里逍遥回到自己的怀里。 在六个月的时间里,他做到了许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到守义王朝,为了当太子,努力了一个月。 最后玄之又玄的当上太子,为了当上守义王朝的皇帝,又去对付花洲王朝用了两三个月。 尔后,登基,加上出兵辉光王朝到辉煌王朝恒沙臣服,也用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短短六个月的时间,持续了百年的四国对峙的格局,完全被打破。 守义王朝以胜而不骄的姿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花洲王朝和辉光王朝,完成了三国统一的壮举。 如今天下是两国对峙。 大京王朝与守义王朝。 守义王朝集合了原本的守义王朝,还有花洲王朝,辉光王朝三国的力量。 纵然从前的大京王朝是四国之中最强的国家,面对此时的守义王朝也无能为力。 天下人都在等着,也都在看着,期待着,守义王朝何时向大京王朝出手。 在等待着守义王朝能一统天下。 但,顾望舒却没有这种心思。 至少现在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此时,顾望舒与裴行云,还有衣浩渺,段玖等人,还在辉光王朝的皇宫。 带回小妖之后,裴行云建议他们离开,回守义王朝。 众人同意了。 顾望舒却说: “等等,我与辉光王朝的新皇,还有一笔旧账要算。” 唤人请来了恒沙。 顾望舒让恒沙挥退其他人,然后对着恒沙道: “遇上你时,我体内有七情六欲蛊,虽然你是拿我当历练,但我又何尝没利用你缓解七情六欲蛊的蛊毒。” 顾望舒一边沉思,一边缓缓的说着: “所以,这件事,我们就两清了……还有,我虽然不满你父皇将小妖当做是巩固百里家江山的工具,但如今辉光王朝已向守义王朝臣服,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无法释怀,也无法原谅你当初偷偷带走小妖的举动!” 恒沙的心情非常不好。 这几日他做了许多事,他囚禁了他的父皇,他费尽心思去拉拢主和的官员,他逼着自己做很多他不想做的事,最后还不得不当了辉光王朝的皇帝。 他觉得他的人生,都被顾望舒毁了。 因为遇上一个顾望舒,他的生活被搅得一团乱。 偏偏,即使顾望舒毁了他的生活,让他永远不能如愿以偿的皈依佛门,但,他还是不能恨顾望舒。 因为这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所以他现在憋屈,悔恨,却没有理由向顾望舒报仇。 “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办?” 恒沙有些失态的提高了声音: “你想要我的命么?好啊,你要,我就给你,反正不管怎么,你都觉得我是欠你的。” 顾望舒被恒沙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沉默下来,皱了皱眉。 恒沙的意思是眼前的一切是他想要的?是他造成的? 恒沙竟会这么想,竟会这么认为? 顾望舒心地叹息,摇了摇头。 他和恒沙始终只是露水姻缘,他是为了缓解七情六欲蛊,恒沙是因为只能碰他,碰不得别人,所以他们之间有了一年平常人的生活。 但是,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所了解的对方也是个虚假的表面。 就如同他当初爱上尉迟未然的面具一样。 他记忆中那个细心体贴的跟忠犬一样的小和尚,也只是一个幻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望舒彻底放松了。 因为眼前的恒沙,已经不在他心上,他已经不在乎恒沙了。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语气平静的道: “你错了,我没想要你的性命……” 恒沙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早知道今日他还是得当辉光王朝的皇帝,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他当初何必去历练逃避。 生生的碰上顾望舒这个劫难。 “那你想怎么着?” 顾望舒弯了弯唇,像是跟一个老朋友开玩笑一样: “我记得你不能跟别人接触,否则,会全身起红疹,身子难受不已?我罚你到闹市站一天,不许推开任何一个碰到你的人。” 说完,顾望舒便起身离开。 恒沙没想到顾望舒还会对他笑,而且,顾望舒对他的惩罚,竟然那么简单?他愣了下,追上去: “等等……你……你没有别的想说的么?” 顾望舒回头,疑惑道: “还有什么想说的?” 恒沙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宁愿顾望舒说他还恨着他,也不愿顾望舒像现在这样——目光清澈的看着他,顾望舒的眼里虽然有他的身影,但是,却也只是身影,等他不在顾望舒视线中之后,他就彻底消失在顾望舒眼底了。 “那……那块玉佩……”恒沙觉得心底有些莫名的慌张,他伸手抓着顾望舒的衣袖。 “你登基前送你的玉佩……你,你喜欢么?” 顾望舒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衣袖从恒沙手里抽出,笑容中带上了几分歉意: “抱歉,我扔了……你若是想讨回去的话,我回去差人找找送来还给你。” 心脏想是被什么东西捏了一把,让恒沙疼的难受,似乎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他脸色灰暗的摇头: “不……不必。你……就要走了么?” 顾望舒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我……朕是守义王朝的皇帝!” “小妖……”恒沙脑子一片空白,他本能的想要留下顾望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底之前的怨恨愤怒早就不见了,只是一种无名的恐慌和空虚。 “小妖也是我的孩子……我……” “我知道。”顾望舒缓缓道: “等小妖长大之后,我会告诉小妖,你是他父亲,他愿不愿意来看你,愿不愿认你,甚至愿不愿意继承你的辉光王朝,我都不会干涉。” “那,我们……” “小妖是小妖,我们是我们,我们自始至终就什么也不是,以前那样,以后,还是那样。” 异世帝后 311 懒得动 带小妖回去之后,裴行云和顾望舒发现小妖很奇怪。 虽说,七个月大的孩子,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的确该是吃了睡,睡了就吃的。 但是,也没必要弄的他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半时辰都在睡觉,剩下的半个时辰,还是因为饿了,哼唧着要吃东西。 这可吓坏顾望舒了,顾望舒还以为他身体哪里不对呢。 好在他们身边有衣浩渺这个毒王在,衣浩渺给小妖把脉,把了很久,一直摇头: “他很健康,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小妖的表现,可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纵然是顾望舒相信衣浩渺的医术,也忍不住再叫别的大夫来把脉,得出一样的结论。 小妖很健康。 一个很健康的孩子,怎么会一整天一整天的睡? 顾望舒想不明白,衣浩渺也想不明白,衣浩渺就将小妖从顾望舒怀中抱了过来。 小家伙老实的很,不哭不闹,就是从顾望舒怀中到衣浩渺怀中,也只是拿白嫩的小手蹭了蹭面颊,红润的小嘴里吐了几个泡泡,眼睛微微一睁,看了衣浩渺一眼就又闭上了。 小家伙太小了,身子柔软又脆弱,衣浩渺抱他的时候,用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怕他不舒服。 等他看到小家伙看他那一眼的时候,有些呆了呆。 “怎么了?” 顾望舒看到衣浩渺全身僵硬,以为他不会抱小妖,就伸手想要将小妖抱回去。 衣浩渺眨了眨眼回过神: “为什么我觉得……”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难以启齿。 顾望舒疑惑道: “嗯?” “我觉得……这小家伙,之所以一天能睡十一个多时辰是因为……” “因为什么?”以为衣浩渺找到关键所在,顾望舒的眼睛亮了亮。 小妖可是他的心头肉,有一点不适,他就操心的不行,无法开怀。 “是因为……他懒!懒得动弹,所以就一直睡着。”刚刚,那小子看他的眼神跟只慵懒的猫儿一样,懒洋洋的。 但是,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顾望舒满头黑线: “你是怎么看出他懒的?他才七个月,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是懒得动的?” 顾望舒显然不信衣浩渺,衣浩渺没办法,只有建议顾望舒飞鸽传书给段子聪。 顾望舒却说: “不用,回去给国师瞧瞧,国师的医学造诣不在你和子聪之下。” 顾望舒万万没想到,国师说的话,跟衣浩渺说的话一样——这小家伙的确是健康的很,就是懒得动。 一个七个月的婴儿,就知道偷懒? 顾望舒对此非常不解!也觉得太天方夜谭。 但是后来小妖在成长过程中的表现,真的是彻彻底底将懒字诀发扬到底。 这家伙不知道遗传谁,从不走路,连睡觉耍赖都懒得用,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动,谁想让他去哪里,只有把他抱过去。 等饿了,就算吃的在旁边也懒得自己动手,就哼唧几声,有人帮他了还好,没人帮他就一直饿着,直到被人发现他饿着…… 总之,他懒得有些人神共愤,但,即使如此,守义王朝皇宫里的人,还是把他疼到骨子里。 顾望舒时常担忧他这么懒下去,长大该怎么办,不过裴行云却安抚他说小妖虽然看着懒,但其实很聪明。 这倒是实话,小妖平时懒的很,但是走路,说话什么的,却没比别的孩子晚一点。 而且,连守义王朝的国师都非要要收小妖当徒弟,可见小妖资质和前途都是很不一般的。 不过,关于国师让小妖当徒弟一事,顾望舒断然拒绝。 开玩笑,国师这个老妖怪一样的人,整天神神叨叨的,虽然很有威信,也很厉害,但顾望舒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成一个神棍,即使是真才实学的神棍也不行。 就算真要当国师的徒弟……也要等以后小妖大一点,自己愿意了才行 不过顾望舒失策了,国师根本就是个老狐狸,在小妖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国师就用一些手段,诱惑的小妖上赶着去跟他当徒弟,让顾望舒觉得可气又好笑。 但那时候木已成舟,自己儿子愿意,自己反悔已经不行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眼前,顾望舒偕同裴行云,衣浩渺和段玖回到守义王朝之后,白元君又进宫来,提醒顾望舒找大京报仇的事情。 守义王朝接连拿下花洲王朝和辉光王朝的事实,让白元君有些飘飘然了。 “现在我们一国集合三个国家的力量,害怕对付不了大京么?” 这件事,也是颇让顾望舒头疼的一件事。 害怕白元君再说出让裴行云下不了台面的话,顾望舒没让裴行云一起接见白元君。 而且,之前在辉光王朝打仗,裴行云劳心劳力,这刚回宫没多久,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师父,朕不打算对付大京。” 白元君勃然大怒: “你怎的出尔反尔,当日说好要为你父母报仇的!” 顾望舒耐住性子,解释道: “是,朕是答应会为父母讨回公道,但是,这跟动大京,是两码事!对不起朕父母和哥哥的,只是大京的先皇,关于如何报仇,如何让大京补偿,朕会与大京皇帝进行商讨,但是,开战是万万不可能的。” 白元君看出顾望舒脸上的坚持与冷漠,猛地叹了口气,无力的瘫到木椅中: “你大了,翅膀硬了,师父和你哥都管不住你了……” “师父!大京百姓是无辜的。” “小舒,你对辉光王朝开战的时候,可否想过辉光王朝的百姓是无辜的?这跟无辜没关系,这分明就是你的私心,你曾是大京皇帝的皇贵妃,你还爱慕着他,所以你不愿意也狠不下心去对付他对不对?” 白元君的语气悲痛,带着指责: “你为了你的爱情,罔顾你父母的惨死……为师,为师已无话可说,告辞!” 白元君明显气氛伤心的甩袖而去。 他刻意如此,就是为了给顾望舒施加压力。 顾望舒一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他缓缓的抬起明黄的衣袖,遮住自己的面庞。 是。 他不能不承认,他有私心。 赫连明昭,六爷,在他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人,即使现在他与赫连明昭一样为皇为帝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比不上赫连明昭刻在骨子里的尊贵。 那份尊贵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吸引人,他不想毁掉。 ……怎么办?要如何才能不让白元君他们失望,还能让赫连明昭一直是以前那个赫连明昭? 顾望舒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不能拖。 就在顾望舒打算与裴行云商议此事的时候,裴行云说,赫连明昭来信,要顾望舒去大京,有要事与他商议。 拿着赫连明昭的信,顾望舒有些犹豫。 才刚刚回宫,就再去大京……他倒是不怕赫连明昭会将他一个人引到大京坑他,他就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赫连明昭和他父母的仇恨的事。 “你不要担心。” 裴行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去了,将一切坦诚告诉六爷,说不定,六爷会知道该怎么解决——六爷他不会为难你的。” 若非是赫连明昭的身份在那里搁着,比起衣浩渺段玖之流,裴行云更希望赫连明昭做顾望舒的帝君。 因为赫连明昭虽然没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没有傲人的医术。 但是,赫连明昭却有无双的睿智,赫连明昭的缜密,连他都望尘莫及,有赫连明昭在,顾望舒的江山会更加的稳固……只是,赫连明昭却是大京的皇帝。 裴行云也极其不愿大京落败于守义王朝,所以,那样的事情,只能想想。 最后顾望舒与裴行云,衣浩渺与段玖商议之后,由段玖易容成顾望舒的模样留在守义王朝皇宫保护小妖,衣浩渺也留在守义王朝。 而顾望舒与裴行云两人,则是一同易容,离开守义王朝,回到大京与赫连明昭密探。 异世帝后 312 正文完结 大京的皇宫,顾望舒是很熟悉的。毕竟,曾经他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此次裴行云跟他一起回大京,完全只是为了陪他。 关于如何处理与大京之间的关系,裴行云一点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裴行云认为,赫连明昭与顾望舒完全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所以,一回到大京,他便去看自己阔别已久的儿女,赫连文麟,裴文安以及裴文娴。 顾望舒很想与裴行云一起去看孩子,但是,他却没有那个勇气。 从生下他们后,就没有尽过一点改尽的义务,而且,上次还在文安和太子之位之间,舍弃了文安……这让他如何有脸去见他们? 于是,裴行云就去看孩子们了,顾望舒则被大内总管领去见赫连明昭。 在去见赫连明昭的路上,顾望舒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忐忑。 其实,一回到大京皇宫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微妙的好像是找到归属感了一样的感觉。 这可真是一种可怕的感觉,顾望舒甩甩头,将那种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娘娘请在这里稍等,皇上一会儿就来。” 娘娘?见鬼的娘娘……不过,他的确曾是这样的皇贵妃。 对于这两三年来赫连明昭的后宫还空无一人的事实,顾望舒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如果赫连明昭爱上一个人,即使他是皇帝,他也能给他所爱的人一切…… 但是,顾望舒却觉得自己不该是赫连明昭该爱的那个人。 他也是一个帝王,但却给不了赫连明昭这个帝王能给的唯一。 在感情方面的优柔寡断,拖泥带水,是他最大也最难改正的缺陷。 因为太过自私,太过贪心,所以抓到手里的温暖都不愿放开,他留段玖,衣浩渺在他身边,却没有给他们名分…… 也许,这次回去之后,除了裴行云之外,其他人,他也该问问他们的意愿,给他们相当的名分。 如果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么,也太对不起他们的感情。 至于,他们能不能接受他的博爱,他尊重他们的选择。 他只是希望他们幸福,仅此而已。 他知道,人生没有那么圆满,他那么做,可能会失去他爱的和爱他的人,但是,为了对感情负责,他必须将此事说开。 顾望舒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像赫连明昭那样,给自己所爱的人唯一,至少,他要给他所有爱着的人他所能给的全部。 顾望舒沉思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站在阔别已久的宫殿内,打量着四周,看上去都非常的眼熟,似乎从他离开之后,都没有变过一样。 物是人非,但是,顾望舒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却因为这相似的旧物,而消退了。 他平静了下来。 身后传来了稳重的脚步声,即使不回头,顾望舒就能猜出那人是谁。 上次见面,是他登基的时候,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只知这人风采依旧,却不敢细看。 如今听闻他的脚步声,却是忍不住心跳如雷。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问的很是平淡,似乎两人一直生活在一起,一直那么熟稔,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直是他的皇贵妃一样。 顾望舒恍惚了下,就回过神来: “在看这些似曾相识的旧物。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抬起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尊贵清冷,俊美冷漠的男人,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但是,很遗憾。 他什么都没看出来,这个男人还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最终,他朝赫连明昭伸出手: “六爷,好久没见,别来无恙。” 赫连明昭嘴角微勾,没有同他握手,而是自然而然牵着他的手坐在一起去,然后才开口: “你欠朕一个婚礼。” “嗯?” 这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在文麟他们出生之前,朕说过,要你做朕的皇后。” 顾望舒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有舒缓开来,笑道: “皇上,当初我似乎没答应做你的皇后吧?” “你也没反对。” 赫连明昭坚持自己的想法。 顾望舒叹了口气: “好吧……不过,如今,就算是我愿意,我似乎也做不得你的皇后啊,总不能带着守义王朝嫁过来?” 赫连明昭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朕要娶的,是顾望舒,而非是,穆望舒。” 守义王朝皇族是穆姓,顾望舒在回归守义王朝做月王的时候,就已经改名叫穆望舒。 “顾望舒?穆望舒?这有区别么?” “当然,穆望舒是拿下花洲王朝和辉光王朝的皇帝,而顾望舒,却是朕的皇贵妃。” 顾望舒似懂非懂,沉默下来。 赫连明昭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听行云说,你很为难……在为你父母报仇,以及对付大京之间。” 赫连明昭的话让顾望舒的脸涨的通红。 他有点点恼怒,裴行云怎么什么都跟赫连明昭说? 不过,这事真不怪裴行云,裴行云只是怕赫连明昭会为难顾望舒,所以才提前将此告诉赫连明昭的。 但是,在顾望舒看来,他不想对付大京是有私心的,但这点私心,他不想赫连明昭这个当事人知道。 所以在被赫连明昭这个当事人揭穿的时候,他才会觉得羞窘。 “我……我不是因为你,才为难的……我毕竟长在大京,文安他们也在大京……还有行云也是大京的守护神,所以才为难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顾望舒如今这种样子了。 赫连明昭脸上的神色,和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不如,我们来交换一个条件吧。” “咦?” 顾望舒总觉得自己对上赫连明昭的时候,脑子都成一滩浆糊了,变的笨的厉害,从一开始,就被赫连明昭牵着鼻子走,偏偏他还一点都没察觉。 在这方面,赫连明昭比裴行云还可怕。 “大京臣服于守义王朝,你臣服于朕,可好?” 顾望舒瞪大眼睛,跳了起来。 “你想的倒是好,让我臣服于你,你想用一个大京,换花洲、守义、辉光三个国家,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好。”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 “不,我是想用大京,换你……换顾望舒,而非是穆望舒。” 顾望舒头脑一片空白,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赫连明昭疯了。 顾望舒头脑一片空白,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赫连明昭疯了。 赫连明昭不是最喜欢权势么?他不是一直很珍惜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是一直将大京看的很重要……他怎么会愿意让大京臣服于别的国家? 顾望舒不知道,赫连明昭并非是疯了。 其实,早在从现代回来的时候,赫连明昭就在考虑如何处理与顾望舒之间的关系。 他在现代的时候,曾看到那本书,那本写顾望舒与他们之间故事的书。 虽然他们几个人,都没有看到结局。 但是,却也都知道结局是什么——四国统一,顾望舒会和他爱的人都在一起。 这个结局,开始的时候,赫连明昭很难接受。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顾望舒决心回守义王朝,随着他派裴行云帮助顾望舒拿下花洲王朝,随着裴行云与顾望舒拿下辉光王朝…… 他不得不相信那本书的结局。 四国统一是天下趋势。 当然,他也可以坚持,一直做一块守义王朝啃不下的硬骨头。 那么,在顾望舒当皇帝的时候,可能会不对守义王朝出手,但是,之后呢…… 到了下一代,或是下下代,那时候,掌握着三个国家力量的守义王朝当权者,会不会因为想要统一天下对大京动手? 那时候,大京会沦落到跟如今的辉光王朝一样的下场吧。 比起那样,赫连明昭宁愿亲自将大京奉给顾望舒,换取自己想要的。 顾望舒不知道赫连明昭的想法,脑袋晕乎乎的以为赫连明昭是在骗他。 他有些艰难的开口: “六爷……你、你着实不像是那种舍弃江山要美人的人……” “我的确不是那样的人。”赫连明昭点了点头: “我只是顺应潮流,做了一个对大京有利的选择罢了。” 顾望舒咽了咽口口水,不得不相信赫连明昭是认真的。 他想了下,若是赫连明昭是认真的话,那么,他对他师父也完全可以交代了。 让大京臣服于守义王朝……对他师父而言,绝对是个惊喜。 但是……赫连明昭会后悔吗? “你,真的不后悔么?” 顾望舒再次询问,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 赫连明昭直接从衣袖中拿出一道圣旨给顾望舒: “只要你做朕的皇后,朕就不会后悔!” 顾望舒接过那圣旨看了看,里面写的就是大京自愿臣服守义王朝的内容。 顾望舒有些犯难。 “你用一个国家换我嫁给你,其实这事是我占了便宜,只是……你也知道,我是守义王朝的皇帝,不可能做你的皇后,即使我以顾望舒的名义,不以守义王朝皇帝的身份嫁给你,我也不可能守在你身边。” “我知道。”赫连明昭看出顾望舒有些意动,伸手将顾望舒拉入怀中,像许久之前那样抱着顾望舒,难得的温柔道: “朕也没指望你能时时刻刻陪在朕身边……文安文娴,你也可以带走,只是,文麟是我培养的继承人,必须留在这里……我跟文麟就在这里等你,每年中……你能回来个两三个月陪在朕和文麟身边,朕就满足了。” 赫连明昭将什么都考虑到了。 顾望舒听的有些感动。 且不说这个方法行不行得通,只是对赫连明昭的那份心思,顾望舒就觉得自己有些沉沦。 赫连明昭对他的影响力……其实很大,并不弱于裴行云…… 顾望舒很想就这样答应下来。 但却觉得太委屈赫连明昭了。 他趴伏在赫连明昭的肩膀上,伸手环住了赫连明昭的脖颈上,沉思了起来。 那样是委屈了赫连明昭。 但是,在守义王朝的皇宫之中,陪着他的裴行云,眼看着他除了他之外,还有衣浩渺段玖,对裴行云来说,对衣浩渺和段玖来说,不委屈么? 都是委屈。 而且,守义王朝的帝君里面,可以跟皇帝一样穿明黄色衣服,与皇帝平起平坐的梓潼帝君只能有一个。 那个位置,必然是裴行云的。 但赫连明昭在地位上,也不可能低于裴行云的。 所以,不得不承认,赫连明昭的想法和建议都很好。 顾望舒想明白了些,他睁开眼睛,赖在赫连明昭的怀中,喃喃低语: “那样……每年只有两三个月在一起……不会觉得遗憾么?” 赫连明昭伸手扶着他的长发: “怎么会遗憾,小别胜新婚……而且,和他们不同,在这里,你来这里陪我的时候,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倒是觉得这样很好,你若是让我整日里看着你与别人亲热,指不定第二日,我就会想办法弄死他们了。” 赫连明昭连朕都不说了,直接说我。 顾望舒轻笑一声: “你虽然厉害,但我却不信你能随随便便的弄死他们。” 这时候,他跟赫连明昭之间,一点隔阂都没有,甚至比两三年前离开之前,还要亲密几分。 因为那时候的顾望舒不懂赫连明昭的心意,现在的顾望舒却懂赫连明昭的心意。 而赫连明昭亦是。 笑罢之后,顾望舒有皱起眉: “你这样做,会不会对不起大京的列祖列宗?” 不得不说,顾望舒真的是太偏心了,他在对付花洲王朝,辉光王朝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人家新皇现在做的事对不对得起人家的列祖列宗。 但是到了赫连明昭这里,他却是忧虑起这样的问题了,也难过白元君会在对大京的事上那么指责他。 “不会,父皇害死你的父母,虽然与我无关,但总归是我们赫连家欠了你的,而且现在四国统一是大势所趋,相信赫连家的列祖列宗会原谅我的。” 顾望舒点了点头。 “还有,你我都知道,文麟是行云的孩子,你让他当太子……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呵呵,你忘记了么,你体内有的,可不止是守义王朝一国的血脉,还有大京的血脉,算起来,我们也是堂兄弟呢,文麟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有赫连家的血脉……而且他现在是姓赫连的。” 顾望舒真正的放心了。 放心的知道,赫连明昭是真心对赫连文麟好的。 赫连明昭所做的事情,跟他记忆中赫连明昭的性格有些不符。 但是,却又都可以理解。 “我是愿意跟你做这个交易的。”顾望舒在赫连明昭的脸上吻了下,然后从他怀中跳了下去: “但是,我又不能不重新行云他们的想法,所以……这件事……先等我回去跟行云商量一下再说。” 说完就转过身跑掉了。 赫连明昭伸手抚向脸上顾望舒亲到的地方,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裴行云?倒像是生来克我,我抢了他的爱人,他的儿子,可是,我爱的人,却更重视他的意见……” …… 明京三年十月末,大京皇帝赫连明昭昭告天下,表示大京自愿臣服守义王朝。 明京四年,二月初,明京帝将休养身体三年的皇贵妃升为皇后,且昭告天下,他在位期间,永不选秀。 明京四年,六月初,已经统一天下的守义王朝皇帝,立了四位帝君: 与皇后相当的梓潼帝君:裴行云。 以及另外三位仅次于梓潼帝君的紫衣帝君:段子聪、衣浩渺、段玖。 在守义王朝册封帝君当日,大京王朝七王爷逍遥王,自带足足有九九八十一辆大马车的嫁妆,扬言要嫁给守义王朝的皇帝做帝君。 可惜被拒之门外,不得而入。 守义王朝皇宫之中,顾望舒神情略微恼怒,伸手扶额: “六爷怎么就没看好他,让他这样来守义,成何体统?” 裴行云脸上的伤痕,早就被衣浩渺和段子聪给治好了,此时一身明黄色衣袍的他,周身也流泻着满满的尊贵雍容之气。 “你不必理会,不让他进程门,就好了。” “总这么拦着他,也不是办法。” 顾望舒还是觉得赫连明昭这一手,非常的幼稚可恨。着实让他恼怒。 “怕什么,小舒,赫连明峰他这次来也带了不少人,总要吃喝的吧?我们不让他进城,也不许人给他们吃食,用不了几天,他就坚持不下去,自然就会离开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吧。” 正在此时: “陛下,帝君大人,辉光王朝使者有礼物送给皇上。” 辉光王朝……恒沙么? 顾望舒上前走几步,接过一个红色的锦盒,打开之后,一个圆形的雕龙刻凤的漂亮玉佩静静的躺在里面。 以前的仇怨已经没了,顾望舒看到这玉佩,唏嘘不已,他是没办法将自己的心再给小和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 将玉佩系到腰间,顾望舒转身看向裴行云; “你看,这样看上去好看么?” 裴行云嘴角弯出一抹温和的笑: “自然是极好看的。” 顾望舒哼了声:“朕的 梓潼帝君最爱说好听的话,你的话,做不的真,朕要去问问文安他们。” 说完后才对等在那里的小太监道: “去告诉辉光的使者,说朕很喜欢他的礼物,替朕谢谢他。” 其实,那次从辉光王朝回来之后,他就唤人将恒沙之前送给他又被他扔掉的玉佩,从水池里捞了出来,带在小妖的身上。 吩咐完小太监,顾望舒就去找自己的几个宝贝了。 路上,却又被拦住。 “陛下,有位尉迟公子求见。” 哎哎哎,今天是他大喜之日,那些个老朋友就都来送他礼物,当真是热情啊。 不知尉迟未然会送什么? 现在他封的四位帝君已成定局,和尉迟未然也不会再有所牵扯,心态就前所未有的好,也就大方的见了尉迟未然。 “恭贺陛下大婚,祝陛下与诸位帝君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尉迟未然苦涩的说出这些,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平身。” 顾望舒虚扶了他一把: “你不是在大京么,怎的突然就到我们守义了?” “陛下,尉迟想跟你将一段经历。” 接下来,尉迟未然便将在妙华山他和赫连明昭几人到现代的事说了,听的顾望舒惊骇欲绝,他竟一点都不知道,那些个家伙竟然还去过现代。 顾望舒被震惊的久久回不过身。 “尉迟曾在那个时代,学了不少那个时代的经商之道,尉迟相信自己能够比以前做的更好……听闻因先前打仗的缘故,守义王朝国库空虚,尉迟愿为陛下效力。” 顾望舒这才回过神。 哼哼,到现代的,不止是尉迟未然,还有段玖。段子聪他们,他就不信他们都没学到点什么? 这些个家伙,竟然一直瞒着他,若不是尉迟未然说,他岂不是要永远被蒙在鼓里么? 不对不对,说起了,他也没告诉他们他是穿越来的啊? 顾望舒摇了摇头,决定这件事,稍后再跟裴行云他们算账。 只是,眼前尉迟未然想从赫连明昭那里跳槽到他这里? 挖六爷的人? 顾望舒伸手拢了拢衣袖,无端的觉得有些冷。 “那个,朕记得你是大京皇帝鹰眼的统领……” “是,皇上他不放心陛下,让鹰眼发展至守义王朝,保护陛下,也方便陛下与皇上联络。” “……” 看来,让尉迟未然过来,是赫连明昭的意思。 “好吧,既然是大京皇帝让你过来的,朕就赐你个府邸和官职,希望你日后为大京和守义好好效力。” “是,微臣遵命。” 尉迟未然自然不奢求还能和裴行云他们一样做帝君什么的,现在只要能留在守义王朝,时不时的看到顾望舒,尉迟未然已经很满足了。 “好了,无事你就退下吧。” 目送尉迟未然离开,顾望舒总觉得哪里不对,想半天才想到,尉迟未然那厮竟然只说了几句好听的,都没送他成亲礼物。 不过……这家伙就跟个财神一样,他自己过来帮他赚钱,比送什么都好,算了,原谅他吧。 这一天,顾望舒的心情相当不错。 可是,到晚上的时候,守义王朝皇都,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这使得带着自己嫁妆,被拒在守义王朝皇都城外的赫连明峰和他的下属,都成了落汤鸡。 本该是其乐融融的洞房花烛夜,也因为赫连明峰有些不和谐。 对着四个虎视眈眈的帝君,顾望舒这个皇帝心里有些发憷,很是不安,东扯西扯的拖时间不进入主题,想了半天,好像只能拿赫连明峰来扯: “你们说……这么大的雨,大京的逍遥王他们会不会生病?” 衣浩渺冷哼一声:“死不了。” 顾望舒干咳道:“就是生病也不好啊,毕竟朕跟他哥哥关系匪浅,这么对他,有些说不过去。” 裴行云似笑非笑:“那么,你是想他进皇都来嫁给你?” 顾望舒立马摇头: “开什么玩笑,让他进城可以,但是,嫁给朕就免谈了……”现在四个帝君他就怕怕的,再来……再来会死的!“ 段子聪伸手递给顾望舒一杯热茶: “小舒似乎很紧张……呢,这个可以让小舒放松下来。” 顾望舒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嗅了嗅似乎被加了料的茶。 呃……这东西,喝下去就跟醉了一样,当然不会紧张了。 这就跟他段玖成亲那日,嗅到的熏香是一样的味道嘛。 但是,清醒着的他,竟跟四个帝君相处么? 顾望舒咽了咽口水,脖子一横。 得了,还是喝吧! 洞房花烛夜的,总不能不让人家吃肉?喝之后,貌似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不过,关键时候,顾望舒还是不忘提醒一句: “若是雨变大了,就吩咐一声,先让逍遥王进城,日后再让大京皇帝来派人来接他回去。” “知道了。” “这时候还想别的男人似乎不好吧?” “难道有我们还不够?” 就连乖乖的段玖都来了句: “要专心。” “……” 貌似他是皇帝吧? 为啥这些帝君,一个二个都没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的意思呢? 番外一 尉迟未然在下朝回府的路上,被人叫住了。 “喂!尉迟兄弟,好久不见,可以请吃顿饭不?” 好熟悉的声音? 尉迟未然回头,看到了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正站在青石小路上对他笑。 尉迟未然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你是……” 对方笑出两颗小白牙,抽出放在风衣口袋的手,拿下鼻梁上宽大的,几乎能遮住整个脸庞的黑色眼镜,露出了一双金色的双瞳。 “莫子寒——希望尉迟兄弟还记得我。” 尉迟未然木然的看了看四周,不少人都在好奇的看着他们,在看到莫子寒以上奇怪的眼睛的时候,更是发出一声声惊呼。 尉迟未然确信自己没做梦。 他脸色微微一变: “你把眼镜带上,跟我来。” “OK。” 莫子寒重新带上眼镜,双手插在口袋,优雅又散漫的跟着尉迟未然回到他的府邸。 进府后,莫子寒打量着四周,啧啧称奇: “不愧是第一首富,就是不一般。” “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府邸,并非我以前的府邸。” 尉迟未然吩咐下人给莫子寒上茶。 莫子寒推了推眼镜: “尉迟兄弟,可不可以先请我吃顿饭。” 尉迟未然立马吩咐下去。 当初要不是莫子寒,他和赫连明昭几人在那个叫地球的地方,肯定会惊惶无措——也不一定能回到这里来。 “莫公子,你怎么来我们这里了?” 莫子寒叹了口气: “我们龙组每次发现一个新位面,建立好时空链接之后,都会进行实地考察,顺便交流文化……呃,你不懂。” 说是交流,其实是来学习的,不同位面,不同的知识,博大精深,学习之后,对龙组来说帮助很大。 尉迟未然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见其他几人?皇上在大京,是不易见到了,但,段子聪,段玖如今是守义的帝君,倒是都能见到。” 莫子寒摇了摇头: “不了,我就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正巧看到你,才打个招呼罢了,并非是刻意来见你们的。”说到这里,莫子寒顿了下: “不过,在这里,我毕竟是客人,不知尉迟兄弟可否帮忙介绍下这里的情况?” 尉迟未然想到当初莫子寒对他们四人很是不错,便欣然同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尉迟未然下朝就带着莫子寒领略守义风光,帮助莫子寒熟悉这个世界。 这看在别人眼里,就变了味。 没多久,整个守义王朝私底下,就风言风语的传开了——据说掌管国库的户部尚书尉迟大人,收留迷恋上了一个喜欢在脸上带奇怪黑色框框的怪人。 顾望舒和裴行云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顾望舒心里感觉爵位有些微妙,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他的梓潼帝君裴行云: “行云,尉迟也不小了,家里也没个长辈,因为六爷的一个命令,就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守义帮我们——如今他有了喜欢的人,我们要不要给他赐个婚,也算是回报他这些年的付出?” 裴行云放下手中的茶,仔细的打量着顾望舒的神色——让尉迟未然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这里的最重要原因,可不是赫连明昭的命令,而是顾望舒这个人。 看着顾望舒明明手指都忍不住扣起了御案,脸上却强自镇静,努力保持常态的样子,他就有些想笑,但生生的忍住了。 他的小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 不过,口是心非的很可爱。 而段子聪则是直接伸手,拉住顾望舒扣着御案的手: “这事你别操心,也别擅自做主,得空了本宫问问他,他若愿意,赐个婚也无妨。” 段子聪跟裴行云一样,都不信那些流言蜚语,比较尉迟未然在顾望舒身边守这么久,没道理到现在才变心,要变心,早就变了…… 到了第二日,一下朝,段子聪就将尉迟未然留了下来。 “尉迟,听说你最近得了个怪美人?” 因为之前的现代行,以及后来段子聪在大京跟赫连文娴治病的缘故,段子聪与尉迟未然还是比较熟悉的。 虽然段子聪是帝君,但尉迟未然也并没有很恭敬。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聊了?”尉迟未然脸上的表情不算好看,他怕那些流言蜚语也传到顾望舒耳中,还是忍不住解释道: “那是没有的事,我只是因为那位客人不一般,才亲自接待的。” 段子聪愈发的有兴趣了: “怎一个不一般法?” “你也认识他——他是莫子寒。” 段子聪怔了下,才回过神,脸上也有掩不住的惊讶: “莫子寒?可是龙组的那位?” 尉迟未然点了点头。 段子聪既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是预料之中。 他在江湖行走数十年,见过的奇人也算不少,但最奇的,就是去地球的那一趟,遇上最厉害的人,也算是莫子寒他们了。 段子聪又问了莫子寒来此的目的,就让尉迟未然离开了。 他自己斟酌了半晌,将此事说给当初一起跟他到现代的段玖听,病打算与段玖一起去拜访一下莫子寒。 正巧也被裴行云听到了,裴行云也很感兴趣。 “上次你们说起这段经历时,我还觉得稀奇呢,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他们……对了,既然你们决定去拜访他,不如我们一道吧,顺便把小舒也叫上,他许久没出宫,这两天心情正闷呢。” 当然,影响心情的,也可能是那些流言蜚语。 显然,守义王朝后宫之中的四位帝君,相处的极其和谐。 顾望舒听闻自己四个帝君中,三个都要去尉迟未然府上,觉得很是惊讶: “你们三个都去?” 他的四个帝君,三个都稳重成熟,只有衣浩渺,越活越幼稚,现在更是喜爱整日带着他儿子惹是生非,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呢。 “是的。”裴行云已经换下了帝君所穿的繁琐的衣服。 段子聪帮顾望舒拿了件衣袍: “小舒你也快换换装,跟我们一起。” 顾望舒有些犹豫:“有什么重要的事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大家会想去尉迟未然的府邸? “去拜访一个朋友。” “很不一般的朋友。” “你不认识……不过,我觉得你会很感兴趣。” 一人一句,说的他不意动都不行。 最后,半推半就的,顾望舒就跟裴行云他们一块去了,走之前正巧赶上衣浩渺回来,难得出宫,衣浩渺就也来了兴致,于是,五个人就一块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顾望舒他们的到访,对尉迟未然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 这还是顾望舒第一次到他赐给尉迟未然的府邸。 “皇上?四位帝君,你们怎么……” 裴行云抬了抬手: “不在宫中就不必多礼,我们就是想来见见你府上的客人。” 尉迟未然的眼神放在顾望舒身上的时间比较长,顾望舒也没开口,就是一副对院子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四周,只顾看景色,整个人差点被绊倒都没注意。 还好衣浩渺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拉住之后也不想松手了: “嘻嘻,小舒你若不想走路,为夫抱你走可好?” 顾望舒瞬间回过神,对着衣浩渺怒目相向: “闭嘴。” 衣浩渺连忙松手,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 “小舒你好凶……”下一刻立即就又笑开了,迅速的在顾望舒的脸上偷了个香:“不过为夫很喜欢~”说着,还目光不善的看了尉迟未然一眼。 段子聪双手抱袖,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直盯着顾望舒被衣浩渺亲的地方,忍不住开口道: “衣浩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幼稚到家。” “我乐意~你是羡慕啊还是嫉妒?”幼稚有肉吃,顾望舒脸皮薄,人要是脸皮也薄,岂不是每日都要过苦行僧的日子? 厚脸皮算什么,吃肉才是最重要的好么! 裴行云不搀和他们,只对尉迟未然道: “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见见你的客人?” “当然。”尉迟未然的目光有些黯然。平日里见顾望舒的机会就是上朝,顾望舒自然不会在朝堂上与帝君亲亲我我,所以他很少见到眼前这样皇上与帝君打情骂俏的场面。 如今一看,心中便是疼痛难当,那一瞬,他甚至有了回大京,离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的念头……毕竟,如今顾望舒身边有的是人对他好,他的日子也过的极好……已经,不需要他了。 尉迟未然真在伤感,顾望舒还夹在段子聪和衣浩渺之间拌嘴,猛地,却听到顾望舒一声惊呼: “莫叔叔?!!!” 一身黑色的风衣,宽大的黑色镜框遮住大部分容颜,似曾相识的高马尾……这,这这明明就是二十一世纪他爸爸的挚友莫子寒!!! 从在现代出车祸死亡之后,就彻底绝了回二十一世纪的念头的顾望舒,在看到莫子寒的这一刻,头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自己父母的影像…… 他这个不孝子,还……可以再见到他们么? 番外二 顾望舒怎么都没想到,他竟能在守义王朝见到莫子寒。 不过,想到莫子寒那么多年不变的容颜,他也就释怀了。 况且,他非常担心他死之后,他父母的生活,所以,见到莫子寒,他的惊喜大于惊吓。 而莫子寒,也如他所愿,带来不错的消息。 “你有一个学长,叫欧什么的,从你出事后,就一直陪着你爸妈,后来你爸妈还认他做了干儿子……他把你爸妈照顾的很好。” 想起欧凯臣,顾望舒就不得不想起那个因为他而死的裴沐风。 不管如何,欧凯臣组的事,都让他很是动容。 “真是太感谢他了……莫叔叔,我可以回去么?我还可以再回去见我爸妈么?” 莫子寒摇了摇头: “不行,穿梭时空是有代价的,你承受不起,即使是我,也不能穿梭很多次,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虽然有欧凯臣帮顾望舒尽孝,但顾望舒还是无法释怀,他神情悲恸,难过万分——在这个世界,他有爱人,有孩子,也有权有势,几乎什么都不缺,他很幸福。 可是,他却对不起他的父母。 想到悲伤出,他的眼眶有些发红,眼泪似乎下一刻就要流下来一样,莫子寒看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 “虽说不能让你穿越回去,但是……帮你捎个信或是带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顾望舒怔了下,然后眼睛一亮: “真的么?” 莫子寒点了点头,这本是不被允许的……但他跟顾望舒的爸爸是旧识,又见顾望舒这么伤心,就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想要徇私了。 “我每七天可以跟地球那边联络一次,在这里大概会待好一段时间……帮忙带东西的话,只能等我回去,捎话的话,七天就可以一次。” 顾望舒听我很是欣喜,但却又没有被欣喜冲昏头脑,有些忐忑:“我爸妈好不容易接受我已经死了的事实,我……我在这里,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还这么打扰他们,会不会不好?” 莫子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顾望舒的头: “没事,即使你不能尽孝,他们知道你过的好,就会很欣慰。” 当日跟莫子寒辞别之后,顾望舒回宫就给自己父母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现在的生活,还把几个小家伙也写了进去。 写完之后,还让段子聪将他们都画了一幅画像--古代虽然没相机,但段子聪画技高超,画出来跟真人一样。 弄完之后,顾望舒就将东西给了莫子寒。 巴巴的问着莫子寒会不会有回信。 莫子寒哑然失笑: “大概七天后会有吧。” 有了莫子寒这个桥梁,从此,顾望舒便可以跟自己的父母,随意的通信了。 顾望舒的爸妈在初拿到顾望舒的信的时候,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感觉褪去之后,就剩下欢喜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自己孩子欢喜平安便心满意足了。 不过,莫子寒千嘱咐万嘱咐,此事非同一般,不能告诉任何人。 所以,顾父顾母就守口如瓶,从未将顾望舒在古代的事,透露给顾望舒现代的朋友分毫。 不过,他们年纪越大,就越想念自己的儿子。 时常会将顾望舒寄回来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在一次温习顾望舒来信的时候,他们露出了马脚…… ………………………… 欧凯臣——也就是裴沐风,在顾望舒出车祸去世之后,受了很大的打击。 毕竟,在古代的时候,顾望舒即将嫁给他的时候,他死了。 本以为在现代再与顾望舒重逢是上天庇佑,谁知,这一次他没事,顾望舒反而是魂归西天了。 在受打击的同时,他并没有放弃追查伤害顾望舒的凶手。 那辆卡车即使没有车牌,也被他查了出来。 顺藤摸瓜,摸出了后面的凶手。 没想到,竟然是欧家的合作伙伴。 竟然是那个看上去温柔可人的夏婷婷…… 顾望舒竟然是被他连累,因他而死的……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欧凯臣心都疼的有些扭曲了。 同时,他也好恨,恨那些再一次拆散他跟顾望舒,让他跟顾望舒阴阳相隔的人。 然后,他就开始着手报复。 利用夏家对他的信任,一步步的击垮对方,将一个百年家族企业弄的破产倒闭。 结果夏婷婷那个不久前跺一跺脚就能让S市黑白两道震动的哥哥,死在帮派之争的枪林弹雨中。 夏婷婷的父亲因公司破产欠下数百亿外债无力偿还跳楼自杀。 夏婷婷自己也被他哥哥生前的合作对象,抓去偿还他哥哥欠对方的贷款。 夏婷婷曾向欧凯臣求救,请求欧家伸出援手,但欧凯臣却是丝毫没兴趣救她,反而很乐意告诉她,夏家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夏婷婷带着满腔的悔恨和不甘被带着,整个夏家都被欧凯臣毁了。 但是即使这样,他的内心还是得不到宁静。 即使毁了那些人,顾望舒也活不过来了。 在颓废一阵之后,他将自己收拾整齐,到顾家登门造访顾望舒的父母。 将对方看做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代替顾望舒照顾他们。 不久之后,认了顾望舒的父母为义父义母。 这日,顾望舒的父母拿到了顾望舒的来信,非常高兴,正好欧凯臣打电话慰问他们,他们就让欧凯臣来家中吃饭。 欧凯臣没有推拒,在他眼里,顾望舒的父母,那就等于是他的岳父岳母,在他看来,跟岳父岳母吃饭,要比跟市长吃酒席还重要。 所以,欧凯臣下班之后,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顾家。 顾父年纪大了,眼神不是太好了,也不敢握手术刀了,就做个闲散的院长,早早就下班回到家中拿着顾望舒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信中顾望舒说他又有了……现在顾父顾母知道顾望舒在古代是个皇帝,也能生孩子,也因段子聪的画像,看过顾望舒的帝君还有孩子们的模样。 虽然开始有些接受不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那个世界又都是那样的,他们就理解了,接受了,接受之后就对顾望舒在古代的生活非常感兴趣。 幸而有莫子寒在,他们就开始每周一封回信的联系下去。 今天这封信,顾父在前面看到顾望舒有了的时候,非常开心,但看到后面,却又忍不住伤心起来。 因为在信中的最后,顾望舒说,在大京已经待了三年的莫子寒,现在已经打算回地球了。 莫子寒若是从守义王朝回来,那么,日后他们也将无法联络了。 不过,这三年的交流中,顾父顾母,已经知道儿子过的很好,在那个世界,也没有人能欺负到他儿子身上,便也释怀了。 而顾望舒那边还是不放心自己的父母,只有拜托莫子寒多多照顾了,为此顾望舒给了莫子寒很多礼物。 而且也给欧凯臣准备了礼物,让他父母转交给欧凯臣……当然,那些礼物只有等莫子寒回来了才能带回来。 顾父现在正拿着顾望舒的回信在发呆,门铃响了。 顾父立即就猜出是欧凯臣来了。 他也忘记了要将顾望舒的来信给藏起来,随手往旁边一放,就起身开门了。 “爸,我来了。” 欧凯臣手上拎着让助理买的补品,像是进自家一样,熟门熟路的进了屋。 “哎,凯臣,你来了,快,快坐下歇歇,我去给你倒杯茶。” 欧凯臣将手中的补品放到桌上,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顾父之前看的信。 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了他,让他忍不住凑上前去…… 番外三 欧凯臣不可避免的知道了顾望舒的事情。 毕竟在顾望舒‘死’的这几年,欧凯臣对顾父顾母两人极好,顾父顾母也是拿他当亲生儿子看的。 之前有莫子寒的嘱托,他们没有将顾望舒的事情告诉欧凯臣。 但如今被欧凯臣抓个现行,他们就只能将此事告诉欧凯臣了。 因为顾望舒生前那么多朋友,只有欧凯臣在他死后,能帮他做这么多,顾父也是看欧凯臣是真心关心顾望舒,才向欧凯臣说了这些事。 欧凯臣听完之后呆了许久,然后让顾父顾母将顾望舒之前捎来的信拿出来。 他一一看了。 自然是看到顾望舒,还有裴行云的相貌。 是他哎的那个人,是他的哥哥。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当初那个在尉迟家步步维艰的哥儿,竟然会成了守义王朝的皇帝。 更美想到,他的哥哥,竟然会是顾望舒的帝君,梓潼帝君。 欧凯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脑海中一团乱。 太多的事情是他意料之外的,也让他有点难以承受。 那晚,吃完饭之后,他就匆匆的辞别了顾父顾母。 此后,相当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莫子寒已经从那个时代回来了。 “可不可以,让我跟莫叔见个面?” 欧凯臣这么请求顾父。 顾父没有拒绝。 正巧莫子寒刚回来,也有空。 莫子寒因为顾望舒的嘱托,也对欧凯臣极其感兴趣,便答应见他了。 两人交谈一番之后,莫子寒觉得很是惊讶——作为龙组的一员,已经很少有事让他惊讶了。 “你说,你要去那个世界?” 欧凯臣点了点头: “对,请莫叔帮帮我,无论多少钱我都……” 莫子寒伸手,让他停下,这不是钱的问题。 “非龙组人员,不能穿越,甚至是龙组的热,也不能随意穿越……否则,每个世界的秩序,早就乱了套。” “可,莫叔,我本就是那个时代的,我不属于这里,那里才是我的家。” 这又是让莫子寒觉得颇为无语的一个地方。 莫子寒看着欧凯臣坚定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是不是一开始,他就不该掺合这件事? “你就是为了你哥,才想回去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你哥现在是守义王朝的帝君,守义王朝也统一了天下,你哥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许,不算一人之下,我看小舒也未必能管得住你哥,反正你哥在那里生活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你在这里,也是欧氏的总裁,你若是回去了,偌大的欧氏怎么办?” 欧凯臣摇了摇头: “我不是为我哥,我是为我爱的人,莫叔,我想了很久,才想通的,不论他身边有多少人,不论他会不会爱上我,我都想去试试——因为我爱他的心始终没变,我已经错过两次了,我不想再错过第三次。” 这还是个痴情种? 莫子寒呆在那里。 欧凯臣继续道: “不瞒莫叔,我心爱的热,就是小舒……以前在那个时代,我爱上了他,可惜有心疾,在我哥让我娶他之前,我撒手人寰,到了这里,没多久,是植物人的小舒醒了,我也认出了他,正打算再续前缘,他却出了车祸……一直到现在,莫叔,我不甘心,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只有你能给我这个机会了。” 莫子寒没想到这中间还这么曲折。 如此看来,欧凯臣与顾望舒直接的缘分,真的很深很深。 可是…… “我看他与几位帝君感情极好,怕是……怕是你去了,也没你的位置。” 欧凯臣垂下头,缓缓道: “没关系,只要……与那个机会就好。” 他的无怨无悔让莫子寒有些动容:“你容我想想。” 两天之后,莫子寒给欧凯臣打了一通电话。 “我已经向上面请示过了,因为你本来就是那个时代的人的缘故,上面的人,允许你回那个时代,只是,欧少,在离开之前,还请你为欧氏找一个继承人,不要影响我国经济的发展啊。” 欧凯臣欣喜若狂: “没关系,我也不是现在就走。” 说起这事,莫子寒必须问问欧凯臣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我好让我的老朋友帮你准备准备。” 欧凯臣沉默了下: “我也不知道。” “咦?”莫子寒觉得有些奇怪,欧凯臣这么想去那个时代,在得到他的回复之后,欧凯臣不该是兴奋的立即就过去么? 过了一会儿之后,欧凯臣的声音传来了: “小舒的爸妈只有他那一个孩子,他走之后,也没人照顾两老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们……等他们不需要我了,我再去那里。” 那个不需要,自然是两老寿终正寝的时候。 莫子寒又一次被欧凯臣震撼了。 “你……这可能会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你不后悔么?” “不后悔。”欧凯臣轻轻的说: “这也是过去之后,让小舒接受我的筹码。” 莫子寒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过了许久,他才深深的吐了口气:“你对自己可真狠。” 欧凯臣闭上眼睛,嘴角弯出一抹笑:“我和他错过太多次,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想错过,莫叔,谢谢你愿意帮我。” 莫子寒爽朗的笑开了: “那好吧,反正你莫叔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漫长的生命跟时间,等你什么时候打算去了,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嗯。” 欧凯臣挂了电话。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八年。 八年后,顾望舒的父母在S市的地震中,相互拥抱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欧凯臣为他们办了丧事,将自己欧氏集团给了自己培养八年的侄子,一身轻松的站在莫子寒的家门口。 “莫叔,我来了。” 心底却在轻叹,哥,小舒,我要回去了…… 番外四 守义王朝的宫里和国师府的人,都知道。 他们的四皇子,百里逍遥很懒。 非常的懒,绝对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就算是不得不站着,旁边有人的话,他还要靠在个人身上才算舒服。 平日里吃饭也有人喂着——虽然他这么懒,懒得人神共愤,但是,很多人都乐意伺候他。 因为他有一张好面孔。 继承了小和尚恒沙的相貌,他也有一张俊美如天神的面孔。 百里逍遥虽然懒,但在学东西的时候,却丝毫不含糊,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学的国师的五六成,很是不凡。 但是这些不凡,也就只有自家人知道,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不学无术,整日睡觉懒散的要死的四皇子。 这日,天气晴好,百里逍遥躺在贵妃椅中,头枕在一双柔韧的腿上,闻着周围的花香,与柔韧双腿的主人身上的馨香,享受万分的半眯着眼打盹,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假寐的老虎一样。 “哎……四哥,四哥,大事不好了!” 人还未到声先到,少年哥儿的声音很好听,却是让百里逍遥眉微微一皱,伸手用衣袖眼珠了面容。 “嘘……” 一个身着黄色衣衫,面容精致可爱的哥儿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却因院中的静谧和清秀男子的动作生生压下了喉中要说的话。 见他没再开口,对方才问道: “六皇子,出什么事了?” 段文朝望了望他那睡的没动静的四哥,扁了扁嘴,才抬起眼,对压低声音对自己义兄温斐道:“是二哥……二哥他偷偷留书出走了,把父后和君父们都气的要死……” “太子殿下么?”温斐是段子聪在十三年前治疗瘟疫的时候捡的一个哥儿,段子聪很喜欢这个小小年纪就听话懂事的哥儿,经过顾望舒的同意之后,就收了他做义子,段子聪本来是打算当做自己的徒弟好好教导,谁知道带回宫后,竟然被百里逍遥把人抢走了。 这两个孩子也算有缘,自小长到现在,没红过一次脸,就算百里逍遥懒的不行,性格温和的温斐也丝毫不计较,反而非常的纵容他,将他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别看百里逍遥懒,但是在用人享受方面,却极其的挑剔,段子聪和顾望舒都觉得百里逍遥让温斐伺候,将温斐当做下人的态度不好,有心给百里逍遥找侍从,但百里逍遥却哪个都不满意,非要要温斐,而温斐也从善如流,从不拒绝。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百里逍遥能从小懒到大,跟温斐的纵容脱不开干系。 温斐简直是比顾望舒他们还纵容百里逍遥。 此时温斐听了段文朝的话,也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将手中的书扣到贵妃椅上,伸手拿下百里逍遥的衣袖,抚平他的眉,再将他的身体慢慢的扶起来,让他依在自己肩头,然后才柔和道: “四爷。” 百里逍遥有些不满的嘟囔一声。 温斐好脾气的又道: “四爷,你也听到了,太子殿下不见了,皇上他们想必很是着急,你得去看看能帮什么忙不。” 段文朝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提醒道: “二哥说他要跟父后一样……弄那什么‘六’个洗礼,要找六个男人摆脱发情期,快把父后气坏了——说起来,四个,什么是‘六’字洗礼啊?” 百里逍遥是国师的弟子,自然之道什么是‘六’字洗礼,段文朝话还没说完,他就猛地睁开双眸,眸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的迷蒙。 他俊眉的脸上带着慵懒之色,调整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依在温斐身上,懒洋洋的抬眼看段文朝: “放心吧,有玖君父在,二哥跑不了的。” 这个守义王朝的太子殿下,百里逍遥口中的二哥,就是当年被顾望舒否定的赫连文安。 “是。”段文朝看他醒了,蹭到他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二哥是没跑掉,但是父后要惩罚二哥,四哥,大哥不在,三姐又那样……就只有四哥你最大了,四哥你最好了,快,你快想办法帮帮二哥吧。” 百里逍遥伸手摸了摸年仅十三岁的段文朝的头,脸上露出一抹笑: “四哥知道了,你放宽心吧。” 他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站起身子,舒缓了下筋骨:“你先去陪父后,接下来的事,交给四哥。” 温斐也在他身后站了起来,将之前看的书装到衣袖中,跟百里逍遥一起将段文朝哄走。 然后才对百里逍遥道: “四爷,我们现在过去么?” 百里逍遥摇了摇头: “不,父后生气,连君父们都惹不得,更别说我——先备轿,爷要去国师府。” 百里逍遥站着走路的时间,仅止于到门口,看到轿子,上去之后,又歪到了温斐身上。 “二哥今年十八,正好成年,他一向不喜欢自己是个哥儿,也不喜欢发情期……”说到一半百里逍遥微微眯起眸子,忽然就转了话题,伸手把玩着悬挂在腰间的玉佩:“说起来,爷也有些事,得开始着手办了。” 温斐跟百里逍遥一起住了十多年,一看百里逍遥的动作,便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 “四爷是打算去辉光么?” 百里逍遥阖上眼睛,似是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就道:“到国师府叫爷。” 温斐伸手拨开他脸上的发丝,放低声音:“好。”然后便也开始闭目养神。 一直到国师府。 “师父。” 下了轿,走了几步,到了比自己家还熟的国师府之后,百里逍遥又瘫倒到木椅上了: “我二哥的事,父后很生气,你去给父后解释一下吧。” 十多年过去,国师依旧是一副清秀书生模样,他看着自己那懒散的跟没骨头一样的徒弟,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怎的不自己去说?这种事,为师不怎么好开口。” 百里逍遥对着温斐说了一声:“渴。”温斐便把茶递到了他嘴边。 喝了一杯茶之后,百里逍遥才接着道: “当年师父在文武百官面前说父后的‘六’字洗礼都没有不好开口,今日只对我父后说我二哥的‘六’字洗礼……徒儿实在想不出师父有什么不好开口?” “你这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百里逍遥笑了两声: “一个是我父后,一个是我二哥,我的胳膊肘哪有往外拐,师父才是外人吧?” 国师被呛得一口气上不来,顿时无言以对。 他多想看他这个又懒又毒舌,看上去无害,其实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徒弟倒霉的样子。 哎,可惜这小子太精了。 “行了,想必你说你父后也不信,为师去说就好了……你看你二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你呢?有打算么?” 百里逍遥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笑眯眯的看着国师懒洋洋道: “师父你猜……” 国师又一口气梗在胸中:“猜你个头,还你猜,你以为为师是谁?去去去,你这臭小子,趁着为师动手之前,赶紧走,免得为师不小心就掐死了自己辛辛苦苦教导出的徒弟。” 温斐见国师真生气了,立即道: “国师莫气,四爷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行了。:国师摆摆手:‘你不用帮他说好话,这小子我还不知道……” 番外五 在守义王朝太子殿下出走未遂的第二日,四皇子便也留书出走了。 但是与太子殿下的出走让皇上震怒不已,百里逍遥的出走,让顾望舒觉得五味陈杂。 他想起了那个一直没有忘记的故人。 每逢过节,还有他与百里逍遥的生辰之时,他们总会收到那个人送来的礼物, 即使……那个人自己,一次都没踏入守义王朝过。 那个人,以那样的方式,一直存在在他生活中,让他无法忘记。 还有小妖那张脸,那张与那个人越来越像的脸。 顾望舒伸手合上了小妖留下的新,心情有些沉重。 他还在发呆,身子就被拥到一副修长的身躯里了。 “小妖看着懒散,但其实聪明的紧,他是个男子,不是个哥儿,怎么都吃不了亏,别担心。” 因为长生诀的缘故,岁月未曾在顾望舒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微微阖上眼眸: “我知道,只是,他再大,在我眼中,都是个孩子,况且……他,他说他要去辉光王朝,复他该负的责任,我不知道,他说的责任是什么……” 与顾望舒在一起的,是裴沐风。 这个历尽千辛万苦,回到这个时代的裴沐风。 他是以欧凯臣的相貌和身份回来的,他回来之后,并没有立即找到裴行云与顾望舒。 而是带着莫子寒捎带过去顾望舒给他的礼物,还有现代的一些东西,赚了本金,然后开始做生意。 做了欧氏集体十多年的总裁,裴沐风的手段不可谓不高,即使从零开始,也比旁人强的多。 不过是一年半的时间,就引起了尉迟未然和顾望舒等人的瞩目。 等顾望舒与裴沐风相见之后。 裴沐风只问了顾望舒一句话: “现在的我,有能力站在你身边么?” 对此,顾望舒瞠目结舌。 他最初想到的,是导致他穿越,给他告白的学长欧凯臣。 但那时候他对男人没感觉,着实不喜欢欧凯臣。 即使欧凯臣对他不错,他还是不喜欢。 后来想到的是裴沐风。 他跟裴沐风的相处其实不多。 他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与裴沐风初见时的那一眼。 明明时隔多年,但每每想起,他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裴沐风对他的敢情。 毕竟,裴沐风是为他而死的,在他初到将军府,看到满屋的画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还有他不知道的…… 裴沐风自己说的,在现代,他以欧凯臣生活的那十几年,特别是他死后的那段时间…… 还有,裴沐风是为他而回这个时代。 顾望舒不得不动容。 裴行云,作为裴沐风的哥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想了,他选择沉默。 顾望舒眉眼跟任何一个人……或是裴行云,或是段子聪,或是赫连明昭……一个都没商量,他就宣告要封裴沐风为帝君。 那时候,他对裴沐风还没有爱情,但是,在裴沐风成为他的帝君,且相处这么久之后,他们之间,最不缺的,就是爱情。 即使还有其他人在,但是用心付出的感情,总是会得到回报的。 恒沙跟裴沐风不一样。 但是小妖却希望他接受恒沙。 小妖,已经过了需要爹爹的年纪——而且,他也从不缺爹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要求? 顾望舒觉得有些心烦。 “去跟我哥商量下吧。”裴沐风在旁边建议着。 习惯了顾望舒身边的帝君的相处模式,裴沐风的思考方式跟旁人也不一样了。 他们这种身份地位,是不能像一般人那样,渴求独占,独占的想,只能压在心底,在独处的时候冒出来。 “不用商量。” 顾望舒坚定的说: “即使是小妖的请求,我也不会封他做帝君。” 裴沐风的嘴角翘了翘,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当初接受他的时候,顾望舒是这么坚定,如今拒绝小妖的父亲的时候,他依旧是这么坚定。 裴沐风很喜欢这份坚定。 百里逍遥大抵听说过自己小时候,被带到辉光王朝的事情,他知道在顾望舒那里,这件事情一直不可原谅,即使是到现在。 他也不指望顾望舒看了他的留书,就立即同意让辉光王朝那位父亲有等同于其他君父的位置。 所以,除了给顾望舒留书之外,他还给裴行云也留了书信。 这位君父可是唯一一个能硬下心肠说动他父后的人。 和顾望舒不同,裴行云看了小妖的留书,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竟打着这样的主意……” 百里逍遥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裴行云日后能在恒沙来守义王朝,住他之前别院,顾望舒反对的时候,帮恒沙说几句话。 简而言之,就是希望裴行云帮恒沙留在皇宫中。 一个在越界边缘的请求,算是过分也算是不过分。 裴行云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答应这个臭小子。 不过,到底能不能当帝君,还得看恒沙自己…… 至少,他们是给恒沙创造了这个机会!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