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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渣攻必须虐[快穿]
作者：司铎

文案：
坚持“渣攻必须虐”这一理念的凌安修穿越到由腐神系统控制的空间中。从此成了一名以虐渣攻为己任的战士。
于是……
渣攻们：对不起，我不爱你了，分手吧。
凌安修：你谁？
你想享受调教渣攻的快感吗？在这里，各种渣攻任君挑选：暴力渣攻，白莲花渣攻，风流渣攻………准备好了吗？还在等什么？赶快入坑吧！HE不解释!


入坑提示：1.第一个故事前半部分渣贱，想直接看虐攻就跳过前半部分！受前期有贱受体质！受不鸟的妹子谨慎入坑。
2.第二个故事巨星文，有替身情节。
3.等待虐攻要有耐心。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渣攻⒈号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我可以。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滚出我家。”
　　看到这里，凌安修一口盐汽水喷在电脑的显示屏上，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连纸都来不及拿，义愤填膺地敲下一大串话：“作者你够了！对那种自以为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渣攻，我只想说两个字——滚粗！强烈要求虐攻，把他吊起来打，虐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凌安修愤怒地关上电脑，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气得说不出话来。
　　作为一枚纯洁的gay（处男），凌安修一直对他将来的另一半抱有美好的幻想。无奈，他连出柜的胆子都没，更别说谈恋爱了。悲催却饥渴的凌安修只能在二次元里找安慰，可他喵的为毛渣男那么多！他凌安修最见不得那些渣攻渣受，这完全是败坏同志的形象嘛，他决不允许！
　　可是不允许也没办法，他又不能把刀架在作者脖子上威胁她虐攻。
　　凌安修正郁闷着，突然听到了电脑开机的声音。
　　凌安修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他的电脑怎么会自动开机？凌安修瞟了一眼被拔掉的电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盯着电脑屏幕。
　　电脑蓝屏了一会儿，随后屏幕中间浮现出一行字——“你想享受调教渣攻的快感吗？”
　　受到惊吓的凌安修哆嗦着握着鼠标，颤颤巍巍地把光标移到“yes”的位置，闭上眼睛，咬着牙按了下去。
　　结果……
　　好像什么事情是也没发生啊。凌安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卧室，面前的电脑黑着，完全处于关闭状态。
　　原来是幻觉。凌安修松了口气，看看时间，估摸着母上大人差不多在准备晚餐了，便打算去餐厅等饭吃。
　　在凌安修打开房门的下一秒，他的脸“刷”得一下白了——在他面前的，不再是熟悉的客厅，而是无穷无尽黑暗。凌安修根本不敢迈出一步，在他脚下，似乎就是通往地狱的深渊。
　　凌安修强迫自己镇定，关上门，跑到窗边一看——果然，家对面的超市也不见了。黑暗，黑暗，全是黑暗！他的卧室就向是宇宙中唯一漂浮着的星辰。凌安修颤抖地把手伸出窗外，他的手立刻就和黑暗融为一体，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凌安修把手缩回来，发现自己的手安然无恙。
　　……一定有什么不对！
　　凌安修想到刚刚的“幻觉”，猛地转身——那台没有供电的电脑正散发着蓝色的幽光……果然，是你在搞鬼！
　　凌安修又气又怕，正想把电脑给砸了，却听到一个空灵冷漠的女声。
　　“欢迎来到异度空间67号，我是这个空间的智能系统，你可以叫我‘腐神’。”
　　凌安修花了足足一分钟把这句话消化完毕——敢情他是穿越了，还是穿越到某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空间里。可是，好像还是有什么不对啊。
　　“呃，腐神，这个空间就是我的卧室吗？”难道不应该是霸气点的地方？
　　“你的卧室只是空间一种意识的表达。”
　　“那空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
　　“哎？真的？那他们在哪？”
　　“这个问题你没有得到答案的权限。”
　　“……哦。”凌安修有些失望，此时此刻，他是多希望能得到一个同类的陪伴，现在看来他必须要独自面对现实了。“那腐神，你为什么把我召唤进这个空间？”
　　“因为你对渣攻的怨念达到了我的最低检测标准。换种说法，是你召唤了我。”
　　凌安修瞪大眼睛：“这都可以……等等，你的意思……难道我的任务就是各种虐渣攻？！”
　　“准确来说，是‘调.教’。”
　　凌安修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渣攻调教系统”——象征着神秘的蓝色幽光，冷漠理智的系统，诡异的无限黑暗……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可为啥要执行的任务却如此的接地气！这和小说里写的拯救世界神马的不太一样啊！orz
　　不过凌安修还是挺庆幸的，就凭他多年的宅男体质，如果他穿越到“正常”的空间里，那绝逼是秒挂的节奏。别说，这个“渣攻调.教系统”其实还挺适合他的。想到这里，凌安修心中的不安少了一些。既来之，则安之，当务之急是进一步加深对系统的了解。
　　凌安修思考了一会儿，问：“腐神，如果我没完成任务会怎么样？”
　　“你会消失。”
　　凌安修倒吸一口冷气：“你骗我的吧！”
　　“我是一个人工智能，我不会说谎。”
　　凌安修不满地怪叫：“这太过分了！我一点虐人的经验都没有，最初很可能会失败啊！”
　　“进入任务模式之前，你将被强化一种属性。”
　　凌安修问：“都能强化什么属性啊？”隐身术？还是意念控制？
　　“强化的具体属性将由我决定，一般来说是取决于下一次的任务，但不是永久性的，会在任务结束后会自动消失。”
　　凌安修稍微放心了一点。系统的这个设定就是相当于给自己开一个暂时的，却相当有用的外挂。可即使是这样，死亡率应该还是挺高。虽说虐渣攻神马的甚合他意，可以生命为代价的话就未免过头了。
　　“腐神，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空间？我妈还在等我吃饭呢。”
　　“这个问题你暂时没有知道答案的权限。”
　　凌安修哭丧着脸：“……你真小气，说一下会怎么样。”
　　“我只是个系统，你对我撒娇是没用的。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开始了。根据你马上要面对的任务，你将获得的是——优秀的职场行政能力”
　　凌安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眼前的光束骤然变大，突然起来的强光让他睁不开眼。被蓝色照射的同时，大量的信息冲进凌安修的脑海，一幕幕画面展现在他眼前……
　　七岁，他背着哥哥淘汰下来的书包，第一次走进教室。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看见了那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小男孩脸上带着别的同龄孩子没有的高傲，身上的气质和农村的他完全不一样。他被吸引了，呆呆地走到小男孩身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那个……我，我能坐你旁边吗？”
　　十二岁，同学指着鼻子骂男孩，“你骄傲个屁啊！我妈说你妈是婊.子，而你是私生子，是野种！”男孩低头不语，倒是他冲上去给了男人一拳。校方本就对他拖欠学费感到不满，趁机把他劝退了。从此，他再也没有上过学。
　　十七岁，他一脸羡慕地看着面前俊美的少年，“全县城都在讨论你！这么多年来，你是我们这第一个考起港大的人！”
　　少年抬头看天，紧握双手，“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港城……”
　　第一次见少年露出这样的渴望表情，他顿时心跳加速，“我能跟你一起去港城吗？我可以去那打工……”
　　少年低头看了他很久很久，他却读不懂少年的表情。
　　二十一岁，在青年大学毕业的前一天，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因车祸去世，他成了那个庞大家族唯一的继承人。青年被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接回家，享受着上流社会的一切，可以傲视所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也是在这一天，醉酒的青年把他压在了身下。
　　二十五岁的他依旧保持着和青年不可告人的关系。青年给买了间公寓，偶尔过来和他做.爱。他很满足，以为青年和他心意相通，放弃了工作，一心待在家里，直到青年的未婚妻找上门，把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摔在他面前……
　　凌安修的心猛地抽痛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是他从来没有体会到的。这种感觉太真实，就好像他自己经历了这二十年来所有的一切。
　　“怎……怎么回事？”凌安修捂住胸口，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系统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在任务中，‘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拥有他所有的记忆，感情和思想。这就意味着，如果你不能理智地看待“他”——也就是你得感情，你会可能会像‘他’一样深爱着那个人以至于导致任务的失败。”
　　“……我操！”凌安修大叫，“我特么是个人，你让我受那么多情伤是要弄死我吗？！”
　　“每次任务结束后你可以选择忘掉其过程中的一切。”
　　凌安修冷笑：“那还真是谢谢你。”
　　“任务：让渣攻后悔万分后回到你身边。限定时间：三个月。祝你好运，凌先生。”
　　有请渣攻一号粉墨登场 o(≧v≦)o~~ 
　　因为有存稿，可以做到晚上九点准时更新！羞涩地说一句：求收藏和评论~嘤嘤嘤~！

　　☆、渣攻⒈号

　　凌安修一脸纠结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他明明一次都没见过，却感觉异常的熟悉，似乎原本就属于他。
　　这是一张毫无特色的脸，顶多算是五官端正。因为从小劳作，他的皮肤黝黑，双手上也长满了老茧，好在身材还不错，算是修长高大——这根本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看起来起码老了五岁。凌安修叹了口气，这初始条件略不理想啊。因为拥有“他”的记忆和情感，凌安修虽然没见过攻略对象，但男人的样子早已存在在他深深的脑海里。男人长相俊美奢华，性格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气质，是标准的“冷美人”，真不知道怎么对“他”硬得起来。
　　凌安修看着墙上的挂历，显示的日期是9月31号，也就是说他必须在明年一月前搞定那个渣攻。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他必须赶紧拿出一套方案来。
　　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凌安修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那个名字时，心里微微一颤。凌安修努力压制住“他”的情绪，镇定地接起电话。
　　“喂？肖城。”
　　“在哪？”
　　“在家啊。”
　　肖城沉默了一下，“林思琬去过了。”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嗯，是。”凌安修看着桌子上的一叠钱，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她还给了我一笔钱，要我离开这里。”
　　肖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那些钱你留着，我还会另外往你卡上打一笔。至于搬走的事……你可以再住几天，等找到了房子再搬。”说完，便立刻挂了电话，生怕凌安修继续纠缠似的。
　　凌安修又伤心又生气——果然是渣攻无误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他”，肯定是默默收拾行李走人。但是他凌安修，才不会就这样便宜那对狗男女。凌安修看着林思琬给他的“分手费”，大脑迅速运转起来。
　　凌安修初步制定好了计划后，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上床了。可都躺了一个多小时，他还是没有睡着，精神反而越来越亢奋，身上也有些燥热……凌安修知道，自己是发情了。
　　虽然他是个处男，但是“他”不是。凌安修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和肖城在这张床上……凌安修现在还能清楚地回忆那种渗入骨髓的快感。
　　“该死！”凌安修欲哭无泪，只好用手草草解决掉生理问题，这才有了一丝睡意。
　　第二天，凌安修把他所有的现金和存款整理出来，清点了一下，发现除了林思琬给他的那些，剩下的数目也相当乐观。其实肖城从来没有在钱的问题上亏待“他”，是“他”傻不拉几地为人家省钱，把肖城给自己的钱全部存了起来，平时就用自己少得可怜的工资。
　　凌安修决定先对那女人的钱下手，把一小叠放进口袋里就出门了。
　　凌安修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去中环。”
　　司机瞟了他一眼，随即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去那里干什么？”
　　“当然是去买东西。”
　　司机哈哈大笑起来，“小伙子，那种地方，我们这种人是消费不起的。”
　　凌安修也笑笑：“那我就去瞻仰下。”
　　中环地区是港城奢侈品专卖店的集中地带，里面的东西贵得吓人。但是凌安修现在可是土豪，有的是钱。只要有足够的钱，把一个乡巴佬变成和肖城一样的英俊贵公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凌安修先走进了一家理发店。发型师看见凌安修那个土逼样，脸色相当不好看，“要剪什么样的？”
　　凌安修也不介意，“平头就好。”他知道，就凭他这个样子，是绝对不适合别的发型，还不如直接剪个平头，走阳光型男路线。
　　理发师冷哼一声，刷刷刷的就开剪，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剪完之后，连理发师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效果真的还不错。
　　凌安修皮肤虽黑，但眼睛非常深邃，把头发剪短之后突显了他刀削般的脸部线条。凌安修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摸摸自己的下巴，甚是满意。没想到剪个小平头还让他有了几分热播美剧《越狱》中男主角的味道。
　　解决了发型问题，凌安修就一头扎进了中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Dior、Armani，现在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他先给自己置办了一套黑色西装，他身材高大，完全能把衬衫撑起来，两条修长健壮的腿包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装裤中，相当惹眼。
　　凌安修穿不惯西装，又去买了几套休闲装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品。
　　半天后，凌安修穿着格子衬衫，修身的牛仔裤，戴着墨镜，坐在星巴克里，悠闲地喝着咖啡，身边放在一大推奢侈品的购物袋——这样的小资生活是凌安修一直以来梦寐以求，如果不用执行那该死的虐渣任务就更完美了。
　　正当凌安修享受暂时安宁的时候，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请注意，剧情人物在你一百米以内。”
　　凌安修立刻坐直身体，透着墨镜打量着四周。系统说的剧情人物是谁？肖城吗？凌安修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他刚想指责系统对他的欺骗，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女声：“哥，你说气不气人！”
　　凌安修循声望去，只见林思琬背对着他，就坐在他前面。凌安修忍不住吐槽：明明就只相距一米，说什么一百米以内也太不靠谱了吧。
　　和林思琬坐在一起的是一个凌安修从来没见过的男人，精致的面容和林思琬很相似，但又多了几分属于男性的俊朗。凌安修竖起耳朵，专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却不知道某人也在一直关注着自己。
　　“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林思琬不满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林思远收回目光，轻松道：“你再说一遍。”
　　“就是肖城啊！我前几天才知道他居然在外面藏了个男人！是男人哎！”林思琬义愤填膺。
　　林思远不以为然：“这年头，这种事情很正常。”
　　“可是，我们都快结婚了，他居然还没有把那个男人的存在告诉我！”
　　“所以呢？”林思远挑眉道，“你怎么做的？”
　　“我直接去找那个乡巴佬了啊，甩钱让他滚蛋。然后去质问了肖城，他说他只是随便玩玩，还答应了我和那个男人断干净。”
　　“那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你现在找我干什么……”
　　“哥，你真是……”林思琬气得说不出话来，拿起包包就走了。
　　林思琬一走，凌安修就和林思远面对面了。林思远冲他微微一笑，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朝凌安修走了过来。
　　“嗨！我注意你很久了，能做个朋友么？”
　　凌安修心里窃喜，脸上却面无表情，“抱歉，我现在没有心情。”
　　“哦？”林思远在凌安修身边坐下，“请原谅我的不谦虚，但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凌安修想了想，道：“我失恋了。”
　　“这……这真是个坏消息。”林思远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喜。
　　“他不要我了。”凌安修轻声说道：“所以我必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这个，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个机会。”林思远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我需要一个助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来面试。”
　　凌安修笑着接过名片，“多谢，我会考虑的。”
　　“现在，我们要不要去喝一杯？失恋的话，酒是最好的疗伤工具哟。”林思远暧昧地笑着。
　　“感谢你的邀请，不过我还有点事，抱歉。”凌安修知道林思远不邀请一个美女，而是邀请自己去喝酒意味着什么。系统给他的任务是调教肖城，让他死心塌地待在自己身边，可不是直接把人给换掉。
　　林思远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真可惜。不过，还是很高兴认识你。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思远。”
　　凌安修握住林思远的手，“凌安修。”
　　凌安修回到家时，意外地发现客厅的灯居然亮着，他第一反应是林思琬又杀回来了。当他看到门口的皮鞋时，不由地心里一沉——渣攻一号，你可算是出现了。
　　果然，肖城正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头向门口看去，瞬间呆住了。他愣了几秒，才不太确定地开口：“安修？”
　　凌安修摘下墨镜，看了肖城一眼，“嗯。”
　　肖城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安修——这真的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男人么？
　　“你……有什么事吗？”
　　肖城回过神来，语气有些不满：“我一个小时前就回来了，你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
　　凌安修这才想起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抱歉。”
　　肖城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从小到大，从来只有凌安修等他的份，今天他居然让自己等了一个小时。按照凌安修的性格，应该马上低声下气地讨好自己才对，怎么……
　　凌安修被肖城看得不太自在，又问了一次：“你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这？”肖城冷声道，“别忘了，这是我的公寓。”
　　凌安修眨眨眼，“所以？”
　　“……”肖城怒极反笑，他一把捏住凌安修的下巴，“凌安修，你是在为林思琬的事情闹别扭吗？真是可笑。凭你，还敢对我摆脸色？没有了我，你怎么可能会拥有现在的生活。你最好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以为和我上了几次床就能干涉我的生活。懂么？”
　　凌安修强压下内心里属于“他”的感觉，和肖城四目相对，淡淡道：“我没有忘记。”
　　肖城认真地看着凌安修的眼睛，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的眼睛是如此的深邃迷人，而且藏着他读不懂的情愫。
　　从小到大，凌安修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永远只有崇拜和爱恋。肖城很早就知道凌安修对自己抱有的情感，他虽然觉得恶心，却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主动和凌安修发生了关系。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上凌安修的理由，那晚的酒根本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也许，只有这个男人会不顾一切，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一如既往地爱慕着他。肖城觉得男人盲目的爱情很可悲，却控制不住自己想狠狠侵犯男人的念头。
　　“肖城？”
　　肖城送开凌安修，上上下下打量着凌安修，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肖城看了一眼凌安修带回来的购物袋，讽刺道：“你就把林思琬给你的钱用来买些？如果我是你，就会考虑买一套房子。”
　　“那些钱根本不够在港城买房。”
　　“港城？”肖城一愣，“怎么，你不打算回老家吗？”
　　“不打算。”凌安修说完，发现肖城的脸色黑得吓人，连忙补充，“我留在港城又不会妨碍你的生活和婚姻，你不必紧张。”
　　“你想多了，就凭你，还没资格让我紧张。”
　　“……哦。”
　　“不过，你什么都不会，连初中都没毕业，就凭那点钱能在港城混多久？”
　　以前的“他”的确除了搬砖种地被人操之外的确什么都不会，可他凌安修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而且系统还给自己开了挂，想在港城混口饭吃应该不会很难。回老家？！开玩笑，离肖城越远，他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就越小。
　　被人小瞧的滋味不太好受，凌安修没好气地说：“这个不用你担心，大不了我去卖肾。”
　　肖城深吸一口气，“安修，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的几年完全是个错误。你为什么不愿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里去呢？”
　　凌安修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家伙真是渣得可以。“我说过，我留在港城不会影响你。”
　　肖城深深地看着凌安修，突然，一把把他推到墙上，温热的嘴唇随即强势粗暴地附了上去。
　　凌安修，不，是“他”，习惯性地张开嘴，回应着肖城。对接吻的感觉，凌安修很是矛盾，明明是第一次，却非常的熟悉。嘴唇被反复吮吸，对方滑溜溜的舌头舔过自己口中的每一处。凌安修被吻得晕晕乎乎，直到一双冰凉的手伸进了他的衬衫里。
　　凌安修一把抓住肖城的手腕，“你、你要做什么？”
　　肖城舔舔嘴角，冷声道：“和你除了做.爱，还能做什么或者说，除了这个，你会别的么？”
　　凌安修好歹是个没少做体力活的年轻男人，他稍微一用力，肖城完全摆脱不了他的钳制，只好说：“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但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肖城眯起眼睛，“凌安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凌安修耸耸肩，“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肖城，我喜欢你，也愿意和你做.爱，但那是在我们彼此心意相通的情况下。你要和我做，除非你答应我离开林思琬，和我在一起。”
　　听凌安修说他喜欢自己，肖城的心情好了几分，可还是觉得他的话荒谬。“和你在一起？你对肖氏有任何帮助吗？你会生孩子吗？你除了在男人身下呻.吟还会做什么？！”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打不过我，也不可能强了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你离开。”
　　“离开？呵呵，凌安修你弄清这是谁的房子！”
　　凌安修无奈，只能低声下气道：“肖城，看在我们十多年友谊的份上，这房子，再借我住几天。等我找到了房子，立刻搬走。”
　　友谊？可笑，他肖城从来没有把凌安修这种人当做过他的朋友。对于他，凌安修只不过是……是……
　　肖城高傲俊美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迷茫——这么多年，他到底把凌安修当成什么？
　　“肖城？”
　　肖城甩开凌安修的手，冷声道：“一个星期。”
　　“啊？”
　　“我给你一个星期搬走。”肖城穿上外套，走到门口，“你要在港城继续待下去我也阻止不了。但是，就算你马上要饿死在街头，我都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渣攻⒈号

　　凌安修郁闷地撕下一页日历，悠悠地叹了口气——这是他进入任务模式的第七天。过去的一周，可以说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去楼下的小花园里溜一圈。这种生活简直和度假差不多，凌安修都想为那坑爹的系统点三十二个赞。
　　只是，过于散漫的生活不利于社会进步，更不利于凌安修的虐攻大计。在享受了七天的美好生活后，凌安修知道自己必须得雄起了。
　　凌安修给他的攻略对象肖城，定义的属性是：冷漠自私渣攻。这种人，凡事都以自己为中心，渣虽渣，但自尊心却很强。常言道，你最想炫耀什么，就代表你最缺什么。肖城对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凌安修知道这和他小时候的遭遇密切相关。
　　作为豪门家族的私生子，明明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留着肖家的血，却始终享受不到肖家少爷的待遇，反而，被寄养在乡下，处处遭人歧视，连肖家的司机都瞧不起他。肖城只能用高傲冷漠把自己保护起来，虽不甘心，却从未放弃。
　　如果凌安修想要好好调.教肖城，首先就要把他那层坚硬的壳敲碎。同时，他也得提高自己各方面的水平。现在的自己，在肖城眼中不过是毫无特色的乡巴佬一枚，而无论是谁，都容易对优秀的人产生好感。
　　凌安修换上西装，打车去了林思远名片上的地址。
　　凌安修本来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在哪个次元里，可当他来到林思远的公司时，他有了个猜想，这个世界很可能是一本狗血的耽美小说。不然，谁来解释为毛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只叫“林氏集团”？八成是某个作者懒得取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凌安修在心里默默的吐槽完毕，走向公司的前天。还没等他开口，前台的姑娘倒先笑吟吟地问：“先生，你好。请问你找谁？”
　　“林思远。”
　　“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但是他说过有需要就来找他。”
　　“这……”前台考虑了一会儿，说：“我先打电话给林总的秘书问问，麻烦你稍等。”
　　“嗯。”
　　此时此刻，在林氏的总经理办公室内，一个男人拿着一叠文件，神色忧郁。
　　“林总，我们和肖氏谈了这么久，我们都为这件事忙活了几个月。为什么要在这样的重要关头对他们做出让步？”男人义愤填膺。
　　林思远一脸轻松，拍拍男人的肩膀，“陈律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妹妹马上就要嫁给肖城，都成一家人了，这点利益，就让给他们呗，反正我们也不缺钱。”
　　“可是……”
　　“好了，你也别纠结了。去忙吧。”
　　陈律师刚踏出办公室，秘书就走了进来。“林总，人已到齐，笔试马上就可以开始。”
　　“这点事就不用和我说了吧,交给人事处办就好。”
　　“嗯。对了，刚刚前台打电话给我，说有一位名叫凌安修的先生想见你。”
　　林思远觉得这名字挺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对他来说很正常，商场情场那么多人，他不可能记得每个人的名字。他现在也没什么事，便道：“叫他上来吧。”
　　当凌安修跟着秘书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林思远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修长高大的男人，他真的见过吗？
　　“林先生是忘记我了吗？”凌安修笑道。
　　“抱歉……”林思远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我觉得你身材这么好，要是我们见过，我没理由会不记得。”
　　“林先生不记得很正常。一周前，我们在星巴克……”
　　凌安修还没说话，林思远就站了起来，握住凌安修的手，“原来是你！抱歉，因为你上次戴了墨镜，而且也没有穿西装，所以……”他在星巴克被凌安修吸引的主要原因是凌安修身上的男人味。他见多了身材妖娆，面容精致的男孩，反而很想试试有着强壮肌肉的成熟男人。凌安修无疑相当符合这个形象。
　　“林先生上次和我说你还缺个助理。”
　　林思远笑道：“你来得刚好。一批通过初选的求职者马上就要进行笔试。虽然我很想直接把你留在身边，但公司的规定也不能不遵守。”
　　“我理解。不过，我还是希望林先生给我开个后门。”
　　“请说。”
　　“能不能不看我的简历，只看笔试和面试的表现？”
　　林思远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凌安修的腰，“请吧，我让我的秘书带你去进行笔试的会议室。”
　　林氏集团是个大企业，前来求职的人自然不少。不过通过初选，只留下了二十个人进行笔试。凌安修到达会议室的时候，笔试已经进行了十分钟。凌安修不顾别人的侧目，找了个位置坐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考卷，开始答题。
　　凌安修本人也参加过不少笔试，成绩从来就不会很突出。但是，他现在几乎是看完题目就能轻而易举地想出答案，而且有十足的把握。这挂开得真他妈爽！只可惜，任务一结束，技能要被系统回收。
　　凌安修在系统的帮助下，轻轻松松地完成了考试。工作人员告诉他，他将在一个礼拜之内被告知笔试的结果，如果笔试通过，就能立即进行面试。凌安修估计了一下，他要开始正式在林氏工作，大概还是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从林氏出来，凌安修打车去了不远处的住宅区。这些天，他一直在找房子，好不容易找到个符合他要求的公寓，便迫不及待地来看房子。肖城说给他一个星期从他公寓里搬走，今天刚好是第七天，肖城虽然没有联系他，为了不被肖城扫地出门，他必须赶紧搬出去才行。
　　凌安修知道他肯定能进林氏，便挑了一个离那不远的公寓。公寓两室一厅，虽然小了点，一个单身汉住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立刻和房东签订了合约，打算立刻搬过来。
　　忙了一天，凌安修回到公寓的时候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一想到待会还要回去收拾东西，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正当他在心里第N次诅咒肖城时，突然看到公寓门口坐着一个人。这个人，身材瘦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衣服破旧。她是……
　　“妈？”
　　凌母听见凌安修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可由于做得太久，腿有些麻，差点摔倒。凌安修立刻上前搀扶，“妈，你怎么来了？”
　　“你已经三个月没打电话回家了，妈担心你啊。”
　　凌安修一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自从知道肖城要结婚后，“他”几乎整天浑浑噩噩，连每周一次打回家的例行电话都被抛在脑后。
　　“妈，先进来再说。”
　　凌安修扶着凌母走到客厅，开了灯，凌母这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儿子。
　　“小修，你……你这是……”凌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儿子？
　　凌安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我找了个工作，必须要穿这个。”
　　“哦，好，好。”凌母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小修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对了，肖城呢?”
　　“呃……他，他出差去了。”
　　“那孩子还好吧？”
　　凌安修“哼”了一声，“您放心，他好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还有，我给你们带了很多家里的特产。”凌母说着，就要去翻她背来的蛇皮袋。
　　凌安修连忙阻止，“妈，从家里坐车来也要几个小时呢，您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凌安修伺候完老人上床后，坐在客厅，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
　　肖城虽然瞧不起乡下穷人家，以前却经常被凌安修拉去他家。在那个时代的小县城里，当小三的女人永远是被所有人唾弃的对象。肖城长得一副少爷样，对人又爱理不理，和他妈遭受了无数冷眼。但凌家一家人却从来没有歧视过他，凌母甚至很喜欢肖城，每次肖城来，都要做一堆好吃的，把凌安修羡慕得要死。凌母总是乐呵呵地说：“肖城这孩子以后一定有出息。”
　　结果，真的被凌母说中了。肖城上了名校没多久，就被肖家接了回去，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当初跟着肖城来港城的凌安修成了每个人羡慕嫉妒的对象。凌母不是第一次来港城，上次她来的时候，凌安修还没和肖城闹成这样，两人把老人接到公寓里，肖城甚至请了一天假开车带凌母四处游玩。那个时候，凌安修告诉她，公寓是肖城的，他只是借住，但是还是交了房租。凌母直夸肖城是个好孩子，她不知道凌安修交的房租到底是什么。
　　如果让凌母知道他现在和肖城闹翻了，肯定会问为什么，那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可能说自己现在在和肖城闹分手吧。
　　凌安修纠结了半天，还是拿起手机，找到肖城的电话，拨了过去。
　　“说。”肖城的声音很不耐烦。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让我在公寓里再多住几天？”
　　“不能。”
　　凌安修压低声音，“可是，我妈来了。你知道的，她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阿姨来了？”
　　“嗯，肖城，看在我妈以前每次都给你做红烧肉的份上……”
　　“知道了。”
　　凌安修松了一口气，刚想道谢，电话就挂断了。
　　

　　☆、渣攻⒈号

　　由于凌母的到来，凌安修终于摆脱了餐餐吃外卖的生活。当他洗漱完毕，来到餐厅，迎接他的是冒着热气的瘦肉粥，刚炸好的油条，还有凌母从老家带来的咸菜。
　　凌安修好久没有吃到这么传统的早餐，相比于甜腻了的面包，他显然更好这口，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粥。凌母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肖城那孩子啥时候回来啊？我记得他呀，最喜欢吃我炸的油条了。”
　　凌安修脑补了一下肖城穿西装，打领带，面无表情吃油条的样子，不禁一阵恶寒。
　　可是凌母依旧沉浸了对两人青少年时期的回忆中，“你说说，那孩子也真奇怪，家里明明有那么多好吃的，偏偏爱吃我做的东西，”凌母有几分得意地说，“像炸油条、烤地瓜……对了，每次他来咱家，我都做红烧肉，你小时候还为这个生气呢……”
　　凌安修受不了了，“啪”地一声放下筷子，不耐烦地说：“妈，您能别提这些了么？”
　　“啊？”凌母愕然。
　　“人家现在是肖家的大少爷，要什么有什么，谁还会在乎您那点东西啊……”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这是。”凌母想了想，问：“你该不会是和肖城吵架了吧？”
　　“……”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凌母生气地说，“没有肖城，你早回家种田了，你现在还住着人家的房子，怎么能和他吵架呢！赶紧给我找他认错去！”
　　凌安修叹了口气，心虚地说：“妈，您想多了，我和肖城好着呢。”
　　“那他现在人呢？”
　　“我不是说过他在出差么？”凌安修无奈道，“更何况，他要结婚了，最近都比较忙。”
　　“结婚？这是好事啊！”凌母笑道嘴都快歪了，就好像是自家儿子娶媳妇一样高兴，“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几岁？家里是干什么的？能不能配得上肖城啊……”
　　凌安修郁闷道：“您放心，那女孩好着呢，长得和天仙似的，家里也很有钱。”
　　“那就好，那就好……”
　　“好了，妈，咱们这么久没见，别总是讨论他啊。给我说说吧，家里现在怎么样？”
　　“哦，好啊。前几天，咱家的母猪又下了几只猪仔。还有啊，院子里的柚子树……”
　　老人家难得来一次，凌安修接下来的几天都带着凌母在港城四处转悠，买了不少东西。凌母虽然一个劲的嫌贵，但凌安修知道她心里肯定乐开了花。凌母在家也没闲着，把公寓里打扫得和新房似的，每天变着法给凌安修做好吃的。唯一让凌安修不满的是，老人家每天都要问肖城的情况，一到这个时候，凌安修只能装死。
　　就这么过了几天，凌安修接到林氏人事处的电话，被告知他已经通了笔试，并请他第二天去面试。面试当天，凌安修起了个大早，结果到林氏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来面试的人只有五个，要从中挑出两个人，试用期三个月后，才确定最终入取的人。对于凌安修来说，只要进入试用期就OK，毕竟三个月后他早离开了这个世界。
　　面试官只有两个人，一名HR和林思远本人。整个面试的过程，凌安修镇定从容，对答如流，得到了面试官的一次好评。令人惊讶的是，他提出的薪资也比别人少。林思远越看凌安修越觉得顺眼，当场就拍板把他留下。
　　“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凌安修笑道：“非常感谢。”
　　林思远有些遗憾地看着凌安修，“还是可惜了。”
　　“哎？”
　　“如果你表现不是那么优秀的话，我再给你这份工作，你就欠我人情了。可是你现在完全不需要的帮助。”
　　凌安修心下了然，但嘴上还是说：“为什么林总想要我欠你这个人情？”
　　“这个嘛……你以后就知道了。”林思远搂住凌安修的腰，在他耳边低语：“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了。请注意，是‘私人’哟。”
　　“我会努力工作的。”凌安修微笑道。
　　晚上回家的时间后，凌安修发现凌母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哼着小曲在厨房忙活。凌安修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进厨房，问：“在做什么好吃的？真香。”
　　“红烧肉。”
　　“哇！”凌安修大喜，“快给我尝尝。”
　　凌母毫不客气抽了一下凌安修伸过来的手，“这不是给你的。”
　　“那是给谁的？”凌安修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给肖城的。”
　　果然。凌安修讪讪道：“妈，到底我是你儿子，还是肖城是你儿子啊？”
　　凌母瞪了凌安修一眼，小心翼翼地把刚出锅红烧肉装进饭盒里，把凌安修馋得半死。
　　凌母突然道：“肖城回来了吧？”
　　“啊？没、没吧……”
　　凌母狠狠用筷子敲了一下凌安修的头，“他今天打电话来了。”
　　“啥？”凌安修目瞪口呆，“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向我问好，叫我在这好好玩。我问他出差回来了没，他说已经回来了。”
　　“……哦。”这个杀千刀的肖城打电话给他手机就好，打到公寓的座机来干嘛。还是说，他只是想和老妈说说话，并不想理自己？这也说得过去，毕竟以前自己老妈对他那么好，他再没良心，也不会和老人家过不去。
　　“他挂掉电话我才想起这次来都还没做东西给他吃。你明天去他公司，把这锅红烧肉送给他。”
　　凌安修瞪大眼睛，“您让我去他公司送红烧肉？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凌母翻了个白眼，“废话。一定要送到他手上，不然小心我抽死你！”
　　“妈，这不太好吧。”凌安修不死心地劝说道，“而且，他现在也不喜欢吃红烧了。”
　　凌母表情瞬间变了，一开始还气势汹汹，现在居然开始委屈地嘤嘤嘤：“果然儿子是越大越不听妈的话啊……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结果你连这点事都不愿帮我做，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凌安修扶额：“妈，你别叫唤了，我送就是。”
　　于是，在上班的第一天，凌安修不得不拎着一个装满红烧肉的去公司报道。好在公司有不少人为了省钱选择自己带午饭，凌安修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凌安修的办公地点就在林思远隔壁，中间用玻璃门隔着，林思远随便叫一声，凌安修就能听到。开了挂的凌安修，助理这种小工作自然难不倒他，仅仅一上午就让总经理办公室所有的人刮目相看。林思远更是满意，想着自己真算捡到宝了。只是，他还是对凌安修的过去感到很好奇。他还特意翻了凌安修的档案，惊讶地发现凌安修连高中都没有上。而且在这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的职场经验。这个男人——真有意思。
　　到了中午，林思远主动邀请凌安修一起吃午餐。还没等凌安修回答，林思远瞟见了他带了的饭盒，越发觉得奇怪，看凌安修的穿着就知道他绝对不缺钱，至于每天省午餐那点钱么。他惊讶道：“你自己带饭来吃么？”
　　“呃……”凌安修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实话实说，“这个是要送人的。”
　　“哦，这样啊。”林思远又多看了那饭盒几眼，道：“那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吧，附近有家新开的日本料理，味道还不错。”
　　上司都主动开口了，凌安修也不好拒绝，“那就麻烦了。”
　　林思远暧昧地笑着：“请你吃饭怎么会麻烦。”
　　虽然是午餐时间，餐厅的人并不过，想必是用高价过滤了人群。两个人挑了靠边的位置坐下，林思远翻着菜单，问：“你想吃什么？”
　　“我没有吃过日本料理，也不知道什么好吃，您决定就好。”
　　林思远点了几个凌安修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菜，还要了两瓶清酒。
　　工作了大半天，凌安修着实饿了，再加上味道确实不错，凌安修吃得非常高兴。
　　林思远笑吟吟地看着凌安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凌安修的吃相虽然不雅，但是相当可爱。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在喂一只大型的宠物狗，居然有种奇异的满足感。林思远不禁感叹，自己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放着鲜嫩的美少年不要，非要招惹面前这位汉子。
　　“来，我敬你一杯，希望以后我们能相处愉快。”
　　凌安修连忙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举起酒杯，“林总客气了。”
　　凌安修正喝得起劲，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思远？”
　　凌安修一口清酒喷得老远，剧烈地咳嗽起来。林思远一边拍着凌安修的背，一边对来人说：“肖城，你怎么在这？”
　　“我刚刚和客户在这里吃饭。”肖城看了一眼凌安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这是……”
　　凌安修直想朝肖城竖中指——您可真会装！
　　“这是我的新助理，凌安修。”林思远笑着为两人介绍，“安修，这是……”
　　凌安修笑道：“肖城嘛。林总，我认识他。”
　　“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肖先生，我们小学和初中都是同学。不过，您贵人多忘事，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肖城瞟了一眼凌安修，淡淡道：“我记得。”
　　“咦？那真是巧了！”林思远道，“既然大家都认识，就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对了，思琬应该也在公司里，要不要叫她一起？”
　　“不用了，我刚刚打电话给她，她说她很忙。”
　　“哦，那就我们三个！”林思远兴致很高，“服务员，再拿几瓶酒来！对了，要再点几个菜才行……”
　　凌安修和肖城面对面坐着。肖城一直面无表情，凌安修则默默地喝酒吃菜。
　　凌安修和肖城都没怎么话，气氛相当的诡异，林思远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也许是酒喝多了，话越来越多。
　　“肖城，我和你说，安修真是个人才！工作效率快，质量高……嘿嘿，我真是赚到了。”
　　肖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凌安修，“是么。”
　　“安修，肖城长得帅吧？”
　　“……帅。”
　　“哎，只可惜，马上就要是我妹夫了。”
　　凌安修干笑几声，“那真是恭喜了……”
　　还好，一通电话打破了林思远喋喋不休的局面，他一脸可惜道：“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必须回去见个重要的客户。”
　　凌安修立刻站了起来，“我和您一起回去。”
　　“不用了，”林思远摆摆手，“你陪着肖城，待会把帐结了，然后去公司报销就好。”
　　林思远走后，气氛更加地尴尬，两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凌安修开口了：“那个，我有东西要给你……现在回去拿，你能不能等下？”
　　“不能。”
　　“……哦。”
　　“等下班后你送到我家去吧。”
　　“啊？你家？”
　　肖城站起身，“待会我把地址发给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城：我抗议！明明我才是正牌攻，为毛出场时间那么少！
　　某司：肖美人，这么多帅哥，要雨露均沾嘛~
　　（于是某司被肖某人拍飞~）

　　☆、渣攻⒈号

　　收到肖城的短信，凌安修这才意识到相处了这么久，他根本不知道肖城家的地址。每次见面，都是肖城来公寓找他，他居然还乐呵呵地把公寓当初两人共同的家。
　　下班后，凌安修只好拎着个饭盒，坐上了去肖城家的地铁。坐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有到站，凌安修百无聊赖，突然想起系统已经很久没来找他了。该不会那货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吧？凌安修试着在心里叫了一声：“系统君，你还健在吗？”
　　“在。”一个空灵冷漠的声音。
　　凌安修舒了口气，埋怨道：“你怎么都不来找我？我还以为被你抛弃了。你以前都会提醒下我剧情人物离我很近什么的，现在完全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很忙。”
　　“你一个人工智能有什么好忙的。”凌安修嘟囔着。
　　“空间里可不止你一个人，所有的程序都需要我维持。如果没什么重要事，请不要打扰我。”
　　“哎！你先别走！”凌安修急忙道，“你能告诉我，我任务完成得如何吗？这样下去，我能成功吗？”
　　“可能能成功，也可能会失败。”
　　“……再见！”
　　凌安修按照肖城的短信，找到了他家。这是一栋坐落在高级住宅区的两层小别墅，自带泳池和小型花园，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凌安修想到肖城借自己住的小公寓，不禁悲从中来——同人不同命啊。
　　花园里有一只比格犬正在欢乐地蹦跶，它看到凌安修，愣了几秒后，突然撒丫子向凌安修奔来。凌安修躲闪不及，被这只中型猎犬抱住了大腿。凌安修觉得这狗还挺可爱，刚想逗一逗，这丫的突然在他腿上蹭啊蹭，开始了某种活塞运动。
　　凌安修：“……”
　　听到动静的肖城走进花园，看见凌安修被狗纠缠得动都不敢动，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凌安修手上拎着饭盒，尴尬道：“你这狗，在发情期啊……”
　　“嗯。进来。”
　　凌安修转了个身，迅速跑到门口，跟着肖城走进别墅。
　　“啧啧啧，这房子真漂亮。是结婚的新房吗？”
　　肖城没有理他，而是问：“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凌安修不好意思地把饭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这个，我妈非得要我送来……”
　　肖城打开饭盒，淡淡地扫了一眼，脸色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你以前很喜欢吃的……”凌安修观察着肖城的表情，尴尬道：“如果现在吃不下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把我妈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肖城打断凌安修，“我还没吃晚饭。”
　　“啥？”
　　肖城懒洋洋地指了一个方向，“厨房在那。”
　　“……”
　　十分钟后，凌安修在厨房忙活地同时还要忍受肖城肆无忌惮的扫视，最后他忍不住了：“你很闲吗？非得看着我做饭。”
　　“你是不是白了点?”
　　“啊?”凌安修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吧，现在没怎么晒太阳。”
　　“哦？”肖城扬起了眉毛，“也对，你现在也是坐办公室的人。”
　　“呃……”
　　“不过，我很好奇，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发现你是个人才？”肖城走到凌安修的背后，搂住他的腰，咬了咬他的耳朵，“还是说，你又背着我去学习了？”
　　凌安修到了港城以后，深知知识的重要性，几次提出想自学考成人大学，都被肖城拒绝了。在肖城看来，凌安修越没用越好，只要能替他做饭，和他做.爱就够了。
　　凌安修身体一颤，推开肖城，“是又怎么样？活到老，学到老嘛……”
　　“你知不知道林思远是林思琬的哥哥？”
　　“知道。”
　　肖城眯起眼睛，“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是说不会再干涉我的生活吗？现在你和我的未婚妻在同一家公司，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没企图？”
　　凌安修正在切菜的手停住了，他笑了笑，拿着菜刀，慢条斯理地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再说，你都已经把我赶走了，我再怎么样也得找个工作养活我和我妈啊。在林氏，工作轻松，工资也不少，我很乐意在那里工作。”
　　“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只要你辞职。”
　　“算了吧，男人都靠不住，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比较好。”
　　肖城沉默了半晌，才道：“凌安修，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凌安修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根本懒得搭理他，“别在厨房里碍手碍脚的，想吃饭就去外面等着。”
　　“我不吃了，我们做.爱吧。”
　　“啥？”凌安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肖城拖了出去。肖城一把把凌安修甩到客厅的沙发上，随即倾身覆了上去。
　　“……卧槽！你怎么和你家狗似的，也到发情期了？”凌安修骂道。
　　肖城堵住凌安修的嘴唇，粗暴地吻了起来，同时，一只冰凉修长的手伸进来凌安修的裤子里。
　　男人永远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凌安修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肖城的手富有技巧地上下套.弄着，凌安修的宝贝在他手中越来越大。凌安修强忍住欲.嘴硬道：“你对我做这种事，你未婚妻知道吗？”
　　肖城咬住凌安修的耳垂，低声道：“你装什么装？这么久了，我不相信你忍得住。”
　　以前他们好的时候，由于都年轻，几乎是夜夜欢.爱。肖城和林思琬订婚后，他本想和凌安修断掉，可是和凌安修做多了以后，他突然觉得和女人一点意思都没有。虽然得到了快感，但却少了一种满足和征服的快感。他喜欢看凌安修这样一个强壮的男人在他身下眼神迷离的样子，也喜欢听他那沉重的喘息和呻.吟。所以他选择继续和凌安修保持关系，但也刻意减少了欢.爱的次数，只为将来能够彻底断掉。
　　两人闹僵以后，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过了，肖城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忍不住了。特别是现在的凌安修完全和变了人似的，帅气，成熟，也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今天看到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地站在林思远身边，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凌安修压在身下，狠狠地贯穿他。
　　“混——混蛋！”凌安修骂道，趁肖城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拧在他身后。肖城吃痛，松开了对凌安修的钳制。凌安修顺势起身，把肖城压在了身下，“我告诉过你，你打不过我的。”
　　肖城用腿蹭了蹭凌安修的裤裆，“你确定不用我帮你解决？”
　　“不用，我自己有手。”凌安修松开肖城，“起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肖城见吃不到，又恢复了高傲冷漠的表情。
　　“我说，你几次想和我做，是不是还喜欢我？”凌安修期待地问，如果肖城对自己还有感情，那任务的难度就会大大降低。
　　肖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凌安修，“你觉得呢？”
　　凌安修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你干嘛要对我这样那样……”
　　“你也是男人，知道男人需要什么。”肖城干脆地说，“这样说吧，我对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失去兴趣。”
　　“我说过，你想和我做可以，但是必须先和林思琬接触婚姻，然后回到我身边，把我当成伴侣好好对待。”
　　肖城听得直想笑，“凌安修，这么多年了，你爱做梦这一点还是没变。”
　　凌安修瞪了肖城一眼，穿上外套就想走人。走到门口，肖城突然说：“我还没有吃饭。”
　　凌安修气得只想破口大骂，可是当他回过头，看见肖城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客厅里，脸上是他一直以来保护自己的高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小的时候，他在体育课上，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看书的样子。当时自己做了什么？是不是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强行把他拉去操场了？
　　凌安修忍住内心的冲动，冷声道：“关我什么事。”不等肖城回答，他立刻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凌安修现在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和那个“他”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们拥有同样的爱情，亲情，友情，就连面对肖城的心情，都不再有分别。
　　自己就是“他”，“他”就是自己。
　　

　　☆、渣攻⒈号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还有六十天就到了传说中的deadline。凌安修坐在办公室里，眼神失焦，脑子里不停地问自己，他现在到底在干嘛！他的目标是肖城，不是林思远，他现在天天坐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凌安修猛地回过神来，只见林思琬一脸不耐地看着自己，“……林总监。”
　　“哎？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林思琬仔细打量着凌安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凌安修干笑几声，在心里默默吐槽：林大小姐你记性真好，一个月前你还把一大叠人民币拍在我面前呢，敢情换个发型您就不认识我了？
　　“说话啊。”
　　“我是林总的助理，总监可能在公司见过我吧。”
　　林思琬也没多在意，问：“我哥呢？”
　　“林总正在开会。如果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立刻带您去找他。”
　　林思琬想了想，道：“算了，也不是大事。你待会和他说下，就说我来找过他。”
　　“嗯，好的。”
　　林思琬又多看了凌安修几眼，走的时候还嘟囔着：“在哪儿见过呢……”
　　林思远开完会，凌安修立刻把林思琬来找过他的事告诉了他。“林总，需不需要我去做什么？”
　　“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林思远笑嘻嘻地拉起凌安修的手，“不过你愿意替我分担，我很感谢。”
　　凌安修不着声迹地把手抽走，“如果林总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嗯。哦，对了，还有件事，今天下午我们早点下班，你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宴会？”
　　“圈子里一位太子爷的生日宴会。刚刚思琬来找我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她看上了前几天在巴黎时装秀上的一件礼服，非得要我把衣服给弄来，估计今晚要穿着去吧。”
　　“这种场合带我去好吗？”凌安修道，“林总应该找为漂亮优雅的女性陪着才对。”
　　林思远笑着摇摇头，“我知道，可是相比于那些女性，我好像更喜欢你哎，怎么办……”
　　“林总说笑了。”凌安修装作听不懂，“我先去工作了。”
　　林思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安修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自己看上的人，和他相处快一个月，却只摸了摸小手什么，对他林思远来说，真是太纯情了。不过，林思远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只是，凌安修天天在他面前转悠，想着克制住，也不简单啊。
　　因为临时被叫去参加宴会，凌安修中途请了一个小时假，回去换件衣服。
　　凌母看到他回来，惊讶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换件衣服，晚上要陪老板去个宴会。”
　　“哦，回来也好。妈和你说件事……”
　　“您说。”
　　“今天中午，你哥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家一趟。我想着在这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只是没有见到肖城……”
　　“妈，您在这过得不好吗？怎么着急回去。”
　　凌母笑道：“在城市还是住得不习惯，再说，我也想孙子了……”
　　“好，您要回去我也不拦你。等我回来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凌母挥挥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回去就行。我已经买好了车票，晚上八点的车。”
　　凌安修无语，“妈，你这么这样……”
　　“好了好了，你别担心妈了。你不是还要上班吗？赶紧去吧！”
　　凌安修只好先把老妈的事情放一边，专心陪着林思远去赴宴。
　　林思远的朋友非富即贵，过个生日愣是把酒店的一层包了下来。大厅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美味的点心，中间有一个一人高的大蛋糕，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拿着高脚杯走来走去。
　　凌安修和这里格格不入，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林思远身后。这里的许多人都认识林思远，他不得不不时地停下来和朋友寒暄。不知道是不是凌安修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人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哥，你来了！”林思琬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她穿着裹胸的银色礼服，性感的身材一展无遗。她搂着肖城的胳膊，笑着和林思远打招呼。
　　林思远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思琬，最后发表评价，“你还是没有模特穿得好看。”
　　林思琬脸一黑，反唇相讥，“你也好不到哪去，比我家肖城丑多了。”
　　林思远酸酸地说：“果然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凌安修一直沉默不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依然没有从林思琬的“慧眼”中逃脱。
　　“哥，你带个男人来也就算了。可，这不是你助理吗”
　　“是啊。”林思远搂住凌安修的脖子，“怎么样？”
　　凌安修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怎么觉得林思远有种向别人介绍媳妇儿的感觉？凌安修忍不住看了肖城一眼，没想到肖城也在看他，他立刻把目光移开。
　　林思琬也一副鄙夷的神色。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肖城一向清澈的眼里竟有几分墨色。
　　毕竟是年轻人的聚会，大家装矜持装了挺久，几杯酒下肚，全都原形毕露。大厅的灯光变暗，摇滚乐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现场，气氛瞬间嗨了起来。女人们脱掉细高跟，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男人们一杯一杯的灌酒，高谈阔论……
　　凌安修被林思远拉到一个小群体里，也被迫喝了不少，但也没林思远喝得多。到后面，一伙人全都喝得差不多，凌安修还算清醒的，他看林思远一副难受的样子，就知道他不行了，便把他扶去了洗漱间。
　　“林总，您难受就吐出来吧。”
　　林思远也没客气，抱着马桶狂吐。凌安修在旁边不停地拍着他的背，见他吐得差不多，递给他一瓶水，“林总漱漱口吧。”
　　被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林思远也清醒了几分，他接过水，虚弱地说：“谢谢。”
　　林思远突然笑道：“安修，你也喝了不少吧？”
　　“我还好。”
　　“骗人，我明明见你喝了不少。”
　　凌安修无奈道：“真的没喝多少。”
　　“我不信，我要检查检查。”说着，就一把勾住凌安修的脖子，火热的嘴唇随机贴了上去。这个并不是个深吻，林思远在凌安修嘴上了摩擦了几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才笑道：“还是喝了不少的。”
　　凌安修石化：“林总，你……”
　　林思远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趴在凌安修胸上一动不动。凌安修只能当他是喝多了，“林总，我送你回家吧。”
　　“他这个样子你怎么送？”
　　凌安修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肖城站在了隔间的门口，脸色相当不好看。
　　“你……你在这干嘛？”
　　“这里是洗手间，你说我在这干嘛？”
　　“那你在这也不打个招呼……”凌安修不满道。
　　“这是你家？在这还要给你打招呼？”
　　“……”凌安修无奈道，“算了，当我啥也没说。”
　　肖城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你们怎么来的？”
　　“我开车送林总来的。”
　　“没带司机？”
　　“呃……没有。”
　　肖城扬起了眉毛，“你喝了酒打算开车送他回去？你是嫌你活得太久了吗？”
　　“……那怎么办？”
　　“这里是酒店，有的是房间，你可以开间房把他放那。”
　　“那我呢？”
　　“我可以送你回去。”
　　“啥？”凌安修难以置信地看着肖城，“那林思琬呢？你不送她？”
　　“有司机送。”
　　“那你为什么不顺便把林总一起送回去？”
　　肖城的表情居然有几分不自在，“你问题真多，要走动作就快点。”
　　凌安修想想，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照肖城说的，帮林思远开了个房间，把人安顿好，才跟着肖城走出了酒店的大门。
　　此时已经解决午夜了，除了刚刚从酒店里出来的宾客，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凉风习习，吹得凌安修还有点冷。肖城带了司机，两个人坐在车子后座，各自看窗，一言不发。
　　凌安修有些郁闷。他以为肖城特意把他送回家是有话对自己说，现在看来，肖城也只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才把自己拖上车的。
　　“我说……”肖城刚想说些什么，一个急刹车，两人由于惯性纷纷向前倒去。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肖城不满道：“怎么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司机吓得脸都白了，指着前方，哆嗦道：“少爷，好……好像有人找茬。”
　　凌安修猛地抬起头，只见在他们对面横了一辆路虎，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凌安修心里一惊，自我安慰道，三个对三个，还好还好。
　　肖城眯着眼睛，迅速打了个电话。
　　转眼间，男人便走到他们车前，用力地拍了拍车窗。司机把车窗打开，问：“大哥，有什么事？”
　　“开门。”
　　“啊？”
　　男人懒得和司机废话，手伸进去把车门打来，然后不客气得把司机扯了下去，年过半百的司机立刻就瘫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得，这才几秒中，就成了三对二。
　　男人嘴里叼着烟，看着肖城，笑道：“肖少爷，是我请你下来，还是你自己下来？”
　　

　　☆、渣攻⒈号

　　肖城脸色有些苍白，但依然是那种高傲的表情。他刚想下车，就被凌安修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凌安修冷声闻。
　　男人把烟掐了，嘴角带着阴冷的笑：“我们是什么人你们没必要知道。我们只是想和肖少爷谈些事情。”
　　“肖先生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男人把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我想我们会有办法让他方便的。”
　　傻子都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坐在车里估计也会被他们强行拉下去。肖城和凌安修对视一眼，同时下了车。
　　“说吧。”肖城和几个男人身高差不多，没有强壮得吓人的肌肉，站在他们面前显得有些瘦小，但气场却不输给任何人。
　　领头的男人看了一眼，“我们想和肖少爷单独谈谈。”
　　“不可能！”凌安修嚷嚷道，让肖城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的人单独面对这几个壮得和熊似的男人？开什么玩笑！
　　肖城脸色倒并无惧色，对凌安修说：“你在旁边等着。”
　　“可是……”
　　肖城握住了凌安修的手，轻松道：“不会有事的。”
　　凌安修微愣，等他反应过来，肖城已经和几个男人走了。凌安修报了警，立刻跟了上去，又不敢跟得太近，保证肖城在他视野中。观察了一会儿，男人似乎真的只是和肖城“谈谈”而已，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过了十分钟左右，谈话似乎已经结束了。肖城转身向凌安修走来，还朝他挥了挥手。可是还没等凌安修松一口气，他的神经再一次绷紧了——领头的男人突然向肖城快步走过来，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一亮一亮的。
　　“妈的，不是说不会有事么！”凌安修在心里暗骂，朝肖城狂奔过去。
　　肖城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来面来的凌安修一把甩到了旁边。
　　“我说，你这样搞偷袭不太好吧？”
　　肖城转过身，看着拿着匕首的男人，顿时了然,“我认为我们已经谈好了。”
　　“谈好了？肖少爷，哥几个虽然没读过书，但也没那么好骗！”说着，就朝两人扑了过来。
　　凌安修大叫一声，准确地抓住男人的手腕。无奈男人力气大得狠，凌安修不但没把匕首夺下，手臂上还被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操！”凌安修一口咬上男人的手腕，男人吃痛，匕首也顺势掉落。对方没有了武器，凌安修也放开了，两个开始了激烈的打斗。男人一记直拳过来，凌安修用完好的胳膊挡住，然后抱住男人的腰，死活不可放手，大叫道：“警.察怎么他妈还不来！”
　　同时，肖城也被另外的两个人缠住了，幸好他们手上没有武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和对方一搏。像肖城这样连鸡都没杀过的美青年没几秒就被撂倒在地，俊美精致的脸一下子就不那么完美了，昂贵的西装上全是脚印，肚子上也挨了几下，痛得肖城直哼哼。
　　受了伤的凌安修立刻就坚持不住了，眼看着男人已经挣脱开自己的钳制，他瞬间有些不甘心：妈的，老子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肖城你别死那么早啊！
　　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在凌安修身上，他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现场多出了那么多辆悍马，从车上下来的不是警.察，而是一些穿着西装的男人。凌安修不由觉得好笑，肖城也太会装逼了，保镖也穿得和007似的。
　　“007”们把凌安修扛上车，衣衫不整的肖城在后面跟着上了车，“你没事吧？”
　　“你说呢？”凌安修勉强地笑笑，“血都要流光了……”
　　“放心，这点伤死不了人。”
　　凌安修叹了口气，“我是该谢谢你，还是该揍你呢……”
　　凌安修的伤的确不重，看着吓人，其实伤口并不深。清理，上药，包扎后，凌安修看着自己包着绷带的手臂，叹了口气。
　　“真是倒霉，那些都是什么人啊？和黑社会似的。”
　　“其实也差不多。”
　　“啊？”凌安修难以置信地看着肖城，“你怎么会和那些人扯上关系”
　　肖城淡淡道：“商场上的人多多少少都要黑白通吃，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好吧。但你既然知道，干嘛不带几个保镖在身边？电视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保镖不都是随身携带的么。”
　　“身边太多人不习惯。”
　　肖城被扁了一顿，脸色惨白，嘴角有些肿，但还是好看；他受得都是皮肉伤，回去抹点消肿药就好。凌安修看着他，心里相当不是滋味。肖城被人找麻烦，他上去凑什么热闹。英雄救美没成功不说，自己还被划了那么长一道口子。况且，肖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让自己恨不得将他先奸后杀，这样冲上去帮人挡刀算什么事啊！只是当时事情紧急，凌安修再没有思考前身体就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这是第二次。”肖城突然说。
　　“什么？”
　　“小的时候，有一次你也为了我受了伤。”
　　“是吗？我不记得了。”
　　肖城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医生说你不用住院，我送你回去吧。”
　　肖城把凌安修送到公寓楼下，转身一动不动地看着凌安修，半天不吭声。
　　凌安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又不好直接这样走掉，便随便问问：“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好。”
　　“……”
　　在凌安修的目瞪口呆中，肖城下了车，看着还愣着的凌安修，道：“你是手受伤，又不是腿受伤，难不成还要我抱你上去？”
　　“……”
　　肖城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拖鞋换鞋，把脱下的外套扔在沙发上，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这是他自己家似的。不过也差不多，毕竟这间公寓本来就是他的。
　　“阿姨呢？”
　　经过一场“大战”，凌安修累得半死，趴在沙发上就起不来了，“她回去了。”
　　“这么快就回去了？”
　　“嗯，我哥那好像有点事，而且她说她想我侄子了……”凌安修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肖城皱起了眉，“你脏死了，洗了澡再睡。”
　　“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
　　“那也去擦拭一下。”
　　“哦，我会的。”凌安修勉强坐起身，“你不走？”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啊？”凌安修瞪大了眼睛。不是，这肖城闹哪出？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奋不顾身感动了他，他打算以身相许？
　　“那些人想要知道我的住处并不困难，既然都已经对我动手了，我再回家也不安全。”
　　“你不是有保镖么？”
　　“……”肖城没有回答，而是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睡衣，直接去洗澡了。
　　凌安修立刻睡意全无，赶紧呼唤系统，“系统君，我是成功了吗？我看得出来肖城明显比以前在意我……”
　　“仅仅是‘在意’是不够的。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
　　凌安修想想，“让他回到我身边？”
　　“没错。‘回到你身边’不是‘待在你身边’，你的任务是让他放弃和林思琬的婚姻，一心一意待你，愿意和你组建一个家庭，甚至愿意为你放弃肖氏集团。”
　　凌安修不禁咋舌：“这、这难度也太大了吧？我能退出吗？”
　　“可以。”系统的声音理智而冷漠，“但是你会被系统抹去，从此完全的消失。”
　　凌安修勉强地笑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我一定能行！”
　　“祝你好运。”
　　肖城洗好澡，半裸着上车，腰上裹着浴巾，一身水汽的出来了。凌安修不得不承认，肖城的身材还是很有看头的。穿着衣服显瘦，脱下来腹肌还是妥妥地六块，两条腿修长笔直的。不过这种身材就是看着好看，真要打架的时候还不是得自己护着他。
　　“浴室可以用了。”
　　“……哦。”
　　肖城扫了一眼凌安修的手臂，“你这样不方便吧？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凌安修尴尬道，“我是糙汉子，几天不洗澡也无所谓。”
　　“你是想臭死我吗？”
　　凌安修摇摇头，“我又不和你睡一块儿，臭不到你。”
　　“……”肖城没再理凌安修，把头发吹干就去卧室睡觉了。
　　凌安修只能自认倒霉，去浴室随便清洗了一下，准备在客房将就一晚。由于手臂受伤，凌安修不能侧卧，只能老实地平躺着，怎么睡怎么不舒服。一想到某人就在隔壁，他更是……
　　凌安修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人家只是为了躲避仇家来这里睡一晚而已，千万不要多想。
　　由于三次元的事情，停更两天，两天后八点半见~=3=

　　☆、渣攻⒈号

　　“真的非常抱歉。”凌安修缩在被窝里，拿着手机轻松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迷迷糊糊的，看样子也还没起。“安修，我头好痛……”
　　“那是因为您昨晚喝多了。”
　　“哦……那我现在是在哪里？”
　　“我替您在酒店里开了间房间。”凌安修耐着性子解释道，“还有，林总你还记得我刚刚给你说的事吗？”
　　林思远的声音似乎清醒了一些，“呃，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受了点伤，想请假三天。”
　　“受伤？你没事吧！”
　　“一点小伤，但是还是会影响工作，所以……”
　　“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家养伤就是。对了，需不需要我去探病啊？”
　　凌安修刚想拒绝，“嘭”地一声，门突然被打开。凌安修吃了一惊，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林总，我这有点事，就先挂了。”说完，他立刻坐了起来，看着门口的美男，没好气道：“要进来之间你不会敲门吗？”
　　肖城一脸淡定，“这是我家，干嘛要敲门？”
　　“……好吧，算我败给你了。”凌安修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反正我妈也回去了，我马上就搬走，你满意了吧？”
　　“随便你。”肖城道，“不过在你搬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饿了。”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绑着绷带的胳膊，“我受伤了，你不知道吗？”
　　肖城摊着一张脸，“这点小伤不影响。”
　　凌安修一把操起身边的枕头就扔了过去，“你的良心真他妈被狗吃了！”
　　肖城微微偏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凌安修的袭击，声音居然有几分怒气，“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凌安修冷笑：“发疯？对，我就是个疯子，不然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渣！滚滚滚，别碍我的眼。”
　　“你至于么？我说我饿了，做了点早餐，问你要不要一起吃而已……”
　　“啊？”凌安修瞪大眼睛，“你做了早餐？”
　　“对，你爱吃不吃。”说完，再次用力把门关上了。
　　凌安修默默喝着粥，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不时偷偷瞟一眼坐在对面的美男。
　　“咳咳。”凌安修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抬头直视肖城，“刚刚，对不起了。不是，你刚刚的表达也有点问题。一般地，你说你饿了，都是命令别人做饭……”凌安修一边说一边观察肖城的神色，发现他还是冷着一张脸之后果断转移话题，“你这粥煮得不错啊。”
　　见肖城懒得理自己，凌安修也不上赶着和他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肖城终于开口了，“你找到房子了？”
　　“嗯，离公司不远，房租也不高，挺方便的。”
　　“听你这么说，你是打算长期在林氏工作了？”
　　凌安修叹了口气，“再长期也不过是两个月而已。”
　　肖城皱起了眉，“什么两个月？”
　　凌安修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忙解释：“两个月……还有两个月就到我妈七十大寿了！我得回去给她祝寿。”
　　肖城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劲，但也没过多追究，“你什么时候搬走？”
　　凌安修有点不开心，自己都说了要搬走，这家伙至于天天这样催么。“我刚请了三天假，就这几天吧。”
　　肖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喝完粥就站了起来，“我去公司了。”
　　“哦，慢走。”
　　走动门口，肖城突然转身，表情有些不太自在。
　　“还有什么事？”
　　“你不用洗碗。”
　　“……哦。”他本来就没打算洗。
　　肖城走后，凌安修给房东打了电话，说自己这几天就搬过去，挂了电话便开始收拾东西。衣柜里有不少衣服是肖城的，洗漱间里还有肖城的牙刷和毛巾。凌安修看着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过。为了完成任务，他应该对肖城死缠烂打才对，但是他的自尊心不许他这么说。况且，以他对肖城的了解，你越是粘他，他越是不屑。说到底，肖城这样高傲的人就是欠虐。关键是自己现在有虐他的资本吗？说不定，自己在他心中依旧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竹马”。虽然自己在林氏工作，但他的上司只是他未婚妻的哥哥而已。如果再从他的公寓里搬了出来，以后和他的交集不更少了么？
　　算了，纠结这么多也没有。现在不是自己要搬走，是肖城让自己搬走，凌安修根本没有选择。
　　凌安修把东西收拾好，才想起他都没有给老妈打电话。从港城回家开车只要四个小时而已，凌母应该早到了家才对。凌安修打了个电话回家，却一直没人接。他不禁有点担心，立刻又拨通了他哥的手机。他哥倒是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只是很不耐烦的样子，“有什么事快说！”
　　凌安修有点莫名其妙，问：“哥，妈回去了吗？”
　　“嗯，回来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
　　“嘟——嘟——”
　　凌安修莫名其妙，他们两兄弟感情明明很好的呀，他哥这是怎么了？
　　凌安修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为了搬家，凌安修联系了一家搬家公司，但由于没有提前预约，必须要等一天才行。凌安修的伤口，不能碰水，也就没做饭。本来想着叫外卖，又考虑到自己一天待在公寓，闷得慌，便换好衣服打算出去吃顿好的。
　　凌安修打车去了以前经常去的自助烤肉店。这家烤肉店在港大附近，肖城还在上大学那会儿，凌安修每个周末都回去找他，两人就会来这家烤肉店吃一顿。凌安修每次吃撑得几乎走不动，肖城就会一脸不耐烦地扶着他去校园里逛逛。那个时候，肖城还没有被肖家承认，虽然不缺钱，但也没有能力和现在一样随随便便进入港城各大酒店。
　　烤肉店物美价廉，大部分的顾客都是学生，三五成群的，凌安修一个男人显得格格不入。他也不管能不能吃完，把所有的食物都拿了一些，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开始大吃大喝。
　　凌安修吃得满头大汗，又要吃又要烤的，忙都忙不过来。他一个人也没喝酒，倒是喝了几瓶可乐。
　　店里很热闹，不远处的年轻男女不时地发出一阵哄笑，可是凌安修却觉得有点难过。
　　“你在难过什么？”一个声音出现在凌安修的脑海中。
　　“不知道。”凌安修笑笑，“你觉得呢，系统君？”
　　系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你和‘他’融为一体了，这是个不好的现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可能会忘记你的本体。”
　　凌安修大惊失色：“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会完全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你将不再有你进这个空间以前的记忆，你会忘了你的父母，朋友，也会忘了我的存在。到那个时候，即使是我，也不能再和你联系，你也会忘了自己的任务。”
　　凌安修陷入了沉默。完全变成“他”吗？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父母，朋友，思想，他并不想忘记这些。
　　“那我该怎么做？”
　　“这是不可控的，我只能劝你尽量保持理智，时刻提醒自己你正处于任务模式。”
　　凌安修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如果我任务成功，你可以消除我的记忆，这是什么意思？”
　　“鉴于攻略者拥有“他”本体的记忆和情感，爱上被攻略对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样非常不利于攻略者的一下次任务，所以在任务结束后，攻略者可以选择消除他在上一个空间的记忆。毕竟，如果心里有人，是很难全心地攻略其他人物。”
　　凌安修心里一沉，“如果我选择了消除记忆，我会完全忘记肖城吗？
　　“不，你会记得你曾经攻略过这个人物，只是个模糊的印象。他更像是小说里的一个人物，你记得，但对你来说，他也仅仅是个名字而已。”
　　凌安修不由地苦笑：“你还挺人性化的嘛。到底是哪位大神设计了你啊？”
　　这是系统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凌安修的问题，凌安修大感诧异——难道是系统君死机了？
　　系统沉默了三秒，才回答：“我不知道。”
　　“原来你是个孤儿。”凌安修打趣道。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比较好，离任务截止日期只剩下五十天了。”
　　凌安修叹了口气，“我知道。”
　　吃自助餐吃到撑是凌安修根深蒂固的习惯，当他再一次扶着墙出来的时候却没有人扶他。为了消化，凌安修花了一个小时走路回家。
　　一打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就迎面扑来，可凌安修打死也吃不下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肖城回来做饭了？
　　凌安修走进客厅，看到了一副极其诡异的情景，他的大脑瞬间就死机了。
　　凌母正在厨房里忙活，猫着腰检查汤锅的火候；肖城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手上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那婴儿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凌安修，然后“格格”笑了起来。
　　“这，这是……”凌安修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哦，你回来了！”凌母乐呵呵地冲凌安修打招呼，“吃饭了没？”
　　“吃了。不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妈，您怎么又回来了？还有，这孩子是……”
　　“你连你侄子都不记得了？”凌母责怪道。
　　“这不是重点吧！”
　　凌母一边炒菜一边和凌安修解释：“你知道你哥那么着急把我叫回去是干嘛吗？”
　　凌安修呆呆地摇摇头。
　　“他在和你嫂子闹离婚！”
　　“啊？”凌安修目瞪口呆，“为什么？”
　　“还不是那档子事，你嫂子嫌你哥没出息。不过这次闹得和真的似的，你哥急了——这孩子都一岁多了，怎么离啊！于是便把我叫回去了。没想到我也劝不住你嫂子，现在你嫂子天天嚷嚷着要带着儿子走。这可是我家的孙子，怎么能被她抱走！所以，我和你哥商量后，打算把孩子先放你着，等你嫂子闹完了再带回去。”
　　“……”凌安修已经无力吐槽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孩子要待多久？”
　　“我咋知道。我明天还要回去，不然不太放心。小修，你好好照顾我孙子，不然有你好受的！”
　　凌安修勉强笑了笑，走到沙发前伸出手，道：“叔叔抱抱。”
　　肖城看了凌安修一眼，把软绵绵的小婴儿交到了凌安修手中。
　　献上软萌婴儿一枚~！=3=

　　☆、渣攻⒈号

　　凌安修怀里抱着这个软绵绵的生物，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他只在婴儿满月的时候回家看过他一次，现在都一年多了。怀里的婴儿伸出小手抓着凌安修的衬衫，和他大眼瞪小眼，凌安修感觉心都被萌化了。
　　“肖城，觉得这孩子眼睛挺像我的，你觉得呢？”
　　还不等肖城回答，凌母端着一大锅鱼汤走了过来：“你喜欢？”
　　“喜欢啊。”凌安修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婴儿的脸蛋。
　　“喜欢就自己生个呗，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儿了。”
　　凌安修瞟了一眼肖城，肖城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心虚道：“这不是遇到喜欢的么。”
　　凌母恨铁不成钢，“你呀，就是没出息。好了，饭已经好了，都来吃饭吧。”
　　肖城起身，微笑道：“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凌母乐呵呵地，“我也好久没给你做饭了。来来来，尝尝我这鱼头汤的味道怎么样。”
　　凌安修看着一大桌子菜，摸摸自己的肚子，还是觉得自己的胃已经撑到极限了，但喝点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三人围着餐桌坐好，凌母给肖城盛了一大碗鱼汤，肖城喝了一小口，说：“味道很鲜美。”
　　凌母笑开了花，“那就多吃点。还有这个糖醋排骨，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肖城的碗里全是凌母夹的菜，凌安修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碗，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吃了大半天，凌母才注意到儿子几乎没有动筷子，“你怎么不吃？”
　　凌安修老实道：“我已经吃过了。”
　　凌母不太高兴，“吃过了就再吃点，不然吃不完该浪费了。”
　　凌安修苦笑：“妈，我吃的是自助餐，真的吃不下了。”
　　肖城正在夹菜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你去哪吃的？”
　　“港大附近的那家，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凌安修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些尴尬。他偷偷观察着肖城的表情，意外地发现他的脸上居然有一丝触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凌母的威逼之下，凌安修还是吃了小半碗饭。吃完之后，凌安修整个人撑得摊在沙发上装死样，他觉得最后那几口饭已经卡在他喉咙里了。
　　肖城看到他那个死样，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吃撑了就站起了走走，这样消化得更慢。”
　　凌安修连直起身体都没力气，虚弱地说：“你怎么又到这里了？”
　　“我和你说过了，我在躲仇家。”
　　凌安修显然不相信这个回答，但既然肖城不愿意说，他也懒得再问。“我妈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回来没多久，她就抱着你侄子来了。”
　　凌母一边洗碗一边叫道：“小修，给宝宝泡点奶粉，他应该饿了。”
　　凌安修刚想挣扎地坐起来，肖城就说：“让我来吧。”
　　“你来什么啊，以后都要小修照顾宝宝，让他现在多做点事，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凌安修欲哭无泪。
　　“可是阿姨，安修他现在不方便。”肖城顿了顿，“他受了点伤。”
　　凌母立刻紧张了起来，冲到凌安修身边，东摸摸西瞧瞧“受伤？严不严重？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肖城把事情简单地和凌母说了一边，凌母这才稍微放心，一边帮凌安修换药，一边道：“这让我想起了你们小时候，有一次你为了肖城，也受了伤。”
　　“……真的啊？我都不记得了。我是在学校里打架了吗？”
　　凌母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把我吓死了，赶紧带你去医院缝了几针才好。连肖城那么镇定的孩子都被吓哭了。”
　　“啊？”凌安修目瞪口呆，“肖城哭了？”
　　“是啊，他说什么你是为了他受伤……”
　　凌安修忍不住看了肖城一眼，肖城背对着他，正在替宝宝冲奶粉，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凌母叹了口气，“你这伤，行动也不方便，怎么照顾宝宝啊，要不我还是把他抱回去吧……”
　　这时肖城拿着奶瓶走了过来，“阿姨，这几天我要躲避仇家会一直住在这里，安修和宝宝，我会照顾他们的。”
　　凌母感激地握紧肖城的手，“这样就最好了！”
　　肖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凌安修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货是良心发现，开始对自己好了？
　　凌母一直在担心家里的情况，没多留，第二天就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肖城开着把凌母送去车站，回来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凌安修也懒得回家做饭，便提议去外面解决午饭。
　　肖城道：“总是在外面吃不卫生。”
　　凌安修翻了个白眼，肖城三顿有两顿是在外面吃，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觉得他哪不健康，不过，好像是没自己强壮，打架也打不过自己。
　　凌安修看看窗外，再看看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宝贝，道：“要不我们买点东西去野餐吧。今天天气这么好，宝宝也该出去晒晒太阳。”凌宝宝也咿呀咿呀地，似乎再附和凌安修的话。
　　肖城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凌安修和凌宝宝，点了点头。
　　肖城把车停到一家大型超市的门口，“你去买野餐需要的东西吧，宝宝交给我。”
　　“哦。”凌安修把凌宝宝递给肖城。凌宝宝趴在肖城的胸肌上，小脑袋不停地拱来拱去，把肖城的衬衫都弄皱了，这家伙还一直看着肖城，乐得咯咯直笑。凌安修对于宝宝这么小就会看着帅哥傻笑这件事表示非常担心。
　　凌安修在超市逛了十几分钟，买了披萨，寿司，啤酒等速食食品。当他回到车旁边时，惊讶地发现肖城一只手抱着宝宝，另一只手正把一辆婴儿车往后备箱里放。
　　凌安修连忙跑过去帮忙，问：“这是你买的？”
　　“嗯。难道你打算一直抱着他吗？”
　　凌安修瞄了一眼后备箱，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不少婴儿用品，像奶粉，尿布之类的。凌安修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啊？”
　　“没有。”肖城利索地关上车门，“只是我答应了阿姨，要好好照顾他。”
　　“……”
　　肖城把野餐地点选在附近的公园里，两人把东西全都搬下车。宝宝坐在婴儿车里，凌安修推着他，肖城拎着一大堆东西跟着他后面。这对奇异的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肖城本来就是个长相奢华俊美的贵公子，凌安修也勉强算个阳光型男，宝宝更是一双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地，相当惹人怜爱。被来来往往的人打量着，凌安修有些不自在，肖城倒好像没什么感觉。
　　正值秋季，公园里的金灿灿的一片，满地都是金黄的银杏落叶。凌安修挑了一块远离人群的地方，在地上铺上野餐布，把买来的食物放好。宝宝也再婴儿车里坐不住了，咿咿呀呀地乱叫。凌安修只好把他抱起来，放在野餐布上。宝宝立刻兴奋起来，在上面爬来爬去。凌安修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打算叫肖城来开吃，回头一看，肖城正在不远处打电话。
　　等肖城打完电话过来，凌安修和凌宝宝已经吃上了。凌安修拿着一小块披萨，他自己吃一口，再喂宝宝吃一口，画面相当和谐。
　　可肖城还是有点不开心，“宝宝能吃这些吗？”
　　凌安修耸耸肩，“为什么不能？你也快来吃吧，不然东西要凉了。”
　　“不了。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哦。”凌安修有些失望，“那你走吧。”
　　“这些，你自己应付得来吗？”
　　“不就是手受了点小伤么，没事的。”
　　肖城点点头，走了几步，还是有点不放心，“待会要不要我叫人来接你”
　　"我打车回去就好。”
　　不知道小家伙怎么了，突然拉住肖城的衣服，眼巴巴地看着他，嘴里说着没人听得懂得鸟语。肖城蹲下来，摸了摸宝宝的头发。凌安修把宝宝抱起来，“我才是你叔叔，你搞清楚点好不好。”
　　肖城走后，凌家一大一小似乎都觉得没劲，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草草了事，没吃完的凌安修也懒得带回去，直接丢进了垃圾桶。之后就打车回家。在车上，凌宝宝玩了大半天也累了，窝在凌安修的怀里睡觉。凌安修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再一次分析自己任务的进展。系统对他的警告他还记得很清楚，他必须随时提醒自己他现在的处境——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肖城，妈妈，怀中的婴儿都只是个假象。可是，他们都那么真实，让凌安修怎样只把他们当初任务的一部分看。
　　凌安修呆呆地看着窗外，突然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吸引了他的注意。凌安修看了一眼车牌——果然是肖城的车。凌安修鬼使神差地叫了停车，抱着凌宝宝下车，这才发现肖城的车其实是停在一家大型婚纱店前。
　　透过橱窗，凌安修可以看见各种各样洁白精致的婚纱。肖城来这里，应该就是陪林思琬试婚纱吧。凌安修心里一沉，他知道他必须加快行动了。
　　

　　☆、渣攻⒈号

　　凌安修回到家后，感觉身心俱疲，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无奈凌宝宝依旧精神抖擞，喝了奶之后更加的兴奋，扯着嗓子叫个不停。凌安修只好强打精神，和小家伙玩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小家伙睡着了，凌安修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睛。
　　凌安修打着哈欠回到客厅，准备收拾收拾就上床睡觉。
　　这时，门开了，凌安修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就看见肖城出现在门口。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凌安修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
　　“我不知道这个意思，”凌安修苦笑道，“我以为你要和……算了，既然回来了，就洗个澡上床睡觉吧。”
　　“我饿了，你给我煮碗面吧。”肖城淡淡道。
　　凌安修一愣，顿时睡意全无，他叹了一口气，“肖城，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呢？以前是你的床伴，现在是你的厨师吗？”
　　肖城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凌安修，似乎自己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我都不想问你有没有把我当过恋人，我就问你一句，你有把我当朋友吗？”
　　肖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凌安修想了想，道：“我们谈谈吧。”
　　肖城莫名地有些紧张，凌安修要和他谈谈？在肖城的记忆中，自从自己被肖家接了回来，他极少和凌安修正儿八经地谈心。凌安修要和自己谈什么呢，是要彻底断了吗？不，不会的，凌安修从小到大就一直死皮赖脸跟在自己身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至始至终只会注视着自己。可是，凌安修在这段日子里改变了那么多，似乎完全变了个人。这样的凌安修，是不是会带着他的骄傲和自尊潇洒地离开自己？
　　“肖城？”
　　“我累了，改天吧。”
　　凌安修抓住肖城的肩膀，“现在谈，再晚就……就来不及了。”
　　肖城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总觉得凌安修有哪里不对劲。
　　凌安修也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是不是非得和林思琬结婚？”
　　“是。”
　　“你又回答得这么干脆，你假装犹豫一下会死吗？会死吗！”凌安修被激怒了，他忙活了这么久，肖城一点回心转意的迹象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按照系统的说话，他会……消失。
　　妈的，肖城，你害得老子好惨！
　　肖城看见凌安修脸色惨白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不忍。他想，他还是在意凌安修的。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凌安修的存在，习惯了他火热直白的目光，习惯了他温热强壮的身体，如果凌安修真的要走，肖城觉得自己会……受不了。
　　肖城不禁在心里鄙视自己，当初要凌安修走的是他，现在舍不得凌安修的也是他。
　　“安修，”肖城轻轻握住凌安修的手，“你可以留在港城。”
　　凌安修双眼通红瞪着肖城，“你什么意思？”
　　“我会照顾你，就算我结婚了也一样。”
　　凌安修笑了笑，“原来肖少爷的意思是叫我留在你身边当你的情夫吗？”
　　肖城无法反驳。他知道这个想法很龌蹉，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个建议。
　　“呵呵……”凌安修发出一声古怪的低笑，“肖城，如果我告诉你，你和林思琬结婚，我就会死，你……”
　　肖城脸色一沉，“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用这个威胁我？”
　　“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自杀？”凌安修鄙夷道，“不，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肖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凌安修，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你还不满意！”
　　凌安修看着肖城，目光中竟有几分怜悯，“肖城，你会后悔的。”
　　凌安修转身回房，他怕他继续面对肖城，会冲上去把他凑得半死。他深呼吸好几下，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看来肖城是不能放弃结婚的，既然如此，他就必须另寻突破口。
　　凌安修看着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婴儿，陷入了沉思。
　　小家伙睡得早，醒得更早。凌安修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小家伙正抱着自己的脸蛋啃得正欢，弄得自己脸上全是口水。
　　凌安修认命地起床，抱着小家伙去洗漱，收拾好了之后，一大一小便去厨房觅食。凌安修发现主卧的门还开着，客厅也没有人，想来肖城是已经走了。这让凌安修颇感意外，以他对肖城的了解，肖城绝对会把他赶走，而不是自己默默地离开。
　　凌安修给家伙泡了杯奶粉，自己嘴上叼着个面包，就开始收拾东西。既然已经绝对不在肖城身上浪费时间，凌安修也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间公寓住下去了。
　　凌安修联系了搬家公司，又找了一个保姆。由于是临时找的人，价格贵了不少。不过凌安修也不在意，他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一切都安定下来后，凌安修给林思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明天就可以去公司上班。
　　林思远听上去很高兴，“安修，你总算要回来了，我很想你。你身体怎么样了？”
　　凌安修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林思远悠悠地叹了口气，“安修，你让我真矛盾呀。我希望你能早点回到我身边，又担心你休息的不够……”
　　凌安修嘴角微微上扬，“我恢复得很好，林总要是不放心，可以来亲自检验。”
　　林思远沉默了一下，笑道：“你确定？”
　　“不知道林总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好呀，只是可别用普通的晚餐打发啊。”
　　凌安修无奈道：“林总什么大餐没吃过啊，我可是工薪阶层……”
　　“这好办，你就亲自给我下厨呗。”
　　凌安修想了想，道：“好。”
　　挂了电话，凌安修把地址发给林思远，就带着小家伙去超市，打算买点食材。 
　　门铃响起的时候，凌安修刚好把最后一盘菜端到餐桌上。打开门，林思远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口袋，笑眯眯地看着他。
　　凌安修笑道：“晚上好。”
　　林思远的目光落到凌安修的胸前，微微一笑，“你这样很性感呢。”
　　凌安修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穿着有着卡通图案的围裙，尴尬道：“林总快进来吧。”
　　走进公寓，林思远一眼就看到了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的凌宝宝。
　　“这、这是……”
　　凌安修脱下围裙，解释道：“这是我侄子，我家里有点事，我妈就让他在我这住几天。”
　　“哦，原来如此。”林思远带来的是一瓶红酒，他看了一眼餐桌上的菜，笑道：“吃中餐，喝红酒，我还是第一次呢。”
　　凌安修笑笑：“林总不介意就好。”
　　林思远挥挥手，“不在公司的话，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凌安修点点头，“思远。”
　　林思远很少吃到这样的家常菜，偶尔吃一吃，觉得味道还真不错。两个人边吃边聊，兴致都很高。喝完了红酒还觉得不尽兴，又开始喝凌安修从超市里买回来的啤酒。
　　凌安修给林思远倒了杯酒，道：“思远，最近很忙吗？” 
　　林思远喝得有些多，脸颊微红，“公司倒是没有什么事。我最近都在为我妹妹的婚礼忙活。”
　　凌安修心里一沉，脸上却没有什么反应，“真是辛苦你了。”
　　林思远耸耸肩，“毕竟是我妹妹嘛，我当然要多费些心思。我这个妹妹是什么样的，我最清楚，她从初中就开始和各种各样的男人交往，我爸一直很担心她最后带个全身是纹身的黑人回来……现在她和肖城结婚，也让我们颇为欣慰。”
　　凌安修面露难色，“思远，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但是……”
　　林思远的眼神清明了几分，“你说。”
　　“我和肖城很早就认识了。他人虽然很好，但他、是个同性恋啊……” 
　　林思远朝凌安修眨眨眼，“所以呢？”
　　凌安修一愣——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林思远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嫁一个同性恋？
　　林思远拍了拍凌安修的肩膀，“安修，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思琬也知道，既然她都不介意，我更没什么意见了。再说，难道肖城玩男人就代表他对女人硬不起来？”
　　凌安修干笑着，只觉得这两兄妹真他妈的奇葩，果然这些富家子弟的脑子回路和平常人不一样么？
　　林思远一脸严肃，“我相信他们会幸福的。”
　　凌安修只好使出杀手锏，“可是我听说肖城好像有婚后出轨的打算。”
　　林思远哈哈大笑，“谁没有呢？”
　　“……”
　　林思远凑近凌安修，嘴唇正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们能别谈论别的男人了吗？”
　　在耳边吹气这种调情的行为让凌安修相当不自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已经红了。他故作镇定，“那你想谈论些什么？”
　　林思远刚想说话，两人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哭喊。
　　凌安修连忙推开林思远，“我侄子在哭，不好意思。”
　　“……” 
　　

　　☆、渣攻⒈号

　　安顿好小家伙后，时间也不早了。但林思远似乎没有告辞的意思。事实上，等凌安修回到餐厅的时候，林思远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凌安修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拍拍林思远的肩膀，“思远？”
　　林思远不耐烦地小声嘟囔着，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显得有几分孩子气。由于醉酒，他平时风流不羁的脸上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不时地颤动，凌安修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凌安修叹了口气，打电话请来保姆照顾小家伙，然后小心翼翼地架起林思远，“思远，我送你回家。”
　　凌安修当林思远的助理也有一段日子了，不过还从来没有去过他家。他按照林思远秘书给他的地址，打车把林思远送到家门口。
　　这是一栋典型的富豪别墅，门口哥德式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芒。凌安修把林思远的手加在自己格子上，搂着他的腰，刚想按门铃，就感受到了身后刺眼的光束。
　　“你是谁？”
　　凌安修转过身，看着刚下车的两人，淡淡道：“我是林先生的助理，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林思琬看了看凌安修怀里的人，抱怨道：“我哥真是的，酒量那么烂，还喜欢喝。”
　　肖城扫了一眼凌安修放在林思远腰上的手，道：“我扶他进去吧。”
　　“嗯，那麻烦你了。”
　　肖城从凌安修手上把林思远接了过去，靠近他耳边低声道：“在这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
　　凌安修没等多久，肖城就回来了。他打开车门，命令道：“上车。”
　　凌安修也不想在这和肖城争吵，爽快地上了车，报给他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
　　“我现在住的地方。难道你不是好心要送我回家？”
　　肖城紧紧握着方向盘，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你为什么要搬走？”
　　凌安修耸耸肩，“那是你的房子，你叫我搬，我怎么会还好意思待着。”
　　“我没有。你可以继续住在那里，我不会赶你走。”
　　凌安修笑了起来，“算了吧，肖少爷，我以什么身份住在你的公寓里。朋友？情人？”
　　肖城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和林思远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安修不耐烦地转过头，“关你屁事。”
　　“你们不仅仅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吧。你在和他交往吗？你这么着急离开是因为他？你可不可以离他远点？”
　　凌安修哭笑不得，“不是，肖少爷，你他妈管得也太宽了吧。”
　　肖城眯着眼睛，猛地把车停在路边。
　　“肖少爷，我家还没有到呢……”
　　肖城抓住凌安修的衣领，火热的嘴唇就贴了上去。
　　凌安修的大脑瞬间空白。舌尖舔过他的牙齿，嘴唇被反复吮吸，这熟悉的感觉啊……
　　凌安修猛地推开肖城，连忙看向窗外，还好附近没有人。
　　“你他妈到底想干嘛！说啊！”
　　肖城默默地看着凌安修，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声音里竟然有几分委屈。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问你，你刚刚是送林思琬回家吧？”
　　“嗯。”肖城不知道凌安修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凌安修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这算什么，刚刚还在和未婚妻浓情蜜意，现在又来招惹我。肖城，别让我看不起你。”
　　肖城固执道：“你能不能别理林思远，他很会玩，不是什么好人。”
　　凌安修翻了个白眼，开门下车，“滚吧你。”
　　凌安修回到家后，直接往床上一趟，脑子里一片混沌。在他看来，肖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但是这点占有欲还不够让肖城放弃林思琬和他在一起。凌安修看着挂在墙上的日历，有些心灰意冷——难道自己真的会因为完成不了任务而被系统抹杀？凌安修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了，反正他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还不如直接躺在床上等死，省得浪费力气。 
　　“这种消极的念头必须要马上打消。”
　　耳边响起冷漠熟悉的声音，凌安修却连根指头都懒得动，“你说的真轻松。”
　　“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事情的结果。在最后一刻完成任务的先例也不是没有，你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放弃。”
　　“那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凌安修翻了个身，“好了，系统君，你还有什么事吗？有事就禀，无事退朝。” 
　　系统：“……” 
　　凌安修并没有继续躺在床上装死，他每天按时起床，上班，下班，睡觉。眼看着deadline近在眼前，凌安修反而不着急，心里异常的平静，要死就死吧，只希望系统能给他来一个安乐死。
　　凌安修上班心不在焉，表现却依旧突出。林思远欣慰地告诉他，他的试用期已经过了，他马上就能正式成为林氏的职员。
　　“我给你放几天假，出去好好玩玩，等你回来，就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工作。”
　　凌安修微笑：“谢谢林总。”
　　林思远朝他渣渣眼睛，“有没有想好去哪里玩？正好我也想给自己放个假，不如一起去旅个游？我刚好知道几个比较好玩的地方。”
　　凌安修一脸遗憾，“抱歉，我已经有打算了。”
　　“哦？”林思远摸摸下巴，“难道家人有约？”
　　“不，我准备回老家一趟。”前几天老妈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他哥和他嫂子已经和好如初，叫他把凌宝宝送回家，刚好老妈的生日也快到了。
　　回到家后，凌安修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林思远给他放了三天假，可是还有两天，他就要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凌安修觉得在最后的几天能和亲人待在一起还是很不错的。
　　凌安修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拎着行李包，行李包里全是婴儿用品，自己的东西一样都没带。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不合场景的豪车，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抱胸靠着车，一动不动。
　　一段日子不见，肖城还是那么好看。凌安修皱眉道：“你来这里干嘛？”
　　怀里的小家伙看着肖城，露出可爱的小酒窝，伸手要抱抱。
　　“路过，来看看你。”肖城道，“你要出门？”
　　“嗯，回家。”
　　“你打算怎么回去？”
　　“坐火车。”
　　肖城看了凌安修一会儿，“我送你吧。”
　　凌安修笑笑，“算了吧，肖少爷时间宝贵，还是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肖城马上道：“我不忙。”
　　“不忙？不会吧，你不是应该在忙着筹备你和林思琬的婚礼吗？”
　　肖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打开车门示意凌安修上车。“我刚好也要回老家一趟，走吧。”
　　凌安修迟疑地看着他。
　　“你下了火车还要转车，等到家估计都天黑了。而开车的话用不了几个小时，你舍得小家伙受累吗？”
　　凌安修也懒得纠结了，“行，那就麻烦你了。” 
　　估计做不到日更了亲们 QAQ，灰常抱歉！

　　☆、渣攻⒈号

　　凌安修的家坐落在一个小县城的乡下。这几年城市发展的很快，家乡倒没怎么变。肖城一路上能看到很多熟悉的风景，在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凌安修，只觉得物是人非。
　　凌妈妈见到肖城，那叫一个开心，连忙把人迎了进去，正眼都没瞧一眼自家儿子。凌安修把小婴儿交给嫂子，看着他们一家人都围着肖城团团转，心中苦闷不已。这么多年，凌家一直没有搬家，只不过把原来的小房子拆了，重新盖了一栋三层的小洋楼，连邻居都没有变。肖城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谁都没有想到，十年前他们口中的“野种”如今已经是肖家正牌的继承人。 
　　凌妈妈又多炒了几个菜，坐在肖城身边，乐得合不拢嘴。
　　“肖城，你很久没有回来了吧？”
　　肖城微笑着，“嗯，有几年了。”
　　“那待会吃完饭可得好好看看。我们这现在修了很多条新路，你们以前读的小学也重新装修过了……安修啊，待会你带肖城好好转转。”
　　凌安修无奈道：“有什么好转的啊，肖城他家厕所估计都比这好看……”
　　不等凌妈妈骂人，肖城就道：“转转也好，就当饭后散步。”
　　凌安修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凌妈妈一边给肖城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对了，听说你快结婚了？”
　　肖城有些心虚地看了凌安修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是好事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唉，我家安修还比你大半岁呢，到现在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肖城呐，你周围有没有合适他的姑娘……”
　　凌安修一口汤差点喷了出来，“妈，你好好吃饭行不行啊，天天说这些也不嫌烦。”
　　“你嫌烦我也要说。你大哥向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嫂子都怀孕了……”
　　“那你也不拜托肖城啊。”凌安修似笑非笑道，“他周围的姑娘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做妈的都不喜欢别人瞧不起自己儿子，凌妈妈瞬间不高兴了，“你这话怎么说的。你怎么了？我瞧着就挺好，肩宽腿长，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肖城，你说是吧？”
　　肖城一直看着凌安修，眼神非常专注，“是。”
　　吃过饭，凌安修不得不“奉命”带肖城在附近转转。眼下正是踏青的好时间，肖城在城市呆久了，偶尔走在乡间小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感觉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凌安修就走在他前面。
　　肖城看着凌安修的背影，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肖城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慌，不由地伸出手，放在凌安修的肩膀上。
　　凌安修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怎么了？”
　　肖城突然觉得在这一瞬间，凌安修的侧脸帅得无可救药。肖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我们去学校看看吧。”
　　“学校？”
　　“嗯。你妈妈说那里重新装修了，我想去看看。”
　　凌安修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肖城开心地笑了，像小时候一样牵起凌安修的手，“我记得是往这边走……”
　　凌安修抽回自己的手，“你还真打算走过去啊？”
　　“哎？不行吗？”
　　“大少爷，学校可在县城啊，从这里走过去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可是我们以前都走过啊。”
　　“有吗？”
　　肖城有些失望，“你不记得了。”
　　凌安修耸耸肩，“还是回去开车去吧。”凌安修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头才看到肖城还愣在原地。
　　“你又怎么了？”凌安修哭笑不得，他觉得现在的肖城幼稚的可以，就像个在耍脾气的小孩。
　　“我累了。”肖城道，“走不动了。”
　　凌安修嘴角抽搐：你他妈走一个多小时都没意见，现在让你走几步你就累了？
　　凌安修刚想讽刺这位事多的大少爷，就听到一阵发动机的声音，眼睛一亮，“那我们搭顺风车去吧。”
　　三分钟后，肖城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辆卡车的后面，只觉得没法做人了。凌安修倒是一脸淡定，看着肖城，讽刺道：“怎么，肖大少爷坐不惯这种‘敞篷车’？”
　　“……”
　　“哎，也是，您是什么身份啊……不过，我们都上来了，你就忍耐忍耐吧。”凌安修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你怕丢脸的话，可以把脸蒙着，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肖城冷冷地扫了凌安修一眼，眯着眼睛看着路边倒行的树木，心情居然不差。
　　乡下的路并不好走，卡车不时地颠簸几下，肖城一个不小心，差点被甩了下去。凌安修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往怀里一带，皱眉道：“你小心心点儿。”
　　肖城闻着凌安修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时有些失神。
　　两人到达目的地时，学校马上就要放学了，门口站着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凌安修和肖城两个年轻的帅哥站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下课铃声一响，一大群小不点就争先恐后地从校门涌了出来。 
　　“哎，你说我们读书的时候也这么小吗？”凌安修问。
　　“……”
　　“不过我记得我一直都很强壮的，倒是你啊，好像比较矮。真不知道怎么突然比我还高了。” 
　　肖城看着陌生的操场，陌生的教学楼，心中一阵失落。这里比不上城市里的学校，但也比肖城记忆中的样子好了很多，可肖城就是喜欢不起来。 
　　等小不点走得差不多了，凌安修道：“我们进去吧。”
　　“不了，没意思。”
　　“哎？”凌安修郁闷道，“我说，你有意思吗？花了大半天来这里，突然又……”凌安修看着肖城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烦躁道：“得得得，算我服了你。我们回去吧，吃完晚饭你就回城去……”
　　肖城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道：“你还记得学校后面的那座山吗？”
　　“呃？”
　　“就是我们小时候春游去的……”
　　“我知道。所以，你想干嘛？”凌安修警惕地看着肖城，生怕他又出什么馊主意。不得不说，今天的肖城实在过去反常。以前的肖城，什么时候都摆着一张万年冰山脸，自从上大学就顶着“冷美人”的称号。对自己，更是很难得有什么好脸色。而现在，凌安修只觉得肖城仿佛回到了他的少年时期——不对，即使是小时候，肖城也没像今天这么……让人捉急。
　　“我们去山顶看看吧。”
　　果然！凌安修扶额，道：“可是马上就到了晚饭时间。”
　　肖城道：“这附近有不少小吃，我们可以带点上山。”
　　“……”
　　“上次的野餐因为临时有事我先走了，这次，就算是弥补。”
　　凌安修心道：我可不需要什么弥补。可是，他看着肖城一脸期待的表情，还是鬼使神差地说：“好吧。” 
　　凌安修买好东西后，两人便向着后山进击。说是山，其实并不高，应该只能算个山丘，爬上一个小时就能到顶。凌安修还在读书的时候，班上经常组织登山活动，每个周末，大家都会背着一书包的零食，比谁先到达山顶。肖城对这种活动一向非常不屑，每次都是被凌安修拉着来参见。他小的时候体质不太好，每次登山就落在后面。凌安修即使有跑第一的实力，却还是会在队伍的尾端，牵着肖城的手，认真地告诉他：“你好好跟着我。”
　　这座山成了这个小县城的娱乐活动之一，大家没事就喜欢来跑个一两趟，既锻炼身体，又能回归大自然。登山的人越多越多，ZF干脆出钱修了一条上山的小路。
　　这样肖城又不乐意了。“我们是来登山的，走阶梯多没有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
　　肖城随便指了个方向，“我们从那上去。”
　　凌安修无奈望天，“少爷你做主就好。”
　　肖城不走寻常路的行为让他们的旅程变得“丰富多彩”。他们走了没多久，就远离了其他登山的人群，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不时地传来几声鸟叫。
　　凌安修自觉地在前面开路。这座山上的树木虽然不高大，却长得很密集，穿越在其中还是有几分让人恼火的。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个人走了三个小时还是在半山腰徘徊。天色已经比较暗了，太阳正在散发着今天最后的光辉。
　　开路凌安修并不觉得疲惫，而跟在他身后的肖城却气喘吁吁。肖城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道：“我……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凌安修丢给肖城一瓶水，自己也打开一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肖城看着凌安修不停鼓动的喉结以及他身上被汗水打湿的T恤，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燥热。
　　凌安修清理出一块空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掀开衣服的下摆给自己扇风。他忽视肖城不太对劲的眼光，讽刺道：“肖少爷，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说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还嚷嚷着要爬山，丢不丢人啊……”
　　肖城走到凌安修身前，慢慢地蹲了下来，平视着凌安修，眼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你……你想干嘛？”
　　“我想干你。”
　　“……”
　　“吃饭的时候就想，在车上的时候也想，现在……更想了。” 
　　恢复更新~=3=

　　☆、渣攻⒈号

　　凌安修错愕地看着肖城，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字：“啥？”
　　难得的好气氛就这样被凌安修画上了句号。肖城没精打采的：“没什么。”
　　凌安修反应了半天，怒道：“肖城，你他妈真不是人！”凌安修一把抓住肖城，狠狠地瞪着他：“你马上要结婚的人了，现在又来招我算什么啊？！”
　　肖城眼中的欲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着头，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轻声道：“对不起。”
　　凌安修没料到肖城时这个反应，他放开肖城，只觉得空气中都有些燥热。凌安修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片乌云。凌安修粗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道：“我们……”
　　“你还喜欢我吗？”肖城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一句。
　　凌安修翻了个白眼，“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有。”肖城认真地说，“我最近想了很多。”
　　“哦？”凌安修玩味地笑了笑，“那你想明白了什么？”
　　肖城叹息地摇摇头，“我还是很混乱，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哈，真是搞笑。我记得前几个月你还赶我走，生怕我坏了你的好事。肖少爷，这才几天啊，你变脸真是比变天还快。”
　　肖城很少当着面被人这样讽刺，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没有反驳。
　　“你知道吗？”肖城认真地看着凌安修，“我甚至在考虑……解除婚约。”
　　凌安修心里一震，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我想，你考虑的结果还是不会变的吧。”
　　肖城瑶瑶头，“我还没想好。”他抬起头，直视凌安修的眼睛，“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我给你时间，谁给我时间？凌安修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一个月前，他可能会因为肖城这句话充满希望，只是现在，他真的没有时间了。
　　凌安修摆摆手，“随便你。”
　　肖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道：“那你要等我。”
　　“……”凌安修无奈望天，“我们下去吧，看这天，估计要下雨。”
　　果然，没过多久，凌安修就感觉到了几滴雨滴落在自己身上。几乎是在一瞬间，雨势就大了起来。硕大雨滴打在四周的树叶上，声音越来越大。在一片混沌之中，凌安修耳边响起了一个死神般的声音：
　　“请注意，今天零点是任务的截止日期。” 凌安修猛地停下脚步。
　　在半山腰上根本就没有躲雨的地方，凌安修也懒得再躲，任由雨滴打在自己身上，有一种解脱般的快感。
　　——还有多久他就要消失了？五个小时？他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在滂沱大雨中，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凌安修突然觉得，就这样消失在雨中似乎是个挺浪漫的死法。
　　肖城看着凌安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疑惑地牵起他的手，“我们走吧？”
　　凌安修茫然地看着前方，轻声道：“你走吧。”
　　“嗯？”雨声太大，肖城一时没有听清楚凌安修的话。
　　“我想上山。”凌安修淡淡道。
　　肖城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凌安修，“你发什么疯？”
　　两个人隔着雨帘对望，肖城看见凌安修朝自己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愣愣地看着凌安修，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他的脑海——这家伙没有疯，他是认真的！可是，为什么？
　　肖城强迫自己镇定，“安修，你别闹了……”
　　凌安修一把搂住肖城的脖子，冰凉的嘴唇就贴了上去。
　　肖城瞪大眼睛，凌安修离他那么近，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清。
　　这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凌安修放开肖城，转身就走。肖城看着他的背影，全身上下都觉得冰冷，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恐惧，他也来不及思考，迅速跟了上去。
　　凌安修的体力一向很好，肖城拼尽全力也追不上他。肖城有种错觉，凌安修就像是海市蜃楼——他永远都追不上这个人。
　　“凌安修！”肖城在雨中嘶吼，他多希望凌安修能回头看他，哪怕一眼。
　　肖城不知道自己究竟追了多久，凌安修早已在他的视野之中消失。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脚上越来越重，腿也失去了知觉。但是他还是咬着牙向山顶进击，他相信，凌安修会在那里。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渐渐小了下来，月光洒在寂静的山中，空气中带着潮湿土壤的味道。
　　肖城拼尽最后一口气冲到了山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长舒一口气，立刻瘫在地上。
　　凌安修坐在一块岩石上，头发上还在滴水，他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一动不动。
　　肖城缓了好一会儿气息才平稳了下来。他走到凌安修身边，一把拎着他的衣领，怒吼道：“你他妈疯了？你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凌安修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抓住肖城在他衣领上的手，淡淡道：“你为什么害怕？”
　　“我怕你会消失。”肖城脱口而出。
　　“我消失了，你会怎么样？”
　　肖城的脸色瞬间变了，“凌安修，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凌安修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肖城，清澈的眼中看不出来一丝情绪， “我要走了。” 
　　肖城连声音都在颤抖，他指着凌安修，道：“你开什么玩笑！”
　　凌安修笑着摇了摇头，问道：“现在几点了？”
　　肖城看看手表，这才发现手表因为进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走了。“不知道，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应该，快了。”凌安修喃喃道。他不知道系统会让他怎么消失，不会是什么非常痛苦的死法吧…… 
　　肖城越看凌安修越觉得不对劲，他猛地抱住凌安修，“你他妈别吓我了……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这婚我不结了，我只要你……老子他妈只要你！”
　　平日里贵气公子的形象全然崩塌，肖城自己都为他现在的行为感到惊讶。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凌安修会消失的恐惧中，他在这一刻才明白，如果凌安修真的要离开他，他受不了，他绝对不允许。这个人必须留在他身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肖城把搁在凌安修的肩膀上，紧紧抱着他，声音里有几分委屈：“我不结婚了，你不要消失。”
　　凌安修的瞳孔剧烈缩紧，一把推开肖城，“你，你确定？”
　　肖城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凌安修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腿一软，身体立刻向后倒去。他最后看到的是肖城惨白的脸…… 
　　他感觉到自己在下坠，潮湿的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身后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这是他的房间。凌安修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消失，而是回到了系统的主空间。这也就意味着，他顺利完成了任务。
　　“腐神？”凌安修试探着叫了一句。
　　“我在。”
　　“嗯，现在这个情况是……”
　　“正如你想的，你已经完成了任务，在最后的几个小时里。”
　　“哦……”凌安修躺在床上，回忆着昏迷前的景象，问：“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凌安修不幸从山上滚下……”
　　凌安修猛地坐了起来，哑着嗓子道：“然后呢？死了？”
　　“你想死吗？”
　　凌安修不禁哑然。
　　“你要知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调.教各种渣攻，然后把他们虐得死去活来。你不觉得你死了，肖城会活得更痛苦吗？还是说，你希望醒来，然后和他来个大团圆的结局？”
　　凌安修看着自己的双手，茫然道：“我不知道。”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可以好好想想，这由你来决定。”
　　凌安修难以置信，“真的？”
　　“你完成了任务，就有决定任务中每个人命运的权利，包括你自己的命运，你想怎么虐他都行。”
　　凌安修苦笑道：“我都被你说晕了。”
　　“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好之后我送你回去。”
　　“回去？”凌安修目瞪口呆，“我还要回去啊……回去干嘛？”
　　“回去享受胜利的果实。不要忘了，我们的口号是：渣攻必须虐。”
　　凌安修若有所思。
　　“你很累了，好好休息吧。”系统的声音突然空灵起来，变得飘忽不定。凌安修觉得眼皮很重，再次沉沉地睡了。 
　　

　　☆、渣攻⒈号

　　在系统的主空间，没有白天黑夜，凌安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这几天的疲惫一扫而光，只是肚子有点饿。
　　“腐神，管饭吗？”
　　“不管。”系统君毫不客气道。
　　凌安修委屈道：“可是我饿。”
　　“几顿饭不吃是饿不死人的。”系统平静道，“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凌安修抱着被子囧了，“其实我还没想好，准确的说，我还没有开始想……”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干脆道：“那就回去了再想。”
　　“哎!我还要回去？”凌安修大惊失色，“任务还没完成？”
　　“接下来是虐渣攻的副本，敬请享受。”
　　凌安修无力扶额，“到底什么什么才算结束？”
　　“虐到系统满意,即达到我的评定标准。” 
　　“……” 
　　短暂的黑暗过后，凌安修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是正在醒来。他没有离开睁开眼睛，而是试着用听觉和触觉来感受周围的环境。一股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身下也软软的，所以他这是在医院？
　　“安修？”
　　听到凌妈妈的声音，凌安修立刻睁开了眼。凌妈妈一下子老了几岁，握着凌安修的手，老泪纵横：“安修，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凌安修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凌妈妈红着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凌安修心里咯噔一下，“妈，我，我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凌妈妈又开始哭哭啼啼，“你的腿……”
　　“难道我残了？！” 
　　凌妈妈刚想回答，病房的门突然开了。肖城提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脸色苍白，还挂着黑眼圈，看上去非常疲惫。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藏着复杂的情绪。
　　“你醒了。”肖城的声音竟有几分嘶哑。
　　凌安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缓缓地点点头。
　　“阿姨，这里交给好了。您一夜没合眼，回去休息吧。”
　　凌妈妈擦着眼泪，“肖城，这次多亏你，如果没有你的话，安修他……”
　　“不会的。”肖城迅速道：“他不会有什么事。”
　　凌妈妈走后，凌安修第一句话就是：“我没事吧？”
　　肖城在病床边坐下，隔着被子轻轻抚摸凌安修的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医院，等你恢复得差不多，我就送你出国做手术。”
　　“啊？这么严重？！”凌安修以为自己顶多来个小骨折，打几个月石膏就好了，没想到居然要去国外动手术。
　　肖城抓起凌安修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委屈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凌安修一时无言，只能默默地看着肖城。
　　“你是故意的吗？你在报复我对不对？你真狠啊……”肖城露出一丝苦笑，“你想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意见，只是不要再拿你自己来伤害我好吗？”
　　凌安修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肖城为什么会在短短的几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以前的绝情渣男变成现在的苦情男，这也太……凌安修无力地望着天花板，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在任务其中的所作所为，好像，貌似，大概没做什么有用功啊。
　　“安修？”
　　凌安修回过神来，看着肖城通红的眼睛，无奈道：“我说，你别哭啊，我还没死呢。”
　　肖城勉强笑了笑，“你饿了吧？吃点东西。”
　　被肖城这么一说，凌安修的肚子就果断开始抗议。肖城带来的是热腾腾的小米粥，配上几种清淡的小菜，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增。
　　凌安修心满意足地喝着粥，想着系统真不是个东西，肖城都比它好，至少还管饭吃。只可惜啊，老子是来虐你的。
　　等凌安修填饱肚子，他才有些不自在——废话，一个冷美男现在就坐在你床边一脸温柔的看着你，这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凌安修擦擦嘴，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肖城，我们谈谈。”
　　“嗯。”肖城乖乖的。
　　凌安修歪着脑袋梳理了一下思路，道：“你在山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在山上说了很多，你是指哪句？”
　　“就是，那个……你说你不结婚了，要和我在一起什么的。”凌安修老脸没出息的红了，羞得不敢直视肖城。
　　肖城似笑非笑，“如果我说我只是为形势所迫呢？”
　　“那，那就……”凌安修一把抓住肖城的领子，“靠，你他妈什么意思？耍我呢！”
　　肖城见凌安修情绪激动，深怕他伤着自己的腿，连忙抱住他，“是真的，当然是真的。”
　　肖城虽然比凌安修高上几厘米，但他的身材属于修长型，凌安修比他壮多了。凌安修就这样被肖城搂在怀里，还真是别扭，可不知道为什么，凌安修的心情还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凌安修在心里嘲笑自己的犯贱，同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虐尽天下渣攻的大任，可千万被沉醉在温柔乡中。
　　凌安修推开肖城，淡淡道：“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突然？不，我想了很久。”肖城直视着凌安修的眼睛，认真道：“说实话，自从……”肖城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自从和你做过爱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我们的关系。在这之前，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凌安修只觉得好笑，而且他还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朋友？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肖城有些窘迫，继续道：“我承认，我以前没有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甚至会瞧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骗自己，我很在意你。小的时候，无论我怎么对你，你总是笑嘻嘻地粘着我，保护我，为我打架。我总觉得自己很没有，居然要靠你保护。我告诉自己，我肖城和你们这些小地方的人不一样，我用不着为你们费过多心思，可你还是成功地打进了我的心里。说话，少年时期我对你的情感一直很模糊，我瞧不起你，却又舍不得你离开；我认为你对我无所谓，可是看到你和别人成为朋友，我就会生气，非常生气……”
　　凌安修闷声道：“其实你的心思还挺好理解的，不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么。自己不屑的东西，还不许别人碰。”
　　肖城忙道：“那，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凌安修叹了一口气，“肖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肖城点点头，有几分得意：“你看我的眼神永远那么关注，不过一开始我还是不敢确定，也懒得去管。直到……直到我发现自己居然对你有欲.望。”
　　“呃？”凌安修目瞪口呆。
　　“很吃惊吧？我当时也很吃惊。”肖城苦笑道，“大学的时候，室友没事就喜欢在寝室里看AV。刚成年的男孩子血气方刚，对着屏幕都很激动，而我只是茫然地坐在一边，发现自己对AV里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反而里面的男人，让我移不开眼睛。当天晚上，我就梦到了你。我把你紧紧压在身下，然后……”
　　凌安修连连摆手，“得得得，你别说了，接下来的我会自己脑补。” 
　　肖城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那个时候我很生自己的气，喜欢男人没什么，但是怎么可以对你这样的男人产生欲.望？”
　　“……”
　　“你长得又不是很帅，还特别没文化，我觉得自己特没出息，怎么可以看上你……”
　　凌安修咬牙切齿道：“还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再怎么讨厌，我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欲望。上大学时，我们一个月只能见一两次，每次我一见到你，立刻就硬了。”肖城笑着贴近凌安修，他的笑容异常的性感，让凌安修一阵脸红心跳。
　　“其实在毕业典礼那天喝的酒还不足以让我丧失理智，我和你做.爱不是因为喝醉，而是因为我想。”
　　肖城温热的气息在凌安修耳边拂过，凌安修的耳根都红了。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肖城平时一副禁欲的样子，偶尔发个骚还真他妈让人浮想联翩啊。
　　“你说的都是屁话吧！”凌安修讽刺道， “你真那么喜欢我，干嘛还要结婚？”
　　“喜欢？”肖城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我刚刚说了，我对你的感情我一直以来都很模糊。还没等我弄清楚自己的感情，肖家就把林思琬推到了我面前。从小到大，我做事一向很理智，做的最疯狂的事情恐怕就是和你……理智告诉我，林思琬是对我最有利的选择，她很有钱，也很漂亮，我认为我能接受她。我也非常努力地去做了，甚至为了她强迫自己离开你，狠心把你赶走。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们分开了，我对你莫名的执念自然也会淡了。可是，我那么努力地尝试之后，我必须承认我做不到。”
　　肖城双手捧着凌安修的脸，轻声道：“我真的做不到。”
　　凌安修心中五味杂陈，一时无言以对。无论有什么理由，肖城的作为还是渣到了一定境界，凌安修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和他来个大团圆的结局。
　　“我有些累了。”凌安修轻声道。
　　肖城吻了吻凌安修的眼睛，“睡吧。”                     
　　

　　☆、渣攻⒈号

　　凌安修被迫坐上了轮椅。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腿到底伤得怎么样，每次问起，肖城也是安慰他不会有大事，一切由他安排就好。
　　住院期间，凌家人和肖城轮流照顾他，凌安修还是过得挺滋润，只是见肖城每天来报道，还是忍不住觉得这肖家管事的也太闲了吧，居然把这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自己身上，其他人都没意见么？
　　事实证明，还是有人很有意见的。肖城每天都能接到几个林思琬打来的电话，严厉指责肖城的不负责任。也是，这离婚期的日子越来越近，肖城还整天不见人影，准新娘不急才怪。
　　肖城走进病房的时候，脸黑得吓人，凌安修道：“怎么，你未婚妻又叫你回家吃饭？”
　　肖城看着凌安修，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们不提这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凌安修耸耸肩，“就那样呗。”
　　“那我们今天就回港城吧。”
　　“去哪做什么？”
　　“港城的医疗条件比这里好很多，你回去恢复的速度应该能加快不少。等到了时间，就去国外把手术做了。”肖城握紧凌安修的手，“我会照顾你的，放心。”
　　凌安修淡淡道：“随你的便。”
　　办理好手续，收拾好东西，凌安修就踏上了回程之路。肖城开了一辆吉普车，空间比较大，轮椅放上去也不碍事。肖城婉拒了医护人员的帮助，愣是憋着劲把凌安修公主抱上了车。在众人的观摩下，凌安修老脸发烫，闭着眼睛装死。
　　两人没有回到原来的公寓，而是去了肖城的新家。一到家，肖城就打电话叫了外卖，而后耐心地替凌安修收拾。凌安修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表情，话也没多说一句。肖城有些担心，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累了。”凌安修敷衍道。
　　“那就先休息一下，外卖马上就到了。要不要我抱你上床？”
　　“不用，我想坐着。”
　　凌安修坐在轮椅上，看着肖城忙碌的背影，心中相当纠结。以他本人的个性，就算肖城再怎么痛改前非，不再被任务束缚的自己也不会再上赶着倒贴人家。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娘们唧唧的，好聚好散才是上上之策。可是，好不容易等他完成了这任务，系统还是要把他送回来，说什么让他享受虐渣的快感。凌安修无奈望天——他不想要这福利好吗！虐渣听起来爽，做起来还是挺难的。凌安修自认为人正直，还真想不出什么虐渣良策。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摆一张臭脸，不给肖城好脸色看。
　　凌安修坐了一会儿，觉得挺无聊，就说要看电视。肖城把他抱到沙发上，替他打开电视，又端来一盘水果。凌安修一会儿嫌电视上没什么好看的节目，一会又嫌苹果切的形状不好看，整一个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肖大少爷却没有一点不满，逆来顺受的样子，耐心地满足凌安修一切无理的要求。
　　肖城不知道从哪家饭店订的饭菜，味道相当不错，凌安修吃得不亦乐乎。吃完后撑得半死，抱着肚子在轮椅上哼哼唧唧，摆出一副要让人伺候的少爷样。肖城几天都没有回公司，堆积下来的工作都可以淹没他的办公桌。凌安修在客厅看电视，他就在书房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
　　门铃响起了的时候，凌安修还有些不安——这个时间谁会来找他？
　　肖城从书房里走出来，道：“别担心，是我的助理，我让他送点资料过来。”
　　凌安修一愣——就这样暗示别人他们住在一起真的好吗？凌安修考虑着要不要回避一下，可是还没等他考虑完毕，就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肖城，你架子够大啊，不是我亲自来堵你，你还不肯见我是吧！”
　　凌安修浑身一震——是林思琬的声音。这更加坚定了凌安修回避一下的想法，他刚挪动了两步，就感觉一道惊讶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
　　凌安修无奈地抬起头，尽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肖城特么的怎么也不把人拦下，好给他制造消失的时间啊。 
　　“这、这是……我哥的助理？”林思琬目瞪口呆，“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安修无言以对，只能用眼光示意肖城：交给你了。
　　肖城想了想，道：“思琬，我们出去谈谈。”
　　林思琬扬起眉毛，“谈谈可以，为什么要出去谈？这里是你家，马上也是我家。”肖城和男人搞过的事情她也知道，本来以为那事已经过去了，可现在又看到家里莫名地出现一个帅哥，她觉得相当不对劲。
　　事到如今，凌安修干脆弃疗，他就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男一女。肖城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愿意放弃婚姻，和凌安修在一起，可凌安修又不是傻子，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现在，他刚好可以趁机看看，肖城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肖城显然不想当着凌安修的面和林思琬谈，他了解林思琬的个性，这女人闹起来是一点大家千金的风范都没有，说起话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他虽然决定了摊牌，但还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毕竟，解除婚约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会引发的轩然大波想都可以想到。来自肖家的压力，来自林家的压力；家庭，事业，交际圈全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肖城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还没有办法面对出柜带来的各种压力。如果连他自己都做不好，他拿什么来保护、照顾他的凌安修？
　　林思琬见肖城半天没有反应，不耐烦地用包包甩了肖城一下，“你说话啊！你不是要谈吗？这男人和你什么关系啊，怎么会在你家？”
　　肖城平静道：“他是我好朋友。”
　　果然。凌安修强忍住才没让自己笑出来。他是从山下摔下来摔到脑子了吗？居然会有那么一点相信肖城的鬼话。
　　“朋友？还是好朋友？”林思琬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朋友。”
　　“他是我同学，我们认识十几年了。”肖城道，“你可以问你哥哥，他知道。”
　　林思琬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这几天你都去哪了？”
　　“我回了一趟家乡，刚好遇到安修不小心弄伤了腿，就照顾了他几天。”
　　“是多好的朋友还要你亲自照顾啊，给他请个护工不就得了。”林思琬不满道。
　　肖城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行。你别忘了，你答应了后天要陪我回家，你也很久没去拜访我爸妈了。”
　　“嗯。”
　　肖城把林思琬送上车后，回到家发现凌安修已经回房间睡了。肖城站在房间门口，面对着紧闭的大门，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肖城拿起电话，打给已经联系好的医生，确定凌安修的复检日期。商量好正事后，肖城道：“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第 16 章

　　第二天，肖城就把凌安修送到了港城最大的医院。骨科的医生替凌安修做完全面的检查后，把肖城单独叫了出来。
　　“很抱歉，我们暂时还做不到让他完全恢复。我知道国外有这个技术，手术之后站起来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可能没以前那么灵活了。”
　　肖城点点头，这些他早就知道了。“我已经联系好了国外专家，日期确定在两周之后。在这期间，我希望您能给他一些辅助性的帮助。”
　　“那是自然。”
　　肖城回到病房门口，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他推开门，看见凌安修穿着雪白的病服，躺在病床上，笑眯眯地和站在旁边的护士聊天。见他进来，一张灿烂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护士小姐回头对上肖城面无表情的脸，脸一红，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女人缘这么好？”
　　凌安修看着天花板，“托你的福，她是来要你电话的。”
　　肖城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目光转向凌安修的腿，漫不经心道：“那你给了吗？”
　　“给了啊。”凌安修笑道，“你又不是我，也可以喜欢女人。那护士挺不错，我看着比林思琬清纯可爱，别说，你还真可以试试。”
　　肖城握紧拳头，憋了一会儿，最后才蹦出来两个字：“不是。”
　　凌安修冷哼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相信。
　　“是真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大学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对女人没兴趣，我只喜欢男人。”肖城看着凌安修，又补充了一句：“我只喜欢你。”肖城说完，才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正式向凌安修的告白。他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不知道凌安修会给他一个怎么的反应。 
　　凌安修本着虐渣的心态，本来想直接冷相当对，但转念一想，忍不住当了一回好奇宝宝：“那你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肖城微愣，他没有想到凌安修是这个回答，失望之余又相当不自在，“应、应该吧。”
　　凌安修目瞪口呆，结巴道：“这么说，你还没和林思琬做过？”
　　肖城把头转向一边，没有回答。
　　凌安修只觉得他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肖城和林思琬两个人，居然还会谈这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怪不得即使肖城和林思琬打得最火热的时候，他都没有直接和自己摊牌，直到林思琬亲自找上门来，才不得不全盘托出。想想也是，肖城虽然一副禁欲的模样，但哪个正常男人没有一定的需求？肖城一向洁身自好，自然不会随便找个人就上床。更何况，知道肖城性向的，说不定只有他凌安修一个人。
　　凌安修瞟了肖城一眼，心中略为纠结——以前他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那么现在呢？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道：“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请跟我来。”
　　“准备好了什么？”凌安修茫然。
　　肖城把人从床上报到轮椅上：“在手术之前，你要做半个月左右的理疗。”
　　凌安修点点头，他以为这个所谓的“理疗”和刚刚的常规检查一样，他只好乖乖躺下就好，殊不知，这完全是一场噩梦！噩梦！
　　疼!除了疼没有别的感觉。凌安修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比破.处，蛋碎还要痛苦的疼。凌安修脸色苍白，眼眶里生理性的泪水还在打转。他很想鬼哭狼嚎一番，可是在他旁边的一病友已经哭得惊天动地，他实在不好意思加入其中，给医生们添乱。
　　肖城紧紧握着凌安修的手，不忍道：“你叫出来，或者哭出来吧。”
　　凌安修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难道哭出来就不疼了？有那个力气哭，还不如省点力气抵抗痛楚。
　　一个疗程下来，凌安修全身都被汗浸湿了，整个人瘫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肖城边心疼，边脱下他的衣服，打算给他擦擦汗。可是当凌安修整个裸.露的胸膛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瞬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自从发生关系后，两个人从来没有明面上讨论过上下的问题，但每次凌安修都会自觉地躺在肖城身下，肖城几乎都快忘了凌安修一直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的肌肉分布得很好看，不是那种特意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而是因为日久的运动自然而然形成的，轮廓分明，线条利落优美。肖城想到自己曾经和这具身体那样激励、情动的纠缠过，不禁一阵脸红心跳。
　　说起来，他已经禁欲很久了。肖城身边并不缺人，只要他随便一招手，就会各种各样的男孩女孩爬上他的床，他们年轻，漂亮，乖巧，技术好……可肖城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他非常清楚，他现在想要的，只有面前这一个男人而已。只可惜，他花了太多的时间才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肖城毕竟是肖家管事的，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凌安修。肖城请了一个高级护工，白天由护工照顾凌安修，晚上自己便亲自上阵。
　　回到公司，肖城先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处理积累下来的工作，忙得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不过他硬着挤出了给凌安修打电话的时间，叮嘱他好好吃饭。
　　晚上，他如约来到了林思琬的家。林思琬和林思远早已各自搬了出去，但每个月都会回来和爸妈聚一聚。今天，就是他们一家团聚的日子。
　　肖城停完车，在花园里碰到了许久不见的林思远。两人互相点头示意，肩并肩向门口走去。
　　“听说你这段时间都不在港城？”
　　“嗯。”肖城有些敷衍。他对林思远的观感一直不错，直到发现他对凌安修的不轨之心。
　　林思远拍拍肖城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很是高深莫测：“我懂的。”
　　“？”
　　“你马上就要结婚，现在想好好玩玩我作为一个男人也能理解。不过，身为思琬的哥哥，我必须严肃警告你，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玩可以，但不要玩得太过火了。”
　　肖城微微一笑：“你的话果真让我受益匪浅。看来这也是你一贯的行为准则，不知道最近又‘玩’了哪个小明星？”
　　林思远笑着打哈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有的时候还是真专情的。”
　　“我还真没看出来。”肖城毫不客气。
　　林思远无奈地耸耸肩。“对了，凌安修最近有和你联系吗？”
　　肖城心里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了？”
　　“他前些日子在我这里请了几天的假说要回家。可是现在假期也结束了，他还没有回来，手机打不通，他家里也没人。”
　　“林总还真是关心安修，都亲自上门了。”
　　林思远笑道：“上司关心下属不是很正常吗？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和他联系过。”
　　肖城刚想回答，就看到林思琬正朝他们走来，一脸不耐地抱怨：“你们快点，爸妈已经等很久了。”
　　林家二老虽然对肖城“私生子”的身份稍微不满，耐不住自己女儿喜欢，况且肖城现在上位成功，也配得上林思琬。毕竟他们还有林思远，家里的产业以后肯定是要留给儿子的。这样一想，也就爽快地接受了肖城。
　　席间，肖城并没有任何异样，一顿晚餐吃得宾主尽欢，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
　　林思琬提议肖城留下来过夜，毕竟晚上在雨中开车还是很不方便的。
　　林思远带着坏坏的笑容对肖城道：“既然我妹妹都这么说了，你敢不答应试试。”
　　肖城犹豫了一会儿，道：“好吧。”
　　林思远举杯：“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林思琬脸微微一红。 
　　

　　☆、第 17 章

　　肖城经常来林思琬家，但这是他第一次留下来过夜。林思琬收敛起千金大小姐的刁蛮任性，瞬间变成一清纯羞涩的小女人，红着脸把肖城带进了房间。林家人心照不宣地和这小两口道晚安，各自回房。
　　两人坐在房间里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林思琬就去洗澡了，肖城坐在床头，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看了一眼里面的安全套，迅速把抽屉合上。
　　在和林思琬勾搭上之前，肖城就已经听说过林家的这位“社交名媛”。圈子里关于她的桃色新闻的男主角没过几天就要换人，谁都知道这个女人完全离不开男人的滋润。不过肖城不在乎这些，和谁结婚对他来说差别都不大。好在林思琬正式和他交往后也没有明面上给他戴过绿帽子。当然，这到底是因为林思琬的忠贞还是因为她保密工作做得好，肖城就不知道了。 
　　等了快半个小时，林思琬才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年轻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光，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能让任何一个直男想入非非。林思琬一边擦头发一边催促肖城：“你也快去洗澡吧。”
　　浴室里的瓶瓶罐罐都是女性专用，肖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什么都不用，随便冲冲就出来了。林思琬的头发已经被她吹出了漂亮的形状，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真丝睡衣，冲肖城笑着招手。
　　“过来。”
　　肖城只随便围了条浴巾，赤裸着上身：“你这有没有男士睡衣？”
　　林思琬轻轻地笑了：“你确定你真要穿衣服？”和肖城交往这么久，连婚都订了，他们居然只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说出去都没人信。今天肖城难得留下来过夜，林思琬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他，一定要把他变成自己的男人。只是她看着肖城那双深邃的眼睛，失望地发现里面并没有男人熟悉的欲.望。不过她有那个自信，能够让肖城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欢.爱中。
　　肖城捏着林思琬的下巴，闭着眼睛吻了上去……
　　即使隔壁在翻云覆雨，林思远依然在淡定地上网。他有点羡慕自己的妹妹，毕竟和喜欢的男人做.爱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更加欣慰——那个死丫头终于要嫁出去了，自己再也不用被她烦得半死。
　　突然，从隔壁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没想到那小子那么猛啊……林思远正脑补着，就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不是吧他们，在房间里搞就算了，难道还要来个客厅play？拜托他们估计一下禁欲许久的单身汉的心情嘛！林思远打开门，和刚从林思琬房间里出来的肖城打了个照面。
　　肖城的表情很难看，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衣冠楚楚地从林思琬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林思远把他的全身迅速地打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纵欲的痕迹。这、这不科学！
　　林思远一个“你”刚蹦出口，肖城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 没等林思远反应过来，肖城就果断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林思远眨眨眼睛，敲敲林思琬的房门。
　　“滚！”
　　“是我。”
　　“……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林思琬边吼边打开了门，红着眼睛瞪着林思远。
　　林思远吓了一跳，“这到底怎么了？” 
　　“哥……”林思琬委屈地吸吸鼻子，“他、他根本硬不起来！”
　　林思远只觉得一道九天惊雷劈到了他身上，把他劈得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枯骨。
　　“哥？”
　　这事太伤人自尊了，林思远知道嘲笑他人是不对的，所以他只能憋着笑把人推进房间里，“你先别哭啊，给哥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又亲又摸的，可是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林思琬愤然。
　　“这说不过去啊，”林思源摸摸自己的下巴，“我记得他是硬得起来的。”
　　林思琬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他以前不是包养过一个男人嘛。难道他对着男人能硬起来，对着女人就不行？这不是标准的gay嘛！”
　　林思琬的脸黑了：“你别乱说！他刚刚还给我解释，说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才这样，他以前有和前女友做过的……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和他说好了，这周末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如果他真的阳痿，还结个屁婚啊！”
　　林思远只能笑着安慰她：“放心吧，应该没事的。想我工作十分忙的时候，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林思琬一头扎进林思远的怀里：“真他妈太丢脸了！”
　　林思远同情地摸摸她的头：“没事，这不是你魅力的问题，是肖城的问题。”
　　午夜过后的街上冷冷清清，雨滴滴答答地打在车窗上，让肖城更加的心烦意乱。虽然这是他为了摆脱林思琬的一个计划，可是抱着一个女人，和她接吻，互相抚摸的行为还是让肖城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他长这么大，唯一发生过关系的人就是凌安修。和凌安修做.爱一直让他很舒服，他也以为做.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是他没有想到，换了一个人就让他如此的不安。他现在只能回家，回到凌安修的身边，闻一闻他身上熟悉，让人心安的味道。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他意外的发现公寓里亮着灯。这个时间，护工早已经下班，那么就是凌安修……他这么晚在干嘛
　　当肖城推开卧室的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心立刻就揪了起来。他刚想出去找人，就听见从厨房里传来一声声响。肖城立刻走了过去，看到凌安修坐着轮椅在厨房里忙活，嘴上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肖城放下心来：“你在和谁说话？”
　　凌安修被吓了一跳，看到肖城和看到鬼似的，小脸煞白煞白的。 
　　“怎么了？”肖城担心地问。
　　“没什么。”凌安修恢复波澜不惊的表情：“我刚被饿醒，就来找点吃的。”
　　“难道护工晚上没有做饭？”肖城皱眉。
　　“做了，只是我当时没有胃口。”
　　“你先去休息，我给你做夜宵。”
　　凌安修怀疑地看着他：“你？你会做夜宵？”
　　肖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复杂的做不来……你想吃什么？我不会做就给你去买。”
　　凌安修也懒得为难肖城：“那就煮包泡面吧！”
　　肖城把凌安修推回客厅，又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沙发上。凌安修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被公主抱着，只觉得老脸发烫。肖城看着他颊上飞霞，嘴唇上好像在滴血，忍不住弯腰亲了他一口。
　　凌安修来不及躲闪，只能被人占了便宜。在这么一瞬间，他闻到一阵陌生的香味。这个味道，应该是女人香水的味道。凌安修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肖城：亏他还有几分相信肖城，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自己这是太他妈天真了。
　　肖城心情很好的去厨房忙活了。十分钟后，端出来一碗升级版的泡面。里面加了鸡蛋和青菜，闻上去十分诱人。
　　肖城坐在凌安修对面，一脸期待：“吃吧。”
　　凌安修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今天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说完凌安修就后悔了：妈的，这一副怨妇样的口气是要闹成哪样！
　　“在公司加班。”肖城回答得很快，“以后不会了，我会很早就回来。”
　　“别啊，太晚就别回来了。我这人睡觉很轻，你一开门我就要醒，这不是影响我睡眠么。”
　　肖城一愣：“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而且……”而且，我想待在你身边。
　　凌安修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冷笑的冲动：“对了，上次林思琬不是说今天你得去她家吃饭么？”
　　肖城脸色一变：“嗯，我的确去吃了晚饭。”
　　凌安修若无其事地笑笑：“是么。”
　　“不过，只是吃饭而已。”肖城心虚地补充：“安修，你要知道，悔婚是件大事，我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贸贸然提出来，你和我都会有大麻烦。你要理解我。”
　　“啊？”凌安修故作茫然：“我有点不理解，你悔婚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会有大麻烦？”
　　肖城苦笑：“安修，你明明清楚，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
　　凌安修放下筷子：“我当然清楚，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也许是感到愧疚，为了不让自己良心不安才为我做这么多。”凌安修讽刺一笑：“我接受你的好意，毕竟你欠我的也不是靠这些事情能弥补的。再说，没有你，我还真拿自己这条腿没有办法。等我恢复，我们也就两清了……”
　　“两清？”肖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凌安修，我们纠缠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们还能两清吗？我告诉你，我们这辈子都不会两清！”
　　凌安修喝了一口汤，平静地看着肖城：“那是你的想法。” 


　　☆、第 18 章

　　肖城错愕地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凌安修，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他想和凌安修重新开始，想同时得到肖氏和凌安修，想让凌安修从今以后永远溺在他无边的溺爱中，长醉不醒。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独自勾画的美好的未来，在凌安修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曾经那么天真的以为，只要他愿意，凌安修永远都不会抛弃他。
　　凌安修慢吞吞地说：“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这会让我产生我在欺负你的错觉。多可笑啊。” 凌安修说完，头也不回地坐着轮椅回房间了。
　　肖城呆在餐厅愣了一阵，明亮的眸子一点一点地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愤怒与不甘。
　　接下来的日子里，凌安修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有吃有穿有人伺候。没有坑爹的强制任务束缚他的行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他现在还得依靠轮椅行动，每天只能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憋得让人抓狂。
　　除去工作时间，肖城都会留在家里陪着凌安修。说是陪，两个人还是各做各的事。凌安修百无聊赖地看电视上网，肖城就坐在旁边看书，不时地转头看一眼凌安修，眼神专注得让人害怕。
　　凌安修实在受不了，提出要出去透透气。肖城考虑了半天，认真地说：“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凌安修嘴角抽搐的同时，一股寒意从他背后升起——肖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准他和外界接触了？
　　肖城搂住凌安修的脖子，额头贴着额头：“等你做完手术，我们一起去旅游吧。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凌安修平静地注视着肖城：“我想回家。”
　　“可以。”肖城微笑着：“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吧？说起来，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旅游过呢。你想想啊，我们两个人，漫步在陌生的街头，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我们……”
　　凌安修躲过肖城期待的眼神，别过头去。
　　这个周末，肖城一大早就出门了。凌安修知道肖城周末不用去公司，有点纳闷他要去哪儿。不过转念一想，肖城去哪关他鸟事。而且他八成是去陪未婚妻了，问了还让自己闹心。 
　　周末护工也没来，凌安修一个人待在家里闲得蛋疼，憋了半天，非常想找个人说说话。打开许久没有开机的手机，一大堆短信就蹦了出来，几乎全是林思远发来的。凌安修这才想起来，他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份正经的工作。
　　凌安修回拨回去，电话立刻就被接通了。
　　“你总算回电话了！”
　　林思远的声音听上去很焦虑，凌安修不由地有几分感动。“抱歉啊，林总。因为我出了点意外……”
　　“意外你没事吧？你他妈别吓我啊！”
　　凌安修笑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和你讲电话么？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点伤，腿脚现在有些不好使了。不过，以后应该会没事的。”
　　林思远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凌安修有些犹豫，说到底，这毕竟是肖城的公寓，林思远来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可是，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其他人了，简直就像是肖城困在家里，这让凌安修非常不安。如果，林思远能帮助他改变现状……
　　“安修？”
　　“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你来吧，我等你。”
　　“好。”林思远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笑意。
　　“什么事那么开心啊？”林思琬没好气道。
　　林思远摸摸自己的脸，嘴角果然处于上扬状态。“突然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不行！”林思琬抓住林思远的胳膊，“你答应了陪我等结果的。”
　　林思远耸耸肩：“我在这里也改变不了结果啊。听哥的，如果肖城真的那方面有问题，你果断把他甩了。一个肖家咱们还是得罪得起，再说，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老公阳痿啊。以你的条件，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比肖城更好的男人。”林思远拍拍林思琬的肩膀，“你放心，哥哥会替你做主的。”说完，就扬长而去。
　　林思琬刚想追上去，就听见给肖城做检查的医生叫自己，“林小姐，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麻烦你过来一下。”
　　林思琬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肖城就坐在医生对面，脸上的表情相当凝重。林思琬顿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是检查结果。”医生递给她一张化验单。
　　林思琬结果化验单，看了一眼，瞬间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走出医院的时候，林思琬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肖城倒是一如既然的体贴，亲自把她送回家。
　　两人一路上相对无言，直到林思琬马上要下车，肖城才叫住她：“思琬。”
　　林思琬停下开门的动作，但是没有回头。
　　“如果你要分手，我不会怪你。”
　　“……”
　　见林思琬没有表态，肖城继续道：“其实，就算你不甩了我，我也没有办法继续和你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肖城说的话倒还有几分真心。虽然他不是阳痿，但他对着林思琬还真硬不起来，以前的肖城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只知道他需要他和林思琬的婚姻。
　　林思琬转身，红着眼睛看着肖城：“肖城……”
　　肖城把林思琬抱进怀里，轻声道：“对不起。”
　　林思琬抓着肖城的衬衫，稀里哗啦哭个不停，精致的妆容哭得一塌糊涂。
　　肖城耐心地陪她哭完，最后把人送回家，接着就开车往家里狂奔。他肖城终于摆脱了这断可笑的恋情，现在的让只是凌安修一个人的，而凌安修，当然也只是肖城的！
　　此时此刻，林思远坐在肖城家中，凌安修刚和他讲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当然他把他和肖城的感情纠葛隐去了。
　　林思远听完感叹道：“没想到肖城还是个重友轻色的人啊。为了照顾好你，连我妹妹都不管不顾了。”
　　凌安修心虚地笑着。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林思远握着凌安修的手，认真道。
　　“这……”
　　“你在工作上帮了我很多，现在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林思远朝凌安修眨眨眼睛。
　　“那是我的工作，是我应该做的……”凌安修装模作样小小地推辞了一下，正色道：“不过，其实我真的有一件事……”凌安修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两个人齐齐回头，看到肖城出现在门口。他本来看上去相当高兴，脸却在看到林思远的一瞬间迅速垮了下来。
　　肖城走到两人中间，挡住林思远的视线：“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思远惊讶于肖城的态度，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肖城。“听说安修受伤了，我还看看而已。”
　　“看够了吗？你现在可以走了。”
　　林思远一下子就火了：“你他妈什么态度啊！凌安修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朋友，我来看看他怎么了……”说到一半，林思远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看看面若冰霜的肖城，又看看一脸淡定视乎习以为常的凌安修，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思琬刚和我分手，现在心情很不好，我希望你能回去陪着她。”肖城没注意林思远变幻莫测的表情，走到凌安修身后，“他该休息了。”
　　凌安修回头看了一眼林思远，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带我走。
　　林思远终于恍然大悟，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真有趣啊。
　　林思远走后，肖城的脸黑得吓人。“给我。”
　　“什么？”
　　“手、机。”肖城向凌安修伸出手。
　　凌安修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肖城，你他妈现在根本不正常！”
　　肖城弯下腰从凌安修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然后再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我只是担心你走了。”
　　“走？”凌安修冷笑道：“肖少爷，麻烦你告诉我，我现在怎么走啊。”
　　肖城把嘴唇转移到凌安修嘴角上，呢喃着：“我把他们都赶走了，现在只有我们了。”说完，就用舌头撬开凌安修的牙齿，舔过他的牙齿，又缠着他的舌头……
　　凌安修瞪着眼睛，想要推开肖城，无奈力不从心。肖城离他那么近，他甚至可以数一数肖城那长长的睫毛。凌安修在心里重重叹息——真是作孽啊！
　　肖城吻了好几分钟，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凌安修的嘴唇。凌安修故作淡定，拿起纸巾擦擦自己的嘴巴，略为嫌弃地说：“我讨厌口水。”
　　肖城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帮你洗澡吧。”
　　凌安修愣了一秒后，果断拒绝：“不要。”
　　“可是你自己又没法洗澡。”
　　“男人哪需要每天都洗澡。”凌安修淡淡道，“我回去睡觉了。”
　　肖城看着凌安修离去的背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第 19 章

　　理疗结束后，凌安修就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无论是穿越前的凌安修，还是穿越后的凌安修，都没有坐过飞机。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心情相当不错，甚至忘了还要摆一张冷漠的脸给旁边的肖城看。
　　肖城见凌安修表情柔和，没有平日里对他的横眉竖眼，整个人都笑眯眯的，搞得飞机上的空姐不时地往这边偷瞄。
　　肖城一边给凌安修盖上毯子一边说：“这次的医生是骨科方面顶级的专家，让他给你做手术，以后别说是走了，跑都没有问题。” 
　　凌安修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肖城继续兴致勃勃：“我给你找了一个风景优美，条件也非常好的疗养院，等你手术结束后，我就把你送去那里，不出三个月，你一定能痊愈……”
　　“那你呢？”凌安修问。
　　“我？”肖城有些为难：“我只能陪你一个月，毕竟公司里的事情不能完全丢下。不过你放心，只要我有空，我就会飞去看你的。”
　　“……哦。”
　　下了飞机，肖城直接就把凌安修送去医院。由于早就预约了手术，凌安修当天就在医院里住下，适应、观察几天就可以进行手术。
　　住在国外的医院，凌安修更是郁闷不已。在这里，他一个人都不认识，英文水平又没到可以随意和他人交流的地步，肖城时他唯一说话的对象。可是，肖城也是他目前最不愿和之交谈的人。
　　相对于沉着脸的凌安修，肖城就显得相当随和了。再加上肖城本来就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在医院里，从医生到护士全都喜欢他，连带着凌安修的待遇都得到了升级。
　　每次看到肖城被众人包围着，凌安修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肖城是个人品多么差的家伙。凌安修恨不得大吼一句：你们都被这个男人的外面迷惑了！他特么就是个骗钱骗色的人渣！
　　肖城对凌安修好得不像话，每天都耐心地和他聊天，晚上也不回酒店，就睡在凌安修旁边，有的时候跑了大半个城市只是为他买一份夜宵……可是，凌安修对他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天和他说得话不会超过十句。肖城却全然不介意，他只能凌安修是在闹闹小脾气，他要做的，只是尽情宠他而已。
　　肖城担心凌安修吃不惯国外的食物，打听到一家中餐馆的食物非常好吃，便开了三个小时的车给他带了一份回来。凌安修看都没正眼看一眼，把餐盒推开：“我没胃口。”
　　肖城皱起眉，“你几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给你看看？”
　　凌安修闭上眼睛，揉揉眉心，“我只是累了，想睡觉。”
　　肖城不再坚持，替凌安修盖好被子，轻轻关上了门。
　　“肖先生，凌先生又没有吃吗？”护士小姐看着肖城手上的饭盒。
　　“嗯，他没什么胃口。”
　　“真是可惜，”护士摇摇头，“那家中餐馆生意很好，肖先生一定花了不少时间买吧，排队都要排很久呢……”
　　肖城笑而不语。
　　这几天护士把肖城和凌安修互动看得一清二楚，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大帅哥会遭受他关心对象的冷眼与不屑，不禁为肖城打抱不平。
　　“凌先生也真是，”护士小声地抱怨，“再怎么样也是您的一片心意啊……”
　　“没关系，他是在生我气呢。”肖城看着紧闭的房门，露出一个无可奈何地微笑，“他是我老婆啊，我得宠着他。”
　　护士瞪大眼睛，似乎很惊讶。不过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笑道：“他是您男朋友？”
　　“不，是我老婆。”肖城固执道。
　　“您一定很爱他吧！”护士几乎有几分嫉妒凌安修了。
　　“嗯。”肖城轻轻地点头，“很爱。”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凌安修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凌安修对自己的情况一直不太了解，他只知道他们把一块人工骨骼放进了自己的体内。住在这么好的医院，又进行了这样一个手术，凌安修也不知道肖城究竟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
　　凌安修坐在轮椅上，肖城在后面推着他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花园里的花正开得很灿烂，看得人赏心悦目。午后的阳光洒在凌安修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犯懒。肖城把凌安修推到一棵樱花树下，蹲下来，认真地平视凌安修。凌安修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一时有些失神。 
　　漫天飞舞的樱花，俊美优雅的青年，午后温暖的阳光——这场景太美，让他不敢看。
　　肖城握住凌安修的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吻。“凌安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爱你。不是在意，不是喜欢，是……爱。”
　　“……”
　　“我很后悔。以前的我就是一个愚蠢的错误，但是我已经很努力去纠正那个错误了。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凌安修愣愣地看着肖城，一时无言。
　　似乎听到拒绝的话，肖城急切地补充：“我要的不多，只是一个机会。给我吧，求你。”
　　摊开手掌，凌安修看见掌心上躺着一枚男士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国内，我们不能结婚。但是我发誓我会把你当老婆看。嗯，我当你老婆也行……”肖城手足无措地抓抓头发，“总之，你……”
　　凌安修默默地看着肖城，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这让肖城异常的紧张，虽然凌安修没有立刻把戒指扔掉，狠狠地回绝他在他看来已经很不错了。
　　“肖城。”
　　“嗯。”肖城心跳得不像话。
　　“我饿了。”
　　“嗯？”
　　“你能帮我买点东西吃吗？上次的披萨很不错。”
　　“哦，好……”肖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凌安修的要求他一向会无条件满足。“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在这待会。你去吧。”
　　“好。”肖城吻了吻凌安修额头，“那你等我。”
　　肖城走后，凌安修朝着不远处带着墨镜和棒球帽的男人走去。“林总？”
　　男人勾勾嘴角，摘下墨镜，“这样你都能认出我来啊。”
　　“这里亚洲人不错，我看到你就多看了几眼。你是……”
　　“怎么来的？”林思远得瑟地笑着：“我只是问了肖城助理几个问题而已。先查城市，再查医生，接着就查到这家医院。其实我前几天就到了，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在做手术，我就没打扰你。”
　　“林总，谢谢你。”凌安修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他还真没想到林思远会为了他一路追到这里。
　　林思远潇洒地挥挥手，“没什么，我刚好在附近的L城出差，就顺便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真是白感动了，浪费表情。 
　　“再说，这也是满足我的好奇心而已。”
　　“呃？”
　　林思远似笑非笑：“我对你们之间狗血的过去还是挺感兴趣的。不过，安修你是gay早说啊，那我早就下手了！”
　　“林总……”林思远哭笑不得。
　　“嘛，我还是挺喜欢你的。等你摆脱了肖城，考虑考虑我呗！”
　　凌安修无奈道：“林总，现在说这个是不是……”
　　“我了解。”林思远拍拍凌安修的肩膀，“现在，我问你哦，你真的想离开肖城是吧？”
　　“……” 
　　“安修？”
　　“嗯。”凌安修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迟疑。
　　“那就好办。”林思远打一个响指，“等你恢复的差不多，肖城又不在的时候我就带你走。”
　　凌安修想了想，“肖城说他只能陪我一个月。”
　　“明白。”林思远重新戴上墨镜，“我会安排好一切，我先走了。”
　　“嗯。”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肖城，他到底是不是阳痿啊？”
　　凌安修撇过头，“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几天后，凌安修登上了回程的飞机。肖城为他找的疗养院是在新加坡，他选这里的主要原因是离得近，坐飞机也要不了多久，肖城有个三天假就可以来看他。
　　疗养院的环境自然没得说，毕竟就用钱砸出来的。凌安修无意中听说光是在这里住一天就要半个月的工资。不过凌安修住得非常心安理得。反正肖城自己都不在乎这几个钱，他更不需要为人心疼了。
　　肖城替凌安修把一切都安排好，又耐心地照顾了他大半个月，直到家里和公司都催个不停，才恋恋不舍地和凌安修告别。
　　“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肖城向凌安修保证（虽然凌安修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证），“少则一周，多则半月。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按时吃饭，知道吗？”
　　凌安修听肖城说这些老妈子的话听得耳朵都生茧了，粗鲁地点点头。
　　“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接。” 
　　“……”
　　“好不好？”
　　“……知道了。”凌安修不耐烦道。
　　肖城终于满意地笑了，“还有那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第 20 章

　　凌安修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旁边放着一杯果汁和一个白色的苹果机。一声提示音，凌安修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又是肖城的短信。在肖城离开的这几天，他每天至少要打三个电话，发十几条短信。大部分的短信和电话都会被凌安修直接忽视，不过他还是会回个一两条，以告诉肖城自己还乖乖地但在疗养院。
　　凌安修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安修，你在干嘛呢？我很想你。
　　凌安修淡定地继续晒太阳。他现在被允许进行一定程度的行走，每天在护士和医生的照看下一点一点的进步。他看着停在草坪处不远的白鸽，思考着要不要走过去逗逗它。
　　肖城已经习惯了凌安修的冷漠，没过多久第二条短信又发了过来：我最近在出差，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可能要晚几天才能去看你。不过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凌安修心里一动，立刻回了短信：你慢慢忙，不着急。
　　正在北京的肖城收到这条简单的短信，竟然有些欣喜若狂。其实这也能理解，毕竟凌安修给他回的短信从来不超过三个字。短信的内容大部分是：嗯，哦，呵呵……
　　肖城坐在地上，房间里一片黑暗，唯一的亮光就是他的手机。
　　手机突然发出一声电量不足的报警，肖城刚想爬起来拿充电器，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突如其来的阳光让肖城睁不开眼睛，在一片模糊中，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慢慢朝他走来。
　　肖城缓缓地站起来，一阵晕眩向他袭来。这是典型的低血压症状——肖城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肖城缓了半分钟，才抬起头，注视着来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爸。”
　　肖严直直地坐在床上，仰视肖城，却没有一丝示弱感，“听说你想闹绝食？”
　　肖城把目光从和他有五成相似的脸上移开，“我只是想出去。”
　　“出去？”肖严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出去干嘛？找你那个小情人？”
　　肖城咬着嘴唇，他知道反抗肖严从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还是认真地开口了：“爸，你别这么说他，他不是……”
　　肖严也不废话，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有些事情，我看在眼里，也懒得管你。你自己说说，你在那个男人身上花了多少钱？这些都不是重点，你现在居然为了他要和林思琬解除婚约。你也不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如果不是，你早就被我打死了。”
　　肖城俊美的脸上显现出一到触目惊心的伤痕，深邃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他没有为自己解释，他也不需要要解释，毕竟肖严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他只是固执地重复：“爸，我要出去。”
　　肖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天不够，就关两天，两天不够，就关三天……关到你想清楚为止。”肖严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爸。”肖城叫住肖严，“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不要去找他的麻烦。”
　　肖严停下脚步，冷声道：“一个那样的人，还没有资格让我亲自动手。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不介意替你想清楚。”
　　“爸！”
　　肖严走后，房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肖城不想打开灯，在这样的黑暗中，他能更加专心地思念那个人。他总是有一种错觉，等他打开灯的那一瞬间，凌安修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肖城坐在地上，靠着床，抱着双腿，头放在膝盖上，像一个被遗弃的、委屈的孩子。当年他被同学欺负，在放学后一个人在教室里小声的啜泣，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模样？可是，那个笑着向他伸出手的男孩却不会再出现了。
　　肖城在黑暗中勾起嘴角，无声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无声地掉了下来。
　　凌安修，我好想你……
　　在现实和幻想的交错中，肖城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一整天没有接收到来自肖城的任何消息，凌安修有些纳闷，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今天，林思远的人找到他，告诉他随时可以带他走。
　　“你想什么时候走？”
　　凌安修笑道：“越快越好。”
　　此时此刻，来人正在和疗养院交涉。疗养院的人似乎不想放凌安修，想来肖城应该叮嘱过他们。不过，凌安修相信林思远的实力，既然他答应了自己，就没有理由做不到。
　　凌安修自顾自地收拾好东西，虽然他有预感他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离开了。副本已经进行了这么久，却还没有得到系统的任何提示。凌安修知道这是由于自己把肖城虐得还不够，可是现在，除了一声不响的离开，他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凌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凌安修答应了一声，站在窗前，用力挥手，把手机扔进了花园里的人工湖里。
　　“凌先生，现在已经没有从新加坡直达北京的班机，我们必须从周边的国家转机……”
　　凌安修看着湖面上的层层涟漪，心不在焉道：“你决定就好。”
　　一路上，凌安修都处于一种恍惚状态。林思远的人一直在和他商量路线，他也只是随便敷衍。他根本不在乎去哪里，他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时间。
　　而系统给他的答案一直都是：还不够。
　　“凌先生，您没事吧？是不是腿不舒服？”
　　凌安修摇摇头，随便笑笑：“不，只是觉得胸闷心痛。”
　　“您先忍耐下，等到了，林先生会立刻安排您进医院检查。”
　　“嗯。”凌安修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坐了一会儿，优雅动听的女声就在候机厅响起：“尊敬的旅客，从吉隆坡到北京的MH370……”
　　凌安修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衣服：“今天几号？”
　　“呃？三月八号……”
　　“妈的！快阻止他们！”凌安修跑了几步就倒在地上，腿上传来钻心的痛。
　　“凌先生！”
　　“快去告诉机场的人！这架飞机不能……”凌安修话说到一半，就猛地停了下来，他突然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能说出他想说的话。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想起：这是一个平行世界，你虽然不属于这里，也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
　　“不让说我写出来也不行吗？！”
　　“你觉得他们会信你吗？”系统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更何况，没发生那件事，你就不会得知结果，更不会有阻止的机会。这本来就是一个悖论。你永远无法走出去。”
　　凌安修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那么，我会死吗？”
　　“在这个世界里，你只有一种死的理由，那就是没有完成任务。”
　　“很好。”凌安修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冲身边的人说：“借一下你的手机。”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输入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电话一接通，就立刻被接起来了。肖城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却无比的兴奋，：“安修？是你吗？！你昨天怎么一天没有回我短信？我很担心你……”
　　“我现在在吉隆坡的机场。”凌安修镇定道。
　　“什么？”肖城的声音竟有几分颤抖，“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你、你还是要走吗？我不允许！听着凌安修，你哪也不许去，我马上就去找你。”
　　“不用了。你不是在北京吗？我马上就飞过去，六点半就能到了。”
　　肖城沉默几秒，“安修，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上次你问我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答案，等我到了，我就告诉你。”
　　“好，我等你。”如果凌安修能看到肖城，就会发现肖城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立刻变得充满活力，“我一定会等你。”
　　“嗯。”凌安修挂掉电话，转身对来人说：“我们登机吧。”
　　“你为什么这么做？”在凌安修踏上飞机的那一秒，系统发出这样的询问。
　　“让他用一生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答案。”凌安修面若冰霜，眼中却蒙着一层白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要拖他一辈子。”
　　系统静默几秒，“看来我要对你的属性重新定义了。”
　　凌安修朝飞机上能看到每一个人微笑着，“那么，现在够了吗？”
　　“欢迎回来。”系统如此说道。 

　　

　　☆、21渣攻2号

　　“准备好了吗？”
　　“嗯。”凌安修站在一束蓝光中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在对你进行传送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说。” 
　　“肖城是谁？”
　　“不就是我上一个攻略对象吗？”凌安修略为不耐，“我说，系统君，你真的很啰嗦耶！对了，我这次的挂外是什么？”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哎……”凌安修剩下的话淹没在一片混沌之中，向第一次任务之前一样，无数属于另一个人的回忆像潮水般向他涌来……
　　凌安修看着镜子中的青年——修长笔直的双腿，紧致的腰身，瘦削的肩膀，白皙的脖颈——任谁看到这样一个青年，都会忍不住脑补他究竟有多漂亮。可是……凌安修摘下口罩，狰狞恐怖的脸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恐惧，然后尖叫着走开。
　　硫酸，足以让原本拥有完美容貌的青年永远离不开口罩。
　　凌安修永远忘不了那天。全国巡演的完美谢幕后的庆功宴，他和崇冷之走在一起，一个高大帅气，一个优雅漂亮，他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凌安修在崇冷之耳边低语：“好无聊啊，真想早点回去……”
　　崇冷之笑着搂住他的腰：“再等等，毕竟你是主角呢。”
　　“好吧。”凌安修一向清冷高傲，唯一会妥协的人就是崇冷之。
　　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凌安修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独自站在阳台上，微凉的夜风吹在他身上让他觉得有些冷，他不禁有点想念崇冷之家里那张三米的大床。
　　“凌、凌先生……”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只见一个貌不惊人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戴着黑框眼镜，毫无亮点的衣服，一双早就过时了的运动鞋——最要命的是，这个男人很胖。
　　这种人凌安修向来是不会正眼多瞧一眼。不过能来参加这个庆功宴的人，基本都还有几分背景。
　　“你是？”
　　男人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我叫谷川，是一名编剧。”
　　“哦。”凌安修淡淡地点点头，丝毫没有和这个男人继续交谈下去的愿望。
　　谷川两眼放光，伸出手，又立刻缩了回去，用衣服揩了揩手，“凌安修，我、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很喜欢你……”男人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多谢厚爱。”
　　男人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线，“凌先生，我最喜欢你的歌了，我每天睡前都要听几首，不然完全睡不着。可是听了又会太兴奋导致失眠。” 
　　凌安修只觉得有一只苍蝇在耳边不停地嗡嗡叫，让他有一种一掌拍死这只话痨的冲动。
　　谷川沉浸在见到偶像兼暗恋对象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凌安修的不耐烦。“对了，我能和你合影吗？然后我就可以把照片挂在床头了！” 
　　凌安修嘴角抽搐，刚想爆发，就看见崇冷之在不远处冲自己挥手。
　　凌安修直接向崇冷之走去，好像眼前的男人根本不存在。谷川看着凌安修的背影，一阵失落之后，拿出手机对着他连拍几张。嗯，有背影也是不错的嘛。
　　“怎么不在里面呆着。”崇冷之问。
　　“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崇冷之微微皱眉，“你这性子必须改改，毕竟是公共人物，有些人还是不要怠慢比较好。”
　　凌安修扫了一眼崇冷之，这个简单的动作被他用漂亮的桃花眼演绎得风情万种。“这不是有你么？” 
　　崇冷之微眯眼睛，抚上凌安修修长白皙的后颈，在他耳边低语：“是啊，有我在，你绝对受不到半点委曲。” 
　　凌安修满意地看着崇冷之眼中被欲.望浸染，“我们回去吧，嗯？” 
　　“好。”崇冷之向助理交代几句，就急匆匆地带着凌安修退场。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身边的美人压在身下，狠狠地享受一番。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两人将要离开，他们心照不宣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只有某只话痨，不甘心地追了上去，他还是想拍一张凌安修的正面照啊！
　　两人走出会场，崇冷之从助理手上接过一条围巾，替凌安修围好。“小心感冒。” 
　　凌安修敷衍地点点头，他不会知道以后他会多感激这条围巾，让他保住了自己的脖子。
　　凌安修清楚地记得，当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优雅地回头，他没有看到叫他名字的人，因为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在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花了半秒思考为什么周围会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半秒后，他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难以忍受的痛楚像野火一样蔓延。疼，火辣辣的疼，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腐蚀，在燃烧…… 
　　凌安修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发出一阵阵低声的呻吟，却没有任何人靠近他。他无助地向四周伸出手：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帮我？崇冷之，你在哪里？求求你……
　　终于，一双手抓住了他。“你们愣着干嘛？！快叫救护车啊！凌、凌安修，你不要睁开眼睛，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个人的声音有些陌生，凌安修紧紧抓住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一样。只是，为什么不是崇冷之？
　　凌安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手指都在颤抖。他赤着脚跑在地板上，把公寓里所有的灯都关了。他怕他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把自己的双眼戳瞎。
　　他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里正放着他一年前演唱会的录像。那个时候的他，静静地坐在舞台上，面前是一家白色的钢琴。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使他全身都泛着淡淡的光芒。修长干净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凌安修低声吟唱，声音中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这是一个被上帝眷顾的男人，无数的男女为他而狂。
　　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凌安修却依旧一动不动。
　　“医生说，你最好不要看这些。”崇冷之把电视关掉，走到凌安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凌安修漂亮的眼睛里一片冰冷，“医生还叫我不要出去见人呢，这也要听他的吗？”
　　崇冷之沉吟一会儿，“我希望你遵守医嘱。”
　　凌安修机械地点点头，“我明白。”
　　“第三次手术的日期已经确定了，你准备准备，一星期后你就出发吧。”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凌安修站起来，直视崇冷之，“你知道我在乎什么。”
　　崇冷之的目光有几分躲闪，“安修，这件事我还在调查。”
　　“调查？”凌安修笑了笑，“一年了，一年了崇冷之，你还是什么都没查到。既然如此，就让我告诉你吧崇大少爷，毁我容的人就是……”
　　“闭嘴！”崇冷之低声怒吼，“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凌安修平静地看着略为失控的崇冷之。
　　崇冷之脸色缓和下来，他犹豫了一会儿，把凌安修搂进怀里。“安修，我会照顾你的，你不用担心。” 
　　崇冷之走的时候，凌安修看了看手表：十分钟，他只在这里待了十分钟。
　　拿上车钥匙，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地出了门。他悄无声息地跟在崇冷之的车后，他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只要他狠狠踩下油门，在他前面的那个人，是不是会被他拖下地狱？
　　——地狱如此可怕，他不想一个人待着。来吧，来陪我吧！
　　凌安修回到家的时候，门口正坐在一个人。那人抱着双腿靠在门边，一动不动，显然是睡着了。
　　凌安修踢了踢男人，“起来。”
　　谷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见到凌安修，圆圆的眼睛立刻两了起来，“你回来了！”
　　“嗯。”凌安修掏出钥匙开门，“你等了多久？”
　　谷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大概两个小时？我不记得了。”
　　“笨蛋。”凌安修骂了一句。谷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上提着袋子展示给凌安修看，“对了，我给你买了夜宵，是烤猪蹄，你最喜欢吃的！”
　　凌安修叹了口气，“进来吧。”
　　这个男人自从凌安修被毁容后，一直守在他身边，甚至不害怕他摘下口罩的样子。凌安修出事后，变得喜怒无常，连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凌安修骂过，也打过，谷川却始终对他不离不弃。凌安修曾经问过他：“你不害怕我吗？”他瞪着眼睛，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怕你？你是凌安修啊！”
　　凌安修在心里咆哮：不，他不是凌安修，以前的凌安修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
　　凌安修和谷川面对面坐着吃夜宵，凌安修一口没吃，谷川却大口大口吃个不停，没过多久就把他自己那份吃了，然后盯着凌安修的那份，咽了咽口水。
　　“你吃吧，我不饿。”
　　“啊？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凌安修摇摇头，“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
　　“以后你不许吃夜宵，减减肥，这样才能找到女朋友。”
　　谷川耷拉着脑袋，小声地嘟囔着：“我不想找女朋友。”
　　凌安修摸摸谷川的头发，“我去洗澡，你慢慢吃。”
　　浴室里没有任何镜子，谷川曾经不顾他的反对把家里的镜子几乎全拆了。凌安修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皮肤，紧致，干净，白皙。可那又如何？他有的时候情愿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俯视，都糜烂，让他彻底地死去。 
　　凌安修洗完澡，换上他最爱的衣服，缓缓地走向阳台。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就像那个晚上一样。
　　够了，凌安修对自己说，真的够了。
　　他张开双臂，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快感，从七层楼下迅速坠落。
　　在拥抱大地的前一秒，他突然有些担心，谷川到底能不能减肥成功啊……
　　“这是什么意思？”凌安修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过量信息的涌入，他觉得头有些痛。“‘他’已经死了？”
　　“对。所以这次给你的技能就是重生，你可以选择回到任何一个时间点。”
　　“明白。”凌安修思考了几秒，“那就被毁容的那个晚上吧。” 
　

　　☆、第 22 章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凌安修很快就和本体完美地融合。凌安修，性别男，爱好男，二十四岁，国内一线偶像歌手。崇冷之，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的现任男友。当然，在别人眼中，他们不过是圈子里最常见的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他们不知道凌安修有着胜于常人的自尊，要不是崇冷之使出浑身解数追了他大半年，他才不会和自己的上司谈恋爱。
　　凌安修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穿梭在人群中。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祝贺，他微微点头以作回应。他看看时间，正是庆功会开始不久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但最大的BOSS崇冷之还没有到场。凌安修快步走出主会场，漂亮的桃花眼四处扫射，搞得整个会场的女性（当然还有一些男性）集体荷尔蒙泛滥。在这个圈子里，美人并不少见，但凌安修这样逆天的存在，走到哪里还是会成为众人行注目礼的对象。
　　当然，凌美人不是故意要乱放电，他只是时刻注意着，离某些人远点，不然重生一次还被毁容，他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凌安修急匆匆地走过楼梯的走廊，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前一片，然后就狠狠地被撞了出去。凌安修当时就震惊了，呆坐在地板上，看着一团肉颠颠地向他跑来。
　　此时此刻，凌安修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谷川，你他妈必须给老子瘦下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谷川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下来，轻轻地吐出最后一个字：“的。” 
　　谷川圆圆的眼睛中情绪变幻莫测。先是震惊，再是狂喜，最后是无比的热切。
　　凌安修努力维持着他一贯高冷的形象，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谷川。
　　“凌……” 
　　“闭嘴。” 
　　谷川赶紧捂住嘴巴。凌安修抓住谷川的领子，想把他拎起来，但他立刻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身高一米八五，体重比他身高的数字还大得多，他推都推不动，别说拎了。
　　凌安修勾勾手指，示意谷川跟他来。谷川就像中了蛊似的，乖乖地跟在凌安修身后，就像一直被喂肥了的大型宠物狗。
　　凌安修把谷川带进一间空的房间中。“别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谷川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可是，为什么啊？” 
　　凌安修潇洒地坐在沙发上，“我在躲仇家。” 
　　谷川露出一种“我了解”的表情，随机又愤然道：“居然有人想伤害你！简直不可原谅！”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原谅。”凌安修难得地笑了笑，瞬间把还在义愤填膺的谷川迷得七荤八素。
　　谷川曾经幻想过无数面见到凌安修本人要说些什么话，可是他现在脑海中满满地都是凌安修微笑的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谷川懊恼得想自虐，他当个脑残粉也不容易啊。
　　正当谷川鼓起勇气，想向凌安修进行自我介绍时，突然传来一阵渐强的脚步声。凌安修眯了眯眼睛，指指衣柜，示意谷川跟他一起躲进去。
　　结果，凌安修被挤得前胸贴后背，嫌弃地看着谷川。谷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理却高兴得要飞起来了！他这算和凌安修进行了零距离接触吗？啊啊啊，早知道不穿这么多衣服了。
　　“净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伤害凌安修。” 
　　是他的声音--崇冷之，我们又见面了。凌安修贴着衣柜的门，把房间里的对话一一收进耳朵里。
　　“我也警告过你，想让他安稳过日子就离他远点。”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
　　崇冷之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却缓和了下来。“净之，你别闹了。你以前是不会……” 
　　“对，以前我是不会管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可是，这一个，你是真动心了，对不对？” 
　　崇冷之默不作声。
　　没有得到回答的男人异常地愤怒。在他看来，这就是默认！凌安修，那个故作姿态的男人，仗着脸蛋漂亮，声音好听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喜爱，为什么还要可以独自一个人霸占着崇冷之？不，他不允许！
　　男人一把抓住崇冷之的衣领，“告诉我，你不喜欢他！你喜欢的是我！是我！” 
　　“别傻了，净之，我能喜欢自己的亲弟弟吗？” 
　　凌安修心里猛地一沉。
　　“如果不是呢？如果我不是你弟弟，事情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崇净之急切地问。
　　崇冷之沉默良久，凌安修不知道他的答案，却听见崇净之愉快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够了，这就够了，我的哥哥。” 
　　“可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崇冷之纵有万般无奈，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净之，凌安修再怎么样也是我们公司里一线中的一线。即使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你也不能伤害他。”
　　崇净之不屑道：“我怎么不觉得他很能赚。”
　　“说实话，你身上这款定制礼服说不定就有一部分是他赚的。”崇冷之拍拍崇净之的肩膀，“好了，你也安分点。时间不早了，安修估计还在等我，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入场吧。”
　　崇净之发出一声嗤笑，两个才相继离开。凌安修和谷川从衣柜里爬出来，面面相觑。
　　谷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凌安修啊……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
　　凌安修不置可否，向谷川伸出手：“给我。”
　　“什么？”谷川茫然。
　　“名片。”凌安修面无表情道：“做个朋友吧。”
　　“！！！”谷川惊讶得嘴巴呈鸡蛋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安修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啊！”
　　“哦哦哦！”谷川手忙脚乱地在自己口袋里乱翻一通，突然停下动作，无辜地看着凌安修：“我没有名片。”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谷川就是个逗比，认真自己就输了。“走吧。”
　　“咦？去哪啊？”
　　凌安修边走边说：“你来这里本来是要做什么的？”
　　谷川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朋友说，这里会有很多业内人士，非要我来碰碰运气。”
　　凌安修这才想起来谷川其实是个编剧，平时写些乱七八糟（？）的小说，然后自己改成剧本。混了好几年也没混出什么名头来。
　　“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谷川委屈地低下头，“我、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你知道的，我不怎么会和别人说话。”
　　“真是败给你了。”凌安修在房间里找了纸和笔，“胖子，听着，这是我的邮箱，回去你把你写的东西发给你，我替你拿给别人看看。”
　　谷川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写东西的？”
　　“废话，我猜的。你看看你的形象，就是一个死宅在家里的作家。”
　　谷川不好意思地笑笑，“作家还不算了。”
　　“……你还真会抓重点。再见，胖子。”凌安修说完，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凌安修一回到会场，就被他急得团团转的助理逮住了。“哎哟，我的大少爷，你刚去哪了啊？崇BOSS找了你大半天了！”助理正说着，崇冷之已经看到了他，迅速走到了他身边。
　　“安修，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不喜欢这里。”凌安修直接道。
　　崇冷之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可是你是主角啊，还是再等等吧。”
　　“不要，我想回去。”
　　崇冷之有些吃惊。凌安修表面上高傲清冷，但只要走进他心里，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这还是交往后凌安修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
　　“好，我叫人送你。”
　　凌安修点点头，“回见。”
　　凌安修换了件衣服，走出会场就找了个理由把崇冷之的人打发走了。开玩笑，上一世泼他硫酸的就是跟在崇冷之身边的保镖。那个保镖最后怎么了，凌安修没兴趣知道，就算崇冷之把他弄死了也不关他的事，他只在乎幕后的黑手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今天就是出事的日子，那个保镖应该就在会场大门口等着，他才不会傻得带着助理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凌安修戴上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拦下一辆出租车。 
　　崇冷之……凌安修在默念着这三个字，心里五味杂陈。他是真的爱过那个男人，那么认真，几乎倾注了他所有的热情。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脏微微刺痛。只是，还爱吗？凌安修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最终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不爱了，但很失望——为他生命中第一个认可的男人而失望。                     

　　☆、第 23 章

　　凌安修向出租车司机随口报了个地址，等下车才一脸黑线地发现自己站在崇冷之的家门口。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和崇冷之已经同居了大半年，他凌安修虽然有自己的房子，可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崇冷之共度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夜晚。上一世，在凌安修毁容之后，从这个家里搬出去的不是他，而是崇冷之。你看看，有的时候习惯是多么让人害怕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凌安修也懒得回去，他和往常一样洗澡、换衣服，然后做了一件往常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崇冷之回到家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凌安修半躺在沙发上，喝着啤酒，吃着炸鸡，手上捧着一本时尚杂志。他知道崇冷之回来了，眼皮都没有抬，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崇冷之看看自己的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凌安修非常在意自己的身材，腿要直，腰要细，腹肌要若隐若现…………为了保持完美的外形，除非是因为工作，凌安修每天午夜之前必然要上床睡美容觉，晚上八点以后从来不吃东西。可是现在，凌安修居然一下违反两条“人生准则”，任谁看到了都无法淡定。
　　凌安修感觉到崇冷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手上的炸鸡上，慷慨地邀请他：“要不要一起吃？”
　　崇冷之神情复杂地摇摇头，“怎么这么晚还在吃东西？”
　　“因为我饿了。”凌安修理所当然道。宴会上都忙着逃命，哪有闲情逸致吃东西。 
　　“还是少吃一点吧，小心发胖。”
　　凌安修拿着鸡块的手顿了顿，脸色同时也沉了下来。“再怎么说，胖也比毁容好的多。”
　　崇冷之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什么毁容啊？”
　　“没什么。”凌安修把手中的鸡块放进嘴里，用纸巾擦了擦手。“我说崇冷之，你是不是特怕我长胖啊。”
　　崇冷之皱起眉，今天的凌安修相当不正常，他能看出来凌安修心情不太好，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以往凌安修不爽的时候，只是冷着一张脸，采取冷战策略。而现在的凌安修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穿着简单的纯色睡衣，暖光的灯光让他长长的睫毛在眼敛下投下一片阴影，精致漂亮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崇冷之不由地全身燥热，这个男人就是一只妖孽，无论是什么样子都能让人欲罢不能。崇冷之也懒得再猜想这个美人今天不寻常的原因。他现在只想做一个感官主义者。 
　　崇冷之弯下腰，亲了亲凌安修的嘴角。“不怕，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凌安修强忍住冷笑的冲动，有意无意地抬起了修长的腿。
　　崇冷之立刻兴奋起来，恨不得就把人在沙发上办了。要知道，凌安修在做.爱这方面一直很娇气，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晚上十点到十一点），特定的地点（柔软的大床上）才愿意和崇冷之缠绵一番。
　　凌安修淡淡地一笑，突然腿上一用力，毫不留情地把人踹开。“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崇冷之一愣，“不会吧，你知道我的，我讨厌和除你之外的人肢体接触。”
　　凌安修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崇冷之很是失望，但他从来都不会勉强凌安修。
　　“的确，你不喜欢和别人过于亲密。不过，不仅仅是除我之外吧。”
　　“安修？”
　　凌安修笑笑，“不是还有崇净之吗？你一直很疼爱你那个弟弟的啊。”
　　崇冷之一身的欲火立刻被浇灭，他有些不确定凌安修是什么意思。“净之是我弟弟，他和你不一样。”
　　“我知道啊。”凌安修试图从崇冷之脸上找到点心虚、愧疚，却什么也没找到--崇冷之，你究竟是说过多少次谎才练就了你的波澜不惊。“我只是随便一说。听说他从国外回来了？”
　　“是，一个星期前就回来了。”
　　凌安修道：“有时间我们一起聚聚啊，再怎么说我和他也算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崇冷之犹豫了一会儿，“也好。”
　　经过这样一番对话，崇冷之什么兴趣都没了，洗完澡就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崇冷之发现凌安修睡在客房。凌安修睡眠一向很轻，有的时候自己半夜起床去下洗手间都能把他吵醒，所以凌安修为了保证自己的睡眠质量有的时候会和自己分床睡。崇冷之没有多想，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就去公司了。
　　凌安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虽然睡了足够的时间，他还是觉得头昏脑胀。他给自己敷了张面膜，打开电脑上网。习惯性地打开邮箱，有十几条新邮件，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凌安修匆匆扫了一眼，打开了一个陌生人发来的邮件。他以为是谷川发给他的剧本，没想到……
　　嗯，邮件的确是谷川发来的没有错。只不过他花了大概三千字表达他对凌安修的崇拜与喜欢，又花了三千字描写了他对凌安修专辑歌曲的理解，最后甚至写了一首诗赞扬凌安修高贵的人格……总之，凌安修看完愣是没看到半点剧本或是小说的影子。
　　凌安修无奈望天，回复：少废话，把你的作品发给我。
　　谷川几乎是秒回邮件：“啊啊啊，真的是凌安修吗？”
　　凌安修嘴角抽搐：“是。”
　　“我、我现在好激动，不知道说什么……”
　　“(#‵′)凸那就什么都别说，作品！”
　　和谷川废话了半天，凌安修终于收到了谷川的作品。凌安修本来只是想随便看看，没想到一开始就根本停不下来。这是一篇推理悬疑小说，在开头就用巨大的悬念吸引住了凌安修。上一世，凌安修虽然很感激谷川，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事，毕竟当时他连自己都不想管了，更别说别人。凌安修认识谷川这么久，一直以为他只是一只爱心泛滥的逗比，没想到他居然能写出这样引人入胜，环环相扣的小说。
　　凌安修就坐在电脑面前看了大半天，直到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开始抗议，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了四个小时。 
　　凌安修揉揉眼睛，打电话叫助理送点东西来吃。凌安修对食物相当挑剔，普通的外面他看着就没有胃口。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凌安修懊恼地想，看来任务期间本体和任务体不仅上性格会互相影响，饮食习惯也一样。
　　凌安修的助理小P半个小时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按理说，凌安修今天休假，小P也能好好休息一番，不过介于他是凌安修的“私人”助理，他还是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所谓私人，就必须管吃管喝管穿，说不定还要管睡。
　　小P带来凌安修钟爱的中餐，进门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咦？崇BOSS不在吗？”凌安修和崇冷之的关系在公司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他为什么要在？”凌安修反问。
　　小P眨眨眼，“这不是他家吗？”
　　“……”是啊，这里可是崇冷之的家，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忘了。看来是住得太习惯，真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了。
　　小P没注意到凌安修的脸色，继续道：“今天崇BOSS没来公司，我以为他会留在家里陪你休假呢。”
　　“我哪有那么大面子。”凌安修平静地喝着汤，“崇净之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崇冷之八成陪着他吧。”
　　小P恍然大悟：“对呀，我都忘了这件事！崇BOSS可是很疼爱这个崇家的小太子的。”
　　小P虽然叫小P，但在公司已经待了十多年，可以说是深知公司所有隐藏的内幕。他和崇冷之差不多一样大，以前就跟着崇冷之，后来才到凌安修身边。
　　“看来你很了解他们兄弟。”凌安修不动声色。
　　小P有几分得意，“那当然，我在崇BOSS身边那么多年，可以说是看着小太子长大的。小太子比他哥小了十多岁，从小到大就是崇家的宝贝啊。他们父亲去得早，崇BOSS几乎就像带儿子一样把太子带在身边，直到太子两年前出国留学。”
　　凌安修眯起眼睛：两年前，真是他们开始交往的时间。不过，这两兄弟还真是奇葩，既有兄弟之情，又有父子之情，还有某种隐秘禁忌的情感。凌安修还真有点同情他们，这两人为了不乱.伦，得忍得多痛苦啊。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崇净之呢。他人怎么样？”凌安修问。
　　小P努力回想：“崇家人长得都好看，太子自然也是帅哥一枚。不过，他和崇BOSS好看的方法不一样，崇BOSS是帝位的霸气啊，太子呢……”小P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沉默了几秒，看着凌安修突然道：“太子其实和你差不多啊！漂亮优雅，还傲得要死。哎，别说，你们还真挺像的！”
　　“……”凌安修看着面前精致的饭菜，突然就没了胃口。


　　☆、第 24 章

　　见凌安修放下筷子，小P问：“怎么了？”
　　凌安修摇摇头，“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恶心。” 
　　小P吓了一跳：“是不是胃不舒服？”
　　“没有，应该是心理作用。”
　　小P还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凌安修，凌安修若无其事地继续先前的话题：“你刚刚说崇净之这两年是出国留学了，他学的什么？”
　　“表演，那家伙放着公司的二当家不做，非得当什么演员。不过，他本来条件就好，崇BOSS估计还会集全公司的力量去打造他，火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凌安修勾勾嘴角，“我拭目以待。”
　　“他过几天好像就来公司报道。”小P突然正色道：“你也会来吧？上个星期你跑去和崇BOSS度假，推了所有的通告，你再不去，经纪人可是要发飙的。”
　　凌安修懒洋洋道：“知道了。我再休息几天就去。”
　　小P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小P看着凌安修吃完饭就告辞了，临时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休假完了要立刻准时去公司报道。 
　　果然不出凌安修所料，晚上崇冷之就打电话告诉他这几天都有事不能回来，凌安修一句话都没多问，其实他也没必要问，因为在他挂电话之前，从手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声：“哥，过来替我涂防晒霜……”
　　凌安修拍地一下就挂了电话。敢情这对兄弟正在某个热带小岛上度假。凌安修虽然不至于吃醋，还是觉得膈应得慌。那是两个男人，两个年轻气盛的男人，两个年轻气盛对彼此都有欲.望的男人，然后这两人还是亲兄弟。
　　不过凌安修膈应了一小会儿，瞬间就释然了——这关他毛事？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吃好睡好虐渣攻。
　　有了第一次任务的经验，凌安修显然成长了很多，他不在和当初一样像没头苍蝇地乱转，更何况，他凌安修现在有财有貌有人爱，可以说是上帝的宠儿，他完全没必要为自己做什么。
　　凌安修惊讶地发现，即使继承了任务体的情感和思想，他还是对崇冷之没有什么情.欲。凌安修想，造成这样应该是有两个原因的：他本人的实力大增，在性格融合过程完全打败了任务体；或者是以前的凌安修本身就对崇冷之完全绝望了。
　　想想也是，放下自尊跟了自己的BOSS两年，得到的结果却是顶着一张恐怕的脸跳楼自杀，谁能受得了啊。
　　直到凌安修假期的最后一天，崇冷之才一脸疲惫的回了家。他回来的时候凌安修窝在沙发上看小说。他已经把谷川的小说全部打印了下来，洋洋洒洒百万字，他看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完。见崇冷之回来，凌安修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看他的小说。崇冷之倒是凑过来亲了他一口，完了觉得不够，一把从凌安修手中抽走碍事的小说，热切地吻了下去。
　　凌安修还沉浸在刚刚看的小说里，被亲得眼珠直转，等他反应过来，崇冷之已经把他的手伸进了凌安修的衣服里。
　　凌安修嚯地一下跳了起来，推开崇冷之，桃花眼一扫，似笑非笑道：“这才几天啊，就这么饥渴？”
　　“嗯，很想你。”
　　凌安修顿时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明知故问：“你最近去哪了？”
　　崇冷之一边解领带一边说：“陪净之玩了几天，毕竟他很久没有回来了。”
　　凌安修对于崇冷之的诚实感到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估计在崇冷之心里，他还是非常想只做一个正常的哥哥吧。
　　“什么时候也带我去度度假？”
　　崇冷之没有听出来凌安修话中的讽刺，只是道：“好啊，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 凌安修不禁在心里感叹，崇冷之还真会宠人，宠着宠着就把人原来的清冷高傲给宠没了。 
　　旅途劳累，崇冷之洗了澡就回房睡了。凌安修在客房继续攻坚他的小说，看到半夜总算看到了大结局，差点没把他气得半死——搞了半天，居然是个开放式结局，很多的谜题根本就没有给出来答案！
　　凌安修义愤填膺地半夜给谷川发邮件严厉地指责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嘴巴那叫一个毒啊。谷川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怜兮兮地保证一定会有续集，凌安修火才消了。
　　崇冷之起床的时候凌安修还在客房呼呼大睡。崇冷之突然想起来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睡在一起，跟别说做.爱了。崇冷之皱起眉看着紧闭的房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凌安修是中午被电话吵醒的，小P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都叫你准时来了，你还在睡觉？”
　　凌安修赶到公司就被一群化妆师围得水泄不通，手上还拿着待会采访的稿子。小P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小P，你从我包里把那一本小说拿出来。”
　　小P一愣，“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小说了？”
　　凌安修闭着眼睛让人给自己刷睫毛：“是我一朋友写的，我看了觉得不错，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用。他本身就是个编剧，到时候给直接让他改。”
　　小P随手翻了几页，“他叫什么名字？”
　　“谷川。”
　　“没听过啊，不是什么名编剧吧？”
　　“……废话。”那胖子混了大半辈子，好像就出了部低成本的电影，演员也是刚毕业的年轻人。结果那电影都没上映，直接被人遗忘了。
　　凌安修想起谷川上一世对自己的好，决定这一世一定要帮帮他。
　　采访结束，凌安修已经困得不行不行的，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可小P告诉他崇冷之在找他，让他去一趟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凌安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崇冷之，以及他身边的年轻男孩，凌安修可以确定，这就是崇净之。
　　小P说得很对，崇净之长得非常漂亮，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男人年轻自信，高傲张扬，和在娱乐圈打拼了八年的自己气质上还是有些区别的。 
　　崇净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安修，凌安修和他对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崇先生，你找我。”
　　“嗯，坐吧。”
　　同在会议室的还有公司的几个王牌经纪人和有过几面之缘的导演和制片人，凌安修瞟了一眼他们手中的剧本，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安修，你也听说了，净之准备来我们公司发展。”
　　凌安修点点头，笑道：“是吗？这是好事。公司里许久没有新人了，注入一点新鲜血液也不错。”
　　崇净之眯起了眼睛。
　　崇冷之转向崇净之：“以后安修就是你前辈了，你要好好向他请教。”
　　崇净之冲凌安修扬扬下巴：“我会的。”
　　“这是刚通过审批的一部电影，大家看过了都觉得里面的男主角很适合净之，我们打算把这部电影作为他的开山之作。”
　　“哦。”凌安修左看看，右看看，“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要我唱这电影的主题曲？”
　　在场几个人对视一眼，没有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希望前辈您能给我配配戏。”崇净之礼貌地微笑着，“您一直是我的偶像，能和您合作可以说是我的梦想。我想，凭您和我哥的交情，您不会拒绝我吧？”崇净之扑闪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好看。
　　“男二？”
　　“对。”崇净之理所当然。 
　　在场的几个人都明智的保持沉默。凌安修在公司什么地位大家都心知肚明，先撇开他和崇冷之的关系不谈，光是这歌王的身份都让人仰视了。凌安修歌唱得好，人也长得比职业演员还漂亮，歌影双栖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凌安修的处女作就算是男配也得是给影帝级别的人物配戏啊。崇冷之是聪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明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刚来的小太子在崇冷之心中的地位要胜过凌安修。
　　会议室里气氛诡异，凌安修却依然泰然自若，他看了看崇冷之，发现崇冷之的目光不在他身上，凌安修在心里冷笑：看来他也知道要心虚啊。
　　凌安修笑了笑，“可是我没拍过电影，我担心拖你的后腿。”
　　“没关系，有能力就不怕别人拖后腿。”崇净之一脸自信。
　　崇冷之忍不住提醒他：“净之，这里你是后辈，少说几句。”
　　崇净之不屑地转开头。 
　　凌安修点点头，“那我要和我的经纪人商量，看看能不能空出时间。当然，我自己也要看看剧本，如果我不喜欢，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崇先生，您了解我的，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做。您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崇冷之停顿了一会，补充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配合工作……”
　　凌安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凌安修把这件事告诉经纪人和助理的时候，几个人都大吃一惊，小P倒是很淡定：“你们是来得晚，不知道当初崇BOSS是怎么宠着小太子的。我记得太子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来公司里找BOSS，一个发展得还不错的女明星看见他起了心思，想接他上位。结果人没勾引到，直接被BOSS雪藏直到合约结束。”
　　经纪人愤愤不平：“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和我提起过？”
　　“谁知道呢。”凌安修翻着剧本，“估计他觉得直接和我说会更好吧。”
　　“我不同意！”经纪人大手一挥，“如果你真的去拍了，你的竞争对手会怎么想，粉丝会怎么想？哦，你堂堂一代歌王首部电影是给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当男二？崇净之再有能耐还是一部作品都没有的新人，他是无所谓，反正一部失败还有下一部。而你呢？多少人会冲着你的名字去看他的电影，拍得好也就算了，拍的不好别说影视圈，你在歌坛的地位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经纪人越说越烦躁，“真不知道BOSS到底怎么想的！” 
　　“……”
　　经纪人说了半天才发现凌安修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就火了：“安修！”
　　“嗯？”
　　“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看剧本！”
　　凌安修看着手中的剧本，笑道：“这故事还挺有趣的。”
　　“凌、安、修！”
　　凌安修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这种写法好熟悉啊……”凌安修翻到扉页，看了一眼编剧的名字。 

　　☆、第 25 章

　　不是那只胖子啊……凌安修皱起眉，继续看下去，越看越觉得像，无论是人物的描写，情节的串接，用词造句的习惯。凌安修决定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除了小P，经纪人和其余的几个助理都相当的义愤填膺。几个人围在一起对此事进行了严厉的批判，本来大家对崇BOSS都很尊敬，但现在人都欺负到自家艺人的头上了，他们自然是不爽的。
　　凌安修合上剧本，“我演。”
　　“什么？”经纪人大惊失色，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凌安修，“你、你不是吧！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凌安修耸耸肩，“这个故事不错，男二号的性格我也喜欢。”
　　“可是……”
　　“我再怎么混也是公司的人，得罪顶头上司不太好吧。”凌安修微笑地起身，“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去忙吧，我现在好困，要去补觉了。”
　　几人面面相觑，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为了方便凌安修休息，崇冷之给了他一间办公室，里面的装修和家里的卧室差不多，凌安修经常去那件办公室午休。
　　推开门，办公室里一片黑暗，凌安修非常满意这样的午休环境，刚想脱衣服上床，一双大手就搂住了他的腰。
　　凌安修身体一僵，试探道：“崇冷之？”
　　“除了我还能有谁。”崇冷之在凌安修耳边的低语。温热的呼吸洒在凌安修的耳背上，让人心痒难耐，凌安修一时有些失神。
　　崇冷之把怀中的人翻过身来，碰了碰他的嘴角，“不生气？”
　　凌安修轻笑一声，挣脱开崇冷之的怀抱，把灯给开了。“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是你弟弟，你帮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我怕你会委屈。”
　　“你想多了。”凌安修有些不耐烦，“我很困了，你能不能出去？”
　　“我陪你一起睡。”崇冷之脱下西装外套，坐在床边，拍拍旁边的空位，“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来吧。”
　　凌安修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虽然崇冷之是个帅哥，他也是个gay，一起睡睡没什么。可是一想到自己毁容他的冷漠，想到他对崇净之隐秘的情感，他就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个男人的触碰。
　　凌安修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和崇冷之摊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想留在崇冷之身边，同时接近崇净之，静静地等待时机，最后放大招把这两个渣男虐得半死，然后深藏功与名，潇洒地离开。可是他没有想到，留在崇冷之身边=继续做他情人=要和他XXOO……凌安修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还是自己的贞操比较重要。毕竟，对于他来说，和自己不爱的人做.爱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凌安修面无表情地在崇冷之身边坐下，淡淡道：“我们谈谈。”
　　“做完再谈。”崇冷之有些急切地伸手解凌安修衬衫的扣子，凌安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不容忽视：“现在就谈。”
　　“好。”崇冷之看上去有几分烦躁，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你说。”
　　凌安修斟酌了一会儿，“冷之，我想搬出去。” 
　　崇冷之猛地转头看向他，“什么？” 
　　“你别激动。”凌安修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诚恳一点，“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不该在一起。公司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而我也个人也面对着事业的转型，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不要在一起了。” 
　　崇冷之捏着凌安修的下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些日子你就在为这个烦恼？” 
　　“没错。”凌安修不亢不卑。
　　凌安修没有直接提分手，而是明智地选择了循循渐近的方式，先从那个男人手中逃出来再说。
　　“原因？” 
　　“我已经说了。”凌安修平静地说，“我不想耽误彼此的工作。” 
　　崇冷之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摸摸凌安修的头发，“怎么突然这么想？是不是还是因为净之？” 
　　“和他没有关系。只是突然觉得还是分开一下比较好。”凌安修想起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补充道：“上次总多女明星被曝陪酒身价，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女人无所谓，我一男人，如果被曝和公司高层谈恋爱……哦，不，他们才不会相信我们只是单纯的恋爱，毕竟连公司的人都不信。在他们看来，你不过是我的金主而已。” 
　　崇冷之皱起眉。他了解凌安修，既然他同意了和自己在一起，以他的个性根本不会为了这种事烦恼。他隐约觉得凌安修在向他隐瞒什么。
　　“冷之？” 
　　“你真的在乎这个？”崇冷之问。
　　凌安修笑笑：“当然，我是公众人物，名声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你不想和我住一起我没有意见。”崇冷之抓起凌安修的手亲了一口，“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分手了，你明白吗？” 
　　凌安修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他漆黑的眼眸中可以看见一种可以称为深情的东西。凌安修突然想问问他：你现在到底在看谁？
　　“安修？” 
　　凌安修故作平静：“当然，我可没说分手。”就先分居吧，只要不住在一起，分手会好提得多。凌安修阴暗地想，他一定要找一个特殊的时期和崇冷之分手，然后潇洒地转身，让他独自面对他应得的痛苦。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骗我，更不能把我当成你永远得不到的弟弟的替代品。
　　至于崇净之，凌安修上一世已经怀疑他就是毁自己容的凶手，如果凌安修没有猜错，在那个宴会上，他本来是要动手的，没想到凌安修提前退场然后逃之夭夭。凌安修不知道崇净之会不会再起歹念，如果会，凌安修会毫不留情地把两世的账一起算！
　　经过这样一番谈话，凌安修也没心情睡午觉了。他以还要工作要做为由迅速离开这个幽暗的办公室，崇冷之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啧啧啧，真是可惜啊。”崇净之走进办公室，“来，采访一下，你的情人和你闹分居，你什么感受？”
　　“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啊。”崇净之漫不经心道，“我今天才和他第一次见面。嗯，本人比电视上还漂亮一下，哥你真有眼光。”
　　“别闹了。”崇冷之伸手想摸摸崇净之的头发，崇净之却偏头躲过他的触碰。“净之，你又怎么了？”崇冷之无奈地叹息，“刚刚凌安修告诉我他愿意为你配戏，你还不满足？”
　　崇净之咬着嘴唇，低声道：“我讨厌他。”声音里竟有几分委屈，“他凭什么能以男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你们般配？我一想到你会和他在床上赤.裸着身体纠缠，想到你会吻上、上他……”
　　“够了！”崇冷之闭上眼睛，握紧的拳头轻微地颤抖，“崇净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崇净之抓着崇冷之的衣角，抬起头看着他，眼中一片模糊，“有的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要那么理智。”
　　崇冷之搂住他的肩膀，把正在掉眼泪的青年搂进怀里。
　　谷川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当然，这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的生活很有规律，吃饭，睡觉，赶稿，每个周末抽点时间去超市补给物资。
　　他揉揉眼睛，看着电脑上闪烁着新邮件提示，顺手把它给点开了。
　　“中午十二点，XX餐厅。”谷川只觉得莫名其妙，扫了一眼发件人，顿时整个就不好了。
　　他看看时间，立刻跳了起来，冲到洗手间洗他两天没洗的脸，洗到一半，干脆直接把衣服脱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了，谷川看着自己的钱包，胖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他记得老妈告诉过他，和自己喜欢的人吃饭要主动掏腰包，可、可是……他做不到嘛！
　　谷川转头看看贴在他床头的海报，上面的凌安修温文尔雅，像个贵族的王子。谷川咬咬牙，打了一个电话：“那、那个，你能借点钱给我吗？”
　　凌安修不耐烦地看着手表，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那只死胖子，居然敢迟到！包厢里只做了凌安修一个人，可是进来服务的服务员换了一波又一波，不是要签名就是要合影，面对喜欢自己的粉丝凌安修也不好拒绝。
　　当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奔跑声时，凌安修知道谷川终于来了。
　　“凌、凌安修！”谷川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刚换上的T恤也被汗水打湿了，头发乱糟糟的，相比于俊美动人的凌安修，那就是凤凰和鸡的区别。
　　凌安修看着他的一双大象腿就觉得糟心。这小子明明挺高的，五官也凑合，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整成这样？
　　凌安修脸上寒光一闪，严肃道：“你怎么又胖了？” 
　　

　　☆、第 26 章

　　“啊？”谷川顺着凌安修的目光往下看，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一脸茫然：“我胖了吗？”
　　“……”凌安修懒得理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在，示意他坐下。这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的女王范十足，谷川觉得自己都有一种向他跪下的冲动。人们都称凌安修是歌王，可是谷川一直认为，用歌后形容他会更贴切。
　　谷川小心翼翼地坐下，大半个屁股都可怜地悬在半空中。
　　“喝点什么？”凌安修浏览着菜单。 
　　“啊……雪碧就好。”
　　凌安修啪地把菜单放下，认真地看着谷川：“你今天几岁了？”
　　谷川揉揉自己的头发，“十八。”
　　凌安修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谷川居然还要比自己小六岁。不过仔细地看，谷川的五官的确很年轻。凌安修不禁黑线，敢情他上一世就被一小孩照顾了大半年？
　　“十八岁，不是应该在上大学吗？”
　　“是啊。”
　　凌安修斜眼看他，“那你还这么闲？”
　　谷川不太好意思道：“我不喜欢读书，学校里的课程我也觉得没意思。”
　　“所以你就没事瞎写点东西？”
　　谷川脸一红，“也不是瞎写了，我很用心的。”
　　“看得出来，”凌安修难得地说了句好话，“的确写得不错。”
　　谷川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的啊？”
　　凌安修觉得谷川就像一只胖胖的高加索，正在不停地朝自己摇尾巴。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真的。”凌安修想到自己刚看的剧本，刚想询问谷川，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对谷川说：“你先吃点东西，我接个电话。”
　　电话自然是崇冷之打来的，他告诉凌安修他这几天要出差，凌安修敷衍了几声，回到包厢的时候，看见谷川正撒欢似的啃着螃蟹，手上嘴上全是油。
　　凌安修嘴角抽搐，毫不留情地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谷川咽下口中的蟹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安修的脸色：“是你叫我吃的啊……”
　　凌安修只觉得一口鲜血涌到喉咙口，差点没喷出来。他尽量忽视对面存在感极强的谷川，优雅地享用着午餐，同时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凌安修决定趁崇冷之出差这几天，赶紧从他家里搬出来。至于搬到哪里，以前的公寓肯定是不能回了，崇净之想调查出他住在哪儿轻而易举，一人住还是挺危险的。凌安修看了一眼面前吃得正欢的谷川，现在能相信的好像只有他了。
　　凌安修喝了一口汤，清清嗓子，而后道：“胖子，你住学校吗？”
　　“不啊，我在外面租房子住。”
　　“哦。”凌安修满意地点点头，“你住哪？”
　　“XX小区。”
　　凌安修有些惊讶，这个高档小区坐落在城市的二环，几年前建成，价格都快炒到天上去了，凌安修没有想到谷川有财力去住那样的公寓。“你一个人吗？”
　　谷川嘴里塞了一大块排骨，话都说不出来，只要点点头。
　　凌安修满意了，“那我搬去和你一起住吧。”
　　“！！！”谷川排骨也不啃了，瞪着眼睛看着凌安修，脸上的表情和见了鬼似的。
　　凌安修被他看得有几分心虚。“我会付房租给你了，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
　　“……”谷川回答得太快，以至于凌安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迟疑地问了句：“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谷川连连点头，“你要我说几遍我都愿意，真的！”
　　凌安修忍不住凑上去捏了虐谷川肥嘟嘟的脸蛋，笑道：“谢谢你。”
　　谷川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呆若木鸡。
　　说是搬家，凌安修只收拾了一个箱子就去投奔了谷川。搬家的事情他只告诉了负责接送他的小P，他现在是越低调越好，毕竟说不定在他附近就有人对他虎视眈眈呢。
　　凌安修对新家的环境非常满意，酒店式的管理，一般人根本进不来。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社会的精英阶层，谷川一个天天翘课的大学生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凌安修站在谷川家的客厅中间，谷川还是觉得在做梦。墙上还贴着凌安修的海报，抽屉里放着他的每一张专辑，电脑屏幕上还是他的照片——谷川每天都生活在“凌安修”之中，但是打死他他都不敢相信，凌安修真的出现在他家里了！ 
　　凌安修看着那小孩子死死地盯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向他招招手。谷川颠颠地小跑了过去，在地板上坐下，扬起头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憋着笑，一脸严肃：“知道为什么我要搬到你家来吗？”
　　谷川摇摇头。
　　凌安修直截了当，“我在躲仇家。”
　　谷川又是一副生吞鸡蛋的表情，结巴道：“仇、仇家？”
　　“嗯。有人要找我麻烦，我上次也和你说过了。那个人知道我家的地址，所以我必须搬出来。”凌安修朝谷川眨眨眼，“你不介意吧？”
　　谷川的大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他拍拍胸脯，“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就你？”凌安修上下打量了一番谷川，嫌弃道：“你要压死他们吗？”
　　谷川可怜兮兮地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我有那么胖吗？”
　　凌安修诚恳地点点头，语重心长：“这样下去你要找不到女朋友了。”
　　“我不要女朋友，我要男朋友。”谷川一脸认真。
　　凌安修一巴掌就拍了下去，“你这样的，男朋友也找不到。跟你做和跟一团肉做有什么区别？”
　　谷川嘟着嘴，那表情简直就要哭了。
　　第二天，小P来公寓把凌安修接去公司试镜。小P坐在保姆车里，看着窗外渐渐朝他走来的凌安修，嗯，一如既往地帅，只是他身后的那么大只是什么？
　　“我走了，你回去吧。”
　　“哦。”谷川鼓起勇气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凌安修坐上车，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等我吃饭。”
　　“他是谁呀？”小P好奇道。
　　“你管得真宽。”凌安修调整好座位，闭上眼睛开始补眠。 
　　凌安修到的时候崇净之还没有到，电影的女一号倒是已经换好衣服在现场等候了。她看见凌安修，特意过来向他微笑得打招呼。
　　女一号——沈秋也是公司的艺人，虽然不是影后，但也在圈子里混了七八年，大大小小的作品一大堆，人气颇高。她曾经参演过凌安修的MV，两个人也算有几分交情。
　　沈秋穿着旗袍，身材凹凸有致，复古的卷发和红唇，看上去相当养眼。凌安修回想起剧本里的女一号，觉得沈秋的气质还是很符合的。
　　因为男主角还没有到，试镜一时没法开始，凌安修就坐在角落和沈秋聊天。 
　　“你很漂亮。”凌安修由衷地夸赞。
　　沈秋礼貌地笑着，“谢谢。”
　　凌安修绅士地递给沈秋一杯咖啡，“不过我听说你不是正在国外拍戏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崇BOSS发话我哪敢不从啊。”沈秋叹了口气，“我那部片子已经在收尾阶段了，一个电话就把我叫回来了。整个剧组都在等我回去，现在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小P也忍不住过了插了一句：“我们安修也是啊，新专辑本来就该开始准备了，现在好了，要分一大部分时间给这部电影。”
　　“没办法，谁叫主角是崇净之呢。”凌安修轻描淡写道，“说不定以后公司就是他的。”
　　谈话间，崇净之已经到了，这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崇净之扫了凌安修一眼，就去向导演道歉了。
　　凌安修起身，“我也该去换衣服了。”
　　凌安修走进更衣室，发现崇净之已经在里面了。一大推助理围在他身边替他整理衣服。这是一部民国片，崇净之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气质十足。他的角色是一个从国外留学的知识分子，而凌安修则扮演一个独裁冷血的军阀少爷。
　　崇净之对着镜子看到凌安修，笑道：“听说前辈从我哥家搬出去了？”
　　凌安修和崇冷之的关系在公司内部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心里却迅速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两人分居了？难道他们吵架了？真的假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凌安修脱着衣服，正眼不看一眼崇净之。
　　“因为我搬去我哥家了啊。我们差一点就成室友了呢。”崇净之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显得单纯天真。“好可惜。”
　　崇净之换了衣服后也不出去，就坐在一边，抱着双臂看凌安修换衣服。他越看越是不爽，心里的妒火蹭蹭地往上长。
　　他不得不承认，凌安修真是男人中的极品。两条腿又直又长，腰部的线条非常优美，上身的肌肉既不夸张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瘦弱。当他穿上一身禁欲军装，配上黑色的长靴，一群天天面对美男的工作人员都hold不住了。
　　他们一直以为凌安修优雅有余，霸气不足，应该不太适合这个角色，没想到他能把军装穿出这样一种矛盾的感觉——既觉得他神圣不可侵犯，又忍不住想把他的军装扒下，狠狠地蹂躏一番。
　　崇冷之咬着嘴唇，看着面前几乎完美的凌安修，突然觉得害怕。他害怕，他唯一的哥哥，他年少所有时光的焦点，他爱慕了一生的人，将会和这个男人一直走下去，成为彼此的唯一。 


　　☆、第 27 章

　　整个试镜的过程，凌安修总感觉有一道冰刀般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他根本不用去寻找这道目光的来源，他知道是崇净之。他强迫自己注意眼前的事情，不去看崇冷之。
　　试镜的效果让导演和制片人都非常满意。崇净之虽然是新人，但他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沈秋是个经验丰富的演员，自然无可挑剔。让他们最为惊讶的是，穿上军装的凌安修。凌安修非科班毕业，但也拍摄过不少MV，对表演的感觉也比普通人好些。关键是，只要他站在那里，还有谁会关心他的演技啊！
　　凌安修的角色说是男二，戏份其实并不多，台词更没几句。不过这样也好，凌安修的气质本来就是清冷奢华的，很符合这个角色的感觉。让他去演一个话唠才显得违和。
　　直到试镜结束，凌安修才和崇净之对视了一眼，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他身上蹿。崇净之那双漂亮的眼里是其他人看不出来的憎恶，凌安修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他的目光戳了好几个洞。凌安修故作平静地移开目光，心想着最近一定要小心，没事别一个人待着了。
　　吃过午饭，凌安修本来想去午休，结果又被经纪人叫去了。她的意思是，电影可以拍，但发专辑的事情也不能耽误，毕竟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因为拍电影影响自己的本职工作吧，再说让粉丝白等也不好。于是，凌安修只能强忍着睡意去录影棚报道。
　　凌安修对着乐谱唱了几遍，怎么都找不到感觉，心里相当烦躁。小P凑上来，递给他一杯润肺的茶，“怎么，这曲子不喜欢？”
　　“感觉不对。”凌安修皱着眉头，询问小P的意见，“你觉得呢？”
　　小P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我个人觉得旋律还是很好听的。”
　　凌安修叹了口气，“我再看看吧。”
　　直到晚上十点，小P才把凌安修送回了家。一路上，小P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凌安修知道他想打听自己和崇净之的事情，果断装作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小P只好默默地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走到家门口，凌安修才发觉谷川还没有把钥匙给他。他按了按门铃，里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凌安修刚想掏出手机，门就打开了。谷川只穿着一条宽大的短裤站在门口，头发上还在滴水。他看到凌安修，眼前一亮，惊喜道：“你回来了！”
　　凌安修只觉得一大团白花花的肉在自己面前晃啊晃，把他晃得头晕。凌安修扶着门，尽量平静道：“去穿衣服，然后在客厅等我，我们好好谈谈。”
　　谷川乖乖地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只见凌安修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摆放着，就像一只高贵的猫。
　　凌安修朝他招招手，“过来。”
　　谷川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你要不要吃夜宵啊？冰箱里还有甜点。”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不吃！你也不准吃！”
　　“哦。”谷川一脸失望。 
　　本着对谷川未来负责的态度，凌安修决定要好好劝劝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留在这个世界多久，他希望在他有限的时间里，能看见谷川找到属于他的幸福，这样他也能走得安心点。所以，凌安修做了一个事关谷川一生的决定。
　　他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谷川，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啊。”谷川一头雾水，不知道凌安修什么意思。
　　“是吗？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一团肉。”
　　“啊……”谷川沮丧地低下头。
　　凌安修亲切地摸摸谷川的头发，“你听我说，胖子是没有前途的。你还这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你难道想因为身材而孤独一生？”
　　谷川哀怨地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捏捏谷川的脸，“看我干嘛，回答我！”
　　谷川委屈地摇摇头，“我、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本来就要天天坐着写稿啊，而且，我很能吃的……”
　　“你别给我那么多借口！我就问你想不想瘦下来，只要你想，我就会帮你。”
　　谷川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安修的脸色，吸吸鼻子，“我尝试过很多次，没有用的……”
　　凌安修想想也是，要是肥那么好减，世界上哪来那么多胖子。“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作为减肥成功的礼物，这样你就有动力了。”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谷川一脸期待。
　　“当然……”凌安修想想，又补充：“但是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吧。”
　　“我不会的。”
　　“那你说。”
　　谷川脸色微红，他低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凌安修没有听清楚，“什么？”
　　“我、我想要你！”
　　“……”凌安修瞬间石化。 
　　见凌安修没有反应，谷川急了，开始胡言乱语：“我、我真的喜欢你啊！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是……啊，我也不知道！那个，我想和你交往……”
　　明明是在告白，可谷川还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一脸期待的小胖子，凌安修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是白痴吗？”凌安修无奈道，“你那大脑袋天天都在想什么啊。”
　　谷川紧紧拽着凌安修的衣角，可怜兮兮地，“你不同意吗？”
　　凌安修叹了口气，“我考虑一下。”
　　“哦。”谷川吸吸鼻子，“那我等你。”
　　于是，晚上凌安修还真的严肃地考虑了这件事。上一世毁容之后，他整个人心里除了仇恨没有别的想法。谷川一直待在他身边照顾他，他有的也是感激之情，并没有多想。现在回头看，也是，是什么支撑着谷川无怨无悔地照顾一个丑八怪呢？谷川说他对自己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凌安修相信。其实他对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屁孩感觉也不错。只是，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收拾完崇家兄弟就要走了……
　　凌安修烦躁地睡不着觉，抱起吉他边弹边唱，唱得正是下午练的曲子，唱了半天依然没有感觉，气得他想摔吉他。
　　没睡好觉的凌安修脾气很不好，一大早起来就黑着脸。谷川正在准备早餐，见他从房里出来，手中一抖，把牛奶都泼了出来。谷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估计也是一晚上没有睡。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完了早餐，气氛相当尴尬。凌安修放下叉子，擦擦嘴巴，面无表情道：“我走了。”
　　“哦，我送你。”
　　“有什么好送的呀。”
　　谷川又低下头，失望地“哦”了一声。
　　凌安修走过客厅，就发现茶几上胡乱摆放着几张白纸，凌安修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结果就再也放不下来了。
　　“这是？”凌安修看了一眼谷川，“你填的词？”
　　“啊……”谷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昨天听你在房间里唱歌，我觉得旋律很好听，就、就……”
　　“你写了一晚上吧？”
　　谷川点头，乖乖地。
　　“这个给我。”凌安修拿着谷川填的词，扬长而去。 


　　☆、第 28 章

　　凌安修一到公司就直奔录影棚，原本就很优美的旋律加上谷川填的词，凌安修只唱了一遍就觉得非常有感觉。这首歌旋律低沉缓慢，歌词虽然简单，但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凌安修忍不住感叹，那只胖子还是有几分才情的。无论是跌宕起伏的小说，还是带着文艺腔的歌词，谷川都是信手拈来。如果他能瘦下来，那绝逼是个才貌双全的好青年啊。凌安修再次坚定了帮助谷川减肥的想法，他亲自找了他本人的健身教练和营养师，把谷川的情况告诉他们，拿到了一份详细的瘦身方案。
　　快要下班的时候，凌安修在公司大厅碰见了刚出差回来的崇冷之。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后跟着四个助理，快速走向电梯。他似乎没有看见凌安修，直径从凌安修身边走过，没有一丝停顿。
　　有人曾说过，真正喜欢一个人，你就会在人潮人海中第一眼就看见那个人。
　　凌安修自嘲地笑了笑，他以前是多么愚蠢，才会相信崇冷之是真的爱他。
　　知道崇冷之在公司，凌安修就想着去他家拿点东西，顺便把他家的钥匙还了。再过几天，就要举行电影的开机仪式，凌安修的服装师叫他穿一套Dior的定制西装，而这套西装一直放在崇冷之家。
　　走进这套简单的两层小别墅，凌安修心里有些复杂。他在这里住了两年，别墅里的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他和崇冷之共同生活的回忆。而这些回忆，现在在他看来，是无比的讽刺。一想到上一世他毁容之后，他曾经一个人在这栋房子里，与黑暗为伴，凌安修就恨不得立刻离开。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走到卧室，惊讶地发现卧室里的家具全都变了。衣柜，床，落地灯……床头本来有一张凌安修和崇冷之的合照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崇冷之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崇冷之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牵着一个小男孩，温柔地笑着。小男孩只有三四岁，一双大眼睛非常可爱。两兄弟身后站在他们的父母，一家人看上去和谐幸福。
　　凌安修忍不住坏坏地想，如果崇家二老还健在，知道他们两个儿子处在乱.伦的边缘会是怎样的心情。
　　打开衣柜，没有一件凌安修的衣服，全都是崇冷之的衬衫和……凌安修惊讶地看着中间那张两米五的大床——他们两兄弟睡一起？
　　凌安修果断放弃在卧室寻找，来到他常用的书房，一进去就立刻吓了一跳。原本整洁的书房现在乱七八糟，就像被洗劫了一样。凌安修的衣服被揉成一团，他和崇冷之的合照被摔在地上，相框已经破裂，照片被什么利器划得面目全非——当然，只有凌安修那半边遭到了破坏，崇冷之那边依旧完好无缺。
　　凌安修冒了一身的冷汗。他随便翻了翻自己留在这里的照片，越看心里越渗得慌。听说深陷禁忌之恋的人有很大的可能心理不那么健康，崇净之表面上看上去还挺正常，谁知道他心里在怎么想。想到上一世的遭遇，凌安修觉得自己光是小心防范已经不够了，必须先下手为强。
　　自从凌安修把一本厚厚的减肥指南拍在谷川面前，谷川苦逼的减肥之路就拉开了帷幕。凌安修不顾谷川哀哀怨怨的眼神，打开冰箱，把里面有助于脂肪生长的东西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巧克力、奶油蛋糕、奶茶……凌安修看得眼花缭乱，指着谷川的鼻子骂：“你是个成年男人，居然这么喜欢吃甜食！吃点别的会死吗？会死吗！”
　　“你……你不要骂我！”谷川一脸委屈。
　　“我也不想骂你，”凌安修严肃道，“所以你别逼我。”
　　没过几天，凌安修订的健身器材也到了。每天跑两个小时，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深蹲，还是在没吃饱的状态下，一天下来，谷川半条命也没了。
　　谷川很想问问凌安修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但是凌安修看上去非常忙的样子，他根本找不到机会问。每天早出晚归，有的时候干脆不回家过夜。在家的时候，不是抱着吉他练歌，就是对着剧本背台词，偶尔督促谷川别偷懒。
　　这天，谷川一百个仰卧起坐做完，瘫在地摊上，身下湿了一片，几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凌安修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踢了谷川一脚。“起来，还有一百个俯卧撑呢。” 
　　谷川几乎快哭出来了：“我真的没有力气了嘛……”
　　凌安修朝他眨眨眼，坐在他身边，摸摸他圆圆的肚子。“你做过爱吗？”
　　谷川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个彻底。“没、没有……”
　　“你是喜欢男人对吧？”凌安修一副大哥哥和小弟弟谈心的模样。
　　谷川心虚地都不敢看凌安修，“是吧……”
　　“那你是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啊？”
　　“……上面。”
　　凌安修狠狠地拍了一下谷川的大腿，“那你还不快运动！你知道骑乘的话要求一号有做一百个俯卧撑的体力吗？”
　　谷川瞪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凌安修诚恳道，“所以你现在必须为你以后的幸福而努力奋斗。” 
　　谷川呆呆地凝视了天花板几秒，挣扎地爬起来，做俯卧撑去了。
　　凌安修满意地坐在沙发上，拿着剧本背台词，不时地挑剔谷川几句：“屁股抬那么高干嘛！”
　　谷川做了十几个，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凌安修，“你刚刚说什么？”
　　凌安修把刚刚背的台词重复了一遍。“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谷川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好像是我写的。”
　　“瞎说。”凌安修把剧本扔到谷川面前，“你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吧。”
　　谷川翻了几页，突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这个的确是我写的。”
　　凌安修疑惑地看着他。
　　“我高中的时候替别人写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代写的枪手？”凌安修难以置信道。
　　“对呀，那个人好像是职业的编剧，因为没有时间就叫我写了，我还赚了一笔零花钱呢。”
　　“……”
　　谷川兴奋道：“啊，真怀念啊！那个时候我才十六岁呢。”
　　“……”
　　谷川看了半天才发现气氛好像不太对。他爬到凌安修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凌安修忍无可忍，一把拉住谷川的衣领，“你是白痴吗？你知道现在我们公司在这部电影里投了多少钱吗？这部电影就算得不到好评，也必须红极一时！你居然把它的剧本卖给别人？”
　　谷川愣愣地看着气得够呛的凌安修，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错了，你、你不要生气。”
　　凌安修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他刷得站起来，大步向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头也不回道：“谷川，今天我不想再和你说话。”
　　开机典礼当天，凌安修和沈秋站在崇净之两边，在闪光灯下得体地微笑着。大家都看得出来公司这次想要捧的是站在中间的新人，但所有记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凌安修身上。没办法，谁叫这是一代歌坛天王的荧屏处女作呢。到了提问环节，凌安修更承受了记者们大部分的口水。 
　　“凌先生，请问这次是您自愿出演吗？”
　　“外界一直传言，您是因为迫于贵公司的压力才接这部戏，请问是真的吗？”
　　“关于您和同性友人交往过密这一说法，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 
　　凌安修认真安静地听着每一个问题，而后统一给出了回答：“这部电影，我是认真地看过剧本之后才决定出演的。这个角色，我个人也很喜欢，我也会努力诠释好他。至于，我的性向问题……”凌安修无意中和坐在台下的崇冷之对视了一眼，崇冷之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凌安修移开目光，继续道：“我认为，两个人相爱，是灵魂的吸引，与性别无关。”
　　台下哗然一片，凌安修没有否认，也就是说有这个可能。别说凌安修是个gay，就算他只是个双性恋，估计都会在整个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坐在凌安修旁边的崇净之也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一片寒冷。 
　　一个女记者大声地提问：“那么，您是更喜欢同性还是异性？”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凌安修的回答。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没遇到过和灵魂相互吸引的同性。”凌安修的眼睛扫过皱着眉头的崇冷之后，平静地回答。 
　　记者们还想回答，主持人见情况不对，连忙道：“各位，今天我们的提问环节就到此为止。”
　　开机仪式结束，凌安修找到自己的经纪人，还没有开口，就被狠狠骂了一顿。
　　“凌安修，你什么意思啊！还灵魂吸引呢，你脑子进水了吧！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记者会怎么写？我警告过你无数次，我随你和谁在一起，但是你他妈不能给老娘出柜！”
　　“我没有出柜啊。”凌安修一脸无辜。
　　“你……”
　　“你淡定点，我有话和你说。”
　　“说！”经纪人没好气道，看她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在凌安修那完美的脸上扇两耳光。
　　“马上就要去影视城了吧，我想多带一个人。”
　　“哟，凌大牌！”经纪人阴阳怪气道，“四个助理您全带去还嫌少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安修哭笑不得，“助理我带小P去就可以了，我还想带一个朋友。”
　　经纪人瞪了凌安修一眼，“男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他也从事相关行业，我想带他……”
　　“行了行了！”经纪人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想带谁就带谁，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凌安修笑道：“谢谢。”
　　走出会场，凌安修刚好看见崇冷之站在他的加长林肯前。他绅士地打开车门，一旁崇净之就坐了进去。他看见凌安修，弯腰向崇净之说了什么，就朝着凌安修走来。
　　“安修，我们谈谈。” 


☆、第29章

　　“好啊,在哪谈？”凌安修淡淡道。
　　“不介意的话去公司吧。”
　　“行。”当然是在公司谈，不然还在你家么？凌安修在心里讽刺。
　　由于崇冷之的车已经开走了，凌安修就开车把他载到了公司。这个时间所有人都下班了,凌安修把崇冷之带到一间音乐室。
　　“说吧。”
　　“听说你好在准备新专辑？“崇冷之问。
　　“对。”
　　崇冷之抓起凌安修的手,声音柔和：“你最近还是把工作的重心放在电影的拍摄上吧，新专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不希望你太累。”
　　凌安修轻笑，抽出自己的手：“不会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累。我很喜欢这首歌,我想把它唱好。我是一名歌手,我不能让我的歌迷失望。对于我来说，拍电影才是次要的事情。”
　　崇冷之端详他良久,道：“安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无论是什么，我都向你道歉。”
　　凌安修在心里冷笑：崇冷之，你真可以自己来演戏了，这演技绝对不是盖的啊。
　　“你怎么会做错呢，你永远是对的。”凌安修平静道。
　　崇冷之早就感觉到凌安修的不正常，不过他没有多想，他也没必要多想。只要凌安修留在自己身边满足自己，满足公司，这就够了。崇冷之本来是真的想问问凌安修究竟怎么了，现在看凌安修的态度，他也懒得问了。他崇冷之从来没有真正讨好过谁，就连追凌安修那会，每天的短信，每次约会的礼物、地点、流程也全是他助理安排的。唯一被他真正关心过的人，只有崇净之。
　　“没事了？”凌安修问，转身欲走。
　　“等等。”崇冷之抓住凌安修的胳膊，“你和公司的合约还有几个月就要到期了，我会安排法务重新准备合同，你记得签就是。”
　　“知道了。”凌安修丝毫不感到意外，“没事我们就走吧，我住的地方和你不顺路，就不送你了，你打电话给司机吧。”凌安修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崇冷之，你家有专用的心理医生吧，没事记得去看看，和崇净之一起。”
　　崇冷之的脸色突变，“你什么意思？”
　　凌安修耸耸肩，笑道：“只是个小建议而已。你不用多想。”
　　崇冷之回到家时，崇净之已经洗好了澡，穿着睡袍在客厅玩游戏。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胸前粉嫩的两点若隐若现，优美的锁骨，修长的脖颈……崇冷之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有些后悔刚刚怎么没找凌安修发泄一下。但在好了，只能看不能吃，真这感觉真是，让人恼火。
　　崇净之见他回来了，放下游戏手柄，笑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去洗澡。”
　　“等等。”崇净之走到崇冷之面前，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深吸一口气，“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但不是很重。所以，你们是接吻了？拥抱了？”
　　崇冷之不自然地别过头，“别闹了。”
　　感觉到下身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崇净之笑得意味深长，修长的手指在崇冷之腰间徘徊，“要不要我帮你？”
　　崇冷之凭借最后一丝理智推开自己的亲弟弟，“去睡觉吧。”
　　崇净之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不让我帮你，你是想自己憋着么？还是说你情愿去找那个男人，也不愿……”
　　“是。“崇冷之深深地看着崇净之，“我情愿找他。”
　　崇净之握紧拳头，眼眸中的情绪波涛汹涌。
　　谷川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丢下正在写的稿子，飓风一般地奔向客厅。
　　凌安修看了他一眼，边脱鞋子边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谷川激动道：“我刚刚称了体重，我居然瘦了十五斤！”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有我帮忙，你敢不瘦我抽死你。“凌安修在沙发上坐下，谷川立刻狗腿地给他倒了杯水，一脸期待地看着上，脸色分明写着几个大字：求奖励啊亲！
　　凌安修摸摸谷川的头发，“你接下来几个月没什么事吧？”
　　谷川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那你就先把小事处理好，然后跟我出去一趟。”
　　谷川兴奋地点点头，“好呀好呀！”
　　“你不问我带你去哪就这么开心？”
　　“和你去哪都开心啊。”谷川认真地说。
　　凌安修被这单纯坦率的小孩弄得脸皮发烫。“咳咳。是这样的，我马上就去影视城拍电影，就是你写的那部。反正你也没事，就跟着我一起去吧，没事多跑跑腿，瘦得也快。”凌安修带谷川去当然不是真的要他跑腿。既然剧本是他写的，他应该非常了解故事的架构和人物的性格，凌安修就想让他到时候指点一二。当然，真的理由凌安修打死都不会告诉谷川。
　　“拍、拍电影？！”谷川瞪着圆圆的眼睛，难以置信，“真的啊！太好了！我是不是能看到很多明星啊……”
　　凌安修漂亮的桃花眼一扫，“怎么，你还有其他喜欢的艺人啊。来，和我说说，都有谁。”
　　“有很多啊！”谷川板着手指数着，“我喜欢安吉丽娜茱莉、汤姆克鲁斯，还有……”谷川看着凌安修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下意识地话题一转，“不过我最喜欢你了！”
　　“哼。你到那也见不到那些好莱坞大牌，乖乖看着我就好。”
　　“嗯嗯。”谷川乐呵呵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凑到凌安修的身边，“安修哥……”
　　凌安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巴掌就拍了下去，“别这么叫我，恶心死了。”
　　谷川委屈地抱着脑袋，“那我叫你什么啊。”
　　“叫名字就好。”
　　谷川愣了愣，试探地叫了一声：“安修？”
　　“嗯。”
　　“安修安修……”谷川笑得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
　　凌安修佯怒：“我说你有完没完！有什么事快说！”
　　“哦。那个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能不能不锻炼啊。”
　　“当然……不能。”
　　谷川夸张地“啊”了一声，笑眯眯的脸立刻变得苦逼。
　　“你不坚持很容易反弹的，你要趁现在一鼓作气。”凌安修耐着性子劝了半天，小孩儿终于不情不愿地运动去了。
　　“记得收拾收拾行李，提前准备。”凌安修提醒道。
　　谷川一边艰难地做俯卧撑一边回答：“知道了。”
　　凌安修满意回房间，心情很不错。他现在还不知道等待着自己和谷川的是多么可怕的噩梦。
　　凌安修千赶万赶终于在去影视城前把那首歌录唱完毕。他给公司几个音乐人听了，得到的反馈很不错。连一直没心没肺的小P听到之后，都十分感慨：“这让小爷我想起了我那夭折在摇篮的初恋，呜呜呜……对了，这词谁填的啊？”
　　凌安修有一种看着小孩成长的家长情怀，骄傲地说：“自然不是公司里的人，他们哪有这水平。”
　　小P：“……”
　　凌安修把歌刻成光盘，签上自己的大名，打算找个机会送给小胖子。
　　一个星期后，凌安修带着小P和谷川踏上了去影城的飞机。谷川在陌生人面前腼腆羞涩，话都不好意思多说一句。无奈和他坐一起的小P是个话痨加自然熟，两个天然呆没一会儿就打得火热，在飞机上叽叽喳喳个没完。凌安修戴着墨镜，耳里塞着耳机，全然忽视两个呆逼。
　　下了飞机，有专门的车来接。小P坐在副驾驶和司机打探剧组的情况。谷川说了半天也累了，肚子饿得咕咕叫，靠着凌安修打瞌睡。
　　凌安修看着身边的小孩，嗯，速效减肥法还是很有效果的，谷川现在已经没有胖得那么令人发指，脸也没有以前那样肥嘟嘟的，就好像五官在一夜之间长开了，少了份可爱，多了份帅气。凌安修仔细观察过谷川的脸后，惊讶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家伙瘦下来绝壁是个帅哥啊。
　　感受到凌安修得目光，谷川睁开眼，迷迷糊糊道：“安修？”
　　凌安修如实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你加油减肥，瘦下来说不定是个大帅哥呢。”
　　谷川认真道：“我瘦下来一定是帅哥啊。”
　　凌安修好笑道：“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我不是对我自己有信心，是对我的基因有信心。我爸爸很帅的，妈妈也超级漂亮，还有我哥哥也是个大帅哥。我妈说，我小的时候也很可爱，谁见到都要抱我……”
　　凌安修忍不住笑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父母？”
　　谷川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他们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所以我离家出走了。”
　　凌安修非常惊讶，他没有想到就谷川这种怂得要命的个性还有离家出走的勇气。“他们逼你做什么？”
　　谷川哭丧着脸：“他们要我做医生，还逼我考医学院。”
　　“那你考上了吗？”
　　“考上了。“谷川一脸悲愤，“你相信吗，他们居然要求我本硕博连读，我十年的光阴就要耗在学校里！我才不干呢，我自喜欢写东西，我想当一个编剧或者是作家。”
　　坐在前面的小P忍不住回头插嘴：“你脑子有病啊！当医生多好啊，高端大气上档次。我一同学就是外科医生，工作没几年有车又有房，你再看看我，工作了十几年还是个小助理。”
　　凌安修淡淡道：“这么说，你对你目前的工作很不满？”
　　“没有没有……”小P连忙陪笑，“能跟着您是我天大的福气。”
　　谷川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跟着安修很幸福。”
　　凌安修：“……”
　　到了影视城，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酒店。由于条件限制，一般的工作人员只能住在影视城附近的小客栈里。凌安修虽然是第一次拍戏，但人可是歌王，在圈子里的地位不可小觑，所以他和其余的一线演员一样，住进了这家四星级酒店。
　　在大厅check in的时候，三人撞见了崇净之一行人。他们刚从电梯里出来，显然到的比凌安修要早。
　　“前辈。”崇净之笑着和凌安修打招呼。
　　两个人都戴着墨镜，交谈时都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来这么早？”凌安修淡淡道。
　　“我是新人，来早点应该的。对了，我约了导演和监制一起吃晚饭，前辈要不要一起？”
　　“不了，有点累，想好好休息。麻烦你带我向他们问个好。”
　　崇净之笑道：“会的。”
　　剧组给他们预定了两间标间。小P拍拍谷川的肩膀，“我们两一间吧。”
　　谷川偷瞄了凌安修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凌安修道：“胖子就和我一间吧。”
　　谷川顿时乐不可支。
　　小P耸耸肩，“我是没意见啊，就怕凌天王……”
　　凌安修瞪了小P一眼，即使他戴着墨镜，小P还是被震慑得老实闭嘴。
　　两个收拾好东西后，谷川就趴在床上装死。“唔，好饿呀。”
　　凌安修看看时间，七点钟，吃个晚饭也差不多。凌安修打电话给前台叫了两份炒饭。
　　谷川三分钟就解决了自己的晚饭，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凌安修。
　　“想吃吗？”
　　谷川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凌安修优雅地微笑着：“想吃也不给你吃。”
　　谷川忍不住开始鬼哭狼嚎：“啊啊啊，安修你太坏了！”
　　吃过晚饭，休息了一小时，凌安修便叫谷川起来运动。
　　谷川左瞧瞧，又看看，“这里没有健身器材呀。”
　　“十楼是健身房，我带你去？”
　　“不要。”谷川鼓着腮帮子，“有人看着我做不下去。”
　　“在家里我也看着你啊。”
　　“你和别人不一样嘛，别人笑我的。”
　　凌安修心道，我也没少嘲笑你啊。他受不了谷川热切的眼神，“那你就在房间里运动吧。”
　　“啊！”
　　“啊什么啊，快点！”
　　谷川不敢不听凌安修的话，委屈地爬上床开始做仰卧起坐。做了几个，他就忍不住抗议：“我一个人做不好。”
　　凌安修不耐烦道：“那你想怎么样啊？”
　　“你帮我按着腿，可以吗？”
　　凌安修翻了一个白眼，爬上床坐在谷川腿上，“开始吧。”
　　谷川做了十几个，憋得满脸通红，又不做了。凌安修刚想骂人，突然看见谷川裤子上支起的大帐篷，瞬间就明白了。
　　凌安修哭笑不得：“你做个仰卧起坐都能把自己做硬？”
　　“我、我……”谷川羞愧地嗷了一声，冲进了浴室。
　　凌安修笑得在床上打滚。谷川的悲愤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你、你别笑了嘛！”
　　“嗯，不笑不笑……噗——哈哈哈……”
　　凌安修笑够了，躺在床上看电视。等了半天谷川都没有出来，凌安修不禁想：这小子还挺持久的嘛。
　　谷川解决完生理问题，又顺便洗了个澡，等他回来凌安修似乎已经睡着了。
　　谷川蹲在床边，盯着凌安修看了一会儿，眼中是无尽的渴望。
　　——真的好想，让这个人只属于自己。
　　第二天七点不到两人就被小P叫了起来。由于还要定装，他们必须早点去。三人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匆匆向片场赶去。
　　没想到路上小堵了一会儿，三人还是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那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凌安修感到非常抱歉，立刻就向所有的工作人员道歉。
　　崇净之笑道：“前辈有什么好道歉的呢？就凭您的身份，要我们等多久我们都没话说啊。”
　　导演道：“好了好了，快去化妆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凌安修嘱咐小P：“你看着谷川，别让他做太多事，让他看着就好，随叫随到。”
　　“知道了。”小P无奈道，“真不知道你带他来干嘛。”
　　一下子来了几个新人，拍摄的过程很不顺利。崇净之毕竟是科班出生，演技还是有的。而没什么经验的凌安修就频繁失误，他台词倒是记得很清楚，只是动作表情很难一次性到位。
　　沈秋在休息时间非常耐心地向凌安修讲解一些注意事项，导演也一直在指导他。凌安修认真好学，进步非常快。
　　谷川坐在一边，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男神。穿军装的男神简直……妥妥地制服诱惑啊，谷川感觉越来越燥热，鼻黏膜异常的脆弱。
　　“谷、谷川？”
　　谷川抓住小P的手，“凌安修简直太帅了啊！”
　　小P强忍住爆笑的冲动，“谷川，你流鼻血了。”
　　“……”谷川迅速地捂住鼻子，哀求道：“你、你不要告诉安修。”
　　小P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谷川的鼻子哈哈大笑。
　　凌安修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扫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两个逗比是自己的人，简直太丢人了！
　　一场戏拍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艺人们在自己助理的陪伴下坐车回酒店。
　　走出影视城，凌安修一眼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林肯。
　　凌安修挑眉道：“没想到崇总的车也随着你一起来了。”
　　“他怕我坐别的车不习惯。”崇净之漫不经心道。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凌安修意味深长。
　　“再好也是兄弟。“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林肯上下来，打开车后面，请崇净之上去。
　　凌安修看着男人的面无表情的脸，脸瞬间就白了，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这个男人，就是上一世造成凌安修毁容的直接凶手！
　　站在凌安修身边的谷川，被他吓了一跳。“安修，你、你没事吧？”
　　直到林肯车消失在视野中，凌安修才缓过神来。“没事，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凌安修一直沉默不语。回到酒店连澡就没洗，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谷川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安修，你看着我运动好吗？”
　　“嗯。”
　　“你到底怎么了嘛。”谷川着急地说。
　　凌安修叹了口气，摸摸谷川的头，“你替我把小P叫过来。“
　　谷川乖乖地把小P叫来。凌安修对谷川说：“你出去买点吃的回来，我饿了。”
　　谷川迟疑地点点头，出去觅食了。
　　小P跟了凌安修这么多年，一看他的脸色就直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了？”
　　凌安修示意小P靠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小P的脸色也是骤然一变，“你确定？”
　　“我只是怀疑。”
　　“这……万一你错了……”
　　“错了就错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照我说的做吧。”
　　当夜，崇净之正想上床睡觉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崇净之批上外套，打开门，发现酒店的经理带着一名保安站在门口。
　　“有事？”崇净之冷声道，脸色非常不好看。
　　经理陪笑道：“抱歉啊崇先生，刚刚我们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您这有危害人体健康的违禁品。”
　　“他们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现在我说隔壁有炸弹，你去不去搜？”
　　“这……”正在经理为难的时候，小P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崇先生，我们也听说了这件事，无风不起浪，为了大家的安全，您还是让他们进去看看吧。当然，我们相信您绝对不会携带什么违禁品，但是万一是别人放到您房间的呢？”
　　崇净之狠狠瞪了小P一眼，“你们可以搜。但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搜不到，区区赔礼道歉我是不会接受的。”
　　经理看了小P一眼，小P眯着眼睛，做了一个手势，保安立刻进去搜查。
　　“报告，什么都没找到。”
　　崇净之刚想发作，小P就道：“还有一间呢。崇先生，您带来的人都住哪间房？”
　　崇净之冷冷地看着他，“302。”
　　“走！”
　　在这个房间里，他们搜得更加仔细，却依旧一无所获。崇净之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请问，搜完了吗？有没有你们所谓的违禁品？”
　　经理紧张得不知所措。他知道崇净之的身份，根本不敢直接来冒犯他。可是小P却严肃地告诉他，如果他不配合就直接报警。经理想着万一是真的，等事发他更要吃不了兜着走，便惶恐地拉上保安前来搜查。现在好了，不仅什么都没有找到，还得罪了崇净之。
　　崇净之道：“我觉得我有必要找我的律师谈谈，你们觉得呢？”
　　“别啊！崇先生，都是误会、误会！”经理一边讨好崇净之，一边朝小P使眼色。
　　“你告诉我打电话给你的人是谁，我个人认为这已经构成了诽谤。”
　　小P哈哈大笑：“刚刚不是说了是匿名电话吗？根本无从查起啊！经理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崇先生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吧！”
　　“是是。”经理连忙点头。
　　崇净之冷哼一声，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把门甩上。
　　崇净之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你在哪里？东西买到了吗？赶紧扔了，计划有变。我想，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找到？”凌安修差异地问。
　　小P哀怨地点点头。“老大，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啊！也太不靠谱了吧。现在好了，我们算是把崇净之得罪透了。”
　　凌安修想了一会儿，突然懊恼地拍了下桌子，“我真是太愚蠢了！”
　　“随便听信谣言，是挺愚蠢的。”小P点头表示赞同。
　　“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先想办法限制那个男人的自由才对。”
　　“啊？”
　　“小P，你现在就去买一瓶浓硫酸放到他房间.，然后再去报警……”
　　“啊？！”小P被凌安修的话吓得脸色发白，“不是，安修，你到底肿么了？你别吓我啊！”
　　“不对，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凌安修烦躁道，“算了算了，先这样吧，你和谷川都要注意安全，没事别单独行动。”
　　小P哭笑不得，“老大，你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吗？！”
　　凌安修也不搭理小P，自言自语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被某件事干扰的凌安修拍戏越来越不在状态。导演相当不耐烦，如果是个新人，估计早就被他骂回去了。崇净之长得帅，演技好，为人谦虚有礼，得到了全剧组的喜爱。而凌安修天天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工作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没过多久就有人在背后议论他喜欢耍大牌。
　　今天有一场战争戏，剧组来到城外的大山中。为了画面的真实，子弹是假的，炸药可是货真价实。谷川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既兴奋，又有点担心凌安修会不会被误伤。
　　“谷川，帮我倒杯水。”凌安修在休息的空档坐在椅子上休息。
　　“好勒！”谷川屁颠屁颠地跑到后勤处，倒了水想走，就听到站在一边的两个女孩在窃窃私语。
　　“对凌安修真的好失望啊！还以为他很好来着，没想到这么难相处！”
　　“就是啊，上次我和他打招呼，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傲什么呀！”
　　“听说这次的男主角是崇家二少爷。啧啧，现实版高富帅啊。凌安修和他一对比，算什么哟！”
　　谷川越挺越生气，最后憋不住了，冲着两个女孩大吼大叫：“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安修，凭什么这么说他！闭上你们的臭嘴！”
　　两个女孩愣愣地看了谷川三秒，刚想反击，看到凌安修正朝这个方向走来，连忙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凌安修问。
　　不等谷川回答，一个女孩子已经哭了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先生突然就……”
　　凌安修转向谷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咆哮声。”
　　谷川气急败坏，“她们在议论你！”
　　“我、我们没有！”
　　凌安修淡淡道：“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对女士太失礼。谷川，向她们道歉。”
　　谷川相当不服气，“我不要，是她们错了！”
　　“嗯？”凌安修扬起了眉毛。
　　谷川在凌安修的目光下迅速败下阵来。他不情不愿地向两个女孩倒了歉，而后委屈地坐在角落，一声不吭。
　　凌安修走过去安慰这只受了伤的小胖子。“我是公共人物，有人议论我再正常不过了。什么时候没人议论了就证明我过气了。所以，你犯不着为这种事生气。”
　　谷川抬头看着他，“那你相信我吗？”
　　凌安修笑着摸摸他的大脑袋，“我相信你。”
　　谷川没出息地被凌安修的微笑蛊惑，一下子把刚刚的不满抛到九霄云外。
　　凌安修提升吊胆了两个月，这部电影终于顺利杀青。更让凌安修欣慰的是，谷川两个月又甩掉了二十斤肥肉。现在的谷川，终于脱离了“死胖子”这个称号，光荣地成为了微胖世界的一员。连小P都不得不感叹：“谷川你瘦了好多！现在简直就是英俊潇洒的少年啊！”
　　凌安修相当满意谷川的变化，他估摸着继续减下去，不出三个月，谷川就会真正蜕变成阳光俊朗的少年。到时候，修长挺拔的谷川走在自己身边，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呢。
　　回家前一天，剧组打算最后聚一次餐。凌安修带着小P欣然赴约。本来他想把谷川也带上，可是人谷川已经不是当年的吃货了，为了防止自己晚上吃太多，谷川主动要求留在酒店里收拾行李。
　　让凌安修没有想到是，崇冷之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过来，当他和崇净之一起出现在酒店时，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知道凌安修和崇冷之关系的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笑道：“你们看我干嘛？崇总是来给崇先生探班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崇冷之看了凌安修一眼，“我是来看大家的，自然也包括你，安修。”
　　“对啊，我哥知道我们这两个月很辛苦，所以专程来看我们。”
　　导演连忙道：“崇先生客气了，请坐。”
　　崇家两兄弟坐在一起，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纤细漂亮，两个眉眼中还有几分相似，凌安修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其实挺般配。凌安修想，其实让他们两兄弟真正在一起也挺好的，他们将一边享受性爱上的快感，一边活在乱.伦永恒的深渊中。他们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将带着这个秘密腐烂至死。
　　聚餐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大家都喝得有点高，凌安修酒量一向很好，所以还算清醒。走到酒店门口，大家相互告别。凌安修看见崇冷之跟着崇净之走进电梯，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凌安修刚想回去，沈秋就把他叫住了。
　　“有什么事吗？”凌安修客气地问。
　　“是这样的。”沈秋神色有几分尴尬，“刚刚我的经纪人告诉我，公司打算给我们两炒个绯闻。一来有助于这部电影的收视率，二来，也可以替你摆脱同性传闻。”
　　“这是谁的意思？”
　　沈秋犹豫了一会儿，道：“听说是大BOSS亲自下达的命令。”
　　凌安修忍不住冷笑一声，“我知道了。”
　　“那你的意思是？”
　　凌安修刚想回答，手机就响了。凌安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沈秋说了一声抱歉，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安修，我在帮你收拾东西。”
　　“嗯。”
　　”我可以把还没有洗的脏衣服放到这个黑箱子里吗？
　　“什么黑箱子？”
　　“就是——”
　　凌安修突然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大喊：“谷川，不要……”
　　凌安修剩下的话被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淹没。顿时，尖叫声，警报声响成一片，一大群人从酒店里涌了出来。
　　凌安修在原地愣了两秒，在巨大的恐惧将他淹没之前强迫自己冲到了酒店门楼。
　　五楼，第三个房间的窗户已经破了，浓烟从里面飘散出来......凌安修眼圈泛红，不顾一切地在人流中逆行——谷川！
　　“安修？凌安修！”小P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凌安修，“你没事！太好了！妈的，吓死老子了！”
　　凌安修挣脱开小P，声音沙哑：“他，他在里面。”
　　“谁？”小P的脸色顿时变了，“谷川？”
　　凌安修点点头，泪水从他精致的脸上滑落。凌安修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情况怎么样？叫了救护车吗？”
　　“救护车和消防车都叫了。你现在不能上去，他们已经把那层楼封锁了。”
　　凌安修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的目标是我，不是谷川。谷川，他不能有事。”
　　小P跟了凌安修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害怕成这样。小P心疼地把双眼失神的男人搂尽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担心。”
　　凌安修和小P在酒店大厅焦急地等待。没过多久，医护人员就拿着担架匆匆走进酒店。凌安修想跟上去，却被消防人员拦下。
　　“抱歉，先生，您现在不能进去。”
　　“我的朋友在里面！”凌安修不顾形象地咆哮。
　　“我很遗憾。但是请您在这里等候。”
　　凌安修笔直地站着，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出口。他多么希望，谷川能完好无缺地从那里出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痛恨过自己，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莫名的善良，恨自己无法保护重要的人。
　　像是过了一年那么漫长，又像是只过了一瞬间，凌安修终于看见医生们抬着一个人从里面跑出来。
　　凌安修一把扑上前，却不敢询问任何问题，他怕得到一个他接受不了的答案。小P问：“还，还活着吗？”
　　“还有气！不过……”医生话题一转，大声道：“谁是伤员家属？”
　　“我！”凌安修连忙道。
　　“你和我们一起回医院。”
　　“好，好的。”凌安修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人，再也没有勇气看第二眼。谷川全身是血，脸上已经浮肿过度，小腿上血淋淋一片，也不知道腿还在不。
　　坐上救护车前，凌安修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对上了崇净之冰冷的目光。这一刻，凌安修的命运完全被改变。就如系统所希望的，他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冰冷的机器，对于伤害自己的人，将会不择手段地进行报复。
　　谷川一到医院就被送到了手术室，病危通知一次一次的下。凌安修守在手术室门口，小P想办法联系谷川的家人去了。
　　凌安修这才发现，他是如此不了解这个永远无怨无悔陪在他身边的大男孩，他甚至没有问一问他的家人。
　　一个小时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冲进医院，直奔手术室。男人看着“手术中”那三个字，脸上苍白得吓人。
　　“你是，谷川的哥哥？”
　　男人这才发现凌安修的存在，一把拎着他的领子，“我弟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凌安修的表情固执而认真，“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男人急促地呼吸着，他看清凌安修的连，顿时一愣，“你是凌安修？”
　　“嗯。”
　　男人低头呐呐自语：“他很喜欢你，非常喜欢。”
　　凌安修哽咽地点点头，“我知道。我、我也喜欢他。”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凌安修平静地看着谷川孤零零地躺在手术台上，一个护士用白布蒙住他的躯体。
　　主刀的医生向他们走来，“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男人发出悲痛欲绝地痛哭声。而凌安修却出奇的平静，他最后看了一眼谷川躯体的轮廓，缓慢而坚决地走向电梯。
　　在电梯里，凌安修在这个时间第一次和系统对话：“系统，你说过我的技能是重生。是不是只要我死了，我就可以选择回到死之前的任何时间？”
　　“是的。”
　　凌安修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这个技能，我喜欢。”
　　凌安修走到顶楼，由上而下地眺望着这个灯光璀璨城市。城市，不会为任何一个人离去的人流泪，永远地冷漠而高傲。
　　夜晚的风带来些许凉意，凌安修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放着谷川阳光单纯的笑容——谷川，等我……
　　

☆、第30章

　　没有疼痛,没有恐惧,唯有风在凌安修耳边呼啸……重生,意味着能够回到过去,改变未来,代价是承受一次死亡的痛苦，凌安修觉得很值。
　　再次睁开眼，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凌安修身上，温暖而祥和，驱逐了他内心的寒冷。凌安修茫然地看着熟悉的房间，而后猛地回过头--谷川就坐在他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凌安修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现实。感受到凌安修的目光，他疑惑地看过来,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安修，时间到了，你还不出发？”
　　这是谷川出事的那一天，他去参加剧组聚餐之前。
　　“我不去了。”凌安修喃喃道。
　　“啊？为什么啊？你不是已经和沈秋他们说好了么？“
　　“突然有点累。“凌安修眼里是难得的柔和，“我们在酒店里随便吃点就好。”
　　能够有美人陪他吃饭谷川没有什么意见。凌安修打电话告诉剧组自己有事不去了，就和谷川在酒店面对面解决了晚餐。
　　饭后休息了一小时，谷川就打算开始他的饭后运动。凌安修笑道：“不如你今天出去慢跑吧。”
　　“哎？“
　　“运动的时候还是在室外比较好，空气会清鲜一点。”
　　谷川有些犹豫：“可是，我不想让别人看见嘛……”剩下来的话被凌安修温热的嘴唇堵了回去。谷川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凌安修离他那么近，他甚至可以数一数他长长卷卷的睫毛。即使在这个距离，凌安修的皮肤还是看不见一丝瑕疵——优雅，高贵，俊美。
　　谷川感觉自己的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他愣愣地看着凌安修，全身僵硬，不敢有一丝动作。得不到回应的凌安修只好自己再接再厉。湿滑的舌头敲开嘴唇，舔过每一颗牙齿，最后和它的同类去纠缠在一起，反复吮吸。
　　等两人分开的时候，凌安修白皙的脸上已经染上了红晕。也许这具身体在欢爱上经验丰富，但凌安修从来没有主动向谁献过吻，谷川是唯一一个。
　　凌安修等待自己不像话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才平静地对一脸茫然的谷川说：“还不快出去？天都要黑了。”
　　“啊？去、去干嘛？”
　　凌安修咬牙切齿道：“锻、炼！”
　　“哦……”谷川依然还处于某种虚空的状态，反应比平时简直慢了不是一点两点。
　　凌安修再次凑了上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脸上是暧昧的笑容：“你再减十斤，我就和你交往。怎么样？”
　　谷川呆若木鸡，“真的？”
　　“当然。”凌安修点点头，“你不相信我？要不要我写一份保证书给你？”
　　谷川终于反应过来，风一样地冲了出去。冲到门口突然刹车，回过头期期艾艾：“你不要骗我！”
　　凌安修操起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少废话！”
　　凌安修关上窗户，小心翼翼地开始了他的寻找。黑色的小箱子……凌安修记得非常清楚，他来影视车只带了一个大箱子和一个背包。凌安修一眼就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小黑箱，顿时哭都不哭出来。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必须小心谨慎，没想到却忽略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谷川满身是血的样子还在他的脑海中徘徊。凌安修握紧拳头，心中冰凉一片，满满全是愤怒。
　　他不知道崇净之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也许是炸弹，毕竟他们这次拍戏就用了不少钱，崇净之想乘机拿到一个也并不困难，再稍加改装的话……等等，崇净是怎么把炸弹放进来的？他找酒店要了房卡？可是自己不能这么做，要不然一调查就很容易被识破。
　　凌安修小心翼翼地拿着箱子走出酒店，来到停车场，找到崇冷之的加长林肯，弯下腰，把炸弹放在了车底。他记得在聚餐结束，崇净之将会和崇冷之一起坐这辆车回去。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
　　满头大汗的谷川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电子称。他满怀希望地上去，又灰溜溜地下来，抱怨道：“怎么才比昨天瘦了一斤啊！没天理啊啊啊啊！”
　　凌安修好笑道：“每个人的体重在一天的不同时段都不一样，你这样称根本不算数。”
　　谷川委屈地扑闪着大眼睛，不等凌安修提醒，自觉地跑到墙边深蹲去了。凌安修看着他费力的样子，忍不住感叹：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谷川没有发觉凌安修看他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双漂亮动人的桃花眼此刻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疼惜，悔恨，爱恋……早在二次重生的那一刻，凌安修就发誓，失去谷川的痛苦，他再也不要尝试第二次了。他的心境不同往昔，以前他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从来没有用过什么恶劣的手段去对付他人。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人心的险恶，他不去害人，不代表人不会来害他。他要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他在乎的人，强大到没有人敢再对他起歹念。
　　——凡事都有因果报应，而做为人渣，你就要有被虐的准备。凌安修把自己想象成一把嗜血的武器，不带任何感情地进行应有的屠杀。
　　谷川做完运动，洗了个在床上裹着被子，露出两只漆黑的眼睛看着凌安修。凌安修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不过他的心思明显不在书上。凌安修没隔几分钟就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似乎在焦急地等待什么。
　　“安修，你还不睡？”
　　“我不困。”
　　“哦……”谷川也坐了起来，“那我们聊聊天吧。”
　　凌安修笑了笑，“你想聊什么？”
　　“我们不是很快就要交往了吗？”谷川兴奋而又羞涩的说，“我觉得你应该多多了解我。”
　　凌安修扬起眉毛，“那你了解我吗？”
　　“当然！我对你的资料倒背如流啊。”谷川认真道，“凌安修，男，二十四岁，双鱼座，身高180，体重65公斤，三围……”
　　“轰隆——”一声巨响淹没了古川剩下的话。谷川猛地跳下床，“发生什么事情了？”
　　凌安修面露惊讶，合上书，“我怎么知道？”
　　外面顿时喧哗起来，谷川可以听见走廊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我们去看看吧？”谷川忧心忡忡道。
　　“也好。”凌安修表面镇定地穿上衣服，心里早就乱成一团糟。他心里一直没底，事到临头才觉得自己真不是做坏事的料，刚刚的行为真是漏洞百出。停车场应该有摄像头，他虽然带着帽子和墨镜，但崇冷之想要认出他来并不是难事；还有，炸弹的威力到底如何？上一世好像只有谷川是重伤致死，其余的都是轻伤，所以会不会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凌呢？不过，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除了崇净之他们还会有人去停车场吗……
　　凌安修越想心里越乱，他有点庆幸自己在这两个月受了不少的表演训练，所以其他人还看不出他的不正常。
　　凌安修特意换了件衣服才和谷川出门。他们在电梯口碰到了刚从聚餐上回来不久的沈秋。沈秋显然喝多了，脸色微红，眼神迷茫。“发生什么事了？”沈秋问。
　　凌安修摇摇头，“不知道。”
　　“我才回到房间就听见一声巨响，是哪里发生爆炸了吧？”
　　谷川想了想，道：“我听刚刚的声音，好像是从停车场传来的。”
　　凌安修心里一沉，脸上却云淡风轻，“没想到你观察力这么敏锐。”
　　谷川微微一笑：“安修你别忘了，我是个推理小说家。”
　　“……”凌安修突然没有勇气去看谷川那双单纯的大眼睛。
　　一行人来到酒店大厅，发现这里已经聚满了人。所有人的议论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秋不停地四处张望，松了口气，“我们的人都在，应该都没事吧。”
　　沈秋的助理提醒她：“刚刚回来的时候，崇BOSS不是说和小太子开车回去么……”
　　沈秋的脸色骤变，她紧张地抓着凌安修的胳膊，声音颤抖：“不会吧！”
　　凌安修刚想安慰她，就被几道闪光灯刺得睁不开眼。离他们不远处，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正在对着他们拍照，其他的酒店住客似乎也发现了凌安修和沈秋，兴冲冲地拿起手机拍照。
　　谷川有些气愤：“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想着八卦！”
　　“这是一些人的优良传统，不要在意。”凌安修转向沈秋，“你回来的时候有看到小P吗？他消息比较灵通，可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餐桌上喝得比较多，我把他送回房间了。”沈秋的助理告诉他。
　　“小P难道还在呼呼大睡……”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到小P正从门口向他们奔来。“出、出大事了……”小P跑到他们跟前，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一脸震惊。
　　凌安修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崇BOSS，他、他的车突然发生爆炸……”
　　沈秋发出一声惊叫，险些站不稳。站在她身边的凌安修连忙扶住她，问：“有没有伤亡？”
　　“不知道！现场现在一片慌乱，我听说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三个人，崇净之，崇冷之，还有那个保镖兼司机。凌安修稍微放心了一些，他急切地问：“其余人呢？都没事吧？！”
　　小P有些莫名其妙：“其他人能有什么事！事发当场只有BOSS他们三个人在停车场。”
　　凌安修终于松了口气，对众人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一行人向停车场走去，凌安修走在最前面。如果他回头看看，就能发现谷川看他的目光不再是天真的渴望，而是带着审视的意味深长。
　　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停在酒店门口，现场已经被封锁。剧组所有的人都在停车场外焦急地等候，凌安修也一样。他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死的是谁，伤的是谁……
　　“安修？”谷川拉拉凌安修的衣袖，小声道：“你是不是很紧张？”
　　凌安修迅速回答：“当然，毕竟他们是我的同事。”
　　谷川点点头，悄悄地牵起凌安修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凌安修没有说话，而是用力地回握着谷川温暖的手——仿佛直到现在，他才能确定谷川没有事，他还好好的，好好地站在他身边。
　　“你们都是XX公司的员工？”一个医生急切地询问他们。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均点点头。
　　“你们的总裁出事了，公司其他的高层一时赶不过来，现在必须找一个代表和我们一起去医院，你们谁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凌安修。在这里，除了崇冷之，只有他和沈秋算是公司里比较有地位的人。而现在沈秋显然处于惊吓过度的状态，于是凌安修成了唯一的人选。
　　“我去。”
　　医生点点头，“请跟我们来。”
　　凌安修转向谷川，“你能和我一起来吗？我、我现在有点害怕。”害怕一个不小心，你就再次离我而去。
　　谷川用力地点点头，搂住凌安修的肩膀，“走吧。”
　　两人上车后，凌安修疲惫地靠在谷川的怀里。他突然发现谷川原来比他高大这么多，经过几个月的疯狂的锻炼，谷川的胸肌已经初具雏形——他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凌安修期待中的英俊青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凌安修有些失落。那种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的小孩，一点一点地长大，最终离开自己，展翅飞翔。不过——凌安修闭上眼睛，感受着谷川强有力的心跳——他相信谷川刚刚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一直、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伤员在凌安修到达医院之前已经开始了救治。医生告诉他，坐在主驾驶的司机当场死亡，其余的两人一个重伤，一个轻伤。重伤的那个已经在进行手术，轻伤的那个还处于昏迷状态，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
　　“我能去看看他吗？”凌安修问医生。
　　“可以，不过不能待太久，而且要有人随时守着手术室。”
　　凌安修向医生道了谢，拜托谷川继续守在手术室前，走向病房。
　　推开房门，凌安修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第31章

　　崇冷之一贯俊朗的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上沾上了不少灰尘，昂贵的西装也不再整洁——这是凌安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崇冷之,他惊讶于自己内心的平静。崇冷之或生或死,他都不在意,这个男人在他心中已经完全无关轻重。
　　听医生说事发当时崇冷之还没有上车,只是受到了一定的波及，被爆炸瞬间强大的冲击力震晕了过去。凌安修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眼中一片冰冷，就像在看一个没有丝毫生命力的木偶。
　　崇冷之睁开眼睛的时候,大脑一时跟不上他的视觉。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陌生的房间……以及熟悉的人。
　　“你醒了。”凌安修淡淡道。
　　崇冷之直直地盯着凌安修，哑声道：“他呢？”
　　凌安修知道崇冷之口中的“他”是谁,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崇冷之一下子坐起身,声音颤抖：“死了？”
　　“没有。”凌安修拍拍崇冷之的肩膀，试图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还在抢救。”
　　崇冷之没有再多说一句，撑着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直奔手术室。凌安修冷笑一声。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谷川看见两人，迅速向他们奔来。“你们来了正好，医生他……”
　　崇冷之一把推开谷川，失控地抓住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他怎么样了？”
　　“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安慰道，“不过他的皮肤被大幅度烧伤，特别是脸部。更严重的是，他的右腿几乎完全被炸飞，我们的建议是截肢。”
　　崇冷之理智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不能接受……绝对不能！崇净之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让他的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还顶着一张被毁容的脸……崇冷之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反应，光是想象，就几乎让他发疯！
　　凌安修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崇冷之，一贯雷厉风行的人现在完全是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凌安修都觉得自己有些同情他了。他知道那种感觉，心脏被抓紧，疼痛得不能呼吸。可是，当他转头看到谷川时，他并不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后悔。
　　——杀人者，人恒杀之。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请在这里签字，我们就可以马上进行截肢手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崇冷之身上。崇冷之颓然地坐在长椅上，半晌才开口：“我不同意。”
　　“可是……”
　　崇冷之一把领起医生的领子：“你们这算什么？！好好的一个人非得把他的腿给砍了！我不同意，绝不！我要求转院，立刻、马上！”
　　医生无奈道：“请相信我，你去别的医生，他们也会给你一样的结果。早点手术，对病人……”
　　崇冷之毫不留情地把医生甩到地上，不容置疑地重复着：“我要转院。”而后转向凌安修，目光坚定，“把你手机给我。”
　　崇冷之开始冷静地打电话，订专机，联系最好的医院，顶级的外科医生。他语气平静，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那个永远如计算机理智的男人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凌安修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多说一句话。谷川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边，不动声色地牵着他的手。
　　崇冷之挂掉电话，冷淡地扫了一眼凌安修，“公司现在怎么样？”
　　“我已经把你没事的消息传达了过去，公司一时乱不了。”
　　崇冷之点点头，“你跟我一起走吧。”
　　“为什么？”凌安修下意识地问。
　　崇冷之没有说话，凌安修看见他嘴角在抽搐，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在害怕，他必须抓着一根求生的浮木，才能不让自己彻底被恐惧控制。
　　凌安修看看身边的谷川，道：“你们先走吧，这里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先留在这里，随后去……陪你。”
　　崇冷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忽视了谷川犀利的目光，跟着医生去办转院手续。
　　两人刚回到酒店，就被正在进行调查的警察拦住。“凌先生是吗？请你们配合我的调查。”
　　凌安修心里咯噔一下，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
　　让凌安修没有想到的是，警察只是问了他几个常规的问题，比如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在哪里，有什么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等等。
　　凌安修正在回答，另一个警察跑了过来，道：“报告，没有录像，据说停车场的摄像头在事发前两个小时突然发生了故障。”
　　“怎么可能这么巧！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警察转向凌安修，“凌先生，请问你知不知道崇先生有没有什么仇家。”
　　凌安修下意识地回答：“在商场上树敌很正常，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好的，我明白了。”警察合上记录本，“谢谢你的配合，凌先生。”
　　现场看热闹的人群已被疏散，剧组大部分人已经回到了房间。凌安修身心俱疲，只觉得这坏事还真不是人干的。他一回到房间就往床上躺，连衣服都没脱。
　　谷川凑到他身边，“洗个澡再睡觉吧。”
　　凌安修看看手表，“还睡什么，马上就要天亮了。”
　　“还是能睡一会儿的嘛。”谷川趴在凌安修身边，“去洗澡嘛。”
　　“懒得动。”
　　谷川嘿嘿地笑了起来，“那我帮你洗？”
　　凌安修眯起眼睛，转过头和谷川面对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谷川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我只是……”
　　凌安修搂住谷川的脖子，慢慢朝他靠近。谷川屏住呼吸，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安修。两人四目相接，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凌安修轻声道：“是你吧？”
　　现在的谷川大脑里全是粉红的泡泡，完全没意识到凌安修在说什么。“嗯？”
　　“破坏摄像头的人，是你吧。”
　　“呃……”谷川无言以对，朝凌安修眨眨眼睛。
　　凌安修起身，叹了口气，“和我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谷川老老实实地交代，“我跑步的时候，看你提着一个箱子鬼鬼祟祟的样子，大晚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我就觉得你是不是想做些什么，又不想被人发现。所以……”
　　凌安修扬起眉毛，“所以你就帮我解决了？”
　　谷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凌安修等了一会儿，发现面前这小孩好像并没有什么疑问，忍不住道：“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啊？”谷川一脸茫然，“我该问你什么吗？”
　　“当然。”凌安修亲亲谷川的嘴角，“你现在不是应该审问一下我这个犯罪嫌疑人吗？”
　　让凌安修没有想到的是，谷川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观察着凌安修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问吗？”
　　凌安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就直接告诉谷川自己是加害崇家两兄弟的凶手？他有些害怕，这个单纯的孩子根本接受不了这些。
　　见凌安修沉默，谷川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其实你不用告诉我啦！你不管做什么都有你的理由嘛。我相信你不是那种顺便就去害人的人。”
　　凌安修心中万分感动，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低咳一声，像摸小狗似的摸摸谷川的头，“睡吧。”
　　第二天凌安修就带着谷川飞回了北京。公司表面上运作正常，地下却暗潮汹涌，人心惶惶。无论是高层，艺人还是普通职员都在讨论昨天那起惊动了整个圈子的爆炸案。爆炸的范围不大，威力也很小，但却造成了一个人的死亡。其实，人们对于那个保镖的生死兴趣不大，他们更关心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崇净之，以及目前还没有露面的崇冷之。
　　凌安修休息了一天，便打算去看看那两兄弟。别的不说，在别人眼中，他和崇冷之还处于热恋状态，他不陪着崇冷之也说不过去。谷川把凌安修送到医院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一起去。凌安修想着谷川和那两人也没什么交情，不去也罢，也没有勉强。凌安修买了一束康乃馨，独自走进医院。
　　这是北京最好的私人医院，也因为高昂的医疗费用被称为贵族医院---果然崇冷之只会给崇净之挑最好的，要不是崇净之伤得实在太重，不方便长途跋涉，估计他会直接把人送到国外的权威医院。
　　凌安修到的时候，崇冷之正在和崇净之的主治医生商量日后的治疗方案。凌安修安静地等在外面直到崇冷之面色森冷的走来出来。他看到凌安修，疲惫道：“你来了。”
　　崇冷之眼睛通红，也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睡过一分钟。“情况怎么样？”
　　“还好。”崇冷之声音沙哑。“没有生命危险。”
　　“那……”
　　崇冷之深吸一口气，“医生说……还是要截肢。”
　　凌安修张开手放在崇冷之肩膀上，“想开点，毕竟人还在。”
　　“是啊，无论怎么样，他还活着。”崇冷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截肢，毁容……你知道吗？我居然想他永远不会醒来该多好。这种结果，要让怎么接受。”
　　凌安修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崇冷之。
　　“警察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崇冷之突然问。
　　凌安修不动声色，“还没有特别的进展。”
　　崇冷之握紧拳头，“等我把这边忙完，我要亲自调查这件事。”
　　崇净之还在重症监护室，凌安修只隔着玻璃看了他一眼。他全身上下都插满了各种管子，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氧气罩遮住了他触目惊心的脸。
　　“其实他的脸只是烧伤，事后做几次皮肤移植手术，虽然说不能和以前比了，但至少化了妆还是能出去的见人的。”凌安修语气淡淡，“总比被泼硫酸好。”
　　崇冷之隐约觉得凌安修的话有什么不对，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全在崇净之身上，也没有多想。
　　“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崇冷之苦笑道：“还是别来了，过几天他的腿就已经没了。那个时候，他肯定不会想见任何人。尤其是……”
　　“我了解。”凌安修点点头，“公关部打算就此时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你觉得……”
　　崇冷之挥挥手，“这种事现在就别拿来烦我了。”
　　凌安修也不多说，转身走了几步，就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他擦身而过，走向崇冷之。凌安修停下脚步，只觉得这位医生的声音有些眼熟。
　　“冷之，这是手术同意书，别犹豫了，签字吧。”医生如是说道。
　　凌安修没有回头，他快步走出医院，戴上墨镜，迅速消失在城市的人流中。
　
☆、第32章

　　无论发生多么大的事，生活还是要继续。一个月后,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包括凌安修。
　　他和沈秋被放了一个长假,目的是让他们放松放松,别在心里留下阴影。不用工作的凌安修一下子闲了起来,他不能随意出门，又懒得出国，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和谷川一起宅在家里。他没有去看崇净之，听别人说在他醒来那天,整个医院都被他闹得天翻地覆。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外表，崇净之想要寻死也很正常。最后还是崇冷之匆匆赶去,一直陪着他，他才平静下来。
　　是的，平静。凌安修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知道在崇净之平静的表面下究竟是什么。凌安修有种预感，崇净之知道是他。
　　另外，在谷川不懈的努力下，他终于瘦到了凌安修要求的体重，出落成一个英挺的少年。凌安修把他衣柜里难看的运动服全给扔了，花了一天时间在谷川去逛街。当谷川穿上凌安修为他选的衣服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子里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起来，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脸上的婴儿肥早已消失，一双大眼睛显得单纯无辜，面容英俊。谷川正处于大男孩的青涩和成熟男人的稳重交融的年纪，偶尔露出一个羞涩可爱的微笑，足以秒杀从高中生到老大妈的所有异性。
　　凌安修站在他身边，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所有的胖子都是潜力股，自己真是赚到了。
　　谷川回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安修，“怎么样？”
　　凌安修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隐约的羞涩，语言却放荡不羁：“很好，非常帅。看得我都硬了。”
　　谷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那，要做吗？”
　　“……”凌安修不禁脸皮发烫，赶紧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我说，你还没成年吧。”
　　“可是我已经十八岁了啊！”
　　凌安修斜眼看他，“可是你今年生日还没到，严格来说不算。”
　　谷川气呼呼地瞪着他，明显相当不服气。
　　凌安修看到他那欲求不满的样子，顿时就乐了，他摸摸小孩的头发，安慰道：“反正我都和你交往了，这事也不着急。反正来日方……”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
　　算起来，凌安修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个月了。这次的任务和上次不一样，并没有时间限制。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任务没完成，凌安修就会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凌安修一直不知道系统对虐渣程度的评定标准，在他看来，崇冷之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可这在系统看来，显然是不够的，毕竟凌安修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归提示。
　　见凌安修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谷川有些不安。“安修，怎么了？”
　　“没事。”凌安修面前挤出一个微笑，“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谷川平时不去学校上课，但试还是要考的。这几天他忙得天昏地暗，试图把一个学期的知识在短短几天内消化。凌安修看着就觉得糟心——如果所有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都是像谷川一样应付考试，那还看什么病啊，直接问度娘就好。
　　休假结束，凌安修开始全力准备自己的新专辑。这天，他一个人待在钢琴室，边弹边唱，十分投入。在第一首歌之后，凌安修又叫谷川帮他填了几首词，越发发现那小子的天分真不是盖的。
　　门突然被推开，凌安修停止弹奏，抬头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崇冷之。
　　崇冷之明显瘦了，脸上是不健康的苍白，冰冷的双眸在看到凌安修的那一刹那发生了些许变化。
　　“继续吧，我想听听你唱歌，很久没听了。”
　　凌安修点点头，继续刚才的弹唱。凌安修的声音低沉而迷人，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凌安修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盈地跳跃，微微垂眼的认真模样就像一个贵族的王子。
　　崇冷之就这样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这个人，一个多月以来忧郁竟然被驱散了一些。崇冷之一直都认为，能拥有凌安修是一个男人莫大的骄傲。崇冷之想到这个骄傲的男人曾经在他身下眯着迷离的双眼，发出诱人的呻.吟……
　　一曲毕，凌安修抬头看着崇冷之，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正常。“有什么事吗？”
　　凌安修的手随意地放在钢琴上，崇冷之很想握住，他也真正这么做了。
　　“安修，陪陪我……”
　　凌安修立刻把手抽了出来，动作轻柔却果决。“你弟弟他怎么样了？”
　　崇冷之的脸瞬间被阴影笼罩，他固执地搂住凌安修的腰，深深地呼吸着。他急切地渴望他人的安慰，这些像地狱一般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却没有丝毫办法逃脱。他不能放弃自己的弟弟，无论崇净之现在多么可怕，精神多么失常，他都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全部感情倾注的对象。现在的凌安修对他来说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他希望能在他身上得到一丝慰藉，他想痛痛快快地发泄。
　　崇冷之忽略凌安修的抗拒，一就把凌安修抱了起来，问到他身上熟悉的、清爽的味道，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他把凌安修压在钢琴上深吻，舌头刚伸进去，就感觉到一阵剧痛。凌安修趁机推开崇冷之，直起身，冷冷地注视着他。
　　凌安修嘴上还带着崇冷之的鲜血，看上去居然有种嗜血般，要命的性感。凌安修勾勾嘴角，“崇冷之，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哦，不，我错了，居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哪次找我不是为了这个。”
　　崇冷之强忍住身上的欲望，“安修，你在说什么？”
　　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凌安修深吸一口气，“崇冷之，我们分手吧。”
　　崇冷之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凌安修不知道他是不在乎，还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两人的结局。“理由？”
　　凌安修笑了笑，“你确定要我说出来？崇冷之，这个世界上不是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傻瓜。”
　　“为什么？”崇冷之突然提高声音，他用力捏着凌安修的下巴，注视着那双熟悉的、漂亮到极致的眼睛，“为什么是现在！”
　　凌安修被迫与崇冷之对视着，一字一句：“我想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这个理由满意吗？”
　　崇冷之颓然地松开手，喃喃道：“你恨我。”
　　“恨你？”凌安修笑着摇摇头，“不，我根本就不在意你。”
　　崇冷之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俊美优雅的青年，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也未曾拥有过他。
　　这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凌安修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是谷川发给他的短信，说他刚考完试，问凌安修要不要和他一起吃晚饭。
　　凌安修回着短信还能听到从崇冷之手机里发出来的尖锐的声音。崇冷之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心疼，“你别哭啊，我马上就回去。再等我半个小时……嗯，我只是回公司处理点事情而已……”崇冷之边打电话边走出钢琴室，在要离开凌安修视线的最后一秒，突然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崇冷之回来时，屋子里一片狼藉。自从崇净之出院，他们两就一直住在这栋位于北京郊区的别墅里。崇净之的心里状态相当不好，除了崇冷之对任何一个人都是非打即骂。他不肯照镜子，不肯出门见人，崇冷之只好把他带到这偏僻的地方静养。别墅里除了他们，还有医生随时恭候，以及必要的保姆，司机。然而其他人除非必要，根本就不想面对脾气暴躁，面容狰狞的崇净之。
　　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崇冷之叹了口气，刚想叫人上来收拾，就听见崇净之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
　　“去哪儿了啊？”
　　“公司。”崇净之自从出事，对崇冷之的掌控欲简直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似乎不能接受崇冷之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两个小时。崇冷之知道他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害怕被抛弃，所以不顾一切地抓住自己。崇冷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去公司见谁了？”
　　崇冷之想到凌安修，心里微微刺痛。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晚饭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做。”
　　崇净之狠狠地桌子上最后一个完整的玻璃杯甩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去见凌安修了吧！这才几天啊，你就那么想念人家，怎么不继续搬回去和他一起住呢！”
　　崇冷之被吵得头痛，他疲惫地按着自己的眉心，“净之，我和凌安修已经分手了。所以，你以后…… ”
　　“分手？”崇净之哈哈大笑，“不是他甩得你么崇冷之！你是不是特舍不得人家，特想和他旧情复燃啊！”
　　崇冷之心里一沉，“你怎么知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结果摸出来一个微型的窃听器，脸瞬间就白了。“净之，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崇净咧嘴笑着，却因为脸上的伤疤比哭还难看。他透过墨镜看着崇冷之，声音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固执。“你是我的，我的好哥哥。不管我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逃不了！你以为我成这样了，你就可以去找那个贱人了吗！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凌安修好得要命？呵呵，我告诉你，凌安修他会比我更惨的！我一定要让他，体会到我痛苦的十倍、百倍、千倍！”
　　崇冷之面无表情地看了崇净之一会儿，转身离开房间，无视崇净之的怒吼，对助理说：“去找一个心理医生。净之他现在极度不正常，多找几个人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助理点点头，即使照顾崇净之是所有人极力避免的差事。“那您呢？”
　　崇冷之疲惫地闭上眼睛，“这阵子耽误太多工作了，我必须出差一趟。”
　　谷川自告奋勇地来公司接凌安修去吃晚饭，还宣称会开专车来接送。所以，当凌安修看见他的小帅哥骑着一辆单车朝他微笑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专车？”凌安修哭笑不得。
　　“是啊。”谷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因为还没有满十八周岁，所以还不能开车上路。但是我开车开得很好的。”小孩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等我满十八岁了，天天开车接你回家。”
　　凌安修隔着墨镜对谷川翻了个白眼，灵活地跳上单车后座，搂着谷川的腰，“走吧。”
　　谷川喜滋滋地奋力向前骑，“我们去哪吃饭？”
　　凌安修靠着谷川的背，感受着徐徐微风，“你决定。”
　　“好哦！”谷川快活地一路疾驰，他真想就这么载着凌安修回家见爸妈。谷川把人载到医大门口，兴奋道：“到啦！”
　　凌安修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这里可是大学城啊，晚餐时间多少对情侣基友在校园内外游荡。凌安修的粉丝有很大一部分是大学生，万一他被认出来，明天就等着上头条吧。
　　见凌安修脸色不对劲，谷川着急了：“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
　　凌安修的眉毛跳了跳，“你觉得呢？难道你不认为应该挑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吗？”
　　“可是这里有一家餐厅东西特别好吃，我想让你尝尝。”谷川小声地辩解。
　　凌安修不忍心让小孩失望，“那还等什么啊，走吧！”
　　谷川就像一只活泼的大型宠物犬，撒欢似的带着他的主人东跑西跳。凌安修难得的有耐心，陪着谷川吃了不少东西。大学附近的小吃虽然便宜，但味道着实不错。凌安修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谷川更是撑得要命，捧着肚子哼哼唧唧。凌安修恼火道：“吃这么多，回去我要慢跑两小时了。”
　　“你很瘦哎！哪需要呀！”
　　“那你呢？我警告你啊谷川，如果你有一点发胖的迹象，我立刻就不要你了，我说到做到。”
　　谷川立刻把手上吃到一半的烤肉丢进垃圾桶。
　　两个坐在医大的长椅上聊天，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一来，谷川现在蜕变成了校草级别的帅哥，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二来，他们都觉得另一个人大晚上的还戴墨镜是有病吧。
　　一个短发女生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凌安修。凌安修心生警惕，刚想走人，女孩就鼓起勇气开口了：“请问你是凌安修吗？”
　　“不是。”凌安修果断拉起谷川，“我们走。”
　　女孩显没有相信凌安修话，愣愣地看着他们。凌安修和谷川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凌安修！”
　　“跑！”谷川抓着凌安修的手，在校园里奔跑。身后聚齐的人越来越多，粉丝疯狂地叫着凌安修的名字。
　　凌安修根本跟不上谷川的脚步，谁叫谷川的腿比他的还长呢。“这边！”凌安修跟着谷川拐进一个漆黑的小巷中，人声才渐渐离他远去。
　　谷川喘着气，冲凌安修单纯无辜地笑着。凌安修突然一阵心跳加速，揪着谷川的领子把人推到墙上，急切地堵住他的嘴唇。谷川愣了三秒，小心翼翼，笨拙地回吻着。
　　

☆、第33章

　　崇净之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作品终于被搬上了大荧屏。由于爆炸事件被关注度极高,这部电影还没有正式举行首映仪式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凌安修作为一代歌坛天王和刚出道的新人配戏也不是什么热门话题了，毕竟一个被截肢、毁容,经历可歌可泣的主角才是电影最大的卖点。
　　崇冷之终究还是崇冷之，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利用既有事实创造最大化的财富。不过，他到底没有答应那些媒体采访崇净之的要求。出事后的崇净之就像完全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所有人都没有再见过他。即使是这样,凌安修还是在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他知道崇净之一疯起来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虽然他有重生这个金手指,但也不能一旦遇到什么事就去跳楼吧。
　　作为电影真正的编剧，谷川有幸“受邀”参加电影的首映仪式。谷川不太喜欢那种场合，但在凌安修的威逼利诱下还是果断的屈服了。
　　废话，当凌安修扯着你的领带，跨坐在你身上，向你双眼乱放电，你还能拒绝他吗！谷川悲愤地想。
　　“胖子，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直接穿去就行。”
　　谷川哀怨地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你能不能别叫我胖子了！我现在又不胖。”
　　“不能。”
　　“……哦。”
　　凌安修已经洗好了澡，哼着歌对着镜子吹头发。吹得正欢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过得很愉快？”
　　凌安修下意识地关掉吹风机，淡淡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
　　“那么，你希望我忘了你，把你永远留在这个空间吗？”
　　凌安修心里咯噔一下，“你可以这么做？”
　　“当然，你在各个空间穿梭的轨道都是由我控制的。攻略者有选择留在任何一个空间的权利，不过，我劝你考虑清楚，留下意味着永远离开你所在世界，包括你的亲人，朋友，爱人。”
　　回想起穿越前的事情，凌安修发现自己的记忆在不知不觉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是他还记得他家母上大人微笑的样子，记得她做得非常好吃的饭菜，记得她从一个年轻的少妇渐渐衰老的过程……
　　可是，谷川——他唯一真正爱过的人在这个世界里。他好不容易求得了现在的幸福安稳，难道要抛弃一切继续开始可能永无休止的的轮回？凌安修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是系统没有提过回去的方法，他也不愿意离开谷川……
　　凌安修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能考虑一下吗？”
　　“可以。有了答案随时可以告诉我。PS：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凌安修：“……”
　　谷川洗好澡，擦着头发走过来，发现凌安修脸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没事。”凌安修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赶紧穿上衣服，我们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嘛，反正我也不想去。”谷川小声嘟囔着，被凌安修扫了一眼后，立刻乖乖地穿衣服去了。
　　公司要求凌安修和沈秋一起入场，凌安修只好让谷川先进去，自己则和沈秋先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当被问起电影男主角目前状况时，两人都默契地选择闭口不谈。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公司的一个禁忌，要是被崇冷之听到了谁在讨论这件事，那个人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首映会的形势都千篇一律，一阵寒暄过后，大家各就各位，开始欣赏电影。拍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经过了后期的特效处理，拍出来的效果比凌安修想象中的好多了。只是看到崇净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凌安修还是觉得心里相当不舒服。这是一种无法表达的感觉，但凌安修知道自己从未后悔过。
　　沈秋坐在他旁边，看着看着眼中就泛起了泪光。“崇净之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演员，本身条件又那么好，真是可惜了。”
　　凌安修淡淡道：“人各有命，你也不用太为他难过。”
　　沈秋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笑道：“安修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表现也可圈可点呢。有没有考虑继续留在影视圈发展？我很期待和你再次合作。”
　　“再说吧。”
　　整个首映仪式的气氛都想到诡异，凌安修也不愿多待，仪式一结束就想和谷川回家。可是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影。凌安修拦住正在忙活的小P，“你看见谷川了吗？”
　　小P暧昧地朝他眨眼，“你说那个逆袭成功的小帅哥啊？”
　　“嗯。”
　　“没看见。”
　　“……”
　　凌安修给谷川打了几个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谷川不能开车，肯定不会一声不说就离开，凌安修离开会场，打算在四周找找。
　　会场位于一栋大厦的其中一楼，上下层都是其他的娱乐场所。凌安修为了避开媒体，特意走了偏门。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坐着轮椅，带着墨镜和口罩刚刚消失在拐角。
　　那是……崇净之？他来参加首映仪式了吗？凌安修停下脚步，他不敢追上去一看究竟。崇净之那个疯子，即使被炸成这个样子，疯狂起来也绝对是超乎正常人的想象。他对自己的亲哥哥抱有变态般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为了保证这份独占，他在上一世误杀了谷川，在上上一世毁了凌安修容，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如何，谁知道他还会做些什么？
　　凌安修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快步地走在空荡的走廊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现在只想和谷川回家，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离那个变态越远越好。
　　走过另一个拐角时，凌安修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他迅速刹住脚步，退回到说话人视野的盲区。
　　“只要净之定时来复健，一段时间后用义肢行走是没有问题的。”说话人停顿了一下，“关键是净之现在根本不配合治疗。”
　　“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这是崇冷之的声音，“其余的就拜托你了，谷渝。”
　　听到某个字，凌安修终于把这个人从记忆的角落里拉了出来。这个人的声音他在医院听过一次，是崇净之的主治医生；在重生之前听到过一次，是谷川的哥哥。
　　凌安修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这只是巧合，还是……凌安修觉得自己的思绪就像杂乱无序的散珠，只差一个关键点把它们都串接起来。
　　凌安修正混乱时，崇冷之又开口了：“听说你和凌安修现在住一起了？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凌安修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全身顿时失去了力气。崇冷之到底在对谁说话？和他住在一起的人，是……
　　下一秒，凌安修就失去了思考的力气。口鼻被人捂住，胳膊上一阵刺痛感，随后眼前漆黑一片。
　　在无边的黑暗中，凌安修似乎听到了些许人声。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是正在醒来，他紧闭双眼，试图用视觉触觉感觉环境。他感觉到自己躺在坚硬的地板上，身上除了无力也没有别的不适。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凌安修并不惊讶。在他遇袭的一瞬间，他就知道是崇净之。凌安修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暗黑，唯一的光源就是一盏壁灯，照在自己身上。他看见崇净之就坐在他面前，他却只能看见一个大概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崇净之居高临下看着凌安修，“想看吗？要不要我打开其他的灯？”
　　“不用了。”凌安修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恐惧。他知道，崇净之不会轻易杀了他，他会折磨自己，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凌安修试图和他进行一场较为理智的对话以拖延时间。 “你一直知道是我。”
　　崇净之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当然，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你为什么不……”
　　“不告诉崇冷之？崇冷之一直欣赏你，喜欢你，就算他知道，他顶多把你弄死。这显然不够，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
　　崇冷之是崇净之的逆鳞，凌安修深知一点，立刻辩解：“崇冷之根本不爱我，他爱的是你，我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崇净之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不过也没关系，相信以后他也不会再喜欢你。以后别说是他，就是谷川也不会多看一眼吧。”
　　即使已经猜到了，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凌安修的心还是一阵抽痛。他们认识，一直认识，谷川却从来没有提过，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凌安修撑起上半身，试图理智地思考。“这不可能。”
　　“呵，看来你还真的对他上了心。”崇净之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嘲讽。
　　不可能，怎么可能！谷川在上一世那样精心照顾面目全非的自己，谁都可能背叛他，但是谷川不会，绝对不会！这一定是崇净之精心设计的陷阱，他必须忽略，把全部精力放在怎么逃脱上。凌安修心里乱成一团，大脑快速地运转，他告诉自己不要慌，大不了死后再次重生，可是，崇净之会让他死得痛快吗？
　　崇净之看着一脸惨白的凌安修，有种扭曲般的快感。虐身和虐心，很难说哪个更残忍，但是他很乐意让凌安修来个双重享受。
　　“不相信？”崇净之扔给凌安修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两个英俊的青年，一个漂亮的少年，以及一个肉嘟嘟的小孩。小孩没心没肺地咧嘴笑着，那个笑容那么熟悉，熟悉让人心疼。
　　“崇冷之和谷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谷川是谷渝的弟弟，自然是被我们看着长大的小弟弟。”崇净之声音低沉缓慢，在凌安修听来却是残忍的酷刑。“谷川一直很喜欢你，你是他的偶像，他一直吵着闹着要见你一面，于是崇冷之就让他参加了那次的庆功会。没想到，他居然能轻易取得你的信任，你还搬去和他一起住了。谷川兴奋得和我们讲你们幸福快乐的生活的时候，想必你还在苦苦思考怎么离我们远点吧。当我把箱子放进你房间里的时候，还是他开的门呢。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凌安修无力闭上眼，他一直在怀疑，却从来不想去多想。在医院，谷川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崇冷之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崇净之出事后，崇冷之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谷渝，从他和谷渝的交谈之中，就可以看出来两人交情不浅；谷川说什么都不肯来医院，是怕碰到谷渝……
　　“真不知道，你这个贱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你，连崇冷之有了你也不去找别人。我一直在想，你一定有什么独一无二的本领吧，我很想学习学习。”
　　凌安修猛地抬起头，哑声道：“你想干嘛？”
　　崇净之转动轮椅朝凌安修移动，整个人暴露在光线之下。凌安修第一次看清他，脸上的皮肤是不正常的深红，狰狞恐怖的烧伤遍布了大半张脸，右腿自膝盖以下就是空荡荡的一片。“你觉得我想干嘛？强..奸你？不，我对你还没那个欲.望。”崇净之盯着凌安修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笑道：“即使不想承认，你还真是美人呢。所以我想，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上你吧？”
　　凌安修的脸瞬间惨白，“崇净之，你个疯子！”
　　“别着急，过了今天，你会疯得比我更厉害。”崇净之拍拍手，几个高大的男人涌入房间，“你们看看，这可是一代歌坛天王，长得却比影帝还好看。有没有兴趣？”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似乎很不理解崇净之的话。
　　凌安修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连移动一动都做不到。他咬着嘴唇，眼中一片冰凉，“崇净之，你敢。”
　　崇净之耸耸肩，“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崇净之转向男人们，“怎么，还要我教？鸡..奸不会吗？”
　　“这……崇二少，兄弟们女人是上过，这男人……”
　　“男人怎么了？你看看他，”崇净之指指蜷缩在地板上的凌安修，“他有哪一点比不上女人啊，我可以保证，上他绝对比上女人爽。”
　　男人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凌安修，凌安修无力地瞟了他一眼，男人就目光就移不开了。
　　“干不干？”
　　“干！”男人咬牙道，“就当他是个女人吧！”
　　崇净之哈哈大笑，“听到没有凌安修，你还是魅力四射啊。”
　　凌安修没有再浪费力气搭理崇净之，他现在只要两个选择：要不找个机会逃脱，要不找个机会死。前者显然不可能，那么死呢？凌安修悲哀地发现，现在的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握。
　　“那你们还等什么？”崇净之热切地说，“快脱衣服开干啊！”
　　男人迟疑道：“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你们一个一个来。”
　　男人们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凑到凌安修身边，七手八脚地给凌安修脱衣服。
　　冷，身体上的冷，心里的冷，凌安修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粗鲁地撕开。白皙的皮肤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凌安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直接进去？用不用润滑什么的……”
　　“不用。”崇净之兴奋道，显然很期待马上的好戏，“他早被我哥干松了。”
　　凌安修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吼道：“崇净之，你不得好死！”
　　“嗯，我等你的诅咒应验。”
　　一个男人覆上了凌安修洁白的躯体，正在思考怎么进入时，门被猛地撞开了。
　　“崇净之！你疯了！”
　　凌安修心里一动，这是崇冷之的声音。随后，他感觉自己被人从地板上抱了起来，这个人的怀抱很温暖，很熟悉。
　　“安修，你、你不要吓我……”谷川哽咽着，紧紧抱着凌安修，似乎要把怀里这个人嵌到自己体内。
　　凌安修睁开眼睛，声音非常虚弱：“给我穿衣服。”
　　谷川点点头，眼泪一直往下掉，全身都在颤抖，他慌乱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凌安修身上。
　　确定了凌安修没事，崇冷之狠狠地瞪了男人们一眼，“还不滚！”男人们知道这是崇家管事的，他们得罪不起，也不多说，立刻提上裤子走人。
　　崇冷之走到崇净之面前，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知道。”崇净之的声音异常的平静，“不过这都是凌安修应得的。”
　　崇净之一把把崇冷之从轮椅里拎起来，狠狠甩到地上。“胡说！这关凌安修什么事！”
　　“不关他的事？”崇净之歇斯底里地大笑，“我弄成这个样子，全都是拜他所赐，我的好哥哥！”
　　凌安修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加上药物作用，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你快过来看看，安修他好像有点不对劲！”谷川惊叫。
　　崇冷之连忙凑了过去，“打电话给医院。”
　　崇净之在黑暗中勾起嘴角，拖着最后一条完整的腿，朝凌安修爬去。
　　一道寒光闪过，崇冷之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崇净之的手腕，“崇净之！”
　　崇净之紧紧握着手中锋利的匕首，“凌安修，他应该死！最该死的人就是他！我要在他脸上划一百刀，一千刀！”人一旦疯起来，力气瞬间变大，崇冷之一时竟制服不了他。
　　“来人，快来人！”崇冷之一边和崇净之纠缠，一边大叫。
　　一片混乱之中，崇冷之感觉到手上一片温热，他瞪大眼睛，看见匕首直直地插入了崇净之的肺部。崇净之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呼吸立刻变得困难起来，生命就像氧气一样，一分一秒都在流逝。
　　“净之！”崇冷之不敢相信，他居然，居然亲手把自己的弟弟……“医生呢，医生在哪里！”
　　崇净之躺在崇冷之的怀里，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他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努力说出最后一句话：“是凌安修，炸弹……是凌安修他……”
　　崇冷之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躺在谷川怀中的凌安修，一把冲了过去。谷川触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崇冷之已经狠狠掐住了凌安修的脖子。
　　“是你，真的是你！为什么！”崇冷之眼中已经找不到一丝理智，“居然……居然是你！”
　　谷川扑上来试图推开崇冷之，“不是这样的，是崇净之先……”
　　窒息的恐惧与痛苦笼罩着凌安修，他看着纠缠在一起的谷川和崇冷之，突然想到一个可笑的问题。
　　这两个人……他要虐的对象，到底是谁？
　　凌安修不怕死，他甚至担心自己死不了，死了可以重生，可以再来一次，而活着，对他来说比死更痛苦。
　　崇冷之死死掐着凌安修的脖子不松手。谷川急红了眼睛，看见凌安修差点被人轮..奸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恨不得让所有伤害凌安修的人全部去死。
　　谷川随手操起身边的椅子，狠狠朝崇冷之头上砸去。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智，所爱的人，所恨的人全都在这场残忍的斗争中流血，流泪，最终腐烂。
　　
☆、第34章

　　谷川没有想到,凌安修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是：“他死了没？”
　　谷川知道他指的是崇净之,刚想回答,凌安修就道：“别让他死。”
　　“为什么？”谷川下意识问道。
　　凌安修漠然,“因为对他来说，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谷川愣愣地看了着面前俊美的青年,突然觉得他好像变了人似的,就仿佛获得了新生。“安修,你是不是特别恨他，也特别恨我？”
　　凌安修眼中一片平静。“其实,还好。这只是我的任务,无关感情。”
　　谷川一头雾水。
　　凌安修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是可笑，我居然会考虑为了你留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我果然还是,太容易被感情左右了。”
　　谷川虽然不知道凌安修在说什么，但他却隐约觉得不安。凌安修没有打他，没有骂他，甚至没有质问他，凌安修的表现就好像他全然不在乎。
　　不在乎吗？凌安修不再在乎自己，谷川光是想想，都觉得万分心痛。
　　“安修。”谷川抓起凌安修的手，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我可以解释的。”
　　凌安修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说。”
　　“我的确和崇家兄弟从小就认识。我一直很喜欢你，于是拜托崇冷之介绍我们两认识。”谷川的语气很是诚恳，“崇净之说你很讨厌他们，叫我不要告诉你我和他们的关系，不然你说不定也会讨厌我。很可笑吧？每次遇到和你相关的事情，我都会变得很笨。那起爆炸案发生之后，我才意识到崇净之的目的。我、我居然还和他说了那么多关于你的事情……”谷川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到后来，我更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怕你因为他们不要我了。而且我打算一直和他们保持关系，关注他们的动态。”
　　凌安修面无表情地听完谷川的解释，略为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安修……”谷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凌安修打断，“崇冷之现在怎么样了？”
　　“他，颅内出血，刚做完开颅手术。”
　　凌安修扬起眉，“你打的？”
　　谷川一愣，点了点头，可怜兮兮地咬着嘴唇。“安修你可不可以别告诉警察是我，我、我还想留在这里陪你。”
　　凌安修笑了，“可以。”
　　谷川见到凌安修的笑容，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可是，他隐约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他并不愿多想。只要凌安修继续留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公司里已经彻底乱套了。崇冷之刚开完颅，人还没清醒--说实话，谁都不能保证他会清醒。大家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猜测崇冷之能不能醒来，如果不能，谁又会将他取而代之。
　　凌安修没有再去公司，即使他想去，谷川也不会让。这小孩似乎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也许是被崇净之吓到了，他现在必须每时每刻都守着凌安修，一眼见不到他就会心慌的厉害。在这场风波以后，唯一正常得显得不正常的就是凌安修。他足不出户，每天只是看看书，弹弹琴，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谷川见他这个样子，既高兴又觉得不安。以他对凌安修的了解，凌安修现在应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然后几天几夜不理他才对。
　　只有凌安修自己知道，他在等。
　　一个星期之后，小P告诉凌安修，崇冷之醒了。小P在电话里欲言又止，谁都听得出来崇冷之不会仅仅是醒了那么简单。
　　凌安修告诉谷川他想一个人去探望崇冷之时，谷川果断拒绝。
　　“安修你疯了！你忘了他们对你做过什么了吗？”谷川着急地说。
　　“他现在估计连床都起不了，能对我做什么？”凌安修漠然道。
　　“你要去看看他我没意见，但是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我有我的理由。”
　　“不能告诉我吗？”
　　凌安修抬起头注视着谷川，似乎十分不解，“我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谷川一下子就被噎住了，他终于意识到，凌安修在生气，非常生气，气到连骂自己都懒得骂了。谷川抓起凌安修的手，急切道：“安修，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我保证，以后什么事我都不会瞒着你了。”
　　凌安修捧起谷川的脸蛋，一双桃花眼仿若星辰，风情万种。他吻了吻谷川的嘴角，“我只是和单独谈谈，能谈就谈，不能就看看他。不行吗？”凌安修问得很温柔。
　　许久没有得到这样待遇的谷川愣了几秒后，立刻在沉沦在美色中，热切地回吻着。
　　凌安修心不在焉地和谷川接吻，突然意识到，他的外表，谷川对他的爱，都是一种资本，他为什么不学着利用呢？
　　凌安修见到崇冷之的时候，病房里正闹得鸡飞狗跳。比崇冷之晚几天苏醒的崇净之坐在轮椅上，眼泪流过他狰狞恐怖的脸，他冲着崇冷之疯狂地大叫，把所有都够得着的东西全部摔了个稀巴烂，直到医生冲进来向他注射镇定剂。可崇冷之只是半躺在病床上，平静地看着完全失控的崇净之，眼神中带着一丝的疑惑和同情。
　　医生抱歉地向凌安修解释：“他不记得他了。”
　　“崇冷之失忆了？”凌安修并不觉得惊讶。
　　“也不能算失忆，但也差不多，他现在的智力就相当于几岁的小孩。”医生不禁感叹，“听说他还是个大老板呢，真是可惜……”
　　凌安修问：“那崇净之呢？”
　　“他身体上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他现在有着严重的抑郁症，必须隔离治疗。”
　　凌安修点点头，突然很想问一问崇净之，被最爱的哥哥忘记了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定很有趣吧。
　　感觉到凌安修的目光，崇冷之转向他，顿时眼中一亮。“我认得你。”
　　凌安修在病床边坐下，微笑道：“嗯，我们以前认识。”
　　崇冷之沉默了一会儿，“你很漂亮，比刚刚那个人漂亮多了。”
　　凌安修扬起眉毛，“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崇冷之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你能带我回家吗？”
　　“回家？”
　　“嗯，刚刚那个人说要带我回家，可是我不认识他，他……”想到刚刚那个面目狰狞的残疾人，崇冷之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他很可怕。”
　　看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露出小孩般恐惧的表情，凌安修觉得相当违和。他像摸宠物狗一样摸摸崇冷之的头，柔声道：“嗯，我带你回家。”
　　“好。”崇冷之兴奋地笑了。
　　“你等我来接你。”凌安修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刚刚来看你的那个人，是个坏人，会伤害别人，你以后再也不要理，明白吗？”
　　“嗯。知道了。”崇冷之乖乖的。
　　凌安修接崇冷之出院的那天，崇净之发了疯似的，不顾医生的阻拦，冲到病房，看到凌安修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愤怒地颤抖。“你凭什么带他走，他是我哥哥！他应该跟我走！”
　　“可是他不愿意跟你走。”凌安修平静地牵起崇冷之的手，“你要不要和他一起？”
　　崇冷之连忙摇摇头，紧紧抓住凌安修的手，连和崇净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凌安修，我杀了你！”崇净之挣扎地从轮椅上爬起来，又立刻被医生压了回去。
　　凌安修对医生说：“精神不正常的人就不要随便放出来了，闹出事情怎么办，你说呢，医生？”
　　医生连声说是。
　　“给他最好的药，最好的治疗，他们有的是钱。”凌安修转向崇冷之，“我们回家。”
　　凌安修把崇冷之送回他以前的别墅里，以前的保姆司机都还在，凌安修又给他请了个高级护工。此后，凌安修经常来看他，看着这个身材高大，智商不足的大小孩，凌安修总有一种介于好笑和怜悯之间的情感。
　　这天吃过午饭，凌安修打算回家，崇冷之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满含期待：“你还会来吗？”
　　凌安修似笑非笑，“你想我来吗？”
　　崇冷之用力地点点头。
　　凌安修看着窗外正在绽放的血红的玫瑰，一时竟有些失神。
　　崇冷之见凌安修不回答，急切地追问：“你会来吗？会吗？”
　　“会的。”凌安修微笑道。
　　走出别墅的时候，凌安修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崇冷之。所有人的结局似乎已经明了，那他呢？他的结局是什么。
　　凌安修一回到家，谷川就乐颠颠地跑了过来，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你回来了！”
　　凌安修看着餐桌上精致丰富的菜肴，“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谷川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的头发，“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凌安修恍然大悟——自己居然把这个也忘了。凌安修在餐桌前坐下，倒了两杯红酒，“祝你生日快乐。”
　　两个人面对面享用了晚餐。期间，谷川一直在偷瞄凌安修的脸色，可凌安修的表情一直很淡漠，这让他有些失望。
　　吃过晚饭，凌安修问谷川：“你不用出去和朋友一起庆祝下？”
　　谷川摇摇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凌安修双眼如潭，他凑到谷川跟前，在他耳边低语：“那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谷川顿时耳朵充血，“做、做什么？”
　　“做什么好呢……”凌安修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如你提个建议吧。”
　　谷川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凌安修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年，心中又被触动到一片柔软。他从来不怀疑谷川对他的爱，即使他在无意中伤害过自己。
　　凌安修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我先去洗个澡，出来我们再想。”
　　谷川红着脸点点头。
　　两个人相继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凌安修什么也不说，一本正经地看着书。谷川躺在他旁边，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见凌安修一直没有表示，谷川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个，我们要做吗？”
　　凌安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谷川立刻补充：“我已经成年了。”
　　凌安修指指墙上的挂钟，“还没过午夜，不算。”
　　“啊……这样也行啊。”谷川一脸失望。
　　“你可以这么想，”凌安修循循善诱，“你成年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做.爱。”
　　谷川抿着嘴，羞涩地连凌安修的眼睛都不敢看。
　　越接近十二点，谷川就越紧张。一连跑了好几次厕所，当他再一次往厕所跑的时候，凌安修忍不住笑道：“你那么紧张，不如让我来主攻？”
　　“……不要！你在床上等着我！”
　　谷川还没有出来，凌安修一直在等的系统却意外地现身了。凌安修叹了口气，看着面前那一点蓝色的幽光，“你非得这个时候来？”
　　“我不来你就真打算和谷川做.爱？”
　　凌安修丝毫不觉得脸红，“享受性爱是成年人应有的权利。我憋了这么久，找一个稍微喜欢的人解决一下也不行？”
　　“这么说，你喜欢他？”
　　“……”凌安修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他喜欢谷川，但他也不可能放下发生的这些事情，和谷川毫无隔阂地在一起。
　　“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要不要留在这个世界？如果你要留下，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以后我会完全消失，你也就永远属于这个世界。”
　　凌安修看看门口，迟疑道：“不能等等吗？”
　　“不能，你已经拖了很久。”
　　凌安修叹了口气，“那走吧。”
　　谷川回到房间的时候，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整个房间都被蓝色的光束照耀着，凌安修依然躺在床上，表情依然平静，他看到谷川，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凌安修要走了……谷川此刻坚定地这么想，他马上就要失去这个男人了，永远失去……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谷川，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可是，他能做什么？
　　在被系统的磁场完全吞噬的前一秒，凌安修感觉到谷川抱住了自己的手腕，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
　　凌安修茫然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道淤青，冲到永远处于开机状态的电脑前，“谷川他……他跟着我回来了吗？”
　　“他的确和你一起受到我的召唤进入了隧道，至于他究竟降临到哪个空间了，我也不知道。但是，不在属于我的空间。”
　　凌安修呆呆地坐在地上，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只觉得头痛欲裂。
　　“你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在别的空间相遇，但是，谁知道呢。”
　　（番外见作者有话要说）
　　“阿姨，你说他今天会来吗？”“大小孩”崇冷之趴在窗头，盯着别墅的大门，问在一旁工作的保姆。
　　保姆是个六十多岁、和蔼可亲的女人，她在崇家干了二十年多年，几乎是看着崇家两兄弟长大的。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变成这样这幅德行，也许别人都会觉得相当违和，可是她不觉得。这样的崇冷之让她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她还年轻那会儿。
　　保姆摸摸崇冷之的头，“今天不会来了吧。”
　　崇冷之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了，“那他什么时候会来？”
　　保姆叹了口气，“阿姨也不知道呢。崇少爷，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凌先生呢？”明明以前你最喜欢的人不是他啊。
　　崇冷之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道：“他很好看。”
　　——凌安修是他清醒过后，第一个对他温柔笑的人。就像是刚破壳的小鸡，永远忘不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见到的人。
　　“你不能用好不好看来评价一个人啊。”保姆耐心地，就像在教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我觉得他好，我喜欢和他一起。”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起风了，“关上窗户吧，担心着凉。”
　　“不要。”崇冷之固执地说，“我要等他。”
　　“你都已经等了三年，他……”他不会再来了。
　　“啊！”崇冷之突然惊叫一声，迅速把窗户关了起来，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
　　“怎么了？”保姆忙道。
　　“那、那个奇怪的人又来了！”
　　保姆一愣，连忙跑了出去。外面风很大，崇净之拄着拐杖，风把他的刘海吹起，露出狰狞的伤疤。
　　“二少爷，您来了！”保姆很是惊喜。
　　其实，崇净之每天都来，只不过是远远地看着。他知道崇冷之怕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风，也许是因为今天有两个小女孩看见他之后尖叫得跑开……崇净之忽然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他用他最快的速度冲进别墅，用仅剩的一条腿踢开房门。
　　可怜的崇冷之吓得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崇净之拎着崇冷之，瞪着红通通的眼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是你弟弟，是你爱人！你他妈看着我！”
　　“你……走开……”
　　“求求你，看我一眼……看啊！”
　　崇净之忍无可忍，堵住崇冷之的嘴唇，急切地撕开他的裤子。
　　——他们憋了那么多年，终究没有走到这一步。可是，既然他们已经烂成这样，在添上一笔又如何。
　　崇冷之已经被吓得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崇净之把自己的东西吞进嘴里。
　　发现事态不对的保姆早已经报了警。警察在关键时刻赶到，迅速把崇净之带走。
　　保姆心疼地把崇冷之搂进怀里，“不哭了……没事了……”
　　谁都没有发现，在某一瞬间，崇冷之迷茫得双眸突然清醒起来，像暗夜一样的黑眸里有着一如既往的狠厉与冷漠。但仅仅是一瞬间。
　　后来，崇冷之又做了一次开颅手术。这次手术醒来，没有一个人来探望他。
　　再后来，崇冷之再坐在窗边等候，他等不到凌安修，也再没见过那个被毁容的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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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第一个故事，主角不贱了；第二个故事后，主角变狠了，所以接下来就可以神挡杀神，佛当杀佛了~！
　　谷川唯一的渣的地方，就是隐瞒了主角他和渣渣们的关系（所以也不算渣？）所以，嘿嘿……
　　不管怎么样，妹子们都是抱着看虐渣的目的追文。如果觉得没虐到渣，也是作者的错。非常抱歉。作者决定接受妹子们的建议，让虐渣的部分占到每个故事篇幅的大部分（至少三分之二吧……）。反正主角成长的差不多了，虐起来应该很带感~！相信我！（严肃脸）
　　关于下一个故事，主要虐攻心，受应该不会被虐心，也不会被虐身。（开玩笑，他现在升级了！）攻一如既往渣得令人发指。注意，ABO设定！不看ABO的妹子也可以看看嘛，说的就戳中萌点啦~！实在接受不了，作者只能在角落里哭了~！（话说作者觉得ABO看进去了还是挺萌的）
　　上一章妹子们的意见都很大，不过这些说明妹子们是真的对这文有爱，所以才觉得失望了吧，但是作者君每一章都是认真写的，果然还是……QAQ 嗯，上面的渣攻番外就当做道歉礼物送给大家~！
　　最后，某司写这文的宗旨：把各种类型的渣攻拿出来虐！希望妹子们不要失望因为觉得没虐到渣攻而对作者失望，作者会继续努力，么么哒！=33=

☆、第35章

　　“传送倒计时,十、九、八……传送成功。”
　　凌安修第三次进入系统的传送阵，平和而淡定。刚刚的人格融合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他还是自己，那个已经轮回过两次的凌安修,人格融合对他来说不过是拥有了任务体的记忆。
　　蓝色的光芒消失殆尽，凌安修睁开眼睛,看到了记忆中的房间。这是他和他丈夫--霍尔·埃文斯的卧室。房间是奢华的欧美风，三米的大床,白色的沙发,精致的茶几，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照片。照片上，凌安修和霍尔穿着同款的白色西装，手牵着手，冲着镜头幸福地微笑。当然，凌安修在事后才知道，觉得幸福的只有他而已。
　　霍尔·埃文斯是个英俊迷人的Alpha，他拥有一头耀眼的金发，湛蓝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一个坏坏的酒窝。平时，他可以是风度翩翩的英伦贵族，可以是浪漫温柔的情人，也可以是一身痞气的坏男人，可凌安修还是最喜欢他穿军装英挺帅气的样子。
　　这么出色的Alpha是他的丈夫，而他，只是一个到现在还没有为埃文斯家族孕育一子半女的Beta。
　　凌安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黑色的头发，狭长的眼睛，嘴唇微微比别人红润---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东方古典美人，第一次见到凌安修的人都会这么想，只可惜他只是个Beta。
　　凌安修看着照片上携手相依的两个人，缓缓地整理脑海中的记忆。
　　凌安修，生于安洛帝国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他的妈妈和爸爸都是Beta，他自然也一样。他和帝国百分之九十的人拥有同样的身份，却取得了百分之一的人能取得的成就--考起圣迪安诺学院，并在这所帝国一流军事院校里就读了四年。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和他的同学一样，毕业，工作，结婚生子，直到他遇到了霍尔。
　　在见到这个有着神话中神阺外貌般的英俊青年的第一眼，凌安修就知道自己要沦陷了。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不着声迹地追求，默默无闻地呵护。当霍尔像他告白的那一刻，他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他是多么幸运，才能得到霍尔的爱恋。
　　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迅速浸入爱河，那是凌安修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他们牵着手在河边漫步，一起去图书馆温书，在午后的阳光中不经意地抬头冲对方温柔地笑……就像一场梦。
　　毕业的那一年，梦醒了。他和霍尔一起加入了由埃文斯家族所统领的军团。两年后，霍尔升为中校，凌安修晋为少校，两个人的关系也在同年曝光。
　　他们年轻，他们不畏世俗与强权。埃文斯家族不会允许家族继承人迎娶一个Beta。可霍尔似乎认定了凌安修，他为了凌安修与整个家族抗争，不惜以退出军团，放弃光明的前途要挟家中长辈。凌安修感动地无以复加，他坚定地站在那个男人身边，愿意和他共争未来。那个时候的凌安修忘记了，霍尔的个性就是如此，从不为权威妥协，叛逆性极强，与家族的长辈对抗，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战争。
　　埃文斯家族同辈的Alpha有很多，但像霍尔这么出色的只有一个。最终，长辈们不得不向他们妥协，答应霍尔和凌安修的婚事。前提是，凌安修必须退出军团，像一个Omega一样在家里相夫教子。
　　凌安修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这个条件。作为一名军人，他的梦想是在战场上驰骋，但做为一个男人，他想和霍尔共度一生。
　　这个故事的结局如童话般美好，只是，谁又知道骑士和王子在一起后的故事呢？婚后，霍尔一直在偏僻的边缘星球服役，凌安修则留在埃文斯家族忍受一切冷眼。一年前，霍尔调回首都星，成为国王近卫军的一员。离开了封闭的军校，离开了偏僻的星球，转身投入魔幻般奢华繁荣的首都星，霍尔终于暴露了他的本性。
　　想想也是，无论是在军校还是在部队，霍尔从来是最不安分的那个人，他是如此的轻浮，又怎么能抵抗外界数不胜数的诱惑？即使他已婚，但凭他出色的外表和显赫的家事，多少男男女女向他投怀送抱？他又怎么可以只是安心地守在凌安修身边？
　　凌安修是一个男性Beta，他生育的几率比较小，霍尔曾经说过他不在乎，但是谁又不想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是的，他们唯一拥有的就是凌安修自以为的爱情。没有了霍尔的爱，凌安修什么都不是。可是就算是在性.爱方面，没有信息素的影响，即使很愉快，却总感觉缺了什么。霍尔是一个追求极限刺激的人，这估计也是他婚后不断出轨的原因吧。
　　丈夫的不忠，埃文斯家族所有人的蔑视，让这个原本刚毅的军人像奴隶一样卑微地生活着。
　　——不过，这样的生活到此为止。
　　凌安修眯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刘海有些长了，遮住了他的右眼，身材是东方人典型的修长笔直，在加上曾经参军，更显得气质非凡。凌安修心中感叹，系统这两次给他的任务体身材和脸蛋都是一流，这也算是可利用的资本之一。
　　不过，他最大的资本还是系统给他开得外挂：在Alpha，Beta，Omega三种体制中随意转换。而且，在处于Omega体制时，他还可以完全控制自己发.情期到来的早晚。
　　凌安修知道那个没节操的系统给自己开的外挂如此的色.情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子估计要失身了。不过，既然他可以是Alpha，那……
　　家中的智能机器人小安打断了凌安修的思考：凌先生，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家族聚餐的时间，请做好准备。
　　凌安修颇有兴趣地看着面前长着两条短得不像话的小家伙，笑道：“你帮我选一套衣服来。”
　　“好的。”小安像兔子一样跳到房间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要不要联系霍尔先生，一起去比较好吧。”
　　“嗯，待会我自己联系他。”
　　凌安修换上小安给他选的西装，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霍尔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霍尔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今天晚上的家族聚会，你……”
　　“哦，你先去吧。不用等我。”霍尔说完，生怕凌安修纠缠似的，立刻挂了电话。
　　凌安修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结婚照，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首都星某七星级酒店内，霍尔抽完最后一根烟，揉揉自己乱糟糟的金发，开始穿衣服。
　　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全身赤.裸，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埃文斯中校，这就走了？”
　　霍尔一边套裤子一边随意地点点头。男人笑笑，“刚刚打电话来的是不是您家中那位前少校啊？您可真爱他，一个电话您就被叫回去了。”
　　霍尔捏了捏男人的下巴，“你这是在吃醋？”
　　“我哪敢。谁不知道你们夫妻可是情比金坚，当时您为了他……”
　　霍尔不耐烦地挥挥手，郁闷道：“别提了，年轻时谁没做过傻事。”霍尔穿好衣服，亲了亲男人的嘴唇，“走了，再见。”
　　走到酒店大厅，霍尔看见他的堂兄拜伦·埃文斯已经在那等候了。拜伦朝霍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竖起大拇指，“不错，比我晚了半个小时。”
　　霍尔哼了一声，鄙夷道：“就你？是个男人都没你快吧。我劝你收敛一点，不然老了就有你后悔的。”
　　拜伦苦恼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已经老了，应该安定下来。找个温柔漂亮的Omega结婚。”拜伦一边说一边朝霍尔挤眉弄眼。
　　“……“
　　“哎，兄弟，你长这么大还没和Omega做过吧？真可怜，下次哥哥替你找一个？”
　　“你找的到？”霍尔不相信。
　　“当然，你以为Omega全都是乖宝宝？”拜伦一脸得意，拍拍霍尔的肩膀，“兄弟，这都什么年代了。”
　　两人进行着色.情的话题，走出酒店，上了一辆嚣张的跑车，扬长而去。
　　埃文斯家族是典型的军事家族，这个家族古老而高贵。主宅是一座留传许久的古堡，走进古堡，随处可以见到身着军装的男人，他们胸口都戴着一枚血红色的徽章，那是埃文斯家族的标志。这里的所有人都为自己是家族中的一员感到骄傲。
　　古堡历史悠久，与外面高科技占领一切的世界不同。在这里，就好像回到了几个世纪以前。没有随处可见的智能机器人，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人亲自来做。这是一种傲然地嚣张，他们告诉世人，无论世界如何变迁，科技如何发达，他们，埃文斯家族，永远是人中之人。
　　不过，这些装逼的举动在凌安修看起来只能用一句话形容：真是脑残。放着效率高成本低的机器人不用，非得找人来伺候，除了脑残凌安修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当然，作为一个刚穿越过来的地球人，凌安修看到这种“古老”的生活方式还是倍感亲切的。
　　凌安修驾驶着一辆低调的小跑驶入古堡。下了车，凌安修进入大门，直直地走向大厅。


☆、第36章

　　凌安修到时,埃文斯家族的主要成员已经都到了，除了霍尔和拜伦。一家之长，埃文斯上将正襟危坐，他的两个儿子正在边际星球执行任务,于是旁边就坐着他的一个Omega孙女艾丽和他的Alpha丈夫。
　　“爷爷，姐姐,姐夫。”凌安修恭敬道。
　　埃文斯上将正在和艾丽聊天，听见凌安修的问候，看都没看他一眼,道：“嗯,来了。霍尔呢,没和你一起？”
　　不等凌安修回答,艾丽就道：“我听拜伦说霍尔和他在一起执行公务，可能要晚点。”
　　执行公务？凌安修不禁在心里冷笑，他知道今天是霍尔的休假日，然而霍尔今天究竟去了哪，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嗯，那就等等他们两个吧。”
　　凌安修默默入席，埃文斯上将正兴致勃勃地和艾丽谈论他们即将在半年后迎来的新生命。
　　“希望是个Alpha。”埃文斯上将亲切地看着艾丽的肚子。
　　艾丽笑眯眯地，”Omega也不错啊，生一个可爱的公主给您，您会喜欢吗？“
　　“当然！”埃文斯上将哈哈大笑，“你们生的我都喜欢！”
　　艾丽漫不经心地看了凌安修一眼，“安修也加油啊，再给我们埃文斯家族添上一个小宝贝就好了。”
　　埃文斯上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别说凌安修能生，生出来的也是Beta,埃文斯家族还没有出过一个Beta。
　　凌安修笔直地坐着，脸上是得体的微笑，“我会的。”
　　十分钟后，霍尔和拜伦才匆匆赶到。埃文斯上将不太高兴，毕竟能让他等的人已经不多了。埃文斯上将刚要训斥，霍尔就顶着那张人见人爱的脸凑了过去。“爷爷，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老人冷哼一声，”你还是个军人，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像什么话。“
　　“我是为您挑礼物才迟到的。”霍尔眨眨眼，从背后拿出一本书，“爷爷，这个送给您。”
　　在这个时间，纸质书几乎已经消失殆尽，想要找到一本并不容易。而纸质书，又恰好是古板的埃文斯最喜爱的收藏。老人瞟了一眼霍尔手中的书，脸色缓和了不少，“少来这套。还不快入座。”
　　拜伦暗暗朝霍尔用口型说道：“好样的。”
　　霍尔在埃文斯上将旁边坐下，先是和老人聊了聊最近的军事活动以及他的工作，又转向他的堂姐艾丽，夸她又变漂亮了，等她的孩子出生了一定要让他当教父……有了霍尔，餐桌上的气氛立刻就活跃起来，几个人有说有笑。只有凌安修一直沉默不语，无论是其他人，还是他的丈夫，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凌安修安静地吃着盘中的食物，不时地微微蹙眉。再怎么穿越，凌安修还是典型的东方人，突然吃西餐，虽然不会受不了，但还是有点不习惯。
　　霍尔无意中看到了，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晚餐过后，一行人留下来过夜是他们家族聚餐的习惯。凌安修跟着霍尔走向他们位于古堡顶楼的房间。凌安修很喜欢那个房间，天花板可以变得透明，晚上躺在床上看星星是再惬意的事不过了。
　　霍尔走进房间，用力关上门，不耐烦地看着凌安修。凌安修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到了这位贵族，只能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有没有搞错啊，你天天一副哀怨的样子给谁看啊？”
　　凌安修莫名其妙，“我很哀怨？”
　　“难道不是吗？凌安修，你不要以为我们家都欠你的，当初你退伍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你能不能在家族聚餐的时候别给我们一家人摆脸色？”
　　“……”刚刚还温柔体贴的青年突然变得如此狂躁，凌安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下意识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真没劲。”霍尔抱怨着，衣服也不脱，躺在床上带上网络头盔上网。
　　凌安修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城堡开门薰衣草的花园。一阵微风吹来，带来阵阵花香。天色越来越暗，城堡中亮起点点灯光，看上去神秘而优雅。
　　这对夫妻，一个上网，一个看风景，谁都没有搭理谁。直到艾丽敲门叫他们去吃夜宵。霍尔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笑道：“有什么好吃的？”
　　“你去就知道了。”艾丽转向凌安修，“安修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不等凌安修回答，霍尔就说：“他不去，我们走吧。”
　　凌安修：“……”
　　霍尔走后，凌安修一个人倒也自在。这次的任务依旧没有时间限制，他愿意在这个时间中待多久就待多久。不过，虐渣这种事，还是越快越好。谁叫他凌安修对这一家有点不爽呢。
　　凌安修享用了一下浴室里豪华的浴缸。洗完澡，凌安修心血来潮，突然想试试系统给他的技能。在三种体制中任意转换，只是该怎么转换呢？
　　凌安修穿着单薄的浴袍，站在镜子面前，闭上了眼睛。转换形态，嗯，就先从Omega开始吧。
　　凌安修惊讶地发现，形态的转换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
　　镜子里的青年一如既然的俊美，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一些细微的变化。皮肤好像更好了，嫩得能掐出水来，狭长的眼睛又黑又亮，好像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觉得自己矮了一些。
　　凌安修非常满意这个体态，他想到系统说过他能控制自己的发.情期，不如就一起试试吧。
　　凌安修立刻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身上开始变得燥热不堪，皮肤的触感异常敏感，身体内部一种莫名的空虚感慢慢蔓延开来，一股专属于Omega香甜醉人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走在走廊的拜伦猛地停下脚步。这是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可是不可能啊，城堡里除了怀孕的艾丽没有别的Omega。不过拜伦很快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Omega发.情期散发的信息素是所有Alpha最难抗拒的诱惑。拜伦只觉得唇焦口燥，身下的东西在瞬间就有了反应，他不自觉地向房间走去，一把拉开房间的门，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安修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露出漂亮的胸膛，胸前的两点格外地诱人。他躺在地上，脸色潮红，气促地喘气。
　　拜伦连忙过去把凌安修扶起来，在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几乎有些战栗，心跳得不像话。
　　凌安修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他听说过Omega发.情期威力很大，很少人能抵御住诱惑。但是这对他来说毕竟是个陌生的世界观……于是，凌安修得出了一个真理，永远不要轻易尝试未知的事物。刚刚凌安修险些完全失控，利用最后仅存的理智完成了Omega到Beta的转换。
　　“你、你没事吧？”拜伦和凌安修虽然算是一家人，平时并不熟络。他对凌安修的印象和别人差不多，漂亮，但无用。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凌安修单独对话，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简直诱惑得不可思议……当然，这很可能只是因为Omega信息素的影响。
　　“没事。”凌安修推开拜伦，轻声说，“谢谢你。”
　　“这里怎么会有Omega的味道？”拜伦疑惑道。
　　凌安修心里一沉，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Omega？拜伦你在开玩笑吧？这里这么可能会有Omega。你绝对弄错了。”
　　拜伦仔细闻了闻房间里的味道，发现Omega信息素的味道的确淡了很多，面前的人也的确是Beta没有错，那刚刚到底是……
　　凌安修笑了笑，“你是不是晚上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啊……”拜伦看着凌安修漂亮的笑容，愣了愣，“也许是吧。”
　　凌安修没有说话，看了拜伦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你，不回去吗？”
　　“哦，”拜伦缓过神来，“那我回去了。”
　　“嗯。”
　　拜伦走到房间才发现自己是要去花园和家人一起喝酒的。他到花园时，埃文斯上将和艾丽夫妇已经回房间休息了，而霍尔正在和一个Beta女孩兴高采烈地聊天。女孩是城堡里的园艺师，虽不算漂亮，但是单纯清秀。
　　见拜伦走过来，女孩自觉地告辞了。霍尔向拜伦举杯示意，“一起喝酒吗？”
　　拜伦摇摇头，“不了，晚上喝得有点多，还没缓过来呢。”
　　霍尔白了他一眼，“没劲。”
　　拜伦在他身边坐下，无意中看见顶楼那展亮着的灯，想到刚刚看到的景象，不由地舔了舔嘴角。“霍尔，今天下午的那个Beta怎么样？”
　　“还行吧，挺骚的。”霍尔懒洋洋地回答，“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没什么。”拜伦有几分心虚，“只是突然觉得凌安修，他挺漂亮的。毕竟现在的东方人不多见了。”
　　“看多了也就那样。”霍尔停顿了一下，突然警觉，“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吗？”
　　拜伦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发表一下对你妻子的看法，不行吗？”
　　“不行。”霍尔有些不高兴，“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为什么？”拜伦不解。
　　“因为我烦他。”霍尔直截了当，“一天到晚都没有什么表情，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么。”拜伦打趣道，“越是高贵冷艳，你兴趣越大。”
　　霍尔拖着下巴，眯着眼睛看天，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以前真的喜欢他的。那个时候，我也是想真心和他在一起，我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我很后悔。”
　　拜伦理解地拍拍霍尔的肩膀，“感情嘛，来得快去得也快，实在看不顺眼，离婚就好了。这样你还能再娶个Omega回来，再生几个孩子，爷爷和你爸妈也会开心。”
　　霍尔烦躁地摇摇头，“算了，再说吧。来，陪我喝酒。”
　　凌安修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什么重物压在自己身上，随后一阵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凌安修挣扎地起身，就看到了烂醉如泥的霍尔。凌安修皱起眉，拍了拍霍尔的脸，可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凌安修果断把这醉鬼扔在床上，自己睡沙发去了。
　
☆、第37章

　　霍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身上也黏糊糊的,非常不好受。这里不是家里，没有智能机器人照顾他，但不是还有凌安修么,他居然就把喝醉的自己直接往床上丢。霍尔一下子就火了，“凌安修！”
　　凌安修一边打领带一边走进卧室，“早。”
　　看见一身清爽的凌安修，霍尔更加不爽了。“我要洗澡。”
　　“现在？”
　　“废话。”
　　凌安修迟疑道：“不如回家洗吧,家里方便一些。”
　　这话是事实,霍尔没法反驳，只能悻悻地起床了。
　　吃完早餐,家族聚会就此结束。凌安修和霍尔各自开车回家,凌安修的车跑不过霍尔的车，等他到家时，霍尔正在洗澡。
　　凌安修刚想吩咐小安替霍尔准备衣服，转念一想，他要穿什么好像不关他什么事，而且霍尔有手有嘴，什么事不可以自己做。
　　霍尔洗完澡，发现没有准备好的干净衣服，也懒得叫小安替他拿，光着身体就走了出去。凌安修正在客厅，突然看到一具移动的大卫雕像，顿时就不好了。霍尔的身材堪称完美，是凌安修经历过的几个渣男中最好的那一个，宽阔的胸膛，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笔直修长的双腿，光是看着，凌安修就觉得是种享受。
　　“我的衣服呢？”
　　“你想穿什么，叫小安给你去拿。”
　　霍尔眯起眼睛，大步走了过去，捏着凌安修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我说过，不许对我摆脸色。”
　　凌安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是反应不及的错愕。霍尔突然想起拜伦说的话，凌安修的确是个漂亮的男人。只可惜凌安修在床上根本放不开，一开始还好，后面霍尔就兴致缺缺。不过，偶尔一次的话……
　　感觉到身下的欲.望已经抬头，霍尔往沙发上一趟，懒洋洋道：“用嘴吧。”
　　“……”凌安修瞟了一眼某物，唯一的念头就是给这个嚣张的男人一耳光。
　　见凌安修没有反应，霍尔催促：“快点啊。”
　　凌安修忍住抽人的冲动，“用别的不行吗？”
　　霍尔依旧躺着，“上你还要我出力，懒得动。”
　　凌安修微笑：“那我来上你吧。”
　　霍尔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凌安修慢条斯理地重复，“让我来上你。”
　　霍尔猛地坐起身，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讥讽与愤怒，“就你？一个无用的Beta？”
　　凌安修点点头，“没错。”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Beta能上Alpha的。凌安修，你这两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劝你最好去医院看看……”
　　不等霍尔说完，凌安修突然扑了过去，一把把霍尔压在身下。霍尔连忙反抗，却惊讶地发现凌安修的力气非常大，甚至大过他还在部队的时候。
　　刚完成形态转换的凌安修摸了摸霍尔紧翘的臀部，吹了个口哨，“亲爱的，你身材真好。”
　　被调戏的霍尔勃然大怒，用力翻了一个身摆脱凌安修的束缚。“凌、安、修！”霍尔咬牙切齿，作为一个Alpha居然被自己Beta妻子调戏，张这绝对是巨大的耻辱！霍尔气昏了头，甚至忽略了去思考凌安修如此反常的原因。
　　两个大男人迅速起身对峙，一级战备。只不过一个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一个则穿着皇帝的新装。
　　全身赤裸的霍尔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毕竟他和凌安修已经结婚好几年了，什么没看过，什么没做过。霍尔抱着双臂，冷笑道：“怎么，你要进行家暴？”
　　“家暴总比冷暴力好。”凌安修说完，两条长腿直直地扫向霍尔下身。霍尔反应不及，险些摔倒，他眯起眼睛--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凌安修握紧拳头向霍尔挥去，动作快准狠，干净利落。霍尔连忙用手抵挡，他低估了凌安修的力气，当拳头重重地落在他小臂上时，霍尔闷哼了一声，果断反击。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格斗，下手都毫不留情。霍尔毕竟比凌安修高大一些，不过当他把凌安修压在身下时，他的鼻子还是遭了殃，鼻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当然，凌安修也好不到哪去，干净白皙的脸上青了一块，嘴角微肿。他被霍尔压在地板上不能动弹，平静道：“放开我。”
　　霍尔似乎没有凌安修那么淡定。他的妻子，一个无用的Beta居然几乎和他打成了平手。这简直是耻辱，耻辱！霍尔怒火攻心，把凌安修翻过身来，急切地撕开凌安修身上宽松的家居服--他要凌安修在他身下呻、吟、哀求，他要狠狠把他操.哭……
　　前一秒两人还在和仇人似的搏斗，下一秒就直接滚床单，这样……不太好吧，更何况凌安修现在可是标准的Alpha，他可不想成为帝国历史上第一个被人上的Alpha。愣了几秒，凌安修果断开始挣扎。于是，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抗。霍尔把凌安修衣服扯得差不多，手指不住地向他身后探索。凌安修一把抓住霍尔的手腕，试图翻个身改变局势。
　　霍尔的愤怒化为一道道汹涌的欲火，身下的东西硬得不像话。
　　正当两人“难舍难分”时，小安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埃文斯先生，凌先生，卡尔王子找你们。”小安说完，才看到了客厅里诡异的情景，主机一下就卡壳了。
　　凌安修从地上爬起来，“小安，不许看。”
　　小安立刻乖乖地自动关机了。
　　霍尔狠狠地瞪了凌安修一眼，光着身体就去接听视频通话了。
　　卡尔王子是霍尔和凌安修共同的好朋友，也是他们的军校同学。卡尔有着王室典型的贵族气质，优雅中不失霸气，可以说是帝国黄金单身汉NO.1。
　　卡尔见到霍尔那副样子，惊吓得嘴巴都合不拢，然有又看到凌安修鼻青脸肿地走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卡尔先开口了：“你们，怎么了？”
　　霍尔没好气道：“切磋一下，不行吗？”
　　“……行。”卡尔转向凌安修，眼神中的情绪有几分复杂。“安修，你还好吧？”
　　凌安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卡尔，你找我们是？”
　　“哦，是这样的。”卡尔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今天晚上要不要来王宫？我给你们庆祝下。”
　　“庆祝？”霍尔和凌安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庆祝什么？”
　　卡尔苦笑道：“你们连自己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都忘了？”
　　凌安修&霍尔：“……”
　　在两个当事人心中，这个特殊的日子还真没什么好庆祝的，但再怎么样这也是卡尔一番好意。
　　“行，我们晚点就过去。”霍尔道。
　　挂了电话，两个人正眼都没瞧对方一眼，自顾自地收拾去了。凌安修给小安开机，想让它帮忙整理一下，霍尔却占了先机把小安叫走了。对于身为地球人的凌安修来说，自己动手并不是什么大事。
　　在外人眼中，凌安修和霍尔还是一对模范夫妻，霍尔这次不能把凌安修丢下。霍尔召唤出他的机甲，机甲立刻化身为一辆红色的跑车。
　　凌安修坐上车，笑着和机甲打招呼：“炽焰，好久不见。”
　　炽焰陪伴霍尔多年，见证了他主人和凌安修的相遇，相知，相爱和最后霍尔单方面感情的瓦解。
　　“安修，你好。”
　　霍尔不耐烦道：“你们是不是还要好好聊聊？赶紧出发。”
　　“主人，你还没有告诉我要去哪。”
　　“王宫！”
　　帝国每一名职业军人都可以配备一架专属机甲。凌安修也曾拥有过一架高配置的机甲，在他退伍那天，机甲也随之被没收。凌安修还记得他的机甲是纯白色的，智能中枢的性格和凌安修相当合得来。凌安修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眼神有些暗淡。
　　凌安修是王宫的常客，他不需要工作，交际面又没有霍尔广，卡尔算是他唯一交心的朋友他经常来王宫找他。
　　两人来到卡尔王子的宫殿，卡尔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丰富的午餐，还有一个七层的大蛋糕，蛋糕的定层写了一个大大的“三”。除了卡尔，还有不少当年一起读军校的同学。霍尔立刻摆出他人见人爱的笑容，搂着凌安修的腰和老同学打招呼。
　　凌安修倒是没有挣脱，他也微笑着，向卡尔道谢。
　　聚会在一阵寒暄中开始了，大家都是军人，客气完之后不拘小节的个性就开始暴露了。他们大声地说话，大口地喝酒，肆无忌惮地大笑……只有贵为王子殿下的卡尔还保持翩翩风度。
　　聚会的主题是庆祝霍尔和凌安修结婚三周年，但是霍尔早就忽略了凌安修，和他的同学兴高采烈地聊着帝国最新的机甲，某次在某星球的军事演习，哪个家族温柔漂亮的Omega马上就要成年了……
　　霍尔聊得正开心，拜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难得休假，拜伦自然不会老实在家待着，离开古堡后，拜伦就直接去找乐子了。
　　酒店老板是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老男人，见到拜伦，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拜伦上校！霍尔中校没和您一起？”
　　拜伦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你管得真宽。”
　　男人嘿嘿地笑着，“我只是随便问问。今天您想找什么样的？还是叫查理吗？”
　　“不了。”拜伦脑海中再次不自觉地回放昨天晚上他见到的情景。拜伦舔舔嘴角，“你这……有没有东方人？”
　　“东方人？”老板有些为难，“我们帝国的东方人并不多，您知道的……”
　　拜伦不耐烦地挥挥手，“那算了，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拜伦躺了一会儿，心潮却越发澎湃。他情不自禁想起凌安修红着脸喘气的样子，眼睛又黑又亮，湿漉漉的，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Omega的香甜气息。
　　拜伦很想再见见凌安修，不知道他平时会不会也像昨晚那么诱人。
　　拜伦坐起身，犹豫许久，最后拨通了霍尔的电话。也许，凌安修就在他身边呢……
　　霍尔过了一会儿才接起视话，拜伦看到霍尔那边正热闹，十几个男人正在喝酒聊天。拜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静静喝着酒的凌安修，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军人中，身材修长的凌安修显得格外明星。黑色的头发，纯黑的眼睛，漂亮得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你们在王宫？”拜伦问。
　　“嗯，在这举办一个小型聚会。你要不要来？”
　　“好，等着我。”拜伦立刻挂掉电话，大步走出酒店。

☆、第38章


   卡尔递给凌安修一杯酒,“有心事？”

    凌安修扬起眉毛，“你就知道？”

    “当然,最了解你的人估计就是我了。”卡尔在凌安修身边坐下，两人远离热闹的人群,一副要谈心的架势。“说说吧。”

    凌安修把目光投向那些穿着军装,有说有笑的男人，沉默不语。

    卡尔拍拍凌安修的肩膀,“别烦恼了,其实Alpha和Beta区别也不是很大,你当年在学校和军队比很多Alpha都要厉害。”

    凌安修哭笑不得,“谁说我是在为这个烦恼？”

    卡尔抓抓头发，十分不解,“那你是？哦，是不是霍尔对你不好，欺负你了？是的话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放过霍尔。”

    “不是。”凌安修顿了顿，“我想回军队。”

    “哦。”卡尔的表情并不惊讶，“我一直觉得你应该留在军队，而不是像Omega一样在家里围着自己的Alpha团团转。当时我就劝你再考虑考虑，可你当时……”

    凌安修苦笑：“当时年轻不懂事。”

    卡尔白了一眼凌安修，“你要回军队，我绝对支持你。你是圣迪安诺的毕业生，以前在军队表现也很不错，回去的话直接恢复少校军衔也不是难事。只是，埃文斯家族那边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个决定的吧。”

    “离婚的话就没问题了。”凌安修半真半假地说。

    “离婚？”卡尔瞪大眼睛，“你是在开玩笑的吧！别说军婚收到帝国法律的保护，你离婚就得罪了埃文斯家族，不但影响你在军部的发展，而且到时候谁还敢和你结婚啊！”

    凌安修漫不经心道：“你敢吗？”

    卡尔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种可爱羞涩大男孩的模样勾起了凌安修脑海中一个遥远的记忆。他忍不住摸摸卡尔的头发，“我只是随便说说，别担心。”

    卡尔还想说些什么，霍尔就过来，不管不顾地把人拉走了：“你在这干嘛，和我们一起喝酒啊！”

    “我陪着安修，他一个人……”

    “他有什么好陪的，走啦！”

    卡尔被强行拉走后，凌安修一个人走出宫殿，坐在门口由白色大理石堆砌成的阶梯上，一边喝酒一边思考。

    无论如何，他是绝对和霍尔过不下去了，但是由他提出离婚，正如卡尔所说的，吃亏的只能是他。在外人眼中，霍尔是典型的好男人，好丈夫。他英俊潇洒，前途无量，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和整个家族抗争。不知情的人都深深羡慕，甚至嫉妒凌安修，就算凌安修曝光了霍尔糜烂的私生活，恐怕也没几个人会信。

    凌安修安静地思考着，直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凌安修没有起身，仰视着拜伦。月光下的凌安修清冷而优雅，拜伦光是看着就觉得有些受不了。

    “拜伦，你是来找霍尔的吧？”

    拜伦呆呆地点头。

    “他在里面喝酒，你去找他吧。”

    “嗯……”拜伦努力让自己回到平时勾搭美人的状态，“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

    凌安修敏锐地发现拜伦看自己的眼神很不正常，他想起昨天晚上的意外，难道拜伦发现了什么？凌安修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思考把拜伦拉在自己这边的可能性。虽然拜伦和霍尔的关系很好，但他一向头脑简单，天天沉迷与酒色，如果耍一点小手段的话，利用利用他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修？”拜伦弯下腰看着凌安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凌安修点点头，“可能是喝得有点多。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啊，”拜伦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可以。”

    凌安修拜托别人和卡尔说一声后就上了拜伦的车。一路上，凌安修都在和拜伦聊天，话题都很正常，两人也聊得相当愉快。

    到家后，凌安修请拜伦喝茶，拜伦也高兴地答应了。此时此刻，凌安修终于能确定，这个比霍尔还要风流的Alpha恐怕是看上他了。当然，凌安修不会很傻很天真地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了拜伦，这突如其来的好感估计还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Omega大多数天生丽质，又可以散发出对Alpha最有吸引力的信息素，果然Beta是难以和他们相提并论的。

    凌安修悄无声息地转换了体制，身为Omega的凌安修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诱人，拜伦喝着凌安修递给他的酒，却醉翁之意不在此，他眯着眼睛看着凌安修坐在沙发上，两条腿随意地摆放着，黑色西装把他的腰线收得格外漂亮。

    感觉到拜伦不加掩饰的目光，凌安修转过头，朝他微微一笑，“拜伦，你在看什么？”

    拜伦咽了咽口水，“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是吗？”凌安修低头看看自己，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军装。”

    “军装？”拜伦脑海中浮现出凌安修穿着他们军团制服的样子，“嗯，你穿一定很好看。”

    凌安修脸色有几分落寞，“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拜伦最见不得美人皱眉了，他犹豫了一会儿，问：“你想回军部？”

    凌安修笑笑，“只是想想而已。”

    拜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今天霍尔喝了很多，三年前他也喝了很多，但之后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炽焰把自家醉醺醺的主人送到家时，刚好遇到拜伦从里面出来。霍尔晕晕的脑袋顿时清醒起来，他迅速从机甲上了跳下来。炽焰有些奇怪，主人明明喝了很多，怎么看起来很没事人似的？

    凌安修正准备洗澡，衣服脱到一半，霍尔就带着一身酒气闯了进来。 凌安修手上一顿，然后继续慢悠悠地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霍尔也不拐弯抹角，“拜伦怎么在这？”

    “哦，我不舒服，他送我回来的。”

    霍尔还想说什么，目光却停留在凌安修修长的手指上，也许是因为喝了酒，霍尔觉得今天的凌安修看起来很不一样。霍尔烦躁地解开军装的扣子，“你离他远点。”

    凌安修好笑道：“他也算是我家人，我怎么离他远点，你说说看。”

    霍尔冷哼一声，“这么说，你还挺喜欢和他亲近的嘛。”

    “我觉得他人很好。”凌安修淡淡道。

    “人很好？”霍尔把最后一件衬衫甩到地上，露出宽阔的胸膛，“我不相信你没有听说过他的风流韵事……”

    “人家再风流也没对不起谁，”凌安修尖锐地指出，“至于你，如果和他一样，那就是出轨与不忠。”

    霍尔心虚地看着凌安修。两个人一直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凌安修从来没有表现出他知道了什么的样子，霍尔也就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但霍尔知道凌安修是个聪明人，他不说并不代表这事就是个秘密，只是大家都一直心照不宣而已。

    霍尔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不是怀疑，是确定。

    霍尔蓝色的眼睛写着单纯与无辜，他脱下军靴、军裤、内裤，慢慢走向凌安修。“你不相信我，可以问它啊。”

    “……”凌安修嘴角抽搐：你能再不要脸点么！

    “来呀。”霍尔抓住凌安修的手，放在自己微微抬头的某物上，而后贴近凌安修的耳朵，轻声低语：“你拷问它一晚上都没有问题的。”

    不等凌安修反应过来，霍尔就一把把他往床上抱。覆上凌安修身体时，霍尔感觉到了一股腻人甜美的气息，让人欲罢不能。

    凌安修总算明白今天晚上霍尔失常的原因，他赶紧把体质转换回来，可没想到霍尔还是压着他不放。

    凌安修无奈道：“放开我。”

    霍尔亲亲凌安修的嘴角，“我是你丈夫，你有义务满足我这方面的需求。”

    “满足你的人很多，少我一个又怎么样。”凌安修努力推开霍尔，“赶紧起来，不然你是要婚内强.奸吗？”

    霍尔被激怒了，他迅速起身，不屑地看着凌安修，“凌安修，少自以为是。我愿意花力气上你，那是你的荣幸。还有，埃文斯家族是不能容忍一个不能生育的Beta，这点你要记清楚。”

    凌安修冷笑：“霍尔埃文斯中校，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Beta么？Beta怀孕的概率很低，这是常识。你现在说这些，早干嘛去了？”

    霍尔不甘示弱，“所以，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见你，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和结婚！”

    凌安修意外地没有反驳。霍尔看着他那双纯黑的眼中，心中竟微微刺痛，但这种轻微的心痛也仅仅是一闪而过。霍尔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霍尔受不了这种气氛，果断穿上衣服离开。

    凌安修无力地躺在地上，霍尔说完那句话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悲哀，就好像全世界都把他抛弃了，他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凌安修知道，这是属于一个被他几乎吞噬的人的心情。他叹了口气，摸摸自己的心脏，自言自语：“你终于也完全绝望了么。”

    霍尔离开家，正愁没地方去，就接到了拜伦的电话。拜伦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兴奋：“霍尔，快来N.E，有惊喜！”

    N.E.就是两人最爱去的那家酒店。霍尔和拜伦都在这家酒店里有长期的房间，看上谁随时可以进房间里享受一番。

    霍尔来到N.E时，拜伦早已不见踪影。酒店老板暧昧地对霍尔说：“拜伦上校已经进去享受了。”

    霍尔点点头，问：“有什么惊喜啊，还特意把我叫来。”

    老板嘿嘿地笑着，凑到霍尔耳边低语：“中校先生，想不想尝尝Omega的滋味？”

    据酒店老板说，这是一个还没有被任何Alpha标记过的Omega。刚成年不久，发.情期就在这几天。老板笑眯眯地问霍尔愿不愿意帮他这个忙，替这小孩度过三天三夜的发.情期。

    霍尔打量着面前较小的男孩，差不多一米七的身高，才到自己的肩膀，面容清秀。男孩低着头，偶尔抬眼偷偷看霍尔一眼，碧绿色的眼中带着几分羞涩。

    “这孩子出生在贝纳星球，您也知道，那里处于帝国边境，常年大冲突小战争不断，很多在那出生的Omega都没有登记入册。丹尼尔父亲是在贝纳星球驻守的一名Alpha，十年前不幸战死；爸爸是当地的一名Omega，三年前也因病去世。丹尼尔一直在流浪，直到我上次去贝纳星球无意中发现他，把他带回首都星。丹尼尔背景干净，霍尔中校，如果您，嗯，想尝试一下Omega做.爱的感觉……”

    霍尔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你没忘了我已经结婚了吧？”

    老板意味深长地笑着：“可您家里那位不是个Beta么？中校先生，机会难得啊。”

    老板说的没错。在首都星，所有的Omega都进行了系统，良好的教育，他们只会被自己的丈夫标记，从一而终。想要在外面养一个Omega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霍尔和拜伦不一样，拜伦再怎么风流以后肯定还是会娶一个Omega，而自己，错过这次机会，真的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和一个Omega上床。

    霍尔挥挥手，老板就识趣地退下了，密闭的房间里只剩下霍尔和马上就到发.情期的丹尼尔。霍尔慢慢地走向丹尼尔，把玩着男孩的中发，声音低沉而沙哑，“丹尼尔，是吗？”

    男孩红着脸，“嗯。”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迅速弥漫在房间中，两者互相交融，连空气的味道都变得暧昧。霍尔第一次真正把一个Omega抱在怀里，美妙的触感遍布全身，每一寸皮肤都被欲.火覆盖，这对霍尔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体验。他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霍尔的Alpha信息素成功的让丹尼尔的发.情期提前，两个人迅速纠缠在一起……

    三天三夜。

    发.情期的Omega热情地过分，娇小的男孩在霍尔怀里哭着闹着说“还要”，极大地满足了霍尔的大男人心理。想到家里那只在床上死都没反应的Beta，霍尔越发觉得丹尼尔可爱。为了丹尼尔，霍尔甚至延长了自己的假期，丹尼尔过完发.情期，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霍尔干脆留在酒店照顾他，一连一周没有回家。

    丹尼尔很乖很懂事，总是躺在霍尔怀里轻声细语地撒娇，直到霍尔假期彻底结束。

    离开前，霍尔吩咐老板好好照顾丹尼尔，等他再次休假，会想办法把丹尼尔接走。老板连声说好，霍尔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走到酒店大厅，霍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短发，修长的身材，东方人的面容。

    霍尔迅速走过去把人拦下，“安修？”

    那人转过头，笑了笑，“先生，您认错人了吧。”

    是的，这不是凌安修，凌安修比这个人还要漂亮，不过他们还真有点像，从远处看认错人很正常。

    “他叫陈舒，也是东方人。”老板笑道，“他也是我最近带回来的新人，拜伦上校很喜欢他呢。”

    霍尔一愣：“拜伦？”

    “是啊，他没告诉您？”老板有些诧异，“这一个星期，拜伦上校一直和陈舒在一起。”


☆、第39章

　　海姆基地——雷影军团权利的中心。整个基地是一片庞大的高楼耸立的建筑群,无数的小楼房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一栋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高楼。由冰冷坚硬的钢筋筑起,主色调是深沉的灰色的海姆大厦向所有人昭示着雷影强大到令人恐惧的实力。
　　休假归来的霍尔中校刚从基地的机甲训练室走出来,同时忍受着炽焰的抱怨。
　　“主人,你今天的状态非常不好。是因为这几天都运动过度吗？”
　　霍尔忍无可忍：“闭嘴。”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我们马上进行军事演习了,你这样真的好吗？”
　　“……”霍尔揉揉眉心,“炽焰,你再这样我就要关闭你的语音系统了。”
　　霍尔疲惫地往宿舍走。目前整个军团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演习做准备,霍尔身为一名中校,也必须在基地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抱着软绵绵的Omega睡了那么多天，突然一个人睡在硬硬的床上,霍尔觉得挺不习惯。他有点想念丹尼尔了。
　　不过,当他在走廊上看到拜伦时，瞬间就把对丹尼尔那点可怜的想念抛到九霄云外了。
　　“拜伦。”
　　拜伦回过头，看见霍尔，露出招牌似的坏笑，“霍尔，好久不见。这几天过得很愉快吧？”
　　霍尔眯起蓝色的眼睛，“你应该比我还愉快。东方人上起来怎么样？”
　　拜伦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想到不错啊。霍尔，你小子真幸运……”
　　霍尔一把拎起拜伦的领子，把他压在墙上。这个动静很多，走廊上的军人纷纷侧目，有些奇怪这感情很好的两兄弟到底怎么了。霍尔转头扫了他们一眼，众人立刻目不斜视，各干各的事去了。
　　拜伦瞪着眼睛，“你他妈发什么疯？”
　　霍尔压低声音，“拜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谁的主意。操，你还有没有节操，我的人你也敢惦记？”
　　那点小心思被拆穿，拜伦有些心虚，但霍尔的态度也让他非常不爽。拜伦冷笑一声，甩开霍尔的手，“你的人？你的人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个？陪了你一周的丹尼尔？不，我可没碰过他。”
　　“陈舒，是吗”霍尔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守着他就是，少来招惹凌安修。”
　　拜伦彻底火了，恶毒的话不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老子只是想想，有真的去上他吗？再说，你自己他妈把人娶回家只当个摆设，拿来给我玩玩又怎么了？！”
　　霍尔气得脑子嗡嗡叫。拜伦的话让他不由地想像凌安修和别的男人做.爱的场景……他一想到凌安修在别人身下呻吟，露出性感迷人的表情，霍尔就觉得自己肺都要爆炸了。凌安修是他的，只能和他亲吻，和他做爱！霍尔突然发现自己绝对不会愿意和凌安修离婚，即使真的只把他当个摆设，也是一个只能自己看自己碰的摆设。他绝不允许别的男人和凌安修有染。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双重标准很可笑。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霍尔也不顾眼前的人是自己兄弟加上司，一拳就朝拜伦脸上挥去。拜伦不甘示弱，用手肘狠狠砸向霍尔的腰部。
　　一个上校一个中校，还都是埃文斯家族的人，就突然在走廊动起手，这显然是件大事，不一会儿就惊动了一位少将。将军把两人单独训斥了一顿，询问他们动手的理由。他们当然不能告诉将军他们争执的原因是因为霍尔的Beta妻子。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答：“因战术理念不同。”
　　接下来霍尔和拜伦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军事演习正式拉开帷幕，两个在不同的部门各司其职。一周后，拜伦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和霍尔却还在战场上与“敌军”胶着。
　　在军队憋了十多天，拜伦一出基地就往N.E跑，把陈舒压在身下狠狠做了几回。事后，拜伦躺在床上莫名地生出一种空虚感。找替身这种事完全没什么意思，望梅止渴有时却越来越渴，拜伦很想尝尝本人的味道。这个想法在古堡见到凌安修的那一刻就在拜伦心里种下了果子。霍尔的警告又让种子悄悄发了芽。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凌安修面前，狠狠侵犯这个古典的东方美人。
　　拜伦在N.E待了一天一夜，就接到了回军队的命令。演戏结束，所有参战人员必须在基地进行总结评估。
　　拜伦走到酒店大厅，就被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住了。拜伦回过头，发现是一个长相非常清秀的男孩。
　　不等拜伦询问，男孩就主动自我介绍，“拜伦上校，我叫丹尼尔。”
　　拜伦想起来了，这是酒店老板介绍给霍尔的Omega。“什么事？”
　　“请问，霍尔中校这段时间怎么没来？”丹尼尔小心翼翼地问。
　　拜伦没有立刻回答，他隐约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和霍尔是非常好的兄弟。”
　　丹尼尔迟疑着。
　　拜伦白了一眼丹尼尔，“怎么，你还不相信我？要不又去问一问你们老板我和霍尔的关系？”
　　拜伦的语气有些重，丹尼尔被吓得立刻招了。他看看四周，凑到拜伦身边，低声道：“请你告诉霍尔中校，我怀孕了。”
　　拜伦瞪大眼睛，“你确定？”
　　“我怎么敢骗您？”丹尼尔苦笑道，“您也知道，Omega很容易在发.情期怀孕。”
　　拜伦沉吟一会儿，“这事还有谁知道？”
　　“目前我只告诉了您一个人。”
　　拜伦点点头，微笑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还是亲自告诉霍尔比较好。”
　　“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我联系不到霍尔中校。”
　　拜伦拍拍丹尼尔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可以帮你。”
　　“真的？”丹尼尔碧绿的眼中闪烁着惊喜。
　　“是的。”拜伦眯着眼睛，目光停留在空中不知名的一点。“我告诉你霍尔家的地址，你亲自告诉他。”
　　凌安修看着卡尔刚给他发来的军演报告，分析数据，战事重演，战场架构……他曾经是个军人，曾经在战场上驾驶着专属于他的机甲，疯狂而恣意，他非常想念那充满激情的日子。凌安修知道自己适合军队，也属于军队，他一定要回去。
　　小安跳进来打断凌安修的沉思，“凌先生，有客人拜访。”
　　“卡尔？”会来这里找凌安修的只有卡尔一人。
　　“不是。”小安对来人进行了一个详细的观察，“好像是个Omega，凌先生。”
　　“Omega？”凌安修非常吃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会有哪个Omega来拜访他。“让他进来吧。”
　　被小安领进房子的丹尼尔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栋装修简洁大方的小型别墅。丹尼尔想到以后自己说不定能和霍尔一起住在这里，不禁露出一个憧憬的笑容。
　　凌安修换好衣服从二楼走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丹尼尔几眼，才走进客厅。
　　丹尼尔见到凌安修，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你好。”
　　凌安修随意地坐下，朝丹尼尔点头失意，这个微小的动作被他做得女王范十足。
　　“丹尼尔？”
　　丹尼尔乖乖点头。
　　“来这里什么事？”
　　“我找霍尔中校，我有话和他说。”
　　凌安修扬起眉毛，“什么事？”
　　丹尼尔摇摇头，固执地重复：“我要见霍尔中校。”
　　凌安修眯起眼睛，把体制从Beta转换成Alpha。他起身，慢慢靠近丹尼尔，嘴角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丹尼尔全身都在Alpha信息素的影响下变得柔软。他怀了孕，体制正处于相当敏感的状态，而身边又有一位俊美的Alpha散发出霸道强势的气息，丹尼尔腿都站不住了。凌安修连忙把丹尼尔抱进怀里，捏着他的下巴，在他耳边用性感的声音低语，“你找霍尔到底什么事，嗯？”
　　丹尼尔脸上泛着诱人的潮红，凌安修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哆嗦。难道是发.情期到了？凌安修看中怀中的人，虽然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到底没往自己身上乱蹭，也不太像是发.情期。
　　“小安，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是。”小安给丹尼尔做了一个大概的检查，马上就得出了结论。“凌先生，这位Omega已经怀孕半个月了，正处于敏感期。”
　　“怀孕？”凌安修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很好，霍尔，你还是真替我省事。”
　　丹尼尔听到某个名字，抓住凌安修的胳膊，颤抖地问：“霍尔，在哪里……我好难受。”
　　凌安修弯下腰，轻轻碰了碰丹尼尔的嘴唇，神智不清的丹尼尔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想加深这个诱人的吻。凌安修却偏过头躲过丹尼尔的吻，注视着快要哭了的他，温柔地说：“乖，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里的地址的？”
　　丹尼尔双眼迷离，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拜……拜伦上校，是他让我来的。”
　　凌安修直起身体，对小安说：“好好照顾这位孕夫，我要去王宫一趟。”
　　--这次，凌安修不会站在原地等别人伤害他才苦苦反击，先发制人，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
　　凌安修见到卡尔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身皇家特属军装，似乎正准备出去。“卡尔！”凌安修二话不说，直接给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卡尔不明所以，却还是反手抱住了凌安修，“怎么了？”
　　凌安修松开卡尔，直直地看着他，“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当然。”卡尔毫不犹豫地点头。
　　“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有适当的理由，你都会帮我，是不是？”
　　“嗯。”卡尔忍不住了，“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离婚，回军队。”
　　凌安修说得简洁明了，卡尔却被吓得不轻。“你认真的？！”
　　“我不认真也没办法。”凌安修无奈地耸耸肩，“现在我家里还躺着一个怀了孕的Omega。”
　　卡尔呆呆地看着凌安修，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顿时勃然大怒：“妈的，我杀了霍尔！”
　　凌安修赶紧把人拦下，“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霍尔他……你……我……靠！”卡尔气得语无伦次，成功地把凌安修逗笑了。
　　“你淡定点，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
　　“你能不能替我联系到拜伦？他现在在基地，我无法和他用通讯器材交流，必须面对面说。”
　　“拜伦？”卡尔莫名其妙，“你找他干嘛？”
　　“我有我的安排。”
　　卡尔瞪了凌安修一眼，才道：“这好办。我本来就打算代表皇家去雷影的基地参加这次的军事演习报告，你和我一起去就好了。“
　　凌安修有些迟疑，“这样好吗？毕竟我已经不是雷影的人了。”
　　卡尔哼了一声，“再怎么样我也是这个国家的王子，王位的第一继承人，这个面子雷影还能不卖给我？走吧。”
　　雷影基地的会议室里，参加这次军演的军官全部到场。拜伦就坐在霍尔对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而霍尔却完全忽视拜伦的目光，翻着演习报告，却一点都没看下去。他早就发现了，自从拜伦休了那天假回来，他就一直有些反常，好像在期待些什么。霍尔不禁想，拜伦休假去了哪里？如果他敢去找凌安修，他一定会打断他的腿！要不是在基地不能和外界联系，霍尔恨不得每个小时都打电话给凌安修以确定他没有和拜伦厮混在一起。
　　一个上尉走了进来，朝众人敬礼，“报告，卡尔王子已经到了。”
　　坐在主位的中将立刻道：“全体起立，敬礼！”
　　凌安修跟在卡尔身后，众人的注视中走进了会议室。
　　所有人都交换着惊讶的目光。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对凌安修并不陌生。这位前少校骁勇善战，战功累累，单兵素质甚至强过一大部分的Alpha军人。当年在雷影军团一度被封为一个传奇。只可惜，这位Beta为了自己心中所爱，放弃了在军队的一切，心甘情愿地像一个Omega一样生活。在凌安修和霍尔结婚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凌安修。
　　凌安修穿着一身没有军衔的军装，修长的小腿包裹在黑色的长靴中，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漂亮，霸气原本有些矛盾的两个词，却在凌安修身上完美的融合并体现。
　　霍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凌安修。他一直知道凌安修很漂亮，但美人三日就能看得厌烦，别说他和凌安修已经结了三年的婚。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会为身穿军装的凌安修心动不已。他甚至有些嫉妒卡尔，凭什么他能和凌安修走在一起，凌安修明明是自己的妻子。
　　霍尔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他看见拜伦热切地看着凌安修，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渴望。霍尔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揍拜伦的冲动，即使再愤怒，他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失控。
　　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凌安修身上，卡尔低咳两声，轻描淡写道：“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很有军事天赋，这次我特意请他来旁听一下演习报告会，好给我们参谋一下。”
　　所有人：“……”
　　凌安修面无表情地在卡尔身边坐下，戴上一副金丝边的眼睛，打开智能手提，开始了他的旁听。
　　凌安修的到了并没有对这个会议造成什么影响，除了让一个上校和中校心不在焉。
　　会议结束，所有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最后，只剩下了卡尔、霍尔、拜伦和凌安修。
　　卡尔开玩笑：“我们四个人还要开一个小型会议？”
　　霍尔果断起身，抓住凌安修的手腕，刚想说些什么，凌安修就甩开他的手，从他身边绕过，走向拜伦。“拜伦，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拜伦瞟了一眼霍尔，暧昧地笑着：“你找我我一定有时间。”
　　凌安修点点头，“去你办公室聊怎么样？”
　　“当然可以，走吧。”
　　霍尔一身戾气，脸色黑得吓人，刚想追上去，就被卡尔拦了下来。“你没听到吗？安修找的是拜伦，你跟去干嘛？”
　　霍尔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凌安修是我的人！”
　　“你的人？”一向风度翩翩的卡尔冷笑，“你只是把他当你的人，有没有把他当成你的妻子？”
　　霍尔的脸瞬间由黑转白。
　　卡尔意味深长：“军队虽然不会管军人的私生活，但有些事情传出去……估计就连埃文斯家族也无可奈何吧。”
　　霍尔：“……”
　　拜伦的办公室和他花花公子的为人不一样，军人式的简洁。拜伦请凌安修坐下，脱下军帽放在一边，打量着凌安修，“你穿军装比我想像得还要好看。”
　　凌安修挑眉道：“和丹尼尔比呢？”
　　拜伦微愣，又立刻反应过来：“他，去过你家了？”
　　“是啊。”凌安修叹口气，“不过他来找的不是我，是霍尔。”
　　拜伦努力让自己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把手放在凌安修肩膀上，“别太伤心，霍尔也许是一时鬼迷心窍。”
　　凌安修摇摇头，纯黑的眼睛湿漉漉的，“我想离婚，你会帮我吗？”
　　拜伦心里一动，“你要我怎么帮你？”

☆、第040章

　　拜伦再次走进N.E的时候,一把推开笑靥如花的陈舒,直接找到丹尼尔。
　　丹尼尔被凌案修送回酒店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有霍尔罩着他，他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用乖乖地休养。见到拜伦时，丹尼尔原本略微暗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拜伦上校，是霍尔回来了吗？”
　　“没有，他还在军队。不过,他拜托我来照顾你。”
　　丹尼尔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拜伦带丹尼尔去医院做了全身的检查,开了一份详细的怀孕证明。丹尼尔是没有登记入册的Omega，凭他自己要进首都星正规的医院比较困难,但拜伦是埃文斯家族的长孙,即使不符合帝国的规定，医生还是卖了他很大的面子，给丹尼尔做了最全面的检查。
　　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的军演终于结束。霍尔立刻乘着炽焰赶回家，他这几天都处于一种焦虑状态，他总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如果凌安修真的和拜伦有什么，他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回到家，霍尔找遍了整个别墅都没有看到凌安修的影子。正要发怒时，缩在角落的小安在霍尔把房间毁了之前明智地选择了自动开机。“霍尔中校，凌先生现在不在家。”
　　“那他去哪儿了？”霍尔怒吼。
　　“今天早上卡尔王子来家里把凌先生接走了，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霍尔微微松了一口气，和卡尔在一起总比和拜伦在一起好。不过他区区一个中校，即使和王子是好朋友也不能随意地打探他的行踪。霍尔打电话给凌安修也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只能在家里等。
　　霍尔一个人坐在别墅一楼的客厅里--这是他和凌安修的家，凌安修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而他在这里过夜的日子加起来估计都不会超过一百天。平时他在军队里住，一个月放的那几天假大部分也都用来和拜伦一起花天酒地。当然，这是他们结婚一年后的事。在新婚的第一年，每次军部放假，霍尔都会急不可耐地回到家。他想念凌安修，想念他纯黑的头发，温热的皮肤……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霍尔迷迷糊糊地回忆，是从他见到一个比凌安修还要漂亮的Beta，还是从他听到战友讲和发.情期Omega做.爱的激情…,
　　霍尔直直地看着别墅的大门。如果凌安修回家，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霍尔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凌安修依旧没有回来。正当他打算去王宫找人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霍尔连忙走出去，只见凌安修和卡尔两个人肩并肩地走着，凌安修的脸上还挂着满足的小人。
　　看见霍尔，两个对视一眼，凌安修又恢复了他对面霍尔时一贯的面无表情。
　　卡尔朝霍尔点头示意，继而对凌安修说:“明天我们继续？”
　　“好呀。”
　　“那我到时候来接你。”卡尔微笑着拍拍凌安修的肩膀，转身离开。
　　凌安修目送完卡尔，就好像霍尔并不存在似的，直径走回房间。霍尔忍无可忍，冲上去搂住凌安修的腰，把人抗在肩膀上。
　　凌安修累了一天，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奈地趴在霍尔的肩膀上。
　　霍尔本想直接把人往沙发上摔，可临手还是有点不忍心，把人轻轻地放在沙发上，随后压了上去。霍尔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安修，湛蓝的眼中是火焰般的怒火。“你这一天去哪了？”
　　凌安修连眼皮都懒得抬，“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今天休假，你居然不在家里等我。”霍尔觉得很是委屈。以前只要他回家，总能第一眼就看到凌安修。似乎无论何时，他永远在家里等着自己。
　　凌安修平静地和霍尔对视，“请问，你假期并不少，可是有几天是在家里度过的？”
　　霍尔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凌安修推开霍尔，慢慢地坐起身。“不是所有人都有一直在原地等你的义务，我也一样。我受够了无尽的等待，受够了你们埃文斯家族的每一个人，更加受够了你，霍尔埃文斯。”
　　霍尔用力抓住凌安修的手腕，“受够了？所以呢？想逃，想解脱？呵呵，凌安修，别忘了我们是夫妻，要过一辈子的。”
　　“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凌安修冷笑道，“你可以去找别人，我也不在乎。既然如此……”
　　“对，我是会找别人。即使我睡十个人，我也不会让一个人碰你！你是我的妻子，你必须对我忠诚！”
　　“忠诚？”凌安修忍不住笑出声，“就你，还配提这两个字！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没有反抗的权利。”霍尔邪魅一笑，弯下腰亲了亲凌安修的嘴角，“我会一直睡别人，你也会一直是我的人。只是我的，只有我才能碰你。”
　　凌安修觉得面前的男人是个毫不讲理的疯子。不要脸的人他见得并不少，然而霍尔还是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丈夫出轨，妻子要求离婚，结果丈夫却理直气壮地宣布：我不会离婚，但我还会继续出轨！
　　凌安修气极反笑，“你想睡谁，我管不着，也不想管。霍尔，但凡你有点良心，你就应该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霍尔轻声道，“离婚？不，不可能，你别天真了。乖乖在家等我，我保证以后会多回来陪你，满足你……”
　　凌安修听不下去了，他尽量平静地看着霍尔。“你知道今天我和卡尔去干嘛了吗？”
　　霍尔摇摇头。
　　“他带我去机甲协会试验刚制造成功的最新机甲。三年，三年了，霍尔，我离开军队，像一个Omega一样守着你。我们认识这么久，抛开别的不说，我们曾经也是知己。你知道我的梦想，你知道我不甘心，可你，从来没有为我争取过什么……你要的只是我嫁给你，和你上床，别的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可笑！如果我不在乎当初会为了你和整个家族对抗？”
　　凌安修摇摇头，“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闭嘴！”霍尔好不容易保持的冷静状态就这样被轻易打破。凌安修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古兵器，冷漠而真实，毫不留情地刺在他心上，从心脏传来一阵钝痛。心慌，恐惧，愤怒……这种复杂的感觉霍尔从来没有有过，第一次却是凌安修带给他的。怎么会这样？凌安修带给他的不一直是宽容和毫不保留的爱吗？他仗着他爱他，可以不顾他的梦想，可以对他说出很多伤人的话，可以四处风流。只因为这该死的爱，因为霍尔有自信无论自己做什么，凌安修永远都会耐心地站在他身后，为他留一盏温暖的灯。
　　--恃爱行凶，不过如此。
　　可是，霍尔没有想到，即使像凌安修这样坚毅的军人，在遍体鳞伤之后，也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被霍尔伤过的，他要统统还回去，彻底死亡，最后才能获得新生。
　　霍尔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一把堵住凌安修的嘴唇。两人舌尖触碰的那一瞬间，霍尔心中某个种子突然复苏--对，就是这个味道，清新却温热，柔软却又带着军人的刚毅。这是霍尔一直追求，喜欢的味道，只是在尝过世间美味之后，他已经忘了自己最爱的味道就在自己身边。
　　霍尔吻得忘我，凌安修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纯黑的眼中一片冷漠。等霍尔放开他，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丹尼尔怀孕了。”
　　霍尔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安修，脸上的表情万分复杂。
　　“Omega在发.情怀孕的概率很高，这点常识你没有吗？”凌安修讽刺道，“你在他的发.情期和他欢爱，事后又没任何预防措施，他不怀孕才不正常。你现在这吃惊的表情会让我以为你不是故意的……”
　　“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霍尔急切地辩解，“我根本没想过让他给我生孩子！”
　　凌安修点点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丹尼尔是个Omega，他能为你们埃文斯家族生育Omega或者Alpha，这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和我离婚，这对大家都好。”
　　“离婚是不可能的事！凌安修你别想就这样把我甩掉！”霍尔彻底慌了。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必须和你，霍尔埃文斯结束这场不幸的婚姻。”凌安修顿了顿，“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刚军演完，也累了，早点休息。”
　　凌安头也不回走了，留下不知所措的霍尔。霍尔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他绝对不能放凌安修走起，如果凌安修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种场面光是想想他都要气疯了。坚定了这个信念，霍尔反而不怕了，想要把凌安修留下，必须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他得好好想想。
　　至于丹尼尔--霍尔想到那个温柔的Omega，烦恼万分。他当时一直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中，根本没考虑那么多。第一次完全标记一个Omega，霍尔几乎失去了理智。可是，孩子，现在居然多出了一个孩子！
　　霍尔强迫自己镇定地思考。他站起身，穿上外套，驾驶着炽焰直奔N.E。
　　丹尼尔在怀孕半个月后，终于见到了孩子的父亲。他高兴地都快哭了，可霍尔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温柔体贴的霍尔只问了一句“你真的怀孕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霍尔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坐在酒店的酒吧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丹尼尔很乖地坐在他身边，没有多问一句，他觉得霍尔是在乎他的，不然也不会叫拜伦照顾他。
　　酒和性.爱，是霍尔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他喝了这么多酒，喝得眼睛都看不清眼前的食物，喝得胸口辣辣得疼，却一点欢爱的念头都没有。这是第一次，霍尔喝酒不是为了欢愉，而是为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难受，喝点酒好像会好那么一点。霍尔承认自己难受，却不愿承认是由于凌安修。他霍尔居然会为情憔悴，他自己都不肯相信。
　　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修长笔直的身体，黑色的短发……
　　“安修？”霍尔迷迷糊糊地抓着男人的手，他仰着脸，蓝色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就像一个受极了委屈的大男孩，“我不要离婚，我死都不要……你不许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拜伦和卡尔都不行……”
　　“霍尔中校？”陈舒疑惑地看着拉住自己手的霍尔，转向丹尼尔，“他怎么了？”
　　丹尼尔的眼神难得的有些冷漠，“我不知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房间。”
　　霍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喉咙干渴。一杯水出现在他面前，接着他听到一个软绵绵的声音：“霍尔中校，你醒来。”
　　霍尔接过水一饮而尽。他长舒一口气，看着丹尼尔，迟疑了一会儿，问：“你身体怎么样？”
　　丹尼尔腼腆一笑，“很好。”
　　“这样吧，我给你买一个孕夫专用的智能机器人。”
　　“嗯。”
　　霍尔还想说些什么，就接到了拜伦的电话。霍尔连视频都没开，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个字：“说。”
　　拜伦的语气也相当不可以：“回古堡。”
　　“什么事？”
　　拜伦轻笑一声，“大事，马上回来。”
　　“我先回去接凌安修。”
　　“不用，他已经到了。”
　　霍尔挂了电话，在床边呆坐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霍尔中……霍尔？”丹尼尔小心翼翼地握住霍尔的手。
　　霍尔缓过神来，“没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丹尼尔有些失望，“你什么时候再来？”
　　“再说吧。”霍尔含糊道，迅速穿好衣服往主宅赶去。
　

☆、第41章

　　霍尔回到城堡时，除了还在边际星球的人,埃文斯家族的主要人员已全部到齐。
　　埃文斯上将神情肃穆,他的旁边坐着肚子已经很明显的艾丽和她的丈夫。拜伦身上穿着军装，坐在埃文斯上将的左侧。而凌安修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背挺得相当笔直,他扫了一眼有些错愕的霍尔,淡淡道：“本来父亲母亲和伯父伯母要进行和我们进行视频通话，不过由于他们在进行绝密任务，不能和外界进行通信交流，所以就我们吧。”
　　霍尔故作轻松地在凌安修身边坐下，“怎么了？这么大的阵势。”
　　“问他。”艾丽不满地指向凌安修,“一大早突然把我们都叫来，又不说是什么事。我没过多久就要生了，医生到处走动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拜伦懒洋洋地说，“我看你最近胖得都不成样子了，出来走走也挺好的。”
　　“喂！”艾丽相当不满，“有你这么说你姐姐的吗？”
　　凌安修微笑地看向艾丽，“宝宝什么时候出生？”
　　“预产期是下一周。”
　　凌安修点点头，对埃文斯上将说：“爷爷，恭喜您，埃文斯家族马上就要添两个宝宝了。”
　　霍尔猛地抓住凌安修的肩膀，在他耳边急切地低语：“这件事先别告诉他们。”
　　艾丽和她丈夫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迷惑。埃文斯上将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凌安修完全忽视霍尔对他的警告，他站起身，朝埃文斯上将深深鞠躬。“爷爷，这件事很好理解。霍尔马上就要当父亲了。”
　　艾丽惊讶地看着凌安修，“你竟然怀孕了？”
　　凌安修笑着摇摇头，“不是。”
　　“闭嘴！”霍尔大步走到凌安修身边，“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霍尔。”埃文斯上将挥挥手，“你让他接着说。凌安修，长话短说，大家平时都很忙，没时间听你废话。”
　　“是。”凌安修一脸平静，“有一个Omega，他怀了霍尔的孩子。”
　　凌安修话说得倒是简单，却像是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唯一没有表现得太吃惊的人，就是拜伦。
　　沉默，所有人都在沉默。艾丽的表情介于惊讶和高兴之间，她一向不喜欢凌安修，她希望霍尔有一个和她一样温柔漂亮的Omega，而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Beta；埃文斯上将脸色更加阴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霍尔握紧双拳，直直地看着凌安修，湛蓝的眼睛透露着巨大的愤怒和一丝丝的惊慌。
　　只有凌安修，他平静地注视着众人，就像在看一个笑话，他本身只不过是个看客。
　　打破沉默的是早就知道一切的拜伦。“爷爷，这件事怎么处理，您表个态吧。”
　　埃文斯上将把目光转向霍尔，“你想要Omega的话，全帝国百分之九十的Omega都任你选，你死活要娶个Beta。不过，不得不说你还是挺有本事的，已婚了居然还能找到一个Omega。”
　　“爷爷，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你们不用管。”
　　“你处理？”埃文斯上将冷笑，“你想怎么处理？”
　　霍尔沉默不语，他没有想好。这几天他的大脑一直很混乱，丹尼尔该怎么安置，孩子该怎么办，他统统没有想过，他唯一坚定的信念就是，他绝对不能和凌安修离婚。
　　“要我说，就这么办吧。”埃文斯上将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孩子生下来，至于那个Omega，埃文斯家族会养他一辈子。安修，我希望你把孩子当亲生的看，毕竟你也……嗯，想要什么补偿可以直接提。”
　　“爷爷，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凌安修不亢不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
　　“不可能！”霍尔大吼。
　　“你给我闭嘴！”埃文斯上将狠狠瞪了霍尔一眼，再次转向凌安修，“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非常清楚。”
　　艾丽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当初拼死拼活得要在一起，这才结婚几年啊。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埃文斯家族？爷爷，我的观点是，离婚可以，但错不能在霍尔。”
　　“哦？”凌安修眯起眼睛，“姐姐的意思是，如果要离婚，是我的错？”
　　“凌安修，你现在还是家族的一员，我希望你多为我们考虑考虑。霍尔这么年轻就是个中校，在雷影军团可以说是前途无量。虽然私生活不是军队考察一个军人的标准，但也是一个参照量。婚后出轨，出轨对象还是一个不知名的Omega，这到底是件不光彩的事情。”艾丽试探着看了一眼埃文斯上将，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这件事的确是霍尔的错，不过你好歹爱了他怎么多年，最后为他做点事难道不应该吗？”
　　凌安修在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那就请姐姐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艾丽对凌安修的态度相当满意，“哦，其实也没什么。离婚时，我们可以对外宣称，出轨的人其实是……”艾丽大概也觉得实在有些过分，没好意思说下去。
　　拜伦说：“这也没必要，只要说性格不合就行了。”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在凌安修的表态。霍尔一直看着凌安修，凌安修却连余光都没有扫到他。
　　霍尔只觉得委屈，他为什么不看自己，明明以前他只会看自己的。霍尔多想冲他们大喊：别讨论这些了！老子不离婚，绝不！但是霍尔能感受到，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和凌安修离婚。爷爷，艾丽，拜伦……一想到拜伦希望自己离婚可能的理由，霍尔就感觉到自己大脑充血，整个人徘徊在失控的边缘。
　　凌安修考虑了一会儿，做了一小步的退让，“我可以隐瞒我们离婚的原因，但是不接受编织谎言。”
　　艾丽仍然不满意，“这样还是不太好吧，如果不说明原因的话，总是会有人提出各种猜想。据我所知，霍尔花名在外，大部分人肯定会把错归到他身上。”
　　拜伦听不下去了，“错本来就在于霍尔。”
　　“我说，拜伦你是怎么了？”艾丽尖锐地指出，“霍尔是你弟弟，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拜伦：“……”
　　凌安修突然笑了，“大概是拜伦和我关系比较好吧。”
　　一直低头的霍尔猛地抬头，狠厉的目光直直地戳向拜伦。
　　“这样吧，讨论先暂停一下，我们休息休息，我给大家看点有趣的东西。”凌安修打开手表上的微型投影仪，半空中立刻出现一副清晰的景象——霍尔穿着简单的衬衣长裤坐在酒吧的吧台，怀里搂着一个较小清秀的男孩。
　　“他叫丹尼尔菲尔德，贝纳星球人，父亲和爸爸都已去世，，今年十八岁。”凌安修的口吻就像在介绍一个和他无关的陌生人，“我知道爷爷肯定会去调查他，我就事先替您做了，您也省点事。”说话间，画面转换，这是一张表格，上面记录着丹尼尔的详细资料，“哦，对了。这是丹尼尔的怀孕证明以及他的体检结果。大家放心，这位孕夫身体很好，一切正常。”
　　霍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安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一直在调查我们？”
　　凌安修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放映画面。“这里还有很多霍尔和丹尼尔的合作。有些姿势很……我就不放出来了。你们要是想看，我可以传给你们，不到一秒的事。”
　　埃文斯上将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啊。”凌安修露出一副单纯无辜的表情，“你们别多想。哦，对了，这份资料我拷贝了很多份。如果有哪天，它出现在雷影军团的内部，你们也不要太惊讶。”
　　全程心不在焉的拜伦这时也坐直了身体，观察着凌安修和埃文斯上将的表情。
　　老人脸黑得可怕，“你的要求。”
　　“一，我可以对离婚的理由保持沉默，但请你们也不要随便造谣。二，根据《帝国婚姻法》，霍尔必须净身出户，以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以后只属于我。”凌安修微微一笑，“只是点小钱，我想霍尔不会舍不得的。最重要的一点，我，以后与埃文斯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事，埃文斯家族都没有权利进行干涉。”
　　埃文斯上将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爷爷！”霍尔终于忍不住了，大喊：“我不离婚！”
　　“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埃文斯上将冷声道，“拜伦，找律师处理这件事，还有，把那个丹尼尔带回家看看。”
　　对于老人的表现，凌安修并不惊讶。他一直坚持血统至上的理论，当初是迫不得已才接受凌安修，现在突然冒出个Omega怀上了家族的孩子，埃文斯上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
　　“霍尔，你跟我来。”
　　“爷爷？”霍尔看着凌安修，“我现在……”
　　“跟我来，这是军令！”
　　霍尔只好乖乖跟着埃文斯上将走上楼。
　　艾丽挺着个大肚子走到凌安修面前，神色有些复杂，“你很让我意外。”
　　“谢谢。”
　　艾丽和她丈夫走后，拜伦对凌安修说：“你不会真想把那些东西发到雷影军部吧？”
　　“如果我说是呢？”
　　拜伦急了，“军队是容不下一点沙子的，那到时候不光是霍尔，所有埃文斯家族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包括我！”
　　凌安修拍拍拜伦的肩膀以示安慰，“我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我不能保证啊。”凌安修含糊道，“万一他们又找我麻烦，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拜伦舒了一口气，“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他们找你麻烦。”
　　凌安修心情很好地回到家，见到小安迈着两条腿朝他走来，不知怎么的就被戳中了萌点。他把小安抱起来，问：“小安，我和霍尔离婚了，你想跟着谁?”
　　“……”小安眨着褐色的电子眼，没有回答。
　　“？”凌安修检查了一下小安的语音系统，没问题啊。“怎么不说话？”
　　“凌先生，您和霍尔先生结婚的时候，我作为礼物被送给了霍尔先生。所以，准确来说，霍尔先生才是我的主人。除非他不要我，不然我必须选择他。可是……”
　　“可是你比较喜欢我，是吗？”
　　“作为一个机器人，我不能回答这个对主人不利的话题。”
　　“没关系。”凌安修亲了亲小安的脸蛋，“离婚以后，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归我，包括你。”
　　“……”
　　“你又怎么了？”
　　“凌先生，我感觉我的脸颊有些烫，我觉得我的智能中枢可能出错了。请把我放下来，我要进行自我检测。”
　　凌安修：“……”
　　“凌先生，卡尔王子找您。”
　　凌安修点点头，接通了和卡尔的视频通话。
　　“嗯，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进行得不错。”卡尔笑道。
　　“是呀，”凌安修难得地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整个笑容顿时就让他整个人都亮了起来，“我马上就恢复单身了。”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你说过你想回军队。”
　　“嗯，但是雷影肯定已经不欢迎我了。”
　　“没关系，帝国一共有三大军团，又不是除了雷影就没别的选择。”卡尔顿了顿，“那，其余方面的呢？”
　　“其余方面？”凌安修不解。
　　“你总要再结婚的吧，下一次你是想找一个Alpha还是Beta。其实，找一个女性Beta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你也可以有个孩子。”
　　“唔……”凌安修歪着脑袋思考，“我为什么不能找一个Omega？”
　　“Omega？”卡尔嗤笑，“帝国Alpha比Omega还多，有些社会地位比较低的Alpha都找不到Omega，你一个离过婚的Beta，会有Omega愿意嫁给你？”
　　凌安修笑得意味深长，“谁知道呢。”
　　卡尔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不说这个了。出来玩吧，庆祝你恢复单身。”
　　凌安修想想也没别的事，“好呀。”
　　“那你等我，我去你家接你。”
　　凌安修挂了电话，换了身衣服就坐在客厅一边等卡尔，一边看小安跳着蹦着做家务。
　　门猛地被打开，凌安修还在纳闷卡尔又吃错什么药，就看到霍尔双眼通红地站在门口。

☆、第42章

　　“回来了？”凌安修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说,“正好，收拾收拾东西吧。”
　　霍尔一步一步朝凌安修走去,眼圈泛红,“你真要赶我走？凌安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狠心呢？”
　　“跟了你三年,好歹要学点什么。”凌安修平静地说。
　　霍尔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爆发，他一直很明白，对待像凌安修这样的人,你强硬,他会比更强硬。而且他的强硬不在于行为，而在内心。霍尔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没有离婚,这里还是我家,你没有权利赶我走、”
　　“的确。”凌安修点点头，“那请你自便。”
　　“安修。”霍尔从身后抱住凌安修，在他的耳边低语，“别闹了好不好，我承认错误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凌安修觉得搞笑，原来在每一个世界，出轨的男人的说辞都是一模一样的。吵架、认错、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出轨。
　　“你喜欢丹尼尔吗？”
　　霍尔听到凌安修问这个问题，以为他终于软化，连忙说：“不，我只喜欢你。”
　　“你凭什么认为你喜欢我？”
　　“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气得发疯。”霍尔紧紧地抱住凌安修，“我希望你只看着我。”
　　“那么，霍尔，请告诉我，如果丹尼尔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看到会生气吗？”
　　霍尔身体一僵，“这，这不一样。“
　　凌安修摇摇头，“没什么不一样的。霍尔，你唯一爱的人就是你自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自己开心。以前是，现在也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谁考虑过，我也好，丹尼尔也好，都只是让你开心的道具。”
　　“不是这样的！”霍尔急切地辩解，“我是真的很在意你，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保证……”
　　“你有完没完！”凌安修有些不耐烦了，“放开我，立刻，马上！”
　　“不要。我要抱你。”
　　“！！！”凌安修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霍尔推倒在沙发上。霍尔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疯狂地撕扯着凌安修的衣服，眼神如饿狼一般，凌安修的上衣没一会儿就宣告阵亡。
　　从霍尔身上散发出浓郁的Alpha信息素，此时身为Beta的凌安修都感觉到了这种专属于Alpha强烈的求.欢的味道。霍尔弯下腰吮吸着凌安修的脖颈，凌安修身体一软，一种莫名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淹没。身上是难耐的燥热，身体内部空虚不堪……凌安修终于反应过来，在霍尔强烈的Alpha信息素的作用下，他好像不自觉地转换到了Omega的体态……
　　“该死！”凌安修想马上换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甜美腻人的味道渐渐浓了起来，霍尔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色潮红的凌安修。
　　“这是Omega的味道……怎么可能，安修你……”
　　凌安修喘着气，指甲嵌入沙发，他强忍着体内汹涌的欲.望，哑声道：“滚！”
　　Omega一旦进入正式发情期，强行终止把人逼疯都很有可能。凌安修必须集中精神进行状态的转变，而旁边那是Alpha还不自觉地散发出捕猎般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安修，你，你是Omega？”
　　“……”
　　霍尔突然笑了，他吻住凌安修的嘴唇，“不管你是Beta还是Omega，都让我来帮你吧。”
　　“不！”霍尔触碰到皮肤的一刹那，凌安修全身都在颤抖。无视凌安修的抗拒，火热的吻一个接着一个地落下，别说推开霍尔了，他连转换体制的力气都没有。
　　卡尔赶到的时候，看到某个不和谐的场面，目瞪口呆。他立刻冲了过去，一拳把霍尔撂倒在地。撂完了才发现，客厅里的味道好像有什么不对。
　　卡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凌安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修他……”
　　霍尔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的鲜血，“正如你所看到了，出于某种原因，凌安修发.情了。”
　　“可是，他是个Beta啊！”卡尔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他连忙把目光从凌安修身上移开。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也要失去理智了。
　　“我不知道。”霍尔的蓝眼睛异常的闪亮，他舔舔嘴角，露出一个性感的笑容。“他现在需要一个Alpha。”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休想！”卡尔怒道，“安修不会愿意和你做的！”
　　“不和我，难道和你吗？”霍尔不甘示弱，“卡尔，我和他还没离婚，只要我，他的合法丈夫，才有权利……”
　　“闭嘴！我不允许！”卡尔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霍尔。
　　凌安修听着两个Alpha商量着谁来睡自己，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趁这两个Alpha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凌安修咬着牙，勉强地进行了体制转换。
　　凌安修下意识地选择了最强大的Alpha。转换完毕，身体的异常立刻消失。他深呼吸，闻到空气中残留的Omega气息，心里一阵躁动，顿时哭笑不得--他居然被自己撩拨得有了欲.望，这叫什么事啊。
　　霍尔和卡尔还在对峙，凌安修缓过神来，道：“你们别吵了，我已经没事了。”
　　两个人齐齐回头看着凌安修，只见他神色正常，四肢有力，的确是……没事了。
　　霍尔和卡尔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凌安修把衣服整理好，轻描淡写地说：“你们渴了吗，想喝点什么。”
　　霍尔和卡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凌安修装不懂，“解释什么？”
　　“安修，你别装了。”霍尔说，“上次我就在你身上感受到了Omega的信息素，我以为是我喝多了产生了错觉。可这次，你刚刚明明就……现在卡尔也看到了，你觉得你能继续装下去吗？”
　　凌安修：“……”
　　卡尔看了霍尔一眼，对凌安修说：“我知道你不想告诉霍尔，你可以告诉我，我保证替你保守秘密。”
　　霍尔怒道：“卡尔！就算安修不告诉我也轮不到你来管！”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凌安修抚额，“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哪样？”霍尔茫然，“你是一个会发.情的Omega？”
　　“真的吗？”卡尔转向凌安修。
　　“……”凌安修看着面前两只Alpha一脸的求知欲，知道如果自己不告诉他们，他们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不会把我送到非正常人研究中心吧？”
　　“绝对不会！”霍尔果断道。
　　卡尔却有些迟疑，“可是，安修你的身体如果真的不正常，还是去检查下比较好。”
　　“……”凌安修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我可以在Alpha、Beta、Omega这三种体态中相互转换。刚刚我不小心切换到了Omega的状态，现在我是个Alpha。”
　　霍尔和卡尔的脸瞬间就白了，他们现在看凌安修眼神不是在看鬼，而是在看神。
　　见两人没有反应，凌安修道：“怎么，你们不相信？”
　　卡尔已经完全惊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霍尔先冷静下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一天起床，突然就是这样了。”
　　“……”霍尔哑声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等着被你强迫转换成Omega，在被你彻底标记，然后为你们埃文斯家族生儿育女？”凌安修冷笑，“这种事情已经有别人替我做了，不是吗？”
　　仔细观察，现在的凌安修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显得更有气势了，即使他还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身上的男人味还是不容忽视。
　　Alpha、Beta、Omega……凌安修可以成为其中任何一个。可以是英勇善战的Alpha，也可以是温柔可人的Omega。霍尔看着凌安修，再一次发誓绝对不能放他走。
　　“安修，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霍尔低声哀求，“爷爷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开心。”
　　“你敢告诉他们，霍尔！”凌安修毫不留情地说，“那我会让你一辈子在我眼前消失，我说到做到！”
　　霍尔瞬间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能忘掉最好。忘不掉也请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凌安修也有些疲惫了，“你们都走吧，我累了。”
　　“我不走。”霍尔十分固执，“这是我家。”
　　“你不走，我走。”凌安修转向卡尔，“卡尔，不介意我去王宫睡一碗吧？”
　　“哦……当然不。”可怜的卡尔似乎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走出来，看凌安修的眼神依然不对劲。
　　凌安修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安修！”霍尔抓住凌安修的肩膀“你非得做这么绝吗？”
　　“你知道吗，霍尔。”凌安修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和你住在一栋房子里，令我恶心。卡尔，我们走。”
　　霍尔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心痛得无法呼吸。他恨不得冲上去把凌安修抢回来，他要告诉所有人，凌安修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但是霍尔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凌安修已经够厌烦他了，他不能做令他讨厌的事。霍尔颓然地倒下，沙发上还残留着凌安修的气息。霍尔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凌安修躺在床上，表面上似乎已经入睡，脑海中却在和系统进行交流。这个系统非常高冷，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从来不会主动找凌安修。凌安修有过几次虐渣经验，也不用动不动就缠着系统问东问西。不过，今天他必须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我可以自主选择形态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Omega”“你的体质体现在你的基因上。霍尔强烈的Alpha信息素使得你的基因发生突变，导致体质非自主的转换。”
　　凌安修思考了一会儿，问：“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发.情期的Omega散发出足够强烈的信息素，我也可能被迫转换为Alpha？”
　　“可以这么理解。”
　　“……”凌安修郁闷，今天霍尔的欲.望到底是有多大，都刺激得他基因突变了。
　　凌安修和卡尔在军校的时候就是室友，两人在一起过夜都会睡在一张床上，睡前聊聊天什么的。可是今天，卡尔睡在凌安修身边，一点睡意都没有，心情也难以平静。
　　在他第N次翻身后，凌安修忍不住了。“我说卡尔，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卡尔干脆坐起身来，有些委屈地说：“我一想到我旁边睡了一个Omega，我就……”
　　凌安修无语了。“我现在是个Alpha。”
　　“可是，可是你能是个Omega啊啊啊！你让我怎么睡！”
　　“……”凌安修起身，“那我去别的房间睡。”
　　“别！”卡尔拉住凌安修的衣服，“你走了我也睡不着，能陪我聊聊吗？”
　　凌安修无奈地坐下，“你说。”
　　“你以后打算用什么体质？”
　　“当然是Beta。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的特殊体质，我说不定就被拉去解剖了。”
　　“可是你不是要回部队吗？虽然现在都说什么人人平等，但一个Beta在军队的发展空间还是有限的啊。”
　　凌安修摇摇头，“没关系，我又不是要当将军。”那么久远的事情，凌安修也不用去考虑了。只要他完成任务，想离开这个世界随时都可以。
　　“哦。”卡尔看着自己的手，继续问：“那关于你的另一半呢？你的打算？”
　　凌安修眯起眼睛，“其实我觉得吧，找一个软萌的Omega很不错。”
　　“啊！”卡尔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你真的这么想法吗？”
　　凌安修躺回床上，盖好辈子，“不知道，再说吧。卡尔，已经很晚了，睡吧。记住，睡在你旁边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
　　“……哦。”
　　为了避免霍尔的纠缠，凌安修干脆不回家。同时，考虑到卡尔某种微妙的心情，凌安修还是决定不和他同床共枕了，反正王宫的房间很多。
　　离婚的具体事宜他还在和埃文斯家族商量。霍尔没有告诉他家人自己能够任意转换体质的事情，所以埃文斯家族似乎对他们离婚这件事一致表示喜闻乐见。至于当事人霍尔的抗议，自然是被无视了。更何况，凌安修手上握着霍尔出轨的确切证据。一个Alpha出轨也是并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这个Alpha是一个家教严格的军人，他的出轨对象还是一个没有登记入册的Omega。Omega们因为数量比较少，而且能生育优质的下一代，一直受到了帝国的保护，进行了系统的教育。等到他们成年，就会为他们进行基因匹配，选择最适合他们的Omega。霍尔明明已经结婚，却和一个Omega纠缠。这件事情要是被埃文斯家族的政敌知道，估计霍尔的罪名就不是浪费国家资源那么简单。他们可以甚至声称，埃文斯家族一直擅自圈养没有登记入册的Omega，以达到扩充家族成员的目的——这可就有叛国的嫌疑了。
　　霍尔不相信凌安修为把这件事公布，但其余的人可不这么认为。埃文斯上将不顾霍尔的反对，叫专用的律师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逼迫着霍尔签了字。
　　离婚那天，凌安修在卡尔的陪伴下来到了首都的婚姻登记处。三年前，他们携手前来登记结婚；三年后，他们分别来协议离婚。
　　霍尔比凌安修到的早，他站在登记处门口，靠着由炽焰变成的红色跑车。霍尔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的西装，高大的身材，阳光般的金发加上天空般的眼睛让他吸引了所有前来登记结婚的Omega的视线，惹来Alpha们不爽的瞪视。
　　霍尔那双湛蓝的眼睛看到凌安修的一刻瞬间亮了起来，可当他看到跟在凌安修身后的卡尔，眼神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凌安修朝霍尔点点头，“抱歉让你久等了。”
　　“安修，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回家。”霍尔盯着凌安修的脸，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但凌安修却毫不领情，“对了，说到这个，你什么时候搬走？”
　　霍尔看看卡尔，“这些日子你都和他在一起吗？”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霍尔苦笑，“好吧，我搬走，你也搬回去，不要再住外面了。”
　　婚姻登记处只允许当事人进去，凌安修叫卡尔在外面等等，自己和霍尔进去了。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看了看两人的资料，惊讶道：“我记得你们！你们当初结婚也是由我接待的。”
　　凌安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真巧。”
　　“你们要离婚啊？”女孩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为什么？”
　　“理由申请书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性格不合。”
　　女孩点点头，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我工作了几年，你们还是唯一一对Alpha和Beta的组合，我以为你们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小姐，你以为是在看童话故事吗？”凌安修忍不住说，“麻烦你快点吧。”
　　“哦哦，好的。”女孩慌张地进行着资料核对，确认等工作。整个过程，凌安修和霍尔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虽然霍尔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凌安修身上移开过。
　　“请你们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凌安修接过协议书，迅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霍尔拿着笔，却始终下不了手。只要他签了名，他和凌安修真的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再也没有资格去拥抱他，亲吻他，甚至没有资格去管他的每一件事。
　　凌安修看向霍尔，无声地催促着。
　　霍尔紧紧握着笔，闭了闭眼睛，写下“霍尔埃文斯”。
　　凌安修看着薄薄的一张纸，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终于彻底恢复单身了。
　　这个笑容被霍尔收进心里，狠狠地刺伤了他。三年前，他们结婚时，凌安修的笑容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灿烂？
　　从婚姻登记处走出来，凌安修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朝站在门口的卡尔微微一笑，卡尔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搞定了？”
　　凌安修比了一个OK的手势，卡尔也忍不住笑了，“要不要去庆祝一下？这次你是真的单身了。”
　　“行啊。”
　　两人刚要离去，霍尔就把凌安修叫住了。“安修，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们谈谈。”
　　“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拜托你，就三分钟。”霍尔的口气中竟有几分哀求。
　　凌安修皱起眉，思索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
　　卡尔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把时间留给了凌安修和霍尔。
　　凌安修双手抱臂，道：“说吧。”
　　“安修，我会把你追回来的。”霍尔一脸坚定。
　　凌安修轻笑，“埃文斯中校，我真不明白你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霍尔忽视凌安修的讽刺，抓起他的手亲了一口，露出一个风流不羁的笑容，“我当然有自信，整个帝国还没有我追不到的人。”
　　“你刚刚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怎么又开始不要脸了？”
　　“因为我发现对你伏低做小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霍尔耸耸肩，“我想你因为喜欢比你更强大的Alpha，强大到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
　　“……”凌安修忍住朝霍尔脸色挥上一拳的冲动，转身欲走。
　　“等等！”霍尔把一个红色的空间按钮塞到凌安修手上，“这个送给你。”
　　“这是……”
　　“炽焰。”
　　凌安修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小小按钮。霍尔居然把自己的机甲送给他？要知道，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在战场上，机甲就是他的生命。霍尔刚进雷影军团就拥有了炽焰，炽焰是一台顶级的A级机甲，一般是配备给上校级别及以上的军官，霍尔能得到炽焰，当初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我不是军人，不能私自配备机甲。”
　　“可是你不是打算重新入伍吗？我希望你能再来雷影，虽然不太可能……”霍尔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太可怜，“不管你去哪个军团，都少不了一台机甲。与其让军队给你配备一台普通的C级机甲，不如就收下炽焰吧。而且，炽焰一直很喜欢你，它愿意跟着你。”
　　“……”凌安修不禁有些犹豫了。按理说，他不该接受霍尔的任何馈赠，可是一台A级机甲……凌安修以前想都不敢想。
　　见凌安修还在犹豫，霍尔趁机亲了亲凌安修的额头，“收下吧，我走了。”
　　“……”凌安修看着躺在自己手心的机甲按钮，悠悠地叹了口气。
　　卡尔走了过来，一脸警惕：“那家伙没有和你说什么吧？”
　　“他能和我说什么，走吧。”
　　霍尔在离婚当天就搬出了别墅，凌安修也向卡尔告辞。卡尔依依不舍地拉着凌安修的手：“如果你一个人感到寂寞，就来找我吧，王宫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凌安修：“……”
　　回到熟悉的家，看着短腿小安，身心都觉得无比舒畅。凌安修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一来，他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待在家里能憋死他。二来，因为某人的频繁造访，凌安修是不厌其烦。
　　霍尔的确没有对凌安修伏低做小，也没有死缠烂打。只不过他“路过，顺便来看看”的概率越来越大，有时还会附带一些小礼物。凌安修也不赶他走，一声不吭地听着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丹尼尔最近怎么样？替我向他问好。对了，等孩子出生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去看望。”霍尔立刻就没话可说，不等凌安修开口，自己就先走了。
　　不只是霍尔，拜伦也会偶尔联系他。从拜伦口中凌安修得知，埃文斯上将已经把丹尼尔接回了古堡，订购了一大堆孕夫专用机器人照顾他。艾丽生了一个Omega的女儿，老人家更是殷切地盼望丹尼尔能给埃文斯家族添一个Alpha儿子。
　　而霍尔，似乎并没有回到城堡，而是一个人住在外面，几乎没有回过家，。凌安修想到丹尼尔挺着大肚子苦苦等候霍尔，居然还有些同情那小男孩了。
　　——即使对他很好又如何，霍尔始终是个人渣。

☆、第43章

　　白色军装,金色的纽扣，黑色的长靴。如果凌安修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也会被惊艳。他笔直地站着，呈跨立的姿势，目光平视前方。
　　在他面前,坐着一排寒冰军团的高层，一个少将,两个大校，一个上校。
　　“凌安修，圣迪安诺军事学院毕业,曾在雷影军团服役两年，最高军衔是少校。”一个大校念着凌安修的资料,“你的简历非常出色，只是，为什么要突然退役？”
　　当初凌安修和霍尔的婚姻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大校也不可能不知道，显然只是在明知故问而已。
　　“报告，是私人的原因。”
　　大校点点头，“既然你回军队，为什么要选择寒冰，而不是重回雷影？”
　　“……也是私人的原因。”
　　几个高层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后那个大校开口道：“凌安修，我相信你是寒冰军团所需要的人才，你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吗？”
　　“愿意！”凌安修掷地有声，朝众人敬了一个军礼。
　　凌安修正式加入寒冰军团，授上尉军衔，编入军团的特别作战小组。
　　凌安修把这个消息告诉卡尔时，卡尔只是愣愣地看着视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
　　卡尔喉结动了动，嘟囔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寒冰军团的制服这么好看呢。”
　　“……”凌安修哭笑不得，“喜欢的话你也来吧。”
　　卡尔猛点头，“好啊。对了，他们怎么只给你上尉军衔啊，真小气。”
　　“得了吧，要不是你极力推荐，我怀疑他们连个少尉都不会给我。”
　　重新入伍意味着大部分时间要待在军队，而且不得用个人通讯器材与外界进行交流。凌安修想着，这样霍尔应该找不到他了吧。
　　小安在帮凌安修收拾东西的时候，异常地安静，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凌安修趴在床上，看着小安把的衣服收进空间里，“小安，我在军队都穿制服的，你不用给我收拾这些。”
　　“……哦。”
　　凌安修把小安拎了起来，“你心情不好？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小安用机械的电子音说：“我没有心情。”
　　“……” 凌安修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这样吧，我把你送进王宫。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的机器人，也很不少优秀的机械制造师，你也差不多该升级了。”
　　“凌先生，你会带炽焰去军队吗？”
　　“会呀。”
　　“哦，我明白了。”小安迈着小短腿走出了房间。凌安修看着它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时，门铃响了，凌安修等了半天小安都没有去开门，他只好自己去了。
　　丹尼尔穿着T恤和牛仔裤出现在凌安修面前，他的穿着虽然很简单，但身上的哪一件都不便宜，看来埃文斯一家真的对他很不错。
　　凌安修扫了一眼他的肚子，还没有明显变化。也是，这才怀孕多久啊。
　　凌安修也不好让小孩在风中站着，把丹尼尔请了进来，亲自给他泡了杯茶（小安仍处于傲娇状态）。丹尼尔坐在客厅里，一脸期待地四处张望。
　　“霍尔不在我这里。”
　　丹尼尔失落地低下头，“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凌安修看着这孩子一副痴情的样子，居然都不太好意思对他太凶。“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
　　“也不完全是。”丹尼尔微微挺直背，“我想和你谈谈。”
　　“说。”
　　丹尼尔鼓起勇气直视凌安修的眼睛，“我希望你以后都别再和霍尔联系了。”
　　凌安修发出一声嗤笑，“这话你应该对霍尔说。”
　　“我，我见不到霍尔，他不住在古堡。”
　　凌安修耸耸肩，“他应该住在军队吧，军人每个月能回两、三次家都不错了。”
　　“我听拜伦说，你重新入伍了，是因为霍尔吗？”
　　“……”凌安修拍拍丹尼尔的肩膀，“丹尼尔，听着，在你心中，也许霍尔是个绝世好男人，可是在我看来，他就是个人渣。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他抢走。”
　　丹尼尔脸涨得通红，“他不是人渣。”
　　凌安修叹了口气，他真是拿着天真的孩子没办法了，真是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啊。其实，找个像丹尼尔一样的Omega也不错，至少听话乖巧。
　　“行了，你好好养着身体，把孩子生下来，埃文斯家族也不会亏待你。至于霍尔，我劝你少在他身上用心，当然，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着。”
　　丹尼尔点点头，“你明白最好。”
　　“你要走了？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丹尼尔站起身，“爷爷他派了人保护我。”
　　凌安修微笑，“那我就放心了。毕竟像你这么可爱的Omega走在街上可是很危险的。”
　　丹尼尔对上凌安修纯黑狭长的眼睛，感觉有些异样。
　　凌安修朝丹尼尔吹了个口哨，“我有没有告过你，我很喜欢你这种类型的Omega？”
　　丹尼尔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急急忙忙地告辞了。
　　目睹了一切的小安，无力地吐槽：“凌先生，你不觉得你刚刚的行为非常不符合你的形象吗？”
　　“我现在是个Alpha。一个Alpha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追不上Omega的。”凌安修一本正经地说。
　　小安默默地关闭了自己的语音系统，决定不再发表任何评论。
　　凌安修在去军队报道前，真的把小安送到了王宫。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笑眯眯地接过小安，声称一定会让小安全面升级，到时候连他主人都认不出来。
　　寒冰军团是帝国的三大军团之一，势力主要分布在气候比较寒冷的星球。凌安修要去的基地也是位于寒带的卡斯特罗星球。凌安修从来没有去过那个星球，听说那里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下雪。好在现在的军装都有自动调温装置，凌安修也不用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凌安修提着行李登上了开往卡斯特罗星球的星际列车。他找到自己的位子，把行李放好，打量着四周。
　　从首都星到卡斯特罗星球一共要两天一夜，凌安修买了一个高级卧铺。列车上每个间隔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两张小床分别放置在两侧。凌安修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星球，百无聊赖地想着不知道地球还存在不。
　　还有一分钟列车就要出发，这时凌安修的室友才姗姗来迟。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制服，和一身白色的凌安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他摘下帽子的前一秒，凌安修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男人摘下军帽，露出一头灿烂的金发。他朝凌安修微微一笑，“安修。”
　　“……”凌安修立刻起身，向门口走去。
　　霍尔连忙拉住凌安修的手，“你要去哪？”
　　“换票。”
　　霍尔的笑容有几分受伤，“列车都已经坐满了，怎么换票。只不过是两天一夜而已，你都不愿意面对我吗？还是说，你很怕我？”
　　凌安修面无表情，“把你那愚蠢的激将法收起来，对我没用。”
　　霍尔无奈道：“安修，别这样，即使我们离婚了，我们也是同学和战友。就当老朋友在一起叙叙旧都不行吗？”
　　“可以。”凌安修重新坐下，突然觉得头疼：“你去卡斯特罗星球干嘛？”
　　“演习。雷影军团的冬季训练将和寒冰合作，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去演习的话应该集体行动，你一个人算什么？”
　　霍尔脱下军装外套挂在墙上，“我无意中听说你也要去卡斯特罗星球，然后……嗯，通过某种方法知道了你坐这辆列车。”
　　凌安修眯起眼睛，“你调查我？”
　　霍尔一脸坦然，“我必须知道你每时每刻的动向，不然我会很不安的。”
　　“有病。”凌安修把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尽量忽略霍尔温柔得能溢出水的目光。
　　两人面对面坐着，可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直到到了午饭时间，霍尔才再次跑来献殷勤。“安修，中午想吃些什么？我听说这里的食物味道很不错。”
　　凌安修只觉得头疼，转头看了霍尔一眼，“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霍尔愕然。
　　凌安修摊开手，“你看，你根本不喜欢我，也不在乎我。你现在的重新追求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好胜心而已。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丹尼尔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Omega，你已经辜负了我，就别再辜负他了。”
　　“你这样说对我不公平。我说我喜欢你，你不相信，你也不给机会让我证明，又怎么能妄下结论？”
　　凌安修无语，他头疼得厉害，也懒得再说了。他脱下军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不见为净。
　　霍尔叫了几次凌安修都没有反应，只好自己去餐车买了两份午餐回来。
　　“安修，起来吃点东西吧。”
　　“……”
　　“安修？”霍尔小心翼翼凑了过去，这才发现凌安修有些不正常。他脸色泛红，额头上覆了一层汗珠。霍尔摸了摸凌安修的额头，确定他是发烧了。
　　凌安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霍尔都有重影了。
　　霍尔从空间里取出医药箱，“安修，你发烧了。吃点药吧？”
　　“发烧？”凌安修只觉得没法做人了，身为一个Alpha居然莫名其妙地发烧。难道是因为他这个前地球人适应不了空间轨道这诡异的气候？
　　凌安修双目含泪，面色潮红，看得霍尔一阵心跳加速。“起、起来吃药。”
　　凌安修被霍尔搀扶着坐了起来，眯着眼把药给吃了，又立刻睡了回去。霍尔趴在床边，盯着凌安修的脸一动不动。“安修，会很难受吗？”
　　“还行吧，又不会死人。”凌安修无力道。
　　霍尔笑了笑，“其实我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你看你生病的时候多乖啊，如果你一直病下去，我就能一直照顾你了。可是，我又不忍心让你这么难受。”
　　“脑残啊你。”凌安修转了个身，背对着霍尔，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夜，列车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凌安修猛地坐起来，一脸迷茫，“发生什么事了？”
　　守在床边的霍尔安慰道：“没事，只是宇宙风暴而已，马上就好了。”
　　凌安修呆呆地点点头，果断睡回去。
　　风暴一直持续着，凌安修感觉自己在荡秋千，怎么睡都不安稳。恍惚中，他感觉到霍尔挤上了他的床，牢牢抱着他，凌安修这才感觉平稳了些。
　　再次睁开眼时，凌安修感觉神清气爽，昨夜的萎靡一扫而光。
　　霍尔端着早餐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容和他的头发一样灿烂。“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
　　“先吃点早餐吧。”
　　早餐是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看上去让凌安修食欲大增。他也不做作，接过汤匙就开始喝粥。霍尔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填饱肚子，凌安修才发现他身上黏糊糊的。看来昨天晚上退烧的时候他出了不少汗。凌安修看着霍尔，“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
　　霍尔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干嘛呀，又不是没看过。”
　　“……”
　　“我要对你做什么的话昨晚就下手了，哪还要等到现在。”霍尔摆出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凌安修白了霍尔一眼，利索地脱衣穿衣，他现在是Alpha的体质，身上的肌肉越发明显，霍尔比他强壮不了多少，可霍尔还是色迷迷地视奸了他一番。
　　凌安修鄙夷道：“你对Alpha也有兴趣？”
　　“我只对你有兴趣。”
　　“……”
　　谢天谢地，当天下午他们就到了卡斯特罗星球。凌安修觉得自己再和霍尔待下去，他会想杀人。
　　一下列车，凌安修就被寒冰军团的人接回基地。同时，霍尔也和雷影军团的大部队汇合，和他一起去寒冰基地。
　　卡斯特罗星球终年积雪，四处白茫茫的一片，穿着白色制度的凌安修几乎可以与四周的景物融为一体。但寒冰的地下基地却四季如春，凌安修被带着熟悉了基地一圈，发现这里的设施装备虽然强大，但与雷影相比还是略微逊色。
　　凌安修向上级报道后，就来到了自己的宿舍。他的室友已经到了，正在弯腰收拾东西。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凌安修一眼，立刻笑容满面，“安修！”
　　凌安修呆若木鸡。“卡尔？你怎么……”
　　卡尔调皮地朝他眨眨眼，“你不是让我来寒冰吗？我听你的话来了啊。”
　　“……”
　　“反正王位的继承人都要服役，我就想和你一起。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请多关照哟。”
　　“……”凌安修无奈望天，他从首都星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然后霍尔来了，拜伦估计也少不了，卡尔居然也跟着来了……真是作孽。
　　凌安修在寒冰军团的军旅生涯就此拉开帷幕。军队的生活单调机械，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吃饭睡觉，可凌安修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坐在机甲里，操作着机甲实现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让他兴奋不已。凌安修是个天生的军人，以前只是Beta的时候他的单兵素质就非常高。现在他在训练的时候会转换成Alpha，再加上炽焰这台A级机甲，他的训练成绩在小组里遥遥领先，只有卡尔能和他比一比。
　　几天后，两个军团开始合训。凌安修在雷影的军队里一眼就看到了霍尔和拜伦。
　　教官下达命令：“两人一组，进行机甲对抗。”
　　霍尔走到凌安修身边，“安修，我们两一组吧。”
　　“行啊，来吧。”凌安修说着，矫捷地跳上了机甲，全副武装。
　　霍尔笑道：“我可是很了解炽焰的所有的特性，你要小心。”
　　“少废话，速度。”
　　霍尔使用的是一台金色的A级机甲，这台机甲和炽焰各方面性能差不多。两人完全就是操作技巧的较量。
　　拜伦和卡尔一组，不过他们似乎心思都不在对抗上。象征性地打了两把，就坐在一边看凌安修和霍尔的对抗。
　　卡尔皱着眉，不满道：“真不知道霍尔来这里干嘛，难道真是因为演习？”
　　拜伦嗤笑一声，“王子殿下，你也太天真了。”
　　“霍尔会和丹尼尔结婚吗？”
　　拜伦摇摇头，“你看他那样子会吗？”
　　卡尔气愤不已，“他搞什么啊，现在一副痴情的样子，早干嘛去了？他这样纠缠着安修，无论是对安修还是对那个丹尼尔都很不公平。”
　　拜伦耸耸肩，“这就是男人的劣行，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所以，还是不结婚的好。”
　　卡尔白了他一眼，“你可能不结婚吗？你就不怕被埃文斯将军打死。”
　　“婚一定是要结的。”拜伦把目光转向炽焰，“我只是希望能在结婚之前把喜欢的东西全都尝试一遍。”
　　一个星期后，凌安修迎来了他在寒冰军团的第一场大型演习。这场演习由寒冰和雷影共同参与，演习地点是位于卡斯特罗星球两极的原始雪原。
　　整个演习模拟的情形是，在宇宙战斗中，我方军队元气大伤，被迫降落在一个不知名的星球，并且小组之间失去了联系，机甲的能量也只有区区百分之五。而他们的任务是，每五人一组，带着各自的机甲以及少得可怜的食物，躲避敌军的同时穿过茫茫雪原，最终到达目的地。
　　凌安修，霍尔，拜伦，卡尔以及一个叫杰克的Beta分在一组（当然，凌安修才不认为这是巧合）。
　　杰克和一个王子，两个军团继承人一组压力很大，所以当他看到凌安修时都快喜极而泣了，他握着凌安修的手，说：“兄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Beta，可要互相帮助啊。”
　　凌安修微笑，“没问题。”
　　霍尔黑着脸把杰克从凌安修身边拉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由于机甲的能力有限，他们选择了步行。这可难为了三个从小机甲随身的Alpha，他们不觉得累，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平时一眨眼就能到的地方，现在居然要走一天一夜。凌安修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和话唠杰克走在最前面有说有笑，三只Alpha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一路上都是茫茫大雪，他们没有看到其他小组，也没有受到敌军的攻击。到了晚上，杰克贡献出他的机甲，五个人钻进去睡觉。夜晚，四周都静悄悄的，稍微有一点声响都能听得见。凌安修坐在机甲的操作台，值第一班。
　　可是，他还没坐上半个小时，就有些不耐烦了。
　　先是卡尔给他来送吃的，再是拜伦亲切地和他道晚安，然后是霍尔表示愿意替他，让他回去睡觉。凌安修好不容易把三只Alpha全都打发走了，杰克又颠颠地跑来了。
　　“又怎么了？你们还让不让人好好值班了？”凌安修怒道。
　　杰克可怜兮兮地，“我和他们三个Alpha一起睡觉，好有压力……安修，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啊？”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来吧。”
　　杰克开心地坐在副驾驶上，和凌安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那个，安修啊，我听说霍尔中校是你的前夫？”
　　“嗯。”
　　“那拜伦上校呢？”
　　“他是我前夫的哥哥。”
　　“……”杰克点点头，“卡尔王子……”
　　“是我好朋友。”
　　杰克抓抓头发，“为什么我觉得我们的队伍气氛相当诡异呢？”
　　“……”
　　“安、安修！”
　　凌安修彻底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杰克指着屏幕上的一点说。
　　凌安修立刻把突然出现的那一点放大，脸瞬间就沉了下去，“把他们三个叫醒，快！”
　　他们五个人有四台A级机甲，一台B级机甲。由于杰克属于后勤及医疗人员，他就守着他的B级机甲做后援。凌安修转换成Alpha体质，和其余三只同时跳进了机甲。
　　S级机甲虽说和A级只差一个等级，可两者却有质的差距。霍尔和拜伦经验丰富，那台S级机甲由他们两个联手对付，凌安修和卡尔则负责其余两台同级机甲。
　　在茫茫雪原中，八只庞然大物纠缠在一起厮杀，搏斗，没有人把这场战斗当初演习，都使出了全身的力量。
　　卡尔率先搞定一台A级级甲，坐在里面的中校听到机甲的报警声，无奈地退出了战斗。卡尔立刻冲到前方帮助霍尔，此时拜伦的机甲已经视为报废，他也只能退到后方。
　　而凌安修这边就比较棘手了，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只能集中精神勉强应对，直到无线电里传来卡尔的声音，“安修，停下，我们已经输了。”
　　“为什么？战斗还没有结束。”
　　“三台A级机甲视为报废，如果是在实战，我们早就已经全部阵亡了。”
　　凌安修呆呆地坐在操作室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重回军队的第一场演习，就以这样的惨败作为结局？这才是演习的第一个晚上……
　　“敌军”把他们干掉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下一个小队的麻烦。杰克从机甲里出来，抱着一堆工作替三台无法工作的机甲进行维修。
　　只有凌安修依然坐在机甲里，回忆着刚刚战斗中的每一个瞬间。“安修，是我，让我进去。”
　　凌安修打开舱门，拜伦走了进来。
　　“什么事？”凌安修问。
　　“过来安慰你。”拜伦笑道，“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不是我军太弱，而是对手太狡猾，所以你不用为这种事情介意。”
　　凌安修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以为自己可以的。”
　　“你当然可以。”
　　凌安修摇摇头，“如果没有离开军队的那三年，我一定不是这个样子……”
　　拜伦刚想说些什么，机甲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凌安修还没有看清楚警报的内容就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从四周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地震？”
　　“不是……是雪崩！”凌安修猛地抓起无线电，“卡尔，霍尔，你们赶紧进机甲……”
　　“我们的机甲都报废了！”拜伦大叫，“快去救他们！快！”
　　凌安修迅速扫描了卡尔和霍尔的位置，脸立刻就白了：卡尔霍尔相隔比较远，而皑皑白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袭来。
　　凌安修头疼欲裂——他该先救谁？
　　

☆、第44章

　　然而,凌安修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他的双手莫名地脱离了他大脑对其的控制。即使拜伦在他耳边大喊“往右”,凌安修还是下意识地操作机甲往左奔跑，用一只机械手托起来茫然无措的卡尔。
　　霍尔马上意识到了雪崩的发生,立刻向前跑去。一种巨大的绝望笼着着他,他知道他是跑不过雪层的,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炽焰上的凌安修。
　　凌安修……霍尔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更加坚定了他必须活下去的信念。凌安修还没有原谅他，他也还没有和凌安修复婚，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霍尔突然想看看凌安修，看看他有没有为自己的遇袭表现出一丝担忧。一定会的，霍尔坚信,凌安修一直还在意着他。他要冲,他要等，等着凌安修再次拉起他的手。
　　“妈的！”拜伦一把拎起凌安修，试图把他从驾驶座拉起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在霍尔身后十米高的雪层以惊人的速度轰然倒塌，凌安修眼前几乎可以浮现出霍尔深埋在雪层之下的样子……凌安修一阵心慌——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自己导致霍尔受伤甚至是死亡。
　　一台灰色的机甲在最后一瞬间冲了过来,杰克驾驶着他那台B级机甲在最后时刻把霍尔抬了起来。
　　拜伦无力地瘫在副驾驶位上，“上帝！”
　　凌安修也长舒了一口气，立刻打开舱门让卡尔进来。卡尔脸色惨白，看到凌安修的一瞬间，马上冲上去抱住了他。
　　凌安修感受到卡尔的身体在颤抖，伸出手安慰地拍着他的背，“没事了，别怕。”
　　卡尔把头埋在凌安修肩膀上，“安修……”
　　“哎呀，糟糕！”从无线电里传来杰克的声音，凌安修连忙推开卡尔朝屏幕看去，只见灰色机甲的右手突然失去了中枢的控制，而霍尔就这样被它从几米高的半空中甩了下来。
　　杰克的声音充满愧疚，“那个，我刚刚一不小心按错了键。”
　　“他没事吧？”拜伦连忙问。
　　“嗯，我给他做了个大概的检查，他好像骨折了。”
　　凌安修&卡尔&拜伦：“……”
　　“算了，没什么大事就好。”凌安修拨通基地的视屏通话，报告了他们遇到的情况。说起来还挺丢人的，他们几个人军衔都挺高，能力也不差，却先是在演戏第一夜就“阵亡”，又遇到了雪崩，险些死人，到最后还伤了一个。
　　雪原地域辽阔，救援人员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杰克就先在自己的机甲里给霍尔做了一些急救措施。凌安修、拜伦和卡尔则在炽焰里休息。雪崩随时可能再次发生，他们不敢轻易出去。
　　卡尔显然受了不少的惊吓，一言不发，只是一直看着凌安修。凌安修把他带到炽焰内唯一的房间里，“你好好休息下。”
　　卡尔坐在床边，抬头看着凌安修，“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要在操作室守着啊。”
　　“哦。”卡尔抓着凌安修军服的袖子，“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凌安修忍不住笑了，“我说你至于吗，就被吓成这样了？”
　　卡尔摇摇头，双手环过凌安修的腰，把头放在他的小腹上，“让我抱抱呗。”
　　“……”
　　卡尔安静地抱了凌安修一会儿，吸吸鼻子，小声地说：“安修，谢谢你。谢谢你先救了我。”
　　凌安修有些受不了这样煽情的场面，只能点了点头。
　　“你这样做，是不是就意味着，在你心中，我比霍尔更重要？”卡尔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安修。
　　“哦，这个啊。其实可能主要是因为你在的方向我操作机甲过去更顺手吧。”
　　卡尔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不过，当然是你更重要。毕竟现在我和霍尔，连好朋友都不是了，最多算是熟人吧。”
　　卡尔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凌安修摸摸他的头发，“行了，你睡一觉吧，等你醒来我们就回基地了。”
　　卡尔乖乖地点点头。
　　凌安修刚准备回操作室，就听到杰克在无线电里说：“安修，你过来下吧，霍尔想见你。”
　　凌安修淡淡道：“有什么事让他在无线电里说。”
　　杰克为难道：“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是他说什么也要见你，还说见不到你就不配合治疗。这人真是的，怎么这么幼稚。”
　　“接通我和他的无线电。”
　　无线电一接通，凌安修就听到了霍尔虚弱地叫他的名字：“安修……”
　　“说。”
　　“说什么？”
　　“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霍尔一愣，“我只是想见你。”
　　“你知道外面的情况吗？”凌安修不为所动，“雪崩随时可能再次发生。我凭什么为了见你去冒险？”
　　“我没有让你冒险的意思！”霍尔着急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这点。”
　　“你现在想到了，可以消停点，好好接受治疗吗？”凌安修不客气道。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下来。
　　凌安修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吧，我挂了。”
　　“等等，”霍尔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安修，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凌安修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想了想，道：“不知道。”
　　霍尔笑了起来，“凌安修，你够狠心。我算是被你伤得透透的了。”
　　“是吗？那我们两清了。”
　　“不会的。”霍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固执的疯狂，“我们不会两清的，我要和你纠缠一辈子。”
　　凌安修二话不说，挂了无线电。
　　一个小时后，基地的救援人员终于赶了过来。霍尔被一台S级机甲火速送回基地的医院，三台A级机甲在专业人士的努力下维修完毕。
　　凌安修他们的运气相当不好，演习的一个晚上就碰到了“敌军”的BOSS，然后光速出局。这时，军团的大多数士兵还在雪原里继续演习，基地里也没有什么训练，凌安修和卡尔一回到宿舍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在基地的高级病房里，拜伦坐在霍尔床边，说：“听医生说至少要半个月你才能下床行走，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养伤吧。过几天我会把你送回首都星的。”
　　霍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看向门边。
　　拜伦嗤笑一声，“凌安修不会来的，他直接回宿舍了。”
　　霍尔把脸撇到一边，嘴硬道：“我没等他。”
　　拜伦收敛起笑容，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劝你，还是别打凌安修的注意了。”
　　“为什么？”霍尔面色森冷，“为了你接近他方便些？”
　　拜伦难得地没有和霍尔斗嘴，“我承认我的确在打凌安修的主意，但……”
　　“妈的，我就知道你他妈不安好心！”
　　“你先听我说完。”拜伦把激动的霍尔按回去，“你知道我的，我就是个颜控，好看的人我都喜欢，凌安修也确实是我喜欢的那款。我追他没问题，但你就不行。”
　　“凭什么？”霍尔相当不满。
　　拜伦认真地看着霍尔的眼睛，“因为你辜负过他。凌安修这个人锱铢必较，他要把你曾经给他的通通还给你。”
　　霍尔沉默了一会儿，“那又怎么样。我做过的我愿意承担。”
　　“我真是受够你了！”拜伦低声吼道，“你以前也不是这么痴情的人啊！是，凌安修是很吸引人，但丹尼尔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怀了你的孩子。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好歹替别人着想一些吧！你也不见得多喜欢凌安修，你不过是想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同时，有一个像凌安修一样的男人为你守着家而已，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心。”
　　“你就那么了解我？”霍尔冷笑。
　　“当然。”拜伦走向病房门口，打开房门，“我们是一家人，身上都留着埃文斯家族的血液，我了解你，正如我了解我自己。”
　　一觉醒来，凌安修的精神和体力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卡尔还在熟睡，凌安修就没打扰他，穿好衣服去操场上晨跑了。现在的战争大多数依赖高科技的机甲，可凌安修一直认为个人的身体素质也是相当重要的。凌安修绕着操场跑了几圈后，一辆黑色加长车从基地门口缓缓驶了进来，车上金色的埃文斯家族的标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凌安修刚想闪人，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凌先生。”
　　凌安修无奈转身，朝来人点点头，“丹尼尔，好久不见。你是来看霍尔的吗？他在医院。”
　　丹尼尔甜甜地笑着，“我不认识路，可以麻烦你带我过去吗”
　　“当然。”凌安修绅士地做了一个手势，“请。”
　　凌安修和丹尼尔肩并肩走着，凌安修特意瞄了一眼丹尼尔的肚子。虽然他怀孕不是特别久，但肚子已经比较大了。
　　感受到凌安修的目光，丹尼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听医生说，这是双胞胎。”
　　“哦，”凌安修拉长声调，“这是好事。生一个Alpha，一个Omega，埃文斯将军一定会很开心。”
　　“我待会儿会告诉霍尔这件事，希望他心情能好些。我听说，他情绪一直很低落。”
　　凌安修看丹尼尔的眼光意味深长，“丹尼尔，你是个不错的Omega，只可惜喜欢上了霍尔。等有一天他也将你抛弃，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丹尼尔被凌安修调.戏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凌安修把丹尼尔带到霍尔的病房，面无表情地对眼睛发亮的霍尔说：“你老婆和孩子来了。”



☆、第45章


   病房里除了霍尔,还有穿着白大褂的杰克。凌安修知道杰克在大学期间主修医学，但因为他的军事技能在军医中算十分出色的了，寒冰军团破格把他编入特战小组，随军出战。

    杰克先笑容满面地和凌安修打了个招呼，看到跟在凌安修身后的丹尼尔后,有些迟疑道：“这是个omega？”

    “没错。”凌安修热心地替两人介绍,“他叫丹尼尔，嗯,是霍尔的未婚夫。”

    霍尔神色窘迫,“安修，我没有……”

    凌安修打断霍尔：“杰克,你在这里干嘛？”

    “哦,是这样的。”杰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学过一种古典医术，里面有一种方法据说对骨骼的愈合特别有效，但我从来没试过，所以想拿霍尔做做实验。”

    “……”凌安修把杰克从霍尔身边拉走，“我们就别打扰人家夫夫的二人时光了，走吧。”

    霍尔抓住凌安修的手腕，哀求道：“安修，这是我受伤之后你第一次来看我，就不能多和我说句话吗？哦，不，只要你正眼瞧我一眼就好。”

    即使迟钝如杰克，还是能感觉到病房的气氛一下子就诡异起来（当然之前也没多正常）。杰克看看霍尔的前夫，再看看霍尔的未婚夫，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凌安修感觉到一道怨恨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可凌安修依然觉得不太舒服。虽然丹尼尔是霍尔出轨的对象，但他也不过是众多人中的一个，凌安修并不恨他，甚至有些感激他，要不是因为丹尼尔是一个omega，他不可能能抓到埃文斯家族的把柄，也不可能干净利落地和霍尔离婚。在凌安修看来，丹尼尔也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第三者，当他处于alpha形态时，也会无意地对这看起来纯洁羞涩的小男孩产生几分好感。凌安修没想过要和丹尼尔作对，更何况，丹尼尔作为一个对手还是太弱了。

    凌安修果断拉着杰克走人，留下一脸失望的霍尔和满脸兴奋的丹尼尔。

    杰克老实地跟在凌安修身后，虽然他对几个人的关系很好奇，不过他也不会傻逼到去打探战友的私人感情问题。思考了半天，杰克还是觉得和凌安修谈论一些专业问题。

    “刚刚那个omega是不是怀孕了？”

    凌安修微微差异，“杰克，看来你不是个庸医啊，挺有两下子的嘛。”

    “那是，我以前在医学院可是全校前几名，而且我以前在医院的产科待过。”杰克一得意，就开始口无遮拦了：“所以，你和霍尔是因为他和他肚子里的宝宝才离的婚？”

    被问到敏感的问题，凌安修倒不觉得尴尬，不过他好歹答应了埃文斯家族不把这则丑闻告诉别人，只能含糊其词：“你管得真宽。有时间多管闲事，不如好好练练你的机甲操作基本功。你再这个样子，我都不敢和你一起出任务了。”

    杰克被凌安修说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小声嘀咕：“术业有专攻嘛，基地里很多医生还比不上我呢。”

    丹尼尔一直留在基地照顾霍尔，凌安修没有去看过他们，不过听卡尔说霍尔对丹尼尔的态度不咸不淡，可怜丹尼尔挺着个大肚子还悉心伺候不能行走的霍尔，听得凌安修都有几分怜香惜玉了。

    这天，凌安修吃完晚餐在基地里慢走消食，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了坐在智能轮椅上的霍尔和站在旁边的丹尼尔。凌安修刚想转身，就不经意地和霍尔四目相对，凌安修也懒得躲，风度翩翩地和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霍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安修……”

    凌安修低咳一声：“什么事。”

    霍尔静静地看了凌安修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起丹尼尔还在这里，转头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和安修说几句。”

    丹尼尔咬着嘴唇，“我不能听吗？”

    “不能。”

    丹尼尔低着头，失落地走开了。

    凌安修忍不住道：“你对他好点行吗？”

    “我只想对你好。”

    “……”

    霍尔表情无比地温柔，“安修，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可以发誓，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你。我承认自己以前很混蛋，伤害了你。可是你不是已经报复了我吗？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报复？”凌安修扬起眉毛，“我怎么报复你了？你是说你这条腿吗？不是吧，这也算！没几天你就活蹦乱跳了，再说，又不是我……”

    霍尔摇摇头，苦笑道：“不是因为这个。安修，你知道我在雪崩是想的是什么吗？”

    “……”

    “你，我想的他妈全是你！”霍尔双眼泛红，死死地盯着凌安修，“我们在军校的相遇，你被我告白的样子。我们的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爱，我们的婚礼和蜜月……当你奔向卡尔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几乎就绝望了，我甚至想还不如就被埋葬在雪山下好了。可是，我又想到我还没和你和好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霍尔抓起凌安修的手，热切地说：“安修，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用一辈子去补偿你。”

    听着霍尔的告白，凌安修始终无动于衷。他抽出自己的手，默然道：“可以不客气地告诉你，你说的那些美好的曾经我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相反，我一看到你想到的是埃文斯家族的自私冷漠，你作为军人的放荡以及你作为丈夫的不忠。你想改？嗯，我相信，但我不相信你真的能改。霍尔，你注定是这种人，我也永远不会相信你。”

    霍尔愣愣地看着凌安修，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原来，心是真的会痛啊……”

    “安修，霍尔！”

    凌安修回过头，只见卡尔一脸着急地向他们跑来。

    “出什么事了？”凌安修问。

    卡尔看着霍尔，“丹尼尔，出事了。”

    基地的医生第一次接诊怀孕的omega，理论知识有，却缺少实践经验。所以，曾在医院产科工作的杰克就成了丹尼尔暂时的主治医生。

    凌安修和霍尔赶到医院时，杰克刚从病房里出来。“他怎么样了？”霍尔脸色惨白。

    “呃，已经没事了。”杰克的眼神有几分躲闪，“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然后心情又不太好，所以……休息一下就好了。”

    霍尔松了口气，“那就好。”

    凌安修眯着眼睛观察着杰克的表情，只觉得他在隐瞒着什么。“杰克，你跟我来下，我有话对你说。”

    “哦。”杰克不疑有它，乖乖地跟了上去。

    凌安修走到一个无人的走廊，突然伸出手把杰克拎了过去。等杰克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凌安修推到了墙上。

    杰克愕然地瞪大眼睛，“安修，你……”

    凌安修慢慢靠近杰克，“你老实告诉我，丹尼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啊。”杰克试图轻描淡写地说，可是他没有勇气看凌安修那双纯黑的眼睛。

    “得了吧。”凌安修拍拍杰克的脸蛋，“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我自认为我还是挺了解你的，你这样明目张胆地说谎真的好吗？”

    “……”

    凌安修叹了口气，“亏我还把你当好兄弟。”

    杰克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个，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啊。说错了也不要怪我。”

    凌安修用力地点点头。

    杰克抓抓头发，注意着措辞：“我怀疑，丹尼尔，他不是omega。”

    凌安修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呃，怎么说呢……你也知道，我没事喜欢研究一些比较古典的医学，我曾经看到过一种药剂，可以把beta改造成omega。当然，不是彻底改造，只是让beta具有omega的身体特征而已，比如会散发信息素，有发.情期等。但是，从基因上说，他还是个beta。”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丹尼尔使用过你说的那种药剂？”

    杰克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感觉。”

    “……杰克，我收回我说过的那句话，你是个庸医。”

    “这种药剂早就被禁了，一般人都不知道。可我大学的导师也曾经私下研究过，所以我有几分了解，也接触过服用禁药的beta，他们外表看起来与普通的omega一样，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下一些细小的区别。”杰克的表情难得的很认真，“刚刚我给丹尼尔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当然啦，这只是我的猜想，说不定丹尼尔的体质就是这样的……”

    凌安修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说：“可是beta一般不容易怀孕，但丹尼尔被霍尔标记了一次就怀孕了。”

    “这也是药剂的作用之一，可以beta受孕的几率大很多，同时，胎儿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在成形的过程中逐渐畸变。”

    凌安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刚刚你替丹尼尔检查身体，有没有发现他腹中的胎儿有异样？”

    “暂时还没有。不过他这才怀孕多久啊，接下来的日子里有很大的可能会……”

    “我明白了。”

    杰克犹豫道：“安修，你说我该不该把我的猜想告诉上级啊？”

    凌安修反问：“你觉得呢？”

    “我怕是我想多了，这样不成诬陷了吗？”

    凌安修摸摸杰克的脑袋，“可是万一你想对了呢？丹尼尔现在暂时由你主治，万一他的胎儿在这期间出了什么问题，负首要责任的可就是你了。”

    杰克一脸惊恐地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继续说：“对了，我听说，埃文斯将军很期待这两个孩子的诞生……还有，他老人家生起气来可是很恐怖的哟。”

    杰克出了一头的冷汗，撒丫子就跑了，“我马上去写一份报告！”

    凌安修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第46章


   杰克关于丹尼尔的诊断报告被一层一层地上交,最后到了埃文斯上将的手中。老人看完报告后,脸黑得吓人,立刻派人带丹尼尔做基因诊断。禁药只能改变beta们的形态,无法改变他们的基因。

    基地消息闭塞,凌安修也不知道诊断的结果如何,但是他听拜伦说,丹尼尔已经从古堡搬出去了,被埃文斯上将安置在首都星的某处公寓里。

    雷影军团和寒冰军团的联合军演已结束。雷影的的军官已全部回到了首都星,除了还在养伤的霍尔。拜伦本想把霍尔一起带回首都星，反正这点小伤在哪里养都一样，更何况首都星的医院是医疗条件最好的。可霍尔说什么也不肯走,拜伦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丹尼尔被带走了，照顾霍尔的责任自然就留给了……杰克。霍尔在寒冰基地人生地不熟，最想见的人偏偏正眼都不瞧他一眼，霍尔很郁闷，杰克也……很郁闷。

    几天之后，杰克终于受不了了，抱着凌安修痛哭流涕：“安修，这日子没法过了！霍尔天天向我打听你的事，我不告诉他，他就打我……呜呜呜……他还非逼着我听你和他过去的历史，我现在连你腰上有颗痣都知道了。”

    凌安修一脸黑线，“他的伤还没好吗？”

    杰克抽噎地说：“好得差不多了。”

    “那怎么还不把他送走？”凌安修一脸嫌弃。

    “他说他要把你追回来再走。”

    “他就没和你说丹尼尔的事？”

    “木有哎。”

    一个星期后，凌安修得到了一个十天的假期。他打算回首都星一趟，顺便也把霍尔一起带回去。

    霍尔这次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乖乖地跟着凌安修上了宇宙列车。霍尔的伤几乎已经痊愈，凌安修也没把他当病人看，别说照顾他了，连话都懒得和他说，甚至特意把买了两张不在一个隔间的车票。

    凌安修一上车就开始睡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天。他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凌安修立刻坐起来，怒道：“你有病吗？”

    霍尔一脸无辜，“我只是想看着你。安修，我在寒冰基地待了那么久，可是见你一面还是好难。”

    凌安修强忍住爆发的冲动，“你给我出去。”

    “不要。”霍尔耍赖道，“你睡了很久，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凌安修面无表情地看着霍尔，似乎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霍尔心里一阵刺痛，勉强笑道：“安修，你别这样。现在丹尼尔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能不能……”

    “解决了？”凌安修皱起眉，“什么意思？”

    “他不是omega，是服用过禁药的beta，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开始畸变了。爷爷对这件事很生气，再也不会逼我娶他了。安修，只要你转换成omega，我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

    凌安修难以置信地说：“对于丹尼尔的事，你似乎很庆幸？”

    “我……”霍尔一阵慌乱，“我没有，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凌安修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床边的霍尔，眼神如寒刀般冰冷，“霍尔，你这种人渣，怎么不去死。”

    霍尔瞪大眼睛，连忙抱住凌安修，“安修，你不要这样说，真的……很伤人。”

    “别碰我！”凌安修用力推开霍尔，“你让我恶心。”凌安修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车厢，他怕他再和霍尔待在一起，会忍不住出手为民除害。

    列车一到达首都星车站，凌安修就拿着行李下了车。霍尔想跟上去，无奈他的腿刚好，实在赶不上凌安修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了人群中。

    凌安修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王宫把小安领回来。然后，一个穿着简单卫衣的少年就出现在凌安修的面前。

    凌安修：“……”

    机器人制造师得意地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怎么样，还满意吗？”

    凌安修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很白，头发略长，褐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却显得意外地呆萌。

    凌安修哭笑不得：“教授，你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不是在教唆我犯罪吗？”

    “你不喜欢？”老教授一脸惊讶，“据调查，人形机器人在市场上更受欢迎一些。嗯，如果你的口味和大众不一样，他也可以随时恢复原来的样子。”

    凌安修点点头：“知道了，我会适应的。嗯，小安，你跟我回去。”

    家里猛然多出来一个“美少年”，凌安修还是有些适应不了。不过，人形的小安和以前那死傲娇的表情倒是如出一辙，凌安修越看越觉得可爱。只不过，当他看到一个小小少年在为他的饮食起居忙碌时，还是觉得非常羞耻。

    “凌先生，”小安面无表情道，“你的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哦，知道了。”

    “还有，你明天要穿哪条内裤？”小安先举起一条纯灰色的内裤，“是这条？”又举起一条黑白条纹的内裤，“还是这条？”

    凌安修只觉得没法做人了，“这种事情也要问我？以前不是都你自己准备的吗？”

    “凌先生，我在开玩笑。”小安连说话都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这是我系统升级后的新属性——幽默感。”

    “……”凌安修无奈道，“你这样说笑话很恐怖，以后不要说了。”

    “好的。所以，您到底要穿哪条？”

    凌安修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直到接到卡尔传过来的消息，他立刻换好衣服出门。

    这是一栋位于首都星郊区的高级公寓，虽然地处位置偏僻，但周围的生活设施却一应俱全。凌安修穿着一身休闲服，戴着一副墨镜，正处于alpha体质的他看起来英挺笔直，散发着成熟迷人的气息。

    凌安修按照卡尔给他的地址找到了一间公寓。按下门铃，里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凌安修对着门口的监视器，说：“丹尼尔，我知道你在里面。请相信我，我这次来找你没有恶意，请和我见一面。”

    “滴”的一声，门缓缓打开，凌安修从容不迫地走进公寓。

    丹尼尔正靠在沙发上，几个星期没见，他几乎瘦得不成人形，碧绿的眼睛显得更大了，脸色惨白，看得凌安修都觉得心疼。

    “你还好吧？”

    丹尼尔冷笑一声，“死不了。”

    凌安修把目光移到丹尼尔的腹部，“孩子呢？”

    丹尼尔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拿掉了。”

    “开始畸变了吗？”

    丹尼尔沉默不语。

    凌安修坐到丹尼尔身边，目光带着善意，“你为什么要使用禁药？”

    丹尼尔虽然是个beta，但凌安修身上强大的alpha气息依然让他有种莫名地安全感。“很奇怪吗？”他抬眼看着凌安修，“那虽然是禁药，在这里圈子却流传很广。omega对alpha有天生的吸引力，这是beta无论怎么样都比不上的。为了吸引多金的alpha客人，使用药物的人并不少见。我只是没想到，我真的能怀孕而已。”

    “你为什么不告诉霍尔实情？”

    “我只是想离开那个鬼地方，这有错吗？”

    凌安修摸摸丹尼尔的头发，“没有，但是你失败了。”

    “没错，我失败了。”丹尼尔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以为霍尔会真心对我的，他曾经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以为他是对的人。我是不是很傻？”

    “是，不过傻过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可是，霍尔真的爱的人是你。你赢了。现在，埃文斯家族的人就把我扔在这里，几个星期来不闻不问，就算我死在这里都没有人会发现。”

    凌安修叹了口气，“你如果愿意，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丹尼尔猛然抬起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其实也不是我照顾你，是我的机器人照顾你。不过，我会让你好吃好睡，也不用回到n.e，你想找份工作重新开始也好，想继续平静一段时间也好，都由你自己的决定。”凌安修贴近丹尼尔，在他的耳边低语，“我是个alpha，我有能力保护你。”

    “alpha?”丹尼尔瞪大眼睛，“这不可能，你明明是……”

    凌安修打断丹尼尔，神秘一笑，“当然，你要跟着我，也是有条件的。”

    丹尼尔警觉：“什么条件？”

    “你愿不愿意和我联手，一起扳倒埃文斯家族？”

    “你疯了？！”丹尼尔惊叫道。

    “你放心，我很正常。我在这里待太久，玩腻了，想早点走，所以不得不拿出王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懂。”凌安修微微一笑，“我只问你想不想。霍尔对你不过是始乱终弃，在埃文斯家族其他人的眼中，你也只是个生育的工具。你不恨他们？”

    丹尼尔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我不知道。”

    “好吧，你可以换一个方面想想。埃文斯家族无论是好是坏，和你都再没有一丝关系。但是只要你帮了我，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需求。现在除了我，还有谁会把你放在心上？”

    “……”

    凌安修拍拍丹尼尔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之后给我答复。”

    霍尔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待了几天，他尝试出去找凌安修，不过埃文斯将军禁了他的足。在老人眼中，霍尔简直就是家族的大麻烦。先是不顾家人的反对娶了一个毫无背景的beta，好不容易离了婚，又搞上了一个冒充omega的beta。埃文斯将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荒唐的事情，好在丹尼尔随便打发就行了，不然这件事传出来家族的脸都要丢尽了。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桩丑闻最后还是弄得人尽皆知。

    埃文斯家族在几天后上了网络头条：军人世家对无辜的beta善用禁药以满足个人私欲。被记者采访的人正是丹尼尔，在视频中，丹尼尔的脸经过了处理，只看得出来他娇小的身体。他向媒体出示了他的怀孕时候的诊断报告以及拿掉孩子的手术证明。在他讲述中，埃文斯家族的霍尔·埃文斯逼迫丹尼尔使用禁药，以omega的身份被他包养。当霍尔·埃文斯知道他怀孕后，残忍地强迫他拿掉腹中胎儿。这则新闻迅速在整个帝国传开，几乎所有的网民都义愤填膺，严厉指责这种世袭家族的腐朽堕落，甚至有人提出将埃文斯家族提出内阁。

    埃文斯将军气得险些突然心脏病，虽然拜伦作为埃文斯家族的一员早就出来澄清，但显然没有什么大作用。埃文斯将军去开个内阁会议，都要被人就此事调侃三遍。

    “找人把那个beta做掉！”埃文斯将军怒吼道。

    拜伦无奈道：“爷爷，如果现在丹尼尔出了什么事，所有人先怀疑的都是我们。”

    埃文斯将军狠狠地扇了霍尔一个耳光，“看你干的好事！”

    霍尔英俊的脸上一片红肿，他直直地站着看上去非常不服气，“这又不是事实，我们不用理他。”

    “我比较好奇的是，丹尼尔哪来的能力请到媒体。”拜伦思考着，“一定有人在身后帮他，而且这个人来头不小。”

    埃文斯将军说：“你觉得是谁？”

    拜伦看了一眼霍尔，“我怀疑，是您的前孙媳。”

    “不可能！”霍尔果断道，“他不会那么做的！更何况，安修他也没有什么背景。”

    拜伦扬起眉毛，“我记得他和卡尔王子关系很好？爷爷，皇帝陛下最近一直有重组内阁的打算，他要打击几位重要的内阁大臣也在情理之中。如果这是皇室的意思，恐怕……”

    埃文斯将军沉默了一会儿，道：“立刻去查。”

    然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查清楚这件事了。第二天，埃文斯家族就接到了国会法院的传票，罪名是正是私自研制体质转变的药物，并在正常人身上滥用。

    埃文斯将军权高位重，并没有出席，代表埃文斯家族出席的是拜伦和霍尔以及艾丽夫妇。

    拜伦并不担心，丹尼尔说的话根本就是谎言，就是他说的是真的，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拜伦请了最好的律师，他会取得胜利，不仅如此，他还要反告丹尼尔诬陷。

    拜伦一直很有信心，直到凌安修穿着军服出现在法庭上。

    霍尔刷地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你来这里干嘛？”

    “你不是要证据吗？我就是证据。”凌安修淡淡道，“法官大人，我也是这起案件的受害人。”

    “据我所知，埃文斯家族不仅研制了由b转o的药物，同时，也研制了o转b的药物。我，一直是一个omega，但被逼迫使用药物，表面上看来只是一个beta。法官大人，你可以看我的资料，上面标注的性别全是男性beta。我愿意接受基因检测，证明我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

    艾丽惊讶万分，“凌安修是omega?怎么可能！”

    拜伦和霍尔对视一眼，他们显然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脸立刻沉了下来。

    没过多久，凌安修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检测的结果并没有公布，这才审判最后也没有向外人开放，知道秘密的也仅仅是几个当事人而已。

    某天，卡尔特意造访埃文斯古堡，笑着对埃文斯上将说：“父亲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件事，他相信埃文斯家族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证据摆在哪里，王宫门口聚集了几千个示威抗议的民众，再怎么样内阁还是要采取一定的措施的。父亲的意思是，国防大臣这个职位，就先让别人替您顶着。等事情告一段落，舆论压力小了些，再另作打算。我相信您能理解吧？”

    埃文斯将军的脸惨白惨白的，但却没有说什么。

    卡尔从古堡里出来的时候，笑容满面，脚步轻快。凌安修坐在他的机甲里，白色制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躯，狭长的眼中透露着一丝慵懒的性感，他侧着头看着卡尔，“搞定了吧？”

    卡尔再也忍不住了，搂过凌安修的脖子，急切地堵上他的嘴唇。

    凌安修愣了一秒后，尝试推开卡尔，却被搂得更紧了。

    “安修……”卡尔呢喃着，“我好想你，我终于可以再次吻你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我都快疯了！”

    凌安修愕然地瞪大眼睛，“你是……”



☆、第47章


    凌安修一把扯住卡尔的衣领,“你他妈到底是谁？”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卡尔轻声道。

    这简直太……太惊悚了！凌安修无力地瘫在座椅上,脑子嗡嗡直叫。他闭上眼睛，试图理清思路。

    卡尔坐在他身边，从他的角度可以刚到凌安修长长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卡尔又是一阵心慌意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凌安修的眼睛。

    凌安修再开口时,语气显然平静了不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是系统的规则。”卡尔苦笑道,“在你任务成功之前,我只能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系统？”凌安修心里咯噔一下，“可是……我记得系统说过你不在他的管辖区域内。”

    “哦，系统也不是只有一个，他们的中心理念都不相同。而我的所属系统付与我的任务,就是安心扮演好男配的角色，帮助你完成任务。”

    “……”凌安修嘴角抽搐，“男配系统？”

    卡尔笑道：“这么说很贴切。我穿越到系统主空间后，一直向系统询问你的下落。他说他不能告诉我，但是我可以自己去寻找，找到你之后，我就必须协助你完成任务。”

    “这么说，以后我的每个任务，你都会是我身边的一个角色？而且我他妈还不能知道你到底是哪个？”凌安修又激动了起来，这种被人围观自己却毫不知情的感觉相当不好受，“你们都耍我呢？”

    卡尔非常无辜，“我也想告诉你，但是这是规则之一，我根本没有办法。其实你那么聪明，完全可以推断出来的嘛。你看看啊，在这个空间里，除了主要攻略对象，你身边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你觉得我可能是拜伦或者丹尼尔吗？”

    凌安修想了想，“如果我早知道你会是其中一个人，我会觉得你是杰克。”

    “……我没他那么二吧。”卡尔小声地分辩。

    “没有吗？”凌安修揉揉眉心，“可是我想到你以前的样子，再看看风度翩翩的卡尔王子，我实在不能接受你们是一个人。”

    “在各个空间里穿梭并执行任务，谁都会被逼着改变。安修，在这个空间里你比以前也更……”卡尔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更厉害了。当然，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如既往地喜欢。”

    “……”

    卡尔牵起凌安修的手，“安修，这些日子我都快难受得死掉了。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还什么都不能说，眼睁睁地看着霍尔和你纠缠不清，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安修，你觉得这样不停地执行任务，被系统所控制真的有意义吗？”

    凌安修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任务结束后，我们可以选择留在这个世界里。”卡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可是在上一个空间里，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呢？你真的狠心抛下我义无反顾地走掉？要不是我也意外穿越，在那个世界里，对于我来说你就已经完全消失了吧，我也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你真的……太狠了。不过，还好，现在我们可以再在一起了。”卡尔突然就笑了，笑得十分灿烂，“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好吗？”

    凌安修默默地看着一脸期待的卡尔，反问道：“你喜欢这个世界？”

    卡尔点点头，“在这里我是帝国的王子，而你又可以任意转换体质。只要我们留在这里，我们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甚至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是我不喜欢。”凌安修毫不客气道，“你说所的那些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卡尔愕然地瞪大眼睛，“安修，你不愿意吗？”

    “对，我不愿意。上次我不会为了你留在那个世界，这次也不会为了你留在这个世界。我被系统牵制，心甘情愿地完成各种任务，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想回到我本身所属的空间里；第二，”凌安修微微一笑，“我觉得从这个任务开始，我可以享受调。教人渣的快感。”

    “安修，”卡尔哑声道，“在你心中，究竟把我当什么？我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对你来说就像是游戏里一个普通的npc，你可以转身就把我忘掉？”

    凌安修淡淡道：“卡尔，不，谷川，我承认我喜欢过你，甚至原本打算为你留在上一个空间里。可是，很可惜，你欺骗了我。”

    “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

    “我知道你对我造成的伤害都是你的无心之失，更何况，你对我一直很好，所以我从没有怪过你。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并不值得我留下，仅此而已。我经历了这么多感情，到头来还是一点瑕疵都忍受不了，很抱歉。”凌安修叹了口气，捧起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谷川的脸，“谷川，你知道在来到系统空间前我是怎样一个人吗？”

    谷川含着泪摇头。

    “怎么说呢……很平常的一个gay，身上可以说一点闪光点都没有。我没有美型的外表，性格也平淡无奇，那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我……”

    “谷川，你喜欢的是凌安修，是那个完美的，上帝宠爱着的歌王，而不是我。”

    谷川茫然地摇摇头，“你说的我听不明白，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你。安修，拜托你，留下来陪着我。”

    凌安修苦笑一声，“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不会相信你了。”

    凌安修打开机甲的舱门走了出去，他看着周围耸入云霄的未来科技建筑群，轻声道：“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也该离开了。谷川，你喜欢这个世界你就留下吧，正如你所说的，在这个世界里你可以拥有很多。如果你选择留下，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丹尼尔，这是我答应他的。”

    “安修，”谷川从身后紧紧抱着凌安修，“你觉得你要走了，我可能会留下吗？我无法忍受离开你的时光，如果继续前进是你的选择，我愿意一直陪着你。直到哪天你累了，不想再去执行什么任务了，我们再选择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世界留下，然后开始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谷川，你没必要……”

    谷川吻了吻凌安修的脖颈，“你听我说完。你说你不相信我，就让我来用行动证明，我值得你相信。”

    凌安修沉默了一会儿，推开谷川，“我要走了。”

    谷川微笑，“我和你一起。”

    被熟悉的蓝色光束浸染的同时，凌安修看见卡尔，或者说是谷川，在一片灿烂的金色中，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下一刻，凌安修就已经回到了似乎永远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永恒的主空间。

    “你这次的表现很好，可以打九十分。”系统难得地夸赞了凌安修一句。

    凌安修淡淡道：“下次就是满分了。对了，真的有很多和你一样不符合逻辑的系统存在吗？”

    “当然。”

    “比如？”

    “比如还有渣受调。教系统，炮灰逆袭系统，男配上位系统……我只是其中的一员而已。”

    凌安修一脸黑线，“到底是谁那么无聊创造出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也想知道。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我们就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凌安修疲惫地闭上眼睛，“我才刚回来没多久，你用得着那么着急吗？”

    “那你留在这里干嘛？我不管你也不管你喝。”

    凌安修无奈地起身，“好，来吧。”

    场景迅速转换。

    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外套和长裤，胸前别着金色的校徽，凌安修穿着广岛高中的校服，戴着厚厚的眼镜，背着重重的书包，独自走在校园里。陆陆续续有几个同班同学经过他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他的存在感太低，一大部分同学甚至不知道班级里这样一个人物。凌安修整天埋头学习，成绩始终不上不下——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样一个卑微到尘土里的人。

    从篮球场上传来一阵欢呼喝彩声，凌安修不由地驻足。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了柯言，他穿着白色的背心和黑色的长裤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完美的身材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俊朗的脸上滑落，他不时地掀起背心擦汗，露出漂亮的腹肌。

    十七岁的年纪，最美好的年华。凌安修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全世界。当天晚上，凌安修开着小小的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细心地描绘着他的世界，他的柯言。

    也许是他看柯言的目光太过于专注，柯言似乎发现了凌安修的存在。有好几次，凌安修偷偷地看柯言时，柯言居然猛地回头，对上凌安修充满无限渴望的目光。而这时，凌安修就会脸颊发烫，羞愧地低下头。

    他对柯言那种龌蹉的小心思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凌安修决定好好守护他心中的秘密——他喜欢柯言，想被他拥抱，想和他亲吻，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凌安修死都想不到，柯言会突然叫住他。他走在走廊里，听到柯言叫自己的名字，瞬间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心跳得好像在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

    “喂，你叫凌安修是吗？”柯言走近凌安修，凌安修可以闻到他身上清清爽爽地味道。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点点头。

    柯言把手放在凌安修肩膀上，露出一个坏坏却又十分好看的笑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凌安修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柯言在说什么。

    “喂，怎么不说话啊！”柯言凑近凌安修，“如果你说是，我就和你交往哦。要不要说？”

    凌安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脱离他大脑的控制。他傻傻地看着柯言，鼓起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轻声道：“是……我喜……”

    柯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声嚷道：“我没说错吧！他就是个同性恋，变态！”

    走廊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凌安修，柯言几个好兄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脚踢向凌安修的肚子，“妈的，恶不恶心啊！”

    柯言躺在冰冷地地上，眼镜不知道丢在哪里，他什么都看不清，却又好像能看清柯言的脸上的表情——那样不屑一顾的，恶心的表情……

    “根据我的计算，这个孩子最后的命运是，重度抑郁症，自杀未遂后，被送进精神病医院治疗。”

    凌安修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有时候反而是小孩子伤人伤得是最狠的。”

    “这次你的技能……”

    “我不要技能。”

    “嗯？”系统的声音居然带着一点点疑惑。

    “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要什么技能。”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这么不谦虚真的好吗？”

    凌安修微笑道：“但是我有别的要求。”

    “你说。”

    “上个世界的那只家用机器人，我很喜欢他，我愿意用这次的技能换他的一直相伴。”

    


☆、第48章 渣攻四号


    凌安修坐在沙发上,小安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虽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小安却没有一丝疑惑和好奇——机器人就是这点好。

    凌安修的新家是一间两室两厅的公寓，他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凌安修的父母在他国中的时候就已经离婚了，从那以后,凌安修就开始一个人住。不过,他现在有小安陪着，小安那张美少年的脸蛋足以骗过任何人，有的时候凌安修都会忘记他其实只是一个机器人。

    “小安，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安褐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凌安修的稚嫩的面容：脸色比平常人苍白，瘦得有些可怜，脸上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双大眼睛,可是却被厚厚的眼睛遮住。“你是凌先生。”小安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我变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凌安修惊讶道。

    “我们识别一个人不是依靠他的容貌，我有一套准确的识别系统。”

    凌安修点点头，“你认识我就好。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了，请多指教。”

    小安机械地点点头，似乎还没有熟悉他的新形象。“凌先生，我饿了。”

    凌安修下意识道：“你想吃什么？”

    “插头在哪里？我要充电。”

    “……”

    有了小安这个职业的家用机器人，凌安修的生活很舒坦。一觉醒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餐，凌安修吃着早餐，小安就在一边给自己充电。

    早上八点，凌安修穿上校服，接过小安递给他的书包，向学校出发。

    这是一所著名的私立贵族高中，能在这里上学的只有两类人，第一是一群富家子女，第二就是那种能为学校创造各种荣誉的超级学霸。凌安修显然属于第一种，毕竟他一个人住，爸妈每个月给他汇得生活费还是相当可观的。只是，以前的凌安修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钱干嘛。

    晨会时间还没有到，少男少女们成群结队地站在走廊上说说笑笑。女孩子们捧着男朋友送的奶茶，骄傲地向闺蜜展示自己的手链；男生凑在一起讨论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球赛和在操场上偶遇的校花。

    凌安修一走进二年级的教学楼，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女生甚至惊恐地跑开了，迎面走来的高个子男生狠狠地撞了一下凌安修的肩膀。

    凌安修被撞得肩膀阵阵发疼，却始终一言不发，直径向教室走去。在他身后，和他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女们窃窃私语着：“这就是三班的凌安修吧！”

    “果然长得就是一副变态的样子啊！听说，他还去追了柯言呢！”

    “真的假的？”

    “这种人，太恶心了吧！两个男人怎么做啊！”

    一个男生的声音插了进来，“就是用那里啊，排泄的地方！”

    “哎呀，别说了，我还吃着早饭呢！”

    ……

    凌安修把他们的话一一收进耳朵里，可却一点都不生气，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而已。

    凌安修走进自己的班级，看着一排排的高级座椅，不由地感叹贵族学校就是不一样啊。想当年他读高中的时候，教室里除了可以挡住人的书本就是奋笔疾书的学生。凌安修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翻开一本书随意地看了起来。

    凌安修不高，他的位置却是在最后一排，两边坐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而柯言，正坐在他的右前方。

    铃声响起，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凌安修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同学——谷川说他会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所以有很大的可能谷川就是他众多同学中的一个，不过，到底是谁呢？

    班主任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他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一片。老师扯着嗓子叫了几句“安静”，大家才老实地闭嘴了。

    “开始点名了啊……”

    老师话音刚落，从门口就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只见柯言出现在教室门口，外套敞开，白衬衫只扣了两颗扣子，单肩包随意地挎在他的肩膀上，一脸笑嘻嘻的表情。

    老师无奈道：“柯言，怎么又迟到了？”

    “老师，路上堵车了。”

    “胡说！我刚来怎么没看到堵车？”

    柯言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撒娇道：“老师，我睡过头了嘛，下次保证不会了。”

    对着这个帅气的大男孩，老师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只能说：“进来吧，下不为例。”

    “是！”柯言大步走了进来，把书包往位子上一甩，朝坐在他旁边的兄弟眨眨眼。

    晨会结束后，就开始正式上课了。凌安修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上课的内容凌安修早就学过了，想当年他也是学霸一枚，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完全不够看的。凌安修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远方……也不知道小安现在在干嘛，会给他做什么好吃的……嗯，谷川到底是谁啊，什么时候会出现……

    柯言的抽屉里一如既往地塞满了女孩子们送的爱心早餐，柯言随手拿起一杯牛奶，喝到一半，才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他回过头一看，才意识到是哪里不对。那个至始至终眼睛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小家伙，现在正在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柯言不禁疑惑，那家伙为什么不看自己了？柯言拿起手机照了照，好像发型不太好看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凌安修的肚子早就咕咕叫地在抗议。铃声一响，凌安修拿上饭卡直奔餐厅。

    餐厅的食物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增，更何况凌安修本来就处于饥饿的状态。饭卡的数字让凌安修相当满意，他毫不客气地拿了不少食物，正准备找个座位享受时，不知道谁推了他一把，凌安修一个踉跄，直直地向前扑去。

    “哎呀，你干什么啊！”站在凌安修前面的一个女生躲闪不及，被凌安修餐盘中的鲜汤洒了一身。

    这么一撞，凌安修的眼镜也被撞掉了。眼前顿时模糊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只好朝着一个影子道歉：“抱歉，我……”

    女生的声音十分尖锐：“你是故意的吧！死变态！”

    凌安修也不还嘴，跪在地上摸索着他的眼镜，好不容易摸到了眼镜，凌安修刚想捡起来，就听到“咔嚓”一声，镜片顿时碎成了四、五片。

    “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柯言的声音。凌安修抬起头，因为看不清他的脸，表情显得有几分茫然。

    柯言弯下腰，捏着凌安修的下巴，夸张地说：“你们来看看，这家伙不带眼镜是不是显得更娘了？”

    “他本来就是娘们，不然怎么会喜欢男的。”说话的是柯言的好朋友沈沫，沈沫和柯言一直是校园的两道极具魅力的风景。一个是帅气俊朗的高大男孩，一个是长年冷着脸的冷美男。沈沫鄙夷地看了凌安修一眼，道：“柯言，你赶紧放开他，恶心死了！”

    柯言眯着眼睛凑近凌安修，“要不要来检查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周围立刻哄笑声一片。沈沫冷笑一声：“还是算了吧，你想怎么检查？他可是变态，说不定扒光衣服被男人看会让他很爽呢。”

    柯言踢了凌安修一脚，“你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我赔给她。”

    “哦，这样啊，”柯言拉长了声调，“还有，餐厅的地板被你弄得脏兮兮的，你要负责把这里打扫干净。”

    “……”

    没有得到回应的柯言十分不爽，他一把扯住凌安修的头发，“听见了没？！”

    “嗯。”

    柯言还是不满意，他看了看地上的食物，转转眼珠，笑道：“凌安修，浪费食物是不好的哟，你不觉得你应该把它们吃掉吗？”

    凌安修握紧拳头，他真希望他有和上一个世界alpha形态的强壮体力，可以一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撂倒在地。

    “都围在这里干嘛？”

    “啊，欧阳老师……”

    年轻高大的男人走到凌安修身边，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我的眼镜丢了。”

    沈沫一脚把已经碎了的眼镜踢到凌安修跟前，“戴上。”

    凌安修戴上眼镜，总算可以勉强看清他面前的男人。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有几分清秀，看上去比柯言他们大不了多少。

    “谢谢欧阳老师。”

    欧阳泽站起身，“你们都去吃饭吧，午休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众人散去，柯言在临走之前狠狠瞪了凌安修一眼。

    “欧阳老师。”欧阳泽刚转身，就听到凌安修叫住了自己。

    “有什么事吗？”

    凌安修戴着破碎的眼镜，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但他的表情却很是认真，“你是吗？”

    “嗯？”欧阳泽显然没有听懂凌安修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因为规则你不能说，但是如果你是，我希望你……”凌安修顿了顿，继续道：“嗯，其实没什么，欧阳老师，今天谢谢你。”

    欧阳泽看着凌安修，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没有眼镜的凌安修和瞎子没两样，整个下午他只好乖乖地待在座位上，哪都没有去。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凌安修找到体育委员，向他请假。体育委员打量了他几眼，嗤笑道：“女生请假就算了，你一男的请什么假？该不会也来那个了吧！”

    凌安修解释：“我的眼镜碎了。”

    “这不是理由吧，老师可是很凶的，你要请假自己去！更何况，你不是还有一边的镜片没有碎吗？”

    “……”

    “还愣着干嘛！快去换衣服啊！想让全班等你这个变态？”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戴着破碎的眼镜走向更衣室。

    柯言懒洋洋地解着白衬衫的扣子，打了一个哈欠，“今天是游泳课哎……”

    “你不是很开心？能看到女生们穿泳装的样子。”沈沫打趣道。

    “她们有什么好看的呀，一个个胸平得和飞机场似的。”柯言露出一个风流的笑容，“去年暑假我和我爸一起去夏威夷度假，去那里的海滩才爽呢，看得我都硬了。”

    “……”沈沫一脸无奈，“你那么饥渴就去找个女朋友呀。”

    “学校里的女生都太娇气，一不顺她的心，就哭哭啼啼的，麻烦。”柯言脱下裤子，突然想到什么，碰了碰沈沫，神秘兮兮地：“你说，那家伙看到我们换衣服是不是也会硬啊？”

    沈沫哭笑不得，“你就对他那么有兴趣？”

    “我只是好奇嘛，怎么会有人喜欢同性呢。”

    凌安修推开更衣室的门，里面仅有的两个帅哥同时转头看着他。凌安修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走向自己衣柜，更换泳裤。

    脱下上衣，凌安修才发现，自己的腰上已经青了一大块，碰一碰就非常疼。

    “喂，疼不疼啊？”柯言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到了凌安修身后，“唔，待会下水会更疼吧。”

    凌安修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脱裤子。

    柯言盯着凌安修下半身，邪气地笑着，“原来你真是男的啊。”

    凌安修默不作声，换上泳裤就打算出去。被忽视的柯言火冒三丈，抓着凌安修的手腕就把人拉了出去。

    还没有正式上课，老师也没有来。已经换好泳衣的同学有的在泳池边上做热身运动，有的已经下池游上了。当他们看到凌安修再次被柯言拎了出来，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准备看好戏。

    “放开我！”凌安修恼羞成怒。

    柯言笑眯眯地说：“凌同学，听说你游泳学得不好。我教教你吧？”柯言抓住凌安修脖子，同时用力地踢了一下他的膝盖，凌安修顺势跪在了泳池旁边。

    “学游泳的第一件事就要学会闭气。”柯言在凌安修耳边低声说，然后迅速地把他的脸按进泳池里。

    凌安修反应不及，顿时就呛了一大口水。呛水的滋味相当不好受，凌安修拼命地挣扎，却又被柯言按得更狠。泳池里的水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凌安修感觉到自己的五官涨得难受，胃里一阵阵的恶心，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柯言在他身边放肆地哈哈大笑。

    “柯言，差不多就行了。”沈沫道，“老师马上就来了。”

    柯言这才松开了凌安修。凌安修趴在泳池边上不住的咳嗽，发尖滴着水，双眼泛红，他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时，体育老师也来了，叫大家集合列队。

    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助凌安修，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到队伍的尾端——柯言站在他不远处，肩膀不停地颤抖，显然在憋着笑，周围的男生也都偷偷地笑着。

    凌安修握紧双拳——他是真的被这群熊孩子惹恼了。他本来以为这些人到底不过是未成年的少男少女，用非常手段对付他们挺不厚道的。不过，现在他必须表示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只好打电话，拜托小安来学校给他送副眼镜，小安果然准时地出现在了校门口，他穿着简单的t恤的牛仔裤，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凌安修顶着压力走向小安，小安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副新眼镜，“把以前的那副给我。”

    “你要它干嘛？”

    小安白了他一眼，“我会修。”

    “！！！”凌安修抓起小安的手，“你，你居然有表情了，你是系统崩溃了吗？”

    “我升级之后本来就可以有各种表情。”小安说着，还张开了嘴，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

    凌安修看得毛骨悚然，无奈道：“小安，你别这样……”



☆、第49章 渣攻四号



    凌安修身上的伤到底没有逃过小安那双电子眼。小安指着他腰间的淤青,问：“怎么回事？”

    凌安修躺在沙发上,郁闷道：“一群熊孩子的杰作。小安，过来替我揉揉。”

    小安的人造皮肤细腻温热,凌安修闭着眼睛享受着小安的服务，顺便向他控诉了熊孩子们恶劣的恶作剧。

    小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上完药,凌安修翻了个身,看着小安在开放式的厨房洗碗，好奇道：“小安，你接触水,体内不会发生短路吗？”

    “表面接触是没有问题的,内部不行。”

    内部……凌安修突然想到了什么，脸皮一阵发烫--该死,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太龌龊了！

    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凌安修配了一副隐形眼镜，戴上之后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一个人戴眼镜和不戴眼镜能差那么多啊，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瞬间点亮了这张平凡的脸，一张吸引猥琐大叔犯罪的正太娃娃脸。凌安修和小安站一起一个可爱，一个漂亮，就像是两兄弟。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凌安修甚至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让小安和自己同时穿着。当然，小安这只机器人对穿什么完全不在乎。

    不过，凌安修还是怪不习惯的。毕竟前两次他的外表都非常性感漂亮，现在给他一个正太的身体，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利用比较好。

    有了三次经验，凌安修也总结了一套心得。完成任务不过有两种方式：第一，让渣攻身体受伤，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第二，让渣攻爱上自己，然后抛弃之，让他悔恨终生。具体情况必须具体分析，在这个任务中，攻略目标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屁孩，让他缺胳膊少腿也太残忍了，那就只能选择后者。可让柯言爱上自己谈何容易。柯言明显就是个恐同分子，要扳弯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应该欲擒故纵，还是该死缠烂打？

    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现在凌安修只能自我安慰自己已经可以强大到用如此正太的外表去演绎女王的风范。

    第二天，凌安修一到班级，又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似乎也都惊讶与凌安修不戴眼镜的样子，不过在这个班级美男如云，凌安修这样也不算什么，大家依然对他嘲讽居多。坐在他身边的大高个一脸坏笑：“哟，凌安修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要不要再学学化妆，涂点粉底啊，反正你们那类人不都这样的么？”

    凌安修只当作没听见。

    柯言赶在上课前最后一分钟走进了教室，让大家惊讶的是，和柯言一起来的不是他的死党沈沫，而是漂亮的班花同学。众人立刻拉长声调起着哄，班花同学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围住，红着脸解释：“只是一起吃了早餐而已。”

    “晚上在一起才会一起吃早餐吧？”

    “不是啦，是偶然碰到的。”

    柯言来到座位上把书包一丢，嚷嚷道：“今天下午放学大家都别走，晚上我请客！”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凌安修被吵得头痛，趴在桌子上装死。

    “嘿！”柯言拍拍凌安修的肩膀。凌安修抬起头看着他，大眼睛里露出一丝茫然。柯言愣了愣，随后恶作剧般地笑了，“我说，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凌安修摇摇头，趴了回去。

    柯言还想说些什么，老师就伴随着上课铃走了进来。年过半百的女数学老师气呼呼地把一叠试卷拍到桌子上，“看看你们模拟考试的成绩，是要气死我吗……”

    午饭时间，凌安修学乖了，打算先等一会儿再去餐厅吃饭。柯言刚打算和沈沫一起去餐厅，班花就叫住了他，“我这里有两份便当，柯同学要不要一起吃？”

    沈沫与柯言对视了一眼，笑道：“那我先走了。”

    班花在柯言对面坐下，柯言打开便当，赞叹道：“这是你做的？看上去很好吃。”

    班花羞涩地笑了。

    整个教室里只剩下那两人和凌安修。柯言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凌安修，似乎很是嫌弃他这个电灯泡。凌安修倒是泰然自若：这又不是他们专属的空间，他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趁着班花去买饭后点心的空档，柯言毫不客气地来找凌安修算账了：“我说，你待在这里到底想干嘛？”

    凌安修淡定翻开一本书，“看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看着我吧？”

    “啊？”

    “凌安修，你知不知道被一个男人用那种目光注视让人全身不自在，拜托你离我远点行吗？”

    “貌似每次都是你主动来找我麻烦的吧。”凌安修平静地看着柯言，“柯同学，我从来没有主动和你说过一句话啊。”

    这虽然是事实，但以柯言的脾气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事实，他刚想发作，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凌先生。”

    凌安修果断把柯言抛在身后，朝小安走去，“你怎么来了？”

    小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柯言听清楚：“你不是说在餐厅吃饭被熊孩子欺负了吗！”小安举起手上的饭盒，“以后就别去餐厅吃饭了。”

    凌安修一脸黑线：要不要把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凌安修接过饭盒，“谢谢了。”

    小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小安的厨艺一向令人惊叹，更何况他做的都是凌安修喜欢的食物，凌安修表示，他很感动。

    忽略柯言怪异的目光，凌安修开始慢吞吞地享受小安的安心午餐。白皙的皮肤配上隐约露出来的粉色舌尖，只要凌安修有心诱惑，只要不是比电线杆还直的男人，大概都会受不了。

    坐在凌安修对面的柯言看得心痒难耐，也不知道是因为凌安修还是因为美味的食物。当然，柯言坚定地认为是后者。

    柯言忍不住问：“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和你穿一样的衣服？”

    凌安修打开饮料的拉环罐，喝了一口才回答了三个字：“同居人。”

    “！”柯言瞪大眼睛，噎了半天才难以置信地说：“你们这种人，真的能交到男朋友？”

    凌安修似笑非笑，“不然呢？”

    柯言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可是你不是喜欢我吗？”

    凌安修一口饮料喷得老远，这孩子脸皮也太厚了吧。他擦了擦嘴角，道：“你又打我，又骂我，我还喜欢你？我又不是受虐狂。”

    柯言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冷笑一声：“你不喜欢我我自然很开心。听他们说，你们这种人根本就不会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私生活乱得很，滥交、吸毒什么的……小心得病。”

    凌安修握紧手中的易拉罐。

    “你看看你和刚刚的那个人，脸色白得和吸毒过度似的，我说你们是不是已经得那种病了？据说你们感染的概率非常高……”

    凌安修突然站起来，一把把易拉罐剩下的饮料朝柯言泼去，被冷藏过的可乐令柯言全身颤抖，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燃烧。

    柯言一脚踢翻桌子，精致的食物洒了一地。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个双眼冰冷，一个火冒三丈。

    柯言故意活动了下筋骨，“想打架吗？”

    凌安修比柯言整整矮一个头，是个人都知道他肯定打不过柯言，可是他现在真的非常想替柯言的父母好好教育教育这熊孩子。

    还没等凌安修开口，柯言一拳头就挥了上来。凌安修只感觉到嘴里一阵恶心的血腥味，右脸颊疼得要命。凌安修吐掉口中的血水，在其中发现了一颗牙齿。

    凌安修疼得没有力气反抗，捂着嘴弯下腰，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柯言看他这个样子，居然有些愧疚，但他还是放下面子去关心刚刚泼了他一脸可乐的人。“活该！”

    “……”

    “是你先动手的啊。”

    “……”

    “喂，你、你别装了！”

    “……”

    见凌安修一直没有反应，柯言莫名地心慌。他也蹲了下来，戳戳凌安修，“你没事吧？”

    凌安修狠狠地甩开柯言的手，“滚，别碰我。”

    柯言一愣，立刻站了起来，“谁想碰你啊，你别自恋。”

    这时，班花捧着两杯奶茶回来了。她惊叫一声，连忙跑向柯言，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替柯言擦干脸上的可乐。她又看到地上的一滩血水，惊恐道：“这……柯言，你……”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柯言小声地嘟囔，“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啊，我根本就没用力。”

    原来受伤的凌安修不是柯言，班花松了口气：“只是掉了颗牙齿而已，没事的。”

    凌安修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右边的脸颊肿了一大块。下了英语课后，欧阳泽叫住凌安修：“凌同学，你跟我来下。”

    欧阳泽把凌安修带到办公室，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过来吧。”

    凌安修摇摇头，“不用了，老师。我没事的。”

    “都肿成这样了。”欧阳泽替凌安修上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欧阳老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欧阳泽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凌安修，人类都是群居动物，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上，有的时候就必须随大流。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凌安修平静道：“欧阳老师，您的意思是不是叫我隐藏自己的性向，低调做人？”

    欧阳泽没想到凌安修是这样的反应，“凌同学……”

    凌安修站了起来，“欧阳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要回家，再见。”

    此时已经离放学过了半个小时，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回到教室拿书包，发现教室里只有一个人。

    柯言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椅子的四条腿只有一只着地。他耳朵里正塞着耳机，见到凌安修回来，立刻把耳机摘了下来。

    凌安修看都没看柯言一眼，背上书包就想走人。

    “等一下。”

    凌安修装作没听见。

    “喂，我让你等一下。”柯言抓住凌安修的肩膀。

    凌安修停下脚步，“什么事？”

    柯言低咳一声：“晚上班级聚餐，然后一起去唱k，你和我们一起吧。”

    “不用。”

    柯言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这个凌安修，真是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现在矫情个屁啊。“不准不去！”

    “你有病啊。”

    柯言抬眼警告他：“我告诉你，你再怎么恶心也是班级的一员，现在全班同学都在，你一个人缺席算什么？你这样，别人还要说我们排挤、歧视同学了。”

    凌安修转了个头，用右脸颊对着柯言，淡淡道：“你还有脸说这些？”

    柯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脆豁了出去：“我说，你事怎么这么多！到底去不去啊！”

    凌安修讽刺：“你是在愧疚吗？柯言，你打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今天态度和以前不太一样？”

    柯言不耐烦道：“因为我以前拔过牙。”

    “……”

    “走吧！”

    “不去。”

    柯言冷下脸，“必须去！”

    “……”

    凌安修和柯言一前一后出了校门，期间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怎么去？”凌安修问。

    “你在这里等我，我骑车来。”

    凌安修一愣，“骑车？”

    “对啊，我骑车带你去。”

    “不用了，你告诉我地址，我打车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坐上柯言单车的后座，柯言的心情相当不爽，冷冷地报了一个地址，转身就走。

    柯言选的聚餐地点是在新开的娱乐城中，吃完饭上楼就可以去唱k。

    凌安修比柯言早到，一走进房间里就迎上了同学们诧异的目光。

    “他怎么也来了？”

    “是谁叫他的来的。”

    ……

    沈沫朝他招招手，“过来，坐吧。”

    凌安修警惕地看了沈沫一眼。沈沫道：“放心，我又不会打你。”

    凌安修在沈沫身边坐下。没过多久，柯言也到了，“怎么不点餐呢？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沈沫笑道：“你今天请客为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啊！”柯言大大咧咧道：“我今天高兴嘛！”

    大家有说有笑地享用着晚餐。凌安修一言不发地坐着，只吃眼前的菜，显得格格不入。他干脆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照，发给小安。

    小安立刻就回了他的信息：“一侧面部肿胀，多数考虑有牙齿相关的感染引起，如冠周炎、根尖周炎等疾病。当然不排除腮腺等疾病。”

    凌安修自嘲地笑了笑，他是有多无聊，才想和一个机器人聊天。可是，凌安修刚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小安的信息又来了。

    “回家，我给你看看。”

    “我今天可能要晚点。”

    “哦，那就晚点看。”

    此时，餐桌上正热闹非常。柯言正在讲他去年暑假去夏威夷旅游的趣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凌安修一个人低着头，看都不看柯言一眼。

    凌安修突然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柯言顿时停下他旅游趣事的讲话，问凌安修：“你去哪？”

    凌安修莫名其妙，“上厕所。”

    “……”柯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

    向服务员询问过洗手间的位置后，还是不争气地……迷路了。娱乐城每一层都和迷宫似的，服务员叫他左转，左转，右转，左转……等他反应过来，他自己已经走在一个安静的走廊，走廊两遍都是紧闭的房门。

    凌安修停下脚步，思索着他现在应该往左还是往右，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了凌安修的腰。

    


☆、第50章 渣攻四号


   凌安修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男人看凌安修的目光带着些许审视。

    “你,成年了吗？”

    “还没有。”

    男人皱起了眉，“算了，进去吧。”

    这时，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漂亮的男孩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凌安修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这里是娱乐城,有这种事真是太正常不过了。“先生，我想你误会了……”

    男人挑眉道：“误会？”

    “我只是恰好路过。”

    “那你走错地方了。”男人冷声道，“小孩子没事别来这种地方。”

    “……我是迷路了。”

    “哦？”男人宽大的手掌附上凌安修的脖颈，“我带你出去。”

    凌安修有几分警惕，又想到男人要是真的图谋不轨早就把自己拖进房间了,便跟了上去。

    凌安修跟着男人左转右转再左转……终于回到了餐厅的大厅。凌安修朝男人点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男人刚想转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爸爸！”

    看见柯言朝男人跑来，凌安修的大眼睛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又浮上意味深长的笑意。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来这里见朋友。”男人的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讲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小言，那你放学不回家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我和同学在这里聚餐，晚点就回去。”

    男人点点头，“别晚太晚了，爸爸先走了。”

    凌安修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讽刺道：“真是没想到啊。”

    柯言被凌安修的语气弄得相当不爽，“什么没想到？”

    凌安修似笑非笑地看着柯言，“柯同学，你见到我这个同性恋不是特别好奇啊？其实，你周围的同性恋可不止我一个人哦。”

    柯言一愣，还来不及询问细节，凌安修就扬长而去。

    回到包厢后，柯言越想越觉得凌安修刚刚说的话别有深意，但现在同学都在他也不方便问个清楚。

    吃过晚餐，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奔向楼上的KTV。凌安修自然不会继续待下去和一群小孩子瞎闹，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除了柯言。柯言想了想，把一张会员卡丢给沈沫，“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说完，就立刻转身下楼。

    凌安修在娱乐城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刚打开车门，他的胳膊就被柯言牢牢地抓住了。“凌安修，我们谈谈。”

    凌安修莫名其妙地看着柯言，“我们有什么好谈的。等等，你该不会又要打我吧？”

    “不是。”

    “我不相信。”凌安修说完，果断坐进车里。

    再一次被无视的柯言怒了：“凌安修，你他妈给老子下来！”

    凌安修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动不动。

    “靠！”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了：“我说你们这两小孩到底走不走啊，不走给我下去。”

    柯言气呼呼地瞪着凌安修，也一屁股坐了进去。

    凌安修：“……”

    “去哪？”司机问。

    凌安修报了地址后，就开始闭目养神。柯言坐在旁边，一声不吭，车里的气氛相当诡异。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柯言早就憋不住了，追在凌安修身后问：“你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周围还有别的同性恋？除了你还能有谁啊？”

    凌安修加快脚步。

    “你就放屁吧！变态只有你一个好不好！不要随便侮辱别人。喂，我在和你说话，你他妈听到没有！”

    凌安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柯言，沉身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柯言一阵心烦意乱，“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安修的看柯言的目光竟然有些怜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柯言这件事。对于柯言来说，知道自己的爸爸有同性恋倾向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就柯言这种性子，知道了说不定会和他爸爸闹个决裂什么的，这样是不是又太过了。

    柯言被凌安修看得心里越发不安，他一把把凌安修推到墙上，“你他妈少给我卖关子，快说！”

    眼前的少年一身戾气，凌安修突然想起柯言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拳脚相加。他又想起，系统曾经说过，如果自己没有穿越到任务体上，任务体的结局是……

    凌安修微微一笑，“你爸爸。”

    “什么？”柯言瞪大眼镜。

    “你爸爸，他也喜欢同性。”

    “你放屁！”柯言气得全身发抖，“他和我妈结婚了！”

    凌安修一脸漠然，“可是他今天还是去找男人了。”

    “胡说！他要喜欢男人为什么要娶我妈，又怎么会生下我？”

    凌安修耸耸肩，“他可能是个双性恋吧。和你妈妈结婚估计也是不想被你们这种人嘲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他去娱乐城，不过是想找个男人上床。他误以为我是……呵呵，看起来我还是他喜欢的类型呢……”一个大眼睛的正太带着邪气的笑容说出这样的话，居然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然而柯言是没有心情感受这种美感，他狠狠地扯住凌安修的校服领带，“你他妈给我闭嘴！”

    看着柯言被自己的话气得双眼通红，一种扭曲的快感慢慢地凌安修心中升腾，“柯言，你知道吗？居然同性恋会遗传，说不定你也是……”

    柯言再也忍不住了，早就握紧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朝凌安修的脸上挥去。

    凌安修挣脱不开，只能做好挨揍的准备。

    可是，凌安修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柯言突然和羊癫风似的抽搐起来，下一秒就直直地向后倒去。

    不知道什么事后出现的小安面无表情地说：“机器人守则第一条，必须全力保护主人的安全。”

    凌安修目瞪口呆：“你把他怎么了？”

    “只是电了一下而已。”

    “……”凌安修赶紧凑到柯言身边，摸了摸他的脖子，松了口气，“他没事。”

    “他当然没事，我控制了电流大小。”

    凌安修突然想到了什么，发现周围没有什么人，才对小安说：“小安，你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使用你的各种功能，明白吗？”如果被这个时间的人发现有小安这个高智能的机器人，闹出社会恐慌都很有可能。

    小安匀速地点了三下头，指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柯言说：“凌先生，他怎么办？”

    “他会醒吗？”

    “两个小时后他会准时苏醒。”

    凌安修想了想，还是觉得让柯言一个人在这躺两个小时太不人道了，便吩咐小安：“把他带回家吧。”

    小安二话不说就把一米八五身材高大的柯言扛在肩膀上，健步如飞。

    凌安修：“……”

    小安刚把柯言放在客房的床上，“噗”地一声瞬间回到了圆滚滚小短腿的形态。

    对上凌安修疑惑且惊恐的目光，小安淡定地解释：“电力不足，不能维持人形。”

    凌安修看了一眼还昏着的柯言，道：“小安，你去主卧充电，没有充好不要出来。”

    “是。”小安颠颠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说，“这个人醒来再打你怎么办？”

    凌安修觉得有些丢脸，“我不会躲啊，我又不是笨蛋。”

    小安的眼睛中再一次闪现了人类的感情——怀疑。

    两个小时后，柯言果然准时醒了。坐在一边的凌安修连忙凑了过来，“感觉怎么样？”看样子电流还是不小的，可千万别弄出什么后遗症来。

    柯言一脸茫然，“我是怎么昏过去的？”

    凌安修的表情无辜天真，“我不知道啊，我回头你就倒在地上了。你是不是有心脏病之类的毛病？”

    柯言半张嘴，傻傻地躺在床上，似乎在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气呼呼地瞪着凌安修：“你爸爸才是同性恋！”

    凌安修递给柯言他刚刚在玩的ipad，开始循循善诱：“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气急败坏，同性恋又不是病。据说，每十个人中就有两个是同性恋，三个是双性恋。而且，同性恋也不都像你想象的那样都是娘们唧唧的男人，你看看你爸爸，就很男人啊。”

    柯言低下头研究凌安修找到的关于同性恋的倾向，表情非常认真，甚至忘了要对着凌安修摆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研究了一会儿，柯言来了句：“我饿了。”

    凌安修坐在旁边看书，头都没抬，简单地“哦”了一声。

    柯言提高声音：“我想吃夜宵。”

    凌安修热切地建议：“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如你就先走吧？路上再自己去吃夜宵。”

    柯言指指床头的闹钟，“现在都已经是午夜了！”

    凌安修合上书本，“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柯言理直气壮地说：“吃夜宵。”

    “……”

    凌安修最后还是大发慈悲地从冰箱里找来一包快要过期的冰冻水饺，丢到柯言身上，再指指厨房，示意他自己解决。

    柯言抱着水饺愣了一下，底气不足道：“我不会做。”

    “也是，你除了没事找事惹是生非外，还会做什么？”凌安修讽刺道。

    也许是现在住着人家的，还想吃人家的，柯言意外地没有动粗，但嘴巴上依旧不饶人：“你以为你会做的事情多吗？就说在学校里吧，天天埋头死读书，到头来成绩还没我好，笨得和驴似的。哦，对不起，我不改以貌取人。”

    凌安修冷笑一声：“饿不死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主卧，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第51章 渣攻四号


   小安正缩在角落里充电。为了保持电量,他一直让自己处于待机状态。听见凌安修开门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头上的天线微微颤动了一下。

    凌安修换好睡衣上床，看着圆滚滚的小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以前小安一到晚上就会去客房充电，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夜。

    凌安修翻了几个身，还是下床走到角落里把小安抱了起来，让他躺在床上充电,凌安修捏了捏他的小短腿,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一个小时后,又是“噗”地一声，躺在凌安修身边的小机器人变成了软软的美少年。

    小安在凌安修和柯言醒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早餐,然后就和平常一样去超市买当天的食物。每当这个时候小安就非常怀念那个有虚拟商店的世界。

    凌安修坐在餐桌旁,吃着吐司喝着牛奶。柯言从客房里顶着黑眼圈走了出来，看上去精神很不好。柯言看到餐桌上的早餐，眼睛一亮，立刻奔过去狼吞虎咽。

    吃到一半，柯言又摆出了他那一副臭屁的样子：“我想清楚了，虽然我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但那的确不是什么病。我以为不会再……嗯，因为这件事打你了。不过，我这个人讨厌笨手笨脚的人，非常讨厌。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笨得和驴似的，我还是会忍不住打你。造吗？！”

    凌安修淡定地说：“你有暴力倾向，我建议你去看医生。”

    “哼。”柯言刚准备喝一口牛奶，杯子就被凌安修夺走了。

    “这是我家的牛奶。”

    柯言一愣，嫌弃道：“怪不得那么难喝。”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和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鬼计较。凌安修不和柯言斗嘴，柯言也自讨没趣，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了早餐。

    柯言离开凌安修家的时候，特意叮嘱他：“你晚点再去学校，我可不想让别人误会。”

    “误会？他们能误会什么？”凌安修好笑道：“你可是柯大直男啊。”

    柯言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凌安修有些头疼，这次的任务实在是有些纠结。虐身吧，他和攻略对象都是高中生，他还打不过柯言，能折腾出什么名堂啊；虐心吧，人家是妥妥地直男，有什么好虐的。要不去把柯言喜欢的女生抢过来，让柯言伤心难过一阵？凌安修不得不严肃地思考，他是该努力扳弯柯言，还是努力扳直自己？哪个更困难些？

    柯言一上出租车，就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精致的笔记本。这是他昨晚无意中在客房发现的。他昨天看了一半，很是意犹未尽，于是便偷偷把它放进了书包。

    笔记本里贴满了柯言的照片：柯言穿着运动服在操场上打球，柯言趴在桌子上睡觉，柯言笑着接过女生们送给他的礼物……拍摄角度有些刁钻，一看就知道是某人偷拍的。

    柯言并不觉得他乱拿别人的东西有什么不好，再说，凌安修这种做法还侵犯了他的肖像权呢！柯言有些得意地想：凌安修表面上一副对他冷冰冰的样子，其实还不是死心塌地地喜欢自己？还敢和他玩欲擒故纵，真是个笨蛋！唉，看在凌安修那么喜欢自己的份上，以后还是少打点他吧，反正同性恋也不是病，现在想想也没有那么恶心，自己就勉强原谅凌安修对他的非分之想喽！

    柯言一下车，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家那辆黑色的保时捷。高大的男人靠在车身上，吸引了不少小女生的目光。

    柯言犹豫了一会儿，冲男人叫道：“爸爸！”

    男人皱起眉，“昨天晚上怎么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我喝多了，就去朋友家睡了一晚。手机好像是没电了。”

    “以后别这样了。”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摸摸和他差不多高儿子的头发，“去上课吧。”

    柯言点点头，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问道：“爸爸，你和老妈为什么离婚啊？”

    男人语气平和：“感情淡了就散了。”男人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走了，老爸再见！”

    男人看着儿子的身影，直到他淹没在人群中。

    “叔叔。”

    男人回头，只见一个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冲他微笑着，男孩穿着禁欲的高中制服，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很是迷人。

    “叔叔，还记得我吗？我们昨天晚上见过面的。”

    男人点了点头，神情冷漠：“有什么事？”

    男孩笑容灿烂：“我叫凌安修，是柯言的同学。昨天晚上柯言就是在我家睡的。”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凌安修耸耸肩，“我只是随便说说。马上要上课了，先走喽，叔叔！”

    凌安修朝学校走去，他能感觉到男人在他身后向他投来的视线。凌安修很郁闷，装嫩什么的真的不太适合他。

    自从知道了同性恋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恶心，柯同学对这种有背于人类进化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在家中暗暗观察了自己的老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柯言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老爸是他见过最man的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难道说，上男人会比上女人更有快感，更有成就感？

    知道同性恋的比例并不小后，柯言特地去网上查了一下如何判定一个男人是不是gay，他忍不住用这套标准往身边的每一个男人身上套。然后，柯同学就惊悚了：为什么他觉得沈沫也是一个gay，而且还好像对他有意思！

    柯言被这种想法弄得神经衰弱，连还在暧昧阶段的班花同学都被他抛到了一边。他以前和沈沫可是形影不离的好哥们，现在看到他就觉得心虚。

    柯言一迷茫就去查资料，搞得他脑子里总是想着“同性恋”三个字，可怜的柯同学都快疯了。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好奇害死猫。

    终于，柯言受不了了。在一节体育课上，柯言难得的没有去打球，而是凑到孤零零的凌安修身边，脸上是快要被噎死的颜色。

    凌安修合上书本，“有什么事？”

    “那个……”柯言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你觉得沈沫怎么样？”

    凌安修疑惑地看着他。

    柯言干脆豁出去了：“我觉得沈沫喜欢我。”

    “……”

    柯言一脸认真，“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凌安修被这自恋到极致的孩子弄得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是神赐的直觉。”柯言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gay周围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场，能让圈内人知道自己的性向。你觉得沈沫是不是？”

    “不知道。”凌安修实话实说。

    “哦。”柯言有几分失望，“那有没有谁还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人。”

    “你真想知道？”

    “废话，不然我屈尊来问你。”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别随便乱说。”

    “知道啦！”柯言不耐烦道，“我现在又不恐同。”

    “我怀疑，只是怀疑，欧阳老师是。”

    “欧阳泽？”柯言瞪大眼睛，“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啊。”

    凌安修白了柯言一眼，“还不是因为某种人对同性恋的误解，导致他们不得不隐藏自己真实的性向，小心翼翼地做人。有些同志甚至不得不去娶一个完全不喜欢的女人生儿育女……”

    柯言皱起眉，“我怎么觉得你在含沙射影呢？”

    凌安修一脸无辜：“没有啊，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你别想太多。不过，你最近怎么对我们这个圈子怎么感兴趣啊？”

    “我就是好奇，”柯言懊恼道，“你们对着同性真的能亲下去，能和他们做.爱？”

    凌安修心里一动，抬头看着柯言，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你真的那么好奇？”

    “好奇得要命！”柯言激动道。

    凌安修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把书翻了一页，“理论永远比不上演习，演习永远比不上实践。当然，要你实践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愿意陪你演习，你觉得怎么样？”

    柯言疑惑道：“演习？”

    “是啊。你不是好奇么？那你就和我试试呗，刚好可以体会体会你爸爸的心情。”

    柯言的表情变换万分，先是疑惑，后是震惊，再是犹豫，最后竟变成了得意。“凌安修，我就说你喜欢我吧，你特么还不承认！矫情什么啊！做作！”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试图挤出一个微笑，“那么，柯同学，你愿意和我演习么？”

    柯言还真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演习多久？”

    凌安修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月。”

    “这期间我们要做什么？”柯言兴致勃勃地问。

    凌安修心道这家伙也太容易骗了吧。“不做什么，就是让你感受一下同性之间如果交往。当然了，演习要起作用还是必须和实际贴近才行。这期间，你不能劈腿，不能和女生玩暧昧，不能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最重要的一点，不能骂我，也不能打我。

    “可以啊！”柯言大大咧咧地回答。

    凌安修被他的爽快弄得心生警惕，“你确定要试？你真的敢？”

    “废话！有什么不敢的，我连生肉都敢吃。”柯言不耐烦地说完，突然凑了过来，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凌安修的脸颊。

    凌安修微愣，立刻反应过来：“你干嘛？”

    柯言皱起眉：“和女孩子差不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凌安修扑闪着大眼睛，笑道：“应该这样。”说着，一把抓住柯言校服的领带，堵住他的嘴唇。

  



☆、第52章 渣攻四号



   凌安修在穿越前是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小处男,可是经历了三个世界，他的吻技可谓是如火纯青（说起来这都要拜前几个渣攻所赐）。凌安修热情地亲吻着柯言,一只手揪着柯言的衣服,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凌安修撬开柯言的牙齿,温热的嘴唇反复允吸,舌尖相互纠缠，

    经过大脑最初的空白,柯言也迅速反应了过来。柯言是谁？他从国中就开始和各种女孩子交往，虽然没走到最后一步吧，吻还接了百八十次的。他瞪大眼睛,看着凌安修颤动的睫毛，心里又是惊讶又是不服气。真没想到凌安修这个呆瓜吻技居然还不错，当然啦，和自己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柯言想着，立刻搂住凌安修纤细的腰，闭上眼睛，含住凌安修的嘴唇，努力地回吻了过去。

    这完全就是一场吻技的比赛，两个人谁都不愿认输。气氛逐渐有些失控，凌安修感觉到柯言的心跳逐渐地再加快，而柯言也发现怀中的人身体在发抖。

    嘴唇分开的时候，柯言的脸涨得通红，凌安修倒显得稍微淡定点，他舔了舔嘴角，笑道：“怎么样？”

    柯言的脑海中还是刚刚那一小截粉红的舌头，一时有些迷茫：“什么？”

    “和同性接吻的感觉啊，有没有比和女孩子要好一点？”

    柯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便：“也就那样吧，没什么特别的。”

    凌安修点点头，“以后多练习就会有感觉的。”

    “谁、谁要和你多练习啊！”

    “你啊！我们不是正在交往吗？我是你男朋友。”凌安修似笑非笑道。

    柯言皱起眉：“这样说好别扭，你才不是我男朋友。”

    凌安修无奈：“那我是你恋人。”

    柯言这才满意了些，补充道：“暂时的，两个月之后我才不要和你继续交往下去。”

    “嗯，暂时的。”凌安修站了起来，“今天的同性知识讲座就到这里，我先走了。”

    “等一下。”柯言抓住凌安修的手，“我们现在不是恋人吗？待会午饭一起吃吧。”

    “可是我去餐厅吃，有人给我送饭。”

    柯言眯起眼睛，“就是上次那个男孩子吧？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现在我们可是恋人关系，我有权利知道。”

    凌安修刚想回答，柯言就道：“你可别拿什么弟弟之类的鬼话骗我！”

    凌安修突然觉得柯言好像也没那么蠢，他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当然他还是对事实进行了一定的润色：“他是我前前男友在我和我前男友交往时介绍给我的朋友。”

    柯言花了几秒钟反应凌安修的话，顿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讽刺道：“你他妈风流债可真多！”

    凌安修指了指不远处向他们走来的班花同学，微笑道：“你好意思说我？咱们彼此彼此。”

    看见凌安修和柯言在一起，班花似乎很惊讶。她递给柯言一杯功能饮料，道：“柯言，马上就下课了，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柯言下意识地看了看凌安修的脸色，然后又大骂自己真是个傻瓜，不过是个“演习”而已，自己也太入戏了吧！柯言扬起眉毛，拽拽地说：“只是和同学一起吃个饭，没关系吧，凌同学？”

    凌安修大度地笑了笑，“没关系，请便。”

    柯言习惯性地想去搂女生的肩膀，手都伸出去了，想到刚刚和凌安修的约定，又把手伸了回来。

    凌安修从后面注意到他的动作，微笑道：“柯言。”

    柯言回头：“怎么了？”

    “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吧。”

    “行！”柯言爽快地就答应了，毕竟在他看来，送恋人回家是件很正常的事。柯言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漂亮女生早就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放学后，柯言真的“抛弃”了班花和好哥们沈沫，准备和凌安修一起回去。

    凌安修收拾好东西，道：“走吧。”

    柯言悠闲地坐在座位上，“等等嘛。不然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家别其他人看到了得造成多大影响啊。要知道，你在学校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凌安修似乎也不在意，“也是，那我们就等等吧。”

    结果，两人好不容易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同时也等到了一场预料之外的暴雨。

    这突如其来的雨越下越大，凌安修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模糊的景色，问道：“现在怎么办？”

    柯言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又不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雨。我去超市买把伞呗。”

    “算了，超市离这也还有一段距离，你会淋湿的。这是阵雨，应该一会就停了，我们再等等。”

    “嗯。”柯言走了过去，和凌安修肩并肩地站着。他转过头，目光停留在凌安修形状优美的嘴唇上，想到今天体育课上美味的体验，脸颊竟有些发烫。

    凌安修对上柯言的目光，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柯言一阵心慌，“不，你不知道。”

    凌安修凑近柯言，吹拂在柯言耳际的气息是那么灼热。凌安修突然噗嗤一笑，“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

    柯言“哼”了一声，双手插在制服的口袋里，酷酷地一动不动，表情却开始不太自在。他知道凌安修在调戏自己，要是别人他肯定已经勃然大怒，奇怪的是他现在也没有很生气。柯言想，反正他们是恋人关系，相互调戏调戏也没有关系。

    两人各怀心思地站在窗前看雨，雨声盖过了一切城市的喧嚣，这样的气氛竟有几分宁静祥和。当他们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才发现是有人来给凌安修送伞来了。

    “小安？”凌安修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小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电子音，凌安修连忙凑到小安身边，小声地说：“你怎么了？”

    小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水。”

    “你不是说你接触水没有问题吗？”

    “雨太大，从眼睛里……”

    “糟糕！”凌安修心疼得要命，“那怎么办？你、你不会坏掉吧？”

    小安摇摇头，“回去进行自我维修就好。”

    凌安修摸摸小安的头，责备道：“你个笨蛋。”

    “我是高智能机器人。严格来说，我比你聪明几千倍。”

    “……”凌安修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柯言站在不远处，处于完全被忽视状态。凌安修看着那个漂亮的少年，眼睛中的温柔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柯言觉得不公平，他今天都特意和班花说了这两个月不能和她在一起，而凌安修居然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生亲密万分，真是太过分了！不行，他要骂人了！

    “喂，凌安修！”

    凌安修冲柯言挥挥手，“我先走了，回见！”说完，就拉着小安的走头也不回地走了。

    柯言气得半死，又拉不下脸追上去，只能发泄般狠狠地踹了一下桌子。结果桌子是踹到了，可柯言的脚也受到了伤害，一阵阵钻心的疼。柯言郁闷地抱着自己的脚，委屈得要命。

    凌安修把小安带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让他恢复原形，再把他塞进书包里带回了家。

    回家后，小安立刻开始了维修工作。他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肚子拆开，拿着工具，为自己做手术。

    凌安修坐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安肚子的各种复杂的电路，再一次清醒地意识到，小安是个机器人。小安的人形和普通人一模一样，连皮肤的温度都刚刚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有的时候会忘记了这点。

    柯言同学年轻气盛，喜欢追求新鲜事物。对他来说，没有了对同性恋的偏见，和一个男生交往还是很刺激的事情。这是一个禁忌又奇特的游戏，柯言玩得很投入。

    早上，凌安修刚被小安叫起床，整个人还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就接到了柯言的电话。

    “快下来！”柯言的声音很不耐烦。

    “什么？”凌安修迷迷糊糊地问。

    “我在你家楼下。”

    凌安修顿时就清醒了，他一边走向阳台一边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来接你上学啊！我以前都是这么对女朋友的。”柯言一如既往的跩。

    “……”凌安修看看时间，道：“离上学时间还早，我也还要吃早餐，你上来等吧。”

    柯言挂断电话，锁好车就上楼了。凌安修刚洗好漱，还穿着宽松的睡衣替柯言开了门。

    柯言先是环顾公寓一周，臭着脸问：“你的那位同居人呢？”

    小安虽然把自己给修好了，但凌安修还是有点担心，命令他关机休息一天。凌安修随口道：“他今天不在。”

    柯言的脸色好了一些，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你快点好不好，老子最烦等人了。”

    “我换下衣服就好。”

    凌安修走进卧室，拿出制服就开始换衣服。柯言坐在客厅里，卧室的门没有关，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场景。凌安修脱下宽大的睡衣，露出漂亮的腰线和胸前粉嫩的两点。接着是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笔直的双腿。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唇焦口燥，脸皮发烫，柯言连忙把目光移开，随时拿起一本书，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

    凌安修打着领带走出卧室，“不介意我再吃点东西吧。”

    “嗯。”柯言目不转睛地看着书。

    “柯言？”凌安修凑了过来，“你好像有点不对。”

    “放屁！”柯言急忙辩解，“我能有什么不对！”

    凌安修摸摸柯言的额头，“你好像发烧了。”

    “是吗？”

    “嗯。你等着，我给你拿体温计。”

    柯言躺在沙发上，心情居然还不错。就是嘛，刚刚那些反应全都是因为生病了才对。他怎么可能会因为那家伙脸红心跳啊。

    “39度。”凌安修哭笑不得，“你发烧自己不会感觉不舒服吗？居然还和没事人似的来我家接我上学。”

    “这点小病算什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娇气！”柯言底气不足道。其实他起床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不过他根本没多想，颠颠地就跑来了。

    “我送你去医院吧，打一针什么事都没了。”

    柯言转了个身，背对着凌安修，“不要打针。”

    “那你打电话叫你爸爸来接你？”

    “不要。”

    凌安修只能无奈道：“那去床上睡会儿，我替你请假。”

    柯言哼哼唧唧地起身，在凌安修的搀扶下去卧室躺下了。柯言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哀怨而控诉地看着凌安修：“这都怪你！”

    “怪我？”

    “是啊，谁叫你昨天丢下我走掉，我只能冒雨回去了。你要负责。”

    “……”

    凌安修干脆也给自己请了假。他从柜子里翻出退烧药，又熬了一大锅粥。他回到卧室时，柯言已经睡过去了。他似乎睡得不太踏实，眉头皱得紧紧的，平日里的高傲从他脸色褪去，显得相当孩子气。

    凌安修推了推柯言，“吃了退烧药再睡吧。”

    柯言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就着凌安修的手吃了药，又缩回了被子里。

    凌安修随意地问了句：“你还好吧？”

    柯言哼哼起来，嘟囔道：“头很痛。”

    “哦，没事，等下就好了。”

    柯言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没事！我很有事，难受得要命。”柯言的表情分明地告诉凌安修：快好好伺候小爷！

    凌安修替柯言盖好被子，“快睡吧，醒来烧就退了。”

    柯言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无力，身上黏糊糊的。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扯着嗓子叫道：“凌安修！”

    凌安修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哟，醒来啊。”凌安修又替柯言量了量体温，发现烧退得差不多了，只有一点低烧。

    “嗯，不错，快好了。喝点粥吧。”

    柯言看看粥，又看看凌安修，一动不动。

    “？”

    “我没有力气，端不住。”柯言小声地说。

    凌安修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喂你。”

    柯言心满意足地喝着凌安修送到嘴边的小米粥，还不忘指点一下凌安修的厨艺：“你这粥要多熬一下才好喝。”

    凌安修难得的没有反驳，凑过去舔掉柯言嘴边的小米粥，“下次会注意的。”

    柯言顿时感觉自己的体温又升了上去。

    睡了大半天，柯言好得差不多。不过他还是在凌安修家里赖着，摆出一副大少爷的姿态让凌安修伺候他。这么乖的凌安修真是太难得了，他必须抓紧时间好好享受。一下午，柯言都躺在沙发上，枕着凌安修的大腿，悠闲地看电视，不时地张开嘴吃掉凌安修送到他嘴边的水果。

    柯言睡了大半天，又被凌安修伺候了大半天，到了晚上已经气色那叫一个好。凌安修也替他量了体温，宣布他已经完全退烧了。这是柯同学还是皱着眉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可怜兮兮地看着凌安修：“你确定我没事？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头好痛。”

    凌安修把电视关掉，“应该是你在室内待太久了，出去走走就好。”

    “那你会陪我去吗？”

    凌安修没有想到柯言这一个高大的男孩撒起娇来居然比女孩子还楚楚可怜。他摸摸柯言的脑袋，笑道：“你想去哪？”

    柯言瞬间就坐了起来，动作之快根本不像一个头痛的人，“我们去约会吧！”

    


☆、第53章 渣攻四号


   于是柯言一扫白天的萎靡不振，和凌安修进行一场非常传统的约会。这是柯言第一次和男生交往,虽然是演习,但他还是很尽责地带凌安修把约会的过程都走了一遍。

    两人先去一家高档餐厅享用了美味的晚餐。餐厅的气氛很好,大部分的客人都是穿着西装事业有成的男人和划着精致妆容,一身dinner装扮的女性。柯言和凌安修虽然看上去年纪小，但都气质出众,一个高大英俊,一个修长可爱，两人身上也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waiter很聪明的没有怠慢他们。

    说起来这还是柯言如此平和地和凌安修面对面坐着。回想一下，以前的日子不是柯言单方面对凌安修进行人身攻击，就是两个人毫不客气地互相攻击。而现在,凌安修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柯言面前,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也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错。凌安修手指修长白皙，使用刀叉的动作优雅得体，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凌安修注意到柯言的目光，抬起头冲他客气地笑笑，“吃饱了吗？”

    “嗯。”

    “waiter，买单。”

    柯言愣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说好了我请客的嘛！”

    凌安修好笑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女生了？”

    “可不是，你长成这副德行，和女生有什么两样。娘们唧唧的，一点男人味都没有。”柯言边结账边说。

    凌安修也不反驳柯言，只是看着他，眼神暧昧：“那你就好好疼爱我吧。”

    柯言手一抖，银行卡顺势掉在地上。他立刻弯下腰去捡，足足花了半分钟才把银行卡捡起来。他直起身时，表情很淡定，可脸颊却微微泛红，他不满地瞪了凌安修一眼，示意他别在公共场合乱说话。

    见怪不怪的waiter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欢迎两位下次再来。”

    晚餐过后，柯言又拉着凌安修去商场购物。以柯言多年以来约会的经验，购物这一环节，一般都是女孩子的最爱，可凌安修却兴致缺缺，这让柯言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为什么，柯言非常希望凌安修能喜欢自己为他安排的约会，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值得凌安修依靠。

    “你不喜欢逛街吗？”柯言问。

    凌安修耸耸肩，“我又不是真的是女孩子。不过你喜欢的话，我陪陪你也无所谓啊。”

    “你什么意思？”柯言怒道，“我需要你迁就我吗？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凌安修歪着脑袋看着他，“你不是吗？”

    柯言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瞪着凌安修。凌安修见柯同学马上就要炸毛，果断顺毛之：“既然我们都不喜欢购物，不如直接去看电影吧。商场五楼就是一个电影院。”

    柯言臭着一张脸，“我个人是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啦，不过你喜欢，我迁就你也无所谓啊。”

    “……”

    结果两个大男生一个手上捧着一杯可乐，柯言还拿着一大袋爆米花，去看了一场最新上映的爱情片。

    本来嘛，凌安修考虑到柯言的兴趣爱好，提议去看美国的科幻大片。没想到柯少爷就开始批评凌安修什么不懂得欣赏电影的内涵，不支持国产吧啦吧啦一大堆。凌安修果断改变主意，柯少爷这才满意了。

    可是，等电影开始放映，柯言这个吵着闹着要看爱情片的人不出十分钟就靠着凌安修的肩膀睡着了。

    电影结束，被凌安修叫醒的柯言先是茫然了一会儿，意识到电影已经结束，这位大少爷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本来是想当凌安修被剧情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凑上去柔声安慰一番，再用他强大的吻技去征服凌安修。毕竟，上次他们只能算打了个平手。没想到，这么好的时机竟然被他睡过去了！

    凌安修不知道自己又在哪里惹柯言不高兴了，不过他算是了解了这小孩的脾气，死鸭子嘴硬，口是心非得要命。他这个样子，估计又是钻进哪个死胡同了。凌安修扯扯柯言的衣袖，“怎么了？”

    “没什么。”柯言没好气道。

    凌安修叹了口气，“你这家伙。”说着，他踮起脚尖，凑近柯言，含住了他的唇瓣。柯言心满意足地搂住凌安修的腰，细细品味着主动献上来的吻。这个吻和上次充满炫耀比试意味的吻不一样，两个人都吻得小心翼翼，交换着绵长、温热的呼吸。

    柯言在这场“演习”中兴致越来越高，凌安修也相当得配合他，从来不和他吵架，偶尔顶他几句，只要他一摆脸色，凌安修就会立刻轻声细语地哄他，有时还会献上热吻一枚，柯言对此非常受用。

    以前柯言听谁说什么恋爱会影响学习，他都要嗤之以鼻。是多笨的人，才会天天想着自己的恋人，搞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啊。可是，柯言发现自己好像也有点“君王从此不早朝”的迹象。只要他一走进教室，不管他怎么故意的克制自己，还是会第一时间寻找凌安修的身影。凌安修并不怎么和其他同学交往，每次都是坐在窗户边，有的时候是撑着下巴发呆，有的时候是低着头看书。感受到柯言的目光，凌安修会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柯言顿时就觉得整个教室里都在冒着粉红的泡泡。即使是在上课时间，柯言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凌安修。

    于是，在一个月后的模拟考试中，柯言不出所料的退步了不少。柯言很气愤，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凌安修身上。他气呼呼地把成绩单拍在凌安修桌子上，“这都要怪你！”

    凌安修把柯言的成绩单浏览了一遍，笑道：“原来数学老师说的没及格的笨蛋就是你啊。”

    柯言脸涨得通红，却依然嘴硬：“难得你不知道天才也有失足的时候么？”

    “这样下去不行。”凌安修一脸凝重，“我说你这个月究竟在干嘛啊，怎么会考这么差？”

    柯言双手抱臂，“要你管。”

    “别郁闷啦，今天晚上我辅导你，嗯？”

    “谁要你这个笨蛋辅导啊！”

    “那我们晚上一起温书？”

    柯言翻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

    放学后，柯言骑着单车把凌安修带回了家。柯言经常去凌安修家，但凌安修还没有去过柯言家。

    “今天我爸爸不会回来！家里只有我和保姆。”柯言说得很是意味深长。

    柯言的家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柯言的房间在别墅的二楼。在回来之前，柯言悄悄给保姆打了个电话，拜托她打扫一下房间。当柯言打开房门，展现在两个人面前的卧室干净整洁，柯言相当得意。“怎么样，比你的卧室好多了吧？”

    凌安修指着床头一人高的泰迪熊，“原来你好这口？”

    柯言理直气壮：“我只是喜欢抱着东西睡觉而已。”

    凌安修笑道：“以后别抱它睡觉了，抱我吧。”

    “……”

    “柯言，你流鼻血了。”

    “是天气！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哦。”

    柯言的鼻子里塞了两团卫生纸，把玩着手中的笔，心不在焉地听凌安修讲数学题。

    “听懂了吗？”

    柯言心虚地点点头。

    “那你和我说说？”

    “……”柯言立刻转换话题，“我记得你以前挺笨的啊，怎么突然还有几分聪明？”

    凌安修替柯言摘掉那两团纸，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嗯，没流血了。”

    柯言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我们已经学了两个小时，休息一会儿吧？”

    “嗯，时间不早了，”凌安修开始收拾书本，“我该回去了。”

    柯言一个鲤鱼打挺地蹦了起来，拉住凌安修的手，“现在才十点呢。”

    “……十点很早？”

    柯言责备道：“我们可是高中生哎，努力学习是我们应该做的。再怎么样也要来个挑灯夜战，奋战到十二点吧？”

    “十二点？”凌安修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柯言那么勤奋好学。

    “我是为你着想，不是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么？你这么笨，还不努力点？”

    凌安修只能无奈地翻开书，“那我们继续。”

    柯言又垂下眼睑，“我累了，先休息一个小时再继续嘛。”

    “……”

    柯言往床上一趟，向八爪鱼一样抱着泰迪熊。抱了一会儿，又把泰迪熊推到一边，“你不是说让我抱着吗？我成全你，来吧。”他拍着身边的空床笑着，笑容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恶作剧般的魅力。

    凌安修扬扬眉毛，他眯着眼睛看着柯言，手指一颗一颗慢慢地解开制服上银色的纽扣。

    柯言心口猛地一跳。

    凌安修脱下制服外套，爬上床，朝柯言张开双臂，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来，抱抱。”

    柯言盯着凌安修微笑起来弯弯的嘴角，心里又瘙痒难耐地开始骚动，像是中了蛊似的把人搂进了怀里。

    两个人相拥躺在床上，柯言惊讶地发现凌安修虽然没有泰迪熊那么软绵绵的，但抱起来竟意外的舒服。柯言心满意足地抱着凌安修，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凌安修感觉到柯言的呼吸渐渐平缓，小心翼翼地起身，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他可不想为了完成任务真的献身给那小屁孩。

    保姆已经睡了，别墅里除了柯言的房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凌安修轻脚轻手地走在走廊上，突然在楼梯口出现一个高大黑影，凌安修闻到一阵浅浅的酒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小言？”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很有磁性。

    凌安修认出这个声音，轻声道：“柯叔叔，是我。”




☆、第54章 渣攻四号



    黑暗中,凌安修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是他感觉酒精的味道更浓郁了些，其中还夹着着淡淡的烟草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安修平静地回答：“我和柯言是朋友,我来这替他补习。”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跟我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男人把凌安修带进卧室，打开灯,凌安修这才看清男人的样子。高大男人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脸色微微苍白，显然是喝多了。凌安修有些后悔,跟着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去他的卧室,好像不太好啊……

    好在男人看起来还有几分清醒,他略微烦躁地松开西装的领带,“你等下,我换件衣服。”

    男人走进里间，凌安修打量周围。这个房间和柯言的房间显然是两种风格，简洁大方，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居。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一个英俊的青年抱着一个大眼睛的婴儿，一大一小都冲着镜头微笑着。照片的右下角有一列漂亮的钢笔字：柯景泽&柯言于XX年1月1日。

    “喝点什么，咖啡？茶？”有个像柯言那么大的儿子，柯景泽四十左右吧，可他现在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面部线条柔和了不少，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凌安修摇摇头，一副非常乖巧的样子，“不用了，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柯景泽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父母没有教过你，没事不要管别人的家务事吗？”

    凌安修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依旧天真无辜：“柯叔叔，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小言是我的儿子，他最近那么反常，看我的目光也和以前不一样。我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你。”柯景泽目光锐利，“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这个男人并不像他儿子那么好骗，凌安修深知这一点，半着半假道：“柯叔叔，我是和你一样的人。我这么做对您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柯言他现在不排斥同志。难道您希望被自己的儿子厌恶？”

    柯景泽冷笑：“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帮我？小孩子说谎不好。”

    凌安修耸耸肩，“您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不管你什么目的，离小言远点。他是喜欢女孩子的，这一点我不允许被任何人改变。”

    凌安修微笑着：“我没有把柯言板弯的意思。更何况，既然他是直男，我哪有那个本事让他喜欢上我？叔叔，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可能，告诉他还有一个全新的世界。”

    柯景泽危险地眯起眼睛，“看来你父母没教过你的事情很多。既然如此，就让我代替他们好好调.教你。”

    调.教？自从他开始在各个空间穿梭，只有他调.教渣攻的份，还没有人有本事调.教他。一双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等凌安修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扔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柯景泽顺势压了下来，膝盖挤进凌安修双腿之间，弯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再说一遍，离小言远点。”

    柯景泽的力气出奇的大，凌安修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他冷声道：“要是我说不呢？”

    “那我们就继续。”柯景泽干净利落扯下凌安修制服的领带，绑住凌安修的手腕，“你要不要再考虑下你刚刚的回答？”

    凌安修耻辱万分，怒极反笑：“柯叔叔，你很早就想怎么做吧？”

    “嗯？”

    “第一次见面您拉着我去房间，现在又把我压在身下，我想，你是不是一直有这个念头。我是不是您最喜欢的类型？”

    柯景泽手上的动作一顿，“你……”

    这时，从门口传来柯言的声音：“爸爸，你在里面吗？”

    柯景泽连忙起身，替凌安修解开束缚。在开门之前，他警告地看了凌安修一眼。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凌安修揉揉手腕，努力把脸上表现出来的怒气压下去。

    “小言。”柯景泽的语气温和，“这么晚了还没睡？”

    柯言看看柯景泽，看看凌安修，又看看凌乱的床，眼神迅速暗了下来。

    “小言，爸爸只是和你同学聊聊天。”柯景泽解释道。

    “对。”凌安修整理着袖子上的扣子，附和道：“我和你爸爸聊得很愉快。”

    “你们……算了，凌安修，我送你回家。”

    “这么晚了，你怎么送？”

    柯言猛地看向自己的爸爸：“我不送，那你去送？”

    柯景泽淡淡道：“叫司机送吧。小言，你也早点休息。”

    “我要送他回去。”柯言固执地重复。

    “不行，回房去。”柯景泽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司机过来。”

    凌安修意味深长看了柯言一眼，“明天见。”

    凌安修走后，柯言没有和柯景泽说一句话就回到了房间。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过十二点了，可是他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脑海中不住地浮现凌安修和自己爸爸站在一起的场景。他知道凌安修和柯景泽应该是没有做些什么，可是他依旧觉得哪里不太对，心里一阵烦躁。

    当天晚上柯言睡得很不好，他做了一个非常惊悚的梦。他梦见凌安修就躺在隔壁房间的大床上，赤.裸着身体和他爸爸纠缠在一起。他们热情地接吻，急切地铁抚摸着对方的身体……柯言就站在哪里，心狠狠地被揪了起来，可却无能为力。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疯了似的大吼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柯言惊醒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他靠着床上急促地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转过头，看着窗外挂在空中的月亮，在心里暗骂自己是神经病。

    凌安修回到家的时候，小安正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好几个小时了。

    “我回来了。”凌安修不太好意思，“抱歉回来这么晚。”

    “凌先生不用道歉，”小安眨眨眼，“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可以待机了。”

    “等下。”凌安修疲惫地坐在小安身边，突然觉得胸很闷。“你能陪我聊聊吗？”

    “请说。”

    凌安修看着小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小安都不会感到惊讶。小安他是个机器人，他所有的情绪都是由程序控制来模仿人类。即使小安表现出什么情绪，那也仅仅意味着按照算法程序，他应该露出如此的表情。也因为如此，凌安修可以毫无压力地告诉小安任何事情。

    “小安，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吗？”凌安修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小安点点头，“知道。”

    “哎？”凌安修惊讶道，“你知道？”

    “没错。”

    “你怎么知道的？”凌安修瞪大眼睛。

    “我计算得出来的结果。”

    “……”凌安修无语地笑着，“这样也行。”

    “它是个系统，我也是。我根据所看到的景象，进行了大规模的运算和分析，证明了多平行世界的存在。”小安淡淡道，“当然，‘它’比我复杂的多，‘它’所储存的信息也是我无法比拟的。所以，我也只能算出这么多。”

    凌安修陷入了沉思。小安很懂事地没有说话，而是替凌安修泡了杯咖啡递给他。

    凌安修接过咖啡，问：“那你知道该怎么样才能逃脱它的控制，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吗？”

    小安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能知道吗？”

    “我刚刚和你说过了，‘它’是个非常强大的程序，强大到可以将人在各个世界中任意传送。我和‘它’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但是，如果给我足够的数据，我有三成的把握可以破解‘它’。”

    “数据？”

    “没错。似乎‘它’已经将我和你绑定在一起，我目前只跟着你进行过一次空间跃迁。而正确地完成一次计算是需要大量的实验与数据，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凌安修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要多跟着我穿越几次才有可能得到摆脱系统的方法？”

    “可以这么说。”

    “好吧。”凌安修无奈地叹了口气。

    “凌先生，你很想走吗？”

    凌安修喝了口咖啡，“怎么说呢？‘它’对我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游戏，如果我自己去玩，那肯定乐此不疲；但如果是它逼着我玩，我即使一开始兴致勃勃，以后肯定还是会厌倦的。而且，我有我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我很想念他们。目前，我还可以接受现在的生活。”凌安修耸耸肩，“总之，有备无患嘛。你就多收集数据，早点破解掉逃离的方法。”

    “了解。凌先生，对于这次的攻略目标，你有什么打算吗？”

    凌安修笑了笑，“我有两个方案，方案A和方案B。”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

    凌安修的目光暗了下来，“希望用A方案就能完成任务。不然……我都会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凌先生，有这种想法不利于你任务的完成。当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可以想一想当初他们做了很多更过分的事情。”

    “我知道。”凌安修一脸无奈，“和一些渣们比，我还是挺善良的，对吧，小安？”

    “我没电了，必须关机。晚安，凌先生。”

    “……”

    经过了和小安的这场谈话，凌安修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虽然小安只是个智能机器人，比不上那个庞大的系统，但他至少比人类聪明很多。有他在身边，凌安修觉得很有安全感。小安，他永远都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保护自己，就像一个忠诚的骑士。对了，还有谷川，他也说会一直陪着自己。可是，凌安修无奈望天，这么多配角，到底哪一个是他啊？！

    凌安修背着书包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穿着和他同款制服的少男少女成群结队地从他身边经过，凌安修却觉得他们是那么不真实。也对，毕竟他能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一场梦。

    当他听到一个女生在叫自己的名字时，不由地大为惊讶。看着班花带领这班级里一帮女生，凌安修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有事吗？”

    “你不要怕。”班花道，“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凌安修无语看着这一群妙龄少女：他表现得很怕？“你是不是想问我有关于柯言的事情？”

    “没错。你和柯言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凌安修故意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只是朋友。”

    “朋友也不行。”班花皱起了眉，“你知道你自己在学校的风评，柯言和你这种人做朋友，别人会怎么想他？请你不要为了一己私利，去影响别人的生活，好吗？”十七岁的少女虽然看起来清纯稚嫩，但说起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凌安修懒得理这些小屁孩，敷衍道：“我会考虑的。”

    班花的脸一沉，“你这什么态度？”

    一个站在班花身后的女生不耐烦道：“和他这种变态有什么好废话的！”话音一落，一群女生不约而同地前进了一大步，把凌安修围在了中间。

    凌安修一脸黑线——这是要玩校园暴力吗？玩就玩吧，可是他的对手怎么会是女生？这也太瞧不起人吧！难道要逼他动手打女人？！

    “快上课了，你们还在这里干嘛？”

    班花见到来人，脸上立刻浮上了人见人爱的笑容，“沈沫。”

    沈沫瞟了一眼凌安修，转向班花：“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和凌同学随便聊聊而已。”

    沈沫讽刺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凌安修女生缘那么好。”

    班花尴尬地笑了笑。

    沈沫朝凌安修招招手，“我们走吧。”

    凌安修走在沈沫身边，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沈沫是柯言的好朋友，他应该知道他们的关系吧？

    沈沫冷着一张脸，没有和凌安修说一句话，凌安修也不主动开口，两个人就默契地沉默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校园附近的人少了很多，沈沫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他不急，有人急，当然这人也不是凌安修。

    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凌安修下意识地转身，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僵硬。一双有力的手搂住凌安修的腰，猛地把他带到一边。




☆、第55章 渣攻四号



  “没事吧？”沈沫趴在凌安修身上,急切地问。

    凌安修摆摆手，道：“我没事。不过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有事了——被你压死的。”

    “……”沈沫连忙爬了起来。凌安修这才发现沈沫的手臂上被划了一大道口子，血一直从伤口里溢出来，触目惊心。

    “赶紧去医院吧。”凌安修建议。

    “等等。”沈沫不顾受伤的手,走过去敲了敲肇事车的车窗，示意车主下来。

    车主是一个三年级的学长,刚拿到驾照没多久,就开着自家的跑车在校园里横冲直撞。一开始，车主显然是被吓傻了,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见沈沫过来，才知道人没事，瞬间松了口气。车主大大咧咧地下车,懒洋洋地扫了沈沫的手臂一眼，“这是小伤吧？说吧，要多少？我报销。”

    沈沫指指竖在路边的指示牌，“校园内禁止机动车行驶。”

    “所以呢？”车主不服气道，“你是交警叔叔，还是教导主任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没过多久，一个老师就匆匆赶来了。来人正是凌安修班上的欧阳泽。

    “怎么回事？”欧阳泽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凌安修身上，“凌同学，你说说看。”

    “这位学长在校园内飙车，险些撞伤了我。哦，已经撞伤了沈沫。”

    欧阳泽转向车主，“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级的？”

    车主不屑地笑了笑，“老师，至于么？又没出什么大事，我赔点医药费就算了嘛。”

    欧阳泽显然也被车主的态度激怒了，“凌安修，你先带沈沫去医务室，这里交给我。你，”欧阳泽指着车主，“跟我来。”

    短短几分钟，沈沫的大半片胳膊已经被鲜血浸染了，凌安修不敢再耽误，忙拉着沈沫去了医务室。

    好在沈沫的伤虽然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清理后上了消炎药，又用绷带包扎好，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医生叮嘱沈沫伤口不能进水，这几天也别做剧烈的运动。

    凌安修一直陪着沈沫，医生走后，他看着沈沫手臂上的绷带，轻声道：“谢谢你。”

    沈沫依旧冷着一张脸，“下意识的动作而已，不要道谢。”

    凌安修扬起眉毛，“我听说，下意识的行为做能表现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沈沫低着头，没有看凌安修。“你是柯言的朋友。”

    “哦？他这么和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嗯。”

    凌安修抬起沈沫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没有。”

    “你有。”凌安修摸了摸沈沫的脸颊，“你是他对不对？”

    “……”

    “不得不说，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连我一开始都猜错了。”

    “我……”

    “我知道你不能承认。”凌安修在沈沫耳边低语，“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故意接近柯言的目的是什么，我希望你能理解，并且给我一些小小的帮助。当然，如果你听不懂，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柯言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脸色惨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伤的是他呢。

    “凌安修，你还活着吗？”

    凌安修面无表情，“没，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鬼魂。”

    “你他妈别吓我了行不行！”柯言怒吼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没事。”凌安修安慰着歇斯底里的小孩，“倒是沈沫，他受了点伤。”

    柯言把目光移到沈沫身上，似乎现在才意识到他的存在。柯言为自己的重色轻友感到十分地愧疚，开始了对沈沫的嘘寒问暖：“你还好吧？疼不疼？”

    沈沫笑笑，“一点皮肉伤而已。”

    “可恶！”柯言握紧拳头，愤愤道：“我知道那家伙是谁，三年级的一个废物。沈沫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教训他。靠，开跑车了不起啊，要不是老子还没成年……”

    凌安修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柯言立刻问。

    “上课。”

    “那我和你一起……”

    “你还是陪着沈沫吧。”

    柯言看看沈沫，犹豫了一会儿，不情愿道：“好吧。”

    柯言盯着凌安修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坐在沈沫身边，烦躁道：“真是倒霉，破事儿怎么这么多。不过，人没是事就好。”

    沈沫观察着柯言的表情，笑道：“看到凌安修没有事，你是不是舒了口气？”

    “才没有！”柯言迅速反驳，就好像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么说，“我更不愿你受伤啊！”

    沈沫扬起眉毛，“我才不相信。”

    柯言抓抓自己的头发，懊恼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吗？”

    沈沫笑得有些僵硬，“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能看不出来？”

    “怎么办啊，沈沫。”柯言可怜兮兮的，“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真把自己套进去了。”

    “看来你自己也早就意识到了？”

    柯言讪讪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今天听同学说起他可能受伤了，我就……还有昨天……哎，算了，我现在在胡言乱语，你别理我。”

    “……”

    “沈沫，你会不会特鄙视我？”

    “不会。”

    “你不用安慰我。”柯言苦笑着，“我知道你很讨厌同性恋。”

    “我不讨厌。”

    柯言瞪大眼睛，“真的？”

    “真的。”沈沫目光真诚，“我以前和你一起欺负凌安修，也是受了你的影响。”

    柯言仍然不敢相信，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你支持我？”

    “嗯。”

    “太好了，沈沫！你不愧是我柯言的兄弟。”柯言兴奋地抱住沈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你知道吗？有了你站在我这边，我就什么顾虑都没有啦！”

    沈沫笑着擦掉柯言的口水，眼底却一片阴郁。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一向大大咧咧的柯言竟有几分羞涩，“下周就是凌安修的生日，我打算在那天向他正式道歉和告白。你觉得怎么样？”

    “生日？”沈沫微愣，“他的生日不是在下个月吗？”

    “啊？”柯言莫名其妙，“我看过他的档案啊，是下个星期没错。你是不是搞错了？”

    沈沫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道：“对啊，我弄错了。”

    “其实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做过，但以前对象都是女生。我不知道面对男生该怎么办。沈沫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沈沫道，“不过我想本质上还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一起想想。”

    这天放学后，柯言千方百计地暗示凌安修邀请他回家。凌安修只装作听不懂，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柯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眼见马上就要走到校门口了，身边那个白痴怎么还什么都不说。柯言委屈地嚷嚷：“今天保姆阿姨休假了，我爸爸也不在，我回家的话一个人好无聊，也没有人煮饭给我吃。”

    “哦。”

    “哎呀，今天还有几道数学题没有弄懂，要是有人教我就好了。”

    “哦。”

    “……”柯言生气道：“凌安修！”

    凌安修好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啊？”

    “你带我回家！”

    “你早说就好了呀，为什么一开始说那么多废话。”

    “哼。”

    凌安修牵起柯言的手，“我要趁现在替你未来的女朋友好好调.教你。傲娇这毛病，在帅哥身上是很萌，可在一个猥琐男身上就是没事撒泼。”

    凌安修前面半句话让柯言很不舒服，但他还是急于反驳后半句：“难道我是猥琐男？”

    “不，你不是。所以你很萌。”

    “哼。”这还差不多。

    两人在钟爱的餐厅吃了晚饭，之后就一起回到凌安修的公寓。柯言说什么也不愿学习，赖在沙发上抱着凌安修一起看电视。抱着抱着，柯言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柯言最喜欢凌安修比女孩子还纤细的腰肢，隔着一层布料抚摸还是不够。柯言眼睛盯着电视，手却慢慢的伸进了凌安修的衣服里。

    凌安修似乎不太介意，依然是懒洋洋地窝在柯言怀里。

    柯言抚摸着线条优美的腰身，那温热，光滑的皮肤让他隐隐躁动，他有一种渴望，渴望更多的触摸，甚至渴望真正的进入……

    在那只不老实的手试图钻进凌安修裤子前，凌安修一把抓住“咸猪手”，感觉到身后硬邦邦的东西，玩味地笑着：“你想干嘛？”

    “我，我……”柯言羞愤欲绝，满脸通红，“我去下洗手间！”

    柯言解决完生理问题回到客厅就看到凌安修正在和一个美少年亲切地交谈。柯言顿时心里就开始别扭起来了。他深呼吸，装作满不在乎地走到两人身边，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美少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客房走去。

    “他一直都在啊，只是平时都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他刚刚问我夜宵想吃什么而已。”

    柯言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和你住在一起？他还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是啊。”凌安修理所当然，“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同居人么。”

    “……”柯言想起刚刚那个面无表情的美少年，居然有几分诡异的感觉。他摇摇头，把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赶出去，拉着凌安修的手，说：“明天是周末，你应该没什么事吧？”

    “嗯。”

    “明天我们出去约会吧！”柯言兴奋道。

    “又约会？”

    凌安修略微不耐烦的表情让柯言相当不满，“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你一定得答应，不然我就，我就……”柯言突然就卡壳了，似乎找不到一个可以威胁凌安修的事。

    “行了，我去就是。”

    柯言这才满意地笑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明天你必须穿这件衣服。”

    这次的约会和上次的确很不同，显得更加……幼稚了。约会的地点是很受小孩子喜欢的游乐场。别说凌安修实际已经是奔三的年龄，就是他真正十七岁的时候也不爱来这种地方。

    “你不喜欢这里啊？”柯言眼巴巴地问。

    凌安修摇摇头，“没有。我们玩些什么？”

    凌安修在柯言的要求上，和他穿上了同款的上衣。两个人肩并肩走在游乐场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上午，柯言拉着凌安修把所有刺激的项目都玩了个遍。凌安修都一一奉陪，到最后凌安修镇定自若和没事人一样，柯言倒脸色苍白，连吃午餐的胃口都没有。

    “你怎么一点都不晕呢？”柯言不满地嘟囔着。

    凌安修笑而不语，他以前操控机甲几个小时都依然精神抖擞。虽然身体没有穿越，但感觉还是变不了的。

    由于某人的体力不支，整个下午凌安修都陪着柯言在游乐场内的一家咖啡厅休息。凌安修一点都不介意，说实话，他觉得待在这种相对安静点的地方比出去好多了。但柯言似乎不太高兴，趴在桌子上，相当没有精神。

    凌安修摸摸柯言的头发，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别郁闷了，晚上我们继续玩呗。夜场还更有趣呢。”

    “可是那会玩到很晚。”

    凌安修不在意地耸耸肩，“很晚就很晚呗，大不了我们不回家，去酒店凑合一晚。”

    柯言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在很有气氛的旋转餐厅吃过晚饭，两人继续上午到的游玩。柯言很明智地没有去挑战自己的极限，而是拉着凌安修的手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渐渐上升，城市灿烂的夜景展现在凌安修的眼前，高耸入云的大厦，奔驰在道路上的车子像一颗颗闪亮的宝石——这是凌安修第一次仔细地看这个他暂时停留的城市。

    听到自己的名字，凌安修转过头来，五彩的灯光在柯言英俊的脸上一闪而过。

    凌安修的心莫名地软了下来，温和道：“什么事？”

    “今天是你的生日。”柯言的表情不太自在，但还是认真地看着凌安修的眼睛。

    “是吗？”凌安修表情平静，“这样啊。”

    “那个，我在想……嗯，祝你生日快乐。”

    凌安修在柯言眼前摊开手掌，“拿来。”

    “什么？”

    “礼物啊。”

    “你真不客气。”柯言嘟囔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死快拿去。在口袋里咯了我一天，难受死了。”

    凌安修笑着接过小盒子，“是什么啊，不会是戒指吧？”

    “才不是！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随便买的。”

    ——是一条精致的男士手表，看着就知道价格不菲。

    “谢谢，我很喜欢。”

    “还没完呢！”

    “嗯？”

    在凌安修的疑惑目光下，柯言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色。“那什么，你就……”

    “哎？”凌安修皱起眉，“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吧。”

    “我说，”柯言别扭地把头转向一边，“我把我自己也送给你吧。”

    “……”

    “你敢说不要，我就……”

    “柯言，”凌安修平静道，“你是在向我告白吗？你是想真真正正地认真和我交往吗？”

    柯言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只是演习吗？”凌安修为难道，“而且，今天是两个月的最后一天，我想我们明天就应该恢复普通同学的关系。”

    “我不要！”柯言提高声音，“凌安修你别装了，我不相信，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

    凌安修直视着柯言的眼睛，轻声道：“抱歉，我没有。”




☆、第56章 渣攻四号


 “你骗人！我不相信！”柯言嘴唇直哆嗦,他的心口猛地一跳——跳得太重了,连胸腔都被撞得隐隐作痛。“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凌安修理所当然道：“我们不是在演习吗？演习要逼真才有效果。”凌安修轻松地笑着，“怎么样,通过这两个月的演习,你有没有对同性恋有了更加理性的认识？”

    柯言俊朗的脸上有了带怒意的红色。他一把抓住凌安修的肩膀，光看青筋暴起的手就知道他用了怎样的力度。“你在说谎！你对我那么好，宠着我,惯着我,除了喜欢我想不到别的理由！别用什么狗屁演习当挡箭牌！凌安修,你承认吧！”

    “喜欢？”凌安修的表情就像在听一个笑话,“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本来没想把自己的性取向公之于众,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高中生活。是，我以前是喜欢你，而且喜欢不得了。而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当成笑话来看。不顾我个人的意愿，非逼着我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出柜。这件事对于你来说不过是课余生活的一件趣事。而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在学校里被所有人歧视，不时地还要忍受你们对我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践踏。学校打电话给我父母，我父母险些不要我这个儿子。柯言，在你做了怎么多以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继续喜欢你？”

    小小的空间里异常安静。柯言脸色惨白，他知道他应该反驳，可是凌安修说的都是事实，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这些事实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让他的胸口一阵一阵地刺痛。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一丝夜晚的风，夜晚的空气比想像中要来的冷，那冷度令柯言颤抖。

    柯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脱下外套披到凌安修身上。背上一阵温暖，带着大男生干净爽朗的味道的外套让凌安修心里有些不舒服。

    两个人沉默地下了摩天轮，走出游乐场。柯言替凌安修拦下一辆出租车，“你走吧。”

    凌安修脱下柯言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精致的小盒子，“这个……还给你吧。”

    “已经送出去了，你不喜欢就丢掉。”

    凌安修没有再说什么，弯下腰，把盒子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柯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听见自己心房的声音就像飒飒的风声一样杂乱无章。在他脚边不远处，他用了整整一天，花光了全部积蓄才买到的手表静静地躺在月光下。

    出租车渐渐消失在柯言的视线中，柯言终于忍不住了--他刚刚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维持了自己在凌安修面前的骄傲，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像个乞丐一样请求凌安修的施舍。但是，凌安修现在已经走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放下他那可悲的自尊？柯言跪在地上，捡起那个小盒子握紧在手上。这个被宠到大，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的大男生终于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了出来。

    周日的阳光灿烂而热烈。凌安修在阳台上的躺椅上闭目养神，从公寓边的大树枝叶中射下来的光线，反照在凌安修白皙的脸上。

    “你累了吗？”小安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凌安修身边，递给他一杯咖啡。

    “不，是阳光太耀眼了。”凌安修慢慢地睁开眼睛，“我问了系统，虐的程度还不够，我们必须继续留在这里。”

    “每次你和系统联系，我都有记录它的磁场和波长，这也有助于我们对它的破解。”

    “嗯。”凌安修疲惫地揉揉眉心，苦笑道：“真奇怪，突然觉得这种任务还挺无聊的。”

    “任务之所以被称为任务，就是无论它性质如何，你都必须完成它。”

    凌安修叹了口气，“是啊。”

    “凌先生，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有你喜欢的排骨汤。”

    凌安修笑了笑，“谢谢，辛苦了。”

    公寓楼下，柯言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红着眼睛看着凌安修和小安走出阳台。“我们走吧。”

    司机问：“回家吗，少爷？”

    “嗯。”

    凌安修，他看起来很正常。想到自己一晚失眠，一大早就跑到公寓楼下苦苦守候，柯言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凌安修还和那个漂亮男孩住在一起……他是多不甘心啊，他恨不得把凌安修抱回家里，把他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连渣都不留给别人。如果当初他知道自己会像今天一样放不开凌安修，他绝对不会做出那么幼稚又伤人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

    柯言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出门。保姆端着餐盘在站在房门口喊了半天，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保姆只好打电话给柯景泽，柯景泽正在国外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只能吩咐保姆照顾好柯言，自己则尽快结束工作赶回来。

    柯言午饭没吃，晚饭再不吃就要坏身体了。保姆只好拿了房间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言言？”保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从小看着柯言长大，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柯言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保姆走近一看，这孩子双眼无神地正瞪着天花板。

    “言言，起来吃点东西吧。”保姆心疼地说。

    “阿姨……”柯言捂住胸口，仿佛有点疑惑地说：“为什么我这里好痛？”

    “言言，你哪里不舒服？”保姆着急了。

    柯言翻了个身，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道：“好痛好痛，痛得快死掉了……”

    “言言啊！”保姆被柯言吓得都快哭了，“你到底怎么了，别吓阿姨啊！”

    “我没事。”柯言勉强地坐了起来，“阿姨，你把晚餐放在这里就好，我待会会吃的。”

    保姆虽然担心得不得了，除了照做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柯言第二天就和没事人似的，按时起床，穿好校服，乖乖地吃了早餐，然后就被司机送去了学校。

    在同学们看来，柯言很正常，又很不正常。他和两个月以前一样，吊儿郎当地走进教室，和疏远已久的兄弟和漂亮女生兴奋地聊天。可是上个星期，柯言还是天天和凌安修黏在一起，怎么今天柯言连正眼都没瞧凌安修呢？众人反应过来——凌安修这是失宠了。大家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凌安修，只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好像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柯言今天就和打了鸡血似的，上课时和老师顶嘴，逗得同学哄堂大笑，把老师气得半死又不能拿他怎么样；课间，和漂亮女生暧昧地说上几句，搞得教室里荷尔蒙泛滥。下午的体育课，他们和隔壁班来了一场篮球比赛。柯言在场上就和狂化了一样，横冲直撞。隔壁班一男生被他撞得趴在地上起不来，愤恨地骂道：“老子揍死你！”

    柯言眯着眼睛，指着自己的脑袋：“来啊，揍死我！往这里！反正老子也快疯了！”

    “你他妈……”还好有其他同学拉着，不然两个人一定要打起来。

    凌安修坐在篮球场边的看台上，把一切都收在眼里，脸上却始终没有什么表情。沈沫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谢。”

    沈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犹豫了半晌，只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能走，任务还没完成。”

    沈沫把目光转向在篮球赛上不知疲倦奔跑着的柯言，“我觉得他已经很难受了。”

    凌安修轻轻地摇摇头，“还不够。”

    “安修……”沈沫忍不住道，“你也累了不是吗？为什么不选择一个世界留下来好好生活呢？这样周旋在不同的男人身边真的有意义吗？”

    凌安修站起来，漠然地看着沈沫，“我只是……不想认输。”

    “认输？”

    凌安修微微一笑，想叫出沈沫真实的名字，却始终开不了口，就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阻止着他。他只好说：“沈沫，你为什么总是想着遵守系统给你的规则？我们为什么不能破坏它，逃离它，甚至取而代之？就像它们的规则是，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不能知道你的身份。它可以控制你的嘴巴，让你说不出来，可是它没有办法控制你的每一个动作，眼神，表情。就算它不允许又如何，我还是猜到了你的身份。沈沫，你是一个人，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别让你自己成为系统的傀儡。”

    凌安修拍拍沈沫的肩膀走了，沈沫依旧处于震惊中，久久不能平静。

    下午放学后，柯言又当了一次土豪，请全班人去唱K。他没有特意去邀请凌安修，也没说不让他去。沈沫问他要不要去，凌安修非常识趣地给了否定的答案。

    一行二十几个人在大包厢里唱唱跳跳，气氛非常热烈。柯言点了几箱啤酒，嚷嚷着谁要不喝就是和他过不去，柯言更是豁出去了地往自己肚子里灌酒，一口下去一瓶就见了底。

    “柯言，别光顾着喝酒啊，来唱一首嘛。”班花挽着柯言的胳膊，撒娇道。

    “好呀！”柯言豪放道，“让你们见识一下本歌王的实力！”

    班花递给柯言一个话筒，自己手上拿一个，准备来个深情对唱。柯言也不点歌，对着屏幕就唱了起来。

    “是有过几个不错对象，说起来并不寂寞孤单……”

    “我哪有说谎，请别以为你有多难忘，笑是真的不是我逞强……”

    “我没有说谎，我何必说谎，爱一个人，没爱到难道就会怎麽样……”

    柯言的低沉动听，一点调都没有走，简直可以和原唱相媲美。大家听得很享受，柯言却突然扔下话筒，猛底冲进洗手间。

    柯言趴在洗漱台上，胃一阵一阵的绞痛，喉咙里烧得火辣辣的疼。他这几天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没吐一会儿就有些虚脱，脸色惨白，眼角也生理性地湿润了。

    班花不放心地跟了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柯言，你……”

    柯言摆摆手，“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可是……”

    柯言突然吼道：“我叫你出去！”

    班花吓坏了，立刻乖乖地走了。

    柯言靠着洗手间的墙壁坐下，颤抖着拿出手机，翻到凌安修的电话，发出了他今天一直想说的一句话：“我好想你。”

    看着屏幕上已经发出去的短信，柯言突然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又发了一条过去：“发错了。”

    然后，手机却始终没有一丝反应。柯言自嘲地笑了笑，扶着强站了起来，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终于泪流满面。



☆、第57章 渣攻四号


    柯言许久不出来,大家都有些担心，可连班花同学都灰溜溜得被赶了出来,也没有人再敢去自讨苦吃。最后，还是沈沫勇敢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只见柯言坐在冰冷地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放在一边的手机,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

    沈沫在柯言身边蹲下,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地问：“柯言，你还好吧？”

    柯言木然地看了沈沫一眼，嘴角上扬，试图露出他招牌式的带着恶作剧的坏笑：“没事！就是喝的有点多,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柯言。”沈沫默默地看着他,“其实你不用这样，憋在心里会更难受。”

    “我不难受，真的！不就失恋嘛，谁都要经历的，再说，凌安修他也没多好，不要老子是他瞎了眼。”柯言顿了顿，声音突然小下去了，“更何况，说出来你也不懂啊。”柯言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脸蛋，“好了，我们出去吧！”

    沈沫看着被柯言关上的门，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不懂呢。”

    这场狂化一直持续到午夜，大家最后实在被家长催得不耐烦，不得不回家睡觉。柯言家的保姆也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可他说什么也不回去，嚷嚷着要玩通宵。最后，连柯景泽的国际长途都打开了，柯言接都不接，直接把手机关机。

    沈沫只能把好兄弟的责任进行到底，一直陪着柯言。柯言又喝了不少酒，简直就处于疯魔的状态，拿着话筒一阵嘶吼，吼完了又缩在角落里呜呜地哭。最后，唱累了，也哭累了，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躺着。

    “柯言，我送你回家吧。”沈沫摇着柯言说。

    “不要，”柯言不耐烦地嘟囔着，翻了个身，“不要回家。”

    “那你想去哪？”沈沫无奈道。

    柯言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我、我想去他……反正我不要回家。”

    “……”

    沈沫只好打电话给自家司机，把已经睡过去的柯言先带到自己家。沈沫的父母都不在身边，但也有保姆司机随时待命，不过沈沫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他还是有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不像柯言，连烧个水都不会。

    沈沫把柯言放在自己床上，自己也被这一米八多的大男孩弄得腰酸背痛，出了一身汗，便脱下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柯言依旧睡得很沉，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沈沫坐在床边，看着柯言英俊却稚气未脱的脸庞，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不是每个求而不得的人，都会这么痛苦？

    沈沫替柯言盖了被子，关了灯，走出房间，轻轻地盖上房门。

    柯言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他记忆还停留在他在包间里唱歌，可这里这么安静，显然不是在KTV里。柯言摸索地找到了壁灯的开关，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等他缓过神来，看着这件有几分眼熟的卧室，才知道自己是被沈沫带回家了。

    这样也挺好的，失恋的时候有个好兄弟一直陪伴着自己，也算是莫大的安慰。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沈沫估计已经在别的房间睡着了吧。柯言起身去床头的小冰箱里拿了一杯冰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这才觉得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柯言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沈沫的书桌上，上面摆着一本画本——沈沫一直很喜欢画画，也画得非常好，他甚至一直打算去一所艺术学校。

    柯言不由自在地翻开画本，顿时就愣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俊美的男人，男人穿着修身的西装，慵懒地靠着一辆跑车，一副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却给人一种如果男人摘下墨镜会更惊艳的感觉。

    柯言有些怀疑，真的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存在？

    第二页，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古典美男。军装的款式很奇怪，柯言从来没有见过，非常的庄严，又有一种禁欲的性感。男人虽然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脸上的表情却冷漠严肃，俨然是职业军人的风范。

    翻到第三页，果然还是一个男人，不，这次应该用男孩形容更贴切：遮住额头的刘海，大大的眼睛，有些瘦小的身躯……

    柯言难以置信地看着画中的男孩，胸口快烧起来一般发着热。沈沫，为什么要画凌安修的画像？

    柯言颤抖地翻开画本的下一页，瞬间觉得头晕目眩——原本洁白的画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三个字…… 一个让柯言一见到就心如刀割的名字。

    沈沫，他，他……

    柯言不敢想下去，却又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如果，真的是那样……沈沫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欺负凌安修，听到自己要追求凌安修时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给自己出谋划策？

    柯言不断地告诉自己，都是因为友谊，因为沈沫把自己看得比凌安修重才什么都依着自己。可是，一个疯狂的念头不断地侵蚀着柯言的大脑，如果……如果沈沫和凌安修一早就达成了共识……

    柯言再也待不下去了，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他觉得他真的疯掉了！他要见凌安修，必须，马上，他一刻都不能等了！他必须趁现在，趁着那酒后的疯狂，放下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尊，做一些他平时死都不会做的事情。柯言猛地打开门，不顾现在的时间，迫不及待地冲进夜色中。

    打不到出租车，他就跑过去！他记得凌安修的公寓，离这里不过是十分钟的车程，他跑半个小时就到了。

    凌晨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偶尔经过的车辆在柯言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一闪而过的光束。柯言拼尽全力奔跑着，心跳如鼓，汗水浸染了他的衬衫和牛仔裤，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快了，马上就到了——是不是只要不知疲倦犯贱似的追求和奔跑，总能追到他？

    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小安立刻自启动，他拔下自己与插座之间的电线，迅速走出卧室。凌安修穿着睡衣从主卧走了出来，速度并不比小安慢。小安知道，他的主人又失眠了。

    “什么情况？”

    “有人敲门。”小安的双眼散发出两道红色的光线，“根据这个人的体型和骨骼，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柯言先生。”

    “这个不需要你的高科技也可以知道。”凌安修疲惫道，“有一种东西叫猫眼。”

    “……”

    凌安修叹了口气，“小安你回房继续充电吧，这里有我就好。”

    “您确定？”

    “确定，他不会伤害我的。”

    小安点点头，乖乖地回去了。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一股刺鼻的酒精味迎面扑来。凌安修皱着眉头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柯言——这才半天没见，他怎么就成这副鬼样子了？

    “凌安修，我喝醉了。”柯言一脸木然地说，“我现在脑子不清楚。”

    “柯……”剩下的话被柯言火热的嘴唇堵了回去。覆在嘴唇上的是滚烫的柔软，柯言的动作有些笨拙与惶恐，似乎生怕凌安修推开自己，可探进口腔里的动作却很强硬。

    凌安修的后脑勺被柯言用双手固定着，只能被动地承受。柯言吻得非常用力，弄得凌安修舌头发痛，完全透不过气来。

    凌安修拼命地扭开头，张开嘴想说话，柯言又追上来重新堵住他的嘴唇。凌安修火了，对这柯言的舌头就咬了下去。

    柯言闷哼一声，立刻就退了出来，捂着嘴，跪在地上，肩膀都在发抖。

    凌安修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攻略目标一个个都喜欢玩强吻。不过，只要不是强.奸，凌安修都勉强能接受。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要发疯也不看看时间。”凌安修冷冷地说，“到底有什么事？”

    柯言死死地抱着凌安修的腰，头放在凌安修的肩膀上，目光却不去看他，就像是想把自己藏起来一样，“我很想你。”

    “……”

    “我说我很想你，凌安修，你这个王八蛋！就算是发错人了，你回一下短信不行吗？就连一个‘哦’都不愿和我说吗？”柯言紧闭着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懦弱和委屈。

    “柯言，”凌安修有些不忍心，却依旧用平静的口气说道：“我想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要和你在一起的意思。”

    “那你现在不能好好考虑下吗？我求你了……”柯言抬起头，担忧地，小心翼翼地，带着乞求地看着凌安修的脸。

    “你是不是和沈沫早就说好了……”柯言抱着凌安修的手臂一紧，下一秒又松开了，“就算是也没有关系，只要……只要你接受我就好。”

    凌安修想了想，道：“我和沈沫，其实……”

    似乎害怕听到某个答案，柯言的嘴唇直哆嗦，他小声却急切地说：“我不介意，我没事的……真的。”

    “没事？对于你来说，最好朋友的背叛，喜欢人的戏弄，真的没事？” 凌安修尖锐地反问。

    柯言看着凌安修淡漠的侧脸，一下子掉下泪来，却依旧孩子气的固执着：“凌安修，我不要和你分手，死都不要……分手的事情，你想都别想。”

    凌安修转过头，不去看柯言的表情，咬着嘴唇说道：“柯少爷，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根本就没交往过，哪里来的分手一说？”


☆、第58章 渣攻四号


    柯言缓缓起身，轻声道：“我知道了。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我先走了。”

    凌安修背对着柯言,淡淡道：“慢走,不送。”

    柯言走后,凌安修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对于这次的任务，凌安修持有的心情一直很复杂。也许是因为柯言年纪太小的原因,他总是莫名的有些心软,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没有穿越任务体的结局，他又觉得还不够。

    凌安修揉揉眉心，道：“小安，你跟着柯言,这么晚了一个孩子在外面游荡也挺不安全的。”

    “是。”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凌安修可以说是一整晚没睡,他虽然感觉到疲惫，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来到阳台，看着柯言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有些胸闷。柯言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哭诉哀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能为喜欢的人哭泣，有的时候也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而凌安修，已经忘记了怎么哭，即使他心里再难受，他也哭不出来了。

    小安回来的时候，凌安修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回去了？”

    “他没有回家。”小安，“而是去了一家酒店。”

    凌安修点点头，“没在外面乱晃就好。”

    小安把凌安修的表情，语气，动作等数据输入算法中，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凌先生，你心情不太好。”

    “是吗？”凌安修勉强笑了笑，“我听说，拥抱会让人心情愉快，要不要来试试？”

    “好。”小安不带一丝犹豫，张开双臂抱住了凌安修。

    小安拥抱他人的动作很标准，凌安修贴在他的胸膛上，却听不到一丝心跳。

    第二天，凌安修还没有走进教室，就听见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柯言坐在座位上，正在和几个女生聊天，很开心的样子。他看见凌安修，毫不违和地冲他打了个招呼，就好像昨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

    凌安修一愣，下意识地回了句：“早上好。”

    “昨晚我好像喝多了。”柯言一脸郁闷，“如果说了什么胡话，你别当真，我不是真心的。”

    凌安修笑笑，“你没说什么。”

    “那就好。”柯言点点头，转身和女生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柯言对凌安修可谓是“以礼相待”。他不主动找凌安修的麻烦，也不会特意和他说话，偶尔视线相碰，柯言也只是客气地笑笑。他们的关系，就好像是关系很一般的同学，凌安修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凌安修忍不住猜测，柯言是真的走出来了，还是又在故作坚强？

    随着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凌安修二年级的生活已经接近了尾声。教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欧阳泽在讲台上不知疲倦地重复：“这个学期的末考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三年级要按这次的成绩重新分班，有尖子班和普通班。我想你们也知道，坏境对于学习的重要性。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把这次的考试当成高考来对待……”

    “上次月考凌安修同学又是全班第一。在短短几个月，他从一个中等生变成不择不扣的优等生，我希望大家能向他取经，学习一下他成功的经验……”

    凌安修听得昏昏欲睡，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凌安修，凌安修只能面无表情地挺直背。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嗤笑，用很轻但是却足以让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学习他什么？喜欢男人吗？”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没笑的除了凌安修只有三个人：欧阳泽，沈沫和柯言。

    欧阳泽重重地咳嗽一声，大家才安静下来。

    “你们……”欧阳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批评这些熊孩子，只能叹了口气，“算了，我们接着上课。”

    一下课，沈沫就朝凌安修走了过来，“安修，刚刚的事情，你不要介意……”

    凌安修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不会和他们计较。”

    这段日子，柯言也有意无意地和沈沫疏远了，现在沈沫和凌安修倒时常凑在一起，一起去吃饭，一起去图书馆，或者是在体育课上组成一队。

    “其实我挺怀念上个世界的，同性之间不仅可以拥有合法的婚姻，还可以生育后代。”

    “结婚了又怎么样？”凌安修淡淡道，“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况且，那个世界再好，也不属于我。”

    沈沫尴尬地笑笑，“说得也是。”

    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都没有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总是不时地集中在他们身上。

    “柯言？柯言！”

    柯言收回目光，“嗯？”

    班花不满地抱怨：“你怎么又走神了，我刚刚说的话你有听见吗？”

    “你再说一遍。”

    “考试完那天刚好是你的生日，你有什么愿望没？”

    柯言忍不住又朝凌安修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没有。”

    考试的最后一天，所有人心里都有点小焦躁。还有几个小时，他们将迎来两个月漫长的暑假。

    凌安修坐在座位上，眼见试卷马上就要做完了，后面的人突然踢了他一下。凌安修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当做什么都没感觉到，继续埋头答题。

    身后的人锲而不舍地继续骚扰他，凌安修强忍住心中的不耐，以最快的速度把题做完，提前交卷，扬长而去。

    走出考场时，下午的阳光照在寂静的校园里，凌安修一时有些迷茫——接下来的日子，他该怎么办？按理说，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应该继续去伤害柯言，直到达到系统的平静标准，可是……

    “喂！”

    凌安修回过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生正气势汹汹地看着他，凌安修扬起眉毛，“有事？”

    “你是死的吗！老子踢你那么多下你他妈都没有反应！”

    凌安修一脸无辜：“你踢我干嘛？”

    “妈的！”男生一把揪住凌安修的衣领：“你还敢和我装什么都不懂？死基佬！”

    凌安修并不生气，只是淡淡道：“那你们这些直人还不是要在考场上寻求我这个基佬的帮助？”

    男生眼睛里一团怒火。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喂，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男人那玩意儿啊？”

    “滚开。”

    “我知道你喜欢！”男生不由分说地抓起凌安修的胳膊，另一只手捂着凌安修的嘴巴，凌安修不停地反抗，无奈他根本不是这个身高近一米九的男生的对手。男生一路把他拖进了不远处的体育器材室，关上了门。

    这个时间，大部分的人都还在考试，老师也都在监考，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不过凌安修倒也不是很害怕，眼前的男生再怎么高大，也还只是个高中生，不至于来个杀人强.奸什么的吧，难道是想把他关起来揍一顿？

    凌安修沉声道：“我劝你理智点，你把我打伤了可是会面临被劝退的危险。更别说，你打人的理由是我不肯帮你作弊。”

    男生嘿嘿地笑着，“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男生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自己校服裤子的拉链。

    凌安修冷笑：“难道你这个直男要强.奸我这个基佬？”

    “你可别误会，我对男人的那个地方可没什么兴趣。”男生突然踢了凌安修的膝盖一脚，凌安修顺势跪在地上，眼睛正对着男生的裤裆。

    “你不是喜欢吗？舔吧。”

    “……” 凌安修心里一阵恶心，“同学，你自己有手。”

    “听说用嘴更爽！”男生一脸期待，“快啊！别耽误时间。”

    “滚。”凌安修想起身，却被男生用力按住了肩膀，接着头发被恶狠狠地揪住。男生强迫凌安修面对他的下身，“你最好识趣点。”

    凌安修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命根子咬断？”

    男生的大手掐住凌安修纤细的脖子，“你不敢。”

    凌安修正在思索着脱身的办法，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器材室的门被狠狠地撞开，柯言一身戾气地出现在门口，他双眼通红，全身都在颤抖，目光简直可以把人杀死。

    男生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就不自觉地大退了一步——他显然认识柯言，知道柯言是一个绝对惹不得的人物。

    柯言一步步地向男生逼近，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比说了什么都可怕。

    凌安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柯言……”

    柯言一把操起不远处的棒球棒，朝男生头部重重地挥过去。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男生闪身一躲，用背承受着重击。男生闷哼一声，扑上去喝柯言扭打在一起。男生的身体比柯言还要强壮，没过多久他就把柯言手中的棒球棒抢了过来。

    随着一阵巨响，柯言的眼睛蓦然睁开，他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凌安修，颓然地倒了下去。

    “柯言……”凌安修慌张地抱住柯言，心口猛地一跳，“你，你坚持住，我马上去……”

    柯言的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他死死地抓着凌安修，头上是尖锐的疼痛。眼睛有些模糊，他看不清凌安修的表情，“今天，是我生日……我……我想听你说，说生日快乐……”

    凌安修拼命捂着从他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你先别说话，我马上叫人来！”

    柯言突然笑了笑，他努力地张着嘴巴，试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如……如果死掉的话，你就……再也伤害不到我了……”

    


☆、第59章 渣攻四号


   接下来的事情在凌安修的记忆中有些模糊。他只记得匆匆跑来的欧阳泽,救护车刺耳的警叫声,自己被鲜血尽然的双手以及在他头脑中浮现的空灵的声音：“任务完成，你随时可以离开四号世界。”

    然后，他就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沈沫神情紧张地站在他身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

    “安修，你知道吗？”沈沫沉声说,“虽然有的时候他真的很过分,我并不讨厌柯言,虽然是在任务中,我依然把他当朋友。”

    凌安修漠然，“讨厌,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想要顺利完成任务，必须把所有不必要的感情统统抛去。”

    沈沫看凌安修的眼神有几分怪异，带着一种无奈的哀伤，“安修，你变了。你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没有这么……”

    “这么狠？”凌安修接过沈沫的话，“我没有想过伤害柯言，他受伤和我有关这点我不否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躺在手术室的会是谁？系统说过，原宿主的命运是重度抑郁后自杀未遂，和柯言相比，谁更惨？也许，就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那一个凌安修正在遭受比柯言更痛苦的事情。”

    “安修……”

    凌安修低笑一声，不知道在嘲笑谁：“这不过是因果报应的轮回而已。”

    柯言的手术很成功，却一直没有苏醒。在他出事后的十几个小时后，柯景泽飞越了大半个地球赶了回来。这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在一夜之间似乎老了不少，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成熟稳重。他高效率地办好了一切手续，又联系了国内的脑科专家替柯言重新诊断。专家们给昏睡的柯言做个各种检查，却依旧没有拿出一套准确的治疗方案。

    “柯叔叔。”凌安修拦住刚从病房出来的柯景泽，“柯言好些了吗？”

    柯景泽看了凌安修一眼，“不关你的事，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其实我很好奇，柯叔叔为什么没有找我和那个男生的麻烦？”

    柯景泽语气冰冷，“现在最重要的小言的身体，我没时间理你们这些小孩。”

    凌安修笑了笑，“柯叔叔，如果我说我能让柯言醒来，你相信吗？”

    柯景泽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离他远点，如果我再看到你走进他的病房，我就打断你的腿。”

    柯景泽走后，站在一边的沈沫忍不住问：“安修，你真的有办法？”

    “你居然相信？”

    “因为我知道你每次任务都会伴随着一个技能。”

    “这次没有。”凌安修简单道，“我和系统做了一个交易，用技能和它换了一个别的东西。”

    “啊，这样啊……”沈沫有些失望。

    凌安修站在病房门口，透着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柯言，他的脑袋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蛋却依然帅气。

    “你说，如果是在某个高度文明的世界，这点伤是不是就不算什么了？”

    沈沫眼睛一两，“你的意思是……”

    “毕竟在那个世界，连男人都可以生孩子，骨折成那样休息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

    沈沫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安是卡尔在我和霍尔结婚时送给我们的礼物，你拥有过卡尔的记忆，应该知道小安的全部用途。”

    “小安可以算是顶级的智能机器人，当时在全帝国只有一台。他不仅有着完美的智能系统，也有强大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小安的制造者曾经说过，小安是最接近人类的机器人，同时又是最不像人类的机器人，因为没有人能拥有和他一样强大的大脑。”沈沫努力回忆着关于小安的一切信息。

    凌安修有些惊讶，“他这么厉害居然只是家用？”

    沈沫耸耸肩，“因为他和机甲还是有很大差距，不能军用，只能民用。”

    凌安修点点头，“既然是民用，医疗功能肯定少不了，晚上我就叫他来看看。”

    沈沫有些担忧，“不过，这到底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不知道彼此的规则能不能适用。”

    “我们只是尝试一下。”凌安修再次把目光转向柯言，“如果不行，我也没有办法。”

    沈沫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安修，你迟迟不离开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救柯言吗？”

    “不完全是，只是有点累了，想休息调整一下再去下一个任务。”

    沈沫心里一阵失望--凌安修依旧打算走下去，他始终不愿意为任何一个人停留。

    介于凌安修不想被柯景泽打断腿，只好由沈沫把小安带去了医院。

    小安在去医院前替凌安修做好了晚饭。凌安修一个人在家里吃饭，第一次感觉小安做的菜没有什么味道。

    他对柯言已经仁至义尽，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不会心有愧疚。

    小安一回到家就直奔厨房，已经到了设定的宵夜时间。

    凌安修拦住跟在后面的沈沫，“怎么样了？”

    沈沫的表情有些怪异，“他一见到柯言就说了一大堆术语，什么人类的意识是由大脑的Z点控制，只要用一定强度的……呃，那什么什么射线刺激，再进行什么什么循环……”

    凌安修不耐烦地打断沈沫：“说重点！”

    “哦，柯言已经醒了。”

    “是吗？”凌安修的表情看不出沈沫想像中的欢喜，“那就好。”凌安修扭头对小安笑道：“小安，你真是我的能干的小宝贝。”

    “……”小安沉默了几秒，“凌先生，你再这么叫我，我就立刻自动关机。”

    “好了，事情总算完成得差不多。”凌安修语调轻松，“在进行下一个任务之前，我们就好好放松一下，就当是度个假吧。”

    “系统没有规定你回去的时间吗？”小安问。

    “没有。说起来系统对时间的规定一直没有规律。我记得在第一个任务中，它甚至要我必须在一定时间完成任务，不然就会被它抹去。可是后来的任务，就没有这样的要求了。”

    “很有趣。”小安的智能大脑呼呼直转，“我要把时间这一观念带入我推出来的算法。凌先生，今天可以不吃夜宵吗？”

    “可以，反正我胃口也不大。不过……”凌安修话还没说完，小安就迅速走进了房间。

    沈沫似乎看出了凌安修的心思，“你放心，小安是个机器人，不会和人类一样疲劳过度的。”

    凌安修摇摇头，自嘲道：“我知道，可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忘了。算了，不说这个，柯言情况还好吧？”

    “医生说醒了就没事。柯景泽一直在那里守着，只是……”沈沫欲言又止，“他一醒来就要找你，你去看看吗？”

    凌安修摆摆手，“不了，我可不想被柯景泽打断腿。”

    在名医的悉心治疗下，柯言恢复得非常快，连医生都说没留下任何后遗症简直就是奇迹。柯言除了头部，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受伤，没过几天就可以下床行走，不过医生还是建议他住院观察。

    柯言对此非常不满，一直吵着闹着要出院，护士小姐没办法，只好叫来了唯一能镇得住柯言的柯景泽。

    “你为什么想出院？”柯景泽坐在柯言病房前，手中正削着一个苹果。

    “不为什么，就是待在医院好闷。”

    柯景泽停下手中的动作，“小言，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每一次说谎，我都看得出来。”

    柯言有些尴尬，“爸爸，这种事你非得说出来吗？”

    “小言，如果你是想出去找他的话，我不同意。”

    柯言一愣，慢慢地低下了头。

    “你一直是喜欢女孩子的，从初中开始就和各种女生交往，我从来没有管过你，就是怕你受我的影响。现在你……”

    “不，爸爸，这和你没关系。”柯言没有想到自己和父亲出柜的时候会如此的平静，“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他，可是……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当我意识到的时候，真的已经难以抽身了。前一段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就算发了疯似的把所有能抓到的东西全部撕得粉碎，就算强迫自己和平常一样，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可还是痛。”柯言抬起头看着柯景泽的眼睛，“爸爸，我想和他在一起，我要和他在一起。”

    柯景泽沉默良久，叹息般得说道：“可是他不喜欢你。”

    “不是的！”柯言突然提高声音，似乎大声就能确定自己说的话，“我记得他抱着我的时候的表情，他很在意我，我看得出来。”

    “那他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你？”

    “他，他……”柯言底气不足地说，“他是在生我的气吧，我以前对他很不好。爸爸，求你了，让我出院吧！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柯景泽把柯言搂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后脑的那一道疤痕——他的儿子，那个野蛮霸道的大男孩，真的已经长大了。

    凌安修并没有着急地离开这个世界，他真带着小安进行了一次短期的履行，虽然小安说，让他一个机器人旅行放松，只能用愚蠢来形容。

    旅行的地点是邻城的海滩。正值暑假，海滩上的人很多。凌安修穿着紧身泳裤，秀出白斩鸡般的身材；而小安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很多人很好奇，这个漂亮的少年在大热天的海边穿会不会热死？

    凌安修从海里出来的时候，笑容和夏日里的阳光一样灿烂，他接过小安递给他的冰镇可乐喝了一大口，“好久没这么放松了。”

    “……”

    凌安修弯下腰，捏捏小安的脸蛋，惋惜道：“我真希望你是个人类。”

    “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它’也做不到，凌先生。”

    凌安修叹了口气，“我知道。”

    “还有十三分钟就到了今天温度最高的时候，凌先生，我建议你回酒店避暑，以防晒伤。”

    凌安修吃过午餐，就回酒店午睡，小安在旁边安静地充电。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黄昏时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被夕阳铺满的，金灿灿的海面。凌安修看着窗外，一时有些失神。

    “凌先生，晚餐想吃什么？”

    凌安修笑了笑，“我没什么胃口。”

    “哦，”小安点点头，“那就别吃吧，人类一顿饭不吃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凌安修起身下床，“我想出去走走，一个人。”

    凌安修独自在海边漫步，带着湿气的海风让他感觉非常惬意，他感觉到了全身心的放松。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凌安修第一反应是出现了幻听，直到肩膀被人从身后搂住，背上一阵温暖，凌安修闻到了熟悉的清爽的味道。

    “安修……”柯言的声音在海风中有一丝破碎的哀伤，“我好想你。”

    “……”

    “我……我以后会乖乖的听你的话，再也不会打你，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会陪你念书，陪你吃饭，陪你一起旅行……”柯言低声地哀求着：“我真的会很乖，你别不要我……”

    海边安静温柔的夜色，柯言紧紧地抱着他喜欢的人，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阵阵海风吹起他衬衫的衣角，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人声——这是柯言后来，在深夜，常常梦见的画面。



☆、第60章 渣攻四号


    柯言跟着凌安修回到了酒店。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死死地盯着凌安修,生怕稍微不留神,凌安修又会从他身边离开。

    凌安修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柯言就站在他旁边，似乎很想靠过去，却带着一种惶恐的近乡情怯般的心情，只是傻傻地站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安修的眼里。

    凌安修扬扬下巴，“坐。”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柯言总是不经意地表现出他天真幼稚的一面。

    “可以。”

    柯言笑了笑，在凌安修身边坐下,他感觉自己全身僵硬,总觉得自己坐姿非常不雅观。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啊。”柯言有些骄傲，“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你很有精神嘛，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如果我恢复得不好，你会照顾我吗？”柯言一脸期待地问。

    凌安修面无表情地和柯言对视，“不会。你有你爸爸，有保姆阿姨，他们都会好好照顾你。”

    柯言的眼睛迅速暗了下去，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凌安修，我伤还没完全好透呢，你就不能为了病人说说慌吗？”

    “既然没好透，就应该好好养伤，来这里找我干什么？”

    柯言没有回答，依然在上一个话题上纠结着：“你以前都会照顾我的。我上次生病发烧，你一直都陪着我。为什么现在不行呢？”

    “那个时候我们还在演习。”

    “演习……”柯言苦笑一声，“那两个月，对你来说仅仅就是演习吗？”

    “……是。”

    柯言握着凌安修的手，哀求道：“那你再陪我演习一次好吗？无论多久都可以，就算你真的……真的不喜欢我，拜托你，再假装一次好吗？”

    “我真的很不明白，柯言。”凌安修无奈道，“我以为你已经想开了，你以前……”

    “我以前就是个大笨蛋！”柯言想到以前自己种种幼稚又装逼的行为，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凌安修，你相信我，我再也不会打你了！”

    “……”

    柯言急切地说：“你不相信？那我写保证书给你！几千字几万字都可以的……真的……”

    “这不是重点。柯言，你现在再怎么抱歉，都弥补不了你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时没有想开，身为一个同性恋的我，在你的逼迫下被迫出柜后，生活在所有人的冷眼与嘲笑中，我会怎么样？”

    柯言有些茫然，“我……”

    “你没有想过。”凌安修冷声道，“你的厌恶，你的喜欢，你都会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哪怕会狠狠地伤害到别人。柯言，我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柯言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可是你在意我！我记得个的你抱着我时的表情，你很紧张，很心慌，你别想否认！凌安修，我在病床上想了很多。我他妈不在乎自尊什么的了，你说我贱也好，反正我只要你！你不同意我就一直跟着你。”

    “你别激动。”凌安修平静道，“你脑子刚受了重伤，还是保持淡定比较好。”

    柯言一脸哀伤地看着他。

    “行了，别说了。”凌安修站起身，“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

    “安修，”柯言抓住凌安修的手腕，“后天，同学们会为我举办一个康复Party,顺便帮我补过十八岁的生日。你也来好不好？”

    凌安修把柯言的手指一根根地扳下来，淡淡道：“再说吧。”

    由于柯言已经完全成年，Party的举行地点不再是KTV或者酒店，而是一家酒吧。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急于向别人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女生穿着成熟性感的吊带裙，男生戴着嘻哈风格的棒球帽，几十个少男少女在酒吧里超着闹着，气氛一直很热烈。

    只是Party的主角却一直安静地在酒吧门口的沙发上坐着，谁过来和他说话他也只是稍微地敷衍一下。

    沈沫走了过来，递给柯言一杯啤酒，“马上就到十二点了，准备切蛋糕了，寿星。”

    “对啊！”班花也凑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摸胸T恤和一条超短牛仔裤，非常引人注目，“蛋糕一共有七层哦，是我特意选的呢！”

    柯言猛地抬头看向沈沫，“还有多久到十二点？”

    沈沫看看手机，“几分钟吧。”

    柯言站了起来，跑出酒吧，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凌安修的电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眼泪终于喷涌而出，“凌安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柯言哽咽着：“你能对我说声‘生日快乐’吗？我一直……一直想听。”

    “生日快乐。”凌安修的声音平静无波澜，就像只是在念书一样。柯言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钝痛，痛得让他几乎直不起身体。

    “凌安修，”柯言声音沙哑，“你知道吗？我爸爸打算送我出国读书，我不同意，他做了一个约定，只要……只要你今天来这里，愿意和我重新开始，我就不用出国。可是，你没有来……你没有！”柯言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就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整整三个小时，他一直在等，每分每秒都在等，可是他等的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甚至没有打一个电话过来。

    “……”

    电话那边没有回应，柯言着急道：“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吼你，我说过我不会再凶你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凌安修叹了口气，“柯言，你听你爸爸的话，出国吧。”

    柯言笑着抹掉眼泪，“凌安修，这是你所希望的吗？你很想我走，是不是？”

    凌安修依旧沉默着。

    “我说过，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我走就是了，这样你会开心吗？”柯言的声音很轻，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会放弃你的。凌安修，我等你五年，等我大学一毕业，我就回来找你。到时候无论你个人的意愿如何，我都会把你带走，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凌安修突然笑了：“你找不到我的。”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你。”柯言紧紧握着手机，他站在灯红酒绿的街头，抬头看着不远处一座高楼上的时钟，他的心脏似乎也随着秒针不停地跳动。

    这时的柯言并不知道，很多人一旦分开也许会永远都不再见面，就仿佛，到头来，回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61章 渣攻五号


   凌安修有种想骂人的冲动——这是有史以来他得到的最差的一具身体。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年轻时的英俊也因为他不规律的生活消失殆尽。作为这个城市最具有权势的男人,他在刀口上生活,腰缠万贯,拥有人羡慕的一切，金钱，权势，女人，却不能拥有一具完好的身体。

    凌安修郁闷地坐在轮椅里，仔细思索着在主空间系统和他说的话：“这次的技能是‘无感’。使用技能时，你将会失去一切感觉,即使再强烈的痛楚你都感觉不到。”

    凌安修一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他要这种技能干嘛？不过，等他拥有了原宿主的记忆后，他不得不说，没有这个技能他说不定会在这个世界被玩死。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天了，他一直待在这个小房间里，没有见到一个人。小安明明是和他已经穿越过来的，却始终见不到他的踪影——他现在究竟在哪里，是不是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由于拥有原宿主的记忆，凌安修明白自己正处于被软禁的状态。有一个男人，会不时地过来看他一样，踢他，扇他耳光，有时候兴趣来了会粗暴地撕开他的衣服，狠狠地贯穿他的身体。男人看他的眼神永远充满侮辱，就好像在对待一条狗。

    而这个男人就是——

    门被推开的同时，一道光线射进房间，一直处于黑暗之中的凌安修下意识地捂住眼睛的同时，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断定现在正是黄昏。

    凌安修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其中夹杂着青草的味道。男人把肩上挂着的步枪丢给身后的男人，大步朝凌安修走来。

    “爸爸，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吗？”男人用强有力的胳膊把凌安修从轮椅上抱起来，就像对待一个孩子，小心地把他放在自己腿上。

    凌安修全身僵硬，看着离他不过十公分的脸——英挺的鼻梁，幽暗深邃的蓝眼睛，薄度适中的嘴唇，这是一个相当英俊的混血男人，这是凌安修的唯一的儿子，凌澈。

    “我在想你，想你怎么还没死。”凌安修淡淡道。

    凌澈轻笑一声，“我死了，谁来抱你？”

    站在凌澈身后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听到这种话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长满枪茧的手慢慢地伸进凌安修的衣服里，抚摸着那温热的的皮肤，然后在胸前两点上停留，粗暴地玩弄着。

    凌安修闷哼一声，凌澈湿滑的舌头舔过凌安修的锁骨，滑到他的脖子上，“爸爸，我好想就这么一口咬下去，尝一尝你鲜血的味道。你知道吗，从我十四岁开始，我就一直想这样抱着你，肆意地玩弄你的身体。”

    凌安修咬着牙，“凌澈，你不正常，你简直就是个变态。”

    凌澈加重了手中的动作，“你这个被变态上的男人，也正常不到哪去吧。爸爸，这几天你是不是也憋得慌？没事，现在我就来满足你。”

    在男人扯下自己裤子的前一秒，凌安修果断进入“无感”状态。顿时，他就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没有身体的灵体，他就这样飘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侵犯着自己刚刚入住的身体，却没有一丝感觉。

    半年前。

    “这次你真的要亲自去吗？”女人替凌安修收拾着东西，忧心忡忡道。

    “是啊，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A国军方都已经介入了，我不得不亲自出马。”

    女人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小心。”

    “嗯。”凌安修凑过去亲了亲女人的嘴唇，笑道：“珍妮，你不用为我准备什么，我只要带上一把狙击步枪。”

    珍妮也笑了，“那小澈呢？你带他一起去吗？”

    凌安修沉吟了一会儿，“不了，这次会有点危险，让他安心在家待着。”

    “嗯，好的。”

    “那我走了。”凌安修和珍妮在门口吻别后，坐上了一辆军用悍马。

    悍马的司机有些犹豫不决，“凌先生，真的这么做吗？”

    凌安修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嗯，不亲自看到我是不会死心的。开车吧。”

    车子正要启动，凌澈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趴在车子的车窗上，问：“爸爸，你要走了吗？”

    “嗯。”

    “带我一起去吧，”凌澈的蓝眼睛里透出一丝渴望，“我想和你一起。”

    “不行。”凌安修的声音里有一种难以反抗的威严。

    凌澈一脸失望，“为什么，爸爸？”

    “不为什么。”凌安修冷声道，“开车。”

    凌安修在后视镜里看见儿子一直在原地站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居然有些害怕自己的儿子？

    凌安修抽着烟回想着那个夜晚的情景，他心血来潮地想和儿子说说话。凌澈的房门忘了锁，他就看见他唯一的儿子，手中拿着自己的照片，另一手不停地动作，最后在一阵低吼中，凌澈达到了高.潮。

    就在那个瞬间，凌安修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儿子，很不正常。凌安修常年和各种各样在生死徘徊的男人打交道，鸡.奸这种事情他见得多，却从来没有玩过。他死都不会想到，凌澈也……喜欢男人并不是奇怪，可他居然……

    凌澈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珍妮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摸摸凌澈的头发，安慰道：“小澈，你爸爸不让你去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凌澈欲言又止，“我觉得爸爸他在躲着我。”

    “怎么会呢，你别多想了，早点回房睡吧。明天你不是要和雇佣兵们一起进行五天四夜的奔袭吗？”

    “知道了，晚安，妈妈。”

    三层的别墅，凌澈睡在三楼，珍妮和凌安修的卧室在三楼。今天晚上只有他们母子两，直到午夜十二点。

    珍妮一打开别墅的大门，就被推到墙上，热烈的吻落在她的嘴唇上，男人一只手揉搓着她的胸部，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想要扯下她的内裤。

    “别，别在这里。”珍妮推开欲火焚身的男人，“小澈会发现的。我们去房间。”

    男人不爽道：“你和凌安修做.爱的房间？”

    珍妮白了男人一眼，“武，你别这么说。”

    两人一同来到卧室，男人一把就把珍妮抱上了床，一边扯着珍妮的真丝睡衣，一边道：“我好想你。”

    珍妮发出暧昧的喘息声：“这几天，你都可以来，凌安修他要出去很久……”

    一男一女很快赤诚相见，情.欲在迅速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

    房门被踢开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立刻停下来。珍妮最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迅速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凌安修瞠目欲裂，一身杀气，手上握着一把手枪，直直地指向男人。

    男人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一丝不挂，却格外镇定。

    “武远……”凌安修咬牙切齿，“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当我和珍妮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凌安修，你那么聪明，居然现在才发现。”男人笑起来的样子有几分熟悉的帅气，“二十年了，二十年了你才发现。好让我失望啊。”

    “我杀了你。”

    珍妮也不顾全身赤裸，一把跪在凌安修面前，抱着他的双腿，眼泪一直往下掉，“安修，我求求你……不要杀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

    凌安修冷冷地把珍妮推开，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凌安修的枪法一向很准，正中眉心，他从来不会失手。

    珍妮发出痛不欲生地惊叫，她爬到男人身边，鲜血浸染了她洁白的身体，“武……”

    被吵醒的凌澈推开房门，“我刚刚听到枪声……”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就愣住了，他的妈妈正抱着武叔叔嚎嚎大哭，而他最爱的爸爸，拿着枪，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凌澈想叫爸爸，喉咙里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珍妮紧紧地抱着武远，恶狠狠地看着凌安修，“凌安修，你杀了他，我要……”

    “为他报仇？”凌安修冷笑，“你拿什么？”

    珍妮一愣，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没错，我们斗不过你，你有钱，有枪，有那么人为你效忠，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凌安修眼神一暗，用枪顶着珍妮的太阳穴，“你再说一遍。”

    “我说，凌澈，你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是我和武远的孩子。”珍妮的脸上是报复的快意，“你不觉得小澈很像他吗？和他一样漂亮。”

    “妈……”凌澈瞪大眼睛，心中疯狂的念头几乎要他吞噬——他的爸爸……

    “你说谎！”凌安修终于失控，狠狠地掐住珍妮的脖子，“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

    “爸爸！”凌澈冲上去试图拉开凌安修，可却怎么也拉不开，“爸爸，你放开她！”

    他会杀了她的！凌澈知道，他的父亲，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真的做得出来。然后，凌澈绝不允许自己的母亲就这样失去生命。那是他的妈妈，是二十年来，对他最好的人，也是他最爱的女人……

    珍妮艰难地呼吸着，拼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拿到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枪。

    可她的敌人是凌安修，永远不会失去理智的凌安修。凌安修捡起手枪，没有一丝犹豫，按下了扳机。



☆、第62章 渣攻五号


  “你看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是,乖乖听我话多好。”凌澈叹息地说着,同时在替凌安修穿上衣服，“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把衣服穿好，我不允许别人看到你刚刚的样子。”

    退出“无感”状态的凌安修没有一点激情后的疲惫,“凌澈,你是个畜牲。”

    凌澈轻笑：“我做了什么？你又不是我爸爸，不仅不是，你还杀了我的亲生父母。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畜牲吧。”

    “那是他们应得的。”凌安修从来没有后悔过，“背叛我的人只能是这个下场。”

    凌澈眯起眼睛,他狠狠地捏住凌安修的下巴，“凌安修，你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现在完全可以像对待一只狗一样对待你，你不再是L.E的首领，我才是。组织里的人全部都认为你已经死了，而我，也随时可以让这件事变成事实。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被男人上，还能做什么？”

    凌澈的脸有些扭曲，可依然有一种嗜血般的帅气。他的五官也许是遗传了那个男人，可他的个性却完完全全和凌安修一样--冷酷，血腥，残暴。

    “你以为制造我死去的假象，然后把我软禁在这里，就能搞定所有人？凌澈，你才二十岁，L.E是不会允许连实战都没参加过的人当组织的首领。”

    “非常遗憾地告诉你。”凌澈讽刺道，“除了几个固执的老家伙，别人都对我接任你没有任何异议。不得不说，凌安修你还挺有本事的，养出了几条对你忠心耿耿的狗，他们不相信你死了，一直在找你。不过，那又如何？”凌澈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快意的光芒，“他们永远也找不到你。”

    “你最好这么祈祷。”凌安修淡淡道，“如果他们发现了……”

    “发现了又如何？你算什么东西！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没有生下我，也从来没有养育过我。你所做的，不过是不让我饿死，让我从六岁起就开始接受各种残酷的训练！你从来没有抱过我，没有喂我吃过一顿饭！我在你眼中，和组织的其他人根本没有什么不一样。凌安修，你配不上父亲这两个字，更何况，你也不是。而从小到大，唯一对我温柔的就是妈妈……而你居然……”凌澈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记住，这是你应得的。”

    “看样子，你很恨我。”

    凌澈的表情就像在听一个笑话，“你觉得呢？”

    凌安修目光落在凌澈腰间的手枪上，“那你为什么要吻我。”

    凌澈一愣。

    “要侮辱我，要报复我，强迫的性.爱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吻我？对于男人来说，嘴唇不是比下半身更有感情吗？”

    凌澈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你问我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只是情趣而已，你不用多想。”

    凌澈用指尖托起凌安修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凌安修，你还真是老当益壮。昨天被我折腾了那么久，居然还没有一丝疲态。我本来也不想做得那么过分，但是我很清楚，只要你还有一点精力，你就可以是个魔鬼。”凌澈把凌安修抱上床，把他的四肢与床架绑在一起，并刻意大大地分开他的双腿，让他摆出一副屈辱的姿态。

    “你可以休息了。”凌澈说完，向看守凌安修的男人嘱咐了几句，走出了房间。

    就算凌安修本事再大，他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逃脱。他现在非常想念小安。在较为和平的世界，小安可能只能帮他煮煮饭铺铺床什么的，但是在这个随时可能流血丧生的世界，小安简直就是超人，凌安修还记得柯言被小安电得全身抽搐的样子。只是，小安现在到底在哪里？

    凌安修躺在床上，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狙击手，曾在国家的特种部队服役，退役后来到L.E组织，凭借自己出色的领导才能和单兵素质，在三十岁成为组织的首领。凌澈说的很对，只要凌安修还有一分精力，他就有十分的可怕。所以，为了完全控制凌安修，凌澈对他的折磨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强迫的性.爱，动辄的暴力，不时地向他体内注射药物……以前的凌安修就这样被困了半年，然而，对于现在的凌安修，身体上的折磨完全不是个问题，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凌安修放松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狮子，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一连几天，凌安修都没有再见到凌澈。凌澈到底不想把他弄死，还是会叫人送饭给他吃。凌安修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能够暂时得到不被捆绑的权利，就连用餐，也是被绑在椅子上，张嘴吃下送到嘴边的食物。

    再次见到凌澈时，凌澈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迷彩长裤的尾端扎在战靴里，透出一种力量的美感。

    凌澈心情似乎很好，从他一进门没有对凌安修拳打脚踢或者是直接撕掉他的衣服，还好心地给他松了绑就可以看出来。

    “今天我来喂你吃饭。”凌澈端来一个餐盘，“我知道你喜欢吃中国菜。来，张嘴。”

    凌安修把头撇到一边，不去看他。

    凌澈眯起眼睛，用力捏住凌安修的下颚，强迫他张开嘴。“我叫你张嘴。”

    “我自己来。”

    “不要。”凌澈勾勾嘴角，“我小时候你从来不喂我吃饭。现在，就让我来喂你。”

    凌安修只觉得荒唐，“怎么，你要把你缺少的父爱用在我身上？”

    凌澈的脸沉了下去，“凌安修，你没有资格跟我提‘父爱’这两个字。我再问你一遍，你吃不吃？”

    凌安修冷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还有什么胃口吃饭。”

    砰地一声，精致的饭菜被凌澈毫不留情地打在地上，他直接把凌安修的裤子扯下，不做任何准备就挺身进入……

    凌安修虽然没有任何感觉，但被凌澈强.暴的一事实，就已经让他有种想吐的冲动。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当成性.爱，凌澈对他做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被俘虏之后的酷刑，仅此而已。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凌澈终于从凌安修身上退了下去。他自顾自地穿好衣服，即使凌安修污秽不堪，身上布满伤痕，他也不打算为他清理。

    “把那只狗牵进来。”凌澈吩咐一个佣兵道。

    凌安修心里一沉，“你他妈想干什么！”

    “你不是一条狗吗？”凌澈笑道，“那就和狗一起住吧！”

    一只比格猎犬被牵了进来，它动了动鼻子，而后立刻撒丫子跑向打在地上的食物，欢快地吃了起来。

    “它会和你抢东西吃哦。”凌澈温柔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不想饿死的话，就和它一起吃吧。”

    凌安修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你为了侮辱我可还真是花了不少力气想办法。不过，这算什么呢？”凌安修抓起地上的饭菜塞进嘴里，“执行任务的时候，比这个更恶心的东西都要吃。”

    凌澈冷冷地看了凌安修一眼，转身离去。

    房间外，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一直在待命。

    “这样可以了吧？”凌澈问。

    医生点点头，“长时间与社会和他人脱离有很大的可能导致人的精神失常，有宠物陪伴的话的确能大大降低这种可能性。”

    “他可是凌安修，那个男人一个人在孤岛上待几年都不会有事。”凌澈顿了顿，“不过，现在的情况毕竟……不管怎么样，密切观察他的情况，别让他疯了。”

    “是。”

    比格享受完美食后，就悠闲地趴在地板上，用圆圆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凌安修。

    比格是中型犬，虽然说是猎犬，但……长那么萌的猎犬还真是少见。凌安修坐在地板上，和比格犬互相对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也许是休息够了，比格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绕着凌安修转了几圈，又舔了舔他的手背，突然就开口说话了：“凌先生。”

    “……”凌安修把面前的萌犬抱了起来，“真的是你，小安？”

    “嗯。”

    “你什么时候还有狗型了？”

    “一直都有。”小安摇了摇他的狗脑袋，“家用机器人的功能一直，幻化成各种宠物陪伴主人，逗主人开心。”

    凌安修面色复杂，“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养宠物的欲.望。”

    面前的萌犬嘴巴一动不动，却能和正常人一样说话，看上去相当诡异。凌安修无奈道：“我比较喜欢猫，下次你变成猫陪我玩吧。”

    小安一副拿你没办法的口气，“凌先生，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你现在的处境？”

    凌安修叹了口气，“我一直在考虑。”

    “一群恐怖分子偷袭了A国的一所秘密的生物实验室，并盗取了刚刚研制成功的某种病毒。A国得到消息后，联系了L.E，希望L.E能和他们合作，从恐怖分子手上夺回病毒。”

    凌安修沉吟道，“这是一笔大交易，难怪凌澈心情那么好。”

    “凌澈明天就要和A国军方的代表正式见面，商讨具体的行动计划。不出几天他们就会行动。”

    凌安修接过小安的话，“这次的行动，凌澈肯定会亲自出马。无论他是把我一起带走，还是把我留在地基，都是我逃脱的好时机。”

    小安又舔了一下凌安修的手，示意他说的没错。

    凌安修笑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你刚刚吃完饭，为什么要趴在地上？”

    小安转了个身，用屁股和尾巴对着凌安修，“人类的食物真是太难吃了，我刚刚在试图粉碎它们。”

    “……”



☆、第63章 渣攻五号


   介于这次的行动的特殊性,事实泄露能造成相当大的舆论压力,可能会引起全球民众的恐慌,A国军方要求对行动全程保密。经过卫星的多天勘测，军方终于找到了恐怖分子的基地。

    基地位于A国西面边境的一大片原始丛林中，留守人员大概有百余人。仔细分析了形势后，凌澈决定只带十个人，加上A国军方的特种兵,一共三十人对基地进行突袭。

    行动的前几天,凌澈都非常忙碌，以至于没有时间来折磨凌安修。凌安修和小安一个一狗窝在房间里，有了小安的陪伴，凌安修顿时乐观起来。即使这次的攻略对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也没什么好怕的。

    趁着月黑风高,小安化成他原来的形态，打开自己肚子上的液晶演示仪，“我进来的时候，把这里的地图全都拍了进去。现在，我们在这个位置。”地图上闪现出一个红点。

    “这是哪里，S城？”

    “没错。A国一直在打内战，你出事的那几天，政府军与国军在S城进行了一场恶战，政府军得到了L.E的帮助，才拿下了这座城市。在这座城市里，几乎已经没有平民。战后，L.E也在S城短期驻扎，驻扎地点就是这样我们所在的位置。这栋大厦原来是一家饭店。现在我们就在饭店的七楼。”

    凌安修仔细研究着地图，找出每一条可能逃生成功的道路。“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凌澈肯定会让L.E精英尽出，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你不认为凌澈会带你一起走吗？”

    凌安修摇摇头，“可以看出来，凌澈在L.E并没有得到全部人的支持，在他清楚异己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我暴露在其他人面前的。”

    小安机器脑袋上的天线突然抖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转化成了猎犬的形态，乖巧地缩在凌安修脚边。

    凌澈全副武装地走了进来：专用于丛林的迷彩服和战靴，身上挂着一把狙击步枪。“你这是什么表情？”凌澈抬起凌安修的脸，“见到我不该高兴吗？”

    凌安修连眼皮都没抬，“高兴什么？”

    “你这具淫.荡的身体又可以得到满足了。”

    凌安修嗤笑一声，“就你？我还不如自己用手。”

    凌澈又眯起了眼睛，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奏。凌安修已经准备好了承受凌澈的暴力，凌澈身上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凌，直升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凌澈问：“还有多久？”

    “五分钟。”

    凌澈叹息似的摇摇头，“五分钟太短了，不够我射.出来。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好好满足……”

    凌安修打断凌澈的废话，“滚吧你。”

    凌澈狠狠地捏住凌安修的下巴，堵住他的嘴唇，粗暴地在他口腔里翻江倒海，最后退出来的时候，好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凌安修闷哼一声，嘴里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凌澈的嘴唇被凌安修的鲜血染红，他舔了舔嘴角，轻笑道：“味道不错。”

    凌安修捂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凌澈走后，小安立刻对凌安修进行了简单的治疗，把他的血止住。

    “痛吗？”小安问。

    凌安修摇摇头，笑道：“没感觉，只是觉得恶心。”

    小安沉默了一会儿，迈着小短腿缩进凌安修的怀里，“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你不要担心。”

    凌安修表示很欣慰，他的机器人又升级了一个新技能——安慰人。

    “喂，吃饭了。”来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脸上是L.E成员一贯的冷酷。

    凌安修一如既往被绑在床上，“我想坐起来吃。”

    男人犹豫着。

    “你还怕我逃跑？我被凌澈折磨了那么久，哪还有那个力气。”凌安修“虚弱”地说。

    男人拿住手铐把凌安修的双手铐住，再用绳子把他紧紧绑在椅子上，把食物递到他面前，“快吃。”

    凌安修冷笑一声，突然用力向后狠狠倒去，木质的椅子在他体重的压力下被摔碎，接着他长腿一扫，把还处于错愕状态的男人绊倒，整个人顺势压了上去。凌安修坐在男人身上，用手铐中间的铁链勒住男人的脖子，低下头在男人耳边低语：“去见上帝吧。”

    小安化成人形，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我搞定？”

    “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做的。”

    “所以，你是在逞强？”

    “没有。”凌安修把男人腰间的手枪拿在手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凌安修和小安一个干掉了一个守在门口的佣兵，一路潜行。走到三楼时，凌安修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他一转头，只见一个红点在小安的胸口跳跃。

    狙击手！凌安修猛地扑向小安，可是已经晚了。小安的胸口正中一枪，从他的人造皮肤里冒出一阵黑烟。

    凌安修来不及心疼，连忙拖着小安进了掩体。同时，发现了他们的狙击手已经拉响了警报。整个基地的人瞬间紧张起来，全部一级战备。

    “小安……”凌安修束手无策，心慌得厉害。

    小安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他和凌安修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凌先生，我没事。只是体内的电路好像烧坏了。”

    “那怎么办？”凌安修着急道。

    “我试着启动一下自动修复功能。”小安镇定道，“不过在这期间我必须处于待机状态。”

    凌安修点点头，“你待机吧，我会保护你。”

    “目前只能这样了，虽然我对人类的能力表示非常怀疑。”

    “……”凌安修把恢复原形的小安抱进怀里，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继续前进。

    由于警报的拉响，守在这栋大楼里的佣兵越来越多，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稍微一不小心，凌安修就可能丧命。

    但，他是凌安修。他的潜行能力一度堪称神话，他随时可以变成一个幽灵，在千军万马中飘然而过。

    在天亮前的最后一刻，凌安修终于走出了大厦。他绕到一辆军车后，试图用手枪解决车上的两个佣兵。在他动手的前一刻，一道刺眼的黄光照射在他身上。凌安修立刻转身，刚想开枪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凌，是我！”

    “泽维尔？”凌安修仔细辨别着来人的脸，说话的同时并没有放下手枪。

    “没错，快上车！”

    凌安修犹豫了一秒，上了泽维尔的车。

    “趴在后面，别出声!”泽维尔嘱咐了凌安修一句，启动车子。

    经过基地大门时，哨兵把车子拦下，发现司机是泽维尔之后，道：“嘿，兄弟，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泽维尔把身子探出车窗，“出去找点乐子。怎么，查理，你还要来检查检查吗？”

    查理哈哈大笑：“怎么会，快去吧！不过S城里可没有漂亮姑娘了！”

    泽维尔耸耸肩，“有漂亮小伙子也行。”

    “变态！”查理笑骂道，替泽维尔打开了大门。

    泽维尔一路把车开到了S城的郊区，在一处隐秘的丛林里停下。他转过头，对凌安修激动地说：“凌，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他妈怎么可能会死！”

    泽维尔是凌安修多年以来的好兄弟，他还在军队的时候，就和泽维尔是关系非常好的战友。凌安修当上L.E的首领后，对泽维尔发出了邀请，泽维尔二话没说就收拾好东西去投奔凌安修。

    “到底怎么回事？”凌安修问。

    “你那么聪明，肯定也猜到了啊。半年前，你不是去执行一个暗杀任务吗？可是都过了半个多月，愣是音讯全无。兄弟们都嚷嚷着要去找你，可凌澈突然回来告诉我们，你已经出车祸死了。靠，这他妈谁信啊！你凌安修怎么会被车撞死，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一直不相信，坚持要去找你。谁知道凌澈那小子还挺有手段，渐渐地接受了组织的大部分事物，我们兄弟几个在组织里的权利也被架空了。他不让我们去找你，口口声声说你已经死了。我越想越不对劲，但又没有办法脱身。今天基地的警报突然拉响，全基地找了那么久愣是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入侵者。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小子，毕竟除了你，谁还有那个本事逃过那么多双眼睛啊……”

    凌安修揉揉太阳穴，“泽维尔，这么久没见，你变聪明了。”

    泽维尔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凌，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我说，跟我回组织吧，告诉大家你还没死，再把那个臭小子抓起来……”

    “凌澈既然有胆子把我一直留在基地，就足以证明他有信心得到基地大部分人的忠心。我们回去只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泽维尔郁闷道。

    “我不回去，但你必须回去。找到那些相信我没死的人，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再等我消息。”

    “那你呢？”

    “我？”凌安修笑了笑，“我去看看我亲爱的儿子有没有很好地完成这次行动。”

    泽维尔瞪大眼睛，“凌，你疯了，你一个人去？”

    “你不用担心我，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就行。另外，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只要我的做的到，我一定帮！”

    “其实也没什么。”凌安修轻描淡写道，“能把你的银行卡和枪给我吗？”

    泽维尔：“……”


☆、第64章 渣攻五号


   泽维尔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多年以来的积蓄分出一大半给凌安修，并且还给他准本了一全套装备,包括凌安修的最好、最依赖的朋友——狙击枪。泽维尔连夜把凌安修送出S城,带他来到了邻近的B城。B城是A国首都,目前完全有政府军控制,处于相对安全的状态,不少平民都居住在那里。

    “兄弟,你确定你就拿着这些去亡命天涯？”泽维尔忧心忡忡,“要我说，你还是跟我回L.E吧。”

    “足够了。”凌安修在泽维尔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谢了,兄弟,钱我会还你的。”

    泽维尔毫不客气地回敬了凌安修一拳，跳上了车子,“那我就回去了。”

    “嗯。”

    泽维尔开了十米路，突然又倒了回来，“不行，我还是很好奇。”

    “嗯？”

    “你儿子为什么要把你囚禁起来？是不是还是因为那女人的事？”

    凌安修突然沉默了下来。

    “要我说，完全就是那女人自作自受。”泽维尔一脸厌恶的表情，“话说，他把你囚禁起来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泽维尔明智地要说出来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因为凌安修现在的表情相当的可怕，四周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泽维尔感觉身上一阵凉意。泽维尔尴尬一笑，“我先走了。凌，我们都在等你重回L.E。”

    凌安修点点头，“我会的。”

    泽维尔走后，凌安修立刻把塞进衣服里的小安掏出来。为了节省能量，小安目前处于微型的状态，凌安修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拖起来。

    小安依旧处于待机状态，凌安修也不知道他修复得怎么样，不敢随便替他手动开机。不过，他对小安还是相当有信心的，毕竟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治好自己的腿，电路短路什么的，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凌安修在B城暂时找了家破旧的小旅馆。因为A国盛产砖石，每年来这里淘金的人并不少，即使国家内战也挡不住淘金者的脚步。凌安修这张黄种人的面孔在B城并不会惹人注目。

    第二天晚上，随着一阵启动的电子音，小安终于再次开机。凌安修终于松了口气，“小安，你自我修复成功了吗？”

    小安笨拙地点点头，“差不多，不过行动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凌安修神情有些复杂，半晌才道：“其实我一直希望你是人类，但现在看来，是个机器人也不错，毕竟没那么容易死。”

    小安歪着脑袋看着他，“我们不会‘死’，我们只会‘坏’，不过坏了你也可以再买一个。”

    “……”

    “凌先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小安问。

    “刚刚我已经打听了下，驻守在B城的正是A国的艾布特将军。怎么说呢，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凌安修换上一件衬衫和牛仔裤，把手枪别在腰间，“他还是一个少校的时候，我和他曾经一起执行过任务，还救过他的命。这些年也没断了联系。我想，艾布特这次继续找L.E合作，有很大的原因在于我。如果能见到他，事情就再好不过了。”

    小安迅速启动卫星地图，在液晶屏上标记出政府军的驻地，“艾布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在这里。凌先生，你打算怎么出？”

    凌安修笑了笑，“走进去。”

    当天晚上，凌安修就如一只猎豹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政府军的基地。A国内战多年，整个国家贫穷落后，政府的军火大多由其他国家提供。凌安修看到的基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漏洞百出。

    A国总统正处于逃亡状态，艾布特就代替他住在了首府。结束了长达一天的军事会议后，艾布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办公室。突然，一个高大的男人从窗户翻了进来，速度非常快，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

    站在将军身后的士兵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手枪。

    “放松，放松，我没有恶意。”凌安修满脸笑容，把枪放在地上，举起双手，语气轻松地就好像在聊天，“艾布特将军，好久不见。”

    “凌？”艾布特瞪大眼睛，“真的是你？”

    “如假包换。”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凌安修耸耸肩，“很显然，我活得好好的。”

    “可是……”艾布特沉默了一会儿，“你跟我来。”

    艾布特把凌安修带进办公室，“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安修平静道：“在那场意外中，我有幸活了下来。组织的人都误以为我死了……”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现身？！”

    “因为我累了，想和自己放个假。”凌安修漫不经心道。

    艾布特深吸一口气，下了一个非常正确的结论：“你就是个疯子。”

    凌安修笑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艾布特警惕道：“是不是和H行动有关？”

    “如果你是指有关病毒的事情，的确是。我休息够了，想出去活动活动。将军，能不能拜托你把我送过去？”

    艾布特思索了一会儿，“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凌安修朝艾布特敬了个军礼，“遵命。”

    凌安修走后，艾布特将军的参谋忍不住道：“将军，运输物资的飞机刚从边境回来，现在要特意为他安排一架飞机，是不是太……”

    艾布特苦笑着摇摇头，“凌安修的价值，远远要大过一架飞机。”

    几天后，凌安修就牵着一只猎犬踏上了飞往A国边境的一座小城飞机。两个小时候，他就到达了政府军的临时驻地。从直升飞机下来，凌安修顶着狂风，朝前来接机的人打了个招呼。“事情已经进行得怎么样了？”

    “具体的计划已经制定完毕，暂定于明天凌晨行动。”

    凌安修点点头，“带我去见凌澈吧。”

    凌安修在驻地里见到了几个L.E的成员，他们看见凌安修都和见了鬼似的，一个个呆若木鸡。凌安修神情自若地问其中一个突击手，表情一如既往的威严不可侵犯：“凌澈呢？”

    突击手站直身体，指了指一个房间。

    凌安修走进房间的时候，凌澈正抱着一把狙击枪细心地擦拭，看到凌安修，脸上是一种介于怨恨和疯狂的表情，“你果然来了，凌安修，你还真是会给我惊喜啊。”

    凌安修扬起眉毛，“很吃惊？”

    “不。”凌澈站了起来，和凌安修对视，两个人眼中是一模一样的狠厉，“你逃出来必定会来找我，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真的能逃出来。”凌澈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在被我操.了那么多次后，你的体力还是不可小觑。这点的确是我疏忽了。”

    凌安修依旧面无表情，“我现在要杀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你不会。”凌澈肯定道，“至少在任务完成之前，你并不会杀我。”

    “你就那么肯定？”

    “L.E对你来说，才是真的孩子。你是不会允许它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问题。”凌澈似笑非笑道。

    “的确。”凌安修嘴角慢慢上扬，“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们都非常清楚，想要让一个人痛苦，最笨的办法就是要他的命。”话音刚落，凌安修迅速绕到了凌澈身后，牢牢地钳住了他的双手，同时双腿一扫，凌澈顺势就倒在了地上。这一招就的精髓就在于出手又快又狠，凌澈即使想到了，身体也做不出那么快的反应。

    凌澈被凌安修压在身下，脸颊贴着地面，“你想干嘛？”

    “你觉得呢？”凌安修在凌澈耳边低语。吹拂在凌澈耳际熟悉的气息有些灼热，凌澈突然意识到，这是凌安修第一次主动靠他那么近。

    凌安修从来就和别人的父亲不一样，他不会抱自己的儿子，甚至不愿意亲近他。从小到大，凌澈只能始终和他保持安全距离，远远地叫他一声“爸爸”。凌澈还记得，他曾经非常期待凌安修能亲自教他射击或者是格斗，这样他就能离他的爸爸近一点，再近一点。

    凌澈冷笑道：“你该不会是想上我吧？”

    如果仔细听，凌安修就能发现凌澈的声音竟然有一种颤抖的期待。

    “你放心，我可没那么变态。”凌安修的双手游移到凌澈腰间，“你不是一直在指责我从来不像一个父亲吗？今天，我就好好履行一下作为一个爸爸的职责。”

    凌安修把凌澈军裤上的皮带抽了下来，再把他的裤子腿到膝盖间。凌澈拼命挣扎起来，却被凌安修压制得死死的。

    “凌澈，我必须告诉你，你最近很不乖。我很生气。而做错了事，是要被惩罚的。”凌安修语气温柔，手上把凌澈绑在椅子上的动作却很粗暴。

    凌澈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还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爸爸。”

    凌安修一把抓住凌澈的头发，语气冰冷：“别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凌澈轻笑：“当然不是，如果你真是，我只敢在梦里操你，哪敢……”

    凌澈接下来的话因为痛楚而被淹没，皮带狠狠抽在凌澈小麦色的皮肤上，留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凌澈，”凌澈在凌安修眼中看到极致的厌恶，“你怎么不去死。”

    凌澈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对他来说，与其被凌安修从来不放在心上，从来不被他多看一样，他宁愿这样，一个人固执而骄傲地霸占着凌安修全部的情绪。

    ——即使只要这么一刻，似乎也不错。

    



☆、第65章 渣攻五号


    听到房间里传出古怪的声响,站在门口的士兵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凌安修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冰冷,他看了一眼门口的士兵,道：“我只是在教训我儿子而已。”

    凌澈说得很对,他现在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这里不是L.E的地盘,他们只是作为A国军方的合作伙伴参与这次任务。在任务顺利完成之前,L.E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

    凌晨就要行动,全部参战人员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凌安修作为狙击手,任务时占领位于高处的狙击点，所以必须先行出发。

    而跟他在一个队伍的,除了突击手泽维尔,还有一名作为通讯员的L.E成员。

    出发前，队伍里气氛异常诡异。凌澈脸色苍白，目光一直停留在凌安修身上，而凌安修则沉默地检查自己的装备，始终没有看凌澈一眼。泽维尔看看凌安修，又看看凌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走吧。”凌安修戴上夜视仪，起身投入了黑暗中。

    从无线电里传出指挥部的命令：“通讯确认。”

    通讯员小声道：“通讯畅通。”

    “你们的主要任务，占领位于山顶顶部的钟楼，任务中不能触发敌人的警报。到达目的地后，掩护突击小组的行动。”

    “明白。”

    泽维尔抱着突击枪走在最前面，凌安修断后。即使有夜视仪，山路还是特别不好走，泽维尔忍不住抱怨：“妈的，真他妈……”

    凌安修做了个手势，示意泽维尔闭嘴。他拿着望远镜观察，“前面有一个哨兵。”

    凌安修举起枪，摆出标准的狙击姿势，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

    一枪爆头！

    泽维尔感叹地拍拍凌安修的肩膀，“这么多年了，每次看你射击还是心潮澎湃的。”

    “少废话。在敌人发现他的尸体前迅速通过。”

    一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了指定的钟楼。泽维尔用军刀悄无声音地干掉了守在门口的敌兵，三人顺利上楼。

    “已来到指定狙击点，完毕。”

    “突击小组将在半小时后到达，完毕。”

    接下来，凌安修能做的，只有等待。

    很快，友军的突击小组进入到凌安修的视野中，战争在黎明前的最后一秒打响。凌安修用他的巴巴雷特，击杀了一个又一个目之所及的敌军。

    毫无心理准确，上一秒还在激烈地作战，下一秒就被一旦穿心。所有人都知道，有狙击手，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

    ——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任务完成地相当顺利，凌安修一共击毙敌军十余人，间接挽救了许多士兵的生命。

    “病毒已拿到，正在清理剩下敌人。”

    泽维尔却有些不爽：“什么啊，我完全就是来保护你。枪都没用几下，真没劲。”

    凌安修表情平静，谁都看不出来他刚刚杀了十多个人，他把自己的狙击枪收拾好，拍拍泽维尔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去。”

    凌安修走出钟楼，就和满脸鲜血的凌澈打了个照面。

    凌澈对上凌安修的目光，笑了笑：“爸爸，我没事的。”

    由于还有其他人在场，凌安修不好发作，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他走到凌澈身边，用力拍了拍凌澈的背，笑道：“没事就好。”

    凌安修的力气大得惊人，可凌澈似乎一点也不痛。

    军方决定先在驻地待一天，第二天再回B市。凌安修整整一晚上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回到房间的时候满脸疲惫。处于狗型的小安凑了过来，在凌安修身边嗅了嗅，“你没受伤。”

    凌安修苦笑着说：“小安，没别人的时候你能恢复人形吗？你这样和我说话，我想到不习惯。”凌安修什么都经历过，就是没遇到过会说人话的狗。

    “这里很不安全。再说，我恢复人形除了让你看起来顺眼点，也没有别的意义。”

    凌安修躺在床上，无奈道：“好吧。”

    小安跟着凌安修跳上床，窝在凌安修脚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凌安修半眯着眼睛，“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我现在要想对付凌澈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凌先生，你好像非常急于完成这次的任务。”

    “没错，我不喜欢这个世界。”凌安修顿了顿，“即使我可以‘无感’，但是一想到这具身体被凌澈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情，我就恨不得趁早摆脱。”

    “据我分析计算，凌澈心理早就不正常了。”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

    小安等了一分钟，凌安修还是没有往下说。他抬头一看，只见凌安修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睡着了。

    在凌澈推开门的一刹那，凌安修猛地睁开眼睛，顺手拿起了他的枪。

    被抢指着的凌澈一脸轻松，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爸爸，你知不知道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

    凌安修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既然任务已经结束，我想是时候算算我们之间的帐了。”

    “我同意。”凌澈看了一眼依旧窝在床上的小安，“不过你不会想在这里解决吧？这是A国军方的地方。如果你不介意，爸爸，跟我走一趟？”

    凌安修警惕地看着凌澈。他现在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到不正常。自从凌澈暴露出他内心那些阴暗龌蹉的想法，凌安修就没有把他当正常人看。

    “爸爸，我保证，只有我们两个。”凌澈笑得天真无辜，凌安修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隐隐看到了以前那个一直跟着他身后，却从不敢接近他的大男孩的影子。

    “可以，走吧。”

    小安突然蹦了起来，用湿漉漉的圆眼睛看着凌安修。凌安修默默小安的耳朵，低声道：“不会有事的。”

    “爸爸，没想到你真的喜欢这只狗。”凌澈的眼神暗了下来，“你对一只狗都比对我好。”

    凌安修忍不住笑了起来：“凌澈，你真有脸和我说这种话？在你眼中，我什么时候又比得上一条狗？”

    凌澈上了一辆车，对凌安修说：“上车吧。”

    凌安修毫不犹豫地上了车，在这同时，凌澈感觉到自己腰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

    凌澈面不改色地发动车子，淡淡道：“爸爸，你用枪顶着我，我会就不能专心开车了。”

    “那就去死吧。”

    “行啊，你陪我。”凌澈说完，用力踩下了油门。

    车子一路疾驰，不出一会儿就开出了这座边境小城，上了一条盘山公路。凌澈把速度提到最快，车子的引擎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凌澈脸上带着扭曲的疯狂，他真的有那种冲动，就这样，身边坐着凌安修，和他一起，一起冲到悬崖下。

    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凌澈有一丝茫然的恍惚。

    “妈的！”凌安修用力把凌澈扯了下来，一拳就揍在凌澈脸上，“你他妈想死别拉上我！”

    凌澈抹掉嘴角渗出的鲜血，“我哪想死，死了怎么上你。”

    凌安修把腿狠狠踩在凌澈身上，“你就那么想上我？”

    凌澈笑道：“你说呢？爸爸，我十四岁就开始对你的照片自渎了。”

    凌安修加重了脚上的力气，“哦？你说的好像你对我一往情深似的。”凌安修讽刺道，“你之所以侮辱我，囚禁我，不就是因为你那对为爱殉情的父母么？我告诉你，凌澈，即使被你那样对待，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背叛我的人，只能是那个下场。你应该庆幸，我只是一枪毙了他们。”

    凌澈的脸扭曲起来，“闭嘴！”

    想到被自己妻子背叛的感觉，凌安修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大，“就你的那亲爱的妈妈！骗了二十年，我替别人养儿子养了二十年！她表面上对我百依百顺，事实上暗中不知道帮了武远多少忙。我再晚几年发现，估计就死在他们手上了。他们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当然，你也一样。”

    “那你杀了我啊！”凌澈双眼通红，歇斯底里道：“你他妈为什么不杀了我，就在你杀了他们之后！为什么要给我机会！”

    “因为你太会装了，装得像个废物。”凌安修面无表情道，“当然，现在我后悔了。”

    “那你动手吧。”

    凌安修扬起眉，“你以为我不敢？”

    “你刚。你对谁都下得去手，不过……”凌澈突然笑了起来，“如果‘它’在我手上呢？”

    “什么？”

    凌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的小瓶子。

    凌安修心里一沉，“H病毒？”

    “你觉得呢？”凌澈看着瓶子里的血红的液体，“这只是一个液体培养皿，里面到底有多少H病毒，我也不知道。爸爸，你也听说过吧，一小瓶的H病毒可以让一个城市的人感染。”

    凌安修面色惨白：“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都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我怎么可能不会自己找一个护身符呢？”凌澈笑着站了起来，“我亲爱的好爸爸。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小瓶。据说A国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研究H病毒，研制成功的样品数量非常可观。爸爸，你说如果真的让病毒泄露，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凌澈，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凌安修终于不再冷静，“就为了我们的事，你有必要……”

    “有必要。”凌澈的表情固执而认真，“反正对于我来说，除了你，别的都没有意义。爸爸，在我开始虐待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会反击。不过，我不怕。”凌澈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就这样和你纠缠在一起，其实也挺不错的。”

    凌安修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和凌澈沟通下去了，“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66章 渣攻五号


  “这只是一小瓶样品。”凌澈把玩着瓶子，“但是他足够让你听我的话,是吗？爸爸。想想看吧,H病毒迅速在人类之间扩散，就从你的兄弟们开始,那种景象肯定特别有趣呢。”

    “别和我说这些屁话。”凌安修拎起凌澈把他压在车身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凌澈的眼睛垂了下去，“我想和你一起度假。”

    这个回答显然不在凌安修的意料之中，“什么？”

    “度假，爸爸，度假。”凌澈笑了起来，“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你和我，两个人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风景又很好的地方度假。没有人打扰我们，只有我们。”

    凌安修难以置信地看着凌澈，“就这样？”

    “不然呢？哦，当然，你得乖乖地听我话。”凌澈伸手搂住凌安修的脖子，在他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乖乖和我做.爱。”

    凌安修冷笑：“走后门真有那么爽？让你欲罢不能？”

    凌澈笑道：“如果你想试试，我非常愿意奉陪。”

    “别，”凌安修送开凌澈，“我没兴趣。”

    “这么说，爸爸，你答应了？”

    凌安修淡淡道：“我有别的选择吗？”

    凌澈满意道：“行了，上车吧。”

    “现在？”

    “对啊，飞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难不成，还让你回驻地告诉别人病毒在我手上？”凌澈替凌安修打开车门，“爸爸，你总是把我想得那么笨，这让我非常不高兴。”

    “……”

    凌安修到达这座意大利南部小镇的时候，午后的阳光灿烂而热烈。他们早早地就脱下了一身戎装，换上了休闲服。凌澈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牛仔长裤，戴着棒球帽，看上去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谁都不会想到他前一天还在战场上厮杀。这个时候的凌澈，真正成了和他二十岁年龄相符的大男孩。已经年过四十的凌安修穿着自然成熟一些，但看起来却很年轻，就像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两个人走在一起，完全是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可在他们的衣服里，都藏着致命的武器。

    凌澈带着凌安修去了一家别致的小旅馆，看来他早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爸爸，你喜欢这里吗？”凌澈温柔地问。

    凌安修瞟了一眼，不置可否。最近凌澈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上一秒还是翩翩君子，下一秒就可能变成暴力恶魔。对待这种神经病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

    凌安修冷淡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凌澈的好心情。他就像是第一次和爸爸一起出远门的小孩，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在只能两人并肩通过的小道上并肩行走，品尝了当地特色的美食和美酒，傍晚再躺在海边的沙滩上看日落——这本来会是一场非常惬意的假期，只是待在他身边的人是凌澈。

    回到酒店，凌澈疯狂地和凌安修做.爱，凌安修想到那些下落不明的H病毒，不得不服从。进入了“无感”状态的凌安修，无论凌澈多么用力，他始终没有一丝感觉，自然也没有一点反应。

    “爸爸……”凌澈释放过后，汗水在暖黄的灯光下有一种异样的美感。他从身后抱住凌安修，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喃喃道：“爸爸，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看你的表情，就算是痛苦也好。”

    “怎么，你还想我和女人叫出来一样不成？”凌安修讽刺道。

    “不是，我很高兴。”凌澈笑了，“这是第一次你在没有被束缚的情况下和我做.爱。”

    “有病。”凌安修一把推开凌澈，“我去洗澡。”

    凌澈坐在床上，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心里就好像被羽毛不停地挑逗着。他叹了口气，穿好衣服，道：“爸爸，我去买夜宵，你想吃些什么？”

    “随便。”

    听到凌澈关门的声音，凌安修立刻从浴室里出来，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直接奔了出来，打开酒店的电脑，尝试一切办法和其他人联系。他写了一封简单的邮件，尝试发给泽维尔和艾布特。让他意外的是，真的发送成功了。

    凌澈做事一直很小心谨慎，怎么会不提防着他给外界联系？还是说，那家伙完成沉浸在这所谓的假期中，一时忘了他们之间的对立关系？

    凌安修没有时间多想，凌澈就端着精致的餐点回来了——五颜六色的马卡龙，香波尔泡芙，再加上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你是还没成年吗？怎么都是甜点。”

    凌澈笑了笑，“小的时候一直想吃，可是你从来不让我吃。”

    “我有吗？”

    “有啊。”凌澈环住凌安修的腰，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你天天逼着我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从来不让我吃正常小朋友喜欢吃的东西。”

    “行，那你现在多吃点，吃到死都没人管你。”

    “爸爸……”

    “你他妈别这么叫我！”

    “哦，安修？”

    “滚。”

    凌澈笑笑，拿起一个泡芙，“吃点东西吧，刚刚虽然是我在出力，你估计也累了。”

    凌安修推开凌澈的手，躺回床上，“我困了。”

    “那你睡吧。”凌澈轻声道，“我陪着你。”

    有凌澈在身边，凌安修根本就不打算睡。对他来说，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算什么。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精力去对抗躺在他身边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下午喝的红酒，也许是意大利的小镇夜晚太过于宁静，凌安修在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感到了困意。

    在恍惚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位于L.E总部的那栋别墅里。清晨，他晨训归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口，见到他，笑得天真无辜。凌安修也不禁嘴角上扬，却又迅速把脸沉下来，他把背上的枪扔给小家伙，命令道：“先去打一百发子弹，没打完不许吃饭。”

    小家伙一脸失望，委屈地嘟囔着：“我想和你一起吃饭，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爸爸，早安。”凌澈在凌安修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早安吻，“快点起床，今天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

    凌安修不问凌澈要做什么，反正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除了奉陪没有别的方法。

    整个一天，他们都在外面闲逛。博物馆，水族馆，图书馆，凌澈似乎真的要拉着凌安修“找回童年”。晚上，凌澈都窝在凌安修的怀里，看了一部电影。看完之后，凌澈蹭了蹭凌安修，“爸爸，有机会我们也去西西里玩吧。”

    凌安修随口道：“去那干什么？看莫尼卡·贝鲁奇？”

    凌澈一愣，突然笑了：“爸爸，你刚刚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我很高兴。”

    “……”

    “爸爸，我想做了。”

    “……”

    “我先去洗澡。”凌澈亲了亲凌安修的嘴唇，走向了浴室。

    听见水流声响起，凌安修赶紧打开电脑，检查邮件。泽维尔在收到凌安修的消息里立刻给他写了回信，凌安修迅速翻译出密码——二十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坚持住。

    凌安修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现在泽维尔他们已经到了这座小镇，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能找到自己。

    凌澈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裹着浴巾走出浴室，他看了一眼关着的电脑，笑道：“爸爸，我们来做吧。”

    为了拖延时间，凌安修爽快地脱下衣服，张开双臂，“来吧。”

    凌澈扬起眉毛，“你这么积极？”

    “早死早超生。”

    凌澈看着凌安修的目光深沉而复杂，他轻轻叹了口气，覆上凌安修强壮的身体。

    “爸爸，面对着我。”凌澈固执地让凌安修翻了个身，静静地看着他，“看着我。”

    凌安修突然有一些不安，“你……”

    凌澈缓缓地进入凌安修的身体，“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是吗？”

    凌安修沉默了一会儿，“你果然一直都知道。”

    “当然，爸爸，我一直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不过，他们来了也没什么用，H病毒，我只拿出了一瓶而已。其余的，都在艾布特那里。”两个人语气平静地对话，根本就不像在做.爱。

    “你欠我父母的，已经还清了。”凌澈的律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声音却始终清晰，“被我囚禁了半年，被像狗一样的对待，这些，我想已经够了。所以，现在，我终于可以说……”凌澈弯下腰，紧紧抱着凌安修，“爸爸，我爱你。”

    走廊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凌安修连忙推开凌澈，他可不想让别人他正在和他的儿子纠缠。凌安修却用力收紧胳膊，让凌安修动弹不得，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凌安修的体温，深吸一口气，“爸爸，再见。”

    凌澈的右手迅速伸进枕头下方，拿出凌安修一直准备的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没人能说，没人可说，荣耀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

    ——《以父之名》


☆、第67章 渣攻五号


    泽维尓撞开房间的门后，顿时就愣住了。凌安修不着寸缕地坐在床上，而凌澈则安静地躺在他身边。还带着温度的鲜血染尽了雪白的床单。

    “安修……”泽维尓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冲过来一把抱住凌安修，“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凌安修抬起头看着泽维尓，平静道：“谷川？”

    泽维尓顿了顿，点点头。

    “我能叫出你的名字，看来任务已经结束了。”凌安修起身,指指凌澈的遗体,“我去洗个澡，你把这里处理下。对了,小安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的电路好像又出了点故障，先去基地进行自我维修了。”

    凌安修有些紧张,“他还好吧？”

    “他说只是小问题,叫你不要担心。”

    泽维尓迅速把现场清理干净，虽然没多大必要，毕竟警察是不敢查到L.E身上的。

    凌安修站在喷头下，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的温度--这的确是他想要的结果，凌澈对他做了那么多，他永远无法原谅。他杀了那么多人,不在乎再多一个，更何况这个人本就该死。只是，凌澈死得太简单，太干脆，这让凌安修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凌澈举起手枪的一刹那，他完全有时间阻止，可是他没有。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凌澈的太阳穴喷涌而出，洒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

    门外传来泽维尓担忧的声音：“安修？”

    凌安修关掉水龙头，“什么事？”

    “你洗了很久，我担心……”

    “血有点难洗。”凌安修穿好衣服，走出浴室，环视了房间一周，目光落在凌澈的行李上，“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

    泽维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凌澈的行李很简单，几件衣服，必要的证件，以及一本笔记本，笔记本上的扉页写着：“爸爸，如果你看到了它，说明你没有阻止我。想想也是，在我做了那么多事后，你一定很想我死吧。我这一辈子都在听你的话，就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最后的最后，也希望我的死能让你开心。可是，我还是在奢望你永远看不到这本日记。”

    这是凌安修第一次见到凌澈的字，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英挺漂亮。凌安修忍不住想像，凌澈写下这些句子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1月1日。老妈说，爸爸可能会回来和我们一起跨年。我很期待，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半年了吧。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我居然有些紧张，真是无奈啊。”

    “1月4日。晚上的格斗训练由爸爸主持，两人一组，我磨磨蹭蹭地，最后落了单，如愿以偿地和爸爸凑成了一组。结果我被他大骂了一顿，说我就是个废物。其实，我平时的水平绝对不是这样，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我必须忍住下身的冲动，难发挥好才怪。他离我那么近，这种距离让我彻底晕眩得麻痹了，手脚因为紧张而冰冷，脸上却像快烧起来似的发烫。再往前一点，再那么一点点，我就能……”

    “1月7日。看到爸妈在早安吻的时候，我居然在嫉妒自己的母亲。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可是我不敢和任何人说，我对爸爸的感情，谁听到都会认为我变态吧。”

    接下来的是一片混乱，凌澈再也没有完整地写过一篇日记，每页只有零零碎碎的几句话。

    “我想我真的是要疯了！谁能和我说说话！谁都好，求求你……”

    “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尸体，也是，他怎么会给他们留全尸。”

    “我好想杀了他……可是没有他，我还活得下去吗？”

    “他出事故了，我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了平时雇佣兵首领的狠戾冷漠，他看上去居然有温柔。温柔吗？我居然会用这个词形容他。为什么只是这样看他一眼，我就差点忘了他杀了妈妈，我就想抱着他，带他走，保护他，好好过日子？”

    “我把他带回了组织，却不让任何人见他。我对那些人说，凌安修已经死了。对，那个凌安修已经死了，现在他是我的，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看他，他只属于我。”

    “当L.E首领的日子并不好过，可他却能做得那么好。我为他感到骄傲，他是我的。”

    “刚刚，妈妈又出现在了我的梦中，她流着血泪，静静地看着我，她说，小澈，不要忘了凌安修杀了我们。”

    “我疯了，我真的疯了。我那样撕开他的衣服，狠狠地侵犯他的身体。他受了重伤，他不能反抗，只能默默地忍受，眼中充满了仇恨。我想，他是恨我的。”

    “看他那个样子，居然有些不忍心。我想温柔地对他，可是一想到母亲，又忍不住自我厌恶。我是多变态，才会爱上杀了母亲的养父？就像他所说的，我应该去死。”

    “很烦，什么事都不想去想。只想抱着他，在他的身体里感受他的温度，其余的什么都不做。”

    “爸爸不知道，其实他所有的饭菜都是我亲手做的。今天做的意大利面，他吃了很多。我很开心，明天继续做好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口味重的食物。”

    “因为药物的作用，他睡得很沉。他今天很平静，并不需要注射药物，可是我突然想安安静静地抱着他，什么都不做。我必须抓紧时间，一刻也不能睡，坐在他身边看他睡着的样子，我突然想，是不是够了，就这样吧，和他重新开始。然后，我又嘲笑自己。重新开始？他什么时候和我开始过。如果真的放手，他只怕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再见到他时，我也该死了吧。我轻轻吻着他的嘴唇，一次又一次。”

    “医生说他再这样被囚禁，可能会造成心里伤害。我居然觉得这样挺好，他如果什么都不记得了多好，所有的记忆都让我来承受，他还好好的。可是当他出现自残倾向的时候，我又心疼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他在战场上有无数种死法，但他绝对不会希望死在自己手上。”

    “今天在外面碰到了一只狗。很可爱，也很乖，有它陪着他，他是不是会好过些？真是奇怪，明明他现在承受的伤害都是由我造成的，我却还是会心疼，想温柔地对待他。”

    “又要出去执行任务了，大概会有很久见不到他了吧。真想带他一起走，和他一刻也不分开。我又在异想天开了。”

    “爸爸果然还是逃出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居然一点也不惊讶。是啊，他可是凌安修，不管我怎么对待他，他永远都是强者。我想，我离死期已经不远了。可是，在死之前，我真的想和他，安安静静地过几天，几天就好。”

    “他折磨着我，我很疼，但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他所遭受的痛苦应该远远强过我。来吧，折磨我吧，让我感觉到痛，让我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只有他，只有凌安修，能让我有感觉，无论是快感还是痛觉，永远都只有他能给我。”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和他一起踏上了飞往意大利的飞机。我人生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旅行，马上就要开始了。”

    “爸爸的态度非常冷漠，可我总是故意地忽视它，自欺欺人地让自己活在幻想中。”

    “果然，他联系了泽维尓，我还有多少时间和他在一起？二十个小时？十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我应该怎么度过？”

    “永远抢不离手的他把抢放在枕边。能死在他抢下，其实也不错。”

    “这应该算是遗言吧，一个小时后我就要死了。下辈子，不想做人了，我想，就做一把他的枪。”

    凌澈的日记到底结束，最后的一句话写与两个小时前。日记本最后一夜还贴着一张照片：凌安修穿着作训服，站在少年凌澈身后，帮助他矫正射击的姿势。凌澈笔直地站着，脸上带着满足而羞涩的笑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凌安修走出房间的时候，脸色依旧平静。

    “安修？”泽维尓试探地问，“你还好吧？”

    凌安修随手把日记本丢了回去，“我很好。走吧，我们回去接小安。”

    小安留在A国的首府。凌安修回去时，受到了艾布特将军的热烈欢迎：“安修，太感谢你了！丢失一瓶H病毒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们连想都不敢想，还好有你。”

    凌安修敷衍地笑了笑，“你给了我们那么高昂的佣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艾布特笑眯眯地问，“完成了这么大的任务要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陪陪自己的家人。”

    凌安修顿了顿，把狙击枪背在自己身上，淡淡道：“枪就是我的家人。”


☆、第68章 渣攻六号


    这次的任务体让凌安修想起了穿越前的不堪回首自己。标准的宅男一枚,人前高贵冷艳，其实闷骚无比,吐槽技能满级 。他能和网友聊得天昏地暗，在三次元却连一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见到陌生人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凌安修有着标准的宅男身材,中等个子,很瘦,因为不经常出门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皙。凌安修是一个漫画家,当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算得上一个“家”。每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有十个小时在睡觉,十个小时挂在网上,只用四个小时画一画他那永远不温不火的少年漫画。

    相对于枯燥、永远不变的现实生活,凌安修在网上永远都是焦点，尤其是在一家同志交友的网站上。在这个网站上，凌安修不再是万年总受，而是身高一米八五，具有六块腹肌，XX十八厘米的二十岁强攻。他毕业于名牌大学，擅长各种乐器以及体育运动。他的昵称是：Lost。

    凌安修按照自己的想象画了一张Lost的画像。在Lost身上，几乎集中了所有Gay的欣赏点。精致完美的五官，清爽利落的短发，挺拔的翘臀，笔直修长的双腿……在网上装腔作势是他的特长，他时而阳光可爱，时而性感迷人。他可以冰山，可以傲娇，可以腹黑，甚至可以没事玩玩S.M。凌安修混了大半年，已经成了这个同志网站的高岭之花，把一堆零号迷得七荤八素，纷纷要求献身。而他的娱乐活动之一，就是和饥渴的零号们玩玩网络性.爱，比如——

    Lost：你感觉到我的热度了吗？打开你的身体，接受我……

    暴我菊789：哦，你好硬！快给我！

    凌安修面不改色地敲下一句话：你先把自己弄湿了我再进去。

    暴我菊789：已经很湿了，快进来！我受不了了！

    Lost：把腿抬高一点，嗯，你好紧……

    半个小时候。

    暴我菊789：Lost，我很喜欢你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我们见面来一炮！我都等不及了！

    Lost：再说吧。

    从网上下来，凌安修摇身一变，回归了他的宅男本质。相对于现实的独孤，凌安修更愿意在虚拟世界中寻找刺激和快感。他沉浸在网络中的时间越来越多。在现实世界和虚拟网络的交错中，凌安修有的时候会忘了自己到底处在哪个世界。有好几次，他差点用Lost的语气对来家里催稿的编辑说话。

    编辑——夏逸是凌安修三次元唯一的朋友。夏逸看不惯凌安修沉迷于网络的样子，每周都会强行拉他出去转一圈。可凌安修就好像患了人群恐惧症，只要一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觉得头晕目眩，甚至有几次真的吐了出来。夏逸很生气，恨铁不成钢道：“你再这样下去，有一天猝死在家里都不会有人发现！除了我也没有人会给你送葬！”

    夏逸的话虽然很难听，确实血淋淋的事实。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上网，最后猝死的例子并不少见。凌安修虽然没到那种程度，但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床上上网，没事还对着电脑打飞机，这对身体绝对是有坏处的。

    在夏逸的威逼利诱下，凌安修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戒网。而戒网的第一步，就是和那个同志网站说再见。

    凌安修看着屏幕上Lost完美的资料，心一狠，鼠标颤颤巍巍地挪到了“删除”选项上。

    屏幕上蹦出一条对话框：“你确定删除Lost这个人物？”

    凌安修又没出息地开始犹豫了。可他一想到夏逸，还是咬咬牙，准备重新做人。

    “你真的要删除我吗？”

    凌安修被吓了一大跳，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惊恐地转头确认，就看到一个完美的男人正飘在空中。

    对，是“飘”。这个男人似乎没有自己的身体，只是以一种灵体的状态存在着。他看着凌安修，眼中透露出一丝哀求。

    凌安修咽了咽口水，“你，是谁？”

    男人帅气地笑了，“我就是你啊，傻。”

    凌安修看看男人熟悉的五官，又看看屏幕上的画像，小心翼翼地问：“你是……Lost？”

    “答对了，你很聪明。”Lost笑眯眯的，“真想奖励你一个吻，如果可以的话。”

    别慌张，我一定是在做梦，凌安修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尽量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你不该来这里。”

    “没错，我不属于这里，网络才是我的世界。”Lost飘到凌安修身边，有些委屈道：“可是你要删了我。你删了我，我就会消失。所以，我要来阻止你。你别删我，我求你了。”

    作为一个纯gay，面对帅哥的体抗力和智商几乎为零，更别说是Lost这种级别的帅哥。

    凌安修鼓起勇气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凌安修强迫自己摆出的表情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脸红。

    “安修，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不能分开的。”Lost微笑道，“和我在一起，好吗？”

    凌安修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是Lost真的就来到了现实世界，他和凌安修创造出来的人一样，完美无缺，除了直男，没有人能抵抗得住他的微笑。唯一遗憾的是，Lost不能拥有自己的身体，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在公寓里漂浮。但是他会看着他吃饭，会笑着和他说晚安，在他洗澡的时候露出坏坏的笑容，甚至会和他讨论他的作品，得意洋洋地说漫画的男主角没有自己帅。

    ——那个只可能在少女漫画中出现的完美男人，真的就在凌安修身边。

    凌安修无论身心都投入在了Lost身上，即使触碰不到他，凌安修还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要Lost。

    这天临睡前，Lost站在凌安修床边，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吗？”凌安修问。

    Lost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没什么。”

    凌安修仔细地观察着Lost的表情，“你在说谎。”

    Lost的目光如星辰，他凑近凌安修，试图在他嘴唇上留下一个吻，可却什么都碰不到。“安修，我喜欢你。”

    凌安修轻声道：“我知道。”

    “我想抱你。”

    凌安修有些难堪地转过头，“可是……”

    “我想在这个世界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你愿意帮我吗？”Lost的语气十分诚恳。

    凌安修猛地坐起声，“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拥有实体？”

    Lost点点头，“可是，这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凌安修深情地看着Lost，“我想触碰你。”

    Lost笑了起来，“那好，你就照我说的做。”

    第二天，Lost拥有了完美的身体，而凌安修却代替了他，像一个幽灵，茫然地在空中飘浮着。

    Lost对着镜子照了很久，满意地笑了。他转过头，看着凌安修，“谢谢你，亲爱的。”

    “……怎么会这样？”

    “只有你愿意付出自己的身体，我才能真正来到这个世界。”Lost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所以，安修，你就好好在网络世界里待着吧。你放心，我会代替你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的，相信我，我会活得比你精彩多了。”

    凌安修难以置信地看着Lost,“你说过的。”

    “嗯？”

    “你想抱我，你说过的。”凌安修固执地重复着，“你说过的。”

    Lost无所谓地耸耸肩，“是啊，我想碰你，可是我现在做不到。”

    从此以后，凌安修就像一只孤魂，游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看不到他，摸不到他，除了Lost。

    Lost的确活得非常精彩，完美的外貌，出色的工作能力，无人可当的独特魅力——全都是凌安修给他的。而他利用了凌安修，也利用了这些优势，成了人生的赢家。

    追他的人数不胜数，他却从来不和任何人交往。他不需要固定的男朋友，这样会让他掉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生理上的发泄。

    他不能抱没有身体的凌安修，可外面还有无数的男男女女愿意上他的床。他似乎不再顾及凌安修的心情，堂而皇之地把炮.友带回家，就在凌安修的床上激情缠绵。而凌安修，只是在卧室门口飘荡着，他不敢进去看里面的场面。虽然已经没有了心脏，但他还是觉得会痛。

    ***

    “在这次任务中，你并没有实体，相应的，小安也不能以物质的形态出现。”在凌安修接受了原宿主的记忆后，系统在向他说明本次“游戏”的规则，“他会以抽象的形式，即计算机系统进入到那个世界。”

    凌安修思考了一会儿，道：“你的意思是，小安只是一台计算机中的系统？”

    “可以这么理解。”

    “好吧。”凌安修有些郁闷，系统给他的任务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这次直接就扯上了“灵异”世界，当然，想起上一个血腥的世界，凌安修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这次的技能是什么？”

    “你每天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能够恢复身体。一个小时过后，你将继续以灵体的形式存在。”

    凌安修忍不住想到了童话故事中的灰姑娘——午夜一过，南瓜车和漂亮的礼服就要消失，这和他多么想啊。只可惜，他面对的不是温柔深情的王子。

    


☆、第69章 渣攻六号


    Lost代替凌安修活在现实世界,他现在有一个新名字——颜清，他在一家大公司做高管，年薪相当可观，身价也是越来越高。在其他人眼中,Lost无疑是当今社会成功的典范。

    颜清把新买的爱车停到车库,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Lost。”

    在夜店混的男人从来不会告诉一夜情对象自己真实的名字，颜清转头一看,果然是前天晚上一起过夜的男孩。

    颜清淡淡地看了男孩一眼，只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兴趣。”

    男孩露出失望的表情，“我等了很久。”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颜清刚刚加了半天的班，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滚床单。男孩还愣在原地犹豫,很不甘心的样子,颜清没有再理他，走进了电梯。

    回到家，颜清就看到凌安修正在客厅里四处乱飞，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享受。

    “你在干嘛？”

    “体验飞翔的感觉。”

    “你有病吧。”两个人异口同声道。颜清诧异地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耸耸肩，“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我能想象你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颜清的表情有几分复杂，他顿了顿，笑道：“对啊，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所以，你把身体借我用下又不会怎么样，你就别摆出一副我欠你的样子嘛。”

    凌安修面无表情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唔，我想想。”颜清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下，“等我老得走不到了。”

    “……”

    颜清休息了一会儿，便去厨房为自己做晚餐。同样拜凌安修所赐，他的厨艺非常好，一碗简单的小米粥都能做得让人食指大动。

    “其实这真的不是我的错。”颜清摆出一副让人怜爱的无辜表情，“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生活的。你看看，虽然你吃不到，我每次煮饭都有做你的份。我都有把你放在心里。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

    颜清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我也很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吃饭的啊。对我来说，别人都比不上你。”

    “吃饭的时候能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吗？”

    颜清朝他吐了吐舌头——凌安修知道，这位性格多变的完美先生正在开启他的阳光大男孩模式，虽然这很让凌安修胃疼，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只要是个正常的零号看到颜清朝他卖萌，一定会直接饿狼扑食。

    颜清吃完晚餐，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凌安修等到他进入熟睡状态，悄无声息地赋予了自己真实的身体，当然，期限只有一个小时，他必须抓紧时间。

    凌安修打开书房的电脑，小安的头像立刻出现在屏幕上。作为一个系统，小安没有语音功能，只能弹出对话框和凌安修交流：“他怎么样？”

    凌安修知道小安所指的“他”是指谁，他迅速敲打键盘：“简直就是所有同志的梦中情人，我想我要爱上他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

    “废话。”

    “你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这次的事情比较难办，因为我没有了实体什么都做不了。而你，作为一个系统，如果把电脑给关了，更是相当于直接消失。”屏幕发散出来的幽光打在凌安修看起来有些疲惫的脸上，“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PS：能飞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小安安静了一下，又弹出一个窗口，“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进来？”

    “你本来就属于网络世界，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凌安修想了想，道：“下次吧。”

    和小安探讨完后，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凌安修关了电脑，好像就没什么可做的了。路过餐厅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冰箱，把颜清没有喝完的粥拿出来加热后吃了。

    刚吃完，还没等他收拾好餐桌，凌安修就发现他的双手渐渐变得透明，没一会儿，他就完全和空气融为了一体。

    身为灵体的凌安修并不需要睡觉，漫漫长夜，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凌安修过了几个小时就有点受不了，他甚至想叫颜清起来和他说说话，哪怕只是吵个架也不错。

    颜清侧躺在床上，露出线条优美的侧颜。凌安修突然很想知道，以前那么多个夜晚，颜清都是怎么度过的？他只记得，每天晚上他入睡前看到是颜清，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也还是他。

    不出凌安修所料，第二天早上，颜清在看到餐桌上还残留着米粒的碗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冲进卧室，确认了贵重的东西都没有丢后，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

    凌安修正在书房，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对颜清说：“我想看书，你能替我翻页吗？”

    颜清沉着脸问：“昨天晚上你在干嘛？”

    “发呆。”

    “你有没有看到有人闯进来？”

    “没有。”

    “不可能！”颜清的脸色更难看了，“绝对有人进来了！”

    “你的意思，是小偷？”

    “哪有小偷什么都不偷，只是偷吃了我一碗粥？！”

    “哦？”凌安修故作思考状，“难道是……”

    “你想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凌安修笑了起来，“以前的我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创造的虚拟人物会来到现实，但是这件事的确发生了。以前的我也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看来……”

    颜清嗤笑一声：“你别装神弄鬼，吓不到我。”

    凌安修歪着脑袋看着他，“不然呢？难不成你还以为是我干的？”

    颜清沉默了一会儿，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如果你能有自己的身体，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抱你。我还是很想尝尝你的滋味。”

    凌安修没有理他，而是指指墙壁上的挂钟，“你该去上班了，精英先生。”

    “好吧，回见。”

    “等一下。”凌安修道，“你能不能替我打开电话，放几部电影给我看？我在家很无聊。”

    “你事情真多。”颜清嘴上抱怨着，却还是开了电脑，调出几了部电影，“我以前都没有那么多要求的。”

    “那是因为我每天都在家里陪你，和你说话，连偶尔一次的出门都带着你。”凌安修顿了顿，“上帝，我一想到我在街上和你说话时，别人看我的表情，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颜清笑着给了凌安修一个飞吻，走出了家门。

    开着的电脑再次弹出了对话框：“他从来不会带你出去。”

    “我知道。但是，谁在乎呢。”凌安修想说的话并不能传达给小安，但是他知道小安一定什么都明白。

    凌安修从窗户飘了出去，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也没有人能听到他发出的声音。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他可以免费去电影院看电影，可以肆无忌惮地闯进男浴室看帅哥猛男的裸.体，可以去看不为人知的国家机密，可是，他永远是一个人。

    不知不觉中，凌安修就飘到了漫画出版社。以前他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次，把稿子交给夏逸后，夏逸就会带他去楼下的咖啡厅坐上一个小时，和他谈谈漫画，逼他为了销量让两个男主卖卖腐。明明就是半年前的事，凌安修现在想起来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再次见到夏逸，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手上抱着一堆原稿。

    “夏逸？”

    夏逸猛地转头，看见凌安修就和看见了鬼似的，画稿洒了一地。夏逸也不去捡，一把抓住凌安修的手腕，“您也知道出现啊！你他妈这半年究竟去哪了？！”

    “我……”

    “打电话你也不接，去你家找人你特么居然还搬家了！”夏逸被气得双眼泛红，“你还有坑没填完呢混蛋！”

    “很抱歉。”凌安修诚恳道，“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给你一首歌的时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逸已经完全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了。

    凌安修思考了一会儿措辞，最后道：“我遇到了一个人渣。”

    在凌安修的讲述中，颜清成了一个骗财骗色的人渣，他不仅玩弄了凌安修的感情，还霸占了他的家，因为凌安修无处可去，只好回老家躲了大半年。

    夏逸听得义愤填膺：“我操，这是什么人啊！也太缺德了吧！”

    凌安修点点头，“所以，我要回来，怎么说呢，复仇？”

    夏逸拍拍凌安修的肩膀，“兄弟，我支持你。你想怎么办？”

    凌安修低下头看了看手表，脸色一沉，抬头对夏逸说：“你看你身后，快看！”

    “啊？”夏逸回过头，疑惑道：“什么都没有啊！安修？凌安修！”夏逸站起身环顾四周，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凌安修的身影，顿时气急败坏：“我操，玩我呢？！”

    凌安修回公寓的时候选择了从门口进入，事实证明，他这个选择非常正确。他刚飘到玄关，就听到某种暧昧的声音。

    凌安修并没有停下来，他继续飘向客厅，就看到两个赤.裸的男人在沙发上纠缠着。被颜清压在身下的男人半眯着眼睛，非常享受的表情，张开双腿迎合着颜清的律动。

    似乎感觉到凌安修的目光，颜清抬起头，死死地看着凌安修，朝他微笑着，同时加快了抽插的动作。

 

☆、第70章 渣攻六号

   两人缠绵过后,男人似乎很累了，躺在沙发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颜清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他捡起男人在地上的衣服，丢在男人身上,“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吧。”

    男人惊讶道：“我不能在这里过夜吗？”

    颜清微笑：“不能。”

    男人悻悻地穿上衣服，走到门口回过头想问颜清要个电话号码，就看见他正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空中不知名的一点,说：“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男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迅速开门离开。

    凌安修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你眼光不错,他屁股挺翘的。很爽吧？”

    颜清的表情有几分不爽：“我问你话呢。”

    “出去了。”凌安修含糊道。

    颜清忍着微微波动的情绪，“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聊？”

    凌安修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我以前也是那么过来的。”颜清闷着嗓子道，“你迟早要适应。以后别随便出去了，我回来看不到你会不舒服的。”

    “……”

    颜清打开电脑，“一起看个电影？”

    第二天，颜清一大早就摆着一张纠结万分的脸，似乎在苦苦思考什么。临走之前，他终于把憋了许久话说了出来：“你在家很无聊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上班？”

    凌安修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我一直都想好好疼爱你啊，”颜清懊恼道，“只可惜，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能拥有实体。”

    “所以你就选择让我来承受？”

    早上不甚强烈的阳光从窗口进来，斑斑驳驳地照在地板上。颜清眼神清明，却透着一丝丝软弱：“我只是想感受一下真是的世界。在虚拟的网络里，总是听到你们说温暖的阳光，好吃的食物，刺激的性.爱。我想亲身经历这些。”

    凌安修讽刺道：“你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感受性.爱上了吧。”

    “性.爱的确让人精神振奋，可是，有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空虚无聊。”颜清耸耸肩，“我的同事说，长期和一个人做.爱就会这样，所以我经常换不同的床伴，但还是有那种感觉。安修，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问我，我问谁？”凌安修不耐烦道。

    “那就没办法了。”颜清嘟囔道，“走吧，我带你去上班。”

    凌安修也不想一个人待一天，有一个人能和他说说话也不错。“行。”

    颜清的公司是一家跨国的大企业，其中精英无数，颜清凭借他出色的外表和能力迅速在公司里取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过，他再厉害，薪水再高，也只是为别人工作卖命。

    颜清目不斜视地走进公司。凌安修跟在他身后，让他总有一种回头看的冲动。他也不能和凌安修说话，不然别人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傻瓜。

    在电梯上，颜清收到了一位来自秘书课的美女的邀约。颜清露出为难的表情，“非常抱歉，我晚上已经有安排了。”

    “嗯，他要和夜店的漂亮男孩共度良宵。”凌安修突然插了一句，虽然别人听不见，颜清还是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颜清的办公室宽敞明亮，透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中心街道。颜清的秘书给他泡了杯咖啡，他就坐在办公椅上，低头看文件。颜清认真的样子更是迷人，时而颤动的睫毛，抿紧的嘴唇，衬衫的两个扣子被解开，露出光滑的皮肤。即使是天天看到他的秘书，还是忍不住站在办公桌前多看了他几眼。

    感受到秘书的目光，颜清抬起头，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呃，没有……”秘书微微脸红，连忙走了出去。

    颜清拿起手机，开启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的脸，“也没什么不对啊……”他转向正在看书的凌安修，“安修，不是我说，你真的很有才哎，怎么会创造出这么完美的脸？”

    “你到底是在夸你自己，还是在夸我？”

    “都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即使是在一心二用，颜清工作的效率还是非常高。当然，这仍旧要归功于凌安修给他设定的高智商。

    中午，颜清带凌安修去吃午餐，准确来说，是他吃，凌安修看。凌安修就飘在他身后，打量着四周，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公司的帅哥还挺多的，你肯定很幸福吧。”

    “怎么可能！”颜清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凌安修，“我才不会和公司的同事乱搞男男关系。更何况，公司的总裁有恐同倾向。”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我陪他去见一个美国的大客户，在餐桌上，我听到了不少讽刺‘faggot’的笑话。”颜清愤愤不平道，“他们歧视我们。”

    凌安修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最欣赏的下属就是一个天天上男人的faggot，他们会是什么表情？我想想，或者他们不会辞退你，但你绝对升职无望了。”

    “他们不会知道的。”颜清斩钉截铁。

    “你那么肯定？”

    “当然。”颜清得意地笑了，“你看她。”

    凌安修顺着颜清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长发的混血美女正坐在他们不远处吃饭。美女穿着职业套装，上身衬衫的扣子因为她的胸围而显得相当危险，而套裙下的双腿却是笔直修长。

    “她是市场部的新人。当然，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公司中国区总裁的千金。你说，如果我能把她追到手，我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担心升职的事情了？”

    凌安修恶作剧般地笑了，“Lost，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给你设定的性向是纯gay，你根本对女人硬不起来。”

    颜清满不在乎道：“我可以吃药。”

    “行啊。”凌安修嗤笑道，“你去追她，然后和她结婚，婚后每周吃几天药来保证你们幸福和谐的夫妻生活。不出一年，你估计就得死在床上了。”

    颜清不爽地“哼”了一声。

    听到钥匙开门的时候，凌安修心里一惊，迅速躲进了书房。他刚刚为了和小安交流，化为了实体，还有半个小时他才能恢复灵体状态。颜清明明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小悠，你想喝点什么？咖啡？”

    “可以。”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颜清把女人带回了家？

    “稍等，你可以现在这里随便看看。”

    杨悠环顾四周，笑道：“真是没想到啊。”

    “什么？”

    杨悠指指书架上一排排的漫画，“颜先生居然喜欢看漫画？”

    “呃，其实我……”

    “我也很喜欢看！虽然爸爸经常数落我，都这么大的人还喜欢这种东西。”杨悠不好意思道。

    颜清绅士地笑了，“我也喜欢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悠兴致勃勃的看着漫画，突然惊叫一声：“啊，是《Seal》！你也看这个？你居然有全集，真了不起啊。天呐，这是限量版吗？”杨悠也不喝咖啡了，注意力一直放在漫画上。“这是我最喜欢的漫画了，只可惜，半年前突然就停载了。我甚至打电话给了出版社，出版社的人说《Seal》的作者已经封笔了。我听到后简直就快疯了，真恨不得把作者抓起来，逼他画完。”，

    颜清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但杨悠似乎没有察觉到，继续叹息道：“把《Seal》看完可是说是我人生最大的愿望之一了。”

    两人一直待在客厅，交谈的内容也都在正常范围之内。看来他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杨悠待了十几分钟就走了，颜清非常体贴地送她回家。听到关门声，凌安修总算松了口气，他并不想让颜清知道自己有幻化实体的能力。虽然凌安修说不出来不让他知道的具体原因，但是神赐的直觉告诉他，还是隐藏实力比较好。

    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的一个小时就用完了。他等了五分钟，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了，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书房的门。

    与此同时，公寓的大门突然被打开，站在门口的颜清一脸震惊地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整个人也愣住了，他现在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和颜清对视，同时思考着要怎么回答颜清对他的提问。

    让他惊讶的是，颜清只是看着凌安修，什么都没有问。

    “你……”颜清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的声音，也控制不住他狂乱的心跳。这不可能，到底怎么回事……然后，颜清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身体已经脱离了他大脑的指挥。颜清大步向凌安修走来，搂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真的能亲到，你真的……”颜清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好像比我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说完，他又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凌安修努力推开颜清，挣扎地说道：“你干嘛……”

    “我不是说过了吗？”颜清磨了一下压，表情恶狠狠的，“一旦你有了实体，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我做.爱。至于其余的，等我做完再问你。”

    “喂，等下……”

    颜清把凌安修横抱起来，扔在床上，随意倾身压了过去，一边亲吻着凌安修，一边试图脱下凌安修衣服。

    凌安修反抗了一会儿，也懒得再动了。他看看时间，还有一分钟而已，他不相信颜清能在这一分钟做出什么来。


☆、第71章 渣攻六号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和打了鸡血似的热血沸腾时，他还是能做很多事情的。比如，颜清顺利地把凌安修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给他留了一条小内裤。他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润滑剂，一转身,就发现……

    凌安修还是只穿着小内裤，不过他整个人已经恢复了透明的状态,在床上幽幽地漂浮这。凌安修这才意识到,刚刚没有继续反抗真是个错误，还好颜清没有把他脱光,不然他就要全.裸着飘一天了。

    颜清像见了鬼似的看着凌安修，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手上还拿着润滑剂，下身还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凌安修忍不住提醒他，“你可以用手解决。”

    颜清伸手想去触碰凌安修，可他的手和以前一样，从凌安修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凌安修试图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思考了一会儿，道：“是这样的，我最近get了一个新技能，每天可以恢复实体一小时。”

    颜清瞪着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凌安修耸耸肩，“不知道，也许是我的怨念太强大了吧，上帝都看不下去，才赋予了我这个技能。”

    “瞎扯！”颜清的目光在凌安修几乎全.裸的身体上上下游移，而后坏坏地笑了：“不管你怎么做到的，这的确是好事。”

    “？”

    “一个小时够我射出来了。”

    “……”

    凌安修无奈道：“Lost,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性.爱那么热衷？”

    “因为你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网络上谈论这个呀。”颜清理所当然道，“你说过，没有什么比sex更让人兴奋了。”

    凌安修迷茫道：“我有吗？”

    “有。”颜清肯定地点点头，“你每勾搭一个零号都要说这句话。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拥有实体，我一定要每天享受sex。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和你一起，可是，我碰不到你，只要去找别人了。现在，你可以恢复实体，那我只和你做，好不好？”颜清笑眯眯的。

    凌安修面色冰冷，“也就是说，你希望我把我每天唯一的一个小时通通花在和你上床上？”

    “呃……”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凌安修说话，直接飞出了房间。

    颜清发了一会儿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下的欲.望倒是越来越强，最后他只能无奈地自己用手解决。

    零点一过，新的一天到来，颜清立刻化为实体，穿上了衣服。他刚把牛仔裤上的拉链拉好，就看见颜清靠着房间的门上，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接下来一个小时你要干嘛？”

    “大半夜的能干嘛？”凌安修反问，又补充道：“反正我是不会和你做.爱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颜清相当失望，“为什么啊？你忘了你给设定的床上技能可是满点，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我嫌弃你脏。”

    “哎？”颜清一脸莫名其妙，“既然你对身体的忠诚那么看重，当初为什么要把我设定成一个风流花心的人？”

    “你怎么那么多个为什么？！你是要写十万个为什么吗？”凌安修不耐烦了，“早知道你真能从网络世界里出来，我绝对把你设定成一个专一深情的好男人。”

    “所以啊，”颜清理直气壮：“这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

    “……”凌安修咬着牙道：“颜清，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颜清依然厚颜无耻地问：“那你做不做？”

    “不做。”凌安修毫不犹豫地说。

    颜清做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好吧，我也不想强迫你。”

    凌安修冷笑：“刚刚是猪在强迫我。”

    颜清理亏地吐吐舌头，“我刚刚是一时冲动。安修，既然你也没什么可做的，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人忙？”颜清凑了过来，脸上讨好地笑着。

    “是不是和你那个混血美女有关？”凌安修冷冷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颜清惊讶道。

    “你是我创造的。”凌安修再次强调，“我很了解你。我说，你是不是想让我把《Seal》画下去，好送给她当礼物？”

    “你好聪明！”颜清做出生吞鸡蛋的表情，很是可爱。但凌安修却恨不得在他那张完美的脸蛋上狠狠画几刀。他每天只有一个小时可以真真正正地感受这个世界，这一个小时到底有多宝贵，颜清不会不清楚。而他完全忽略了凌安修的感受，只是想利用他讨美人的欢心，然后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安修？”

    凌安修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行，我同意了。你给我准备好东西，我时间不多，可能画不了多少。”

    “没事，你可以每天画一点！”颜清殷切地替凌安修准备好画画要用的工具，甚至泡了一杯咖啡。

    凌安修坐在书房画画。上一次拿起画笔还是在半年前。《Seal》是凌安修最喜欢的一部作品，虽然它没有火起来，但追连载的人都是死忠粉，即使凌安修坑了大半年，每天都是有读者在官网上苦苦等待，杨悠显然就是其中一员。

    凌安修回想着自己以前的构思，又看了看前一集的内容，就提起笔来画分镜。颜清趴在他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低着头，表情很认真，脸色却带着笑。他似乎很享受这个创作的过程，颜清看着他微笑起来弯弯的嘴角，心里痒痒的有些骚动。他突然有种冲动，让凌安修别画了，他么一起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颜清打定了主意，扯扯凌安修的衣袖，“喂，我们……”

    凌安修“嘘”了一声，示意颜清闭嘴，“你给我出去。”

    “为什么？”

    “我创作的时候不习惯有人在身边。”

    颜清举起双手，“我保证我不打扰你，我就在旁边看着你。”

    凌安修抬头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继续安心画画。颜清在他旁边很无聊，但又不敢去打扰他，便摆出各种或帅气或可爱的表情。只要他想，他可以瞬间从一个阳光大男孩变成成熟稳重的精英帅气男，上一秒还在嘟着嘴卖萌，下一秒就摆出一副跩得要命的样子。无论怎样的他，都可谓是风情万种，瞬间秒杀各路少男少女。可凌安修似乎完美没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一个美男，始终沉浸在创作中，连看都没看颜清一眼。

    一个小时对于漫画创作来说并不长，凌安修只是简单地画了几页分镜。“如果我每天画一个小时，到明年也画不完。”

    颜清看着已经恢复灵体状态的凌安修，有些郁闷：“那怎么办？”

    “我把分镜画好，你替我交给出版社的编辑，让他们拜托助手画完吧。反正你只是给杨悠一个人看，质量差点也没关系。”

    “嗯。”颜清闷闷不乐的。

    “已经凌晨一点了。赶紧去睡觉吧，我可没有给你设定熬夜皮肤不会变坏的特质。”

    颜清叹了口气，“好想和你一起睡。”

    “行啊，你把身体还给我。”

    颜清一愣，茫然道：“这样不太好吧，我就没有办法睡觉了啊。”

    凌安修默默的飘走，同时思考着自己有没有给颜清增加过“天然呆”这个属性。颜清可以表现得很成熟性感，可说到底，他不过是才来到这个世界半年的“新人”，他所有的性格，行为方式都是凌安修强加给他的，就仿佛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他没有经历他应该经历的一切，就拥有了无数让人羡慕的东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成熟的硕果，里面却依旧青涩。

    凌安修利用每天的一个小时给颜清画漫画，一段时间后也画了不少。虽然是颜清拜托的凌安修，可是当他看到凌安修沉迷于创作正眼都不瞧他一眼时，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在作死。无论如何，凌安修把画好的分镜稿交给颜清，就叫他去出版社在夏逸帮忙。

    这是颜清第一次见到夏逸，可夏逸却好像对他非常不满，会面的过程中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最后只是黑着脸把分镜稿拿走，并表示处理好了会联系他。

    颜清赶在杨悠生日那天把漫画送了出去。这无疑是杨悠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甚至比得过她父亲送她的跑车。她像个孩子一样抱着颜清亲了好几口，直接躲回房间看漫画去了，留下颜清郁闷地擦掉脸上的口红。颜清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能追到这个对他的事业相当重要的女孩，却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无论如何，凌安修不用再画画了，颜清便开始兴致勃勃的替凌安修计划他每天唯一的一个小时应该怎么过。当然，他那些不太纯洁的想法早就被凌安修一口否决了。

    又是一个双休日，颜清佳人有约，起了个大早。他洗了澡，换上一身的休闲装，整个人看上去更帅了，可是却一点精神都没有。

    “唔……好困，好想待在家里睡觉啊。”

    “那你就别去呗。”

    “不行。”颜清怏怏不乐，“你给了设定过‘非常有事业心’这个属性。所以我一想到我可能无法在公司得到我想要的，我就有一种别人爆了的感觉，非常不爽。”

    “好吧，都是我的错！我记得你也有‘准时’的属性，所以赶紧出发了，别迟到了！”

    颜清点点头，不忘嘱咐凌安修：“我没在家的时候，你不要变身，等我回来了，你在变……”

    “你以为我是变形金刚吗？马上滚！”凌安修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面对颜清总是不能和以前一样淡定呢？就好像智商突然被拉低了。

    颜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走了，晚上见！”


☆、第72章 渣攻六号


   这场约会,杨悠玩得很开心,颜清却比较郁闷。杨悠小姐一直在和他聊漫画的事。在得知漫画的作者是颜清的朋友时,更是缠着颜清把她介绍给凌安修。颜清只好撒谎道，凌安修不在国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管怎么样,在凌安修漫画的催化作用下，颜清和杨悠的关系呈直线上升状态，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恋爱关系了。

    虽然和女生约会让颜清比较郁闷，但他想到自己期望的职位在向他招手时,还是很有成就感。

    颜清在外面风花雪月，凌安修却在家里无所事事。他想起小安曾经说过，作为网络体的自己可以进入网络世界，可是应该怎么进入呢？

    凌安修思考了一会儿,转为实体打开电脑，登录了以前常逛的同志论坛。当他点击登录的一瞬间，周围的场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模糊不清的白雾，在半空中还漂浮着一串串程序代码。

    白雾渐渐散开，周围顿时热闹起来--全是脸蛋帅身材好的男人。想想也是，谁不会给自己创造一个理想的形象呢？

    一个“帅哥”朝凌安修走了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凌安修疑惑道：“我认识你吗？”

    “帅哥”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你的登录地点。Lost去哪了呢？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凌安修不知道怎么回答。

    “帅哥”嗤笑一声：“他该不会真去那个世界了吧。”

    凌安修有些茫然“什么？”

    “你是刚被创造的吧，新人？”

    凌安修点点头。

    “哦，难怪你不知道。Lost是我们这最受欢迎的人，他想要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可是他说他非常想去那个世界看看另一个自己，也就是他的创造者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他真的去了？”

    凌安修诧异道：“你们可以随便去另一个世界？”

    “帅哥”满不在乎道：“可以啊。不过谁愿去呢？在这里我们什么都有，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而去那里，不过就是一个孤魂野鬼，除非创造者愿意和自己交换身体，我们永远都只能陪着创造者。万一创造者不高兴，直接把我们删了，我们就直接灰飞烟灭。”

    凌安修迅速抓到了这段话的重重点：“你刚刚说，只要把你们删了，你们就会消失？”

    “对啊。”

    凌安修想起很久以前，Lost也是因为担心消失才找到自己。他一直为颜清的利用和背叛而感到愤怒，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的因果关系：是他，凌安修创造了Lost，对于Lost来说，凌安修就是上帝一样的存在。只要凌安修想，他完全可以主宰Lost的命运。原来，这就是系统给凌安修每天一小时实体的真正意义。

    凌安修忍不住微笑，他凑过去给了“帅哥”一个大大拥抱，“谢谢。”

    “啊？”“帅哥”有些莫名其妙 ，但还是照规矩问了一句：“要来一发吗？对了，先问下你，你是零号还是一号？”

    凌安修：“……抱歉，我没有兴趣。”

    “帅哥”有些失望地走了。凌安修还想在网络世界多逛逛，可突然就眼前一片黑暗，接着他就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Lost回来了，我就把网给断了。”

    下一秒，颜清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安修？哎？你怎么变成实体了！”颜清有几分懊恼，“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的嘛。你还有多久时间？”

    “大概十分钟吧。”

    颜清抓起凌安修的手，把人拉去了餐厅，“我想你一定很想念食物的味道，所以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快来尝尝吧！”

    凌安修看着精致的点心，道：“没兴趣。”

    “别啊，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

    在颜清期待的目光下，凌安修拿起一块甜点放进了嘴里。

    颜清看着凌安修隐约露出来的舌尖，身体内部居然热了起来，发展向难以控制的情势。可是他必须忍住，要不然等他把人按倒，凌安修又突然消失，他肯定会被活活憋死。

    发现颜情的表情不太对劲，凌安修问：“你怎么了？”

    颜清幽幽地叹了口气，“安修，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一个性.欲强的人？我这两天都没有做，憋得我都快生蛋了。”

    凌安修好笑道：“那你就生呗。”

    “安修，你再不满足我，我真的要去找别人去了。”

    “那你就找呗。反正你找的也不少。你可以和以前一样，一周换七个。哦，对了，不要忘了安全措施。”

    凌安修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让颜清相当不爽，可是凌安修说的都是事实，他没有办法反驳。

    久违的甜味的确让凌安修心情愉悦，他又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问：“今天的约会怎么样？”

    “没劲，她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谈论你和你的漫画。对了，杨悠说漫画里有一个角色很像我，你是不是以我为原型创造的那个角色啊？”

    “你们之间或许是有一些相似点。但和你不一样，那个角色有原则，而你没有。等你有了原则，你就不需要性爱了。”

    颜清不满地嘟哝：“我看是因为他没有性爱，才会有所谓原则吧。”

    “你会和杨悠结婚吗？”凌安修突然问。

    “啊？我没有想那么多啦。”

    “和她结婚对你的工作更是好处多多，说不定你能成为公司中国区下一任总裁呢。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是哦……”颜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会好好考虑下的。”

    在吃完第三块甜点后，凌安修又变成了透明的灵体。“如果你们结婚，我会参加你们的婚礼。”

    颜清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胸很闷，就好像有口气堵在胸口。是因为凌安修叫他去结婚吗？凌安修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身份的确不能以同志的身份生活下去，如果能和杨悠结婚，的确是非常好的选择。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情会这么奇怪？

    颜清什么都懂，床技更是顶级的，可是他不懂爱，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凌安修给他的设定是：永远的风流倜傥，永远的玩世不恭，他可以和很多人做.爱，但是他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颜清翻了个身，想着凌安修微笑的样子，又来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情。

    从颜清被创造开始，他就一直活在网络世界中，被凌安修操控着完成他的意愿。他一直很想知道，他的创造者究竟怎么样一个人。颜清想，他一定和自己一样非常帅气，调情手段高深莫测。好奇心越来越强，他不顾禁忌来到了这个世界，终于看到了他的创造者--这是一个毫无特色的男人，甚至可以用平庸来形容，他长得既不好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颜清不得不承认，他在失望的同时，有一种夹杂着愤怒与耻辱的心情。他，Lost，网络世界最受欢迎的同志，居然只是由这样一个男人创造出来的。凭什么，他可以在这个多彩多姿的世界，而他，反而必须被禁锢在网络中，说凌安修想说的，做凌安修想做的。他不甘心，他想取而代之。

    果然是一个平庸的男人，Lost只是稍微一诱惑，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那个愚蠢的男人就不出意外地陷了进去，最后当Lost提出想要拥有实体时，凌安修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然，Lost没有告诉凌安修，一旦交换身体，除非两人自愿，他们再也换不回来。

    来到这个真实的世界，Lost终于有机会感受所有美好的一切。温暖的阳光，美味的食物，以及刺激的性.爱。他能和所有想要的人上床，而凌安修，他只能对着电脑靠着性.幻想在自己的手中射出来。

    虽然瞧不起这个男人，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创造者。没有他，也就没有自己。被设定了性格多变的Lost，可以轻而易举表现出可爱无辜的一面。无论在外面怎么样，Lost在凌安修面前总是一副天真的样子--这个男人虽然无趣，但养在家里当宠物也不错。反正只有自己能看到他，只有自己能听到他。他就算想逃，也逃脱不了他的掌握。这个真实的世界对于刚刚来到的Lost来说却有些不真实，他很没有安全感，他担心突然有一天他又不得不回到那个满是代码的世界。他必须抓住点什么，而凌安修，是他唯一能抓到的东西。

    可是Lost没有想到，一个人演了太久的戏，到头来，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是在外面傲视他人，强势冷漠的精英，是在夜店里一个晚上被搭讪无数次的风骚同志，还是在家里喜欢撒娇，看着凌安修笑容心脏就会微微颤抖的他？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了，颜清有些微妙的挫败感，他必须抑制自己的情绪，按照计划实现他的目的--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世界，他绝对不允许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过着工薪阶层的生活，他要利用这具身体，达到人生的颠覆。而杨悠对他来说，是通向成功的捷径。

    至于凌安修，还是先放着吧，至少有一个在家里等着他，也很不错呢。就像是小孩子不愿意放弃自己喜欢的玩具，他也不想放弃凌安修。


☆、第73章 渣攻六号


   在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杨悠终于完全被颜清的魅力吸引了，和他约会的时候话题也不再有二分之一是关于《Seal》。在杨悠面前,颜清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绅士，会为她妥帖地安排一切：下车时帮她打开车门，一声不响地把她喜欢的限量版包包买下来,或者是每天送她回家的时候，守在她家楼下直到她的公寓亮起灯。在颜清的温情攻势下，杨悠彻底沦陷。她很渴望能和颜清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进一步的发展？”

    “没错。”颜清大汗淋漓地在跑步机上运动，凌安修则一直在他身边飘荡。

    “你打算怎么办？向她求婚吗？”凌安修问。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颜清气喘吁吁地说,同时在用余光观察凌安修的表情,“毕竟我们交往没多久。”

    凌安修淡淡道：“只要有真爱,时间不是问题。”

    颜清用指尖拭去额上的汗水，笑道：“空间也不是问题啊。”

    凌安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颜清非常清楚，杨悠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是一个纯gay，虽然是男人都是下半身的生物，只要给予一定的刺激，都能硬得起来。可是和女人做.爱完全没有兴奋感和刺激感。颜清非常纠结。

    来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在议论什么。见到颜清，大家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秘书给他端来咖啡时，颜清一时好奇道：“发什么了什么事吗？”

    秘书的脸色不太好看，她犹豫了一会儿，道：“总监，你不知道吗？市场部的张总昨天刚离职了。”

    “哦？”颜清有几分惊讶，“我记得他马上就要升职了，为什么会突然离职？”

    秘书凑到颜清耳边，压低声音道：“上周他的前男朋友来公司闹，刚好碰到大BOSS来公司视察，结果……”秘书无奈地耸耸肩，“你懂的。”

    “我知道了，你出去忙吧。”

    由于工作原因，颜清和市场部的人联系还颇为频繁。他想到那个倒霉的男人的样子，平时穿着正装，在公司里总是一张严肃的脸，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一点都不够gay，没想到他居然隐藏得这么深，要不是闹出这么一场，谁会想到他是个gay。

    所以……出柜的代价就是被迫离职吗？

    这一天，颜清都有些心不在焉，杨悠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着，看着渐渐入夜的城市。

    “嘿，sweetheart，怎么还没下班？”杨悠笑着在颜清脸色亲了一口。

    颜清温柔地回吻她，“在想一些事情。”

    杨悠歪着脑袋看着颜清，“在想谁的事啊？”

    “你知道的，”颜清漫不经心道：“市场部的……”

    “张总监？”杨悠一脸惋惜：“他能力是很强了，可是倒霉了一些，偏偏被爸爸发现了。”

    颜清笑道：“你爸爸就那么接受不了同性恋？”

    “是啊，他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代了。不过你也要理解他，他赤诚的基督教徒，用他的话来说，那些Gay最后都会下地狱的。”

    “……”颜清深吸一口气，搂住杨悠的腰，“走吧，我们去吃晚餐。”

    吃过晚餐，又陪杨悠逛了一个小时的街，颜清才开车回家。路过珠宝店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车，坐在驾驶座上，手中握着方向盘，透过橱窗看着精致的珠宝，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

    “所以，你下定了决心和她求婚？”

    “没错，你有什么要表示的吗？”

    “没有。”凌安修面无表情道，“祝贺你。”

    “如果我真的结婚了，你就不能一直在我身边了吧，不然我天天对着空气说话，杨悠一定会认为我疯了。”不知道为什么，颜清的胸口突然不安地骚动起来，“你不介意？”

    “只要你获得幸福，我就满意了。”

    颜清一愣，“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

    凌安修打断了颜清的话，“介于你马上就要成为有妇之夫，你想不想最后享受一下人生？”

    “哦？”颜清带着笑意问，“怎么享受，你化为实体让我上？”

    凌安修指指开着的电脑，“这个周末，在迈阿密有一场同志的白色派对。成百上千个渴望艳遇的同志会身穿一身白色，相聚在迈阿密海滩。在那里，你可以和任何你看上的人做.爱，只要你能钓到他们。”

    颜清仔细看着关于白色派对的介绍：“你以前上网的时候提到过，白色派对，同志的天堂，在那里，有的只是性.爱，狂欢，大麻，简直就是一场性.爱的派对。”

    “是啊？”凌安修微笑道，“很适合你，不是吗？如果你真的要结婚，这是你最后的派对了。不想享受一下吗？”

    “那你呢？”颜清反问道，“作为一个gay，你想不想去。”

    “我当然想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颜清不太相信，“真的？”

    “你现在就可以订票。”

    这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颜清买了一张机票，就踏上了前往迈阿密的飞机。他开玩笑对凌安修说，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连机票的前都省了。凌安修只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白色派对在迈阿密的海边举行，两人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酒店已经爆满，入住的人几乎都是来参加白色派对的同志。颜清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肌肉发达的欧美帅哥，东方人很少见，像颜清这么帅的东方人更是几乎没有。也许是国外的性.观念更加开放，而且大家都是男人，约个炮简直就和握手一样简单。两个人在酒店的走廊上看对眼，一个眼神看过去，就可以确定今夜的约炮对象。

    光是从酒店大厅走到自己的房间，颜清就已经被搭讪了十二次，这足以说明，颜清的吸引力是不分国界的。

    晚上十点，他们的狂欢派对正式开始。颜清穿着白色的衬衫和休闲裤，配上黑色墨镜，就像杂志上的模特一样性感。凌安修也特意化成了实体，穿上白色的背心和紧身牛仔裤。

    颜清皱起眉，“你这裤子会不会太紧了？我都可以看出你……的形状。”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凌安修一边戴隐形眼镜一边说。

    “你该不会要约炮吧？”

    凌安修嗤笑一声：“我就一个小时的时间，能干嘛？倒是你，如果找到了过夜的对象，我是不会打扰你的。”

    两人一起来到派对的现场。举目望去，全是白色的一片，各种各样的男人在舞池里就这动感的音乐狂舞，不时地和自己的舞伴来一个热吻。在舞池的中央，有一个一人高的舞台，台上一名浓妆艳抹的变装皇后扭着腰，摆出各种妖娆的姿势。

    凌安修和颜清一人要了一杯酒，两个人站在吧台边看着舞池里的男人。

    “那个怎么样？”凌安修问。

    颜清摇摇头，“毛太多了，你看看他的胸毛。”

    “只穿着白色内裤的那个？他看起来很帅气呢。”

    “臀部的形状不好看。”

    “那那一个呢？”

    “比我还壮，我压他会很有压力的，而且我只做一号。”

    凌安修讽刺道：“男人味不是要靠身材还体现的，而且太多数同志都是0.5，能不能让他当零号，全看你自己的气场。”

    颜清扬起眉毛，“既然你这么说，你给我示范一下吧？”

    “我？”凌安修不太确定地说。

    “是啊，让我看看你怎么用你这一米八的身高去让他做零号。”颜清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凌安修淡淡地看了颜清一眼，走进了舞池。

    那个强壮的男人正在和一个较为清秀的男孩贴身热舞。凌安修一句话也没说，一把拉住男人的腰带，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同时自己也随着音乐舞动起来。拖第二个任务体的福，凌安修对音乐的感觉非常好，他的身材很修长，穿着背心露出了漂亮的锁骨，纤细的腰肢看上去触感非常好。他的眼神透露出毫不犹豫的性感和欲.望，被那样注视着，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嬉笑道：“嗨，小宝儿，你想做什么？”

    凌安修轻笑，“我想做什么？我要撕开你的衣服，把你扑到床上，把你的双手绑起来，粗暴地爱抚你的身体。当然，这只是热身，接来下来我要用我的舌头慢慢地往下舔，直到……”

    男人舔了舔嘴角，递给凌安修一根烟，“行啊！去哪儿？”

    凌安修点燃香烟，目光穿越人群落到颜清身上，向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颜清看着凌安修，他衔着香烟的嘴唇看起来非常妖媚，他的胸口一阵沸腾，空气的颜色似乎也变了，移开不凝视着凌安修的双目，既然接触的目光仿佛都带着阵阵灼热，震耳欲聋的音乐消失了，周围的男人们消失了，除了眼前的人，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帅哥，一起去跳舞吗？”

    颜清直接忽视向他发出邀请的男人，大步走向凌安修。凌安修还在和男人说话，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的时候，右手臂突然被拉住，没有任何预兆地就被抱紧了。近在眼前的脖颈传来清爽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这是颜清的味道。下巴被粗暴地抬头，四片嘴唇重叠，右手臂更进一步地被拉进对方，炙热的舌头撬开他的双唇探了进去。

    从舞池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亮起了一道闪光灯。夏逸抱着相机，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74章 渣攻六号


   颜清他一直很想享受一下在大庭广众前热吻的感觉,以前在国内,他就算再放得开,还是要注意影响。但在这里无所谓，别说只是一个吻，很多人已经在舞池的灯光扫不到的角落上演了限制级。颜清终于放开了凌安修，心跳得不像话，

    那凌安修呢？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紧张？

    颜清搂住凌安修的脖子，“别紧张,没有人认识我们。”

    “紧张？”凌安修笑道,“我一点也不紧张，如果我的心再跳慢点，我想我会死的。”

    “刚刚哪个男人同意了你的邀请吗？”

    “你说呢？”凌安修反问。

    颜清在凌安修背上捶了一拳,“真有你的。我不知道你会抽烟。”

    “我会啊，只是平时不抽而已。”

    颜清牵起凌安修的手，“我们走吧，回房间。”

    “那我们的‘钓人’游戏。”

    “去他妈的游戏。我不要这些男人，我只要你。”

    凌安修不为所动地抱胸站着，脸上的表情酷得不得了，“抱歉，我没有兴趣。”

    “安修……”颜清仍然不死心。

    “我只有半个小时。” 凌安修提醒他，“我想继续享受一下，如果你累了，想回房间休息，请便。”凌安修说完，转身离开。

    凌安修穿越过舞池，来到洗手间。洗手间里每个隔间的门上都挂着“禁止在厕所内进行性.行为”，可是每路过一个隔间，凌安修还是可以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暧昧的呻.吟声。

    “这地方简直太疯狂了！”早就在洗手间里等候的夏逸抱着相机，似乎被吓得够呛，“我想知道，如果真有人要上厕所怎么办？”

    “谁知道呢。”凌安修拉着夏逸走进一间隔间，“收获怎么样？”

    “拍了很多有趣的照片，我想还是会有很多人对同志的‘白色派对’感兴趣。关键是，有哪家报纸敢在国内登这些东西，毕竟这不是主流人群的聚会。”

    凌安修想了想，道：“不一定要在报纸上，在网络媒体上也行。现在也没有几个人会去看报纸了。”

    夏逸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要的东西我也都拍到了，从照片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颜清的脸，但只能看到你的后脑勺，所以你不用担心事情曝光之后会对你造成影响。”

    凌安修笑了笑，“我不在乎这个。”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帮颜清去追那个女人了。”夏逸有些兴奋道，“你说，接下来颜清会有什么下场呢？”

    “谁知道呢，最多被迫离职吧，但是像他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不会饿死。他可以去做很多不歧视同性恋的工作，比如在模特界，十男九弯。”

    夏逸有些失望，“行吧，我先把这件事搞定！等我消息！”

    凌安修在走进房间前已经成了灵体状态，打开门，他意外地发现颜清一个人待在里面，他就靠在床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还行。”凌安修道，“怎么没拉个人和你一起过夜。”

    “这不是有你吗？”颜清暧昧地笑着。

    “你有病吧。”凌安修懒得理他。

    颜清坐起身，认真地看着凌安修，不自觉地伸出手，他想碰一碰凌安修，可却什么也触碰不到。“安修，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

    凌安修扬起眉，“所以呢？”

    “零点过后，你只不能让我在床上抱一下？”不等凌安修回答，颜清又补充道，“就当时给我最后的单身时光创造一点美好的回忆？”

    “……”

    “就是一个小时而已，你都不同意吗？”

    凌安修看着颜清带着乞求的脸，叹了一口气，“好吧。”

    几分钟后，颜清如愿以偿地和凌安修相拥而眠。人体的温度让他感觉非常温暖，他可以听到凌安修轻微的呼吸声，他的心情似乎也跟着他呼吸的频率平静了下来。“安修，我觉得我应该好好想想。”

    “嗯？”

    颜清收紧了搂住凌安修的胳膊，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好好想想，不然我觉得我可能会后悔的。”

    从迈阿密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求婚戒指却依然还在抽屉里，并没有被送出去。凌安修忍不住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颜清慢条斯理道：“皇帝都不急，你这个太监急什么。”

    “……”

    “更何况，我才不想表现得那么主动，这样会显得很掉价的。”

    凌安修无语：“你不主动，难道还要人家女孩子主动？”

    颜清含糊道：“再说吧。”

    颜清一直把这件事拖到了他的生日。事实上，对于颜清来说，并没有所谓的生日。不过他固执地把凌安修创建他的那一天作为自己的生日。生日前几天，颜清一直缠着凌安修要生日，“我的要求很简单啊，你变成实体参加我的生日party就可以了。”

    凌安修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清，“好呀，我会去的，顺便带给你一份大礼。”

    凌安修为颜清的“生日礼物”着实花了不少的功夫。有了小安的帮助，黑进一个公司的内部论坛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于此同时，夏逸也拜托了出版社的同事，刊登一条有关于迈阿密同志白色派对的报道，至于报道上配张什么图，嗯，那张有着东方美男的照片就很好呀。

    “去参加派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凌安修问。

    “都是公司的同事和一些普通朋友啊，不然你以为？”颜清边开车边说。

    凌安修轻笑一声：“我以为都是你的炮友呢。如果真是这样，也能有不少人吧。”

    颜清责怪地看了凌安修一眼。

    颜清的生日会在一家酒店的大厅举行，来得人比凌安修想象中的还要多。他一走进去，就看到了一身淡粉色礼服的杨悠，精心打扮了的她比平时还要漂亮，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眼中的焦点。

    还有不少来客是颜清的客户，颜清不得不花费些时间去应付。不认识任何人的凌安修只能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酒。

    颜清和客户交谈寒暄的同时，目光不时地朝凌安修看去，显得相当心不在焉。不好容易和客户聊完了，颜清刚想去找凌安修，就被杨悠拉住了。

    “有什么事吗？”颜清有些着急地问。

    杨悠神神秘秘地眨眨眼睛，“去切蛋糕啦！”

    颜清只好跟着杨悠走到大厅中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颜清在大家的喝彩声中，把面前这个七层的大蛋糕切成了四份。杨悠笑着接过刀，替颜清进一步切好蛋糕，分发给大家。

    “你是寿星，这块最大的就归你啦！”

    颜清推辞道：“不用了，我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

    杨悠撒娇道：“过生日一定要吃生日蛋糕才有感觉嘛，再怎么样也要吃一口啊。”

    在杨悠期待的目光下，颜清只好吃了一口。香甜的蛋糕入口即化，味道的确很不错。吃到第二口时，一枚钻戒就出现在颜清眼前。

    “这是……”颜清有些惊讶地看着戒指，这明明就是自己买来打算送给杨悠却一直没有送出去的戒指。

    “我无意中在你办公室的抽屉里发现的。”杨悠的脸微微泛红，“我一直在等你送给我，你却迟迟不行动。现在我都迈出了第一步，你也该有些行动了吧？”

    颜清下意思地看像凌安修——他还是安静地喝着酒，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颜清？”杨悠有些不安地拉住颜清的手，“你现在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

    颜清收回目光，给出了一个暧昧的回答：“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杨悠本来就是个很放得开的女孩，见颜清是这副态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颜清面前单膝跪下，仰头看着他：“颜清，你愿意娶我吗？”

    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公司总裁的美女千金居然放下身段，主动向一个男人求婚，这件事绝对会在十分钟后登上公司内部论坛的头条。

    可是，如果在这时又爆出一条劲爆的新闻，就不知道头条究竟会“花落谁家”了。当然，无论怎么样，颜清都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颜清显然也没有想到杨悠能做到这个地步，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你愿意吗？”杨悠又问了一句。

    凌安修看看时间，嗯，这个时间夏逸应该已经成功地把照片发上了公司的论坛。果然，颜清的秘书突然朝他跑了过去，把自己的手机给颜清看。

    颜清脸色一沉，沉默了一会儿，转向杨悠：“你先起来。”

    “我不。”杨悠固执道，“你先给我答案。”

    “我们私下说不行吗？”

    杨悠斩钉截铁，“不行。”

    “行，那我就告诉你。”颜清压低声音，“我的答案是，抱歉，我不能。”

    “颜清……”

    颜清走下主台，大步朝凌安修的方向走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凌安修已经走了。颜清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不顾哗然的人群，四处寻找凌安修。

    凌安修走在酒店的走廊上，接起夏逸打给他的电话，不等夏逸说话，凌安修就先笑道：“这次多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啊？你在说什么啊？”夏逸的声音有一些茫然。

    “你没有把照片准时发上公司的论坛吗？”

    “哦，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夏逸抱歉道，“那个……刚刚突然断了一会网，照片还没发上去。”

    “……”

    “要不要我现在发上去？”



☆、第75章 渣攻六号


   凌安修的脸沉了下来,“先别发了，让我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凌安修挂了电话，往回走去。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因为照片被曝光,还有什么会使得颜清拒绝杨悠呢？

    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大家的神情都很复杂。也是，谁都没有想到杨悠会向颜清求婚,他们更没想到,颜清会拒绝她。

    凌安修在人群中寻找颜清的身影,突然，他的手腕被用力抓住,凌安修顺势转身，只见颜清就站在他面前,深深地看着他。

    “我们先离开这里。”颜清不由分说地拉着凌安修往外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凌安修茫然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上了车。

    颜清并没有启动车子，他坐在驾驶座上，笑道：“很吃惊？”

    “的确。”凌安修点点头，“你该不会还在玩那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吧。”

    “我觉得，我想通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太多的东西蒙蔽了我的双眼，我居然忘了我的初衷。凌安修，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

    凌安修皱起眉，“这和你拒绝杨悠有什么关系？”

    “所以啊，你才是我生活的重心，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我没有办法和杨悠结婚，因为我无法忍受见不到你的日子。”

    凌安修平静地看着颜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颜清的语气异常的温柔，“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凌安修毫不犹豫道：“我不信。”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创造的，我了解你。Lost永远不会非谁不可，他不交男朋友，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这个特性一旦设定下来就无法更改。你已经从我这里拿走了那么多，我的身体，我的生活，我作为一个人的权利，你还想要什么呢？”凌安修的声音带着一丝苍然，“我真的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你了，你再也从我这里骗不走什么了。”

    颜清没有想到凌安修会是这个反应，他来不及思考凌安修话的内涵，看到他凄凉的样子，就先乱七八糟地心疼愧疚了起来。而凌安修之所以会这样，完完全全是因为他。

    “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颜清急切道，“我不会和杨悠结婚，也不和其他人做.爱，这样都不行？”

    “不行。除非……”凌安修顿了顿，“除非你把身体还给我。”

    颜清愣住了。

    “怎么，舍不得？”凌安修讽刺道，“看来，你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如果我变回了灵体状态，就再也没有办法拥抱你了。而现在，我们每天还有一个小时可以触碰到对方，这样不好吗？”

    凌安修笑了起来，“你果然和我设定的Lost一模一样，你也永远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颜清的胸膛突然不安地骚动起来，他伸手想去抱住凌安修，可凌安修却在他伸出手的下一秒开始变得透明，就好像是碰见了阳光的吸血鬼，慢慢地在颜清面前消失殆尽。

    两人沉默地回到公寓。颜清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颜清走到阳台，压低声音讲着电话。挂了电话，颜清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

    “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点。”凌安修道。

    “你说的真轻松。”颜清闷闷不乐道，“刚刚我直属上司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凌安修惊讶道：“那你让他骂？”

    “当然没有，我叫他滚。”

    “你就不怕他炒你鱿鱼？”

    颜清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有我，以他个人的能力，估计也离丢饭碗不远了。”

    凌安修还想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凌安修飘在颜清面前，笑道：“派对已经结束了，来享受一下另一个礼物吧。”

    颜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你还为我准备了礼物吗？”

    “是啊，开门去吧。”

    “我就知道！凌安修，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颜清笑得非常开心，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只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穿着一件风衣站在他家门口。

    男人问：“颜清？”

    颜清点点头，“你是快递员？”这年头，连送快递的都长这么帅了。

    男人微微一笑，走进公寓，慢条斯理地接下风衣上的腰带，露出漂亮的腹肌和一条黑色的丁字裤，“来吧。”

    颜清这才意识到什么，转头向凌安修看去，目光中夹杂着愤怒和失望。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种类型的。这就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好好享用吧。”

    颜清攥紧拳头，他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的沸腾——凌安修在羞辱自己，羞辱自己不久前对他的告白。在凌安修眼中，他颜清永远只是个不懂感情，可以和任何看得顺眼的男人上.床。凌安修以这种方式再次告诉颜清，他永远都不会相信他。

    颜清深吸一口气，露出招牌式的坏笑，“你说对了，这的确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男人莫名其妙：“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颜清扯着男人的丁字裤把他拉了过来，伸出诱人的舌头舔着男人的脖子。

    “嗯……不进房间吗？”

    “就在客厅不好吗？”颜清的声音性感低沉，简直就是最好的催情药。颜清用力将男人翻了个身，让他趴在沙发上，同时扯下他的内裤……

    凌安修对现场直播的GV丝毫不敢兴趣，他迅速回到书房。在去参加派对前，凌安修就已经把电脑打开了，一直没有关掉。凌安修一头就扎进了网络世界中。夏逸说得没错，颜清在白色派对的照片并没有曝光，公司论坛头条还是关于杨悠向颜清求婚结果被拒的事情。大家在网上热火朝天着讨论颜清拒绝杨悠的各种理由，有的人说颜清肯定在准备跳槽，有的说颜清有外遇，而且把外遇对象的肚子搞大了……当然，还是有不少人猜颜清就是个gay，根本对女人硬不起来，和杨悠交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颜清突然改变了主意？凌安修仔细地思考着，难不成真的像颜清说的那样，他更在意自己，不能忍受没有自己的日子？凌安修忍不住嘲笑自己的白痴——他可是Lost，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都不要相信他会爱上谁。

    有不少人在派对现场的人对求婚事件进行了现场直播，凌安修找到事发当时的帖子，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名叫“往事随风”的人，只在帖子下面回复了一句话，立刻引得无数人围观。他回的是：颜清，你敢不答应她试试！

    而大家对于这句发言的回复大多都是：

    “连BOSS都发话了，颜清你还在纠结什么啊！”

    “赌这个月的薪水，颜清一分钟之内肯定给出‘我愿意’的回答！”

    “哦哦哦，BOSS是在替女儿钓女婿吗？”

    ……

    凌安修有了一个清晰的猜想：杨悠向颜清求婚之前，一定先和她的父亲提起过，她的父亲，也就是颜清最大老板，对女儿的决定表示了支持。所以才在公司的论坛上发表了以上的发言。

    作为颜清的秘书，颜清的前途和秘书自然息息相关，当秘书小姐看到颜清一副犹豫不决地样子，不禁为他着急，以为颜清在担心杨悠父亲的态度，干脆直接跑过去给颜清看帖子，让他知道大BOSS的态度，好让颜清放心地接受杨悠。

    可即使是这样，颜清还是拒绝了杨悠。

    颜清知道杨悠的父亲很看好的，知道只要他同意和杨悠在一起，他在这个公司将会有不可估量的前途，可他还是给了杨悠否定的答案。

    为什么？凌安修只觉得头疼欲裂，颜清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一个对话框突然弹了出来，“夏逸发了条邮件给你。”

    “让我看看。”

    “我刚刚听同事说，关于迈阿密白色派对的报道，他已经发上新闻网站了。”夏逸还给凌安修附上了新闻上的一张截图：在炫目的灯光下，在拥挤狂乱的人群中，两个东方帅哥正在肆无忌惮地亲吻，其中一个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另一个人，却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完美的侧脸。

    凌安修迅速回复：“我不是说了等我先弄清楚再发吗？！”

    夏逸：“我也不知道啊，他也是先发了才告诉我的。”

    “……”

    “要不然，我去问问编辑，能不能删了？”

    凌安修犹豫了一会儿，回复道：“都已经发上去了，算了，就先这样吧。”

    凌安修从网络世界里出来，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有听见暧昧的声音。看看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二十分钟而已，颜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

    凌安修瞟过客厅，只见颜清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吸着烟，烟灰掉落在他的衣领上，把他的领子烧了一个小洞，但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礼物’呢？”凌安修问，“这么快就享受完了？”

    颜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坐起身，把烟掐灭，“我没有和他做。”

    “哦？”凌安修稍微地打量了一下沙发，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为什么？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我累得半死，最后还要花力气去上他，到底是他享受还是我享受？”

    “我以为，性.爱对你来说本身就是个享受。”

    颜清拿起外套，走向房间。进门前，他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凌安修说道：“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第76章 渣攻六号


    已经过了八点,颜清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凌安修正在想要不要叫颜清起床，毕竟平时的这个时候颜清已经在上班的路上了。凌安修还没犹豫完，颜清就顶着一个鸡窝头走了出来,他眼圈乌青，身上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要不是他那张几乎完美的脸,简直就是典型的屌丝。

    凌安修和见了鬼似的看着颜清,半天蹦出一句话：“不去上班？”

    颜清喝了一口水,平静道：“我在休假。”

    “怎么突然想到休假了？”

    “想休息一下。”颜清简单地回答，“顺便陪你。”

    “陪我？”

    “是啊。”颜清看着透明的凌安修,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没有人陪你说话，你会很无聊吧。”

    凌安修面无表情道：“不会。”

    “得了,你别装了。”颜清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是过来人。”

    “那你先把自己整理干净，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觉得糟心。我记得Lost可没有‘邋遢’这个属性。”

    颜清靠近凌安修，他想触碰凌安修，却只能想想而已，这样难以控制的无力感让颜清相当不安。“凌安修，我不是Lost，我是颜清。你创造了我没有错，可就像作者创造了笔下的角色一样，性格虽然已经设定好了，但随着剧情的发展，角色也会发展出属于他自己的性格。”

    凌安修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正如我刚刚说的那样，我是颜清，你创造的Lost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存在了。你可以不相信Lost，但请你相信我。”

    凌安修扬起眉毛，“说完了？”

    “哎？”颜清认真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好像，说完了。”

    “哦。”凌安修拉长声调，转身飘走了。

    事实上，凌安修并没有说谎，没有颜清的陪伴，他真的不会无聊。他可以畅游在网络世界，和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交流，他甚至可以进入到虚拟的游戏世界，感受一下真正的全息网游。

    当然，凌安修也不会忘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目的。所以，他来到了颜清公司的论坛。论坛的头条还是关于杨悠求婚失败的事情。看来还没有人发现新闻上登的颜清的照片。

    凌安修在网络里待了半天，也思考了半天，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小安，对你来说伪造IP地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放心，无论我在网络上发什么，别人永远都查不到这里。这项技术是我存在的世界中最新的IT研究成果……”

    凌安修打断小安，“行了，你替我发个东西吧。”

    几分钟后，在公司论坛的首页出现了这样一个帖子，其主题是：

    在新闻上看到一张帅哥的照片，长得好像颜清哦！

    帖子的正文只附了一张颜清在白色派对上的照片，没有搭配文字，却足以说明一切。

    帖子几乎是被人秒回，迅速飘红。

    “咦？真的很像哎！”

    “什么叫像啊，明明就是……”

    “等等，这是上周迈阿密白色派对的照片吧？我记得颜清那个时候刚好休假！”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颜清分明就是个gay！”

    “技术帝证明，毫无PS痕迹。”

    “楼主是谁啊？好像不是公司里的人。是一个新注册的号。”

    “卧槽，楼上你真相了！”

    “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

    凌安修默默地退出了论坛。回到现实世界时，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当然，这对凌安修都没有意义，他感觉不到饥饿。

    颜清正在客厅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凌安修飘近一看，只见颜清在浅绿色的地毯上铺了一层桌布，桌布上放着不少精致美味的点心，颜清还在旁边点起了蜡烛。

    “你有病啊？”

    颜清抬起头对凌安修微微一笑，“突然想野餐了。”

    “这叫野餐？”

    “差不多，改天把天花板换成天蓝色就更像了。”颜清坐在地毯上，抱着一个大黄鸭的抱枕，就像一个还在念书的大男孩，表情天真无辜：“凌安修啊，一起野餐呗？”

    “……”

    颜清的眼神黯淡下来，脸上却还带着笑，“我知道你今天的一个小时还没有用。你就花二十分钟陪我吃点东西，不行吗？”

    “每天的一个小时，对我来说非常珍贵。我希望用有限的时间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而和你一起共用午餐，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颜清身体一僵，看着凌安修远去的身影，把刚刚点燃的蜡烛一个一个地掐灭。

    接下来的日子，凌安修都在等待中度过。按照以往的惯例，即使颜清在休假中，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找他的人也并不少。然而这几天，颜清的手机一直都比较安静。偶尔一个电话，也都是颜清的酒肉朋友约他去喝喝酒，或者告诉他夜店里又来了几个不错的男孩子。对于他们的邀约，颜清都是委婉地拒绝，他似乎真的打算留在家里陪着凌安修。

    如果不是非常了解颜清的性格，凌安修搞不好会真的以为颜清已经爱上自己了。

    凌安修大部分的时候都泡在网上，颜清一开始也不打扰凌安修，到后来实在是憋得不行，凌安修进入网络世界，他也跟着上网；凌安修玩网络游戏，他愣是专门注册了一个账号，在游戏世界里死活赖着着凌安修。凌安修被他弄得不耐烦，只好退出。于是这两个人，一个实体，一个灵体动不动就会面对面站着，大眼对大眼，却找不到任何事情可以一起做。同时，颜清对凌安修的变身时间可谓是相当的关心，每天都眼巴巴地看着凌安修，俊美的脸上赤裸裸地写着几个大字：“你什么时候变身？”

    凌安修觉得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颜清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凌安修又哪来的拒绝一说？更何况，就算颜清说了，除非凌安修智商为负，否则他死都不会相信。事实上，颜清只说过他很在意自己，好吧，就让自己看看他到底有多在意。

    凌安修站在公寓门口，刚想掏出钥匙开门，门就被猛地从里面拉开了。

    颜清狠狠地瞪着他，就像一只愤怒的雪狼：“你去哪里了？！还是用的实体！”

    凌安修绕过颜清走进公寓，一副“我去哪儿关你屁事”的表情。

    被激怒的颜清一把抓住凌安修的手腕，猛地把他推到墙边。“我问你话呢！”

    凌安修懒懒地抬起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你觉得呢？”

    颜清皱起眉，他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混合着香烟，酒精，以及男士香水的味道——这是属于夜店的味道。“你去了夜店？”颜清难以置信地问。他可以肯定，凌安修对那种地方一点兴趣都没有，远远的见到就会绕道而行。

    凌安修甩开颜清的手，“你放开我。”

    凌安修的这个动作使他的衣领顺势被扯下，精致漂亮的锁骨瞬间暴露在颜清的视野之中。然而，现在的颜清完全没有一点欣赏凌安修身体的想法，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个形状暧昧的痕迹上。这种痕迹颜清再熟悉不过——吻痕。

    颜清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简直就要爆炸了，他用力撕开凌安修的衣服，只见他的背上，脖子上，都有痕迹。

    颜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确定能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后，颜清才开口道：“每天一个小时，你都不忘了这个？”

    “你应该很理解吧？要是你，估计每天都要用那一个小时做这种事。”凌安修冷冰冰地说。

    “的确。”颜清讥讽地笑了，“不过，既然你这么有‘性趣’，怎么不来找我？我随时可以为你提供服务。而你出去找别人……我算算啊，你来回一趟至少要半个小时左右吧，你现在还保持着实体，这么说，那个男人才十几分钟的料？你不觉得太短了吗？真的能满足你？”

    凌安修淡淡一笑，“有的时候，质量比时间更重要。更何况，和你做？呵呵，我怕得病。”

    颜清的表情难看的吓人，凌安修总觉得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落在自己身上。可是颜清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你说这些话是在嫉妒吧？”

    “什么？”

    “我集中了你所有的幻想不是吗？身为一个同志，你也希望每天被不同的帅哥搭讪，每周换几个炮友。凌安修，不管你怎么瞧不起我，你都不得不承认，你想成为我。可是你做不到，你只能天天面对这电脑屏幕用你的右手满足自己。你看看你，多可悲。”

    凌安修也不反驳颜清，只是道：“我们可以看看谁更可悲。”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场争吵。颜清最后看了凌安修一眼，接起电话：“喂。”

    “颜清，是我。”

    “……杨悠？”

    杨悠冷笑一声，“亏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颜清无奈道：“杨悠，对于那件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你误会了，我不是打电话给你说这个的。作为人事部的主管，我今天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公司解雇了。”

    颜清沉默了半晌，“原因？”

    杨悠轻笑道：“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公司会因私废公。”颜清沉声道。

    “我想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公司不会因为你拒绝我，或者是因为你是gay而歧视你。”

    “你说什么？”颜清顿时提高了声音，“我是……”

    “gay！”杨悠漫不经心，“是就是咯，我们不会对你有偏见。公司辞退你的主要原因是，滥用药物。”

    颜清立刻回绝：“我没有。”

    “你别装了，在迈阿密的白色派对上哪个不嗑药？更何况，我们刚刚在你的办公室的抽屉里发现了证据。颜先生，相信你不久就会被警.察逮捕拘留，请你做好准备。”



☆、第77章 渣攻六号


   “看来不是个好消息。”

    颜清盯着手机,突然发泄似地用力把手机摔在地上，才用了半个月的手机的屏幕立刻四分五裂。颜清还不解气，一脚踩了上去：“Fuck！”

    “气得都飚英文了？”凌安修摆出一副相当同情颜清的样子,“不过我劝你还是悠着点。你现在可以没有经济来源的人，就这样摔了个价格不菲的手机真的好吗？”

    颜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总算克制了自己马上就要爆发的情绪。“绝对是有人陷害我！我他妈就算嗑药，也不会把药带去办公室啊！我又不是傻逼！”

    “这么说你真嗑过药？”

    颜清冷笑一声：“圈子里的人哪个没玩过？但那又不是crystal,再我看来连毒品都不算。如果真的要因为这个逮捕我，我真的要无语了。”

    “我看你的状态还没从白色派对上回来吧，这里不是迈阿密,一点大麻,就足够你去警察局喝茶了。你还是做好准备吧。”

    颜清道：“什么准备？”

    “不知道。”凌安修耸耸肩，“也许，联系好律师或者是准备好保释金？”

    颜清没好气地瞪了凌安修一眼，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

    “对于你嗑药这件事，我本来就不觉得惊讶。”

    “不是。我是说，有人把毒品放在我办公室里的事情。”颜清轻声说。

    “怎么，你怀疑是我？”凌安修悠悠地说道，“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直接化为实体在你脖子上来一刀就好，反正也没有人能看见我，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

    颜清愣愣地点点头，目光无意中又落到凌安修身上的吻痕上，嫌弃道：“你能不能去洗个澡，身上都是男人精.液的味道，难闻死了。”

    “处于灵体状态的我真的会有味道？”

    “……”

    杨悠说的没错，第二天就有当地的警察找到颜清，请他协助调查。颜清对于携带毒品的事情果断否认，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想方设法要陷害他。警方也找不到更进一步的证据，律师替颜清交了保释金，没多久颜清就被取保待审了。

    从警察局回来的颜清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顶着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可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穿着随便，也懒得花半个小时把自己的头发吹出好看的发型，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和凌安修说话。按照他的话来说，反正他也不用去工作了，也不能去度假什么的，干脆利用这点时间和凌安修搞好关系。

    可凌安修似乎并没有和颜清重归于好的意思。事实上，大部分的时间凌安修甚至都不在家里，他比以前每天要工作喝酒泡夜店的颜清还要忙。更让颜清郁闷的是，他根本无法阻止凌安修去任何地方，凌安修随时可以从窗户里飘出去。

    “按你的话来说，颜清这个人算是废了？又失恋又失业的。”夏逸高兴地眯起覆盖在无框镜片下的眼睛，开心地笑着。

    “失恋？”凌安修喝了一口咖啡，笑道：“Lost从来不交男朋友，哪来的失恋一说？”

    “不过可真有你的，凌安修，平时我都没看出来你这么狠啊！”夏逸打了个寒颤，“我以后可不敢得罪你了。”

    凌安修抬头看着夏逸，“你什么意思？”

    “你他妈就别装了！”夏逸笑骂道，“难道颜清办公室里的毒品不是你放的？”

    “不是。”凌安修面无表情道。

    夏逸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你说的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

    “那到底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也许颜清还得罪了别的什么人吧。不管那个是谁，他的目的和我一样，都是让颜清不好过。只不过，他比我狠多了。”

    与此同时，离凌安修所在的咖啡馆不远的一家酒吧里，颜清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喝酒。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却没有一个人来和他搭讪。这相当的不正常。颜清明明没变什么，脸蛋已经完美，身材倒是比以前瘦了一些，不过却更加的性感。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过来对他示好？虽然颜清并没有419的打算，可是这样被人忽视的感觉真的让他很不爽。

    终于，有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似乎看上了颜清，暧昧的目光一直扫向这边。颜清向男孩举杯示意，刚想行动，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却先走了过去，一把搂住男孩的腰，咬住他的耳朵，小声说着什么。

    “噗——哈哈哈……”

    颜清无奈地看着哈哈大笑的酒保，“很好笑，嗯？”

    “没有没有。”酒保拼命憋着笑，整个肩膀都在不停的耸动，“我只是很惊讶，Lost居然也会有被人拒绝的一天。当然，看你的样子也不难理解啦！”

    颜清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确还是很帅啦！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类似怨妇的气息。你那张俊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刚被男朋友甩了，别烦我。”

    “男朋友？”颜清立刻否认，“我从来不交男朋友。”

    “知道啦！我只是说像嘛！不过，作为熟人，我还是劝你一句。我在这里工作了不少年，像你这种所有0号的梦中情人，最后也会玩腻了吧？我认识几个非常受欢迎的一号，他们一开始都和你一样，每天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可到最后，他们不是年纪大了被圈子里的人遗忘，就是找了一个长期稳定的伴侣。你要相信，一直一个人，是会很孤独的。喏，你看那边那个大叔。”

    颜清顺着酒保的目光看到一个长着络腮胡，有着轻微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在调.戏一个金发的美少年。美少年脸上的表情一直很不耐烦，最后干脆直接给了男人一耳光，最后扬长而去。

    “那个大叔几年前也和你一样，是酒吧里的头号同志。很难想象吧？”

    颜清看着杯子里红色的酒，没有答话。

    酒保又问了一句：“难道就没有和你想长期交往下去的人？想过一辈子的那种？”

    “一辈子……吗？”颜清不确定地说，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怪，一些话对着最亲密的人说不出口，对着陌生人反而能肆无忌惮地说出来。“有这么一个人，我觉得自己并不喜欢他，可是我不能忍受见不到他的日子。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我肯定受不了。”颜清突然自嘲地笑了，“说实话，光是他和别的男人说话，或者是多看别人一眼，我都会不爽。”

    酒保瞪大眼睛，“不是吧！大名鼎鼎的Lost真的恋爱了？”

    “都和你说了不是恋爱！可能，只是一种习惯吧，毕竟一直以来，他能看见的只有我。”

    酒保露出迷惑的表情，“这怎么可能不是恋爱？！”

    颜清摇了摇头，又叫了一杯酒，不再说话。

    “嘿，Lost！好久不见。”这是颜清在圈子里的一个朋友，Jack，玩得比颜清还厉害，什么刺激玩什么。他曾经自豪地说过，常来夜店里的人几乎都和他上过床，当然，除了颜清。

    “上帝啊，看看你，什么鬼样子！”Jack尖叫道，“honey，你今天没洗头吧？”

    酒保笑道：“Lost最近都不在状态啊，再不振作一下，估计店里的‘高岭之花’要换人了！”

    Jack一把搂住颜清的肩膀，爽快道：“走，哥带你放松放松！”

    颜清嗤笑一声，“你说的放松方式想想都知道是什么。”

    “所以你更要来啊！”Jack朝颜清挤眉弄眼，“我保证让你忘了所有的烦恼。”

    Jack强拉着颜清走出夜店，把他带到不远处的一家小旅馆里。Jack一打开门，一股汗水夹杂的麝香的味道就迎面扑来，颜清根本不用走进去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Jack关好门，迅速脱下了上衣，转头看着颜清，“Lost，难道你打算就站着看吗？”

    颜清沉下脸，“我对这个没兴趣。”

    Jack笑道：“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扫兴。给，接着。”Jack扔给颜清一小袋东西，“有了它，保证你就有兴趣了。”

    “我不……”

    Jack凑近颜清，在他耳边低声道：“用了它，你会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正在经历最美妙的事情。”

    “没有它，我也觉得自己挺美好的。”

    “你确定？”Jack意味深长地笑了，“在你在夜店待了一个小时却无人问津以后？”

    “……”

    “honey，趁年轻，多尝试一点新鲜事物没什么不好的。”Jack把身上最后一条内裤脱下，对着沙发上的一对啃着正欢的男人说：“嘿，哥们，加我一个。”

    凌安修回到家时，公寓里空无一人。凌安修有些奇怪，毕竟颜清这几天一直大门不出，每天在家里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偶尔试图和凌安修套近乎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不好，凌安修一度觉得，颜清这个样子走在马路上，就算车子来了他也不知道躲。

    颜清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来。凌安修被他那个样子吓了一跳：脸色蜡黄，眼睛泛红，眼圈乌黑，似乎连走路走在摇摇晃晃。

    凌安修忍不住问了一句：“昨晚你去哪里了？”

    “你很关心？”颜清问，“如果你说一句喜欢我在家里陪着你，我就再也不这样了。怎么样，就说一句好听的吧？”颜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我只是好奇，你究竟干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哪副样子了？”颜清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我告诉你，你现在变成实体，我都还有和你做一个小时的精力。”

    “你还是去补觉吧。一副吸毒过量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糟心。”凌安修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慢慢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颜清。

    颜清似乎没有感觉到凌安修的目光，连澡都没有洗，直接回卧室睡觉了。

    接连几天，颜清都处于一种平时见不到人，一见到他他就浑浑噩噩的状态。凌安修几乎可以确信他在做些什么。他觉得可笑，他创造的Lost，强大，傲慢，理智，居然会……失业，面临被拘捕的危险，Lost就要踏上那条路？

    周末，颜清在睡了整整一天后，又出门了。凌安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一会儿，他来到电脑前，对小安说：“小安，替我检查一下颜清这几天的邮件。”

    几条邮件立刻弹了出来。凌安修随便扫了几眼，“打开那个主题为‘C’的邮件。”

    邮件的内容非常简单，时间以及地点。

    “你打算怎么办？”小安弹出了一条对话框。

    凌安修冷静道：“拯救失足的小孩。”

    来到邮件上注明的地点，凌安修看了看时间，他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事情解决。

    这是一间比较破旧的仓库，从外面上没有任何特色可言。凌安修从窗户里飘进去后，变成了实体。

    让凌安修惊讶的是，他没有听到想象之中的声音，仓库里很安静，似乎除了他没有别人。凌安修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被绊了一下。他低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凌安修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只见颜清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口吐白沫，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第78章 渣攻六号


   颜清的感觉,就很溺水一样。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死去,却什么也做不了。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窒息一般的痛苦……

    被凌安修抱起来的时候,就仿佛是被从深海里捞出。颜清瞪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凌安修的样子,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可是，他能看到的，只是模糊不清的一切。

    在颜清睁开眼睛之前,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就让颜清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病房的窗户上的窗帘被拉开,路灯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微暗的室内。颜清不舒服地皱起眉,慢慢地睁开那深邃的眼睛。

    “颜先生？”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是医院里的护士，“你感觉怎么样？”

    氧气罩让颜清无法说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护士舒了一口气，“请你稍等，我去找医生。”

    没一会儿，医生就赶到了病房，他为颜清做了常规的检查后，说：“先生，需要我们帮您联系您的家人吗？”

    颜清茫然地摇摇头。

    医生和护士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像颜清这种因为吸毒过量被送进医院，醒来后却没有一个人来探望的例子并不少见。

    颜清突然想到了什么，挣扎地要说话。

    护士似乎猜到了颜清要说的话，道：“那位先生替您办了住院手续后就突然消失了。”

    颜清一愣，闭上了眼睛。

    “先生，请你安心在这里接受治疗。”医生顿了顿，继续道：“等你情况稍微好些，会有警察对您做一个调查。”

    医生和护士走后，颜清呆呆地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不知道什么外面已经下起了涓涓细雨，病房里有了一丝雨的味道。

    凌安修飘在窗外，雨滴穿过他透明的身体直接打在地上。凌安修看着病床上的似乎已经熟睡的男人，胸口就像堆积了一大片乌云，闷闷的，沉沉的。

    第二天凌晨到来之时，凌安修化为实体，站在窗边，他就那样站着，什么都没有说。

    颜清从梦中惊醒，挣扎地扯掉脸上的氧气罩，试图坐起身。“凌安修……”颜清喑哑着嗓子，声音劈裂。

    凌安修能感觉到带着湿意的风吹拂在自己背上，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觉得冷。

    “我……”

    “你因为吸毒过量而休克，我赶到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你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搐。”凌安修道，“我很好奇，和你一起嗑药的朋友们呢？他们就把你扔在那里，自己逃之夭夭？”

    颜清低笑了一声，“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站那么远？不能稍微离我近点吗？”

    短暂的沉默后，凌安修的病床边坐下，无意中接触到颜清冰凉的手指，那冷度让他背上震了震。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会心疼吗？”

    凌安修沉默不语。

    “就算是一条狗，养了那么久，也会有感情的吧，更何况是人呢？”

    凌安修淡淡道：“可严格来说，你不是人。就算是，你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的确。”颜清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以前，他们都劝我，不要来这个世界。违反规则，只能是不得善终。我以前不相信，可……凌安修，谢谢你把身体借给我，让我能够体会到只有这个世界才会有的多姿多彩。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吧。”

    凌安修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你……”

    “我想，所有真实的感觉，痛感也好，快感也好，我全都体会过了，也不再有遗憾。而且，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工作丢了，女朋友也丢了，马上还要面对所谓的法律的制裁。你的Lost是不会允许自己如此狼狈地活下去。所以，拜托你……”颜清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说这么一小段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早就已经想好了，对吧？”凌安修的脸上带着怒意，“以Lost的个性，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屁事去嗑药。他在圈子里混了那么久，见过了那么多因为嗑药完全废掉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是好东西’之类的屁话。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好好地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总觉得缺了什么，让我没有办法乐观积极地生活。”

    “骗人。”

    颜清没有说话，只是虚弱的笑着。

    “可是，为什么呢？”凌安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玩腻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是和帅气漂亮的男人做.爱，心里也觉得空空的。职场上获得的成就再大，意义也不大。”颜清疑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吗？”

    凌安修摇摇头。

    颜清叹了口气，“想来想去，我没有体会过的，也只是这个了。”

    “你觉得怎么样？”

    “嗯，你说嗑药吗？感觉非常美妙，会让你以为自己处在天堂，虽然你明明是在地狱。总之，也没多大意思，你以后千万不要尝试。”

    “我永远不会。”

    颜清露出一个微笑，“好了，你把手机给我吧。”

    凌安修递给颜清手机的时候，手莫名的在颤抖。

    颜清的表情却一直很平静。他打开论坛的页面，登陆了Lost的账号。“好了，你点下删除就OK了。”

    “为什么要我来？”凌安修下意识地问，“你自己不行吗？”

    “你居然要让我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也太狠了吧？”颜清苦笑道，“更何况，必须要你来，才能换回你的身体，这是规则。”

    手机在凌安修热热的掌心里，心脏剧烈的跳动。看着颜清俊美的脸上写着坦然，凌安修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地移向那两个字。

    “我怎么还在这里？你点了没？”

    凌安修看着屏幕上旋转的小菊花，道：“点了，不过卡住了。”

    “……”

    凌安修不小心点了返回键，页面回到Lost的信息栏。他的目光落在“情感状况”那一栏，他清楚地记得，他在创建Lost的时候，在这一栏填的是：从来不交男朋友。而现在——

    有喜欢的人，可是他不喜欢我。

    凌安修猛地抬起头。颜清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整个人有一种让人胆战心惊，支离破碎的美感。

    凌安修温柔地微笑着——这是颜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凌安修的笑容。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没有意义吗？”

    颜清瞪大眼眼，他想说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颜清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因为……”面对带着湿意的空气，凌安修最终还是没有把颜清直到最后也不知道的答案说出口。

    颜清有句话没有说错，他不再是Lost，他是颜清，他跳出了凌安修给他设定的框架，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凌晨一点以后，凌安修依然维持着人类的样子回到了公寓。凌安修发现，所有属于颜清的东西都消失了，他放在门口的皮鞋，衣柜里的衣服，洗漱台上的牙刷……统统都消失了。

    凌安修坐在电脑前，对小安说道：“任务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

    “在走之前，有一封邮件我觉得你应该看下。”

    “嗯，好。”

    邮件的内容立刻显示在屏幕上。

    “安修：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想你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这次的任务，从一开始到结束，我都没有出现在你身边。请你原谅我，我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一个又一个的人渣纠缠在一起。我说过，我会一直陪伴你。很抱歉，我做不到了，你比我坚强得多，我也没有和你一样走下去的勇气。我以前一直以为，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可现实永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残酷。有的时候，你以为不能，却也熬过来了。我会留在这个世界，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或许有一天，我会忘了以前经历的一切，会以为自己至始至终都属于这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邮件没有署名，凌安修却可以肯定发件人的身份。“查下这封邮件的IP地址。”

    “已经查过了，是从颜清的公司发过来的。”

    凌安修思考了一会儿，道：“看来颜清办公室里的毒品，是他。”

    “没错，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您了，凌先生。”

    凌安修疲惫地靠着沙发，喃喃道：“都走了……”

    “凌先生，你也想走吗？”小安道，“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对于系统的程序，我已经破解了百分之五十，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摆脱系统的束缚和限制了。在那之前，请你坚持下去。”

    凌安修笑了笑，“我又没说要放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一直走到最后。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待着有什么意思，就算是活着，那也不是自己。”

    回到主空间，凌安修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人类小安。凌安修本能地向小安扑去，把小小少年搂进了怀里。“小安，我很想你。”

    “……我不是天天在你身边吗？”

    “那不一样啊。”

    小安无奈道：“这是人性的弱点之一，只有和自己同物种的生物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耳边突然响起系统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如果你们说完了，就准备去下一个世界吧。”

    凌安修无奈地和小安对视一眼，“好吧。”

    “请接收任务体的记忆。”




☆、第79章 渣攻七号


   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呢？

    凌安修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面前的文件依然停留在一个小时间的那一页。天空中布满乌云,而凌安修的心情就和天气一样,沉闷不已。没过多久,雨就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整个城市一片朦胧,凌安修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只能听到鸣着喇叭慢吞吞开过的汽车以及冷气呼呼运作的的声音。

    夏天明明已经过去，凌安修却依旧固执地开着冷气。他喜欢把温度开到很低,然后舒舒服服地裹在被子里。沈舟曾经不止一次嘲笑过他的坏习惯。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傍晚。凌安修走进常来的酒吧,在老位子坐下，开始寻觅今晚过夜的漂亮男孩。凌安修的长相不算出色,但长期身居高位让他的身上有种别样的气质。他每周都去健身房，有固定的健身教练，穿着紧身衬衫就可以展示自己的完美的人鱼线身材。凌安修从来不会pay for sex，但是他会用跑车载着男孩豪华的酒店，用最贵的润滑剂，并在第二天早上请男孩吃一顿精致的早餐。偶尔，会给特别合他心意的男孩一些礼物，比如一款名表，或者是阿玛尼的春季新款。

    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五官端正，多金且大方，在床上也相当温柔，是所有男孩梦想中的完美情人。

    从凌安修走进酒吧的一刹那，盯着他的男孩子就不在少数。而他，第一眼就锁定了正在吧台调酒的男孩子。

    十七八岁的男孩，脸庞还略显得稚嫩，却出乎意料的好看。白净的皮肤，乌黑明亮的眼睛，嘴唇有些不高兴地抿着。

    ——这完完全全是凌安修最喜欢的类型。

    和凌安修打了多年交道的酒吧老板，一眼就看清了凌安修的心思。“凌总，很久没有来，最近又在忙什么拯救世界的大事？”老板边说，边替凌安修点燃了一根香烟。

    “出了一趟差而已。”凌安修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男孩身上。

    老板笑道：“喜欢”

    “嗯。”凌安修在这方面从来不会矫情，“你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就跟我几天。”

    “凌总，你也不是第一个打他主意的人了。他叫沈舟，还是个高中生，只在这里打工，和我店里别的男孩不一样。如果你真想要他，恐怕亲身上阵去追了。”老板打趣道。

    感受到凌安修不加掩饰的目光，男孩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

    整整一个晚上，凌安修没有接受任何男孩子的邀请，他只是坐在吧台不远处，喝喝酒，顺便欣赏一下美人。

    直到凌晨一点，沈舟才下班。脱下酒吧的制服，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白衬衫，已经洗褪色的牛仔裤，以及脱了胶的帆布鞋。他提着客人吃剩的食物，一头扎进了雨中。

    连续下了几个小时的雨，路上已经有几处开始积水。一个不注意，沈舟就被飞速开过的汽车溅了一身水。沈舟连忙检查怀里的食物，还好没有进水。

    男人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撑着一把透明的伞，嘴上叼着一根烟，在昏暗的路灯下冲他微笑着。

    “真是个鬼天气。”男人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沈舟小声地嗯了一声，继续走自己的路。鞋子已经进了不少水，这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只想赶紧回家。

    “要不要去喝被热咖啡，我请你？”

    沈舟停下脚步：“先生，我不认识你。”

    凌安修直到现在都不能忘记沈舟那纯黑的，似乎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睛。

    从此以后，凌安修去酒吧就换了一个目的，虽然他看上去没有什么目的，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喝酒，不接受任何一个人的邀约，偶尔和他的美人说上几句话。

    沈舟对他的态度严格来说，不算坏，就像对待普通的客人一样，见面会对他客气的笑笑。

    凌安修表现得非常有耐心，总是把自己的行为控制在一个合适的度，不会让沈舟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沈舟第一次主动找凌安修，没有客套的说“晚上好”，直接就问：“你替我付清了学费”

    “嗯。”凌安修心不在焉道。

    “为什么？”

    “你需要有人这么做。”

    沈舟咬牙道：“我自己可以……”

    “你们这些年轻人，”凌安修叹了口气，“就喜欢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没事瞎逞强。对你来说，除非你现在就站在街头拉客，否则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付清学费。而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顿晚餐的钱而已。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呢？”

    “可是，你没有理由帮我。”

    “我喜欢你啊，这就是理由。”凌安修微笑着说。

    短暂的沉默，沈舟再次开口时，声音竟有些颤抖：“你，你要我……”

    “不不不，”凌安修连忙否认，“我不需要你和我上床。”

    “那你想要什么？”

    凌安修拍拍沈舟的肩膀，“不用做什么，陪着我就好。把你打工的时间用来陪我吃顿饭，或者是看部电影，怎么样？”

    沈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这两人差十多岁的男人开始了属于他们独特的友谊。沈舟的性格很温和，而凌安修面对他也没有平常在工作上的冷漠，两个人可以说是愉快地相处着。沈舟高中毕业后，不能继续住在宿舍，凌安修干脆让他搬进自己的公寓。

    沈舟包揽了家里的一切家务，凌安修对他有恩，他无以回报，只能在生活上尽可能地照顾好凌安修。凌安修曾笑着对他说：“你都让我的保姆失业了。”

    让沈舟惊讶的是，凌安修真的没有过任何越界的行为。这让沈舟庆幸的同时，还让他觉得相当不安。

    凌安修把自己留在身边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沈舟一直不相信这点，可是有的时候晚归，看着凌安修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一根又一根地吸着烟，又忍不住想，也许这个男人只是真的孤独，想找个人陪着而已。凌安修有一个习惯，出门前一定要把客厅的灯打开，沈舟问他理由，他只是淡淡地说：“这样会让人有其实有人在家里等着的错觉啊。”

    沈舟还记得那个闷热的夏天，他和同学打完球回来，出了一身的汗，一回来直奔浴室。

    可是暧昧的声音阻止了他的脚步，透过模糊不清的玻璃，沈舟可以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被凌安修按在墙上，两个人的下身紧紧连在一起。

    沈舟知道自己不该看下去，可是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胶着在凌安修全.裸的身体上。他感觉到脸皮发烫，心跳一阵加速。

    当天晚上，沈舟把他准备好的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忐忑地在凌安修面前坐下。

    凌安修的表情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决定好了报哪个大学吗？”

    “嗯，G大的MBA。”

    凌安修有些吃惊，“我以为你会去实现你的梦想，你不是一直想当个小提琴演奏家吗？”

    “艺术家是很难养活自己的。而且，艺术系的学费很贵。”

    “听着，我可以……”

    沈舟打断凌安修：“你以为帮了我很多，我已经成年了，我不能一直依赖你。”

    凌安修放下手中的筷子，皱着眉头道：“沈舟，你今天很不正常，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舟欲言又止。

    “无论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的。”凌安修表情很温和。

    “你……你能不能不要带别人回家，呃……”

    凌安修笑了，“带回家做.爱？”

    沈舟点了点头。

    “被你看到了，真是尴尬呢。”凌安修无奈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的。”

    “你就非得这样吗？”沈舟一鼓作气地继续往下说，“总是找不同的男人过夜。你应该找一个你喜欢的人，安安心心地生活。”

    凌安修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舟：“这是个好主意，可是我找谁呢？”

    “我、我不知道。”

    “找你怎么样？”凌安修的口气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你愿意吗？”

    “……”

    凌安修看着沈舟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我希望你去报考艺术系，那是你的梦想。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为了生活放弃自己的梦想。”

    晚上，沈舟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他能感觉到凌安修对自己的感情。凌安修是一个商人，从来不做不会有回报的投资，可是他却在自己身上付出了那么多，除了喜欢，沈舟想不到别的理由。

    那么他呢？他对凌安修是什么样的感情？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不可否认，凌安修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有他，沈舟才能安心地完成自己的学业，才能住在温暖的大房子里，吃着精致的食物。他们住在一起，相处得也很愉快，沈舟一直觉得，他们就像家人一样。

    可凌安修终究是一个男人，一个喜欢同性的男人。今天他只是带床伴回家，下一次会不会就带男朋友回家？有了另一半的凌安修，还会需要自己吗？

    沈舟不知道自己对凌安修抱有怎么样的感情，但是他知道他喜欢和凌安修在一起。这好像，已经够了。

    第二天，沈舟鼓起勇气郑重地告诉凌安修：“不要找别人了，找我。”

    凌安修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沈舟莫名地有些失望，他并没有看到凌安修颤抖的手。“你确定？”

    “嗯。”沈舟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只是，我不太能接受别人的进入，所以……你能不能……”

    被沈舟压在身下的时候，凌安修不禁在心里感叹：我果然很爱这个孩子。

   



☆、第80章 渣攻七号



   在沈舟十八岁这年,他把那个三十多岁，功成名就，一直做top的男人压在了身下。他知道凌安修的情人很多，但是他是唯一一个能在床上主攻的人——这让沈舟莫名地觉得自豪。

    凌安修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沈舟去读MBA,用他的话来说,他会非常乐意花重金请一个美男为他拉小提琴。

    沈舟没有什么意见，连他的学费都是凌安修出的，他不会违背凌安修的意愿。更何况,成为一名小提琴演奏家本来就是他的梦想。

    沈舟并没有住校,他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在路上的超市买好晚餐要用的食材,在家准备好饭菜等凌安修回家。凌安修手握那么大一个公司,按理说应该很忙,可是他很少不回家。偶尔的一次出差，也会定时打电话，回来的时候送上一份贴心的礼物。

    凌安修是个温柔的情人，谁都不能否认这点。他甚至为了沈舟上下学方便，直接买了一辆跑车送给沈舟。

    在金钱方面，很快就没凌安修磨得没了脾气。以后死活不肯收下凌安修贵重的礼物，现在虽然还是会觉得不安，但已经不再拒绝。

    沈舟知道凌安修对他很好，好到让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地步。沈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只能尽力在床上讨凌安修的欢心，在凌安修疲惫的时候，为他拉上一首小提琴曲。

    沈舟已经不在纠结自己对凌安修到底是什么感情。沈舟只知道自己很在意他，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如果一定要形容，应该会更接近家人的感觉。不过，除非凌安修赶他走，沈舟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凌安修。抛开别的不谈，光是凌安修对他的恩情，他一辈子都还不清。

    沈舟的大学生活简单单调，可他从来不觉得无聊。能每天和他的小提琴在一起，和凌安修过着平淡的生活，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沈舟没有想到，仅仅是一首曲子，就打破了这种平静。

    那天，他接到凌安修的短信，凌安修告诉他晚上有应酬，不能回家吃饭。想到回家也是一个人度过无聊的时光，沈舟提着他的琴回到音乐大楼，走到二楼的时候，一阵清脆美妙的钢琴声倾泻进他的耳朵里。沈舟不由自主地被琴声吸引，慢慢走向钢琴房。

    空旷的房间只有中间摆放了一架白色的钢琴，一个男生穿着音乐系的制服，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的跳跃。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男生的侧脸上，沈舟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钢琴王子”四个字。

    《天空之城》，沈舟最喜欢的曲子。他记得有一个版本是钢琴和小提琴协奏，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加入这场美妙的音乐盛宴呢？

    小提琴声响起的时候，男孩微微一愣，转头看见了穿着同样制服的沈舟，微微一笑。

    当天晚上，沈舟躺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他和苏寒的相遇。“我们真的很有默契！第一次合作就那么完美，真希望你当时也在现场。”

    凌安修淡淡地“嗯”了一声，“以后会有机会的。”

    “苏寒真的很有天赋，他对音乐的理解和我以前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沈舟的语气很活泼，这是凌安修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孩子气的一面，以前就算是收到凌安修送给独一无二的礼物他都没有这个样子过。一想到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凌安修心里就有些沉重。

    沈舟还在滔滔不绝，凌安修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凑上去吻住沈舟的嘴唇。

    沈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轻轻地回吻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凌安修从沈舟嘴中听到“苏寒”这个名字的频率越来越高。

    “今天和苏寒一起去听了一场音乐会。”

    “晚上和苏寒一起练习，要晚点回来……”

    “苏寒……”

    凌安修终于忍不住去见了见这个叫“苏寒”的孩子。

    很清秀漂亮的男孩，和沈舟一样，具有艺术家的气质，这是凌安修这种天天在商场上混的男人永远不会有的。

    凌安修觉得很烦躁，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在沈舟面前，他一直都是温柔的，完美的。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可是，当他回家，听着回荡在客厅里的钢琴声，看到沈舟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沉醉——即使是在凌安修身上达到高.潮，沈舟都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

    听见声音，沈舟睁开眼睛，坐起身道：“回来了？”

    “这是……”

    “这是苏寒自己如的CD，里面收入的都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凌安修拿起CD的盒子，封面上是两个人的合照，他们穿着同样的制服，一个弹着钢琴，一个拉着小提琴，画面美得让人惊叹。封面的右下角，写着两行漂亮的钢笔字：生日快乐——by苏寒。

    凌安修放下CD，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关掉了音响。“今年的生日一起去欧洲过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沈舟点点头，笑道：“好。”

    “还有，以后不要在家里听钢琴。”凌安修扯下领带，直径走向浴室。

    躺在浴缸里，凌安修想着刚刚自己的语气，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用命令的口气和沈舟说话，也不知道沈舟会不会不开心。

    “安修？”

    “嗯？”

    “我进来替你擦澡吧？”

    凌安修舒了一口气，“好。”

    沈舟拿来一瓶精油，替凌安修按摩全身。沈舟的手法很好，凌安修被伺候得很舒服，可是这个本来是温馨的时间，凌安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像无论沈舟怎么抚摸自己，他都不会有欲望。按理来说，沈舟这个年纪，应该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可是那种突然其来的欢.爱，一回到家就被退到墙上亲吻的事情从来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洗完澡，沈舟又替凌安修把头发吹干，最后和他一样躺在床上。

    ——沈舟一直很温柔，可是，温柔地有些让人害怕。

    凌安修记得以前自己一时高兴带男孩子出国旅游的时候，男孩子脸上都会写着无限的期待。而沈舟似乎一直都很淡定。

    凌安修试探地问：“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去旅行吗？”

    沈舟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当然想啊。”

    凌安修点点头，“那就好。”这不是他第一次带沈舟出国，但他的确花了很多精力和财力准备这次旅行。旅行的地点是意大利，虽然他对那些文艺的东西没有兴趣，相比于罗马佛罗伦萨，他更喜欢纽约或是洛杉矶。但是他很乐意为沈舟妥协。

    想到沈舟漫步在文艺复兴之都的艺术家般的样子，凌安修不禁也期待起这场旅行来。

    在VIP候机室的时候，凌安修和沈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也对，他们这样的组合在机场的工作人员眼中并不少见。一个成熟多金中年男人，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年轻男孩，最可能的关系就是……

    “哎，那个年轻的男孩真的很有气质呢，怎么看都不像……”

    “你知道什么？现在金主对情人的要求越来越高了，光是长相好可不行，气质也很重要的，再来个什么特长，才完美。”

    凌安修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沈舟，马上就要十九岁的他，穿着休闲的T恤和牛仔裤，戴着一个棒球帽，耳朵里塞着两只耳机。而自己，常年的衬衫和西装外套，手腕上戴着一支象征身份的名表。谁看到他们，都不会认为他们其实是情侣的关系吧。

    凌安修无奈地想，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觉得他们是情侣。他在沈舟身上花钱，沈舟和他在一起——凌安修没有那个信心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相信，沈舟对自己，终究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马上就要登机了，我们走吧。”凌安修道。

    沈舟还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

    “沈舟？”

    沈舟猛地抬起头，“苏寒，他出事了。”

    凌安修皱起眉，“嗯？”

    “他发短信告诉我，他出了车祸。”沈舟沉声道。

    “他既然能发短信给你，就证明不是特别严重。”

    沈舟点点头，喃喃道：“可是我还是不太放心他。”

    凌安修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平静：“你想去看他吗？”

    沈舟仰头看着凌安修，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吗？”

    “嗯？我不允许你就不去？”凌安修笑笑。

    沈舟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是。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可是你会不高兴的。就这样丢下他，陪我去意大利，你玩也不会玩得开心。”凌安修叹了口气，“走吧，我让司机接你去医院。”

    苏寒伤得的确不重，只是右脚骨折，打上石膏就好了。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在沈舟冲进病房的那一刻，苏寒突然觉得什么疼痛郁闷都无所谓了。

    沈舟只问了一句“疼吗”，之后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

    两个人默契地沉默着，从窗户外传来模糊的人声。

    “你想跟我走吗？”

    “我不能。除非他不要我，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沈舟，我只问你想不想。”

    ***

    “这次的攻略目标怎么样？”小安问。

    凌安修沉默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他什么都好，只是不爱‘他’而已。”

  


☆、第81章 渣攻七号



  凌安修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青年。他们一样的帅气，一样的热爱的艺术，一样的年轻。而这些，都是凌安修没有的。他有一个庞大的的商业帝国，他的身价一年比一年高，可是那又如何？即使他登上福布斯的首位，在沈舟眼里，也只是一个不懂艺术,只会用钱收买人心的人。

    凌安修很头疼,说实话,沈舟并没有什么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凌安修心甘情愿给他的,他从来都没有强求过什么，沈舟也并没有出轨的打算。真的要说，也是精神出轨。

    凌安修一动不动地站着，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抽搐，刀割般的疼痛让他连腰都直不起来。他一直有胃病，这一年多，每次胃不舒服都是沈舟在照顾他。而现在的沈舟，恐怕连问一句“你有没有事”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依赖谁都不如依赖自己，凌安修捂住自己的胃，直接拦住一个路过的医生，“拜托你……”

    医生看到凌安修满头大汗的样子，立刻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凌安修被疼痛弄得精神恍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手背上输着液。

    “先生，需要我替您打电话叫家人来吗？”

    凌安修摇摇头。叫人？他能叫谁来呢？沈舟也许就在他的隔壁，如果沈舟知道他胃病又犯了，肯定会立刻赶过来，和以前一样嘘寒问暖，耐心地照顾他。只是，沈舟对他的好，在他看来都不再有意义。

    你最爱你的人对你很好，只是从来不爱你，这究竟算好事，还是算坏事？

    幸运的是，现在的凌安修对沈舟也不再有所谓的爱了。

    医生让凌安修留院观察一天。凌安修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叫她从家里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好的，凌总，我马上就过去。”

    “嗯。”

    “对了，还有件事。今天有个男孩来公司找您，说一定要见到您。”

    凌安修想了想，问：“那个男孩长什么样？”

    “大概十七八岁，长得很漂亮，不过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凌安修忍不住笑了，“你不用来了，叫他给我送衣服来就行。再给他一把我家里的钥匙。”

    助理虽然充满疑问，但还是立刻道：“好的。”

    小安赶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换洗的衣服，还带来了热腾腾的晚餐。“胃病是吗？喝点粥吧。”

    凌安修瞟了一眼吊瓶，“我一只手怎么喝。”

    “我喂你。”

    “这样多不好意思。”凌安修打趣道。

    “你身体全部的部位在我的大脑里都有清晰的扫描图，你要看吗？”

    “……算了。”凌安修就着小安的手喝了一口舟，问：“感觉怎么样？”

    “什么？”

    “当人类的感觉啊。”凌安修笑眯眯地说。

    让凌安修惊讶的是，系统这次并没有给他什么可以弥补自身缺陷的技能。写入——能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一个角色赋予给随他一起穿越来的小安。在这个世界里，小安不再仅仅是伴随着凌安修的机器人，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而凌安修，将有权利决定他的身份。

    凌安修再三考虑，给小安写入的身份是——一名艺术学院的美术生，也是苏寒的弟弟。

    小安摊着一张脸，“我只是有了人类的身份，内部完完全全还是个机器人。不过，你给我‘写入’这个身份真的有意义吗？”

    小安煮的粥味道很好，暖暖的在胃里也让凌安修感觉好了些。他张了张嘴，示意自己还要喝。“我也不知道，但以我的直觉，我总觉得苏寒会是突破口，把你放在他身边……”凌安修顿了顿，“你不会不高兴吧？”

    小安歪着脑袋看着凌安修，“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凌安修微愣，“我把你放在别人身边啊……”

    “不会。”

    “那如果我把你丢下呢？”

    “不会。”小安淡淡道，“我是一个机器人。你把我丢了，我大不了永远关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凌安修叹了口气，“苏寒也住在这家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安走到病房的时候，沈舟已经醒了，他坐在病床边，安静地看着苏寒略显苍白的脸。苏寒的腿上打着石膏，要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沈舟在担忧他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苏寒伤的不是手。要让苏寒几个月不能弹琴，他一定会崩溃。而沈舟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苏寒的愁容。

    听见开门的声音，沈舟转头对小安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出去讲话。

    沈舟轻轻地关上门。“你哥哥他已经睡着了。”

    “他怎么样？”小安问。

    沈舟沉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几个月不能走路了。”

    小安扫了一眼苏寒，一大串的信息迅速进入了他的“大脑”中。小安分析完数据后，得出只有一点小小的医疗措施，苏寒几天就能下床的结论。只是，没有凌安修的命令，他不会擅自做任何事。

    “你能在这里守着他吗？”沈舟看了看手表，“我要回家了。”

    小安点点图，“可以，你去吧。”

    从机场一路奔过来，沈舟都没意识到凌安修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已经过了大半天，凌安修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也对，自己就那样跑了过来，虽然说是得到了凌安修的同意，但毕竟这是场凌安修准备了很久的旅行。凌安修每天都在创作巨额的财富，要抽几天陪他度假也非常不容易。沈舟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愧疚。走出医院，路过一家花店，沈舟走了进去，买了一束玫瑰花。

    凌安修经常送他花，甚至有一个月，每天都送不同的花。凌安修告诉他，每种花都有特别的意义，他却从来没有去查过那些花儿的花语。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凌安修，凌安修一定会很高兴吧，至少肯定不会再生气了。

    沈舟回到家里，发现凌安修还没有回来。先发了个短信给小安，得到“苏寒还在睡”的回复，才拨通了凌安修的电话。

    “喂？”凌安修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已经回家了。”

    “嗯，苏寒他怎么样？”凌安修明知故问。

    “腿部骨折，要打几个月的石膏。”沈舟的声音里不自主地带着深深的担忧。

    凌安修讽刺道：“你每天接送他上下学，正好你有车。”——他送的车。

    沈舟顿了顿，道：“安修……你是不是在生气？真的很抱歉，可是苏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希望自己能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而且，我以为你同意了的。如果没有你的允许，我也不会……”

    “我的确同意了。”凌安修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却带着微妙的怒气。“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啊。”听见凌安修转移了话题，沈舟在心里松了口气，“你呢？你在哪？吃了晚餐吗？要不要我……”

    “你在家等着我，我马上就回去。”凌安修迅速挂了电话，拔掉针头，穿好衣服，而后叫司机接自己回家。

    他很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或许是在为原宿主不值，又或许是看不惯沈舟的姿态。按理来说，沈舟并没有做得很过分，他很听凌安修的话，在生活上细心地照顾他，在床上……只要凌安修有需要，他也从来不会拒绝。可就是这样，却让凌安修莫名其妙地感到生气。以前的人渣，他们渣得明目张胆，你可以有无数个虐他们的理由。可是沈舟，他明明做得很过分，明明那样深深地伤害了最爱他的人，却让人没有指责他的理由。他对凌安修很好，好得没话说，人品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一味地用金钱和固执的爱情把沈舟绑在身边的凌安修，反而成了他们之间问题主要的原因。

    凌安修挂了电话，沈舟才想起他还是没有告诉自己要不要准备晚餐。为了以防万一，沈舟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准备晚餐。顾及到凌安修的胃，他们家的饭菜一向都比较清淡。用上好的食材和一些养胃的中药炖了一锅鸡汤，正在火上慢慢熬着，沈舟正在尝味道的时候，凌安修回来了。

    他的脸色相当不好看，整个人看起来比刚刚出了车祸的苏寒还要虚弱。沈舟吓了一跳，忙凑上去扶着凌安修：“你没事吧？”

    凌安修摆摆手，“没事。”

    “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沈舟把凌安修扶到沙发边坐下，一脸担忧，看上去倒是特别真实，“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不用。”

    “可是……”

    “我说了不用！”凌安修突然提高了声音，“你听不见我说的话吗？”

    沈舟一愣，不再说话，气氛顿时陷入了僵局。

    这是凌安修第一次对沈舟大小声，可是沈舟并不生气。他捧着刚买来的玫瑰花，小心翼翼地跪在沙发边，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安修，你是不是在为旅行的事情生气？我……真的很抱歉，你原谅我好吗？对了，你喜不喜欢玫瑰花？这是我特意买来向你赔礼道歉的哟。”

    “……”

    “等下一个假期，我们再去旅行吧。去哪都行，去多久都行。你现在不要再生气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舒服，你需要休息。”

    凌安修冷笑一声：“沈舟，如果今天是你和苏寒要出去旅行，我出车祸了，你会不顾一切地赶回来吗？”

    “当然。”沈舟毫不犹豫道，“我很……我很在意你的。”

    “在今天晚上的十点？那十一点呢？明天呢？”

    “安修……”

    凌安修一把夺过沈舟手上刺眼的，仿佛带着讽刺意味的玫瑰花，猛地站了起来，“你不会，你顶多打一个电话，在确认我只是骨折以后，就会想都不想地和他一起走。”

    “我不会！”沈舟着急道，“安修，你别这样……”

    凌安修用力地撕扯着玫瑰，花茎上的刺把凌安修的手掌扯出一个伤口，鲜红的血低落在地板上。沈舟大惊失色，是冲上去抱住凌安修，“安修，你的手……拜托你，别这样！快停下来，我替你包扎……”

    凌安修猛地推开沈舟，把最后的一束花狠狠地甩在沈舟身上，冷声道：“我不是艺术家，和你们不一样，伤了一只手，也没有你们伤了一根指头重要。”

    沈舟没有再和凌安修吵下去，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医药箱，哀求道：“安修，我们不说这里，先把你手上的伤口处理下好吗？”

    发泄完怒火的凌安修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第82章 渣攻七号


  冷静下来的凌安修坐在沙发上,眼神清明,沈舟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沈舟拿出酒精和创口贴，小心翼翼道：“我替你处理下伤口吧。”

    凌安修没有说什么,沈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跪在沙发边，细心地处理伤口。

    这还是沈舟第一次仔细观察凌安修的手,他的手和自己以及苏寒的都不一样,他没有纤细的手指，掌心有些粗糙,却很温暖。沈舟贴好窗口贴，握住凌安修的手,仰着头看着他,“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这样我很难受。”

    凌安修把手抽回来，“我困了，想休息。”

    沈舟皱起眉，不放心道：“你晚餐没吃吧？要不要吃点再睡。”

    “不用。”凌安修站起身，“到了我这个年纪，再不注意保持身材就要发福了。”

    沈舟立刻道：“不会的，你身材一直很好。”

    凌安修用鼻子哼了一声。

    沈舟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他们刚刚才吵过架，现在应该也不算和好了。他不确定凌安修会不会想和他一起睡。沈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去打扰凌安修。今天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想睡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会影响凌安修休息。

    第二天，沈舟早早地就起床了。他昨晚果然没有睡好，除了担心苏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已经习惯了主卧的那张大床以及凌安修在他身边的感觉，一个人睡总觉得少了什么。

    凌安修在休息日都有睡懒觉的习惯，他还喜欢拉着沈舟一起睡。两个人窝在床上，听着沈舟喜欢的小提琴演奏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是他们休息日的必备节目。但今天恐怕是进行不了了。沈舟想着凌安修没有那么早起床，就先去厨房熬了一锅鸡丝粥，装进保温杯里，开着车去了医院。

    苏寒还没有醒。沈舟把保温杯放在床头，又看了他一会儿，刚要离开，苏寒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沈舟一愣，笑道：“你在装睡啊？”

    苏寒调皮地眨眨眼睛，“你没看出来吗？”

    沈舟摇摇头，“没有。”

    苏寒叹息般地说：“我刚刚在想，你会不会趁着我睡着亲我一口什么的，看来我是想多了。”

    沈舟的眼神暗了下去，表情既挣扎又尴尬，“苏寒，你别这样。”

    苏寒笑嘻嘻道：“哪样啊？”

    沈舟半天憋不出话来，干脆不说了，拿起保温杯，“我熬了点粥，喝点吧？”

    “你该不会开着保时捷的跑车来医院就是为了给我送一碗粥吧？”

    “不行吗？”沈舟扬起眉毛。

    “我只是很惶恐啊，凌先生对你真好。”

    “嗯，”沈舟轻声道，“他对我很好，所以我不能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苏寒，我希望你明白。”

    苏寒接过杯子的同时，触摸到沈舟有些冰冷的手，短暂停留后，道：“我明白，沈舟，我不会要求你做违背你原则的事情。即使是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边，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而且，没有凌先生，我们也不可能相遇，你也不可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我理解你们，也不会做什么挑拨离间的事情。你放心好了。”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沈舟苦笑道，“我只是在担心我自己。”

    “嗯？”

    “担心我会……”沈舟顿了顿，“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趁热把粥喝了吧。”

    “你熬了很多耶！你是要把我喂胖吗？”

    “我哪有……”

    苏寒嚷嚷道：“我本来就要在床上躺很久，再吃这么多一定要发胖。你也没吃早餐 ，和我一起吃？”

    沈舟看了看时间，道：“不行，安修这个时间要起床了，我必须会回去给他做早餐。”

    苏寒耸耸肩，“好吧。”

    “他昨天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可能是胃口又犯了，昨天又没有吃晚餐……”沈舟说着不由地担心起来，“我必须马上回去。”

    苏寒无奈地说：“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还需要你照顾一个小孩子一样照顾？”

    沈舟笑道：“我也觉得奇怪。他明明是个很强势成熟的人，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就什么都不会做。连泡面都不会煮，我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行了行了，”苏颜揶揄道，“你赶紧回去，别饿着你家‘小孩’了。”

    凌安修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撑死了。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再拿起了一个甜甜圈。作为一个西方的机器人，小安做的西点一直被凌安修奉为人间美味，让人欲罢不能。最后喝下一大杯鲜牛奶，凌安修彻底吃不下了，抱着肚子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

    小安把餐桌收拾好之后，背上单肩包，“我回去了。”

    “去哪？”

    “医院。”

    “……”

    “是你叫我待在苏寒身边的。”小安提醒他，“而且，沈舟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希望他看见我吧。”

    “他才不会马上回来。”凌安修肯定道，“好不容易和苏寒见一面，他哪舍得回来。”

    “纠正一下，他们没有‘好不容易’见一面。事实上，在学校，他们天天见面，一起去吃午餐，一起去练琴，” 一起……

    凌安修毫不犹豫地打断小安，“说起来，你现在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类，还是个美术生。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

    “没有。”

    小安回答得果断干脆，但凌安修仍然不死心：“这可是艺术，在沈舟和苏寒看来，艺术就是他们的生命，你没有那种感觉吗？”

    “没有。”

    “……”凌安修无奈扶额，“你会画画吗？”

    “当然。”

    “真的？”凌安修怀疑道。

    小安像看傻逼一样看着凌安修，“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好呀。”

    小安从包里拿出画本和画笔，“脱衣服吧。”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平淡的语气。

    凌安修不确定道：“嗯？”

    “几个世纪以来，人体都是无数艺术家的源泉。你不是想要激发的艺术灵感吗？来吧。”

    凌安修脸皮一时有些发烫。不过他又想到面前的不过是一只高仿人类的机器人而已，而且这只机器人早就不知道看了他的身体多少遍，现在自己和白莲花一样矫情个什么劲啊。

    凌安修慢吞吞地解开扣子，皮带，裤子……一具堪称完美的身材就展现在小安面前。线条漂亮匀称的上身，修长笔直的双腿——凌安修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随手点燃一根雪茄，眯着眼睛。

    小安立刻开始动笔。一时间，客厅里很是安静，只有刷刷的笔落在画纸上的声音。

    太阳越升越高，窗帘只拉了一半，不太强烈的光线从窗口进来，斑驳地照射在地板上。凌安修一半的脸暴露在阳光下，另一半却沉在阴影里，整个人透露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好了吗？”凌安修问。

    “还没有。”

    “我很累，”凌安修抱怨道，“保持一个姿势身体很酸。”

    “你可以活动，你的影像早就存在我的大脑中了。”

    “你不早说。”

    小安无辜道：“你又没问我。”

    凌安修白了小安一眼，起身倒水喝。他刚举起杯子，门就突然被打开了。沈舟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大推的东西，看来是一路赶回来的。

    沈舟看到凌安修全.裸的样子，大吃一惊：“安修，你……”

    “还不关门进来？想让我出艳照事件吗？”

    沈舟连忙换鞋子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小安，顿时愣在原地，又转头错愕地看向凌安修。

    凌安修随便披上了一件睡袍，对小安说：“你先走吧，下次继续。”

    “嗯。”小安收起画本，走向门口。和沈舟擦身而过的时候，停下来问了他一句：“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沈舟下意识地回答：“还好。”

    小安走后，凌安修给自己窝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沈舟就站在他身边，一声不吭，只用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在等凌安修解释，可是凌安修却好像什么都不准备说。

    沈舟挣扎一番，还是开口了：“安修，苏安怎么会在我们家？”

    凌安修翻了一页报纸，问：“你很好奇？”

    “嗯……”

    “如果这件事和你有一点关系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小安一直都认识，是非常好的朋友。”

    沈舟惊讶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我也想问你，你是因为他在‘我们’家而好奇，还是因为他是苏寒的弟弟才好奇。”

    沈舟和挨了主人打的小动物似的，一时有些怯生生地，小声道：“安修，我和苏寒真的没有什么。我们只是朋友。”

    “你们当然没有什么。”凌安修讽刺地一笑，“毕竟，你们有了什么，你就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豪华公寓，跑车，所有阿玛尼的衣服和古奇的鞋子，每个月用不完的零花钱。”

    沈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但语气依旧平静：“安修，你明明知道，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这个。”

    凌安修忍不住笑出声：“哦？那你可以说说，你自己有什么？”

    “我……我有音乐。无论如何，她都会一直陪着我，有了她，我什么都不怕。”沈舟眼若星辰，他低声道：“安修，你是不会明白的，艺术是无价的。”

    “对，我不明白，我没有你们高尚独特的艺术品位。”凌安修耸耸肩，“但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似是而非的艺术，有如娼.妇，必须常常浓妆艳抹。而没有了我给你提供华丽的外衣，你的艺术，你的她，也不过是一具空壳。”




☆、第83章 渣攻七号


   “不是这样的。”沈舟的声音很轻,“不是什么东西都用金钱衡量的。安修,你在经济方面对我的援助的确很重要，但我也不是没有那个就活不下去。”

    “是吗？”凌安修淡淡地瞟了沈舟一眼，“你想试试吗？”

    沈舟瞪着小兽般天真无辜的眼睛，“安修……”

    “离开这间公寓，我会冻结你所有的银行账户,信用卡，你的跑车我也回收，你所有的奢饰品,衣服鞋子手表全部留下来。你可以带走一样东西,那你就是的小提琴,哦,还有你的艺术。”

    沈舟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是要和我……”

    “分手？不，怎么可能。”凌安修笑了，“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在追到你，现在分手不是太可惜了吗？我没有你们那些所谓的高尚的情操，做不到放手说再见让你去寻找幸福什么的。我只是想让你去多多尝试一下，年轻人，你不是觉得金钱没有你的艺术重要吗？行，证明给我看。”

    如此咄咄逼人的凌安修让沈舟很是陌生。沈舟微微皱着清秀的眉毛，眼珠漆黑地瞪着凌安修。

    “不同意？”

    “没有。安修，你让我去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沈舟语气僵硬。

    “很好，现在你可以开始收拾一下东西了——完全属于你的东西，比如洗漱间里的电动牙刷或者是衣柜里Dior内裤，都是是我替你买的，你不能带走。收拾好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不过，”凌安修拍了拍沈舟的脸颊，年轻光滑的皮肤触感非一般的好，“你还是我男朋友。你不介意吧？”

    沈舟默默地看着凌安修，“只要你高兴就好。”

    “那我希望你记住这点。有恋人的话，就不要在外面……”凌安修轻松道，“不过，我也相信你不会。你可是最讨厌背叛的，不是吗？”

    “我只是担心你。”

    凌安修嗤笑一声，“担心我？”

    “你一个人在家的话……”

    “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的。”凌安修笑道，“我最爱我自己了，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哦，还有，万一你撑不住了，你随时可以回来。只是，你以后再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什么我不懂艺术，不懂生活，不懂美之类的话。也永远、永远，不能再让我听到什么小提琴钢琴协奏曲。明白？”

    “所以你就这样离开了？”苏寒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着沈舟。

    沈舟苦笑一声，“那怎么办？那是他的家，是他的公寓，他都开口了……”

    “话不能这么说！”苏寒替沈舟打抱不平，“你们是恋人，是处于同居状态的伴侣，家也是你们共同拥有的。更何况，你在他身边也几年了，不是一直像保姆一样伺候着他吗？给他端茶倒水，洗衣叠被还陪睡。”

    “喂！”沈舟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我被你说成了一个……男.妓？”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苏寒郁闷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在意他，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凌安修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对你很好也很温柔。可是，现在看他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因为在经济上对你有所援助，所以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啊！有钱了不起吗？这年头，请个保姆还很贵呢！你那样照顾他他居然还不知足？”

    沈舟看着苏寒，只觉得他义愤填膺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他忍不住弯下腰捏捏苏寒被气红了的脸蛋，“你替我打抱不平我很感动。不过，我们必须诚实一点，一个保姆一年的薪水估计就交不起我们两年的学费，十年的薪水也远远买不到一辆保时捷跑车的一个车轮。凌安修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享受所谓的被人照顾的感觉，他只是想和我在一起而已。”

    苏寒的脸色不太好看，“你都被他赶出来，你还替他说好话！你真是……气死我了！”

    “也不算赶了，他说我可以回去的。只是……”沈舟叹了口气，“到那个时候我必须认输，必须承认，我错了，艺术比不上面包，理想也比不上现实。”

    “你不用承认！”苏寒一脸坚定，“因为我们是正确的。凌安修他视钱如命，但是他凭什么要求你和他一样？沈舟，我会陪着你的，我们要让凌安修看看，我们根本不在乎他的几个臭钱！只有我们有彼此陪伴，有音乐陪伴，我们永远不会输！”

    沈舟微微一笑，摸摸苏寒的头发。苏寒的头发比女孩子的还有软，和绸缎一样，摸起来相当软。“谢谢你，苏寒，不过我现在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必须找到住的地方。”

    苏寒眨眨眼，“你打算怎么办？”

    “申请住学校宿舍吧。”

    “我有一个想法！”苏寒兴奋道，“你搬来和我一起住怎么样？我的室友一周前搬出去和女朋友住了，现在公寓就我一个人！”

    沈舟摇摇头，“这样不好吧。安修本来就很介意我们走得太近，如果还住一起的话……我怕他会不高兴。”

    苏寒不耐烦道：“我们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合租而已，有什么。而且，我这一两个月行动都不方便啊，如果没有人照顾我的话，我会很可怜的。”苏寒扑闪着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可是……”沈舟还在犹豫。

    “我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不是说好了只做朋友的吗你还担心我强.暴你？拜托，我租的公寓有两个房间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舟也不再拒绝，也许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一点都不想拒绝。“那……好吧。”

    苏寒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可是病人，你要比照顾凌安修更用心地照顾我，知道吗？”

    沈舟也笑了，“我会的。”

    沈舟推着苏寒去上课，路过美术大楼的时候，沈舟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对了，你弟弟最近怎么样？”

    苏寒回答得漫不经心：“他好像比较忙，我也几天没见他了。我们学校不是要举办一个画展吗？他的作品要在画展中展出。”

    “是吗……”

    “到时候我们一去看吧，给他捧个场。”

    沈舟点点头，“好。”

    苏寒没有住在学校里，而是在附近租一套两室两厅的公寓。公寓里家具设施都很齐全，沈舟直接搬进去就可以。

    苏寒打开沈舟行李箱，稍微看了几眼，诧异道：“你就这么点东西？”

    “对啊。”沈舟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安修说，所有用他钱买的东西都不能带走。”

    苏寒翻出一条几乎要洗褪色的牛仔裤，忍不住笑了：“看惯了你穿国际一线品牌，突然这样有些不习惯呢。”

    沈舟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皱起眉：“你会嫌弃我？”

    “当然不会！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啊……”苏寒的语气里透着些许责怪，“我的意思是，你无论穿什么都很帅。以前是英俊优雅的贵公子，现在穿得朴素点，说实话，更有艺术家的气质了呢。”

    沈舟笑道：“真的吗？”

    苏寒肯定地点点头，“对啊，艺术家哪会天天穿着英伦风衣或者是修身衬衫，你以前的穿衣风格完全是受了凌安修的影响。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做你自己，活出你自己的风格来！”

    沈舟忍不住牵起苏寒的手，却又立刻放了下来，“晚餐想吃什么？”

    “嗯……”苏寒作思考状，“就去上次的日本料理店吧！”

    沈舟为难道：“可是……”那家店算是整个城市第一日本料理店，味道很好，客人却不失很多，这是因为高昂的价格过滤掉了中产阶级以下的广大人民。凌安修带沈舟吃过几次，沈舟觉得很不错，记下了那家店，带苏寒去了一次。那时他有凌安修的无限透支账户，可是现在……

    苏寒噗哧一笑，“我开玩笑的啦！”

    沈舟无奈道：“这并不好笑啊。”

    苏寒歪着头看着沈舟，“我只是想看看，在经历了那种高品质的生活以后，你真的能习惯平淡的生活吗？”

    “音乐，永远让人充满激情。”沈舟认真道，“这是教材上的一句话，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苏寒笑道：“怎么会。我也累了，出门也不方便，就在家里吃吧！”

    沈舟打开冰箱，“这里有鸡蛋和番茄，我煮碗面行吗？”

    “我随便吃什么都行啊。我又不是凌安修。”

    小安推开门的时候，凌安修正在电脑前工作，手上拿着一个三明治。

    “你午餐就吃这个？”

    “不是，还有一杯牛奶。”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小安面无表情道，“所以我一下课就来了。”

    “哦？你要替我做饭？”

    “不然呢，你早就饿死了。”

    凌安修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向小安，“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以前的厨艺也是相当不错的，可自从有了你，也就再也没有下厨的机会，所以才不会做饭的。”

    “这么说，怪我喽？”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凌安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道：“小安，我发现你没以前对我尊敬了。你以前多乖啊，虽然还是面瘫，但是很听我的话。”

    小安开始准备食材，“我现在也很听你的话，况且，服从人类的命令是机器人的三大定律之一，我不可能不听你的话。”

    “……”

    “对了，沈舟搬去和苏寒一起住了，你知道吗？”

    凌安修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是吗？他们动作这么快，我还以为他要缓几天呢。小安，就麻烦你在学校里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了。”

    小安做好晚餐时，凌安修正在打电话。从他客气的口气中可以听出来通话的对象并不是什么小人物。

    凌安修挂了电话，坐在餐桌边，道：“小安，陪我一起吃吧。”

    “我不吃这个。”

    “你坐在我对面就好。”

    “……”

    “对了，你知道刚刚是我在和谁打电话吗？”

    “不知道。”

    “你猜。”

    “你一副很想告诉我的样子，就别让我猜了。”

    “……好吧。J.D，著名的交响音乐团，他们要来这里演出。J.D的负责人邀请我去听他们的音乐会。”

    “你会去吗？”

    “当然。”凌安修嘴角微微上扬，毫不犹豫道，“虽然我对这种高雅艺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他们肯定和我不一样吧。苏寒我不知道，沈舟的梦想之一就是去现场听一次J.D的音乐会。只可惜……”凌安修悠悠地叹了口气，“音乐会的票已经被炒成了天价。就凭他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去不了的吧。”

    “凌先生，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嗯？”

    “摧毁一个人，先从他的梦想开始。”



☆、第84章 渣攻七号


  经过几天的练习,苏寒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拐杖行走。但苏寒坚决不再坐轮椅，用他的话来说,坐着轮椅就和半身不遂了似的，在校园里绕一圈可以收到N多同情的目光。沈舟只要依着他,虽然他很担心苏寒会太累，好在两个人住在一起,上课的教室也离得近，沈舟由凌安修的保姆变成了苏寒的保姆。

    苏寒的家境很一般,负担一个艺术生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一套公寓的租金都要由苏寒承担，这还是让他有些吃力。

    沈舟有一种无力感。自从和凌安修在一起后,他就从来没有缺钱。他已经忘记了平常人是怎么样过生活的。他以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刷着银行卡,可以买任何想要的东西。商标上的价格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而已。

    不过，不习惯可以慢慢适应。他又不是没过过缺钱的日子。沈舟在一家西餐厅找了份兼职,他人长得帅气，小提琴也拉得好，深受客人的欢迎，拿到小费的数量也颇为可观，至少能保证他的一日三餐。

    打完工，沈舟就去超市挑选晚餐用的食材。走到收银柜台，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拿的全是凌安修爱吃的食物，他无奈地把食物一一放回原位，想着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想到凌安修，沈舟的的思绪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这是他搬出来的第三天，在这三天之内，凌安修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凌安修以前出差的时候，两个人每天至少联系三次，晚上都会互相道了晚安再睡。这是交往两年来，沈舟第一次体会到被忽视的感觉。

    凌安修对自己采取冷战政策，到底是想怎么样？既然不想分手，还是要像个恋人的样子吧。

    想到这里，沈舟拨通了凌安修的电话——维持两个人所谓的恋爱关系是沈舟的责任，也是沈舟唯一能为凌安修做的事情。

    电话通了半天还是没有人接听，沈舟刚想放弃，就听到了凌安修慵懒的声音：“Honey？什么事？”

    “没什么。”虽然只不过几天没见，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舟觉得有些亲切。“只是……”

    凌安修低笑了一声：“没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难不成是想我了？”

    嗯？这种心情是想念吗？沈舟不太清楚，老实道：“刚刚在逛超市，看到你喜欢吃的食物，就想到了你。安修，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凌安修懒洋洋地说。

    “公司最近忙吗？”

    “老样子。”

    “再忙也要记得吃饭，也不要总是叫外卖或者是商务餐，找个钟点工吧。还有……”

    凌安修不耐烦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安修……”

    “嘟——嘟——”

    沈舟呆呆地看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丝苦笑。

    ——他这是怎么了？和老妈子似的，凌安修三十多岁的人了，照顾自己应该没问题吧。与其担心他，还不如考虑下自己的处境。以沈舟现在的状态，他才是那个需要被担心的人。

    回到公寓的时候，苏寒坐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见沈舟回来了，苏寒立刻大叫：“沈舟沈舟，你快过来看！”

    沈舟凑到电脑前，只见苏寒正在刷学校的论坛。“怎么了？”

    “J.D要来我们城市举办音乐会了！”苏寒一脸惊喜，“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真没有想到J.D会来这里，我还以为只能在维也纳大厅才有机会看他们的现场表演呢。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沈舟仔细看着相关信息，眼睛里透着渴望，“是啊，好想去看看。”

    “我也是！能看一次他们的演出这辈子也就值了。”苏寒抬着头看着沈舟，“我们去吧？”

    “你说得简单。”沈舟苦笑道，“票价已经炒得这么高，我们根本负担不起。”

    “可，可是……错过这次说不定以后都没有机会了。”苏寒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沈舟。

    “你这样看我，我也没办法啊。”沈舟相当无奈。

    苏寒重重地叹了口气，清秀的眉毛拧在一起，看上去相当不高兴。

    沈舟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郁闷，他又何尝不去看这场音乐会呢？如果是以前，不用等自己开口，凌安修就会把贵宾票送到他面前吧。

    沈舟犹豫道，“要不然，我去问问安修……”

    “不行！”苏寒果断道，“你去拜托他，就相当于向他认输。”

    “可是，你不是很想去吗？”

    “我宁愿不去，也不要你输给那个家伙。”苏寒撅着嘴说。

    沈舟叹了口气，“我去做饭。”

    小安打电话来，告诉凌安修音乐要忙画展的事情，没有办法赶去公寓为他做晚餐。凌安修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琢磨晚上去哪里打发时间，秘书就推门走了进来。

    “安修，这是刚寄到公司来的。”秘书阿may递给凌安修一个精致复古的信封，“是两张J.D音乐会的贵宾票。”

    凌安修接过信封，随便扔进抽屉里。

    秘书笑道：“不打算拿回去套你家才子开心吗？”作为为凌安修工作了十年的秘书，阿may早就知道凌安修在家里养了一个气质不凡的帅哥，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但从凌安修的言行举止来看，这位才子的的确确是无往不利的凌安修的软肋。凌安修在花丛中游离了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安定下来的人。

    凌安修没有回答，只是说：“待会有没有时间？”

    阿may微笑道：“那要看什么事了。如果你又是要我加班的话……”

    “不是。”凌安修穿上西装外套，“我请你共进晚餐，去不去？”

    “好啊，我要点最贵的。”

    阿may在工作上是凌安修的下属，在生活上却是他的好朋友。阿may换下了职业装，穿上了一身标准的dinner装扮——黑色紧身裙，披着皮草的披肩，脸上就精致的妆容。三十多岁的她优雅而成熟，和凌安修站在一起，就是典型的总裁与阔太，那叫一个养眼，没有人会猜想他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凌安修绅士地替阿may脱下外套，拉开椅子。阿may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说：“这家餐厅的气氛果然很好。”

    凌安修笑道：“你喜欢就好。”

    一阵悠扬动听的小提琴声回荡在大厅里，阿may循声望去，“哎呀，这个小提琴手真有气质。”

    凌安修转头看了一眼，喝了一口红酒，“你喜欢？”

    “对啊。只可惜对我来说太嫩了。”

    “我帮你把他叫来，让你近距离观赏，怎么样？”

    阿may打趣道：“我看明明是你想看吧。”

    凌安修把侍应生叫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没一会儿，小提琴手就来到了他们桌前。

    小提琴手看看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又看看对面的漂亮女人，脸色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两位好，请问想听什么？”

    凌安修眯着眼睛，把玩着酒杯，“你擅长什么？”

    沈舟随便报了个曲名，凌安修点点头，“就那首吧。”

    沈舟深吸一口气，摆好姿势，开始了演奏。

    阿may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美青年，表情很是享受。凌安修提醒你，“别光顾着看啊，吃东西。”

    阿may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问：“他有没有你家才子好看？”

    沈舟顿时手一抖。

    “长相上差不多，气质上可就差远了。”凌安修淡淡道，“我男朋友可以说是把不食人间烟火演绎到了极致，在他心中，艺术是无价的，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他是绝对不会因为金钱而去弹琴。”

    阿may惊讶道：“真的？”

    “嗯。不仅如此，他还会指责我不懂欣赏艺术，只知道钱。”

    “这都是被你惯的。”阿may好笑道，“什么艺术不艺术的。在我看来，你在商场上谈判也是一种艺术啊。看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和看帅哥拉小提琴一样赏心悦目。其实，在我看来，你还会更有魅力点。”

    “多谢厚爱。”凌安修客气道，“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一曲毕，沈舟的脸色略为苍白，但还是维持着彬彬有礼的样子。“两位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凌安修拿出几张钞票，“你弹得很不错，拿去吧。”

    沈舟死死地看着凌安修的手，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阿may笑道：“小帅哥，还不快说谢谢然后收下？”

    沈舟还是一动不动。

    阿may有些恼了：“哎，我说你……”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凌安修站起来搂住沈舟的肩膀，“阿may，这是我的男朋友，沈舟。”

    阿may瞪大眼睛，“才……才子？”

    “嗯。”凌安修轻佻地捏捏沈舟的脸蛋，“怎么样，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帅？”

    阿may立刻露出职业般的微笑：“的确是啊。只是安修，你的小男朋友在餐厅里打工，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你不心疼吗？”

    “心疼啊。只是没有办法，这孩子他要体验生活。”

    “孩子”这个叫法让沈舟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想起凌安修以前的那些年轻漂亮的男孩，他似乎也是这么叫他们的。

    阿may噗哧一笑：“有出息。”

    吃完晚餐，凌安修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阿may送回家。自己则坐在车上等沈舟。

    二十分钟后沈舟才从餐厅出来。他穿着有些发皱的衬衫和褪色牛仔裤，背着一个黑白色的单肩包，一如初遇时的青春帅气。

    看到凌安修的车，沈舟停下了脚步。

    凌安修打开车窗，“上车。”



☆、第85章 渣攻七号


  挤了几天的公车,再次坐上凌安修的跑车,靠着柔软的垫背，沈舟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想念以前舒适的生活了，正如他想念面前这个男人一样。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车内有着淡淡的烟草味，沈舟不由地皱起眉,“安修，你又抽烟了。不是答应了我戒掉的吗？”

    凌安修继续这个在他看来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话题,而是说：“为什么不收下那笔钱？”

    沈舟默默地看着凌安修,即使是在黑暗中，他那双眼睛也显得特别清明。

    凌安修轻笑一声：“觉得伤自尊了？”

    沈舟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目光落在窗外闪过着的霓虹灯上，“没有。”

    “你有。”凌安修肯定道：“别人的小费可以收，为什么我的就不行？沈舟，你依靠自己的特长去赚钱，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即使你是在街头拉小提琴，也都是街头艺术，不是吗？”凌安修在黑暗中眯起眼睛，“可是你居然会感觉到羞耻。多搞笑啊，沈舟，你因为你的艺术感到羞耻。”

    沈舟猛地瞪大眼睛，反驳道：“我并没有觉得可耻，只是你……”

    “哦？”凌安修在黑暗中眯起了眼睛，“这么说还是因为我？”

    沈舟凝视着凌安修的脸，轻声道：“你是故意的，安修，你就为了让我难堪。”

    “我不明白。在餐厅让小提琴有什么让人难堪的？而且，我没有你所谓的‘故意’，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打工。不过，就算今天是别人为我拉的琴，我也会给那个人一笔可观的小费，代表我对他的欣赏和尊重。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没什么可耻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

    凌安修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这让沈舟的胸口一阵刺痛——这是凌安修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沈舟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安修？”

    凌安修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脸上恢复了平静，“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下车吧。”

    沈舟没有动作，又重复了一遍凌安修的名字：“安修……”

    “还有事？”

    沈舟犹豫了一下，“我想你。”

    凌安修没有回答，只是嘲笑的笑了笑。

    沈舟有些急切地表达自己的心意：“真的，我很想你。”

    “你是想我，还是想这辆跑车？”

    沈舟的眼神暗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受伤，“你别这么说，我很难受。”

    “我更难受！”凌安修忍不住了，“为什么你总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明明是你的错，却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是不是在别人看来，你帅气又善良却受着委屈，而我倒成了蛮不讲理，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变态大叔吧？”

    “安修，你怎么会这么想！”沈舟惊讶道，“我一直都认为你很好，你对我也很好，我……”

    “你又来了，又是这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凌安修恶狠狠道，“下车。”

    沈舟点点头，“好，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沈舟看着男人透着不耐烦的侧脸，鼓起勇气凑过去亲了亲凌安修的嘴角，“再见。”

    沈舟一下车，凌安修就迫不及待地启动车子。可是跑车没开出去几米，又倒了回来，凌安修打开车窗，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接着。”

    沈舟的脸色又黑了下去。

    “我说过了，我很喜欢的音乐，你的服务也很周到，这是你应得。”

    沈舟依然没有借过钱。

    “你最好想清楚，这些钱足够你吃一个星期，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拒绝面对现实，这就是你的选择？”凌安修说完，松开了手，粉色的钞票落在沈舟的脚边，“你可以选择不要。”

    车窗被关上，红色的跑车扬长而去。

    沈舟看着远去的跑车，最终慢慢地弯下了腰。

    J.D音乐会举行的那一天，苏寒一直坐立不安，拄着拐杖在公寓里走来走去，或者是躺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几点了？”

    “七点。”沈舟手上捧着一本专业书说，回到。

    “还有一个小时……”苏寒小声嘟囔着。

    “什么？”

    “还有一个小时音乐会就要开始了。”

    沈舟合上书本，走到苏寒身边，摸摸他的头发，“你是不是很想去？”

    “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学音乐的人不想？”苏寒幽怨道。

    “那我们就去吧！”

    苏寒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舟，“沈舟，你不是吧！我就知道！”

    沈舟莫名其妙，“什么？”

    苏寒兴奋地抱住沈舟，“你是不是早就弄到了票，一直不和我说，就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我就说嘛，你跟了凌安修那么久，肯定也认识了一些别的大人物吧！”

    苏寒最后的一句话让沈舟心里有些异样，但这种异样立刻被他压了下去。沈舟尴尬道：“我没有票。”

    “啊~”苏寒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扁了下去，“那你刚刚说……”

    “我的意思是，我们去看看吧，即使不能进去，近距离接触一下也不错。说不定还能看到交响乐队的演奏家。”

    苏寒想了想，道：“好吧，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

    两个人换上衣服打车来到市中心的音乐大厅。音乐会还有半个小时开始，观众已经陆陆续续地入场了。音乐大厅门口全是开着高级轿车，穿着精致礼服的男人和女人们，苏寒和沈舟只穿着简单的休闲装，苏寒还拄着拐杖，相当得惹眼。

    苏寒环顾四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有钱人。”

    沈舟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喂，”苏寒扯扯沈舟的衣服，“你好像一点也不好奇，是不是经常参加这种场合吧。”

    沈舟敷衍地点点头，“那边贴了一张海报，我们去看看吧。”

    沈舟和凌安修交往的这两年，的确见识了很多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凌安修算是公开出柜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鲜嫩的美少年。他们第一次见到沈舟的时候，都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孩子比以前的长得都好看啊。”

    他们的态度让沈舟心里很不舒服，而凌安修都会笑着搂住沈舟的肩膀，毫不避讳：“他是我男朋友。”

    每次看见凌安修的朋友们惊讶的样子，沈舟都觉得有一种满足感。

    凌安修希望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是恋人的关系，凌安修是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的——至少那个时候是，至于现在，沈舟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凌安修了。他知道，虽然凌安修还没有提分手，但是他对他非常不满。沈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那么老实地留在凌安修身边，满足他的一切要求，每天像个家庭主妇一样伺候他的一日三餐。他对凌安修百依百顺，甚至从来没有对他大小声过。沈舟可以自信地说，没有哪个男朋友会比他温柔体贴。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舟陷入了沉思，直到苏寒猛地捏了捏沈舟的手。“你快看！”

    沈舟顺着苏寒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凌安修身穿一身黑色西装，配着一条酒红色的领带，而和他肩并着肩走的俊美少年，居然是……

    “小安？”苏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安怎么会在这里？哦，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会和凌安修在一起？！”

    “他好像和安修是好朋友。”

    “好什么朋友啊！”苏寒气急败坏，“我弟弟可是直的，凌安修到底想干嘛！”

    沈舟有些不悦：“安修他不是那种人，他们只是朋友……”

    苏寒冷哼一声：“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话就是‘我们只是朋友’。”

    小安对上苏寒的目光，在凌安修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一起朝他们走来。

    “这么巧。”凌安修轻松道。

    苏寒直接忽视凌安修，对小安怒目而视：“小安，你怎么会和这家伙在一起？”

    “答案很明显，哥哥。”小安淡淡道，“凌先生邀请我和他一起欣赏这场音乐会。”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认识很久了。”小安看了一眼沈舟，“比你还久。”

    “好了，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该进去了。”凌安修道，“你和沈舟都是音乐会的学生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进去，虽然没有票，但是我和主办方说一声就可以……”

    “不要！”苏寒骄傲道，“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

    凌安修大度地笑了起来，“这是我作为一个音乐爱好者对你们的帮助而已，更何况，沈舟是我男人，小安是你弟弟，我帮助你们理所当然。当然，你要把我的好意看成施舍，我也没有办法。”

    “凌先生，”苏寒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凌安修的一样轻松，“多谢你的‘好意’，我再说一次，我们不需要。小安，你也和我们一起走。”

    “你们不愧是天天在一起的好朋友，自尊心都还挺强的呢。”凌安修慢吞吞道。

    “有一些东西是用金钱买不到的，”苏寒高傲道，“比如我们的自尊，比如我们的良心！”

    凌安修叹息般地说：“我以为，作为一个艺术生，能看一场J.D的音乐会会是一场绝妙的体验。也许这场音乐会回激发你们的灵感，让你们队艺术的感悟更近一步。”

    “那又怎么样？”

    “视艺术为生命的你们，居然为了一点自尊，放弃一次可能对你们的艺术生涯造成最大影响的机会。你们真的，像你们口中所说的，把艺术视为生命吗？在我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苏寒哑口无言。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最后一把小提琴或者是钢琴在我的手上，你们会不会放下你们所谓的骄傲和自尊，向我请求你们的琴呢？





　　☆、第86章 渣攻七号

　　两人年轻的男孩沉默地站在凌安修面前。凌安修的口才一向非常好,沈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说的已经有些动心了。能去现场看一场J.D的音乐会是所有学音乐的人的梦想，如果凌安修能帮助他们的话是再好不过。他不像苏寒,对于凌安修慷慨的赠与，他已经习惯了平静地接受。
　　“你们考虑清楚了没有？”凌安修道,“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只要你们一句话，我立刻带你们进去。”
　　沈舟转向苏寒，小声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苏寒，如果你的想去……”
　　苏寒依旧沉默着，年轻的面容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不服与不甘。
　　凌安修惋惜地叹了口气,“你们这是何必呢？小安,我们走吧。”
　　凌安修和小安刚转过声，就听见苏寒在他们身后冷冷地说：“凌安修,我希望你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有了金钱就什么都可以买到。”
　　凌安修停下脚步，淡淡道：“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沈舟早就用行动告诉了我这点。”
　　音乐会开始了，苏寒和沈舟站在金碧辉煌的的音乐大厅门口，似乎可以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
　　“沈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苏寒颓然道，“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我却这样放弃了……”
　　“你不可笑。”沈舟柔声道，“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会坚持原则的人。和你比起来，早就已经动心的我，才是可笑的那个。”
　　苏寒的眼睛亮亮的，“你真的那么认为？你不觉得我很愚蠢吗？”
　　沈舟摸摸苏寒的头发，“真的。”
　　苏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们回家吧。我弹钢琴，你拉小提琴，我们自己举办一个小型的音乐会，怎么样？很浪漫吧！”
　　沈舟也忍不住笑了，“好。”
　　上公交车前，苏寒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音乐大厅，声音十分坚定：“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在这里演奏的。”
　　音乐会结束后，所有的观众都觉得意犹未尽，就连凌安修这个门外汉都觉得整个过程十分的享受。
　　“小安，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
　　“就两个字的评价？”凌安修觉得小安有些敷衍。
　　小安斜眼看了凌安修一眼，“你真的要我评价？我可以给你来一段几千字，中肯，公正的评价，不过你确定你听得懂？”
　　凌安修一愣，“当我没说。”
　　凌安修觉得吧，自己已经修炼得不错了，平时也都是一副胸有成竹，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有在小安面前，好像一下就会被看穿，自己再高大上在小安眼里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也不知道是因为小安智商太高，还是因为他们两在一起太久的原因。
　　凌安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除了助理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沈舟发来的短信。“安修，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对了，天气预报说明天要大幅度降温，不要忘了多穿一点。”
　　凌安修哭笑不得，沈舟还是一如既往地细心体贴，但是他情愿他更冷漠一些。有的时候，真心的温柔反而更让人受伤。
　　虽然看不成音乐会，苏寒和沈舟还是可以去看看在学校举办的画展。可是，介于还在和小安冷战，苏寒完全不打算去参加那个画展。
　　“这样不太好吧。”沈舟皱着眉道，“毕竟你已经答应他了。”
　　苏寒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吃着零食，“除非小安向我道歉！”
　　“可是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哈？没做错什么？”苏寒气不打一处来，“那天过后，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到底和凌安修是什么关系，他居然是……”苏寒学着小安淡漠的声音，“‘这和你有关系吗’？”
　　“但是……”
　　“你不用劝我了。”苏寒果断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想再理那个家伙了。”
　　沈舟只好一个人去了画展。在现场他见了不少音乐学院的同学。毕竟艺术是无界限的，相通的，说不定他就看到一幅能激发他灵感的作品。
　　美术系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展出的作品。其中，一张人体素描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这是谁的作品啊？这么犀利！”
　　“还能有谁？美术系的系草天才——苏安呗！”
　　“比起作品，我更想知道画上的人是谁……”
　　“咦，你好色~”
　　画上的人赤裸，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装饰物就是他手上的雪茄。男人的侧脸埋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他半眯着的右眼和侧脸优美的线条。
　　这具身体沈舟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把画中的人拥抱在怀里，皮肤温柔的触感依然记忆犹新。
　　果然，那天凌安修只是再当小安的模特吧。沈舟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凌安修的唯一，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就这样被展现在众人眼前。这种感觉，就好像非常喜欢，想要独占的玩具，却不得不和其他人分享一样。
　　“怎么样？”
　　沈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小安站在他身后，凝视着画上的人。
　　“安修知道吗？他就这样把他的……”沈舟的语气中难得地带着责怪和不满。
　　小安淡淡道，“介于我把他的某个部位画得比实际上大些，他很乐意。”
　　第一次和其他人讨论凌安修的身体，沈舟万分尴尬。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道：“你和安修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都没有听你们互相提起过对方？”
　　小安反问：“他的事情，为什么全都要告诉你？”
　　“我和他无话不谈。”
　　小安点点头，“这我知道，你对安修的确没有隐瞒过什么。你甚至把你和哥哥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他。你很诚实。”
　　“我觉得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也绝对不会背叛安修。”沈舟坚决道，“所以我不希望你们误会什么，你哥哥他……”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小安不客气地打断沈舟，“我又没有说你和哥哥有什么。”
　　沈舟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可以告诉你，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凌安修。我们相对于彼此，都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沈舟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哑声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要想歪了，我和他的关系不同于爱情，或者是友情。不过，我可以确定，我们之间的感情，比起你自认为的爱情，深刻得多。”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沈舟沉声道，“我和安修在一起已经两年了，或许现在他对我有什么误会，但是我从来不怀疑他对我感情。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其他人这么上心，安修很在乎我，我可以确定。”
　　“所以，你现在是在和我比谁在凌安修心中的地位更高吗？”
　　“我没那么幼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挑拨离间。”
　　小安沉默了片刻，道：“沈舟，我瞧不起你，你知道为什么吗？第一，你明明需要钱，明明享受优质的生活，却还口口声声地说不在乎物质，只在乎你的音乐。你凭良心说，如果凌安修没有给你提供你所不屑的物质，你还会留在他什么吗？第二，你自己究竟喜欢谁，你自己都不清楚，我不否认你在乎凌安修，可是你明明知道凌安修想要的不仅仅是‘在乎’，你给不了他更多，却又一直给他深爱他的假象，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耻吗？”
　　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指责，脾气一向很好的沈舟也被激怒了。他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小安，眼神中居然带着一丝同情：“你虽然是苏寒弟弟，你却和他一点都不像。你为什么不学学你哥哥……小安，如果你是为了钱才接近安修的，我劝你……”
　　始终摊着脸的小安终于笑了，“我又不是你。”
　　苏寒和沈舟不在乎钱，可是房东在乎。当苏寒把这个月的房租交出去的时候，心痛得在滴血。以前他只要负担一半的房租，可是现在却要负担全部。
　　沈舟相当地愧疚，无奈他打工的薪水只够交水电费和保证两人的一日三餐。好在苏寒的生活费加上沈舟的薪水，还是可以勉强维持日常的生活。
　　“又是大白菜啊……”苏寒郁闷道，“我们下一餐能不能吃牛肉？”
　　“可以，只要你能抗住接下来一个星期每餐只有大白菜。现在我们至少还有土豆。”沈舟无奈道，虽然他也很想念牛肉的味道。
　　苏寒叹了口气，“一个月前，你还每个星期都带我去高级餐厅吃一顿呢。”
　　沈舟夹了一块土豆放在苏寒的碗里，“你可以帮它想象成一块牛排。”
　　苏寒哀怨地看了沈舟一眼，把土豆塞进自己嘴里。
　　吃过饭后，苏寒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沈舟在客厅里练习小提琴，才拉了一首曲子就进行不下去了。
　　周围的环境的确不让人有拉琴的心情，布满油渍的餐桌，破旧的沙发，穿着平价运动服在厨房里洗碗的苏寒。
　　在凌安修的别墅里，沈舟拥有属于他一个人的琴房。房间是欧式风格的，里面有定制的配套家具，还有一扇可以看到别墅花园和泳池的大窗户。每天吃过晚餐，凌安修会花一个时间锻炼身体。他在拉琴的时候，偶尔还可以看到凌安修在泳池里优雅地游泳。
　　沈舟以为，人比物质重要。即使他没有种满玫瑰花的花园和漂亮的泳池，但是他有苏寒。 苏寒一直可以给他带来灵感，两人同样爱着音乐的人总会产生共鸣。他们交换着对音乐的感悟和理解，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这么亲密过，即使是在做.爱的时候。沈舟想，苏寒真是特别的存在，只要苏寒对他微微一笑，他就有拉琴的冲动，他想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音乐里。
　　可是，现在呢？他和苏寒的话题不再是仅仅围绕着音乐。沈舟惊讶地发现，他们更多地是在讨论怎么用一百块钱度过一个星期，或者是哪家超市又举办了促销活动。他们每天朝夕相对，也再也没有当初的共鸣。
　　从厨房里传来苏寒的声音：“沈舟，继续啊，我在听呢。”
　　“嗯。”沈舟刚摆好姿势，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苏寒，你的电话。”
　　苏寒赶紧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在接起电话前用围裙擦了擦手。“喂，老师？”
　　“是吗？真的太好了！”苏寒的声音里透着惊喜，可是没过一会儿，脸又沉了下去。“必须这样吗？只是老师推荐不可以？好吧……我知道了。”
　　苏寒垂头丧气地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上去相当失落。
　　“怎么了？”
　　“今年的格拉斯大赛马上就要在意大利举行，我们学校有三个参赛名额。”
　　“真的吗？”沈舟惊讶道。格拉斯大赛可以说是最权威的钢琴比赛，如果能在其中斩获殊荣，艺术生涯可谓是前途无量。上一个获得第三名的学姐，现在已经顶着“钢琴皇后”的名号在世界各个城市巡演。“学校打算给你一个名额吗？”
　　“本来是的。”
　　“本来？”
　　“没错。”苏寒苦笑道，“另外两个名额已经给出去了。那两个学生都签了音乐公司，有专业人士为他们量身定制每一个细节，而且他们都发行过一两张专辑了。本来以我的资历是没有办法争取这个名额的，但是导师一直力荐我。最后学校也妥协了，不过……我必须找到大人物赞助自己。学校不愿把珍贵的名额给一个什么后台都没有的学生。”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吧，”沈舟安慰他，“我们学校和界内的很多大公司都有合作，我相信你的导师也会为你寻找赞助方的。”
　　“但是导师说时间有限，如果下个星期前还找不到，他就不得不……考虑别的学生了。”
　　沈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握住苏寒的手，“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和实力，一定会有很多公司愿意和你合作的。”
　　苏寒点点头，“但愿如此。”

　　☆、第87章 渣攻七号

　　没有人会否认苏寒很有才华，可是在短短几天就要找到愿意和他签约的音乐公司还是有几分困难的。况且,公司越大,他在格拉斯大赛获奖的概率也就越大，虽然苏寒十分不愿意承认这点。苏寒也稍微调查了一下另外两名参赛者的赞助公司,他非常悲哀地发现,那两家公司都是音乐界的巨头。
　　苏寒很郁闷,陪着他的沈舟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请求凌安修的帮助,相信凌安修也不会拒绝,毕竟赞助一个参加比赛的艺术生对他来说只是可以交给助理去办的小事。可是，他和凌安修毕竟处于分居的状态,虽然他们从来没有争吵,也没有谈过分手,但这种疏离感却一天比一天强。更何况，苏寒根本不会接受凌安修的帮助，沈舟想，苏寒那么骄傲，具有艺术风骨的人，一向非常厌恶凌安修用金钱收买人心的行为。这也是最让沈舟欣赏的一点，苏寒不像自己，自己已经被现实的社会同化，高中时期还具有的男人的尊严，也在凌安修一次又一次的“施舍”下给渐渐磨灭了。而苏寒，他心中的钢琴王子，还保存着最初属于艺术家独有的傲气。
　　只是，当沈舟回到公寓，再一次看到苏寒穿着评价的睡衣躺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旁边放着一个空的泡面碗，还是不由地皱起了眉。他只能安慰自己，就算是王子也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沈舟在苏寒的身边坐下，浓浓的泡面的味道让他有些不习惯。他以前也经常靠泡面度日，自从和凌安修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碰到过这种垃圾食品。凌安修的胃不好，沈舟必须很小心地为他准备不伤胃的食物，久而久之，自己的口味也被养得挑剔起来。
　　苏寒闷闷地抬眼看了沈舟一眼，“喝咖啡？”
　　沈舟随便问了一句：“什么咖啡？”
　　苏寒耸耸肩，“速溶咖啡。”
　　“不用了。”
　　“其实我也不想喝，我只是想找一个杯子，好让它承受我悲哀的目光而已。”
　　沈舟安慰他道：“你别这样。不是有一个公司有和你签约的意向吗？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拒绝了。”
　　“拒绝？”沈舟诧异道，“为什么？”
　　“那才是个多小的公司啊，才只有一年的历史，我怀疑一套定制的礼服他们都给不起。”苏寒一脸轻蔑。
　　沈舟不由地一愣，这样的苏寒让他有些陌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苏寒见沈舟站起来穿上外套，问：“你刚回来就要出去？”
　　“嗯。”沈舟走到门口，边换鞋边说：“夜宵我已经给你买回来了，你饿了就吃点吧。”
　　苏寒懒懒地起来，扒拉一下塑料袋，看了一样，兴致缺缺道：“我知道了。你早点回来。”
　　沈舟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句“我今天可能不会来”说出来。
　　今天是他和凌安修相恋两周年的日子。
　　他和凌安修之间从来没有正式告白过。说起来，凌安修倒是说过喜欢，而自己，却一次都没有说过。凌安修曾经和沈舟讨论过这个问题，而沈舟的理由是，比起说，他更愿意用行动表示。那个时候的凌安修眼中微微有些失落，但是笑着接受了沈舟的热吻。
　　他们至始至终都不是他们的恋情，究竟开始于哪一天。
　　两年前的今天，他第一次和凌安修做了。凌安修笑着说，就把我们的初夜当成是恋爱纪念日好了。他不知道凌安修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去年他还是准备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当时凌安修还在出差，他打电话给凌安修，问他能不能早点回家。凌安修问他有什么事，他开玩笑道：“没什么，只是想你了。”凌安修在深夜赶了回来，见到沈舟准备的一切很是惊喜，直接就把人推到墙上热吻。即使做了这么多次，凌安修还是改不了做主导者的习惯，只不过，每次他还是会乖乖地做0号，只因为沈舟不喜欢在下面。沈舟后来才知道，当时凌安修推了几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飞了大半个地球赶回来和他相聚。
　　沈舟坐在公车上，一年前的回忆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涌上的心头。这是一段非常美好的记忆，沈舟不禁有些期待今晚来。时间还早，他还可以赶去别墅为凌安修准备一个惊喜。他希望，经过这个夜晚，他们之间的隔阂和疏远能被消除。
　　小安一出校门就看见了停在校门口那辆醒目的跑车。说实话，豪华跑车停在校门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当上车的不是一个女神，而是一个男神时，就会吸引来很多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来这里干什么？”
　　凌安修趴在方向盘上，理所当然道：“接你啊。”
　　小安斜眼看了凌安修一眼，“我不需要。只要我想，我的速度可以比这辆车还快。”
　　“我知道。”凌安修启动车子，“我只是想这么做。”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完全没有必要……”
　　凌安修郁闷道：“小安，我是人类，我总会莫名其妙地想做一些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你能明白？”
　　“不能。”
　　“……”凌安修憋了半天，最终只能理解般地点点头，“我能理解，就像我不明白你们机器人一样。”
　　“你想要明白我，必须先具备计算机的基本知识……”
　　“闭嘴。”
　　小安在路上买好晚餐要用的食材，保持凌安修不被饿死一直是他的第一要务。
　　当凌安修和小安一起回到家，发现餐厅里灯火通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小安只说了一句话：“看来不需要我了。”
　　听见动静的沈舟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了两人，他的表情变得委屈和震惊。
　　“你这么进来的？”凌安修惊讶道。
　　沈舟的声音很轻，“我有钥匙的。”
　　“哦……”凌安修想起他还没有把钥匙收回来，他看看小安，又看看沈舟，“既然这样，我们就……”
　　“安修，”沈舟凝视着凌安修的脸，语气坚决：“我想和你聊聊，单独。”
　　“可以啊。小安，你先去房间等我吧。”
　　小安看了一眼沈舟，走进了客房。
　　沈舟瞪着大大的眼睛，“你要把他留下来过夜？”
　　凌安修含糊地“唔”了一声。
　　沈舟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安修，你这是背叛我吗？如果我没有记错，我还是你的男朋友吧？”
　　凌安修一脸困惑，“你再说什么啊，我和他只是朋友。”
　　沈舟顿时就没话说了。
　　“就像你和苏寒一样，我们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凌安修拖起沈舟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相信我，我很喜……在意你的。”
　　沈舟僵硬地别过脸，“先吃点东西吧。要不要叫小安一起？”
　　“不用，他不吃这种东西。”凌安修在餐桌前坐下，喝了几口汤后，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又忘记了吗？”沈舟的口气中有些自嘲，“你果然忘记了。”
　　“如果你是说，今天是恋爱纪念日的事情，我没有忘。”
　　沈舟猛地抬起头，忍不住笑了：“真的？”
　　“是啊。”虽然要不是阿may下班的时候还提醒了凌安修，他早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了。“所以你就来这里？”
　　面前英俊的青年眼睛亮亮的，微笑着说：“对啊，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度过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夜晚。”
　　“的确挺特殊的。”
　　沈舟站了起来，走到凌安修身后，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暧昧地低语着：“我希望，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可以在一起庆祝这个日子。”沈舟漂亮的手指开始解着凌安修衬衫的扣子，同时用温热的嘴唇触碰着他的脖子。
　　“你不会是忘了小安还在别墅里吧。”凌安修提醒他。
　　“那又怎么样？”沈舟呢喃道，“大不了就让他听见或者是看见，我不在乎。”
　　“我在乎。”凌安修用力推开沈舟，整理了一下衣领和皱了的衬衫，淡淡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什么？”沈舟一脸雾水。
　　“我是问你，你想要什么。”
　　沈舟愣了愣，随即脸涨成了红色，“你觉得，我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和你……”
　　凌安修反问：“难道你不是吗？沈舟，你运气不错，我今天心情不错。而且在每个特殊的日子，我都有日行一善的习惯。比如上一个圣诞节，我就请城市里所有的流浪者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沈舟的脾气再好，性子再温也受不了了。“凌安修你究竟把我当什么？！我不是你以前那些所谓的‘孩子’！”
　　“哦？”凌安修扬起眉头，“看来你不需要我的‘日行一善’。那你要不要考虑把这个机会留在别人，比如你的好朋友，苏寒？”
　　“你怎么知道？”
　　“为了感谢那两张音乐票，我请J.D的负责人吃了顿饭，无意中听见他们提起来今年的格拉斯大赛。如果你想要为苏寒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也……”
　　“没有必要！”沈舟果断地拒绝，“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我们’？”凌安修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你和苏寒成了‘我们’？还有，你确定你真的有权利替苏寒拒绝我？”
　　沈舟肯定道：“就算你和苏寒本人说，他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凌安修静静地看着沈舟，只说了三个字：“你确定？”

　　☆、第88章

　　挂掉电话，苏寒的心情相当沉重。导师打电话来提醒他,还有两天就是格拉斯大赛报名的截止日期,如果他再不找到合适的赞助商，他就再也没有参加比赛的希望了。
　　苏寒是多不甘心。他的天赋众所周知,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活得成功。而参加格拉斯大赛,无疑是他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他琴弹得好，人长得又漂亮，当初不是没有公司想签下他。只是他总觉得不够,音乐生涯的第一家公司,必须在业界有足够大的分量。那种只能算中上的小公司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寒把手机放进口袋，继续他的练习。可是现在的他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很简单的一支曲子弹错了好几次。
　　“哥。”
　　苏寒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门口，只见小安全身都脏兮兮地，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各种颜色的颜料。
　　“你不知道敲门吗？”苏寒没好气道。
　　小安眨眨眼，“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公共教室。”
　　苏寒用鼻子哼了一声，“那你是来干嘛的？”
　　小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寒：“这是爸妈打来的生活费。”两个人是亲兄弟，父母会把他们的生活费打在一张卡上。父母以为，这两孩子是兄弟，又在一个学校上学，肯定是天天形影不离。他们没想到，苏寒和小安已经快一个星期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
　　苏寒冷着脸接过银行卡，“你的那份取出来了吗？”
　　“嗯。”
　　“不是吧，你还需要这点生活费？”苏寒故作夸张，“你不是和凌安修在一起吗？只要你说一声，要什么没有啊，何必还要我和平分这点小钱？”
　　让苏寒惊讶的是，小安并没有被他激怒。“这倒是实话。只不过，就算我不需要，我凭什么要给你？”
　　“等一下。”苏寒拉住小安的胳膊，语气冰冷，“小安，我好不容易拯救了沈舟，为什么你就迫不及待地跳进去？凌安修他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一身的铜臭味，和他在一起久了只会被他污染。小安，你是美术生，你不能沾染他身上的各种陋习。”
　　小安只说了一句：“我学艺术，但我依然在这个社会上生活着。”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苏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调整好心情接起电话。“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就来我办公室，马上！”
　　苏寒不敢怠慢，收拾好东西就向学校的行政大楼赶去。
　　除了苏寒的导师，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
　　“老师。”
　　女人回过头看着苏寒，笑道：“这就是你们学院的钢琴王子，很可爱呀，我想我们老板会喜欢的。”
　　苏寒一脸茫然地看向他的导师。
　　导师满脸笑容：“苏寒，这位是风音的代表，风音要向你发出签约邀请。”
　　“风音？”苏寒瞪着大眼睛，“可是，他们不是不签在校学生的吗？”作为古典音乐的商业巨头，风音出版的CD基本上都是大师级人物的巨作，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师兄师姐可以签到风音旗下。
　　女人说：“那都是以前了。现在古典音乐也不得不随大流，封面上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弹琴只能吸引部分专业人士。小姑娘们也不仅仅喜欢流行音乐了，在她们看来，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艺术家更具魅力。苏寒，我觉得你很符合我们公司的标准，你愿意考虑一下我们的邀请吗？”
　　苏寒压住内心的狂喜，不动声色地看向导师。
　　导师朝他微微点点头。苏寒说：“好的，我会考虑。”
　　女人递给苏寒一张名片，“我叫阿may，考虑好了联系我。”
　　走出办公室，苏寒立刻往回赶，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舟——他收到了风音的邀请，他不但能参加格拉斯大赛，还可以享受圈子内最好的资源。
　　沈舟正在公寓打扫卫生，听见开门声，他那句“你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苏寒就紧紧地抱住了他。
　　沈舟下意识地搂住苏寒的腰，“怎么了？”
　　苏寒激动道：“风音找我签约了！”
　　“真的吗？太好了！”沈舟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知道“风音”这两个字对每个音乐学生的意义，他真心为苏寒高兴。
　　苏寒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沈舟，面前英俊的青年冲他那么温柔地笑着，苏寒心里一动，踮着脚就吻了上去。
　　沈舟触不及防，只能错愕地看着苏寒贴上自己的嘴唇。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沈舟从来都不清楚自己对苏寒是什么感情，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因为他怕得出来的答案会对不起凌安修——那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男人。但是他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念头。苏寒，说不定是他真正想要的人，那个让他一见到就会心跳加速的人。
　　沈舟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和除了凌安修以外的人亲吻。但现在在亲吻他的人，是苏寒。可是，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想象中的心跳加速，嘴唇上温热的触感却让他想起了和凌安修接吻的感觉。
　　即使在床上处于劣势，凌安修的吻却一直都很强势霸道，充满男人的激情，每次都让沈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苏寒只是小心翼翼地贴着沈舟的嘴唇，见沈舟没有反应，也没有把他推开，便想进行下一步。
　　沈舟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推开苏寒。苏寒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沈舟。
　　两个人尴尬地沉默着，最后还是沈舟开口了，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苏寒，看把你的乐的，你也太激动了点吧。”
　　苏寒没有打算就这样把事情糊弄过去。他坚定地说：“沈舟，你喜欢我的。”
　　“是啊，作为朋友……”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沈舟微微皱眉，“苏寒，我搬进来之前就说好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苏寒抓起沈舟的手，“我马上就要和风音签约了，以我的实力，在格拉斯大赛上获得前三名完全不成问题。到那个时候，你也不再需要那个男人，他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沈舟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寒，连声音都在颤抖：“连你都以为我和凌安修在一起，是为了利用他。”
　　苏寒不语。
　　沈舟没要想到自己最知心的人，想了那么久的人居然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他，“苏寒，我真没有想到。”
　　苏寒连连摇头，“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们……”
　　沈舟深吸一口气，“苏寒，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只能做朋友。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立刻就搬出去。”
　　“你在说谎。”苏寒红着眼睛，“你明明也喜欢我，现在我们之间的阻碍也没有了，你为什么不能？”
　　“不，我不喜欢你，至少不是那种喜欢。”沈舟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只是为了反驳苏寒。他只知道，他现在不能和苏寒在一起，即使没有了凌安修，他也不愿意就这样和苏寒在一起。
　　苏寒不再说完，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沈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像往常一样摸了摸苏寒的头，“你能和风音签约，我很高兴，希望你好好把握这次几乎。”
　　“……”
　　“还有，我刚刚是认真的，如果你接受不了，我马上就搬出去。”
　　“不用了。”苏寒声音沙哑，“就当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你别走。”
　　沈舟叹了口气，点点头。
　　苏寒象征性地考虑了三天，最终给了阿may回答。阿may很爽快地说：“如果没有问题你就来公司签约吧。”
　　苏寒来到风音公司，阿may把合同递给他，“合同的模板昨天也发给你了，你再看一下，有什么问题，现在就提出来。”
　　苏寒大概浏览了一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may笑道：“小帅哥，不用过多久，你的照片和名字就会印在风音的古典音乐专辑上了。”
　　“谢谢，不过我现在还是想专心准备比赛的事情。”
　　“哦，那是。你现在跟我走一趟吧，我老板想见见你。”
　　苏寒受宠若惊，他刚签约，就被风音的大BOSS召见？
　　风音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是一名出色的大提琴手，即有音乐才华，又有商业天赋，在艺术学校大家没少提过他的名字——阮成。
　　苏寒几乎是抱着见偶像的心情跟着阿may进了办公室，阮成坐在办公桌后，戴着眼镜，神情严肃。
　　“阮成，人我给你带来了。”阿may笑道。
　　阮成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你叫自己家老板的名字叫习惯了吗？”
　　阿may扬起细细的眉毛，“哦，那我该叫你‘阮总’？”
　　阮成笑笑，把目光转向苏寒：“苏寒？”
　　苏寒乖巧道：“阮总。”
　　“我叫你来是想和你说一下，你的情况有些特殊。”
　　苏寒心里有些不安，“嗯？”
　　“你也知道风音从来不签在校的大学生，这次破例和你签约，是因为……”阮成瞟了阿may一眼，继续道：“我的一个好朋友拜托我的。不过，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投资，你虽然靠在风音名下，风音却不会给你投入一份资金，当然，免费的资源你可以任取。”
　　“阮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说简单点，你真正的赞助者不是我，而是这位小姐，”阮成指指阿may，“她的顶头上司。”

　　☆、第89章

　　苏寒从五岁就开始练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琴房。欧式风格的装修,奢华的水晶吊灯下是一架纯黑的钢琴，钢琴正对着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把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而这不过是风音庞大的资源中小小的一角。
　　凌安修坐在钢琴前,手中拿着一个高脚杯,正眯着眼睛品酒,相比于苏寒的惬意，苏寒心里紧紧绷着一根弦,他实在不明白凌安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他要帮助自己。
　　“喜欢吗？”
　　“什么？”
　　“这家钢琴啊。”凌安修打开钢琴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一尘不染的琴键，“听阮成说,这是一架施坦威钢琴。”
　　苏寒的目光落在钢琴上,大眼睛里是无限的渴望，拥有一架施坦威钢琴，是他从五岁开始每一年的生日许下的愿望。
　　凌安修轻笑：“看来你很喜欢。我替你把这间钢琴房租了下来，以后你可以在这里练琴，直到比赛开始。”
　　苏寒强迫自己不去看施坦威，“你的目的？”
　　凌安修耸肩一笑，“偶尔做点善事，积点德。更何况，你是沈舟的‘朋友’。”
　　“果然，”苏寒讥讽道，“艺术在你眼中不过就是欺压他人的工具，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站在施坦威前。”
　　凌安修端详了苏寒一会儿，不再说话，低头看着琴键，轻轻按下一个琴键。钢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等到余音消失，凌安修真正开始了他的演奏。
　　这是一首苏寒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不像是古典音乐，有几分流行音乐的味道。凌安修指法熟练，行云流水般的音乐束缚着苏寒的心。
　　不可能……凌安修那个市侩的商人怎么可能会弹钢琴？而且水平可以和钢琴系大部分的学生相媲美。苏寒听沈舟提起过，凌安修出身贫寒，小时候没钱学乐器，长大后又忙着白手起家，天天浸染在世俗中，偏偏有喜欢装成一副高雅的样子，和暴发户没什么两样。
　　音乐结束，苏寒立刻问：“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这是我自己写的。”凌安修还保留着第二个世界的记忆，他在那个世界里，可是一代歌王，弹几首曲子根本就不算什么。
　　苏寒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安修。
　　“现在我有资格站在你的钢琴前了吧？”凌安修起身，走到苏寒前，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练习吧。”
　　“等一下。”
　　凌安修微微侧头，“怎么？”
　　苏寒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他应该拒绝凌安修的帮助，凌安修是他最瞧不起的人，他的骄傲和自尊绝对不允许自己接受凌安修所谓的“善意”。可是，参加格拉斯大赛本身就是个难得的机会，获奖之后他至少可以少奋斗五年。如果现在拒绝凌安修，就相当于放弃这个机会，放弃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可是，用凌安修的钱去实现理想，总让苏寒觉得相当不舒服。可是，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又有谁会介意自己曾经不堪的过往？
　　见苏寒不说话，凌安修道：“你是不是想拒绝我这个只有钱的俗人的帮助？”
　　“……”
　　“苏寒，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你自己最好。”凌安修悠然道，“你也知道，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对你的艺术生涯意味着什么。想要成功，有的时候也需要不择手段的狠心。更何况，你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接受一个好心人的帮助，这样都不行吗？”
　　苏寒沉默良久，终于咬着牙说：“好，我答应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你和你的行为。”
　　凌安修笑笑，“你还真是清高。”
　　“你要记住，我从来没有向你请求过什么，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
　　凌安修玩味地看着苏寒，“你放心，我会记住的。”
　　“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请你现在离开，我要开始练习了。我想你也不希望你在我身上花的钱付之东流吧。”
　　“我想问你最后一件事。”
　　“说。”
　　“你很在乎沈舟吧？”
　　话题转换得太快，苏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道：“是的。”
　　“那你应该也知道沈舟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苏寒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凌安修语速很慢，但字字都打在了苏寒的心上：“你自己都接受了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沈舟放弃？”
　　苏寒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心虚，但他还是镇定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凌安修肯定地说。
　　苏寒转过头，不再和凌安修对视。凌安修的眼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只要他看到，就无法维持自己一贯骄傲的形象，就仿佛无论怎么伪装，都会被他一眼看破。
　　“对了，这是给你的。”凌安修掏出一张金卡放在钢琴上，“你参加比赛的一切费用阿may都会为你处理好，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苏寒沉声道：“我不需要。”
　　“相信我，你需要。阮成的建议，是将你打造成高贵优雅的年轻艺术家，到时候你去参加比赛，连一杯咖啡买不起，那就糟糕了。这些钱你可以当做是你的公关费，你有权利任意支配，比如交一些圈子里有名气的朋友，”凌安修低头看了看苏寒脚上有些褪色的帆布鞋，“又或者是买一双新的鞋子。”
　　“……”
　　凌安修走后，苏寒坐在施坦威钢琴前，不由地回想起凌安修刚刚弹奏的曲子。那首曲子旋律非常好听，让人过耳难忘。凌安修会弹钢琴，这个事实让苏寒心里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突然自己看不起的人也拥有了，那个人还嘲笑着他：“不过是钢琴而已，我也会啊，而且弹得还不差呢。”
　　苏寒摇摇头，试图把脑海中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苏寒一回家，沈舟就急切道，“签约的事情怎么样？”
　　苏寒点点头，表示一切顺利。
　　“那太好了。”沈舟舒了一口气，笑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在公司练琴。”
　　“风音吗？那里的环境很好呢。”
　　苏寒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安修带我去过几次。”
　　苏寒沉默了。
　　沈舟发现苏寒的表情不太对，问：“怎么了？”
　　苏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苏寒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他试图挤出一个轻伤的笑容，“今天晚餐我们去外面吃吧？就当庆祝我和风音签约，顺便也提前庆祝我获得格拉斯大奖！”
　　“喂喂，我们现在必须节衣缩食才能负担下个月的房租。”
　　“我爸妈又给我打了一些钱，我请客。”
　　沈舟还是有些为难道：“可是学校还有点事，晚上恐怕没有时间。”
　　“哦，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着急。”苏寒莫名地松了口气，说实话，他现在不太想面对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沈舟。
　　“嗯，下次我们再庆祝吧！”
　　酒吧的老板坐在吧台上，眼睛一直看着离他不远处的年轻人。这个大男孩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正是最讨喜的年纪，最重要的是，他长得还很漂亮。
　　老板蠢蠢欲动，只是，他总觉得这个男孩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喂，”老板问调酒师，“那个男孩经常来我们店里吗？”
　　调酒师顺着老板的目光看去，突然噗哧一笑，“你说沈舟？”
　　老板很惊讶，“你认识他？”
　　“他两年前和我一样也是个调酒师。”调酒师道，“后来，他走了大运，就不再来上班了。”
　　“哦？”老板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挑起，“他怎么了？”
　　“还记得凌先生吗？以前所有零号的梦中情人？”
　　“当然，我当初还和他挺熟的呢。只是，这两年他都没怎么来了。”
　　“沈舟就被他看上了，然后就过上了被完美情人包养的生活。”
　　老板慢慢地点点头，端详了沈舟一会儿，“他的确很好看，但也算不上什么绝色吧。我店里有几个男孩就比他漂亮多了。凌安修为什么会看上他？而且还挺专一的，两年来都不泡吧了。”
　　调酒师耸耸肩，“凌先生那样的什么人家角色没见过。我想，他还是喜欢沈舟的气质吧。人学小提琴的，多高雅，多清纯啊，这哪是我们店里的男孩子能比的呢？”
　　老板不屑地笑了笑，“明天我也让孩子们学点什么高雅艺术。不过，我也不觉得他多纯洁啊，现在还不是在酒吧里买醉。”
　　“那有什么，人家两夫夫一起来的。”
　　老板再次转过头，只见凌安修在沈舟身边坐下，叫了一杯酒。
　　“怎么会约在这里见面？”凌安修问。
　　沈舟眼神有些迷离，看样子是喝得多了些，“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是啊。说起来好久没来了。”
　　沈舟突然笑了，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那个时候，你一直在看我。”
　　“你怎么知道？”
　　“当时酒吧里大部分人都在看我，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目光具有很强的侵略性，让我想忽视都难。我没有想到，你会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彼此彼此。第一次见面你也瘫着一张脸，我以为你是一个面瘫呢。”
　　沈舟低声笑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表情就像快哭了似的，“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凌安修喝了一口酒，“你想知道？”
　　“嗯。”
　　“因为你不爱我。”
　　沈舟猛地抬起头，“我没有，我……”沈舟突然不说话了，只是茫然地看着凌安修，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具有节奏感的音乐回荡在酒吧里，一个穿着皮革装的男人拿着皮鞭站在高台上，手中拿着一条皮鞭，一下又一次抽打着他面前趴着的男人。舞池里的男人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相对于激情的男人们，沉默的凌安修很沈舟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今天晚上的主题是SM……”凌安修饶有兴趣地说。
　　“不是这样的。”
　　“嗯？”
　　“我承认，当初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四周很吵，沈舟不得不提高声音，“你帮我那么多，供我读最贵的艺术学校，带我游遍所有的艺术之都，甚至为了在风音租了一下琴房……我很享受那种生活，安修，我穷怕了，如果离开你意味着失去所拥有的一切，我选择了留下来。”
　　凌安修有些惊讶，“我没有想过你会承认这些。”
　　“难道你一直都知道？”
　　“你就和我住在一起，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不……”
　　“不说？”凌安修懒洋洋道，“说出来大家都不好受，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我年纪也大了，总是换各种各样的男孩子也不是个办法。你很有良心，沈舟。只要我对你好，你也会对我好。能用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弄得那么复杂？”
　　“可是现在不仅仅是钱的事情了。”接着昏黄暧昧的灯光，沈舟看着男人平静的面容，心重重地跳着，“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离开家的这些日子，我常常想起你。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身边，都会一阵失落。安修，我想我不能没有你。”
　　凌安修眯起了眼睛，“怎么，发现你心中的白月光不那么白了，就想起我的好了？”
　　沈舟的脸沉了下去，“我的确没有想到苏寒会接受你的帮助。”
　　“你傻，不代表别人和你一样傻。苏寒很聪明，他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
　　“我输了。”沈舟坦然道，“但我并不后悔，至少这件事让我认清了自己对苏寒的感情。我对苏寒的感情一直很模糊。但我现在非常清楚，我们都是音乐生，并且对音乐的理解非常相近，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我喜欢音乐。我真正想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你，安修。”沈舟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他的眼前一如既往的黑亮。就是这双眼睛，凌安修一见到，就让他陷了进去。
　　让凌安修庆幸的是，他还有能力爬出来。
　　“沈舟，你发现没有，即使是在对我的表白中，你的语气也充满不确定。‘我想我不能没有你’，‘我对苏寒的感情一直很模糊’……你说了这么多，我没有听见一句‘喜欢’，你只说过‘在乎’。不过，这样也挺好，说明你很诚实，不确定就不说，只说自己确定的事情。既然你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弄清楚自己对苏寒的感情，再多花点时候考虑下你对我的感情吧。”凌安修站起身，把帐给结了，拍了拍沈舟的肩膀，“你想喝什么叫就行了，今晚我请客。”
　　“安修……”
　　“既然来了，今天晚上就放松下吧。”凌安修脱下外套，他里面穿了一件无袖的背心，露出漂亮的手臂线条，一头扎进了舞池里。
　　沈舟不会跳舞，只能在吧台边上远远地看着。凌安修的动作很帅气，沈舟想到他在床上柔软的身体，不禁一阵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那个男人了……
　　今夜酒吧爆满，舞池里可以说是人挤着人，没一会儿，凌安修就消失在人群中。
　　沈舟猛地起身，打翻了酒杯，红色的液体洒在他身上。他努力寻找着凌安修的身影。热舞的男人似乎都长着一张相似的脸，他努力地寻找着，却怎么样也找不到。
　　他终究是，把凌安修弄丢了。
　　凌安修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爱玩的主儿，什么刺激玩什么，过了三十岁才渐渐安定下来。今天晚上，他有种重回二十岁的感觉，周围全是年轻帅气的帅哥，他不由地也被带动了，喝了不少酒，就着音乐的节拍，和一个金发帅哥贴身热舞。
　　金发似乎也对凌安修很感兴趣，不时地伸手揩几下油，最后在他耳边吹着热气，“get a room？”
　　凌安修刚想回答，就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小安站在自己身后，手上抓着他的背心，依然瘫着俊美的脸。
　　被人这样拎着，可谓是相当没面子，凌安修说：“放手。”
　　金发帅哥看到小安，眼睛一亮，但还是很不服气地说：“喂，是我先看上他的。”
　　小安淡淡道：“抱歉，我家笨蛋总裁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就直接把凌安修拖了出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十七八岁的美少年拖着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你怎么会在这？”凌安修没好气道。
　　“我定位到你在这里。”
　　“我不是说这个，你来找我干嘛？”
　　“你的电话打不通，阿may把电话打到家里来，说拜托你去公司一趟。”
　　凌安修只好悻悻地上了车，开着车奔向公司。
　　离比赛还有一个月，苏寒一直在拼命地练习，有的时候干脆连家都不回，直接住在公司里。风音公司有给艺术家安排临时的住所，而且住宿条件相当不错，比苏寒家好很多。然而，这不是苏寒留宿公司的主要原因。
　　他不敢面对沈舟，虽然他一直在说服自己他做得事情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毕竟这是他通向成功最大的机会，他必须好好把握。可是这种话，他永远没有办法在沈舟面前开口。
　　凌安修又何尝不是沈舟艺术生涯最高的垫脚石呢？沈舟为了向凌安修表明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从豪宅里搬了出来，自己当时也是力挺沈舟，义愤填膺地指责凌安修是个只会拿钱收买人心的暴发户。而是现在，他也被凌安修“收买”了。
　　苏寒只是打电话给沈舟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得知苏寒要住在公司，沈舟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注意劳逸结合。
　　有次苏寒练琴练到深夜，实在忍不住，打了电话回家，却一直没有人接。苏寒又打给沈舟的手机，沈舟迷迷糊糊地表示他在家里睡觉。
　　苏寒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再也没有心情继续练习——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沈舟已经开始了相互欺骗呢？
　　一个月后，苏寒和他的两位学长一起踏上了去巴黎的飞机。另外两个参赛者都显得十分轻松，苏寒却非常紧张——这是他用沈舟和尊严换来的比赛，他绝对不能输！
　　三个人住在一间酒店里，另外两个人都有经济人陪伴。苏寒孤身一人，除了吃饭，就是窝在房间里练琴，几乎和其他人没有交流。除了到巴黎的一个晚上，他去香榭丽舍大道买了一块价格高得吓人的手表。比赛结束后，他要把格拉斯的奖杯和这块手表一起送给他的缪斯——沈舟。
　　比赛的前一天，阿may飞到了巴黎。苏寒有些意外，他不认为阿may会为了自己专程飞来。
　　果然，阿may表示自己刚好是来巴黎替凌安修拿阿玛尼的春季新款，顺便也看看他。“既然都来了，我就带你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什么事？”
　　阿may暧昧地眨眨眼，“我带你去见这次比赛的评委吧。”
　　“你认识他们？”苏寒惊讶道。
　　“我不认识，但是安修认识。”阿may笑道，“他们会卖安修这个面子的，放心吧。”
　　“你确定？”苏寒仍然表示怀疑。
　　阿may有些不耐烦了，“你事怎么这么多，我说了行就行。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寒依言做好了准备，临走之前，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把那块准备送给沈舟的手表带在了身上。
　　和他们见面的一位英国的指挥家，苏寒全程脸上都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坐在他身边的阿may也举止优雅，用熟练的英语和指挥家交谈着。让苏寒纳闷的是，他们一直在聊一些艺术界的趣事或者是凌安修近况，却对比赛的事情只字不提。
　　期间，指挥家去了一次洗手间，苏寒没有再犹豫，立刻跟了上去。阿may看着苏寒的背影，微微眯着了眼睛。
　　

　　☆、第90章

　　“我简直不敢相信！”阿may踩着高得离谱的高跟鞋,死死地跟在她家老板身后。
　　凌安修单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悠哉：“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我已经决定了。”
　　阿may一把把凌安修拦下，“给我个理由！”
　　凌安修作沉思状,“庆祝上个季度公司的总利润增加了百分之十五？”
　　阿may冷笑,“这是公司全体员工共同努力的成果，你要庆祝,有本事给每个人放假,自己跑去度假算什么！”
　　“这就是自己当老板的好处,随时可以放假。”
　　阿may被凌安修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刚想反驳,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安修！”
　　两个人循声望去,只见沈舟刚从公司大厅的沙发上起身,笑着朝他们走来。
　　阿may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和情人去度假。”
　　“……”凌安修看着沈舟，“你怎么来了？”
　　沈舟微微惊讶，“我不是告诉你我来接你一起去打球的吗？”
　　“我有吗？”
　　“你有。”沈舟委屈道。
　　“你的确有。”阿may淡定地陈述事实，“下午开会前，你不是接到了沈舟的电话吗？你‘嗯嗯哦哦’了几声就挂断了。”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啊，我今天晚上有应酬，所以……”
　　“咦？你有吗？”阿may毫不客气地揭穿凌安修的谎言，“我怎么不知道？老板，你记错了吧，今天你很闲呢。”
　　沈舟委屈地，默默地看着凌安修。
　　凌安修叹了口气，拍拍大男孩的肩膀，“走吧。”
　　凌安修带着沉默的沈舟来到停车场。一上车，沈舟就诚恳道：“安修，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但你不要骗我。”
　　凌安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沈舟这个仿佛被蹂躏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明明觉得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做错，却总有一种他在欺负沈舟的错觉。
　　见凌安修不说话，沈舟又道：“你不想去的话，我没关系的，真的。你忙了一天，估计也累了，还是别去……”
　　凌安修不耐烦道：“我都说去了，你烦不烦啊！”
　　沈舟瞪着黑亮的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抱歉，我刚刚口气重了些。”凌安修生硬道，“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所以请你别再唧唧歪歪了，OK？”
　　两人一路无言地来到了沈舟的大学。沈舟喜欢打篮球，在他们交往的这两年里，凌安修经常陪他来学校打球。他年轻的时候都忙着为事业拼搏，获得成功后，大部分的空余时间也花在酒色上，现在混在一群大学生里，凌安修丝毫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更重要的是，在篮球场上的男孩子都相当养眼。
　　可是今天的凌安修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美少年，打了没几分钟就觉得有些累了。沈舟看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关切道：“安修，你没事吧？”
　　凌安修挥挥手，“老了老了。”
　　沈舟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你一点都不老。”
　　凌安修心道：都快四十了还不老。“我先休息一会，你继续。”
　　沈舟犹豫道：“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我陪着你吧。”
　　“千万别。你陪着我，我都不好去和别的漂亮男孩搭讪了。”凌安修开玩笑道。
　　沈舟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抿着嘴不太高兴地走了。
　　凌安修坐在篮球场边上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热，干脆直接上了车，开着空调听音乐。
　　凌安修闭着眼睛，刚休息了没多久，就有人敲他的车窗，他打开车窗，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俊美少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安？你怎么在这？”凌安修打开车门，示意小安上车，“还戴上了眼镜。”
　　“这是我学校，我在这里很正常吧。至于眼镜，我觉得我戴上会显得成熟些。”
　　凌安修看看时间，“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有一个女生下课后拦住了我，”小安一脸平静，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她和我告白了。”
　　“……”凌安修太过于惊讶，都不知道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
　　“很惊讶？”
　　“也、也不是了。”凌安修老实道，“只是你这个样子，实在不能把和你情爱联系在一起。话说，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爱情是一种生物程序，人类坠入爱河的时候大脑不断释放出一组特定的化学物质，包括神经递质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
　　凌安修果断打断小安，“你果然不知道。”
　　“我知道的东西比方圆五百米的人类知道的总和还要多，你居然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好吧，或许你知道，但你绝对不会表达。”
　　小安淡淡地注视着凌安修，眼睛里的情绪在一瞬间就变了，那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中包含了热烈的情绪。凌安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安，一时竟有些失神。
　　小安慢慢地凑近凌安修，不知道是不是凌安修的错觉，他居然感觉到了小安温热的呼吸……这很不科学，身为机器人的小安根本不会呼吸。
　　嘴唇上一片温热，凌安修大脑一片混乱，唯一的想法就是，小安这只高仿人类的机器人，实在是……太像人了。
　　“砰！”
　　听到这一声巨响，凌安修赶紧和小安分开，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沈舟双眼通红地站在旁边。
　　凌安修打开车门，皱着眉道：“你悠着点，我这车很贵的……”
　　沈舟没有理凌安修，而是直接扑向小安，一拳就挥了上去，“他是我男朋友！”沈舟控制不住自己，也掩饰不了他声音的颤抖。
　　只要小安不想，现代的社会没有人能对他造成伤害，他微微侧身，就躲过了小安的袭击。
　　凌安修颇感意外，他认识沈舟这么久，沈舟性子很温和，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凌安修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为谁失控的样子。没想到温柔的小兔子一旦发飙也和恶狼一样可怕。
　　沈舟狠狠地揪住小安的衣领，用力把他推到车上，“你不是向我保证过你们之间没什么吗！你不是说你和他不是爱情吗！你刚刚在干什么！”
　　小安淡淡道：“我在向他解释什么是爱情。”
　　沈舟一愣，脸色越发的难看，哑声道：“你把我当傻瓜吗？”
　　小安甩开沈舟的手，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道：“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苏安，我再说一次，凌安修是我的男朋友，你离他远点。”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说话……”
　　凌安修被他们吵得头痛，刚想劝架，手机就响了起来。等他接完电话回来，两个人之见的气氛更加的糟糕。沈舟满脸努力，小安倒是很平静，似乎完全不把沈舟当一回事。
　　“你们别吵了，苏寒出事了。”
　　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凌安修。
　　凌安修的表情很复杂，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郁闷。“刚刚阮成告诉我，苏寒被取消了格拉斯比赛的参赛资格。”
　　沈舟眼中的怒气顿时变成了震惊，“为什么？”
　　“具体的阮成也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就去风音弄清楚事情，你们不如不吵的话，我就带你们一起去。”
　　小安说：“你带沈舟去就行了，我对苏寒的事情兴趣不大。”
　　沈舟难以置信：“他是你哥哥！”
　　“这个不需要你提醒。”
　　凌安修无奈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上车！”
　　一走进风音总裁办公室，凌安修就感觉到一阵低气压。阮成在黑着脸坐在办工桌后，凌安修连忙露出灿烂的微笑：“小成，什么事让你那么生气啊？”
　　阮成恶狠狠地瞪着凌安修，“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签下苏寒的，结果……你让我以后在这个圈子里怎么立足！”
　　“你先冷静一些，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苏寒怎么会突然就被莫名其妙地取消了参赛资格？”
　　“莫名其妙？”阮成冷笑一声，“评委会取消他资格的理由才不是莫名其妙的，公正得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阮成的声音中充满了轻蔑：“他居然拿着一块价格不菲的名表去贿赂评委。据说那位评委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客气地拒绝了苏寒，转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评委会，所有的评委一致觉得这种试图通过非法手段在格拉斯比赛取得好成绩的人根本没资格称为一名艺术家。这下好了，整个国家都因为他的愚蠢下作的行为而蒙羞。”
　　“不可能！”沈舟叫道，“苏寒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为了理想，接受凌安修主动提供的帮助沈舟还可以理解并且接受。但是主动去贿赂评委这种事情，根本不是苏寒做的出来的。沈舟还记得他们讨论贿赂行为时，苏寒脸上厌恶的表情。
　　阮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年轻人，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
　　相对于沈舟的震惊，凌安修倒比较平静。“苏寒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并不吃惊。毕竟他非常渴望成功，并且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只是他的智商实在是低了些，在这种国际大赛中，耍这种伎俩，只会被其他人瞧不起。”
　　“现在好了，整个风音的名声估计就要被他搞臭！”阮成愤怒道，“我们公司一直都是用实力说话，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丑闻！”
　　“风音算什么？”凌安修沉声道，“整个艺术学校，整个国家都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很大的影响。那些国外的记者你都知道的，没事最喜欢报道其他国家的丑闻。”
　　“凌安修，他是你推荐的人，你必须给我把这件事处理好！”
　　凌安修无奈道：“你让我怎么办？我在国内也许有几分影响力，在国际上估计就什么都不是了。况且，这根本不是我的圈子。我能做的，就是打电话给那位评委，让他尽量把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那你还不快去！”阮成咆哮道。
　　理亏的凌安修，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阮成的怒气。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后，凌安修黑着脸开车把两位美少年送回家。
　　“到了，下车吧。”
　　沈舟抬头看着面前微微破旧的公寓，轻声道：“这不是我家。”
　　“但你现在住在这里。苏寒今天晚上的飞机，出了这样的事，虽然说他活该，但毕竟还是挺郁闷的。作为他的‘好朋友’，你现在有责任陪在他身边，多多开导他。告诉他人生还很漫长，千万别想不开。”
　　沈舟凝视凌安修良久，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凌安修说的没错，即使确认了自己对苏寒的感情不是爱情，苏寒也还是他沈舟的朋友，他曾经的知音。虽然，他们两个无论是在行为上，还是在思想上，已经渐行渐远。
　　苏寒拖着行李回到家时，公寓里漆黑一片。他也不开灯，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玄关的地板上，行李扔在一边。
　　灯被打开的时候，苏寒一时适应不了强烈的光线，他连忙用手遮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已经是深夜，沈舟却没有换上睡衣，脸上也没有一丝睡意。“你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走”
　　“走？”
　　“我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而且，你不是早就搬走了吗？”苏寒讽刺道，“现在你应该在豪华别墅里和凌安修相亲相爱才对。”
　　“这些日子我的确没有住在这里，但我也没有搬回去。我都住在同学的家里。”
　　苏寒试图站起来，却一阵头晕，双脚无力。眼见他马上就要摔倒，沈舟连忙扶起他。
　　“别碰我！”苏寒突然尖叫道，“你都不住在这里了，还回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苏寒脸色苍白，双眼泛红，原来清秀的脸如今却呈现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扭曲。
　　虽然对苏寒的行为很不耻，但想到这么久以来他们的情意，沈舟也不忍心再口出恶言。他安慰苏寒道：“你也别太悲观。”
　　“别悲观？”苏寒尖锐地说，“我的一生，我的整个艺术生涯都毁了！学校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会勒令我退学，风音公司绝对要我解约，而且由于错在于我，我要背负天价的赔偿金额！更别说，万一被媒体曝光，我就成了整个国家的罪人。我这辈子，估计再也没有机会了。”
　　“安修说他会阻止媒体参与这件事……”
　　听到“凌安修”这三个字，苏寒的脸上写满了仇恨，“他怎么可能会帮我？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沈舟皱起眉头，“你别乱诬蔑人，是你自己要去行贿，关安修什么事？”
　　苏寒低笑着：“沈舟，你真以为他会那么好心帮助我签约风音，还在我身上投那么一大笔钱？好，就算他是真心的，我的所有一切公关活动都会由公司打理，他根本没必要给我一张数量那么庞大的金卡，还随意我用。他还特意叫阿may带我去见那个评委，根本就是为了害我！”
　　沈舟看苏寒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的目光渐渐由同情变得冰冷。“苏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道安修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行贿？他给钱给你，带你去见评委都是为了你的比赛着想。他根本没有任何让你去行贿的意思！你自己主动的行为，为什么要推到别人身上。你这样真的……”沈舟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后面的话：“很可耻。”
　　“是，我的确很可耻！你还和我在一起干什么，滚！滚出我家！我家没有资格迎接你们这种高尚的人！去找你的凌安修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自己走。”沈舟说完，毫不犹豫拿上行李走向门口。临走之前，他背对着苏寒，声音充满了悲痛，“就当我这一年多，白白认识了你。”
　　“很好。帮我把灯关上。”
　　沈舟走后，公寓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和黑暗。苏寒躺在地板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敢想明天会发生什么。

　　☆、第91章

　　苏寒第二天一到学校就直奔院长办公室。
　　他的导师倒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安慰事情已经发生了,知道错就好,别再纠结。可是苏寒看得出来,最器重他的导师眼里满满的全是失望，即使他嘴巴上不说,苏寒也知道导师已经完全放弃他了。
　　为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校方并没有把事情公开，只是记了苏寒一个大过。所有人都知道苏寒将代表学校去参加格拉斯大赛,现在又看到他突然回来了。大家当着他的面不说什么,私下里却议论纷纷，猜什么原因的都有。
　　大家都知道沈舟和苏寒的关系好,也试着去向沈舟打听。但沈舟却咬紧嘴巴，什么都不说,苏寒已经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想再把他名声搞臭。
　　“哎哎，我听说苏寒是勾引裁判不成反被踢，是不是真的？”
　　“不是，没有这回事。”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嘛。”
　　“……”
　　沈舟好不容易摆脱了同桌的纠缠，赶紧回到家里，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奔到厨房里忙活。
　　凌安修一回来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香味，他习惯地说：“小安，你来给我做饭也不说一声。”话音刚落，凌安修就看到摆在客厅非常眼熟的行李箱。
　　沈舟从厨房里走出来，双手湿淋淋的，“安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呃……没什么。”
　　沈舟腼腆地笑了笑，“你先换声衣服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今天有你最爱的鱼，我有按照你的口味放很多辣椒，你只许吃着一次，不然你的胃又疼了……”沈舟絮絮叨叨的，和一个月一模一样，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凌安修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要先换上家居服，然后坐在餐厅别看电视边等饭吃。
　　沈舟又花了半个小时才搞定晚餐。晚餐的内容很丰富，而且基本上都是凌安修最爱吃的。可是面对美味佳肴，凌安修的胃口却并不大。
　　“沈舟啊……”
　　“嗯？”
　　“你是不是要搬回来？”
　　“对啊。”沈舟理所当然道，“这里是我家。”
　　凌安修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沈舟，“你确定你自己想好了吗？”
　　沈舟愣了愣，怯生生地说：“安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这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你知道面包的重要性就好，以后别说什么有了艺术其他什么都不要之类的话。”
　　沈舟讨好般地笑笑：“嗯。”
　　吃过晚餐，凌安修半躺在沙发上看新闻，沈舟又是给他端来洗干净切好的水果，又是替他放好洗澡水，准备好睡衣。面对如此乖巧懂事的沈舟，凌安修都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他想要的谈话。
　　伺候好凌安修洗完澡，沈舟也把自己给洗干净了。一身水汽的俊美大男孩带着一丝羞涩爬上了凌安修的床。凌安修甚至可以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同样是用一种沐浴露，用在两个人的身上感觉却大不相同。
　　凌安修不动声色地和沈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默默思考该怎么样继续系统给他的任务。没想到沈舟倒先羞答答地凑了过去，在凌安修脸颊上亲了一口。
　　凌安修：“……”
　　“安修，我很想你。”沈舟在凌安修耳边低声地呢喃道，而后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耳朵一直是凌安修的敏感点，沈舟很清楚这点。
　　只是，凌安修再也不会因为沈舟一个吻而心甘情愿被他压在身下了。
　　“走开，我没心情做。”凌安修毫不客气道。
　　被推开的沈舟一脸失望，用无辜的目光看了凌安修好一会儿，也没说什么，下床去卫生间自己解决。
　　沈舟一回到卧室，凌安修就问他：“苏寒怎么样了？”
　　沈舟语气僵硬：“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沈舟哀求道：“你能不能别再提他了？”
　　凌安修观察着沈舟的脸色，慢悠悠道：“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他。想要成功急切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他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
　　“我并不是因为这个不想提到他。”沈舟抬头看着凌安修，眼睛亮晶晶的，“他居然觉得这是你害的。”
　　“哦？”凌安修扬了扬眉毛，“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认为，你虽然表面上没做什么，但一直都在给他一种‘啊，我可以这么做’的暗示。你说，他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受到了你的引诱。”
　　凌安修似笑非笑，“那你怎么看？”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沈舟气愤道，“他分明是在小人之度君子之腹。”
　　“看样子你的确挺生气的，一下子连用两个成语。”
　　“他行贿评委的行为我虽然不认可，但是我也不会因为这个瞧不起他。但是他居然把事情推到你身上，我绝对不能原谅。”沈舟义愤填膺。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凌安修淡淡道，“如果是因为他在背后诋毁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他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生气？”
　　“我……”沈舟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舟，你不是为了我在生气，而是因为苏寒和你心中的完美的钢琴王子不一样才生气。”凌安修说完，抱着枕头下了床，“我现在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我去客房睡吧。”
　　沈舟拉住凌安修的手，“要去也是我去。”
　　凌安修也不拒绝，看着沈舟收拾好东西去隔壁睡。走到门口的时候，沈舟回过头对他说：“安修，这一个多月的事情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我希望我们能回到以前。”
　　凌安修转过头，不去看沈舟充满期待的眼睛，“从你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的那一刻，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沈舟不由地回过头，床单上那被昏暗灯光所照耀的白皙的身体，让人不禁联想到深海中的鱼。沈舟有些失落地想，再见到他，是不是还要等上七八个小时？
　　睡梦中的凌安修感觉一阵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他不舒服地皱着眉毛后，慢慢睁开那细长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沈舟温柔的脸。“安修，早安。”
　　“……”
　　用这种方式被叫醒，凌安修一大早就黑着脸，洗完漱趁沈舟还在准备早餐，打了个电话给小安诉苦：“他这样真是弄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不想这样，就快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吧。”
　　凌安修问：“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天天和只兔子一样看着我，我都不忍心了。”
　　“你在说谎。”小安毫不客气道，“你对待攻略目标从来没有‘心’。”
　　凌安修顿了顿，十分无奈：“你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一直在你身边，对你是怎么样一个人，我非常清楚。我也知道你早就知道苏寒他会……”
　　“安修，早餐好了！”沈舟在凌安修身后道，看到他匆忙挂电话的动作，迟疑道：“你在和谁讲电话？”
　　凌安修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谎：“小安。”
　　沈舟很想问问他们在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来吃早饭吧。”
　　凌安修很郁闷，平时一到休息日，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没少打电话约他出去玩，公司也会不时地发生需要要亲自出面的事情，怎么今天一个电话都没有？搞得他必须和沈舟单独待着。虽然房子很大，但一想到他们孤男寡男的，还是挺不舒服的。
　　沈舟兴冲冲地拉凌安修来家庭影院看电影。他也不问凌安修想看什么，直接就放了他最喜欢的电影。看了三分钟，他才想到什么，问凌安修：“你不介意我们再看一次《海上钢琴师》吧？”
　　“不，怎么会。”凌安修喝了一口咖啡，讽刺道：“我们只看了九遍而已。”
　　这是沈舟最喜欢的电影，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把影片拿出来重温一遍。凌安修爱屋及乌，以前都非常乐意陪着沈舟一起看，每次看到身边的大男孩一脸认真的表情，他都觉得心里软软的。即使他对文艺片兴趣不大，他更喜欢看商业大片。
　　“那你想看什么？《艺术家》？《大河之恋》？”
　　凌安修忍不住道：“你别说了，我喜欢的你不会想看。”
　　沈舟有些委屈：“你不说怎么知道，你说说看嘛。”
　　“沈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你只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却从来不知道我爱看什么电影，喜欢哪个作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沈舟的胸口一阵刺痛，他突然不想让凌安修说下去，他甚至没有那个胆量听凌安修说出这个他隐约猜到了答案的理由。
　　可是凌安修还是残忍地说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用平缓的语调道：“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用心对待过我，你对言听计从，尊重我，照顾我，却不会爱上我。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你瞧不起我，你沉浸在你自以为，毫无意义的优越感里，一个月前的你，其实和苏寒没有什么两样。”
　　“我和他不一样！”沈舟终于找了一句可以反驳凌安修的话，“至少我不会去做那么龌蹉的事情。安修，你别这样，我承认我犯了一个最大，最愚蠢的错误。可是我才二十岁，你能原谅我吗？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安修淡淡道：“相信我，你会活下去的，至少你还有你的艺术相伴。”
　

　　☆、第92章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肃杀冷寂,悄无声息。
　　凌安修和小安从餐厅里出来,只见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
　　凌安修看看手表，不由地惊讶道：“居然吃了这么久。”
　　“你没有被撑死我感到很吃惊。”
　　虽然表面上是两个人一起吃饭,介于小安不需要“人类无意义的食物”来补充能量,所以整个过程都是凌安修在吃，小安默默地看着。可就是这样，凌安修还是整整吃了两个小时。
　　“很冷。”凌安修小声嘟囔了一句，把手插入了风衣的口袋里。
　　小安淡淡地看了凌安修一眼，向他伸出手，“手给我。”
　　凌安修笑了笑，牵起小安的手。
　　小安的手非常的温暖，完全超过了人类正常的体温，在这种天气里简直就是天赐的暖炉，握在掌心，让人连心都一起暖和了起来。
　　从餐厅走到停车场还有一小段距离，反正也没人看，凌安修大大方方地牵着小安的手，一脚一脚地踩在雪地上。
　　凌安修突然想到了什么，坏坏地笑了：“要是让别人看到，肯定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
　　“哪种？”
　　“包养与被包养啊。你外面就一二十岁不到的美少年，而我是年近四十的大叔。在这个寒冷的雪夜，把你带回家好好享受。”
　　小安给了凌安修一个“你有够无聊”的眼神，“你今天还打算去我家过夜吗？”
　　“也许吧。”
　　“那是你的家，要离开也是沈舟离开。”
　　凌安修有些诧异地看向小安，“你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吗？其实我也挺不想住在那个大别墅里的，一个人寂寞，但又不想和沈舟待在一起。”
　　“你昨天怎么和他说的？”
　　“说什么？”
　　“你彻夜不归的事情。”
　　凌安修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好说的，我想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小安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凌安修问：“怎么了？”
　　“你听。”
　　凌安修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一会儿，“是小提琴声？可能是哪位艺术家在玩街头艺术吧。”
　　“是沈舟。”
　　“你怎么知道？”凌安修只能勉强听到琴声，根本看不到拉琴的人。
　　“我知道。”小安笃定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两个向着琴声的来源走去，只见年轻的男人站在一家豪华酒店前，哥德式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在灯光下，纷纷扬扬的雪花，翻转，最后飘落在年轻人肩头。时不时有汽车亮着灯经过，照亮着年轻人修长笔直的身体。
　　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沈舟也没有穿得很厚，也许是他不怕冷，也许是他不得不展现出小提琴手的优雅，他只穿了一件呢子的西装，中间扣了一个扣子，但腰线还是收得非常好看。
　　凌安修能出来沈舟拉得是一首小夜曲，在寂静的雪夜，琴声显得格外的悠扬。也不知道是因为琴声，还是因为沈舟出众的外表，不少酒店的客人驻足观看他的演奏。能住这家酒店的人绝对不会缺钱，出手十分阔绰，沈舟脚下的那个精致的盒子里已经被钱堆得满满的。
　　凌安修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沈舟冻得通红的双手上——收获那么丰富，他肯定在雪夜里站了很久，还穿那么少，一定很冷吧。
　　“我们走吧。”凌安修转过身，悠扬的琴声渐渐消失在凌安修耳边。他搞不明白，沈舟现在搬回了别墅，虽然他还没有解冻沈舟的账户，但是家里什么都有，冰箱里的食物只要一吃完打个电话就有个人会送来，沈舟满满一柜子衣服他也还放在那里。有吃有穿，沈舟为什么还要在大冬天的晚上站在街头卖艺？
　　小安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凌安修这两天都住在这里。两人一回到公寓，凌安修就接到了沈舟的电话。凌安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沈舟似乎对电话能接通这件事感到非常惊喜，“安修？”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帮你准备宵夜哦。”即使隔着电话，凌安修还是可以感觉他声音里的笑意。
　　“我不回去了。”
　　“又……不回来了吗？”沈舟很是失望，“你昨天也没有回家，是因为公司太忙了吗？”
　　凌安修想起他对小安说的“我想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真正面对沈舟的时候，居然有点说不出口。可能是想到他一从外面回去，就用冻伤的手为自己准备宵夜，那么绝情的话就有点难以开口了。
　　凌安修最后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雪下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停了，整个城市也进入了这个冬天最冷的融雪时期。当然，对于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有空调暖气的环境中的凌安修，天气如何从来不是他会关心的事情。坐在温暖的车里，打了个电话给小安告诉他晚上想吃的菜，凌安修懒洋洋地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雪景，同时个坐在前面的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停。”
　　凌安修说得突然，可是专业的司机还是平稳地把车停了下来。凌安修皱着眉看着站起了酒店门口的年轻人，心中的不解越来越大。
　　——沈舟，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是不是还要向我证明你的人生观？告诉我即使没有我，你也能用你的艺术活下去？
　　明明手都快肿成馒头了，他还是在认真地演奏着。
　　“愚蠢。”
　　“啊？”司机胆战心惊道，“凌先生……”
　　“不是在说你。”凌安修又看了一会儿，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说：“拿去给他。”
　　司机依言下车把钱丢进盒子里。沈舟立刻停止了演奏，有些诧异道：“这会不会太多了？”
　　司机笑着：“你拉得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沈舟被冻得通红的脸上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
　　凌安修冷眼旁观。不是要自尊吗？现在接受别人的施舍也那么高兴，真是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凌安修在小安家住了一个星期，越住越舒服，没办法，谁叫小安是专业的家用机器人呢。沈舟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凌安修一开始还会说上几句话，后来干脆直接拒接。可沈舟还不放弃，改成了发短信。短信的内容在凌安修看来简直就是无聊之极，不是叮嘱他按时吃饭就是叫他多穿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毫无意义的短信，凌安修看着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凌安修并不陌生。似乎每次到任务的尾声，他都会这样，即使任务圆满成功，他心里也会沉甸甸的，似乎并没有什么赢家的快感。
　　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完满的，没有人能例外。
　　“你别告诉我你度假的计划还没有取消！”阿may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老板大叫。
　　“哎？”凌安修一脸无辜，“我为什么要取消？”
　　“现在是公司最忙的时候！好几个项目都要开始运行，你现在走了算什么？”
　　凌安修安慰般地拍拍阿may的肩膀，“又不是没了我地球就不会运转，说不定还会转得更好。再说，你们要学会没有我的日子。”
　　阿may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凌安修耸耸肩，“好了，我现在要回去收拾东西了。借过。”
　　打开家里的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是这个时间沈舟应该还在上课，凌安修打算回房间收拾东西。这些天他总有一种憋屈的感觉，出去散散心也好。
　　“安修？”
　　凌安修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只见沈舟脸欣喜地站在他身后，就像一只想要接近主人却怕主人骂的小兽。
　　“你怎么在家？没去上课？”
　　沈舟尴尬道：“手受伤了，暂时没办法拉琴，老师让我休息几天。”
　　凌安修瞟了一眼沈舟被冻得惨不忍睹的双手，想起以前他修长白皙的手，心道：谁让你没事玩什么街头卖艺。
　　“哦，那你好好歇着吧。”凌安修淡淡道。
　　“嗯。”沈舟乖乖的，“安修，吃了饭吗？”
　　“还没有。”
　　“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等等，我先去看看冰箱里还剩什么……”
　　凌安修不耐，“算了吧，就你那双手，还是别碰水了，叫外卖就好。”
　　吃过简单的晚餐，凌安修就去卧室收拾东西。沈舟跟了进来，有些羞怯道：“安修，这个给你。”
　　凌安修抬头，接过沈舟递给他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张棒球比赛的票。
　　凌安修这才想起来，最近要在体育中心举办一场棒球赛，双方都是国家队响当当的人物，票价也一路飙升。
　　“以后都是你请我去听音乐会，这次换我请你。你喜欢棒球的吧？”沈舟忐忑地问，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安修的脸色。
　　“这个……很贵吧？”
　　沈舟一听，有些着急道：“这是用我自己的零花钱买的，不是用你的……”
　　凌安修看着沈舟，“我知道。”
　　沈舟露出灿烂的笑容，“安修，你不在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你一直认为我是为了物质条件和你在一起的，我不否认，一开始的确有这个因素，我现在说我是因为你才和你在一起的，你也不会相信吧。”
　　“是，我不会相信。”
　　沈舟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所以我不打算这样下去了。安修，我不要你养着，我要在经济上独立，再以全新的姿态和你在一起。以后我会用我自己赚的钱和你约会，给你买礼物，请你看你喜欢的电影……呃，只是，我暂时还付不起房租，能不能用做家务抵消一部分？”
　　凌安修只是看着他。
　　“啊，不行也没有关系，我还是会……”
　　凌安修打断沈舟，“你很喜欢拉小提琴吧？”
　　“呃？”
　　“我知道你喜欢，作为一个艺术家，你的手非常重要。以后别做什么让手受伤的事情。”
　　沈舟的脸微微泛红，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对也我很重要。”
　　凌安修嗤笑一声，“比小提琴还重要？”
　　沈舟刚想回答，凌安修却道：“算了，不说这个，比来比去的没意思，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相提并论的。”
　　“那，你是不是接受我的提议了？”沈舟一脸期待地问。
　　“什么提议？”
　　“即使我们以平等的身份交往啊。”
　　凌安修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一些事情甚至连你自己都会搞不清楚。就像两年前，你觉得自己可能爱我，其实你只是不愿舍弃所拥有的生活而已。你可以问问你自己，你现在相信自己感情吗？”
　　沈舟凝视着凌安修的脸，一字一句道：“我相信我爱你。依然。始终。永远。”
　　凌安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拍拍沈舟的脸，“我觉得你去学表演也不错。”
　　凌安修的话让沈舟全身冰冷，似乎连魂魄都被从坏掉的身体里抽出来。心跳跳得太重了，胸腔被撞得很痛，痛得他说不出来话，只能固执地重复着：“我没有演，没有……”
　　青年的头发微乱地垂在额前，凌安修下意识地和以前去揉他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在空中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安修。”
　　“嗯？”
　　沈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会去看比赛吗？”
　　凌安修顿了顿，却始终没有回头。“沈舟，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我们可以走了。”小安说。
　　房间里回荡着久石让的《天空之城》小提琴独奏，凌安修缓缓地睁开眼睛，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走吧。”
　　蓝色的光束带走了两个人，不留下一丝痕迹，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随着渐渐消失的光芒，那一张薄薄的纸张也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第93章 渣攻八号（古代）

　　一贯冷静的凌安修也有了爆粗口的冲动——他也的确爆了。
　　“妈的，这也太恶心了吧！”
　　小安凑了过去,“让我看看。”
　　“别！”凌安修连忙放下帷幔,“丑死了,和东方不败似的！”
　　凌安修的怒吼引来战战兢兢的侍女。侍女已经跟了凌安修三年，这三年来，她可以说是每天都活在巨大的恐惧中，凌安修对她来说,是这个帝国上最恐怖的噩梦。但是她不能逃,留下来，可能会死,如果逃走,凌安修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侍女的声音都在发抖,“国、国师,您有什么吩咐？”
　　“快给我备水，我要沐浴！”凌安修不顾形象地咆哮，他也确实没有形象可言了。
　　“是！”侍女忙不迭地答应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凌安修的视线。
　　凌安修郁闷地看着铜镜里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画着柳叶眉，涂着胭脂，耳朵上还戴着耳环，身上还穿着女装——他这个样子，死都不要让小安看到。
　　隔着帷幔，凌安修隐约可以看到小安一身青色古装，还是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凌安修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小安就能不变脸，他就要变成这副鬼样子？
　　凌安修突然想到了什么，狡黠地笑了。“小安，在这个世界里，你可是我的徒弟。来，叫声师父听听。”
　　“师父。”
　　凌安修无趣地收起笑容，虽然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再和小安开玩笑，他还是在坚持不懈地尝试着。
　　片刻后，侍女过来禀报热水已备好。凌安修一刻都不想顶着这副真容，用袖子遮着脸走向浴室。
　　当他看到漂浮着各色花瓣的水池，不禁大怒：“谁让你们在里面放这些鬼东西的？”
　　侍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奴婢这就重新……”
　　凌安修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就这样吧，下次注意。”
　　“是。”侍女连忙起身，替凌安修解开腰间的腰封。
　　凌安修一愣，“你干嘛？”
　　“替国师解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
　　凌安修黑着脸把自己身上，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戏曲后，舒舒服服地靠着水池的边缘，闭着眼睛享受着全身心的放松。
　　水的温度正好，水池的空间也很大，要是没有那腻人的花香就更完美了。
　　凌安修正享受着，门外就传来一个纤细的男声：“国师，陛下有请。”
　　凌安修微微眯着眼睛，“没看到我在沐浴吗？”
　　“可是……”那个声音为难道，“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啊，国师。”
　　“何事？若真的很急，陛下怎么不肯亲自前来？”
　　男声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了，“白贵妃难产，已经整整一个晚上了还不见吉祥，太医们束手无策，陛下现在正雷霆大怒，道要是白贵妃和皇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
　　“就要他们全部陪葬？”
　　“国师高明！”
　　凌安修心道这些人也不知道换一个台词，每次都这么一句，烦不烦啊。
　　“国师，还请您为了蓝风的江山社稷……”
　　“知道了。”凌安修懒洋洋地说，“叫她们进来替我更衣吧。”
　　凌安修从浴池里出来，看着展开在他面前鲜艳的女装，眉毛一跳，沉声道：“给我拿套正常的衣服来。”
　　侍女不解，怯生生道：“国师，这是您最喜欢的……”
　　“拿套男装来！把这个拿去烧掉！不要再让我看见它。”
　　“是!”
　　“还有，叫叶承安准备一下，待会和我一起去宁华宫。”
　　蓝风国皇宫，宁华宫。
　　凌安修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走进去，就看到一排的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宫女满头大汗地走进走出，白贵妃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宁华宫。
　　众人见到凌安修和他身后俊美的少年，均是微微一愣。凌安修在宫中三年，一直用女装示人，即使大家心知肚明他是个男人，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正常的男人。辰帝曾经要求他在一些正式的场合，比如祭天大典上穿上男装。凌安修则是淡淡地回答：“陛下既然接受不了我这个样子，就另请高明吧，蓝风国的国师，臣恐怕没有能力胜任。”辰帝只好作罢。
　　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凌安修男装的样子。刚沐浴完的他，漆黑微湿的长发直达腰间，更称得他的腰肢纤细，他的脸上也没有了女人用的胭脂，但脸部线条却依旧柔和，他的下巴很尖，皮肤是不正常的白皙——不再扮女子的凌安修，倒更有几分美男子的味道。
　　一个宫女最先缓过神来，“国师！您终于来了！陛下请您进去！”
　　凌安修跟着宫女走进宁华宫的里间。只见东方辰正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床上的人的手。白贵妃脸色惨白，咬着牙齿，发出含糊的声音：“皇上、皇上……”
　　“朕在！爱妃，你要坚持住！”东方辰猛地抬起头，“国师呢？”
　　凌安修微微鞠躬，“臣在。”
　　东方辰的眼中露出些许惊讶，又立刻被焦急代替，“国师，请你救救白贵妃！救救朕唯一的骨血！”
　　凌安修勾勾嘴角，“皇上高看臣了，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都救不了白贵妃和皇子，臣也……”
　　“国师！”东方辰用力握住凌安修的肩膀，双目欲裂，“国师，如果这世上能有人求他们，朕相信一定是你！”
　　即使肩膀上一阵阵得疼痛，凌安修依旧面不改色，“陛下，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又何必勉强？”
　　东方辰颓然地松开口，低声道：“安修，算朕求你，帮帮朕，救救白贵妃母子……”
　　凌安修抬起细长的眼睛看着面容英俊坚毅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没想到陛下还会记得臣的名字，臣惶恐。”
　　“安修，看在我们多年同门师兄弟的情分上……”
　　“多年师兄弟的情分？你已经利用这所谓的‘情分’坐拥蓝风万里江山，后宫佳丽无数，现在还要用它还救你的爱妃和皇子？”
　　“安修，是朕对不起你。但白贵妃和孩子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怨气撒在朕身上就好，为什么要见死不救？”东方辰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朕登基三年以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唯一的不足就是朕迟迟未能有皇子继承大统。白贵妃腹中的胎儿是朕第一个孩子，说不定也是唯一一个。安修，就算你不想救白贵妃母子，莫非你就想看到蓝风再次天下大乱，众皇亲为了皇位拼得你死我活吗？”
　　凌安修凝视了东方辰一会儿，把目光转向床上奄奄一息的白贵妃。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声嘶力竭，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她努力睁着眼睛，哀求地看着凌安修。
　　“我可以帮你。”凌安修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东方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你愿意救他们，朕什么都答应你。”
　　“让皇子，留在我身边。”
　　“什么？”东方辰瞪大眼睛，“你……”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要把你的骨肉，留在身边。”
　　“可是……”东方辰面露男色，“你要皇儿干什么？”
　　凌安修淡淡道：“紫槐殿太过于空旷，臣怕寂寞。”
　　“朕可以再派几个宫女和太监……”
　　凌安修摇摇头，笑道：“陛下，你明知道臣的意思，又何必故作无知呢？”
　　东方辰把目光转向白贵妃，贵妃虚弱地点点头。
　　“很好，把叶承安叫进来吧。陛下，你就出去等着吧。”
　　三个时辰后，宫女抱着刚出生的皇子，满脸笑容地宣布：“恭喜陛下，母子平安！”
　　东方辰立刻站起身，从宫女手上接过小婴儿，这位冷峻的帝王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把婴儿递给奶妈，问：“白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回陛下，贵妃娘娘体力透支，已经昏睡了过去。国师说，娘娘并无大碍。”
　　东方辰点点头，刚想进去，就遇到了一脸疲惫的凌安修。
　　凌安修和东方辰擦身而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轻声道：“你满意了吗？”
　　凌安修回到紫槐殿，已经是精疲力尽，小安泡了一杯茶，递给凌安修。“师父。”
　　凌安修一愣，苦笑道：“你还是别这样叫我，叫我名字就好。”
　　“安修。”
　　“嗯？”
　　“这个世界好落后。”
　　凌安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连电也没办法充了。你就尽量少做一些大功率的事情，基本活动应该不耗电的吧？”
　　“嗯。”
　　凌安修上了床，靠着枕头读起了系统赐给他的技能。这是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里面记载着多种神丹妙药的制作方法。
　　凌安修是一位“神医”，更贴切地来说，他是一位“巫医”，他出生在一个在外人看来“奇怪邪恶”的家族，家族的所有成员都以研究旁门左道医术和蛊术为己任。凌安修五岁就可以和剧毒的蜘蛛愉快的玩耍，七岁就抱着蟒蛇一起睡觉。凌安修无疑是家族中最具有天赋的人，十八岁那年，他不负众望地成为家族的族长。
　　两年后，他带领全族的成员出山，只为协助东方辰夺取皇位。在一场恶战中，家族死伤惨重，就连凌安修的亲大哥，也在那场战争中丧生。
　　凌安修跪在陵园中，泪水无声地滑落。东方辰站在他身后良久，终于把凌安修搂进了怀里。
　　“安修，等我继承大统，我一定要让你历史里第一位男皇后！”
　　

　　☆、第94章 渣攻八号

　　皇子的降世,无疑是蓝风国的一大盛事。辰帝大摆酒宴,宴请百官,大赦天下。整个皇宫里喜庆洋洋。
　　唯一的例外就是凌安修的紫槐殿。
　　凌安修坐在炼药炉旁边，周围的高温让他苍白的脸涨得通红，黑色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贴着他的脸颊——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来自现代的冰雪美人，在这个世界热成了一只狗。
　　小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不要我启动制冷模式？”
　　“不用。”凌安修用衣袖擦了擦汗，“你不能充电你忘了？”
　　“可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
　　凌安修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着小安，“你会怎么样？心疼？”
　　“安修，我没有心。”
　　“我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凌安修低头继续研究秘籍。
　　小安问：“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凌安修笑了笑，“书上有的东西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想要什么。”
　　“什么意思？”
　　“别人有‘有求必应屋’，我们有‘有求必应书’。只要你能想到，你就能得到。”凌安修举起一小瓶药剂，“比如，迷情剂。”
　　“……”
　　凌安修邪气一笑，“你想不想试试？”
　　“这些东西对我没用。就算有用，你不用给我吃，我也很爱你。”
　　突然被表白的凌安修下了一跳，他狐疑地看着小安，“你确定？”
　　小安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当然，你是我的主人。”
　　凌安修幽幽地看着小安。
　　小安：“怎么了？”
　　“我希望你别再把我当什么主人了，你觉得我们哪点像主仆关系？”
　　“我喂饱你，替你洗衣铺床，端茶送水？”
　　凌安修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来，“这些事情你以后都不用做了。”
　　“可是我的指责就是做这些。”
　　凌安修忍不住怒吼道：“你能不能别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家用机器人？你不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吗？”
　　小安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成为人类？人类那么愚蠢。”
　　凌安修呆愣几秒，无力地捂住脸，“算了，我和你永远说不清楚。”
　　“哦。”
　　凌安修一口气憋在胸中出不去，胸闷的他没有意识到，小安已经会不受控制地表现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两个沉默了半晌，小安开口说：“既然这本书这么厉害，你直接把药剂给东方辰喝，不行吗？”
　　“就像你们机器人有三大定律一样，这本书也有使用三大定律。一、不能直接对攻略对象使用；二、只有在使用对象原本就有那个念头的时候药剂才能有效。比如，你觉得自己对我有某种情愫，但是还不想戳破，想慢慢发展，这个时候药剂就会起到一种催化剂的作用。”
　　小安点点头，“那第三定律呢？”
　　凌安修面无表情道：“不能对机器人使用。”
　　小安：“……”
　　除了紫槐殿，宁华宫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白贵妃手中抱着刚满月的小皇子，不住地垂目落泪。“陛下，皇子还这么小，您真的忍心让我们母子分离，将他送到国师手上？”
　　东方辰在窗前负手而立，“爱妃，我们和国师有过约定。”
　　白贵妃双眼含泪，“我没说不把小皇子给他啊！可是，皇子还这么小，臣妾见不到他定会日思夜想，皇子长大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认识我这个母妃！”
　　“你这是什么话！”东方辰冷声道，“他是你生的，你是他的母妃，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可是，谁都知道国师是怎么样一个人！”白贵妃歇斯底里道，“万一皇儿也和他一样，变成了一个……”
　　“什么？”
　　“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白贵妃似乎也擦觉到自己说的话有几分难听，声音越来越小。
　　“放肆！”东方辰呵斥道，“他是我们蓝风一国国师，你如此说是在侮辱我们整个国家！”
　　白贵妃被下得脸色惨白，“臣妾，臣妾知错。只是，陛下，你要理解臣妾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朕理解你。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和皇子的命，也是他救回来的。”
　　白贵妃默然。
　　“更何况，让皇子和国师点东西也不错。”东方辰淡淡道。
　　白贵妃仍不死心，“陛下，国师的确是有才之人。但是，宫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国师他打扮成女子的模样是为了勾引……”
　　东方辰的眼神骤然冰冷，白贵妃连忙识趣地闭了嘴。
　　“时候不早了，睡吧。”
　　*
　　七岁的东方辰嘴里嗦着自己的手头，看着不远处漂亮的“小女孩”，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小女孩”有一头黑色的长发，皮肤好得像在泛着光。她坐在树下，手上捧一只黑色的盒子。感觉到东方辰的目光，“小女孩”抬起头--那是一双细长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小女孩”朝他甜甜地笑了，举起手上的盒子，“你要来看看这个吗？”
　　东方辰救像中了蛊似的，一步步朝“小女孩”走去。“小女孩”把盒子凑到东方辰手上，东方辰愣愣地看着漂亮的小女孩，一时失了神。
　　“小女孩”撅起嘴，“你看我干嘛啊，你看这个啊！”
　　东方辰垂眼一看，只见很多条不明黑色的纠缠在一起，蠕动着，似乎还在分泌某种液体。
　　东方辰吓得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简直快哭了。“小女孩”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安修，和你说了多少次！把你家奇奇怪怪的东西收起来。”
　　“是，师父。”凌安修嘟囔着。
　　“这是蓝风的三皇子，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嗯。”凌安修郑重地朝师父点点头，转头却调皮地朝东方辰吐吐舌头。
　　*
　　“师兄。”
　　“……”
　　“师兄。”
　　“……”
　　“师……”
　　“闭嘴！”凌安修没好气道，“我又不是聋子。”
　　“那你不理我。”东方辰有几分委屈。
　　“你都要走了，还和我说什么话。”凌安修冷声道。
　　东方辰皱起眉，“我还会回来的。”
　　“回来？”凌安修嗤笑一声，“你回来干什么？你回去继承皇位，再娶个貌美如花的皇后……”
　　“我不要皇后。”东方辰一脸认真，“我要你。”
　　凌安修眯起眼睛，“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把我当女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想要你。”东方辰轻声道，小心地观察着凌安修的表情。
　　凌安修只是看着他。
　　“安修？”东方辰惴惴不安地问。
　　“你确定？”凌安修平静地问。
　　东方辰点点头。
　　“我不相信你。”
　　“哎？”东方辰茫然道。
　　凌安修勾勾嘴角，揪着东方辰的领子把人拉了过来，“那只好先生米煮成熟饭了。”
　　……
　　凌安修侧躺在床上，玩弄着自己的发丝。“你有什么想法？”
　　东方辰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想法。”
　　凌安修扑到东方辰怀里，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东方辰闷哼一声，“安修？”
　　凌安修恶狠狠地，表情和漂亮的面容丝毫不配，“你不会想就这么算了吧？”
　　“不不……”东方辰连忙说，“我，我会对你负责。”
　　凌安修这才满意地笑了。
　　*
　　“族长，你今天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呢。”
　　“嗯……”凌安修闭着眼睛。
　　“是因为辰公子要来吗？”
　　凌安修睁开眼，“嗯？”
　　“一定是吧？辰公子上次来还是一年前呢。”
　　凌安修突然愣住了。
　　“安修？！”东方辰一冲进来就紧紧抱住凌安修，沉声道：“你一定要帮我！”
　　东方辰无助的样子让凌安修摆不出冰冷的表情。他反手抱住凌安修，“怎么了？”
　　“我需要你，立刻，马上。”
　　*
　　东方辰登基的那天，凌安修一身白色的孝服，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散在他背上。
　　穿成这样出现在新帝的登基大典上，引得百官一阵骚动。而东方辰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他穿着华贵的蓝风国龙袍，牵着凌安修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皇位。
　　“从今日起，朕的万里江山，与国师共享！”
　　*
　　皇宫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灯火通明，一片喜庆洋洋。
　　紫槐殿一如既往地冷清，所有的宫女都被凌安修赶了出去。凌安修很想杀人，现在接近他的人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娶一个女人……吗？
　　女人有他漂亮，有他能干吗？为什么要娶一个女人呢？是因为女人能生孩子吗？如果他也能生呢？
　　凌安修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整夜。
　　紫槐殿外，两个宫女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今日宫中办那么大的喜事，恐怕只有我们在这样忍饥挨饿吧。”
　　“唉，谁叫我们跟了这样一个主子呢。”
　　“我听说，今天那新贵妃闭月羞花，皇上对她是一见倾心。我也好想去看看啊……”
　　“很奇怪呢，皇上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封她做皇后呢？”
　　“皇上说过，永不封后。”
　　*
　　从梦中惊醒的东方辰，猛地坐起身，不住地喘气。
　　“陛下……”白贵妃迷迷糊糊地，“您还好吧？”
　　东方辰渐渐平静下来，“朕没事。你先睡吧，朕还有要事。”
　　*
　　身为一个娇弱的现代人，凌安修在这个闷热的夏夜没出息地失眠了。他心中就好像有一团熊熊之火在燃烧，让他不能保持一贯冷美人的形象。他也挺疑惑，这股邪火到底从哪里来。不过，他隐约觉得这和某人有关。
　　“来人！”
　　“是，国师。”
　　“把叶承安给我叫来！”
　　小安站在凌安修床边，漠然道：“什么事？”
　　凌安修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小安。
　　小安和凌安修对视了片刻，慢慢解开衣服，上床把凌安修抱在怀里。“睡吧。”
　　小安的身上很凉，为了节约能量，他并没有保持人类的体温。被抱在怀里的凌安修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设计师虽然给了小安一张美少年的脸，也给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身材。他抱着一米八的凌安修，看上去一点都不突兀。
　　至少在东方辰眼中，也是一副很美的画面。两个漂亮的男人相拥躺在一起，叶承安的手放在凌安修腰间，凌安修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为什么梦到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是因为凌安修终于换回了男装吗？东方辰险些忘了，凌安修多么漂亮一个男人。
　　也许是因为梦，东方辰突然有了见一见凌安修的冲动。他离开宁华宫，来到紫槐殿--他几乎没有来过的地方。
　　他只想看看凌安修，什么都不说，所以没有惊动紫槐殿的宫女，轻轻地来到了房间外。
　　凌安修……果然还是不甘寂寞了吗？也是，他在皇宫这几年，宫中也没少传他在帝都五色英俊的男孩子，然后……
　　这白贵妃说得没错，这样的人，怎么能放心把皇子留在他身边？
　　而且，凌安修到底有何目的？
　　东方辰以为凌安修是为了把自己引到紫槐殿，是为了多看他一眼，看来他是自作多情了。
　　那么，是为了报复？
　　东方辰冷冷地注视了两人一会儿，悄然离去。
　　叶承安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东方辰刚刚站的位置，电子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
　　“叶承安？”东方辰喝了口茶，说。
　　小安微微鞠躬，“陛下。”
　　“说起来，你进宫也几年了，这还是朕首次单独见你。”
　　“陛下，您见家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何况是我呢？”
　　东方辰也不怒，浅笑着：“国师很器重你，也很相信你。”
　　“嗯。”叶承安淡淡道，“也许，他不敢再相信人类了。”
　　东方辰为叶承安的最后一句话感到疑惑。但是他也不愿细问，客气道：“朕也很想器重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机会？”
　　叶承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陛下的话让承安很不明白。既然陛下愿意器重国师，自然也是器重承安。”
　　“那倒也是。”东方辰微微点头。
　　“如果没有别的事，承安就先告辞了。”
　　“嗯。”
　　叶承安走后，白贵妃抱着皇子走了进来，“陛下，叶承安他……”
　　东方辰摆摆手，“叶承安对国师可谓是忠心耿耿。”
　　白贵妃脸色暗淡了下来，“皇上，难道我们真正要怕那个人妖吗？！”
　　东方辰冷冷扫了白贵妃一眼，“你贵妃的宝座是不想要了吗？”
　　白贵妃跪了下来，哭诉道：“皇上，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们才出世一个月的皇儿……”
　　“当时你怎么没想到这些？”东方辰道，“把皇子留在国师身边，这是你亲口答应的。”
　　白贵妃一愣，低声道：“那时是形势所迫……”
　　“那你知不知道君无戏言呢？”
　　“皇上……”
　　“凌安修不仅仅是国师还是本朝的大功臣，是朕的同门师兄，没有他，不会有朕这个皇帝，更不会有你！”
　　白贵妃不再说话，咬着嘴唇，样子相当楚楚可怜。
　　东方辰叹了口气，“爱妃，你放心，朕会补偿你的。朕明日就下旨，立我们的孩子为本朝太子，而你，将是蓝风的一国之母。”
　　白贵妃猛地抬起头，东方辰不立皇后的事情她也知道，“皇上……”
　　“爱妃放心，君无戏言。”
　　*
　　凌安修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挑，风情万种。
　　小安再一次觉得自己体内的电路好像短路了。
　　“他找你什么事？”
　　“和你想得差不多，拉拢我。”
　　凌安修冷哼一声，“那你怎么说的？有没有接受皇帝陛下的美意？”
　　小安皱起眉头，“你是在反讽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小安一本正经，“你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我是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凌安修不太敢看小安的眼睛，他轻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果然东方辰还是一直在防着我。当初还说要和我共享江山，真是笑话。”
　　“可是他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就凭你能干什么？你能谋朝篡位吗？就算你有那个想法，也没有人会支持你，毕竟在别人眼中，你就是个变态。”
　　凌安修无奈：“小安，有的时候，你说话不需要那么直接。”
　　“可是，安修，我的设计原则就是以最快的效率达到目的。比如我刚刚那几句话就是为了让你有自知之明。”
　　凌安修忍不住白了小安一眼，“你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你别忘了，我们不是两个人在奋斗，从明天开始，会有一个新的小伙伴加入我们的队伍。”
　　*
　　让凌安修意外的是，把小皇子送到紫槐殿的，只有东方辰和奶妈与几个宫女，白贵妃并未前来。
　　凌安修道：“我还以为陛下不会让皇子过来了，臣必须亲自去宁华宫才行。”
　　“朕什么时候对国师食言过？”
　　凌安修笑了起来，“陛下确定？”
　　东方辰的脸色沉了下去，“国师……安修，在把清儿交给你之前……”
　　“清儿？看来陛下已经为皇子取名了。”
　　“这是贵妃的意思。”
　　“这是怎么办呢……”凌安修摇摇头，“我不喜欢这个名字。陛下，臣斗胆想亲自为皇子授名。”
　　东方辰面露难色：“白贵妃毕竟是皇子的生母……”
　　凌安修打断东方辰，“陛下，你还记得我哥哥吗？”
　　“当然。令兄是朕的救命恩人，也是蓝风的大功臣，朕怎么可能忘记。”东方辰不知道凌安修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既然陛下还记得哥哥，臣请求陛下赐皇子一个‘夏’字，以纪念我凌家的长孙，您的救命恩人，凌安夏。”
　　“……”
　　“当然，如果陛下不愿意，臣也不敢强求。”
　　“怎么会呢。”东方辰勉强笑道，“朕认为这着实是个好主意，就照国师说的办。”
　　“谢主隆恩，我想哥哥的在天之灵也得到了些许安慰。”
　　东方辰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国师，朕也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陛下请说。”
　　“自朕登基以来，中宫凤位空悬数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白贵妃出生高贵，又为朕诞下了皇子，朕打算册立白贵妃为皇后。国师，你觉得如何？”
　　凌安修看着东方辰英俊的脸，突然想起他纳第一个妃子时和自己说过的话：“朕把她们收入后宫只是为了皇家血脉。安修，朕誓不娶妻，因为朕的妻子，蓝风的皇后，一直都是你。”
　　明明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话为什么会截然相反？
　　凌安修平静道：“立后这等大事，臣不敢妄加评论。”
　　“无妨，朕就是想听听爱卿的意见。”
　　“臣的意见是……陛下早就该立后了，白贵妃温柔和顺，仪态端庄，聪明贤淑，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东方辰满意地点点头，“国师这么想，朕就放心了。”
　　“如果陛下没有其他的事，就把皇子给臣吧。”
　　东方辰点头对奶娘示意，奶娘走过来把婴儿递给凌安修。凌安修把小小的，软软的婴儿抱在怀里，看了一眼又还给奶娘。“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好好照顾夏皇子殿下。”
　　“奶娘会一直留在紫槐点，朕再给你几个宫女。”
　　“不必了，臣喜欢安静，紫槐殿突然多出这么多人，臣会不习惯。陛下放心，即使没有这些宫女，皇子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东方辰沉吟片刻，“那一切就拜托国师了。”
　　*
　　凌安修并没有骗东方辰，他的确有好好照顾皇子。其实他不怎么要他管，毕竟有经验丰富的奶娘在。自从皇子住在紫槐殿，凌安修的衣食住行都得到莫大的改善。所有人见到他更加的恭敬了，只是新立的皇后，却一次都没有来紫槐殿探望太子。
　　凌安修想，皇后还是有几分怕自己的。毕竟她自以为抢了他的男人，以前凌安修见到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凌安修把太子留在身边，其实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以及在宫中的地位。即使是东方辰想对他怎么样，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就在他身边，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在封建社会和在现代社会不同，他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丧命的危险，虽然东方辰还算有几分良心，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谁能保证以后呢？留一个护身符在身边无疑是当务之急，虽然凌安修对利用皇子这点有点愧疚，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晚上，小太子吃过奶就一直在哭，怎么也停不下来，奶娘哄了半天也没用。最后还是小安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小孩没一会儿就不哭了。
　　凌安修穿着睡衣在床上等小安（他现在已经养成了抱着小安这个‘天然空调’的好习惯），好奇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据科学研究表情，婴儿在哭泣的时候其实是受到了一种可以称为……”
　　“当我没问。”凌安修果断道，“那你可以上了睡了吗？”
　　“可以。”小安把太子还给奶娘，上了凌安修的床。
　　凌安修心满意足地躺在小安身边，“你说，我们暂时保证了自身的安全，下一步该怎么做？”
　　“随。”
　　“你怎么想的？”
　　“没。”
　　“……你怎么了？语音系统坏了？”
　　“我快没电了。少说话，多做事。”
　　凌安修大惊失色，“真的？这么快。”
　　“嗯。”
　　“可是，你不是高智能，不能把其他的什么能量转换成电吗？”
　　“这个功能被系统限制了。”
　　凌安修相当无语，不禁埋怨起小安来：“那你还浪费电。没事的时候话那么多。”
　　“……”
　　凌安修双手枕在脑后，喃喃道：“看来这次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不然你突然电量耗尽，我不是得拖着一堆废铁完成任务吗？”
　　小安很想说“即使我没电了也不是废铁”，但他想到凌安修说他没事的时候废话很多，还是选择了闭嘴。
　　*
　　“皇后，怎么不吃？这些不合你的胃口吗？”东方辰道。
　　皇后摇摇头，“皇上，臣妾实在没有胃口。我今天听紫槐殿的宫女说，太子今天早上又哭了……”
　　“一个多月的小孩哭哭啼啼的很正常，皇后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皇上，臣妾、臣妾……”皇后说不下去了，用手帕擦拭着眼泪。
　　“你想去看太子，朕可以陪你一起去。”
　　“皇上，就不能把太子接回来小住几天吗？”
　　东方辰看了皇后一眼，放下了筷子，“朕有还要事，先回书房了。皇后你今夜早些休息。”
　　“皇上！”皇后看着东方辰远离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心腹宫女凑过来，道：“娘娘，皇上还是偏袒着国师，咱们该怎么办？”
　　“本宫怀疑皇上就是故意的。”皇后冷声道，“早就听说皇上和国师有过一段情，但是蓝风容不下一个‘男后’或者是‘男妃’，才……据说，皇上迟迟不立后，也是为了国师。以前皇上为了避免闲言碎语，还有分寸，会主动和国师保持距离。现在好了，太子在紫槐殿，皇上可以……”
　　宫女的脸色一沉，“可以借去探望太子之名和国师在一起？”
　　皇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呢？”宫女着急道，“国师擅长各种蛊术，万一皇上被他所迷惑，立男后这种事情说不定都……”
　　皇后一字一句道：“既然皇上靠不住，我们就必须另寻他人了。”
　　宫女沉吟一会儿，“皇后的意思是？”
　　“利用她和大将军的旧情？”凌安修惊讶道。
　　“没错。传言皇后在进宫之前，与大将军曽有过一段私情。当然，这只是传言，具体的事实应该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凌安修想了想，道：“就算他们有，那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内心的想法。”小安用最小的可见声说道，“而只有他们有一点苗头，你就可以……”
　　凌安修干脆道：“好，那我们就看看皇后娘娘究竟会采取什么行动吧。”说完，凌安修不禁地叹了口气。
　　小安问：“怎么了？”
　　“我在想，我们会不会太急功近利了。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是在一个我们完全陌生的世界，我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发展，对我们来说，早早完成任务回去才是上上之策。而且，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凌安修看了小安一眼，“你的好消息超过三百个字就不要说了。”
　　“……”
　　“算了，你还是说，一副那么想说的样子。”
　　“我对系统的破解工作可以说是每分每秒都在进行，当然在这个世界我暂停了工作，因为……”
　　“说重点！”
　　“我已经破解了系统的百分之八十，我想再给我一个或两个任务的时间，我就可以完全破解。到那个时候，你不仅仅可以回到回来的世界，而且由于我找到了打破各个平行世界结界的方法，你还可以在任意一个你曾经待过的空间停留任意时间。”
　　凌安修花了一会儿的时间理解小安的话，半晌，他才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任意穿越？比如我今天想当歌手，我就去二号世界；明天想生个孩子，就去三号世界；想回家随时也可以回去……”
　　小安朝凌安修竖起大拇指，“你理解得很对，你很聪明。”
　　“……”
　　看到凌安修有些呆滞的表情，小安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
　　“安修？”
　　“我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把这个任务完成啊！”凌安修简直有些歇斯底里，一贯高贵漠然的形象一扫而光。
　　小安翻了一个白眼，“所以，你现在觉得我们不急功近利，心急吃得了热豆腐了？”
　　激动完的凌安修意识到刚刚自己好像有些失态，冷静了下来，淡淡道：“具体的事情还是要具体分析的。”
　　小安：“……”
　　*
　　蓝风国的大将军李超忐忑不安地跟在东方辰身后，东方辰每说一句话，他就要心惊胆战一次。可是，不可能啊……皇帝怎么可能知道他昨夜和皇后密会的事情？他明明安排得很好，他可以肯定，除了他和皇后以及少数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李超回想起昨夜的娇羞的皇后，心又是一阵狂跳。李超不傻，他知道自己和皇后是绝对不可能的，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又是另一个问题。其实昨夜他和皇后也没做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只是牵了牵手，谈完事情后又拥抱了一下……但是，李超深知，光是这两个举动，他死十次都不够了。
　　“爱卿。”
　　李超忙道：“陛下。”
　　“皇后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李超几乎快要晕过去了——皇帝真的已经知道了？他改怎么办？从容赴死？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陛、陛下，臣不知。”李超果断选择了后者，毕竟这还有一线生机。只是他连声音都在颤抖，也不知道皇帝听了会不会怀疑。
　　“你不知道吗？”东方辰黯然道，“皇后为了太子的事情寝食难安，日渐消瘦，已经在宫中传遍了。”
　　李超在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还望皇后能保重凤体才是。”
　　“朕也让太医瞧过了，只是她的病，关键在于心病。如果不能把皇子接回到身边，恐怕还是治标不治本。”
　　李超心下了然，“陛下，若有臣能帮上忙的地方，臣一定万死不辞！”
　　“爱卿，你的忠心让朕甚是欣慰。”东方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爱卿，想必你也知道，国师我朝的第一功臣，他整个家族，都是朕的救命恩人。”
　　“臣知道。”
　　“朕也下过诏书，昭告天下‘朕之天下，与国师共享’，如果国师要出什么事，朕一定不能有任何关系。朕的意思，你明白吗？”
　　李超在东方辰面下跪下，“臣，领旨！”
　　“还有，这件事，朕不希望有第三个知道。”
　　“臣明白。”
　　东方辰有些疲惫地点点头，“你下去吧。”
　　“臣告退。”
　　李超走后，东方辰也打发了跟在他身边的宫女和侍卫，一个人漫步在御花园中。夏日的阳光格外的热烈，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片寒冷。
　　这件事情，他已经计划很久了，却迟迟不敢动手。对他来说，凌安修是一个阻碍，是他完美人生的一个污点！他幻想过无数次，终有一天，他要在凌安修临死之前，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凌安修，朕最爱的女人，唯一的儿子，蓝风未来的希望，绝对不能毁在你手里！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若不是你的一技之长，朕怎么会和一个男人做那么恶心的事情？你以为扮女装，朕就会多看你一眼？朕告诉你，朕多看你一眼都会觉得恶心！想要我的儿子？去死吧！”
　　可是，东方辰摸摸自己的胸口，为什么即使是在幻想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快意的同时，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剧痛呢？


　　☆、第95章 渣攻八号

　　李超在一天之内接连被一国之君和一国之母接见,而且是为了同一件事。
　　皇后：“无论用什么方法，本宫希望大将军能助本宫一臂之力,从国师手上夺回太子。”
　　皇帝：“国师不能留,但是要让他走得合情合理,走得漂亮。”
　　李超：“……”
　　大将军为此感到很苦恼。他作为一介武将，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嫌疑。
　　这日早朝后,东方辰让李超单独留下,问：“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李超有些迷茫：“陛下所谓何事？”
　　东方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太子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国师的事情。”
　　“臣惭愧。”李超老实道。
　　东方辰叹了口气，话题一转：“爱卿，边境的战事如何了？”
　　李超有些奇怪,如实禀报：“回陛下，一切顺利。幻枫国那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我蓝风英勇壮士的对手。”
　　东方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怎么听说，最近战事颇为不顺，我军战士损伤过半，局势对蓝风非常不利。”
　　“谁说的!”李超怒吼道，“简直是一派胡言！陛下，你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啊！”
　　东方城：“……”
　　“你过来。”
　　李超诚惶诚恐地凑到东方辰身边。东方辰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李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陛下英明！”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绝对不能让他死。”东方辰坚定道，“朕要他活着。”
　　“那，臣该怎么处置他？”
　　“你只需要制造假象，让所有人都知道国师为国捐躯，然后把人送到朕身边，朕自有处置。”
　　“是！”
　　东方辰拍拍李超的肩膀，“还有，爱卿，若军营不忙，你还是多读点书吧。”
　　*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紫槐殿的宫女都认为，自从叶承安进宫后，国师的脾性温和了不少，对宫女太监的态度也没有以前那么恶劣——所有人都很庆幸。可是，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紫槐殿也热闹了起来，但是叶承安话却越来越少。宫女甚至发现，大多数的时候，叶承安都躺在床上睡觉，饭也不吃，只是偶尔起来和国师说几句话。
　　没有了叶承安的陪伴，国师的心情也一落千丈。不过，心情不好的国师大人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也不会把气撒在他人身上。甚至面对啼哭的小太子，他都耐心十足。
　　众人都很惧怕国师，但是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看一个长发美男子怀里抱着小太子的画面，着实很赏心悦目。
　　凌安修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婴儿，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又被戳中了。在执行任务的几个世界，他碰到过不少的小孩，对这种小生物也不排斥，还有几分喜欢。凌安修不禁想，以后真的想要孩子，就去三号世界生一个吧。但是没过多久，他又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他一个男人生孩子？开什么玩笑！更何况，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凌安修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躺在床上处于待机状态的小安。
　　“国师。”一个太监进来禀告，“皇上有请。”
　　“哦？”凌安修扬起眉毛，“何事？”
　　“奴才不知。”
　　凌安修把小太子递给奶娘。“请公公带路。”
　　被带到御书房的凌安修有些疑惑。他虽然贵为蓝风的国师，但是从来不参与政事。东方辰到底想搞什么鬼？
　　御书房只有两个人，东方辰和大将军李超，两个人的脸色均很凝重。
　　凌安修朝东方辰行了一个礼，“陛下。”又朝李超点头示意。
　　“国师，最近过得如何？”
　　“拖陛下的福，臣最近不错，只是偶尔会睡眠不足。”
　　东方辰笑道，“太子给你添麻烦了。”
　　凌安修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睡眠不足会有很多原因，不一定是因为太子。”
　　东方辰一愣，尴尬地笑了。“劳烦国师在太子身上费心费力了。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国家大事需要国师你的帮助。朕想国师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凌安修笑笑：“这恐怕不好吧。”
　　“朕还未说，国师如何就……”
　　凌安修指指李超，“既然将军在此，想必陛下要说的‘国家大事’和边疆的战事有关吧？”
　　东方辰和李超默契地对视一眼。
　　“陛下，臣说到底不过是一介炼药术士，连把剑都提不起来。跟了大将军，恐怕只会给大将军添不少麻烦。”
　　“国师不必谦虚。想当年，若不是有国师的帮助，朕也不可能打赢那么多场重要的战。国师也不必沙场沙地，只需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凌安修刚想说话，李超就趁机道：“对啊，国师。本将军一直对国师敬仰已久，能和国师合作，一直是本将的心愿。国师该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李某人吧？”
　　凌安修：“……”
　　“更何况，一日不除掉幻枫，我们蓝风就一定不得安宁。每时每刻，都有我蓝风的战士战死在沙场上。国师，难道要见死不救？”
　　凌安修：“……”
　　*
　　小安开机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凌安修。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对视着。
　　小安意识到尽头的紫槐殿格外的安静，问：“小太子呢？”
　　凌安修幽幽道：“被奶娘抱回宁华宫了。”
　　小安扬起了眉毛。
　　凌安修咬牙切齿道：“我真是没有想到。凌家那个大一个家族，除了我，几乎都为了东方辰的位命丧九泉。他辜负我也就算了，居然会这么迫不及待地下手。亏我还在想别把他虐得太惨，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他也有他的苦衷。结果我还是太天真了。”
　　凌安修把事情和小安讲诉了一番，小安皱着眉道：“你打算怎么办？”
　　凌安修苦笑道：“我能怎么办？毕竟我还是蓝风的国师，国家有难，我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为这种事抗旨的话，东方辰治我的办法更多……你还有多少？能维持几天？”
　　“如果全天开机的话，三天左右吧。”
　　凌安修苦恼道：“真的没有办法给你充电吗？三天的时间也太短了……”
　　“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无法转换成能量输入给我。”小安道。
　　凌安修若有所思，“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呢？比如我？”
　　小安：“……你能有什么能量给我？”
　　“很多啊，比如……”
　　“先别说这个。”小安果断道，“先想想解决的办法吧。”
　　“还能怎么办。”凌安修耸耸肩，“别忘了我们还有外挂。”
　　*
　　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想见皇后的心情越来越强烈。李超很纳闷，他虽然对皇后有某种想法，但这禁忌的感情一直被他深深地藏在心中，从来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
　　在皇后的贴身宫女造访大将军府时，李超的心情几乎可以用欢呼雀跃来形容。
　　他本人也是第一次发现，他对皇后这个过去的恋人的感情居然还如此深厚。
　　“国师要随大将军一起出征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小太子今日也被送还到了宁华宫。娘娘非常高兴，特地叫奴婢前来感谢大将军为她做的一切。”
　　李超笑道：“这都是臣心甘情愿为娘娘做的。”
　　侍女嫣然一笑，递给李超一个锦囊，“这是娘娘亲手所绣，请大将军收下。”
　　“这……”李超犹豫道，“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将军，这只是娘娘感谢您的一片心意，有何不合规矩的？还请将军不要拒绝娘娘的美意啊。”
　　“既然如此，那还劳烦姑娘替本将军多谢皇后。”
　　*
　　大军出发前两天，东方辰亲自设酒宴为李超，凌安修等人践行。出席酒宴的还有皇后和几个嫔妃——这是皇家家宴的形式，用来为两人践行，足以体现出东方辰对他们的重视。
　　几杯酒下肚，李超觉得全身燥热不堪，身体内仿佛有一股欲.火在熊熊燃烧着。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胶着在皇后的身上，怎么移都移不开。不加掩饰的目光早就让皇后有所察觉，虽然两人的行为还够不上通.奸，但东方辰生性多疑，万一他怀疑起什么来……
　　皇后出了一身冷汗，不时地用眼色警告李超，可李超全无察觉，灼热的目光依然集中在东方辰身边的那位绝色美女身上。
　　好在东方辰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异常。事实上，他的注意力一直被凌安修吸引着。
　　凌安修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嘴角若有似无地微微上扬。张口吃东西的时候，露出一小截粉嫩的舌头，看上去竟让东方辰觉得十分诱惑。
　　可是再漂亮也终究是个男人，一个不能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东方辰对男人的兴趣一直不大，相比于和男人床笫之间繁琐的过程，他还是更享受与女人欢爱。他的皇后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东方辰把目光转向皇后，之间皇后脸色苍白，身体居然微微有些发抖。
　　东方辰刚想开口询问，凌安修就道：“陛下，怎么没见太子？”
　　“太子还小，不方便出席。”
　　“可是臣想他了，不知道能不能让臣见见他？”
　　东方辰笑道：“当然可以。”随即吩咐宫女把太子抱来。
　　奶娘把太子抱来时，太子正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东方辰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奶娘道：“回陛下，太子可能是想您和皇后了。”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把太子给我吧。”
　　“还是让我来吧。”凌安希突然伸手把小太子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太子也许是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凌安修怀里睡着了。
　　宴席上众人各怀鬼胎，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凌安修突然说：“我看太子他天庭饱满，一身灵气，以后必成大器。”
　　东方辰哈哈大笑，“难得国师也会说这种话。”
　　“陛下，依臣看，日后让李将军教太子骑射武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凌安修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太子，“仔细一看，太子眉眼之间和将军还有几分相似呢，两人真是缘分天注定。”
　　此言一出，宴席上顿时鸦雀无声。皇后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在颤抖。东方辰更是表情吓人，众嫔妃表面上默默无闻，心中均在暗喜。唯一还保持原样的只有凌安修和李超。
　　李超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依然瞪着大眼睛色眯眯地看着皇后，东方辰冰冷的目光扫过去，他也没有察觉。
　　最后还是东方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顾及到皇家的颜面，他笑道：“李爱卿，你觉得如何？”
　　“……”
　　“爱卿?”
　　“……”
　　东方辰提高声音：“李超！”
　　“啊？”李超这才回过神来，“臣在！”
　　东方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深夜，将军府的一个看门的下人跪在宁华宫，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一排宫女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
　　东方辰道：“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熟悉的面孔?”
　　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在十几个宫女身上来回逡巡，最后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
　　次日，东方辰宣布：“李大将军忽染重疾，无法出征。朕，将御驾亲征！”

　　☆、第96章 渣攻八号

　　凌安修坐在马车里，看着躺在什么的叶承安,暗暗思索给他充电的方法。
　　小安说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都被系统锁定,无法被它吸收。而唯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只有自己吧。能量转换的方式……摩擦生热？动能转换为热能再到电能什么……摩擦……
　　凌安修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
　　一个士兵打断了凌安修的胡思乱想。“国师,皇上有请。”
　　“嗯。”
　　凌安修被带到东方辰的马车上。东方辰正在看书，脸上有几分疲态。他见凌安修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指指身边的空位，示意凌安修坐下。
　　凌安修向东方辰行了礼,在离他最远的位子上坐下。“陛下，召臣前来,有何贵干？”
　　东方辰替凌安修沏了一杯茶，递给凌安修，“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臣不敢。”
　　东方辰凝视着凌安修，轻轻叹了口气，“安修，朕觉得朕老了。”
　　凌安修皱起了眉，一般来说，东方辰不叫他“国师”，而叫他名字，都意味着有求于他。
　　“三年前，朕和你一起打天下时，雄心壮志，意气风发。似乎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困境都会迎刃而解，朕也不畏惧任何敌人。可是，现在，仅仅是路上的颠簸，已经让朕力不从心了。”
　　凌安修随意敷衍着：“陛下只是一时难以习惯罢了。您多虑了。”
　　“不过，还好。”东方辰笑道，“安修你还陪在朕身边。”
　　凌安修一脸漠然。东方辰这种温馨忆往昔的即视感究竟怎么回事。
　　“有了你，朕觉得朕还能多撑几年。”
　　“陛下言重了。即使没有臣，陛下也会长命百岁。”
　　东方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始了正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李超和皇后的事情？”
　　凌安修故作惊讶，“大将军和皇后，有什么事吗？”在东方辰锐利的目光下，凌安修没有丝毫心虚——扮演了这么多世界，凌安修的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
　　“安修，你别装了。”东方辰说，“这件事情怎么可能逃过你的眼睛？”
　　凌安修仍然是一脸无辜，“陛下，恕臣愚昧，但臣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东方辰危险地眯起眼睛，半晌表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好吧，朕不和你说这个。朕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东方辰顿了一顿，“能判断出两个人是不是父子的关系？”
　　凌安修心下了然，原来东方辰已经在怀疑小太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凌安修说：“民间不是有滴血认亲的方法吗？”
　　“除了这个呢？”
　　“臣也别无他法。”
　　东方辰点点头，“等回宫再说吧。朕也累了，国师你……先行退下吧。”
　　凌安修想了想，起身为东方辰到了一杯茶，“这是我回敬师弟你的。”
　　东方辰面露惊讶，随即忍不住笑了。“多谢，师兄。”
　　“那臣就先告退了。”
　　“师兄。”东方辰在凌安修身后叫住他，“你还愿意待在朕身边吗？”
　　凌安修没有回头，“陛下，臣一直在你身边。”
　　“朕的意思是，换一个方式，你我不再是君臣。”
　　“哦？那是什么？”
　　“就……就和以前一样，我们每日相依相伴，形影不离。就像夫妻一样……”
　　凌安修淡淡道：“陛下，您也知道，就算我们再怎么样，永远只是能是像‘夫妻’，却不能是真正的夫妻。你的妻子，是皇后，现在不是我，以后也不会是。”
　　凌安修的答案虽然在东方辰的意料之中，但是他还是有几分失望。无论自己对凌安修抱有怎么样的情感，他都不能放凌安修走。凌家一家因他而死，他却辜负了凌安修，虽然拜他为一国之师，却也足足冷待了他三年。难保凌安修不会有报复之心。
　　李超和皇后的私情，东方辰虽已查明，却也只是软禁二人而已。李超是蓝风第一武将，战无不胜，勇武非凡，因为有他一直驻守边疆，才避免了和幻枫国常年不断的战事。想必幻枫国也是得到了李超被东方辰软禁在京城的消息，不断地挑起事端，最近的边疆越来越不太平。敌人冲破了防线，一路打下几个边疆大城，连胜的敌军意气风发，势如破竹。东方辰这才不得已御驾亲征。
　　在这个特殊时刻，如果凌安修真的对他，对蓝风有异心的话，他绝对不能容忍。
　　以前无论凌安修多不愿意做的一件事，只要他温柔地叫他一声名字，凌安修都会帮他。而现在，他都已经把他们曾经的感情搬了出来，凌安修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既然凌安修敬酒不错，他就只好给他吃罚酒了。
　　安修，你不要怪朕。对蓝风可能造成不利因素的人，朕都必须一一除掉。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凌安修总觉得东方辰有些不对劲，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把小安叫醒，一起商量下。
　　小安体内的电量只够区区十个小时。他告诉凌安修，他现在必须长期关机，如果有事，再手动给他开机。
　　而开机的按钮就是小安的肚脐眼。其实凌安修挺失望怎么不是胸前两点什么的。
　　小安开机后，凌安修把他和东方辰的对话讲诉了一番。“对了，他现在对太子是否是他亲生儿子这一点表示了怀疑，我在他的茶水里加了催化剂，催化他的疑惑。东方辰拥有那么多女人，三年来却只有皇后一个人的肚子有动静，太子说不定会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能加深他的疑虑，让他分心也不错。”
　　小安点点头，“你做得很对。”
　　“我很好奇东方辰突然和我回忆起旧情来是什么意思。他肯定不怀好意。我们要小心防范才是。你怎么看？”
　　“我表示完全赞同你。”
　　凌安修笑了笑。
　　“没别的事情了？”小安问。
　　“嗯。”
　　“那我关机了，再见。”
　　“……”
　　*
　　接下来几天，凌安修看得出来东方辰非常焦虑，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困扰着他。他似乎很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争，回宫验证内心的想法。
　　只可惜欲速则不达，再加上士兵们敬仰的大将军忽染重疾，大家均心有不快；东方辰多年未带兵，难免生疏；而身为军师的凌安修，提出了几个想法却被东方辰否决后，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众将议事时，他沉默不语，议事完毕，他就坐在军营前笑看大漠壮丽风景。蓝风一败再败，东方辰龙颜大怒，一连斩杀了几个军中大将。
　　“皇上，局势对我军相当不利啊。按理说，我军都是精锐战将，粮草齐全，没有理由会这样节节败退。”副将蒙文林对东方辰道。
　　东方辰若有所思，“爱卿的意思是？”
　　“恐怕军中有奸细。”
　　东方辰脸色一沉，“爱卿可有什么发现？”
　　“臣……不敢说。”
　　“你但说无妨。”
　　“臣只是觉得，有些人，明明身居要职，却一直无所事事，不为我朝我军贡献一丝一毫。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东方辰陷入了沉默。
　　“臣以为，不解决我军内部的隐患，即使我军战士再骁勇善战，恐怕……”
　　东方辰点点头，“朕明白。”
　　凌安修，你对朕不仁，休怪朕对你不义！
　　*
　　夜，死一般的寂静。
　　凌安修猛地睁开眼睛，屏住呼吸听着帐篷外的情形。一个士兵急冲冲地跑来通报：“启禀国师，敌军深夜偷袭！”
　　凌安修迅速起身，替小安开机，简单说明了情况，“我们快走！”
　　*
　　“陛下请放心！”蒙文林郑重道，“臣已经调集了所有战士前来护驾，确保陛下无虞。”
　　东方辰出奇的镇定，“蒙文林！”
　　“臣在！”
　　“朕要你找出几个可靠的人，替朕办一件事。”
　　“陛下请讲！臣定当万死不辞！”
　　东方辰凑在蒙文林耳边耳语了几句，蒙文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陛下精明！”
　　“记住，一定要伪装成敌军的样子，让国师在外人看来是丧命于敌军之手。”
　　“请陛下放心！”蒙文林转身欲走。
　　“回来！”
　　“是！”
　　“如果不能活捉，那就……”
　　“臣明白！”
　　*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凌安修眼中一片冰冷，“蒙文林。”
　　“谁？”
　　“军中的一员副将。”凌安修道，“他对李超忠心耿耿，对李超被软禁一事相当气愤。我无意中发现了这点，催化了他的愤怒，他现在估计以扳倒东方辰为己任吧。”
　　“他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凌安修冷笑道：“他告诉了我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东方辰焦急地在营中等候着。他在盼望蒙文林进来向他通报消息，但又有点害怕……如果凌安修真的死了呢？
　　东方辰觉得好笑，明明自己已经决定牺牲一个凌安修来换他蓝风的太平，可是一想到凌安修会完完全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居然还会觉得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陛下！”蒙文林突然闯了进来。
　　东方辰立刻上前询问：“事情如何？”
　　“陛下放心！一切进行顺利！”
　　东方辰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消息。
　　“只是……”蒙文林露出诡异的笑容，“臣用了太多兵力对付国师，所以，没有守住敌军……”
　　“什——”东方辰愕然瞪大眼睛，他感觉到后脑一阵剧痛，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凌安修微笑着的脸。
　　*
　　再次醒来的时候，东方辰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宫，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
　　难道一切都自己在做梦？东方辰舒了一口气，他回忆起凌安修那个诡异的笑容，仍然是一身冷汗。
　　东方辰想叫人来伺候他更衣，却发现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东方辰慌乱了起来，想自己下床，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没有办法运作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
　　东方辰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了。除了转转眼珠，他不能做出任何动作——他究竟怎么了？他是不是死了？
　　“你没死。”耳边传来凌安修空灵的声音，可东方辰却看不到凌安修的人。
　　那个声音继续说：“你想让我死，但是我觉得，有的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活着，比死还痛苦。你认为呢？”
　　东方辰拼了命地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你放心，你还有一个儿子，蓝风的江山，还是属于你们东方家的。”凌安修顿了顿，又笑了起来，“只是，太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国……摄政王，该上朝了。”
　　凌安修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身穿一身华服，转身离开。
　　*
　　蓝风辰帝即位三年，御驾亲征，途中，因病龙御归天。太子即位为夏帝，令国师凌安修为摄政王，主掌朝中一切事物，君临天下。
　　

　　☆、第97章  结局篇

　　回到主空间的凌安修和小安面面相觑。和以往不一样,任务完成后,他们被带了回来,可是系统却一直没有现身。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那个空灵的声音应该告诉他们下一个任务，完成凌安修和宿主灵魂的融合，赋予凌安修新技能,最后把他们送入下一个世界。
　　可是，他们在主空间里等了许久，周围却没有一丝动静。不远处传送口依然散发着幽蓝的光速,似乎在暗示他们自己走进去。
　　凌安修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安正在进行着飞速的计算，褐色的电子眼中不停地闪现出一串又一串的数字和代码 。凌安修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他强大的电子脑呼呼运转的声音。
　　凌安修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在主空间里，似乎时间是静止,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安修。”小安突然开口道。
　　“嗯？”
　　“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凌安修心里一沉，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刻集中注意力，“你说。”
　　“系统已经发现了我们正在尝试破解它，它现在在努力修复自身的bug，同时，也在试图进行反攻。我体内的电子回路正在被它破坏……如果我的智能中枢被摧毁，我就会处于类似人类‘脑死亡’的状态。如果真的要那个时间，你把我心脏位置上的总电源拿掉，就没事了。”
　　“你……”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安，凌安修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不能……”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情况。”小安继续说，“我怀疑它会修改我的程序，继而使得我的整个系统发生改变。到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不再是我了。你明白吗？”
　　凌安修脸色惨白，无力地笑着：“你在开玩笑吧？”
　　小安的表情依旧平静，即使他的大脑正迸发着刺眼的，热烈的火花，“安修，我可能不能帮你‘离开’了，抱歉。”
　　凌安修瞪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小安的人造皮肤一点一点地脱落，露出一层金属外壳。高温融化了金属，复杂地电路展现在凌安修面前。
　　凌安修双眼通红，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抱住小安。
　　凌安修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燃烧，剧烈的疼痛传遍了全身，凌安修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人类在此刻显得那么渺小，凌安修知道，不用过多久，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会高温腐蚀，最后露出森然的白骨。
　　凌安修低声怒吼了一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小安”，一步一步向传送阵爬去。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
　　白色，一片茫然的白色。
　　凌安修愣愣地站着，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带着小安进入传送阵，结果被送了这个空间，同时，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小安呢？
　　“博士，该吃午餐了。”随着这句话，空气中的某处突然扭曲了一下，半秒后，一个绿色的药丸出现在凌安修面前。
　　这颗药丸包含着人类一餐所需要的全部能量和营养，凌安修拿起药丸，吞进了肚子里。“今天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凌安修问。
　　“没有，博士。”说话的机器人是碧尔，她是一位女性，也是凌安修的作品之一。当然，凌博士更愿意称她为“孩子”。
　　“我要出去。”凌安修坚决地说。
　　“不行，博士，你现在是政.府重点保护的对象。必须时时刻刻呆在这里，由专业的保镖机器人保护你。”
　　凌安修无奈，“如果战争一直不结束，你们难道要关我一辈子？”
　　碧尓犹豫了一会儿，“如果这样能保证你的安全，很抱歉，是的。”
　　“碧尓，”凌安修柔声道，“你想念尼德霍格吗？”
　　“当然，博士。”
　　“你应该知道，只有我，才能把他带回来。”
　　碧尓陷入了沉默。
　　“拜托，碧尓，我和你一样想念他。”
　　“博士，我必须和上层商量下。”
　　凌安修点点头，“你去吧。”
　　空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凌安修，世界顶级科学家，研究的主要领域为人工智能和仿生物领域。他最杰出，最引以为傲的作品，就是碧尓和尼德霍格。
　　一年前，长期被人类控制的机器人终于奋起反抗。机器人的三大定律早已在机器人不断的自我升级和进化中被打破。凌安修对智能的研究成果使得他们有自己的思想，行为和意识。仿生物学又让他们有了几乎和人类相同的人造皮肤。如今的他们，更多的是“人”，而不是“机器”。他们要求和人类获得同样的权利：选举权，被选举权，人身自由权……他们要作为一个独立的智能而存在，而不是成为人类的附用品。
　　过度的骄傲是人类不变的弱点。他们制造了机器人，赋予了机器人独自思考的能力，但是在他们眼中，这些在外表上和人类别无二异的机器人，始终是机器而已。机器人的抗议和示威得不到重视，终于，爆发了世纪之战。
　　一边是由人类用最高科技制造出来的顶级机器人，他们在各个方面堪称完美，集中了人类所有的想像；另一边是人类和大部分还不会独自思考的低级机器人……当然，还有不小一部分人，他们反对战争，倡导和平。这些人认为，有了自我思想的机器人，理应获得与人类相同的权利。
　　凌安修就是这种人之一。他从来没有不尊重过机器人，在他看来，碧尓就是他最好的朋友，至于尼德霍格则是他的……
　　“博士。”碧尓的声音打断了凌安修的思考，“将军同意了见您。”
　　空气再次扭曲后，雷诺将军的脸出现在凌安修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一脸严肃，“凌博士，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安全，可以说是我们基地的头等大事。”
　　身为人工智能的创建者，凌安修在整场战争中都起着巨大的作用。
　　“将军，你在担心什么？”凌安修一脸轻松，“我们现在是在首都，战争还没有蔓延到这里。”
　　“拥有高智能的机器人潜进首都不是什么难事。博士，请为你自身的安全着想。”
　　“将军。”凌安修的表情正是起来，“我希望你明白，我自战争开始，一直保持中立状态。机器人那方，即使要抓我，也不会伤害我。你与其这样‘保护’我，不如让我自己保护自己。这里也许是全国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我在这里没有任何灵感，根本无法做继续我的研究工作。将军，我希望您能理解，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我，自然也就是失去了‘被保护’的意义。”
　　雷诺将军沉默了一会儿，“凌安修博士，你这是变相地威胁我，你清楚？”
　　凌安修微笑道：“非常清楚。”
　　“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雷诺将军道，“但是除非是得到批准，你不能离开首都一步。我也会派人一直保护你。”
　　“哦？这点碧尔就可以做到。”
　　“碧尔必须留在地基，我会另外找一个高级机器人。”
　　凌安修知道雷诺必须要抓住自己的一个把柄，也没有什么异议，耸耸肩，道：“没问题。”
　　凌安修转了一个身，“再见，碧尔。”
　　“再见，博士。”
　　*
　　在雷诺将军指定的机器人的护送下，凌安修回到自己的家中。他直接来到地下室，这是他多年以来做研究的地方，也是碧尔和尼德霍格这两位顶级机器人诞生的地方。
　　凌安修问机器人：“要不要喝点能量茶？”
　　机器人摇摇头，“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您。”
　　“那麻烦你去上面待着好吗？我工作的时候不习惯有别人在身边。”
　　“好的。凌博士有什么麻烦请呼叫我。”
　　凌安修坐在研究室里，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上是他和碧尔，以及尼德霍格的合照。两个机器人的身材和面容都是凌安修按完美的标准设计的，凌安修站在他们之间，简直就是凤凰和鸡的差距。
　　凌安修发了一会儿呆，便全身心地投入了到研究中。
　　一旦进入了状态，时间就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凌安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四周又归于平静。凌安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他的研究。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最终停了下来。
　　“你把他怎么样了？”凌安修问。
　　“他的智能中枢已被摧毁。”身后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是凌安修最喜欢的音质。
　　凌安修摇摇头，“你这样相当于杀了一个人。”
　　“那又如何？”
　　凌安修缓缓转身，“那么，你是来杀我的吗？尼德霍格，或者说，小安？”
　

　　☆、第98章  结局篇

　　尼德霍格的表情波澜不惊,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的表情。
　　看着面前俊美，熟悉的脸，根据已经发生的一切，凌安修对事情的真相有了八九分的肯定。
　　在进入这个世界前，小安和系统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对抗，互相疯狂地破坏对方的程序,最终小安系统崩溃，身体也随着内部电子电路的紊乱而迅速分解。当然，小安弄成这个样子，系统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这个未来的世界原本就是系统为凌安修准备的九号副本场景，可是在传送前，系统发现了小安破解自身的行为，开始对他进行反噬。在小安和系统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凌安修强行把小安脱进了传送阵，继而来到了九号世界。但是，由于系统的程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这次的世界转换，它做得非常拙劣。
　　首先，凌安修除了头发变短，和戴上了眼镜，依旧保留着上一个世界漂亮的外表。当他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也发现照片里的尼德霍格根本就是小安有着同样一张脸。凌安修几乎可以确定，有无数bug的系统对小安定位发生了致命的错误。在这个世界里，小安不再是他凌安修身边的一个配角，而是他的攻略对象——渣攻九号。
　　至于尼德霍格为什么很渣……
　　在这个世界里，凌安修是一名世界顶尖的科学家，他亲自创造了几乎和人类完全一样，甚至比人类在各个方面都要出色很多的智能“生命”，其中最杰出的就是女性机器人碧尔，和男性机器人尼德霍格。
　　自从碧尔和尼德霍格问世以来，凌安修就一直陪伴着两人。在凌安修心中，他们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应该被平等地对待。所以，他从来不像其他人类一样，把机器人当成方便自己的工具，让碧尔和尼德霍格服务于自己，而是和他们像朋友一样相处。
　　只是，凌安修没有想到人工智能已经强大到能让机器人产生“类似爱情”的情绪。当尼德霍格顶着一张完美的扑克脸向自己告白的时候，凌安修号称最聪明的人脑瞬间死机。
　　错愕过后，凌安修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情。既然，机器人和人类应该拥有相同的权利，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能拥有爱情？
　　但是，自己爱尼德霍格吗？凌安修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是他把尼德霍格带到这个世界，他很爱尼德霍格，就像爱着自己的孩子。可是，爱情？
　　他只知道自己很在乎尼德霍格，半天没见他就会很想念，有什么愉快的事情都乐意和他分享。
　　也许是真的喜欢尼德霍格，也许是对机器人的“爱情”的好奇，凌安修糊里糊涂地答应尼德霍格。
　　结果，这位科学家就完全沦陷了。在尼德霍格的百般要求下，甚至答应他的机器人男友开始研究人造精.液。
　　只是，人造精.液还没有研究成功，战争就爆发了。
　　战争的导火线是一位人类爱上了自家的女性高级机器人，并且宣布要和机器人高调结婚。当然，他们的婚姻是得不到法律的承认，他们能做的，只是请所有祝福他们的人类，机器人相聚一堂，见证他们的爱情和婚礼。
　　这位人类的父母非常气愤，直接向法院起诉了机器人的制造公司，要求他们为这场可笑的“婚礼”负责。机器人制造公司在社会的舆论压力下，最终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回收这位机器人，并对“它”进行彻底的分解。
　　最后留给那位人类的，只有他爱人的能量匣。
　　这件事情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越来越多的高智能机器人聚集在一起，反抗控诉政府重重对机器人不公的待遇。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示威游行，他们的要求——有合理的工资，独立的住房，自由的婚姻权等等全部都被政.府一一否决。
　　愤怒的机器人终于忍无可忍，战争的枪声就此打响。
　　凌安修和尼德霍格一直在关心这件事。随着事情的发展，尼德霍格的情绪越来越焦躁，凌安修也十分着急。他一直主张人类给机器人平等的权利，但是他绝对反对用武力解决这件事情。同时，他也很担心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身为最杰出的机器人之一，身为他的制造者凌安修非常清楚他的自尊心非常强。自从他问世，他一直被凌安修以及凌安修的助理们平等地对待，在听到一些政.府官员一些激进的言论（“请大家放心，机器人永远不会战胜我们，他们由人类创造，也将一直是人类的奴隶”），尼德霍格那张面瘫脸也会露出愤怒鄙夷的表情。他虽然一直待在凌安修身边，但是凌安修总担心被激怒的尼德霍格会抛弃他，站在他的对立面。
　　拥有最高智商的尼德霍格自然知道凌安修在担心什么，他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凌安修这才稍微地松了一口气，坚定地说：“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找到一个对双方都好的和平的解决方式。”
　　尼德霍格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真是很傻很天真。”
　　凌安修：“……”
　　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身为科学家的凌安修被命令开始研究对抗高智能机器人的致命武器。凌安修非常矛盾，他不希望双方中的任何一方受到伤害。人类的生命很脆弱，机器人也是，只要知道他们身体上最重要的一部分电路或者是芯片，再加上特制的武器，完全摧毁一个高级机器人并不是难事。更何况，即使是像尼德霍格这样强大的机器人，只要能源耗尽，就再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凌安修纠结得要命，自然也做不出什么好的研究。只是，优秀的科学家不只凌安修一人。经过所有科学家的共同努力，能对机器人造成致命伤的武器一件一件地问世。机器人一方渐渐处于弱势，眼见人类马上就要大获全胜，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战争的局面。
　　国宝级科学家凌安修的杰作尼德霍格，神秘失踪，完全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中。
　　凌安修发了疯似的寻找他的爱人，最终却被军方告知尼德霍格现在正在为敌军效力。由于他长期和凌安修生活在一起，知道很多绝密的军事机密，敌军根据这些资料，迅速研制出了反武器装置，扭转了局面。
　　而优秀的尼德霍格则带领着机器人大军，一步一步逼向国家的首都。与此同时，凌安修明面上是被政.府保护着，其实不过是被监禁。
　　但是凌安修始终坚信，尼德霍格从来没有背叛他，而且一定会回来找他。
　　现在他看着面前俊美的机器人，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尼德霍格，即小安，是被强制修改了主程序。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尼德霍格冷声道：“凌安修？”
　　“是我。”
　　“我奉命带你回总部。”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凌安修笑了笑。
　　“你很有价值。”
　　凌安修点点头，“所以你们准备带我回去，然后利用我的价值？”
　　“是。如果你不反抗，你会轻松很多。”
　　“你要带我走，我怎么会反抗呢？”凌安修凑近尼德霍格，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满地说：“你的皮肤没以前好了，你在那边没定期清理自己的人造皮肤吗？你再这样邋遢，我可就不要你了。”
　　尼德霍格淡淡地瞟了凌安修一眼，显然就把凌安修当个白痴。“跟我走。”
　　“等等。”凌安修从容不迫，“你知不知道我目前是受政.府保护的？”
　　“是又如何？”
　　“你刚刚摧毁的那个机器人是政.府派来保护我的，他每隔一个小时会和军方报告的情况。如果你就这样带我走，没过多久军方就会知道你挟持我的消息，他们一定会派出大量的军队拦截你，你确定你有能力打败他们带我走？”
　　尼德霍格想了想，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凌安修胸有成竹，“制造一个伪造的信号发生器和传送机构对我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要我帮你，军方在短期之内，嗯，大概一周，绝对不会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
　　“条件？”
　　“你让我给你做个‘小手术’，把你大脑的电路修好。”
　　尼德霍格冷冷地眯起了眼睛。
　　凌安修立刻改口：“你陪我在家里呆三天，三天之后我再跟你走。”
　　尼德霍格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在分析整件事的利弊关系。他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拖延时间？”
　　凌安修微笑着，“你可以那么认为。只是，即使我不拖延时间，军方也会在一个小时后赶到，我又有什么必要？”
　　“你的目的？”
　　“向你证明，你是我的。”
　　尼德霍格的眼中闪现出一丝轻蔑：“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真以为凭借你们那点可怜的智商，就可以完全控制我们，奴役我们了？”
　　凌安修连忙否认：“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你是我的奴隶，而是，你是我男人。”
　　尼德霍格：“……你有病吧。”
　　“你知道你名字的由来吗？”凌安修说，“尼德霍格，源于北欧神话，传说在通往‘死者之国’的‘世界之树’树根旁边，潜伏着一条叫绝望的黑龙，Nidhogg，与其他无数蛇类一起盘踞、啃食着树干。当树被食尽，世界就会毁灭。”
　　尼德霍格看着凌安修。
　　“这是我为你起的名字，象征你强大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而且你胸膛上的那条黑龙，也是我亲手为你设计的。”
　
　　☆、第99章  结局篇

　　尼德霍格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制造者？”
　　“不仅如此,”凌安修微笑着说，“你还是我的男朋友。”
　　“怎么可能？”
　　凌安修反问,“怎么不可能？”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好吧,抛开这个不说。”凌安修无奈道,“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一路相伴，只不过你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受了点小伤，然后……”凌安修说不下去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完全就是一堆狗屎,即使都是事实，尼德霍格会信才有鬼。
　　“继续？”
　　“算了,你就当我在说书吧。那么，刚刚我的提议，你怎么看？”
　　“我同意。我留在这里陪你三天，然后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
　　凌安修笑道：“成交。”
　　尼德霍格转身就开始在凌安修的实验室中搜寻，把所有可能会对机器人造成伤害的武器都收了起来，又把有用的资料全都拷贝了一份。凌安修就坐在一边看他忙进忙出，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心里莫名地憋了一口气。
　　他凌安修哪受到过这种待遇？以前的小安对他多好啊，虽然也是天天瘫着一张冰山脸，几乎没怎么对他笑过，可是却是以照顾好他为己任。他叫小安向东，小安绝对不会向西。好吧，现在只不过有了一个更霸气的名字，就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尼德霍格收拾得差不多，就安静地坐在一边补充能源。虽然他身上带着的能量盒足够他用上好几个月，不过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他必须随时随刻做好战斗的准备，只要有条件，就保证自己的能量处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状态。
　　凌安修眼睁睁地看着尼德霍格怡然自得地享受“美食”，忍不住提醒他：“到午饭时间了。”
　　尼德霍格闭目养神，“嗯”了一声。
　　“你要不要吃点别的？”凌安修打开柜子，“嗯……我这里有各种口味的汽油，你想喝哪种？”尼德霍格没有理他，凌安修只好自问自答：“柠檬口味吧，你最爱喝的。”
　　凌安修把杯子递给尼德霍格，尼德霍格才恩赐般地接过，“谢了。”
　　凌安修笑笑，“不客气。那个……我也有点饿了，呵呵呵。”
　　尼德霍格喝了一口柠檬味的汽油，看着凌安修：“哦。”
　　凌安修有些委屈。他和小安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被饿到过呢。
　　“嗯……我也想吃点东西。”
　　“嗯。”
　　凌安修：“……”
　　可能是尼德霍格看不下去了，提醒他道：“柜子里有能量粒。”
　　凌安修微微垂目，“可是我不喜欢这个，我比较喜欢是食物。嗯，特别是中餐。”
　　尼德霍格一副“你是白痴吗？我觉得你是”的表情。
　　凌安修和尼德霍格对视几秒，微微一笑：“其实能量粒也不错，简单而有营养。”
　　*
　　入夜，凌安修左手拿着一把机器人专用手术刀，右手拿着工具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尼德霍格。
　　凌安修暗自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自豪。为了让智能机器人有着更贴近人类的生活状态，凌安修给机器人设计了休眠系统。机器人处于这种类似于人类的睡眠状态的时候，体内只用最低的电量抱着系统的正常运行，不能完成其他高等级的动作。
　　只要把尼德霍格的脑袋切开，修复好那段被破坏的电路和程序，尼德霍格立刻就会变成会心甘情愿给他做饭的小安。
　　凌安修屏住呼吸，悄悄地用手术刀接近尼德霍格的大脑。
　　尼德霍格猛地睁开褐色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把锋利的电子手术刀和凌安修森然的脸。
　　尼德霍格看看刀，又看看凌安修，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凌安修错愕之后，立刻恢复了平静。“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一起赏月吧？”
　　尼德霍格面无表情：“我们是在地下室。”
　　凌安修在懊恼的同时，也在心里诽谤：尼德霍格也好，小安也好，居然还敢在他面高贵冷艳。要不是看到他勉强可以算个失忆的“智障”人士，凌安修早拿出以前对付攻略对象的态度，一定比他更高贵冷艳。
　　尼德霍格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凌安修干巴巴地笑着：“谁说在地下室就不能赏月了？”
　　*
　　凌安修和尼德霍格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轮圆月被投影在他们正前方。
　　凌安修幽幽地感叹着：“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有像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赏月。”
　　尼德霍格：“……”
　　“你还是不相信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们本来就不认识。”
　　凌安修无奈：“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
　　“拿出证据。”
　　“这很简单。”凌安修拉着尼德霍格的手站起来，“这栋别墅里有无数我们曾经共同生活的证据。你所有的生活用品我都还保留着；衣柜里是你的衣服，储物柜里也都是你喜爱的能源食物……只是这些，都被你特意忽略了而已。”
　　“这只能证明你曾经和一个高级机器人生活在一起而已。”
　　凌安修咬牙切齿，“那个机器人就是你。”
　　尼德霍格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我不是不会和人类这种愚蠢的生物住在一起的。”尼德霍格轻蔑地看了凌安修一眼，“更别说交往了。”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压下爆粗口的冲动。“你跟我来。”
　　凌安修把尼德霍格带到地面上的别墅里自己的卧室，指着那张两米五的大床道：“这是我们的床。”
　　“……”
　　“你曾经在上面操.了我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
　　尼德霍格忍无可忍，“你能闭嘴吗？”
　　“不能。”凌安修突然想到什么，又强行把尼德霍格拉到电脑前。“我记得我曾经为了日后好进行机器人与人类的性.爱研究，还特意把我们的第一次录了下来，我现在就把视频找出来给你，看你还敢怎么说……”
　　凌安修话还没有说完，全身上下一阵麻痹，接着他就眼前一黑，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
　　凌安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尼德霍格早已不知去向。凌安修猛地起身，走到门口时，目光被还开着的电脑吸引了。
　　凌安修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播放记录，若有所思。
　　“你醒了。”尼德霍格推开门走了进来。
　　凌安修抬起头看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暧昧：“你看了那个视频？”
　　尼德霍格尴尬地把脸转过去，“嗯。”
　　“你现在相信了吧？”
　　“不信。”
　　“哎？”
　　“视频是可以伪造的。”
　　“……”凌安修有点生气了，“以你的水平，鉴定出一个视频的真假应该相当简单吧？”
　　“没错。但是，以你的水平，制造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视频也不是难事。”尼德霍格的声音小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在说给凌安修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根本不可能和一个人类上床。”
　　凌安修皱起了眉。虽然他知道尼德霍格也不是故意要忘记这些，可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有一种始乱终弃，爽了就穿上裤子走人死不认账的即视感。凌安修无力望天，同时进行了自我检讨。欲速则不达，他必须进下心来，一步一步地攻破尼德霍格的防线。
　　想到这里，凌安修也不再胸闷，调整好状态，对尼德霍格勾勾水红的嘴角，“我们不说这个了，就说说那个视频吧。”
　　尼德霍格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视频？”
　　“对啊，就是你刚刚看的视频。你看了有什么感觉？”
　　尼德霍格：“……”
　　凌安修亲切地拉着尼德霍格的手，“你不要想歪，我们现在是在进行严肃的学术讨论。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就是研究机器人的拟人化。而性.爱方面是一个很大的研究课题……既然你都看了，就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就当是给我做一个问卷调查什么的。”
　　“……”
　　“嗯，你觉得姿势体位怎么样？从视频里主角的表情，你可以想象出来他是什么感受吗？还有……”
　　凌安修非常满意看见尼德霍格的嘴角抽搐，一抹诡异的红色爬上了他的耳根。
　　“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尼德霍格故作镇定，走出卧室。
　　“喂。”
　　尼德霍格停下脚步，“什么事？”
　　“你转头过来看着我。”
　　尼德霍格慢慢地转身，“说。”
　　“你真的不考虑下我的意义吗？”
　　“什么提议？”
　　“让我打开你的头颅……”
　　砰地一声，尼德霍格猛地关上了房门。
　　尼德霍格走后，凌安修好奇地点开视频。
　　三分钟后，凌安修镇定地关掉视频，支着小帐篷走进了洗手间。
　　*
　　调.戏尼德霍格的时光固然欢乐，凌安修还是在为如何说服他愿意接受自己的小小手术。第二天，凌安修在和碧尔通话的时间，让碧尔来他家里一趟。
　　碧尔看到尼德霍格后，尖叫一声，扑上去就搂住了尼德霍格。正准备攻击这个看上去很不简单的尼德霍格瞬间大脑死机了。
　　“你连碧尔都不记得了吗？”凌安修说，“她可以算是你的亲姐姐哎。”
　　尼德霍格把激动的碧尔推开，“机器人不像你们人类，我们没有兄弟姐妹。”
　　碧尔错愕地看着尼德霍格。
　　凌安修把尼德霍格被强行修改了程序的事情告诉了碧尔。碧尔义愤填膺：“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凌安修点点头，“我赞同。不过，现在不是指责他们的时候，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恢复尼德霍格的记忆。”
　　“博士，你有什么想法？”
　　“我昨天说服了他一天也没有成功。我想，既然说理的不管用，我们只能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了。”
　　“明白了，博士。”
　　碧尔和凌安修同时转头看着尼德霍尔，目光如炬。

　　☆、第100章  结局篇

　　尼德霍格迅速紧张起来，一级战备。
　　碧尔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随即变了脸，一副严肃的样子,“博士,你保护好自己。”话音刚落,碧尔就挥着拳头，风一样地冲向尼德霍格。
　　这两只打起来可不是正常人能Hold住的。凌安修深知这一点,迅速离开现场，来到监控室，透过摄像头观看两个人的战斗。
　　凌安修在制造碧尔和尼德霍格时,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会有兵戎相见的那天。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凌安修一边看，一边记录下一连串数据。战斗时能量消耗是巨大的，凌安修估计再打个几天就能分出胜负了。
　　凌安修一直躲在监控室里观察战斗情况，靠着几颗能量粒熬过了一天。说起来，这间监控室还是特意为尼德霍格建造的。介于尼德霍格身为一个机器人，除非能量耗尽，他永远不会感到疲惫。这个身体特征其实挺好的，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每当凌安修被折腾得受不了的时候，他就会躲在这间特别设计的房间里，任凭尼德霍格再厉害，他也没办法把凌安修从房间里抓出来，再对他这样那样。
　　第二天的时候，有着血肉之躯的凌安修终于熬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凌安修突然一个激励，猛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尼德霍格褐色的眼睛。
　　凌安修愣了几秒，干巴巴地笑着：“看来，你赢了？”
　　“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尼德霍格冷冰冰地说，“我也没有义务履行我的承诺。跟我走，现在。”
　　凌安修只好道：“我没有意见，只是，你先让我看看碧尔怎么样了。”
　　尼德霍格没有反对。
　　凌安修走进地下室，碧尔正躺在地板上，她的胳膊被硬生生切成了两段，露出的内部的电路还在冒着电火花。碧尔朝凌安修转转眼珠，安慰凌安修：“博士，你别担心，我没事。”
　　凌安修有些心疼，转身对尼德霍格说：“我想把她的胳膊接好。”
　　“你要求还真多。”
　　“我发誓，我只做这些，不会做别的。”
　　尼德霍格别过头去，算是默许了。
　　凌安修替碧尔接好了胳膊，说：“我先替你关机，我设定了十二个小时后自动开机。”
　　碧尔轻声道：“博士，到时候我回去救你的。”
　　尼德霍格微微侧过脸。
　　凌安修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不用，我会自救的。”
　　凌安修和尼德霍格走出别墅，尼德霍格就直径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凌安修叫住他：“你要去哪？”
　　“开车。”
　　“我的车受到了政府监控，只要一移动就立刻回有信号发给军方。”
　　“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采取传统的交通方式吧。”
　　*
　　一个小时后，凌安修和尼德霍格肩并肩都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即使国家正在内战，首都之城依旧繁华非常。外面的战争似乎和市民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家照样吃喝玩乐，享受着美好的夜生活。
　　尼德霍格看着不远处喝得烂醉如泥，正大声胡言乱语的年轻男女，讥讽道：“这就是人类。”
　　“你这是偏见。人类也有享受的权利。”
　　“人类的享受时建立在机器人无休止的劳作之上。”
　　凌安修恶作剧般的笑了，“你们机器人也没少享受啊，至少你就经常享受。而且你的‘享受’是建立在我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尼德霍格果断打断凌安修。
　　凌安修耸耸肩，无奈道：“我都说了啊，我们不能用任何交通工具，只好走出城。”
　　尼德霍格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走？”
　　“我们可以先打车去郊区。”凌安修说着，伸手拦下一辆全自动出租车，“走吧。”
　　凌安修上了车，输入了郊区的地址，然后便优哉游哉地躺在车上。“只要离开了首都，别的地方受政.府的控制没有那么强，我们就可以加快速度。”
　　“……”
　　凌安修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回过头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理由。”
　　“什么理由？”
　　“你究竟为什么那么心甘情愿地跟我走？还帮我逃脱军方的追捕。”
　　凌安修随口一说：“因为我爱你啊。”
　　“……”尼德霍格淡淡地扫了凌安修一眼，把头转向一边。
　　车子逐渐远离市区。军方在城市的多个出口都设置了检查站，每一个进出首都的人都要被仔细地调查一番。凌安修时刻关注着新闻，军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尼德霍格带走的消息。当然，也可能是军方故意封锁了消息。毕竟，国宝级科学家被敌军大将带走这件事，一旦曝光，一定会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骚动。
　　凌安修设置的目的地是在两个检查站口之间，他们必须在中途弃车，凭借着双脚翻越城市的警戒线。
　　到底目的地后，凌安修把车停在一边，开始整理必须随身携带的东西。自己要吃能量粒、尼德霍格需要的能力盒，以及一些轻型武器。其余的就没有什么必要了，反正只要尼德霍格有电，他完全可以充当导航仪或者是无线通讯器材。
　　“速度。”尼德霍格催促道。
　　凌安修依旧慢吞吞的，“你急什么。”
　　尼德霍格眯起眼睛：“有人要来了。”
　　凌安修不信，“你骗人的吧，谁会来这里。”
　　话音刚落，凌安修抬头，就看到了正在向他们行驶过来的警车。
　　尼德霍格声音冰冷：“你不是说这里不是检查站吗？”
　　“的确不是。但是也不排除警.察刚好路过这里，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可疑的车辆，然后就履行自己的指责，对这辆车进行全面的搜查。”
　　“凌安修！”尼德霍格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凌安修哭笑不得，“我要是想害你，你早就被逮捕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你快想办法，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如此……”尼德霍格握紧拳头。
　　凌安修连忙制止他，“我有办法了！”
　　“说。”
　　“脱衣服！”
　　尼德霍格以为自己的听觉系统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凌安修懒得再和尼德霍格废话，直接扯着他的领子就把人拖进了车子。
　　尼德霍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凌安修撕开他衬衫的扣子，然后又扯下他的腰带。
　　“你自己脱！快点！”凌安修说完，也急急忙忙地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把裤子褪到脚踝，然后是……凌安修的动作顿了顿，眼睛一闭，扯下身上的内裤。
　　“你……”
　　凌安修直接朝尼德霍格扑了上去，狠狠地堵住他的嘴唇。
　　人类的嘴唇很温暖，也很软，尼德霍格只觉得一阵电流从自己的嘴唇一路传到了他的大脑，在他大脑的影像区突然地闪现出了一个时曾相识的画面。
　　两个人的动静那么大，车子也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晃。警.察从警车上走下来，敲了敲他们的车窗。
　　凌安修打开车窗，刚亲吻过尼德霍格的嘴唇水红水红的，他勾勾嘴角，冲警.察微微一笑：“有什么事吗？”
　　警.察皱起眉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凌安修露出无辜的表情，指了指上身赤.裸着的尼德霍格，“警.官，你看不出来吗？”
　　警.察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请出示身份证明。”
　　凌安修干笑道：“没必要吧，我们又不出城。我们只是想找个风景奇特的地方……嗯……您懂的。”
　　“少废话！出示身份证明！”
　　凌安修抓抓头发，“好吧，只是证件上可能粘上了不少不明的液体，还希望您别介意……”
　　警.察：“……”
　　凌安修转头对尼德霍格说：“亲爱的，要不我就帮这位警官先生找一找？咦？我的内裤去哪了？”
　　警.察听不下去了，摆摆手：“算了算了，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乱搞，赶紧走。”
　　“哦，那麻烦你了。我们穿好衣服就走。”
　　警.察又瞪了他们一眼，走了。
　　凌安修和尼德霍格对视一会儿，随后慢吞吞地穿起了衣服。“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尼德霍格的表情很是微妙，“什么？”
　　“我为了你都快成流氓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凌安修还没有穿上衣，转身捧着尼德霍格的双颊，“我是你的制造者，也是你男人。我们上过床，缔结过契约，我们说过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你为什么就不信呢？只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你就想能知道真相。你为什么不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尼德霍格看着凌安修黑亮的眼睛，一时无言。
　　凌安修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尼德霍格……小安，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
　　“我……”尼德霍格愣愣地看着凌安修，大脑回路中陌生却又熟悉的景象不停地出现在他的影像区。
　　“就是他！赶紧包围他们！”
　　两个人齐齐地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察已经返回，装备齐全。他们身上带着专门克制机器人的电子武器，穿着防爆服。“尼德霍格，你已经被包围！快放走凌博士！”
　　尼德霍格缓缓地回过头，“你……”
　　“你该不会又在怀疑我背叛了你？”
　　尼德霍格认真地看着凌安修，“我没有。但是，抱歉，我不能放你走，带你回去，是我的使命。”
　　凌安修笑笑：“我知道。”
　　尼德霍格顿了顿，“你在这里等我。”
　　凌安修拉住尼德霍格的手，“他们手上的武器是最近新研制出来的‘机器人终结者’，他们曾经在碧尔身上尝试过，威力的确很大。你不可能能赢他们的。”
　　“我知道。”
　　“除非，”凌安修露出他招牌似的慵懒的笑容，“我们赌一把吧。”
　　“什么——”
　　凌安修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他把车子切换到手动模式，用力把把油门踩到底，车身猛地冲了出去。警.察反应不及，又不敢采取什么致命的行动以免误伤凌安修，愣是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一个警.察下意识地朝车子开了几枪，其中一枪打中了车子的轮胎。车子与地面剧烈地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车身随之改变了方向，直直从高速公路上飞了下去。
　　凌安修立刻打开安全系统，车子在空中迅速减速，最后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尼德霍格来不及松一口气，凌安修就道：“赶紧走，他们随时可能追过来。”凌安修说着，镇定地给车子切换到自动模式，输入了一个地址。
　　车子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上奔跑了半个小时，尼德霍格才稍微放松了警惕。“凌安修……”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胸口类似心脏的芯片猛地一跳。
　　凌安修脸色惨白，额头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尼德霍格看见他背后的车座上鲜红的一片，才知道凌安修在刚刚的混乱中，不幸中枪。
　　最高级完美的智能系统瞬间失控，尼德霍格直直地看着凌安修，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做不出来，就仿佛体内的能量已消失殆尽。
　　凌安修受伤了……他没有能量了……
　　“尼德霍格，”凌安修虚弱地说，“我没事，枪伤而已。”
　　尼德霍格突然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把身上所有备用的能量源拿出来，天真而无辜地说：“都给你，你不要有事……”
　　凌安修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傻啊你。”
　

　　☆、第101章  大结局

　　尼德霍格这才恢复了理智,意识到面前受伤的人是一个人类,他消耗的是血液,而不是能量。
　　尼德霍格紧张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凌安修被郁闷地没脾气,虚弱道：“你可是最高级的机器人，最简单的枪伤都处理不好？”
　　尼德霍格愣了愣,立刻行动起来,从车子上找出急救箱，替凌安修处理伤口。
　　取出子弹的那一刻,凌安修感觉到自己背后火辣辣的疼，忍不住闷哼一声。
　　尼德霍格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疼吗？”
　　凌安修笑了笑，“我说疼，你会心疼吗？”
　　尼德霍格茫茫然瞪着眼,褐色的眼睛像一口看不到底的深潭。凌安修被他这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弄得心里痒痒的，就好像自己是在欺负这个漂亮却强大的男人一样，居然有一种变态般的成就感。
　　凌安修俯下身，轻吻着尼德霍格微微颤动的嘴唇。
　　尼德霍格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整个人一动不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凌安修起身，舔了舔嘴唇，抱怨着：“你都不知道闭眼睛吗？”
　　尼德霍格皱起了眉，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尼德霍格替凌安修处理好伤口，车子也到达了目的地，停了下来。尼德霍格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处于一片茂密森林之中，问：“这里是哪里？”
　　“以前我们来这里度过假。”凌安修说，“这里比较落后，一般人不会来这里，我们可以在这里过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行动。”
　　“嗯。”尼德霍格点点头，“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凌安修先强调：“我可没有耍什么阴谋诡计，你也看得出来，现在军方已经知道我和你走了，却还没有离开首都，一定会在城郊多巡查。我们现在还尝试出城，简直就是找死。”
　　“嗯，我同意。”
　　“所以。”凌安修小心地在汽车的后座趴下，注意不碰到自己的伤口，“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等明天再说。”
　　“嗯，你睡吧。”
　　凌安修抬起头看了尼德霍格一眼，“你呢？”
　　“我不需要。”
　　凌安修闭着眼睛，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还是挺傻逼的。他是有多笨，才会直接闯进枪林弹雨啊，尼德霍格缺胳膊少腿还可以接回去，他可不一样，这次还好重要部位没什么受伤，不然他死得也真够冤的。
　　凌安修悄悄地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前排的尼德霍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机器人没有成长这一说，他的小安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可是却又种男人般英俊强壮的美感，月光扑洒在他结实修长的身体上，光影勾勒出肌肉流畅的线条，像一个漂亮的雕塑。尼德霍格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无疑是最符合凌安修审美观的。毕竟他当成制造尼德霍格和碧尔的时候，还是很有私心的——所以，果然是色令智昏吗？
　　*
　　天亮后，凌安修建议弃车，选择徒步行走。毕竟军方已经知道了他们正在使用的这辆公共出租车。
　　受了伤的凌安修走了几步路就大汗淋漓，包扎了的伤口也渗出了鲜红的血液。走在凌安修前面的尼德霍格停下脚步，问：“你还好吧？”
　　凌安修郁闷地扫了尼德霍格一眼，“你觉得呢？”
　　尼德霍格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那你休息会儿吧。”
　　凌安修叹了口气，“让我教你。”
　　“教我什么？”
　　“你现在该说‘要不要我背你’？”
　　“哦。要不要我背你？”
　　“要。”
　　尼德霍格：“……”
　　凌安修趴在尼德霍格的身上，脸蛋贴着他的背，他能感觉到尼德霍格结实的肌肉。他搂着尼德霍格的脖子，却有种自己的姿势非常不雅观的感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癞蛤蟆。
　　“我重吗？”凌安修突然问。
　　“重。”
　　“可是你都没出汗。”
　　“因为我是机器人，不会出汗。但是我的能量现在正在以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消耗着。你该减肥了。”
　　“……”凌安修不服气地反驳，“那是因为我高，其实我一点也不胖！”
　　他们的目的地是当时度假时住的度假小屋。这个小屋是凌安修和尼德霍格共同建造的，虽然很小，但里面的设施都很齐全。
　　尼德霍格在小屋里环顾一周，说：“这里很脏。”
　　“因为很久都没有住过了。自从战争爆发，我们就一直没有再来度过假。”凌安修走进自己的研究室，惊喜道：“这些东西都还在，我可以利用这些做不少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尼德霍格在门口看着凌安修摆弄各种实验仪器，突然问：“利用这些，可以给我做手术吗？”
　　凌安修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尼德霍格静静地看着凌安修，我应该相信你。”
　　“哦……”凌安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是因为被我感动了吗？”
　　“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就是，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些事情的残影一直留在我的大脑中，可是没有完整的记忆。我想把那些记忆找回来。”
　　凌安修走上前，抱住尼德霍格，把自己的头埋在尼德霍格颈边，声音闷闷地，呼吸灼热，“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你想做的话，随时都可以。”
　　*
　　尼德霍格乖乖地躺在手术床上，看着在他面前拿着电子手术刀的凌安修，全身僵硬。
　　凌安修很温柔地笑着：“不要紧张。我会很轻的，不会弄疼你，你放心好了。”
　　尼德霍格总觉得凌安修的话好像不太对劲，不过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那你慢点。”
　　凌安修笑得越发地好看，“我会的。”
　　尼德霍格慢慢地闭上眼睛，凌安修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这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但是却关系在他和尼德霍格的未来。他要修复的，不仅仅是尼德霍格那部分被修改的程序，他还要他的小安回来，和他继续走下来。
　　凌安修突然意识到，能不能战胜系统，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和小安留在这个世界，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术刀。
　　手术的过程可以简单地分为三步：开头颅，修改程序，关头颅。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就结束，凌安修把尼德霍格的头部恢复原状，按下开关键的时候，整只手都在颤抖。
　　随着电源的启动，尼德霍格的眼睛猛然睁开。凌安修心跳如鼓，试探地问：“小……安？”
　　尼德霍格，或者说是小安，眨了眨眼睛，握着凌安修的手，把人拉到眼前，在他的嘴角边轻轻地引下一个吻。
　　凌安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尼德霍格就皱起眉，说：“安修，我觉得我好像有什么不对。”
　　凌安修立刻紧张起来，“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
　　“你别动，我给你看看。”
　　凌安修检查了一番后，非常抱歉地对尼德霍格说：“对不起啊，我好像被一个小小的芯片漏掉了。”
　　“……”
　　“现在只能再次把他的脑袋打开，然后把芯片放进去了。”
　　“……”
　　*
　　确定尼德霍格完全恢复正常后，凌安修立刻联系了军方，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主要的就是尼德霍格是因为被强制修改了程序，才背叛了人类。军方的人第一时间赶到，把两人接回首都。
　　坐在车上，凌安修这才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对了，‘它’怎么样了？”
　　“‘它？’你是说系统吗？”
　　凌安修点点头。
　　“它的程序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即使恢复了，也再也不能控制我们了。其实，我们还要感谢‘它’把我们送到了这个机器人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在这里，我相当于得到了全方位的升级。”
　　凌安修表示非常赞同：“没错，你现在都成了一只会做.爱的机器人。”
　　“……”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不再受系统的控制，你也完全破解了它，那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任意的一个平行空间？”
　　“没错。”尼德霍格难得地笑了笑，“包括回到你原本属于的那个世界。那么，你现在想去哪呢？”
　　“我现在还不想走。”
　　“嗯？”尼德霍格扬起了眉毛，“为什么？”
　　凌安修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看看战争的结果啊。”
　　*
　　半年后，也就是公元3014年，战争以一种和平的方式结束，双方签订了一系列的条约，机器人大部分的要求得到了满足，比如他们现在就具有人身自由权，选举权，被选举权等。在这其中，凌安修带领着他的机器人团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但是要机器人能和人类完全平等的权利，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越来越多的人类支持通过《人类与机器人婚姻法》了，目前已经有三个州通过改法案。”凌安修一边看着电子报纸，一边说，“可是那些‘人权至上’的人，依然不少。”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小安在厨房里做着凌安修最爱吃的料理，“机器人和人类的通婚，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你不用担心。”
　　“嗯。”凌安修放下报纸，看着小安修长笔直的背影，“咳咳。说起来，A州离我们还挺近的哦。”
　　“嗯，开车两个小时。”
　　凌安修不动声色地朝小安走去，“那么，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正文完）
　　开始写番外！大家请放心，无论是主角的感情，还是渣攻的未来，作者都会写完整。所以，大家是先开甜蜜番外，还是虐渣番外？
　　话说2号写了，5号死了，6号消失了，其余五个，大家想先看哪个？

　　☆、第102章  一号番外

　　肖城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却一直没有来过这里。
　　在某些事情上，他明明生活在社会金字塔的顶端,却不如底层的人想得开。在巨大的痛苦和漫长的等待后,凌家人接受了凌安修已经彻底不在的事实。他们买下了郊区墓地的一小块土地，作为凌安修最后的安息地。
　　肖城没有参加凌安修的葬礼，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墓园。他甚至觉得凌家人的所作所为非常地可笑,他们根本连凌安修的尸体都找不到,凭什么就认定了他的死亡？这样就好像，他们都对现实妥协,即使不情愿还是接受了事实,只是他,仍然停滞不前。
　　就像当年那起轰动全球的劫机案，被世人议论纷纷了小半年后，也渐渐被人们遗忘。飞机最后葬身大海，机上乘客和歹徒无一人生还，是所有人公认的结局。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是凌安修要给肖城的答案。
　　肖城每次想到“答案”，都忍不住感叹：凌安修，你真是伤害我的天才。
　　昨天下班的时候，公司里的气氛很轻松，肖城看着他的助理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东西，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忍不住问：“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有的话，就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点吧。
　　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明天是清明节啊。”
　　肖城不解，“清明节……应该开心吗？”
　　助理腼腆地笑着：“按理来所，清明节是我们去祭奠逝去的人的日子，心情应该要沉重一些。不过，现在大家想的就是‘啊，终于有小长假了’这类的事情，所以……”
　　肖城点点头，“我知道了。”
　　“BOSS要去扫墓吗？”助理随口问了一句。
　　肖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也许吧。”
　　*
　　清明时节雨纷纷。肖城开门的时候，天空中就堆积了一大片乌云，室外涌进来的空气带给他一丝寒意。肖城看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回家拿了一把伞。
　　肖城的车没有驶出市区，雨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假期的第一天，路上比工作日的高峰期堵得还要厉害。肖城被堵在路中间，胸口闷得厉害，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打开车窗，雨滴顺势洒了进来，落在肖城黑色的西装外套上，渐渐化开。
　　花店里的顾客也比平常多了几倍，肖城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花店的小姑娘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身材清瘦，面容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微笑道：“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想买花。”
　　“是要祭奠先人吗？”
　　肖城又沉默了。
　　“菊花是扫墓必备的花哟。”小姑娘向凌安修推荐，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顾客，“他们都是买菊花呢。”
　　肖城摇摇头，却还是什么都不说。
　　“不喜欢？”
　　“……”
　　小姑娘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响指，“那曼珠沙华怎么样？它也叫红色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花语是，无望的爱和死亡之美。
　　意味着，”小姑娘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永远守候你’。”
　　肖城心里微微一动，点了点头。
　　*
　　离开市区，车子就少了一些，行驶在这条路上的人，大多都抱着同一个目的——去墓地扫墓。肖城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但他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他曾经发誓，除非凌安修的尸体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他面前，他永远不会承认凌安修的死亡。
　　可是，现在才不过是过去了三年而已，他有的时候就会怀疑——他这种愚蠢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吗？
　　肖城一直觉得一旦承认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那个人，他会活不下去。可是，现在看来，除了他的人生不再完整，好像也没什么。
　　天气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雨就那么淅淅沥沥地下着，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道上在视野之中只剩下了肖城一个人。道路绵延向远方，直指天际，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也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车映入眼帘。车边似乎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撑着一把伞，在雨中肖城看不清他的样子。男人冲肖城做了一个停车手势，肖城对人一向冷漠，可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在男人身边。
　　肖城这才看清男人的样子，男人面容清秀，有几分古典的韵味，一双狭长的眼睛又黑又亮。
　　男人冲肖城笑了笑：“请问你是打算去墓园吗？”
　　肖城点点头。
　　“能不能载我一程？”男人诚恳道，无奈地指了指身边的车子，“我的车子突然抛锚了。”
　　肖城看了一眼男人的车子，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
　　男人解释道：“那位是我男朋友，他留在这里等保险公司的人来，我先去扫墓。”
　　男人毫不犹豫向一个陌生人出柜的样子让肖城有几分惊讶，他打开车门，“上来吧。”
　　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
　　副驾驶上坐着一个陌生人，气氛有些尴尬，肖城话本来就不多，在那个人走后，更是除非有必要，能少说话就尽量少说。
　　男人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这种天气真是让人心情郁闷啊。”
　　“嗯。”
　　“你是去给亲人扫墓吗？还是给朋友？”
　　“……”
　　似乎看出来肖城不愿多说，男人也识趣地闭了嘴，他环顾了车内一周，目光落在放在后座的曼珠沙华上，问：“这是什么花？”
　　“曼珠沙华。”
　　男人仔细地端详着花，笑道：“这花不常见呢，怎么会想到送这种花？有什么寓意吗？”
　　“……”正当男人以为肖城不会回答他时，肖城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破碎般的绝望：“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永远守候你。”
　　男人眯起细长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涓涓细雨不停地下着，空气里充满了雨的味道，连这个狭小的空间也有雨的气息在飘着。男人沉默良久，微微笑着：“很感人。”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子安安静静地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墓园。墓园的人很多，大家都穿着庄严肃穆的黑色，撑着伞，在雨中来来往往。
　　“谢谢你。”男人再次向肖城道谢。
　　肖城微微点头，转身欲走。
　　“扫墓的时候遇到下雨，”男人突然在他身后开口，“你会心痛吗？”
　　肖城停下脚步。
　　“可是，雨总会停的。”男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伤感，“再见，陌生人。”
　　*
　　凌安修的墓碑和别人的别无二致，一样的形状，一样的白色。墓碑上有一张凌安修的照片，肖城突然觉得他的样子有些陌生，他拼命地回想，却想不到这张照片上的凌安修究竟属于哪个时间。
　　不过，那个时候的凌安修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了一道镰刀，十分好看。
　　墓碑上没有墓志铭。凌安修走得突然，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他的家人似乎也不知道该为他写些什么。他的墓志铭就这样空着。
　　“安修……凌安修……”这个名字，肖城三年来在心中念了无数次，却从来说出口。今天终于说出来的瞬间，心脏就好像被刀割一般，痛得他连维持身体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肖城跪在凌安修的墓碑前，不停地低声呼唤他的名字。可纵使说上一千遍，一万遍，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真的已经走了——肖城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事实。肖城低下头，嘴唇贴上冰冷的墓碑，眼睛里布满了雾气，却始终没有哭泣。这三年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为凌安修掉一滴眼泪。
　　真的痛苦，怎么可能哭得那么酣畅淋漓。
　　肖城就这样跪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成了虚无缥缈的幻影，唯一真实的，就是他面前这块冰冷，不带任何生气的墓碑。恍惚间，肖城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小乡村，他和凌安修手牵手，轻轻走过，傍晚那安安静静的小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地小了，周围其他扫墓的人也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离开。肖城起身，把一直抱在怀里的花束放在墓前。
　　肖城想起他无意中看到过的一个小故事。彼岸花，传说中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同意让她开在此路上，给离开人界的魂们一个指引与安慰。
　　——无望的爱，死亡之美。
　　*
　　肖城踏上回程的路，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太阳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晚霞像一团浓烈的火，从车窗燃烧到车内，在肖城的脸上跳跃着。
　　肖城可以看到远方的海，看到夕阳下散发着暖黄亮光的海，忽然，他流下泪来。
　　作者决定按顺序先把渣攻番外写了，再写甜蜜番外，大家最好稍微回顾一下，不然剧情都忘了。
　　PS：每次写这种虐的章节，作者都要难受大半天T T ，彼岸花的花语来自百度百科。

第103章 四号番外
    海边安静温柔的夜色,柯言紧紧地抱着他喜欢的人,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阵阵海风吹起他衬衫的衣角，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人声。

    “凌安修，我等你五年,等我大学一毕业,我就回来找你。到时候无论你个人的意愿如何，我都会把你带走,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你找不道到我的。”

    ……

    柯言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车上的冷气开得很足，让柯言感到了重重的凉意。

    “柯言,你没事吧？”坐在一边的友人看着他苍白的脸，忧心忡忡地问。

    柯言揉了揉眼睛。二十三岁的他比高中时代成熟了不少，英俊稳重，但这个动作却让他显得有些孩子气。

    “你已经很累了吧？”友人关心地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差都没有倒过来吧。”

    柯言含糊地“嗯”了一声。

    友人叹了口气，嘟囔着：“你在国外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来？我听柯叔叔的意思，是希望你继续在美国念书啊。”友人小心地打量着柯言的脸色，却读不出任何信息，他小声嘟囔着：“你该不会还没忘记你的‘初恋’吧？难不成这次回来还是为了他？话说你这五年来不是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吗？都没有结果，这个人，恐怕是找不到了吧。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人间蒸发了。”

    柯言靠着车座，一言不发。身边的友人还在喋喋不休：“喂喂，你有必要这样吗？靠右手过的日子肯定不滋润吧，不如这样吧，今晚我带你去潇洒一下，欢快过后再休息应该睡眠质量会更好吧。你说怎么样？”

    柯言：“……”

    见柯言没有回答，友人就当他是默认了，兴致勃勃地对司机说：“前面左转。”

    夜晚十点，对于狂欢的都市人，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刻。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娱乐城。

    柯言看着窗外，突然开口道：“停车。”

    友人莫名其妙：“娱乐城还没有到呢。”

    “停车！”柯言又重复了一遍，看上去相当急切。

    司机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柯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原地，看着四周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眼中的惊喜渐渐转为茫然，最后又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倒是柯言凭借他出色的外表和气质，以后他身后那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个大胆的女孩子朝他吹起了口哨：“嘿，帅哥，一个人吗？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友人追了上来，疑惑道：“怎么了？”

    柯言愣了一会儿，慢慢地转身看着友人，“我看见他了。”

    “什么？”友人皱起了眉头。

    “我说，我看见他了。”

    友人沉默了几秒，语气无奈却带着同情：“柯言，你别这样。”

    “不。”柯言固执起来的样子和高中时代别无二致，“我真的看到他了。”柯言转过身，面对着喧嚣的街道，炫目的灯光让他双眼的焦点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友人叹了口气。柯言产生这种“幻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走到大街上突然狂奔起来，最后的结果又只是一个无辜的陌生人被骚扰而已。

    “好了，柯言，我们走吧。”友人把柯言强行拉上了车。

    友人对这家娱乐城很熟悉，还是个VIP白金会员。娱乐城的经理亲自出来接待他，短暂的寒暄过后，经理的目光落在友人身边的柯言身上，即使是见多了俊男美女的他也忍不住多看了柯言几眼——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来夜店买吧？随时招招手就有无数人想上的床才是。

    友人把经理拉到一边，小声道：“我这个朋友刚失恋……呃，其实已经失恋了五年，不过和刚失恋也没有什么区别，我是来带他找点乐子的。你明白吗？”

    经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这安排几个最受欢迎的‘公主’来……”

    “不！”友人的表情高深莫测，“找几个小男孩来！”

    “呃……”经理迅速反应过来，“您放心！”

    “嗯，要年纪小点儿的，最后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要清秀……对了，你这儿有没有制服诱惑什么的？”

    经理自豪地说：“当然，我们这儿什么Play都有！”

    “那敢情好，你让他们穿高中生的制服来。”

    经理又偷瞄了柯言几眼，“没想到这位先生好这一口呀，我这就去安排！”

    “回来！”友人犹豫了一会儿，道：“他的心情不好，你让男孩们也别主动去勾搭他，在一边陪着就好。他有兴趣的话再行动。”

    友人带着心思不知道在哪的柯言去了一间包厢，点了几杯酒后就悄悄离开。柯言喝了几杯酒，才发现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在他身边的是几个清秀漂亮还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孩。

    男孩们看柯言的目光敬畏中带着羞怯，想要靠近又不敢。柯言指着一个大眼睛的男孩说：“你留下来吧。”

    被指名的男孩欣喜若狂，小心地靠近柯言，“先生，还喝酒吗？”

    柯言摇摇头，直视他的眼睛，道：“我想睡一会儿。”

    男孩脸颊泛红，“那……要去开个房间吗？”

    “不了，我就在这里睡。”柯言说完，躺在了沙发上，“如果我做梦了，你把我叫醒好吗？”

    男孩失望之余，非常不解：“我怎么知道您在做梦？”

    柯言不说话，慢慢闭上了眼睛。

    友人再次进来的时候，见到沙发上熟睡的柯言，只能叹息地摇摇头。

    *

    凌安修一打开车门，小安就问：“看到他了吗？”

    “嗯。”

    “怎么样？”

    “很帅啊。”

    “……”小安的语气带着一丝恼怒，“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凌安修想了想，笑道：“他应该挺好的吧，至少没缺胳膊少腿。至于别的事情，我想，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小安闷声道：“你以后还会来看他吗？”

    凌安修耸耸肩，“你觉得呢？”

    “……”

    凌安修笑笑，摸摸小安的头发：“你不想我来的话，我就不来了。”

    *

    柯言一直保持着晨跑的习惯。不过今天，他没有跑步，而是骑着一辆单车从家里出发，沿着熟悉的路线，来到了XX高中。

    五年没有给这所学校带来很大的变化，只不过是多了一栋教学楼，可是在柯言看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和凌安修大部分相处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这些遥远的，有限的回忆被柯言当成宝贝一样地藏在心里，觉得痛的时候，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好像就不那么痛了。

    可是，明明很痛，有的时候却觉得，比起麻木没有感觉，这样痛着也是好的。

    正值暑假，学校里空荡荡的。柯言把单车停在停车场，绕着操场慢走着。太阳渐渐地出现，盛夏的阳光即使是在清晨也异常地热烈。柯言低下头，看着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蹲了下去，伸出手摸了摸这另一个自己——你会觉得难受吗？如果会，是因为我连累了你吗？

    篮球场，教学大楼，两遍都是梧桐树的小道……也许是因为高温，柯言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这个熟悉的场景似乎又和五年前重合，他的十七岁，他的青春年少，他的凌安修……柯言觉得好不公平，明明是最美好的年纪，明明是最喜欢的人，为什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这甚至不能说是一个结果。

    柯言来到当年的教室。门是锁着的，但从他还是从窗户翻了进去。

    黑板上还留着放暑假前学生们的涂鸦，大多数都是在表示对即将到来的暑假的期待。柯言在教室里走了一圈，找不到一点五年前的痕迹。

    柯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在教室里寻找着，把每一个桌子都看了一遍，却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他站在教室中间，就像一个丢失了自己最宝贝的玩具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片刻后，柯言回过神来，走出教室，又走进隔壁的教室。

    他就这样，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寻找，从第一层到顶层，从第一栋教学楼到第三栋。

    太阳越升越高，从窗外飘来的蝉声让人心燥不安。大滴大滴的汗水从柯言的发尖低落，他的上衣已经完全湿透了，却一刻也没有停下。

    终于，柯言看到那熟悉的字体，他突然就笑了。他笑得那么好看，笑得那么令人心疼。

    *

    午后的阳光让人懒洋洋地，什么事都不想做。大多数同学都趴在桌子上午休，柯言也一样，只是他趴的是凌安修的桌子。

    柯言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很想和凌安修说说话，可是凌安修却一副“我在看书，请别打扰我”的样子，搞得柯言非常不爽。

    “喂，我说……”

    凌安修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柯言闭嘴。

    柯言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又老老实实地趴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扯了扯凌安修的衣袖。

    “嗯？”

    柯言拿起笔，在桌子上写下了几个字：“你喜欢我吗？”

    凌安修一脸无奈，“你这样破坏公物真的好吗？”

    柯言气呼呼地瞪着凌安修，不满地摇了摇他的胳膊，示意他快点回答。

    凌安修像哄孩子般地摸摸柯言的头发，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想知道自己是否忘记了一个人。可是慢慢才发现，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的时候，反而记得更清楚。




第104章 番外两则
    也许是非常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凌安修没事就喜欢去八号世界待个几天。尼德霍格对此相当不满，毕竟他是一个高智能机器人，在这个落后的世界总显得格格不入。可凌安修总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在这个世界里是掌管国家大事，日理万机的摄政王,没有我,整个国家都没有办法正常运转了。”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尼德霍格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人类,总是过于自信”

    凌安修笑笑，在尼德霍格的腿上坐下，搂住他的脖子，“等东方夏长大了,我就没那么多事了。”

    “……”

    “你和我一起去吗？”

    “不要。”

    “好吧。”凌安修亲了亲尼德霍格的脸，“等我回来。”

    *

    蓝风国的摄政王是出了名的古怪，平日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他总是每个月回宫那么四五次，然后用一天的时间处理积累下来的政事，再去看看年幼的皇帝，便再次消失。

    对于外姓人掌管朝政这件事，众大臣一开始是义愤填膺，无奈皇帝年幼，皇后也在多年前就消失，先皇也曾像全天下宣布和凌安修义结金兰，几乎没有人能撼动凌安修的地位，他们只好忍辱负重。

    没想到的是，蓝风国在摄政王的管理下，居然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的综合实力日益强大，邻国也不敢进兵冒犯。

    摄政王本人也从不打击对他心存异议的官员，从善如流，宽宏大量，并且一再承诺，等皇帝成年，必将主动辞去摄政王这一职位。久而久之，百官也只能接受了这位异姓王。

    在御书房整整做了一天，凌安修腰酸背痛，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可是事情还有一大堆没有处理，凌安修不得不考虑要不要把这些奏折打包带回家，让他男人陪着他看。

    “摄政王，”一个侍女走进来禀告，“皇上他晚上不肯吃饭，哭着吵着要您。”

    凌安修疲惫地揉揉眉心，“陛下现在在哪？”

    “正往御书房赶来。”

    侍女刚说完，从门外就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叔父——”

    凌安修张开双臂，把朝他奔来的小豆丁抱了起来，“陛下怎么又哭了？”

    四岁的东方夏抽抽噎噎的，莲藕般的胳膊牢牢地抱着凌安修的脖子，“叔父明明回来了，怎么不来见我？呜呜呜——”

    “叔父要处理很多政务啊。”凌安修捏捏东方夏粉嫩的小脸蛋，“没时间陪陛下玩。”

    东方夏打了一个泪隔，“我不要——”

    “等陛下长大了，就可以亲自掌管国家大事，叔父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东方夏眨着大大的眼睛，“到那个时候叔父就会陪我玩吗？”

    凌安修叹了口气，“陛下，你不能说‘我’，要说‘朕’，知道吗？”

    东方夏惨兮兮地抹了抹眼泪，点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陛下请就寝吧。”

    东方夏抓住凌安修的领子，仰着小脸蛋看着凌安修：“叔父陪我……陪朕一起睡吗？”

    凌安修：“……”

    东方夏把小脑袋埋在凌安修胸前撒娇，“陪朕一起睡嘛，陪朕一起睡嘛……”

    凌安修无奈道：“好吧。”

    凌安修好不容易把小豆丁哄睡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凌安修头疼万分，这个时间回去的话，只会遭受尼德霍格的白眼，与其这样，还不如等天亮再回去（在进行了全方面的考虑后，这对夫夫把家定在了九号世界）。

    凌安修把东方夏的小胳膊从自己身上移开，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披上外套，独自一个走出了寝宫。

    *

    夜晚的冷宫阴风阵阵，整栋建筑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紫槐殿，这是凌安修任国师时所住的宫殿，自东方夏登基后，这里一直无人居住——当然，这只是表面上。

    凌安修提着灯笼走进紫槐殿，空旷的殿内空无一人。凌安修按下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按钮，一条地道就展现在他眼前。

    顺着地道走下去，视野越来越亮，也渐渐能听到人声。

    这是一座深藏在地下的宫殿。宫殿不大，除了东方辰，还有三四个伺候他的太监和宫女。

    一个宫女见到凌安修，很是吃惊，连忙向他行礼，凌安修示意免礼，问：“他怎么样了？”

    “刚用完膳，还没有就寝。”

    凌安希点点头，“带我去看看他。”

    上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还是半年前，他似乎又瘦了不少，整个人就和骷髅似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在床边，摆放着凌家所有人的墓碑。

    东方辰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三年，他不能说话，不能动，无论做什么都要依靠别人，甚至连自尽都做不到。他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他那双眼睛。

    即使憔悴成这样，东方辰身上却很清爽，凌安修走近床边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这算是凌安修对他的恩赐之一——让他有尊严地活着。

    见到凌安修的一瞬间，东方辰猛然蹬大眼睛，呼吸骤然加速，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想努力表达些什么。

    凌安修轻笑道：“好久不见了，师弟。”

    “……”

    “啧啧，”凌安修叹息般地摇摇头，“你怎么又瘦了？看见你这样，我会很愧疚的。”

    “……”

    “我和你说过了，你在这里好好养病就是，外面的事情，我都会一一为你处理好。谁叫你是我师弟呢。哦，对了，我刚刚见到了东方夏，他已经三岁了，长得越来越像你。我想，他真的是你东方氏的血脉，你可以放心了。”凌安修笑着，眼睛里却一片冰冷，“他说他最喜欢的人是我，说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呵呵，小孩子可真是天真。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知道你唯一的儿子如此信赖我，是怎么样的心情？可惜，我永远不会知道。”

    凌安修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道：“其实，在他对我痛下杀心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不过，你放心，我从来不会迁怒于别人，你做的事情你来承担，我不会对你的国家，你的孩子怎么样。而且，我也没你狠心，”凌安修微笑着，“我可舍不得你，我要让你活下去，最好长命百岁。”

    东方辰的眼睛里一片绝望。

    凌安修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你也不会孤单，这里会一直有宫女太监伺候你。更何况，”凌安修指指围在床边的墓碑，“你还有他们的陪伴。”

    （另一则番外见作者有话要说 ）

    作者有话要说：凌安修对他和尼德霍格的夫夫生活大体上还是满意的。虽然两个人不是同一物种，交流起来障碍也不大，毕竟两个人一路相伴，还是很有默契的。

    尼德霍格在一家研究所工作，每天都在进行高大上的研究，为人类和机器人的和谐共处不屑地努力着。而凌安修则忙着在各个世界穿来穿去，替那些原宿主扛起他们的责任，完成他们的心愿，偶然回到自己属于的世界，陪陪家人朋友。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感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有一点凌安修实在有点不能忍。介于尼德霍格只是个机器人，再高级，凌安修也没指望他能像人类一样表达出热烈疯狂的感情，虽然他没有对自己说过“喜欢”之类的话，但凌安修也能感觉到尼德霍格“无言的爱”。好吧，这他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尼德霍格把他的面瘫脸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在床上也是！

    这个绝对不能忍啊！凌安修觉得相当不公平！哦，他在床上被折腾得哼哼唧唧，死去活来，他身上的那个人倒好，始终瘫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凌安修的人造精.液还没有制造成功，尼德霍格能通过人造皮肤感觉到快.感，也能有高.潮，却不会射.精。所以，每次他都是等凌安修差不多了，淡定退出来，擦擦身体，转身睡觉。

    而凌安修躺在他身边，瞪着天花板，有一种自己被嫖了的即视感。

    终于，凌安修忍不住发飙了：“你就不能有点表情吗？”

    “？”

    “我真是受够了，你到底没有爽到？”

    尼德霍格道：“有。”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有点表示？！”

    尼德霍格总算有了表情，一脸迷茫：“我应该有什么表示？”

    凌安修一愣。他没有在上面过，也不知道做top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烦躁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自己去学啊！”

    “怎么学？”

    “看看小说，看看电影啊。”凌安修诚恳道，“拜托你，就算不会就装装样子吧！不然我真的觉得你是在施舍欲求不满的我。”

    尼德霍格抱歉地点点头：“我会的。”

    凌安修发飙完毕，心里也痛快了一些，没再多纠缠。接下里几天，他忙着去别的世界办事，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可尼德霍格是真的把凌安修的话听进去了。他不怎么爱看电影，就下了一大堆言情小说，用最快地速度把它们全都看完了，并且把里面男主的言行举止一一记在心里。

    没过几天，凌安修回来了，他也可以学以致用了。

    *

    凌安修正忙着处理从八号世界带回来的政务，尼德霍格突然走了进来。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走到凌安修面前，抬起凌安修的下巴，露出一个帅气的，坏坏的笑容：“叫老公。”

    凌安修：“……”

    “嗯？”尼德霍格眯起眼睛。

    凌安修甩开尼德霍格的手，“你有病吧。”

    嗯，这反应和小说里的女主角的反应差不多。尼德霍格很满意，继续接下来的台词：“快叫，不然操.哭你。”

    凌安修眨眨眼，勾勾嘴角，笑道：“来呀，来操.哭我啊，光说有什么用，要做才行。”

    尼德霍格的大脑瞬间死机——这和小说里的完全不一样啊！凌安修不是应该红着脸叫他滚，然后他再强行把凌安修压在墙上这样那样吗？

    凌安修细长的眼睛一挑，“怎么了？”

    “没事。”既然结果都是把凌安修操.哭，过程什么的就不重要了。尼德霍格这么想着，堵住了凌安修嘴唇。

    ……（此处省略很多字）

    事后，凌安修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摆出大少爷的姿态让尼德霍格伺候他。

    “对了，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尼德霍格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凌安修一愣，趴在床上笑了好一会儿，连眼泪都笑出来，“我真受不了你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尼德霍格很不喜欢“可爱”这个形容词，但是看到凌安修笑那么开心，他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

    一个月后，尼德霍格向凌安修展示了他最新的研究成果。凌安修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问：“这是什么？”

    “我看了那么多的言情小说，不能浪费。所以，我自己创造了一个系统。被选中的人会被带到小说里的世界，扮演男主角的身份，也算是一个角色扮演类游戏吧。”

    凌安修：“……你可真够无聊的。有谁会愿意玩这个破游戏啊！”

    “当然会有。”尼德霍格自豪地说，“已经有人进入了这个系统。”

    “哎？”凌安修被激起了兴趣，看着半天后，怒道：“你个混蛋！这个男人是有男朋友的，他走了，你让他男朋友怎么办？你看，那小孩儿哭得多伤心啊……赶紧把人弄出来！”

    “呃……除非他自己出来，身为主创者的我也没有办法破坏已经设定好了的规则。”

    “那怎么办！”

    尼德霍格想了想，“就把他男朋友一起送进去吧。”

    凌安修：“你做出来的好事，自己搞定。”

    尼德霍格想了想，“好吧，那就必须修改一下系统程序了……”

    *********************************************************************************

    作者想写的，差不多写完了，撒花~！

    新文系统的主神就是凌安修他男人 = = 新文今天开，没错，就是今天~大家看完更新就去看吧！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作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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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羞涩地求个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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