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重生之归零》 作者:祎庭沫瞳 友情提示: 1.本文为古耽生子文,不适者请绕路。 2.本文为主攻文,1V1,会有多对副CP。 3.本文背景为架空,各方面无需考究。 4.本文依旧延续温馨治愈风格,基本无虐。 内容标签:重生 情有独钟 生子 主角:君离玹;凌麒央 ┃ 配角:君离渊;莫清歌;君离澈…… ┃ 其它:重生;生子;主攻…… 第01章 情起为生     萧瑟的秋风席卷着树上残败的枯叶,几近萧条之色。落叶随风飘进地牢的天窗,君离玹听着飒飒的风声,心中生出些许怅然。   背负着篡位的罪名,皇上并没有立刻赐死他,只将他关在地牢里,等待发落。君离玹心里清楚,他难逃一死,即使他也是个受害者。   大门上的重锁被打开,狱卒打开牢房的木门,凌麒央像之前一样提着食盒、端着一个盛满水的铜盆走进来。随后锁再次落下。   凌麒央一言不发地拧了湿帕,递给君离玹。   七皇子君离玹俊美无双,文武双全,战功无数,本是最被看好的储君人选之一。如今虽沦为阶下囚,却依旧保持着干净的容颜和衣着,肃杀的气场衬托着他的骄傲,尊贵无比。可这一切都像是在嘲讽着他出兵篡位的荒谬和无知……   将饭菜摆好,凌麒央坐在破旧的长凳上,看着君离玹用餐。这样的场景每日都在重复,君离玹也慢慢习惯了。   凌麒央是望阳伯的次子,从十六岁起便一心想嫁于他。可君离玹从来都未正眼看过他。这样一拖就是十年,凌麒央依旧孤身一人,并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而君离玹身边一直莺莺燕燕,男女不缺。   凌麒央生得极美,真可谓是靡颜腻理。但因为皇贵妃的关系,君离玹本能的防他,也不愿与他多处。   在他落难后,除了自己的兄长,凌麒央是唯一看来他的人,而且每日准时前来。他没有问外面形势如何,也没问朝堂如何非议。只看凌麒央日渐消瘦和苍白的脸就能知晓答案。   放下筷子,君离玹毫无情绪地说道:“你也应该为自己以后好好打算一下,我已是命不久矣,你也不必再等了。找个值得的人托付罢。”   凌麒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不由心的笑意,“自那日你从狼堆里把我救出来,我的心就定了。即使这些年过得清淡,我也未变初衷。”   君离玹皱了下眉,“什么?”   凌麒央抬眼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努力地掩藏着哀伤的情绪,“七岁那年,父亲随皇上围场捕猎,我随父亲同去,在山里迷路了。当时天色已晚,我被出没的狼群围住,你丛树上跳下来杀了扑向我的头狼。随后点亮响箭,招来护卫,将狼群如数绞杀。然后将吓傻的我带回了营地。”   君离玹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记得当年的确是有这么件事,但过程和被他救下的人早已模糊了。没想到他与凌麒央的渊源居然在这儿。   凌麒央看着皱眉的君离玹,笑道:“忘了就算了。”   “以前也没听你提过。”君离玹道。   凌麒央扯着嘴角,低声道:“你从未给过我说的机会。”   君离玹沉默下来,事到如今,他也无力再为凌麒央做些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收拾了碗筷,凌麒央拿着东西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转过头认真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便在狱卒再次的落锁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下午,君离玹的同母亲哥、当朝三皇子奕王君离渊出现在地牢。从君离玹出事,他和六皇子君离澈就一直在寻找迫使君离玹起兵谋反的伪造书信,但始终一无所获。   “三哥。”见到愁眉不展的君离渊,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君离渊看着自己样貌出众弟弟,从所周知,君离玹的确生得好,但眉目间却多了一抹戾色,这也让很多人对麟王只敢远观,不敢相交。君离渊无数次的在想,是否正是因为那一抹戾色,才让君离玹遭此劫难?   当年母后找到得道高僧清一大师为君离玹看相,大师曰:七皇子要娶男妻,才能换得平安。   如今君离渊也不知道君离玹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是否是因为未遵从大师的预言……   “父皇今日召我去书房,说一个月后放你出来。但会废黜你麟王及七皇子的身份,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   “你找到证据了?”君离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君离渊摇摇头,“虽然这件事跟皇贵妃和老五、老四肯定脱不了干洗,但我和老六想尽力办法也没找出证据。”   “那父皇怎么肯放我?”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终生圈禁,这还得是在他哥找到证据的情况下。而现在皇上居然要放他自由,虽削了名位,但对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君离渊抿了抿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凌麒央自请去鞑玛部族和亲,以此换你一命。”   “鞑玛?!”君离玹哗地站起来,破口的茶杯滚落到地上,彻底成了碎片,“他怎么能到鞑玛去?!”   鞑玛部族是生活在大邺北方边境草原那边的游牧民族,鞑玛男子个个骁勇善战,常与大邺开战,成为历来大邺皇帝最头疼的问题之一。在战事吃紧的时候,也有过和亲的例子,但那已经是在君离玹太爷爷那一代了。   “鞑玛这次主动派人来求亲,并承诺各亲后五十年不再战。这有样的好事,父皇没有理由不答应。但难就难在人选上,不能选没有身份的人,鞑玛会觉得大邺没有诚意。若从世家的孩子中选,又怕会伤了老臣的心,毕竟鞑玛那种地方,去了一辈子就别想再回来了。”君离渊深深叹了口气,“凌麒央选在这个时候与父皇做交易,就是赌定父皇会同意。而且凌麒央是卿子,可以延绵子嗣,当然可以和亲,”   君离玹手指紧紧捏着桌角。是啊,凌麒央是卿子,大邺王朝的卿子因为药物原因,可以延绵子嗣。虽然不易有孕,却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凌麒央曾经说过,只愿为他一人穿嫁衣。而他终其一生,终究是辜负了他,让他身为卿子,却得不到时应有的婚嫁和宠爱。   君离玹第一次为凌麒央感到悲凉,何苦呢?为了他这个从正眼看来他一次的人,不但改变了体质,由男子变成卿子,还要葬送一生。   “父皇已经下旨,凌麒央六天后出嫁。待他顺利到达鞑玛,就放你出来。”   “听闻鞑玛族长有施虐癖,他之前的几任正夫人都是被他凌虐而死的。至于死在他手里的侍妾更是多不胜数……”君离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便即刻收了声。   “是,而且那位族长今年已经五十五了。凌麒央嫁过去是他的第十任夫人。”听出君离玹声音中的颤抖,君离渊替他把话说完。   “他……”君离玹话梗在喉咙里,想到凌麒央离开时所说的话,原来他早就把他们两人的路定好了。   “离玹,也许我们开始就误会他了。他并不是皇贵妃那边的人。”想到凌麒央为弟弟所做的牺牲,君离渊也不禁觉得欠他良多。   君离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只有出显裂纹的木桌泄露出他的情绪。   君离渊摇摇头,便起身离开了,他知道君离玹需要静一静,他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晚上凌麒央并没有来,晚饭是狱卒送来的。   心里全是凌麒央那张脸的君离玹根本没有胃口吃饭,见到桌上的酒,便就着酒壶直接饮起来。   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但若不做点什么,不醉一场,君离玹觉得自己快发疯了。   他这一生活得骄傲,从不欠人什么。但没想到最终却让苦等了自己十年的人一命换一命,得了自由。可这种自由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他发现了自己心里开始有凌麒央,却也再无机会补偿他了……   腹中绞痛,君离玹喉中一甜,吐出一口黑血,人也失力地倒在地上。看着手上的酒壶,君离玹笑了。他怎么忘了他人在狱中,即使三餐不缺,也不会有酒……   “也好……”君离玹眼睛渐渐迷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喃喃自语道:“我死了,你就不必嫁了吧……”   随后眼皮一磕,便断了气息。   身死的君离玹猛然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是清醒的,腹中的疼痛也消失了。身体越来越轻,随后脱离躯体,变成一屡孤魂。   看着自己透明的魂魄,君离玹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都面对。在看到自己依旧挂着笑的尸体时,凌麒央的脸又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不知道那个人知道他的死讯会是什么表情——但不管如何,他不希望那个人哭。   想到凌麒央流泪的桃花眼,君离玹就觉得自己心里堵得难受。   之后的三天,他的魂魄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在皇宫四处飘荡,看尽人间百态。   看到有人将他尸体上的血擦干净,然后解下他的腰带穿过横梁,再将他挂上去,伪装成自杀。   看到父皇听闻他死讯后长长的叹息。   看到他三哥夜半跪在他灵前,泪流满面。看到他的六哥闻信赶回,在他灵前失声痛苦。   也看到那些表面哀伤的人隐藏在袖下微笑的嘴角……   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到凌麒央,也没听到取消和亲的旨意。   三天之后,君离玹以麟王之名下葬。但因他死得突然,墓也只能临时找个地方。下葬后,君离玹的灵魂就定在了他的墓碑旁,哪也去不了。   这郊外官道旁的小土坡正好能看到官道上来往的人和马车,倒也不寂寞。   在这儿待了两天,风景早就看腻了。而这两日君离玹想得最多的仍是凌麒央,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次日一早,和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带头送亲的是三皇子,君离玹知道那是凌麒央的嫁队,他的死并未换得凌麒央的平安。   待马车走到麟王墓正前方时,突然停了下来。   君离渊下马走到马车前,凌麒央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火红的嫁衣层层叠叠地穿在凌麒央身上,不似女子那般复杂,也没有凤冠和盖头。只有长长的后摆和宽大的长袖,在秋风的萧瑟中猎猎做响、层层翻滚……美得陶醉而悲伤……   凌麒央远远地看着君离玹的墓碑,良久之后,低声对君离渊说了句,“对不起。”随后提起衣摆,向君离玹的墓碑跑过来。   后摆在跑动中被风吹起,如火的嫁衣似要灼伤君离玹的眼。他知道凌麒央看不到他,但却能感觉到凌麒央是冲他而来。   奔跑中的凌麒央像一只绝望的凤凰,美得忧伤,也决绝的坚定。当君离玹发现他的目的想要阻止时,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凤凰飞过来……   一声闷响,凌麒央一头撞在了君离玹的墓碑上,慢慢依着碑身滑落在地上。血顺着凌麒央的额角流下,沾红了碑头,也染过了碑座。   君离玹想伸手抱着他,却是枉然。   君离渊阻止了要前上的护卫,只是了然地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凌麒央牵起嘴角,气息游离的低声道:“若有来世,愿你平安顺遂。也愿我……不再爱你……”   眼泪从眼角流过,凌麒央咽了气息。君离玹双拳紧握,脸上感觉到些许凉意。   是谁在哭?他听到一阵低沉的悲泣,那么熟悉,那么痛……恍然回神,才发现原来在呜咽的正是自己,他身体做不出反应,心却悲伤至极。涌出眼眶泪水浸湿了衣襟,低声悲咽变成失声痛哭。   凌麒央的名字没办法刻在他的碑上,但他却用自己的血与他同葬、同眠。   眼前一黑,君离玹彻底失去了知觉,在清明的最后一秒,他不禁在想,若有来世,他一定会倾尽所有寻到凌麒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求留言,求收藏,求撒花!   本文为古耽生子文,主攻,一对一,加多对副CP。若有中雷点的,请绕路。别说我没提醒。   本文依旧延续以往温馨治愈风格,请喜欢的亲多多支持。   感谢大家对本瞳的厚爱,请不要大意地跳坑吧。   PS:   原本要开顾焰的文,但因为写出来的效果不佳,故此文完结后再写。这已经在微博上说过了,在这里再说明一次,还请大家谅解。本瞳不想将就写文,反倒破坏原本想要的东西。   以上,再次求收藏、收留言! 第02章 动心为赐     眼皮微微动了动,君离玹渐渐恢复了知觉,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君离玹眯起眼,想抬手挡一下,却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痛得君离玹眉头一皱。   这是怎么回事?   肩膀的疼痛和身体的酸疼让君离玹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有感觉?他篡位被捕那日的确是受了伤,但伤在腹部。后来凌麒央偷偷给他带了伤药来,虽未好全,但也落了痂,只是触碰的时候会疼罢了。   动了动右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虽隔着衣服,君离玹并没有摸到伤处,疼的也只有左肩而已。   房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君离玹的贴身小厮茗礼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在看到睁开眼的君离玹后,惊喜地叫道:“王爷,您醒啦。快来人啊,王爷醒了!”   随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请太医的、回禀圣上的、去找奕王爷和六皇子的……一时间闹腾得不得了。   君离玹看着茗礼,只觉得头一跳一跳的疼。茗礼在他叛乱时,死在四皇子派来刺杀他的暗卫手里,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还是那么爱笑,那么活泼。   “王爷,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太医马上就到了。”看到自家主子脸色不对,茗礼以为是君离玹伤口疼得太过厉害了。   “没事,不用叫太医。”君离玹安抚了茗礼一句,又问道:“今天是初几了?”   茗礼不疑有他的答道:“回王爷,今儿已经是十一月初七了。您因周车劳顿,回京便发起高热,已经昏睡了三天了。皇上不放心您在府里,将直接把您接进宫里照顾着。您平定了东南,皇上说要重赏,只等您醒来了。”   君离玹皱起眉心。他平定东南是在二十岁那这年,但他记得那场战役自己并没有受伤。   “对了,奕王爷今天早上来看过您。皇后娘娘和六皇子殿下也担心得不行。这下您醒了,小的已经让人去给三位主子报平安了。”茗礼笑着将君离玹扶起来,又拿了个枕头让他靠着。   “皇娘?”君离玹愣了。他的皇娘应该在今年夏天就过世了,怎么可能……   “王爷,恕小的多嘴,虽然您和皇后娘娘不亲近,但娘娘是真的关心您。您受伤回来,娘娘哭得眼睛都肿了。”茗礼将晾温的药双手递给君离玹。   喝尽了药,君离玹也彻底清醒过来。他居然重生了,回到了自己二十岁这一年,虽然一切与上一世有些出入,但也给了他可以弥补遗憾的机会。   相对于现在的清醒,上一世的一切似乎就像是一场梦,他背叛了父皇、误会了兄弟、疏远了母后、辜负了凌麒央……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他……   凌麒央死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那一滴眼泪更是烙在他心上的朱砂痣,不能忘,也不想忘……   那些都不是梦,是他真实经历过的,属于他的一生。而现在,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没有理由重蹈覆辙。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推开,皇后和三皇子带着太医和侍从一拥而入。   “玹儿,你可算醒了。”皇后娘娘首当其冲地快步跑过来,坐在床边摸了摸君离玹的脸。红肿的眼睛和浓重的黑眼圈都证实着为娘的担心。   “皇娘,孩儿不孝。”再见到前世已经死去的母后,想到前世自己对母后的态度,君离玹心里也也忍不住发酸。   “傻孩子,皇娘能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孝顺了。”皇后抱住君离玹,用帕子擦着又流出来的眼泪。之前君离玹是碰都不愿让她碰的,不想今天他居然没躲,皇后也不禁心慰,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君离玹轻拍了拍自己的皇娘,转头对站在床边的君离渊道:“三哥,让你担心了。”   见他已经清醒,且能坐起来,君离渊也放心不少,“我担心你是应当的,倒是你,可得好好养着身子,快点痊愈。”   君离玹点点头,又问道:“六哥呢?”   “今早父皇派他去办事,已经让人通知他了,估计后天晚上能赶回来。”君离渊道。   “让六哥别赶着,我已经没事了,回来再见便是。”他六哥可是不折不扣的书生,马车赶着太颠簸怕也受不住。    “放心吧,老六有数。”君离渊一招手,候在一旁的太医便立即上前,跪在地上给君离玹把脉。   片刻之后,方起身道:“回禀皇后娘娘、奕王爷,麟王爷退了热,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便好。近日天寒,还请王爷勿要出门,以免感染风寒,影响伤势复原。”   “本王知道了。”君离玹点了头。   “有劳太医了。”皇后也放了心,让婢女跟着太医去开方子。   给君离玹掖了被角,皇后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儿臣已经睡得头疼了,还是晚上再睡吧。”他想多跟自己的皇娘和三哥待一会儿,以此定下重生后仍有些恍惚的心。   “也好。那皇娘跟你说件事。”皇后看着君离玹的脸色,有些犹豫。   “您说,儿臣听着。”   “你知道当年皇娘请大师给你算过,说是要娶男妻才能保平安。你父皇一直很中意望阳伯的儿子凌麒央,但你一直不愿意。他虽有心等你,但这样总不是办法,别人也会觉得皇家薄情。”   当年皇上派人拿着七皇子的生辰八子和凌麒央的去对,所以所有人都默认了凌麒央将会嫁给七皇子。但就在一切准备妥当,皇上即将下旨之时,君离玹觐见,公然拒绝娶凌麒央。皇上大怒,但毕竟是自己的嫡子,不得不估计皇后的颜面,罚了他闭门思过。   原本以为这事不再提也就过去了,却不曾想凌麒央推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一心等着君离玹。卿子思嫁,皇子无意。凌麒央很快成了京中的笑话,那些曾嫉妒他的卿子、女子更是嘲讽不断,背地里也没少骂他不要脸。   “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父皇和娘一直惦记着你的婚事。前些日子你父皇同我说,若你不喜欢男子,望阳伯的长女也不错,今年刚满十七,可以指给你为妃。”皇后抚了抚发鬓,有些无奈的说道:“至于凌麒央那孩子,你父皇准备指给你六哥做男妃。他是个痴情的孩子,总不能亏待了他。”   “什么?!”听到父皇欲要把凌麒央指给六哥,君离玹放在被子中的手徒然握紧,扯动了伤口让他疼得一皱眉。   “你这孩子这么激动做什么?”皇后轻拍着君离玹的手,“这回满意不?若是同意,皇娘这就去跟你你父皇说。”   皇后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的侍从高声报道:“皇上驾到!”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当今圣上延熙帝应声而入,接受了众人的礼,摆手示意君离玹不必下床,“免了。在说什么呢?玹儿刚醒,应好好休息。”   “在和他说您看上了望阳伯的女儿,想指给他。”皇后温和地笑道。   “嗯。”延熙帝点点头,坐到床边,问君离玹,“你战功归来,朕也是想赐婚于你作为奖赏。你的意思呢?”   君离玹沉默片刻,随即不顾伤势,掀被下床,跪在地上。皇后本想阻止,但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随他去了。   “父皇,儿臣多谢父皇厚爱,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做的。儿臣不求赏赐,也不求名位。”   “我朝向来赏罚分明,你立了功,朕自是要给你应得的。否则会让人轻看了你。”对于君离玹不求功名利禄,延熙帝是很满意的。   “若父皇要赏,那请答允儿臣一个请求吧。”君离玹目光灼灼地看着皇上。   “说来听听。”延熙帝想不出自己这个向来无所欲求的儿子会想让他允什么。   “儿臣恳请父皇,将凌麒央赐于儿臣为正妃。”说完,君离玹向皇上恭敬地磕了头,以示自己的郑重和坚定。   君离玹要娶凌麒央?   君离渊惊了。   皇后娘娘惊了。   就连看尽世态的延熙帝也惊了。   延熙帝深思了一会儿,问道:“之前让你娶,你宁愿不要麟王之位也不肯。害得凌麒央为你苦等三年。怎么这回又突然要娶了?”   知子莫若父,他自己的儿子,自然知道即使逼着,君离玹也不会就范,除非是他自己真的愿意。   君离玹直起上身,说道:“儿臣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每每见到父皇和母后、皇兄和皇嫂伉俪情深,琴瑟合鸣,心下羡慕。也愿得一钟情之人,白头偕老。这三年,儿臣与凌麒央也见过几面,但儿臣向来不喜束缚,总觉得凌麒央的痴情是负担,所以总是冷漠疏离。”   “不瞒父皇,儿臣养伤这些日子,脑子里不知怎么的,都是凌麒央的脸。昏睡时做了这梦,方想起原来儿臣与他早有渊源。而且幼时救过他一命,这也许就是他对儿臣痴心的原因。儿臣愚昧,竟到这时才忆起童年旧事,辜负了他这么多年。”   “求父皇看在儿臣有心弥补过错,不愿再负。将凌麒央赐与儿臣。”君离玹一脸严肃的说道。任谁都会觉得七皇子是真的决心要娶凌麒央了。   延熙帝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你既然有心,朕成全你便是。”   “多谢父皇。”君离玹俯身拜谢。   好在让君离玹娶望阳伯长女、六皇子娶凌麒央的这个打算,皇上只是跟皇后及三皇子提过,算是家事,并无第四人知晓。所以改变主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儿子找到了中意的人,愿意一心待人家。而他这个皇帝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就足够了。   三日后,望阳伯府——   望阳伯带着自己的庶子凌麒央及家眷跪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望阳伯之子凌麒央,出身名门,谦恭有礼,德才兼备,人品出重。虽为庶子,但朕感其仁孝,念其专一,慰其才华。特将其指于麟王君离玹为正妃,于下月十八完婚。钦此。”   “谢皇上隆恩。”   凌麒央僵硬地接过圣旨,这道旨意对他来说太过突然。他知道自己应该欣喜,应该高兴,可为什么连露出点笑意都这么难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大家久等。   刚参加完婚礼回来,更新有点晚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欢迎所有跳坑的亲。   JJ有点抽,还请大家耐心。   乱码已改正。 第03章 情投为亲     收到君离玹醒来的消息,六皇子君离澈也放了心。君离渊让人告诉他不用急着回来,君离澈便安心处理好父皇交待的事,这才回到京中。一从御书房出来,就直奔君离玹养伤的宫殿而去。   “六哥。”茗礼将君离澈请进来,君离玹放下手里的书叫人。想到在自己灵前失声痛哭的兄长,君离玹眼里多了些感伤。前世他并不在在意别人的感受,以至于错过很多兄弟间应有的亲近,好在现下已经有机会弥补。   “怎么看起书来了?你伤着要多休息,少费神。”君离澈温文尔雅地笑道。   “已经好了大半,过两天就可以回府里养着了。”这里没有外人,君离玹便直言道:“说实话,宫里虽好,但多少拘谨。还是王府自在些。”   君离澈理解地点点头,“的确,小时候还不觉得,等自己出宫建府了,再回宫里住着,的确约束。不过在宫里用药方便,你也别贪自在,还是身体重要。”   “我知道。已经结痂了,无事。”   君离澈看着君离玹的神色,良久之后点了点头,说道:“离玹,你这次醒来眉宇间的戾色似乎淡了些许。”   “是吗?”君离璟这几日都没照镜子,自己也不清楚。   “嗯。你的戾色在战场上是威严,但放在平日,的确有些骇人。咱们兄弟三人天天在一起,也习惯了。但你看看宫里的和你府里侍从,哪个人见了你不是头低的恨不得埋了自己。”   君离玹微微皱眉,想来的确如此。府里除了茗礼这个从小跟着他的,就没人敢多和他说一句话。他这戾色是天生的,母后为此也颇为忧愁,有时候看到他也会惊得愣一下,这也是前世疏远母后的原因。   现在想来,皇娘其实并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是怕他,只是偶尔会被他的戾色惊到而已。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是养在深闺女子,胆子不如男子大也实属正常。   “好了,不说这个。”见气氛有些凝重,君离澈适时地换了话题,“我可听说有人转性子了,要娶凌麒央。”   说到凌麒央,君离玹一扫阴霾,表情柔和许多。想到前世十年的辜负、死前的亏欠以及今世三年的等待,君离玹低声道:“想来,这些年也的确是我欠了他的。从始至终他都没做错什么。原以为他是皇贵妃的人,才不想娶他。但我当年拒绝亲事,除了父皇大发雷霆外,皇贵妃是一句话也没有。想来让我娶凌麒央一事,应该是父皇自己的意思。”   “他等了我三年,眼看着就要过了最好的年纪。其实我与他早有渊源,只是我自己忘了。最近想起来,总有些怅然。他若对我不是真心,大可不必等。毕竟我当时已经说准了是不会娶他的。”   君离澈点点头,“日久见人心,既然你已看到他的真心,往后就好好待他吧。”   “嗯。”君离玹坐直上身,又道:“父皇原有打算让你娶他,是我求了父皇改了主意。”他这些兄弟里,除了他就剩下君离澈连个妾室都没有。   “我从未见过凌麒央,自然也不会有感情,所以他嫁你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而且父皇想让我娶他,也只是个想法,并没有确定,更未颁旨。何况他心里只有你,我娶他也是毁人一生。六哥也想找个一心人,白首相随。”君离澈笑道。若父皇下旨让他娶,他是不能拒绝的,日后两人大约也只能相敬如宾,没什么温情可言了。   “不管怎样,弟弟谢六哥成人之美。”事关凌麒央,君离玹愿意将所有礼数都做得周全。   “谢就不用了,待哪日哥有了心上人,你替哥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让父皇赐婚于我就是。”君离澈笑得洒脱。   “一定。”君离玹郑重点头。   为了下个月麟王的婚事,宫里上下一片忙碌,谁也不敢怠慢。   大邺王朝女子数量仅占男子的四分之一,孕育率又极低。   先祖下旨网罗天下能人医者,翻遍古籍,研制出一种能使男子孕育的药。吃了这种药的男子被称为卿子,只能嫁,不能娶。虽然卿子怀孕比女子还要难,很多卿子终生无子,但也是聊胜于无。也正是因为卿子的出现,大邺开始承认男子与卿子的亲事。除了皇上的妃子必须全为女子外,其他上到亲王皇子,下至黎民百姓,都可与卿子成婚。   君离玹听闻男子变成卿子,要按要求服药三次,每次服药后,身体都会疼痛异常。而且服过一次,就必须要服用剩下两次,否则身子就算废了。所以即使大邺对卿子一向照顾,大部分男子也不愿意变成卿子。   回府养伤的君离玹也没闲着,想到凌麒央前世前死前那件如红焰般翻滚的嫁衣,君离玹就觉得凌麒央嫁自己,衣服一定要比那件更华美。原本嫁衣这件事应由出嫁方来做,但君离玹担心望阳伯家亏待凌麒央,所以请母后出面去说,喜服由宫里准备。   内务府命人送了不少喜服样子给君离玹挑选,但君离玹都不甚满意,最后索性自己画了起来,命针工局连夜赶制。   他们成亲的时候正冷,翻飞的嫁衣纵然大气华贵,也实在不够保暖。君离玹思来想去,决定把里衣和中衣续棉,外衣还是用绸缎,这样即满足了他想要的华贵,又兼顾了保暖。   十一月十九,三皇子作为兄长,带着喜婆嬷嬷去下聘。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你这孩子难得这么细心。”皇后摸着赶制出来的喜服,心中很是安慰。看来自己的儿子要娶凌麒央并不是敷衍她。   想到儿子即将成亲,做母亲的总难免要念叨几句,“凌麒央虽为庶子,但上头兄长也是庶出,嫡出的只有两个妹妹,所以你请封他为正妃也合情理。你也提点着府里的人,勿要让那些侍从轻看了他。另外,子嗣的事也要上心。虽说无子嗣也常见,但皇娘终归是希望你后继有人的。”   “儿子明白。”他对子嗣并没有什么要求,但为了宽慰皇娘的心,还是应了。   两个人的八字是三年前就合过的,所以有些步骤虽然按婚俗办得周全,但过程简化了许多。到了添妆那日,六皇子带着做好的喜服和婚冠前去望阳伯府,皇上皇后也都给了赏,让凌麒央的嫁妆也丰厚不少。   连着阴了两天,待到成亲之日天气一扫往日寒冷,阳光普照,万里晴空。   麟王爷大婚,这可是大邺的大喜事,城中的百姓吃完午饭,就早早地聚在道路两旁,等着凑热闹。   申时一刻,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从麟王府出发,到望阳伯府接亲,打头阵的是三皇子和六皇子。君离玹虽然心里急着想见凌麒央,但按大邺成婚的规矩,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府里等。   接亲后,花轿绕着京城走了一圈,才转向麟王府的方向,队伍后面的丫鬟侍从每人提着一个篮子,给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发喜糖。   “王爷,到了!”茗礼笑嘻嘻地跑进来,对已经上座的皇上皇后行了礼,又道:“王爷,您快到门口接亲吧。”   君离玹抿了抿嘴角,压下笑意,跟着茗礼去了大门。   花轿由远及近,君离玹随着队伍的接近,心里也开始有些紧张。在他养伤到成亲的这些日子里,曾无数次地想到凌麒央那张脸,这段记忆停留在凌麒央死前,而对于十八岁的凌麒央,他真的印象甚少。   “落轿。”喜婆一脸笑意地喊道:“请新郎打开轿门迎妻卿。”   君离玹走下台阶,站在轿门前,像是怕惊到里面的人似的,轻轻拉开轿门。凌麒央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如记忆中一样靡颜腻理,只是少了些许忧愁,多了一抹清丽。   伸出手,等凌麒央下轿。凌麒央慢慢地眨了下眼睛,才将手放到君离玹手里,起身下轿。冰凉的手让君离玹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低声问道:“冷?”   凌麒央抬眼看向他,随即摇摇头。   双手将凌麒央的手捂住,凌麒央身体一僵,耳朵透出一抹红晕。君离玹这才知道凌麒央手冷不是因为冻着了,而是紧张。   将手握得更紧了些,君离玹牵着自己的王妃走进府邸,在喜婆的唱喝声中跨了火盆,踩了瓦片。随后在宾客的观礼中拜了堂。   邺国的婚俗中,卿子成亲是无需盖头的。见得凌麒央面容,宾客无不感叹一对璧人,主位上的皇上皇后也不住点头,笑得满意。   凌麒央被送入洞房后,宾客们也放开了,目的一致地开始灌君离玹酒。君离玹平时是极难接近的,今儿个成亲,那些想与他拉上点关系的官员王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原本君离玹还想着有父皇在,别人也不敢太放肆,但不曾想皇上根本不管他,只和几位老臣笑眯眯地说着话。   他们一共兄弟七人,四皇子和五皇子在用过喜宴后便离开了,君离玹也不留他们。大皇现在身在战场,大约过年时才会回来。二皇子身在封地,不便前来。对于君离玹来说自家兄弟只有他三哥和六哥,这两人倒也没让他失望,也帮着挡了不少酒。就算君离玹千杯不醉,但酒喝多了必然伤身,也容易勿事。   新房里,凌麒央坐在床边,看着燃得明亮的一对红烛,心下仍觉得不太真实。麟王明明决绝地拒绝了婚事,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姨娘说他是苦尽甘来,爹爹说不知是福是祸,父亲沉默不语,主母面带怨气。而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已经成了京城中的笑柄,也不怕再被笑一回。   喜宴的笑闹声渐渐散去,皇上皇后也已回宫,却一直未见麟王的影子。   凌麒央看了看时辰,对静待在一旁的小侍道:“去准备水洗漱吧。”   小侍不解地看着凌麒央,讷讷地说:“王爷还没回来呢。”   凌麒央垂下眼,刚想说“王爷不会来”,门就从外面推开了。君离玹走了进来。凌麒央诧异地看着君离玹,宴席散去有一段时间了,君离玹一直没进来,他以为不会来了。   小侍笑道:“刚刚王妃让小的备水洗漱,吓小的一跳呢。”   君离玹没说什么,丢给小侍一个红包。小侍笑着道了谢,又说了吉祥话,随后笑呵呵地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关好。   新房里只剩下两人,君离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凌麒央,他的眉眼鼻梁与记忆中一样,嘴唇比记忆中红上许多,格外惹人。   凌麒央原本也看着君离玹,但没多会就尴尬地移开了,心跳随之加快,耳垂再次染上红晕。他看不透君离玹此时在想什么,但相比之前的冷漠无视,也许他应该觉得知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   本文为了表示嫡庶有别,嫡子称皇后为皇娘,庶子称母后。本瞳觉得皇娘更亲切些,毕竟这是温馨文。   另外,此文不是双重生,重生的只有君离玹,在这说明一下。   祝大家看文愉快。   继续求留言,求入藏! 第04章 情动为婚     君离玹用目光描摹着凌麒央的脸庞和几个一细微的动作,直到全部刻进脑海里,才伸手拉起凌麒央,走到桌边。亲自倒了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本递给凌麒央。   君离玹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之前我不肯娶你,现在又请父皇赐婚,都有我自己的道理。我现在也不欲多说,即使说了你也未必会信,且看以后吧,‘日久见人心’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凌麒央沉默地琢磨着君离玹的话,君离玹又上前半步,与他靠得更近了些,“若我今天一定要娶人为妻,那这个人非你莫属。”   凌麒央抬眼看向他,君离玹的眼神深邃而坚定。说不上为什么,即使这个人让他伤过心,但今天的这番话他却信了。君离玹没理由说好话蒙骗的,也不屑去说那些违心的恭维。   端着酒杯的手臂绕上君离玹的,两人饮尽了杯中酒。君离玹放下两人的杯子,将凌麒央抱起,放到了床上。   床纱落下,衣冠散尽。君离玹虔诚地亲吻着凌麒央肩膀上那个象征着卿子的荷叶纹,低声道:“别怕……”   初经人事的凌麒央将自己赤诚的放在君离玹眼前,脸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在君离玹手中越来越热,呻-吟也不禁溢出嘴角。   君离玹的吻慢慢向下,时重时轻地逗-弄着凌麒央胸前的茱萸。虽说上一世他身边人不少,但这一世他还没来得及风流。他不愿意用对待别人的方式对待凌麒央,怕伤他分毫。毕竟这一世,凌麒央对他来说太过特别,特别到让他心甘情愿小心翼翼,时时珍惜。   “嗯……”凌麒央喘-息着任他摆弄,分开的双腿微微轻颤。   君离玹沾着特制的香膏,小心地探索着那紧致灼热的内里,似乎每一下都能引起凌麒央的反应。对于他的敏-感,君离玹十分喜欢。白皙的皮肤印着属于他的红痕,君离玹也觉得格外满足。   轻咬着凌麒央的嘴唇,君离玹放低身体,将自己送入那个幽密的地方。   “嗯啊……”凌麒央手指本能地抓住君离玹的手臂来分散那种肿胀的疼痛。   “乖,一会儿就好了……”君离玹细细地亲吻着他,手指继续在他身上挑-逗。直到凌麒央的手指慢慢放松,君离玹才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凌麒央在君离玹的身-下沉浮,不受控制的呻-吟,没有尽头的沉沦。   红烛摇曳,芙蓉帐暖。花瓶中的红梅静静地开着,映衬着火红的新房,格外温暖明艳。   次日一早,凌麒央按时醒来,虽然身体的酸痛让他有些难受,但今日他还要进宫敬茶,是万万晚不得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最先映入视线的是君离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君离玹早早地就醒了,没有吵醒凌麒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这个人醒来。   因为今日还有事要做,所以昨晚君离玹也不敢太过分,要了两次便放过了他。不过,对于初经人事的凌麒央来说,这两次也够他受了。而且君离玹耐力惊人,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醒了?”君离玹抚开凌麒央额前的碎发,“身上难受吗?”   “还好。”凌麒央耳朵泛红,抿着嘴角要起身。   君离玹抽出垫在凌麒央颈下的手臂,顺势将人扶起来,“若难受,我帮你按按。”   凌麒央摇摇头,接过君离玹递来的衣服,慢慢穿着。昨夜君离玹已经帮他清洗过了,身上很干爽,也不必再沐浴浪费时间。   等两人穿带妥当,候在门口的茗礼带着个小待端着洗漱用品走进来,向两人行了礼,一个服侍两人洗漱,一个整理床铺。君离玹不喜欢多余的人进主院,所以伺候他的事一直由茗礼来做。   将净了脸的帕子递给小侍,君离玹对凌麒央道:“这是珞素,是个卿子,以后由他贴身照顾你。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去做。”   珞素正是昨晚陪着凌麒央在新房等君离玹的那位小侍,年纪不大,看着也乖巧。凌麒央对他的印象不错,便点了头.   珞素恭敬地给凌麒央行了大礼,算认了主子。凌麒央不习惯人动不动给他下跪,便将他扶了起来。   为了赶在皇上下朝前赶到宫里,两人并未在府中用早膳,而是带了盒点心在马车上吃。马车嘚嘚地慢跑在路上,凌麒央在马车里抱着个手炉,倒也不觉得冷。   君离玹放下茶杯,对凌麒央道:“你现在已是王妃,对下面的人无需太好,免得放纵了他们。”   凌麒央知道他在说今早他扶珞素起来的事,轻笑道:“府里有你在,他们不敢放肆。其实别人也不罢了,珞素是要一直跟着我的,我也不好太约束了他。留着点活泼的性子,办事也更灵机些。”   君离玹闻言,觉得也有些道理。其实王妃在府中的地位也是要看当家皇子的宠爱程度的,若是个不受宠的,即使是侧妃宠妾也能越了她去。这个道理在皇宫里是,在富贵人家里也是。   “再者,你拨了珞素来服侍我,自是你查过底也信得过的。即如此,我也信他,纵他几分也无所谓。”   君离玹浅笑着将凌麒央的茶杯倒满,如此聪慧明理的人,他当初怎么没发现?而让他更满意的是凌麒央没有用敬称,如此倒更显亲近。   他们到宫里的时候,皇上还未下朝,两人候在乾安殿的暖阁里。等了大概一刻钟,皇上下朝归来,与皇后一起入了正殿,在正位上就座。   两人给皇上皇后问了安,随后君离玹起身。凌麒央走到皇上皇后身前,接过嬷嬷递上来的茶跪下,双手奉上,“父皇请用茶。”   延熙帝接过茶盏,喝了茶。身后的侍从将手上的盒子递过来,凌麒央接了。   由于大邺国生育实在不易,所以宫里侍奉的人不会被动刀伤身,只是会服用一种药,让身体强健的男子二十年内无法人道,待药效过了,便放出宫去,成亲生子随意,这类人被统称为侍从。而那些身型较小或者瘦弱的,入宫时则会根据个人意愿用药成为卿子,亦称为小侍。而各宫娘娘,极少有用女子为婢,多是妃子入宫时带的陪嫁,随着年纪渐长,也由侍女变成了嬷嬷。   “如今老七也成婚了,他这个孩子性子淡。你作为正妃要多体谅,多关心。切记为妃之德,督管好府内事务,分其分忧。朕一直中意于你为老七的正妃,如今成婚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你们也莫让朕失望。”延熙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两人齐声道。   之后,凌麒央又按着刚才的规矩给皇后敬了茶,皇后笑道:“儿卿的茶格外清香。你随着玹儿叫皇娘吧。你性子温和,由你看着玹儿本宫就放心了。望你们二人和睦,互信互敬。”   “是,皇娘。”   皇后随后递了盒子给凌麒央,凌麒央谢过,在嬷嬷的轻扶下站起身,后退几步与君离玹站在一起。   “昨日忙碌了一天,想必你们也没休息好。一会儿到你们皇娘宫里休息,中午朕去与你们用膳。”皇上说道。   “是。”君离玹应道,“近来父皇入夜可还安枕?”   “嗯。虽近来国事颇多,但点着沉月香,倒也睡得安稳。”皇上显然对此香很满意,“皇贵妃有心。”   “国事虽重,但还请父皇多注意身体。父皇安康,才是国之根本。”   延熙帝哈哈大笑,“成了亲的人果然懂事许多。”   “成家方之父母恩。待哪日父皇不再用沉月香亦可安睡了,将此香赐于儿臣助眠便好。”   “你这孩子,一点香料朕还能亏了你的?”说着对贴身侍从福顺道:“给老七包点沉月香回去。”   “是。”福顺笑应着办事去了。   “多谢父皇。”   从乾安殿出来,两人去祭灵殿拜祭了祖宗神明。之后随皇后去了雅坤宫。   一进寝殿大门,凌麒央的脚步便顿了片刻,皱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发觉他的迟步,君离玹转头问道:“怎么了?”   凌麒央扯了下嘴角,道:“焚的香很特别。”   君离玹轻笑,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伸手牵住凌麒央的,往殿内走,“这是皇娘专用的云竹香,香味清淡素雅。你若喜欢,一会儿问皇娘要些。”   凌麒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进了寝殿。   “你这小子,刚从你父皇那儿拿了香,又打起皇娘的主意了。”皇后佯装生气的调笑道。   “皇娘,您知道我是极少用香的。府上也没什么稀罕的香料能讨麒央喜欢,只能到您这儿求一点。”君离玹说道。   “你也没问问麒央到底喜不喜欢这些东西。”皇后边让贴身的小侍去包香料边道。   “不管喜欢与否都是儿臣的心意。若喜欢自然是投其所好,若不喜欢儿臣再找给他喜欢的便是。”君离玹觉得心意这东西也很重要,哪怕不是凌麒央喜欢的,也比根本没这个心好。   凌麒央听着两人的对话,微微底下头。他发现这半天来自己的担心似乎少了些,更多的是感觉不好意思。即使自己是卿子,可说到底也是男子。他喜欢君离玹,所以希望他对自己好一些,但他并不奢望这个男人宠他。   “你这孩子成了亲倒是变得会说话了。”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儿子以前可从不屑去说这种话。   “这些话以前儿臣也会说,只是不愿说,也没对象可以说。如今成了亲,儿臣也希望家里和睦,与麒央举案齐眉。既然有了可以说的对象,儿臣也不愿吝啬。”君离玹面无表情的脸显然格外认真。   “好,好。你能这么想,皇娘就放心了。”皇后笑道。   午膳时,延熙帝到雅坤宫来与皇后及两人一同用膳,席间齐乐融融。君离玹怕凌麒央吃不饱,悄悄给他夹菜。凌麒央虽感激他的细心,但也不免尴尬。皇上皇后看到,也未多语,只让两人多吃些。   两人回到麟王府已经是傍晚。由于中午吃得很饱,下午又用了不少点心,两个人并不觉得饿,便简单吃了点。   昨日累了一天,晚上又消耗了精力,早上起得太早,以致凌麒央吃了晚饭就困了,洗漱后便早早的歇下了。君离玹虽然也想和他厮磨一会儿,但看他实在睁不开眼,便做罢了。反正来日方长。   让他觉得庆兴的是,虽然重活一世,但凌麒央并未像死前所说,愿不再爱他。无论他这一世平安顺遂与否,只要这个人还爱他,就足够了。他一定竭尽一切,给凌麒央安定的生活。他思考多日,其实前世的凌麒央要的并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想与心爱相守一世,安定一生。   前世他给不了他的,这一世一定要竭尽所能,给予他想要的一切,不再让凌麒央有任何遗憾。   放下床边的帷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为了时刻与凌麒央接近,君离玹让人将两床单人被换了一床大的双人被,冬日两人挤在一床被子里,可以相互取暖。   凌麒央迷迷糊糊地睁了一眼,君离玹趁机将人揽到自己肩膀上,又拢了下被子,两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君离玹只觉得自己虽然睡得沉,却不安稳,头有些疼。梦境也五花八门地挤进脑海里……   一会儿梦见自己去找君离渊,听他正在和君离澈说:“……若上位,君离玹肯定留不得……”   一会儿梦见自己收到三哥的私人密信,说父皇封了五皇子为太子,六皇子被软禁,而君离渊自己也身受重伤。见信,他起兵谋反……   一会儿梦见两军对峙,三哥让他逃,结果被老五派来的奸细射伤,最后被捕……   一会儿梦见在狱里,他和三哥把话说开。原来那日三哥说的是老四或者老五若上是位,君离玹肯定留不得。而三哥的私印之前丢了,他派人去通知君离玹,结果人还没到便出事了。   一会儿又梦见一身红衣的凌麒央向自己跑来,然后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君离玹猛地睁开眼,沉重的呼吸、加速的心跳,让他觉得自己心疼的难受。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发现凌麒央也睁开了眼,正看着他。   “吵醒你了?”君离玹坐起来,拿过床头的水杯,一口饮尽。   凌麒央摇摇头。   平复了一下心跳,君离玹帮他压了一下被角,皱着眉说道:“很久没做梦了,感觉像醒不过来了一样。还好……”都过去了。君离玹压下最后四个字,接着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才会那些梦。”   凌麒央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地开口道:“香。”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最近JJ抓的特别严,你们懂得的。所以洞房什么的只能到这个程度了,以后开定制再补吧。   还是老规矩,请大家留言时不要涉及敏感字眼,以免被封文,都乖乖的哈^_^。   祝看文愉快。继续求留言,这章不留言你们好意思么,哈哈哈!   乱码已改正。 第05章 相克为香     “什么?”君离玹没太听清,但直觉告诉他凌麒央说的话很重要。   凌麒央看着他,没有开口,似是在犹豫。   “麒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君离玹与他对视着,“我们既已成亲,我自然信你。若事关皇娘,务必让我知道。”   凌麒央发现每次君离玹叫他的名字,他都无法拒绝。坐起身,凌麒央靠在枕头上,说道:“皇上有多久没在皇后宫里留宿了?”   君离玹并不会去打听这种事,但偶尔也会听皇后身边的小侍们说起,便道:“每月除了初一、十五这样的例日,父皇都不会宿在母后那里。”   “知道为什么吗?”   “父皇国是繁忙,有时操心太过夜不安枕。只有在乾安殿才能睡好。”君离玹皱着眉,“有什么问题吗?”   凌麒央思索了一下用词,说道:“你今日做梦像醒不过来,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香料。”   “香料?”君离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皇上用的沉月香和皇后用的云竹香都是极好的安神之物。但云竹香却是克沉月香的,先闻沉月香,再闻云竹香,晚上便会恶梦连连,严重时会有梦魇之状。像今天这样,偶然两种香先后闻了,晚上也只是做梦罢了,次日香气消了便好了。但若长期闻这些香,便会有一些留存于体内,导致皇上一留宿雅坤宫就夜不安枕。一回到乾安殿,闻了沉月香,将云竹香的药性压制下去,便可一觉睡到天明。”凌麒央解释道。   君离玹万万没想到父皇一留宿雅坤宫就做恶梦,甚至梦魇的关窍竟然在这儿。   “平日你去面见皇上,大多是在书房。像沉月香这种香料不会用于书房,以免使皇上泛困。所以就算你见完皇上去皇后那里,也只能闻到云竹香罢了,也就不会像今日这样做梦。”凌麒央将话说完,也安心许多。   “看来皇贵妃还真是‘有心’。”君离玹冷笑一声,倒了杯茶给凌麒央,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凌麒央呷了茶,将杯子抱在手里,“你知道我是庶出。家里的大哥虽然也是庶出,可嫡出的只有两个妹妹。所以论起来,能继承凌家的只有大哥。爹爹怕以后分了家,我无法谋生,便找了人来教我医术。有一技之长,以后才可防身。”   听了凌麒央的话,君离玹发现自己真是从未了解过凌麒央。当初只觉得他碍眼,竟不知道这人会医术,“你也喜欢学医?”   凌麒央笑了笑,“当初没怎么喜欢,爹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想他为我操心。后来……”凌麒央的笑意里多了几分自嘲,“后来你上了战场,我想着我若学有所成,也许可以帮到你。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若伤重我也不至于干着急。”   君离玹笑了,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凌麒央惊得想要推他,却被抓住双手。君离玹的吻很温柔,凌麒央只能予取予求地任他亲吻。这样的君离玹让他觉得不那么冷漠,很好。   待君离玹吻够了,才放开他,说道:“幸好,我没有辜负你的心意。”   凌麒央抿着红肿的嘴唇,没有说话。   安静了一会儿,君离玹问:“若如你所说,宫里的太医难道就没发觉?”   凌麒央笑得有些不屑,也有些自信,“宫里太医虽好,但不能与我师父相较。太医懂得大多是寻常杂症,而我师父四处游走,见识的病症远比太医多,所教我的自然也不止平常医者所学。再者,若这件事真为皇贵妃所为,那她肯定是吃准了不会被太医发现,否则遭殃的还是她自己。”   君离玹点点头,又问:“既说到你师父,为什么你成亲,我却没见到他?”   凌麒央微微低下头,说道:“师父不同意我嫁于你。圣旨到府上那晚,师父原要带我走,但我不肯。他一气之下便走了。”凌麒央的语气多了些感伤和无奈,又对君离玹解释道:“师父只是担心我,并不是针对你。”   君离玹招手摸摸凌麒央的长发,笑道:“我懂。我若是你师父也不放心你嫁一个负了你三年,又突然要娶你的人。”   “其实也不算你负我,毕竟这事是不能勉强的。你当初若勉强娶我,说不定最后只得彼此怨怼了。”   “傻瓜。”君离玹手指卷着凌麒央的发梢,“只要我一直对你好,等你师父回来看到,也就不会再反对了。”   凌麒央点点头,笑道:“其实只要爹爹同意,师父不会反对太久。”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师父的态度总是要重视的。”君离玹侧身将凌麒央压在身下,浅笑道:“小东西,咱们得算算账。”   “嗯?”凌麒央不解地看着他。   “你刚刚叫皇娘什么?”君离玹眼睛里多了些危险。   凌麒央这才想起来刚刚一直喊皇后来着……   “说吧,怎么罚你?”   凌麒央心下有些紧张,说道:“我只是不太习惯……”   “那就想办法让你记住,记住了就习惯了。”说着君离玹双手向下摸去,开始挠凌麒央的痒痒。   “啊!不要,别……哈哈……”凌麒央很怕痒,身体又敏感。被君离玹这么一闹,全身都软得使不上力。   君离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看着凌麒央在他身下软得不能动,脸上红起来,就觉得心情颇好。   “快停手,哈,我真的不敢了……”被君离玹碰过的地方让凌麒央觉得又酥又麻,眼泪都会沁出来了,只得讨饶。   君离玹吻上凌麒央,手上继续刺激着他。   “唔……嗯……”凌麒央摇着头要躲,下身起了反应让他羞恼不已。   等凌麒央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君离玹才停了手放开他。拇指蹭过他的眼神,将敏感沁出的眼泪擦掉,笑道:“再有下次。还罚你。”   脱力的凌麒央红着眼看着君离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喘息着平复身上的燥热。   君离玹给他喂了些水,突然一件事,“你晚上做恶梦了没?”   回过神来的凌麒央摇摇头,解释道:“那香对我没用。”   君离玹挑眉。   “师父从小就给我喂了不少药,大多数会对人造成影响的药,或者一些毒药对我来说都没用。”   “原来如此。”凌麒央这样的体质倒让他放心不少,至少不用担心有人会暗害凌麒央,“不早了,睡吧。”   “嗯。”凌麒央应了一声。   君离玹又重新让他枕在自己肩膀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最后双双睡了过去。   邺国成亲没有回门的习俗,,既然嫁了就是人家的人,若出嫁的卿子女儿总独自跑回娘家是会被别人笑话的,夫君也可以此条休妻。所以即使要回娘家,也一定要在夫君的陪同下,方为两情和睦。   凌麒央虽然回不了家,却也没闲着。从知道他会医术,且颇有造诣后,君离玹就命下人将麟王府北角的临枫苑收拾出来给凌麒央用,一间做书房,一间做药房,剩下那间布置成一个小卧室,凌麒央若累了可以小憩一会儿。   君离玹为他改院落,凌麒央自己也没闲着,一边将药房所需的药品清单让小厮照单采买,一边研制着解除云竹香药性的解药。   府里的下人手脚麻利,没几日就把院子收拾了出来。药材也买回了大半,珞素跟了凌麒央这几日,勤快的忙前忙后,凌麒央也颇为满意。   府里的下人看着向来冷漠的麟王爷对王妃竟如此心细周道,甚至不惜将府里最好的院落改成药房,都私下说着麟王待王妃情意深重,羡煞旁人。   君离玹下朝回来,凌麒央将一个木制雕花的盒子递给他,“你下午去趟宫里,把这个给皇娘。”有了上次的教训,凌麒央可不敢再叫错了。   君离玹微微挑眉,问道:“什么?”他与凌麒央之间自然的“你我”称呼让君离玹觉得很舒服,这才像个家的样子。若用敬称,虽恪守规矩,但多少是离了心的。   “皇娘用了那么久云竹香,身体里多少会残留药性。若骤然让皇娘停香,前之日可能还好,但之后就会夜不能寐,日渐憔悴。这里面的药粉可以解云竹香克沉月香的那部分药性,只要每日焚香掺进去同样份量的此物便可。”凌麒央解释着用法。   那日听凌麒央说了香中的门道后,君离玹并没有马上去找皇后。这些香父皇与皇娘已经用了很久,之前一直没人提出异议,凌麒央骤然把事情捅破,十之□会沦为众矢之的。此事若皇上信,凌麒央会成为皇贵妃及宫中太医的眼中钉;若皇上不信,那凌麒央就是欺君,加上诬蔑后妃。他不能让凌麒央陷入危险。   恰巧他成亲第二天,皇后便按往年的惯例,在年前去了国寺吃斋祝祷,希望明年国泰民安,皇氏兴旺。如此才让君离玹对自己没有及时告之皇娘这件事的愧疚淡了许多。   如今,凌麒央竟然研究出了解药,更让君离玹觉得等这几日是对的。否则年前宫中出事,实属触延熙帝眉头。   “多谢。”君离玹握紧凌麒央的手。   凌麒央淡笑道:“你为我着想,我心里明白,自然要对得起你的心意。你把盒子给皇娘的时候别说香的事,快过年了,不要让她烦心,好好过个年。只说是加在香里养颜的就好,里面我也的确加了些驻颜的药。若每日点来,大概十天可以解掉药性,到时候再和皇娘说。想必到时药解了,皇娘也不会被吓到。”   “嗯。”君离玹拥过凌麒央,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这个吻不只是爱,还包含了很多情绪。他所做的凌麒央都懂,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用膳吧。皇娘下午回宫,你早点去,先给点上。”   “好。”君离玹牵着凌麒央走向偏厅。   ——有卿如此,再无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所有投我霸王票的亲,破费了。   凌麒央开始展露医术了,他的师父也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人,后面会写到的。可以期待一下。   求留言哟亲。 第06章 药猫为玉     腊月里,宫里宫外都是一团忙碌。过年是大事,家家户户都倾出银钱,为除夕准备。往年这个时候,凌麒央都在爹爹那里用一年存下的那点钱,买点新东西添置。而今年他嫁到麟王府来了,家里的事他是操不上心了,便难免会惦记爹爹。   今天是二十八,宫里要封笔,君离玹去上了年前最后一次早朝,说下了朝同三哥六哥一同用早膳,中午时分再回来。凌麒央没什么事,便坐在大瓷缸前喂鱼。天暖的时候,这些鱼都养在府中的水池里。等天冷,就会捞起来放进缸子养在屋内。否则每年冻死再养,原本为图吉利而养的锦鲤也留不住福份了。   茗礼和珞素轮着番的进来询问凌麒央的意见,让他做主新年的事宜,让凌麒央也无暇去想爹爹,倒也少了些感伤。   见喂得差不多,凌麒央将食盒放到一旁。   “王妃。”珞素笑着快步走进来。   “怎么了?”今年过年的事君离玹全交给他安排,虽不用他亲自动手,但事事都要来问他的意见,也让凌麒央觉得忙得很。   珞素“嘻嘻”笑了一声,说道:“您的衣服到了。”说着对门外一招手,侯在门外的小待们鱼贯而入,每人手上托着一叠衣服,而且还是清一色的红。   “这是什么衣服?”新年的衣服前天便做好送过来了,他不记得府里还有另定的。而且就算做衣服,也不需要这么红吧,简直比喜服还要艳。   “回王妃。这是王爷吩咐做的,一共一百余套,全是冬衣,说是让您换着穿。”珞素笑得更灿烂了。   凌麒央倒是蒙了,“做这么多冬衣干什么?”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大婚第三日王爷便吩咐了,针工局加上外面一等的制衣店日夜赶制,才如数送来的。”凌麒央的衣服大多是颜色清淡,那日他在新房伺候,看到穿着嫁衣的凌麒央,觉得自家王妃穿艳色更好看。   “放那儿吧。”凌麒央指了指桌子。   小侍们闻言将衣服放上去,结果高高地堆在那里显得有些好笑。正想让珞素把衣服收进衣柜,君离玹便走了进来。   “已经送来了?”免了下人的礼,君离玹走到桌前,翻了翻衣服,点点头,“做得不错,赏。”   “是。”珞素领了命,随后很识相地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凌麒央起身走过去,说道:“怎么做了这么多衣服,根本穿不完,而且都是红色,出门很奇怪。”   其实穿红衣的人也是有的,但都不是正红。而君离玹让人做的这些全部是正红色,艳得不得了。   “没关系,你若不想出门穿就在府里穿,给我看就好。”君离玹抖开一件外衣,披在凌麒央身上,觉得很合适,“你穿红色很好看,艳而不妖,很有风采。给你做这些,也是想让自己记住接你下轿那一刻,怦然心动的感觉。”   君离玹看着凌麒央,深不见底的眼神仿佛是透过眼前的他回忆前其他的事。君离玹没有告诉凌麒央之所以给他做这些红衣,是为了让自己时刻记得前世凌麒央为他所做的各种,记得这个人死去那一刻自己的心痛,记得这一世自己要加倍对他好……   凌麒央低着头没说话,他能感受到君离玹的心意,而且很喜欢。   下午,两人坐在暖房的软塌各自看着书,偶尔书页翻动的声响点缀着静逸,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悠然之感。   眨了眨有些疲惫的眼睛,凌麒央抬眼看向君离玹,发现这个人眼睛虽然放在书上,却是在发呆,估计书上写些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了?”凌麒央放下书问道。   君离玹伸手将凌麒央揽到自己身上,有些忧虑地说道:“这次因为有你,才解了父皇梦魇之惑。但想来还是防不胜防,这次皇娘的性命虽未受到威胁,但也难保下次不会。我们现在暗防着是比明防来得好,但总归不是长久之策。还需要想些办法保护皇娘才好。”   为人子女,父母的健康自然是最牵挂的。父母安则心宁,父母恙则心乱。皇家虽然威严,父母与子女亲近不同寻常随意,总有规矩克制着。身为皇子野心勃勃、自私自利的大有人在,他们看到的只是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即使孝顺也不过是做样子。这样的人,即使身份尊贵,凌麒央也不屑一顾。而君离玹的担心和孝顺是发自内心的,虽然这个人嘴上不会多说,但一直在用行动证明,凌麒央很清醒自己没有看错人。即使战场上的君离玹冷血无情,但在家里却是孝子贤弟,也是个好夫君。   “实在没主意,明日我叫上六哥一起去三哥府上,把香料的事一并告诉他们,一起想办法。”君离玹长在宫里,那些争宠的手段也见识得多,却从未自己用过。故然一时竟想不出一个万全的法子,像平时测毒的那些东西雅坤宫根本不缺,可像香料这种一般人不易查觉,且不至于害命的却无从测起,想来也是心腹大患。   实在不行就只能从根上解决,除掉皇贵妃。但这谈何容易?皇贵妃的母家实乃战将名门,手有兵权。加之她生育五皇子、抚养四皇子皆为功,皇上总会顾及一二。而且就算除掉了皇贵妃,谁有能保证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皇贵妃?   凌麒央闻的君离玹身上香囊染上的淡淡的清香,低声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你有办法?”君离玹看着他。他虽知凌麒央精通此道,却未指望他会想出办法来。   凌麒央起身下榻,走到桌前拿起毛笔,沾饱墨后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好后折起放进信封里,封面写上“爹爹亲启”。   君离玹不解地走过来,也只不过看到信封上的字。凌麒央的字很漂亮,让君离玹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以后孩子可以跟他爹爹学字。   想罢,君离玹嘴角勾出笑意。对于子嗣的事,他没什么想法。但与凌麒央相片下来,也会觉得若是有两人的孩子倒也不错。不过他并不准备把这个想法告诉凌麒央,毕竟卿子有孕不易,他不想给凌麒央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封好信口,凌麒央招了候在门口的茗礼进来,将信和自己的贴身玉佩一并递给他,“把这两样东西送到望阳伯府上,交给我爹爹。”   “是,小的这就去办。”茗礼双手接了东西,便跑出去了。他虽是君离玹的小厮,但府里现在谁说了算他心里也明镜似的,王妃的吩咐即使不是王爷的意思,那也一定是给王爷办事的。   “写了什么?”茗礼这小子拿着信就跑了,边跟他这个正经主子打个招呼都没有,他原本还想再看看凌麒央的字。   “一会儿就知道了。”凌麒央买了个关子,回到榻继续看书去了。   君离玹无奈地笑笑,也上了榻陪凌麒央一起看。   晚膳时分,茗礼从望阳伯府上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猫。黑猫个头不大,碧绿的眼睛十分漂亮,趴在茗礼怀里一动不动,手里抱着凌麒央的那块被挂到它脖子上的玉佩。   茗礼也紧张兮兮地抱着它,似乎怕一个不小心把它摔了,或者让它跑了。直到进了偏厅才松了口气,行了礼,说道:“岳卿夫人让小的把它带回来……”   话音还未落,黑猫就看到了坐在正位上的凌麒央,随即兴奋地跳出茗礼怀里,直奔凌麒央而去。凌麒央笑着将它抱起来,摸着它溜光水滑的毛皮,宠溺地逗它,“小东西,你是不是胖了?”   黑猫亲昵地蹭着凌麒央的手,撒娇地在他怀里打滚。   君离玹看着一人一猫在那儿抱的开心,觉得有趣,“你去信就是要这猫?”   “嗯。它叫墨玉儿,是只药猫。”凌麒央道。   “妖猫?”君离玹不解,墨玉儿这个名字倒是好听,也合这只黑猫,但怎么还是妖?   “不是妖,是药材的‘药’。”凌麒央被他曲解的很无奈,解释道:“它从小是被药喂大的,任何带有毒性的东西它都能发现。”   “我倒是听过药人。”   “和那个性质差不多。只不过多数药人是做出来害人的,或者说药人本身与死人无异。但药猫是无毒的,而且很有灵性。”凌麒央揉着墨玉儿的肚子,舒服得它喵喵直叫。   “你说的办法就是它?”看着这猫恨不得赖在凌麒央身上,君离玹觉得灵性应该是有的。   “嗯。”凌麒央起身将墨玉儿塞到君离玹怀里,自己将装着沉月香和云竹香的盒子拿出来。   突然被塞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墨玉儿支着脖子瞪着大眼盯着君离玹瞧,君离玹觉得自己一手就能捏死这个小东西,只好僵在哪儿不动,以免真伤着了,凌麒央心疼。   凌麒央将云竹香放了一些到香炉里,又将珞素带了出去,小指轻沾了一点沉月香抹到珞素的袖口,让他过一会儿再进来。   回到偏厅,看着君离玹抱着墨玉儿僵坐在那,凌麒央笑道:“墨玉儿生命力很强,你不用担心伤到它。”   墨玉儿站在君离玹腿上,晃了晃脑袋,眼睛看向凌麒央,却并未扑过去。   “你快来抱它吧,我看它都快望断秋水了。”君离玹看着直愣愣盯着凌麒央的墨玉儿,觉得这猫似乎有点怪怪的。   凌麒央摇摇头,“它不是让我抱。”   说话间,珞素走了进来。脚刚踏进偏厅的门,墨玉儿就立刻转过头,碧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珞素,吓得珞素不禁后退了一步,愣在原地。墨玉儿弓起腰,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喵嗷”地叫了一声后,一跃而出,扑向香炉。   香炉咣当倒地,灰烬散了一地。   君离玹看着发现到危险的墨玉儿,心里颇为惊讶,看来这猫还挺灵的。   “墨玉儿。”凌麒央叫了它一声,墨玉儿听话地跑过来,跳进凌麒央怀里。凌麒央摸着它的小脑袋,笑道:“做得很好。”   “喵。”墨玉儿蹭着凌麒央,似乎也很高兴。   凌麒央对吓到的珞素道:“别怕,墨玉儿不会伤人。是刚刚我给你抹了香料的缘故。去换件衣服吧。”   “是。”回过神来的珞素点点头,其实这猫不大,根本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刚刚的眼神的确吓人。   珞素下去后,凌麒央接着道:“刚刚我手指也沾了香料,虽然抹到了珞素身上,但还有微量的残留。墨玉儿看着我没扑过来让我抱,也是察觉了异样。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对人不利的,它都能察觉,然后扑向那个东西,但绝对不会伤人。你可以放心的把它养在皇娘那儿。”   “果然是好猫。”连他刚刚都感觉到了墨玉儿的奇怪,想来若换做皇娘这样细心的女子,一定会发觉得更快,从而避过危险,“不过他好像很认主人。”   凌麒央拨了拨它脖子上的玉佩,“只要带着这个它就不会跑,这东西有我身上的气味。”   “为了皇娘,我要让你割爱了。”君离玹走到凌麒央身前,摸了摸他怀里的墨玉儿。   “只要你能安心就好。”把墨玉儿送到皇后那也不算是给外人,而且他进宫也可能看到的。待以后有合适的小猫,他会让皇后去养,这样待猫长成,认得皇后这个主人后,他就可以把墨玉儿抱回来了。   君离玹笑握着凌麒央的手,吻落在唇上,格外缱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墨玉儿是小萌物。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有些猜测还挺有创意的,真相什么的就等写到了再揭晓吧。 第07章 慈母为尊     腊月二十九,天气晴朗,万里无风,在冬日里是难得的好天气。君离玹以送皇娘新年礼物为名,抱着墨玉儿进了宫。墨玉儿趴在他怀里取暖,根本没空管自己要被送到哪去。   进了雅坤宫,三皇子君离渊和六皇子君离澈正陪皇后说话。   “皇娘万安。”君离玹行了礼。   “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点儿你爱吃的。”按例,皇子们都是在年三十进宫饮宴。今天君离渊和君离澈过来,她就够意外了,没想到小儿子也来了。   “没事,明日还要来的。”君离玹说着,又向自己的兄长问候,“三哥,六哥。”   “过来坐。”君离渊向旁边移了一个座位,把皇后左手边的位置让出来给君离玹。   “你抱着什么呢?”君离澈给他倒了杯热茶,不解地看着君离璟怀里缩成一团的小东西。   君离玹将墨玉儿往桌上一放,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墨玉儿发现自己被放下了,抬起小脖子四下看了看,最后跳到了皇后腿上——大概因为这四个人中只有皇后是女子,又或者说以动物的直觉,皇后是最无害。   皇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带只猫进来,有些无措地抱着墨玉儿。   君离澈看到是只猫后笑道:“成了亲果然不一样啊,边宠物都养上了,你这是爱心泛滥了?”在他的印象里,君离玹对这种弱小的生物是向来不会多看一眼的。   “说来话长。”君离玹挥挥手,将殿内伺候的人全退了出去。   “怎么弄得这么神秘。”君离渊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   “这事自己人知道就好,事关皇娘。”见殿门关了,君离玹才说道。   “本宫?”   君离玹点头,“这事还要从云竹香说起……”   君离玹娓娓道来,从凌麒央发现香有问题,到解除相克的成份,再到这只猫的用途。这几日皇后在不情的情况下,一直在往香里加君离玹送来的解药,现在身上香料的残留已经去了七八分,此时解释给皇后听也无妨。   听完君离玹的一番解释,君离渊的脸也沉了下来,君离澈看着那个还在焚着的香炉,虽然药性已经被克除,却仍让他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说了半个多时辰,君离玹自己将茶杯倒满,喝了几口润润喉,“以后有什么新进的东西最好让墨玉儿闻一下,它会判断有无害处。   “雅坤宫里的都是咱们的亲信,皇贵妃插不进来人,就把主意打到了父皇身上。她是父皇的宠妃,父皇自不会疑她。这招倒是高明。”君离渊冷笑一声,宫里争斗的法子不少,这种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那皇娘的身体现下如何?”君离澈问道。   “麒央说解药用个十日可解,我也说不好,等明日他进宫赴宴,让他给皇娘诊脉。”君离玹说道。   皇后抱着墨玉儿出了一会儿神,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君离玹道:“我儿有福,娶了麒央,皇娘也跟着沾了光,否则还直是被蒙在鼓里。之前你们父皇一留宿雅坤宫就噩梦连连或者梦魇,本宫也怀疑过,但最终什么都未查出来。皇娘还以为有鬼怪作祟,请了法师来做法,却也不见好。没想到今天竟有了答案。”   君离玹拍拍皇后的手,安抚道:“儿臣也是成亲次日才知道麒央会医术的。以后有他在,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他母家那边虽然与皇贵妃沾了点亲故,但麒央心善耿直,断不会与他们是一边的。否则他也不会告诉儿臣关于此香的事。”   “说的是。”皇后点点头,“只看那孩子对你的心,便可知那孩子忠贞无二。”   “皇娘往后有什么打算?可要告诉父皇?”君离渊问道。   皇后摇头,“暂不要告诉你父皇,这事先记下,日后一并作为打压皇贵妃的证据才好。若现在把事情告知皇上,一则宫中无人知此门道,麒央即使说明了,也未必会被相信,毕竟说到医术上,太医院的那些老头子可比麒央为医久,自是不服的。也会让麒央陷入危险。二则皇贵妃的母家现正为皇上效力,而且刚打了胜仗。皇上未必会怪罪,她只要把责任一推,本宫也奈何不了她。”   “皇娘想的周道。”见皇娘也为凌麒央考虑到了,君离玹不得不佩服皇娘思虑周全,且懂隐忍,又心地善良,哪怕这种善良只是给自己人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你父皇的心拉到本宫身边来。这几年因为这香的原故,皇上已经与我疏远许多。”皇后毕竟在宫中待了多年,自然知道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等弟卿来诊了脉,皇娘还是换一种香料吧。儿臣帮皇娘多找些好香让您挑。”君离澈说道。   “皇娘知道我儿能干,但已防万一,皇娘以后都不用香了。要点就点些檀香吧,可静心凝神。”皇后笑道:“过几日我就去和皇上说,前线战事频繁,国库吃紧。本宫省些银子,就当是为国尽一份心。”   “皇娘慈心。”君离澈应道。   “渊儿和玹儿都是上战场的,皇娘要多给你们积福。澈儿虽然不善用兵,但在皇城也也不比战场好过,皇娘要也要为你积福。”看着一脸严肃的三个儿子,皇后笑道:“皇娘知道你们都孝顺,今儿个你们来陪为娘说话,本宫很高兴,你们也别再拉着脸了。”皇后给三人分别夹了点心。   想到明日就是除夕了,还是不要惹得皇后烦心,三个人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一切待年后再说也不迟。   皇后摸着墨玉儿的毛,闲聊般地说道:“你们可知这宫里的人为什么爱斗?”不待他们回应,皇后便接着道:“因为过得不幸福,因为不幸福所以不满足。女子相斗是为争宠,认为得宠了皇上就会满足她们的一切要求,便可觉得幸福。男子相斗是为了皇位,觉得只有坐到那个位置上才能安排自己认为的幸福。”   三人沉默地琢磨着皇后的话,觉得的确在理。   “其实宫中本无什么幸福可言,前朝后宫不过是相互的牵制,为利而来的妻妾不过是为了皇上的利益存在的。若无这层关系,入宫的女子要么地位极低,要么失宠孤苦。”   “皇娘……”君离渊皱着眉不想让皇后继续说。   “无妨,这里就你们几个,没人会听到。我是你们的娘,有些事不帮你们看明白又能帮谁呢?”皇后笑了笑,“即使这宫里有人安于平淡,也总有野心勃勃的。但凡有这种人存在,斗里的争斗就不会断。即使你不想争,也会被拉进来,不得不斗。你们看看,现在宫里的妃嫔已有二百余人,皇上按祖制每有中有半月以上要在后宫留宿,但宫里的孩子不过是七位皇子,四位公主罢了。有孩子的就有位份,让那些没孩子的怎么能不眼红?”   “其实皇娘私心里并不希望你们做皇帝。外人都觉得做皇帝才是最风光的,但其实皇帝才是最不幸的,所有人都在算计着他给予的地位和荣宠,却没人关心他到底需要什么,而作为皇帝也要处处权衡,不能为所欲为。”   皇后拉住君离澈的手,对他道:“澈儿虽非我亲生,但从出生就养在我身边,我与你母妃又是双胞姐妹,从样貌到心性无一不像,想必若她还在,也会同我想的一样。”   “儿臣明白。”君离澈浅笑应着。他的母妃贤贵贤生下他便血崩离世了,临终前将他交给她的孪生姐姐、当今皇后抚养。皇后也向来视他如己出,就连赐名也是随了嫡亲皇子用了“离”字辈。   皇后甚感安慰地拍拍他的手,又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继续道:“皇娘虽不希望你们当皇帝,但也不能阻止你们去争那个位置。皇娘明白,若那个位置被别人抢去了,你们三人都会性命堪忧。这就是‘离’与‘承’的区别,你们是‘离’字嫡亲,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也注定遭他人嫉妒。”   “皇娘放心,儿臣定不会让那个位置落入外人之手。”君离渊说道。   “嗯,只要你们兄弟三人齐心便是最大的助力。”皇后宽慰地点头。   “儿臣明白,定与兄弟同心协力。”君离澈说道。   “是,儿臣也一定全力相助两位兄长。”君离玹也表了态。   “好,好。不愧是皇娘的好儿子。”并不是皇后自负,在他看来,他的三个儿子哪个挑出来都是顶尖的,那个位置若要争,只要她还活着,那胜算就有七成。   陪着皇后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申时一刻,三人才离开雅坤宫,准备各自回府。   “和凌麒央相处得还好?”君离渊作为三人中最年长的,自然要关心一下弟弟。   “嗯,他倒是个清淡的人。和他在一起,我和心都跟着静下来了。”君离玹道。   “三哥根本无需担心,我可听说某人给凌麒央赶制了百余件红衣,一些京里有名的制衣店不得不推了生意,给他赶衣服。”君离澈笑道。   “竟有这事?”君离渊也跟着笑了。   “六哥消息就是灵通,这等私事都知道。”君离玹不以为意,他自己做的事就不怕别人知道。   “你六哥我是干什么的?若这点儿事都不知道,那在京里还怎么混?”君离澈整了整大氅,笑得自信。   君离玹以下有些无奈,不过想来六哥打听这些也是关心他而已。   三人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一身戎装向这边走来的大皇子君承荣。与三人的俊美不同,君承荣生得粗狂,盈妃从小把他养得胖,以致于成年之后身型虽变得宽实,但脸上却仍是横肉不减。这样的身材穿上军装,倒也能压住阵。   “你们三个来向母后请安的?”君承荣扬着下巴,眼中自负尽显。   君离玹完全不想应付他,干脆沉默不语。   “是啊,明天就过年了,来看看皇娘还要添置些什么,明天给补齐。”君离澈温文尔雅地笑道。君离渊是嫡子,身份比君承荣尊贵,自是可以不理会他。情况君承荣上来连句问候都没有,说话的语气更像是质问,似乎这个宫里已经是他当家作主了。   “我不在这段日子,听闻七弟娶亲了?”君承荣看向君离玹。   君离玹微微点头,并未开口。   “明日宫宴,想必要能见到这位弟卿了。”君承荣笑道。   这话本没什么,但君离玹就是莫名生出一股火来——他的王妃,君承荣看什么!   见他脸色不好,君离澈赶紧换了话题,“大皇兄这是要去哪?”   君承荣有脸得意地将头盔从右手换到左手上,笑道:“这次我战功归来,父皇好生夸奖,问我想要什么赏。这眼看过年了,我的母妃还在禁足,所以我便求了父皇放母妃出来,好合家团圆。”   盈妃半年前因为对皇后不敬,被皇上罚禁足思过,所有宫宴一概不许参加。如今大皇子以战功换盈妃自由,看着是得意了,实则不免有以功协帝之嫌。   “大皇兄果然极孝。”君离澈笑得别有深意。   “行了,我也不在这儿和你们罗嗦了,反正明日还能得见。我先去母妃那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君承荣说完,也没多道别,便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没想到他竟然能把北边的战乱给平了。”君离澈摇摇头,跟着两人继续走。   君离玹皱着眉,今世果然不同前世,他记得他平西边战乱这一年,北边很平静。不过一想到北方的鞑玛族,君离玹就觉得如鲠在喉,灭之不足以平怒。   “是功是过还不好说。你们不觉得鞑玛族这次退兵退得太突然吗?咱们过年,但鞑玛族的新年却是在春初,如果真是有备而来,不到弹尽粮绝,怎会突然回去?”君离渊想的显然要多一些。   君离玹属于根本不清楚经过,也给不出什么意思,只能道:“到时再看吧。希望能过个好年。”这是他和凌麒央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他可不希望有什么突发的事破坏这个年。   “嗯。”君离渊点点头。   三人一同出宫后,便各自离去,待明天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   虽然这章麒央没有出场,但有皇后这个为自己孩子用尽心力、望子幸福的皇娘,也算略有弥补了。   下一章再让麒央出来。 第08章 吾心为君     自君离玹给凌麒央做了红衣,麟王府里便多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君离玹觉得艳美至极,下人们觉得喜气至极,每次凌麒央走过,下人们都会偷偷地看上几眼,觉得这个王妃既宽厚又特别。   君离玹回府时,凌麒央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见他进门,便放下书站了起来,“外面冷吗?”君离玹怕他冷,让人在屋里放了好几个炭盆,又吩咐了他没事不必出屋,所以他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温度。   “还好,看样子这几日应该都是好天气。”君离玹将大氅脱下来递给茗礼,“明日我带你早些进宫,你给皇娘看看。”   “好。”凌麒央应着。   说话间,珞素给两人端上热茶,便和茗礼一起出了屋,候在外头。   “香料的事我和皇娘说了,宫里的人总是防不胜防,明日你入宫也要处处小心。”君离玹将手放在炭盆上方暖了暖,才坐到榻上。   “我知道了。”   “明日准备穿哪件?你若不想穿红也可以不穿。”君离玹看着凌麒央被红衣衬得格外白皙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过年设宴算是家宴,衣着上并没有太多讲究,可不穿官制服饰,只要得体便好。   “我觉得那件红色绣君子兰的很不错,放在明日穿也妥当,红色也有新年的喜气。”凌麒央托着下巴笑道。   “嗯,那就穿那件。”君离玹立刻点了头,自家王妃自是穿什么都气度不凡。   入夜,两人沐浴过后趟在床上,凌麒央盯着床帐顶发呆,寝室内留下一盏蜡灯,比暗得光线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想什么呢?”君离玹见他瞪着大眼,似乎没什么睡意。   “没什么。”凌麒央轻声道。   君离玹抓住被子中凌麒央的手,说道:“我已经让人备了礼,明早送到望阳伯府,一半是给府里的,一半给你爹爹。”   凌麒央转头看向他。   君离玹笑了笑,“明日你不能回去过年,你爹爹又是侍君,你若不在,想必他过得也冷清。让人去送些好东西,给爹爹的新年添点喜气,也别让望阳府上的人轻看了他。”这些东西按理说应由王妃自己去办,只要把礼单给皇子过目就好。但凌麒央入府时间尚短,家里一些账目也不清楚,所以君离玹便代他拟了单子。   “谢谢。”凌麒央抿了抿下唇,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个人薄情起来,即使付出再多也得不到半分回报,但若是对一个人好,也会处处思虑周全,让人感动。   “睡吧。这几日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也不必上朝,可以陪你。”   “好。”   烛火摇曳,一室安逸。   次日,君离玹抱着凌麒央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用了饭。两人都不喜欢喜欢睡懒觉的人,但难得无事,又是除夕,懒一会儿也无妨,倒也有些乐趣。   下午,两人进了宫,皇后午睡起来,正坐在寝殿喝茶。见两人进来,便免了两人的礼,笑道:“估摸着你们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怕扰了皇娘休息。”君离玹拉着凌麒央坐下。   “麒央穿得喜气,也好看。”皇后打量着凌麒央的衣着,想着昨日六子说的话。   “谢皇娘。”凌麒央温和地笑道。   墨玉儿大概是听到凌麒央的声音,撒欢儿似地从暖阁跑出来,纵身上跳就要往凌麒央腿上扑,但它那点小个头就算再灵活也扑不上来。幸好凌麒央伸手接了它一把,不然这小东西不是撞到他膝盖上就是摔地上了。   “这小东西果然通人性。”皇后看着窝在凌麒央腿上打滚撒娇的墨玉儿,笑道。   “从小养的,它是习惯了我身上的味道。”凌麒央揉着墨玉儿的肚子,对皇后道:“我给您把一下脉吧。”   “好。”皇后点点头,将手放到圆桌上。   凌麒央的手指搭在皇后的手腕上,细细地诊着。君离玹看着他的脸,希望从中看出点什么,但却是一无所获。   片刻之后,凌麒央拿开手,向皇后施了礼,说道:“皇娘身上的香料残余已经微乎其微了。再熏上一个时辰,便可让人把香炉撤了。之后要打开寝宫的门窗换气,被褥床帐都要换上新的,再将剩下的解药混入清水中,用干净的布巾浸过药水后,擦拭所有的家具物品便可。”   “好,这次的事亏得你有心。”皇后拍了拍凌麒央的手,吩咐贴身小侍去办。   “皇娘的安危关系大邺后宫,后宫出事则会牵连前朝,儿臣自应尽心。”凌麒央说道。   “乖。”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过后,小侍们开始按凌麒央所说的整理寝殿,皇后则带着君离玹和凌麒央去了正殿坐着喝茶。   三人正闲聊着宫外过年的景象,就听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皇后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两人跟在后面,向延熙帝问安行礼。   “都免了吧,自己家里不必拘束。”延熙帝坐到主位上,小侍送上热茶。   “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皇后问道。   “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延熙帝喝了口茶,又看向两人,“我们来得倒早。”   “儿臣带麒央来给母后请安,若来得晚,宫里人多,皇娘也是忙得没空的。”君离玹说得合情合理。   “嗯。”皇上点点头,又对皇后道:“今日皇贵妃中午派人来请朕,说是被你这儿的猫吓着了,整个人精神都有些萎靡。”   “墨玉儿?”皇后佯装不知地说道:“今日宫中妃嫔前来请安,墨玉儿趴在我怀里,眼睛一直盯着皇贵妃,我还以为它是见妹妹好看,才一直盯着看的,不曾想居然吓到她了。”皇后今日也感觉到了墨玉儿对皇贵妃十分警惕,但并没有什么动作,想来可能是皇贵妃身上的味道让它不安,却没到有害的地步。   “墨玉儿?”   “是,是那猫的名儿。”皇后笑道。   “启禀父皇,墨玉儿是儿臣送皇娘解闷的小猫儿,是麒央从小养的。儿臣看它乖顺,品相又难得,想着儿臣们都大了,皇娘难免觉得膝下孤独,便将它送来算是给皇娘做新年礼物,也好博皇娘一笑。”君离玹说道。   “你倒是有孝心。”延熙帝说道。   “喵……”喝水回来的墨玉儿适时地溜达着走了起来,在门口看了看延熙帝,便跑到了凌麒央脚边。   延熙帝看着小小的墨玉儿,眼里有些惊讶,随即沉默着像是在沉思什么。良久之后,才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凌麒央,说道:“你养的猫很特别,是个可爱的。若以后有机会,也给朕养一只吧。”   凌麒央虽不明白皇上此话何意,但还是应了下来,“是。儿臣遵命。”   “皇贵妃刚入宫时,也养了一只猫,雪白的也漂亮,个头足有墨玉儿两个大。臣妾记得那猫死时,皇贵妃还伤心了好一阵。不曾想她竟会让墨玉儿吓着,还以为她是个爱猫的呢。是臣妾疏忽了。”皇后告罪。   延熙帝摇摇头,“与你无关,是皇贵妃自己的不是。行了,朕先回宫,晚宴你们早点到。”   “是,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皇上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后,君离玹摸了摸墨玉儿的脑袋,觉得这小猫还真挺靠谱。   凌麒央看着君离玹的动作,说道:“估计皇贵妃用的香料与皇上所用的是相辅相成,异曲同工,只是不及沉月香克得厉害,所以墨玉儿也只是看着罢了。”   “墨玉儿这又碧眼瞪起人来是有点吓人。皇贵妃说是被吓着,其实是自己心虚罢了。有传说黑猫通灵,她大概是觉得墨玉儿看到什么了。”君离玹说道。   “是有此说法。若皇上信了皇贵妃的话,墨玉儿要是长得再大再凶点,估计皇上不是让你给抱回去,就是直接诛杀。”凌麒央摸着小猫的毛,觉得这小东西也是颇为危险。   “好在父皇没在意这事,墨玉儿也算安全。”君离玹安慰道。   “嗯。”凌麒央点头。   皇后喝着茶,看着儿子和儿卿之间毫无避讳的对话,觉得夫妻之间只有这样才像夫妻,才是一家人。   接近晚宴时分,皇后先去了御膳房,看菜品是否准备妥当。这原本不需要皇后亲自去看,但想到这么喜庆的日子,万一出事的确不好,又加上最近后宫不宁,所以皇后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以求稳妥。   临走前,她让小待拿了一个盒子出来,交到君离玹和凌麒央手上,说道:“皇娘给你们的新年礼物,愿你们平安顺心,夫妻和睦。”   “谢皇娘。”两人道了谢,送了皇后出门。   皇后走后,君离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男子所用的玉珠手钏,硕大的玉珠两边各嵌着一颗佛珠,淡淡的檀香味道让人觉得很安宁,的确是静神的好东西。   君离玹执起凌麒央的手,将手钏带到他腕上,“希望它能保佑顺遂平安。”这四个字是前世凌麒央留给他的,他现今才明白,“顺遂平安”并不是一句简单的祝福,而是太过在意对方,不知要祈求对方如何安康才好,只能用这四个字涵盖一切。   凌麒央笑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君愿亦我愿,君心亦我心。”   君离玹不禁伸手抱住凌麒央,紧紧的,似是要传达一种情绪,也像是怕一松手,对方就不见了。   进门的君离澈听闻君离玹在皇后宫里,前来看看,想着一起去赴宴。可刚掀开门帘一角,就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君离澈赶紧放下门帘,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背着手走了出去。心道:自己得到的消息可不及这两人亲密的万一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   我一直觉得延熙帝是个复杂的角色,后面慢慢来铺吧。   关于君离玹宠凌麒央一事,有人留言说觉得不够,想看没下限的宠。   对此,某瞳也能理解。不过应该回归到故事本身去看问题,一是君离玹性格理性、内敛、沉着,所以他更多的是用行动去做,而并不愿意口头去说。二是凌麒央也是经过等待和失望的人,很多事情他也看得很明白。如果君离玹现在就太过宠溺,反而会让他觉得对方是别有目的的,毕竟他认识的那个君离玹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君离玹需要慢慢深入,慢慢地去宠的同时,让凌麒央相信他对凌麒央好,只是因为凌麒央这个人值得君离玹这样做。   其实任何感情都应该有恰到好处的表达,这才是长久之计。 第09章 人心为异     宫里饮宴大都在合湘宫举行,今年也不例外。合湘宫很宽敞,即使是招待满朝文武也不在话下,加之离御花园很近,四季的花香幽幽传来,很是雅致。   今日的合湘宫张灯结彩,花团紧簇,殿内的地龙烧得很暖,倒有些春天的感觉。   君离玹牵着凌麒央走进来,候在门口的侍从赶紧迎了出来,笑道:“麟王爷万福,麟王妃万福。”   “嗯。”君离玹应了一声,眼睛环顾着四周。   “奕王爷刚到,已经在里面了。您这边请。”侍从引路往里走。刚进了正殿,就看到坐在席位上喝茶的奕王君离渊。   “行了,你去吧。”君离玹摆摆手,侍从便退下了。   “三哥。”君离玹带着凌麒央走过去,“六哥没和你一起来?”   “离澈比我早一刻进宫,倒是没看到他。”君离渊看了一眼殿内,并没有发现君离澈的影子,便道:“可能是去找皇娘了吧。”   君离澈那么大个人,想来也不会走丢,君离玹便没再问。   凌麒央向君离渊施了礼,道:“三哥。”   “弟卿不必多礼。自那日婚礼上一见,也没空出时间请你到府上坐坐,弟卿莫怪。”虽然之前凌麒央非君离玹不嫁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对君离玹的名声也略有损,但君离渊并不讨厌凌麒央,反倒觉得这个人心够诚。加上经过这次香料的事,君离渊更是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深觉自己没有看错人。   “三哥客气,年下事忙。倒是麒央没有到访问安,还请三哥恕罪。”君离渊虽与君离玹是一母同胞,但凌麒央也不敢太随意。   “你们一个是我三哥,一个是我妻卿,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端着了。”君离玹倒是不怕三哥别扭,只是怕凌麒央累着。   “也是。”君离渊笑着点头,让两人坐下,又对凌麒央道:“宫里宴席虽好,但也不容易吃饱,还是先吃点点心垫着底吧。”   “是我疏忽了。”君离玹叫小侍上了些点心,趁着到的人还不多,先添饱自家爱妃的肚子。   “这不是我最喜欢的红豆酥吗?”走进来的君离澈看到小侍送上来的点着,直接伸手拿了一块。   “六哥。”君离玹和凌麒央起身道。   “你去哪了才过来?”君离渊问道。   君离澈笑眯眯地看着君离玹和凌麒央,“刚刚本想去母后宫里找他俩,然后逗逗墨玉儿那个小不点。但不巧遇上了一场深情戏码,我觉得自己在那儿有点碍眼,就先去御膳房吃了点东西。”   被他这么一说,凌麒央立刻反应过来君离澈指的“深情戏码”是什么,耳朵热了起来。   君离渊也猜出几分,笑而不语。   君离玹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事以后还是在自己府上做比较好。   随着开宴时辰临近,皇上皇后也陆续入席。   皇后坐在延熙帝左手边,其下依次是嫡子、庶子、旁系亲王及世子。而延熙帝的右手下一阶则是皇贵妃的位置,其后依次是各宫主位妃嫔、公主,以及皇子们的正妃和其他亲王妃。至于那些非主位的嫔妃则是没有资格坐在合湘宫内的,皇后另辟了偏殿,让其他妃嫔共饮。   凌麒央是卿子,虽嫁于君离玹,却终归不是女子,故而便与君离玹同座,一是彰显期正妃地位,二是传达了皇上与皇后对他的重视,   酒菜随后被端上桌,皇上说了些训导和祝愿的话,众人与皇上同饮,除夕饮宴正式开席。皇子们也从君离渊起,按序逐一向皇上皇后敬酒。   待到君离玹时,皇上看着他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笑道:“朕的玹儿是个能喝酒的,今日怎么倒喝上果酒了?”   “回禀父皇,宫中美酒皆是绝世佳酿,可麒央不胜酒力,便只能喝果酒。儿臣与他是夫夫,自要同饮才好。以免喝醉了,麒央要照顾,父皇皇娘要担心。”   “我儿果然贤孝。”延熙帝哈哈大笑,拍拍君离玹的肩膀,与他和凌麒央举杯共饮,酒尽后又对皇后笑道:“你养出的儿子都很好,极好!”   皇后也跟着举了杯,“玹儿以前是稳重,但却少了些细致。如今也是精进了,知道为父母、妻卿考虑。”   “是啊。”延熙帝笑得开怀。   君离玹和凌麒央回了座位,除了君离渊与君离澈,其他人皆是脸色各异。延熙帝大赞了皇后的儿子,后宫的嫔妃多少心生嫉妒,而庶子则心有不愤。不过这些情绪他们也不敢太过外露,若上延熙帝察觉,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酒过三巡,已有醉意地皇贵妃靠在椅子上,银铃般的轻笑引得了皇上的注意。   “爱妃何事笑得如此高兴?”延熙帝问道。   “也没什么,看着这殿里布置的喜气,倒让臣妾想起拜堂成亲的喜堂了。”皇贵妃风韵犹存地挺了挺上身,眼睛扫向皇后,道:“就是这殿里居然倒处插着百合,难免有些俗气。再说,百合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用在皇家宫宴上,未免有些自降身份。皇后说呢?”   让皇贵妃这么一说,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君离渊微微皱了下眉,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应与皇贵妃这等女流分辩。君离玹嘴角微抿,似乎早料到今日的宴会不会平静。君离澈用酒杯抵住嘴唇,眼里闪过些许不屑,不管皇娘布置得如何,皇后就是皇后。   皇后笑了笑,并未应声。宫里去年新建了地暖花房,专为在冬季里种上一些易养的鲜花,增添些j□j,各宫也好有所赏玩。今年的百合除了粉色和白色,也种了许多橙色的,三色相配放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百合花姿雅致,香气清甜,寓意高洁,颜色喜气温暖,放在今日的殿内是再合适不过了。”凌麒央适时地开口说道:“今日饮酒,难免醉意,放些百合在这里,倒是能清心静神。以免酒后失态,坏了规矩。”   恭敬有度的说辞让皇贵妃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延熙帝认同地点点头,“麒央说得有理。这是麒央第一次在宫里过年,吃得可还习惯?”   “是,父皇。这些菜品的做法儿臣之前都未见过,觉得很新奇,味道也好。”即使不好也得说好,皇上宴请,自己说不合口味,岂不是同皇上过不去?   “那就好,多吃些。”延熙帝显然心情不错,又对君离玹道:“你的妻卿自己照顾好。”   “是。”君离玹应道。   皇贵妃斜眼瞥了一下凌麒央,笑意微敛地冷声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又是庶子,未见过什么世面。宫里的东西自是比你平时吃得好。”   凌麒央不甚在意地轻笑。和皇家相比,望阳伯府的确只是小门小户,而且望阳伯这个名位虽然听着不错,却是没什么实权的。他父亲得到这个爵位不过是因为祖上庇佑罢了。   凌麒央虽不以为意,但君离玹听着却不怎么舒服,在桌下握住凌麒央的手,脸色略沉地看向皇贵妃。   自己的儿子想什么,皇后自然最清楚,她也不喜欢皇贵妃对他儿卿的身份多有微词,便开口道:“玹儿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皇上赐婚,自然是门当户对。”   皇后的话让延熙帝听着舒服,目光转向皇贵妃。   皇贵妃自知失言,连忙陪笑道:“臣妾的意思是皇家自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麟王妃没见过也是正常,否则岂不是越距不敬了?”   延熙帝没再说什么,给皇后夹了菜。看得皇贵妃偷偷绞紧手中的帕子,心里气得要命。   “虽七弟成亲时我不在京中,但也听闻皇弟求娶凌麒央一事。弟卿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坐在两人身边的大皇子开口笑道,从入席他眼里就有几分不服气,明明他是长子,虽不是嫡出,却也颇有功劳,奈何却要坐在第四位,着实心有不甘,“不过话说回来,若七弟没这个心,弟卿一直等着岂不是要孤独终老?想来似有不值啊。”   凌麒央看了看身边的君承荣,幽幽地开口道:“情到深处,自一往而终。”   君承荣愣了一下,才道:“弟卿如此文绉绉的,大哥可不善这些。不知七弟可否明白?”   “自然。”君离玹笑看着凌麒央,“有些事情只有遇上了才知惦念,有些人只有遇到了才知情起。旁人不会懂,也无需懂。”   “哟,虽说人人都赞麟王爷文武双全,但咱们见到的多是他骁勇、冷淡,不想也有着能说会道的时候。倒不像承荣,只知道要立功,为他父皇分忧,一心要当个孝子。”开口的是坐在皇贵妃下手的盈妃,君承荣的生母。从她入宫,便依附着皇贵妃。可两人看似一条心,但实际却各有各得打算。   盈妃这明显夸赞自己儿子战功的话,让在坐的人无不觉得浅薄,其实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却容易对付,倒不足为惧。   坐在君承荣隔坐的五皇子君承晰笑得嘲讽,一脸算计的狡猾显然也没把这对母子放在眼里。而他旁边的四皇子君承衍则表现的很淡然,端着酒杯喝着自己的酒,仿似什么都没听见,眼角眉梢的狠气掩盖了所有情绪,可即便如此,仍能感觉出此人的不屑。   “有孝心是好事。皇上的儿子,自然都是文武不差,盈妃这话是过谦了,怎么说承荣也是我朝一品大学士教出来的,哪能只知习武,不通文采呢?”皇后对于盈妃借着君离玹表战功一事十分不满,若真论起战功,他的渊儿和玹儿哪个不能把君承荣压得死死的。   “说到文武双全嘛……”盈妃笑着掩嘴看了一眼对面,说道:“六皇子似乎只懂文史,不善武功呢。”盈妃的意思正是变向在说若真如皇后所言,那六皇子岂非不是皇上的儿子?   盈妃这种不经大脑的话让延熙帝颜色一沉,君离澈的母妃贤贵妃是他最宠爱的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生了君离澈就去了。如今每每想来,延熙帝还是会觉得心痛和怀念。   “盈妃些言差矣。皇娘所说的武并非独指可带兵打仗。”一直沉默不语的君离渊开了口,“父皇让我们习武,原本为的也只是强身健体。至于是否学有所成,也要看个人喜好和天分。天下习武之人众多,但出类拔萃地却是凤毛麟角,可这并不影响习武之人的热情。所以说,武的根本还是在于强长健身,离澈有个好身体,就是对父皇的恩谢了。”   “渊儿说得对。”延熙帝满意地点点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朕的儿子也没必要都一个样子,澈儿这样便是最好的。”   “是,父皇。”君离澈笑着向皇上举了杯,父子俩对饮。   “盈妃,你久在宫闱,也应该懂得说话过过脑子。”皇贵妃看得出盈妃刚刚那话惹得皇上不悦了,便道:“虽说性格直爽是好事,但往往不用脑子,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盈妃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的话根本不该说,立马起身行礼道:“臣妾一时心直口快,并无其他意思,请皇上恕罪。”   见自己的母妃跪身认错,君承荣也立刻站起来,躬身道:“母妃无心之失,还请父皇原谅。”   延熙帝摆摆手,道:“大过年的,朕也希望热闹和乐,都起吧。皇贵妃既然能指点盈妃一二,今夜趁着守岁,就多教她些。朕今晚寝在雅坤宫,你们就安心守岁吧。”   “是……”皇贵妃的笑意勉强挂在嘴角,悄悄地瞪了盈妃一眼。   皇后笑着吩咐小侍回去准备着,回身继续饮宴。   眼前的歌舞转得让喝了不少果酒的凌麒央有些发晕,君离玹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让他依在自己身上,双手握住他的,觉得不凉才安心。凌麒央微醺,已经顾不上不好意思,便随了君离玹的意思。   “今晚皇上应该能睡个好觉。”凌麒央用仅两人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君离玹笑着他在耳边道:“今晚你也能睡个好觉。”   凌麒央耳朵红红地地“嗯”了一声,汲取着君离玹身上的温度,心里无比安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宫宴,人心各异。   其实细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立场和想法,用她们的角度去想,也许那些话和行为就不难理解了。毕竟每个人都有一本属于自己难念的经。   连更这几日,某瞳觉得有些累。明天请假一天,好好休息一下,就不更新了,后天继续。   请大家见谅。   感谢所有投我霸王票的孩子们。   周二见。 第10章 用心为年     宫宴结束后,诸皇子皆在宫中留宿,君离玹和凌麒央被安排在雅坤宫东偏殿。   “冷吗?”君离玹将凌麒央的大氅脱下交给侍从。   “路上有点,殿里倒是暖和。”凌麒央烤着火,赶走身上的凉意,“今年雪少,若是过了年能下几场大雪,对秋收也是有好处的。”   “你这是酒醒了?考虑这么远的事。”想着凌麒央出合湘宫时靠着自己走得晃晃悠悠的,君离玹就觉得很有趣,也很可爱。   “又不是什么烈酒,风一吹自然就醒了。”凌麒央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气势的眼神倒多了些直率的天真。   “你要是今天真醉倒了,下回我可只敢让你喝水了。”君离玹道。   “今日是我疏忽了,若提前吃些解酒的药就好了。”今日时间有些赶,他也就没顾上这些。   “从前只闻有醉宿后的解酒药,倒没听过还前提前吃的。”从凌麒央口中得知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对君离玹来说也是乐趣。   “自然有的,还有让人提前醉酒的药。不过不管是什么药,吃多了总是伤身的。”他是医者,自然明白那些药只是解一时之需,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这倒是。不过若是今日让皇贵妃她们吃了那醉酒的药,早些离席,这场宫宴应该更有趣。”想到今天宴席上的种种,君离玹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这就是后宫,看着体面尊贵,实际阴暗重重。想在宫里活下去就要用脑子,哪怕身为皇后也不能幸免。”   凌麒央看着君离玹,轻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皇家。”   “嗯。好在我们住在麟王府里,倒不用经常看这些事。”君离玹道。   侍从送来点心和茶,好给两人守夜提神。君离玹闲来无事,便拉着凌麒央与他下棋。他知凌麒央会下棋,但却一直没得空对弈一番,倒是一起看书的时间多一些。今日正好一试。   两人边下边聊,凌麒央问道:“今晚怎么没有看到二皇子?”   君离玹落子道:“二哥的生母只是个贵人,位份不高且又早逝,加之二哥性子温和,成年后父皇便封了亲王,在西边划了封地,他便离京前去了。从封地到京里路途不近,这天寒地冻的,父皇便免了他冒寒回京。只让每年春未夏初时回京觐见便可。”   “原来如此。”想来这位二皇子也是个与世无争的,否则怎么可能甘心留在封地?他这一封一留,也算是断了继承皇储的可能了。   “二哥也是从小在皇娘身边长大的,虽然只能跟‘承’字辈,但与我们兄弟三人也亲近。等日后有机会,带你去他的封地看看,听说百姓安居,民生优渥,很是不错。”   “好。”   两人下了半响的棋,最后君离玹赢了一子。凌麒央收着棋子,也没有耍赖。   “你的棋是谁教的?你师父?”   凌麒央摇摇头,“爹爹教的,师父不耐与我下棋,嫌我学得不精。”   “想来也是你爹爹有才华,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嗯。”他的爹爹的确才华横溢,他所学不及爹爹一半,只是爹爹生性内敛,不爱显与旁人罢了。不过说到自己的爹爹,凌麒央不免有些分心,想着这个年他要怎么过才不至于孤独。   “你往年在家是怎么过年的?”君离玹端茶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夫人不喜欢侧室与妾室上主桌,所以年夜饭都是父亲、大夫人和妹妹一起吃。我和爹爹,以及周姨娘和大哥则聚在小院里吃。用完晚便各回院子守岁。爹爹一直过得朴素,过年的时候多是给我添衣服,他自己一年也添不上几身,毕竟望阳伯府吃穿度用有限,爹爹的月钱也不多,如此也算不错了。”   这样的过年方式在邺国并不算少见,大夫人不贤,或母家有些权势,当家的就会看夫人脸色,做出妻妾有别的态度。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若真心尊重妻子,大可不必纳妾,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以后每月府里裁制新衣,也给爹爹做两件吧。送到府上来的料子都不错,冬暖夏凉。按着品级去做刺绣,也不算坏规矩。”君离玹说道。   凌麒央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嫁入府中是为你分担府中琐事的,母家的事的确不该操心,让旁人知道会笑话你。”   “这偌大的皇宫里,值得我用心的人不多,皇娘、三哥、六哥。就连父皇都不必我去操心。你在望阳伯府想必也一样,值得挂心的只有你爹爹而已。既然我们牵挂的人都不多,那就彼此再为对方的牵挂用心一二,也是应该的。你能为皇娘用心,我自人也要为爹爹用心。”君离玹握着凌麒央的手,“至于旁人怎么想,根本无需在意。否则岂不活得辛苦?”   “嗯,多谢。”凌麒央感其心意,笑得愉快。   “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个‘谢’字。”君离玹看着高兴的凌麒央,心里也觉得满足。   次日一早,天刚亮,值夜的茗礼便进了寝殿,在床边轻声喊道:“王爷,王爷……”   君离玹浅眠,闻声醒了过来,见身边的凌麒央没有被吵醒,才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王爷,已经卯时三刻了。”茗礼说道。   君离玹虽然上朝时也在这个时辰起床,但今日假休,就算早上要去给皇上皇后拜年也用不上起这么早,“时辰还早,什么事?”   “六皇子身边的温陌来了,说是按六皇子的吩咐,请您今日务必早些起来,待皇上皇后起床便去请安,然后尽早离宫。”茗礼将温乐的话一字不错落地复述给了君离玹,“现在人还在外头等回呢。”   温陌是六皇子的贴身小侍,一般皇子贴身带的都是侍从,只有君离澈独树一帜地带着个卿子。原本都以为温陌最后会被君离澈纳房,但不曾想君离澈一直克守主仆之礼,这温陌也是个衷心的,替君离澈办事从不含糊。   今儿若非是事情重大,君离澈也断不会大冷天的把温陌遣来带话。   思及此,君离玹合衣起身,重新掩好床帐,对茗礼道:“跟他说本王知道的,再拿个手炉让他抱着回去,别冻坏了,六哥要郁闷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茗礼退了出去。   君离玹走进后间,那里有特地引入的温泉水,可随时沐浴。这样的温泉池除了皇上的寝殿,就只有雅坤宫有。   等他洗完,全身也暖了,便换上新里衣,又浸了一方热帕子,走到床边。凌麒央还在睡,他睡觉很老实,常常一个姿势到天亮。照君离玹的心思是不想打扰他的好梦的,但今日特殊,他也不得不扰他一回。   温热的布巾暖暖地擦过眉眼面颊,凌麒央的眼睛动了动,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有点事。我们得早点给父皇皇娘拜年,然后直接回府。”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也没办法给凌麒央解释。   “嗯。”凌麒央坐起来,让自己清醒一下。   “等会儿回府再接着睡。”   “好。”   两人收拾完毕,便去了正殿等候,不多会儿,皇上皇后也洗漱好了,两人便进门拜了年。   “恭祝父皇、皇娘康健安泰、福泽绵延。”两人跪下齐声道。   “你俩来得到早,起吧。”延熙帝笑着从待从中里拿过已经准备好的红包,分给了两人,皇后也随后给了自己那份。   “谢父皇,谢皇娘。”两人道了谢,君离玹道:“正好住在偏殿,自然是第一个到的。”   “嗯,新年早起是好兆头。昨儿个朕也睡得不错,很久没睡这么沉了。”延熙帝道。   “是。昨夜欢庆,高兴之余总会格外累些。”君离玹道。   “嗯,想来你们也没睡几个时辰,用了早膳,回府好好休息吧。”   “谢父皇。儿臣并不准备在宫里用膳了,听闻京内淮英楼早饭美味,儿臣想带麒央去尝尝。”君离玹找了个借口准备先走。   “既如此,那便去吧。难得他们初一还营业,你们早些去也不必排队。”淮英楼的早饭延熙帝也吃过一次,深觉美味。只是不方便时常出宫,也只能想想罢了。   “是,儿臣告退。”   出了雅坤宫,两人便向宫外走去。刚走出没多远,就遇上准备前去拜年的君离渊。   见两人已经准备回去,君离渊道:“你们动作倒是快。”   “三哥新年好。”两人向他拜年。   “新年好。”君离渊拿了个红包递给凌麒央,“你第一年入府,这是新年红包。我很早之前就不再给离玹了,但你这个是必须的。”   “谢谢三哥。”凌麒央微笑着收了红包。   君离玹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三哥可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君离渊四下看看,让侍从在原地候着,拉了君离玹和凌麒央走远两步,小声道:“你六哥得到消息,昨日中午,寒关城发生战乱。年前鞑玛人有不少乔装混入寒关城静待,之后鞑玛以战力不足为名假意撤兵。又值年下,大皇子回宫心切,疏忽了这些,临回京时,边关只留下原先守城的人马,没有做任何以防万一的措施。”   “昨日正遇年节,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守备也松散许多。鞑玛人趁机里应外合,在寒关城内逐户抢劫伤人,遇到反抗的干脆杀之。如今边关百姓可谓民不聊生,寒关城已经被鞑玛人控制,看来这个年是不会消停了。”   听到原由,君离玹皱起眉,想到合家团圆之时,边关的百姓正在经受离散之苦,心里有些气愤,“六哥的消息真快。”   “老六一直有自己的渠道。这么严重的事不出中午指定会传到父皇这里。我们趁早回去,避开父皇的震怒,静待消息吧。”君离渊道。   凌麒央听着君离渊毫不避讳自己的坦言,意外之余,也深觉皇家水深。同时也觉得很高兴,至少他们没有拿他当外人,只这一点就已经很难得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三哥放心。”君离玹道。   “自然。加上有麒央在你身边,想来你也会考虑得更周全。”他这个弟弟向来有主见,又聪慧,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我先去雅坤宫了,老六一会儿过去。我们分开行动才不会引起父皇疑心。”   “是,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君离渊点点头。   三人向两个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大家久等。   某瞳回来的时候JJ抽了,所以现在才更新。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1章 荣尚为亲     虽说要带凌麒央去淮英楼吃早饭只是君离玹出宫的借口,但他也没有食言,真带了凌麒央前去。这是凌麒央第一次到这里吃早饭,除了初次体验的新鲜感之外,这里的早点也着实让他喜欢,吃得也比往常多了些。   君离玹见他吃得高兴,恍然生出把这里的厨子抢回麟王府的念头。只不过大邺律典有明文规定,不许违背他人主观意愿抢为私用。所以君离玹也只得做罢。   两人回府没一个时辰,宫里便传来消息,说延熙帝大怒,摔了茶盏,将大皇子叫到御书房严厉训斥一番,又让在御书房外罚跪,可见真是气得不轻。   而这次的责任的确全在君承荣,他必须为自己的疏漏负责。   “你可要进宫一趟?”凌麒央问道,父亲生气,儿子为之分忧也是天经地意的。   君离玹笑着摇摇头,“不必。此事我虽知晓,但并不是父皇告诉我的。父皇不喜别人私下过问朝政上的事,我就继续装不知便是。”   凌麒央点头,深知君离玹这种不贪功,有分寸的人才是最聪明的。   “说到出门,明日我倒有个地方要去。今天早些休息,明日你同一起去。”君离玹说道。   “去哪?”   “到时就知道了。”   次日,皇上的怒气还在继续。无事的君离玹看了提前让人准备的礼品清单,又把它交给凌麒央。   “这是要去三哥那儿,还是六哥那儿?”在他看来,能让君离玹走动的人并不多,但看礼单,又不像是给皇子的。   “都不是。你从嫁到府里就一直没回去过,想必也惦念爹爹。今日正好无事,带你回望阳伯府看看。”   听到他的话,凌麒央眼里迸出一抹惊喜,有些难以至信地问道:“真的?”   据他所知,嫁出去后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甚至终生未回过母家的女子卿子都不在少数。他原本想着,最快也要等到一年后才能回去,没想到君离玹今日就要带他回去看爹爹。   “我东西都备下了,还能骗你不成?”看着孩子气的凌麒央,君离玹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你看看还缺些什么,就让茗礼给添上。”   “不缺,已经很好了。只是除夕的时候你已经让人送了东西过去,今日又送,着实破费了。”他没什么要添的,只是想到之前也送过不少,再送可能会引人非议。   “给你爹爹添东西怎么能算破费?爹爹衣食无忧,你也能安心。”君离玹说道:“既然没什么要添的,我们就出发吧。现在过去,爹爹就算午休,也应该醒了。”   “嗯。”凌麒央迅速点头,眼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君离玹笑着拉他上了马车,前往望伯府的队伍便辘辘地出发了。   要带凌麒央回望阳伯府的事,君离玹已经提前派人通知了。毕竟接皇子和王妃的驾是要十分郑重的,应该准备的都要准备,两人若突然前去,望阳伯府准备不周,会被言官以不敬的罪名上告。   两人的马车到达望阳伯府时,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已经如数站在大门前。   “麟王爷、麟王妃驾到!”茗礼唱喝道。   “臣携府中家眷恭迎麟王爷、麟王妃。”望阳伯率先拜跪。   “麟王爷万福,麟王妃万福。”一群人乌泱泱跪倒一大片。   “起来吧。本王今日带麒央前来,一是他嫁入麟王府不久,难免想念家中亲人,二是逢年也应该让他与生父团圆请安。府上一切从简便好。”君离玹收起平日与凌麒央亲近的温和,摆出他原本的威严。   “是。”望阳伯起身。   凌麒央虽然很想上去扶起爹爹,但碍于礼节只得做罢,只在君离玹身后叫道:“父亲,大夫人,爹爹,姨娘。”这个姨娘他原本可以不叫,但想来她对自己爹爹也颇为照顾,凌麒央还是理应叫人。   大夫人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点点头,没有说话。凌爹爹也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儿子的心意他能感受到就足够了。   倒是周姨娘笑着开了口,“你爹爹可是盼了你好些日子了。你大哥午膳过后就进宫了,也不知有何事,估计一进半会儿赶不回来。”   “无妨。”与他们的父亲相比,他的大哥倒是个英勇善战的,学问也不错。在家中无嫡子的情况下,当之无愧地成为家里默认的继承人。   “这次回来,特地带了些东西给爹爹,还望入得了爹爹的眼。”君离玹在旁边说道,从他见到凌爹爹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人绝非池中物,至于为什么会给望阳侯做侧君他倒是有些想不通,也不方便问。   麟王的一声“爹爹”叫得众人心思各异,凌爹爹倒是宠辱不惊地受下了,微微点了点头,道:“王爷有心。”   望阳伯见君离玹有心与自己的侧君亲近,却未叫自己一声岳父,心下有些打鼓,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王爷里面请。”   君离玹微微点头,对茗礼吩咐道:“把东西都搬到爹爹院子里。”   “是。”茗礼也是个精明的,自然知道应该讨好谁,“还请岳君夫人差人带个路。”   “别打麻烦了,麒央,你跟爹爹去院子吧,我到正厅坐坐。”他猜想凌麒央应该有很多话要和爹爹说,凌爹爹虽然看着冷淡,但光看眼神就知道他有多关心凌麒央,君离玹索性不打扰他们,他留下来应付剩下的人就好,   “好。”凌麒央也没客气,扶着爹爹跟着君离玹先一步进了门。   在迈过大门时,就听到一声冷哼。声音很轻,凌麒央听得不太真切,也没在意。倒是君离玹听得清楚,微微转头乜斜,正对上望阳伯嫡亲女儿那张不屑的脸。   在看到君离玹暴戾的眼神后,凌解语立刻低下头,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凌解语是大夫人好容易怀上的,虽然只是个女儿,但在生育极低的邺国,好歹也是延续了子嗣,凌夫人对她也是疼爱有佳。但有时过分疼爱就会失了规矩。就像刚才,也虽是嫡女,但却是妹妹,而今凌麒央又贵为王妃,理应她向凌麒央问好。但她却一言未发,最后居然还敢冷笑,实为不敬。   但君离玹并没发作,第一次到望阳伯府,他也不想弄得太难看,再者凌爹爹还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也要给几分面子。想罢,君离玹未多语,进了大门。   而在后面的凌解语却动了几分心思……   来到小院,凌麒央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是他从小成长的地方,有他的欢笑忧愁,也有他的辛苦心酸。他原以为会在这里待到二十四五岁,然后独立成家,带爹爹离开,却不想竟如愿嫁入了麟王府。虽远离了小院的宁静与争斗,却陷入了皇家的荣尚与争夺。   凌爹爹让小侍带着茗礼他们将东西先放到侧间,自己带着凌麒央去了卧室。   父子俩在圆桌前静坐了良久,凌麒央才开口道:“爹爹过得可还好?”   凌爹爹点点头,“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府里也把我的分利比照大夫人的重新做了安排。其实多少都无所谓,要用的也不过是那些。”   “王爷送来的那些东西不错,爹爹房里的可以换一换了。”凌麒央将礼单递给爹爹,上面从文房四宝到琴棋书画均列得详细。   “爹爹的东西换不换无妨,关键是你是否换到了想要的。”他也不知麟王为什么突然又要娶凌麒央了,这些日子虽然没什么坏消息传来,但到底他还是有些疑虑和不安。   “爹爹,我很好。他带我也亲近,凡事都与我有商量。至于他自己的事,他也是有主意的,无需我操心。宫里皇上皇后、三哥六哥待我也不错。因为遇上些事,儿子会医一事也没有瞒他,倒是让他更信我了几分。”凌麒央说道:“若非身在其中,我也不知竟会如此幸运。”   凌爹爹看着凌麒央的眼睛,确定自己的儿子没有说谎后,也安下心来,“如此甚好,我儿也算守得云开了。至于医术的事,你告诉他是对的,这事相必也瞒不过,过些时日你师父消气回来了,必然要去找你。与其到时再说,不如提前让他知道,也免得他疑你故意隐瞒。”   “是,我也是这样想。”凌麒央给爹爹添了茶,“那些礼品里有一盒上好的茶叶,等用完晚饭,我沏了您尝尝。”   “年前王爷已经让人送了东西,这又送,有些不合适。”今年有了麟王府送来的东西,他倒是添置了不少。   “那是年礼,这是见面礼,总有不同的。”既然备了,自然没有带回去的理由,“爹爹这些年过得也清淡,如今儿子有了归宿,您就放心享清福吧。就算以后有什么变故,好歹还有师父在,我也好歹还有一身医术,总能过得下去的。”   “嗯。”凌爹爹点点头,“你能想得远一些,有自己的打算,就再好不过了。你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也无需爹爹多说什么。倒是有一样,你既以为妃,子嗣的事就要上心。爹爹虽不求你的儿子继承麟王基业,但求日后爹爹不在,还有个孩子能照顾你。”   “爹爹,您才多大年岁啊,不要想那些。至于孩子,还是顺其自然吧。卿子怀孕本就不易,一切都看运数。”   “话虽如此,但爹爹一年也见不得你几次,要叮嘱的你都记下,免得哪日想起,却见不到你人。”   凌麒央点点头,心理也明白不知下次是何时。   “若是你以后想与麟王白头携老,子嗣就格外重要了。就伯府里亦可见,以后当家的定是你大哥。大夫人虽现在强势,但人开头风光,结局落魄也不过归于潦倒。你周姨娘隐忍她,也是因为看得到以后。你不急子嗣,总有人会急。我虽然不爱与人争,但我并不希望你像我这样。”凌爹爹语重心长地说道。   “儿子明白。”凌麒央握住凌爹爹的手,浅浅地笑了笑。   他的爹爹向来不在家里争什么,原本这样的性子应该可以得些许安宁,但现实告诉他,更多的是孤独和不幸。   他喜欢爹爹的性格,但若要如此孤独不幸,他宁愿从开始就未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来给大家排一下皇子们的顺序,看有人留言说会混,我已经尽量将人单拎着写了,没详写的其实可以先不用记,等以后写到自然就记住了。   大皇子:君承荣   二皇子:君承璟   三皇子:君离渊   四皇子:君承衍   五皇子:君承晰   六皇子:君离澈   七皇子:君离玹 第12章 王妃为央     晚饭望阳伯府置办得很丰盛,一惯没资格上桌的凌爹爹和周姨娘也被请上了桌,大夫人虽然脸色不好,但也不敢逆了君离玹的意思。   凌麒央的大哥凌鸿之也回到府内,听闻凌麒央回来,连朝服都没换,就匆匆赶了过来,可见对凌麒央还是颇为上心的。凌鸿之询问了凌麒央的近况,他每日上朝,多少也听闻过一些,但别人传的总不如亲眼所见来的直切。   看到凌麒央不但没瘦,反而面色红润,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便放下心来。凌麒央将他介绍给君离玹,君离玹是出了名的难结识,凌鸿之就是之前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机会,如今倒是沾了凌麒央的光。   君离玹见他对凌麒央不错,态度也好了一分。   饭席间,凌鸿之趁敬酒,偷偷对凌麒央道:“今日皇上召我面圣,是为了北边鞑玛族的事,你可知道?”   “听说过一点,但具体的不知道。”凌麒央隐瞒了一部分,这也是为了保护君离玹。有时候,有些事,只有自己守住秘密,才能让它成为真正的秘密。   “王爷和你说的?”凌鸿之问道。   凌麒央点头,“皇上大怒,做皇子的想不知道都难。”   “也是。”别说皇子,就是他们这些臣子也要时刻关注皇上的喜怒,才能保得平安。半君如半虎这话是一点都没有错的。   “皇上还在生气?”凌麒央并没有直接去问皇上说了什么,而是换了个角度去套话。   “嗯,怒气未平。今天下午,盈妃在外面跪了一下午求见皇上,皇上都没理会。看皇上这次召见的臣子,看来是不准备用皇子了。”凌鸿之毫无隐瞒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大皇子这一次估计不仅失了民心,也失了将士们的心。若再派皇子,所有人都会有疑,认为皇子不懂百姓生活辛苦,不会为他们着想,后怕这次的事会重演。所以派一个有能力的将领前去,更为妥当。”凌麒央低声道。   “弟弟聪惠。”凌鸿之笑着点头。   “是大哥信我,肯将这些说于我听。”凌麒央笑道。他明白凌鸿之之所以把这些事说给他听,一是因为他爹爹聪明过人,估计早晚猜到这一层。二是凌鸿之所学的战略兵法,除了先生教授的,还有一部分是凌爹爹教的。而恰是后者的这一部分,才是他走到今天的秘宝,取之于人,自然无需隐瞒。   “看这形势,北边的事不平,皇上是不会消火的。”凌鸿之说道。   “大哥若要出征,请务必小心,弟弟恐不能相送。”君离玹虽未限制他自由,但他出门总不像在家里时那样方便。   “大哥知道。说这些于你听,也只是想让你安心,王爷应该暂不会出征,你们还是可以安心培养一下感情。”凌鸿之打趣地眨眨眼。   凌鸿之大凌麒央六岁,样貌俊秀,彬彬有礼,身上带着几份儒人的气质,以致有时别人很难看出他是个武将。   “多谢大哥,改日我差人差些上好的伤药来,给你备用。”凌麒央说道。   “那大哥就不客气了。”凌鸿之笑着拍拍凌麒央的肩膀,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顿饭下来,也勉强算得宾主皆欢……   饭后,凌麒央与爹爹回屋品茶,君离玹则与凌鸿之下棋去了。   父子俩的茶刚喝了一半,茗礼便笑着走了进来,“王妃,王爷说天黑路不好走,今晚就在望阳伯府留宿一晚。让您和岳君夫人慢慢聊。伯爷已经让人收拾了您之前的屋子,请王爷住下。王爷说若太晚,您可以直接睡在岳君夫人这儿。”   听到茗礼的话,凌麒央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君离玹对他的了解和周道让他觉得很感动,同时也觉得今日他的注意力都分给爹爹了,完全没顾上君离玹。   “去和他说,我晚上回房。”凌麒央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茗礼笑眯眯地下去了。   凌爹爹喝着茶,轻笑道:“王爷有心。”   凌麒央笑而未语……   君离玹回到院子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凌爹爹的小院很清静雅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用人。   此时凌麒央还在正屋和爹爹聊天,君离玹并没前去打扰。但刚往凌麒央的屋子走出两步,君离玹便停了下来。   “王爷?”茗礼提着灯笼,不解地看着停下来的君离玹。   君离玹眼睛向房顶一瞥,一直留在房上保护凌麒央安全的影卫便跳了下来,在君离玹耳边低声道:“打扫房间的下人刚走,凌家小姐便偷偷进了房间,一直没出来。”   君离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挥手,让影卫退下。随后看了茗礼一眼,茗礼立刻会意,将手里的灯笼交给君离玹,快步跑了出去。   不多会儿,便带来了伯府的护卫。望阳候听说房里隐藏了刺客之后,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就跟了过来。随后,一群人在茗礼的带领下,冲进房间去抓刺客。   府上的护卫在闯进门看到衣不蔽身的大小姐后,吓得不敢再动。而凌解语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刚想尖叫,就被君离玹的侍卫堵上了嘴,直接拖着出了门。   见人出来,望阳伯怒道:“哪来的贼人,敢在伯府行刺,给我把他压上来,听候王爷发落。”   望阳伯这一声怒吼也将凌爹爹和凌麒央引了出来,就连旁边院子的凌鸿之和周姨娘也过门一看究竟。   可当人将带到望阳伯面前时,望阳伯整个人都傻了。凌解语被推搡到君离玹面前,在这样的寒冬里,凌解语的衣服的确单薄的过分,粉色的肚兜还露面外面一块,女孩子家的名节算是丢干净了。   凌解语全身哆嗦着,不知是冻得,还是吓的。倒是望阳侯吓得跪倒在地,连声请罪,“是臣管教不严,臣罪该万死……”   凌解语无端跑到凌麒央的房间,而且今日全府都知麟王和麟王妃要留宿,说是走错了,谁信?若是君离玹认定凌解语是刺客,那谁也救不了她,甚至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不保。   “怎么回事?”凌麒央快步走过来。   君离玹见他没着外衣就出来了,赶紧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他披上。而跟在后面的珞素也有眼色,拿了凌麒央的氅子给凌爹爹穿上。   “刚我进院,本想回屋,就见窗上有个鬼祟的影子,便叫人来看看。毕竟这里是望阳伯府,我也不好私下出手。”君离玹说着一套完美的托词,若是他把人找出来,现在的凌解语大可说自己冤枉。   “妹妹这是……”凌麒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妹妹他也不方便多看一眼。   凌爹爹看了看望阳伯,又看了看凌解语,一言不发地转身进屋了。珞素跟了进去,并关了门。   “你……你……”望阳伯好容易回来神来,你了半天,气得直喘气,“你这个孽障!这大半夜的,你跑到麒央屋里做什么!”   这时,闻讯赶来的大夫从冲了进来,看到自己狼狈的女儿,立刻扑了上去,将她嘴里的帕子抽出来,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告诉娘,娘去给你报仇!”   凌解语见自己娘亲来了,也立马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望阳伯指着女儿,手指直发抖。   “老爷,您可不要冤枉了语儿,她向来听话温顺,肯定是有人把她绑来的。我可怜的女儿啊……这名声可怎么是好啊……”大夫人继续哭。   望阳伯被这母女俩哭得心烦,但在烦,事情涉及到麟王,都要解决。   “王爷。”茗礼拿着凌解语的衣服走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凌小姐的衣服整齐的放在角凳上,并没有损毁的痕迹,也没有弄脏,不像是被绑来的样子。”   若是被绑来的,脱她衣服的人也不会那么细致,分毫无损不说,还叠得整齐。就算凌解语是受了威胁自己脱的,以她这种出事就哭的性格,应该早哭得肿了眼了,不会是现在这刚哭不久的样子。   “乖女儿,你说是不是有人把你骗来的?”大夫人继续帮女儿狡辩。   君离玹已经懒得在看这场闹剧,凌麒央站在他身边,手被他握着,很暖。   “我……”凌解语显然还没想好说辞。   “大夫人,我看还真未必是有人威胁了大小姐。”周姨娘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对君离玹行了礼,说道:“大小姐的院子挑得都是最得利的家将看守,为的就是保护大小姐不受打扰。那个院子别说旁人,就府里的人也只有您和老爷进得去。所以不存在旁人教唆。若说大小姐是被人绑来的,也不太像。鸿之刚刚去大小姐的院子看过了,没人受伤,一切正常。后来问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说是人自己走的。想来那个院子也就大小姐能走得出来吧。”   “你……”被周姨娘这样拆穿,大夫人也有些哭不出来了。   凌解语见已经辩无可辩,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叫道:“我是自己跑来的又怎样?本来麟王妃这个位置就应该是我的,是他凌麒央抢了我的!我的!!”   此时伯府的人都倒吸了口气,这话说出来可是犯上的大罪。君离玹和凌麒央的婚事是皇上亲赐的,谁敢说是抢的?   “混……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回过神来的望阳伯上去就要打女儿,被大夫人死死地挡着,并哭道:“老爷,解语说的也不假,您……”   “住口!”望阳伯大喝一声,吓得大夫人和凌解语都闭了嘴。望阳拍立刻跪下,声音嘶哑地说道:“王爷,臣未管教好妻女,望您看在麒央的份上,饶恕她们吧。”   君离玹从听凌解语说凌麒央抢了她的,脸色就越来越沉,如今侯府上下都跪在地上,屋里还有凌爹爹,他就是想发作杀人,也得压着,“你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和麒央比?”   君离玹的声音冷得结冰,“我不知你从哪听来的谣言,我从未想过要娶你,父皇也从未提过你,我之前连你是谁都不得而知,你就不必在这白费心机了。”他记得这事父皇说只有自己人知道,所以凌解语听到的可能更多是眼红凌麒央之人的怂恿,加上她自己的臆测罢了。   “以后再让我听到这话,就治你一个污蔑皇家、大逆不道之罪。”君离玹将凌麒央拥到自己身前,“本王的王妃只有麒央一人,由始至终,从生到死,只他一人。”   凌麒央愣愣地看着君离玹,心下有些发酸,但很快低着头掩饰了过去。   “这次姑且当作家事,本王也不欲再管。望阳伯,望你以后能管教好女儿,不要再途惹是非,胡言乱语。”   “是,是,多谢王爷开恩。”望阳伯磕了头,起身踹了大夫人一脚,低声道:“还不赶快带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滚!”   大夫人听到麟王爷不怪罪,立马打起精神,拉着自己的女儿在一堆婆子的簇拥下离开了凌爹爹的院子。   “本王乏了,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   没再理会众人,君离玹拥着凌麒央进了房间。想到那位大夫人就是皇贵妃的姐姐,又想到她和凌解语都是皇贵妃的人,君离玹就觉得十分通快。想来伯府的人不敢声张,大夫人也不敢告诉皇贵妃。   不过,这事到底是否就这么过去,还是他君离玹说得算。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   今天本文第一次上榜,多谢大家的支持和霸王票。   继续求留言,求收藏。 第13章 征前为谋     回到房间,君离玹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抱着凌麒央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的布置很简单,很像凌麒央的风格。被褥是刚换上的,柜子上的瓷瓶之类赏玩之物应该是下人们打扫房间时临时摆上的,放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   “你一直住在这儿?”君离玹问道。   凌麒央坐在他腿上,想走也走不了,只得点点头,“房间有些简陋,不能和府里相比,你就将就吧。”   “我妻卿的房间我自然不会嫌弃。”君离玹一扫在门外时的严肃,浅浅地笑道:“这里似乎有你的味道。”   “什么味道?”凌麒央不解,若说是药味倒是有些。   “一种很淡的清冽的幽香,是你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亲切。”君离玹将脸埋在他颈间,寻着这种味道。   凌麒央失笑,“你这是要学墨玉儿吗?”   “那小东西只会让你抱,而我却能抱你。”君离玹在他耳边低声道。   凌麒央被他散在耳边的温热呼吸惹红了耳朵,尴尬地拍开君离玹的手,“乱说。”   君离玹放开他,“这里没有旁人,你是我妻卿,这我话自然能说。”   凌麒央看了一眼,虽然他很喜欢君离玹,但有时太过暧昧的话还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倒了两杯茶,凌麒央换了话题,“刚刚大哥和我说了今天议政的事……”凌麒央将凌鸿之跟他说的,如数告诉了君离玹。   闻后,君离玹笑道:“这样也好,我也能好好陪你过个整年。反正一切待年后上朝,自有分晓,不必太过操心。”   凌麒央点点头。   君离玹将茶饮尽后,一把抱起凌麒央往床边走。凌麒央一惊,赶紧道:“这离爹爹的屋子很近,你……”   君离玹笑着将他放到床上,低声笑道:“我只是想服侍我的妻卿就寝,你想多了。”   凌麒央红着耳朵瞪了他一眼,换来君离玹一个深吻……   夜,静谧如水……   次日,君离玹和凌麒央早早起床,陪着凌爹爹吃了早饭,席间未邀请任何旁人,伯府上下也看得出君离玹的态度,对凌爹爹也更为殷勤。   饭后两人又陪凌爹爹说了会话,才离开望阳伯府。而在三人享受着合家之乐时,凌解语昨晚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而且越传越夸张。而随之传开的还有君离玹说只愿娶凌麒央一人为妃的话。   虽然这些都能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显然前者是笑话,后则者是令人感动的故事。   马车慢跑在回府的路上,两人正闲话家常,坐在车前的茗礼便掀开门前棉帘的一角,说道:“王爷,六皇子府上的人来请您过去。”   马车停在路边,君离玹掀帘一看,的确是认识的。   “你去吧。”凌麒央说道。   “你同我一起去吧。”   凌麒央摇摇头,“六哥找你应该是有要事要谈,我对朝堂之事没兴趣,让六哥单独招待我也是麻烦。。”   想到凌麒央可能会觉得无聊,君离玹也就不再勉强了。加上六哥尚未娶亲,虽有待妾,倒底也不方便与凌麒央同坐,便做罢了。   “也好,这几日忙于新年,你也没休息好。回去先睡一觉吧。”君离玹道。   “嗯。”凌麒央点点头,他是准备回去制药的,也不知道大哥何时出征,早些做完也早些安心。   君离玹下了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才带着茗礼向六麟王府走去。   凌麒央回到王府,府内的总管就开始恭敬在向他汇报着府里的事。听完那些事,又做了安排,凌麒央才算得了自由。刚起身要往药房走,就被珞素拦了下来。   “王妃还是先睡一会儿再忙吧,若是王爷回来知道您未休息,会责罚珞素的。”珞素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凌麒央心下有些无奈,想到君离玹回来后可能要不高兴的脸,只得妥协地点点头,“我躺一个时辰,时候到了叫我。”   “是。”珞素脆脆地应了一声。   放下凌麒央这边不说,君离玹走到六哥府邸,看着匾额上父皇亲自己所写的“六皇子府”四个字,真有些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在邺国,皇子成年后都要出宫建府,嫡子一律封王,庶子按个人德行、功劳及学识封位。当然,也有不封的。但君离澈是嫡子,出宫后理应受封,但皇上却并未给王位,皇娘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说皇上自有打算。   虽未封王,但延熙帝亲笔所书的匾额也足以奠定了君离澈的地位,甚至有人猜测,皇上这是有意立他为太子。但一切都是猜测而已,延熙帝始终未说什么。君离澈也淡定,完全没因这事而有半分不快,也让皇后安心不少。   “殿下,麟王爷来了。”小厮将君离玹引进正厅,君离澈正在与君离渊喝茶。   “我说怎么让我过来,原来是三哥来了。”君离玹将氅子交给小厮,坐了下来。   “我可是听说你昨晚在望阳伯府睡的。”君离澈笑道。   “嗯,带麒央回去看看。”君离玹说道。   “他怎么没一起来?”君离渊问道。看他弟弟这态度,明显应该带凌麒央一起来才是。   “昨晚没睡好,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了。”君离玹喝了口热茶,说道:“这茶是父皇新赏的吧?”   君离澈笑道:“你倒会品,回头给你包一点,带回去给弟卿尝尝。”   “甚好。”君离玹点头。   “今早我来时,听百姓们在议论昨夜望阳伯府的事,是怎么回事?”君离渊问道。他原本以为是自家弟弟出事了,但看他这样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说到昨晚的事,君离玹原本柔和下来的眼神又冷起来,后将昨晚的事与两人说了一遍。   听完,君离澈笑道:“原本你戾气太重,谁见了你都怕,凌家那位小姐估计也是听过你威名在外,却也没敢多想。这次见到你,可能感觉和传言中不同,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君离玹微微皱着眉。   君离澈接着道:“若你是单独去的望阳伯府,她若看到你,大概躲都来不及。你身边有没有弟卿,直接决定了你的戾气程度。”   君离玹不语。其实他骨子里并不是个温柔的人,但面对凌麒央,他让自己必须温柔。只是没想到他对妻卿的心意,倒是让别人误会了。   “既然是对方自作自受,就无需在意了。”君离渊放下茶杯,说道:“今天叫你来,是鞑玛那件事。”   “父皇有定夺了?”君离玹问。   “主将还未定,副将定的是凌鸿之。大皇子被禁足,盈妃求情,被一并罚了。现在只等父皇的旨意了。”君离澈顿了一下,又问君离玹,“若父皇指你出征,你去吗?”   虽知可能性不大,但君离玹还是点了头。不为别的,只要想到前世鞑玛族竟敢应了凌麒央去和亲,君离玹就觉得怒火攻心。这一世必要先除了他们,以绝后患。   “冬季出征,其他还是次要,粮草才是关键。粮草不足,则军心不稳。之前大皇子去平定鞑玛,你又去平定东南,大邺为应对这两场战乱,国库已经吃紧。现再战,怕是不易。”君离澈道。   “现在不是丰收的季节,活物也都冬眠了,食物的确短缺。实在不行,只得让各府、州,及当地富户捐粮,暂解困境。”君离渊说道。   “这虽是个法子,但富户捐粮,朝廷也要给予回报。只怕有些人会借机邀功,以谋私利。”君离澈说道。   君离玹听着两个人的话,只沉默着喝茶。   君离澈见他不语,便轻踢了他一下,“你这个最有主意的,什么看法?”   君离玹放下杯子,淡笑道:“其实不必这么麻烦,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想想自己人。二皇兄的封地民生富足,去年又赶上大收,听说是仓满油流。向二皇兄借粮便是了。”   君离澈大笑着拍了他一下,“若让二皇兄知道你打他的主意,以后肯定要瞪你。”   君离玹也不在意,只道:“父皇不提,我们也别说。”   “离玹说的对,二皇兄与我们走的近,请他帮忙,他不会拒绝,我们也肯定要在父皇面前为他说好话。可若换做别人,就未必了。”君离渊点头道。   “嗯,我明白。”君离澈笑道。   翌日,延熙帝颁旨,安国将军为主帅,其子与凌鸿之为副将,六皇子君离澈为集粮官,领军六十万,赴寒关城平乱。   接到圣旨,君离澈并没有马上出发集粮,而是把自己关在王府整一日,让外人误以为他很为难。这事在旁人看来的确不好办,集粮只能多不能少,若粮草不够,第一个就要怪到集粮官头上。好在君离澈早有了眉目,只是装一下样子罢了。   次日在向延熙帝禀明想法,并得到应允后,君离澈带着圣旨和得力的手下,出发前往二皇子封地。   三日后,安国将军点兵出发。凌麒央不方便前去,便让前去代父送行的君离玹将伤药带给凌鸿之。君离玹没拒绝,只说回来讨谢礼。   与主将饮尽送行酒后。君离玹看着浩浩荡荡远去的军队,心中怅然,那些征战杀场的日子让他觉得很遥远,却也很怀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某瞳拼文拼得太专心,把更新的事忘了……   刚想起来,就赶快上来更新了。   被自己二哭了。   JJ有点抽,有乱码请告知。   看不到新章的同学可以点上一章,再点下一章,你们懂的。JJer必备技能。 第14章 缱绻为爱     晚上,君离玹有些睡不着,便拉着凌麒央说话。凌麒央放下医书,说道:“要不让茗礼给你点上安神的香?”   “不必。说会儿话就好。可能是晚上练功的时间太长,人反倒清醒了。”不出兵的时候,君离玹习惯每日早晚各练半个时辰。今日送别将士,让他心中怅然,不知不觉就比平时练得久了些。   “嗯。我给你按一按头吧,放松下来会好睡一些。”凌麒央坐起身,将一个软枕放到身前。   “嗯。”君离玹应着躺过去。他倒是不想睡,只是想感受一下凌麒央的手指穿过他发间时的温度。他们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这却是凌麒央第一次说要帮他放松,君离玹自然不会拒绝。   感受着凌麒央的力道,君离玹问道:“听说你有两个妹妹,怎么那日只见到一个?”   “小妹妹一直住在大夫人的母家,很少回来。”   “嗯?”君离玹有些疑惑,其他时候不在家也罢了,过年怎么也要一家团圆才是。   “当年大夫人怀小妹妹的时候,一心以为是个儿子,各种保胎进补,生怕孩子生下来有一点不适。每天让人给她读史书军策,为的就是让她的儿子日后有为作为。但没想到最后却是个女儿,大夫人当时就晕过去了。”凌麒央轻蔑地笑了一声,接着道:“更荒唐的是她醒来后,决意要将小妹妹当儿子养,还不许我们叫她妹妹,就连名字都起得像男孩子。父亲也拿她没办法,当时若不如大夫人的意,她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君离玹皱起眉,觉得这大夫人是想儿子想得疯魔了。虽然大邺女子少,但人们还是愿意养男孩,一方面卿子解决了女子稀少的问题,另一方面,男孩在他们看来,总有传宗接代的意义。   “后来是大夫人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将小妹妹接过去抚养,名字也改端正了。只不过大夫不愿看见她,所以她基本不会回伯府。”   “原来如此。”有这样一个极端的母亲,养出凌解语这么个极端的女儿倒也是情里之中了,“希望她别像她姐姐那样。”   凌麒央笑而不语,他对小妹妹的印象都模糊了,也没办法做出评价。   “麒央……”君离玹看着面前这个按得认真的人。   “嗯?”凌麒央轻应。   “你未嫁我时,对以后可有什么打算?或者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君离玹并不甘于只了解表面的凌麒央,他的所有想法他都想知道。   “若没嫁你,再过两年想必也嫁不出去了。我曾想过离开京城,像师父那样四处云游,治病救人。”直到现在他仍然有出去云游的想法,不为别的,只为行善给君离玹积福。   君离玹抓住凌麒央的手,坐了起来,认真道:“我若愿陪你同去,你可愿意带上我?”   凌麒央惊讶的看着君离玹,他有他的王位,有他要尽忠的国家和要尽孝的父母,怎能抛下一切与他同去。而且他的云游是没有目的和时间的,也许待他们回来,皇城的一切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君离玹抚过他的发顶,笑道:“对我来说,这辈子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无论尽忠还是尽孝,都有人可以代替我去做。但能给你情爱和幸福的只有我,对我亦然。此生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凌麒央垂下眼,泛红的耳朵格外惹人。   “你师父若知道你能出去历练,也应该很高兴。大概就不会太反对你嫁我了。”对于师父来说,都希望自己的徒弟成材。作为医者,去直接接触患者的病情比只看医书要有用得多,“对了,你师父最擅长医什么?”   “师父什么都擅长。”对于师父的医术,凌麒央从来不怀疑。   “孕育之科也擅长?”君离玹笑问。   “自然。”   君离玹笑着将凌麒央压到床上,凑近了问道:“那你也擅长?”   凌麒央没想到他居然将话题扯到这这上面,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我很盼望一个像你的孩子……”聪明、温和、专情……对他来说无一不好。   凌麒央耳朵上的红晕蔓延到脸上,这是君离玹第一次提到孩子的事。原本他觉得孩子离他们很遥远,但现在却有感觉那么近。   “其实这事本不该急,我也不想让你觉得为难,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和你在一起久了,感情越来越深,就会不由地盼望。”君离玹的唇贴在他耳边,气息缱绻。   “……我明白……”这样的感觉他比君离玹明白得早。   君离玹轻笑,轻轻挑开凌麒央的里衣。吻由唇边起慢慢往下。凌麒央的身体随着亲吻渐渐热起来。   吻到胸前的敏感,凌麒央轻吟着挺起上身,散落的发丝与君离玹的纠缠在一起。   “难受就说……”君离玹分开他的双腿,试探着那个隐秘而紧-致的地方。   “嗯……”凌麒央任君离玹摆弄着,白-皙的身体躺在凌乱的衣堆里,单薄中带着些许诱-惑。   吻还在继续,凌麒央轻抓着君离玹的头发,身体微微颤抖。虽然这种事他已不是第一次了,但君离玹的手每每都能让他沉沦其中,脑袋一片空白。   “嗯我……不行……啊……”身体猛然僵直,凌麒央在君离玹的前后夹击中泄了出来,整个人脱力般地倒在床上喘气。   君离玹吻上失神的人,将自己送入那个炙热的地方……   旖旎的夜晚,温存的红帐,彼此的渴望便是最好的情-药……   两人的感情日渐蜜里调油,王府上下无人不知,看着穿着红衣,懒懒地靠在榻上的王妃,正房服侍的下人都笑得讳莫如深。家里的王爷虽然冷漠严肃,但王妃赏罚分明,下人们也渐渐不那么怕这座王府了,干活也更卖力。   正月十五是年节最后一日,这一日京城里的人都会去庙里烧香祈福,再逛逛官府特设的集市,这个年就算完整了。   皇家有专门的寺庙可供皇室子弟进香,但君离玹觉得年年都那样,挺没意思,便拉着凌麒央去体会寻常百姓的生活,做一日布衣夫夫。   邺京里有不少寺庙,每座都可谓是香火旺盛,君离玹带凌麒央去了西郊的积安寺,一是这里离市集近,二是这里来祈福的卿子多,他带凌麒央来也不算突兀。   凌麒央被君离玹包得严实,头上带着大氅上的帽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坐在马前,君离玹抱着他,策马而行。君离玹身上很热,靠在他身上,凌麒央也不觉得冷。   到了山角下,君离玹扶着凌麒央下了马,将马交给随从看着,自己带着凌麒央往山上走。相貌出众的两个人即使夹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   凌麒央看着未嫁的姑娘、卿子投来爱慕的眼光,恍然觉得若今天他不是麟王妃,大概也和那些人一样,远远地看着君离玹,默默地爱慕着。   “想什么呢?”君离玹牵着凌麒央不紧不慢地上着楼梯。   “没什么,你第一次来积安寺吧?”凌麒央问道。   “嗯,祈福祝祷这些事一般是母亲做得多些,我很少做。而且积安寺卿子多,我来也不方便。”君离玹说道。   积安寺为于山中,上山要走上一段路,但沿途可以皑皑苍雪为景,倒也值得一赏。   “以后你若要来,我会陪你。”君离玹补充道。   凌麒央笑道:“等到这满山的槐花来了,我们来赏槐吧。”凌麒央虽是卿子,但需要他去祈福的时候并不多,在大邺,非固定节庆,需要为家里祝祷烧香的事都是由女人来做的,实在没有女人了,才会让卿子去做。   “好。”君离玹在脑子里勾勒着赏槐的场景,心下也有些期待。   到了寺庙,两人理了理衣袖,并排跪在佛前许愿祝祷,之后凌麒央求了签。   解签的地方有些人在排队,君离玹让凌麒央先去解签,自己去添些香油钱。凌麒央应着,便让他去了。   添了香油钱,并还了小师父的礼,君离玹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佛像边,笑眯眯的清一大师。这个曾为他算命要娶男妻的大师,君离玹前世见过几回,却没什么交谈,也本能的有些排斥。但这一世,他倒是愿意相信这位师的话了。   “阿弥陀佛。想不到竟在这儿遇到施主,乃是有缘。”清一大师走过来,慈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生活安乐的芸芸众生。   “大师。”之前清一大师入宫给皇上算卦解字、给皇后讲经,君离玹向来连招呼都不打,如今想来,心中有愧。   “施主的婚事老衲听说了,凌施主与你世世有缘,且为你万世良药,此乃天意。还望施主惜缘,万勿辜负。老衲言尽于此,王爷自悟。阿弥陀佛。”清一大师双手合十道。   “多谢大师指点,小王必当谨记。以前多有失敬,还望大师勿怪。”君离玹说得诚心,他也想过,自己的重生应该是凌麒央以死换来的。否则,他这个死去多日的人为何早不投胎,非在凌麒央死在自己面前时,才失去意识。   当然,这些事是无从考就的。可君离玹愿意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无妨。遇事方知因果对错,我佛慈悲。老衲见你夫夫二人情意深重便足矣。”清一大师笑道:“老衲还要到后堂讲学,就不多留,施主请便。”   “嗯,也请大师多多保重。”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清一大师时,他便是这般年纪,如今他已二十,大师依旧如此,焉能说其非得道神僧?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大师行了礼,便转身向后堂去了。   大师离开不多会儿,解完签和凌麒央走地过来,“怎么站在这儿?”   “看看风景,静心。”君离玹没提清一大师的事,“求到好签了?”   “嗯,是上上签,”凌麒央笑道,显然这个签让他安心不少。   “嗯,若没别的要求的,咱们就下山去集市用饭吧。”君离玹握住凌麒央有些发冷的指尖。   凌麒央点点头,两个一并下了山。   从寺庙直接去集市的人不少,路上纷乱的人群不方便骑马,两人便步行。走到一处路边的茶摊,店家正在卖热米糊,米的纯香带着桂花糖的丝丝甜味,在冬天里格外吸引人。   君离玹拉着凌麒央走过去,他平时是不会吃这些路摊上的东西的,但今日带了凌麒央,这米糊看着也暖人,他也愿意试试。   “老板,来一份大的。”君离玹说道。   “好哩,您先找个地方坐,稍等片刻。”老板是个有眼力的,见两人衣料不凡,便知应是富家出来玩的公子,加之凌麒央样貌出挑又文雅,老板便偷偷多给他们加了些果仁。   凌麒央扯了一下君离玹的衣服,他也是从来不在街上吃东西的。   君离玹浅笑道:“看着不错,我陪你吃。”   找了一处没人的位置坐下,不多会儿,老板就将米糊送了上来,“两位客官,慢用。”   君离玹点点头,拿了个勺子给凌麒央。   凌麒央尝了一小口,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带着热乎乎的暖意,的确是冬日佳品。即使只是路边的东西,也不比府里的味道差,应该说是别有一番滋味。   君离玹看他吃的喜欢,心下高兴,也陪着吃了两口,但他不喜欢甜的,也未多用,只看着凌麒央吃。   两人这边正吃得暖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呼救。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一身白衣的女子顺着小路向这边跑,路上的行人见状纷纷让开。   而在女子身后不远,一群壮汉手持木棍紧紧追赶,边跑边喊,“站住,看你今天往哪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衣女子的头发在奔跑中散乱,衣服也有几处跌脏了,惊恐的脸满是无助,路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又见后面凶神恶煞的一群人,也都不敢上前。   “看什么看?!没见过妓院抓人啊!”带头的大汉挥着木棍,让路上的人躲开些别挡路。   “我不是,不是……你们……”女人急忙争辩间摔在了地上,似是再也跑不动了。   “让你跑,看你能跑到哪去?!”大汉冲上去,将女人团团围住。   “我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是你的口中说的……不是!”女子显然说不出那两个字,辩驳也显得无力。   君离玹眼神微眯,肃杀的气场让茶棚里的客人都不禁侧目。   凌麒央伸手握住君离玹的,若按君离玹的性格,要出手刚刚早就动手了。而他至今坐在这儿,想必有他的理由。   凌麒央也觉得救人需要智取,动武虽有用,但在人多眼杂的京城并不是聪明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其实吧……我觉得我最近真的太勤劳了,哈哈哈。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为了更新,我得去写文了。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5章 鬼魅为惊     大汉推搡着将女子拎起来,冷笑道:“你若不是逃出来的,我们抓你干什么?”说着用绳子将女子困了个结实。   “救命啊,我直的不是……”女子见路人无一出手相助,顿时泪流满面。   “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几个随从驱散着人群。   “老子是有后台的,谁敢在这儿罗嗦,休怪老子不客气。”带头的大汉嚣张地说道。   听到他这话,原本想问个究竟的人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之后几个人将女子丢到随后推来的干草车上,拉着向城内走。   女子绝望地行躺在车上,低声哭泣。正经人家的女子出门必有人同行,她虽辩解着自己的身份,但无人为她作证,也是枉然。   待女子被带走,君离玹轻轻一招手,暗藏的影卫便跳了出来,在得了命令后,又即刻消失。   凌麒央眨眨眼,若不是听到君离玹说话,他都要以为自己刚刚是眼花了。君离玹将米糊向他面前推了推,“快吃,凉了味道不好。”   “嗯。”凌麒央继续低头吃东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刚刚不出手?”   “那几个人我曾见过,是老四的人。老四喜女色,所以这些人就是专门为他网罗美貌的女子的。这事他们向来做的隐秘,大概是从未失手,也没人敢多言,所以才更发肆无忌惮。”君离玹轻擦掉凌麒央嘴角的米糊,继续道:“我若出手,这事必要闹大。老四丢人也就罢了,但更多的人会说父皇教子无方,皇子仗势欺人,连累父皇圣明,不值。”   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凌麒央也有些意外。   “你怎么看出那个女子是好人家的姑娘的?”君离玹问道。若凌麒央信那些大汉的话,断不会问他为什么不出手,只当没见过回事就是了。   凌麒央轻笑道:“姑娘与成了婚的女子体态上是不同的,我是医者,自然看得出来。就算那位姑娘还未接客,在那种地方待一阵子,举手投足也会不自觉地带上一股脂粉味。何况那位姑娘虽然狼狈,但无论说话还是动作,都透露着良好的教养,不似那种地方的人。至于那些大汉,凡在那种地方做打手的,大多日夜颠倒,肾虚阳亏,但那些人却气色上好,一看就是富人家养的打手,若说他们身体有病,也是吃得荤腥太多,脾胃不调罢了。”   君离玹勾起嘴角,“妻卿甚是聪明。”   凌麒央笑了笑,又问道:“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大不了等天色暗了,让人去把那姑娘偷出来。”对于自己影卫的身手,君离玹还是很有信心的。   凌麒央想了想,说道:“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那些人以后还会仗着四皇子的名,四处网罗姑娘。”   “的确,让老四不敢造次才是根本。而且要让父皇知道,但不能连累父皇。”君离玹看着自家王妃,他知道凌麒央那样说就是有主意了,并不需要他再操心,“你有什么好主意?”   “主意好不好是其次,见效才是关键。”凌麒央的笑容里多了些狡猾,这种性情流露让君离玹觉得格外可爱。   “都听你的。”君离玹笑得宠溺。   凌麒央有了主意后也没着急,按原本定好的,跟君离玹一起去集市吃了东西,又去了茶馆听先生说书,之后又买了些小东西,一天倒也过的充实。   待天黑了,两人才回府。凌麒央去他的药房翻找了一会儿,又换了身黑色的衣服,这才跟着君离玹悄悄地潜去了四皇子的府邸。   今日四皇子府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四皇子君承衍正与一干妻妾在偏院听戏,看来一时半会儿唱不完。天冷,又是晚膳时分,主子在听戏,府里的下人不免有些松懈。   君离玹拥着凌麒央轻轻落在后院的一处屋顶上,跟着大汉们前来的影卫见君离玹来了,立刻现身,行礼后指了指一处不起眼有院落。   “王爷,那位女子被关在院子的西屋里。进了屋便没再听到女子的动静,似是被人下了药睡着了。看院的只有两个婆子,刚刚有人送饭过来,她们去吃了。您与王妃从后窗进去便可,不会被发现。”影卫低声道。   “嗯,退下吧。”君离玹点了头。   影卫随即消失在两人面前。   君离玹再次拥住凌麒央,两个一下便绕到了后窗,君离玹在确定里面没其他人后,将窗子撬开,带了凌麒央翻了进去。   “四皇子没有影卫吗?为什么你的影卫没被发现?”凌麒央问出了刚刚就存着的疑问。   君离玹低声道:“影卫都是不示人的,而且都是私养。我朝禁止私养影卫死士,他们不敢。我也是悄悄训练了一批人,除了你,和三哥六哥,没人知道。”   凌麒央了然地点点头。既然那两位哥哥知道,相必也是养着了。凌麒央打量了一下屋子,屋子的摆设十分简单,看来只是临时用的,并不准备让人长住。   走到床边,凌麒央看到沉睡的女子,伸手搭了脉,对君离玹道:“的确是被人下药了,若没解药,最早也要明天中午才会醒。”   “那现在呢?”   凌麒央指了指一边的凳子,“你坐等着,一会儿就好。”   凌麒央放下半边床帐,拿出两个小瓶子开始在女子脸上涂抹。君离玹只坐在那静静地看着他,房间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光线很暗,为防被外面的人发现,他也没再点。   不多会儿,凌麒央收了手,将床帐重新挂起。   君离玹看到他手掌内一片鲜红,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怎么回事?”   问完才发现那并不是血,而是沾在他手上的染料一样的东西。此时那东西已经干了,没有沾到床帐和衣服上。   “没事,回去用药水一洗就好。”凌麒央不甚在意地反握了一下君离玹的手,对于他的关心,凌麒央觉得很窝心。   君离玹见他无事,又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女子仍在睡,看起来也无不妥。   凌麒央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开盖后,在女子鼻下晃了几下。随后女子眼睑微动,睁开眼。   醒过来的女子呆呆地看着凌麒央,见她没如预计般尖叫,君离玹放了心,不过她盯着凌麒央看的眼神,着实让君离玹不太痛快。   女子看了凌麒央一会儿,才恍然想起自己的现状,刚要叫出声,就被凌麒央一个禁声的动作打断了。   凌麒央轻声道:“茶摊旁的事我们都看到了,白天搭救你太过显眼,故选了这个时候。”   女子立刻起身,跪到地上,呜咽着说道:“多谢二位相救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必当涌泉相报。”   凌麒央赶忙将女子扶起来,说道:“求你只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牵心。只望姑娘离开后能忘记此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们。”   “公子放心,小女子知道两位趁夜前来亦是不想暴露,我一定不会多话的。”女子也是个聪明人,凌麒央与她说话并不费尽。   “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公子救我,怎能言谢。”女子看着凌麒央,似是在欣赏画卷一般。   “为了不再有其他姑娘像你这样被人霸占,在下还想请姑娘帮忙。”凌麒央并不介意被看,依旧从容地说道。   “公子请说,我自当尽力。”女子认真地说道。   凌麒央笑着塞给她一瓶药,然后低声说了需要她做的事。女子的表情先是惊讶,后是轻笑,最后点了头。君离玹看着他俩说话,以下越发不爽,待凌麒央一安排完,便将人带离屋子。   女子了然地看着他们,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侧院的戏唱完后,四皇子的妻妾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君承衍则借口要住看书,未与妻妾同寝。   待府里人大半睡下了,君承衍在管家的陪同下,进了女子所在的小院,君承衍屏退左右,连守门的侍卫也被赶走,这才进了屋。   进了屋后,君承衍借着微弱的烛火,看清了床上的女子,的确是他喜欢的,便满意地点了头。随后脱衣上床。   刚下一亲芳泽,就见女子突然睁开眼,随后七窍开始往外冒血。君承衍一下被惊住了,刚想叫,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只能软软地倒在床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君承衍看着七窍流血的女子缓缓坐了起来,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让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就在他想着要如何呼救的时候,女子的脸突然龟裂成数块,脸上的皮肤一块块剥落,露出面里血淋淋的红肉,血也顺着破裂的地方往下流,染红了白衣和床铺。   君承衍吓得脸色煞白,汗随着鬓角流下,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嘴角里隐约地说着,“鬼……鬼……”   女子沙哑的听不出音质的声音说道:“我今日就阉了你,为天下女子除害。”说话间,女子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地向君承衍j□j扎去。   君承衍只觉得女子脸上的血滴到他脸上,带着冰冷的温度,而那张破碎的脸越发恐怖,似乎可以看见红肉下的森森白骨,在女子挥簪而下的瞬间,君承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女子的发簪也只扎到床褥上,并未伤他分毫。   见人晕了,女子抓着自己的发簪,按凌麒央说的,直接往外冲。听到开门的动静,管家跑进院子,看到血肉模糊,又似在飘的女子,顿时坐到了地上。   女子一出门,君离玹的影卫便用软丝勾住女子的腰,轻轻一扯就让她看起来像是在飘。此时女子血染白衣,披头散发,袖子拖得老长,看上去十分骇人。   君承衍的一位宠妾听闻夫君今日又带了女子回来,心下不顺,涨着自家的权势和君承衍的宠爱,前来抓人,想让君承衍给她一个说法,服个软哄哄她。   可不想,一进院门,正好看到飘来飘去的女子,还与她面对面看了个正着。妾室吓得放声尖叫,歇斯底里的似是疯了一般。   女子聪慧,幽幽地念道:“欠我者必还之,还我命来,我还要嫁人……还我命来,我夫君还在盼我……盼我……”   这几声如鬼如魅的话,让妾室叫得更凶了,随她而来的小侍也被吓得当场失禁。侍卫纷纷赶来,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也不免退缩。扮鬼吓人的他们见过,但这个也未免太真实了些,试问谁的脸能破碎成那样还能说话?   “我还会来的……还会来的……”女子继续吓唬着众人。   君离玹见情况差不多了,一挥手。影卫将细丝一收,女子迅速飘离了众人的视线,只有地上的血迹证实着刚刚所见非虚。   君离玹也未多停留,抱起凌麒央,纵身一跃,跳离屋顶,向王府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   这位女子虽然戏份不多,以后也是有力的一环,大家不要把她忘了才好。   明天某瞳好友过生日,约好通宵,不能写文了,故请假一天,望见谅。   好久没好好出去玩儿了,某瞳也想放松一下,大家要想我。   5号回来更新,到时候见。 第16章 棋局为赌     四皇子府上闹鬼的事很快在邺京传得沸沸扬扬,且越传越夸张。有说四皇子罔顾人命,杀戮太多,才引得厉鬼上门的;有说四皇子霸占民女,女子不甘受辱,自尽后化作厉鬼来报仇的;还有说四皇子残暴无道,阎王派了鬼使来敬告他的……   不管是哪一个说法,那个被吓到的妾室疯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凌麒央原本因牵连无辜十分内疚,但后听说这位的妾室种种阴毒手段,便也释然了。传闻凡在这位妾室院子里服侍的,无论女子还是卿子,只要被四皇子多看上一眼,她就醋性大发。轻则打骂折磨至残,重则毁掉其容貌,卖进妓院为奴。   因为她家世不错,所以王府上下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自己吓疯了,估计是以为被她杀害的人化作鬼魅前来报仇了,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至于那位被救的女子,影卫已经直接将人送出了城,并给了她盘缠和去掉脸上伪装的解药。女子道谢后,便离开了。没有多问,也没有留下任何话。   雪夜格外静谧,炭火烧得很旺,君离玹坐在凌麒央的药房里听茗礼汇报外面的情况,凌麒央则在一边称量草药,想做些药膳来滋补。   君离玹听茗礼说完最近疯传的四皇子的事,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好在你不会武功,否则肯定也是个调皮的。”想到那天那一出闹鬼的戏,连他都觉得有点恶心,何况是离那么近的君承衍和妾室。   “我生来气力小,身体协调性也不佳,师父说不适合练武。”想到小时候笨笨的自己,凌麒央轻笑,“不过为了防身,师父教了我用毒,断然不会比你们这些习武的差。”   “你师父思虑周全。”君离玹说道。虽说他师父教了用毒,但若让凌麒央一个人出去云游,君离玹还是觉得不放心。   四皇子府上闹鬼的事越传越邪,最后传到了延熙帝耳朵里。而告知延熙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妾室的父亲。妾室的父亲为刑部侍郎,算是个有实权的。自家女儿被吓疯了,他与夫人都心疼不已。但前去四皇子府探望,却被以“娘家亲人见女儿有损四皇子贤名”为由,给打发了。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不能无故回家。但自家女儿都成那样了,还不让见一面,实在说不过去。几次无果后,刑部侍郎一本折子参到了延熙帝那里。由此这件事便在后宫传开了。   鞑玛族的事延熙帝气性刚过,君承衍这又闹出事来。延熙帝将折子拍到桌上,大喊喝道:“传那个逆子来见朕!”   君承衍跪在御书房里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皇上却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沉着脸批折子。虽然这事发生在君承衍府上,流言也仅是对于君承衍府上的,但君承衍是皇子,皇家自然也跟着丢人。   批完了一撂折子,延熙帝放下笔,喝了口热茶,冷声道:“你说,你府上闹鬼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的话,十五那日儿臣去敬香,回来路上遇见一位女子晕倒在路边,便好心让人救起她。不过那女子似有疯症,半夜苏醒便大喊大叫,自己摔破了头,弄得一脸血。儿臣的妾室前来探望,不想被吓到了。”君承衍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词,并无半分惊慌,“后来那位女子趁乱跑出了王府,儿臣派人去找,也毫无音信。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晓得怎么最后传成儿臣府上闹鬼了。”   延熙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掩去了一切情绪的脸让人猜不透。君承衍原本还与他对视,但片刻之后便移开了目光,看似是怕冲撞圣上,实则是自己心虚。   延熙帝沉默良久,突然拿起手上的奏折丢到他身上,厉声道:“你救女子回来,你府中上下的女眷居然全然不知?大半夜的,你不回房间休息,跑到女子休憩的院子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刑部侍郎的女儿也算是有些见识的,若非真遇到鬼,怎么可能吓疯了?还有,刑部侍郎去你府上看女儿,你为什么不让见?别拿什么有损贤名儿这等理由糊弄朕,嫁出去的女子不私自回家是一回事,其父母前来探望重病的女儿是另一回事!”   “父皇,儿臣冤枉啊!”君承衍向前跪行了几步,眼中含泪道:“那位女子是怎么回事,儿臣真的不清楚,儿臣去她的院子也是下人们来报,说那女子有些异样,让儿臣去看看。父皇知道,儿臣家眷都有些小性子,儿臣救那女子回来原也是好心,想等她醒了就送走,这才没有告诉家里女眷,免得她们和儿臣使性子。”   君承衍用袖口拭了拭眼角,接着道:“刑部侍郎的女儿虽为妾室,但行事霸道,对待下人也心狠手辣。儿臣念及她对儿臣还算用心,又跟了儿臣多年,不忍责罚,只是日里时常提醒着。这次她被吓疯了,焉知不是素日做得太过,草菅人命,才自己把自己吓疯的?否则为什么府上其他人无事,只有她疯了?”   “儿臣明白父母必然疼爱自己的子女,但妾室已疯,整日胡言乱语,蓬头垢面,实在不宜见人。她这副样子让刑部侍郎看到,只会更心疼,所以儿臣想过几日,她的病情好转了,再让他们相见。”君承衍说得煞有其事,“现在她的疯话万一让爱女心切的刑部侍郎听到,信以为真,再生出些事端来,反而麻烦。望父皇念及儿臣的无辜和苦心,消消气吧。”   延熙帝看着一脸悲切的君承衍,思虑再三,说道:“此事因你而起,你妾室是做贼心虚也好,意外吓疯也罢,你都要担起责任,将她好好养在府中,并尽心医治。至于刑部侍郎那边,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见一见女儿。他比你见识广博,自然知道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至于你府上的流言,你自己去解决,别让朕在听到这样丢尽颜面的传言,听到没有?”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绝不让父皇失望。”君承衍说道。   “你退下吧。”延熙帝似乎也懒得再与他多说。不管怎么说,君承衍都是他的儿子,他可以训诫,却不会为了一个妾室而重罚,这也是皇家对正妻与妾室之间的区别态度。   至于君承衍的说辞,延熙帝自然知道哪些能信,哪些是谎话。但只要这些话说出来有人信,那就足够了。这件事原本就应该君承衍自己承担,这个儿子不是嫡子,所以延熙帝对他的期望也不高,只要不给他惹事就好。   “是,儿臣告退。”君承衍谦恭的低头退下,在延熙帝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勾起嘴角,眼里一片得意之色。   有了延熙的训诫,刑部侍郎本以为过几天就可以看到女儿,可不曾想,几日后却收到了女儿过世的消息。四皇子府上的人说是妾室非要出屋,下人们没办法只好陪同,不料一个没看住,妾室就掉进了观景池里淹死了。   这个说法虽然让人怀疑,但经仵作鉴定,妾室的确是淹死的。而且身上没其他外伤,也没有被强行按入水中的痕迹,故认定为失足落水。   这个结果刑部侍郎虽不愿相信,却也找不出别的证据,只能认了。   听到这个消失时,君离玹正在和凌麒央下棋,棋局的赌注是若君离玹赢了,凌麒央要主动吻他。若是凌麒央赢了,君离玹亲自下厨炖汤。   “你怎么看?”君离玹落子后问道。   “你昨日不还带着我在湖上戏冰吗?”凌麒央笑道。   今年冬季格外冷,像王府中这种不算太大的湖泊活水流得缓慢,表面基本也冻了个结实。昨日午后,君离玹没什么事,就拉着凌麒央去湖面上滑冰,虽摔了几次,但的确有趣。   那位妾室要淹死在湖里,那湖面上肯定是被破了冰的。至于大冷天的破冰做什么?就只有破冰的人才知道了……   “在湖上戏冰这件事,我最早就是看老四玩的,他很喜欢,所以在宫里时,一到快结冰的日子,他就开始做冰车,等湖面冻结实了,就去玩。”君离玹看着凌麒央落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之落子。   “反正这事四皇子肯定心知肚明,善恶到头终有报,等着看便是了。”凌麒央思索了半天,再落一子。   “只要他不得罪到我头上,我也懒得管。”君离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随即闯利落地落下关键一棋,“赢了。”   凌麒央一怔,无奈地看着败局。虽然两人下棋向来是君离玹赢得多,但今日君离玹已经让了他三子,不想还是不敌。   君离玹挪开两人中间的棋桌,将凌麒央拥过来,坐到自己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凌麒央自知输了要罚,虽然两人已经吻过很多次,但他主动确还是头一次。凌麒央抿了抿嘴唇,闭着眼吻了过去。在碰到君离玹微凉的嘴唇后,一股灼热从头顶开始蔓延,凌麒央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快羞红了。   单纯的贴近自然不能让君离玹满意,君离玹以抿着凌麒央的唇瓣示意他继续。凌麒央伸出舌头舔过君离玹的嘴角,君离玹张开嘴迎接他的进入。凌麒央颤颤微微地探入君离玹口中,立刻被君离玹的舌尖缠上。随后,君离玹反客为主,将凌麒央压在软榻上,肆意地卷着凌麒央的软舌逗-弄。   “嗯……唔……”凌麒央被他吻得更热了,君离玹的呼吸散在他脸上,都让他觉得很凉。   君离玹看着凌麒央越来越红的脸,眼里透出笑意,“睁眼,看着我。”   被吻得有些晕眩的凌麒央听话地睁开眼,在对上君离玹带着笑意的眸子时,一股酥麻延着尾-椎而上,直达头顶。   “嗯……”凌麒央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君离玹的衣服,承受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快感。君离玹的脸也在他的视线中越发模糊。   细细地探寻过彼此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真到凌麒央眼睛泛出水光,君离玹在放开他,牵扯的津-液随着两人分开拉出一段距离,沾湿了凌麒央的嘴角,尽显诱-惑。   君离玹伸手擦掉凌麒央嘴角的水渍,将人抱起来坐好,又轻吻了一下凌麒央的眼睛。凌麒央还有些回不过神,沉默地喘息着。   片刻之后,待凌麒央回过神,君离玹笑道:“为夫晚上给你炖汤,不要吃点心,留着肚子喝汤吧。”   凌麒央眨眨眼看着他。明明是他输了,君离玹根本不需要下厨。   君离玹捏了捏他的鼻尖,“算是给你表现尚可的奖励。”说完,便起身出屋了。   凌麒央靠在软枕上,心跳还是有些过速。   麟王爷第一次洗手做汤,虽然味道有些寡淡,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凌麒央很给面子的多喝了一碗,君离玹见他喝得高兴,也琢磨着下次改进。再想个新的赌局,继续与凌麒央亲昵……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似得了更新恐惧症,每次更新都觉得很忧虑,说不上为什么……   快用你们热情的留言来安慰我一下吧!某瞳继续写文去了。 第17章 军中为异     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四皇子府上闹鬼这件事以妾氏的死告终,坊言的传言也渐渐散了,虽说大邺言论自由,但无中生有的议论皇家,被官府的人听到,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北方边关传来消息,六皇子已经为军队集足了粮草,足够打上半年的仗。对此,延熙帝非常满意,看到折子后,连说了三个“好”。而赶赴边关的大军也是初战告捷,收复了寒关城。   次日下朝,延熙帝将君离玹叫到了御书房。将君离澈送来的折子拿给他,说道:“听说这次借粮的事是你想的主意?”   这件事既然落到君离澈头上,向二皇兄借粮的事就势在必行了,君离玹也没有在隐瞒的意思,“是。二皇兄虽有了封地,但仍旧是父皇的儿子,为父皇分忧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二皇兄仁孝,对您恪尽人臣、人子之德。只奈何成年封王,不能在父皇身边尽孝。如今有这个机会,正好成全二皇兄对您的一片孝心。”   延熙帝闻言点点头,“承璟的母妃出身不高,他学问虽好,但心肠过软,朕从未动立储之念,便封了王。这孩子倒也是极孝,凡入京一定会为朕准备一份亲手所制的礼物。如今,他能帮上朕,朕也深感安慰。念及他的孝心,朕也应嘉奖一二才是。”   “父皇圣明。”君离玹恭敬地说道。   “看到你们兄友弟恭,朕也甚为高兴。”延熙帝执起毛笔,边拟旨,边对君离玹道:“你退下吧。昨天你皇娘那儿新得了些好茶,你也去讨点给你妻卿吧。”   “是,多谢父皇。”君离玹行了礼,退步离开。   君离玹近最多了个嗜好——见皇上皇后有什么好东西,只要是不越祖制的,他都会讨一点,拿回去给凌麒央。时间久了,皇上皇后也发现了自家儿子近来的新习惯。笑着调侃了他两句,便认同了他这个习惯,有什么好东西也帮他想着。   次日,延熙帝下旨,召六皇子回京,赐二皇子君承璟镇北一等公称号,以示对他这次借粮之举的褒奖。   三日后,君离玹还没等到君离澈回来,倒是先见到了君离澈的贴身影卫。这位影卫本名叫什么君离玹并不清楚,只知道六哥一直喊他小影。他是六皇子唯一贴身的影卫,听君离渊说,温陌这个卿子服侍君离澈这么多年,却依旧只是个小侍,与这个小影脱不了关系。   至于具体如何,君离渊也不清楚,只知道小影每晚都在君离澈房里执夜,若遇上休息,君离澈也不会允许别人进入寝室。   “起来吧。你怎么没跟着六哥?”君离玹免了他的礼,问道。就连他六哥都不用他跪,他就更没必要了。   “是主人派属下连夜赶来的。”小影起身,低头说道。君离玹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就是君离玹训练出的影卫之一。只是在通过考核后,就直接送君离澈那里,所以君离澈才是小影的第一个主人,也是唯一的。   君离玹微微皱眉,“六哥怎么了?”按理来说,小影是不会离开君离澈身边的。   “主人没事,王爷不必担心。主人派属下来是要告诉您,奕王军中最近似乎有些异状。近十日来,每隔几天,夜里就会有一两个兵卒如同梦游般的醒来,屠杀自己帐中同寝的士兵们。第一次没人发现,一帐中二十个人全部丧生。后两次有人发现,死了几个,大多数只是伤着了。”小影一五一十地说道。   君离玹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事发生在三哥手里,不是个的将士,他是没有权利过问的。君离渊没告诉他,可能也只是当成了单纯的事件来处理。   小影正准备继续往下说,就听候在门外的茗礼说道:“王妃,王爷在里面谈事呢。”一般君离玹见影卫,或者有什么正事要谈,都是不许别人打扰的。”   “知道了。你一会儿把这个拿给他。”凌麒央让珞素把手里的小篮子递给茗礼。篮子里整齐地码放着黄澄澄的橘子,君离玹今天中午想吃,只是府里没备,管家连忙遣了人去买,还要挑甜的。   君离玹耳力好,从凌麒央进院子,他便知道了,说道:“茗礼,还不请王妃进来。”这若是换了别人,他一定得骂人,但茗礼上辈子跟他出生入死,自然不忍苛责。   “是。”茗礼赶紧应了,又对凌麒央道:“是小的糊涂,王妃请。”   凌麒央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分了几个橘子给他和珞素,笑道:“忠心难得。”   “谢王妃。”茗礼笑着接过橘子,给凌麒央开了门。珞素留在了门来,与茗礼分橘子吃。   “王妃是自己人。”君离玹对小影道。   “是。”小影心里清楚,关于这位王妃,六皇子也与他说过。   凌麒央走进来,“打扰你了?”   “没有,都是自家的事。”君离玹说道。   “属下见过麟王妃,麟王妃万安。”小影欲下跪行礼,却被凌麒央一把托住。   “不必多礼,原也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凌麒央浅笑道。小影没带面巾,男生女相的脸让人觉得惊艳,眼里的冷冽中带着抹不去的警惕。但即便是冷冽,凌麒央仍从中看出了几分单纯。   “你继续说。”君离玹将凌麒央坐到自己身边,对小影道。   “是。那些梦游似的士兵次日早上便会清醒,然后完全不记得晚上的事。看上去也不像是装的。不过听其他人说,那些梦游的士兵在杀人前的一段时间里,性情变得十分暴躁,也与其中被杀的几个士兵发生过争执。”小影说道。   “是否是有人指使?”君离玹问道,这事看起来的确蹊跷。   “看起来不像。六皇子要过几日才能回京,所以先让属下来和您说了声。”小影说道。   “嗯。”君离玹思索着点点头。若真是有人指使,三哥不可能查不出来。   君离玹又将凌麒央没听到的那部分跟他说了一遍,随后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那些人可还有其他症状?”凌麒央问小影。   小影想了想,说道:“那些人暂时被看守了起来,听说他们杀人次日开始就有些神思倦怠,面色憔悴。像是所有的力气都在那天晚上用完了一样。”   “可是中毒所致?”君离玹看向凌麒央。   凌麒央想了想,“我现在还不能断定,要见了人才知道。”   “那我一会儿先去三哥那里看看。”君离玹道。以凌麒央的身份是不能进军营了,即使有心,不能当面诊断也是无用。   “那属下先告退了。”小影行礼要走,却被凌麒央叫住了。   “你赶来想必是日夜兼程的,还是留在王府休息一晚,再回去吧。六哥能把你派来,想必是能保证自身安全的。你这样不分昼夜的赶,万一累垮了,六哥的安全就真的堪忧了。”凌麒央说得句句在理。   “也是。让茗礼带你去休息,明天再走。”君离玹也点了头。   小影犹豫片刻,说道:“属下遵命。”   茗礼带着小影下去休息了。君离玹看着自家王妃,问道:“你之前说珞素是你贴身小侍,所以你不用他行大礼,那小影这次又怎么算?他可是男子。”   对于凌麒央去托了小影,君离玹心里有些冒酸水。   凌麒央轻笑,道:“他身上有六哥的味道。”   君离玹意外地看着他。   “六哥所用的香料极为难得,他能沾上这种味道,一是他与六哥十分亲近,时常待在一起;二是六哥的香囊就在他身上,大邺男子的香囊是不会轻易给人的。这说明六哥看重他,也许还不止看重而已。六哥的人向我行礼,自然是能免则免。”凌麒央笑道。   君离玹看着句句在理的凌麒央,无奈的笑道:“就你聪明。”   还没等君离玹去奕王府,君离渊那边就派人来请了。昨天晚上又有士兵伤人,只不过这次那位士兵没有清醒,似是真的疯了。君离渊也发现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单纯,连忙派人让君离玹过去一趟。   很快,事情也传到了延熙帝耳朵里。此事的确蹊跷,延熙帝随即派了太医去为那些士兵诊治,事情一时间也没有定论。   两日后的早朝,延熙帝坐在大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干臣子,说道:“军中发生兵卒梦游伤人的事,想必众卿家也知道,有什么看法都说一说。”   群臣沉默了一会儿,兵部侍郎出列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此事应是有人指示,否则原本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梦游伤人?应严刑盘问那些兵卒,定能得到答案。”   “臣赞成兵部侍郎的话。”刑部尚书随后出列,“这事出的突然,若不是有人指使,也太奇怪了。微臣以为此人居心歹毒,定是想惑乱军心,削弱我军气势。若朝中不安,前方征战鞑玛部族的将士也一定会受到影响。”   事情发生在奕王管辖的军队,群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郑太医。”延熙帝点了名。   “微臣在。”郑太医出列。   “你这两日去军中查看病情,结果如何?”延熙帝问道。   “回禀皇上,微臣无能。臣与几位同仁前往诊了脉,发疯的那位士兵的确是得了疯症。而之前伤人被关押的士兵神志还算清明,只是身体状况日渐衰败。臣与同行的太医分析了一夜,也没断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微臣有负皇上所托,肯请皇上降罪。”郑太医俯首叩地。   “你起来吧。”延熙帝摆摆手,“你是太医院院判,若真是有人蓄意为之,你断不出来,只能说明那个人是有备而来。”   “父皇。”五皇子君承晰出列道:“这件事发生在三皇兄军中,又如此迷雾重重,与三皇兄治军不严不无关系。否则怎么会只出现在三皇兄那儿,别人那里都无事。”   延熙帝深深地看了君承晰一眼,没说有话。   “儿臣愿意领罚。”君离渊没有辩解地跪下。   延熙帝扫视了众臣一圈,提高了声音问道:“离玹,你有什么看法?”   见自己兄长被君承晰刁难,君离玹十分不满,戾气肃杀地出跪到君离渊身边,说道:“回父皇,这件事只发生在三哥军里,明显是有人要针对三哥。三哥就算聪慧过人,也敌不过他人蓄意暗害。而且现在事情尚无定论,若这样处罚三哥,怕是会伤了军中将士们的心。”   麟王君离玹的戾气满朝文武无人不知,谁也不敢真惹到他头上,一干人等也识相地低头沉默。   “五皇兄将责任推到三哥身上,是不是想说将士伤人是三哥指使?”君离玹看向一边的君承晰。   “我可没这么说。”君承晰被君离玹的戾色惊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   “人心难测。别人如何想都不要紧,但你我与三哥都是父皇的儿子,彼此的兄弟手足,遇事自然应该尽量照应帮忙,而不是站着说闲话。”君离玹继续道:“三哥不会做这种此地无银的事,也不会让父皇烦心。望父皇明鉴。”   延熙帝看向君承晰的眼神明显有些不满,随后对两人道:“你们起来吧。”   “谢父皇。”君离渊与君离玹起身。   沉默了一会儿,延熙帝冷声道:“离渊做事向来谨慎有分寸,朕相信这件事与他无关。至于治军不严一说,据朕所知,伤人的士兵都是前段时间暂时编到离渊军中的那一队,而那一队人原本是跟着君承荣出征打压鞑玛族的。离渊只是临时监管罢了。此事若真是人为,那么那些士兵是什么时候埋下的隐患还不得而知,不能以此就说是离渊的错。”   君承荣并没有兵权,去打压鞑玛族时,才得到一个临时兵权。后来寒关城事发,原本跟着君承荣的将士一多半重返边关,另一部分则在君承荣被收回临时兵权后,暂时分散编制。待寒关城平定后,重新组建。所以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在分给君离渊之前就有问题了,否则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君离渊军中做手脚,是绝对不可能的。   “吾皇明鉴!”左右丞相一并跪下,高声道。   其他人也听出了延熙帝的意思,忙跪下道:“吾皇圣明。”   延熙帝也不欲再多说,只道:“离玹,明日你带麒央去瞧瞧,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虽然对延熙帝这一决定颇为意外,但君离玹还是立刻应道:“是。”   他记得自己并没向父皇提起凌麒央会医术的事,不过想来,也可能是皇娘说的。   “父皇,凌麒央是卿子,怎可去军中?而且凌麒央虽才华出众,可也不能治病啊。”君承晰说道。   随后,五皇子一派的人也跳出来反对,例来没有女子和卿子步入军营的先例。   延熙帝起身喝道:“你们要么现在就给朕一个结果,拿不出结果就给朕闭嘴!”   君承晰噤声。   “退朝。”延熙帝挥袖离开。   君离玹扫视了一眼殿内的众臣,五皇子的人都迅速别过头,装作没看见。君承晰也低着头,准备一会儿随后离开。   君离渊拍拍君离玹,对两位老相做了个请的手示。左右丞相摸着胡子点点头,率先离开大殿。他之所以刚刚什么都不辩解,是认定延熙帝会站在他这一边,不是偏心,而是事实上这事的确与他无关。   现在延熙帝让凌麒央前去,他也安心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   君离渊和君离澈都是各有CP的人,不要站错队。   他们的CP也会逐一出场并明朗化,期待一下吧。 第18章 怪异为线     回到府中,君离玹跟凌麒央说了皇上的意思。凌麒央微微皱眉,疑惑道:“皇上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也许是皇娘说的。”君离玹拿过他手里称药的小秤,拉着他坐到一边。   凌麒央摇摇头,“就算是皇娘,也不知道我的医术是个什么程度,就算与皇上说,只也会点到为止。那些士兵就连太医都看不出究竟,皇上又怎么可能像是猜定我能诊出结果似的让我去?”   被凌麒央这么一说,君离玹也觉得有些不解。卿子不得入军营,父皇点名让凌麒央去,还破了例,定是觉得他能有办法,故有此举动,否则岂不是丢自己的面子?   凌麒央端着茶杯,沉默地思索良久,才放下杯子道:“可能是因为墨玉儿。”   “墨玉儿?”君离玹不解。   “你还记得皇上第一次看到墨玉儿的时候吗?他看墨玉儿的眼神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而且还让我给他养一只。”   君离玹回想着那日在雅坤宫的场景,觉得很有道理。   “或许皇上知道药猫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他看墨玉儿的眼神才透着几分熟悉。而且皇上不止知道药猫,还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养得出药猫。墨玉儿是我养的,皇上自然也能猜到几分。”分析到这儿,凌麒央觉得豁然开朗。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君离玹道。   凌麒央轻笑。看延熙帝的态度应该对他会医这件事没有什么忌讳,如此他也安心了。   次日,君离玹带着凌麒央去了君离渊的军营。此时将士们正在操练,两人低调地进入军营,见到君离渊后,一起去了关押伤人士兵的地方。   被关押地士兵个个面容灰败,靠着墙边坐着,神色萎靡,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如郑太医所言,他们的身体越来越差,昨晚开始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有三日前伤人的那个还算清醒。”君离渊说道。   凌麒央找了就近的一名士兵,蹲下身查看对方的情况。戴上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后,凌麒央给他把了脉,又翻了眼皮,看了舌苔。君离玹站在他身后,怕这些人伤了凌麒央,警惕的防范着。   凌麒央逐一看过去,发现这些士兵双眼眼白靠上的位置都有一条青黑色的线,并且舌苔发紫,但嘴唇红润,并不是中毒的症状。   之后,凌麒央又去看了那名发疯的士兵,发现他眼白上的青黑线已经变成了米粒大小的点,似乎是爆开形成的。   “看出什么来了?”君离玹帮凌麒央拿着药箱,问道。   凌麒央摘下手套,对他和君离渊道:“看样子不像是中毒,应该是中了蛊。”   “蛊?”君离渊微微皱起眉,这种东西在邺国几乎是不存在的,只听闻南边的一些国家有这种东西。   “嗯。这种东西虽然邺国很少,但不等于不能养。说起来蛊这种东西的确神奇,不同的蛊可以帮助它们的主人达到不同的目的。只不过养蛊的人通常也是蛊虫的载体,也会受到反噬。”凌麒央接着道:“他们中的蛊应该是尸线蛊,中蛊的人会像木偶一样任施蛊者摆布,只要被这种蛊虫控制过一次,接下来就只能等死。按他们的症状和发作的时间来看,中蛊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也就是说是回京后才被下的蛊。”   君离玹皱着眉,这种东西在他看来太不可思议了。而凌麒央居然懂得这些,不能不让他觉得惊奇。   “其实这种蛊原本造成的结果应该是直接疯掉,然后慢慢死去。至于之前那几位杀人过后清醒的,应该是对方想迷惑你们的注意,让大家把这件事当成单纯的士兵梦游杀人。”凌麒央继续道:“而且这种蛊在人死后有一半的转移性,若是这个人死后的一个辰内,有人去给他收尸或是前去查看,蛊虫就很可能爬到那个人身上,然后进入他的身体。如此,梦游杀人的事也会循环。”   君离玹脸色沉下来,放在身侧的手指握成拳。凌麒央看着他,没再继续说。   倒是君离渊接了话,“如果他们死了,我作为主帅,事情蹊跷必是要来查看的,如此就有机会转到我身上。若这事真是冲我来的,那他们可真算用尽心思了。”   “三哥……”君离玹自然明白对方的目的,但听君离渊说出来,还是觉得格外愤怒。   君离渊笑了,“这不是有麒央吗?”   “三哥不必担心,只要在他们死亡一个时辰内不靠近,蛊虫找不到继体就会自然死亡。不过我很抱歉,因为他们的尸线蛊已经发作,我已无力回天。”其实大部分蛊虫不管是否发作,只要将其取出,就可保命。但尸线蛊例外。   “你已经尽力,能查明原因已经很难得了。有时也是天意,人力不可违。”虽然那队人只是临时编制,但到底是到了自己手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是不愿看到的。   “这种蛊一般都是就近喂养,它在进入人体之前是离不开尸体的,离开超过一个时辰,就会死亡。而最适合养这种蛊的地方就是乱葬岗。”这些他师父都曾细细地和他讲过,虽不似师父那样精通,但也知道一二,“不过想顺着尸线蛊去找养蛊的人是不可能的,它们不会回到主人身边,只能等死。”   “不管怎么说,知道真相从而防范已经不错了。”君离渊对凌麒央给他的答案还是非常满意的。   说完这些,一行人又去看了目前算是神志清醒的士兵,症状与之前的无异。凌麒央问了他最近一个月都去过哪,和谁接触过。经过士兵的回忆,发现这几个人趁新年假期轮休,都去过城郊的一家赌庄。   因为作为军人是明令禁止赌钱的,所以他们只能去城郊。赌庄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想找到可疑的人太难。不过城郊的山角下的确有一处乱葬岗,离他们所去的赌庄不过两刻钟的路程。   “看来我得去乱葬岗走一趟。”凌麒央说道:“若尸线蛊真养在那儿,也好一并处理,以绝后患。”养这东西不是一时三刻能成的,若将现存的处理掉,也够让那个养蛊人消停一阵子了。   “我陪麒央去。三哥,你安排完军中的事也早些回府休息吧。”君离玹看得出,自家兄长近来也没睡好,现在找出原因,也能暂且安心些。   下午,君离玹带着凌麒央去了城郊的乱葬岗,由于地处偏僻,所以附近人烟稀少。会被丢到这里的多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或是死在牢里无人收尸的犯人,极小部分是谁家犯了事的被处死的下人。这些人往往是一张草席敛了,就丢了过来,姓谁名谁无人知晓。   现在天气寒冷,尸体腐败减缓,附近的尸臭味也较轻,不至于让人作呕。   凌麒央从药箱中拿出一个装着黑色药丸的银质镂空的雕花腰坠给君离玹,说道:“你在上面待着,这个挂身上,可以防尸毒和蛊虫。”   君离玹接过来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药味,有些刺鼻,并不适合平时佩戴。   将药箱挂回马上,凌麒央拿了个白色的瓷瓶,准备下去看看。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君离玹拽住,“你不带香药球?”   凌麒央笑道:“那些东西不敢离我太近,不用担心。”他师父给他调的体质,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君离玹意外地看着他,说道:“回去后你也把我改成你这种体质算了。”   “这个要从小开始调才有效,你不成,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   君离玹无法,只能让凌麒央自己去。好在乱葬岗地方不大,凌麒央离不开他的视线范围。   走到坡下,凌麒央打开瓷瓶盖子,边走边撒出白色的粉末。不多会儿,这些白色的粉末上开始出现数个黑点,似是有东西在爬动。   凌麒央盖上瓶盖,向旁边挪了一步。白色的粉线很快被覆盖,然后黑点的跑动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来,形成一片死寂。而更诡异的是那些白色的粉磨像是会化掉那些黑点一段,慢慢显露出来,又尽一步由白变红,最终变成一片暗红,如血般鬼魅妖艳。   看到渐变的这一幕,君离玹在惊讶之余,也对通晓此门到的凌麒央深感佩服。这一世的弥补让他不但娶到了自己的王妃,还得到了一位小神医。想来谁家的卿子娶回去不是如女子一般打理家务,无事不出门。哪像他的妻卿,还要跟着他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处理这种危险的事。   确定蛊虫所在的凌麒央,绕开被药粉沾过的地方,转身往回走,刚走出没几步,就突然停了一下,随后蹲下身,掀开脚边的一张竹席。   竹席里裹着一个脸带瘀伤和泪痕、面色苍白的男子,从血渍斑斑的破碎衣着来看,不像是犯人。他刚刚踩到这个人,听到一声低吟。出于医者的本能,凌麒央立刻低身查看。一探脉门,发现还有口气在。   “离玹,来帮我一下。”凌麒央对上面的君离玹喊道。   听到凌麒央叫自己,君离玹轻功一纵,便到了他面前,“怎么了?”   “这个人还没死,先带上去再说。”凌麒央说道。   君离玹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带人,而是男子伤得很重,身上的被鞭子抽得无一处完好,十指也被如数折断,其他伤处还不清楚。他只怕自己一用力,反倒让人丢了性命。而在看到男子面容的时候,君离玹愣了一下。只觉缘分的奇妙,没想到凌麒央居然把这个人捡了回来。   “怎么了?”看着发愣的君离玹,凌麒央轻拍了他一下。   “没什么。”君离玹回过神,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将人用刚刚的席子裹住,一手抱着凌麒央,一手夹着那位男子,纵身一跃,回到了坡上。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   昨天跑去看文没写,今天就要付出两倍的时间来写,果然不能偷懒。 第19章 相救为识     回到坡上,君离玹放下男子,凌麒央也不顾男子身上的血渍,仔细地给他把过脉。君离玹静静地看着,虽然前世他与这个人只有几面之缘,如今此人脸上於青血渍斑驳,但姣好的容貌还是让君离玹一下就认了出来。   “如何?”君离玹问道。   “还有得救。基本都是皮外伤,也没有染上蛊。不过得快一点,晚了怕他自己挨不住。”凌麒央说着要解披风给男子穿,被君离玹拦了来下。   “你这小东西,小心冻着自己。”君离玹眼里透出无奈的笑意。作为医生,君离玹很欣赏他施求的善心,可作为他的王妃,君离玹可不忍看着他受冻。   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男子裹好,君离玹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凌麒央从药箱里找出一颗药丸,掰开男子的嘴给塞了进去,说道:“先吊着命,得快点赶回王府去。”   君离玹犹豫片刻,说道:“直接送到三哥府上吧。”   “啊?”凌麒央不解地看着他,他要救的人怎么好送到三哥府上?   君离玹轻捏着凌麒央的耳朵,说道:“我不喜欢府里有外人让你分心。三哥府里下人多,可以照顾周全。你若要看诊,也可以直接过去,反正不远。”   凌麒央对这个理由将信将疑。   君离玹笑道:“在府里,你的心只准放在我一个人身上。”   凌麒央无奈地笑了,不管这个理由是真是假,他都勉强可以接受。就算这只是个借口,凌麒央相信君离玹也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暂时不与他说罢了。   “事不宜迟,快走吧。”凌麒央收好药箱。   “这边怎么办?”君离玹看向身后的乱葬岗。   凌麒央这才想起来还有蛊虫的事,“这里的确是养尸线蛊的地方。刚刚我用药粉引出的是尸线蛊的幼虫,这些幼虫要相互吞噬,留下强者,并在吞噬的过程中成长。成蛊是没那么容易被引出来,只有养蛊人有办法。而灭掉尸线蛊最简单的法子就是一把火把这儿烧净了。那些蛊虫遇火必亡。”   “嗯。那我让人将这看起来,回头请示了父皇再定。”这事若是皇上不知道,他就直接烧了,现在是延熙帝让查,他必须听从父皇的意见。   “也好。”说着,凌麒央又拿出几个药球给君离玹。   君离玹招来几个影卫,将药球分下去,让他们在这儿暗中监视,看有无可疑之人靠近。   将事情吩咐完,君离玹抱着凌麒央,一个影卫抱地重伤的男子,一并向奕王府奔去。君离玹的马被另一影卫随后带来。   其实君离玹也不是故意要瞒凌麒央,只是事关上一世的事,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开这个口。那位受伤的男子名为莫清歌,上一世听闻,因莫清歌父亲获罪,未满十四的他被发配为奴。后被邺京风雅阁老板买下,教得一手才艺,并成为风雅阁的头牌琴伶。   风雅阁地如其名,是城里才子公子聚集,谈诗赏琴的地方。这种地方君离玹是不爱去的,但君离澈喜欢,以致君离渊也跟着去了,并见到了莫清歌。寥寥可数的几句对话,让君离渊对莫清歌多了几分好感。加之莫清歌琴艺出众,君离渊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欣赏。   原想将他赎到府里,但莫清歌却言此生不入宫门王府,不进官家富族。风雅阁又向来尊重他们的意见,所以君离渊即使喜欢他,也未能将他带到自己身边。   造化弄人,延熙帝微服出访时,来到风雅阁,听到莫清歌的琴后,一道圣旨,将他召入宫中。君离玹还记得圣旨下时,自家三哥苍白又落寞的脸。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延熙帝召莫清歌入宫是想私养为男宠,虽说皇上的妃嫔按祖制都应为女子,但私下养男宠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大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留下子嗣便好。   但延熙帝并没有像众人猜测的那样收了莫清歌,而是将人安排到了宫里的教坊司做教习,专教那些琴伶弹琴。虽说延熙帝只是让他教琴,但君离渊也不敢向皇上要人,毕竟入了宫了,就是皇上的。除非延熙帝赏人,或者他坐到那个位置上……   如此,一段缘分就断在了那儿。如今这个人被凌麒央捡到,君离玹是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三哥尽一份力的。不管这一世君离渊是否还会喜欢上莫清歌,也总要有一个认识的机会才是。   两人到奕王府的时候,君离渊已经从军中回来了。听侍从禀报后,迎了出来。看到两人身后的影卫似乎抱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先找间空屋子,救人要紧。”君离玹也没多解释。   君离渊也没多问,只道:“去我的院子吧,没人赶打扰。”说着就带头向内走。   君离玹挑了一下眉,君离渊与他的习惯一样,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院子,但这次却没多问的把他们带了来去,看来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进了东偏房,影卫将人放到床上就退下了。凌麒央让人准备了热水,又向君离渊要了些干净的衣服。在准备期间,他写了张方子,让人照样抓来。   君离渊吩咐了小侍们听凌麒央安排后,自己与君离玹站在房间一角,听他说乱葬岗的发现。   凌麒央先将莫清歌的衣服剪碎脱净,随后拿着干净的白布沾了水,将他的又手擦净。被折断的十指已经红肿发紫,看着有些骇人。凌麒央有些不能想像这个人是如何熬过这种疼痛的。莫清歌的手指很长,指甲平正,通过肤质来看,应该是一双白皙的手,只不过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   取出银针,凌麒央在他的头上、手臂及手背上都扎了几针,这种方法可能缓解一下一会儿接骨的疼痛,不至于让人疼死。扎好针后,凌麒央又让人拿了个杯子,倒了几种药粉后加上水,杯内的药粉遇水后,很快变得粘稠。   带上薄薄的手套,凌麒央开始给他接手指。每固定好一个位置,凌麒央会先上一层伤药,然后将杯中的白糊涂满整个手指。白糊状的药粉在体温作用下很快凝固,将手指固住,无法弯曲。为了保证痊愈后手还能灵活运用,凌麒央也着重注意了手指筋络的位置,虽然速度不快,但能保证万无一失。   等十根手指都被固定后,凌麒央又拿过撕成条的白布,逐一包好。等凌麒央处理完这些,里衣已经湿透了。   喘了口气,凌麒央又开始处理他身上的鞭伤。在给他身上上药时,凌麒央发现他肩膀的皮肤有些奇怪,伸手一摸,碰到一线几不可查的突线,沿着线边一扯,一块假皮肤被撕了下来,露出属于卿子的荷叶文。   意外之余,凌麒央悄悄将床帐放下一半,挡住君离玹和君离渊的视线,房里其他人都是小侍,也不需避讳。   在上药时,因为疼痛,莫清歌偶尔会发出低低的呻-吟。虽然能感觉到疼,但他始终没有清醒过来。药的作用缓解了痛,莫清歌也睡得安稳许多。在给他脸上涂过药后,凌麒央见身上的药差不多干了,便给他穿上衣服,盖了被子。只等药煎好后给他服下。   “好了?”君离玹早就说完了事,但见凌麒央全神惯注的样子,不忍打扰。   “嗯,差不多了。”凌麒央起身净了手,将药箱收拾好。   君离玹拿过布巾,给凌麒央细细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凌麒央笑看着他,凝视不语。   君离渊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这一眼就让他的心跟着陋跳了一拍,眼里多了几分心疼,“怎么是他?”   之前这个人被披风包得严,他没注意。进屋后又与君离玹说事情,也没关心。没想到居然是他。   “三哥认识?”凌麒央意外地问道。   君离玹倒是没说话,之前他不确定这时的君离渊是否已经认识莫清歌,而现在,他不确定君离渊对莫清歌的感情是什么程度。   “他叫莫清歌,风雅阁的琴伶,我与他说过几句话。他弹得一手好琴,颇得文人雅士的欣赏。”说话间,君离渊的眼睛看向莫清歌的手,问道:“他的手……”   “三哥放心。接得及时,不会有事。只是近两个月不能用手,得到完全长好才行。”凌麒央看得出君离渊眼中的关心,据实相告。   “那就好。”君离渊点点头,“辛苦你了。”   “三哥……”君离玹微皱起眉,犹豫地问道:“你和他……”   君离渊轻笑,“我很欣赏他。”点到为止,并不多言。   君离玹没再接着问,只是点点头。以他的判断,君离渊现在处在欣赏与喜欢之间,应该还未有把人纳入府中的意思。   “既然三哥认识,那可否让他暂时留在奕王府?来回挪动,可能会伤上加伤。”凌麒央问道。虽说君离玹要将人养在奕王府,但好歹也要征求一下主人的意思。   “这个自然,我会排人照顾他。你要过来随时都可以。”君离渊没有任何推辞。   “那,那就麻烦三哥了。”凌麒央笑道。   在给莫清歌喂了药后,君离玹与君离渊去了宫里,向延熙帝回禀盅虫的事。   延熙帝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去把乱葬岗烧毁,不要打草惊蛇,就当是失火所致便可。”   虽说留着也许更容易抓到养蛊人,但那种东西多留一刻都是隐患,为了邺京的安定,还是尽早除净更为妥当。   “是,儿臣会亲自去办。”君离玹说道。   “这次的事办得很好,麒央也没有让朕失望。朕要好好嘉奖他,他怎么没跟着一起进宫?”   “回父皇,弟卿路上救了位伤者。现在正在儿臣府上救治,故无法前来。”君离渊编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说道。   延熙帝点点头,“此乃医者本份。改日让他进宫,朕有赏。”   “谢父皇抬爱,麒央作为父皇儿卿,尽心尽力为您分忧是应当的,实在不必嘉赏。”君离玹恭敬地说道:“麒央向来喜静,父皇若嘉赏,定少不了恭贺之扰。而且若嘉赏的原由传出去,恐会打草惊蛇,易生事变。”   延熙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留到以后一并赏吧。”   “儿臣代麒央多谢父皇厚爱。”君离玹道。   “敢问父皇,如何得知道弟卿会医术一事?”君离渊问道。这件事之前他们也在府里讨论过,君离玹说了凌麒央的猜测,但总归是没有定论。   延熙帝笑而不答,只笑道:“玹儿有福,皇家亦有福。”   见延熙帝不愿回答,两个也不好在追问。   “行了,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朕自有安排,你们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延熙帝摆摆手。   “是,儿臣告退。”两人行礼后,退出御书房。   延熙帝看着两人离开的,脸上笑意未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这对副CP应该很明显了吧,哈哈。   我还是很喜欢这对的。 第20章 深顾为心     君离玹与君离渊去按延熙帝的吩咐办事了。在两人忙碌的同时,凌麒央守在床边。他还不确定莫清歌什么时候会醒,以免有什么闪失,在君离渊回来这前,他是一步都不能走远。   手中的书又翻外一页,轻微的哼吟声让凌麒央的眼睛从书上转过来,伸手探上莫清歌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但比之前已经降了不少。   莫清歌眼皮动了动,随后睁开眼,好一阵才对准焦距,看清了眼前的凌麒央。刚要开口,干涩的喉咙被空气一抢,难受得咳嗽起来。   凌麒央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并托起他的头,喂到嘴边,“你身上有伤,小心些。”   莫清歌显然是渴极了,就着凌麒央的手,几口就将水喝没了。凌麒央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才缓解一二。   “我……居然还活着……”莫清歌看了看床帐四周,眼中透着些许恍若隔世的茫然。   “我把你捡回来的。”凌麒央帮他掖好被子,并没提乱葬岗的事,“你被裹在席子里,丢在京郊,我刚好路过。”   “多谢你。”莫清歌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似乎有些木然。   “应该的。”   “这是你家?”莫清歌问道。这房里的摆设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家会有的,若说是王宫贵族所有也不为过。   凌麒央摇摇头,“这里的奕王府。我救你回来正好要过来,就一并把你带过来了。”既然莫清歌认识君离渊,他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闻言,莫清歌微微皱了下眉,欲言又止。   “你都不关心自己的手?”凌麒央问道,对于一个琴伶来说,双手是再重要不过的。   莫清歌看着帐顶,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看了看被包扎得细致的双手,淡淡地开口道:“若不是这双手,也许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幽幽的叹息夹杂着一种无奈,多少有些认命的可悲。   凌麒央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开口道:“即使活得再艰难,也总有一个人值得你去为他珍惜自己。哪怕你暂时没有遇到那个人,也可以先为自己珍惜。”   莫清歌看着他,眼里透出些许复杂的情绪——隐忍、疲惫、委屈……太多的辛苦和难过夹杂在一起,尝尽人生百态,不死便只能接受。如此反复,不知何时是尽头。   “命运也许真的会在你绝望到想放弃的时候,回来眷顾你。前提是你还有继续下去的力气和勇气。”这话是说给莫清歌听的,同样也是给他自己的。想当初他和君离玹的事,到最后不也峰回路转了?   莫清歌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说得你好像经历过一样。”   凌麒央毫不回避地点点头,“我曾经是邺京所有女子和卿子的笑话,但那又怎样?”   莫清歌诧异地看着他,开口道:“你是凌麒央?”   “看,你也知道。”凌麒央不甚在意地喝了口茶,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现在他的确可以置身事外,那些笑话他的人又变回了先前的嫉妒。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莫清歌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现在与君离玹同进同出,也明白君离玹对他好,没什么比这些更让他高兴的了。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莫清歌试图去动一动手指,但被固得根本动不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手伤了做什么都不方便,即使身上的伤好了,手也还得养着。怎么也要一个月骨头才能长好。”凌麒央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你要是不听话,我把你绑起来。”   莫清歌失笑,没想到凌麒央居然会说出要绑他的话。   “笑一笑多好看。”凌麒央说道:“但凡医者,都希望自己的病人快点好起来,你别辜负了我的伤药才好。”   莫清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凌麒央问道:“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和风雅阁有关?”   莫清歌摇摇头,却不欲多说。   想来那也不是一段让人愿意回想的事,莫清歌不愿说,凌麒央也没追问。换了话题道:“我在给你上药的时候发现了你肩头的假皮。不过你放心,除了我和一些小侍,没人看到。你若想继续遮掩,我这儿有更好的东西可以用。只不过现在你有伤,那药不宜碰到伤口,会影响愈合。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再给你。”   凌麒央知道邺国有很多卿子不是自愿的,在身体被改变后,为了遮掩,会用一些方法遮掉荷叶纹。对此,凌麒央也能理解,所以他也会做一可以掩盖的药膏,留以备用。   “多谢。”莫清歌收起先前意外的表情,点头道谢。   “这件事我也不会和别人说,包括奕王爷,你可以放心。”这也事关莫清歌的名声,凌麒央觉得由他自己决定比较好,自己无权多言。   两人正说着,君离渊走了进来。听到两人似是在说话,便道:“醒了?”   “三哥。”凌麒央站起身。   莫清歌欲要起身行礼,但被君离渊阻止了,“你躺着吧。”   莫清歌躺回床上,其实他根本没有力气起身,加上在君离渊府上与之相对的尴尬,让他苍白的脸微微泛红。   “离玹在外面等你。”君离渊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凌麒央提起药箱,又道:“桌上的这张药方一会儿让人抓了,睡前喝。之前那张方子一日喝两次。若明日无其他事,我再过来。”   “好,我会让人盯着。”君离渊点点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有些不悦。   “麒央告辞。”凌麒央对君离渊行了礼,又对莫清歌点了点头,随后退出房间。   等在外面的君离玹见凌麒央出来,伸手将人搂到自己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想你了。”   凌麒央耳尖微红地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微微遮住眼睛,笑意挂在嘴角。   君离玹轻笑,提过他手里的药箱,说道:“今天在外面用饭可好?”   “怎么突然外食?”府里应该已经备饭了。   “忙了一天,想带你去吃锅子暖一暖。天香居冬天的锅子是一绝,带你去尝尝。”君离玹说着。   锅子凌麒央吃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他不喜欢,而是望阳伯府极少准备,他也不会出去吃这个。   看着凌麒央明亮的眼睛,君离玹搂着他向外走,“吃完了涮品再用汤底煮面,味道非常好。”   “你倒挺会吃。”凌麒央靠着君离玹,一点都不觉得冷。   “六哥教的……”   两人不紧不慢地离开奕王府,没带小厮的两个人只得自己去等位置。不过体会一下寻常百姓的生活,也是一种乐趣……   相对两人这边的甜蜜愉悦,房间就显得沉闷尴尬许多。   君离渊坐在床边的,看着床上的人。莫清歌侧低着头,没有看他。   沉默良久之后,还是君离渊先开了口,“身上还疼吗?”   莫清歌低声道:“还好。”   “麒央说伤药里有几味止痛的药,能让你觉得好过一些。等伤口结痂就好了。”面对这样的莫清歌,君离渊有些无力。他可以自如的在父皇面前讨论国策社稷,也可以毫无顾忌地与兄弟谈论阴谋诡谲,可面对这样的莫清歌,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其实想说的话很多,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说什么合适。   “嗯,麻烦你了。”莫清歌道。   “麒央他们把你带过来,只是个巧合。他们先前并不知晓我认识你,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安心休养便是。”   莫清歌点点头,原来只是巧合罢了。想来也是,奕王与他说过话的事,除了跟着奕王爷的小厮和六皇子,别人并不知晓。奕王爷也是有避开旁人,虽然只是浅淡,但也可见不想被他人拿来做文章的维护。   “风雅阁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你们老板让人带话,说让你不必急着回去,有事知会他一声便好。”   莫清歌轻声道:“我本不愿意入王府,现在却也来了。”也许对他来说,奕王府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即使有违初衷,也只能暂时低头。”   “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这里是我的院子,没人敢来打扰,你安心便是。即使想回去,也要等麒央点头。”君离渊说道:“明天我会派个小厮专门伺候你。”   “不用麻烦……”莫清歌立刻拒绝,他是卿子的事还不想让别人看到,“王爷这样用心为我安排,反而会让我在王府的处境变得尴尬,还不如维持原样得好。”   君离渊觉得也有道理,便做罢。   安静了一会儿,君离渊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伤的?在哪伤的?”莫清歌的伤一看就是人为,而且下手的人极狠,似乎目的就是为了毁掉他。在邺京发生这种事,显然是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莫清歌抿了抿嘴角,沉默以对。如果这件事告诉君离渊,君离渊肯定不会就此揭过。若君离渊要为他出头,那他与君离渊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复杂,他也不得不正视奕王府的大门。况且那个伤他的人背后又有许多复杂的牵连,事情万一处理不好,君离渊也会惹上麻烦。也许君离渊并不怕,但他不愿意君离渊为他陷入麻烦和非议。毕竟君离渊是皇子,是王爷,身份尊贵,而他只是个琴伶。   “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反正等老六回来,他可以查。站起身,君离渊从袖口内拿出一个荷包,放到莫清歌枕边。   莫清歌盯大了眼睛看着那枚荷包,抿住的嘴角微微有些发抖。   “这里面装了什么,你比我清楚。我在乱葬岗捡到它,想必是离玹挪动你的时候掉落的。你伤成那样还要把它护在身上,这件事我就不能不管。你也许看不清自己的心,但我能看清我的。”君离渊的语气很强势。捡到这枚荷包时的意外,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时的惊讶,都让他对莫清歌多了一份惦念,也多了一份不解。   莫清歌眼眶发红,这个荷包是他的,里面装的是奕王府的出入腰牌。是前几日,君离渊刚给他的。原意是想让他随他回府,并不是要逼他做什么,只是想给他一个更好的环境。而他却决绝的拒绝了。   君离渊并没有收回腰牌,而是让他想通了随时来找他。君离渊离开后,莫清歌盯着那个腰牌看了良久,想起他爹娘临终前的嘱咐,让他今生万勿入宫门王府,亦不要接近贵族官家。他点头应了。   之后这些年浮萍般的活着,在风雅阁也看尽了某些仗着权势欺凌伶人的丑态,虽后都由老板出面解决,但那种阴影却是一直存在的。如此种种,让他不愿答应君离渊。而在他手指被一根根折断,自己痛得喊都喊不出来,眼泪控制不住地迸出眼眶时,心里惦记的却是放在里衣袖口特制的里袋中的这枚荷包。   在失去意识前,在手指不能动的时候,他将手腕死死地压在身前,压住那枚荷包,只是不想掉落,不想失去……   君离渊长长地叹了口气,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低声道:“好了,我不问了。有我在,你好好养着就好。”   他见不得莫清歌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想着自己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心,君离渊完全理解了君离玹疼惜凌麒央的所为。因为那个人住进了自己心里,所以变会像爱护自己的心一样,去爱着那个人。   至于是何时存在的,何时动心的,也许并无确切的答案。它可能不是一个时间点,而是一件事,或者说一个过程。但不管怎样,最终的结果是认定了这个人,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看到上一章有人的疑问了。这里解释一下吧。   前面的部分我也会改一下,以免误会。   我前文想表达的意思是说“当时只有君离玹和君离澈连个妾室都没有”。可能当时边写边改,写的时候有些歧义了,让人觉得其他人都有正妃了。   关于君离渊府里的侧王妃,后面回提到的。   这次的错在我,向大家郑重道歉,希望看了解释大家能释然。 第21章 孝心为暖     乱葬岗虽然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为防止军中有人通过其他途径染上蛊,只是暂未发作,凌麒央决定赶制一批可以将尸线蛊扼杀的药。只不过对于解蛊这方面,他虽明白药理,却从未真做过。   药房的门被敲了几声,君离玹走了进来,“拟好药方了?”   凌麒央摇摇头,说道:“我得回望阳府一趟。”   “怎么?”君离玹意外地看着凌麒央,就算写不出药方,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回娘家吧。   “师父有些手记放在爹爹那里,上面有很多关于蛊的记载。因为这种东西在邺国很少见,南面又一向安定,我才没要来看。”当初他嫁过来时,也想过把那些东西带过来保管,可那些手记装了满满一箱子,凌麒央当时也没告诉君离玹自己会医术的事,所以带过来也不是太方便,便留在了爹爹那里。   “你师父不愧是圣手。”君离玹点点头。   “嗯,说到底是我这个做徒弟的学艺不精。”医者除了要知道病理之外,更重要的是去实践,有些东西不能光靠悟性,还需要更多的经验积累。   “你才多大?有现在这种造诣已经很不错了。”君离玹对他是没要求的,只要他开开心心地待在自己身边,医术如何都不要紧。   “人要有上进心。”凌麒央睨了他一眼。   君离玹轻笑,“好,听你的。时间还早,你去望阳伯府,他们还得准备接驾,毕竟你身份不同。不如,让茗礼带人去请你爹爹过来,也好拿书。”   凌麒央对君离玹的提议颇为意外,不进没有岳爹爹进门坐客的,只是少之又少,“会不会不太好?”   君离玹笑道:“没什么不好的,麟王府除了我,只有你说了算。我们都同意了,就可以了。”   凌麒央点点头。其实他也想让爹爹过来坐坐,看看他现在的生活,也许会更安心。   “那我吩咐人去办了。你也别想了,喝杯参茶休息一下。”   “好。”   自家王爷吩咐,茗礼自然麻利地去办事。没过一个时辰,就带着凌麒央的亲笔信和麟王府的腰牌,将凌爹爹请了回来。跟在后面的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木箱,看起来不轻。   “见过麟王爷。”凌爹爹恪守礼节地俯身道。   “爹爹无需多礼。”君离玹虚扶了一把。   听到动静在凌麒央从药房赶过来,见到凌爹爹,便快步走了过来,“爹爹。”   凌爹爹看着打量他,见凌麒央气色上佳,便安了心。   “进屋说吧。”君离玹让了让身,让他们进去。   凌麒央挽着凌爹爹,“屋里暖和。”   凌爹爹推开凌麒央的手,说道:“你这孩子,这样像什么话?”他明白凌麒央是想他了,这孩子也比在望阳伯府时开朗不少,甚至有些肆无忌惮。这到底是谁惯的,凌爹爹心里也有数。看了君离玹一眼,也没作声。   凌麒央老实地走在凌爹爹身边,进了屋。   珞素向凌爹爹问了好,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劳您跑一趟。”君离玹对凌爹爹道。   凌爹爹微微摇头,“我也正好借此出来走走。”能离开那个四方的小院,凌爹爹心里也颇为轻松,外面的寒冷都可以抛之不顾。想到这些来的目的,凌爹爹对凌麒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这些手记了?”   “有点要事需要做些解药,但我实在想不出最优的方子,这才想借来看看。”凌麒央并不准备找借口,他爹爹是何等聪明的人,根本糊弄不了他。   “希望你看完能写出好方子,别辜负你师父的苦心。”   “嗯,我知道。”凌麒央点点头,又道:“爹爹,尝尝这茶,味道不错。”   凌爹爹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说道:“的确不错。”这样上等的茶他在望阳伯府也极少喝到,看凌麒央喝这种茶显然已经习惯,也知君离玹没有亏了他,“麒央这孩子有时候会犯傻,也会有点小脾气,还请麟王爷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原谅一二。”   “爹爹说哪的话?若说犯傻、发脾气,也许我比他更厉害。麒央很好,您无需担心。”做爹爹的担心自己的孩子是人之常情,不过就算凌麒央真如凌爹爹所说的那样,他也不会在意。   正说着,茗礼走了进来,笑着道:“王爷,新制的衣服送来了。”   君离玹看凌麒央,说道:“拿进来吧。”   几个小侍端着衣服走进来,向王爷王妃问好后,将衣服放到桌上,退了出去。   君离玹翻了翻凌麒央的衣服,一件红色,一件藕色,觉得挺满意。而凌麒央看到的却是两人衣服旁边那套深紫色的锦服和一件白色的兔毛大氅。绣文与他们不同,但做工十分精细。   凌麒央敞开大氅,披到凌爹爹身上,“爹爹看合不合适?”   凌爹爹奇怪地看着凌麒央的举动,他也看这出,这套衣服并不是王爷王妃的服制规格。   凌麒央笑道:“离玹说以后每月府里做衣服,都给您带几套。这是第一次做,看看合不合适,若合身,以后就按这个尺寸给您做。”   凌爹爹皱起眉,严肃地说道:“这怎么行?哪有嫁出去的孩子还要给自己爹爹做衣服的?”这种事他闻所未闻,倒不是他刻板,也不是他不喜欢儿子的心意,只是这样若要人知道了,多少会惹人非议,对凌麒央的名声不好。   凌麒央并不介意爹爹严厉的语气,笑而不语。   君离玹替凌麒央开了口,“爹爹,这是我的意思。麒央不能时刻在您身边尽孝,我本就觉得有愧,毕竟您养大麒央也不容易。这只是我和麒央的一点心意,并不违反祖制,还请爹爹笑纳。”   凌爹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麒央不错,也知道你们的孝心,只是太过张扬总归不好。”   君离玹笑道:“爹爹放心,衣服我每月会派人给您悄悄送过去,就说送麒央的问候信。至于衣服,只要不越制,别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您大可以说是过年时我送的料子,您让人裁的衣裳,不会有人怀疑。”当时他的确送了不少料子过去,想必凌爹爹应该还没开始用。   想了想,凌爹爹最终点了好,“好吧,那爹爹就不客气了。”   “自然。我的东西就是麒央的,麒央的就是您的。”君离玹觉得把凌爹爹照顾好了,凌麒央便会更好。   凌麒央带着凌爹爹试衣服,君离玹回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很合身。”凌麒央看了看袖长,“这里面絮的都是上好的棉,很保暖。”   凌爹爹点点头,这套衣服的确比之前那身暖和。   “爹爹,有师父的消息吗?”凌麒央问道。   “你还知道问?”凌爹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师父当是因为气我离开,你也知道,他生气我哪敢惹?原本以为过一阵他消气了会给我来信。结果等到现在都不见信影儿。”凌麒央坐回桌前,他知道,师父就算不理他,也不会不理他爹爹。   “你师父前阵子来信了,说是在西边一个避世的小村庄里,那里的村民都有一种怪症,他正在研究看能不能救治。”凌爹爹笑道:“他也有问起你,我说你很好,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凌麒央轻笑,“有师父的消息我就放心了。”   “等下次你师父来信,我告诉你。”凌爹爹道。   “好。”凌麒央点头,如今他师父也有了消息,他就没什么可再牵挂的了,心下也安然不少。   晚上,君离玹留了凌爹爹吃饭。原本还想请他留宿一晚,但凌爹爹说规矩不可破,君离玹也无法。只得让人将凌爹爹好好地送了回去。   经过几天的研制,凌麒央终于做出了解药,在确保证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交给了君离渊。为了不让将士们起疑,君离渊特地让人煮了几锅羊肉汤,一方面羊肉是冬天很好的滋补品,以此来犒劳大家也不为过,另一方面,羊肉汤的味道足以掩盖药的味道,只要让人先盛好汤,将药放进去,再端给那些将士便可。重点是要确保每人都喝上了,无一缺漏。   在研究解药期间,凌麒央还没忘去奕王府给莫清歌医伤。这一来二去的,他与莫清歌也熟悉起来。莫清歌不仅懂得琴棋书画,也通文史诗词,与他说话不费劲,而且总能相谈甚欢。   这日,凌麒央拿着新配好的伤药,和君离玹一起到了奕王府。小厮将两人带到君离渊的院子。   两人进门的时候,莫清歌正靠坐在软榻上,君离渊则坐在一边,喂他喝汤。见两人进来,莫清歌惊得被呛了一下,低着头直咳嗽。君离渊倒像是没事的人似的,端着汤碗道:“来了,先坐吧。”   凌麒央和君离玹闻言,坐到桌边的凳子上。莫清歌好容易止住了咳嗽,脸红得似乎能滴下血来。   君离渊见状解围道:“他手不方便,伺候他的小侍染了风寒,我就来照顾一下。”   原本莫清歌是不愿让人来专门伺候的,但奈何手不能用,实在不方便,君离渊也不可能时时待在他身边,便只得点头同意了。   君离玹沉默不语。凌麒央轻笑着也没多说什么。小侍病了总还有别的小侍可以来替一下,断不会让主子亲自动手。   不过凌麒央并未拆穿,只道:“他的手正在愈合阶段,前期也恢复得不错,的确不适宜在这个时候用手。”   听他这么说,莫清歌脸上的红晕也淡下不少。君离渊点点头,继续喂他喝汤。   “王爷,六皇子殿下回来了。”管家兴匆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   “老六回来了?快让他进来。”君离渊放下碗起身。   君离玹和凌麒央也颇觉得惊喜。虽然知道君离澈快回来了,但具体是哪一天还不晓得。如今竟到门口了,不可谓不是一件喜事。   “三哥。”君离澈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后的温陌等在了门外,“离玹和弟卿也在啊,我还特地让人去麟王府上请你们过来,看来他是白跑了。”   “先喝口茶吧,一回来就赶过来,也不嫌累。”君离渊指了指小厮送上来的茶。   君离澈端起杯子,还未掀茶盖,就眼尖地看到了坐在榻上的莫清歌,嘴角露出一个意外的笑意,却也别有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看到留言,某瞳很感动。   开始降温了,大家要注意保暖。    第22章 牵制为棋     莫清歌欲要下榻行礼,毕竟这些人中,他是唯一没有位份的。就算是在风雅阁,也未同时与这么多王宫贵族共室。   “你别起了,躺着吧。”君离渊出声阻止了他,转头又对君离澈道:“他受了点伤,暂时在我府上休养,不便活动,你别介意。”   “不会。我也不是外人,莫公子也不必这么客气。”君离澈笑道。莫清歌受伤跑到奕王府来休养,怎么想都觉得没那么简单。看到莫清歌被包得严实的手,君离澈微微皱起眉。看来的确是伤得不清,而且伤得地方很重要,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凌麒央和君离玹会今日跑到奕王府来。   君离渊对莫清歌有好感,君离澈之前就看出来了。只是君离渊并未表现出现多的关切,他也不好多问。他相信感情这事还要顺其自然,就像君离玹和凌麒央那样。   “你回来怎么不先进宫?”君离渊问道。按理说君离澈应该先去见过父皇再过来。   “晚一会儿也无妨,总不能过了哥哥府上而不入。再说,我还惦记着你军中的异事。怎么样?解决了吗?”君离澈问道。他入京时间未定,所以不必急于一时。倒是君离渊这边的情况更让他担心。   “已经解决了,多亏麒央。”君离渊说道。   “看来我告诉离玹是对的。”君离澈笑道。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和你说,其实让麒央去军营的是父皇。”君离玹道。   “父皇?”君离澈也颇为意外。这阵子他一直在边关忙碌,京里的事非绝对重要的,也没有过问。他原本以为君离玹会偷偷找个机会将凌麒央带进去,却不想竟是父皇的意思。   “是这样……”君离玹将事情的经过和查到的结果,以及调配了解药的事,向君离澈仔细地说了一遍。只是中间救莫清歌的部分略去了,他认为这件事由君离渊来说更会为合适。想来,君离渊想查的事也应该更多。这就不是他应该参与的了。   毕竟换个角度想。若是凌麒央的事,他也只愿意自己知道,就算是哥哥们,也不想告知。   听完事情的经过,君离澈微微皱起眉,说道:“说到南边的人,我倒想起一件事。半个月前,我还在北边的时候得到消息。我手底下人说看到一个行踪诡异的人出入五皇子府。那个人虽然是邺国人的打扮,但头发和指甲都成紫色。而且此人常将自己包得十分严实,所以并没太看清样貌。”   “这个人进入五皇子府上的方式也很奇怪,都是从后墙翻进翻出,而不走门。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以为是五皇子府的门客,也没多想。现在说到南边,倒是有几分可疑。”君离澈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的人最近没有再见到此人,不知道是不是藏起来了。”   君离玹皱眉思索着,若君离澈的怀疑属实,那么就能确定尸线蛊的事十之j□j与其有关。   “他出入翻墙,就算我们去告知父皇,请旨前去搜出此人,老五也大可不认。毕竟没有人看到两人正面接触。想必那人不走门,也是这个原因。倘若我们什么都搜不出来,那以后想翻这段账,再去搜查就没那么容易了。”君离渊说道。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将事情告知皇上并不明智。   “三哥说得没错,这事要真是老五做的,自然是有万全之策了。”君离玹说道:“咱们只能先按兵不动,继续留意着吧。”   君离澈点点头,“我会让人盯着。”   君离渊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莫清歌,问道:“怎么了?”   莫清歌迟疑了一瞬,抿着嘴角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躺得累了。”   “那起来坐一会儿吧。”君离渊走过去,将人扶起坐在榻上。   莫清歌低着头,似是有些尴尬。   “麒央,你有什么想法?”君离玹看向他,凌麒央一直没说话,君离玹不禁问道。   凌麒央看了看众人,说道:“若像六哥说所,那人的头发与指甲成紫色,那尸线蛊应该是他做的。“   “确定?”君离玹并不怀疑凌麒央的判断,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认定。   “南边的蛊师很多,也很神秘,但越善制蛊,就会被蛊反噬得越厉害。一般的蛊师大多消瘦、眼里可见血丝。随着能力的增长,表现出的中毒迹象就越明显。像六哥所说的那样,应该已经是高等蛊师了。这种人自己本身也是剧毒,所以他要把自己抱严实,一方面是不想被人看到,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误伤了人,徒惹麻烦。”凌麒央说道:“尸线蛊只有高等蛊师才能做,而这样的蛊师很少见。大多数练到一半就被蛊毒死了。所以那个人应该就是养蛊并下蛊的人。”   关于如何判断蛊师,他的师父很早便教过他了。甚至其他的,他是通过师父的手记得知的。   君离渊点点头,“既然我们现在不能拿老五怎么办,那就选好好防着这个人。只要把这个人的行踪弄明白,也不怕老五翻出什么花样来。”   “在乱葬岗时你给我的药球能防身吗?”君离玹看着凌麒央。   凌麒央笑道:“那个味道你愿意挂身上?”   “只要是你送的,我就能带着。”君离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凌麒央轻碰了一下君离玹桌下的腿,低声道:“乱说。”   君离玹抓着他的手,笑而不语。   红了耳朵的凌麒央轻咳了一声,佯装平静地说道:“我回去研究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麻烦弟卿了。”君离渊道。   “三哥客气。”想了想,凌麒央又道:“其实,若那人真是五皇子府上的,那么五皇子的处境应该比我们更危险。”   “怎么说?”君离澈好奇地问道。   “蛊师养蛊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他人,为自己办事,达成自己的愿望。如果五皇子是那位蛊师的主子,那么以蛊师们的习惯,应该会考虑到自身的安全。那有什么比用蛊控制主人的死生相要挟,更能保全性命且容易达成目的的方法呢?若如果那位蛊师是主子,五皇子只是受他胁迫,那他就更有理由用蛊控制五皇子了。”想来君承晰看似多了他帮手,却也给自己挖了坟墓。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君离澈整个人放松下来。   “看老五的样子,似乎一切正常。“君离渊道。   “不管是不是,用墨玉儿一试便知。就算他没有中蛊,与那位蛊师接触久了,也会中慢性毒。不论哪种,对身体都定是有害的。”凌麒央喝了口茶,沁香的茶水让他觉得轻松许多。   “墨玉儿?它还有这本事?”说到那小东西,君离澈笑了。   “药猫本身是药也是毒。药能解毒,亦能解蛊,而毒亦可攻毒,所以若有异常,它是会有反应的。”凌麒央笑道:“不过那小东西不太喜欢蛊的味道,所以闻到会往人身上钻,不会扑人。”   “这样也好,若真有问题,也不至于引人怀疑。”君离玹道。   “嗯,到时候我带那小东西去,老五不会多想。”君离澈本就很喜欢墨玉儿,而且也很喜欢小宠物,这个宫里人人都知道,所以他带着墨玉儿,也实属正常。   “那就先这么定吧。”君离渊发了话,暂时就按这个计划来做。   几个人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声。   “侧王妃,你们不能进去,王爷正在议事,不许人打扰。”门口的小厮尽职的拦着。   “知道王爷公事辛苦,本侧妃和赵侧妃正好过来看看,还带了参汤。正好给王爷解乏。”赫连侧妃盈盈笑道。   奕王爷有两位侧妃,入府也有些时间,按延熙帝的意思,这两人中若谁先诞下世子,便立为正妃。这两人向来面和心不和,如今一同前来必是有了共同的目的。不过,邺国向来生育低,这两人也不知道何时能有孩子,就算有了孩子,能否平安生产还两说。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其实延熙帝根本没把她们当成奕王正妃的人选。让奕王纳两人入府,也不过是权衡之术而已。   小厮拦在门前,恭敬地说道:“二位侧妃,王爷已经下令不许打扰,您这不是要小的的命吗?而且二位侧妃无令便入王爷的院子,已是不合规矩。再硬要进去,岂不是惹王爷生气?”   赵侧妃皱了皱眉,小心地问道:“王爷真在忙?”   “小的哪敢骗您啊。”小厮低着头,一脸谨慎地道。   赫连侧妃拉了她一下,说道:“姐姐,别听他的。王爷多久没来咱们院子了?就算再忙,也要休息啊。要我看,王爷分明是被狐媚子给迷住了,把人养在自己院里,才没空理我们。”   相比赵侧妃,她倒是敢说得多。   赵侧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王爷院子里养了个人她也听到了也些闲语,这次跟着来也是想看看是真是假。可若真要惹到王爷,她也是不愿意的。   屋内的君离澈笑得别有深意,看了看自家三哥,又看了看莫清歌。起身道:“三哥的家事,我就不掺合了。我先行一步,还要进宫面见父皇。莫公子好好保重,勿要再伤了。”   莫清歌尴尬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外面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想过自己入奕王府,外面的人肯定会议论,毕竟他只是个伶人。却忘记了奕王府上还有侧妃,如此,他的存在就更为尴尬了。   “离玹,你和麒央先等会儿,我送离澈出去。”君离渊沉着脸,显然被外面的两个女子吵得很生气。   君离玹点点头,没说什么。   房门打开。两位侧妃看到沉着脸的奕王爷,心下都是一突。再看到跟着出来的是六皇子,更像是证实了君离渊在谈公事,而非养侍妾。   “王爷。”两人齐齐行了礼。   君离澈根本没让两人免礼,冷声道:“谁准你们进来的?”   原本嗓门挺大的赫连侧妃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小声地推诿道:“妾身是跟着姐姐来看您的。”   赵侧妃一听,赫连居然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立刻说道:“是赫连妹妹误听的传言,非要拉妾身来一探究竟。妾身多日不见王爷,心中惦念,所以便跟着来了。”   “传言?”君离渊的语气更冷了,自己府上的人目无尊上尽传流言,是他这个做主子的管教无方。   赫连侧妃躲在后面,只得有赵侧妃来说,“最近府里有人传,您要纳侍妾。只是现在暂时养在您的院子里,未与皇上说罢了。”   “放肆。你们身为侧妃,听到这种传言非旦不知约束,还越了规矩跑到这儿来,成何体统?!”君离渊厉声道。   “妾身知错了。”两位侧妃立刻跪下。从入府到现在,君离渊虽然对她们不算亲近,但也未曾发过火。如今这样,怕是真的生气了。   “去查,是谁在府里传这种话。查出来一律赏五十杖,变卖到边关为奴。”君离渊吩咐道。   “是!”小厮和刚赶来的管家立刻应着,下去查了。   “你们俩个,不能尽侧妃之责,轻信传言,惑乱王府,本王会秉明皇娘。你们回院等待发落,没有我的手谕,不得出院半步。”   “王爷,妾身知错了,请王爷饶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听到君离渊的发落,赵侧妃立刻跪下来,泪流满面地哭求道。   傻了眼的赫连侧妃,好容易回过神来,跪着爬过去,哭道:“王爷,看在妾身伺候您这么长时间的份上,饶了妾身吧,求您了王爷。”   君离渊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地上讨饶的两个人,冷声道:“本王院子里的确住了个人。”   此话一出,两位侧妃皆是一愣,但之后的话,让她们宁愿君离渊什么都不曾说过。   君离渊道:“但他是一个男子。你们今日若进去,与他见了面。本王大可以一纸休书将你们送走。我朝有律,身为妃妾,在未得王爷应允的情况下与其他男子碰面,皆为不忠不洁,可休之。如今事以至此,本王爷不想多说,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君离渊一摆手,几个下人上来,将两位侧妃拉了下去。   随着哭求声远去,君离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哥莫要烦心,皇娘自会有定夺。”看完整场闹剧的君离澈说道。   “无妨。我本就对她们无意。若非父皇执意,我也不愿让她们进府。”君离渊摇摇头,与君离澈一起往外走。   “身在皇家,有些事必然是要妥协的。”君离澈安慰着自家三哥,“这种以婚姻为筹码的权衡之术例来比比皆是,三哥若不担下这个责任,那接下它的不是我就是离玹了。”   其实何等身份的皇子去牵制什么身份的臣子,做皇帝的早有打算,不容反驳。他们虽皇子,也父皇的儿子,却也是皇上手里的棋子。这个道理他们三人都懂,所以才更要相互扶持。   君离渊垂着眼,没有说话。   “三哥为我与离玹筹谋打算,我们心里清楚。当初我与老七年纪尚小,不能为三哥做些什么,如今老七都成家了,三哥也可以放一放肩上的重担了。”君离澈轻笑道。   君离渊看了看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自家兄弟,不说这些。”   “嗯。”君离澈点点头。   在临近门口时,君离渊再次开口道:“帮我查一下莫清歌是如何受伤的,他不愿说,我也不想逼他。”   君离澈笑道:“是,我一定让人尽快去查。”   君离渊拍拍他的肩膀。   “那臣弟先告辞了。”君离澈行了礼。   君离渊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君离澈在影卫的保护下离开奕王府。直到看不到君离澈的影子,君离渊才转身回了府。现在,他只要静等结果就好。 23、第23章 无知为寒 ...     君离渊回到房中,凌麒央正在给莫清歌换药。莫清歌身上的伤已经无碍,手上的还需要养着。   见他进来,莫清歌顾不得手上的伤,下了软榻跪了下来。凌麒央并未阻止,他能理解莫清歌的想法和立场。   君离渊皱眉看着他,并未开口。   莫清歌低着头说道:“王爷,清歌能留在奕王府修养已是万幸。虽得王爷抬爱,但您万万不应为了清歌,伤了您的侧妃。清歌万万担当不起,还请王爷思及名誉,大事化小吧。或者直接将我送回闲雅阁……”   君离渊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我这样做自有我的原因。至于那些传言,你也不必在意。你是男子,我也不会怎样。就此清理一下府里也好。”   莫清歌抿了抿嘴角,没再说什么。君离渊虽然一直对他照顾有佳,但并没近身,也不曾看到他的荷叶纹,便一直以为他是男子。而他现在又不能开口,不然就再缠不清了。   凌麒央将他扶起来,继续处理他手上的伤。他已经准备了让莫清歌遮掩荷叶纹的药,准备今天拿给他。想来这几日莫清歌也瞒得辛苦。至于要不要告诉君离渊,要何时告诉他,都应该由莫清歌决定。   不过两着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僵着,凌麒央也觉得模棱两可的吊着很不值。      皇宫里,君离澈向延熙帝秉明了边关的情况,“到儿臣回京时,寒关城的百姓已经安定下来。二皇兄送来的粮草充足,又加了一些过冬的物资。军里留下大部分后,余下的一小部分都分给了边关的百姓。相信不久,大军便可得胜反京。”   听到君离澈的回禀,又看了安国将军送来的军情,延熙帝笑着点点头,“我儿能干。有你们为朕分忧,朕何愁不能安邦定国平天下。”   “儿臣不敢居功,是父皇治国有方,知人善用。向二皇兄借粮的主意是老七出的,出粮的是二哥,儿臣只是跑个腿儿,实在不算什么。”君离澈恭敬地说道。   “你有多大本事,朕心里清楚,你也不必过谦。你不善武,这次的事交给你办也的确难为你,但你做得很好,朕心甚慰。”延熙帝笑意更深了些,“你出去这段日子,你皇娘可是担心坏了,整日吃斋念佛,求你平安。一会儿你去看看你皇娘吧。也好让她放心。”   “是。让皇娘挂心,是儿臣不孝。”   “你军功回京,朕已经命人在合湘宫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延熙帝笑道。   “儿臣多谢父皇美意。只是大军未归,儿臣觉得实在不必为儿臣大设宫宴。一来这次并不只是儿臣一人的功劳,二来,父皇暂不设宴也是对边关将士们的关怀。何不等将士们凯旋而归时,在一同庆祝,将士们会更感父皇恩情。”君离澈知道延熙帝疼他。但若此时设宴,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说延熙帝只关心儿子,不关心将士,必会对皇上的圣名有损。君离澈不愿徒惹言论。   “还是澈儿心细。”延熙帝点点头,拍了拍君离澈的肩膀,说道:“但你既已归来,父皇若不做些什么以表心意,总觉得疼你不够。”   “父皇疼儿臣,儿臣心里明白。若父皇不过意,就请父皇到皇娘那儿,再叫上三哥,七弟和弟卿,一家人吃一顿饭便是了。也当是为儿臣接风了。”君离澈说了个折中的法子,既考虑了皇上的立场,又能让一家人聚一聚。   “也好。”延熙帝点了头,“那就让御膳房把准备好的菜送到雅坤宫去,朕让人去把渊儿、玹儿和麒央叫进宫。等朕批完这些折子,就过去。”延熙帝叫来的贴身侍从,让他去办事。   “多谢父皇。那儿臣先去皇娘那里了。”   “去吧。”   “儿臣告退。”君离澈行了礼,退了出去。  君离澈到雅坤宫时,皇后跪在佛前为他祝祷。听到小侍笑着跑进来,说六皇子回来了。皇后快紧起身迎了出去。   “儿子给皇娘请安,儿子不孝,让皇娘操心了。”见到皇后,君离澈立刻跪下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快给皇娘看看。”皇娘赶紧扶起君离澈,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儿子。虽然风尘仆仆,但没瘦,也没受伤,她就放心了。   君离澈看着眼泛泪光的皇娘,笑道:“儿子有带礼物给您。”   “你这孩子,还带什么礼物,好好的回来就成了。快进屋,外面冷。”皇后扶着儿子的手,认定君离澈是真的回来了,心才算落了地。   若是这个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别说她要心疼死,就算死了,也没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妹妹了。好在老天眷顾,让君离澈平安归来,她也安心了。      从奕王府出来,君离玹牵着凌麒央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你觉得莫清歌这个人如何?”君离玹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从救下莫清歌,君离玹就基本没有再提过这个人,这突然问起,倒让凌麒央觉得有些奇怪。   君离玹酝酿了一下说词,道:“总觉得他神神秘秘的,似乎知道什么,又不愿意说。”   凌麒央轻笑,“不管他是否知道什么,说不说都是他的权利。不说也自然有他的衡量。他是琴伶,而我们是皇族,以他的身份,活的小心是必然的,所以很多事情上会犹豫再三,与我们说话也会有些顾虑。”   “我见你与他相处的倒不错。”   “他会的颇多,和他说话很有意思。”其实除了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外,他对莫清歌的了解也不多。   “比和我说话有意思?”君离玹挑了下眉,若不是知道凌麒央对莫清歌无意,他恐怕就要吃醋了。   凌麒央看了看他,笑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主子。”两人正说着,就见茗礼向这边跑来。待到了两人身前,方才弯腰喘着气。   “什么事?”君离玹问道,看茗礼的表情,并不像是府里出事。   “宫里来人传话,请您和王妃进宫饮宴,为六皇子接风。”茗礼笑道。   “就这事,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君离玹数落着,“怕邺京没人知道本王要进宫?”   茗礼笑着抓抓头发,“那个,小的是想,您和王妃还要回府更衣,不快点怎么行?”   “就你机灵。”君离玹摇摇头。拉着凌麒央往前走,给六哥接风他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两个人换好衣服进宫时,君离渊还没到。皇后正在和君离澈说话,似是根本没空管他俩,一心扑在这个远征归来的儿子身上。凌麒央笑了笑,和君离玹一起出了正殿。   “去偏殿下棋?”君离玹提议。   想到下棋要有赌注,凌麒央便摇了头。在自己府上还好,宫里还是收敛些吧。想了想,凌麒央道:“怎么没见墨玉儿?”   君离玹下四看了看,按往常,这小家伙早就应该跑来了。叫了殿外的一个小侍,问道:“墨玉儿呢?”   “回禀王爷。最近墨玉儿喜欢去御花园的假山那里玩,到了饭点才回来呢。”小侍谨慎地说道,面对麟王爷,他们这些小侍们可是大气都不敢喘。虽然相比之前,麟王爷已经和善多了,但身上的戾气还是让他们不敢多接近。   “我们去御花园看看。”凌麒央道。   “好。”君离玹点了头,两人也没让人跟着,散着步去了御花园。      冬日的御花园没什么景可赏,虽有梅花松柏,却也不及百花争艳浓烈。倒是下雪时会别有一番景致。   “不用叫它?”君离玹看凌麒央只是慢慢走着,并没有出声。   “它闻到味道会出来的。那小东西机灵着呢。”   “也是。”   果然,没多会儿,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喵叫,寻声望去,墨玉儿正神气地站在假山上,一身黑毛也不知道在哪滚得灰扑扑的。见凌麒央看到它了,墨玉儿兴奋地就要往他身上扑。不过假山有些远,它那点小个头儿怎么也跳不了这么远。好在君离玹轻功瞬移,将它抱了过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得救了,墨玉儿对着君离玹叫了两声,又要转身往凌麒央身上扑。   凌麒央把它接过来,也不赚它脏,只点点它的小脑袋,道:“去哪玩了,弄得这么脏。”   墨玉儿可不懂这些,只是拿脑袋蹭着凌麒央,亲呢的很。看着凌麒央被蹭脏的衣服,君离玹恨将把这个小东西拎下来。   “别的猫天冷的时候都喜欢在屋里待着,它怎么倒喜欢往外跑?”   凌麒央笑道:“墨玉儿不怕冷,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和爹爹总拘着它,现在进了宫,地方大了,它也就玩野了。”   “幸好它个头儿小,若是大一点儿,还只不定要翻到哪去。”其实想来,猫那有不爱动的。   “也是。咱们回去吧。它这一身脏的,得洗洗。”   “嗯。”      两人刚往回走了几步远,就遇见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的五皇子君承晰。   见到两人,君承晰笑道:“真巧,想没到会遇上七皇弟和弟卿。”   君离玹微微点了头,没有说话。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君离澈来摆平,只不过今天君离澈不在这儿,所以这个出面的人就变成了凌麒央。   “五哥安好。”凌麒央说道。   “弟卿有礼。你们怎的在此?大冷天的该在殿里待着才是。”君承晰笑道,虽是笑着,但感觉并非出自真心。   “墨玉儿跑到这儿来玩,我和王爷来把它找回去。”凌麒央说道,随即反问:“五哥来此又为何事?”   “母妃想要些梅花养在殿里,我正要去折些。”君承衍道。   “五哥孝心。”   此时,墨玉儿窝在凌麒央怀里,眼睛却盯着君承衍,像是要看出点什么。   “这养猫是不打紧,但到处乱跑可不好,万一被不知情的人抓了去做了皮袄,弟卿可不是要心疼死?”君承晰的语气有些不怀好意。   凌麒央依旧淡淡地笑着,道:“有命抓它,也有要命杀它才是。再说,它是皇娘的宠物,若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对皇娘的不敬,也是对父皇的不敬。想来,也没人敢这么做。”   “弟卿言之有理……”君承晰话音还没落,脸色就突然白了起来,并用力按住头。他身后的侍从赶紧扶住他,急声道:“殿下,您怎么了?”      而这时的墨玉儿则死命地往凌麒央怀里钻,像是遇到了什么自己十分厌恶的东西。   想到之前凌麒央说的墨玉儿会有的表现,君离玹心中了然,上前一步挡住凌麒央和墨玉儿,说道:“五皇兄这是怎么了?”   君承晰皱着眉,勉强道:“可能是头风发作了,可能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染了风寒。”看君承晰的表情,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头疼的真正原因,只以为是伤寒罢了。   “那快回去休息吧,再让太医好好看看。”君离玹的声音虽没什么情绪,但该说的也都说到了。   “嗯。那为兄先回去了。”君承晰让侍从扶着,慢慢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远,凌麒央笑看着君离玹眨眨眼。君离玹拎起快要钻进凌麒央里衣去的墨玉儿,夹在臂弯,另一手牵着凌麒央,向雅坤宫走去。 24、第24章 琴师为留 ...     在回去的路上,凌麒央道:“看来我猜的没错。而五皇子看起来也并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蛊。”   “嗯。人是他府上的,他也是自作孽。”君离玹对此到是很不屑。   “五皇子野心大。”凌麒央笑道,若非野心,断然不会惹上蛊师这种人。   “他仗着皇贵妃得宠,皇贵妃母家的势力也很坚固,自然会对皇位有想法。只不过有时太过极力,反倒会害了自己。”君离玹牵着凌麒央的手握紧了些。   凌麒央没问他是否对皇位有兴趣,这个答案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不管君离玹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帮他。   “五皇子怎样倒是无所谓,只是怕那位蛊师借此生事,陷你入险。”上次是君离渊,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君离玹?   “我们既然已经有了目标,那只需暗中看紧他就好。只要多加防范,也不怕他翻出什么花样。”君离玹倒觉得事情好办得多,只要那个蛊师只紧着君承晰祸害,他就不想多管。      回到雅坤宫时,君离渊已经来了。凌麒央去给墨玉儿洗了个澡,免得它脏兮兮的惹人嫌。天黑后,延熙帝也到了雅坤宫。   一家人围桌而坐,为君离澈接风洗尘,一顿饭吃得也热闹。      待四人向皇后告别,走出雅坤宫后,君离玹才将今天在御花园的事说给两人听。原本君离澈抱着墨玉儿去试老五的计划也在今天的意外相遇后中断了。   君离渊和君离澈的想法与君离玹差不多,三人也无需多言,只等看老五自取灭亡。就算最后君承晰有幸逃过一劫,事情也不过是回到原点,想单方面的威胁到他们三人的地位,尚不可能。      几日后,君离澈带来了莫清歌受伤的原因。为了避免被莫清歌听到,从而与君离渊产生不快,君离澈将君离渊叫到了麟王府。反正这事君离玹早晚也得知道。   “那日去闲雅阁请琴伶的是恭廉侯府上,说是世子次日要宴请好友,请去助兴。但当时定下的琴伶夜里突然发热,闲雅阁又不想得罪恭廉侯世子,只得让莫清歌前去顶替。”君离澈娓娓地说道。   毕竟莫清歌琴艺出众,较之前那位琴伶更出名,让他去顶,也算给足了面子。莫清歌原本是不出闲雅阁的,但为了平这次的事,也不得不给阁主一个面子。   不过说到这位恭廉侯世子罗鼎升,君离玹和君离渊都不禁皱了下眉。倒不是他们与之有过节,而是恭廉侯府是四皇子以故母妃的母家,罗鼎升正是四皇子的表哥。这些年君承衍虽然由皇贵妃抚养,但也从未断了与恭廉侯的联系。恭廉侯也借着四皇子,巴结上了老五和皇贵妃。   “莫清歌去后,一切都很顺利。但宴后,罗鼎升开始故意与莫清歌亲近,说想赎他进府。莫清歌拒绝了,但随后被他以府上丢了东西,外来者均有嫌疑为名,把他留在了府上过夜。”君离澈顿了一下,看了看君离渊的脸色,才继续道:“闲雅阁派人去接人,但被恭廉侯府上的人给打发了。后半夜,罗鼎升趁妾氏睡了,溜到了莫清歌房间,欲行不规,后被莫清歌所伤。  君离渊皱着眉,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些。他向来没把恭廉侯府当回事,没想到居然惹到他头上来了。   “听说伤到了□要害,到天亮才缓过来。之后便开始让人折磨莫清歌,打得遍体鳞伤不说,还将他的手指逐一掰断了。罗鼎升的妾氏因为昨日罗鼎升看莫清歌的次数太多,心生妒意,加上他伤了罗鼎升,心有不满。便陪在那里看着下人折磨莫清歌。”君离澈说得很含蓄,他怕这事说得太详细,君离渊怒火中烧,直接杀进恭廉侯府,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一个的世子都敢草菅人命,想也知道是谁给他的底气。”君离玹放下茶杯,语气不善。   恭廉侯府能拉到的最大的靠山就是君承衍了。恭廉侯身体一向不好,府上的事几乎都交由罗鼎升处理。他和君承衍、君承晰一直有往来,估计也是狗仗人势。   “不过好在有妾氏这个女子在,莫清歌才未被当众侵犯。待他奄奄一息了,罗鼎升便命人一张草席卷了,把他丢进了乱葬岗。陪莫清歌前去的小待被送回闲雅阁,因为看到整个过程,受到惊下,连续高烧七日,好在最后命是保住了。”君离澈简单一语带过了细节,不愿赘述。不过在座的人都明白,那小侍在闲雅阁什么没见过?竟被生生下病了,足可见当时的惨烈。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君离玹开口道:“三哥,你打算怎么办?”他看得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君离渊已经喜欢上了莫清歌。所以他能理解君离渊的心情,就像他这一世一定要除去鞑玛族一样,但凡会对自己心爱之人造成伤害的人,都必须彻底除掉,以绝后患。   君离渊端起茶杯,拿开盖子,又盖了回去,郑重道:“我不会让他再回闲雅阁了,即使他是个男子,我也会把他留在府里。罗鼎升那儿我会派人盯着。”   君离玹有些迟疑,刚想说自己派人去盯,君离渊就接着道:“放心,我有分寸。在不能将恭廉侯府及老四、老五一并连根拔起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君离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经过近两个月的修养,莫清歌的手已经痊愈,虽然还不能提重物,但自理并不成问题。莫清歌恢复后,君离澈又与他彻夜深谈了一次,最终莫清歌同意留在奕王府做琴师。   次日,君离渊便亲自带着莫清歌回了闲雅阁。莫清歌上楼收拾行李,君离渊则找到老板,给莫清歌赎了身。   确定卖身契无误后,君离渊将它交给莫清歌,没再过问。   莫清歌离开,不少阁中的伶人前来相送。为了避人耳目,两人走的后门。   风雅阁的老板拉住莫清歌,悄声道:“我看着你进来,看着你离开,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日后你自己要多保重,有奕王爷给你撑腰,也没人再敢伤你。至于你一直隐瞒的卿子身份……若觉得是个值得相守一生的,便告诉他吧。”   莫清歌点点头,“这些年多谢您照应,您也多保重。有空我会回来看您。”   老板摆摆手,“既然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莫清歌笑了笑,“作客人也不欢迎?”   “这倒是可以。”老板笑着点头。   随后,在众人的道别声中,莫清歌上了马车,与君离渊一同离开。      天气渐渐暖起来,也不必总在屋里待着了。随着春暖花开,边关也传来好消息,鞑玛部族已经被打了回去,不敢再犯。寒关城也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得到消息的延熙帝十分高兴,下了旨,让主将安排到后续防御后,领兵回京。   凌麒央在药房里磨药粉,准备再做一些防蛊的药球。他新研制出来的方子虽然与之前的药球药力相当,但因为是随身带的,所以药量上有所斟酌。又加了几味调和味道的花草汁液,最后制成香囊方便携带。   但如此一来,药力的持久性就打了折扣,必须两个月一换,才能保证作用。   君离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公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三哥今天下朝时让我问问,莫清歌的手什么时候能好全?”   凌麒央将眼睛从药方上移开,笑道:“其实已经无碍,只是要再养半个月,每日以药油泡手,这样以后天冷阴天,骨头才不会疼。”   君离玹点点头,准备明日告知君离渊。   “我发现从清歌入府后,三哥倒是少找你了。”以往有时下朝,君离渊还能与君离玹和君离澈去吃个早饭,可自从莫清歌入府,这件事就取消了。   “这样也好,我也多点时间陪你。”君离玹倒不甚在意,毕竟莫清歌是他三哥中意的人,“我有时觉得三哥顾虑有些多。若你是莫清歌,我就是抢,也得把你抢回来。”   凌麒央失笑,“乱说。”   “怎么是乱说?要不你跑一次,我去抢你?”君离玹将凌麒央抓过来,亲了一口。   “别闹,我又不是清歌。”   “嗯。”君离玹抱紧凌麒央,“幸好不是。”幸好他只是全心全意对他的那个凌麒央……   “三哥的两位侧妃遭贬斥,府里应该安宁不少。清歌也不至于受气。”之前在奕王府闹的两位侧妃被一同降为妾氏,再无缘正王妃之位,也从之前的院子搬进了西偏院。   “别的倒是小事,能清顿府中上下,以儆效尤才是最重要的。”君离玹道:“麟王府好在有你管理上下,方得安静。”   这点凌麒央可不敢居功,笑道:“是王爷威严治下的结果。”   君离玹捏捏他的鼻尖,“王妃宽仁代下,府里的人才不至于被我吓得个个神情肃穆。”   “我倒是想威严的,不过这里毕竟是家,在家里还是随意自在些好。”   “嗯,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也很好。”凌麒央笑道。      两人正腻着,影卫传来消息。说是五皇子到了奕王府,说是要与奕王爷讨论防治春来水患一事。   这件事延熙帝交给君离渊来办,老五此时前去,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若真有什么好主意,直接去与延熙帝说岂不更好?不过君离渊没让人来叫他过去,君离玹也没妄动,静观其变便是了。   老五磨磨蹭蹭地待到晚膳后,才告辞离开。众人也想不出他的目的。      三日后,君承晰写了份奏折呈给延熙帝,说奕王爷君离渊收留闲雅阁琴倌儿,终日与其相对,沉迷靡靡之音。无心治水之事,有负皇恩,也实于奕王名声有损。望皇上圣裁。   延熙帝拿着折子看了数遍,才对贴身是侍从道:“让渊儿明日下朝后,到雅坤宫见我。”   “是。”侍从领命,退了出去。 25、第25章 崇王为尊 ...     早朝过后,君离渊应召去了雅坤宫。今日延熙帝说好陪皇后有早膳,让他过去刚好。君离玹则带了凌麒央配好的补药给皇后,加在食材里做药膳是最好不过的,便与君离渊同行。   “三皇可知父皇找你何事?”君离玹问道。与凌麒央在一起久了,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草药的味道。如今手提着药,淡淡的药香味就像是凌麒央正走在他身边一般。   君离渊想了想,摇摇头,“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去皇娘那里。”   “嗯。”君离玹点了点头。      两人到雅坤宫的时候,早膳刚摆好。皇上与皇后面对面坐着,见他俩进来,皇后还有些意外,似乎并不知道他们一早要过来的事。   两人行了礼,延熙帝面无表情地摆摆手,让两人起身。   “你俩怎么来了?”皇后笑道,但看到延熙帝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打鼓,便没赐坐。   “麒央配了新的药膳的方子,春季调养气色最好,儿臣特地送过来。”君离玹说着,将手上的药交给小侍。   “你和麒央都有心了。“皇后笑得安慰。从他这个儿子娶了凌麒央,雅坤宫进补的药膳就没少过。不得不说,凌麒央的方子比太医院的好得多,味道也容易入口。几个月下来,皇后的气色越发红润,看上去也年轻了好几岁。   “皇娘吃着喜欢就好。”君离玹回道。   问完小儿子,皇后又看向君离渊,“你呢?也有东西要送?”   “是朕召他过来的。”延熙帝开口道,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也没多问。   “朕召你来,是听闻你在府中养了个琴倌儿,终日沉迷琴音,被其所惑,无心正事。”延熙帝说道。   皇后皱了下眉,养琴倌儿的事可大可小,但她不信自己的儿子会沉迷于此,不务正业。      听到延熙帝的话,君离渊也微微皱了下眉。正要开口,旁边的君离玹便先一步行礼道:“父皇,这件事与儿臣和麒央也有关系,请容儿臣说明。”   延熙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人并不是什么琴倌儿,而是琴伶,名唤莫清歌。是那日儿臣陪麒央去查尸线蛊时,偶然救下的人。”在邺国,琴倌儿相当于小倌儿,而琴伶则是卖艺不卖身的,身份比小倌儿高出许多,“因为莫清歌是男子,麒央是卿子,儿臣不想他的名声因为救人而有损,所以将人送到了三哥府上养着。其实儿臣也是有私心的,儿臣不愿麒央与其他男子相处的时间过长。”   延熙帝看了看君离玹,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说法,“当时你们来回禀尸线蛊一事,麒央没来,你说是在救人,就是这人?”   “是。”君离玹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儿臣和麒央都觉得莫清歌谈吐不凡,为人也谦逊风雅,没有半点世俗之气,也算难得。这期间,儿臣也让人查过他,莫清歌虽身在风雅阁,又为琴伶,但向来洁身自好,名誉清白,并不是贪慕虚荣之人。这才放心将人留在三哥府上,也放心让麒央与他相交。三哥本也是好意收留伤者,不想倒是被人误会了。”   君离玹用了“误会”,而不是“陷害”,一方面是表明他们从未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可值得别人诟病的,另一方面也是用自己的无辜反衬上告之人的别有用心。      君离渊也上前行了礼,恭敬地说道:“父皇,您常教导儿臣,人虽因身份不同而分三六九等,但并不能因为身份就论定别人的高低贵贱。您也曾说,但凡有才之人都是值得一用的,作为皇子,也要学会知人善用,无错负他人才华。”   延熙帝点点头。虽说朝堂之上人才济济,但他更相信民间能者无数,不逊于朝中。   “儿臣前段时间为府上妾氏之事烦心,近来又全心放在防治水患的事情上,有时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难免烦心。每到此时,与他说会儿话,总能放松下来,豁然开朗。也许这在父皇看来不算什么,但对儿臣来说的确难得。”君离渊说得诚恳,“府中能有这样一人,儿臣深为珍惜。”  “朕明白。”延熙帝轻轻叹了口气。想当年,贤贵妃也总能在他最头疼的时候与他聊上几句,让他放松下来,之后更好地处理朝堂上的事。如今再没有那样的女子陪在身边,延熙帝也甚为怀念。现在自己的三子遇到这样的人,自是应该珍惜的。   听到延熙帝说明白,渊有些惊讶。但一旁边的皇后却一脸了然,她知道皇上想到了谁。不只延熙帝,就是她有时为后宫之事扰心,她的同胞妹妹也能为她排解一二。所以她与妹妹的感情一向深厚。   “所谓儿臣终日沉迷琴音,更是无稽之谈。他的手伤虽然表面已痊愈,但麒央说在没有浸完药油之前,尚不能弹琴。只是生活自理不成问题罢了。”君离渊继续道:“儿臣的确十分欣赏莫清歌,但莫清歌是男子,又一向洁身自好,并不曾引诱儿臣,也不是儿臣的男宠,更没有任何越距之事。入了风雅阁实为无奈,不应被拿来诟病。何况他如今已赎身,更不应受到此等羞辱。”   莫清歌虽然留在了他府上,但他们两人的关系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拿来说事的。   “不瞒父皇。他原本是不愿留下的,莫清歌不愿入宫门王府,是所有闲雅阁的客人都知道的。儿臣也是费了好一翻功夫,才让他留下来做琴师。”君离渊道。      延熙帝没说话,似在思考虑。   皇后倒是先开了口,颇有些关心的问道:“他怎么伤的?”   “听说是不愿就范于权贵,被折磨了一番,十指如数折断,若非遇上麒央,估计也成废人了。”君离渊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皇后皱起眉,眼中难掩气愤,“大邺国内竟有这等事,这与强抢有什么区别?”   “皇娘息怒。”君离玹开口道:“莫清歌得罪了人,留在三哥府上也可保其性命,也算因祸得福了。”   “什么权贵?”延熙帝问道。   “不是什么大人物,父皇不必烦心。毕竟莫清歌现在无恙,也不好追究,儿臣想,给他些教训便是了。”   “嗯。”延熙帝点了头。既然人到了三子府上,就由三府处理也实为妥当。      “既然那人不能弹琴,那上告之人说渊儿沉迷琴音,岂非欺君?”皇后觉得这事不但要让君离渊澄清,更重要的是让延熙帝以后不要再听信这种谗言。   “敢问父皇,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君离渊谨慎地问道。   自己的嫡子受了冤枉,弄清真相的延熙帝本就不高兴,也就没再隐瞒,“老五上的折子,朕也不得不过问一二。你们坐吧,别站着了。”   “谢父皇。”两人落坐,君离渊道:“五皇弟前几日的确来过儿臣府上,说是要讨论水患一事。吃过晚饭告辞时,与出院散步的莫清歌远远地打了个照面。莫清歌远远地行了礼就走了,儿臣并未引见,他们也没说上话。可能是五皇弟以前见过莫清歌,才认出了他吧。”   延熙帝对于五子的无中生有,十分不满。他叫君离渊过来,原是怕真如奏折上所言。毕竟君离渊是嫡子,他在意的更多些。但现下看来,君离渊倒真是无辜了。   “你要留个琴伶在府中也无妨,知晓分寸就好。他既是自愿入你王府,与律法也无不合,你且安心便是。”延熙帝不再过问此事,一切便随君离渊的意思了。   “多谢父皇。”君离渊跪下行礼。   “行了,一同用早膳吧。”延熙帝一挥手,命人布菜。   君离玹起身道:“儿臣只是来送药的,已经说好回去陪麒央用早饭,请皇父莫怪。”   延熙帝笑道:“你倒是有心,行了,去吧。少时夫妻老来伴,能待在一起的时候尽量待在一起,也是好的。”   “是。”君离玹轻笑。   “儿臣也不打扰父皇和皇娘了。父皇说的对,少时夫妻老来伴。父皇特地来陪皇娘,儿臣不敢打扰。”君离渊也道。   “这孩子……”皇后笑得羞怯。   “好,你们都回吧。玹儿是找到老来伴了,渊儿还要加紧才是。”延熙帝摆摆手,让两人退下。   “是,儿臣告退。”君离渊笑道。   “儿臣告退。”君离玹随之行礼,退了出去。   虽然如今看来,君离渊与莫清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有个很好的开始,就不怕结局生变。      三月底,北征的大军返回京中,延熙帝亲自到城门上迎接,并在宫中设宴,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除了尚在禁足的大皇子,其余皇子如数参加,延熙帝让君离玹带上凌麒央,免得他宴席上食不知味。      “众爱卿此番征战辛苦,尔等不负所托,平定北边,朕深感安慰。朕敬你们。”延熙帝举起杯。   殿上将领们立刻起身,举杯道:“谢皇上。”   酒尽,安国将军道:“这次多亏六皇子解决粮草之急,否则此征不会如此顺利。”   延熙帝点点头,示意众人坐下,又道:“澈儿此次功不可没。即日起,册封六皇子为崇王,待来日大婚,再晋为崇亲王。”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皆是一愣。四皇子脸色一沉,牙关紧咬,放在桌下的手也紧握成拳,而他身边的五皇子则脸色发黑,嘴角扯起笑意看似若无其事,但晦暗的眸子却证实其并非真心敬服。反观他俩,君离玹和君离渊倒显得很高兴,他们早觉得君离澈应封位,但皇上迟迟不开口,两人也不敢多问。现在总算如愿了。   君离玹给凌麒央夹了一筷子菜,凌麒央见他高兴,笑道:“这下嫡子王爷可算封全了,只待王妃了。”   君离玹浅笑着点点头,说到六哥的王妃,君离玹觉得难度有些大。      君离渊碰了一□边的君离澈,君离澈立刻回神,出桌跪谢道:“儿臣多谢父皇。”   “起来吧。”延熙帝笑道:“澈儿成年离宫,朕一直未封位,也知道传言纷纷。其实这是以故贤贵妃的遗愿。她曾对朕说,儿子若无功,便不必封王,一来是望孩子将来上进,二来是不希望孩子因宠生骄。如今,澈儿已立功,贤贵妃的心愿也可了了。”说到这位早故的爱妃,延熙帝眼中满是怅然。   君离澈没有说话,其实对于封王与否,他并不在意。他有自己的能力和势力,不贪图那个虚名。只是没想到,这竟是自己素未谋面的母妃的意思,难怪连皇娘都没有异议。如此想来,他也十分庆幸,至少他对得起父皇的赏识、皇娘的养育和母妃的心意了。   “恭喜崇王爷。”众人起身拜见新王爷。在场的人都明白,若无意外,这位崇王将会是新一辈中最早被封亲王的皇子。与王爷相比,亲王要更贵重一些。   “大家不必拘礼。”君离澈微笑道。转头看到君离玹和凌麒央,两人举了举杯,以表祝贺,君离渊则给君离澈倒满酒,等他回座,四人隔空举杯,一饮而尽。   看到嫡子们兄友弟恭,延熙帝笑得满意,随后让贴身待从宣读封赏各将领的圣旨,君臣皆欢…… 26、第26章 诡异为紫 ...     君离澈封王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其实封王倒也还好,重点是延熙帝的那个亲王承诺。若他日君离澈成婚,那他的地位将会是皇子们现有的名位之中最高的,可见延熙帝对他的重视。   在得到消息当晚,皇贵妃就摔了茶盏。五皇子见琴伶一事,延熙帝并没有怪罪君离渊,还封了君离澈,气得一回府就将书房砸了个乱七八糟,嘴里骂着罗鼎升成事不足。相对他们,四皇子到冷静,只是去了恭廉侯府,住了一晚。   次日,君离澈封王的圣旨正式颁布。君离澈穿上早几年皇后便悄悄做好留存的封王的服制,拜了祖宗,就算正式成为崇王爷了。   皇后也去给贤贵妃进了香,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六皇子府的匾额也在祭祖之后换成了皇上亲笔的“崇王府”,听完延熙帝的例行教导,君离澈并未急着回府,而是去了皇后那里。   坐在榻上,皇后笑道:“接下来你要操心的事就是快点找个王妃,这样皇娘和你父皇就更安心了。”   “儿臣不急。”君离澈笑道。   “还不急呢?你府上连个妾室都没有。皇娘还等着抱孙子呢。”皇后催促道。   “皇家娶亲,向来严谨,也讲究门当户对。况且儿臣相信缘分,不愿强求。”君离澈微微低着下头。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你父皇为何一直未给你指婚吗?就连当初想让你娶麒央,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   君离澈看着皇后,摇摇头。这些皇子中,除了君离玹和他,谁都有几个父皇安排的妃子或者妾室,君离玹是当时根本不屑这些,加之常年征战杀声,不宜分心,便做罢。而他,父皇根本提都未提。   “这事还是与你母妃有关。当年她怀你的时候,就同我与皇上说过,希望她这个孩子以后能找一个真心喜爱的人,不求家世富贵,只求真心相对,幸福和睦。”皇后怀念地微笑着,“妹妹是个极美好的人,皇上不愿违她心意,当时就应了。虽然这些年皇上一直未提此事,但看他的态度,还是应着你母妃的意思,让你自己选。只要人品好,你喜欢便好。”   “不想母妃竟为儿臣打算至此……”虽然他未见过自己的母妃,但这份爱子的情意,还是让他十分感动。   “你是个好孩子,也没有让她失望。这就够了。”   “是。这些年也让皇娘和父皇为儿臣操心了。”   “我为你操心是应该的。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若有了心上人,尽管同皇娘说。皇娘为你做主。”皇后笑看着他。   “是……”君离澈轻抿了下唇,“儿臣知道了。”      在君离澈享受着封王之喜的同事,望阳伯府也没有闲着。凌鸿之凯旋而归,得了不少赏赐。望阳伯也特地宴请亲朋好友,为儿子庆功。   君离玹和凌麒央是不在被邀之列的,毕竟没有王爷去给一位副将庆功的说法,所以即便凌麒央想去,也不成。不过凌鸿之倒是有心,次日便到了麟王府拜访。   “打扰王爷了。”见到君离玹,凌鸿之行礼道。   “无妨,坐吧。”念在他素日对凌麒央不错的份上,君离玹也算给了面子,“麒央刚才在配药,待他换件衣服就来。”   “是。”凌鸿之应道。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换好衣服的凌麒央便走了进来。   凌鸿之起身行礼,“王妃安好。”   “大哥不必多礼。坐吧。”凌麒央笑道。虽是自己府上,但应做的礼节还是要做,但对方是自己大哥,所以行半礼即可。   凌麒央坐到君离玹身边,才又道:“此次出征,大哥可有受伤?”   “一点小伤,有你的药,自然无碍。”出门征战,受伤总是在所难免,毕竟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刀剑无眼。   “那就好。还没恭喜大哥得利归来。”凌麒央笑着端起茶杯,“之前在宫宴上,也不好说话。今天以茶代酒,恭喜大哥。”   “多谢。”凌鸿之执起茶杯,与凌麒央轻碰。茶饮过后,凌鸿之说道:“我今天前来,是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什么事?”凌麒央问道。  “在寒关城平乱时,我们也抓获不少当日在城内杀人抢劫的敌兵。在拷问时,那些人说当时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抢劫钱财粮食,族长为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求不准杀人,若有反抗,教训一二便是。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闹出人命来。”凌鸿之说道:“后来我们又讯问了杀人的敌兵,他们表示当时见百姓反抗,也不知怎的,就觉得怒气上涌,便出手将人杀了。”   君离玹微微皱着眉,经常征战的人杀气重一些,他也能理解。有的死人见多了,心理多少有些不正常。但不管怎么样,将士是一定要听军令的,若不是鞑玛族长的意思,那他们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原本我也没太上心,只觉得是那些杀人敌兵的托词。但昨日听闻了奕王军中之事,觉得有些蹊跷,便来和你们说一声。”凌鸿之道:“不过那些杀人的敌兵都在寒关城被处决了,也没办法查是否有关联。”   凌麒央皱着眉,大哥并没说那些人有倦怠之色,甚至在被抓时还活着,并不像中了尸线蛊。   “这件事我会留心,听大哥所说之事,虽与军中的情况异曲同工,但也不太一样。没办法判断。”凌麒央如实说道。   “嗯,我也只是觉得奇怪,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凌鸿之点点头。      之后,凌麒央又和凌鸿之闲聊了一会儿,君离玹坐在一边,并不多话,像是只是为了陪凌麒央一般。留了凌鸿之吃午饭,又让他带了些饰品给周姨娘,凌鸿之道了谢,便告辞离开了。   “你怎么看?”凌鸿之走后,君离玹问道。   “不好说。就算是被人控制的,可能也只是让人性情突然暴躁恍惚的毒,而非蛊。”凌麒央分析道。   “嗯,明日我和三哥说一声,让他也注意一下。”君离玹拨开凌麒央额面的碎发。   “嗯。”凌麒央点点头。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守夜的茗礼便在门外焦急地小声道:“王爷,您醒了么王爷?”虽然声音小,但他知道君离玹能听到。   醒来的君离玹看了看睡得安稳的凌麒央,轻轻将手臂从他颈下抽出。凌麒央“嗯”了声,似要醒来,君离玹在他耳边低声道:“时间还早,接着睡吧。”   凌麒央迷迷糊糊地抓住了君离玹的里衣,又睡了过去。   君离玹笑看着凌麒央的动作,拉了一下接往外面的摇铃,示意他已经醒了。便从容地脱下里衣,让凌麒央抓着。又给他掖了被角,这才转身去更衣。      出了寝间,君离玹说了句“进来”,茗礼便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王爷,温陌来了。说是六皇子请王妃立刻过去一趟。”   君离玹皱起眉,“什么事这么急?”   茗礼道:“温陌哭哭啼啼的,小的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但听着好像是小影出事了。”若非知道此人有点身份,他也不敢打扰自家主子。   “小影?”君离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出发。”   “是!”茗礼赶忙应了,退了出去。   君离玹回到床边,低声道:“麒央,醒醒……”   “嗯……”凌麒央将抓在手里的衣服往怀里收了些,半梦半醒地应了一声。   “六哥那里出了点事,想让你去一趟。”君离玹将他抱起来,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并用被子包严。   听到出事了,凌麒央也醒了几分,抬头看着君离玹,“出什么事了?”   “还不清楚,六哥让温陌来请你。似乎是小影出事了。”君离玹解释道。   听到小影,凌麒央彻底醒了过来,“那快去吧,别让六哥等着。”   “嗯。”君离玹喂了他一杯水,才将衣服拿到床上让他穿。   待两人洗漱完,便上了马上,连早膳都没顾上,就直奔崇王府而去。      进了崇王府,其他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麟王夫夫一早的到来都感觉很惊讶,但看到温陌跟在后面,便知是主子的意思了。   温陌带两人去了君离澈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石凳上的君离澈。院里并无其他人,看来他并不希望别人知道。   见两人进来,君离澈立刻迎上去,眼里满是焦急又有些无措地对凌麒央道:“快进去看小影。”   凌麒央点点头,也没多问,便进了屋。      一进门,凌麒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情-欲和血的味道混在一起,并不好闻。提着药箱走到床边,床上的惨烈让凌麒央也不禁皱了眉。   床单上到处可见的血迹,小影全身赤-裸地趴睡在床上,呼吸异常微弱。身上的吻-痕、齿痕随处可见,有些地方已经被咬得渗出了血。基于其他青紫,更是多不胜数。   这里是君离澈的房间,能在这儿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君离澈自己。但君离澈向来文雅,完全不像有什么变-态的嗜好,怎会将人折腾至此?   没空想那么多,凌麒央取出一颗吊命的参丸,掰开他的嘴准备喂进去,但还没等丸药入口,凌麒央就发现了问题——小影的舌头居然呈现诡异的紫色…… 27、第27章 药性为毒 ...     房门外,君离玹陪着君离澈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温陌上了茶后,就去帮凌麒央了,院外由侍卫守着,禁止任何人进入。好在今日无早朝,不然还真不好交待。   “怎么回事?”君离玹看着进进出出端热水的温陌。微微皱起眉。   君离澈抹了把脸,懊恼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昨日小影出门办事,傍晚回来,就一头扎进了我的房间。像是中了迷-情-药一般,抱着我亲吻。我对他……哎,虽不知他到底怎么了,但还是占了主动,可没多会儿,我就失控了。根本控制了自己,一味的想占有他。或者说这种占有带着些泄-欲性质的,虽非出自我本意,但根本没办法自制。”   君离玹看着君离澈,他知道自家六哥是根本不可能伤小影的,   “当时我的意识到是清楚,但就是控制不了的想弄伤他。小影也迎合我,但我知道他很难受。等我今早清醒过来,就发现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君离澈握紧手指,他从来不愿强迫小影,但不想,最后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小影一直恪守职责,从不敢逾越半步,怎会主动与你亲近?”君离玹觉得小影的举动颇为奇怪,“在受训期间,也有过对迷-情-药抵抗的训练,若是一般情-药,是难不住小影的。”   君离澈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一直觉得小影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很喜欢他,但却不愿意勉强。没想到最后却弄成这样。”   “这不能怪你。至于小影是怎么回事,得等他醒来才知道。”君离玹拍拍君离澈的肩膀,等着凌麒央。      凌麒央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小影处理着伤口,但伤的都是敏感的地方,凌麒央几乎每碰一下,小影都会疼得发颤。但这种地方不处理也不行,还得处理得细致。   在看到小影发紫的舌头时,他已经可以断定小影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种很罕见的毒。这毒对君离澈来说也许是好事,但对小影来说还未可知。   处里完他身上的伤,又给他换了衣服。凌麒央让温陌去把君离澈和君离玹叫进来。他可抱不动与他身高相仿的小影。   君离澈进门后,看到脸色苍白的小影,抿起嘴角,不知道能说什么。   凌麒央让他把人抱起来,又让温陌换了床褥和被子,好让小影睡得舒服一些。待一切处理妥当,几人去了外厅,不再打扰小影休息。      外厅里,君离澈又把昨晚的事和凌麒央说一了遍。   凌麒央喝了口茶,说道:“六哥,小影是中毒了。”   “中毒?”君离澈紧张地看着凌麒央,问道:“怎么会中毒?什么毒?能解吗?可有性命之忧?”   “六哥别急,听我慢慢说。”凌麒央解释道:“这种毒比较少见。一般来说中毒的人都是嘴唇和指尖发紫,但种了这种毒的人表面看起来无事,但舌头却是紫的。它是一种名为紫苑花的花瓣和根茎提纯出来的。一般这种稀释的花汁少量使用在情-药里,有助兴的作用。但若是提纯出来的,那就是毒药。小影就是种了紫苑花的毒,而你吻了小影,也会受到紫苑花中催-情成分的影响,但不会中毒。”   “邺国有这种东西?”君离澈问道。   凌麒央摇摇头,“这种花生长在地气终年湿热的地方,邺国没有,但南边却不少。我也只见过已经干枯的紫苑花。而这种花一般是南边的女子采来给自己助性,讨丈夫欢心的。当然,也有用它来养连心蛊中的雌蛊的,这种蛊通常是给夫妻二人种下,若是一方变心,便会被蛊虫折磨至死。至于是真是假,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能流传下来,也应该有几分可信。”  “那这种东西能解吗?”君离澈问道。   “也不是不能解,但要问问小影的意见。”凌麒央有些为难。   “怎么?”君离澈不明白是毒能解就好,为什么还要问小影。   “紫苑是阴物,专给女子用的,女子是阴性体制,就算不幸中了毒,也可随汗水体-液慢慢排出体外。但男子不同,若是男子中了此毒,想解,就必须改变阳性体质。”凌麒央说得很慢,就是为了让君离澈能听明白。   “那要怎么样?小影也不能变成女子啊。难道……要自宫?”想到此君离澈声音也不禁提高了几分,他怎么可能让小影受这种伤害?   凌麒央摇摇头,“若是在其他国家,也许这是个法子。但在邺国还有其他方法。”   君离玹看着自家爱妃,问道:“你是说卿子?”      听到君离玹的话,君离澈眼前一亮。   凌麒央点点头,“卿子属于阴阳体,虽不能像女子那样自动排毒,却可以借助药物将毒逼出体外。但由男子变卿子一事不是小事,还要听听小影的想法。”   君离澈犹豫片刻,问道:“若小影不肯,会怎样?”   “只能等死,而且拖不过一个月。”凌麒央知道这个答案很残酷,却也不能隐瞒,“中了紫苑花的毒,动情之后,男子就算废了,之后毒性会慢慢吞噬阳气,直到死亡。只有解了毒,情-欲一事才能回复。”作为一个卿子,明着说情-欲之事的确不好,但作为医者,凌麒央觉得不应该避讳。有时过于避讳,反而让病人弄不清楚自身的状况,延误病情。   君离澈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待他醒了再说吧。”      小影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在意识回笼后,小影立刻想起昨晚的事,脸色一白,就要下床请罪,却被凌麒央按了回去。   “王爷……”小影不知所措地抓着被子,想到昨晚的种种,小影觉得自己简直无颜面对。   君离澈看着脸色不好的小影,低声道:“你伤了,躺着吧。”   “王爷,小影该死,请王爷责罚……”君离澈的心意他明白,但两人身份相差悬殊,小影知道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既然没有结果,又何必开始?不过是徒惹伤心罢了。   君离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庆幸的,至少小影在中了毒后知道回来找他,而不是去别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凌麒央看了看两人,对小影道:“你不必自责,你中了毒,不能自控是必然的,六哥因为你的关系,也受到了情-药的影响,才会伤了你。这都是意外。”   小影抿着嘴角,似乎还是过不了那道坎。   “你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一直没开口的君离玹问道。感情的事他是插不了手的,但中毒的事总要问个明白。      说到这个,小影恢复了些精神,说道:“昨天我替王爷办事回来,路过五皇子府,正巧看到有个全身包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后墙翻出来。关于蛊师的事,王爷之前和我说过,我觉得有可疑,就跟了上去。不想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人突然不见了,随后就闻到一股诡异的香气……”   君离澈觉得自己有些后悔和小影说这些,否则也不会出这种事,生自己的气,语气自然也不太好,“我说了,你只负责我的安全,别的事自然有别人去跟,你乱跑什么?!”   小影低头沉默着。   君离澈转过身,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不是故意和你发脾气……”   “王爷说的对,是小影越职了。”小影的头低得更深了些。   君离玹拍拍君离澈的肩膀,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给小影解毒要紧。”   小影抬眼看着凌麒央,“敢问王妃,属下到底中了什么毒?”他以为自己中了j□j,发泄了就过了,没想到居然是毒?   凌麒央放轻声音,用小影比较能理解的话将紫苑花的毒性及解法又说了一遍。      听完凌麒央的话,小影呆呆地看着他讷讷的说道:“您是说,我要变成卿子?”   凌麒央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卿子药需要服三次,但只要服下第一次,男子身体的阳气就会被打散,形成阴阳性。此时便可以解毒了。但你知道,服了第一次药,就必须服后两次,否则也是废的。”   “我……”小影显然还没消化凌麒央的话。   凌麒央也不逼他现在做决定,只道:“你还有时间考虑,只是越快对你的身体越有利。”  愣了一会儿,小影露出一抹苦笑,“我还有得选吗?”   是的,他已经没其他选择了。要活,就必须服药。凌麒央的话与其说是让他考虑,倒不如说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我师父改良了卿子药,对男子身体的伤害会小许多,虽然依旧会难受,但至少恢复得快些。也不会影响你的武功。”他用的就是这种药,只不过由于邺国多年下来,一直是服用传统卿子药的,所以这种药他师父也没有外传,以免多生事非。   小影将脸埋在被子里,点了点头。他不想死,也不想离开君离澈,所以只能同意。   “明日我亲自将卿子药和解毒药送来,你好好休息。存好体力才能应对药性。”凌麒央说道。   小影点点头。   君离澈看了看小影,对凌麒央道:“多谢你。”   “六哥客气了。小影现在情绪不稳,六哥也别跟他置气了,至少人还活着。至于那个下毒的人,总有一天会有个了断的。”凌麒央并不愿见两人之间变成这样。   “我知道。”君离澈点点头,“我只是有些气自己,不是怪小影。”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   小影抬眼看着君离澈。君离澈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将小影的被子理好,“你别多想,以后的事我会安排。”   小影看着君离澈,漂亮的脸泛出一层红晕。      离开崇王府,君离玹问道:“你觉得六哥和小影有可能吗?”   “不好说。看得出六哥很喜欢小影,小影也有意于六哥,只不过小影似乎有很多顾虑。”凌麒央懒洋洋地靠在君离玹身上,马车跑的稳,也不觉得颠簸。   “六哥要想跟小影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父皇和皇娘那关就不好过。”君离玹摸着凌麒央的头发,觉得自己还算挺幸运的。   凌麒央抬眼看他,“你会帮六哥吧?”   “自然。”君离玹笑道:“当初我要娶你,六哥也帮了我的忙。他若真有意,我自然要尽力。”   “帮你的忙?”凌麒央不解地问道。   君离玹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将人抓过来亲了一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自然不会告诉凌麒央皇上曾有意让君离澈娶凌麒央。   “神神秘秘的。”   “真没什么,他是我六哥,帮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这次就尽一尽做弟弟的本份吧。”   “嗯,不过还得看六哥想让我帮多少。”   两人随意地聊着,不多会儿便回了王府……      次日下午,凌麒央带着药前往崇王府,与此同时,君离玹正在御书房看延熙帝拿给他的折子——看来,春来万物复苏,战事也悄然而至了…… 28、第28章 出身为寒 ...     攸国是邺国西边的一个属国,地方不大,但物产丰富。从先皇时起,便依附邺国,每年按时纳贡,邺国也依约给予军力上的保护。多少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但今年年初起,攸国南边相邻的炽泽国便开始发动战事,似乎对攸国这块肥肉觊觎已久。年初的时候,邺国正在应对北边的战事,虽说二皇子解决了边关粮草的问题,却改变不了同时发兵,粮草不足的问题。考虑到这一点,攸国暂时选择了自己应对。不想根本不敌,苦撑到现在,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得来信向延熙帝求助。      “你怎么看?”延熙帝坐在桌前,打量着看完信件的君离玹。   “因为鞑玛族的事,大邺的确忽略了西边。不过西边向来安定,儿臣也没料到居然会起战事。”君离玹说道。   “嗯。若炽泽还是原先那位君主,也许还可相安无事。”延熙帝喝了口茶,继续道:“年前,识泽的原君主突然暴毙,新上位的君主似好征战,国内已是哀声四起了。”   “若已失民心,倒会比预计的好对付一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君离玹很清楚。   “嗯。这份信件你先拿去给你三哥、六哥看看,再商量一下看法。这次兵是肯定要出的,至于派谁去,用多少兵马,朕还需要考虑。”作为皇上,延熙帝不得不纵观大局。他要预计大军出征可能发生的损失,再衡量攸国每年的进贡是否值得他冒这个险。   “是。那儿臣先告退了。”君离玹行了礼。   “去吧。”延熙帝点点头。      崇王府里,凌麒央拿出两个药瓶,对小影道:“这个白瓶是卿子药,青瓶是解毒的。一会儿我给你把完脉再开一个浸浴的药方。你吃完第一次卿子药后,便可以开始服解毒药,这药是我师父留下的,你可以放心用。等毒彻底解了,再服另两次卿子药。”   小影握着瓶子,点点头。   君离澈坐在床边,手指穿过小影未束的头发,轻声道:“别怕,我陪着你。”   “我不怕。”小影闷闷地说道。什么苦他没吃过,还怕这点药?只是以后就要变成卿子了,很多事也会不一样,这才是让他纠结的地方。   “嗯。”君离澈浅笑着。   之后,凌麒央给小影把了脉,又开了方子。   君离澈说道:“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看离玹的意思。”凌麒央放下笔,将方子晾干。   “他还不是听你的。”这种事君离玹向来由着凌麒央决定,他是知道的。      从宫里回来的君离玹先去了奕王府,请了君离渊后,一起到了君离澈府上。   知道他们是有事要谈,凌麒央留下来陪小影,让他们三个去忙。   三人走后,凌麒央坐在一边,手里端着茶杯,看着小影。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影问道:“怎么了?”   “虽然你在六哥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但男子要变成卿子,心里那关往往才是最难过的。”他信得过小影的坚强,但也习惯细心地去观察自己的病人。   小影抿了抿嘴角,想了一会儿,才问道:“王妃,你当初是怎么想的?”   “我啊……凌麒央扬起嘴角,笑得怀念,“我和麟王的事你也应该听说过。当初我倒没什么挣扎,一心想嫁他,药也是吃得心甘情愿。”   小影点点头,“崇王爷总说王妃情深,麟王福气好。”  凌麒央笑了,“其实也是麟王不嫌弃我,否则还不是怎么样呢。命数这个东西真的说不准,有时机缘下促成的事情,未必是坏事,也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小影思索着凌麒央的话。   “其实你真的不必有什么负担,即使你变成卿子,除了肩膀上的荷叶纹,再与其他男子无异。他们能做的你一样能做,也不一定非要如女子一般拘在府中。你若实在不愿见那荷叶纹,我用药帮你盖掉便是。”凌麒央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一些,这样小影听着也会舒服些。   “其实我和六皇子发生那样的事……你也知道……”小影脸微微发红,“这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这个毒让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了。说实话,即使我知道六皇子对我很好,我也从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你不喜欢六哥?”凌麒央不解,就他的观察不至于是君离澈一头热啊。   小影摇摇头,“不是,六皇子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他。”   “要论学问的确是六哥好一些,但若轮武功,六哥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又有什么配不上的?两个人在一起,一方面是想法上一致,另一方面是性格及擅长的方面互补。这两点你和六哥都挺合适。”六哥喜欢小影,想来就没嫌弃过小影自以为配不上他的地方,那还有什么问题?   小影抬眼看看他,“我出身不好……”   凌麒央失笑,“你觉得我出身好?”   “这不一样。你至少是伯府里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在我嫁到麟王府之前,我除了是京中的笑话,有多少人顾及到我是伯府的庶子了?又有谁因为我出身伯府而尊重过我?”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出身比小影好,至少小影还能做想做的事,而他当初只能被关在那个小院里,仰人鼻息过活,“尊重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你有赢得尊重的资本,可我……除了武功,什么都不会……”小影脸上有些释然,但也有些郁闷。   “这还不简单,你若想学字读书,让六哥给你找个先生便是了。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到了我这个年纪,习武是不可能了,但你这个年纪学学诗书文字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个让小影纠结的问题,在凌麒央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小影眼前一亮,随后又有点犹豫,“请王府请个先生来府里教我实在不妥,我只是王爷的影卫,再说近一点,不过是个男宠……王爷要为我请先生,会遭人闲话。”   凌麒央笑将微凉的茶杯放到一边,说道:“其实平日若六皇子不忙,他肯定愿意教你。若是他忙,你也可以来找我。”   “真的?”小影眼里透出笑意。   “当然。就算我也忙,三哥府上还有一位莫公子,学问也非常出众,你去向他请教,六哥不会反对,莫公子也正好有点事做。而你出入三皇子府或者是莫公子过来都属府间正常往来,不会被人说闲话的。”想来现在莫清歌也应该比之前清闲许多,给他找给事做也不错。   “会不会打扰莫公子?”这个人他也听君离澈提过,但具体的并不了解。   “不会,我去给你说。”   “多谢王妃。”小影的笑意深了些。   “不客气。不过你可得用心学,我等着看你才华横溢,艳惊四座呢。”学问这个东西,只要肯用心,肯吃苦,便不会差到哪儿去。   “嗯。”小影用力点点头。      批完折子,延熙帝闭目养了会儿神,才对贴身待从道:“朕今儿个去皇贵妃那用晚膳。”   “是。”待从立马应道。   在宫门口接了延熙帝的驾,皇贵妃袅袅娜娜地起身,吟吟地笑道:“皇上过来也不早些告诉臣妾,也好让臣妾亲自下厨为皇上做点喜欢的。”   “朕今日忙于朝政,到这个点才觉得饿了,想着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便过来陪陪你。”延熙看着皇贵妃。   皇贵妃笑道:“妾妃也很惦念皇上呢。”   延熙帝轻笑,率先进了宫门。      皇贵妃的晚膳准备的丰盛,席间,皇贵妃笑道:“皇上忙于朝政,可要注意身体啊。”   延熙帝点点头,“你也是。”   皇贵妃笑意更浓了些,又道:“说到身体,昨儿个盈妃得了风寒。但因尚在思过中,不便声张,臣妾看着也觉得可怜。如今鞑玛战事已平,还请皇上看在盈妃服侍您多年的份上,放她和大皇子出来吧。”   延熙帝吃着菜,没有说话。北边平息,他还在位六子立功高兴,盈妃和大皇子的事,早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皇贵妃用帕子轻拭了拭嘴角,继续道:“想必盈妃和大皇子也知道错了,皇上总要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不是?臣妾听闻西边的攸国来求大邺出兵支援,您若觉得大皇子之过还不足以被释,何不让他带兵出征,以功抵过呢?”   延熙帝放下筷子,说道:“你的消息倒灵通。”   皇贵妃笑容一僵,立刻意识到后宫不应过问前朝之事,讪笑着娇声道:“皇上,臣妾也只是听宫里的奴婢们说起才知道的。大皇子也算是臣妾看着长大的,如今那孩子既已知错,还请皇上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臣妾的五子承晰虽通得文武,但实在没什么带兵的经验,不能为皇上分忧,只能靠大皇子为皇上分忧一二了。”   延熙帝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但他的贴身侍从还是能感觉得到皇上很不高兴。   “不要妄议朝政。”考虑到后宫的安定,延熙帝并没有发火。   “臣妾和您说的只是家事。”皇贵妃依旧笑意盈盈的说着。   延熙帝没再说什么。不过想想,总这样禁足长子也不是回事,毕竟是他的儿子,若君承荣真心知错,他也愿意给他机会。      君离玹和凌麒央吃了晚饭,才从崇王府出来。   马车上,君离玹道:“父皇今天召我去,是西边的攸国发生战事,想听听我的想法。我觉得这次父皇十之j□j会派我前去。”   凌麒央心下有些意外,但他也明白,君离玹战功卓著,出征只是早晚的事而已。但作为他的妻卿,凌麒央也无法不担心。   见他低头不语,君离玹伸手将他抱过来,说道:“就算要去,我也会把你装进箱子里带走,就说是我要带的兵书。”   凌麒央失笑,“哪有这样的?”   “把你留在京中,我实在不放心。倒不如把你带去,就算危险,至少还有我亲自护着。”君离玹摸着他的长发。   凌麒央心下一动,倾身上前,难得主动地吻了他,“私自带我去,会被降罪。你若真要出征,我会在家里等你。”   君离玹抱着凌麒央的手收紧了些,心里很感动,这与皇娘盼他归来不同,凌麒央对他的期盼,更让他感同身受。   反身将人压在马车里,君君离玹扯开他的腰带吻了上去。   凌麒央吓了一跳,轻咛一声,道:“别在这儿,外面会听到。”   君离玹笑着点点他的鼻尖,“那就只能有劳我的妻卿小声一点了。”   “你……”还未等凌麒央说完,君离玹便含住了凌麒央的下-身,将他的声音生生哽在喉间。   马车内一时春光无限,赶车的茗礼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正在做什么,赞叹自家王爷越来越知道疼人的同时,将车子尽量赶得更平稳些,并绕了远路,也好给自家王爷多点时间…… 29、第29章 征前为计 ...     次日,君离玹要去上朝的时候,凌麒央还睡着。凌乱的被褥中,赤-裸的肩头露出被子,安静的动人。君离玹给他拉好被子,又静静地看了凌麒央一会儿,才悄声离开。   有时,只那样静静看着他,君离玹心里就会觉得很踏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他和凌麒央之间不需要什么华丽的承诺,也不需要刻意的亲密,只这样相濡以沫,彼此守候,就会觉得格外安逸。生活也变得有滋味起来,不似从前,只见忙碌于公文战事,不见用心体会家的意义。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走过来一同等候早朝的君离渊碰了他一下,虽然君离玹脸上的表情很浅,但眼里的笑意还是很明显。   君离玹回过神来,浅笑道:“没什么。”   君离渊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要再和麒央待几年,说不定戾气全消不说,还能像老六一样,混个翩翩佳公子的称号。”   “怎么可能?”君离玹失笑。   “你算算你十八年加起来,笑的次数有没有娶了麒央之后多,就知道了。”君离渊难得遇上能打趣自家弟弟的事,自然不能放过。   君离玹无奈地摇摇头,“总不能冷着脸吓着他。”他自然知道自己对凌麒央有多在乎,只是在兄长面前,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你和弟卿的相处之道,我可不好多说。”君离渊笑道,其实自从莫清歌入府,他的心情也愉快许多,似乎每天都有了盼头,日子过得也充实。      早朝之后,君离玹与两位兄长先去雅坤宫用完早膳,才又一同去了御书房。   见了礼后,换下朝服的延熙帝说道:“起来吧。朕昨日让玹儿前去与你们商议,你俩有什么看法?”   “启禀父皇。”君离渊先一步上前,说道:“攸国为大邺属国,大邺应保其安定,才能长久纳入攸国物产,这对社稷来说,是有利而无害的。儿臣主战。炽泽君主不得民心,被推翻是迟早的事。而我大邺为保属国与之开战,也是顺理成章,顺应民意的。但虽要战,却不宜久战,以免炽泽国百姓长期受生活压迫,丛生出反军来,反倒是麻烦。”   大邺若能击退炽泽,就可以占据主动权。但若炽泽国国内出现反军,看似是与邺国一同对抗现在的皇族,但皇族一但败落,那以炽泽百姓的心思,拥护本国人肯定会比支持邺国持政的人多。到那时,大邺不但为战征劳民伤财了,还会吃力不讨好,占不到任何便宜。   这点延熙帝也清楚,应声后,又问君离澈,“澈儿呢?”  “启禀父皇,儿臣与三哥想法一致。这场仗是一定要打的,否则不禁攸国会对大邺寒心,恐怕炽泽国也会觉得大邺无人,以为大邺怕了他们。若攸国被其攻下,那以炽泽王的野心,下一个肯定会是大邺。到时再想防御,未免太被动了。”君离澈说着自己的想法,“正如三哥所说,此次的确不宜耗战,邺国久战,国内百姓也难免惊慌,人心不稳,民生难安。而且既然要战,那就最好彻底把问题解决,以免再受纷扰。”   延熙帝看看君离澈,又看了看君离渊,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们想得很周全。”随后,又问君离玹,“你觉得此战如何?若派你前去,可有把握速战速决?”   延熙帝没有问题他是否有把握赢,而是问是否能尽早赢,足以看出他对君离玹有信心。   “就攸国的边界地形来说,并不复杂。但就因为不复杂,所以进攻和防御都占不上绝对的优势。儿臣以为最好是一击即中,打垮炽泽的士气,方能扭转乾坤。”君离玹跪地道:“儿臣愿意领兵前往,定不辜负父皇所托。”   在他前世的记忆中,邺国并未与炽泽国开战过,炽泽也向来安定,但这一世战事却逼近眼前。不过就算没有过与炽泽的对战经验,也不表示他君离玹会输。   “好,起来。”延熙帝点头让他起身。   “父皇,儿臣愿与离玹同去。”君离渊郑重请命。   但延熙帝却摇了摇头,“有玹儿前去即可,一个炽泽,不值得大邺派出两位嫡亲皇子。再者,玹儿去前线,京里总要有你们看顾京中安危。澈儿不善武功,这件事只有交于你,朕才能安心。”   “是,父皇思虑周全,儿臣定当尽心竭力。”君离渊应道。想来的确,他虽然担心君离玹,但若跟着一起去了,京里只剩下君离澈,反倒更危险。倒不如他留在京中,凡事也好有个照应,君离玹也能安心在前线应敌。      “玹儿为主将,至于副将的人选……”延熙帝看了看三人,说道:“承荣一直在禁足,昨日皇贵妃向朕求请,希望能让承荣以功抵过,为朕分忧。在禁足的这段时间里,承荣也写过一封请罪书,他毕竟是朕的儿子,你们的兄长。朕见他真心知错,也不忍太过苛责,想给他个立功的机会。”   听着延熙帝的话,三人脸上皆未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像是只在听延熙帝说家常一般。   “朕想了一晚,决定让承荣任玹儿的副将之一。相信有玹儿看着,他也不会再那么莽撞。”   “是,儿臣遵旨。”听延熙帝的意思是已经决定的,君离玹也干脆地应了。即使他心里不愿意,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违拗皇上的意思。   “如此甚好。余下的副将,朕会与老臣商议后告诉你。至于这次出征需要多少人马、粮草及物资,你也写个折子给朕,朕也好安排。”延熙帝很满意君离玹没有反对君承荣为副将的事,所以其他方面便交由他自己决定,自己不再干涉,同时也有了新的决定。   “是,儿臣明日就将折子呈上来。”君离玹说道。   “嗯。朕知道你出征,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麒央。朕特许你带他一同前往,有他在,朕也放心一些。你也要把人护好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看着君离玹脸上的惊讶,延熙帝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君离渊和君离澈也很意外皇上的决定,但有这个弟卿陪着,他们也不必太过担心,而君离玹在战场之上,想必也能定心。   “儿臣多谢父皇,定护麒央周全。”君离玹跪下行了大礼,心里很是高兴。延熙帝的决定让人意外,却也好得让他没话说。   “行了,都退下吧。”延熙帝笑着挥了挥手。   三人行礼告退。  君离玹回府时,凌麒央刚醒。身上发酸,所以懒懒地躺在床上,没有起身。君离玹脱掉外衣,躺进了被子里,将赤-裸的凌麒央拥过来,枕在自己肩上,手指摩挲着他光滑的皮肤。   凌麒央耳朵泛红,想起身,却被君离玹压在怀里。只得自己开口找话题,避开这种羞人的尴尬,“怎么才回来?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在御书房和父皇讨论战事。父皇派我出征。”君离玹低声道。凌麒央沙哑的声音让他听着格外勾人。   凌麒央沉默了片刻,伸手回抱住他,“什么时候走?我给你做些药带上。”   “我不是说要把你装进箱子里带走吗?”君离玹笑道。   凌麒央瞪着他,“不要想这种奇怪的方法。”   君离玹捏捏他的鼻尖,“你这小东西,就不想和我一起去?”   “想。”凌麒央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发闷。   君离玹顺着他的头发,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凌麒央抬眼看他,君离玹笑道:“父皇允了你与我同去。”   “真的?”凌麒央惊喜地坐起来,不想这一下被子滑了下去,整个上身暴露在君离玹的视线中,下-身也在手臂间若隐若现。见状,凌麒央赶忙拉上被子,做为妻卿,与君离玹欢-爱是一回事,这样不着寸缕地让君离玹看到时,是另一回事。   君离玹笑着将人扯过来,在他红得要滴血的耳朵上轻咬了一口,“自然是真的。”   “皇上怎么会……”   “大概是怕我战场分心吧。”   凌麒央放松地靠在君离玹身上,笑意越发浓烈。      “还有一事。”君离玹说道:“父皇指了大皇兄给我做副将,说是皇贵妃求的情。”   凌麒央微微皱起眉,脑子转得飞快,“皇贵妃?”   “嗯。我虽不愿带他,但也不好驳了父皇的意思。”君离玹感受着手上温热的皮肤,有些爱不释手。   “你怎么看?”凌麒央问道。   “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君离玹又将问题抛回给他。   凌麒央想了一会儿,哼笑一声,“皇贵妃打算好算盘。”   “怎么说?”君离玹来了兴致。   “若大皇子此次与你同去,万一出了意外,你觉得责任在谁?”凌麒央没等他回答,便继续道:“若大皇子真出了意外,哪怕与你无关,盈妃爱子心切,头一个就会怪到你头上。先不论皇上信不信,若盈妃那样认为,那即使她现在是与皇贵妃各有打算,到那时候也会全心站到皇贵妃那边。”   君离玹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盈妃若失子,自与你不共戴天,皇贵妃一方面除掉了大皇子,扫除了自己儿子的一个障碍,另一方面让盈妃与你死磕。不管最后是你弄死了盈妃,还是盈妃斗倒了你,对皇贵妃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若是为此,让皇上对你有了不满,即使你斗倒了盈妃,也失了君心,说不定还会牵连到皇娘、三哥和六哥。如此一箭双雕,皇贵妃大可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奠定五皇子的地位,也等于奠定了她自己的地位。如此来看,如果我是皇贵妃,必定想尽一切办法,让大皇子有去无回。”凌麒央握着君离玹的手,对于皇家的争斗十分厌恶。   “还是你聪明。”君离玹扣着凌麒央的手指,时重时轻地夹着。   “你不是不明白,只是让我来说,好把前后关系弄得更清楚。”君离玹的聪明向来藏得很深。   君离玹失笑,“有你在,我懒得动脑子。”   凌麒央轻哼,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暂时没想到。带大皇兄出征是势在必行,等出了京再说吧,到时候想做什么都方便,”计策在未被人识破的时候才能算得上是计策,他现在不动声色,只让皇贵妃以为他已入局,待她放松警惕,才好还击。   “嗯。”凌麒央闭着眼睛,嘴角的笑意倒是加深了些——与君离玹在一起,总能让他觉得很安心。   ——即使远赴沙场,也无所畏惧。 30、第30章 出征为携 ...     君离玹将折子递上去的第二日,延熙帝就下了旨,君离玹为主将,君承荣、凌鸿之及两位君离玹常有的将领为副将,凌麒央为军医,领军三十万,三日后出发前往攸国。   次日,君离玹点好要带之物后,带着凌麒央回了望阳伯府。这毕竟是凌麒央第一次去战场,总要回去看看凌麒央爹爹,听他交待几句,也好让他安心。   凌爹爹看着自己的儿子,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此次前去,万事务必小心。虽有王爷护着,但你也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儿子明白,爹爹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务必给我写信。”凌麒央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他爹爹了。   “放心。这回姑且当做你的游历吧,为医者要尽心竭力救助病人,这是你拜师后,你师父和你说的第一句话。要紧记,不要让你师父失望。”   “儿子记下了。”凌麒央点头。   “嗯,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要叮嘱的,万望你平安归来。”凌爹爹目不转睛地看着凌麒央,虽然面上冷静,但到底不舍。   “是。”凌麒央握住爹爹的手,他似乎很久没有做这样的动作了,爹爹十分讲究礼数,不喜凌麒央失礼。但这次却没有推开,也没有斥责。      “爹爹放心,我会顾好麒央,定不让他受伤。”君离玹说道,他能理解凌爹爹的心情,就心疼凌麒央来说,凌爹爹只会比他更多。   凌爹爹看着君离玹,点点头,“你在前线,麒央好歹在后方,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你周全了,麒央才会安好。”   “我懂。”君离玹郑重地点点头。   “爹爹也没什么能帮你们了。这里有三个锦囊,你们随身带着。遇到为难的事时再安顺序打开。开早了无益,可能会影响你们的判断。”凌爹爹从盒子里拿出三个锦囊,上面已经绣好了数字。   君离玹知道凌爹爹绝非凡物,若非凌麒央跟着出征,凌爹爹断不会做这些。君离玹双手接过,说道:“多谢爹爹费心。”   “我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而非真遇到困境。”凌爹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是。”君离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君离玹突然开口道:“我和麒央都离开,府上无人打理怕是不行。若爹爹不嫌弃,可否前往麟王府小住,也好为我打点家事。”   凌麒央转头看着突然如此提议的君离玹,眼中满是惊讶。的确,若爹爹在自己府中,他会更放心些。再者,望阳伯府连凌鸿之都出征了,大夫人更是肆无忌惮了,若凌爹爹去自己府上,肯定比留在这儿有保障些。   凌爹爹未有半分犹豫地说道:“多谢王爷好意,但这实在不合规矩。王爷也不必为我费心,好歹我是长辈,知道要如何自顾。”   凌麒央没插话,他知道这个提议已经是闻所未闻了,爹爹不去也是情理之中。身为皇家,他也只听说过有王妃的母亲在与父亲离合后,住到王府的先例罢了。   君离玹也明白自己是越距了,便道:“既如此,我也不勉强。只得早日回京,也好让麒央安心。”   凌爹爹点点头,没再多说。      五日后,君离玹戎装上马,点兵出发。   近来少雨,大军行走还算顺利。凌麒央一直坐着马车,虽然吃住是艰苦了些,基本都是风餐露宿,但有君离玹陪着,他也不觉得辛苦,反倒有种飞出京城的放松和自在。  走了四日,趁着午休时间,君离玹上了凌麒央的马车。此时的凌麒央正穿着一身白衣,躺在车内闭目养神。为了不让他太过显现,君离玹将凌麒央的红衣都收了起来,准备了几套舒适的衣服方便换洗。   凌麒央的车一直跟在主将的队伍里,君离玹也没隐瞒,反正皇上圣旨都下了,也没什么可瞒的。而这几日,凌麒央一到晚上扎营,都会出车厢去给一些偶有不适的将士们看看病,开些药,水土不服的将士们次日便会好转。所以全军上下对于这位王妃的随行并无异议,也按君离玹的要求,只称为凌公子,而非麟王妃。   “怎么了?”君离玹一进来,凌麒央便睁开了眼。这几日两人相处的时间很少,君离玹要顾全将士,而这样日夜兼程地赶路,凌麒央也觉得疲惫,往往没等君离玹跟守夜的将士交待完,他已经睡过去了。   君离玹躺到他身边,马车不算小,两人贴身躺着不会觉得挤,“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让大皇兄自愿回京?”君离玹抱着凌麒央,放低声音问道。他已将马车周围都换成了自己人,以免被别人听到再生事端。   “你有什么想法?”凌麒央反问,他不信君离玹没主意。   “想法倒是有,原本想给他下点药,让他身体不适。可想来,这并不足以让他主动离军回京。”若皇贵妃真要打这个主意,那动手就是势在必行,所以君承荣越早离开军中,对君离玹来说威胁越小。   “嗯。”君离玹的方法的确不适合,大皇子这此是为将功补过而来,就算身体不适,也断不会轻易回去,除非病症奇怪。或是危急性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凌麒央说道:“办法倒是有,但这话若是我说,他未必会信。”   君离玹一挑眉,问道:“先说是什么方法。”   “我可以用一种药,让大皇子的症状看起来与中了尸线蛊无异,当然,不会害他性命。然后我们再把蛊中之事偷偷透露给他,让他回京去查蛊师之事。大皇子好大喜功,虽非胆小之辈,却也十分惜命。而且蛊虫这事在邺国人看来绝对是大事,不怕他不回去。”凌麒央露出笑意,“皇贵妃想借大皇子之命陷害于你,我们自然要加以回报,才对得起她的算计。将查蛊师的事推到大皇子身上,咱们在从旁透露一二,不怕他查不到五皇子身上。到时候恐怕皇贵妃已是自顾不暇了。”   君离玹笑了,捏着他的鼻子道:“妻卿甚为聪明,为夫得你,是上天眷顾。”   “少说好听的。”凌麒央打了他一下,说道:“不过大皇子与你对立,所以中蛊之事若是我来说,他未必会信。甚至可能想到是你我合谋蒙骗他。所以还需要别人来说才行,至于这个人,我还没想到。”   “不急。”凌麒央能想出这个主意他已经很满意了,君离玹也不勉强,有些事他也需要动动脑子,“先按你说的,给他弄点药,让他一路安份些也好。他虽为副将,但心里不服我,我也不想与他争,只要他别给我惹事就好。”   凌麒央点点头,起身要去拿药箱,手刚伸过去,衣襟里的锦囊便掉了出来,君离玹捡起锦囊,问道:“要不要看看?”   “爹爹不是说不急时不必看吗?”凌麒央将药箱拿过来,这是君离玹新为他制的,外面涂了一层红漆,很是大气,也比之前那个大上许多。   “要处理大皇兄算不算急?”君离玹移了下脑袋,枕到凌麒央腿上,“我只是好奇爹爹的意见。若不能用,我也不会勉强。”   凌麒央无奈地笑道:“行,你看吧。”其实他也想知道他爹写了什么。  君离玹拿过绣着“壹”的锦囊,里面装了一张纸条,展纸看来,上面写了两个字——寻师。   意思很明显,是让他去寻凌麒央的师父。   君离玹放下纸条,佩服地对凌麒央道:“爹爹是不是早就猜出我要把大皇兄弄回京?”   “我哪儿知道?”凌麒央将剩下的锦囊收好,“不过若师父在,以他的圣名,就算说大皇子活不过三日,大皇子都会信。”说到自己的师父,凌麒央还是十分想念的。   “那要如何去寻?”既然这个建议有用,那就势在必行,只是去哪找成了问题。   “我也不知道,之前听爹爹说,师父在西边一个避世的小村子医病,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那儿。不过就算还在,这一路上的村子那么多,何况还是个避世的,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也太难了。”爹爹的主意是好的,但实行起来有点困难。   君离玹考虑了一下,说道:“药先给大皇兄用着,我会派人去找你师父。接下来的事先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好办法的。”   “好。”凌麒央相信君离玹,也没有太多的担心。随后将药给了他,至于怎么下进去就是君离玹的事了。      凌麒央给的药属于慢性的,在赶往攸国的路途中,君承荣的身体三五不时地病一场,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多是发热头痛、胃胀腹泻之类的,用一下药,就会康复。但身体虽然是康复了,但气色却越来越差。随行的太医也没诊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说是水土不服。   开始君承荣还是相信的,但之后这脑热腹泻之状也太多频繁了些,让他不得不怀疑。不过即使怀疑,他也没让凌麒央看诊,一想到君离玹是主将,他这个大哥却只是个副将,君承荣就觉得心气难平。      再有三日的路就要到达攸国了,一路还算顺利。这日夜里,万籁俱寂,只听一声低喊,与君承荣同帐的副将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跑了出来,后面追着拿着长剑,眼神呆滞的君承荣。   君离玹早有准备,听到声音后等了片刻,才像是被惊醒般,走出自己的军帐,问道:“怎么回事?”   此时,君承荣已经被凌鸿之按住,人也没有挣扎,在君离玹来后,一屁股坐到起上,两眼一闭,像是睡着了。   凌鸿之微惊,探了鼻息发现人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   受伤的副将道:“不知大皇子是怎么了,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起身,拔剑刺向我。好在我没睡熟,否则岂不是要做冤鬼了?”   闻信赶来的军医行礼后,赶紧给大皇子把了脉,发现并无不妥,便道:“王爷,大皇子无碍。刚才的行为……恕臣斗胆,似乎是梦游之症。”   “梦游?”君离玹装着皱了眉,“从未听闻大皇兄有梦游之症,怎么突然就梦游了?”   “这个……这个臣也不知道。只得待大皇子醒来再细问了。”   君离玹看了看睡死的君承荣,对一边的小兵道:“把大皇子抬回去。让人看着他,别再出什么事。”随后又对军医道:“还请军医给副将军包扎好伤口。”   “是。”军医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带着副将去一边处理伤处了。   “这件事不许再外传,以免扰乱军心。”君离玹严肃地说道。   “是。”几位闻声赶来的将士一同回道。   “加紧防卫,以免再出这种事。”君离玹对凌鸿之道,今昨是他的部下负责守夜。   “是。”凌鸿之领命。其实从出征,君离玹就给他定了任务——负责凌麒央的安全。他也乐得接下此事,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护着也是应该的。      次日,君离玹和凌麒央刚起身,守夜的凌鸿之便匆匆跑进两人的帐子,笑道:“麒央,你师父来了。”   凌麒央一惊,随即欣喜地跑了出去…… 31、第31章 终生为父 ...     大营外,一身黑衣的男人负手而立,乌黑的头发随意地系在脑后,随风扬起几缕青丝,似有几分出尘入仙的感觉。男人身量高大,散发着一种冷肃的气场,无声地警告着生人勿近。   守在门口的两名小兵愣愣地看着几步之外男人的背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刚刚凌副将看到这人的背影,就直接向麟王军帐的方向跑了。      没多会儿,就见凌麒央跑了过来,在看到男人后,放慢了步子,直到走到离男子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下,唤了一声,“师父。”   男人闻言,转过身来,鬼斧神工般俊美的容颜让初见他面目的人都不禁一愣。男人细细打量过凌麒央后,才放缓了神色,微微点了下头。   凌麒央高兴地笑起来,又上前一步,“真的是您,大哥来和我说时,我还怕他看错了。”   “听闻你随军出征,我本要回京,就顺便来看看你。”男人的眸色很深,看凌麒央的眼神却十分温和。   君离玹此时也追了出来,看到男人后,微微一愣,心里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男人眼睛错开凌麒央,看向他身后。凌麒央这才想起来把君离玹忘了,转身对君离玹招招手。   君离玹步幅沉稳地走过来,眼睛在男人与凌麒央之间游移。   凌麒央对师父道:“这是麟王爷。”   男人闻言,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眼角扫了君离玹一下。   凌麒央知道自家师父的性子,也没多说,又对君离玹道:“这是我师父,人称医圣。”   这是凌麒央第一次说到自己师父的称号,别人也许不知,但江湖朝堂却对这个称位不陌生,只是甚少有人得见罢了。纵观天下,论医术,若医圣排第二,那也无人敢排第一。   医圣原名孤曜,这个名字甚少有人知道。凌麒央虽知自己师父的名字,但姓什么却不得而知,师父也从不会对他说。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爹爹知道,但却也如师父一般,闭口不谈。   “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是离玹的荣幸。”君离玹没用“本王”,以示对凌麒央师父的尊敬。   孤曜依旧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君离玹,刚刚看凌麒央的那点温和似乎只是他人的幻觉。   君离玹也未在意,接着道:“若先辈不嫌弃,还请入军营一叙,想必麒央也有许多话想和您说。”   凌麒央也适时地拉住师父的袖子,如同孩子般地,说道:“师父,进去说吧。”   孤曜看了看他,点了头。   凌麒央笑着引师父进军营,君离玹走在后面,只觉得凌麒央对待他师父的方式,比对望阳伯更像父子。也许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是没错的。      见君离玹低头不语,跟在他身后的凌鸿之低声道:“还请王爷见谅,麒央的师父一直如此。在伯府里他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只有对着麒央的爹爹时,才能见着几分笑脸。”   “无妨。”君离玹倒不是太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越是高人,脾性越怪。而且以孤曜的身份和能力,也有无视他人的资本。  主将的军帐里,茗礼趁上茶时,偷偷打量了一下王妃的师父,之后在孤曜冷冷的眼神中,迅速逃了出去。   孤曜并没有没有用茶,也毫不在意君离玹在这儿,直接问道:“过得可还顺心?”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他明白师父只是担心他,“我很好,师父不用担心。”   孤曜看了君离玹一眼,只见他坐在一边挑果子,将一些艳红熟透地挑出来放到一个碟子里,另一些放到一起。待挑出一小碟,就推到凌麒央手边,也不多话。   凌麒央自然地将那碟果子放到师父面前,“行军中不比府上,没那么多水果可吃,师父尝尝。”   孤曜依旧没动,只问道:“他对你还好?”   好不避讳的疑问让凌麒央也不禁有些尴尬,脸色泛红地点点头,“师父,王爷带我很好。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但徒儿跟着他,过得很顺心。”   孤曜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真假。片刻之后,孤曜端起茶杯,认同了凌麒央的话。又问道:“你爹爹如何?”   “还好。我们离京,怕爹爹无人看顾,受人刁难,王爷就把我贴身的小待暂安排在爹爹身边,想来伯府的人也要忌惮三分。”   “嗯。”孤曜放下茶杯,难得对君离玹说了句,“有心了。”   “前辈客气,照顾爹爹本就是为人子女应做的。”君离玹倒不是想奉承,只是以他师父的态度看来,显然对他还是有所谓怀疑的。他不想让凌麒央夹在中间为难,也希望能改变孤曜对他不太好的印象,故然要尊重一二。   凌麒央看着自家师父,难得有些讨好似的问道:“师父还在生我的气吗?”   孤曜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把我教你的都混忘了,我自然要生气。”   “怎么会,我前阵子还把师父留下的手记都看了。”凌麒央明显有些邀功。   孤曜失笑,“难得。”   君离玹看着小孩子一般的凌麒央,真心觉得也许在凌麒央心里,孤曜才是他的父亲,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罢了。      “对了,师父怎么知道我随军出征了?之前听爹爹说,您在一个小村子里给人医病,我们正在找您,没想到您就来了。”凌麒央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可见是真心高兴坏了。   “你爹爹给我来信说的。”孤曜的语气里多了些无奈,凌麒央的爹爹凡来信,向来只说重点,连句问候都欠奉,更不用说交待自己近况了。   “哦。”凌麒央点点头,其实他早该料道。   “你说在找我,有事?”孤曜问道。   “嗯,说来话长……”凌麒央随后将他要计算大皇子的事以及前后因果说了一遍。   孤曜听得直皱眉,他知道凌麒央聪明,但向来不屑这些,没想到如今为了君离玹,把他这个师父都拉下水了。   “你爹爹可知道你要做这些?”孤曜问道。  凌麒央摇摇头,道:“我虽然没和爹爹说,但他给了我锦囊,让我找你的。”   孤曜的眼里多了些了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你爹爹让你找我,又让我过来,那为师就帮你一次。不过事情了了我就回京看你爹爹,余下的事你自己解决。”   “是。”凌麒央立刻应道,“还是爹爹最聪明,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您帮我。”   孤曜轻揉着他的发顶,说道:“你这点小聪明,放在你爹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凌麒央笑应着,“是。”      大军整顿好后,继续启程,只是这次军中多了孤曜。不过孤曜倒不多露面,大多都是和凌麒央一起待在马车上。有他在,君离玹也不太好时常上车与凌麒央亲昵。不过跟在外面他倒也能听到两人在聊什么,孤曜时常言语间传授一些医理给凌麒央听,凌麒央也是受益匪浅。   五日后,大军进入攸国境内,又走了两日抵达边陲。由于攸国已经被攻下两座城池,现在的边关只是临时紧急加固的,看样子若君离玹再不来,这座城也得丢掉。   攸国的皇族也如数到达边关督战,虽不一定管用,但至少对誓死为国的将士们是个鼓励。      君离玹到达当日,攸国君王亲自前来迎接。君离玹是嫡亲王爷,攸君王是属国之君,身份虽是攸君王听着更高些,但实则没多大区别。两人也没拘礼,君离玹让人准备安营后,就与攸君王去了军帐。   凌麒央和孤曜坐在马车上,等一会儿营地安排妥当再下车。从进了攸国,看到一路上饱受战争折磨的百姓,凌麒央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更能理解师父四处云游的初衷。能用自己所学,去帮助被伤病折磨的人,也能让自己心下安然。总比站在那里,想帮却无能为力的好。   凌麒央掀开车帘望去,大军兵分两路,冲锋军去了城门,投入防备中,剩下的人在迅速地扎帐安营,生火做饭,好让大军今晚能够早些休息。   没什么精神的君承荣站在马边,看着眼面的忙碌,并未开口指挥。孤曜给了君离玹另一种药,只要吃上一颗,药效就能持续七日。让人看上去神色倦怠,眼眶发青,十分颓废。因为君承荣之后并未发梦游之症,军内也算一切如旧,之前的事也未传开。   一直以来,君承荣也没少看军医,但都没什么用。军医最多是给他开些安神的药,但觉睡多了只会让人更疲惫。而这两日,君承荣的眼睛不时地看向凌麒央的马车,看起来是想让孤曜给他看看,但马车是给凌麒央准备的,他不好不问一声就过去。而且看孤曜的态度,也不是好接近的人。      一片井然的忙碌中,原本已经离去的君离玹又突然折返回来,凌麒央在看到他后一愣,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攸君王呢?”   君离玹握上凌麒央的手,说道:“不带着你我总不放心。”   凌麒央勾起嘴角,看得君离玹眼前一晃,深深觉得自己是禁-欲太久了。回了神,君离玹对车内的孤曜道:“前辈,我带麒央一起过去,也好让他给我出出主意。”   孤曜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点了头。   君离玹将凌麒央扶下马车,才牵着人向攸君王帐中走去。   孤曜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心中突生怅然,回京的心又焦急了几分…… 32、第32章 战前为欢 ...     君离玹带凌麒央去了攸君王的营帐,让攸国的几元大将和君王都觉得很意外,因为无论怎么看,凌麒央都不像是武将。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鄙夷——长成这样,想必是麟王的男宠了。与此同时,也觉得这个麟王爷不怎么靠谱。   看着这些人五花八门的脸色,君离玹眼睛眯了眯,冷声道:“这位是我正王妃,颇通医术,这次父皇特地让他前来,也是想为攸国百姓尽一份力。”   听到是正王妃,几人赶紧收起心思问了好。凌麒央也礼貌地回了礼,并未计较。在苦等的那三年里,他已经学会了不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何况,这只是个误会。   “麟王爷,麟王妃,请。”攸君王请两人入座,上了茶。   君离玹也没空和他闲扯,直接问道:“现在战事如何?”   “这两日炽泽又攻了一次城,我们死伤近万人,才勉强护住城池。这几个月战下来,攸国的兵力已经折损大半,实在惭愧。”攸君王说道。   攸君王年逾四十,这一场战事下来,也疲惫得像是老了十岁。可见对一个负责任的君王来说,战事折磨的不仅是百姓,还有一国之主。   “听说炽泽新换了君王,此人如何?”君离玹问道,他对那位新君王的了解也只是皮毛。最近君离澈正在忙着小影的事,他也不想让六哥分心。男子变成卿子的过程,自然是心爱的人陪着最好。   “说到新君王,本君也觉得有些奇怪。那人还是皇子的时候,与攸国打过些交道。此人虽能文能武,却不是好战之人。倒是对通商兴趣很大,但因为攸国是属国,所以本君一直也没答应。他也不恼,每年都会行一次车队,来攸国买东西运回去。原本我想今年去大邺进贡时,向皇上提一下这件事,没想到他居然先发起征战了。”攸君王叹了口气,继续道:“开战之后,我经过多方打听,听说那位新君王这两年来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十分暴躁。自登基以来,对那些上鉴的大臣也是极为苛刻,但凡有一句话惹怒了他,轻则下狱,重则处死。所以炽泽国内也是人心惶惶。”   君离玹皱了皱眉,一个人的性情如何会在一夕之间出现这么大的改变,的确让人怀疑。转头看了看凌麒央,凌麒央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安静地坐陪。   “据本王所知,炽泽国虽然兵力充足,但因为战事极少,所以军力上并不强势。邺国虽然派来驻守攸国的兵力有限,但多为精兵,怎会如何不敌?”君离玹又抛出疑问。   “王爷有所不知,炽泽也不知怎么培养出了一队先锋军,个个力大无穷,武艺不俗,上了战场就像不要命一样,就算是刀尖,他们都一无反顾地往上撞。只要不是彻底杀掉他们,他们即使是断了胳膊少了腿,也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继续作战,动作丝毫不见慢,直到殒命。”攸国君说道。   君离玹到攸君王的话,也觉得有些蹊跷,死士他是见过的,但还没见过断胳膊断腿还继续厮杀至死的。人对疼痛的承受里有一个限度的,即使有人能带伤继续征战,动作也会迟缓许多才是。   “说来,那些人感觉更像是被控制的木偶。”攸君王思索道。   君离玹想了想,开口道:“不管怎么样,先把防御做好,再从长计议。”   “好。”攸君王点了头。  了解完大体情况,又研究了一下现处的地形,邺国大军的营地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君离玹先送凌麒央去了帐篷,随后又去了前线部署。为了给大军更多修整的时间,君离玹先命一队人准备,晚上趁夜色挖出数个深坑,坑底插好刀刃,上面铺上干草和黄土,用来做陷阱。之后又安排了守夜的小队和今夜行动的暗探,在确保无虞之后,才又回到自己的军帐。   而趁君离玹前去部署的工夫,凌麒央与孤曜讲了炽泽先锋军的怪异。孤曜听完,并没有陷入沉思,像是已经有了答案一般。不过,却只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帐休息吧。”   “师父……”凌麒央有些着急地看着他。觉得要是师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要和他说说才是,怎么倒不言语了。   孤曜低声道:“等我确定下来再告诉你,这段日子你虽是随军,但最好乖乖地待在后方。我虽在军中,你也多一重保障,但若是乱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出什么事,可别怪我把你带回去。”   听师父的语气就知道不是在开玩笑,凌麒央也不管他说的没确定是真是假,便乖乖地答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师父早些休息,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想必也累了。”   孤曜点点头,“去吧。”   凌麒央离开师父的帐子,返回主帐。      君离玹进主帐时,凌麒央刚回来没多久,茗礼正在摆饭菜。见君离玹回来,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君离玹拉着凌麒央坐到桌着,问道:“要不要把师父叫来一起用饭?”   凌麒央摇摇头,说道:“茗礼已经把师父那份送过去了,来回折腾饭菜凉了反而不会伤了脾胃。”   “也是。”君离玹将筷子递给凌麒央,“军中的饭菜是粗糙些,等这里平定下来,我给你去山里抓些野味来,烤着吃。”   凌麒央给他夹了菜,笑道:“我才没那么贪嘴。其实军里的饭菜已经很不错了,我以前读史书,多少将士在征战时一个月都看不到肉腥。如今军中晚饭必有肉,已经很难得了。”   君离玹带军,向来与将士们同吃,不会格外开小灶。这次也至多不过是悄悄给凌麒央弄些水果或点心,慰劳一路的辛苦罢了。      用完饭,两人靠坐在一起,享受着近日来难得的安静。   君离玹扣着凌麒央的手指,时重时轻地j□j着,问道:“你爹爹是怎么认识你师父的?看你师父的样子,并不像轻易会教人医术的人。”孤曜太过冷清,似乎即使一生不与他人相处,也不会觉得孤独。   “我也不知道。”凌麒央笑了笑,“师父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爹爹向我提议学医,我答应之后,没两天,师父就出见在院子里,爹爹让我拜了师。”   “望阳伯府里突然进出一个人,望阳伯没说什么?”若是有人反对,凌麒央的医术也不会学得那么顺利。   “这点很奇怪,府中上下谁都没有过问,就连一向盯着爹爹院子的大夫人都只字未提。”当时他也没多想,只觉得师父很厉害,能震住全府上下。但现在想来倒真有些奇怪。   “你师父圣名在外,望阳伯敬他三分也可以理解。”既然没答案,他索性也不想了。   “其实自师父来了,我和爹爹的日子也比之前好过了许多。”凌麒央笑道:“不过爹爹对师父一直冷冷淡淡的,刚拜师那会儿,我甚至会怕因为爹爹总不太理人,师父会不高兴,然后走掉。”   “说来,你师父与爹爹的脾性倒有几分相似。”   “嗯。”      说着话,君离玹从身后抱住凌麒央,凌麒央转头看他,君离玹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日为夫要罚你。”   “嗯?”凌麒央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勾引了为夫。”君离玹说着,轻舔过他的耳朵。   凌麒央惊了一跳,耳朵泛红地说道:“乱说,我没有。”   君离玹向下吻上他的脖子,低声道:“在马车上,为夫被你勾引了。”   凌麒央红前脸推推他,“这是军营……”   “茗礼守着,没人敢进来。”说着,君离玹抱起凌麒央,走向床榻。   “我还没沐浴……”凌麒央看到君离玹热切的眼睛中映出的自己,脸更红了几分。   “没关系,一会儿我们一起洗。”说着,将人放到床上,解开凌麒央的衣服,吻了上去。      许久未承-欢的身体格外敏-感,君离玹的每次触碰都让他忍不住轻哼出声,却还要抓住最后的理智,将声音压下去,尽量不让别人听到。   君离玹知道他害羞,也不逼他,只管做自己的。不多会儿,凌麒央的声音突然拔高,泄在了君离玹手上。   “舒服吗?”君离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性-感。   凌麒央双眼迷离地看着帐顶,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君离玹笑了笑,借着这点儿润-滑,抬高凌麒央的腰,向某处密地探了进去……   在军营这种肃穆的地方做这种事,凌麒央身上所有的神经都被调动起来,生怕有人进来看到,又或者被路过帐外的人听到。越是担心,身体越是敏-感。   在君离玹闯的欲-望进他身体的时候,他的理智已经被灼烧殆尽,放任着自己的呻-吟,在数次的高-潮中沉沦……      次日,凌麒央还没醒来,就传来敌军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出兵的消息。君离玹披上戎装,让茗礼守好军帐,便带着副将点兵应战。   临走前,君离玹回头看了一眼军帐,着想睡在里面的人——即使是身在战场,他也必要给凌麒央一片可以放心休憩的安逸…… 33、第33章 首战为捷 ...     君离玹到达成楼上时,敌军已经在五百米外驻足。这是他们到达攸国后的第一战,必须要赢。君离玹命凌鸿之做先锋,不必真的对上,只要引敌军入昨晚挖好的陷阱即可。君承荣带领左路军,另一副将带领右路军,从两侧包抄。同时带上火油,若与对方的先锋军对上,也好以防万一。而剩下的一元副将就同君离玹一起站在城墙上,安排弓箭手防御。   鼓声起,城门开,凌鸿之带兵出城,与敌军遥遥相对。敌军领兵的是炽泽大将蒋阔,此人又高又胖,力大比无,两柄铜垂执于手中,甚是显眼。凌鸿之不禁在想,这种重量,也真难他身-下的战马了。      “听闻邺国麟王已到,怎么不见人影?本将军还想会会麟王小儿呢。”蒋阔声量很大,中气十足,笑容里还夹着一丝不屑。   对于这种不入流的叫战,君离玹向来不放在心上,只有主将稳,军中才能稳。   凌鸿之也懒得与他多说,只道:“要打就来,何必废话?”   “你又是何人?本将军今天心情好,暂可以记一下你的名字,等今日你尸首分离,本将军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你洒杯水酒。”蒋阔笑道。   “不劳惦念,要给我洒酒,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命。”凌鸿之说着,一夹马腹向前奔去。   蒋阔见他杀来,命身边的副将应战。副将驭马迎上。   昨日挖出的陷阱位置凌鸿之记得很清楚,便特意找了一处没有陷阱的位置,与敌方副将对上。数十招之间,敌方副将便落了下风,并欲后退。      站在城墙上的君离玹看着敌方副将欲要离开的位置,因为打斗的关系,凌鸿之原本选好的地方已经出现偏离,如果敌方副将现在退回去,很可能掉到陷阱里。那样陷阱就会暴露,便起不到作用了。   凌鸿之也发现的问题,也尽力地拖住敌方副将,准备随机应变。   见势,君离玹拿过一边的长弓,取出三支箭,上箭拉弓,随即手一松,三支箭应声而出,穿过数百米。蒋阔闻声看来,立马举锤去挡。但君离玹的射出的箭角度甚是刁钻,蒋阔挡下两支,却被第三支射中了大腿。   蒋阔怒了,一把拔掉箭,举锤高呼,“给我冲!今日本将定要拿下这座城!”   战鼓密集,敌方大军听令开始向城门攻来。凌鸿之看准时机,掉转马头,跑向己方军中。而此时,等在后方的邺国将士们也开始向前冲,做出一副迎战的架势,迷惑对方。   不多时,就听到敌方传来的声声惨叫。待陷阱如数露出地面,凌鸿之才真正带着将士们冲了上去,绞杀没掉入陷阱的敌兵。而两左右翼此时也快速包抄了敌军,里应外合,瓮中捉鳖。   蒋阔见势不好,高喊退兵,但转身没跑多远,就与君承荣对上了。君承荣持抢迎上,一番打斗下来,君承荣倒也没落下峰。就在他瞅准机会,准备出抢直取对方脖颈时,突然心口处一痛,让他整个人喘不上气来,长枪一晃,就要摔下马去。   此时蒋阔来了精神,觉得天不亡他,举锤就砸。就在铜锤快要落到君承荣头上的瞬间,蒋阔觉得颈间一凉,人头随之滚落在地。  赶来的君离玹一甩沾了血的刀,一手抓起君承荣,脚下一蹬蒋阔的马,借力飞了出去,直接落到城墙上。   大邺军见敌方将军已死,立刻乘胜追击,杀敌无数,并俘虏上百敌兵,初战告捷。      凌麒央醒来没看到君离玹,又觉得军营内有些过分安静,心下有些疑惑。也顾不上身上的酸痛,起身穿了衣服。一掀开帐子,就看到候在外面的茗礼。   见凌麒央出来,茗礼笑道:“王妃醒啦,小的这就去给您打水洗漱。”   凌麒央四下看看,感觉军营里的人的确少了许多,问道:“王爷呢?”   “王妃莫急。”茗礼笑眯眯地说道:“早上敌军来扰,王爷应战去了。刚刚传来消息,首战全胜。王爷现在正在安排后续的事,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凌麒央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把首战给睡过去了,心下有些过意不去,问道:“王爷如何?可有受伤?”   “王妃放心,王爷什么事都没有。”茗礼笑得高兴。   凌麒央也放了心,又道:“军中伤亡如何?”   “还好,伤亡不重。军医正在救治。”茗礼一直守在这儿,具体的也不清楚,只是听传话的人这样说的。   “我去看看。”凌麒央说着就要往后方的医帐去。   茗礼赶紧拦着,道:“您还是晚一些再去吧,好歹把饭吃了。不然一会儿王爷回来,要怪罪小的了。”   昨晚的事茗礼一清二楚,而且王妃现在的脸色也不算太好,可见昨夜劳累。若是让王爷知道自己没有伺候好,说不定他就要消失在麟王府了。      凌麒央不想难为茗礼,但若此时不去,又说不过去。正想着,孤曜从隔壁帐中走出来,没有表情的脸依旧冷清的要命。   打量了一下凌麒央的脸色,走过来将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他,“管好你自己吧。”   凌麒央接过瓶子,脸色通红,瓶子上的药名已经说明了药性。想到自己昨晚的放纵肯定让师父听到了,凌麒央就觉得十分尴尬,低着头不说话。   孤曜也没说他什么,只道:“医帐那边我去看看,你休息吧。”   听到师父过去,凌麒央也安心不少,抿着嘴角道:“那就麻烦师父了。”   孤曜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向医帐折方向走去。他虽然为人冷僻,但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份,必不能忘。      君离玹回来时,凌麒央已经吃过早饭,正收拾着药箱,准备去医帐看看。毕竟自己跟着来了,什么都不做也会影响君离玹的名声。   “怎么起来了?”君离玹脱下铠甲,抱住凌麒央。   “醒了就起了。听茗礼说首战得胜了。”凌麒央笑道。   君离玹点点头“不过这只是开头,以后还有硬仗要打。”君离玹没有自喜,他前后两世经历过太多场的战事,每场战事的胜利都是用生命堆换来的,所以即使胜,也没什么可欣喜的。至多说是用了少数人的性命,换来大多数人的安稳罢了。   “一会儿让茗礼抬水来,你洗一下,睡一觉吧。” “没事,我不累。”君离玹笑道,说话间,他眼尖地看到了桌子上的小瓶子,拿起来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标签上的药名他是识得的,但至于什么功用就不知道了。   凌麒央支吾了一会儿,说道:“普通伤药罢了。”   君离玹挑眉,“普通伤药?那你脸红什么?”   凌麒央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脸,“哪有……”   “小东西,想骗我?”君离玹一把抱起他,将他放到床上,装作很凶地问道:“哪来的?”凌麒央装药箱的时候,他在一边陪着,所以装了些什么药他都有点儿印象,但这个瓶子却不在他的记忆里。   “没有……是师父给的。”凌麒央实话实说,虽然的些羞人,但他不想骗君离玹。   “嗯?”君离玹打开瓶子,一股幽香飘散出来,闻着很舒服,“做什么的?”君离玹见过的伤药没有百种也有八十,从不知道伤药居然是香的,感觉更像是情-药之类,不过以孤曜的性格,怎么会送情-药给凌麒央?   凌麒央闪躲了半天,才小声道:“是……那处的伤药……”   “哪儿?”君离玹笑问,他显然明白了凌麒央的意思,只是想逗逗他。   凌麒央抬眼看他,没像君离玹想的那样满脸通红,而是当下就怒了,推开君离玹道:“不用你管。”说完就要往外走。   君离玹赶忙将人抓回来,笑道:“好了,别生气,我下回不逗你了。”   凌麒央转过头不看他。   君离玹像哄孩子似的摸摸凌麒央的头,“麒央乖,别生气了。”   凌麒央低头不语。其实他也不是生气,只是恼羞成怒而已。   君离玹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问道:“身上可难受?”   凌麒央摇摇头,闷声道:“还好。”   “为夫帮你上药。”君离玹说着,又捞起凌麒央回到床上。   “不用,没事的。”凌麒央按住君离玹解他腰带的手。   “还是上一下药吧,我也安心一点。”君离玹动作飞快地扯下凌麒央的裤子,让他横趴在自己腿上,臀-部抬高。看到那种微肿的地方,君离玹微微皱起眉。   凌麒央将脸埋到被子里,心跳微快。   君离玹挖了些药,送进那个地方。微凉的药膏让凌麒央一缩,夹住了君离玹的手指。   君离玹笑着拍拍他的屁-股,“放松。”  凌麒央深吸了口气,尽量放松自己,君离玹放缓的速度让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君离玹的手指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动作。   内外都抹匀了药后,君离玹才抽出手指。凌麒央却趴在他身上,迟迟没动。起了反应的地方顶着君离玹的腿。君离玹笑着分开腿,将凌麒央的前端置于腿-间空处,一手时快时慢地-撸动着,一手捏上凌麒央胸前的红樱。   凌麒央低低地哼着,君离玹从上至下舔过凌麒央的脊背,在舌尖快没入股-沟时,凌麒央尖叫了一声,射-了出来。      擦掉手上的体-液,君离玹将喘-息的凌麒央抱坐到自己腿上,细心的给他穿好衣服。虽然他也有些想要,但想到凌麒央那个红肿的地方,还是作罢了。   给他穿好衣服,君离玹轻拍着他,等他平静下来,又喂了一杯水,才笑着吻了吻他的嘴角,“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凌麒央靠在他肩膀上,抬眼看着他,等他继续。   “今早我出帐后,你师父找到我。说昨天给大皇兄下了药,只要他心跳速度加快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心口疼的症状。所以我今天特地让他带兵,也是天意如此,他居然和对方主将对上了。我看准时机在他出现心口疼的时候将他救了回来。等下只要你把这件事与中蛊联系到一块就行了。”原本他以为孤曜只会应凌麒央的要求,到时候糊弄君承荣一二便是,没想到却私下帮了他这么大的忙。   想到自己师父出手,绝对是万无一失的,凌麒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看看大皇子。”   话音刚落,就听茗礼在帐外道:“王爷,大皇子身子有些不适,想请王妃去给瞧瞧。”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君离玹对茗礼道:“告诉大皇兄,我们马上就去。”   “是。”茗礼应道。   君离玹将凌麒央放下,拿过一边的药箱,一手牵着凌麒央,道:“走吧。”   “嗯。”凌麒央勾起嘴角,和君离玹一起走出军帐。 第34章 夺城为地   君离玹和凌麒央走进君承荣的军帐时,君承荣正躺在床上,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想来也是,谁在敌人主将的兵器下死里逃生,脸色都不会好到哪去,又不是自己打败的,自己只是个被救而已,而且还是被自己不服气的人救了。   “大皇子哪不舒服?”凌麒央问道。   君承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原本在与敌军将军对战,但突然心口疼得不行,气都喘不上来。”   “怎么突然会心口不舒服?以前可有过这种症状?”对于自己假意的询问,就连凌麒央自己都觉得很好笑。但没办法,做戏也要做足才好。   君承荣摇摇头,“从来不曾。宫里有太医定时把平安脉,都没有什么异常,而且我身体向来康健。”他也很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疾症。   “现在还心口还疼吗?”凌麒央问道。   “没有刚才那么疼,但还是发酸,不能大口喘气。”君承荣如实说道。   “若不介意,我给你把一下脉吧。”凌麒央说道。   君承荣赶紧点头,伸手胳膊。   凌麒央给他把了脉,君承荣的身体的确康健,若不是君离玹告诉他师父给下了药,他还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凌麒央做样子地沉下脸,眉头深皱,似乎一脸凝重,看到君承荣心里越发没底。   片刻之后,凌麒央收回手,问道:“大皇子可让其他太医瞧过了?麒央不才,得问问其他太医的意见。”   听他这么说,君承荣心里更纠结了,说道:“让他们来看过,都没诊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像是得了心疾。”   凌麒央点点头,“的确不是心疾,但心口上的病可大可小,不能忽视。而且你这症状来的突然……”凌麒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君承荣现在是迫切地想要有个答案。   凌麒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猜想也只在古书上看过,请大皇子少安毋躁,待我问了师父,确定下来再行告之。”   君承荣皱起眉,他常听军里的人夸起凌麒央的医术,但如今他这样吞吞吐吐,让他心里更加没底了,只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凌麒央见他焦躁,安抚道:“大皇子不必担心,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听他提到医圣,君承荣多少安心了些,说了句,“麻烦你了。”   “大皇子客气。你先好好休息,万勿操劳。”凌麒央收好药箱。   期间一直没说话的君离玹接过凌麒央的药箱,吩咐了小兵好好照顾大皇子,便带人离开了。看着刚刚凌麒央装得颇为真切的表情,他就觉得非常有趣。   回到军帐,君离玹捏了捏凌麒央的鼻尖,笑道:“小东西,戏做得挺足。”   “又不太难。而且大皇子自己觉得是重病,我只要稍稍表现出一点为难,他就会自己往严重的方向去想。”说来他也只是利用了大皇子的心思罢了。   “那接下来呢?”君离玹问道。   “一会儿我去师父那里待一个时辰,让人觉得我是去与师父讨论病情的就好。”凌麒央笑道。   “还是请师父过来吧。毕竟你去师父帐里,目标小。师父过来,目标大些,军里上下都盯着主帐,想必师父前脚进来,后脚消息就会传到大皇兄那里。”君离玹似笑非笑地说道。他是治军严明,但再严明也会有多话的人。这点他倒也不担心,因为有时候有些话刻意地传出去,也能达到想要的目的,何乐而不为?   凌麒央觉得君离玹的话很有道理,便点了头。   君离玹让茗礼去请孤曜。   孤曜来后,也没多问。只是给凌麒央讲授了一些医理,让凌麒央根据他所说的病情开了几张方子让他看,觉得所学不差,才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便过了一个时辰。还未等孤曜离开,前方打探的暗探就传来了消息,说炽泽国的皇帝听闻麟王前来平乱后,下旨要御驾亲征。虽然朝堂之上也有反对,但看样子也敌不过炽泽皇帝的一意孤行。想来御驾亲征是势在必行的。   得到消息后,君离玹让人请了攸君王及其属下前来筹谋。临离开前,请孤曜留下陪凌麒央吃了饭再回去。   孤曜看了看他,难得地开口道:“炽泽皇帝亲征不足为惧。虽说御驾亲征是可以鼓舞士气的,但炽泽这次出兵并不得民心,习惯了安逸的将士们想必也只是听从皇命罢了,并非真心愿战。所以炽泽皇帝此次过前来督战,究竟是鼓舞士气还是徒增不满还要两说。”   炽泽是发起战争的一方,将士们自然生不出什么保家为国的豪情。而且原本安逸的生活被打乱,甚至家破人亡。以炽泽皇帝现在的脾气和名声,会把军里弄成什么样还真未可知。   “多谢师父提点。”君离玹拱手点头道。   孤曜没再说什么,君离玹对凌麒央笑了笑,转身离开军帐。   孤曜之所以肯提点君离玹一二,也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觉得君离玹对凌麒央尚可,至少比他想的好得多。虽还不能完全放心,但至少可以放下些许成见。   次日,君离玹依旧忙碌于军中的事,为保安全起见,大皇子暂不能出征,只能静养着,军中倒也安静不少。   下午,凌麒央来到君承荣的军帐,面色严肃。   君承荣在小兵的搀扶下坐起身,靠着枕头问道:“如何?”   “我昨日问了师父。师父说就你现在的症状看,不像是病,倒更像是中了蛊。”凌麒央说道。   “蛊?!”君承荣眼睛瞪得混圆,面带惊慌,显然是被吓着了。不甚确定地又问了一次,“你是说南边的那玩意?”   “是。”凌麒央点点头,既然君承荣对蛊有些了解,那他也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你这症状来的突然,又没有病理。从出征以来,你总是三五不时地感觉不适,都应该是这个蛊造成的。”   君承荣认真地听着凌麒央的话,一个字都不敢错漏。   “我师父游历南边的时候,曾听一位医术高超的老前辈说过与你症状一样的病人,开始只以为是身体不适,后来心口疼痛,时常透不过气来,最后突然猝死。那位老前辈曾经剖开那人的尸体看过,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烂了,并在碎肉中找到一只蛊虫。”凌麒央尽量说得绘声绘色,这并不是凌麒央编的,而是他师父曾听他师祖说起的一件真事。听来与大皇子的病症能联系到一起,他就索性用了。   听完凌麒央的话,君承荣的脸色顿时煞白,有要做呕的趋势。凌麒央赶紧递了杯茶给他。   喝完茶,君承荣稍稍平复了一下,又突然紧张起来地问道:“这么说,是有人要本皇子的性命了?!”   凌麒央点点头,“这个蛊具体叫什么我师父也不是太清楚,但解法只有一个,就是找到给你下蛊的人。”   君承荣皱起眉,说道:“这人海落茫茫,要怎么找?”   “按时间来看,这蛊应该是在京城时就被种下了。既然对方是想要你的性命,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京城。南边人的样貌和打扮又与我们不同,京中肯定有人见过这个样貌特别、举止怪异的人。”凌麒央眉头舒展道:“京城是皇家的地方,大皇子又是皇子,自然就是自己的地方。在自己的地方找个人,想来容易得多。“   这话听得君承荣很舒心,点头道:“说得没错。只要回京就不怕找不出人来!”   “不瞒你说,之前京城的军中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些人半夜梦游杀人,也是中蛊的症状。但也未找出真凶。”凌麒央微微叹了口气,“这事原本是要保密的,但你现在遇到这种事,我觉得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你心里也好有个底。”   “当真?”听他这么说,君承荣就更确定自己是中蛊了。   “是。这事尚在保密阶段,还望大皇子能守住这他秘密,私下去查便好,以免打草惊蛇。那人若听到风声逃出京城,那你的性命就真的堪忧了。”凌麒央顿了一下,接着道:“若是大皇子能找到下蛊之人,也可为皇上分忧。皇上也必会感念大皇子孝心,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君承荣当即一拍说,说道:“你说的对。这次多谢弟卿的好主意。本皇子这就修书一封,请父皇准我回京。”   凌麒央点点头,“大皇子客气。回头我也让王爷将大哥的病情如实告之皇上,相必皇上也会担心你的身体,让你回京休养的。我师父那里有一味药方,可以暂缓蛊中的侵蚀,等我制成要丸便送过来。”   “如此,真是多谢弟卿了。”   “大哥客气,应该的。”   之后,君承荣让小兵研墨,快速写好一封折子,让人快马加鞭,送到延熙帝手中,不得有误。   从大皇子的军帐出来,凌麒央长长地呼了口气,这戏可算是做完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君离玹一直在忙军中部署的事,他要趁炽泽皇帝到来之前,拿回一座城池。敌军依然不时来犯,但都不足为惧。   君离玹在前线忙碌的时候,凌麒央就在医帐里帮着军医救治伤者。孤曜偶尔也会出现,但大多也就是看看凌麒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无事便离开。   君承荣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皇上让他回京的圣旨,因为身体的原故,他也怕再出事,便一直在帐中养着,不再参与战事。   十日之后,君离玹集合大军,准备一举夺下被炽泽占领的邻城奉州城。临战前,君离玹拉过凌麒央,在他嘴唇上轻碰了一下,低声道:“乖乖等我回来。”   凌麒央点头,担心却再所难勉。   战鼓声响起,大战出城,凌麒央跑上城楼,远远地看着那个肃杀英气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大军按之前定好的战略分头行动,君离玹在连杀敌军两位副将后,将主将逼出奉州城。君离玹也没多等,直接与主将对阵。   另一边,凌鸿之带着先锋军杀出一条血路,随后的一队由副将带领,开始推着冲车在盾兵的保护下撞城门。而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驽兵和另一队将士正在用机关驽炮和投石车射杀敌方城楼上的弓箭手。以此保护撞门的一队。   君离玹这次没有采用云梯,在看他来,这是最没有用的方法,牺牲大,成功率低。   另一名副将则指挥其余大军,绞杀敌军兵卒。   一时间,战场上沙烟四起,战声如沸。君离玹还在与主将缠斗,仗打到这个时候,两边将士们都红了眼,如果这时候他一下杀了主将,敌军说不定会受到刺激而奋起杀出。敌军可以不要命,但他作为主将,还是要顾好己方将士们的性命。   在久攻不下之时,一抹黑影从后方飞入城门前。快速地往好容易撞出的拳头大小的门缝中丢入药丸大小的火雷弹和迷烟弹。随即冷声道:“后退!”   副将立刻让自己人后退,城门瞬间关合。眨眼的功夫,就听到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还有敌军的惨叫。   副将对前来的孤曜一抱拳,让人继续撞门。这次十分顺利,断破的门闩没两下就被撞开了。   邺军看城门已开,副将一声“冲啊”,将士们便冲进城门,占楼夺地。君离玹见时机已到,十招之内砍了主将的脑袋,在让弩炮和投石车垫后之后,与凌鸿之的先锋军一同攻入城内。   两个时辰后,攻城以邺军得胜告终。逃跑的敌军,君离玹也没让人追,只命几位副将点齐人马,准备安营。   而他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想亲自去接凌麒央过来。连要与孤曜到谢都忘了。可等他到达之前的驻城,却怎么都找不到凌麒央了……   凌麒央……失踪了…… 第35章 踪迹为寻   君离玹面色凝重地又仔仔细细在城内找了一圈,后又到刚刚的战地找了一遍,生怕是自己错过了。但凌麒央的人影始终没有进入他的眼帘。   这时,君离玹正好看到一脸焦急,似乎也在寻人的茗礼。君离玹立刻策马上前。   看到君离玹,茗礼立刻道:“王爷,您看到王妃了吗?”   君离玹皱起眉,问道:“我不是让你跟着王妃吗?怎么人会不见了?”   “都是小的不好。”茗礼一脸慌张地说道:“您攻进奉州城后,军医也开始沿路救制伤者。王妃也跟着一起去了。我跟着王妃,但途中白布不够了,王妃让我去拿。我原也不放心,但当时还有别的军医和王妃一起,王妃让我不用担心。谁知道我拿白布回来,王妃就不见了。那些军医说之后他们分开救人,根本没注意。”茗礼急得眼睛通红。   君离玹沉默地思索着,以凌麒央对他的在意成度,断不会在没有他的地方乱跑。如果真是失踪了,很可能是被挟持了。但刚刚那么混乱的收尾救人,谁还能注意到这件事呢?   “都怪小的。等王妃找回来,小的甘愿受罚。”凭心来讲,王妃对他真的不错,从来不会趾高气扬的命令他做这做那,也不会刁难他。   君离玹看了看这个上辈子为他死掉的孩子,说道:“也不能全怪你。若我能早些攻下奉州城,孤曜前辈也不必出手相助,有他看着麒央,应该就没事了。”   因为炽泽皇帝要亲征的消息来得突然,所以攻城是他将后面的计划提前了。原本应该留下保护凌麒央的凌鸿之也被派上了战场,所以才这样措手不及。   “王爷别这么说。”茗礼低声道。   “现在找王妃要紧。本王继续留在这里找,你去奉州城里通知孤曜前辈和凌副将,他们知道怎么做。”君离璟吩咐道。   “是,小的这就去。”茗礼拉过一匹战场上被丢弃的马,快速向奉州城奔去。   与此同时,战场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凌麒央双手双脚被绑住,坐在一个小山洞的入口。这座小山树木茂盛,形成了很好的遮掩,若不是熟悉山路的人,也很难找到这里。   山洞里走出一位蓝衣男子,相貌堂堂,颇有几分儒雅,眼中的睿智又少了些读书人的诗情画意,显得野心勃勃。   男子打量了凌麒央片刻,拱手道:“久闻麟王妃大名,今日有幸得见,也是缘分。”   “缘分?”凌麒央冷笑,“若是偶遇,你说缘分也就罢了。可今日是你让人绑我来的,阁下还是好好回去看看书,别辱了缘分两个字。”   男子哈哈一笑,并未对凌麒央的冷言有所不满,“听闻麟王妃才貌双全,只可惜是个男的。今日听王妃一番话,倒让在下觉得幸好王妃是男的,若是女子,这才华岂非要埋没了?”   “不劳费心。”他原本在战场上救人,想着这里已经被大邺军踏过,不会有敌军出没,也没在意。却不曾想,眨眼的工夫,就被人套进麻袋绑了过来。   “在下知道这样把王妃请来,的确不合适。但在下也没有办法,我想与麟王合作,却奈何求见无门,也不方便出入邺国军营,所以只得劳烦王妃一趟。”男子脸上笑意未减。   “合作?”凌麒央皱起眉。   “是。在下炽泽国顼怀王单文柯。炽泽现任皇帝是在下的十哥,在下排行十六。”男子报上了名号,又道:“这样请王妃来,实属无奈。若我直接前去邺国军营,恐怕还没进去,就让你们副将给砍了。就算我能从你们副将刀下逃出。我皇兄也不会放过我。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不善武学。平时骑马打猎勉强应对,其他就不行了。”   “你想合作什么?”凌麒央虽然手脚都被绑着,但并不显得狼狈,对方也勉强算是以礼相待了。   单文柯倒也没隐瞒,直接道:“相信你们也听说了我皇兄为君不仁,诛杀老臣,又起战事,不得民心。我活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日日提心吊胆,这种日子实在辛苦。想必麟王妃心思细腻,以己度人,总能体谅几分。”   “所以呢?”凌麒央并不接他话茬儿,干脆地问道。   “你知道让自己不再活得惶惶不安的唯一方法吗?”单文柯凑近了些,低声道:“那就是取而代之。”   凌麒央没说话,也没再继续问。   见他沉默,单文柯说道:“也许王妃对此并不感兴趣。无妨,只要给我个机会,让我与麟王说上几句便可。若麟王也不愿答应,那在下也只能再想他法了。”   “你想怎么样?”凌麒央并不是对他的提议没兴趣,只是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反而会让对方占了上峰,再谈条件就不容易了。   “很简单,王妃只要给王爷修书一封,约王爷到在下的别院一见便可。”单文柯一摆手,他的属下便抬来一张矮桌,上面放着笔墨和纸。   “你的别院?”凌麒央显然没有要写的意思,“你若在那儿埋伏了人,我岂不成了你的帮凶?”   单文柯哈哈大笑,“麟王妃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要不您来定地方?”   “我对这边又不熟悉,怎么知道要定在哪儿?”凌麒央顿了一下,继续道:“要不你送我回军营,炽泽人的军队已经被赶出了奉州城,你就算进军营也不会有人传到炽泽皇帝耳朵里。”   单文柯摇摇头,“不行。现在麟王爷肯定找你找疯了。若是我现在去,他肯定不会多问一句就会砍了我的脑袋,这么危险的事,还是算了。就算我要去邺国军营,也得等麟王消消火。”   凌麒央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让人把王爷请到这儿来?”   “不妥。”单文柯又反对,“这里是我藏身之地,就连皇兄都不知道。我要是让麟王来了,以后想躲这儿就要有顾虑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凌麒央干脆不说话了。反正他直觉君离玹肯定会来救他,而师父也定能想办法找到他。   见他不再说话,单文柯也有些无奈。又不能逼他,只好让人把刚烤好的野鸡片成片,让凌麒央先填饱肚子。   “这都是山里的野味,平时吃不到的。不比王府里的厨子做的差,你尝尝。免得见到麟王爷,他说我虐待你。”单文柯笑道。   凌麒央看着烤得金黄的鸡肉,恍然想到君离玹之前说过,待军事稳定下来,带他出来打野味的话。让凌麒央当下没了胃口。   “不喜欢?”单文柯挑了下眉,他自认为这些东西卖相不差,而且也已经晌午了,凌麒央不可能不饿。   “送我回去。”凌麒央的语气完全不容拒绝,一想到君离玹会为他着急,他就一刻也待不下去。   “再等等,再等等……”单文柯看着天色,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还在寻找的君离玹在一处较远的地方发现了倒在那里的凌麒央的药箱,由此他可以断定凌麒央的确是被绑走了。好在药箱上没有血迹,暂且能让他安心些。   打开药想看了看里面的药瓶,还好都没碎,否则凌麒央回来又有得忙   了。查看间,君离玹发现了放在药箱里的锦囊。此时的他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打开了两个锦囊。   绣着“贰”的锦囊中的纸条上写着:若麒央失踪,勿要着急,且看周围地势山峦。   君离玹眉头一皱,立刻迫不及待地查看第三个锦囊,上面写着:寻合作者,不妨考虑一二。占居主动,方可提条件。   虽然话不多,但君离玹却握紧了手中的锦囊,难掩中心的激动。他不知道爹爹是怎么猜到凌麒央可能失踪的,但那番话的确让他安抚不少。   四下看了看,正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此时,孤曜和凌鸿之也赶了过来。   孤曜冷声问道:“怎么回事?”他见城门一直攻打开,也知久战不宜,便出手相助。却不想帮了君离玹,却弄丢了徒儿。   “我已经派人在城里城外找了,若有消息,会用响箭为号。”凌鸿之皱眉道。   君离玹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山,将凌麒央如何不见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将两个锦囊递给孤曜。   孤曜看着纸条上的字,脸色和缓许多,“他爹爹给你们的?”   “是。爹爹睿智,离玹敬佩。”君离玹说道。   孤曜叹了口气,拿出随身带着的一个小竹筒,放出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色甲虫,看不出什么特别。   “这是什么?”君离玹问道。   “这几天我在麒央身上试了一种药粉,如果不出错,这个小东西能顺着气味找到他。”孤曜说道。   甲虫围着孤曜转了两圈,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孤曜拿出药粉,捏了一点撒到甲虫身上,甲虫就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随后向着小山的方向飞去。   君离玹和孤曜赶紧跟上,临离开前,君离玹让凌鸿之把找凌麒央的人都叫回去,不必再兴师动众了。   甲虫是不会找人走的路的,只能根据气味直接飞。这样的好处是不至于在不熟悉的林中迷路,但不便之处是两人需要轻功去追。   两刻之后,甲虫停在一颗树上。跟过来的君离玹和孤曜也隐约听到了些声响,纵身一跃,躲到了树上。低身便看到了那个被密林遮挡的山洞和坐在山洞前的凌麒央。   从单文柯说再等等之后,凌麒央就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单文柯也有些发愁,但又不能怎么样。   “晌午就要过了,你不饿吗?”单文柯说道:“就算不吃饭,好歹喝点水吧。”说着将盛了水的茶杯递到凌麒央嘴边。不是他想占什么便宜,而是从听闻过麟王妃颇通医术后,他就担心若松绑凌麒央的手,凌麒央趁他不妨,撒了什么毒药,岂不是亏大了?   凌麒央干脆地转过头,根本不领情。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君离玹却是红了眼——什么东西?也敢占他妻卿的便宜。   见此,君离玹借势一跃,就飞到了凌麒央面前,在旁边的护卫还反应不及的情况下,一脚将单文柯踢到了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单文柯:“单”读音“shan”四声。 第36章 协议为私   “离玹!”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凌麒央心里当下安定下来。   “麒央。”君离玹赶紧将人搂过来,用随身的匕首割断了绑手凌麒央手脚的绳子,又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没受伤,才安了心,问道:“没事吧?”   凌麒央摇摇头,紧紧抓住君离玹的手,虽然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但凌麒央却生出一种相隔数年的感觉。   确定凌麒央没事,君离玹才怒不可遏地看向被他一脚踢开的罪魁祸首,“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挟持本王的王妃?!”   此时,单文柯的护卫已经层层挡在了自家主子身前,以防君离玹一怒,大开杀戒。   “麟王爷息怒。”单文柯在后面拱手说道:“在下单文柯,是炽泽国的顼怀王。这次将麟王妃带来,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麟王爷这么快就找来了,这样也好,免得我还要想办法说服麟王妃了。”   “不得已就可以随意将本王的王妃绑来?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看在本王爱妃没有受伤的份上,本王可以饶你不死。但你刚刚越距的行为,本王不得不追究。”君离玹冷声道。喂水这种事,从凌麒央嫁给他那天起,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这么做。   “天大的误会,素闻麟王妃颇通医术,我也是怕放开他,他突然用毒,反倒毁了我原本的好意。”单文柯没想到自己屈尊递水,竟然惹怒了君离玹,他原也是好心,不想却被误会至此。   “你是说本王的王妃是会暗算你的小人?”君离玹挑眉。   “不是不是。”单文柯连忙摇手,心道:这个君离玹比想像的还难对付,而且对于他王妃的事,简直说一句疑虑都能被曲解成恶言。   凌麒央轻轻拉了一下君离玹的手,让他冷静一些,才悄悄在他耳边低声道:“他说想与你合作。”   君离玹眉头一皱,想起凌爹爹锦囊上的话,让他不妨考虑一二,占据主动,好提条件。心下也冷静不少,开口道:“你抓本王的王妃来,究竟所为何事?”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直接说了。我想与麟王合作,除去我十哥,当今炽泽皇帝,取而代之。”单文柯简单明了地说道。   君离玹挑眼打量着他,他虽没见过炽泽帝,不能做比较,但就单看单文柯来说,倒也有几分帝王之相,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有些雅量,不似一般皇家子弟高傲不逊。就连君离玹从来到现在,一个敬称都没用,单文柯都没有半分不满,自己也用“我”做自称,而不是“本王”。   “本王为何要与你合作?这件事上我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帮你除去炽泽帝,你做皇帝,炽泽也与大邺半分关系都没有。而我们出人出力,不过是帮着攸国夺回原有的城池,最后还为你做了嫁衣裳。你想得也未免太好了。”君离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自然明白不能让麟王爷白白帮我,不如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细谈如何?”这件事绝对不能口头协议,一来君离玹根本不会觉得他是有诚意合作的,二来,他也得为自己掌权后的形势做打算。   君离玹想了想,说道:“去军营吧。现在他们都忙着,没人会在意有没有人进我的军帐。”   “也好。”单文柯点了头,在确定君离玹不会气得砍他之后,他倒也不介意去军营议事。   下山的途中,凌麒央低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孤曜前辈在你身上试了一种药,然后用一个小甲虫找来的。”说到这儿,君离玹突然想起来,孤曜与他一同来的,却没有现身。   见他四下观望,凌麒央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孤曜前辈与我同来的,只是一直没露面,不知现在人在何处……”他光顾着凌麒央了,把孤曜随之而来的事给忘了……   凌麒央失笑,“师父怕是早回城了。”他师父帮人向来这样,忙帮上了,接下来的事便不管了。   君离玹点点头,别是把孤曜一个人丢在山里就好。   回到奉州城,一直等在城门口的茗礼立刻跑过来,看到凌麒央就要跪,眼睛红得像个兔子。凌麒央一把扶住他,知道这个孩子内疚,安抚道:“不关你的事,这只是个意外。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茗礼抹抹眼睛,说道:“若茗礼早点赶回去就好了。”   凌麒央笑了,“他们要绑我,自然是要趁你不在的时候,不然哪能得手?”   “王妃,是谁绑您的?小的一定去揍他们。”茗礼捏了捏拳头,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凌麒央也不希望茗礼与单文柯起冲突,好歹对方是客,便解围道:“王爷已经教训过了,我还没听午饭,想来王爷和师父也没吃,你去拿点吃的吧。顺便自己也吃饱了,别饿着,”   茗礼吸了吸鼻子,说道:“小的立刻就去,军帐已经扎好,王爷和王妃先去休息吧。”   君离玹点点头,“去吧。”   “嗯。”茗礼应了一声,又看了看君离玹身后脸上似笑非笑的单文柯,转身跑开了。   刚送走茗礼,听到消息的凌鸿之也赶了过来,在发现自家弟弟没事后,才松了口气。问道:“可有受伤?”   “没有,劳大哥挂心了。”凌麒央微微笑着,随后又问道:“看到师父了吗?”   “嗯,你师父比你们早回来一刻,现正在帐里吃饭,说一会儿要午睡,不让打扰。”凌鸿之说着,看向了两人身后,“这几位是?”   “晚一点儿再和大哥说,还得麻烦大哥悄悄把这几个人带到王爷的军帐里,越少人看到越好。”凌麒央道。如果达成协议,君离玹一个人办事肯定会有不方便,而凌麒央能信任的,除了自己的师父,就剩下大哥了。   凌鸿之点点头,说了句“跟我来”,便带着单文柯和他的属下绕远,向主帐走去。   待他们离开,君离玹将凌爹爹给的锦囊递给他。凌麒央不解君离玹为什么将两个锦囊都打开了,但看到纸上的内容,又了然了。   “你准备提什么条件?”现在他们还不确定单文柯到底会用什么条件来与他们合作,但他们不妨想想自己的要求,也好考虑周全,以免疏漏。   “还没想好。反正也不过是结盟通商之类。向来都是这种做法,总不会让炽泽成为大邺的属国就是了。”他是皇子,即使是主将,但能做主的朝堂之事还是少之又少。   “结盟你可以做主,但通商却要看皇上的意思。而且我们与炽泽之间隔着攸国,还有得商议呢。”凌麒央也觉得能谈的东西并不多。   “算了,先不管过些,到时候看单文柯的条件,再行应对便是。”   “也好。”   随后,两人一起回了军帐,在和单文柯一起吃过饭后,便开始聊合作的事。   “相信你们也看到了炽泽先锋军的怪异。”单文柯开口道:“实不相瞒,我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却偶然看到过有蛊师入出皇兄的书房。我不知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蛊师又是何时出现的,但看先锋军的样子,十之j□j是中蛊了。”   君离玹点点头,并没有表示出惊讶。从孤曜第一次看到那些先锋军,就断定他们是中蛊了,现在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不过因为这些先锋军根本抓不了活的,不弄死他们,死的就是邺国的将士,所以一直没有抓到一个完好的能让孤曜仔细研究。   孤曜也曾说过,中了这种蛊显然是救不了了,因为已经没有思想了,形同死人。若要清除,只能从根源下手,就是杀掉那个蛊师。   “顼怀王也知道蛊虫一事?”凌麒央问道。   “小王闲来读书,有所涉及,但知道的也只是皮毛而已。”单文柯说道:“不过我听说,那些蛊师向来不会管他国的事,只要人不犯他,他也不会主动犯人。”   “的确如此,所以南边突然涉足他国之事,不得不防。”凌麒央也听说过南边的规矩。   “不管怎么说,若我能夺下皇位,必与大邺结为盟友,日后也好有所照应。”单文柯笑道。   “照这么说,还是我大邺吃亏。炽泽惹上蛊师,但我们大邺没有。若结为盟友,他日,炽泽与南边打起来,我大邺还要出手相助。岂非是不必要的牺牲?”军中出现尸线蛊的事并没有传开,君离玹便利用了这一点,坐稳主动的一方。   “的确。那我也不说客套话了,麟王爷说说你的要求吧。”对于那个皇位,单文柯是势在必得。   “我也不与你说虚的。现在大邺是父皇说的算,就算我与你有什么约定,也只能是私下,朝堂上的事还需要父皇做主。”君离玹不信他没考虑到这点。   “麟王爷说得是。不如这样,我与麟王交换你能应允的条件,私下助我一二。待来日我登基,再亲自去邺国,与延熙帝商议两国合作之事。麟王意下如何?”单文柯说道。   君离玹挑起眉峰,说道:“本王似乎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如何作为合作的条件?”   “王爷此言差矣。邺国的事我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你们兄弟三人虽为嫡子,但朝堂之上拥护庶子登基的也大有人在,而庶子又各为一党,都对皇位觊觎已久。大邺的储君向来是能者居之,并不分嫡庶。若有我和整个炽泽来做你们的后缓,支持你,或者你的两位兄长登基。在结为盟国的情况下,延熙帝也不得不考虑,朝堂之上的那些派系也要掂量一二,对麟王爷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单文柯知道,对于皇子来说,那张龙椅上的人是谁,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富贵。所以这个条件,就算君离玹对皇位无意,也不得不考虑他的兄长们。   听到他的一番话,君离玹眼睛一眯。皇位这件事,他的确得为两位兄长打算。   “我也希望是你或者你的兄弟做上那个位置,这样对炽泽来说也有好处,无论是通商还是共同防御,合作起来都容易得多。”单文柯顿了一下,又道:“当然,麟王爷若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不推辞。我也知道口说无凭,单某愿意与麟王爷拟书盖章,以示诚意。”   “话是你说的,若来日反悔,别怪本王不容你。”君离玹一脸严肃地说道。   “自然。”单文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之后两人私下拟了协议,单文柯留下一名属下,好方便两人随时联络。之后,君离玹让凌鸿之悄悄将人送出。 第37章 心思为缜   三日后,君承荣接到了延熙帝准他回京的圣旨。君承荣接旨后,准备即可返回京里。这段时间有孤曜给他的暂缓蛊毒的药,君承荣吃着感觉不错。虽然仍如出征那段时间一般,会觉得疲倦,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但至少心口没再像之前那样疼过。只是偶尔有些发酸罢了。   为了确保无虞,君离玹特地安排了得利的手下护送君承荣回京,表面的理由是大皇子现在身体不适,多些人护送,父皇也会放心些。实际上君离玹是怕皇贵妃在途中派人埋伏,取君承荣性命。   送走了君承荣,孤曜也准备去京城。原本他留下就是为了帮凌麒央把君承荣弄回京,现在君承荣既已回去,他也应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师父什么时候走?”凌麒央看着收拾行装的孤曜,其实孤曜的东西并不多,其他都可以被忽略,只有他的药箱是必带的。   “明早就走。”孤曜说道。   “再留两日不行吗?现在奉州城刚恢复了些秩序,去尝尝这里的小吃也不错。再说,师父为帮我而来,我怎么能就这么让您走呢?”对于孤曜,凌麒央总有些舍不得,以前每每师父离京,从来告诉他,都是爹爹之后跟他说的,所以分别的难受相对淡一些。可这一次让他看着师父离开,他心里总有些乱。虽知道师父武功高强,但总是难免担心路途上可能发生的意外。   孤曜见凌麒央一脸难受,突然抬手,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说道:“这次回京,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你回京还能见到我。倒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别再发生被绑走的事了。”   “我知道,师父放心。”凌麒央乖乖点头。   孤曜看着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能放心才怪。这里这些药你收好了,以后可能都用得上。”孤曜将一个小箱子递给凌麒央,凌麒央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个药瓶。   “这些药是我这几日配的,日后可能还需要加一些其他药辅助药性,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孤曜将每种药的用途和用法都跟凌麒央细细说了一遍。   刚说完,君离玹便走了进来,对孤曜道:“前辈,我给爹爹买了些攸国的特产,已经命人装了车,还请师父乘马车回去,也好把东西带给爹爹。”   孤曜皱了皱眉,他本想骑马回京,一来方便,二来也快。坐马车大概要多花个三五日的时间。   “奉州刚恢复些秩序,能买的东西也不多。请您带回去给爹爹,也是想让爹爹安心些,不必日夜悬心。另一方面,途中也好有人帮前辈打点一下,您也方便一些,麒央也能放心些。”君离玹说得有条有理,用凌爹爹和凌麒央两个人来“压”孤曜,不怕孤曜不允。   “师父,您就按离玹的意思回京吧。否则徒儿总不能放心。”凌麒央也适时地帮了话。   孤曜最终点了头,算是同意了。不为别的,只为给凌爹爹的那些东西。凌爹爹平时过得节俭,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很多东西都没见过。而他虽然不缺钱,却不知道买什么送去才好,再者,凌爹爹大多时候也不会收。   次日一早,在凌麒央还没有醒的时候,孤曜便同安排好的车夫和随侍一起,离开了军营。君离玹将人送到大营门口,他知道孤曜不喜欢凌麒央送别,便没叫醒他。   对此,孤曜是很满意的。临行前,与君离玹说有事可以去京中找他,并给了君离玹他京中院落的地址。   “这个地方麒央还不知道,先别告诉他。”孤曜嘱咐道。   “好。前辈保重。若京里有事,也请来通知一声。”君离玹抱拳道。   孤曜点点头,上了马车,并吩咐出发。棕马踏起蹄子,打散了军营黎明的安静,扬长而去。   几日后,单文柯再次稍稍来到邺国军营,进入主帐。这回他带来了炽泽皇帝亲征的行走路线、随行的将领名单,以及前后的事务安排。   “皇兄让我与他一同亲征,我这次过来是让人假扮了我,说正往皇城赶。”单文柯面带倦色,看来也是没有休息好。   “你不善武,带你有什么用?”君离玹皱了皱眉。   单文柯冷笑,“他大概是怕我留在京城,趁他不备,夺了皇位。所以让我跟着,如果不幸被你们打过去,他也能把我推出来做替死鬼。”对于自己的皇兄,单文柯已经半分兄弟之情都没有了。   君离玹多少能够理解他的处境,也不愿多说什么。   “他也不想想,我若真有那个本事,早夺了他的皇位了。”单文柯的表情有些自嘲,“那些曾经支持我的老臣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杀得一个不剰。我仰其鼻息,不涉朝政,也避忌着他的忌讳,勉强保住了命。不过,他却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要除掉我的想法。”   “你也不必太难过,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炽泽皇帝的所为,就算不是你,民间也迟早会有人反。”凌麒央说道。他并非出生在皇家,所以皇子们为了那个皇位自相残杀,他并不完全理解,比起掌握天下大权,他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单文柯叹着气摇摇头,“当你民间没有反的?在他杀害忠良后,民间涌出两股反军,形势也很凶猛。原本炽泽皇军并不占便宜,皇兄也为此大发雷霆。可自从养出了那队先锋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反军彻底打压,领头的就地凌迟。也是因为先锋军强大,皇兄才敢这么快攻打攸国。”   “说到先锋军,他们的症状的确是中蛊了。我这里有几份药,下次应对他们可以一试。倒没什么可担心的。”那些药都是孤曜留下的,对师父的药,凌麒央自然是有信心的,而且那些人没有思想,只是战斗力强罢了。可是,再强的莽夫也未必敌得过一个聪慧的军师,何况还有世外高人相助。   听到凌麒央说有办法,单文柯先是惊讶,后是露出一抹发自真心的笑意,“这太好了,解决了他们,炽泽的军队对大邺来说,真的不足为惧。”   “不过,有些事还需要你帮忙。”先锋军是可以解决了,但炽泽皇帝和那位神神秘秘的蛊师也不得不防范。   “什么事?只要能帮上忙,我定当义不容辞。”单文柯看向凌麒央,答应得十分爽快。   “纵观这场战事,其实其他的都不难办,最难办的是那位蛊师,此人不除,这次是你皇兄,下次说不定就论到你了。”凌麒央道。   “你的意思是?”单文柯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懂,怎么就轮到他了。   “听闻你兄皇以前也是个和善的人,但后来变得脾气暴躁,如同换了个人。焉知不是也中了蛊?就算未中蛊,也是必然中了毒。否则怎么会一夕之间颠覆性格?”   单文柯皱着眉,他之前也怀疑过,但只是一瞬,并未往深了想。只以为是之前皇兄掩藏了本性罢了。   “若炽泽皇帝死了,但那位蛊师的目的却未达到,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凌麒央挑眉问他。   单文柯摇摇头,“自然不会,那边的人向来对事十分执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毕竟真正与那们蛊师接触过的人只有你皇兄,所以要除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借你皇兄的手。”   单文柯点头应是。   “我这儿有一种药,原本还在想   要怎么下到炽泽皇帝的饮食里,正好你随他亲征,倒也方便。你只要每隔三日,将此药放入他的茶水或者膳食中,让他吃下去便可。”说着,凌麒央从药箱里拿出药,递给单文柯,“这种药会让炽泽皇帝精神委靡、身体不适,甚至噩梦连连。到时候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让他相信自己这个症状像是中蛊了,那不用你说,他便会自己找上蛊师。加之他现在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肯不会静心去听蛊师的解释,除掉蛊师在他看来也是保他自己的命。而那个蛊师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死有余辜。”   单文柯立即一拍手,说道:“好!此法甚妙。”随即小心地接过凌麒央的药,揣进怀里,又对君离玹道:“麟王爷得此王妃,真是几辈子的福气,难怪如此爱护,一句都说不得。”   君离玹乜斜地看了他一眼,搂过凌麒央。   单文柯笑道:“我若日后也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就是万福了。”   “不用想了,麒央仅此一人,已归本王,永世不变。”君离玹郑重地说道,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难掩眼中的骄傲。   “也是。”单文柯笑着拱了拱手,“那我先告辞了,还要快马加鞭地赶回京,有事随时联络。”   君离玹点点头,又让人悄悄地把单文柯送了出去。   单文柯走后,君离玹从后面抱住正在收拾药罐的凌麒央,低声在他耳边道:“你是我的。”   凌麒央失笑,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君离玹扬起嘴角,只觉得此刻,心里无比满足。   次日,早朝结束后,君离渊去了延熙帝的书房。   延熙帝坐在椅子上,问道:“你对炽泽帝亲征这件事怎么看?”   “回秉父皇,儿臣觉得炽泽皇帝亲征,显然是对自己的军队信心不足,否则大可安坐京城,等待消息便是了。“君离渊说道。   延熙帝闻言,又道:“你看用不用再派些将士过去,好助玹儿一臂之力?”   君离渊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要说用,又要浪费兵力远赴边关不说,朝臣也会对麟王的能力有所疑虑。可要说不用,又显得君离玹能力过于出众,大有功高震主之嫌,弄不好会惹来父皇忌惮。   考虑间。君离渊开了口,“儿臣以为,离玹上书奏明父皇炽泽皇帝亲征一事,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现在从京城调兵,劳动粮草不说,恐怕也很难在炽泽皇帝到达攸国边前赶去。加之还要安排和适应,怕是不易立刻投入到战争中去。倒不如从靠近边关的地方调兵,一来,时间赶得及,二来粮草也可以就地搬运。如此,对战事来说,也许更为妥帖些。”   延熙帝想了想,点了头,“你说的没错。”   “而且儿臣在想,大皇兄身体不适,不得不回京。若父皇想为将士们添一把士气,何不让二哥在物资上照应一二?一来二哥是皇子,虽武艺不高,但提供些粮草,也能弥补大皇兄回京的空缺,让将士人觉得父皇时刻挂心着他们。二来,奉州城相对京城,还是离二皇兄的封地近一些,二皇兄在京时,离玹对他也十分尊敬,想来也愿与二皇兄一同作战。”   延熙帝哈哈大笑,玩笑似地说道:“要让承璟知道你又打他的主意,肯定会向朕要个说法。”   “二皇兄不会,能为父皇分忧,二皇兄必定全力以赴。”君离渊浅笑道。   “好,朕知道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去看看你皇娘,她最近一直不适,让她好好养着吧。”   “是,儿臣这就过去。儿臣告退。”君离渊行了礼,走出御书房。   延熙帝要派增兵的旨意很快传到了军里,君离玹觉得没所谓,不过二哥过来,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两日后,君离玹没把君承璟等来,倒是小影突然来到军中。茗礼进帐通报,君离玹赶紧让他把人带进来。   “小影见过麟王爷,麟王妃。”小影跪地行礼。   “快起来吧。”君离玹免了他的礼。   凌麒央赶紧把人扶起来,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毒都清了吗?”   小影还是一身影卫的打扮,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是亮晶晶眼睛证实着他过得还不错。   “已经清了,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小影笑着行礼。   凌麒央笑道:“别跟我客气。对了,六哥怎么舍得放你过来?”   小影脸上透出些红晕,说道:“崇王爷是让小的带话来的,交给别人传话,王爷不放心。”   “什么话?”君离玹问道。   “王爷让小的告诉您,皇贵妃她……怀孕了。”   此话一出,君离玹和凌麒央都是一愣,半晌没回过神来…… 第38章 同心为结   回过神来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君离玹沉声道:“皇贵妃怎么会有孕?”   照理来说,皇贵妃的年纪在邺国人的观念里已经不适合生育。民间倒也有年纪大的女子怀上孩子的事,但毕竟少之又少,没想到皇贵妃也成了特例之一。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听王爷说,皇贵妃前几日不思饮食又嗜睡,原本以为是春困,找太医来瞧了才知道是怀孕了。”对于皇妃怀孕一事,其实他也不太好意思多说。   “皇娘和哥哥们怎么说?”君离玹问道。   “皇后娘娘一直称病,足不出宫,免得有麻烦。就连墨玉儿也被关在雅坤宫里,不准再随便跑了。王爷和奕王也是能避着走就避着,毕竟皇贵妃那个年纪……一切还是小心些好。”小影说道。   君离玹点点头,“说的对。先不管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别与她扯上关系才是关系。”   “皇上怎么说?”凌麒央给小影倒了茶,问道。   “皇上很高兴,这也算是老来子了吧。大邺有孩子本就不容易,何况还是皇家。”小影抿了抿嘴角,他对皇贵妃在此时怀孕,也有些不安,“皇上赏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因为胎象刚一月有余,皇上还不能和皇贵妃太过亲近。所以皇上这段时间都宿在其他妃嫔那里。”   君离玹沉默了一会儿,问凌麒央,“你觉得如何?这孩子生下来的可能有多大?”   凌麒央微笑道:“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倒不用担心。”   “怎么说?”见他轻笑,君离玹心里也突然有了底。   “我没看过脉相,不好断言孩子如何。但就现在的形势来看,我想五皇子应该比我们更头疼。如果是个男孩,那就是他的亲皇弟。例来父母因幼子而忽略长子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五皇子又觊觎皇位以久。若没有这个弟弟,皇贵妃自然会全力支持他,可若有了这个儿子,且又得皇上喜爱,结果就很难说了。例来让年长的儿子帮幼子夺皇位的事也不少,尤其是在年长的儿子并不是十分得皇上喜爱的情况下。”   君离玹笑看着他,凌麒央似乎总能在他理不出头绪的时候,用自己独道的想法让他豁然开朗。   “五皇子野心大,不会甘于平庸,更不会容忍有人代替他的位置。所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他虽与五皇子接触不多,但对于看人,凌麒央还是有几分自信的。现在的五皇子只会比他们更烦心,至于他烦心的结果是什么,就不是他们应该去管的事了。只要他们自己人避远一点就是了。   “那就先不管他。等把这边的战事解决了,回京再说。”君离玹也不再为这件事操心,对小影道:“你是要留在军中,还是要赶回去?”   “王爷说让我先留下来,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若没什么帮得上的再回去。”小影说道。   “也好,你来了我办事也方便些。”说着,君离玹将茗礼叫了进来,“带小影先去休息,就住孤曜前辈之前的那个帐子。有人问起来,就说是王妃的表弟。”   “是。”茗礼应道。   “多谢麟王爷。”小影行了礼,便随茗礼一同退了出去。   小影的到来倒让凌麒央变得忙碌许多,除了每日去医帐看看,配些药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待在小影的帐子里履行之前的承诺,教他读书。   他随军出征后,教小影读书的事就交给了莫清歌,莫清歌也绝对没有含糊,短短的时间就让小影学会了近百首诗词,并教会了他《三字经》和《千字文》。这些也许在别人看来太简单,但对从未上过学堂的小影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起蒙。   虽然这两本书小影还没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但学会的字着实不少。所以凌麒央干脆找来一本《大学》来讲给小影听。   凌麒央和莫清歌的教授方式显然不同,莫清歌属于儒雅的先生,学习之余,还会弹上一曲,让小影换换脑子,放松一下。不过莫清歌也绝对是位严师,若是因为他讲的不好没让小影明白,就算让他说上十次也没问题,但若是小影没有认真学,他可是敢罚小影彻夜抄书的。   而凌麒央更像是个与弟弟闲聊学问的哥哥,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小影要不懂他可以再讲,若小影有时候走神,他便会停下来,与小影聊一些其他事,再讲学问。   无论是莫清歌的严格,还是凌麒央的随意,小影都觉得受益匪浅,自然不会有异议。   “你与六哥如何了?”趁着用茶的短暂休息,凌麒央好奇的问道。其实他早就想关心一下,只是觉得若小影主动说,会更好一些。结果小影一个字都没提过,简直让凌麒央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影微微低着头,说道:“挺好的。”   “离玹知道那段时间六哥必定要陪着你,也不好意思叫六哥帮他查事情。你若辜负了离玹的好意,岂不是让他白费心思了?”凌麒央笑意不减。   小影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那段时间王爷一直陪着我,我心里也很感激。我嘴笨,说不清楚,总之王爷从最开始,对我来说就是不一样的。我变成卿子后,王爷也没刻意安排什么,我之前做什么,现在也一样。就像您说的,其实男子与卿子并没什么区别。”   “只要六哥的心意没有白费就好。心里感受得到最重要,不在于嘴上说的。”凌麒央拍拍小影的肩膀。   小影笑着点点头,“其实说实话,有时候看着您和麟王爷,我心下是有些羡慕的。两个人能相濡以沫地在一起,彼此没有猜忌,也不会让对方难过,是很难得的。”   凌麒央失笑,“成语用得不错,清歌果然没有白费心。”   小影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角,没说什么。   凌麒央带着笑意,颇为认真地说道:“其实你也有可以与你相濡以沫,彼此相守的人。但前提是放下一些顾虑,多一些自信,也要放宽心,多给对方一些机会,不要因为一点担忧就退缩。这样对你、对他才公平。”   小影看了凌麒央良久,也想了良久,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几日后,跟踪大皇子回京的暗卫回报,说大皇子在离京城还有两天路程时,在郊外被一伙蒙面人追杀。好在有同行的属下当住了对方的攻势,大皇子只是受了轻伤。至于那些追杀大皇子的人,已被暗卫暗中解决掉了。   君承荣在逃出对方追杀后,恨恨地说了一句,“先是下蛊害本皇子,现在又想痛下杀手,本皇子定要查出真凶,亲手斩杀!”   听完暗卫的回报,君离玹点了头,让他退下。这件事发展得如此顺利,也多亏了麒央的聪慧。   晚饭过后,君离玹拉着凌麒央要出去走走。奉州城已经差不多回复了往日的景象,晚上的晚集是奉州城多年以来的传统,到晚集来闲逛的人很多,也可以找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把小影一个人留在军里好吗?”毕竟这里小影也是人生地不熟的,现在他俩跑了,小影一个人难免孤独。   “这几日你就围着小影转了,陪他的时间比陪我还多。”君离玹牵着凌麒央的手在集市上慢慢走着。两人都是一身便衣,加上晚上不甚明亮,倒也没太多人注意到他们。   “军   中的人虽然多,但和我聊得来的现在就剩下你的。你又要忙着部署的事,我也不好打扰。正好小影来了,也可以陪我解解闷。”凌麒央解释道。   “看你平时和你大哥也没这么多话。”若不是清楚小影的身世,君离玹大概就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点什么血缘关系,才会如此投缘。   “大哥毕竟是兄长,我在家时也很少与他细聊。”凌鸿之虽然对他颇为照顾,但两人性格都内敛,也就很少会聊些什么。   “就算小影能陪你闲聊,你给他一些独处的时间也是好的。”君离玹说道。   “怎么说?”凌麒央不解。   “只有离开了才会想念,也更容易看清自己的心思。”君离玹这番话也算是有感而发。   “你是说他和六哥?”   “嗯。”君离玹点头。   凌麒央笑道:“好,听你的。”   两人在晚集上逛了一圈,最后凌麒央被君离玹拉进了一家金店里。   “你有东西要买?”凌麒央低声问道。   君离玹浅笑不语。   见两人气质不凡,掌柜的立刻迎了出来,“两位想买些什么?”   “可有什么寓意很好且成双成对的东西,拿来看看。”君离玹开口道。   “有,有。两位这边请。”奉州虽然表面已经恢复,但毕竟伤了根本,百姓日子过得紧,自然没人会光顾这样的金店。这回难得有客人,掌柜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不多会儿,掌柜的的里面拿出几个盒子,打开来,里面都是成对摆放的同心结,中间的玉坠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成的,有鸳鸯、有驯鹿、也有石榴葫芦之类。而在这些图案中,君离玹一眼就看中了一对并蒂莲。   想到凌麒央肩膀上的莲叶纹,君离玹将它拿起来,问道:“这对多少钱?”   “公子好眼光,这个玉质可是上品中的极品。一对一百两。”掌柜的说道。   对于这些金银玉器,就算君离玹不喜这些,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能分辨一二。掌柜的也没骗人,这玉的确是极品,也只有攸国这样的地方,才能产出如此好玉,而给出的价格也很便宜,   “不瞒公子,这价钱已经是赔本了。但没办法,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所以能卖出去换全家顿饱足就成。”对于一个经历过战乱的百姓来说,已经没有太多要求,只要日子过得平平静静就好。   君离玹拿过其中一个并蒂莲同心结,系在凌麒央的腰带上。另一个则系在了自己腰带上。又指了指一对锦鲤的和一对梅花与喜鹊的,说道:“这两对我也要了,包起来吧。”   “好哩!”掌柜的笑开了花,利落地把另外两对同心结包好。   “买这么多?”看着伸手问他拿钱袋的君离玹,凌麒央轻声问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两个人一起出门,君离玹的钱向来都放在凌麒央的钱袋里,由他带着。   “锦鲤那对儿给六哥,另外一对给三哥。”君离玹早就有了安排。   凌麒央将钱袋递给他,想着图案的寓意,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并蒂莲自是不用说,是成双成对,白头偕老的象征。而锦鲤代表着富贵、吉祥、健康和幸福。梅花与喜鹊的结合则寓意着傲骨、高雅、吉祥和灵气。   收了钱,掌柜的殷勤地将两人送到门口。君离玹将东西放进袖袋里,一手牵着凌麒央,离开了金店。   凌麒央虽然依旧挂着笑意,看得君离玹不禁低头吻了他一下,才继续牵着红了脸的凌麒央往回走…… 第39章 智取为役   回到军营后,凌麒央将锦鲤的那对同心结直接给了小影。小影拿着同心结,愣愣地看了良久,才说了一声,“谢谢。”   凌麒央微微笑着,觉得君离玹让小影独处的话是对的。   几日后,单文柯派人转来消息,说炽泽皇帝五日后便可到达诀岭城,也就是攸国原本的边关城池,现在由炽泽军占领。只要将诀岭城收复,这次的征战就算结束了大半。   在收到消息的当日下午,二皇子君承璟和他的属下及部分粮草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奉州城。君离玹迎出来,见到君承璟,说道:“二哥,一路辛苦了。”   “哪里的话,能帮上你,二哥心里高兴。”说着,君承璟拍了拍君离玹的肩膀,笑道:“这一年不见,你似乎变了不少。听说你娶亲了,二哥也没什么送的,略备了点薄礼,还望七弟不嫌弃。”   “哪里的话,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虽然他与君承璟没有与三哥六哥亲近,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也自然好一些。   “就算不给你,也要给弟卿不是?”君承璟笑道。   君离玹将站在他身后的凌麒央拉到前面,对君承璟道:“这是我妻卿,凌麒央。”随后,又对君承璟道:“这是我二哥。”   “麒央见过二哥。”凌麒央行了礼。   君承璟样貌并不出众,看着不太像延熙帝,大约是像了他母亲的缘故。眉目和善,看起来很好相处,让凌麒央对他的第一印象挺不错。   “弟卿有礼。”君承璟回礼,并对身后的属下一招手,属下便捧了个盒子走上前来,交给凌麒央,“见面礼,还望弟卿不弃。”   “多谢二哥。”凌麒央笑着接过来,道了谢。   “二哥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军帐和热水已经备好,二哥沐浴后好好睡一觉,晚上臣弟为你接风。”因为二哥和增兵这两日都会赶到,所以君离玹已经早早让人准备下住处,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便跟着茗礼去了他的帐子。   君承璟离开后,凌麒央将见面礼递给君离玹,让他拿回主帐,自己则带着君承璟带来的封地特产,去了小影那里。   君离玹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将人抓回帐子,让他下不了床才好。   根据单文柯传来的消息,先一步运送粮草的队伍会在一日后到达攸国边境。君离玹决定去劫粮,粮草是大军征战的命脉,切断了这个,敌军必定气势大损。   此事不易张扬,时间又紧,君离玹想了想,只带了几个暗卫和小影一同前去。毕竟他们的目的不是把敌军的粮草运回来,而是就地销毁。   “一定要小心。”凌麒央嘱咐道。   君离玹捏了捏凌麒央的手,说:“放心。”   军中有君承璟坐镇,君承璟到军中后,便专门负责粮草物资等事务,为君离玹分忧不少。加上凌鸿之也在军中,所以君离玹离开一日还是挺放心的。原本他也想带着凌麒央在身边,但怎么想,都觉得过于危险,从而做罢。   之后,君离玹带着几个人,趁夜出了军营。   “离玹经验多,不必担心。”君承璟不知何时出现在凌麒央身后,语气温和地说道。   凌麒央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君离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但凌麒央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漆黑的夜色,像是能看到君离玹远去的背影一般。   等君离玹到达之前定好的地点,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条路来往的人不少,两边茂密的树林形成一片很好的遮挡。几个人跳上树,在此埋伏,等待着不出意外,下午前便会到来的运粮军。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君离玹就远远看见一支车队,大约百余人,每个人都一脸肃穆,手持兵器,在这个队伍的中间,有十辆装粮草的车,每十人一队,看守一车,看上去井然有序。   君离玹看好时机,一摆手,影卫们迅速窜了出去,对着一行人就丢出几个烟雾弹。   对方带头的将领立刻高喊,“有埋伏!大家快保护好粮草!”   士兵们被呛得直咳,眼睛被呛出的眼泪蒙住,只是本能地抽出剑,做防御状。此时,影卫分成两队,一队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洒出来,这个药粉可以让中了烟雾弹的人咳嗽时间延长,即使跑远,也依旧泪流满面,咳嗽不止。除非用清水清洗,或者等它的药效随着眼泪流出去。   另一队人则开始往粮草上倒油,等浇得差不多了,君离玹和小影跟了上去,一个由后向前,一个由前向后,逐一往粮草车上丢火折子。   此时,武功好一些的人已经拔剑而上,君离玹也没客气,来一个杀一个。小影的动作也极快,在发现有车子没燃起来时,就再补上一把火。片刻间,十辆车一起烧起来。君离玹也不恋战,说了一声“撤”,便和几个影卫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敌方将士都束手无策,这里又不临河,没办法提水救火。用衣服去扑,简直就是得不偿失。主将吓得脸都白了,深知自己恐怕命不久已。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焦糊的香味,路上的行人也只是远远的避开,生怕惹祸上身。再说,那是炽泽的军队,他们是攸国人,自然希望这些侵占自己国土的人死得越快越好。好还他们安稳的生活。   君离玹一行人返回营中时,凌麒央正坐在军营门口等他。天色有些暗了,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凌麒央。   看到君离玹的身影,凌麒央立刻起身跑了过去。君离玹一把抱住他,捏着他的鼻尖道:“不是让你在帐子里休息吗?”   “我不放心。”凌麒央打量着君离玹,发现没有受伤,才放心。又看了看一边的小影,同样安然无事。   看着凌麒央发青的眼下,君离玹无奈地叹了口气,“傻瓜,你这样,以后让我怎么放心把你单独留下?”   凌麒央笑着道:“我想等你。”他第一次对自己不会武功这件事感到难过,不过即使难过,也改变不了事实。   君离玹拇指抚过他的眼下,对凌麒央的等待既高兴,又心疼。   小影很识相地先一步回了军营,这一路下来,他也很疲惫。再看到麟王爷与麟王妃甜蜜如斯,便不自觉地想到君离澈。心里有些苦涩,更多的却是甜。   君离玹搂着凌麒央回了主帐,让茗礼送了水来。两人一同沐浴之后,君离玹将凌麒央抱到床上,让他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盖好被子。   “睡吧,不到明天早上,不许起来。”君离玹说道。   凌麒央皱了皱鼻子,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君离玹笑着拍拍他的屁-股,笑道:“老实点,惹火了我,你半路晕过去,又要难受了。”   “我才没想那个……”凌麒央瞪了君离玹一眼,乖乖地闭眼睡觉了。   君离玹笑着搂紧他,也跟着睡了过去。   粮草被烧尽,炽泽皇帝大发雷霆。不过那些运粮的将士们心知没有活路,干脆一起逃了。反正皇帝为君不仁,他们也受够了。有那个时间等待皇上发落,还不如赶紧赶回家中,带着一家人逃走得好。   说到军粮被烧的事,还是驻守诀岭城的主将见粮草还未到,派人前去查看才得知的,这才通知了炽泽皇帝。   炽泽皇帝坐在华贵的马车上,怒叫道:“敢毁我炽泽军粮草,朕绝不与你善罢甘休!来人!给我派一队先锋军,夜袭邺国大营!君离玹,杀无赦!”   不过话音刚落,炽泽皇帝就瞪大了眼,直直在向后倒去,失去了意识。   单文柯坐在自己的马车上,听着皇兄的叫吼,听着待从们的疾呼,看着太医冲进皇兄的马车,嘴角勾起笑意。勾了勾手,对身边的属下道:“尽快通知麟王爷。”   “是!”属□形一晃,便出了马车。   单文柯心情不错的解了发髻,准备睡一觉,以安抚自己近日来的担忧。说来,凌麒央的药还真是很有效。精神不济的皇兄近日来也没有心思盯着他了,他也自由不少。   得到消息的君离玹正和凌麒央在吃早饭。凌麒央一挑眉,问道:“你说炽泽皇帝晕过了去了?”   “是。”单文柯留在这里的那名属下说道。   凌麒央想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知道了,让你主子不用担心,把药的计量调整到原来的一半,继续按时下进去就行。”   “是,属下先告退。也请麟王爷尽早做好防范。”   “嗯,下去吧。”君离玹说道。   待他离开,君离玹才问道:“有什么不妥?”   凌麒央拿起筷,说道:“我给单文柯的药与之前给大哥用的药差不多,只是拿走了几味药材,不至于让他梦游。按理说是不会让人晕过去的。出现这个后果,要么是炽泽皇帝本身身体就有病症,要么就是他身上真的有蛊虫,这个药只是加快了蛊毒的发作而已。”   君离玹给凌麒央夹了菜,说道:“若真是那样,也是他罪有应得。”   “嗯。”凌麒央吃着碟子里的菜,说道:“那边有单文柯盯着,咱们先解决了那些先锋军再说。”   “嗯。”君离玹点头,的确眼下的事更重要。   入夜,诀岭城的方向传来细碎的声响,之后声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在快接近军营时,君离玹命人点起火把。   四周明亮起来,就见列队整齐的炽泽先锋军就像傀儡人一样,整齐划一地向这边走来,手里拿着兵器,有一种不死不归的气势。   邺军早有准备,三支队伍均兵马列齐,在君离玹的发令中一齐冲了出去。其中一队为两人一组,一人拿兵器,一人提着两个装满黑色药水的水桶。   在靠近敌兵时,一个负责掩护,一个负责将黑水浇到敌军身上。浇完就由后面的人顶上继续,面前的人则跑回来继续装药水。   另一队轻功较好的将士侧提着黑水从空中往下倒,争取让敌军的每个人都从头淋到脚。而剩下的一队人则拼杀在最前面,能杀掉多少敌兵是多少。   大约一刻钟后,药水开始起效,敌军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颓坐在原地,半点力气都没有,有的甚至直接睡了过去。   君离玹命人将这些敌军如数绑了,压进地牢。   此役,不费多大大力,便大获全胜。让君离玹和凌麒央在佩服孤曜的同时,也不禁在想,炽泽皇帝是不是又要晕过去了…… 第40章 此役为终   找到了对抗敌军先锋军的方法,邺国将士们士气大振,纷纷夸赞麟王妃好本事。其实这些都是医圣孤曜的功劳,凌麒央可不敢居功。   而炽泽皇帝在听闻去空袭邺军的先锋队全军覆没,更是气得吐出一口血,之后又晕了过去。只不过这次醒来,他没有再问邺军的事,而是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怀疑。他平时身体健壮,虽然有时候很暴躁,但并无疾病,也从来没有晕倒过,更不用提吐血了。   想到这儿,炽泽皇帝问自己贴身的侍从,“你觉得朕这几日是否有什么不对劲?”   侍从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脸向上地面,谨慎地说道:“从出征以来,您就时常感到疲倦,有时一天能睡七八个时辰。还有两次发了热,但吃了药便好了……”   炽泽帝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抬脚就踢到侍从身上,大声道:“混帐东西,还不快给朕叫太医来!”   “是,是……”侍从连滚带爬地出了马车,高呼着:“传太医!太医!”   睡醒的单文柯重新束好头发,坐在马车内,等着看他的皇兄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太医疹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结果,只说皇上可能是水土不服,又劳心国事,以至气急攻心。对于这个说辞,炽泽帝明显是不信的。想了半天,又让人把单文柯叫来。   单文柯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用之前想好的说辞有意无意地将炽泽帝的病往蛊毒上引。炽泽帝也没浪费他的苦心,果然开始警惕。将单文柯打发了之后,又下命原地扎营,明日再行。   入夜,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偶尔有人寻问,只道是皇帝处理了一个不中用的下人罢了。这样的事在炽泽军看来已经是司空见惯,谁也没有多想,更没人多问。   只有单文柯知道,这血中的苦味,不是正常人会有的。   大战在即,邺国军营里一派忙碌。就算这次炽泽帝不想一举结束战役,君离玹也不准备再等了。凌麒央跟着他出征的这些日子,已经瘦了不少,他实在不愿看凌麒央再瘦下去。   他也想办法给凌麒央补了,凌麒央平时也很注意,但就是没胖起来。   “等这次争战结束,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君离玹靠着枕头,问刚午觉睡醒的凌麒央。   “去哪?”凌麒央问道。   “你想去哪?”   “没想好。”君离玹的提议突然,凌麒央之前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大军回国,你单独出行似乎不太好。“   “君离玹笑道:“无妨,军中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说出去的。而且我们只要在大军回京前赶回去就好。”   几十万人行军,肯定比两人赶路要慢,所以他们也不必着急。   “那好,找个近一些的地方吧,太远的话赶会去太急了。”想到自家大哥在军里,凌麒央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去二哥的封地怎么样?”君离玹提议道。   “听闻二哥封地百姓安居,钱粮充足,是应该去看看。”凌麒央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嗯。当年那里可算是贫瘠,没想到几年工夫,二哥就治理的井井有条。”君离玹也很赞赏君承璟的才智。   “那你得先去和二哥说一声,毕竟是二哥的地方,不好不请自去。”封城虽也属大邺,但那里说的算的还是君承璟,他们要去,也的确应该知会一声。   “我知道。”君离玹开是盘算去二哥封地的安排。   炽泽皇帝的亲征队伍很快抵达了诀岭城,单文柯干脆停了下药,让炽泽皇帝的精神恢复不少,这也让他更确定自己身体不适与蛊师有关。   自我感觉好了,炽泽帝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难得一天没有罚人。   但君离玹显然不准备让他的好心情继续,在他到达诀岭城的次日一早,君离玹就点齐兵马,直奔诀岭城而去。   为了以防再出现凌麒央被绑的事,君离玹干净把人做得下不了床,这样他也不用跟军医救人了,只能乖乖躺在床上睡觉。君离玹将自己的暗卫全部留下保护凌麒央的安全,自己只带了小影前去。   今日有些起风,风卷起黄土,城门周围还留有之前征战所留下的痕迹。   邺国的大军在距离城门千米之处停驻,副将前去叫阵。不多会,城门大开,炽泽军如数倾出。而炽泽军中最显眼的是两顶十匹马拉着的马辇,前面一顶坐着单文柯,后面一顶则坐着炽泽帝。   作为被放在前面的替死鬼,单文柯脸色并不好,再看看前方气势恢宏的邺国大军,他不禁猜想自己会不会被误杀。反正他已经决定躲在车里,除了邺军全胜,不然绝不出去。   “素闻大邺麟王骁勇善战,朕今日就会会你,也算是你的荣幸。”炽泽帝在辇上放声说道。   君离玹可不管荣不荣幸,一举手中长刀,凌鸿之便得令,带着先锋队冲了上去。后方的弓兵和盾兵快速上前,弓箭手尽可能地射杀对面的敌兵,盾兵则负责掩护他们。   此时,炽泽的先锋军也冲了上来。有了上次制敌的经验,邺军可谓是驾轻就熟。只不过这次由水桶换成了浴盆,两人抬一个,轻功一飞便兜头浇了下去。   “什么东西!”炽泽帝怒道。   见识过药效的邺军也不多与敌方的先锋军缠斗,以免浪费力气。此时大邺的左右两翼主力军也冲了上去。   敌军主将见邺国一方先发动了攻击,为了不落下峰,立刻让人都冲上去应敌。   一时间战火弥漫,杀声四起,兵刃相撞的声音与哀嚎夹杂在一起,格外悲壮、惨烈……   没多久,敌军主将就发现不对了,先锋军陆续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有的偶尔挣扎几下,最后还是坐在了原地。   这次凌麒央加大了药的份量,所以发作格外快些。   炽泽帝见此情况,立刻出了车辇,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起来给朕杀!”   炽泽的先锋军一倒,邺国的优势就很明显了。刀光飞箭之间,血肉横飞,战场已经一片狼藉。炽泽帝的话不但没提起军队的士气,反而让将士们生出些许不满。   “主将,副将!都给朕冲上去。谁杀了君离玹,朕升他做炽泽第一将军!”   见战场上的形势,主将本是想撤的。现在撤离,至少能最大限度地保全人马。但皇上让冲,他又不能违抗圣旨。   就在他两难之间,副将已经冲了上去。   君离玹戾色尽显,提刀而上。躲开一击后,迅速挥刀而上,敌方副将顷刻间被斩落马下。从娶了凌麒央,他的戾色消了不少,但看着满地的尸体,想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惨烈,又听到炽泽帝毫无仁君之心的怒吼。君离玹只觉得一阵悲凉。   他用前世学会了珍惜,又用今世的半年学会惜命,不为别的。只为不让凌麒央伤心。看着心爱的人死去的滋味,他一个人尝过就够了。   主将见副将已死,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皇上给的允诺虽然诱人,但那也得是在有命活着的情况下。不是他胆小,而是君离玹现在那副样子,若再加上一对红瞳,简直就与地狱来的修罗别无两样。   君离玹不管敌方主将在想什么,继续纵马前来。所有迎上去抵挡的人,都被他一刀削首。转眼间,他的盔甲已经染上了一层血色。   战鼓声声,邺国的将士们全都杀红了眼,想到此役若胜,他们便可回家,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厮杀。   炽泽帝站在辇外,死死地盯着向这边冲来的君离玹。身前的几个侍卫拔刀而立,以护炽泽帝安危。   君离玹挥刀而上,刀尖甩落几滴已经失去温度的血。   “护驾,快护驾。”侍卫们边喊,边与君离玹打成一团。   炽泽帝此时也手握宝剑,准备与君离玹一抉生死。   侍卫逐一倒下,君离玹骑在马上,刀指向炽泽帝,冷声道:“你不配为君,更不配为人。”   “放肆!”炽泽帝一怒之下拔剑相向。两人打到一起。   炽泽帝的功夫自然比不上君离玹,加之他近日来身体不好,很快便落了下峰。远战的将士们见皇上身陷危险,纷纷回来护驾。   但眨眼之间,一抹黑影便跃到了炽泽帝身后,一手打落他的君冠,抓住他散开的头发,一手短匕一挥。炽泽帝还来不及哼一声,头就被削了下来。   君离玹抓住提着炽泽皇帝人头的小影,让他借力翻坐到自己的马背上,随即马鞭一扬,往回奔去。   炽泽将士见皇帝死了,一时陷入茫然。   此时,凌鸿之高声道:“炽泽皇帝已死,投降者不杀!”   反应过来的炽泽将士纷纷丢下武器,表示投降。   君离玹回到邺国大军阵前,冷声道:“降者不杀!炽泽帝已死,你们再战也是无益。本王前来,只为平攸国之战。如今诀岭城已是本王囊中之物,尔等立刻退出攸国,否则格杀勿论!”   “将士们!”此时,一直待在辇内的单文柯走了出来,心平气和地说道:“本王知道大家并非真心愿战,就像本王并非真的愿意来这战场之上一样。如今皇兄已逝,本王虽悲痛,但更为尔等高兴。炽泽原本安逸的生活,回来了!”   炽泽主将闻言,突然生出一种死里逃生的怅然,走到单文柯面前,下马跪地,“末将愿追随顼怀王,愿拥护顼怀王为帝,只求顼怀王还炽泽国泰民安!”   “愿追随顼怀王,拥王为帝主!”炽泽的残兵也纷纷跪下,附和道。   单文柯远远地向君离玹点了下头。   君离玹下令收兵,准备进入诀岭城。   此役,由此告终…… 第41章 等旨为忙   战败后,单文柯带着炽泽军剩下的人,收拾完毕,有序地退出诀岭城,并没有他国战败后的落荒而逃。也算是君离玹给单文柯这个即将登基的新帝一个面子。   炽泽军刚离开,邺国军便占据了城池。攸君王在对君离玹表示谢意后,开始带着官员安排诀岭城百废待兴的各项事宜。   在主力军如数进入城池,开始安营扎寨后,君离玹让凌鸿之先看着,自己掉转马头,向奉州城奔去。   进入营地时,大营里一派忙碌。所有人都在收拾着东西,准备那边帐篷扎好后,分批过去。   “王爷。”见他回来,茗礼笑着跑上前,跪身道:“恭喜王爷,大获全胜。”   “起来吧,王妃呢?”   茗礼站起身,笑道:“王妃还在睡呢,半个时辰前起来喝了点水,又接着睡了。”   君离玹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备一辆马车,铺上厚被子。”   “是,小的就这就去办。”茗礼说完,就向马棚的方向跑去。   相对于帐外的忙碌,帐内就显得安静许多。君离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怕身上的血迹弄脏床铺,便只站在一边,用铜盆中的水净了手,才探上凌麒央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放了心。   凌麒央迷迷糊糊地睁看眼,声音沙哑地说道:“你回来了?战果如何?”   君离玹轻笑着,低声道:“胜了。你安心睡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新营。”   凌麒央微微点了点头,还是敌不过困意,又睡了过去。   君离玹给他盖好被子,才去了屏风后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现在全军上下都在忙碌,要沐浴只能等晚上,他便就着盆里的清水,简单地擦拭了一番,擦掉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等他换好衣服,茗礼马车也备好了。君离玹连人带被地将凌麒央抱上了马车,茗礼又简单收拾了几样用品,带上凌麒央的药箱,便驾车先行前往诀岭城。   等一切安定下来,已经是晚上了。君离玹写好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凌麒央依旧懒洋洋地坐在床上,晚饭也只能吃粥。   正吃着饭,小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属下求见王爷。”   “进来吧。”听是小影,君离玹也没了避忌,毕竟小影现在也是卿子,自家王妃现在这样被他看到也没什么。   小影走进来,行礼道:“王爷、王妃。”   “你今日斩杀炽泽帝,是大功一件。本王想着,若是禀告父皇,应该可以在军中为你某个官职。”小影毕竟是自家六哥的心上人,不能总这么不见光。   “王爷,属下无心为官,只想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护着想护的人。”小影说道。   君离玹倒也能明白他的想法,也没勉强,待以后再说也行,“随你吧。你来是有事?”   “是。如今战乱已平,属下想先行回京了。”   六哥这次让小影来本就是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也是时候让小影回去。想到此,君离玹说道:“你明日动身吧。今晚我让人给你备好盘缠、干粮和水。路上也别亏了自己。”   小影现在从里到外是六哥的人,也算是自家人,君离玹自然不能亏待他,更不能让自家六哥担心。   “属下多谢王爷。”小影行礼道。   凌麒央本想让小影多留几日,或者跟着他们一起去二哥封地走走。但想来对小影来说,君离澈才是首位的,他也不能强留,便随他去了。反正回京后能见的日子多得是。   “我给你装些药,现在蚊蝇正多,你若睡觉时被咬了,也好涂一些。”天热起来,邺国人都会带一些驱蚊虫的草药做成的香包。虽然有用,但也并非万无一失。   “是,多谢王妃。”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凌麒央笑道。   小影也跟着扬起嘴角,“那属下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退。”   “去吧。”君离玹应道。   小影退出帐子,并不忘把帐帘盖好。   “希望小影这次回去,应该能完全接纳六哥。”凌麒央说道。   君离玹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顾好你自己便是了。”   凌麒央笑了笑,继续吃着君离玹喂来的粥。   攸君王要恢复边关民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征战也许只需要几个月,但民生若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君离玹现下也没什么事,便安排将士们轮流去帮攸国人重建家宅。   “等父皇圣旨一到,我就要回封地去了。原本这个时节我应该进宫面圣的,今年倒也给免了。”君承璟站在君离玹身边,笑说道。他知道父皇并无意立他为太子,他也不愿去争,而延熙帝对他也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对延熙帝并没有什么怨怼。加之现在他也过得不错,就更没什么争权夺势的想法了。   “臣弟有一事想和二哥说。”君离玹转头道。   “什么?”   “臣弟想带着麒央到二哥封地走走,麒央没出过远门,所以臣弟想借此机会带他逛逛,但陌生的地方又不安全,所以想到了二哥那里。这几年皇娘、三哥和六哥也十分挂心二哥的境况,虽然你每次回京都说很好,但不亲眼看看,做弟弟的始终不能放心。所以若是二哥不介意,还请允臣弟和麒央前去小住几日,也好回去和皇娘他们说,让他们安心。”君离玹认真地说道。   君承璟笑了,“太好了,二哥一直怕你们嫌地方偏僻,不愿前来。如今你要来,二哥求之不得!”   “二哥说哪里话,你的地方,兄弟几个哪会嫌弃,只是一直怕叨饶二哥而已。”君离玹轻笑道。   “那好,以后二哥就能放心的请你们过去了。”君承璟眼里全是笑意。   “求之不得。”君离玹点点头。   “对了,我那里有一处十分灵验的求子庙,你来玩,不如带着弟卿去拜拜。”君承璟十分得意地说道:“我封地凡求子嗣的,都会前去上香。凡是去的,几乎都会有孩子。”   “当真?”如此灵验的地方,君离玹倒没听说过。   “自然。我是怕求子庙的事传出去,前来封地的人多了,会引起父皇疑虑,徒生事端,固然没有外传。”   君离玹看了看君承璟,说道:“若真灵,二哥怎么不先生一个,皇家下一代也好后继有人。”   君承璟笑着摇摇头,放低了声音,说道:“二哥也不瞒你。现在朝中局势未明,太子之位悬空。   我要是现在有了孩子,若来日是你、离渊,或者离澈其中一人当上太子,那我自然是高枕无忧。但若换了别人,我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好过了。若到时他们再用孩子来胁迫我,我就真的进退两难了。”   “二哥思虑周全。”身在皇家,即使已经出宫封地,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倒是你们,若是先有了孩子,就是皇家的嫡长孙,父皇也会更倾向你们一些。”在孩子难得的邺国,若有子嗣,绝对是多了一层胜算,“老六一直也没找个王妃,老三的侧妃听说被贬斥了,那样的女人不要也罢。所以现在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好好努力,争取早点给我生了侄儿。”   君离玹失笑,说道:“我的确是想要个孩子,但与皇位无关,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像麒央的孩子而已。”   “哈哈哈,若是一年前你跟我说这话,我一定觉得你发烧了。现下倒是觉得真如别人说的那样,从你娶了凌麒央,性格也好了不少。”君承璟笑道。   “身在其中,有些东西也会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改变。但我是甘之如饴。”只要是为了凌麒央,他愿意做一些改变,“先不管到底会不会灵验,等到了封地,我一定带麒央去上香。”   “好。那我先让人准备着,到时候你们同我一起回封地。”   “好。”君离玹点头应道。   几日后,单文柯以炽泽新皇的身份来到大邺军中,表面上是与大邺商议盟国之事,实际是来表示感谢的。   进入大帐后,单文柯禀退左右,才对君离玹笑道:“大恩不言谢。”   “你这皇帝做得可还顺意?”君离玹并没有太多的客气,也没用什么敬称。   单文柯放松地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摇摇头,“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要解决的事远远比想的多,想放松一下都不行。攸国乱的只是城池百姓,有攸君王的治理也无大碍。但炽泽乱的却是朝堂,先皇杀了不少得利的官员,以致朝廷人才紧张。加上之前在先皇那得到不少好处的人不服我做皇帝,虽不敢反,却也防不住他们私下使绊子。想来想去,只有麟王爷这儿能让我安心休息一下,就过来了。”想来也有些可笑,能让他放松的地方居然是曾经的敌国军营,他这个皇帝也多少有些悲哀。   “事情比我原本想的顺利得多,也好在有人站出来拥你为帝,否则倒白费了本王和王妃的心思。”   “我也没想到,若不是先皇带我来战场,让我借机笼络人心,恐怕还要在争上一二。”现在他的十哥,炽泽上一任皇帝,也只能被称为先皇了。虽然他过大于功,但为了皇家的颜面,单文柯还是不得不将其大葬。   “不得不说,是炽泽先皇真是人心尽失。”君离玹说道。   单文柯笑着点点头,又问道:“怎么不见麟王妃?”   “本王的王妃,为何要来见你?”君离玹挑起眉,有些不满。   “不敢不敢,只是王妃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备了点礼物,还请王妃笑纳。”单文柯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枚令牌,“这是我的令牌,以后你们用此物便可随意出入炽泽。遇到麻烦也可以拿它到地方官府去,见它如见我。”   君离玹微微皱了下眉,“就算本王的王妃帮了你,也断不用这么大的谢礼。”这东西在他看来绝不能轻意收下。   “我深知王爷和王妃都是明理之人,断不会做出伤害两国子民的之事,所以才愿将此物送于王妃。也希望你们得空时,来炽泽玩玩。”单文柯显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君离玹犹豫了片刻,说道:“东西我先代王妃收下,用不用全看他的意思。”   “甚好。”单文柯点点头,将令牌交于君离玹,又道:“过些日子,我准备去大邺一趟,与延熙帝商讨一下同盟之事。”   “嗯,解决了炽泽先皇这个麻烦,父皇想必也愿意考虑一二。”君离玹说道。   “那还请王爷到时为炽泽美言几句。”单文柯笑道。   君离玹看了看他,说道:“这才是你送令牌的目的吧?”   “岂敢,只是为以后推王爷自家人上位,更有发言权一些。”单文柯也没忘自己当时的承诺。   君离玹点点头,“话本王会说到,至于诚意还要看你自己。”   “我明白。”单文柯笑得更深了些,深觉自己找麟王合作是最明智的。   直到晚膳过后,单文柯才离开军营。   君离玹算着日子,圣旨也差不多快到了,他也要准备一下,带着妻卿去封地享受属于两人的惬意…… 第42章 路途为缱   圣旨很快传到诀岭城,延熙帝下令,让君离玹即刻率军回京,并褒奖了二皇子君承璟,助战有功,待回封地后,另有赏赐。   君离玹安排了兵马,三日后拔营,回京。   临离开前,攸君王前来送行。   “这次多亏麟王帮忙,否则攸国危矣。”想到最后战事峰回路转,攸君王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君王客气。攸国乃大邺属国,有难时出手相助是应该的。”君离玹说道。   “不管怎么说,麟王帮我国百民脱离苦海,此等恩泽,本君没齿难忘。”攸君王眼中的沧桑并未因战争的平息而散去,可见仍在劳心。   “这都是父皇的恩典,本王只是尊旨行事。”君离玹自认承受不起攸君王的夸赞。   “王爷过谦了。说句实话,这次若换做别人领兵前来,还真未必能击退炽泽军。单看您对付炽泽先锋军的手段,便可知了。”攸君王也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半分奉承的意思。   “只是刚好有法子罢了。”说来这个功劳也不应该归他。   攸君王笑道:“有时候觉得是巧合,但岂知不是天意呢?”   君离玹没有接话,也许有些东西真的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攸君王上前一步,用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若来日,麟王有意太子之位,本君一定鼎力支持,绝不迟疑。”   君离玹看了看攸君王,说道:“本王并无心皇位,攸君王想多了。”他和攸君王毕竟不熟,有些事即使对方表明态度,他也要谨慎对待。何况他是真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攸君王诧异地看着他,“您……”   “君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还望攸君王能尽快让攸国恢复往日的景象,这才是百姓之福。”君离玹认真地说道。   攸君王退回原来的距离,笑道:“既如此,本君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过段时间本君要去邺国进贡,到时再与麟王痛饮三杯。”   “甚好。天色不早了,本王就告辞了。”君离玹抱拳道。   攸国君点点头,“祝王爷一路顺风。”   之后,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诀岭城,踏上回京之路……   随着大军走了一天,君离玹就趁晚上安营休息时,带着凌麒央,坐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离开了大军队伍,向君承璟封地的方向奔去。为了不惹人怀疑,君离玹让两个暗卫扮成他和凌麒央,在军中充数。并且把茗礼也留在那里做样子,加上有凌鸿之的掩护,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马车跑在小路上,赶车的是君离玹的影卫,平时只有赶路的时候会出现,等停了车,人便不知躲哪去了。   正直夏季,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还未到酷暑时季。此时出游,时间倒也刚好。道路两边随随葱葱的树木和遍地的野花,也格个叫人赏心悦目。   再有两日便可到达君承璟的封地了,原本想一起走,但又考虑到不好做遮掩,所以君离玹和凌麒央便晚一步前往。   马车上,凌麒央靠在君离玹身前,看着一本昨天从书斋里淘来的一本史书,君离玹则将微酸的杏子掰开,去了核,然后送到凌麒央嘴里。   凌麒央看了一会儿,便打了个呵欠,放下书,闭了闭眼睛。   “困了?”君离玹将盖在凌麒央身上的薄被向上拉了一下,虽然天气已经热了,但赶路时难免遇到天气变化,还是多盖一层,不要生病才好。   “还好,就是有点累了。”凌麒央笑笑,将君离玹喂到他嘴边的杏子接过来,塞进君离玹嘴里,说道:“吃太多了,肚子有点涨。”   “嗯,那晚点再吃。”君离玹将杏子收到一边的匣子里,“赶路总是有些无聊的,开始看看风景还不错,但看多了也会觉得没意思。等到了二哥那里,再带你好好玩。”   “我不无聊。”凌麒央抓着君离玹的手指,“你陪着我,去哪都不会无聊。”   君离玹失笑,亲了亲他的额角,“那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陪着你,可好?”   凌麒央认真地点点头,回道:“好。”   “嗯,我也觉得那样很好。”君离玹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   两人到达封地时,君承璟算着时间,正在城门口等他们。   看到他们的马车,便快步走过来,笑道:“可算来了。”   君离玹掀开车帘,有些意外地说道:“二哥怎么过来了?”   “怕你们不好找路,就过来等着。正好顺便带你们去逛逛街市,尝尝这里的小食。”君承璟笑得爽快。   “二哥先上来吧。”君离玹让了位置,把君承璟请了上来。   君承璟对身后的随从道:“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随从们应了一声,只留下了君承璟贴身使唤的,其余的便先行离开。   君承璟向赶车的影卫说了路线,便安心地坐在了车内。   “弟卿这是没睡好?”看着凌麒央面有倦色,君承璟问道。   “还好,可能是赶路的关系,有些乏了。”凌麒央微笑道。   “等一会儿到了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说到这儿,君承璟又道:“对了,之前没问你们,是住我的府邸,还是想单住?住我那儿,我随时能照应着,单住的话倒比在我府上自在,你们选吧。”   君离玹和凌麒央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君离玹开口道:“二哥思虑周全,我与麒央单住便好,这种机会太难得了,我可不愿辜负。”   “那好,一会儿就带你们去宅子。”君承璟两边都准备好了,所以不管君离玹选哪,都可以即刻入住。   街市格外热闹,三人也没下车,只掀着帘子往外看,马车慢慢跑着,倒也不碍事。   “好香。”凌麒央吸了吸鼻子,向车外张望。   君承璟哈哈一笑,说道:“这可是我们这儿的招牌,名叫香豆腐。”说着,君承璟吩咐贴身小厮去买些来,又道:“这家香豆腐是我们这儿的老字号了,没有店铺,就靠老板和老板娘推车就地摆摊来卖。用每天早上现做好的嫩豆腐,切成两寸见方的块,中间挖空,塞上调好味道的肉馅儿。下锅用热油一炸,再淋上他们特制的蘸酱,外酥里嫩,那叫一个香。”说到这个美味,君承璟显得滔滔不绝。说得凌麒央也不禁有些馋了。   等了好一会儿,小厮才抱着现炸出来的香豆腐跑了过来,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他也不能擅用主子的职权,影响主子的名声。   君承璟将东西接过来,递给君离玹和凌麒央。凌麒央打开纸袋,咬了一口,   被烫的直吸气。   君离玹笑道:“急什么,不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凌麒央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闻到这个味道就馋得很,小心地再咬一口,肉馅露了出来,肉汗也随之流出,加上酱料的香辣,真是一绝。   “很好吃。”凌麒央赞赏道。   见他吃得开心,君离玹心里也高兴,毕竟很少见凌麒央这样喜欢吃什么东西。他对这个东西倒没什么兴趣,便将自己那份也给了凌麒央。凌麒央吃完自己那份,看了看君离玹的,总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好,但君离玹一脸宠爱地看着他,他又实在不愿放手。   想了想,凌麒央打开袋子,先将香豆腐递到君离玹嘴边,让他咬。   君离玹伸手摸摸凌麒央的头发,笑道:“我不饿,你吃吧。”   凌麒央依旧固执的没有收回手。君离玹无奈地笑了,随后咬了一口。凌麒央这才满意,接着吃君离玹的那份。   “像个小孩子一样。”君离玹笑道。   凌麒央也不理他,继续闷头吃他的。   君承璟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笑着让小厮再去买些来。   凌麒央一口气吃了七个,饱地靠在君离玹身上,动也不想动。君离玹摸了摸他的胃,发现并没鼓起来,也不知道东西都吃到哪去了。   一圈逛下来,君离玹又让人买了些零食和点心,这才去了君承璟之前安排好的宅子。   君承璟安排的宅子离他的府邸很近,只是邻街而已。院子不大,布置得很别致,颇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当初买这宅子也是看它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布局也合理,想着若是以后你们谁过来,正好可以暂住。”君承璟带两人参观着宅子,“现在你来了,它也正好派上用场了。”   “二哥有心了。”这个小宅子君离玹很满意,不似王府那般宽敞空荡,颇有一种温馨精致之感。   凌麒央也很喜欢这里,尤其是葡萄藤下的躺椅,看着安逸而舒适。   “你们喜欢就好。这里东西我已经让人收拾妥当,每天我会让府上的人送三餐过来,免得让人过来伺候,你嫌碍事。”只看他们在马车上那腻味劲儿就可知,君承璟就知道,他们根本不需要别人踏入两人的生活。   “多谢二哥。”君离玹说道。   “客气什么。行了,你们先歇着,有什么事就让人到府上找我。”君承璟笑道。   “好。二哥慢走,我不就送了。”君离玹微笑道。   “嗯,别送了。”君承璟刚向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转头说道:“对了。我在街市旁的那条街上设立了一家医馆,专给那些日子拮据的百姓看诊,弟卿若有空,可否坐诊一两日,为封地百姓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当然,麒央求之不得。”凌麒央笑道:“我一直想看看自己的医术到了什么程度,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二哥给我这个机会,麒央必当尽力。”   “那好,我过几日我亲自来带你过去。”君承璟心情颇好的说道。   “好,那就麻烦二哥了。”   “是二哥麻烦你才是。”君承璟摆摆手,说道:“行了,我先回去了。”   “二哥慢走。”凌麒央笑道。   等君承璟离开,君离玹搂过凌麒央,说道:“不是说好陪我吗?怎么又同意去坐诊了?”   “你之前不是说,若我要出门云游行医,你愿意陪我吗?”凌麒央抬头反问。   君离玹失笑,“对,我陪你。那现在我的妻卿是不是该陪为夫睡一会儿,养养精神了?”   “嗯。”凌麒央也有些困了,便点了头。   君离玹抱起凌麒央,向卧房走去。身后的葡萄藤被风吹得轻轻作响,带着一种缱绻的安逸,点缀着小院的惬意…… 第四十三章 求子为疑   到封地的前两天,两人几乎没有出门。第一天晚上君离玹让影卫去买了书和香豆腐后,两人就一直待在宅子里,看书、下棋,或者画风景。晚饭后一起在小院散步对诗。日子过得轻松自在,犹如身在世外桃园,不必再管其他。   这日,两人坐在葡萄藤下的躺椅上看着书,微风徐徐很适合打发闲光。君离玹放下书道:“明日出去走走可好?”   “好啊,去哪?”凌麒央问道。   “二哥和我说这里有个求子庙,听说十分灵验,我们可以去看看。”君离玹微笑道。   “求子庙?”凌麒央疑惑地看向他。其实邺国求子的庙宇并不算少,只是因为得子实在不易,所以多数人都觉得不灵验,求此事的人也就少了许多。   君离玹将二哥给他说的那套说词又给凌麒央说了一遍,看着凌麒央将信将疑的表情,君离玹笑问道:“去吗?”   凌麒央抿着嘴角,点点头,“去。”不管到底灵不灵,总要一试。   正说着话,凌麒央突然觉得有些饿了,舔了舔嘴角,说道:“我饿了。”   君离玹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说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容易饿?”   “可能是征战结束,整个人放松下来,加上之前也没怎么吃好,所以现在要补回来了。”凌麒央笑道。   想到凌麒央的确瘦了不少,君离玹点点头,“想吃什么?”   “想喝鸽子汤。”凌麒央支着下巴,又补了一句,“你做的。”   君离玹笑道:“不好吃怎么办?”他做汤的经验也就只有在府上那次。   “没关系,味道可以再调。”凌麒央眼睛亮亮地看着君离玹。   “行,我去给你做。”说着,君离玹叫了影卫去买几只处理好的鸽子回来,顺便再买些调料和锅。厨房里有劈好的柴禾,原是给他们烧热水用的,现在倒可以用来生火做汤。   待君离玹把汤做好,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凌麒央看着砂锅中卖相不错的鸽子汤,对君离玹笑了笑,就低头吃起来。味道虽然有些淡,但鸽子肉质的鲜美还是让凌麒央吃得很满足。   整整一锅的鸽子汤全进了凌麒央的肚子。凌麒央摸了摸平平的肚子,坐在椅子上又不想动了。   君离玹看着只剩下骨头的汤,笑道:“这么养下去,非变成小猪不可。”   凌麒央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摸了摸腰围,说道:“没胖。”   君离玹笑着将一碟糖渍山楂放到他手边,“吃点这个,有助消化。”   “嗯。”凌麒央含了颗山楂。   之后君离玹又带他出去散了步,觉得凌麒央消化着差不多了,才一把将人抱起来,笑道:“我喂饱了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喂饱我了?”   凌麒央红着脸抱紧君离玹的脖子,被带到了床上。   凌乱的床上,两人衣衫尽退。凌麒央双腿盘在君离玹身后,双手被被压在头顶,承受着君离玹的撞击。   已经泄过一次的凌麒央双-腿之间早已是一片淫-靡,沉重的喘-息和破碎的呻-吟萦绕在耳边,格外撩-人。   “唔……不要……”凌麒央的声音已经发哑,双腿也渐渐失了力气。   “嗯?”君离玹很喜欢他敏-感的反应,也越发深入起来。   “啊……不要碰那里……”凌麒央觉得心似乎是被什么撩拨着,时不时地抓一下,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这里?”君离玹笑问,坏心地一直向那个敏-感点撞去。   凌麒央的呻-吟声更大了些,有些控制不住地扬起头,眼睛虽然看着君离玹,但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君离玹发觉凌麒央快脱力了,便拿过一边的枕头,垫到凌麒央腰下,放开他的手,两手抓住凌麒央的小腿,有用压向两边。结-合的地方在君离玹眼前一览无余。   粉红色的媚-肉随着他的进出若隐若现,那处也吸得更紧了些。   “太……深了……“凌麒央抓着身下的被单,上身向后弓起,承-受着巨大的欢-愉。   君离玹加快了速度,凌麒央被撞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声呜咽着。   随着感觉持续升温,君离玹每一下都进到最深处,凌麒央身前已经透出一片绯红,沁出的汗水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光滑。   就在此时,凌麒央突然提高了声音,努力抓住君离玹的手,说道:“离玹……停,停下来……我……我要如厕。”   汤喝得太多,自然会有尿-意。君离玹又在这个时候与他欢-爱,途中肯定会出问题。凌麒央此时已经无心多想自己的疏忽,只想快点去屏风后面。若是失-禁了,那他就真没脸见君离玹了。   君离玹俯身舔上他的耳朵,身-下的动作并未停,只低声道:“那就在床上解决吧……”   凌麒央惊讶地看着他,君离玹专挑准了他的那一点,弄得凌麒央尿-意越发明显。但他实在不想这样,只能努力地忍着。   凌麒央忍着,后面自然就夹得更紧了,君离玹也越发沉浸在这种快-感中。他并不是想羞-辱凌麒央,而是真的不在意,就算凌麒央在床上失-禁了,他也一样能脸不改色地给他收拾干净。   两人就像一场拉锯战,只看谁能忍到最后。   “离玹……我不要……”凌麒央实在是被逼到极限了,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地哭了出来。他实在不愿在君离玹面前那么丢脸。   见他哭了,君离玹赶紧退了出来,将凌麒央抱起来,快步来到屏风后的恭桶前,将凌麒央放到地上,一手环住他,一手扶着小麒央,柔声道:“好了,是我不好。来,没事了。”   凌麒央吸了吸鼻子,也顾不上害羞,就着君离玹的手,先是射-出一股白-浊,随后便是一股清流,水声落入桶中。   待凌麒央小解完,君离玹将他抱回床上。抹掉他还挂在睫毛上的眼泪。   凌麒央看着君离玹,低声道:“对不起……”   “傻瓜,是我过份了。”君离玹亲了亲他的额角,“麒央,我希望你明白,就算你在床上解决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凌麒央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君离玹用自己还硬-挺的地方顶了顶凌麒央的臀-瓣,笑道:“为夫要继续了。”   凌麒央将脸埋进被子里,随他去了……   次日的上香之行自然要延期了。两日后,凌麒央恢复得差不多了,君离玹才叫人备了马车,两人一起前往   求子庙。   庙中香客不少,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虔诚,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够实现。这让走进庙中的君离玹和凌麒央也不禁收起之前亲密的姿态,表现出认真的态度。   小沙弥见两人站在门口,似乎对这里并不熟悉,便走了上来,双手合十地问道:“施主是否要上香许愿?”   “正是。”两人还了礼。   “施主不必拘谨,请随我来。”小沙弥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率先向大殿走去。   大殿上的蒲团都是成对儿摆放的,显然是要两人一起才行。小沙弥取来香和签筒,说道:“施主上完香可以直接求签,解签的大师在隔壁殿里。”   “多谢小师父。”凌麒央接过东西,点点头。   “阿弥陀佛!”小沙弥行了僧礼,便离开了。   两人点上香,然后找了一处无人的蒲团跪下,开始祝礼祷。庙中人虽然很多,但却很安静,只偶尔有人轻声说话,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跪在佛前,两人都觉得心中无比平静,平静得可以去想很多事情,可以虔诚仔细地做祝祷,希望愿望可以实现。   上完香后,两人又跪回原处,凌麒央开始摇签筒,不多会儿,就掉出一只签来。   两人站起身,拿着签到了隔壁殿,一位老僧正在为香客解签。   轮到两人后,凌麒央将签递过去。老和尚看着签,所有的签文解释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分毫不差。   老和尚摸了摸胡须,笑眯眯地说道:“两位所求之事还需要自己仔细留意一些,其它便是天机了,老僧不可多言。但可告之两位施主,施主若有子嗣,必定是万福之人,无需父辈操心。老僧言尽于此,阿弥陀佛。”   老和尚这话听着高深莫测,但回想一下又好像说了等于没说。   “敢问大师,我这一生可会有子嗣?”凌麒央问道。刚刚老和尚只说是“若有子”,并没说一定会有。   老和尚笑得更深了些,继续摸着胡须不再多说。   见他不欲多说,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凌麒央站起来,说道:“多谢大师。”便拉着君离玹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凌麒央一直没说话。君离玹握着他的手,也没说什么,只觉得这求子庙根本不灵,什么都没问出来。   “离玹……”凌麒央叫了他一声。   “嗯?”君离玹转头看向他。   “我若一生无子……你可以再娶,我不会拦你的……”凌麒央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玹必须要留下一个孩子,延续嫡亲血脉。   君离玹冷下脸,说道:“你再说一次!”   凌麒央怔怔地看着他,随即低下头,不再出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眼泪好像变得多起来。   君离玹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若再和我说这样的话,我真要生气了。”   凌麒央努力将眼里的湿润眨回去,依旧不语。   “我喜欢你,所以才娶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孩子对我来说只是附带的,有也好,没有也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可若你不好、不安,那我才真的要烦心了。”君离玹拥过凌麒央,轻笑道:“好了,别想这些。我们顺其自然就好。大邺没有孩子的人家多得是,还不一样过得好好的?我不会逼你,你也不必钻牛角尖了,乖乖陪着我就好。”   凌麒央将脸埋进君离玹的衣服,轻轻点了点头。哪怕这些话只是君离玹哄他的,此时,他也觉得宽慰…… 第44章 惊喜为孕   从求子庙回来,凌麒央一直蔫蔫的没什么精神,虽然每天依旧和君离玹腻在一起,但笑意却比之前少了。君离玹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多问,以免说多了,凌麒央只会更难过。还不如就这样陪着他,等过些日子,事情淡了也就好了。   “晚上想吃点什么?”君离玹问道。   “不太饿,没什么想吃的。”凌麒央揉了揉胃,觉得有些不舒服,以为可能是自己近日来情绪一直不高,过于郁闷,使得胃口也跟着差起来。   “你今天就喝了点粥,这可不行。”君离玹皱起眉,想来还是前几日凌麒央能吃的时候好。   凌麒央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前几天不还怕我吃成小猪吗?”   君离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你继续那么吃。”   凌麒央没说什么,晚上吃了几口粥后,就上床睡了。   君离玹看着他的睡颜,心里颇有些无奈和怅然。想着等回了京,问问孤曜有没有什么助孕的方法,也好让凌麒央高兴一些。原本这次出来就是想让凌麒央高兴的,结果却弄成现在这样。   次日一早,君承璟和前来送早善的侍从一起来到了宅子,见到凌麒央,先是一愣,随后问道:“弟卿脸色不太好,这是怎么了?封地住得不习惯?   “没有。”凌麒央笑了笑,说道:“昨晚睡到半夜便醒了,怎么都睡不着,天亮才又睡了一会儿。”   昨晚他是饿起来的,原本想下床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不想他一动君离玹就醒了。知道他饿了,君离玹去厨房将粥热了热。凌麒央吃完后便有些睡不着了。君离玹也没睡,一直陪着他低声说话,直到天亮才睡了过去。   虽然睡得时间不多,但两人还是在平日起床的时辰醒了过来。   “原本想今日带弟卿去坐诊,看你这样,还是明日再说吧。”反正也不是急事,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无妨。这几日睡得也不少,偶尔少睡一点没关系。”既然答应了二哥,凌麒央觉得自己应该守诺,而且他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这……”君承璟还是有些犹豫,随后看向君离玹。   “让他去吧,下午早些回来便是。”君离玹也没拦着,想着让凌麒央出去看诊,说不定事情一多,就把求子庙的事给忘了,心情也会跟着好一些。   “那好。你们先吃早饭,时间还早,不急。”君承璟已经吃过了,便拿了书坐在一边边看边等。   等两人吃完饭,又喝了盏茶,这才和君承璟一起去了医馆。   医馆前的街道十分热闹,偌大的医字招牌立在那里,格外显眼。医馆很大,分为两层,后面还有个院子,方便守夜的人休息,平时也可以做饭。   医馆里的大夫不少,也有些学徒的。因为是专门救治贫苦百姓的,诊费和药费也合理,有些也可减免,所以百姓们若有点什么病痛,也不至于忍着,都会及时过来看病,所以即使是一早,医馆里的人也不少。   君承璟向大家介绍了一下凌麒央,没说是王妃,只说是自己前去攸国时偶遇的一位神医,请来坐诊几日。之后又给凌麒央安排了位置和临时的药童,便拉着君离玹去一边下棋了。   这是凌麒央第一次正式出诊,心里有些兴奋,也有些担心。怕自己诊断有误,或者用药不当,所以也格外仔细些。   病人过来都是谁空着就安排谁来看,凌麒央是这些出诊大夫中最年轻的,让他看病的病人多少有些将信将疑。但听他说完症状所在,又用最少的药量开始出方子时,病人也开始对他有了信心,就连抓药多年的老药师也看着他的方子直点头,夸赞他用药的种类少,却都是最对症的,十分精确。   随着看的病人多了,凌麒央也多了些自信。一些老毛病和疑难杂症,凌麒央也会根据师父之前所教的,开出合适的药方。到后来,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问是不是可以让凌麒央来诊。小药童忙前忙后地带着病人过来,又带着去抓药,累得满头大汗。   君离玹虽然在与君承璟下棋,但心思却落在凌麒央身上。看着他细心地把脉,提笔开方,每一个动作都让君离玹觉得赏心悦目。似乎凌麒央又变回了之前的他。   君承璟也不在乎君离玹走神,反正下棋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看时辰接近中午了,君离玹吩咐人去买香豆腐回来。这两天凌麒央也没说要吃,所以也没买给他,今天正好离的近,就算给他加餐了。   送走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凌麒央将备份的方子收拾好,交给药童。自己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头就看到了正笑看着他的君离玹。   凌麒央也跟着扬起嘴角,走了过去。   君离玹给他倒了杯茶,说道:“歇一会儿吧,我让人去买了香豆腐,一会儿就能吃了。”   “嗯。”凌麒央点点头,看着乱七八糟的棋局,显然是君承璟赢了,便对君离玹道:“你下不过二哥?”   君承璟哈哈一笑,道:“他哪是下不过我,他是根本就没心思下棋,眼睛就盯在你身上了。”   凌麒央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没有接话。   不多会儿,香豆腐就买了回来。君离玹接过来递给凌麒央,说道:“先吃着,后面的饭也快做好了,一会儿再吃点。”   凌麒央点点头,打开袋子,吃起了香豆腐。可等他吃到第二口时,一股酸意便从胃里猛地向上涌。凌麒央立刻丢下香豆腐,捂着嘴向后院跑去。   见他突来的反应,君离玹一跳,赶紧追了过去。君承璟见势也立刻追上去。医院里等着开饭的几个大夫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已经忍不住吐意的凌麒央看到一个空置的木桶,也管不了那么多,便跪□吐了起来。胃里一次次的痉挛让他在吐尽了胃中的东西后,就只能干呕了。最后眼泪和鼻涕都跟着流了出来,极为狼狈。   君离玹蹲在他身边,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不再干呕,才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凌麒央早上吃得少,到中午胃早就空了。吐出来的也不过是刚刚的茶水和一些胃液。   “弟卿这是怎么了?可是什么吃得不对了?”君承璟让人拿来清水给凌麒央漱口。毕竟是在自己的地方,可不能让凌麒央吃坏了东西。   凌麒央漱过口后,摇了摇头,“让二哥担心了。可能是这几日吃得清淡,突然吃了油腻的,胃不适应了。”   君离玹皱眉看着他,问道:“还难受吗?”   “没事了。”凌麒央笑了笑,但苍白的脸色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胃疼吗?”君离玹边问边将他扶起来。   凌麒央站起身,说道:“不疼。真的是吃油了,没关系的。”他刚刚闻到那股油味就已经有些恶心了,但想着香豆腐外焦里嫩的口感,还是忍不住想吃。结果却吃吐了。   “还是让医馆里的大夫给你看看吧。”君承璟提议道:“这样离玹和我也能放心。”   “二哥,我自己就是大夫。真的没事。”凌麒央并没觉得自己有其他不妥。   君离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对于凌麒央的任何不适,他都格个担心,想了片刻,对君承璟道:“二哥,麻烦找医馆里最好的大夫给麒央瞧瞧。”   “我……”凌麒央想说没事,可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君承璟插了话。   “嗯,咱们先进去,我找李大夫给弟卿看看。”说着,君承璟先一步进了医馆。   凌麒央被君离玹拉到李大夫的诊桌前,看君离玹的表情满是担心,凌麒央也不想再违他的意思,乖乖地将手腕放到脉枕上。   李大夫伸手探上凌麒央的脉,细细地诊着。只见他先是微微一愣,后是摸着胡须,最后笑了起来。收回手,起身道:“恭喜两位,凌公子有喜了。”   听到这话,凌麒央顿时愣住了,随后被巨大的惊喜淹没。   “当真?!”君离玹也惊喜万分,拉住李大夫再次确认。   “当然。老夫从医数十载,这点还是诊得准的。”李大夫笑道,邺国有孕不易,他完全能理解两人的意外和惊喜。   “这真是太好了!”得知凌麒央是怀孕,站在旁边的君承璟也十分高兴。为了他们俩,也为了自己日后安定的生活。   凌麒央抓住君离玹的手,眼睛瞬间就湿了。君离玹低头吻了吻他,擦掉他溢出眼角的眼泪,笑道:“小傻瓜,哭什么。真是,自己有孕都不知道,还愁了这么多天。”   凌麒央也跟着笑起来,对自己的疏漏也颇有些自责。   “凌公子年纪小,又是初次有孕,发现不及时是很正常的。凌公子的身孕刚一个月,凡事都要各外当心,且不能有房事,你们要注意些。至于安胎药,凌公子自己开药也无妨。”李大夫尽责地提醒的两人。   “好,多谢李大夫。”凌麒央笑着点点头。   想到之前自己与凌麒央的欢爱,君离玹也有些汗颜,自己那么折腾,孩子也好好的,真是万幸。如今再想想求子庙那位老和尚的话,让两人仔细留心,还真是说得很对。或许那个签文上早就预示了凌麒央已有孕的事。   “麒央有孕,得好好照顾。这回你也别嫌人多麻烦,我派几个人去你那伺候,这样我也安心些。”君承璟说道。   “好。”君离玹点点头,眼睛一直放在凌麒央身上。现在他仍然觉得像做梦一样,有些不真实。   “可要告诉老三他们?”君承璟小声问道。君离玹和凌麒央是偷偷过来的,身份不好暴露,所以有些话也要避着旁人。   “先不用。免得不小心让别人听到,路上麻烦。”孩子才一个月,还不稳,尽量少个人知道也是多一份安全。   “说的对。”君承璟点点头,又对凌麒央道:“你快回去歇着吧,早知有孕,就不让你来了。”   凌麒央笑道:“我若不来,说不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   “也是。”君承璟让人备好马车,将两人送回宅子。   临离开前,君离玹给了君承璟一打银票,笑道:“刚刚光顾着麒央了,忘了给医馆的人分红包,也没打赏李大夫,繁请二哥代劳。”   “好。”君承璟接下银票,也没和他争。毕竟这是君离玹这个做父亲的心意,他可不能去抢,“弟卿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开口,二哥一定给他弄来。”   “好,先多谢二哥了。”君离玹的笑意从听到凌麒央怀孕就没消失过。   “行了,快回吧。”君承璟帮他放下帘子,看着马车离开,才笑眯眯地进门分红包去了。 第45章 害喜为忧   马车一路行得很慢,极力跑得平稳些,以免颠着里面的人。车里,君离玹抱着凌麒央,生怕他碰着哪儿。君离玹的关心虽然有些夸张,但凌麒央却很受用,他自己也是特别小心,这孩子对他来说真的是个惊喜。   行至宅前,马车停下来。君离玹先下了车,随后转身将凌麒央抱下来,直接进了院子,抱到卧房,根本没让凌麒央脚沾地。   将人轻轻放到床上,帮他脱了鞋袜和外衣,君离玹打开床内的被子盖到凌麒央身上,认真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准下床了。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给你做。”   凌麒央看着紧张兮兮的君离玹,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我没事的。”   “不行。”君离玹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是头一胎,应该格外当心。”   凌麒央知道他是关心他,也没再反对,只笑道:“我安胎的药方还没开了,你总得让我写吧。”   君离玹走到桌边,拿起毛笔道:“你说,我给你写。”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说起了药名和份量。君离玹都记好后,拿给他看。发现没什么问题,凌麒央才道:“让人去抓药吧。”   “嗯。你睡一会儿吧,昨晚也没睡好。等药煎好我叫你。”君离玹说道。   “好。”这回他也有些困了,便让君离玹扶着他躺下。看着小心翼翼的君离玹,凌麒央心里暖暖的,恍然觉得也许等两人都老去时,君离玹也会像现在这样扶着他,让他觉得安稳,舒心。   “你先睡,我一会儿进来陪你。”摸了摸他的手,觉得不冷,才塞进了被子里。   凌麒央点点头,乖乖地闭上眼。他是真的累了,再加上这两日的忧愁终于因为孩子的到来化解了,放松下来的凌麒央很快就睡了过去,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见他很快就睡了,君离玹轻声退出卧房。眼睛向房顶一扫,一名影卫就纵身落到他面前,跪地听命。   “去二哥的医馆,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君离玹说道。跟了自己多年的影卫,有些事也无需他多提醒。   “是。“影卫接过方子,眨眼便没了踪影。   君离玹也没急着回屋,而是坐在了葡萄藤下的躺椅上,将所能想到的凌麒央爱吃的东西都考虑了一遍,随后列了个单子,让人买回来,等凌麒央醒了好吃。   前去抓药的影卫很快赶了回来,君离玹吩咐他们守好院子,就拿着药进了厨房,亲自煎药。煎药对他来说可比做饭容易多了,只要看着点火,别煎糊了就好。   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君离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品,又装了一碟蜜饯,这才端着进了卧房。   凌麒央睡得很熟,君离玹原本也不忍心打扰他,但想到要喝了药对孩子才好,还是轻轻拍了拍凌麒央的手,低声道:“麒央,起来喝了药再睡。”   “嗯……”凌麒央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哝了一句,“我想吃虾肉饺子。”   君离玹笑着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前,说道:“现在吃?”   “一会睡起来吃……”凌麒央闭着眼睛,像是又要睡过去了。   “好,我一会儿让人去买。来,先把药喝了。”君离玹端着药碗,送到凌麒央嘴边。   凌麒央乖乖地喝了药,还没等把蜜饯吃下去,就靠着君离玹又睡了过去。   君离玹无奈地摇摇头,让他重新躺回床上,自己解了外衣,也陪他躺下。   比起凌麒央,君离玹可谓是毫无睡意。想前自己前世,直到死去也是孑然一身。而这一世,他不仅有了凌麒央,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如此大的反差和惊喜让他对现在更加珍惜,也不禁想到两人的以后,想着两个人的孩子,一切都如此美好……   晚上,君承璟带着下人和一堆吃的来到宅子,傍晚的时候君离玹让人给他带信,说要虾肉的饺子。君承璟赶紧让人做了,并亲自给送了过来。   君离玹穿好衣服走出来,“二哥。”   “也不知道弟卿喜欢吃什么,除了虾肉饺子,我又让府上的小厮到处打听了一下怀孕之人的喜好,让人照着做了些吃的。”君承璟让小厮把东西放到桌上,“这几个人先给你使唤着,都是可靠的人,你大可以放心用。”   “二哥挑的人自然无疑。”君离玹看着成篮的吃食,笑道:“二哥有心了。”   君离玹是有心给凌麒央亲自做些吃食的,但饺子这东西对他来说实在太有难度,只好让二哥给送来现成的。以免自己弄不好,耽误了凌麒央吃饭。   “都是应该的。弟卿还好吧?”君承璟关心道。   “嗯,没什么事。还在睡着,我也没叫他起来。”君离玹向房门看了一眼,说道。   “嗯,有孕的人就是应该多休息。”君承璟点点头。   “二哥进正厅坐吧。”君离玹说道,君承璟来送吃食,他也不能一直让人站在外面。   “好。”君承璟应了一声,和君离玹一起去了正厅。   让服侍的小厮先退下,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君承璟开口道:“等到弟卿的胎安稳了再回京吧。”   君离玹摇摇头,“怕是不行。这次过来本就是悄悄的,还要赶回去与大军汇合,一起回京。若父皇知道我和麒央偷偷前来,恐怕会多心。”   “也是。”君承璟也能理解君离玹的顾虑,若等胎相稳定怎么也要三个月,那时大军早到京城了。   “麒央现在的情况恐怕也不适宜走得太快,我想过几天就带他先离开,路上也不必那么急。他自己也是大夫,到时候提前配一些药,好在路上吃。”君离玹说了他的打算。   君承璟想了想,说道:“也好,到时候我给你给们装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好,多谢二哥。”君离玹点点头。   “行了,你去陪弟卿吧。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君承璟起身,想着早些准备,有遗漏的地方也好及时补上,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嗯,那我就不送了。”君离玹心里也惦记着凌麒央,若不是君承璟过来,他真是半步都不想离开。   “嗯,去忙你的吧。”说完,君承璟便带着贴身小厮离开了。   知道自己是怀孕,而不是胃肠不适,凌麒央也能对症下药,精神也好了许多。不过怀孕一月正是害喜的时候,所以凌麒央有时即使把东西吃了进去,没多会儿又给吐了。口味上也有些怪,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倒不吃了,那之前及少吃的,却又谗得紧。   君离玹忙前忙后地给他找想吃的,没有半点厌烦。只是看他吃了又吐,难免有些心疼。   看着给他递来清水的君离玹,凌麒央笑道:“没事,都是正常的。”   “你这样怎么行?怀孩子本是应该好好养的,但你这么个吐法,人都瘦下来了。”君离玹摸摸他比前几日还消瘦的脸,虽然精神是好,但他也见不得凌麒央不能好好吃顿东西。   凌麒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知道君离玹是担心他,“其实我想吃也是孩子需要,就算最后吐了,但也多少消化了一些,这就够了。”   君离玹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凌麒央的肚子,“这小东西这么小就闹腾你,以后还得了?”   “那位大师不是说孩子是万福之人吗?我们不必为他操心的。其实看看我自己,我就会想到爹爹怀我的时候是多么不容易。皇娘虽然是皇后,宫有有那么多人照顾,但怀孕的症状是不会因为有人照顾就减轻的,所以皇娘也很辛苦,要好好孝顺她。”凌麒央笑道。为了孩子,这个苦他吃得是心甘情愿。   “你说的对。”君离玹将凌麒央扶坐回椅子上,他最近心思全放在凌麒央身上,完全没想那么多。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凌麒央抬眼看向他,“我有点想爹爹了。”   “二哥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关键要看你。”   “我没事。虽然害喜有点严重,但胎象还是很稳的,随时可以走。”凌麒央给自己把过脉,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好,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后天就出发。”君离玹说道。   “好。”凌麒央笑着点点头。   两日后,两人挥别了君承璟,向京城赶去。一路上走的并不快,凌麒央也没有什么不适,还笑说这应该是个能吃苦的孩子。   等两人追上大军,大军也再有半日便可抵达京城了。两人没回来前,凌鸿之还有些担心,怕他们赶不回来,反而露了馅。等两人悄然回到帐子,又派人去叫他过来时,凌鸿之才放了心。两人也没和他提孩子的事,只是梳洗了一番就睡下了。   次日一早,大军便出发赶往京城。   君离玹凯旋而归,延熙帝派了君离渊前去相迎。   远远地,君离渊就看到纵马而来的君离玹。几个月不见,他对这个弟弟也是格外想念,立刻上前几步。   君离玹看到君离玹,立刻下马走来,笑道:“哥。”   君离渊打量着君离玹,看他精神不错,也没有受伤,便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此番辛苦你了。回来就好。”   “劳哥哥挂心。”君离玹抱拳道。   “我担心你还不是应该的。”君离渊笑着向他身后看去,一辆马车在大军中很是显眼。   待马车在两人身前停下,凌麒央才从车上下来,对君离渊行礼道:“三哥安好。”   “麒央可是随军不习惯?怎么瘦了不少?”君离渊打量着凌麒央,觉得自己弟弟不应该把人越养越瘦啊。   “我没事,三哥请放心,“凌麒央笑道。   君离玹上前一步,小声在君离渊耳边道:“麒央有孕了。害喜有些厉害,才消瘦不少。”   “当真?!”君离渊瞪大了眼睛,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这真是太好了!”   “哥哥先别声张,待告知父皇和皇娘再说。”君离玹说道。   “嗯,我明白。你也要小心看顾好弟卿。”他明白君离玹的用意,若是他,也会如此。毕竟盯着他们的眼睛实在太多了,凌麒央肚子里这位又是嫡长孙,自然要格外小心。以防不测。   “父皇说让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早前去觐见。”君离渊笑道。没想到弟弟这次出征回来,竟然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想来皇娘知道也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请哥哥一会儿回禀父皇时,将麒央的事告知。”玹说道。   “自然。”君离渊笑着点点头,“恭喜你,也恭喜弟卿了。”   “多谢三哥。”两人笑应了。   之后君离玹宣读了皇上的圣旨,褒奖了各位将士,并说明日会另行封赏。   将士们齐齐谢了恩,便由各队副将安排回家休息或者回营驻守去了。   告别了回宫复命的君离渊,君离玹准备带凌麒央去趟望阳伯府,一方面凌麒央的确是想凌爹爹了,让他见一见,也好安心些。另一方面也是想告知凌爹爹凌麒央有孕的喜事。   两人去望阳伯府时并未让人事先告知,所以等两人来到大门口,管家才慌里慌张地进去请望阳伯和大夫人。   “臣拜见麟王爷、麟王妃。不知王爷王妃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望阳伯低着头说道。   “起来吧。本王前来只是看看爹爹,无妨。”君离玹冷声道。   望阳伯起身,有些犹豫地说道:“王爷王妃战胜归来,理应先去觐见皇上。这样先来府上,实在不合规矩。”望阳伯挡在门口,没有请两人进门的意思。   君离玹皱起眉,说道:“规矩本王比你懂。望阳伯这是要拦本王尽孝心?”   “不敢,不敢……”望阳伯嘴上说着不敢,却也没有动。   大夫人脸色不太好地上前一步,说道:“侧君前几日偶感风寒,实在不宜面见王爷王妃,以免过了病气。”   “爹爹病了?”凌麒央的心提了起来,声音也不禁高了些。   “是,不过只是风寒,没什么大碍。等过几天病好了,臣在亲自去请王爷王妃来小坐。”望阳伯笑着说道。虽是笑,但笑意里似乎又夹杂了些别的东西。   “混账!”君离玹厉声道:“当本王好糊弄是不是?现在是夏季,哪那么容易得风寒?!”虽说夏季风寒的也有,但和冬天相比,自然是少得多。何况近来天气这么热,怎么可能着凉?   “臣不敢!”望阳伯跪下道。   “若爹爹真得了风寒,那更应该让麒央去瞧瞧,麒央是大夫,自然会开一些适合爹爹体质的药。也好让爹爹好的快些。”君离玹上前一步,就要进门。   大夫人拦在他身前,说道:“王爷恕罪,王爷要硬闯实在不妥,毕竟家里还有女眷,侧君又住在后院。王爷实在不宜私入。”   “呵……”君离玹冷笑一声,“若爹爹无恙,我断不会擅入。现在爹爹病了,本王前来探望,是人子应尽之责。你若这么拦着,那本王就不得不怀疑爹爹是否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做贼心虚,才不让本王与王妃面见。”   说完,君离玹便护着凌麒央就往里走。大夫人一使眼色,一旁的家丁便前来阻拦。茗礼立刻带着侍卫冲上了去,将家丁扔到一边,保护自家王爷和王妃。   门口顿时乱了成一团。   待两人走进凌爹爹的院子,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君离玹皱了下眉,按理说就算凌爹爹病了,珞素也应该出来才是。   凌麒央也发现有些不对,挣开君离玹的手,急跑了两步,推开房门。   房里弥散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坐在床边的周姨娘抬眼看到凌麒央和随之进来的君离玹,立刻跪到地上,眼泪哗地流下来,哭道:“麒央,快救救你爹爹吧!”   凌麒央快步跑过去,一下子跪到床边——床上的凌爹爹昏迷不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人打了。   “爹爹!”凌麒央心里狠狠的一疼,眼泪瞬间湿了眼眶。   君离玹见状,立刻怒火中烧,冷声道:“这件事你们必得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本王绝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望阳伯和大夫人脸色苍白地站在院子里,君离玹的护卫已将两人围住,等待王爷发落…… 第46章 峰回为转   小院里一片肃杀之气,此时,珞素端着药从后门走进来。看到自家王爷和王妃后,立刻放下药碗,跪在地上,磕头道:“王爷,小的该死,没有照顾的岳卿夫人。”   看到珞素脸上也是一片青紫,走路还一拐一拐的,君离玹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昨日夜里,望阳伯喝醉了酒,前来要与岳侧夫人亲近。岳卿夫人因为担心王妃安危,忧思过度,身子不太舒服,就拒绝了望阳伯。谁知道望阳伯发起酒疯,痛打岳卿夫人,打得混身是伤不说,还往肚子上踢了好几脚,以致岳卿夫人吐了好几口血。小的上去拦,但实在是人单力薄,也挨了打。”说着,珞素也委屈地哭起来,“之后还是周侧夫人叫来人,将望阳伯拉走的。大夫人怕事情声张,有损望阳伯名声,连个大夫都没给请,只让人拿了些跌打的药来给岳卿夫人用。今早小的见岳卿夫人开始发热,不得不自己用钱买通了后门的守卫,去捡了一副退烧药回来。”   屋里的凌麒央脸色苍白的听着这一切,他素来与父亲不亲近,父亲对他也是淡淡的。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对爹爹做出这种事。   “好!很好!”听完珞素的话,君离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王妃的爹爹自然也是本王的爹爹,即使只是个侧室,身份也十分尊贵。你们不仅不以礼相待,还敢打本王的爹爹。这笔账本王若不与你们好好算,倒显得本王为子不孝,为人无能了!”   “王爷,这侧室服侍伯爷本就是应该的,是他先拒绝再先,伯爷又喝醉了,纯属无心之失。若王爷非要计较,倒显得王爷度量小了不是?”大夫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度量也是给配为人者的。”君离玹不欲与她多说。   “你……”大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准备马车,带爹爹回王府!”君离玹掷地有声地说道。   “是!”茗礼立刻应了。   “你起来吧。”君离玹对珞素道:“你做得很好,本王会记你一功。”   “小的不敢,小的没有照顾好岳卿夫人。”素珞擦擦眼泪,低头道。   “不关你的事。是有人根本没把本王放在眼里。”说完,君离玹返回屋子,将凌麒央扶起来,“来,别让爹爹病着还不安心。”   凌麒央点点头,站起身。   君离玹检查了一下被子,确定包紧后,一把将凌爹爹抱起来,带着凌麒央向大门走去。   望阳伯想拦,却被君离玹的侍卫挡在原地,只能看着君离玹把凌爹爹抱走。   将凌爹爹安置到马车上,君离玹对跟出来的周姨娘道:“多谢你照顾爹爹。”   “哪里的话,他也是可怜人。”周姨娘拭了拭眼泪,“有麒央照顾他,我也放心了。”   君离玹点点头,“凌鸿之还在军中安排相关事宜,晚上才能回来。你若不想待在这儿,也可随本王去王府。”   周姨娘摇摇头,“多谢王爷好意。我有之儿在,不会有事。”   “好。”君离玹也没再多说什么。   凌麒央从马车上下来,就要跪地行礼,被周姨娘一把扶住,“这是做什么,折煞我了不是?”   “多谢姨娘照顾爹爹。”   “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不必言谢。快些回去吧,好好照顾你爹爹。”周姨娘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若可以,就别让他再回来了。”   凌麒央现在思绪很乱,只能点点头。   “放心,本王会处理妥当。”   “好。快走吧,他的伤别耽搁。”周姨娘摆摆手,让两人快回去。   两人点点头,随即上了马车。茗礼赶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王府奔去。   到王府后,君离玹将凌爹爹安置在凌麒央药房隔壁的院子里,也好方便凌麒央用药。安顿好凌爹爹后,君离玹让珞素陪着凌麒央看诊,自己出了房间,吩咐茗礼去孤曜之前告诉的地址请人过来一趟。   爹爹被君离玹接到府上,凌麒央多少也安心了。收起之前的难过,仔细给爹爹把的脉,又检查了全身。身上虽然多处瘀伤,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按珞素说的,爹爹吐过血,说明有内伤,这个要格外注意。   开好药方,凌麒央转身去了药房开始抓药。珞素陪在他身边,安静地听吩咐。   将药包好后,凌麒央找出一个小瓶子,对珞素道:“来。”   珞素看了看他,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凌麒央打开瓶子,倒出一些药膏,细细地涂到珞素脸上。珞素吓了一跳,赶紧后退道:“小的不敢……”   凌麒央上前一步,说道:“这次多亏了你护着爹爹,否则可能会伤得更重。”   珞素吸了吸鼻子,说道:“是小的没用,不能护岳卿夫人周全。”   “不关你的事,是……望阳伯太过狠毒。”凌麒央连一声父亲都不愿叫了,“你护我爹爹,我没什么可谢的,给你上点药也是应该的。”   “王妃万万不可对小的如此客气,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珞素连忙跪下。   凌麒央将他扶起来,细细地给他上了药。珞素眼睛红红地看着他,低声道:“谢王妃。”   凌麒央轻笑了笑,将手里的瓶子交给珞素,“这药早晚各上一次,三日后便可破於,再涂个七日便会痊愈了。”   “嗯,谢王妃。”珞素收下药瓶,再次道谢。之后又道:“王妃去陪着岳卿夫人吧,小的去煎药。”   “好,三碗水煎成一碗就好。”   “是。”珞素抱着药出去了。   凌麒央走出药房时,茗礼正好从外面回来,对在门口等他的君离玹和站在门边的凌麒央行了礼后,说道:“回王爷,孤曜前辈三日前去了邻城,说是应一位医家邀请前去看病的。后天才能回来。”   君离玹点点头,“知道了,你去让厨房做点清淡的粥,这个时辰王妃也该吃东西了。”   “是,小的这就去。”茗礼说完,就跑去了厨房。   君离玹走过来,拉住凌麒央的手,问道:“还好吗?有没有哪难受?”   凌麒央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把爹爹带回来。”   “这都是应该的,把爷爷留在望阳伯府,我也不放心。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安心把自己和爹爹照顾好就是了。”君离玹轻声说道。   “嗯。”凌麒央抱住君离玹,君离玹的肩膀总让他觉得格外踏实,“你让茗礼去请师父了?“   “嗯。我怕你关心则乱,忧思过度,想让你师父来照顾爹爹,顺便也看看你。不想前辈居然不在京中。”想来若孤曜在,凌爹爹的伤情也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凌麒央保证道。   “好。一会儿粥好了,你吃点。”   “嗯。你陪我一起。”   “好。”君离玹拥着凌麒央向隔壁的小院走去。   次日一早,两人进宫面圣。凌麒央虽然很想好好休息,但爹爹的情况着实让他担忧,所以睡得不甚安稳,以致今日脸色有些苍白。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两人一起跪下,行礼道。   “快起来。”延熙帝赶紧免了两人的礼,“坐。”   “谢父皇。”两人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你这次胜仗归来,朕很高兴。又听闻麟央有孕了,朕真是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延熙帝面带笑意,眼睛里透出喜悦,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劳父皇挂心了。”凌麒央起身行礼。   “坐坐坐,现在还是不安稳的时候,要格外当心。”延熙帝立刻让他坐下。   “是。”凌麒央应着坐了回去。   延熙帝仔细打量了一下凌麒央,问道:“朕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玹儿没照顾好你?”   “没有,只是昨夜没睡好,儿臣失仪了。”凌麒央说道。   “无妨。怎么会没睡好呢?你自己也通医术,也知道应该注意什么。不过看你这样子,朕有些不放心,不如让宫里的太医给你瞧瞧。”说着,延熙帝就让贴身待从去叫太医。   “多谢父皇。”凌麒央也没反对。   “有什么想吃的就说,宫里什么都有,必不亏了你。”延熙帝笑道。   “父皇,儿臣有一事请求。”君离玹此时起身说道。   “说吧。”延熙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麒央是初次有孕,有些事难免思虑不周,儿臣肯请父皇应允,接麒央的爹爹入府照顾他,一方面凌爹爹了解麒央的喜好,另一方面,也可以安慰麒央孕中对爹爹的想念。”   延熙帝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道:“行,只要能让麒央安心,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父皇。”君离玹说道。   说话间,太医已经候在外头了。将人宣了进来,太医行过礼后,开始给凌麒央把脉。   片刻之后,回禀道:“麟王妃的身孕已两个月,还是应当格外当心。恕臣直言,王妃似乎情绪起伏过大,以至胎象有些不稳。还请王妃放宽了心,好好养胎才是啊。   “多谢太医,我会注意的。”凌麒央认真地点头道。   “你先下去吧。”听完回禀,延熙帝微微皱起眉,打发了太医后,问道:“是不是玹儿惹你生气了?跟朕说,朕给你做主。”   凌麒央抿了抿嘴角,摇摇头,“不关王爷的事。”   “那怎么会好好的,情绪起伏过大呢?”在延熙帝眼里,凌麒央向来是个稳妥的孩子,除非是真气着了,否则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如此一个人,又怎么会情绪起伏过大?   凌麒央低着头,不欲多说。   延熙帝看向君离玹,“你说,怎么回事?”   君离玹犹豫了一下,起身道:“昨日儿臣回京,路过望阳伯府时,想到麒央前几日说想念其爹爹,想到怀孕的人有一个好心情很重要,便带着他去望阳伯府看望他爹爹。谁知望阳伯拦着不让进门,又编了各种理由蒙骗儿臣。儿臣觉得有蹊跷,没理会望阳伯及其家人的阻拦,进了凌爹爹的院子……”之后,君离玹又把当时的情景和凌爹爹被打了经过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为了让凌麒央安心,将凌爹爹接回了府上。   听完事件事,延熙帝怒道:“岂有此理!”   在邺国,虽然也有男子打妻子的事,但这在朝堂之上是绝对被不齿的,延熙帝也多次提过,治理好家里,善待自己的妻子孩子,这样的人才能为国分忧,善待百姓。   何况,在邺国,卿子是被优待的,大邺律法上也有明确规定,不得侮辱虐打无错卿子。   “凌爹爹至今仍处在昏迷中,所以麒央难免担心。”君离玹说道:“儿臣当日将麒央的贴身小待留在了望阳伯府上,就是为了让麒央出征能安心,望阳伯府上也好看在皇家的面子上,有个忌惮,不要太难为凌爹爹。谁知不但没让望阳伯顾及皇家颜面,就连麒央的小侍也被打得满身是伤。”   延熙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望阳伯枉为人夫,也枉为臣子。”自家嫡子王妃的爹爹,说打就打,完全不顾他与嫡子的颜面,着实让延熙帝生气。加上酒后失德,这等人,他也不敢重用。   “幸好儿臣及时去了望阳伯府,否则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君离玹低声道。   延熙帝坐在椅子上,沉思着。   凌麒央见势,起身跪在地上,说道:“麒央求父皇帮爹爹脱离苦海。无论父亲今番行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伤了爹爹。麒央从小与爹爹相依为命,父皇虽然一直强调不要过份在意嫡庶,但在麒央家里却是嫡庶分明。麒央从小看着爹爹独自熬着那些漫长寂寥的日子,节衣缩食为给麒央做一件衣服,或者买些额外的吃食。如今儿臣已是王妃,越是过得幸福,越是心疼爹爹的寂寞。”   延熙帝看着他,仔细听着他的话。   “原本长辈的事本不该儿臣这个做儿子的来管,但爹爹这次的重伤让儿臣心痛不已。可儿臣无能,救不了爹爹出那个院子,所以只得求父皇,可怜可怜爹爹,成全麒央的孝心。”凌麒央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声音也有些哽咽。   君离玹也陪他跪下来,“儿臣听三哥说,父皇要嘉奖儿臣平炽泽之功。儿臣不要任何封赏,只求父皇成全麒央的孝心。”   延熙帝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朕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子有个这样的外公。你爹爹是妾室,只要他愿意,朕可以下令让他们离合。”   若是正室,就难办一些,也有拆婚之嫌。可若是妾室,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再者是望阳伯虐打卿子在先,他完全可以按照律法处置。   “麒央多谢父皇大恩!”凌麒央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君离玹也笑道:“多谢父皇成全。”   “快起来吧。”延熙帝笑着让两人起来,望阳伯即使有位份,也比不上自己的嫡孙精贵。自己嫡孙的爹爹安稳,孩子才能安稳。况且此番决议也是成全两个孩子的孝心,何乐而不为。   “谢父皇。”两人站起身。   “行了,麒央现在可以放下心事,回去好好睡一觉了。什么事都有朕给你做主,安心养胎就是了。”   “是。”凌麒央应道。   “好了,你们回去吧。”延熙帝说道。   “儿臣先与麒央去见皇娘,请过安后再回去。麒央说有了孩子方知父母之恩,儿臣不敢忘为子之责。”君离玹说道。   “好孩子,去吧。若累了就在你皇娘那睡一会儿再回去。”听到自己儿子这样说,延熙帝十分欣慰。   “是,儿臣告退。”两人行过礼后,走出御书房。   延熙帝看着两人离开,笑意未减地提起笔,写下一道圣旨…… 第47章 祸福为疑   出了御书房,两人去了雅坤宫。正在宫院里乱窜的墨玉儿看到凌麒央的身影,顿时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就向这边狂奔而来。君离玹赶挡在凌麒央身前,生怕墨玉儿撞到凌麒央的肚子。   凌麒央却笑道:“没事。”   只见墨玉儿跑到离凌麒央一步远的地方时,并没有跳起来往他身上扑,而是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凌麒央,随后又走到他腿边,小鼻子凑到他身上闻了闻,然后抬起头讨好地喵叫了一声。   凌麒央笑着蹲□,点点它的就闹袋,说道:“你发现了是不是?真聪明,我当时都不知道呢。”   墨玉儿也不知道听懂没,只是立起前腿搭在凌麒央腿上。凌麒央笑着将它抱起来,说道:“皇娘把你养这么胖,以后跑不动怎么办?”   墨玉儿叫了一声,小脑袋在凌麒央衣服上蹭了蹭。   “它……”君离玹很惊奇于墨玉儿的反应,问道:“它知道你有孕了?”   “药猫都是有灵性的,他未必知道我怀孕,但能闻出我身上安胎药的味道。这种安胎药是师父想出的方子,比平时大夫开的更适合卿子的体质。它在师父那的时候闻过这种药味,所以可以分辨。”墨玉儿虽然只是只猫,但凌麒央相信它不会伤到自己。   君离玹笑看着凌麒央的肚子,说道:“等孩子出世,你也给他养一只吧。”   “这种药猫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过为了孩子,他还是会尽心去找找。   进了正殿,两人向皇后行了礼,皇过赶紧将凌麒央扶起来,笑道:“好孩子,好孩子,此次出征辛苦你陪着玹儿,还给皇娘带来这么大的惊喜,皇娘高兴得看这天儿都比平时蓝了。”   “让皇娘挂心了。”凌麒央说道。   君离玹看着自己的皇娘眼睛全放在凌麒央身上,来回打量着怎么都不够似的,心下有些好笑。以往他征战回来,皇娘问是要心疼两句,这回到好,一句话都没有,心思全放麒央和孩子身上了。   “你是初次有孕,本宫怕玹儿不会照顾,要不你搬进宫来吧,本宫亲自照顾你。”皇后拉着凌麒央的手,怎么看怎么高兴。   “多谢皇娘好意,皇娘要操心后宫事,已经够忙了,儿臣不愿再让皇娘操心。离玹照顾的儿臣很好,加之,儿臣的爹爹因伤暂住在王府中,儿臣也想照顾他。”凌麒央说道,反正这件事皇后早晚会知道,不如早些告之还坦然一些。   皇后微微皱起眉,问道:“你爹爹怎么会受伤?现在可好些了?”   “还在昏迷中……”凌麒央将爹爹受伤的经过和皇后说了一遍。   皇后闻言,脸色立刻沉下来,“望阳伯好大的胆子,他不顾玹儿的颜面就是不顾皇上的颜面,简直是目无尊上!”   “皇娘息怒。儿臣已经求了父皇,请他允许爹爹与父亲和离。父皇应了,想来以后爹爹也会过得好一些。”想到这一层,凌麒央着实轻松了不少。   “好孩子,这件事本宫也会替你周全的,你放心便是。”皇后拍拍凌麒央的手,安慰道。   “多谢皇娘。”凌麒央点头应了。   皇后又转头对君离玹道:“这件事待你父皇旨意下来,你就给处理干净,不要再与望阳伯府有任何牵连,以免日后纠缠不清,徒惹麻烦。”   君离玹总觉得皇娘似乎话里有话,便问道:“皇娘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和望阳伯府有关?”   皇后想了片刻,说道:“前阵子,我听闻望阳伯府的大小姐凌解语与恭廉侯的世子罗鼎昇订了亲,不日便要成亲了。”   听到这个消息,君离玹和凌麒央都觉得很意外。没想到望阳伯竟然会与恭廉侯扯上关系。昨日他们前去望阳伯府,望阳伯和大夫人只顾着拦他们了,这件事自然没空去提。若不是今天皇后说起,也许两人到他们成亲才会知道。   说到这罗鼎昇,他伤了莫清歌的账君离澈还没与他算,恐怕日后也是要对上的。   “你娶了麒央,按理说望阳伯应该是向着你的。但望阳伯的夫人却是皇贵妃的姐姐,皇贵妃与本宫不睦,自然不会让望阳伯向着你们。如今她姐姐的女儿要与老四的表哥成亲,望阳伯府算是明摆着站到皇贵妃一边了。”皇后冷静地说着其中的关系,“日后为了皇位,老四若不安份,肯定不能留。也可以借此除去他身后的势力,望阳伯府既然卷了进来,自然也是要一并除去的。原本看在麒央的面子上,还可以留一条活路。可事到如今,似乎也不必再心慈手软了。”   她看得出凌麒央对他爹爹有多在意,否则作为儿子,怎么会让自己的爹爹与父亲和离?可见是真的伤到半分情面也没留下了。   “孩子,你别怪本宫狠心。坐在这个位置上,本宫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皇后也明白,虽然凌麒央恨自己的父亲,但听别人说要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适。   凌麒央摇摇头,说道:“儿臣明白,也痛恨父亲的所作所为。父亲是自作孽,若他不让大妹妹与恭廉侯世子成亲,也不会被彻底卷进来。”   “你明白就好。一切都有本宫,你大可安心。本宫也不会让这些事脏了你的耳朵。”皇后笑道。   “是,谢皇娘关怀。”凌麒央点点头。   “本宫见你脸色不太好,可是累了?”从进来他就觉得凌麒央脸色不太好,如今说着话,更是显出疲态。   “昨晚担心爹爹,没有睡好。”凌麒央坦白道。   “快在本宫这儿睡一会儿吧,你有精神了才能照顾好你爹爹。”说着,皇后拉着凌麒央进了暖阁,让他在软榻上躺着。   凌麒央有些犹豫地说道:“皇娘,这实在不合规矩。”哪能他睡着,皇后看着呢?还是在皇后宫里。   “规矩都是人定下的,你现在有孕在身,那些规矩怎么能和你比。快睡吧,你睡好了,本宫也安心。”皇后笑道。   君离玹走过来,脱了凌麒央的外衣和鞋子,说道:“睡吧,我在这儿陪你,顺便和皇娘说会儿话。你要睡不着就听着。”   君离玹也这么说,凌麒央也不好再反对,便乖乖躺下了。他的确有些困了,但想到还在昏迷的爹爹,终究难安。   君离玹给凌麒央盖好被子后,与皇后坐到一边,小声说着话,“我还在攸国时,六哥托人来给我带信,说皇贵妃有孕了。但我这次回来,父皇除了对麒央的身孕颇为关心外,并没提任何一句有关皇贵妃有孕的事。”他不能让父皇知道君离澈私下告知他这件事,所以延熙帝没说,君离玹也没问。   说到皇贵妃的身孕,皇后皱了皱眉,说道:“皇上应该自有他的打算,他不说,就不是我们能问的。自从怀了孩子,皇贵妃就越发霸道了。有一点不顺心的就要发脾气,不管皇上宿在谁宫里,到晚上都会被她以各种理由请过去。”作为皇后,她已经听了太多后宫的抱怨,但现在这个形势,她也没办法多说什么。说轻了无用,说重了,皇贵妃万一气得动了胎气,都会怪到她头上,平白招惹事非。   “父皇什么都没说?”君离玹问道。他明白身为帝王总有自己的权衡,但若闹得阖宫抱怨,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什么也没说。皇贵妃那里请他,他便过去。对她的所作所谓也极为骄纵。”皇宫微微叹了口气,“就连皇贵妃的母家也仗着皇贵妃有孕,极为嚣张,弄得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   “父皇不是无度骄纵旁人之人。”君离玹觉得延熙帝如此,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嗯,这点本宫也明白。皇上越是这样,皇贵妃就越不得人心,错处也会暴露的越多。但她怀的毕竟是皇上的骨肉,就算有错处,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处死。”皇后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皇上了。   “这个孩子或许是皇贵妃的保命符,但焉知不是催命符?”君离玹浅笑道:“若皇贵妃生下的是个男孩,那她就与您一样,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养子。以她的性子,必定会觉得自己做皇太后也是当之无愧,并极力帮老五或者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挣皇位。到那时,她若对立储之事干预过多,群臣必会有意见,加之皇贵妃母家多年横行,朝中对其不满之人要求清君侧也不是不可能。相必到那时,父皇也容不得她了。”   皇位这件事可以想,但往往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过于积极,反而会招来忌惮和弹劾。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况且……麒央说过,老五能不能容下这个孩子还两说呢。”君离玹看着已经睡着的凌麒央,笑意更深了些。   皇后立刻会意,笑着点点头,“看来的确是我忧思过多了。”   “皇娘能想明白,以后安心便是。”君离玹笑道:“听说皇娘一直在装病,那就继续装着吧。能远离是非是再好不过的。”   “嗯,本宫明白。”皇后点点头,没再去管皇贵妃的事。   凌麒央在雅坤宫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之后两人告别了皇后,回到了府上。   凌爹爹的烧已经退了不少,但人仍在昏迷中,凌麒央也不免有些担心,生怕爹爹醒不过来。   傍晚时分,茗礼匆匆跑了进来,喘着气道:“王爷,王妃,孤曜前辈来了。”   “师父回来了?!”凌麒央立刻站起身,师父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还不快请进来!”君离玹大声道。   “是,是!”茗礼麻溜地出了门,将站在门外的孤曜请进去,“前辈请。”   “师父!”见到自己的师父,凌麒央像个孩子似的红了眼,说道:“你快去救救爹爹,徒儿无能,爹爹到现在都没有醒。”   “什么?人呢?!”孤曜冷声道,他刚回到宅子里,就听说麟王府有人来请他。他以为是凌麒央出了事,便匆匆赶了过来,谁知道出事的竟然是凌爹爹。   凌麒央赶紧引着师父去了爹爹的屋子。孤曜一看到床上的凌爹爹,脸色顿时黑得似乎要暴虐起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望阳伯打的。爹爹不肯与望阳伯同房,望阳伯借着酒劲把爹爹打得吐了血。幸好离玹带我去看爹爹,才及时将爹爹带了回来。”凌麒央看着昏迷的爹爹,心里难受得像是被人捏住用力碾压一般。“父亲”一词也早被他从望阳伯身上剥开碾碎,连同那些药渣子一并丢了出去——望阳伯根本不配让他这样称呼。   孤曜闻言,转身就往外走,眼里尽是杀气。   “师父。”凌麒央也被这样的孤曜吓到了,他从未见过师父如此。   孤曜根本没理会他,直接向门外走去。再快走出小院时,被君离玹拦了下来。君离玹低声道:“我明白前辈的愤怒,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望阳伯若现在死了,爹爹就只能以侧室的名位守寡,终身无法再找人托付,还要按侯门的规矩回到望阳伯府中,终生幽居在小院里。麒央已经求了父皇让爹爹与望阳伯和离,父皇已经同也,这两天便会让官府将爹爹的户籍从望阳伯府迁出。到时候望阳伯的死活就碍不着爹爹什么事了,爹爹想自立门户也好,另嫁他人也罢,都是爹爹的自由。请前辈暂时按下怒火,为爹爹谋算一二。”   他何尝不想偷偷让人杀掉望阳伯,以安抚凌麒央的愤怒,但为了凌爹爹,他不得不忍耐。反正这个账早完要算,那就选一个对他们来说最有利的时机,以免伤及自身。   孤曜在原地站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这次多亏你了。”   “前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君离玹说道。   孤曜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里面的两个人始终都是他最挂心了,他不得不忍一时之恨,确保他们一世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师父大人回来了,快欢迎。   麒央并不是个心软的孩子,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个原则是君离玹,底线是他爹爹。所以他这样决断我觉得很好。   他们回宫之后要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某瞳都想一股脑儿的写出来,但还是要一点点来,才能交待清楚,大家也不要急。   ps:想想接下来的那些事,某瞳就觉得很兴奋。 第48章 圣旨为封   勉强压住怒气的孤曜回到屋内,凌麒央正坐在床边,用拧干的湿帕子给爹爹擦脸和手,等下好再上一次药。孤曜站在凌麒央身后,看了个片刻后,眼神一沉,走过去抓住凌麒央的手腕。   凌麒央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师父肯定是看出来了,低着头没有手话。   孤曜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后,放开凌麒央,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没有表情的脸让凌麒央也不知道师父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刚一个月的时候。”凌麒央说道。   “安胎的药方呢?”孤曜问道。之前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凌爹爹身上,才没有立刻发现凌麒央怀孕的事。刚刚在背后看凌麒央,发现有些不同,作为一个医者,行医多年的经验累积让他有一种特别的直觉,凌麒央若有异样,自然也瞒不过他。   “是按师父调制的给卿子用的药方抓的。”凌麒央说道。   孤曜点了点头,“一会儿我给你改几味药,害喜厉害吗?”   “之前有些厉害,昨天为着爹爹的事,也没正经吃饭,倒也没吐。就是有些困。”凌麒央如实说道。虽然他的医术得到师父的亲传,但在师父面前,他永远只是个徒弟,而不是医者,所以只有乖乖听话回话的份。   “你昨日没有休息好,胎象有些不稳。但并无大不妥,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去睡。你爹爹这里有我。”孤曜说道。   凌麒央点点头,“那就麻烦师父了。”   孤曜看了看床上的凌爹爹,说道:“他若知道你有孕的消息,应该会高兴吧。”   凌麒央笑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孩子。其实我应该谢谢师父,这几年来一直为我调养身子。”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能怀上孩子,与师父所做的卿子药,以及这此年来的细心调养分不开。   “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孤曜倒也不图他的谢,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自己不管还有谁会管?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旁边的屋子空着,师傅要累了可以去那休息。旁边的院子是我的药房,有什么要用的药,尽管去拿。有什么事也可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孤曜看着他一副主人的样子,俨然是在府里过得顺意,他心下也更放心了,“行了,吃了饭去睡吧。”   “是。一会儿我让小侍把饭菜送过来。”   “嗯。”孤曜应了一声,打开自己的药箱,准备给凌爹爹针灸治内伤。   凌麒央看着挑着针的师父,又看了看床上的凌爹爹,放心地离开了屋子。   屋外,君离玹正在吩咐茗礼让厨房加菜,见他出来,便招了招手,说道:“前辈喜欢吃什么?让茗礼去弄。”   凌麒央想了想,说道:“师父不挑剔吃食。但吃得很清淡,加一些素菜豆腐之类的,也可清热降火。”   “是,小的立刻就去办。”茗礼应道,随后出了院子。就算是素菜也要做得精致可口,那可是王妃的师父,绝不可怠慢。   君离玹握着凌麒央的手,说道:“前辈给你把脉了?”   凌麒央点点头,“我没和他说,是师父自己发现的。”想到师父的敏锐,凌麒央就觉得自己的医术要想达到师父那样,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是师父唯一的弟子,说什么都不能让师父失望,更不能让师父的医术失传。   “前辈毕竟是医圣,此等尊位自然不是白给的。”君离玹笑道:“有前辈照顾爹爹,你现下可以安心了。”   “嗯。”凌麒央点点头,“师父让我回去睡觉。”   “好。”君离玹笑着牵着他往外走,“你照顾好自己,前辈才能全尽照顾爹爹。”   “我知道。”   两人说着话,慢慢向主院走去……   吃过饭后,凌麒央就去睡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日里在雅坤宫睡过一觉的缘故,两个时辰后,凌麒央醒了过来。君离玹并不在房里,被子还好好地铺在那里。凌麒央起身套上外衣,喝了杯水。这个时辰君离玹应该在书房,两人去平乱的几个月里,朝堂和府内也压了不少事,君离玹总要处理妥当。   珞素被留在了凌爹爹那里听孤曜吩咐,凌麒央走出屋子,半个人影都没看到。他知道若是院子里没人,必定有影卫守着,这里又是王府,也没什么不安全的。   想了想,凌麒央决定去爹爹那看看,虽然知道爹爹不会立刻好起来,但总是多了一份期待。   凌爹爹所住的院里站了两个小侍,见到凌麒央便行了礼。凌麒央点点头,进了屋子。屋子里烛光有些幽暗,桌上摆了几个瓷瓶,但却不见师父的人。他记得进院子时,旁边屋子并没有点蜡烛,显然师父不在那儿。   以师父的性格不可能去参观王府。况且已经这么晚了,他到底会去哪儿呢?   正有些疑惑,珞素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到凌麒央后,行礼道:“王妃怎么没休息?”   “来看看爹爹再回去。师父呢?”凌麒央问道。   “医圣大人说去给岳卿夫人找东西去,一会儿就回来。吩咐小的把药煎好温着。”珞素如实答道。   凌麒央失笑,“什么‘医圣大人’?叫前辈就好。”珞素的这个称呼实在太奇怪了,凌麒央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出的这个称位。   珞素摇摇头,“真的是‘大人’啊。医圣大人走之前给小的腿上扎了两针,小的腿就不疼了,好厉害的。”   刚刚珞素进门时,走路的确不再一拐一拐的了。凌麒央笑道:“随你吧。”   珞素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   凌麒央走到床边,看着睡得安稳的爹爹,伸手探了一下爹爹的额头,烧已经全退了。凌麒央不得不佩服师父的医术,他愁了一天一夜的事师父来了没多久,就解决了。   没多会儿,卧房的门从外面推开,孤曜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只看盒子的质地,就知道不是俗物。   “师父。”凌麒央站起身。   “不是让你去睡吗?”孤曜微微皱了下眉。   “睡了,但又醒了。”凌麒央微笑道:“师父这是去哪了?”   “没什么,回去找了只山参来给你爹爹炖汤。”说着,孤曜将锦盒放到桌子上。   凌麒央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颗千年老参,十分名贵。凌麒央顿时有些无语,这颗参极为难得,一般是用来吊命的。而爹爹现在已经退了烧,只待醒来就好,用不上这么名贵的山参。   看出了他的想法,孤曜道:“这东西放着也是无用,给你爹爹补身子正好。明天让人炖个参鸡汤,让你爹爹醒了喝。”   既然师父让用,凌麒央也没什么可反对的,反正都是为了爹爹好,“多谢师父。”   孤曜看了看他,又从药箱的匣子里拿出一张药方,说道:“安胎药按这个方子抓,更合适你。回去好好歇着,等明天你爹爹醒了,我让人去叫你。”   “好。”凌麒央收下方子。   处里完公事的君离玹从影卫那得知凌麒央去了爹爹的院子,便过来接人。从孤曜来了,府里的气氛就缓和了许多,凌麒央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见君离玹进来,孤曜对他道:“带麒央去休息吧。”   君离玹点点头,眼尖地看到了桌上的锦盒,心下有些疑惑。这个盒子他看着十分眼熟,似乎很久之前在宫中见过,但又不能肯定。犹豫了片刻,君离玹还是没有多问,想来这样的盒子也不可能仅此一个,问多了反而显得多疑。   “那我们先回去了。”君离玹拉住凌麒央的手,说道。   孤曜点点头,看样子还不准备休息。君离玹想了一下,吩咐珞素将床对面的软榻铺好,让孤曜累了可以休息。安排完,才带着凌麒央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一晚凌麒央睡得很好,靠在君离玹身上一个梦都没有,直接睡到天亮。起床吃了早晚,茗礼便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有些结巴地说道:“王……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说、说……说是皇上有赏,恭喜王妃有孕之喜。”   君离玹和凌麒央对视一眼,这事他们还没在府里说,又忙着爹爹的事,不知真相的茗礼有些无措也是正常,毕竟有孕是大事。   “请进来吧。”君离玹说道。   茗礼见自家主子没什么意外的表情,还带着些笑意,立刻反应过来,跪地道:“小的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行了,先把人请进来吧。”君离玹笑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茗礼爬起来,跑了出去。   没多会儿,延熙帝的贴身侍从就带着一行要走了进来,行礼道:“麟王爷万安,麟王妃万安。”   “起来吧。”君离玹让他起身。   侍从笑道:“这些都是皇上皇后赏给麟王妃的。小的在这里也恭喜麟王爷、麟王妃。”   “有劳了。”凌麒央笑道。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说着侍从一招手,跟在后面的小侍从便将东西送了进来,有金器首饰、画卷香囊,及如意布匹等等,零零总总地堆满了整张桌子。   送完东西,侍从又道:“皇上有旨,若岳卿夫人醒了,还请前来接旨。”   凌麒央一惊,说道:“爹爹还没醒来。”   侍从点点头,说:“皇上说了,若岳卿夫人还未醒,就让王妃代为接旨。”   “是。”凌麒央跪身接旨,君离玹也跪在他身边。   侍从将身后的小侍从端着的圣旨接过来,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麟王妃之父堂溪氏颜诺,温恭持重,教子有方,特封为一品诰命卿君。钦此。”   凌麒央一愣,对此封赏颇为意外,随即回过神来,叩谢道:“谢皇上隆恩。”   侍从将圣旨卷好,交给凌麒央,又赶紧帮着君离玹将凌麒央扶起来,“王妃是有孕之身,不可久跪。”说着,又从袖口拿出一纸文书,说道:“这是诰命卿君的户籍,皇上已经连夜让官府给迁了出来。如今交到王妃手中,小的也算完成圣命了。”   握着爹爹的户籍,凌麒央心里感到无比轻松,“多谢。”   侍从笑道:“王妃太客气了。小的还要回去复命,就先告辞了。”   凌麒央点点头。   君离玹拿出一个份量不轻的钱袋递给侍从,说道:“拿去喝茶吧。”   “多谢王爷,小的告退。”侍从收下银子,带着一干侍从离开了。倒不是他贪财,而是封诰命的打赏他们是肯定要收的,一来是沾沾喜气,二来也是对被封赏之人的尊重。毕竟这是喜事,人家高兴才会打赏不是?   送走了侍从,凌麒央看着圣旨,真心为爹爹高兴。邺朝因为有了卿子的存在,才加了一个诰命卿君的名位与诰命夫人平坐。封了这个位置,不但是对卿子的嘉奖,也是对其孩子的嘉奖。   “走吧,去爹爹那儿。等爹爹醒了,也好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君离玹笑道。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和君离玹一起去了后院。有了这道圣旨和一张户籍,爹爹便可自立门户了。 第49章 错综为复   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珞素从里面跑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看门口的凌麒央和君离玹,笑着行礼道:“王爷、王妃,岳卿夫人醒了。”   凌麒央一听,赶紧快步走进去。君离玹对珞素道:“吩咐下去,以后改口叫岳卿君。”   如今凌爹爹已经和望阳伯和离了,也不再是侧室,称呼理应更正。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珞素笑应着退了出去。   君离玹也随之进了屋。   屋内,凌爹爹躺在床上,孤曜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人虽然醒了,但还不宜起身。   “爹爹。”凌麒央来到床边,握着爹爹的手,问道:“您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爹爹摇摇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没事。”随后看到站在后边的君离玹,低声道:“麻烦王爷了。”   “爹爹无需客气,是我思虑不周,才让爹爹受伤。”君离玹说道。   凌爹爹摇摇头,“不是王爷疏漏,而是望阳伯早对我不满了。”   他的话让凌麒央和君离玹都很意外,但事情已经过去,也没必要再揭爹爹的痛处。   孤曜盛了一勺药喂到他嘴边,凌爹爹却转过头,没有喝药的意思,脸上也是淡淡的没有表情。   凌麒央以为爹爹是不好意思,便接过孤曜手里的药碗,说道:“师父,我来吧。”   孤曜也没说什么,直接将药碗给了凌麒央,这回凌爹爹没有拒绝,一口一口地喝着药。凌麒央说道:“爹爹,皇上已经让人把您的户籍从望阳伯府迁出来了,以后咱们和望阳伯府再无任何关系。而且皇上还封了您为诰命卿君,若爹爹愿意,可以一直留在王府里。”   听到凌麒央的话,凌爹爹有些意外,皱眉道:“望阳伯肯?”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爹爹是侧室,和离无妨。”凌麒央笑道。如今爹爹已经出了那个地方,他也嫁到了麟王府,可谓真是与那家人无关了。   孤曜在一旁听着,脸上倒没露出半分惊讶。凌麒央也没觉得不对,反正师父一直都是这副表情。   知道自己自由了,凌爹爹也露出些许笑意,说道:“我以为自己今生都离不开那个地方了。”   凌麒央笑道:“虽然望阳伯伤了您,但儿子也要谢谢他的莽撞,反而成全了您的自由。”   凌爹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并不怕受伤,但伤也要伤得有价值。   “爹爹现在安心便是,好好把身子养好。有师父在,您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凌麒央笑着替爹爹擦去嘴角的药汁,“有什么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等过几天,我让人收拾出一个大一点的院子,等爹爹好了就搬过去。以后就住在府里吧。”   “这怎么行……”凌爹爹显然不赞同,这里是麟王府,他儿子只是王妃,他作为岳爹爹,不应在这儿久住。   “怎么不行?等爹爹好了,我还要麻烦爹爹来照顾我和我的孩子。”凌麒央笑道。   凌爹爹意外地看着他的肚子,“你……”   凌麒央点点头。   凌爹爹笑了,“这是上天眷顾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那爹爹留下来吗?”凌麒央问道。   凌爹爹点点头,“你初次有孕,我也不能放心离你太远。一切待孩子出生后再说。”   “太好了。”凌麒央高兴地点点头,又对孤曜道:“师父也留下来吧,府里还有很多院子可以住。”   “我有宅子住。”孤曜说道。   “对了,师父有宅子居然没有告诉我,若不是离玹派人去找您,我都不知道。”凌麒央有些抱怨地说道。   君离玹笑看着抱怨得像是在撒娇的凌麒央,笑而不语。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孤曜也没准备多解释,一句话就把凌麒央打发了。   君离玹笑着圆场道:“前辈住的地方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凌麒央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便点了头,“下回师父一定要先告诉我。”   “好。”孤曜应了。   凌爹爹虽然醒了,但还需要休息。待爹爹喝了孤曜昨晚拿来的那只老参炖的鸡汤后,两人便先离开了。孤曜依旧留在屋子里,凌爹爹也没说什么。   两人没什么事,便去了书房。   “爹爹对前辈似乎很冷淡。”他之前也听凌麒央说过凌爹爹对师父的态度总是淡淡的,今日亲眼看到,也觉得实在太过冷淡了。   “一直是这样。”凌麒央也有些无奈,“好在师父从未生气。”   “前辈也是性子孤傲的人,能如此迁就爹爹,也许也是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君离玹笑道。   “乱说。”凌麒央瞪了他一眼,“爹爹虽然冷淡,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我知道,只是好奇而已。”思虑了片刻,君离玹又道:“不过我一直有些疑惑,以爹爹的性子和才气,怎么会与望阳伯在一起?”   凌麒央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晓得。等爹爹伤好了,我问问吧。”   “还是算了,等爹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若是一段不太好的回忆,还是不要提及得好,以免影响到爹爹的心情,凌麒央也跟着内疚。   “嗯,或许可以问问师父?”凌麒央想到师父是长辈,应该知道的比他多。但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妥,“不成,爹爹都不怎么理师父,怎么可能告诉他?”   “行了,别想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别让爹爹和前辈担心才好。”君离玹将凌麒央拉坐到自己腿上,摸着他平坦的肚子,才两个月,还不到显怀的时候。   “嗯,知道了。”凌麒央附上君离玹的手,笑着点头。   “王爷,王妃的安胎药煎好了。”茗礼在门外说到。   凌麒央起身坐回到一边的椅子上,亲昵这种事还是两个人私下去做比较好,不然他总觉得尴尬。   “进来吧。”君离玹说道。即使他不想放开凌麒央,也不得不让他先把药喝了。   茗礼笑着走进来,还端了一碟蜜饯。凌麒央将药喝尽后,并没有碰那些蜜饯,只道:“我想吃点酸梅。”   “是,小的这就去买!”一听王妃想吃,茗礼立刻应道。   君离玹说道:“再多买几样其他的,让王妃换着吃。”   “是,小的明白。”茗礼收了药碗,退了出去。但没多会儿,又反了回来,说道:“王爷,奕王爷和崇王爷来了。”   “快情进来。”君离玹立刻说道。他原本想明天去两位哥哥那儿看看,没想到他们今天就来了。   茗礼请人请进书房,君离渊还带来了莫清歌。   君离澈一见到两人,就笑道:“恭喜恭喜。原本昨天就应该来了,但想到你府上有事,所以和三哥约了今天过来。”   “多谢六哥。”凌麒央笑道。   “应该我去才对。”君离玹笑着请几人坐,让人上了茶。   凌麒央看着坐在他身边的莫清歌,问道:“手上没有什么不适吧?”   莫清歌点点头,“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改日请你过来弹琴品茶。”凌麒央笑道。   “好。”莫清歌笑着应了,又道:“恭喜你了。”   凌麒央道了谢,说道:“待孩子出世,认你做叔叔可好?”   莫清歌笑里的笑意更浓了,点头道:“好。”   凌麒央看了看莫清歌和君离渊,又对君离澈道:“小影呢?”   君离澈笑道:“他去给你买东西了,一会儿过来。”   凌麒央也注意到了君离澈的锦鲤同心结,想来小影应该是接受了。   喝着茶,君离渊和君离澈又问了些凌麒央的情况,才说起其他。   “你这次战功归来,父皇虽然没有再封位份,但听说已经拟了不少赏赐,不日便会送过来。”君离澈说道。   “我倒不在意那些,现在只要麒央能平安生下孩子就好。”他们之前已经和皇上说用自己的军功换凌爹爹自由,如今已经达成所愿,也就别无他求了。   “嗯,麒央这边还是要加紧防范,虽然弟卿颇通医术,但有时候也是防不胜防。”君离澈说道。   “我明白。”凌麒央点点头,“好在我师父现在在府上照顾我,倒也多了一层保障。”   医圣随军的事小影回来已经跟他们说了,他们也对医圣多少有所耳闻,君离澈说道:“有前辈在,的确是可以安心了。”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同样安心了的君离渊说道:“现在你风头正盛,麒央又有孕,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   “我知道。”君离玹对此也十分谨慎,“现在还是低调些好,父皇不封我的位,倒是对麒央和孩子最好的保护。我准备将凌鸿之调到我军中,多一个自己人,以后办事也多一层方便。凌鸿之虽然是望阳伯长子,但并不像他的父亲。对麒央也一直颇为照顾,为人也稳重,是可用之人。”   君离渊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有数就好。”他相信自家弟弟看人还是很准的,而且君离玹的个性也不会轻易信任谁,除非是他真的仔细考查过的。   说完自己的决定,君离玹又问道:“大皇兄最近如何?”   君离澈笑道:“别提了,他现在整天神经兮兮的,看谁都像是要害他。”   君离玹无奈地摇摇头,这人要是多疑起来,只会越发严重。   “我按你来信所说,给他透了点蛊师的事。他现在已经盯上老五了。不过他的症状从回京就没再发作,怕是会有所怀疑吧?”君离澈说道。   凌麒央笑道:“无妨。只要他和五皇子对上,就再给他下药,让他觉得五皇子是狗急跳墙,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直接弄死他,所以要慢慢磨死他。”   君离渊点点头,“弟卿说的对。回头咱们再去给大皇兄加把火,以他那性子不怕他闹不起来。”   君离澈点点头,“这事交给我去办。”   “好。”君离渊点点头。   莫清歌坐在一边,有些欲言又止。   凌麒央记得他们第一次说到蛊师时,莫清歌也是欲言又止。似乎是知道什么,但又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便问道:“清歌,你想说什么?”   莫清歌低着头,抿着嘴角,没说话。   凌麒央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若知道什么就尽管说。“   莫清歌沉默着,众人也没催他。过了一会儿,莫清歌才开口道:“你们说的那个蛊师我应该在恭廉侯府见过。”   君离渊皱眉,问道:“你怎么会见到?”   莫清歌娓娓说道:“那日罗鼎昇将我强留在府中,晚上我本想去和他说,若府上丢了东西,我会直接赔,让他放我走。可刚走到他书房院外,我就远远地看见罗鼎昇和五皇子,还有一个裹得十分严实的人站在书房门口说话。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周围并没有看守的侍卫,想来是被打发走了。而那个裹得十分严实的人身上有一股很怪的味道,似乎很香,但又好像很臭。”   凌麒央点点头,“有些蛊师身上的确有些怪味,毕竟和尸体打交道,又用自己养蛊。有尸臭味很正常。为了遮掩这种味道,他们自然也要想办法,所以就生出了这种不伦不类的怪味。”   “罗鼎昇不让他们进书房,大概也是怕这个味道留在书房里不好散,惹人怀疑。”君离玹说道。   “嗯,这样便可断定那蛊师的确是和老五有关。而且罗鼎昇也参与其中,连着一起拔出倒也方便了。咱们就借大皇兄的手办事吧,还省事。”君离澈笑道。   君离玹点点头,“望阳伯府就快和恭廉侯府做亲家了,到时候也脱不了干系。”能给望阳伯加一条罪就加一条,罪多了也不算枉死。   “我倒真没想到,皇贵妃居然会牵这条线。”君离澈笑道。   “线牵得越多,结党之嫌越大。父皇可是最恨结党营私之事的。”君离渊说道。   “也是。”君离澈点点头。   莫清歌看了看凌麒央,问道:“你与你妹妹关系如何?”   “你若听说过她那日夜入我和王爷休息的屋子,你便可知她与我关系如何。”凌麒央还记得他婚后第一次回望阳伯府时发生的事。   莫清歌了然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也无妨了。”   “怎么了?”凌麒央问道,   莫清歌想了想,反正蛊师的事都说了,也不差这一件,便道:“罗鼎昇他……有些奇怪的癖好……”   “嗯?”凌麒央不解。   “我那日怕他们察觉,也没敢久留,悄悄从院门口离开。但心下有些慌张,走错了地方。偶然看到……”莫清歌脸泛出绯红,“看到一间屋子里吊着几个j□j的女子,正在被一嬷嬷调教。那嬷嬷嘴里还说着世子最喜欢这些花样,她们是通房丫鬟,若满足了世子的癖好,说不定就能升为侍妾。世子折磨得她们越惨,打得越厉害,就表示越高兴,让她们尽快适应。还说现在世子的妾室就是这么爬上去的。想做主子,身上就要留点记号……”   莫清歌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也说不下去了。   但他的意思在座的人都明白,心里不屑得同时,也觉得日后要闹的事还多着呢。他们只要等着看好戏便是了。 第50章 近日为愉 小影过来时,手上提着好几包酸梅。凌麒央赶紧将人请进来,让人上茶。 小影有些腼腆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听闻有孕的人会喜欢吃酸的,就去买了一些。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渍酸梅,不骗你。” 凌麒央笑着接过来,说道:“我正想吃这口,刚还叫茗礼去买,现下还没回来。”凌麒央打开纸包,里面乌色的梅子虽然因为腌渍而失去了原本的饱满,但肉质却很湿软。凌麒央迫不及待地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随即点点头,“好吃。谢谢。” “您喜欢就好。”小影笑道。茶还没上来,君离澈便先将自己的递给小影,这大热天的跑一趟,想来也渴了。 小影似乎也习惯了,端过杯子就喝了个干净。 凌麒央将纸包递到莫清歌面前,“你也尝尝。” 莫清歌摇摇头,“只闻着我就要反酸了,你留着吃吧。” 有些人不喜欢吃酸,凌麒央也能理解。可他一圈人都让了一遍,谁都没有要吃的意思。就连保证好吃的小影也没拿,说是前阵子吃多了,胃里反酸,君离澈不让吃了。 既然没人吃,那凌麒央也不再客气,自顾地吃起来。 君离玹见他爱吃,也没阻止。和君离渊与君离澈说了一下在二哥封地时的所见。两人知道君承璟过得不错,也放了心。这事也算到此为止,不会再与他人提起。 说完了要说的事,君离渊和君离澈还有事要办,便先告辞了。临走时,凌麒央将莫清歌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与三哥如何?三哥待你可还好?”刚刚一直在说正事,他也时间去关心一下莫清歌。 莫清歌点点头,“我很好,你放心。这阵子又有小影来陪我打发时间,日子倒也充实。” “那就好。”凌麒央放了心,又道:“你还不准备告诉三哥你是卿子的事?” 莫清歌沉默片刻,说道:“不急。” 凌麒央只是关心他,并不是要逼他,便道:“嗯,你有数就好。”说着拿出剩下的那对同心结,说道:“这是我们在攸国时买的,还有一对给了小影和六哥。这对你收着,哪天确定了,就给三哥吧。” 莫清歌看着他手里的同心结,沉思了一下,才接了过来,“谢谢。”不管他最终的决定如何,都不能辜负凌麒央的好意。 “不客气,我只是希望它们都能有所归属。”凌麒央笑道。 莫清歌轻应了一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凌麒央点点头。 看着四人离去,君离玹将凌麒央搂过来,笑道:“你刚刚和莫清歌说什么呢?” “秘密。”凌麒央勾着他的手指笑道。 “小东西,开始有秘密了。”君离玹捏了捏他的鼻尖。 “你也没说不能有。”凌麒央笑看着他。 “也对。”君离玹没有深闻,拥着凌麒央回了书房。 喝了几天孤曜给他改过的安胎药,凌麒央害喜的症状已经基本消失,只是口味越发奇怪,有时前半个时辰前还想吃酸的,后半个时辰就开始想吃辣的了。为了能让凌麒央吃得舒心,君离玹又多请了两个厨子,好全天侯满足凌麒央的要求。而凌麒央那些吃了几口又不想吃的东西,多半都进了君离玹的肚子。 凌爹爹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脸上的伤因为用了上好的药,已经基本看不出痕迹,只是身上还有些青紫,内伤还需要静养。但总体上已经无碍,这也让凌麒央安心许多。 给凌爹爹准备的院子已经收拾了出来,又按凌麒央的要求加了些植被之类,让院子看着更有生气。 趁着今日无早朝,君离玹带着护卫小厮共十几个人去了望阳伯府,准备将凌爹爹的东西搬到王府,从此再无瓜葛。 原本君离玹的意思是全换新的,但凌爹爹有些自己的东西不愿丢弃,君离玹觉得可能那些对凌爹爹来说很重要,反正去一趟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让凌爹爹安心最要紧。 望阳伯听闻麟王爷来了,虽然脸色不好,但也还是恭敬地迎到了门口。 “本王今日来,只是拿走爹爹的东西。”君离玹说道。 “是。”望阳伯应着,让管家带着君离玹去了凌爹爹的小院。 小院如他们离开时一样,依旧冷清着,凌爹爹的东西也都摆在原位,说好听了是没人擅自入内,说不好听了也不过是没人在意罢了。 “去收吧,仔细些,别碰坏了。”君离玹对身边的茗礼道。凌爹爹给了他一张单子,上面写好了需要拿的东西以及所放置的位置,方便他们装箱。至于其他的,凌爹爹也不想要。 “是。”茗礼应了一声,拿着单子带着几个小厮进去收拾了。 君离玹站在院子里,望阳伯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一直低着头。 这时,大夫人走了进来,脸色十分难看,向君离玹行了礼之后说道:“他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伯爷赏的呢。” 君离玹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声道:“爹爹只拿他自己的东西,伯府的东西会给如数留下。本王王府里也没地方放。” 大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说道:“解语快要成亲了,若无这一出,麟王妃还能来喝顿喜酒。说来这姻缘是皇贵妃给牵的红线,到时五皇子和四皇子想必都会来的,这也是我伯府上下的荣幸。” 大夫人话中的意思是即使没有凌麒央,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论身份都比麟王妃要尊贵,也不差他一个。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爹爹现在是诰命卿君,论位份比你要高,日后大夫人要恪守礼节,以免落个不敬的名声。”君离玹看着匆匆收拾的小厮,似乎突然体会到了爹爹长年住在这里时的郁闷和烦躁——望阳伯府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说到凌爹爹被封了诰命卿君,大夫人就气得发抖,奈何她没有一个好儿子,立不了功,她这辈子是封不上诰命夫人了。想到此,大夫人就不禁想到自己养在娘家的那个小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厮手脚利落地将东西装箱,然后抬到马车上。 “王爷,岳卿君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茗礼说道。其实岳卿君的东西真心不多,除了几个要紧的盒子,剩下的都是些衣服和王妃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君离玹微微点了头,吩咐道:“回去吧。” “是。”茗礼应道。 君离玹看了一眼望阳伯,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向外走。 自己的妾氏就这么被麟王爷迁出了户,望阳伯心下也不甘,但也无法,还得恭敬地将人送出去。想来若他没酒后闹这么一出,说不定还能沾着庶子的光得个加封。这下可好,整个一个人财两失。长子凌鸿之虽然也有战功,但毕竟只是副将,皇上要赏,也只是赏凌鸿之这个人,断不会轮到他什么事。 想到这儿,望阳伯私底下狠狠地瞪了大夫人一眼,若不是这个女人生不出儿子,他也不会在诸侯伯中低人一等。加之他打卿子一事在朝中传开,更是让他丢尽了颜面。每次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他,望阳伯就不禁觉得他这个大夫人简直就是个丧门星,若不是她跋扈霸道,说不定自己这么多年已经和堂溪颜诺培养出了感情。若是有了感情,堂溪颜诺那时便不会拒绝他,他也不会因为愤恨多年而殴打他,也就不会出和离这种事了。 望阳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看自己的大夫人越觉得不顺眼。便冷哼一声,去了周姨娘的院子。 大夫人狠狠地盯着望阳伯的背影,也是越想越来气,便对自己的贴身侍女道:“去我母家,告诉娘亲,语儿成亲,让那个小骚蹄子老实待家里,别跑出来丢人。” 侍女点头应了,大夫人口中的“小骚蹄子”,正是望阳伯府那位不招大夫人待见的二小姐。而大夫人对二小姐的态度向来如此,她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有期待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凌麒央的身孕已经三个月了。原本平坦的肚子也感觉有了些肉,腰也略粗了那么一点点。 一直关心着凌麒央胎象的皇后着人送了不少料子来,好让凌麒央材制宽大一些有衣服。爹爹住在府上,凌麒央每天也多了个去处,但凌爹爹好静,有时候凌麒央上午也来下午也来,闹得他连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偶尔会让人在外面守着,凌麒央一到门口就被挡了回去。 虽说现在这府里是王妃最大,但里面的是王妃的爹爹,王妃也得听他的,所以挡着王妃的小侍们也不敢怠慢,好言好语地把凌麒央劝了回去。 凌爹爹伤好之后,孤曜就回了自己的宅子,偶尔有空会到王府来看看凌麒央和凌爹爹,话也不多。基本上吃过晚饭便回去了,也不多留。为了在有需要时时刻看顾凌麒央,孤曜推掉了许多疑难杂症的外诊,传话说要么到京中来,要么另请高明。 这日凌麒央又被凌爹爹挡在了门外,现在正是暑天,在外面多待一刻都是受罪,凌麒央干脆去了君离玹的书房,准备找本书来打发时间。 “从师父给爹爹弄了一箱书,爹爹就不怎么理我了。”凌麒央靠坐在榻上,吃着西瓜,手边放着刚翻了两页的书。 “爹爹也需要有自己的时间。”君离玹从公文中抬起头,笑道。 “以前在望阳伯府的时候,我天天和爹爹在一起,他也不烦。”自从离了望阳伯府,爹爹的性子也好了许多,只是开始不理他了算怎么回事? “以前爹爹没自由,想做的事又做不了,只得和你待着打发时间。现在爹爹想做什么都随意了,自然要弥补之前的缺憾。”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缘故,凌麒央有时也会露出些孩子气的抱怨,每每听他说,君离玹都觉得凌麒央这点小性子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也对。”凌麒央摸了摸有些涨的肚子,说道:“我昨天还看到爹爹做画来着。” “爹爹好兴致,你就别去打扰他了,乖乖跟我待着吧。” “嗯。” 两人有一句没有句地聊着,茗礼在门外通报道:“王爷,崇王爷让人送信儿来了。” “进来。”君离玹说道。 茗礼走进来,将一张纸条交给君离玹,说道:“来人说崇王爷让转告您,他这几日要在宫中照顾皇后娘娘,您若无事,就不要去后宫转了。” 君离玹点点头,说道:“去准备些补品送到皇娘那里,就说我会照顾好麒央,让皇娘安心养病。” “是。”茗礼应声退了出去。 等茗礼离开,凌麒央问道:“怎么了?” 君离玹打开纸条看了看,说道:“六哥说皇贵妃近日来胎象一直不稳,让咱们避开些。皇娘那边称病重,六哥去侍疾,装个样子,免得惹人怀疑。” 皇后一直假病,皇贵妃现下又不安稳,若孩子保不住,用这个法子也可撇清关系,而且宫里人都可以给他们做证。 “你怎么看?”君离玹问道。 凌麒央笑道:“说实话,皇贵妃这个年纪并不适合生育。若孩子保不住,要么是皇贵妃自己身体的原因,要么,就是有人动手了。” 君离玹点头轻笑,“不管哪一种,对我们都无害。” “嗯。若这孩子莫名其妙的没了,皇上必定要追究,而皇贵妃母家之前的嚣张也会因为孩子没了,言官们没了顾忌而被提到明面上弹劾。我们就等着看戏便是了。”凌麒央笑道。 “聪明。到时候我们再去添一把火。”君离玹走到榻边,轻轻摸上凌麒央的肚子。 凌麒央眯着眼躺下,有些眨困。 “睡吧,睡饱了才有精神看好戏。”君离玹拉过一边的薄被盖到凌麒央肚子上。 凌麒央轻应了一声,闭上眼,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君离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第51章 胎记为惑 这日一早,凌麒央还在睡,君离玹陪着凌爹爹吃完早饭,就听茗礼来报,说奕王爷来了。 今儿个早朝,君离渊告了病。君离玹本还想着等凌麒央醒了之后去三哥府上看看,不想人就来了。 “去忙吧。”凌爹爹喝着茶,让君离玹不必顾虑他。 君离玹点点头,说了句晚上和麒央一起来陪爹爹用晚膳,便离开了小院,向书房走去。 坐在书房里的君离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显然不是高兴。君离玹走进去,说道:“三哥,今早听说你病了,哪不舒服?” “没病。我有话要和你说。”君离渊看了看门外,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君离玹对茗礼摆摆手,说:“出去守着,除了王妃谁都不准进来。” “是。”茗礼将小厮端来的茶放到君离玹手边,便退了出去。 “怎么了?”待书房就剩下他们两人,君离玹问道。 君离渊酝酿了一下说辞,开口道:“清歌身上有个胎记。” 君离玹不解地看着他,莫清歌的胎记好像不值得特地拿出来说吧。而且一个胎记而已,三哥也不至于为此不快吧。 “那个胎记在他腿根,红色梅花状。你当年还小,可能根本不记得。但我对这个胎记却有些印象。”君离渊沉声道,听语气事情并不简单。 “怎么?你在哪见过?”关系胎记的事,凌麒央并没有和他提过,也许凌麒央也没有发现。毕竟当时莫清歌是伤了,但没伤到私密之处。 “二哥的母妃玚贵人的眉心就有那样的个胎记。若是寻常胎记长到脸上,多半等同于毁容,但玚贵人的梅花胎记却长得恰到好处。玚贵人出身不高,能被选中也是因为这胎记的特别吸引了父皇。”君离渊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我的印象也模糊了,连玚贵人的样子也忘得一干二净。但因为那胎记太过特别,而且挺好看,所以还能记得一些。” “玚贵人过世时我们年纪都还尚小,三哥虽然有些印象,但终归不全面。不如问问皇娘吧,皇娘肯定会记得。”若真如三哥所言,君离玹也觉得事情可能会有旁的发展,并且是他们所不能控制的。 “嗯,待过些日子,我再旁敲侧击地问问皇娘。希望一切只是我多心了。”君离渊的脸色依旧说不上好,显然还在为这件事疑心,“顺便再让离澈查查莫清歌小时候的事。” “嗯。不管怎样,看莫清歌待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一直很安分,不像是有什么旁的心思。至于其他的,等六哥查出结果再说。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君离玹对玚贵人完全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君承璟的生母罢了。 “嗯。行了,我先回去看看清歌,以免我一早便不在,让他多心。”君离玹站起身。 君离玹轻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三哥终得佳人了?” 君离渊摇摇头,说道:“他只是不排斥我近身罢了。我不想吓着他,所以还没到那步。” 男人能在那种时候忍下来着实不易,可见君离渊对莫清歌是真的上心了。君离玹笑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莫清歌也是个有心的,不会辜负三哥的情意。” 君离渊拍拍君离玹的肩膀,说了句“走了”,便离开了麟王府。 近日来虽说皇贵妃的胎不安稳,但孩子到底还在她肚子里,太医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能是天气炎热,皇贵妃中了暑气,但因为有孕,又不能乱用药。 皇贵妃那边一日不能解决,皇后那里就要继续装病。为了不惹人怀疑,也免得皇上前去看皇后时有所觉察,凌麒央给皇后配了种药,让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全然一副病态。 如此果然瞒住了皇上,按理来说皇后若病着,应由皇贵妃代理后宫之事,但皇贵妃现下也不安稳,别的嫔妃又没有这个资格,所以大权仍留在皇后手中。 这日早朝之后,延熙帝问君离玹,“麒央现下可还安稳?” 君离玹回道:“麒央现下很好,只是有些贪睡。麒央的师父不时来照看他,加上凌爹爹在府上陪着,他心情也好,一切安稳。” 关于孤曜是凌麒央师父一事,君离玹早前就找了机会和延熙帝说了。延熙帝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也没多问。像是早就知道了。再想到之前药猫的事,君离玹更深信自己的皇父所知道的远远比他多,也比他早。 “那就好。医圣虽说是麒央的师父,也算是你们自家人,但你凡事都要让人照顾周全,切勿怠慢。”延熙帝说道。 “是,儿臣明白。”君离玹说道。 “还有,诰命卿君即已在你府上,你也要尽孝才是。” “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教导。”顿了一下,君离玹又道:“听闻皇贵妃身体一直不适,敢问父皇,可要麒央前去看看?”虽然他与皇贵妃对立,但面上应该做的还是要做全。 延熙帝想了想,说道:“不必。若是麒央无事,倒可以给你皇娘看看。夏季里生病,朕总有些不放心。” “儿臣知道了。”君离玹说道。其实他心下也有些疑惑,父皇应该是信得过凌麒央的医术的,如今皇贵妃身体不适,父皇为孩子着想也应该让凌麒央去看看。如此否决,究竟是怀疑凌麒央会做手脚?还是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孩子? “还有一事。过几日攸国君就要前来进贡了,这次炽泽新帝也会一同前来。你看派谁去相迎比较合适?”延熙帝问道。 攸国要来进贡的事君离玹是知道的,但单文柯要一起来,他却不知道。虽然他们离开攸国前,单文柯曾说过要来商议结盟之事,但时间却未定。 想来单文柯没有通知他也可以理解,毕竟在邺国的地盘传他国消息可比在攸国难得多,一个不小心被延熙帝发现,那麻烦的就是他君离玹了。 思索了片刻,君离玹说道:“儿臣以为,应该由三哥出面相迎比较合适。” 延熙帝挑了下眉,让他继续。 君离玹接着道:“听说大哥近来身子一直不好,六哥在照顾皇娘,儿臣要照顾麒央。四弟和五弟虽然清闲,但三哥近来也没旁的事,按长幼来看,理应三哥去,一来表明大邺并未看轻攸国,二来,也算是对炽泽这位新皇帝表示尊重。” 延熙帝点点头,“嗯,就这么办吧。” “若无其他事,儿臣先告退了。”君离玹说道。 “去吧。”延熙帝摆摆手,也没太多表示,提起笔开始批今日的折子。 延熙帝让凌麒央去看皇后的病,凌麒央自然不会怠慢,去雅坤宫陪皇后说了一下午的话,便去回了皇上,说皇后是因为长年劳心后宫之事,积劳成疾,才病倒的。这个病只需慢慢静养,方能痊愈。 延熙帝听完也放了心。皇贵妃那边似乎也有了些起色,前两日她不思饮食,终日躺在床上,没想到胎象倒比之前安稳了许多,人也不再难受了。所以延熙帝便信了太医的话,觉得皇贵妃只是中了暑气,休息好了便无碍了。 攸国君与单文柯如期到达邺国,为表诚意,单文柯也带了不少礼物。君离渊前去迎接,并将一行人带到了奉金驿馆休息。 次日一早,攸君王与单文柯便前去面见了延熙帝,至于谈了些什么,无人得知。中午时分延熙帝下令,今晚在合湘宫设宴,宴请两位国君,并让诸皇妃、皇子作陪。 凌麒央傍晚时分进宫,不想迎面遇上正要去合湘宫的皇贵妃。 凌麒央行礼道:“皇贵妃万安。” 皇贵妃坐在步辇上,脸上浓妆艳抹,遮住了苍白的脸色,眼角斜睨了凌麒央一眼,说道:“听说你有了身孕,还真是好福气啊。” 凌麒央虽然不喜皇贵妃,但也不能与她对着干,便道:“多谢皇贵妃。” “本宫素来听说麟王爷疼王妃,怎么今日没跟着?”皇贵妃的笑意有些冷,显然只是皮笑肉不笑,也没让凌麒央起身。 “王爷一早便进宫了。”凌麒央说道。现在他的肚子已经略有显怀,这样跪着实在不太舒服。 “是吗?麟王爷还真是能为皇上分忧啊。” 凌麒央低头不语。 “对了,本宫听说你爹爹已经从望阳伯府出来了。他这一走,想必本宫的姐姐也会舒心许多。”皇贵妃嫣笑着。 “爹爹得了自由,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凌麒央也不准备和皇贵妃争。 “嗯。”皇贵妃摸了摸出怀的肚子,说道:“说到养孩子这事,还真是个命。姐姐无福,只生了两个女儿。不过好在本宫有皇恩庇护,现下又怀有一子。想来也没人敢欺负到本宫与姐姐头上。” “是。”凌麒央应道。 “麒央?”此时,皇后的凤驾从另一边走过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凌麒央,皇后心里一提。 凌麒央转身,看到皇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向皇后行了礼。 “好孩子,快起来。”皇后下了凤辇,赶紧来扶凌麒央。 皇贵妃见皇后来了,也无法再刁难,便要下辇行礼。 皇后冷着脸道:“妹妹还是不必多礼了,怀着身孕能免的礼数就免了,这点皇上也说过许多次,本宫不敢忘,而且时刻惦念着妹妹的安好。倒是妹妹似乎忘记了皇上的吩咐。” “臣妾不敢。”皇贵妃虽说着不敢,但脸上倒没有半分惧色。 “怎么了?”延熙帝这时正带着两位君王和诸皇子前往合湘宫,不想走到这儿就看到皇后与皇贵妃的步辇当在前面。 听到延熙帝的声音,皇后与凌麒央立刻转身行礼。皇贵妃盈盈一笑,微微伏了伏身。 “这是怎么了?都堵在这儿?”延熙帝问道。 站在后面的五皇子立刻走上前来,扶住皇贵妃的手臂,问道:“母妃,您没事吧?” 攸国君一言不发地看着。倒是单文柯笑出了声,“以本君看,皇贵妃的脸色似是比麟王妃还好些呢。” 延熙帝也发现了这点,问道:“麒央如何?可是不舒服?” “儿臣无事,多谢父皇关心。”凌麒央说道。虽然刚才跪得有点不舒服,但他知道并无大碍。 “刚刚臣妾过来的时候,妹妹正在同麒央说话,麒央一直跪在地上,怕是凉着了。”皇后说道。 延熙帝不甚高兴地看着皇贵妃。君离玹此时走到凌麒央身边,摸了摸他的手,发现并不凉,才略放了心。 “臣妾糊涂。刚刚和麟王妃说着话儿,就把他怀了身子的事给忘了,皇上赎罪。”皇贵妃一脸无辜地看着延熙帝。 延熙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小侍和侍从,冷声道:“皇贵妃记性不好,你们也不提醒着点?各自去领三十杖,以儆效尤。” 皇贵妃身后的小侍和侍从都抖了一下,侍从还好说,小侍多半得没命。 皇贵妃一声不吭地娇笑着靠在延熙帝身上,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皇后开口道:“臣妾看麒央脸色不好,想让他先到臣妾宫中休息一下。” “快去。”延熙帝点点头。 君离玹半扶着凌麒央,行礼道:“皇娘陪着父皇吧。今日两位君王都在,皇娘作为国母,理应陪同。儿臣带麒央去休息便是。” “也好。”皇后点头说道:“坐本宫的步辇过去。” “这……”君离玹有些犹豫,此举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听你皇娘的。皇贵妃身子不适合,继续做你的步辇吧。皇后同朕一起,陪两位国君散步过去便是。”延熙帝说道。 “是。”皇后行了礼,站到延熙帝身边。 凌麒央坐上步辇,和君离玹一起去了雅坤宫。 步道上只剩下皇贵妃和五皇子。皇贵妃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愤恨地盯着延熙帝离开的方向,连指甲拗断了都不知道…… 第52章 助兴为险 步辇到了雅坤宫门口,君离玹将凌麒央抱下来,直接进了偏殿的寝室。 被放到床上,凌麒央看着君离玹不甚高兴的脸,微笑道:“我没事。” 君离玹帮他脱了鞋子,又盖好被子,坐到床边说道:“下次再也不让你单独入宫了。” “遇到皇贵妃只是偶然罢了。”按理说皇贵妃身子不太好,应该在宫里休息才是。没想到今天却跑出来了,又如此盛装,想来也是怕这次设宴,她若不出席,让皇后占了风头,分了宠爱,抢了她的风光。 “的确是我疏忽了。”君离玹轻揉了揉凌麒央的膝盖,问道:“疼吗?” 凌麒央摇摇头,“其实也没跪多久,幸好皇娘来的及时。只是现在肚子出来了,跪久了有一种下坠的感觉。” 君离玹紧张地问道:“可疼了?不许瞒我。” “没有。”凌麒央笑道:“有师父给我的安胎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也是。”不过想到凌麒央跪在那里受刁难,君离玹就觉得心疼,“一会儿我让他们先给你弄点东西,吃饱了再去合湘宫。” 凌麒央点点头,又问道:“单文柯这次来是为了结盟之事?” “应该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单文柯与父皇谈时,我并没被允许进书房。”君离玹倒也不觉得好奇,反正不管是好是坏,他总会知道结果的。 “我只是在想,他到底打算用什么来获得结盟的信任。”凌麒央靠的软枕上,心下有些好奇。 “不清楚。不过单文柯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之前不过是被人压制着,才看起来像个好人。”君离玹说道。 凌麒央失笑,他第一次听到君离玹这样评价一个人,虽然听起来评价不高,但也是实话。 “聪明人不一定是坏人,单文柯虽然心眼儿多,但目前来看做人还行。”凌麒央说道。 君离玹捏了捏他的鼻子,浅笑着沉声道:“不许夸赞别的男人。” “不是夸赞,只是客观评价。”凌麒央笑着抓住君离玹捏他鼻子的手。 君离玹反握住他的的手,说道:“反正不许。” “知道了。”凌麒央也没反驳,这对他来说算是两人之间的一点小情趣。 半个时辰后,两人才去了合湘宫,酒宴已经开始,侍从将两人带到座位上。 见两人落座,延熙问道:“麒央可还好?” 凌麒央起身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无碍。” “那就好。坐吧,看有什么喜欢的就多吃些。”君离玹压了压手,让他坐下。 “是,谢父皇。”凌麒央坐下,君离玹开始给他布菜。其实两人刚刚在雅坤宫已经吃得半饱了,来这儿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皇贵妃见延熙帝从进来就没多问过她一句,心下不干,怒瞪了凌麒央一眼后,手指用力捏着筷子,却不小心碰翻了杯子。清脆的声响让中间的舞姬们也吓了一跳,舞步也有些凌乱。 延熙帝看向皇贵妃,问道:“爱妃身体不舒服?” 见皇上问到自己,皇贵妃的气消了一些,笑着开口道:“臣妾没有不舒服,只是这舞看得臣妾有些困了。” 延熙帝皱起眉,这些舞蹈都是专门为迎接攸国君和炽泽帝而排的,也是对他们表示欢迎。现下皇贵妃却觉得无聊泛困,这让延熙帝不禁有些恼火。若是客人觉得无趣便罢了,现在自己的妃子来驳自己的面子,像什么话?! 五皇子君承晰反应得倒快,立刻起身道:“父皇恕罪。母妃有孕在身,难免困倦,并无其他意思。” 她这话一说,皇贵妃也反应了过来,赶紧起身道:“是臣妾失言了,皇上恕罪。” “罢了。”延熙帝并没发作,只是摆摆手让两人坐下,“你们若能想到更好的节目,朕也可以允你们助兴。” “皇上,其实这舞蹈不错,本君看着喜欢。”攸国君笑道。 “的确。”单文柯也附和道:“这舞蹈即展现了女子的柔美,又不失大气。乐曲配得也好,听着很是舒服。” 延熙帝缓和了神色,笑道:“两位若喜欢,朕让教坊将曲谱赠与两位,回去也可以按习俗编排。” “如此甚好。这曲若以古琴来弹奏,相必会更加出色。”单文柯笑道。他对琴曲多少有些研究,能得一好曲,也实为难得。 “说到古琴,儿臣突然想到三皇兄府上就有一位琴艺出众的琴师。想必也能为宴席助兴一二,不知三皇兄可愿将人带来?”君承晰起身道。 他身边的君承衍看了看君离渊,又看了看延熙帝,举杯挡住嘴角的不屑地笑意。 之前君承晰就用莫清歌的事向延熙帝告过状,当时因为有君离玹从旁解释,皇上信了君离渊,这才没有追究。 “此乃宫宴,让我府上的琴师来助兴,怕是会扰了父皇和两位君王的驾。”君离渊说道,他并不希望莫清歌在这种场合露面。 君离玹也皱起眉,上一世延熙帝就是因为莫清歌琴艺出众,才将人宣入宫中。如果今日让皇上听到莫清歌的琴,再起接入宫中之念,岂非毁了三哥的良缘? “三皇兄不愿让他前来,是否还在怪弟弟前些日子误会了三皇兄,还在生我的气?”君承晰显然不准备就此做罢。 “自然不是,五弟多虑了。”君离渊说道。 “那就请他过来吧。能为父皇和两位君王助兴,也是他的福份。”君承晰笑道。 延熙帝看了看三子,说道:“去把人带来吧。” 君离渊无法,只得应是。 凌麒央并不知道君离玹的担心,但他对君承晰的这个提议也很反感。 君离澈心里打着算盘,想着一会儿万一君承晰再加刁难,他也好有个应对。好歹莫清歌是三哥的人,又是小影的先生,他自然不能不管。 没多久,莫清歌便被接进了宫。在向延熙帝和皇后行过礼后,延熙帝道:“听闻你琴弹得不错?” “回皇上,只是勉强入耳罢了。”莫清歌一直低着头,说话声音也不高。 “你能留在奕王府上,自然有你的长处。”延熙帝说道。 “皇上过誉了。草民能留在王府,是奕王爷可怜草民罢了。草民虽在王府,但王爷也极少听我抚琴,所以实在没什么用处。”莫清歌说话很有分寸,这让君离玹他们也松了口气。 听他的话的确与君离渊和君离玹当日所说的相同,延熙帝最后的那半分疑心和试探也消失殆尽了,说道:“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抚上一曲助兴吧。曲目随意便是。” “是。”莫清歌行了礼,站起身,坐到一边的古琴前,手指轻拨了几下,试过音后,开始弹了起来。 朴素的小调让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却让人听得入迷。沉浸在曲中的莫清歌不禁抬起头。在看清他的容貌时,皇后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盯着莫清歌的脸,似是要看得更仔细些。 而此时,延熙帝的目光也显然与皇后落在了同一处,只是眼中的平静大于疑惑。君离玹心也微微跟着提了起来。 “怎么了?”察觉到君离玹的不对劲儿,凌麒央小声地问道。 君离玹犹豫了片刻,问道:“若父皇要留莫清歌在宫中,你可有办法解围?” 凌麒央一愣,对他这个想法感到很意外。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皇上和皇后的反应,突然觉得君离玹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但想了想,又觉得事情并不会那么糟。 “皇上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无故给宫中添人。而且有皇娘在,皇上会顾及皇娘的面子。”说到这儿,凌麒央笑了,“再说,不是还有皇贵妃在吗?她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宫里多出一个三哥的人。” 君离玹失笑,说道:“保不准她会推波助澜一下,说不定还能搅得三哥与父皇反目。” “以皇贵妃的脑子,未必看得出三哥喜欢莫清歌。就算以后她侥幸想到了,也失去提的时机了。”凌麒央倒不太担心。 “若是父皇看出什么来,会不会对莫清歌不利?”君离玹又问道。莫清歌若只做琴师那就无所谓了,但若作为君离渊喜欢的人,那问题就大了。 凌麒央摇摇头,“现在三哥并没表现出什么,皇上就算再聪明,也不会读心。就算皇上怀疑,也仅是怀疑而已。我朝只有皇上不会有男妃,若皇上为此处置了莫清歌,那朝堂上必会议论皇上有意立三哥为储。而父皇最不喜欢的就是朝臣揣测太子人选,所以父皇不会怎么样。只要三哥和莫清歌把握好度就好。”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的就是你。”君离玹笑道。 “你若听爹爹说,可就不止十年了。”凌麒央给他夹了菜,让他安心。 曲终后,单文柯称鼓起了掌,说道:“大邺果然人才济济。一个小小的琴师都能将如此质朴的曲子弹得让人入迷,实在难得。” 莫清歌起身行礼,并未多说什么。 延熙帝也很满意,看着他的脸,问道:“你姓莫?” “是。”莫清歌回道。 “是从小就姓莫?家里是哪的?”延熙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草民老家是滇州的,年幼时因父母双亡,以至无家可归,后被闲雅阁老板捡到,扶养成人。”莫清歌说道。 延熙帝听完,眼中的疑惑尽消。皇后在他身边小声道:“大概只是人有相似罢了。” 延熙帝点点头,又道:“你可愿入宫做教习?” 君离渊闻言,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君离澈不动声色地拍拍君离渊的腿,让他冷静。 君离玹看了看延熙帝,又看了看皇娘,也没说话。只有凌麒央似乎很放心地吃着点心。 “草民不愿意。”莫清歌磕头道:“草民虽然年岁不大,但实在经历了太多的身不由己。如今幸得奕王爷怜悯,才得了自由。奕王爷对草民来说,就是恩同再造。皇上如此问草民,草民心中感激皇上抬爱。但人应知恩图报,即使宫中教习的身份高过奕王府中的琴师数倍,草民也宁愿只为琴师,只求报答奕王爷恩德。” “皇上。”此时皇贵妃语气娇软地开口道:“依臣妾所见,宫中的教习和琴师,技艺都远远高于奕王府的琴师。而且宫中教坊已经人满,实在无需在多要一个人。”她不是看不出来皇上皇后的惊讶,所以更不能把人弄进来。 延熙帝看了看皇贵妃,又见自己三子面色如常,似乎并未有异养,也不是太关心这个莫清歌,便点头道:“皇贵妃说的是,知恩图报是好的,朕也不勉强。你下去吧。” “是,草民告退。”莫清歌行完礼,便退了出去。 席间的几人也都松了一口,开始继续饮宴…… 第53章 联姻为议 莫清歌离开后,其他歌舞又接了上来。凌麒央继续吃自己的,君离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向君离渊和君离澈举了举杯,算是庆祝逃过一劫。 君离渊也安了心,专心于宫宴之上,以免走神太过,引人怀疑。 “陛下,本君有一事,想来也关系到你我两国结盟交好。”单文柯开口道。 “但说无妨。”延熙帝点点头。 “适才本君说邺国人才济济,想来若炽泽能与大邺结为姻亲,一方面有助于你我之间相互信任,坚固彼此的立场,另一方面,对炽泽下一代皇子的培养和长成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君离玹抬眼看向单文柯,这个提议是非常好,两人结盟用联姻维系巩固的也不在少数,但问题是谁嫁比较合适。 此时攸国君也开口接道:“炽泽帝虽为新君,但治国有方,为人谦和。的确是值得托付之人。”与单文柯几日相处下来,攸国君觉得此人很不错,是个值得结交的盟友。 延熙帝想了片刻,说道:“朕有两个女儿,同岁,只是月份上差些。且也都到了适嫁的年纪,朕也在为公主留心。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凡事不得不多加考虑。” 其实邺国的两位公主年纪都不小了,只是延熙帝一直在挑选人家,总没有合适的,才一拖再拖。反正是公主,年纪略大一点也无妨。 “陛下爱女情切,本君明白。这事倒也是急不得,还得看公主的愿意,本君不喜欢勉强。”单文柯笑道。 “嗯。”延熙帝点点头,算是应了单文柯联姻的提议。 座位上的皇贵妃眼睛一转,笑道:“炽泽帝怕是对两位公主还不太了解。大公主善于诗书,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皇上宠爱着,她又愿意读书,所以学问上自是不差的。二公主精通音律,看炽泽帝刚刚对琴音颇为喜好,想来二公主应该更合适您。” 皇贵妃看似在向炽泽帝介绍两位公主的所长,实际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两位公主母妃早亡,大公主由皇后抚养,二公主由皇贵妃抚养。虽然年纪相当,但性格却截然不同。皇贵妃之所以偏袒二公主,也不过是想利用二公主拉拢炽泽的势力,好为己用罢了。 这个道理君离玹他们懂,至于延熙帝是否能想到这一层,就不是他们可以议论的了。 “公主仍待字闺中,皇贵妃如此一说,不免有碍公主的名声。若是日后传出去两位公主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揭出短处和不足,反倒是连累的公主,被人说三道四了。”单文柯显然对皇贵妃的热情并不领情。 皇贵妃讪笑了一声,“本宫也只是希望炽泽帝对公主有一个了解,才能选择最适合您的。” 单文柯轻笑道:“要不要将公主嫁于我,还得得陛下的意思。现在让我选,实在为时过早。” 延熙帝见单文柯态度谦恭,谨守礼节,心下也是颇为满意,便道:“这事待我与皇后商量过后再答复你。” “好,”单文柯笑着点头。 皇贵妃听延熙只说于皇后商议,心下不满,却也不敢发作。片刻之后起身道:“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了。” 延熙帝也没多留她,只点头道:“回去吧。” “妾臣告退。”皇贵妃行了半礼。 “儿臣送母妃回去。”君承晰起身对延熙帝道。 延熙帝摆摆手,便随他去了。 宴席在歌舞声中继续,一片融洽和乐…… 宴请结束后,君离澈陪同延熙帝一起,送皇后回宫。君离渊则前去送炽泽帝和攸君王回驿馆。 君离玹带着凌麒央回了王府。沐浴过后,两人坐在床上,凌麒央将装着酸梅子的小碟放到床上,靠着君离玹,吃得挺高兴。 君离玹摸摸凌麒央的肚子,微笑道:“虽然知道还有好几个月,但心里还是不免盼望。”前世他对子嗣这件事并无感觉,也无执念,但如今,心里却终日欢喜着,也会想着若有一个像麒央的孩子,定要把他宠上天去。 “嗯。我只希望他是个健康的孩子。”凌麒央自然也会盼望,他不求孩子飞黄腾达,只求平安健康就好。 “会的,有前辈在呢。”君离玹笑道:“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一直在给孩子想名字。但觉得都不好,至今没想到满意的。” 凌麒央失笑,“还早的呢,慢慢想。”他倒是从未考虑过名字的问题,也许接下来他也应该想想。 “好了,这酸梅别吃了。”君离玹将他手边的小碟子拿开,“我真怕孩子没什么事,你倒吃坏了胃。” “还好。”凌麒央也没和他争,反正一觉醒来又可以吃了。伸手抱着君离玹的腰,凌麒央枕在他的肚子上,说道:“你觉得单文柯何时会来麟王府?” 君离玹手指插-进凌麒央的头发,问道:“你怎知他会来?” “在皇上面前,他不能表现得于你太过熟识。不过既已到了邺国,以他的心思,岂有不来的道理?”凌麒央闭了闭眼睛,接着道:“何况他又提出要联姻,虽说为是了两国关系,但焉知不是为了让你信他愿意遵守之前的承诺?” “妻卿想得周全。”君离玹笑道:“那你觉得父皇会将大公主嫁他,还是二公主?” “就私心来说,自然是大公主更好一些。毕竟她是皇娘抚养的,单文柯也是个稳妥的人,不失为一个托付终身的好人选。但我想皇贵妃那里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与大公主着实没有什么接触,虽然他是卿子,但也是男子。公主养在阁中,即使他是王妃,平时也是不宜相见的,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了解。 “嗯。大公主的婚事一直是皇娘惦记的,若能嫁得好,也算了却了皇娘一件心事。”君离玹说道。 “其实无论谁嫁过去,对咱们来说都无碍。就算是二公主,单文柯也会守诺,只是彼此往来麻烦些罢了。这件事也不要表现得太积极,以免皇上疑心。至于最终的人选,我想父皇还是会问过单文柯的,毕竟自己的女儿,就算平时甚少在意,也希望她嫁人后能得夫君疼爱。若公主与单文柯不睦,也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对于政治联姻,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夫妻感情好,两国的关系自然也是顺风顺水。若不好,再闹出什么传言来,反目成仇也不是没有。 “嗯,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若是皇贵妃那边积极点,说不定对我们倒是有利。”君离玹笑道。毕竟是两国联姻,皇上也不得不顾及以后可能会涉及到的立储之事。 凌麒央没再说什么,靠在他身上闭着眼。君离玹摸摸他的脸颊,低声道:“要睡吗?” “不……”凌麒央小声道:“就这样趴一会儿。” 君离玹笑着应了,享受着两个腻在一起的温暖。 可还没等君离玹享受够,茗礼就匆匆跑了进来,说道:“王爷、王妃,崇王爷派人带话,说皇贵妃小产了。” 凌麒央睁开眼,与君离玹对视片刻。 君离玹转头对茗礼道:“知道了,先别张扬,等宫里的消息。” “是,小的明白。”茗礼说完便退了出去。 君离玹看着凌麒央,问道:“你怎么看?” 凌麒央摇摇头,“皇贵妃一直胎象不稳,小产虽然是情理之外,却也算意料之中。我现在也不能断言什么,看太医院如何答复吧。” “嗯。” 没多会儿,茗礼又跑了进来,“王爷,皇上的贴身侍从来了,说若王妃有空,还请进宫一趟。皇贵妃怕是不好。” 凌麒央微微皱起眉,皇上既然派人来了,他就是没空也得去。 “去回话,说我换了衣裳就来。”凌麒央说道。 “是。”茗礼应道。 君离玹扶着凌麒央下了床,又给两人穿好衣服。 凌麒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顺路去师父那里一趟。” “嗯?”君离玹不解地看他。 “带上师父。皇贵妃小产这事可大可小,师父的话会更有说服力。而且皇贵妃还不是死的时候,她若不在了她母家还怎么嚣张下去?她母家若不嚣张了,如何抓住更大的错漏连根拨起?”他是不喜欢皇贵妃,便凡事也要看得长远些。爹爹多次教导他,鼠目寸光是成不了大事的。凡成大事者,除了聪慧外,更重要的还是学会忍,以及未雨绸缪。 “好。”君离玹也没再耽搁,整理好凌麒央的衣服,便带人出门了。 马车已经备好,两人先去了孤曜的宅子。宅子不小,却没有匾额,若不是茗礼之前来过,凌麒央都要怀疑这宅子是不是无人居住。 两人到的时候,孤曜正在给凌爹爹炖药膳,准备明早再热一次就送过去。在得知两人的来意后,孤曜也没说什么,拿着药箱就上了马车。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景泰宫内一片肃静。寝殿大门紧闭,小侍和侍从们噤若寒蝉地守在外面。 见麟王爷一行来了,守在门口侍从打开门。三人走了进去。 殿内的血腥气很重,皇贵妃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父皇、母后。”两人行了礼。 延熙帝闻言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孤曜。其实孤曜一进门,众人便注意到了他,以他的气场,想不注意都难。只是延熙帝一直在低头想事情,才忽略了。 “你来了。”延熙帝看着孤曜,没有疑问,也没有呵斥,只是像旧识一般。 孤曜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众位妃嫔虽然低着头,但眼睛还是不时的瞄向孤曜。 “儿臣医术浅漏,怕延误皇贵妃的病症,特请了师父与儿臣一同前来。”凌麒央说道。 延熙帝点点头,对孤曜道:“有劳了。” 此时,窝在皇后怀里的墨玉儿小小地叫了一声。凌麒央走过去,一眼就发现了它右后腿似乎有些不对劲,腿上的毛也湿漉漉的。 “这是怎么了?“凌麒央边问边身手一摸,手拿开时掌心一片乌色的血。这血显然是墨玉儿自己的,药猫的血都是黑色的。 皇后将墨玉儿小心地交给凌麒央,随后解释道:“听闻皇贵妃小产,我赶紧赶过来,这小东西跟着我,我也没把它送回去。不想在外头等消息时,墨玉儿就直接扑向了五皇子。五皇子一惊,就将墨玉儿扇到了一边的门柱上,弄折了腿。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腿都折了还继续往五皇子身上扑,本宫也没来得及阻止,五皇子大概也是被吓着了,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就刺伤了墨玉儿。” 凌麒央听完眉头紧锁,他知道墨玉儿不会随意扑人的。 小东西虚弱地在凌麒央手上舔了两下,似是要睡过去了。凌麒央狠狠地瞪向君承晰。 君承晰轻抽淡写地说道:“我不喜欢猫,它突然扑下来,吓了我一跳。再加上母妃小产,我心里乱,才伤了它。” 延熙帝沉默地看了看君承晰,又看了看孤曜。随即站起身,一脚踢在了君承晰的膝弯处…… 第54章 身份为惊 被延熙帝一脚踢到膝弯,君承晰被迫跪了下来。惶恐的脸上明显带着焦急,忙说道:“父皇。” “你还有脸叫朕父皇?!”延熙帝大怒道。 “父皇,您……您这是怀疑儿臣?就因为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畜生?父皇,儿臣冤枉啊!”君承晰俯首道。 “冤枉?你若身上无异,墨玉儿怎么不去扑别人,而要扑你?墨玉儿是药猫,你大概也不知道药猫是什么,但它的判断朕信!何况你若是心里没鬼,为何要杀人墨玉儿?”延熙帝狠狠地盯着君承晰。 “父皇,儿臣并没有要杀它,只是当时心烦意乱,才错了手。况且它只是伤了,并没死啊。”君承晰一脸焦急,似乎真的是被冤枉的,“父皇,母妃是儿臣的亲娘,儿臣怎么会害自己的娘亲呢?岂不是天理不容?” “你还知道什么叫天理不容?那朕问你,你入宫身带利器又如何解释?”延熙帝手指着君承晰,皇后见状,立刻将已经凉好的茶递给延熙帝,让他消消气。 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皇子还是亲王,但凡入宫,都不可能携带任何兵器。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绝不可违。否则就会被视为有弑君之嫌,处死也不为过。 “回父皇,是儿臣的错。这把匕首原本是儿臣让人订来送给未出生的弟妹的,今天正好顺路去铁匠铺取了。但还没来得及给母妃,就出了这样的事。”君承晰说着将怀中的匕首拿出来,呈给延熙帝看。 的确是一把新匕首,这让延熙帝的火气也消了一分。但这也不能洗脱君承晰可能与皇贵妃失子有关的嫌疑。 喝了口皇后递来的茶,延熙帝皱着眉,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四皇子君承衍此时上前一步,说道:“父皇,不管五弟是不做过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母妃的身体。五弟若是冤枉的,父皇自然可以明鉴,但若因为五弟延误了母妃的病情,那才不值啊。” 君承衍的话让延熙帝的气又消了一分,至少四子还知道孝道为先。将茶盏放到一边,延熙帝说道:“太医。” “微臣在。”候在一边的太医跪下应道。 “皇贵妃是为何小产?”刚刚一群人都在等消息,太医在床前处理,延熙帝也没来得及细问。后来皇贵妃直接昏迷过去,太医禀报情况怕是不好,他便赶紧让人把凌麒央叫来。之后就一直守在床前,寝宫里也一片静默。 “回皇上,皇贵妃似是误服了什么伤胎的东西,以致小产。”太医回得很谨慎,也很含糊,生怕一个不小心连累了自己的姓命。 延熙帝皱着眉,说道:“皇贵妃的饮食皆由御膳房准备,朕也下旨,食材上务必谨慎,怎么会误食。” “这个……微臣无能,实在不知。”太医俯首贴地,不敢抬头。 延熙帝看向孤曜,轻语道:“烦请你给皇贵妃看看。” 孤曜点点头。 可还没等他迈出步子,君承晰便先一步挡在床前,说道:“父皇,此人并非宫中太医,母妃千金贵体,岂可让一介游医看诊,万一延误病情如何是好?再者,他是麟王府的人,母妃小产原因尚不明,此人还应避嫌才是。” 听到他的话,延熙帝原本消下去的火气又噌地冒了上来,厉声道:“若医圣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这天底下怕是再无人能告知朕皇贵妃小产的原因了!你认为他是草民,不配看你母妃的病。朕今天就告诉你——他,孤曜,是你皇叔!你皇爷爷养在外面的老来子!朕没让你向他磕头请安,你倒是连最起码的尊重长辈都混忘了!” 延熙帝此番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关于先皇的老来子,他们可是闻所未闻。 凌麒央惊讶地扯了扯孤曜的衣角,孤曜转头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凌麒央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却不知道要从何问起,这里也不是问的地方。 在众人的惊讶中,延熙帝缓缓叹了口气,对孤曜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今天我也是被这个逆子气糊涂了。” 孤曜没说什么,走到床边去给皇贵妃把脉,就连扯着他衣角忘记松手的凌麒央跟着他一起走上前,他都没说什么。孤曜明白他的身份会让很多人不安,这个不安在旁人心里可能是威胁,但对凌麒央来说只是怕失去他这个师父。所以若这样能让凌麒央安心,孤曜也不会多说。 片刻之后,孤曜收回手,轻拍拍凌麒央的手臂,说道:“去写方子。” “是。”凌麒央听话地走到桌边,将墨玉儿交给君离玹,随后提起笔,孤曜边说,他边写。 待方子写好后,孤曜交给延熙帝的贴身侍从,让他们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此时,众嫔妃皇子也纷纷回了神,但现在似乎并不适合问安行礼,可要是什么都不表示,又颇显尴尬。 君离渊和君离澈悄悄地与君离玹对视了一眼,想问是怎么回事。但君离玹也只能摇头,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也被惊了一跳。再想到之前孤曜拿给凌爹爹的那只山参,他觉得盒子眼熟并不是什么物有相似。那根本就是从宫里拿出来的,说不定还是父皇亲自指定的。 “如何?”延熙帝问道。 “皇贵妃的确是吃了破肿去淤的东西,以至滑胎。从药的份量来看,配药之人应该是个新手,只知道这些东西会使人滑胎,所以为了拿掉孩子药量下得狠了些,以至伤及母体,皇贵妃除了失血过多之外,还有中毒的迹象。”孤曜说道。 “你怎知此人不是想连同皇贵妃一起除掉?”延熙帝面露疲色,在孤曜面前也懒得掩饰。 “若此人真像连皇贵妃一同除去,大可将药物大量提纯,让皇贵妃小产至血崩,加上中毒,即使麒央在,以他现在的医术也是回天乏术。”孤曜说道。他并不是对凌麒央医术长进有所不满,毕竟凌麒央还小,不可能事事精通。只是那人若真要害皇贵妃,肯定会防住凌麒央,让其无法可施。 延熙帝闻言点了点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宫女和小侍们,问道:“皇贵妃腹痛之前,吃过什么?你们想细仔些,若有错漏,朕定不轻饶!” 一干小待和宫女吓得跪了一地,也不敢出声。 皇后开口道:“皇贵妃失子是大事,你们若不能将功补过,按着规矩,全部都要处死。何况你们今日没有提醒皇贵妃让麟王妃起身一事尚未领罚,本宫给你们一次补过的机会。皇上向来宽仁待下,你们若能帮着找出原凶,本宫也能肯请皇上饶你们一命。” 几个小侍吞吞吐吐地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延熙帝看到扶着凌麒央的君离玹,连忙道:“拿两个凳子来,给麒央和孤曜坐。” “是。” 侍从应了一声,立刻抬了两张凳子过来。 “谢父皇。”凌麒央行了礼,抱着已经睡着的墨玉儿坐下。他的确是累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变懒了,还是因为孩子的原故。 孤曜倒没说什么,直接坐了下来,似乎也并不关心结果。 “想出什么来了?”延熙帝问道。 皇贵妃的贴身侍婢身子抖了抖,心一横,说道:“皇上,奴婢几个真的是冤枉的,还请皇上明鉴。” “知道什么就说!”延熙帝冷声道。 “启禀皇上,皇贵妃从合湘宫回来,也没吃什么。只和五皇子在殿里说话,后来到了皇贵妃吃助颜丹的时辰,五皇子就去给皇贵妃取来,皇贵妃吃下后,五皇子便离开了,但没到一刻,皇贵妃就突然说肚子疼,奴婢赶紧让人叫太医,可还没等太医过来,皇贵妃就见红了。真的不管奴婢的事啊!”时弊如实说道。 “什么助颜丹?在哪里?”延熙帝问道。 “就在皇贵妃妆台下的匣子里。”侍婢说道。 延熙帝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侍从,侍从会意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红色的盒子。侍从双手递上前,延熙帝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几颗樱桃大小的暗红色药丸。 “拿给医圣看看。”延熙帝吩咐道,随后又问皇贵妃的侍婢,“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侍婢低着头道:“是皇贵妃的母家进献的。皇贵妃注重容貌,怕年老色衰,失了皇上的宠爱,所以四处搜罗助颜的法子。这个助颜丹的配方是皇贵妃的母家给找的,后又制成药,每月托人送进来给皇贵妃吃。”她虽然是皇贵妃的贴身侍婢,又是皇贵妃的陪嫁,但为了保命,她不得不实话实说。毕竟再忠心,命都没了还有什么用? 延熙帝的脸色十分难看,身为妃嫔,为了皇氏的血脉,是严禁乱吃药物的,非太医院开出的药方都被禁止,为得就是调养好母体,延续血脉。可皇贵妃既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犯忌。 “这个药皇贵妃已经服用三年了,一直也没出什么问题啊。而且皇贵妃还夸赞此药确有效的。”侍婢说道。 延熙帝看了看皇后,皇后立刻行礼道:“是臣妾失查。” “的确是你失查,但又何尝不是朕失查!朕竟不知道,三年前起这宫里当家的就是皇贵妃了!”宫里出现这种私传外物之事,还瞒得如此密不透风,怎能叫他不生气。 “皇上息怒。”嫔妃们纷纷跪下。 “父皇息怒。”五皇子也急声说道:“母妃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讨父皇喜欢,还请父皇看了母妃真心对您的份上,原谅这一回。” “助颜丹的事还有谁知道?”延熙帝没理会君承晰,继续问侍婢。 “回皇上。宫外奴婢不清楚,但宫内除了皇贵妃和奴婢几个贴身服侍的之外,就只有五皇子知道了……”侍婢小心翼翼地看了君承晰一眼。 君承晰脸色发白,却也没再辩解。 延熙帝看向孤曜,问道:“这药可是有什么问题?” 孤曜将盒子还给侍从,根本不让凌麒央经手,凌麒央刚刚原本想拿来看看,却被君离玹一把抓住手,碰都不让碰,生怕毒着凌麒央。 “这助颜丹是丹药,并不是时大夫们做的药丸。凡是丹药,里面都不免有硫磺水银之类,虽然份量不多,但长期服用也是有伤女子身体的。加上里面一些助颜的药多少都带有毒性,用久了难免残留。所以皇贵妃的身子其实早已不适合生育,这个孩子就算勉强到足月,生下来也多半是死胎,即使不死,也会夭折。”孤曜算是给延熙帝面子了,解释上也尽量详细。 “皇贵妃好大的胆子!”皇后也有些愤怒,自己担心隐忍了数月,不想却是个根本活不下来的孩子。 “我刚刚闻了一下,发现有几颗药上略沾上了一点红花和三棱的气味,而这丹药中并没有这两种成份,想必是那丸药参入了其中,后被拿出去让皇贵妃服下,最终滑胎。”若是旁人未必会发现,但作为医者,只要仔细些,都会有所觉查。 延熙帝听完,再次看向君承晰。虽不能断定是君承晰所为,但墨玉儿扑向他又如何解释? 第55章 疑点为禁 孤曜看了看君承晰,低声道:“他身上有红花和三棱的味道,而且还有益母草的气味。墨玉儿就是闻到这些,才扑向他。因为墨玉儿闻过麒央身上安胎药的味道,也知道这几种药与安胎药的作用相克,所以才会什么都不顾地往上扑。它护的不是皇贵妃,而是麒央。” 凌麒央看着虚弱的墨玉儿,心里也心疼得很。这小东西虽然皮一点,但从来不曾受伤,没想到第一次受伤就这么严重。好在药猫有自我恢复力很强,凌麒央也不至于过份担心。 “君承晰,你如何解释?!”若非他所为,身上怎么会沾染那些味道?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大概是儿臣取药时没有温水了,让侍婢拿水来时,药一直在儿臣手上,所以才染上了气味。”君承晰解释道。 现在虽然君承晰的嫌疑最大,但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药就是他下的。加上药是什么时候参进去的,又放进去多久也无从判定。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皇上,药煎好了。”侍从将煎好的药端进来。 延熙帝让小侍喂药,心里虽然怀疑君承晰,却也不能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冤枉了他。想到此,延熙帝对贴身侍从道:“去容将军府,将府上的人如数监管,明日让刑部前去查助颜丹一事,凡动过此盒丹药的人都要查问清楚,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是。”侍从令命。 皇贵妃的药喝了半流一半,但好歹是喂进去了些。 大约过了半刻钟,皇贵妃幽幽转醒,在看清延熙帝后,惊恐地抓住延熙帝的手,虚弱却又坚定地说道:“皇上,皇上,有人要害臣妾,有人要杀臣妾的孩子!” 看着脸色苍白的皇贵妃,延熙帝暂压下火气,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现在正虚弱,好好养身子吧。” “孩子呢?孩子还在吗?”皇贵妃瞪着大眼睛,眼都不眨地看着延熙帝。 延熙帝给她拉了一下被子,说道:“孩子没了。” 皇贵妃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是谁?是谁杀了臣妾的孩子!是谁!” “妹妹节哀,日后好好调养身子,还会有孩子的。”皇后见皇上的火气已经忍得很难受了,为了缓和气氛,只得开口安慰。 “怎么会没了呢?我的孩子……”皇贵妃失声痛哭。 延熙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安慰,也没有同情。若这孩子真是意外没的,也许他还会安慰几句。但在得知这孩子根本就保不住时,延熙帝觉得自己似乎不知道该去怪谁了。这个孩子早晚会没,只是有人先一步代替皇贵妃当了这个侩子手罢了。此时,他甚至不禁在想,若真不是五子所为,那皇贵妃自己下手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从位嫔妃也纷纷上前安慰,待皇贵妃哭够了,又抓着延熙帝抽噎着道:“臣妾的孩子没的蹊跷,还请皇上彻查,还妾臣和孩子一个公道。” 延熙帝沉默着,众人也不好开口,免得将刚醒来的皇贵妃再刺激得晕过去。 就在所有人准备将事情暂缓,放后再提时,君承衍上前一步,说道:“母妃,父皇一定会查个明白的。但导致您滑胎的是参入助颜丹中的落胎药,药是五弟拿给您的,他身上又有落胎药丸的味道,所以五弟便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了。 “什么?!”皇贵妃大惊,“这不可能,晰儿不会害我的!” “母妃,儿子是冤枉的。儿子怎么可能伤您和弟妹呢?”君承晰跪到床前,握着皇贵妃的手。 “是啊,皇上,晰儿是我亲生的,断断不会害我的。”皇贵妃反抓着君承晰的手,根本不信儿子会害自己。 “朕也希望此事真与承晰无关,但在宫里,知道你服用助颜丹的人不多,现在恰恰又是这个丹药出的问题,你又要如何解释?”说到私传丹药进宫一事,延熙帝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皇贵妃刚刚只顾着伤心,忘记助颜丹是私授一事了,现在想起来,也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那丹药是你母家进献于你的,而且知道你服用此丹药的人也有限,若要做手脚也只能是你身边的人。你与其护着出承晰,倒不如想想究竟有什么可疑之人。”延熙帝冷声道。 之前无论是宠爱皇贵妃还是冷落她,他对皇贵妃多少是有些感情的,毕竟这个女人跟了他这么多年,虽然有时候也使点小性子,发点脾气,但还不至于太过火。延熙帝看在他母家的份上,也不愿多去计较。但此番私授之事,让他对皇贵妃彻底寒了心。宫中的规矩皇贵妃不可能不懂,既懂却逆规而行,说是狂妄也好,放肆也罢,归根结底就是没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皇贵妃看了看冷着脸的延熙帝,又看了看君承晰。她知道皇上说的都对,但怎么都不能相信是自己的儿子害她没了孩子。 延熙帝站起身,说道:“这件事我会让刑部查明白,你若无事便好好休养吧。君承晰暂时禁足,不得朕令不得外出。若真不是你做的,朕也会还你一个清白。” 君承晰低着头咬了咬牙,应道:“是。” 随后延熙又对君离玹等人道:“现在时辰已晚,你们今晚就在雅坤宫休息吧。” “是。”几人应道。 孤曜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意了。不过想到凌麒央在,他大概也不会走,大家也没多问。 临走前,延熙帝对皇贵妃道:“你虽失子,但这个孩子根本就保不住,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是你自己自作孽罢了。” 皇贵妃顿时傻在那里,完全没明白皇上的意思。 延熙撤走了皇贵妃宫里大部分侍从和小侍,只留下几个不多话的伺候着,又加了一队侍卫看守。明着看是保护皇贵妃,让她能安静休养,实则却是变相幽禁。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君离渊和皇后先陪皇上回去,要等皇上安寝了再回来。 “你快带弟卿去休息吧,怀着身子,本不该睡这么晚。”君离澈说道:“我带孤曜前辈去西偏殿休息,有什么话明早再说。”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叫前辈比较好,虽然孤曜其实是他皇叔,但孤曜似乎并不想认这个身份,他也不好随意改口。 凌麒央点点头,他的确是困了。 孤曜走过来,接过凌麒央手上的墨玉儿,说道:“它今晚放我这儿。” “好。”他已经困得没有精力给墨玉儿收拾了,交给师父也好。 “这是皇娘宫里,您当自己的地方便是,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他们去办,不必客气。”君离玹说道。 孤曜点点头,“早些休息吧。” “是。”君离玹应道。 君离澈带着孤曜前往西偏殿,君离玹与凌麒央也进了东偏殿。 简单洗漱一番后,两人躺在床上,君离玹轻轻拨开君离玹额前的头发,说道:“你觉得这事是老五干的吗?” “十之j□j。盒子里那么多颗药丸,怎么偏偏这么巧就被五皇子拿到那颗落胎的?再说,若那个药丸早就在盒子里,那皇贵妃每天拿出来食用,盒子里的药丸肯定会不断移动,那么与那颗落胎药接触过的助颜丹就应该会有许多,加之药丸间再彼此触碰,那沾染上落胎药气味的助颜丹就会更多,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只有三四颗。”凌麒央闭着眼睛说道,他虽然困了,但思维却很清晰。 “说的没错。”君离玹点点头。放置助颜丹盒子的那个匣子很小,不可能直接开盖取药,所以要服药,必得将盒子拿出才行。 “皇贵妃之前胎象一直不稳,也是因为助颜丹里有水银之类伤胎的东西,只是量很少,所以还不至于出事。不过这倒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若今天皇上没让我去,或者我们没带师父一起来,那很可能就会忽略掉这些,只以为是胎象一直不稳,最终无法保胎罢了。”凌麒央的声音很轻。 “难怪今天老五会阻拦前辈诊脉。”若不是父皇突然托出前辈的身份,也许老五会一直理直气壮的拦着,加上孤曜那个性,肯定会转头走人。 “若真是五皇子做的,总会有迹可寻。大皇子那边不是一直盯着吗?说不定也会有所发现。”凌麒央倒是不急,反正早晚会有结果。 “嗯。”君离玹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睡吧。” “嗯,”凌麒央应了一声,很快便睡着了。 次日,君离玹和凌麒央按时醒来,洗漱后过,去皇后那里用早膳。两人到的时候,君离渊和君离澈已经在了。墨玉儿正爬在君离澈腿上,后腿被用小木板固定着,外面缠了一圈白布。 见两人进来,君离澈笑道:“弟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有些饿了,便起了。”皇宫里凌麒央还有是睡不习惯,总觉得不如府上好。 墨玉儿见到凌麒央,立刻来了精神,但它现在不能跑,所以只能蹲坐在君离澈腿上,甜腻地叫了一声。 凌麒央走过去将它抱起来,墨玉儿蹭了蹭凌麒央,似乎很高兴。 “皇娘去小厨房看给麒央熬的粥了,一会儿就能送上来,先吃点点心吧。”君离渊将茶桌上的点心端到凌麒央面前。此时小侍们正在往饭桌上端菜,离用膳还有些时候。 “谢谢三哥。”凌麒央拿起南瓜饼,慢慢吃着。 君离玹问道:“父皇那边怎么样了?” 君离玹放下茶盏,浅笑道:“怒气没消。我昨儿个想了一晚上,如果不借此机会扳倒皇贵妃,以后再想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皇贵妃小产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最迟明日,就会有弹劾皇贵妃母家的折子。如今又加上私授丹药和伤及龙裔之事,要定罪就更容易了。”君离澈笑道:“现在容将军府已经被看管起来,想要弹劾之人更是可以顺从皇意,全力打压。” “嗯。那其他地方我们再推一把。事情也别办得太快,再过三日望阳伯府就要与恭廉侯府结亲了。我们总不好坏了别人的姻缘。”君离玹给将自己的茶换给凌麒央,将凌麒央喝了一半的拿过来。 “嗯。既然是夫妻,自然也要生死与共。”君离澈笑玩把着手中的锦鲤同心结,想来是想小影了。 话刚说完,皇后便走了进来,对他们道:“用膳吧,吃完再聊。” “是。”几人起身走到餐桌前。 凌麒央向门外看了看,问道:“师父呢?还没起吗?” 皇后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笑道:“医圣一早就被皇上请过去了,说下了早朝让医圣与他一同用膳。” 凌麒央心下有些无奈,延熙帝显然对他师父颇为信任。但他私心里并不希望师父去当什么王爷或者亲王。他也不禁在想,若爹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又或许……爹爹早就知道了? 第56章 身世为谜 早膳过后,他们也没急着回去。昨晚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想来这段时间都不会安宁,能这样安静地坐一会儿也好,想想对策,养养精神,好去应付以后的事。 君离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这个时辰刑部应该已经去容将军府上查了吧。” “嗯。”君离渊点点头,除了皇贵妃的事,他心里还放着另外一件事,之前君离玹虽说让他来问问皇娘关于胎记的事,但因为事忙,他也没顾得上,只让君离澈帮他细查莫清歌的身世。 “天气这么好,若不是宫里事多,倒也适合出去走走,看了戏听个琴也不错。”君离澈端起茶慢慢喝着,想着那种悠闲自在的日子,再有小影陪有,那真是美哉。 虽然宫中气氛紧张,但和几个孩子在一起,皇后脸上的笑意始终为减,听到君离澈的话,皇后开口道:“说到弹琴,我倒想起了昨天渊儿府上的那个琴师。” “皇娘喜欢他的琴艺?”君离渊笑问道。 “嗯,的确弹得不错。”皇后点点头,“宫中的乐师弹的多是大气华丽的调子,倒不如他那小调听着舒心。” “我也这么觉得。”君离渊笑道:“以后没事让他去给弟卿弹个曲,弟卿听着舒心了,对孩子也有好处。” “是。”凌麒央笑应着,这个他早已经和凌麒央说好了,只是今天和皇后通个气,以免以后有人说闲话。 “也好,现在凡事都以麒央为重。他高兴就好。”皇后点了头,看着凌麒央的肚子,满脸欣慰。 沉默了一会儿,君离渊开口道:“昨日看父皇和皇娘看莫清歌的眼神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虽然没直接问胎记的问题,但君离渊觉得这样或许也能得到答案。 皇后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太多怀疑,只如闲聊似地说道:“那个莫清歌的样貌有几分像你们二哥的母妃玚贵人,所以见了不免惊讶。不过玚贵人已经过世许久,本宫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能让记忆模糊的皇后看到莫清歌就想起玚贵人,只能说莫清歌与玚贵人不是一般的像,至少也会有七八分相似度。 “若不是他姓莫,老家又与玚贵人不同,本宫都要以为他是玚贵人母家的人了。”皇后笑道。 “玚贵人的母家现在如何?儿臣从上朝以来,好像就没听有人提起过关于玚贵人母家的任何一件事。”君离渊说道。 “嗯……”皇后点头想了想,说道:“其实自玚贵人死后,本宫也没有太留意过其母家的事。他母家姓焦,父亲只是一个九品官,因为家世不高,所以在晋封上一直没有太大变动。宫里女人众多,她又向来低调,所以本宫也甚少注意到她。按理说她生下了承璟,依例是应该晋封的,但当时皇贵妃拦了一把,说玚贵人出身不高,若晋为嫔位,其母家说不定会恃宠生骄,反而坏了皇上了美意。不如给玚贵人母家一个立功的机会,如此再晋封,才更名正言顺。那时皇贵妃的父亲刚立了战功,皇上很高兴,便应了她的要求。结果皇上交待给玚贵人母家的事并没有办好,这晋封之后也就没再提过。” 君离渊皱眉听着,君承璟出生那会儿皇贵妃还只是个妃子,位份并未像现在这样尊贵,那时皇上就能应了他的要求,可见这位玚贵人不仅家世不高,而且也不得皇上宠爱,即使生下皇子,最终也没能母凭子贵。而他的二哥也早早地就被划了封地,想来也应该与玚贵人母家身份不高有关,所以才从未动立储之念。 “后来呢?”君离玹问道:“皇娘没注意玚贵人母家的事,宫里总会有与她交好的嫔妃吧?别人也没在意过?” 皇后摇摇头,“玚贵人向来独来独往,与宫中的其他嫔妃也甚少往来。她母家的事我虽然没注意,但在玚贵人死后也听到过一些前朝的传言。说是她父亲贪污纳贿,被告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当时政务繁忙,交给了下面的官员处理,听说她父亲是斩首了,其他家人就不清楚了。” 想来这家人还真是够时运不济的,生了皇子不但没得到好处,反倒家破人亡了。 “二哥这些年也没联系上玚贵人的母家亲人吗?”君离玹又问道。毕竟现在二哥已经成年,而且有了自己的封地,过得也很不错。若有心,找寻其母妃家人的下落也无可厚非。 “应该没有。玚贵人过世时承璟还小,虽然最初会想念玚贵人,但有你三哥陪着一起玩儿,小孩子的心性又不会长时间铭记太多感情,所以很快就走出了没了母妃的日子。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他也一直视我为母妃。所以即使长大之后,虽偶有问起玚贵人以前的事,但却从未问起过他外祖家的事。加之他外祖家的人现在到底如何也没人知道,这人海茫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地凭空去找,那真是等同于海低捞针,太难了。”自己养大的孩子,虽不是亲生,但也了解他的心性脾气。若君承璟真要找,就算避着所有人,也会告诉她这个母后。 话尽于此,他们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以免露了陷。皇后虽然从不过问他们在做什么,但并不等于她不聪明,有些东西问太多,难免不会被发觉。 孤曜从延熙帝宫中回来后,便与君离玹和凌麒央离开了。 马车上,凌麒央靠在君离玹身上,低着头,似是在思考。 “想什么呢?”君离玹扣着他的手指,笑问道。 凌麒央看了看一边根本没关注他的师父,抬头对身后的君离玹道:“我在想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样貌相似的可能性有多大。” 孤曜转过头来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君离玹也不准备多说,只道:“人有相似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只是样貌罢了,并无其他也一样的地方。” 凌麒央继续沉思着,有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略微闪过,却快得让他抓不住。 孤曜没什么温度地声音响起,说道:“孕中不宜多思,你还是留着你的小脑袋想点别的吧。” 凌麒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有反驳。 孤曜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回王府,说是要先回去将昨晚炖的药膳加几味药再炖一会儿,晚上给凌爹爹送过去。知道孤曜是为爹爹好,两人也没拦着,先将孤曜送回了宅子。 回到王府,凌麒央说道:“我先去爹爹那看看。” “嗯,去吧。我去书房处理一下今天的事,中午过去陪爹爹一起用午膳。”昨晚的事发生的突然,他们都进了宫,又在宫中留宿,鉴于朝服还在各自府中,所以延熙帝干脆免了几人今日的早朝。可即使不用上朝,要办事的情也不会减少,皇上在朝上下了什么旨意,也会传过来,该他们办的还是要办好。 “好。”凌麒央笑着点点头。在小侍的陪同下去了凌爹爹的院子。 凌爹爹今天兴致不错,正坐在院子里自己和自己对弈,珞素正在打扫冷凌爹爹的书房,看来一直半会儿还收拾不完。 “爹爹。”凌麒央叫了人。 凌爹爹抬眼看向他,说道:“过来坐。”凌爹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剩下的就是加固调养,内伤这东西可是千万马虎不得的,即使好了,也需要再养一养。 “爹爹自己下棋不闷吗?”凌麒央拿起茶壶给凌爹爹添了茶。 “这样比较有趣,多动动脑子,也能悟出些道理。”凌爹爹放下棋子,让珞素先去给凌麒央端一碗酸梅汤来。 凌麒央从进了王府,大多都是和君离玹一起下棋,虽说是打发时间,却也十分有趣。 “昨晚出什么事了?”凌爹爹知道他和君离玹晚上赶去了宫里,一晚上没回,却没有去问发生了什么。 凌麒央放低了声音,将昨晚的事和凌爹爹说了一遍。也说了两人进宫前,将师父也一并接进了宫。 “爹爹怎么看?”说完了经过,凌麒央问道。 “这件事你们现在倒是可以保持沉默。那药若真是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且又不是府将军府上的人做的,那容将军府肯定会将责任推出去,现在五皇子有怀疑,所以他们若想保命,最好的方法就是往五皇子身上推。而看五皇子现在的样子是肯定要把责任推给容将军府的。到时候两边也不过是狗咬狗,皇贵妃夹在中间也难做。不管最后是谁背了这个责任,五皇子和容将军府是肯定会闹翻的。如此五皇子肯定要拉拢其他势力支持他,而容将军府上的人也会觉得若五皇子当了皇帝,他们也没好日子过,倒不如推选别人,说不定还能有条生路,所以自然会出力阻止他方势力被五皇子拉拢。到时就让他们自己闹去,你们看着就是了。”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还是爹爹睿智。“ 凌爹爹摇摇头,说道:“不涉其中,自然看得分明。有时候人一急就会走错路,哪怕只是一步,也足以抓住他的命脉。所以你也好,王爷也好,凡事不要急,也不用怕慢,重要的是一定要想清楚,才不至于步他人后尘。” “是,儿子谨记。”凌麒央认真地点点头。越是年轻,越容易冲动而做错事。有些事来了,着急是可以理解的,但再急也要过脑子,才能避免后患。 记下了爹爹的话,凌麒央端着酸梅汤慢慢喝着。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问道:“爹爹,你知道师父的身份吗?” 凌爹爹一愣,看凌麒央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良久之后,才说道:“你指什么?” 凌麒央心里一突,听爹爹的意思,似乎知道的远远比他多得多…… 第57章 沾亲为故 “爹爹觉得呢?”凌麒央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他在想,说得模棱两可一些,也许会有更多的惊喜。 凌爹爹沉默地看了凌麒央一会儿,笑道:“你想套我的话?”凌爹爹的语气是明显已经肯定了凌麒央的意图。 “我没有。”凌麒央失口否认,面色也有些尴尬。 凌爹爹笑道:“你都是快做爹爹的人了,说话办事要谨慎,才能给孩子做好榜样。” “嗯。”凌麒央点点头,既然被爹爹看穿了,他也不敢再乱问,说道:“昨天在宫里,皇上说师父是他弟弟,先帝的老来子。” “嗯。”凌爹爹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爹爹什么时候知道的?”凌麒央问道,他总觉得师父与爹爹之间有太多秘密,他想知道,却没有去问的余地。就算问了,也未必会得到答案,反而让师父和爹爹为难。 “很早就知道了。”凌爹爹的声音很轻,似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怀念。 凌麒央无法办断这个“很早”到底有多久,但以他对凌爹爹的了解,即使再问也不会有答案,否则凌爹爹一开始就会告诉他这个“很早”到底是什么时候。 “既然师父是皇子,又怎么会生活在外,还成了医圣呢?”按理说皇子就应该好好地养在宫里,但看师父的举止,如此随性,实在不像是在宫里待过的人。 “因为他的母亲并不是嫔妃,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凌爹爹端起茶,似乎是在考虑要说到何等程度才适合。 “那先皇是如何遇到师父的母亲的?”凌麒央又问道。 “先帝生平很喜欢微服出巡,有一次去南方视察水灾情况,就偶遇到了那个女子。你师父的娘亲仰慕先皇学识,渐生情愫,但又不愿进宫陷入无尽的争斗,所以她宁愿自己养大孩子,也不愿和先皇说自己怀有身孕一事。之后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消了先皇接她入宫的念头,然后悄悄生下了孤曜。你师父也是在十岁的时候,皇上派人来看望她,正巧你师父也在,这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是皇上。先皇也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但那时他已经开始学医,对权利之争也不喜欢,作为老来子,皇上对你师父也是非常宠爱,凡事都随着他的意愿,保护的也十分周全,以至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你师父的存在。”凌爹爹娓娓道来,听上去这个故事并不圆满,但对所有人来说却都是最好的结局。 凌麒央心下倒是很佩服师父娘亲的勇气和淡然,不贪图富贵,也不爱慕虚荣。让师父学了医,算是保了他的前途。自己独自抚养师父长大,又是一个未嫁的女子,其中的辛酸不是旁人能够体会的。 想到这些,凌麒央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又何尝不是?让自己学了医,即使不做王妃,他也饿不死。也不需要他去争名夺利,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凌麒央对这句话突然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您认识师父的娘亲吗?”凌麒央总觉得以师父的性格,就算要告诉爹爹他的身份,也就是几句带过,而爹爹却说的那么详细,如同亲眼看过一般,十之j□j这些过程都是别人告诉爹爹的。 凌爹爹倒是没急着回凌麒央的话,只是反问道:“你喜欢师父吗?” “当然!”凌麒央回答得毫不犹豫,“爹爹,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就算我去争那个望阳伯的爵位,望阳伯也不会传于我。他待我从来就不亲厚,他是供了我吃穿,但却没有父亲对子女的亲切。相比起来,师父倒是更像我的父亲,虽然严厉,却待我很好,知道我需要什么,也很是为我操心。在我心里,师父就是我的父亲,我也会好好孝敬他。” 凌爹爹愣了一会儿,随后微微地叹了口气,“他的母亲是我的姑姑,他是我表哥,所以对你好也是自然的。你与他亲近,也是……血缘的关系。他随母姓,但为了隐性埋名,自那之后便只用‘孤曜’做名字了。” 听到师父与爹爹的关系,凌麒央差点打翻了手里的酸梅汤,“师父他……”居然是他爹爹的表哥,他的大伯?凌麒央一时似乎接受不了,他实在不能想像他爹爹和师父怎么会瞒得这样好。 “不过他应该不会喜欢你叫他大伯或者舅舅,否则早就告诉你了。你还是继续叫他师父吧……”凌爹爹顿了一下,叹息似地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总觉得更亲切些。” 凌麒央回过神,原来自己与师父竟有这样一层关系,难怪师父肯教他医术,也难怪自己第一次见到师父就觉得非常亲切,即使师父面无表情,他也本能地有一种想要亲近之感。 “爹爹,你和师父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这么大的事他们都能瞒着,那其他小事说不定就更多了。 凌爹爹笑了笑,说道:“别看你师父是皇子,但也正因为是皇子,危险才更多,他也更要将身份隐藏好。否则当年皇子夺位,你师父也不会安然无恙。现在他的身份虽然被皇上说了出来,但还是不要外传得好,如此才能保你师父现在的自在。” “儿子知道。”凌麒央点点头,心下也开始盘算让师父住进府里的事,如此也好有个照应。 午饭时,孤曜拿着炖好的药膳来到麟王府。凌麒央原本以为听爹爹说完师父的身份,自己会有些尴尬,但事实上,他看到孤曜除了挺高兴外,并没有什么别扭的地方,也深感还是“师父”这个称位适合他。 凌爹爹看看药膳,也没多说什么,只叫珞素拿到小厨房去。 孤曜敏锐地发再凌麒央看他的眼视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凌麒央摇摇头,笑了笑。 孤曜又看了看凌爹爹,凌爹爹只是低着头收拾着棋子,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君离玹处理完手上的事,来到爹爹的小院,见孤曜也在,便吩咐了厨房加菜。孤曜一到,珞素便通知了茗礼,茗礼赶紧让人准备孤曜喜欢的菜式,所以即使加菜,也没有拖后午膳的时间。 席间,凌麒央孝顺地给爹爹和师父夹了菜,即使平时他也会这样做,但今天似乎总有些不同。 孤曜看着凌麒央,说道:“好好吃自己的。”又给他夹了两道菜,便没再说话。 “嗯。”凌麒央点点头,低头吃饭。 君离玹也觉得今天的凌麒央似乎有些不对劲,但看看爹爹还是一如往常,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又无从考证。 “对了,师父,我想了想,您还是搬到王府来住吧。”凌麒央吃到一半,抬头说道。 孤曜不解地看着他。 凌麒央放下筷子,认真道:“之前别人不知道您的身份也就算了,昨晚皇上那么一说,四皇子和五皇子也在,难保不会传出去。知道的人一多,您的麻烦也就多了,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虽说您武功很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实在不妥。” 孤曜虽然没被封位,但也是延熙帝承认的弟弟,尊贵自不用说。万一有人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反倒更危险。 孤曜没说话,似乎是在考虑。 凌麒央悄悄碰了碰君离玹,君离玹立刻会意,说道:“您还是住进府里吧,这里也没有外人,您住着也没什么不便的。麒央的月份越来越大,还得您时刻盯着他,别让他乱来才好。再说,您是我皇叔,又是麒央的师父,住我府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凌麒央虽然之前没和他说,但只要是凌麒央的意思,他都愿意顺着他来。更何况他们原本就希望孤曜住在府上,只是孤曜非要回宅子,他们也不好太拦着罢了。 孤曜转头看了一眼凌爹爹,像是在问他的意见。 凌爹爹发觉到孤曜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别扭地说道:“随你吧。” 孤曜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点了头,说道:“今天时间太晚,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再搬过来。” 凌麒央高兴地点点头,“我让人把爹爹隔壁的院子打扫出来,明天师父直接搬进去就成。” “一会儿我让茗礼去订柜子,将院子里的客房改成您的药房。”君离玹说道。孤曜来了,府上就有了两位长辈,看着也更像个家了。 “嗯。”孤曜也没有拒绝,作为医者,药房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自己的宅子里也有,但住到麟王府来,还是就近比较方便。 如此,孤曜搬入王府的事就算定下来了,明儿个一早,让茗礼带人去帮孤曜搬东西便是了。 午饭过后,凌麒央和君离玹回房间午睡,孤曜则留在了凌爹爹的院子里。 “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君离玹说道。 凌麒央枕着君离玹的胳膊说道:“我有件事和你说……” “嗯,说吧。”看凌麒央一脸严肃,事情似乎很重要,君离玹也不免认真起来。 凌麒央酝酿了一下说词,将爹爹和他讲的同君离玹说了一遍。 君离玹听完也十分惊讶,这么说凌麒央就是他皇叔的表弟的儿子,两人还沾了点亲戚关系。 “难怪爹爹对前辈那样冷淡,前辈也没生气。”也许对孤曜来说,凌爹爹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又深知凌爹爹的性格,所以才不会生气。 “嗯。我其实一直希望和师父成为一家人,现在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了。”凌麒央笑道。 “嗯。其实我觉得爹爹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君离玹说道。 “的确,不过还是不算温和。”凌麒央笑道。 两人的话题被敲门声打断了,君离玹说了声“进来”。茗礼便推门进走了进来。 “王爷,王妃。”茗礼走到榻边,小声道:“炽泽帝的属下传来消息,说炽泽帝今晚会悄悄到麟王府来,还请留个后门。” “哪个属下?”君离玹问道。 “是之前留在军帐中传话的那位。”茗礼说道。 “嗯,告诉他本王知道了。晚上你带几个侍卫守着后门,不要让人发现。”若是旁人传话,君离玹自然会怀疑几分,但来的是认识的,他便没再多问。 “是,小的明白。小的告退。”说完,茗礼便行礼出去了。 君离玹搂着凌麒央,说道:“睡吧,晚上好有精神看单文柯又有什么打算。” “嗯,”凌麒央拉了一下被子,靠着君离玹浅浅地睡了过去。君离玹倒没有什么睡着,只是躺在那里,陪着凌麒央,看着他的睡颜,思考着以后的事…… 第58章 种因为果 待天色完全黑下来,单文柯才带着两个贴身侍卫悄悄出现在麟王府的后边。这里一般都是下人及送菜收泔水的出入的地方,只有白天才有人走,傍晚一落锁,也没人再会过来这里。 茗礼谨慎地确认了的确是单文柯后,才带人去了君离玹的书房。 一进门,单文柯便脱下斗篷笑道:“要进你这王府还真不容易,你那小厮倒真尽责,生怕我是假冒的。” 君离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他坐,说道:“他从小跟着我,尽心是自然的。不过终究还是个孩子,还望你多担待。” 君离玹的用词显然比之前在攸国时多了几分尊重,毕竟那时单文柯先只是个王爷,后又是个新帝,加之他绑架凌麒央那件事,君离玹也尊重不起来。但现在不同了,单文柯已经坐稳了炽泽帝的位置,又是大邺的客人,他作为皇子,自然要以礼相待。 单文柯眉头一皱,摆摆手道:“你我之间,客气什么?你突然这样说话,我还不适应了。我来你这儿也是想放松一下,不用整日端着皇上的架子,还望麟王爷当我是朋友,如之前那般就好。”他也能明白君离玹的立场和想法,但对他来说真的不必。 君离玹看了看他,见他似乎真的没什么变化,便也不再过份客气,问道:“你漏夜前来,有急事?” “也不算急事。我过来一是来看看你和麟王妃,二是想问问你关于联姻的事。其实原本早就该过来,不过想来你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咱们私下的约定,所以拖了些日子。”单文柯笑道,随后也四下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王妃?” “本王的王妃为何可见你?”君离玹一挑眉,又恢复了先前的态度。 单文柯哈哈一笑,“你这种态度我比较能适应。” 君离玹颇为无语,自己态度好一点,这人居然还不适应,也不知道炽泽皇族怎么培养出了这么个奇葩。 “一说到王妃,你就立刻要翻脸。醋劲儿太大,小心把他吓着。”单文柯收敛了些笑意说道。 “不劳费心。”他家麒央才不像这个奇葩一样适应不了别人对他好。 单文柯笑着摇摇头。还没等再说什么,凌麒央便推门走了进来。 单文柯见到他,立刻笑道:“还未恭贺你有孕之喜,今天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下回一定补上。” “您太客气了。”凌麒央笑道。跟着凌麒央一起进来的茗礼给三人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不是客气,本就是应该的。邺国生育不易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容易怀上,也还是值得恭喜的。”单文柯笑道。 “那就多谢炽泽帝了。”凌麒央笑着坐到君离玹旁边。 单文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也别弄得这么客气,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要是与我这样疏远,我要又烦心了。” 凌麒央笑而不话,只是看着单文柯脸上淡淡的郁闷。 “行了,说回正题。我对你们的两位公主都不甚了解,虽然不管娶了谁,都不会影响我这前的承诺,但娶妻好歹是一辈子的事,我也不得不问问你们的意见。” 君离玹想了想,说道:“公主毕竟是女儿家,就算是自家人,我也不好过问太多。大公主是皇娘养出来的,二公主是皇贵妃抚养的。就相貌而已,自然都是不差的,既然你说承诺不会变,那就选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便是了。” “我虽不可能只娶一个,但还是希望正妻子能够母仪天下,贤惠宽容。若是个善妒的,闹得后宫不宁,也会毁了我原本要与大邺交好的初衷。与其如此,我当时还不如不提这件事。”单文柯的表情很认真,并非一般君王只以利益为先,而是真的想付出些感情,并得到回报。 想来也是,若这一生都遇不到一个值得去爱的人,那岂非太过遗憾? “并非我有意夸赞皇娘教出来的女儿好,但相比而言,大公主更有容人之量。而二公主的个性倒更像是一个会争宠的美妾。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读书也会让人明理,更有理性和见解。至于说女子读了书心会变大,在我看来,不过是那些酸腐之人见不得女子比男子出众,用来掩饰心中嫉妒的接口罢了。”君离玹权衡再三,说道:“当然,这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你若喜欢娇媚一点的,选二公主倒也无妨。” 单文柯摇摇头,苦笑道:“炽泽的政事已经够让我操心了,再弄个只会撒娇的,岂不更烦?我觉得夫妻二人,心意相通最要紧。就像你们这样,凡事有个商量,彼此可以排忧就很好。” 君离玹冷着脸看他,说道:“麒央就一个。” 单文柯笑道:“我知道,所以很羡慕你。” 凌麒央笑了笑,说道:“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姻缘,但凡肯用些心思,就不会与心中所愿偏差太远。我虽与大公主没什么接触,但素来听闻她处事稳重妥当,想来也可以为你分忧一二。” “嗯。”单文柯点点头,“其实在合湘宫听皇贵妃那样说,我心里就有些属意于大公主。联姻虽然是两国的事,但夫妻之间过日子却是两个人的事。还是应该问一问大公主的意思。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万一她已有心上人,我也不愿为一己私欲,坏了别人的好姻缘。” “你说的甚是。”凌麒央很赞同单文柯的想法。 君离玹想了一下,说道:“宫里出了皇贵妃的事,想来联姻的事也不会这么快定下来。过几日我进一趟宫,问问皇娘和大公主的意思。再要一副大公主的画像,私下交与你看。若大公主愿意,且你又觉得她样貌合心,到时父皇问你时你再开口,正好成就良缘。”身为男子,他亦明白男子不免都对样貌有所偏重,何况还是一国之君,后宫佳丽自也是要美貌讨喜的才好。 “如此就有劳了。”单文柯觉得君离玹的这个做法很周全。即使自己最后不中意大公主的样貌,也不过是私下见过画像,也不会有损公主名声。 事情商定后,单文柯便先一步离开了。君离玹也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 次日一早,孤曜便搬进了麟王府。院子已经收拾妥当,只是药柜还需要几日才能送来。 凌爹爹看了看孤曜的东西,让凌麒央回去歇着,自己亲自帮着孤曜收拾起来。孤曜看着凌爹爹,一直入了神,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明显。 如他们所料,弹劾皇贵妃母家的折子不日便递到了延熙帝面前。延熙帝看完折子并没作声,群臣也摸不透皇上的态度。但身为文臣总有一股子执拗和耿直,所以弹劾的折子也一直没有断过。 虽说皇贵妃一党正面临着多事之秋,但罗鼎昇和凌解语的婚事还是正常进行。只不过这场婚礼最后演变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凌麒央和凌爹爹都没有参加,但事情的经过却详细地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结婚当日,与罗鼎昇抬进门的不是凌解语,而是望阳伯府那个一直被忽略的二小姐凌菲语。这位二小姐深知自己不被娘亲喜欢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心结难消,所以时常会做男子的打扮,出门也自称“凌飞宇”。 结婚当日,凌菲语趁夜潜进凌解语的房间,一早又早早收拾好自己,随后便一身新娘打扮进了花轿。而凌解语此时也已经不知去向。 待花轿停在恭廉侯府,罗鼎昇将新娘接下来,凌语菲当了众宾客和围观的百姓的面,将盖头一掀,外衣一脱,露出里面卿子的服饰。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个状况。 罗鼎昇脸色大变,他之前是见过凌解语的,而这个人根本不是。 “你是谁?!怎么会在轿子里?!”罗鼎昇大声喝道。 凌菲语用眼角扫了他一眼,上前一步,跪在前来观礼的邺京府尹面前,大声道:“小女子有冤,还请官老爷为小女主持公道。” 邺京府尹向来公正严明,一听有冤,立刻说道:“有何冤屈,尽管说来。” 随后跟来的望阳伯和大夫人原本以为可以直接进门吃喜宴,没想到到了恭廉侯府,大门口却被围得水泄不通。两人赶紧前去一看究竟,结果就见凌菲语跪在地上,向府尹陈情。 大夫人一见是她,立刻跳起来冲了进去,张口就骂,“你这个小贱货怎么会在这儿?!你见不得我好,也见不得你姐姐好是吧?!你姐姐呢?”大夫人看了半天,除了恭廉侯府上的人难看的脸色外,并没有看到凌解语。于是拉扯着凌菲语道:“快给我滚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府尹上前拦了一步,说道:“这位姑娘说自己有冤屈,本府是邺京知府,自然要一问究竟。尔等速速退下,不要影响本府办公。” “大人,这个小贱货没安好心,就是想破坏我女儿的好姻缘啊!”大夫人愤怒地说道。 “事情究竟如何,要待本府问完才知道。而且现有这么多百姓旁听,若真是她有错在先,本府也会给予重罚,定不会冤了你。” 大夫人还想再阻止,被府尹盯了一眼,就不敢知声了。望阳伯红着一张老脸,觉得今天自己是丢尽了人。 之后凌菲语将自己如何不受大夫人待见,又如何被弃之于容将军府,加上这几年来看人脸色的活着等等,都如实说了一遍。 府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没想到望阳伯府的大夫人既然会干出这种事。 围观的百姓也面露不屑,若是在穷苦人家,孩子多了养不起,送人的事也有。但望阳伯府也不缺钱,只因为是女儿,就不待见,还寄养在别处,也实在太可恶了。 说完自己的身世,凌菲语又道:“之所以是我嫁过来,一是因为姐姐发现罗鼎昇有虐待癖,而且专虐枕边人,故不敢嫁他。” “你胡说!”被提及此事,罗鼎昇立刻反驳道。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十分变态,若传出去,他罗鼎昇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是与不是,让府尹立刻进去查看便知。不过还望大人快些,以免被侯府的下人偷偷掩饰过去。”凌菲语瞪着罗鼎昇,没有半分惧色。 “去看看。”府尹对贴身护卫说道。 恭廉侯想拦,但又觉得若拦了更像是欲盖弥彰,再加上对亲家所作所为的不满,一恍神间,倒让护卫进了门。 凌菲语接着道:“二来是姐姐有了心上人,并私定了终身。在得之罗鼎昇的怪癖后,连夜与人私奔了。所以我钻了这个空子,才有机会摆脱监视我的人,向大人伸冤。” 府尹看了看凌菲语,又看了看大夫人,说道:“望阳伯夫人为母不慈,弄得现在女儿不男不女,实属罪责。我朝律法明文规定,父母有善待教养子女之责,子女也应孝敬赡养父母。依律,本府要将凌菲语和望阳伯夫人带回府内,仔细审理。” 此时,护卫带着几位披头散发,衣衫单薄的女子出来。一见到府尹,女子们便纷纷跪下,说罗鼎昇虐待她们,她们并非自愿,原本是卖给恭廉侯府做下人的,没想到被罗鼎昇看上,受此虐待。 自己任上,又是侯府之中,竟然发上这种事。府尹怒不可遏。下令全部带回府里细查。百姓们也纷纷跟到衙门,听府尹断案。 一场闹剧看似已经结束,但却是另一个命运的开始。 听完全经过。凌麒央笑而不语。 凌爹爹喝了口茶,说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都是望阳伯府应得的报应。” 凌麒央点点头,“估计这事不会善了,王爷他们也会借此做文章,斩草必得要除根才能免于后患。” “嗯,咱们静观其变便是了。”凌爹爹放下茶盏,没再多说什么。 第59章 喜事为双 望阳伯府的事在邺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可怜凌菲语的同时,也对大夫人为母不慈极其唾弃。此事也不免传到了延熙帝耳朵里,延熙帝也更加确定让凌麒央的爹爹与望阳伯和离是正确的,否则自己的孙儿岂不也要让人笑话? 官府那边因为大夫人不愿配合,案子拖了下来。大夫人原本是想让母家来救她一把,把凌菲语带回去关起来,但却忘记了容将军府现在已是自顾不暇,又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一个嫁出去还被人笑话的女儿呢? 望阳伯府的焦头烂额并没有影响到麟王府。凌麒央喝完安胎药后,珞素带着人将新做好的衣服送进来。之前皇后赏了不少料子,但因为红色较少,所以大多拿去给凌爹爹裁新衣了。君离玹又订了一些红色的锦缎,给凌麒央做了几套宽大一些的。 从显怀开始,凌麒央的肚子就大得特别快,从背影看还是纤瘦的一个人,但转到正面,就会看那那藏也藏不住的肚子。 拿起新衣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下,君离玹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凌麒央的肚子,笑道:“我得看着你少吃一点。不是不舍得让你吃,而是万一孩子太大,你也不好生,容易有危险。” 凌麒央看着他,笑而不语。 还没等君离玹继续说,孤曜就端着一蛊鸡汤走了进来,看了看满桌的红衣,又打量了一下两人,将汤盅放到一边的小桌上,说道:“要是饿了就吃这个。” 凌麒央笑应道:“谢谢师父。” 君离玹无奈地看着凌麒央,转头对孤曜道:“前辈,我觉得不应该让麒央吃这么多了,他这肚子越来越大,我怕他生产时有危险。”对于凌麒央这种只长肚子不长身子的吃法,君离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孤曜看了看君离玹,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他怀的是双生胎,肚子大一些是正常的。若不让他吃,孩子怎么能长得好?” “双生胎?!”君离玹满脸惊讶,在邺国生一个就不容易了,麒央这一下就怀了两个孩子,这是多大的福气?别人真是求都求不来。 凌麒央失笑,师父之前就有所察觉,但因为月份小,所以并没有断定。昨日他去师父那问药理的事,师父又给他把了次脉,才肯定了的确是两个孩子。凌麒央也觉得非常惊喜,同时也有些怪自己偷懒,有师父在就从来不给自己把脉了,以至昨天才知道。 “双生胎容易早产,你要好好照顾他。”孤曜对君离玹道。 “是,前辈放心。”君离玹立刻将孤曜拿过的鸡汤端到凌麒央面前,“再吃点,孩子才能长得结实。” 凌麒央笑道:“等一下再吃,刚喝了药,肚子里都是汤水。” “好。”君离玹将汤盅放到密实的盒子里保温,随后握着凌麒央的手,笑得开心。 孤曜看着两个人,无语地转身离开,去了凌爹爹的院子。 次日,君离玹去了宫中。一是办之前和单文柯说好的事,二是要告诉皇后麒央怀有双生胎的事。而为了让凌麒央好好养胎,君离玹并没有带他一起去。 得知凌麒央的情况后,皇后高兴得赶紧让人准备些意头好的玉器珍宝,好让君离玹带回去给凌麒央安枕和把玩。 之后君离玹又说起了大公主的婚事。他与单文柯私交这件事虽然不能让皇上知道,但却可以告知皇后,皇后也绝对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 “嗯,这两天本宫也在想大公主的婚事。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炽泽帝为人到底如何,如今听你说来,他倒也是个托付的人。我前几日也问了大公主的意思,她说全凭我做主。我虽不是她的生母,但此等大事也必要为她考虑周全。”皇后说道:“如此,待晚上我把她叫来,再问问她的想法。” “好。”君离玹点点头。 皇后呷了口茶,说道:“你知道最近你三哥和六哥再忙什么吗?本宫也有几日没看到他们了。”君离渊和君离澈基本上每三日就会来给她请安,但这已经好几日了,也没见他俩的人影。 君离玹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两位兄长了,想来两人可能都在忙于调查莫清歌的身世,再加上皇贵妃一党的事,所以忙得没空过来,“三哥和六哥在忙着铲除皇贵妃一党的事,我在府里看顾麒央,没帮上什么忙,倒累得两位兄长操心了。”莫清歌的事他自然不会多说半个字,只能用皇贵妃的事挡一挡。 皇后点点头,“嗯,你就专心照顾麒央吧,其他的事让他俩去做。你今天回去的时候去一趟渊儿和澈儿府上,帮本宫送一些补品过去,也告诉让他们凡事小心些。” “是,儿臣知道。”君离玹点点头。 “皇上驾到!”君离玹的茶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外面的侍从高声说道。 君离玹与皇后起身接驾,延熙帝进门看到两人,便摆了摆手,“起来吧。你怎么自己过来了?麒央呢?” “麒央在府上休息,儿臣见他困乏,便没让他进宫。”君离玹说道。 “可是身子不舒服?”延熙帝问道。 皇后笑着接了话,“麒央怀了双生胎,玹儿怕他累着,才让留府里休息的。” “当真?”延熙帝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意。 “是医圣前辈亲口说的,不会有错。儿臣斗胆,将前辈接到府上长住,也方便他照看麒央和孩子。”君离玹借机说道。 “嗯,应该的。”延熙帝点点头。“他难得愿意入王府,你也要照顾周全,不得怠慢。” “儿臣遵旨。” 说完麒央的事,皇后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按理说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御书房批折子。 “嗯,关于联姻的事,朕想听听你的意思。这件事一直没定下来,炽泽帝也不可能在大邺久留,还是尽早定下来为好。”延熙帝说道。 “既然父皇有事,那儿臣先告退。”君离玹说道。 “无妨,你坐着吧。”延熙帝也没想避着他,继续对皇后道:“昨天晚上,皇贵妃让人给朕带了一封书信,说已知错,甘愿受罚,但思过期间不免担忧二公主的婚事,她虽有错,但公主无辜,请朕给二公主指一门好亲事。也能让她在无知酿成的失子之痛后,得到些许宽慰。” 皇后沉默了片刻,问道:“那皇上的意思呢?” “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是朕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还未想好。”延熙帝说道:“皇贵妃的所作所为的确让朕生气,也失望。但二公主毕竟没有参与,朕也不能错怪了她。亲事自然还是要好好指的。” “的确。其实两位公主谁嫁过去都好,对大邺来说都是百利而无害的。但凡是女子,都希望嫁与一个如意郎君,得到丈夫的疼爱。公主日后过得好,皇上也能安心。既然两位公主都可以,那何不让炽泽帝来选?炽泽帝选一个他中意的,相必日后也会宠爱善待,公主也可终生喜乐。”皇后的语气很温和,如慈母一般句句为女儿们着想。 延熙帝想了想,点了头,“那就按皇后说的办吧。过两日朕请他进宫,介时让他与两位公主见上一面,再做定夺。” 既然皇上安排的相见,那就不存在有损名声一说,所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公主在有父母相伴的情况下与炽泽帝相见,也算平常。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延熙帝对皇后说道。 “是。”皇后行礼就道。 “行了,朕前朝还有事,先回御书房了。”延熙帝起身,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对君离玹道:“孤曜那边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朕说,一切可按亲王礼制来。” “是。”君离玹应道:“恭送父皇。” 延熙帝点点头,随即离开了雅坤宫。 出宫后,君离玹先是去了两位兄长的府上,君离渊和君离澈正如他所想,在查莫清歌的事。送完了东西,又交待了皇娘的吩咐,君离玹回到麟王府。 入了夜,单文柯的贴身侍卫前来拿了大公主的画像。之后的事就不需要君离玹去管了。 两日后,延熙帝请单文柯入宫饮宴,席间也安排了两位公主远远地坐着。单文柯看过画像后,已对大公主颇为倾心,今日见到本人,更是心生爱慕。二公主虽然打扮的娇艳,但却不及大公主的素雅来得更耐看。 待两位公主饮完宴离开后,延熙帝问单文柯中意哪个? 单文柯说道:“两位公主自然都是好的。但在我们炽泽的民间有个习俗,无论嫁娶,都要按年纪来排,小的不可越过大的,否则大的便再也嫁不出去,也娶不进来了。本君既是炽泽皇帝,也应顺应民俗。故想向延熙帝求娶大公主。” 延熙帝也听过炽泽的这一习俗,便点了头,道:“那朕便如你所愿。” 大公主的婚事定在十日后,单文柯五日后离京,先一步回炽泽安排,准备迎娶大公主为后。大公主则在十日后由其以逝母妃家的表哥送亲,凌鸿之为将护送,前往炽泽。 单文柯临回国前,再次悄然来到麟王府。与君离玹商议了一番等皇贵妃一党倒台后,需要他帮忙去做的事。 十日后,皇上皇后带着诸位嫔妃皇子前来为大公主送行。 大公主拜别了皇上皇后之后,又对君离渊、君离澈和君离玹行了礼,感谢他们多年来的照顾,也望他们好生照顾父皇母后,为她尽孝道。最后又笑着对凌麒央说,待来日回大邺看望父皇母后,再见一见自己还未出生的侄儿。凌麒央点点头,说了些祝福的话。大公主谢过后,便转身上了轿辇。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十里红妆,喜庆而隆重…… 看着眼前的场景,君离玹恍然想起前一世凌麒央死前那队送亲的队伍,不禁伸手牵住凌麒央的,紧紧地握着,感受着这一刻的真实。 凌麒央抬头看向他,笑得十分幸福。君离玹压住了想吻他的冲动,回应着一个满足而真实的笑意…… 第60章 施之为福 从皇贵妃和五皇子被禁足后,日子似乎也过得轻松许多。朝上的事都由君离渊和君离澈操心,君离玹要做的就是陪好凌麒央,让他高兴。 这段日子以来,朝臣们已经总结出了容将军府上十五条大不敬之罪,条条依律当诛。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君离渊和君离澈的推波助澜。但延熙帝依然没有下旨,也没有阻止朝臣们进言,似乎是在等侍最后的时机。 而如凌爹爹所料,容将军府虽然承认私自将丹药传入宫中,但对于落胎药一事却极力否认。他们也觉得事有蹊跷,这个药就连四皇子都不知道,所以能下手的只有皇贵妃最亲近也最不会被怀疑的人。 再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可能会对五皇子的皇位造成威胁,容将军府便认定了事情是五皇子做的,并想嫁祸于他们。 对于他们的说词,刑部如实报给了延熙帝。延熙帝听后,沉默了良久,也没说什么。 转眼,凌麒央的身孕已经五个月,身子一沉,整个人都觉得费劲儿,君离玹只要无事,就会陪在他身边,和他说话解闷。 “天气终于凉爽了。”凌麒央看了看又高又蓝的天空,觉得这个温度让他很舒服。今年的夏季特别长,有了身孕本就热,所以对凌麒央来说也有些难熬,即使放了冰,也只是稍凉快一点罢了。 “若不是你怀了身子,这个时节我倒想带你去猎场玩两天。”君离玹坐在他对面,仔细地给他剥着葡萄。现倒也不是不能去,只是他这个要做父亲的人得为孩子积福,实在不宜杀生。 “下次吧,反正来日方长。”凌麒央笑着用竹签插起葡萄,送进嘴里。吃了几个,才又开口道:“说到出门,离玹,我想去庙里施粥。一方面是为孩子行善积福,另一方面也想上个香,祝祷府宅安稳,合家长乐。” 君离玹想了想,施粥可比打猎安全多了。多带些人手过去,凌麒央也不会太累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听你的。一会儿我让茗礼去准备。你想去哪个寺庙?”君离玹问道。 “去国宁寺吧。”凌麒央想了想,说道。国宁寺是邺京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得道高僧清一大师曾是这里的住持,但后因他四处为其他寺庙僧人讲授佛法,无法时时安排寺中琐事,所以便将住持之位让于了其师弟。 “好。”君离玹点了头,吩咐茗礼去办。 三日后,国宁寺外,麟王府的人架起三口大锅,开始布善施粥。国宁寺外有两条长长的避雨廊,许多乞丐和无家可归的人都会在哪里暂住,国宁寺的僧人也不会赶他们走。所以时间一长,避雨廊就成了摆设,即使是雨天,上香的人也会撑伞而行,不会进避雨廊。 早上,凌麒央和君离玹早早的起了床,今日无早朝,所以君离玹可以和凌麒央一起过去。简单地吃过饭,两人便上了马车。但马车还未驶出,凌爹爹和孤曜就走了出来。 “爹爹,前辈,怎么起这么早?”君离玹看到两人,说道。 凌麒央闻言,也掀开窗帘看出来。 凌爹爹看了看马车,说道:“既是去行善积福,我与孤曜也同去吧。总是个心意,也希望麒央能平安产下孩子。” 君离玹笑道:“那就有劳爹爹和前辈同我们一起了。” “应该的。”凌爹爹点点头,随即与孤曜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直奔国宁寺而去。 四人到的时候,已经可以闻到阵阵米香。三个锅台前也都排了长长的队伍,不止是国宁寺附近的乞丐,就连其他寺庙的乞丐也都闻信而来,想吃一顿难得的饱饭。 “王爷,王妃,岳卿君,医圣前辈。”茗礼见到马车过来,立刻迎了上去。 君离玹下车后,将凌麒央小心地扶下来,问道:“都准备好了?” “是。粥还要再熬一会儿,珞素已经开始让人分红豆饼了,先给他们垫个底。”茗礼笑道。 珞素看到他们,提着篮子远远地行了个礼,便继续分食物去了。之前他们就已经交待过,麟王爷只是来行善的,大家无需行礼。此时见到高高在上的麟王爷和麟王妃,即使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也还是会偷偷地瞅几眼。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熬粥的厨子来报,说粥已经好了,可以分了。君离玹抓过凌麒央的手,细心地给他挽起袖口,又用白巾包好,说道:“小心些,不要烫着。累了就过来休息。” “嗯。”凌麒央笑着点点头。一转过头,就看到孤曜也正在给凌爹爹卷袖口,凌爹爹的表情虽然有些别扭,但终是接受了。 三个灶台前分别站着凌爹爹、君离玹和凌麒央。几个小侍帮着打打下手,孤曜则坐在一边给一些老弱的乞丐看病。凌麒央着实佩服自己的师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面坐着的是什么身份的人,师父都会恪尽医者职责,尽心为其医治。药自然是从他的药房里出,只要拿着药方到麟王府后门等着拿药就行,至于一些外伤,他当场会就包扎赠药,虽然面上依旧冷淡,但那些病患却对他赞不绝口。 在灶台边,很明显的,凌麒央这边排队的人最多,其次是凌爹爹,而君离玹那里只能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像。君离玹与生俱来的戾色让人畏惧,凌麒央他们与他待久了,渐渐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但外人乍一看,不免被惊住,望而却步。加上他那张冷脸,更是让人只敢远观。 凌麒央看了看他,不禁失笑。即使台前冷清,君离玹也没觉得尴尬,偶尔有几个身患残疾的男子壮着胆子走过去,君离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把他们的碗盛满,再继续等着。 转头看了看在给人把脉的师父,凌麒央放弃了让师父来接替君离玹的想法——师父虽然没有戾色,但那张脸绝对比君离玹还冷。 “离玹,来。”凌麒央笑着对他招招手。 君离玹立刻放下勺子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可是累了?” 凌麒央笑着摇摇头,“不累,不过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你来帮我分咸菜吧。” “好。”比起那个干巴巴地炉灶,君离玹自然更喜欢待在凌麒央身边。凌麒央吩咐茗礼和珞素去接替了君离玹的位置,排在后面的人也开始渐渐向茗礼那边分散。 君离玹也根本没在意,凌麒央给他们盛好粥,他就夹一些咸菜放到粥上,两人配合默契,速度也快了许多。 前来领粥的乞丐看到两人如此恩爱,对君离玹的惧怕也少了许多,拿到粥后,也都会纷纷道谢,甚至会说上一些祝福的话。这让两人的心情也格外愉快。 粥都分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两人意外地看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刑部侍郎,自从他女儿死在了四皇子府,这位大人就显得苍老了许多,不过好在精气神还行,才不至于过分颓废。 “见过麟王爷,麟王妃。”刑部侍郎行了礼,身边跟着的年轻男子也跟着行了礼,但君离玹和凌麒央都未见过此人。 “起来吧。本来是来施粥的,礼节就免了。”因为四皇子的关系,君离玹与刑部侍郎向来比较疏远,也没说过几句话。 “今日微臣前来,是给爱女送些亲手所抄的经书,祈祷她早登极乐。没想到竟在这儿遇到麟王爷和王妃。微臣斗胆,可否向两位要两碗粥填填肚子?” “自然。”凌麒央笑道。今天的粥准备得很足,所以就算给他们盛两碗也无妨。 “那就多谢麟王妃了。”刑部侍郎看着麟王府上下一家人在这儿操持,心中不免伤感和感叹。 凌麒央拿了两个干净的碗,盛满两碗粥,君离玹照刚才的样子加了咸菜,随后递给两人。 “多谢王爷、王妃。”两人接过粥,也没多说什么,取了筷子,便站在一旁吃起来。 凌麒央看了看君离玹,他们比较好奇的是刑部侍郎身边的那位男子,男子看上去年岁不大,但却十分稳重,从衣着来看,也是有些身份的。虽然是露天用食,但男子吃粥的样子很斯文,一看就是有过良好的教养。这样一个人,和刑部侍郎在一起,究竟是何身份? 两人虽有疑问,但并未感觉到恶意,便也没多问。 两人吃完粥,刑部侍郎将碗筷还回来,说道:“麟王爷实在,这粥熬得也厚实。王爷王妃的善心定能感动上天,保两位安然。” “借您吉言。”凌麒央微笑道。 刑部侍郎看了看两人,轻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害人之人不会有好下场,积福之人也必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和厚待。臣先告辞。” 君离玹微微点了点头。虽感觉他这句话有些话中有话,但两人都没有多问。 刑部侍郎带着男子离开,背影依旧有些萧瑟。 次日早朝,延熙帝不知从哪得知了麟王府上下前去施粥一事,大力地褒奖一番,并让人着手准备,今天一入冬便开始定期开仓施粥,无需等到冬至之后。 攸君王前些日子也回了攸国,大邺也派出军队保护其安全离境。负责此事的官员表示一切无恙,延熙帝也颇为满意。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今天早朝会这样安稳的过去之时,左丞相出列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左丞相从袖口拿起一本折子呈上,说道:“五皇子擅用职权,连同恭廉侯及其世子,贩卖私盐,谋取暴利,并威胁据悉此事的官员不准外泄,否则便要了其一家性命。此等大逆之罪,罪无可恕。望皇上明鉴!” 左丞相的话一出,满朝哗然。 侍从将折子接过来递给延熙帝,延熙帝看到上面详细的表述和众官员的名字及手印后,当朝大怒道:“放肆!来人,将君承晰、恭廉侯及罗鼎昇全部压入地牢,两座府邸排内军看守,不准任何人进出!待朕逐一核实,再下定夺。” “是!”内军统领领命。 还没等延熙帝这通火发完,许久未上朝的君承荣也站了出来,跪地道:“父皇,儿臣也有本奏,君承晰目无尊上,任意妄为,勾结蛊师,意图杀害皇嗣,谋夺皇位。并用药杀死其亲生母妃腹中之子,实在不配为人!” “大皇兄可是有证据?不要诬陷他人才好。”君承衍脸色不善地站出来说道。 “自然是有,否则也不敢轻易秉明皇父。”君承荣眼睛一瞪,显然把握十足。 延熙帝面色沉得发黑,原本私盐一事就够让他动怒了,没想到还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事关重大,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同朕和诸皇子一起,到御书房详谈。来人,去将皇后一并请过来,此事牵涉到后宫,她有权旁听。” “是。”被点到名的人齐声应道。 随后,延熙帝说了声“退朝”,便一甩袖子,先一步离开…… 第61章 证据为全 御书房内一片静肃,延熙帝坐在龙椅上,再次翻看着左丞相和君承荣的奏折,严肃的表情显然是不准备再拖下去了。 将折子一合,延熙帝对左丞相道,“君承晰贩卖私盐一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皇上。具体时间微臣也不清楚,只知道最早发现这件事且被灭了口的是三年前怀封知府赵庆楠。五皇子一直以怀封陈家为掩护,再与恭廉侯府合作,三年间谋取暴利千万余两。”左丞相如实说道。 “怀封陈家,”延熙帝皱眉思索。 “启禀皇上,怀封陈家正是容将军夫人的母家。”右丞相说道。众所周之,容将军与夫人感情很好,容夫人并非官宦家的女儿,而是富商之女,当时容将军也就十七八岁,正是年少气胜,喜欢带兵打仗的年纪。一次决策上的失误,让他遇到埋伏,受了伤。正好被进香回来的陈家小姐看到,并将他救起。容将军得胜之后,就找了媒人下聘礼,将陈小姐风光地娶回家门做了容夫人。 “这么说,容将军府也有参与?”延熙帝问道。 左丞相如实道:“皇上,经查,容将军府并未参与其中。” “就算没参与,君承晰能连上陈家这条线,朕不信他们毫不知情。”贩卖私盐毕竟是杀头的大罪,若非有十足的人脉,想来陈家也不会愿意冒这个险。 “皇上圣明。”众人应道。 “给朕好好查,但凡有牵连者,一律查问清楚,不要冤枉他们,也绝对不容放过!”延熙帝的话掷地有声,随后又问几个皇子,“你们有何看法?” 君承衍先站了出来,说道:“儿臣万万没想到五弟会干出这种事来,实在惶恐。不过五弟身为皇子,衣食无忧,怎么会去贩卖私盐呢?会不会是有人教唆或者蓄意陷害?” “他那么大人了,若真是没有脑子被人教唆,那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明知是死罪,还要与他人同流合污。至于蓄意陷害一说,朕自会查明。”说到这儿,延熙帝又看了君承衍一眼,说道:“恭廉侯府是你母妃的娘家,你未参与其中,朕略感欣慰。但此事你还是要避嫌才是。在事情未了结前,你就好待在府里,不要乱跑。” “是。”君承衍低声应道。垂下的眼睛眯了眯,也不知道是对延熙帝的话不满,还是对恭廉侯府连累他而愤怒,又或者两者都有。 “你们呢?”延熙帝又问其他人。 君离玹行礼道:“父皇,儿臣心里倒是有个疑问。” “说吧。”延熙帝看向他。 “五皇弟府中不算奢华,他平时也没有什么费银子的嗜好,府中开销虽然大,却也没有越过他皇子的本份。所以儿臣在想,那获利的千万两白银,到底去向何处?”君离玹低声道。 这个疑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这的确是个问题,那么多银子不但没让五皇子日子过得挥金如土,反而相对节俭,到底是五皇子没事喜欢数银子玩,还是这银子看是赚了,其实早已用于别处了呢? “父皇,离玹说得有道理。这么多银子,容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除非是养了军队,否则何以开销如此之大?”君离澈行礼说道。 延熙帝看着自己的六子,这话也就君离澈说,他才不会觉得生气,否则换任何一个人,提起私样军队一事,他都必将勃然大怒,这绝对是造反! “臣同意崇王爷和麟王爷的看法。”右丞相说道。 随后众臣皆复议。 延熙帝想了片刻,说道:“这事务必要查清楚,就交由渊儿去办。渊儿做事老成公正,朕信得过。” “是,儿臣必当竭尽所能,查清真相。”君离渊应道。 说完私盐一事,延熙帝又对大皇子道:“你之前说君承晰勾结蛊师,谋害皇嗣,又是怎么回事?” 君承荣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父皇,此事较为复杂,还请容儿臣慢慢说明。儿臣当日随七皇弟出征,但不知为何,从出了京城,身体就一直不适,时常发热头疼,甚至有一次梦游伤人。但奇怪的是太医皆未查出病症,只说儿臣可能是水土不服,太过劳累造成的。直到有一日,儿臣在战场之上,因为突然心口疼痛而差点丧命,才惊觉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后有幸得高人点拨,说儿臣可能是中了蛊,此蛊虫应该是在京中就种下了。还需要找到下蛊之人,才能保命。”君承荣说得诚恳,因为不想让君离玹分他的功劳,所以医圣和凌麒央告知他尸线蛊的事,都被他刻意隐瞒下来。 “此事当真?”延熙帝不动声色地看了君离玹一眼。 君离玹回道:“是。大皇兄从出京就一直不适,否则也不会肯请回宫。而且症状与之前军中那些人相同,麒央也有所怀疑。但大皇兄一直有随侍的太医,麒央不方便插手,加上大皇兄虽然梦游伤人,却安然无恙,并无性命之忧,所以麒央觉得可能是多心了。”下药坑君承荣一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反正也是从无查证。 “你继续说。”延熙帝点点头,继续问君承荣。 “是。儿臣回京后,让人四下留意有无可疑之人,也翻阅了大量书籍,怎么看都的确像中蛊了。工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让儿臣发现了形迹可疑之人。但这人却一直在五皇弟府中翻墙出入,儿臣先前觉得他可能是要害五皇弟,所以加派人手跟着此人,但不想却发现五皇弟不但知道此人的存在,两人还经常在书房密聊。不知为何,两人密聊时,从不关门。有一次儿臣听到手下来报,赶紧赶过去,亲眼所见两人相谈甚欢。而那人的打扮和语调,都与南边人相似,完全不是邺国人。”君承荣说得很仔细,而所说的话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那人就没察觉?”延熙帝问道。 “儿臣自知府中护卫武功不佳,所以只能用笨办法,每日分时辰安排不同的人前去跟着,如此即使他有心,也不会看到相同的面孔。如此轮换下去,大约一个月才会重复一轮,那时他早就忘记之的人的样子了,何况他也没发现什么。”对于自己的这个做法,君承荣还是很得意的。 “你可有把握能抓住那个人?”延熙帝显然并不放心君承荣行事安排,但尸线蛊的事的确需要弄清真相。 “是。五皇弟虽然被禁足,但那人依旧出入于五皇弟府中,五皇弟也整日悠然,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也没为皇贵妃的丧子之痛感到难过。”君承荣说得真切,“那日皇贵妃突然小产,母妃就觉得有点奇怪,让儿臣多留意一下。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儿臣府上的护卫就跟着五皇子府的杂物车去了焚场,在五皇子府丢出的杂物中发现了泡过的红花、三棱子和益母草,还有一些破肿出淤的草药。”说完,大皇子让自己贴身的侍从将证物拿上来,那个装过草药的布袋已经被药水浸上了颜色,但上面五皇子府的标示却依旧十分清楚。这个袋子似乎是不准备在用了,所以和草药杂物一并丢在了那里。 君承衍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慌,更没有为五皇子辩解一句。 君离玹他们三人也沉默着,反正这事既然借了君承荣的手,那就借用到底好了, “父皇,如此物证具在,焚场的帮工也可以作证,可见五皇弟是蓄意谋害皇贵妃和儿臣,肯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勿要放过歹毒之人。”君承荣磕头道。 延熙帝点点头,叫来了太医,太医证实这药渍从气味和颜色来看,的确是皇贵妃小产前后染上去的。 “好,很好。这就是朕养出来的儿子!”延熙帝怒极反笑,随后笑容一敛,大声道:“来人!去君承晰府上,将府上所有人全部压入刑部大牢,由刑部侍郎主审。若找到那名蛊师,也一并捆了,若人不在府中,务必问出其下落和落胎药一事。当日医圣说那药是新手配的,朕就有所怀疑,今天倒是要看看,这新手到底新到什么程度!” 随后延熙帝又对贴身侍从道:“让内军统领带人去搜恭廉侯府,看能否找到其他贩卖私盐的证据,怀封陈家查封关押,等侯发落。” 群臣各自领命后,延熙帝叹了口气,“事情要尽快查清,赶在朕皇孙出世前,必要清掉这些人。” “臣等遵旨。”众人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一时间京城四动。恭廉侯府被查封,五皇子府也是一片混乱……百姓们远远地看着,有人觉得是罪有应得,有人则道是皇家无父子。 君离玹回到府中,凌麒央正坐在桌前吃饺子。今天并不是什么年节,只是他突然想吃了。 看到吃得高兴的凌麒央,君离玹觉得这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为了孩子的一世安宁,他必须要把前路的障碍全部扫清。 见他回来,凌麒央笑着对他招招手,“刚煮好的饺子,你也来吃几个,离开饭还早。” “嗯。”君离玹笑着坐过去,他倒是不饿,只是想陪着凌麒央。 凌麒央夹了个饺子送到君离玹嘴边,君离玹刚张嘴想咬,凌麒央就闷哼了一声,手一抖筷子和饺子已经落到了桌上。 “怎么了?”君离玹下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凌麒央勾起嘴角,将君离玹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君离玹只感觉自己手下的皮肤一跳,似乎是被什么踢了一下。 君离玹惊讶地看着凌麒央。 凌麒央笑道:“孩子动了,吓了我一跳。”这是孩子第一次动,作为爹爹,凌麒央也很惊喜。 “嗯,动了……”君离玹有点发愣,但眼中的惊喜显而易见,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生命居然离他这样近,需要他小心去保护,去疼爱。低头吻了吻凌麒央的额头,君离玹低声道:“谢谢你……” 凌麒央抬眼看着他,轻笑道:“傻瓜……” 第62章 结局为定 从感受到胎动的那日起,君离玹又多了个任务,就是每天都要趴在凌麒央肚子上听动静。只不过这两个孩子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给他这个面子,多数时候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凌麒央的肚子里。 孤曜每日都会来给凌麒央诊脉,脉向一直平稳,没有任何问题。 相对于凌麒央和君离玹的悠闲,君离渊和君离澈可算是忙翻了。为了查君承晰是否有屯兵一事,君离渊亲自带着人赶往怀封。君离澈也安排了人手,暗中调查。 为了让君离渊外出办事安心,君离玹将莫清歌接到了府上,也算和凌麒央做个伴。 午睡起来,凌麒央和莫清歌坐在院子里画画,两人都十分喜欢水墨画,对那些色彩恢宏之作倒没多少兴兴趣。今日趁秋景正好,两人便作起画来。画了大约半个时辰,小侍进来送茶果,两人才停下来休息。 凌麒央走过去看莫清歌的话,莫清歌可谓是画如其人,一样透着一股冷清之感,下笔果断,线条简单而流畅,不繁复,却将意境晕染得恰到好处。都说从画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境和想法,凌麒央觉得颇有道理,莫清歌的秋景带着一种萧瑟的冷清,几近伤感落寞,却也独独享受着这份孤独。 相较而言,凌麒央的画就显得温暖得多。到处尽显秋意盎然,一派自在惬意的满足之感,也是他现在满足的写照。 “你这画画好了,送我可好?”凌麒央笑道。 莫清歌看了看他,问道:“你喜欢?”其实这画连他自己都不喜欢,不是因为画得不尽如人意,而是这画将他的情绪释放得太明显,让他在看清自己后,突然觉得很疲惫。 “嗯,能用一副画诠释一种心境,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也许不喜欢这种消极,但以后拿出来看看,也可以当做一种缅怀。”对于这种事,凌麒央倒是看得很淡,人生不可能总得意,也不会一直失意。 莫清歌笑看他,“你现在日子过得正好,有王爷的疼爱,又有孩子,爹爹也陪在你身边,所以就算是苦的,你吃着也是甜的。” “其实和之前相比,你也算不错。弈王府总比闲雅阁自在。”凌麒央坐到桌边,端起茶盏,赶了赶上面的浮茶,“有些事能放下就放下吧,就当是为了三哥。” “是比之前自在,但这种自在想要维持下去又谈何容易,他是皇子,我若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连累他。”莫清歌的顾虑并没有因为明了君离渊的心意而放松,这虽说不上不好,却也说不上好,总归都是有一层关心在里面。 “三哥做事向来有分寸,你应该多信任他一些。”凌麒央能明白莫清歌的心思,要放下这些心思估计还早。 “信任是一回事,不想成为他的麻烦是另一回件事。”莫清歌喝了口茶,有些感慨似地说道:“也许等到有一天,他能完全为自己的事做主时,我才能完全放下顾虑。” 至于那时是多远,谁也说不清楚…… “会的。”凌麒央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莫清歌笑道:“先不说这个了。前阵子望阳伯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如何了?” “我没具体去打听,只是听茗礼说,大夫人被罚佛前清修一年,凌菲语被接回了望阳伯府。至于凌解语,似乎是真的和人私奔了,至今下落不明。望阳伯府的人还在找。”凌麒央说道。其实那家人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但毕竟是京城内,有点什么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会传得特别快。 “说句不好听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在那个府上侍那么多年的。”莫清歌以前的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些,但好歹闲雅阁里的人没有那么多钩心斗角,大家彼此照应扶持,也没谁那么极品。 “我也不知道。”凌麒央失笑。 “我一直很好奇,你爹爹那样天资出众的人,怎么会嫁给望阳伯?”这几日莫清歌也时常去凌爹爹的院子,与他闲聊一些诗词史书,对凌爹爹的博学也十分敬佩。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有时候想想,幸好自己没有像望阳伯,否则爹爹肯定要烦心了。”凌麒央笑道。以他爹爹的性子,若是他人品不佳,说不定他爹都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说来……”莫清歌犹豫了片刻,笑道:“我觉得你似乎与孤曜前辈更像一些,虽然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地方,但总觉得像。” 凌麒央笑道:“我是他徒弟,师父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会像。” “也是。”莫清歌点点头,“有句话说‘跟谁长大的就会像谁’,放在你身上一点也没错。” “嗯,也好在有师父一直照拂。”凌麒央摸了摸肚子,“若这其中一个有点学医的天份,不要让师父的医术失传,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并不求自己的孩子去争夺那个皇位,只希望他们过得平安喜乐就好。 “会的。从怀这个孩子起就是孤曜前辈在照顾,等生下来也是你亲自带,总会有地方像你,也定能继承前辈医术。”莫清歌笑道。 “希望如此。”凌麒央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希望这两个孩子不要让他失望。 十日后,君离渊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随后的大军俘获了一批三万人的大军,正如他们所料,君承晰的确私养了一支军队。与此同时,五府子府的下人也招供出的确有一位打扮奇怪的人出入五皇子府,君承晰严令封口,不准外传,下人们也不敢多问,只知道那人身上的味道非常奇怪,经辨别,的确是蛊师身上会有的味道。并且还招出五皇子在皇贵妃小产前神神秘秘地与蛊师一起,贴身小厮听他们的言语间谈及到红花的药用法,以及药丸的制法等等。 恭廉侯府那边也颇有收获,不但找到了私账,还在地下密室查获了大量怀封送来的银子。如此,贩卖私盐一事也是坐实了。而容家虽有嫌疑从中牵线,但着实没有参与其中。 看着这些证据,延熙帝晦暗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就因为看不出情绪,才更显得可怕,像是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一个人在御书房坐到半夜,延熙帝提笔下了旨意。 ——五皇子君承晰勾结外族,残害皇嗣,私养军队,贩卖私盐。目无尊上,大逆不道,有谋反叛乱之心,罪不可恕。故除去皇籍,贬为庶人,终生囚禁刑部地牢,任何人不得前往探视。其府中家眷下人,与其亲近者一律杖杀,其余变卖为奴,永世不得回京。 ——恭廉侯及其子罗鼎昇,结党营私,贩卖私盐,与君承晰勾结,助其养兵篡位,罪不可恕。故削去爵位,五日后处死。其家眷年十六以上者一律处死,其余人等发配为奴。 ——容将军及其子,目无宫规,私授禁物。嚣张跋扈,欺上瞒下,实属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但念其祖上对先帝之功,不忍赶尽杀绝,故容府上下一律贬为庶人,流放西陲,无诏不得回京。 ——皇贵妃私用药物,目无宫规,暗中受授,目中无人。但念其伴驾多年,功过相抵,酌降为嫔位,搬出景泰宫,别处安置。 ——怀封陈家,年十四以上者,斩立决。其余人等变卖为奴。 数到圣旨下来,从前朝到后宫也大换血一回。凡是与五皇子、容将军府及恭廉侯府过从亲密,结为朋党之人,都如数下马。 而在皇贵妃一党被一锅端的过程中,唯一没有被影响到的就只有四皇子君承衍。 “想什么呢?”沐浴过后,凌麒央坐在软榻上,君离玹正在给他擦头发。近来他身子越来越重,且有孕的人不宜坐浴,所以淋浴一事就交给了君离玹。 “我在想,四皇子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他是知道早晚会事发,所以不去参与,还是五皇子他们根本就在防着他?”凌麒央颇有些疑惑。 君离玹笑道:“圣旨一下来,君承晰就要求见父皇。而老四极力阻止,我估计他是怕君承晰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不过父皇现在对君承晰极不待见,倒也遂了老四的心意。” “那个位置四皇子不可能不想要,但皇贵妃明显是帮着自己儿子的。如今这些人都除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吧。”五皇子在时皇贵妃不会支持四皇子,这也是情理之中。可现在皇贵妃一派都倒台了,也还是不会有人支持四皇子。 “谁知道呢?”君离玹对此到不太在意,“照老四这个态度,我倒觉得有必要保护一下君承晰,若君承晰真知道什么,老四肯定会杀人灭口?” “没错。”凌麒央点点头,“反正若有问题,早晚会露出马脚。” “嗯。”君离玹摸了摸凌麒央已经半干的头,将人抱到床上,又拿了几本书给他,说道:“罗鼎昇明日傍晚处死。三哥今夜要去送一送,我先去给他做好掩护,打点一下。你若累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好。”凌麒央应道:“凡事小心。” 罗鼎昇当日那样对莫清歌,害得他差点没命,君离渊隐忍了这么久,总算将恭廉侯府端了,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他,为莫清歌报仇。至于罗鼎昇是早一天死还是晚一天死,又有谁会在意? “我知道。你也早些睡。”君离玹亲了亲他的嘴角,替他拉好被子,才转身出了寝屋。 夜色正浓,如今结局已定,只待最后的收尾,日子便可真正安然…… 第63章 仇恨为报 午夜的地牢显得阴森可怖,历朝历代,不知多少亡魂命尽于此。而前世的君离玹也死在这里……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君离玹深觉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一些重来的机会,庆幸自己此生没再负了凌麒央。也许真如清一大师所说,只有娶男妻,才能保他一世安乐。不过,若这一世的男妻不是凌麒央,那他宁愿再死一次。 “本王让人给你们准备了酒菜,你们下去吃吧,这里有本王守着。”君离玹坐在长凳上说到。此时君离渊已经带着人进去了,他留在外面将这些狱卒打发了,也好方便自家三哥动手。 “多谢王爷。”狱长点头哈腰地笑着谢过,便带着几个守夜的狱卒离开了。这皇贵妃一倒台,这宫里以后谁说了算就是明摆着了,他们这些小官可不敢得罪主子。再说,进了这里定了死罪的,也没见能再活着出去的,所以不管这几位主子要做什么,他们都只当没看见,不知道便是了。 狱卒们离开后,茗礼给君离玹端上茶,随后站在他身后,没有多话。 走廊尽头,隐隐可以听到惨叫声,但因为地方实在空旷,所以听得并不真切。 君离渊坐牢房中事先准备的干净的红木椅子上,手下的人正将罗鼎昇压在地上,一根根地掰断他的手指。罗鼎昇这种纨绔子弟哪里受得过这种折磨,整个人脸色苍白,冷汗已经浸湿了囚衣,挂着枯草的头发凌乱地垂在眼前,惨叫被嘶哑的悲鸣代替,似是已经叫不出声来。 听到儿子的惨叫,隔壁牢房地恭廉侯连问都没有问一声,只是缩坐在一边的草垛旁,没有半分侯爷的气势。 君离渊如同在看一只蝼蚁一般地看着罗鼎昇,从语气到眼底皆无温度,“你所残害的人命本王没空跟你算,只算你对莫清歌所做的那些。本王现在也只是以牙还牙,你该庆幸父皇只判你自尽,所以本王也不好让你有外伤。否则就算凌迟你,也以消心头之恨。” “呵呵……”罗鼎昇脱力地趴在地上,惨笑道:“没想到堂堂奕王爷,竟然会喜欢一个琴伶。” “琴伶也是人。而你,连做人都不配。”莫清歌的确出身并不高,但那又如何,他喜欢他,管他是何等身份。 “呵……”罗鼎昇均着气,说道:“你喜欢又如何……皇上根本不会同意……”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有这个时间,不如留点力气,下了地狱好清醒着给自己辩解几句。”君离渊看罗鼎昇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罗鼎昇死死地看着君离渊,但随着最后一根手指被折断,罗鼎昇也没有精力再看君离渊了,叫声卡在喉咙里,让他苍白的脸也憋出了一丝血色。红肿无力的手随着禁锢的松开打在地上,算是废了。 随后,君离渊的侍卫拿出一颗药丸,塞进罗鼎昇的嘴里,逼迫他吞了下去。 “什么东西?”罗鼎昇用着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让你死,却又不会死太快的东西。”君离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没多会儿,罗鼎昇就觉得喉头一甜,接着便开始呕血不止,同时,腹中也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人拿刀划开了他的肚子,然后一片一片地切割着他的内脏…… 罗鼎昇疼的缩成一团,断了十指的手垂在一边,就连想捂住肚子都不能,血还在不停地呕出,像是永无止境一般。 “你……”罗鼎昇还要说些什么,但被涌上来的血打断了,染成了血色的牙齿看着也格外吓人。 “这药不会让你即刻毙命,只会让你慢慢将身体里的血全部吐出来,最后失血而亡。权当是用你的血去祭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罢。”这是他特地向孤曜求来的药,药效让他十分满意。 已经说不出话的罗鼎昇只能缩在那里等死,而且生不如死。 “看好他。”君离渊对侍卫说道。随后连半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罗鼎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一刻钟后,侍卫来报,说罗鼎昇已经死了。不是因为流尽了血,而是血来不及呕出,倒灌进肺里,活活憋死了。 君离玹回府的时候,凌麒央已经睡了。想到地牢里浓重的血腥味,君离玹便让人准备热水,沐浴过后,确定身上没有其他味道,才悄声回了房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君离玹走到床边,发现凌麒央侧趟在床上,眉头紧皱着,手指抓着被子,嘴里轻哼着,看起来不太舒服。 君离玹赶紧叫了他一声,凌麒央睁开眼,眼里还有些睡意的轻声道:“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君离玹紧张地问道。 “左腿有点抽筋了。”君离玹进来时,凌麒央一点也没察觉。 “我帮你揉揉。”君离玹让凌麒央躺好,略微用力地揉着凌麒央抽筋的腿,“很疼吗?” 凌麒央摇摇头,“疼劲有些过了,一会儿就好了。”作为医者,他知道怀孕的人抽筋是正常现象,而且这次也不算太严重,他还忍得过去。 “明天得问问前辈,有什么办法能防止抽筋。”看凌麒央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君离玹就觉得十分心疼。 “我也是大夫,怎么不问我。”凌麒央笑看着他,君离玹手上的温度熨贴着他的皮肤,有一种温暖的旖旎感。 “你还小,等长大一点儿再说。”发现他的腿不在那么僵硬,君离玹也稍稍放了心。 君离玹皱了皱鼻子看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已经是要当爹爹的人了,哪里还小? 摸着凌麒央细腻的皮肤,君离玹虽说是在帮他揉腿,但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从凌麒央有了身孕,房事上便禁了。按理说过了头三个月,轻微的房事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想到得子不易,而且又是双生胎,凌麒央怀着他们本就辛苦,若再累着,或者有什么闪失,那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所以君离玹宁愿忍着,也不愿意和凌麒央和孩子有半点危险和不适。 毕竟两人结成夫夫的日子也不短了,君离玹的瞳仁颜色一淡,凌麒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作为妻卿,实在是没有道理让自己的夫君憋着。即使不行房,也还有其他的办法。 抿了抿嘴角,凌麒央耳朵泛红地说道:“我用手帮你吧……” 君离玹看向他,笑了笑,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说道:“不必,我可不忍心让你辛苦半分。” 凌麒央看着君离玹显明已经有了反应地地方,小声道:“不会辛苦……” 君离玹放下凌麒央已经恢复如常的腿,笑着帮他盖好被子,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别看,在你面前,我定力还不够。乖乖睡觉,一会儿就好了。” 凌麒央知道君离玹是为他着想,也不再多争。只抓住君离玹的另一只手,闭上眼睛。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感受到他的绵长的呼吸,君离玹拿开盖在凌麒央眼睛上的手,在他嘴角亲了亲,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任命地去了浴房,准备解决完再回来。 次日,君离玹将凌麒央抽筋一事告知了孤曜后,麟王府的下人就开始按孤曜的吩咐,每日熬骨头汤给凌麒央喝,缓解他抽筋的现象。连喝了几日,凌麒央也没再抽筋,这才让君离玹放了心。 恭廉侯如期处死,尸首与罗鼎昇一起,用草席卷了,丢进了乱葬岗。作为外孙的君承衍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一句,甚至都没为他们争取入土为安。也不知是冷血,还是与恭廉侯一家根本就没什么情份。 现在大部分事情已经解决,唯一悬在他们心头的就剩下那位不见踪影的蛊师了。听君承晰的小厮说,在君承晰被抓进刑部的前两日,蛊师说是出门办事,归期未定。不巧,君承荣又在那时揭发了君承晰。若那位蛊师听到什么风声,恐怕会打草惊蛇。 但事以至此,圣旨已下,也无法再去弥补,只能加紧防范,尽可能将人抓到。 这日,凌麒央和君离玹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茗礼便匆匆跑进来,说道:“王爷,王妃。皇上让您和王妃带上孤曜前辈进宫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皇上一直让凌麒央静养,突然传召,应该是有急事。 “小的听来传旨的侍从说,盈妃跑到容嫔宫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容嫔突然拿起剪刀,把盈妃给捅伤了,盈妃现在性命垂危,太医束手无策,故来请王妃和医圣前辈。”茗礼的语速很快,但说得也很清楚。 容嫔便是之前的皇贵妃,如今降了位份,连个封号都没有,显然是低盈妃一等了。 凌麒央抬眼看向君离玹。君离玹想了片刻,对茗礼道:“准备好马车,让人去请前辈,再把麒央的药箱一并带上。” 不管能不能救得活,这趟宫是肯定要进的。至于容嫔为什么会刺伤盈妃,还不得而知。 一切准备妥当后,马车驶离麟王府,向皇宫奔去…… 第64章 自作为孽 三人到盈妃宫里时,盈妃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已经疼晕了过去。皇上与皇后坐在一边,君承荣守在床前,一脸担忧。毕竟是自己的母妃,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太医们候在一侧,低头不语。宫里的婢女小侍跪在地上,抽抽哒哒的小声哭着,似乎是觉得盈妃已经不行了。这架势虽然比不上容嫔小产之时,但一样十分凝重。 “皇上,麟王爷到了。”门口的侍卫前来通传道。 “请他们进来。”延熙帝说道,这个“请”字显然是给孤曜的。 君离玹和凌麒央行了礼,孤曜依旧站在一边,没有任何表示,延熙帝也不在意,只说道:“去看看盈妃,太医都没办法,朕只好把你们叫来。” 就算他对盈妃并没什么感情,也得尽力一救,毕竟后宫与前朝密不可分,若让老臣们知道皇上根本不在乎,难免心寒。 “是。”凌麒央应了话,走到床边。 君承荣正坐在边床,剪刀还插在盈妃的腹部,君承荣正用白巾压着伤口边缘,但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止血的效果,血已经染透了白巾,看起来十分危急。 血腥味让怀了身孕的凌麒央颇为难受,孤曜跟过来,对他道:“去外面等着。” 凌麒央也不勉强,点了头,便退了出去。 孤曜给盈妃把过脉后,有大至看了一下伤处,说道:“伤口很深,最好是缝合。她失血过多,不宜再耽搁,否则性命不保。” 说到缝合,众太医皆是一愣。这种方法不是没有人用,只是用得甚少。有时候拆线的时机不对,不是伤口没长好,就是线不好抽出。何况这次不仅是外伤,内里也要缝合,更是难上加难。 见孤曜有法子,君承荣立刻说道:“还请前辈救一救我的母妃。” 孤曜转头看向延熙帝,说道:“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留下两个胆子大一些的便可。” 延熙帝点点头,留下了一位太医和一个侍从,自己带着众人去了正殿等候消息。 孤曜让凌麒央写好内服的麻沸散药方,让小侍煎成一碗。自己则剪开盈妃的衣服,用外用的麻沸散药膏涂抹在盈妃的伤处,随后又用银针封了盈妃几处大穴,减缓她的流血量。待内服的麻沸散煎好,孤曜让侍从喂盈妃服下,等药效发作之后,又将药膏擦净,再用烈酒消毒。这才拨出剪刀,在太医的协助中,将腹上的伤口又切开一些,在足以看清内部的情况后,用特制的肠线从里面开始缝合。 正殿内,皇上和皇后坐在主位上,君承荣、君离玹和凌麒央分别坐在两侧,中间跪着盈妃宫里的人。 “你们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延熙帝冷声道。 几个下人抖如筛糠,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皇上息怒。”皇后在他身边柔声道,随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问道:“你们几个是谁跟着盈妃去的容嫔那儿的?” “是奴婢。” “是小的。” 盈妃的陪嫁侍婢和贴身小侍跪着上前一步,说道。 “盈妃为何突然要去容嫔那里?又都和容嫔说了些什么?你们如实说来。”皇后问道,虽然语气平和,却也不乏正宫主位的气势。 两人却懦地跪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们倒是说啊!”被两人唯唯诺诺的态度弄得及其不耐烦,君承荣大声道:“若再不如实说来,本宫便让人严刑拷问,看你们说不说!” “放肆!朕还在儿,哪里轮得到你逞威风!”延熙帝怒道。君承荣的语气像是这个宫里已经是他做主了,这让延熙帝十分不喜。 君承荣见延熙帝生气了,才跪身到:“儿臣鲁莽,还请父皇恕罪。”他原本以为老五被废了,皇贵妃也权势全无,延熙帝对他这个大儿子也应该会重视些,但没想法,皇上对他的态度依旧如此…… “承荣也是担心盈妃,皇上别生他的气。”皇后好言相劝。 延熙帝看了看低着头的君承荣,说了句“起来吧”,就未再多看他一眼。 “谢父皇。”君承荣起身坐回去。 延熙帝看着伺候盈妃的两人,说道:“容嫔虽然性子骄纵些,但也不敢无故伤人。她今日刺伤盈妃,也必定有她的缘由。你们不说,朕也可以去问容嫔。只是你俩是不必在留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婢女立刻哭喊起来,“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奴婢已经劝过盈妃娘娘了,但奴婢卑微,盈妃娘娘怎么肯听奴婢的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延熙帝问道。 婢女看了看一边的小侍。小侍开口道:“回皇上的话。今儿个盈妃娘娘突然说要去看望一下容嫔,小的和莲儿都劝过娘娘,但娘娘执意要去,小的和莲儿只好跟着。到了容嫔那里,娘娘让我们在外面候着,小的在门外听到娘娘将容家及五皇子的事都和容嫔说了,并且嘲笑容嫔说,当初皇上是看重容家的权势才对容嫔加以宠爱,现在容家倒了,五皇子也被除了皇籍,皇上自然不待见她。现在的容嫔也已经不是以前的皇贵妃了,以前是盈妃娘娘依仗于容嫔,现在容嫔就连给娘娘提鞋都不配,就等着老死宫中吧……”小侍顿了一下,接着道:“容嫔大概是被气急了,所以才刺伤了娘娘。娘娘叫救命的时候,小的和莲儿冲进去,就见容嫔欲要拨出剪刀再刺盈妃娘娘,被小的用力撞开,才没有得逞……” 皇上听完,当即将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当时皇上下旨时,考虑到皇贵妃小产,身子未痊愈,不忍刺激他,所以命伺侯容嫔的人封口,只告知她皇上对她及容家的旨意便可。君承晰的事就不必让她知道了。所以容嫔一直以为五皇子只是被禁足了。 原本一切都瞒得好好的,没想到竟然被盈妃给说了出去。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臣妾之前在宫中诸位妃嫔前来请安时,还特地叮嘱过,不要让容嫔知道五皇子的事,也不要让自己宫里的下人乱说话。没想到……”皇后行了礼,“还请皇上恕罪。” “父皇,母妃定是一时糊涂,还请父皇原谅。”听完小侍的话,君承荣也知道形势对盈妃不利,立刻求情道。 延熙帝看了看半天一声不吭的君离玹,问道:“你觉得呢?” 这后宫之事,尤其是女人的事,他本不该多言,但皇上既然问了,君离玹便起身道:“依儿臣之见,盈妃应该是觉得容嫔已经被父皇冷落,就算知道了,也尚在禁足中,见不到父皇,也无人可以倾诉。所以才如此大胆,违抗父皇的执旨意。只是没想到,容嫔会刺伤她。” 延熙帝点点头,认同了君离玹的话。 皇后的眼睛在君离玹和君承荣之间游移片刻,打了圆场道:“皇上,现在盈妃的性命要紧,其余的都等盈妃无碍再说吧。” 延熙帝握了握拳,压下了那句“她活该”,重新坐到椅子上。 “行了,都起来吧。去外面候着,有消息立刻来报。”皇后开口道。她知道皇上心烦,所以眼前的人越少越好,就连君承荣也被打发了出去,到盈妃寝宫门口等着去了。 “改日朕得好好肃清一下后宫。”延熙帝端起侍从新送上来茶,喝了一口,觉得气消了些。 “盈妃的事只是特例,宫中其他嫔妃都谨守本份,臣妾日后也一定会严加训导,不让这种事再发生了。”皇后说道。 凌麒央坐在一边,手轻轻地抚上肚子,像是在安抚里面的小家伙。 君离玹见他似有不适,赶紧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凌麒央笑道:“没事,他在动。我让他安静一些。” “已经有胎动了吗?”皇后一脸喜悦地问道。 “是。”凌麒央应道。 皇后虽然想上来摸一摸,但碍于凌麒央终究是男子,也不好开这个口。延熙帝也盯着凌麒央的肚子,似乎也想感受一下自己孙儿的活泼,但凌麒央是君离玹的妻卿,他实在不方便去碰。 君离玹摸了摸凌麒央的肚子,这两个小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在动。不过作为父亲,君离玹还是很高兴。见皇后眼巴巴地看着,便笑道:“皇娘要不要来摸摸看?” “可以吗?”皇后看向凌麒央。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孩子虽然在动,但并没有弄疼他,所以他也乐得孩子活动一下手脚。 皇后走过来,为了不坏规矩,先将帕子铺在凌麒央的肚子上,随后将手放到帕子上。也许是感觉到有一双陌生的手正在抚摸他们,孩子突然安静了一会儿,才像试探似地在皇后落手的地方踢了一下。 皇后惊喜地笑道:“皇上,孩子真的在动,很有劲儿呢,一定是个健壮的孩子。” 延熙帝听到也很高兴,说道:“麒央还是太瘦,需要再补补。一会儿让内务府挑些上好的补品送到你府上,都让麒央吃了。” “是。多谢父皇。”君离玹起身谢恩,不管用不用得上,只要现在让皇上的气儿顺了,就行。 一个时辰后,侍从跑进来,说道:“皇上,盈妃娘娘的伤口已经缝合好,性命无碍了。” “孤曜呢?”延熙帝并没有关心盈妃如何,只问了孤曜。 “医圣大人在净手,一会儿就过来。”侍从说到。 没多会儿,孤曜走了进来,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疲惫。 “来人,上茶。”皇上吩咐道。 孤曜坐到凌麒央旁边,说道:“盈妃性命无忧,只是伤口的位置太过靠下,以后怕是不会有孩子了。即使有,也撑不过四个月就会小产。”伤到了孕育孩子的地方,即使怀孕,随着肚子变大,那道伤口也撑不住内-壁的扩张变薄。 “无妨。”延熙帝点点头,“辛苦你了。” 孤曜低头喝着茶,没再多说什么。 之后君离玹和凌麒央去了皇后宫中休息,用了晚膳再回去。而孤曜则被请去了延熙帝那里,至于延熙帝要和孤曜聊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看着延熙帝和孤曜离开的背影,君离玹恍然觉得,凌爹爹能被封为一品诰命卿君,也许和孤曜有关。凌麒央虽然有功,凌爹爹封诰命也合情合理。但按理说封到三品就差不多了,一下子升到一品的确是意外之喜,原本他以为其中也有奖励他和凌麒央的成份在,现在想来说不定因为孤曜前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且封位也是在孤曜拿了人参回来之后…… “怎么了?”凌麒央碰了碰有些发愣的君离玹。 “没什么。”君离玹扶着凌麒央向雅坤宫走去,阳光拖出两人的影子,格外绵长亲昵…… 第65章 今世为重 用过晚膳,君离玹和凌麒央陪着皇后用茶。皇后放下茶盏,说道,“容嫔和老五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抓住那个蛊师。在未完全尘埃落定之前,你们还是要当心些。 “皇娘放心,儿臣心里有数。”这些事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也加派了人手,那位蛊师一直没出现,也着实让他担忧,“这次大皇兄揭发得有些早了,没把老四套进去。虽然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总还是要防着。” “嗯,承荣的确是早了些。不过也好,除去一个算一个。”皇后说道。她是看着君承荣长大的,君承荣什么性子她非常了解,沉不住气也是意料之中。 “皇娘,儿臣有些奇怪。”凌麒央抬眼看向皇后,“容嫔和五皇子发生这样大的事,怎么不见四皇子求请呢?他好歹也是容嫔抚养长大的,就算求情无用,也要尽力一试才对。”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这事……也许跟承衍母妃的死有关,他可能是知道了真相,才会如此。” “四皇兄的母妃?”君离玹对这个女人完全没印象,似乎在他出生前就已经过世了。 “嗯。承衍的母妃是姝妃,当初你的姨母贤贵妃早产过世,也是因为她的原故。那一日,容嫔身边的小侍报信,说是四皇子在御花园玩,不小心冲撞了贤贵妃,贤贵妃正在惩罚四皇子。姝妃一听,立刻赶了过去。”说到这些,皇后不禁有些心酸,自己的妹妹就这么没了,她怎么可能不恨,“其实当时是四皇子不小心落了水,贤贵妃正好在园子里散步,听到呼救,便赶紧让人去救他。结果赶来的姝妃却以为是贤贵妃让人将四皇子推下水,来惩罚四皇子冲撞了她。当下失控,一把将贤贵妃推进了水里。导致贤贵妃早产,且胎位不正,生下澈儿便去了。” 君离玹皱着眉,“那姝妃没脑子吗?怎么不看清再说呢?” “姝妃爱子心且,当初因为四皇子不小心,自己的指甲划伤了脸,那些照顾四皇的人就被她全部杖毙了。何况是看到自己儿子全身湿透,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想起自己早世的妹妹,皇宫就觉得姝妃的死、容嫔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得,“贤皇妃过世后,皇上一怒之下将姝妃打入冷宫,考虑到她毕竟诞下了皇子,所以并没有刺死。只是没过多久,冷宫那边便来人禀报,说姝妃自戕了。” 凌麒央微微皱了下眉,按姝妃爱子情切的性子,就算为了孩子,她也是万万不会自戕的。 “皇上根本不愿理会她的死活,所以让人草草地埋了了事。本宫倒是让人悄悄去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勒痕一直延续脖颈两侧,且为直线,应该是被人勒死后挂到梁顶,装作自戕的。”皇后回忆着当时的细节,“贤贵妃虽然与六宫交好,但这宫里除了本宫,想来也没人会想杀了姝妃为她报仇。这件事既然不是本宫让人做的,那只能是容嫔。毕竟信是她手下的宫人报的信,又误传真相,要除去姝妃之心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不过那名小侍也被皇上杖毙了,就算本宫想查,也是死无对证。” “这样听来,四皇兄痛恨容嫔,不为他们求情,也就合乎情理了。毕竟容嫔就算对他再好,也比不上姝妃对他好。况且还有君承晰,容嫔也不可能对他比对君承晰还好。就算争皇位,容嫔也肯定是帮着自己的儿子。与其让他们在中间碍手碍脚,倒不如除了来得干脆。”君离玹分析道。君承衍的想法他到是能理解一二,若说是为自己的母妃报仇,倒也无可厚非。 “都是报应。若不是容嫔狠毒,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又刺伤了盈妃,虽然这事是盈妃有错在先,肯定要罚,但容嫔这蓄意杀人的行为也断了自己的后路。后宫中虽然斗得厉害,但大多是借他人之手害人,谁也不会傻到亲自动手。容嫔这次大概是觉得没指望了,才想弄得鱼死网破。”皇后露出浅浅的笑意,这次她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两个人,怎么可能不高兴。 “您说的是。现在就看父皇那边如何发落了。”君离玹说道。这次错在盈妃,他也有些担心父皇会不会因此对容嫔有了同情之心,再加以眷顾。 “事以至此,本宫定然不会让她们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事由皇娘来办,你就安心吧。”他明白君离玹的顾虑,这何尝不是她自己的顾虑? 又闲聊了一会儿,见时辰已经不早,君离玹便带着凌麒央离开了雅坤宫。孤曜那边皇上似乎还没有放人的意思,两人也不好去问,便让随行的马车在宫中等孤曜,他们乘坐宫里的马车回了王府。 马车刚停在王府门口,小厮便跑了出来,说道:“王爷,王妃,奕王爷和崇王爷来了。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么晚了,三哥和六哥怎么来了。”凌麒央被君离玹扶下马车,中心有些疑惑,想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 “先进去吧。”君离玹扶着凌麒央走进王府。 君离渊和君离澈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从表情看,似乎也不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影做了平常的打扮,坐在君离澈身边,倒是没见莫清歌的影子。 “三哥,六哥。”两人进了客厅,叫了人。 “见过麟王爷,麟王妃。”小影起身行礼。 “免了。”君离玹摆摆手,问道:“三哥、六哥等到这么晚,有急事?” 君离渊笑道:“我是不急,不过离澈急。今天晚上要不解决了这事,恐怕他连觉都睡不成了。” 君离澈倒是没先说他的事,只问道:“宫里的事我听说了,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只等父皇处置了。”君离玹坐在椅子上,让小侍将凌麒央的茶换成梅子汤,又道:“这些一会儿再说,六哥叫了三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君离澈放下茶盏,笑道:“我想娶小影,你俩给我想个主意,给他个身份。” 他话音刚落,小影便惊得一颤,手中的茶盏打翻了,滚落到地上,茶水洒了一身,君离澈连忙把人拉起来,用袖子弹掉他身上水,问道:“烫到没有?” 小影回过神来,哪里还管烫没烫到,赶紧跪下道:“王爷……我……” 这事显然君离澈并没有事先和小影通气,不过君离澈会娶小影这件事,君离玹他们也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怎么?你不愿意与我共度此生?”君离澈将小影拉起来,笑问道。 小影摇摇头,红着脸也没说出什么来。 凌麒央叫小侍来带小影去换件衣服,这样湿着衣服,着凉了可怎么好。 “这事交给我,你只要别逃走就好。”君离澈笑着推了推他,“去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小影乖顺地点了点头,跟着小侍去了客房换衣服。 “有主意了没?”君离澈目送小影离开后,笑问道。 君离玹想了想,问道:“你想给小影安排个什么样的家世?” “倒也不用特别高,只要门楣清白就好。”想到之前皇娘的话,再想到父皇还记得自己母妃的嘱托,想来只要他喜欢,父皇和皇娘应该都不会反对。但身份上是肯定要做点工夫的,一来影卫的身份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二来,也是想让小影日后不要低人一等。 “咱们这边都是宗亲,想把小影安排进去也不容易,若露了馅就是欺君大罪。”君离玹思索着。 “正因如此,才找来你们商量。”君离渊说道。他之前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迟迟拿不了主意。 凌麒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若六哥不嫌弃,就让小影入我爹爹家那一脉吧。”他爹爹的家人现在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师父了,但这件事还没有公开。所以谎称小影是爹爹母亲家那一脉的孩子,倒也无妨,反正也无从查起。再加上现在爹爹已经是诰命卿君,算是自立门户,名望上也有了,让小影入祖谱也不会低人一等。 “若能如此,就太好了。”听了他的话,君离澈眼睛一亮,“诰命卿君那边还有什么亲人吗?” 凌麒央摇摇头,“什么人都没了。”想来只要师父不说,也就没人会知道。等日后延熙帝让位,这件事就更无妨了。 “我知道这件事若做,肯定是要担风险的。我也不想你和岳卿君为难,所以此事就算是帮我,你和岳卿君也要想清楚。”君离澈并不是个自私的人,凌麒央愿意帮他,他很高兴,但也不得不考虑得周全些。 “六哥放心,这件事我会和爹爹会好好考虑,待有了结果再告诉你。现在走我爹爹这条路是最好的,毕竟也再没有旁的人可信了。”他自然也不愿意,更不会陷爹爹入险。 “好。”君离澈点点头。 之后,君离玹又把盈妃被伤的原因,以及四皇子母妃的事和两人说了一遍。听到自己母妃的死因,君离澈眼神暗了几分,说道:“我母妃的死和老四倒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倒是容嫔,我是不能再容他了。” “在宫里,死对她们来说倒比活着容易。”君离渊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生不如死。” “三哥说的是。”君离澈点点头。 小影换好衣服出来,君离澈见时辰已晚,便和君离渊一起起身告辞了。君离玹将人送到门口,心想着这件事若是能成,皇娘那边估计也要通一通气,到时好为君离澈说好话。 “想什么呢?”凌麒央抬眼看向他。 君离玹笑道:“没什么。今天晚了,这件事明日再和爹爹说吧。” “好。”凌麒央点点头,与君离玹牵着手向里走,“近来宫里的事实在在多了,我有时不禁会想,以后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恐怕都难以避免这样的腥风血雨。” 君离玹笑着握紧凌麒央的手,“谁坐那个位置都与我无关,我只要你就够了。” 凌麒央低头失笑,“被人听到,肯定说你胸无大志。” “我的大志不在于朝堂,只在于你。”重活一世,什么事他都看得很淡,唯有上一世看得最淡的凌麒央,今世却变得极为重要…… “我也是……”凌麒央笑应着。 此生,有彼此这句话,就足够了…… 第66章 捉拿为险 次日一早,凌麒央简单吃了早饭,就去了凌爹爹的院子。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师父正和爹爹一起坐在院子里吃早饭,今天的阳光很好,也没有风,坐在院子里用餐,顺便欣赏一下早晨的景致,也是件非常惬意的。 孤曜给凌爹爹剥白水蛋,孤曜一极注重养生的,所以早餐向来要求清淡。凌爹爹也没说什么,很自然地吃起来。孤曜又夹了些小菜放到凌爹爹的山药百合粥上,凌爹爹吃完鸡蛋,拿些羹匙开始喝粥。虽然两个人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但却笼罩着一股温情的氛围。 凌麒央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爹爹和师父,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虽然爹爹的没什么表情,但凌麒央知道自己的爹爹现在很满足。这种满足不是他给予的,而是师父…… 凌麒央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冒出这种感觉,但这个感觉却丝毫没有让他觉得违和,甚至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凌麒央的视线,孤曜一转头便看到了他,“站在哪儿干什么?” 凌麒央回过神来,笑着走进去,说道:“只是觉得爹爹院子里的阳光格外好,想晒一晒。”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没睡好?”凌爹爹看着凌麒央,自从有了身孕,这孩子睡觉的时间就长了许多,很少像今天这样起得这么早。 “没有,就是睡醒了而已。”凌麒央笑坐到凌爹爹身边,“师父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了之后。”孤曜的回答倒是简练。 凌麒央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孤曜给他盛了一小碗豆花,问道:“这么早过来,有事?” “嗯。”凌麒央点点头,他原本是吃饱了的,但看爹爹和师傅正吃着,又觉得饿了,也不介意再多吃一点,“是有事想和爹爹商量,师傅也听听吧。” “什么事?”凌爹爹问道。 “是这样……”凌麒央将小影的事和凌爹爹说了一遍…… “你是说六皇子要娶一个影卫?”凌爹爹问道。 “是。这事实在没有旁的人可以帮忙,所以只好来问问爹爹的意思。当然,六哥并没有勉强的意思,一切还看爹爹的意思。”凌麒央知道爹爹向来是有主意的人,而且他的主意向来都是对的,所以就算爹爹不帮这个忙,他也不会多言。 凌爹爹想了一下,说道:“我这边已经没什么亲人了,让他入族谱倒也无妨。”说到这儿,凌爹爹难得转头看向孤曜,问道:“你觉得呢?” 孤曜一怔,显然也没想到凌爹爹会问他意见,只说道:“你喜欢就好。” “什么叫我喜欢?”凌爹爹不禁露出笑意,“现在我这一脉勉强要算的话,除了麒央就剩下你了……” 孤曜有些意外地问道:“你和麒央说了?” 凌爹爹抿了抿嘴角,说道:“只说了你母亲的事。” 孤曜又恢复了常态,“嗯。我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么多年,有些事也查不清楚。只要我不说,也没人会知道。” “我在想,若那孩子落到我这一脉,名份上是比较好听。但若落到你那一脉,皇上同意的可能性也大上许多。”凌爹爹分析道。 孤曜看了看凌爹爹,又看了看凌麒央,说道:“我这边有一个麒央就够我操心了,不需要别人孩子。” 凌爹爹低着头,羹匙握在中手,迟迟没有动作。 凌麒央不好意思是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师父为他操了不少心。不至要操心他,还要操心他的孩子。 “那好,改日让那孩子过来,我见一见。再迁入我户籍下。”凌爹爹说道。 孤曜又给他夹了些小菜,说道:“若有需要,我也可以替那孩子说几句话。” “嗯,多谢爹爹,多谢师父。”凌麒央高兴地笑道:“等会儿我就让人去告知六哥。” 凌爹爹点点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孤曜,也没再说什么。 后宫那头的事经过几天考量,延熙帝也下了旨,容嫔蓄意伤人,但此事因盈妃而起,故留其性命,废黜嫔位,冷宫安置。盈妃违抗圣旨,有失妾妃之德,任意妄为,目无尊上,故降为贵人,幽禁宫中,无召不得出。 对于这个结果,皇后与君离澈都很满意。虽然没有处死,但也与死人无异,只要皇后一声令下,姝妃的死法也可以在已废的容嫔身上重演一次。至于盈妃,本就不足为患,等过些时候,皇上不记得她了,再寻个错处丢进冷宫便是了。 为了让小影给凌爹爹留下一个好印象,在小影来拜见凌爹爹前,君离澈特地给他做了一身新衣服,把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才送去了麟王府。 凌麒央亲自带着小影去了凌爹爹的院子,小影倒是有些害羞,他心里感激凌爹爹的同时,也很担心凌爹爹不喜欢他。 见到小影,凌爹爹露出笑意,将人叫进了屋子,与他闲聊。小影的话不多,但却十分乖巧地听着,问道他的时候,便会答得很仔细,让凌爹爹对他也多了些了解。凌麒央见爹爹的样子,便知道他对小影的印象不错,否则大概连一个笑意都欠奉。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等找一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带小影去衙门落户便可。 为此,君离澈特地带着小影去庙里求了个好日子。 几日后,君离澈和小影一早便来到麟王府,在见过凌爹爹后,一行人便去了府衙。凌麒央和君离玹也同去,孤曜正好要去收一些草药,也一同前往。 衙门那边,君离澈已经早早地打好了招呼,之前又在凌爹爹的老家给小影弄了个身份,如此,再入凌爹爹的户籍,便容易多了。 负责管理户籍的胥吏在查过两人的户籍,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将小影的户籍加到了凌爹爹名下,并随了凌爹爹的姓,改名堂溪涵影。 这名字是凌爹爹给取的,小影很喜欢,君离澈自然是以他喜欢为准,便这样定下来了。 出了衙门,凌麒央的些无奈地说道:“原本以为家里是多了个弟弟,没想到却是哥哥。”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小影居然比他大,大概是因为从小接处的人j□j故的东西少,又一直待在君离澈身边,被护得很好,才会显得特别单纯,感觉年纪小一些。 凌爹爹笑道:“以后又多了个人可以管你。” 小影不好意思是笑笑,握着君离澈的手,显得很高兴。 “我先去一趟药房,你们先回去。”孤曜还有事情要办。 “嗯,师父慢走。”凌麒央说道。 看着师傅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凌麒央对君离玹道:“难得今天天气好,我们逛逛吧。” “嗯,爹爹也应该添制些东西,就逛逛吧,再看有什么麒央想吃的。”君离玹对一边的凌爹爹道。 凌爹爹倒没什么要买的,不过想到麒央从有了孩子就很少出来逛了,便也同意了。 君离澈和小影也是左右无事,便跟着一起了。 几人商量着往商街走去。刚走出不过百米,就见一个黑影从前方一户人家的墙内跳出来,随后便传来那户人家的尖叫声。而尾随其之后的,是手指包得十分严实的暗卫,看暗卫的动作便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前面的黑衣人的轻功十分奇怪,一张斗篷将自己围得丝毫不露,竟然也没有被绊倒。随着他的出现,一阵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凌麒央立刻说道:“抓住他,他是蛊师。” 君离玹闻言一愣,随即立刻迎上去。蛊师看到拦路的人,将斗篷微微松开了些,露出一张笑得诡异的脸。 凌麒央在后头喊道:“离玹,让开!他全身都是毒。”凌麒央刚刚忽略了君离玹并非百毒不侵的体质,若是师父在,抓他想必会容易些。 君离玹立刻让开,躲开了蛊师正好吐出来的一股白烟。白烟被风吹向了凌麒央他们所站的位置,凌爹爹立刻拉着凌麒央躲到一边,小影则拉着君离澈躲到了另一边,路人也纷纷逃散,并没有人受伤。 蛊师见势向反方向跑去,但暗卫们已经堵死了他的路。君离玹瞄到暗卫身上的腰牌,果然是延熙帝的人。 见进退无路,蛊师突然敞开斗篷一甩,一堆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被丢向暗卫那边,暗卫被这突然的东西弄得微愣了一下,虽然回神后加以避闪,却难免被沾染到,而跟着遭殃的还有城中的百姓,大家纷纷尖叫着逃窜。 “被虫子沾到的人不要运功,立刻封底掉周身大穴。”凌麒央立刻说到。 暗卫们还有些犹豫,毕竟他们是暗卫,生死由命。最后还是在君离玹的命令下,几个暗卫才照做了。 蛊师见自己得逞,便向被暗卫让出的那边继续跑,君离玹虽然不能直接用手抓他,但还是追了上去。 小影见状,对君离澈道:“我去帮忙。” 君离澈有些担心地看着小影,不太希望他跟去,但又不能让自家弟弟孤军奋战。 小影看向凌麒央,凌麒央说道:“别用手碰他,用脚踢他可以。” 小影点点头,追了上去。 蛊师跑了一段,似乎突然改了主意,又转身往回跑,在与君离玹面对面时,丢出一条绿花毒蛇来。君离玹躲闪的工夫,就让他给窜了过去。毕竟这人全身都是毒,轻功又不错,实在不好下手。 小影也被他用同样的手段骗了过去。待他跑到原先的位置,眼睛一扫,就要去抓君离澈,似乎是想拉他做人质。 小影见状立刻扑上去,虽然赶不及踢开蛊师,却及时挡在了君离澈身前。蛊师化爪为掌,一下拍在小影身上,小影当即吐出一口黑血,却拼尽力气将蛊师踢开。君离澈一把抱住倒下的小影,才没让他倒在地上。 蛊师被踢退了几步,转身要去抓凌麒央。凌麒央虽然不怕毒,但他怀着孩子,行动也不便,万一有个闪失,也是性命难保。 凌爹爹见状扑到凌麒央身上,君离玹虽然很想拉开蛊师,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一片红色袈裟从众人眼前晃过。蛊师在即将得逞时,被一脚踹出了十几米。 “阿弥陀佛。”清一大师挡在凌麒央和凌爹爹身前,依旧一脸慈悲。 “多谢大师。”君离玹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没想到这位大师会出现。 清一大师摇摇头,转身将凌麒央和凌爹爹扶起。 倒在地上的蛊师爬起身,想要继续逃,却被闻声赶来的孤曜挡住了去路。刚刚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距离尚远,救不了他们。 看到孤曜,蛊师笑了,“我说那些人怎么敢来抓我,原本是医圣给的药。”那些暗卫手上缠的布是经过药水浸泡的,为的就是在抓蛊师时,不至于被毒到毙命。 孤曜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上手和蛊师打了起来。蛊师知道他身上的蛊毒和那些蛊虫都对孤曜无用,只能拼一拼。但最终还是不敌,被孤曜打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孤曜将人捆了,又丢了瓶解药给暗卫,暗卫们谢过后吃了药。 “师父,快去看看小影。”凌麒央立刻说道。 孤曜走过去,小影已经陷入昏迷。孤曜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灌进小影嘴里,好在小影还能吞咽,才让君离澈放了点心。 “把他带去麟王府。”孤曜说道。 “是,多谢前辈。”顾不上那个蛊师,君离澈抱着小影上了载他们前来的马车,直奔麟王府而去。 暗卫们在确认无碍之后,谢过孤曜和君离玹,带着蛊师回宫复命去了。 孤曜拉过凌爹爹,发现他没事,才放了心,对清一大师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清一大师笑看着两人,说道:“既是有缘,施主当好好珍惜才是。” 凌爹爹看着慈眉善目的清一大师,只双手合十行了礼,没有多说什么。 君离玹扶着凌麒央,见他除了刚才的紧张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也安了心。 “多谢大师。”凌麒央说道。 清一大师看了看凌麒央的肚子,说道:“此双子有福,必不会被伤分毫。听闻麟王府前些日子在寺外施粥,老衲在些谢过施主善心。” 对于清一大师看得出凌麒央怀得是双生胎,几人都有些意外,但想到他是得道高僧,想来也是能看破天机的。 “大师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也是想为孩子积福。”凌麒央微笑道:“若大师不嫌弃,还请到府中坐坐。” “阿弥陀佛,老衲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各位施主也回府救人去吧,待世子们出世,老衲一定前去,为世子祈福。”清一大师笑道。 “如此,就多谢大师了。”凌麒央行礼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清一大师看了看跑过来的马车。 几人上了马车,清一大师目送马车离开,眼神清明慈悲…… 第67章 干系为清   回到王府,凌麒央和君离玹就跟着孤曜去了客房,小影被安置在那里。今天虽说是求来的好日子,却也是有喜有险。让君离澈心里五味杂陈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前辈,小影他……”君离澈抓着小影的手,担心的问道。   “之前给他喝了抗毒的药,没有性命之忧。内伤不重,等毒清了,喝几副药,养养就好。”孤曜说完,便开始写起药方。   那个蛊师本身内力并深厚,只是加了毒进去,才显然格外霸道。   “那就好,麻烦先辈了。”君离澈看着陷入昏睡的小影,满眼的心疼似乎都快装不下了。   “六哥,别担心,有师父在,小影很快会好的。”凌麒央安慰着君离澈。   “都是我不好。不善武功,才总让他为我遭罪。”君离澈叹了口气。   “六哥,你别这样想。对小影来说,他能为你做的最有价值的事,就是保护你不受伤。他从跟着你那天起就是如此,以后也不会变。六哥若是太过自责,小影只会比你更自责。”凌麒央说道。他虽不会武功,却也能明白想保护心爱之人的心情。   凌麒央的话让君离澈好受了很多,微笑道:“你说的对,让你见笑了。”   凌麒央笑着摇摇头,“若换作是我,大概也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吧。但其实在小影心里,这并不是没用,只是你们所擅长的东西不同而已。”   “嗯。”君离澈点点头。   写好两张药方后,孤曜拿过一个干净的茶杯,对凌麒央道:“过来放半杯血。”   “啊?”凌麒央惊讶地看着孤曜。放点血倒是没什么,但是他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   君离玹和君离澈也不解地看着孤曜。   按孤曜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多做解释的,但自己的徒弟也有疑惑,这又与医药有关,孤曜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给你调过体质,所以你不怕毒,而你的血也是解剧毒很好的药引,虽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用,但用来解蛊师身上所带的毒性就很好。虽然我的血也可以做药引,但小影是卿子,阴阳体质,用我的血解毒阳性太重,反而会伤了他的内脏,所以得用你的血,同样的体制才能让他的毒排除顺畅。”   “原来如此。”凌麒央点点头,再次授教了。之前师父从来没提过用他的血可以做药引之事,想来也是为了保护他。   “这件事不要外传,以免陷麒央于危险。”孤曜交待道。   “是。”君离玹点点头,看来以后他对凌麒央的保护要更严密一些。   “前辈放心。”凌麒央是为救小影才放血,君离澈自然也不会乱说。这件事就到这为止,就连母后和三哥那儿,他都不会提。   凌麒央也没犹豫,拿过孤曜用火烤过,又用酒洗过的小刀后,在手腕轻划了一道口子。凌麒央心中有数,所以划出的口子并不大,也不算太疼,但这些看在君离玹眼里,却是心疼得无以附加。   他也清楚这是为了救小影,但即使是善意的举动,也不能让他因为凌麒央的善意而轻松接受。   孤曜让茗礼去照方子抓药,他实在倒不出手来,凌麒央的伤虽然不重,却也要养好伤口,暂时不宜活动,药方只得拿出去,找一家信得过的药房抓药。   看了看杯里的血,孤曜点头道:“行了。”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盒伤药递给他。   凌麒央还未伸手去接,君离玹就先他一步接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他还在流血的手腕。   凌麒央笑看着他,小声道:“要不要喝一口?”   君离玹看着他的手腕,低头就要去舔掉那些碍眼的血渍。   凌麒央惊了一跳,赶紧把手收回来,笑道:“还真喝啊……小心中毒。”   君离玹深深地看着他,说道:“你的血,中毒也无妨。”   “乱说。”凌麒央皱了皱鼻子,“虽说少量无妨,但毕竟体质不同,若真出了事,我要自责了。”   君离玹露出一抹浅笑,再次捧住凌麒央的手,打开药盒,仔细地将药涂抹在凌麒央的伤处。这伤药的药效很不错,没有多少药味,而且片刻之后,便止了血,只留下一道红痕。   “多谢弟卿了。”君离澈自然看得出君离玹多心疼凌麒央,也很能理解这种心疼,毕竟谁都不愿看自己的爱人受伤,哪怕只是擦破点皮,也会心疼好一阵子。   “六哥不必客气,小影也是我的家人。”凌麒央笑着让君离玹在他手腕缠上白布。   不多会儿,茗礼抱着一包药跑了进来,显然是赶得很急,额头也冒出汗来,进门便道:“前辈,药抓回来了。”   孤曜看了一下药包,确认没有问题后,将其中两包丢给茗礼,让他用大锅煮沸后,倒进浴盆里,再兑上水,让君离澈去抱半个时辰。刚刚他抱小影回来,身上难免沾了些毒,虽然不会致命,却也还是清洗干净比较好。至于换下来的衣服,就直接烧掉埋了。   另一些药孤曜让珞素去熬,在煮开后加上凌麒央的血,三碗水煮成一碗。随后,孤曜让君离澈将小影的衣服脱干净,也一并烧了。君离澈虽然很想陪小影解毒,但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碍手碍脚的,最终被君离玹拉出去泡澡了。   屋内只留下小影和孤曜,也好让孤曜专心施针解毒。   茗礼带着君离澈去洗澡了,凌麒央和君离玹坐在小院里等孤曜出来。   君离玹托着凌麒央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着被白布掩盖的伤口,问道:“疼吗?”   凌麒央摇摇头,“不疼。别担心,那么一点儿血,一顿饭就补回来了。”   君离玹点点头,此时茗礼拿着用布巾包着的君离澈的衣服,准备拿去烧掉,君离玹叫住他,说道:“跟厨房说,这两天的菜加几道补血的。”   “是,小的马上去。”茗礼应道。   凌麒央笑看着他,也没有阻止。   一个时辰后,孤曜开门走出来,对君离澈道:“把他抱到隔壁的屋子去吧。”   “是。”君离澈立刻起身走进屋里。   “让人把被褥也烧了。”孤曜看向凌麒央,又道:“这几日就让他住这儿吧,吃食上清淡些就好。”   “是,师父。”后续的事凌麒央知道怎么做,也需孤曜多操心。   由于解毒时间较长,所以王府的午膳也就跟着延后了。凌爹爹在得知小影无碍后,也放了心。与凌麒央他们一同用了饭。君离澈要守着小影,等他醒来,所以他的那一份便直接送进了房里,小影的粥煨在小厨房,也好方便他醒来吃。   午饭后,宫里来了人,说延熙帝请医圣进宫一趟。自从延熙确定了他是凌麒央的师父后,理直气壮招他进宫的次数就变多了。若按以往,孤曜几年都不可能进宫一趟,即使传召也没用。不过现在看在凌麒央的面子上,他倒也很少回绝。   凌麒央猜想,延熙帝让师父进宫,也不外乎是为了蛊师的,反正这件事上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依赖师父了。   孤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说蛊师供出了不少事,从尸线蛊到教君承晰做那枚让容嫔落胎的药丸,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五皇子也是想与他联手,获得南边的支持,从而夺得皇位。只是没料到皇室这边居然有人精于蛊虫之事,所以让他们很多计划都以失败告终,彼此之间也因为总是无果,而生出嫌隙。至于小影被他用毒,不得已成为卿一事,蛊师倒是没有交待,因为那次他根本不知道是伤了谁。   大皇子的事自然也没提,因为这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孤曜自然不会陷凌麒央与欺君的险境,便也闭口不提,只说当时症状的确像,至于究竟是大皇子早发现在了五皇子府上有蛊师,只是利用了他们,找个借口去查,还是蛊师忘记了这件事,而没有交代,又或者是有人暗中偷用了蛊师的东西,就不清楚了。   孤曜如此巧妙地将责任推给大皇子,将凌麒央和君离玹彻底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毕竟装做中蛊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当时太医也的确没有诊出什么所以然来。   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五皇子图谋不轨的行迹也被揭发,延熙帝也不准备再追究了,反正君承荣查到的都是事实,也没冤枉了谁,自然也没有替谁翻案一说了。   只不过蛊师却还不能杀。正如凌麒央之前所猜想的那样,蛊师为了自保,偷偷在君承晰身上下了蛊,他一死,君承晰也会随之毙命。   皇上虽然厌恶君承晰,但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对皇上的名声实在有损。若如今在位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延熙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了。   蛊师最终被囚禁在地下水牢中,最终如何解决,延熙帝还是考虑中。   天气渐渐凉下来,凌麒央的肚子又大了许多,食量也开始随之变大,不过依旧是只长肚子不长自己。   送大公主出嫁的队伍如期回京,随之而来的是京城里突然传开的谈资,说凌鸿之回京时,带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与人私奔了的凌解语。   之后望阳伯府便闹开了,望阳伯要休妻,从寺庙放出来没多久的大夫人哭闹撒泼,将望阳伯的脸给抓花了,还抓着周姨娘的头发往墙上撞。凌菲语冷眼旁观,凌解语傻呼呼地在一旁拍手叫好。望阳伯府顿时乱成一团。幸好周姨娘也不是不会还手的女子,加上凌鸿之及时回家,才没让周姨娘太过吃亏。   不过这件事也随之在京中传开了,望阳伯只得称病,闭门谢客。   这日,凌麒央正在收拾自己的药房,茗礼便走进来,说道:“王妃,凌将军来访。”   “大哥?”凌麒央没想到凌鸿之会来,连忙说道:“快去,把人请到偏厅,我换件衣服就去。”   “是。”茗应着退了出去。   凌麒央琢磨着凌鸿之此次前来,十之八九是为了望阳伯府的事,想来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虽与望阳伯府无关了,但这个大哥他是认的,大哥的事,若能帮忙,他也自然会尽力而为…… 第68章 转折为诧   凌麒央到偏厅时,凌鸿之正坐在那里喝茶。见他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道,“见过麟王妃。”   凌麒央赶紧摆摆手,“大哥,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凌鸿之笑道,“礼不可废。”他虽然是武将,但在凌爹爹的教导下,也颇为知礼,不似一般武人那样鲁莽。   “大哥快坐。”凌麒央请他坐下,自己在茗礼的搀扶下也慢慢坐下来。   “你近来可好,这肚子可比我离开时大多了。”凌鸿之还未成亲,对生产一事也不甚了解,只觉得自家弟弟肚子像揣了个小西瓜。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大哥离开时,我才显怀不久,如今孩子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是越来越大。”他没提双生子之事,倒不是防着凌鸿之,只是到生产时,大家都会知道,也不急于一时。   “听说是卿君一直在照顾你?”凌鸿之见他面色红润,想来是过得极为顺意的。   “是,还有师父也在府上。”凌麒央笑道。   凌鸿之点点头,“有前辈在,一切定能无虞。”即说到两位长辈,凌鸿之问道:“现在可方便,我既然来了,也应该去向卿君请个安。”   “不巧,爹爹一早就和师父出门去了。我也是醒来之后才知道的,所以他们去哪了,什么都回来,我也不清楚。”凌麒央倒是没有骗凌鸿之,凌爹爹的确是和孤曜出门去了。凌麒央也很意外自己的爹爹居然难得没有拒绝,不过爹爹与师父关系好,他也是乐见的。   “原来如此。卿君之前在望阳伯府哪也去不得,想来也实在委屈。如今能到处走走,也是好事。”凌鸿之说道。   “若大哥不介意,可以等等。我想爹爹左不过就是去书市,再远大概就是和师父出城收药去了,天黑前就会回来。”怎么说都是大哥一片心意,凌麒央也不会推辞。   “无妨,若今日不得见,改日我再来请安便是了。现在府上离不了人,我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得回去。”凌鸿之虽然气色尚可,但眼中却难掩愁容。   凌麒央沉默了片刻,问道:“大哥有烦心事?”说到低,武人并不像文人那样善于掩饰,就像君离玹,即使再聪明,也总会有直来直去的时候,只是无伤大雅罢了。   凌鸿之摇摇头,说道:“望阳伯府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你既已离开,做大哥的也不希望你再烦心,只是今日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大哥但说无妨。”凌麒央浅笑道。彻底离开了望阳伯府,再听那家人的事,凌麒央只觉得无比轻松,如同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一般。   “那日虽然娘亲伤得不重,却也着实受了惊吓。现在府上闹得闹,疯得疯,冷眼看戏的只顾自己高兴,以致家不成家,府不像府。我虽是长子,但上有大夫人压着,父也也不敢带我太亲厚。大夫人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让我对父亲的无能寒心。想了几日,心中冒出个想法……”凌鸿之顿了顿,说道:“我想自立门户,将娘亲接出来。虽然日子可能比不上在望阳伯府优厚,但至少娘亲不必在看人脸色过日子。”   想到当日爹爹被打时自己的心情,凌麒央多少能理解凌鸿之的想法。不过他是出嫁的卿子,又是王妃,将自己受苦的爹爹带出来,别人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凌鸿之不同,他是家里的长子,以后有机会袭承望阳伯的爵位,纵然不喜,也没理由放弃。   见凌麒央低头思索,凌鸿之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望阳伯的位置我根本没兴趣,何况即使袭承,位份上也会降一等,到时候指不定活得什么样。倒不如靠自己来得踏实。府上的其他人我都可以不去理会,但对父亲却不能不管。我是长子,就算父亲再不好,待他老了,我还是要赡养他的。”   见凌鸿之没忘为子得责,凌麒央开口道:“你能记得这些就好。说到自立门户,你虽颇有战功,这次护送大公主联姻一事,也万无一失,只等皇上恩赏,但说到底,你还是缺一个名位。之前的封赏大多是金银之类,而非将军之位,总归还是不实在。这样出门立户也难免会惹人非议,怕传起来,会说你见望阳伯府无势可依,怕被连累,才自立门户的。若真传起来,让皇上知道了,恐怕对你的前途也是阻碍。”   凌鸿之听着凌麒央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之前只想前带娘亲离开,却没想得这样细致。   “那依你之见?”凌鸿之问道。   凌麒央想了想,说道:“大哥现在担心的是周姨娘,那只要想个法子,把周姨娘送出去便好。至于什么时候回去,还不是你说了算?望阳伯府闹成这样,若离了大哥,也就真的名存实亡了。大哥还怕等不到你自己做主的那天?只要这件事不牵涉到你身上,皇上对你没有不满,那好日子自然指日可待。”虽然这个法子有些被动,但却是最周全的。   凌鸿之点点头,“你说的是,是大哥太急了。”于其闹得难堪,不如拖着静待时机,反正不能让自己吃亏。   “关心则乱,你也是担心周姨娘罢了。”凌麒央微笑着端起茶盏,余下的事相信凌鸿之会办好,也不需要他多操心。   说完望阳伯府的事,凌鸿之又说了些送亲路上的所见所闻,说大公主很感谢他们为她争取了一个好姻缘。那单文柯也是个心细的,回到炽泽后又连忙排了一队人,前来相护,并将一切食宿都安排妥当,无需要他们再操心。   临离开前,大公主还特地请他带为传话,向凌麒央他们表示谢意。只是她刚坐上后位,实在不好即刻去动炽泽帝库房中的东西,所以谢礼待日后定给补上。这些凌麒央自是不会介意的,只要大公主过得顺心就好。   说到大公主送亲一事,不免要提到凌解语。   “听说你是在回来的路上捡着她的?”凌麒央虽然对这个妹妹没有好感,但总归还是要问一句的。   凌鸿之叹了口气,“这丫头根本就是自做孽。听说跟着那个男人跑了之后,路上就病了。两人逃到西边的岩筑城,她就已经病得快不行了。那男的估计是觉得她拖累,所以干脆把她丢在了客栈里,自己跑了。客栈老板见她付不起房钱,又病得不行,就让小二给抬了出去,丢到了街上。”凌鸿之喝了口茶,对这个妹妹也没什么同情,接着道:“后来又被一个赌鬼捡到,卖去了妓-院,不过因为她病恹恹的,也没卖几个子儿。之后那老鸨找了大夫,给她看了病。她醒了之后,知道了这的事,当下又哭又闹,被老鸨教训得很惨。妓-院那种地方……调-教人的手段多得是。解语被这些事刺激着了,开始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最后又被老鸨丢了出来。我也是赶巧了,回来时想给娘买些小玩意儿解闷,在商街巷子口的一堆乞丐中看到了她。随后,我又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才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凌麒央放下茶盏,问道:“那个男人呢?”   “一直让人在找,但至今没有消息。”凌鸿之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解语是自愿同他走的,也算不上拐卖,只是最后把她抛下了罢了。”就算抓到人,官府也不可能定罪。   “说得也是。”凌麒央也没什么办法,至于凌解语的疯病,他怀着孩子,也不方便去管。万一她失控伤了他和孩子,倒不值得。   两人正说着,刚回府的君离玹走了进来。   凌鸿之起身行礼,君离玹摆了摆手,说:“坐吧。难得过来,正好陪麒央解闷。”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今天君离玹是全职,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宫中才是。   君离玹看了看凌麒央,又看了看凌鸿之,说道:“军中的人来报,带走凌解语的那个男人已经抓住了。现正在营中。”   跟随凌鸿之前去送亲的是君离玹的军队,所以有什么事自然会回禀给他。   凌麒央意外之余,问道:“大哥准备如何?”   凌鸿之思量半晌,才道:“这是家丑,实在不宜外扬,还是私下解决吧。”   君离玹点了点头,让人去将那名男子带过来。   半个时辰后,男子被从后门悄悄带进麟王府。   君离玹和凌鸿之在一个偏院里见了他,凌麒央没有露面,只藏坐于暖阁中,听他们问话。   男子被带进来时,衣发凌乱,显然也是吃了不少苦。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个会武的,倒是文人气质更重一些,想来遇到这些当兵的,也只有闭嘴的命了。   “你是何人?为何要带走我家妹妹后,又将人弃之?”凌鸿之开口问道。   男子抬眼看向凌鸿之,随即露出轻蔑的笑意,“没想到望阳伯那个废物,生出的儿子倒不错。”   凌鸿之皱起眉,他问的是凌解语的事,怎么又扯了望阳伯了?   君离玹坐在一边不语,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若不是凌鸿之用的是他的人,他也不会留凌鸿之在这儿问话。   男子将目光从凌鸿之身上移开,看向君离玹,问道:“您是麟王爷?”   君离玹施舍了一个眼神给男子,冷冰冰地“嗯”了一声。   谁知男子一改刚才的态度,一个头磕在地上,说道:“王爷,小民要告御状,望阳伯残害人命,目无王法,诬陷忠良,实做伪证。还请王爷为小民做主,铲除奸佞!”   听到他这话,君离玹眉心一皱,说道:“无凭无据,竟敢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   “王爷,小民有证据!”男子急忙说道,看样子也不像说谎。   屋中一时陷入沉默,君离玹和凌麒央都颇为疑惑,也很意外事情的转折。只有凌鸿之觉得这也许是他脱离望阳伯府的机会…… 第69章 失控为悲   君离玹转头看向凌鸿之,想看看他的意思。毕竟望阳伯是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处理这件事,说难听点,有点像在打他的脸。   凌鸿之倒表现了很平淡,说道,“有证据就拿出来。”   男子不太信任地看了看凌鸿之,似乎怕拿出来被人销毁,半晌,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若毁了我的东西,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凌鸿之见男子也不是愚蠢之辈,说道:“王爷在此,我还能硬来不成?”   男子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君离玹身上,问道:“王爷真肯为小民做主?”   君离玹面无表情地说道:“若证据属实,本王定呈于父皇,还你公道。若有假,污蔑朝廷命官乃是死辈,你自己掂量。”   “有王爷这句话,小民便放心了。小民所言绝无半分虚假,否则定死无葬身之地。”说完,男子脱下外衣,又向茗礼借来一把剪刀。随即剪开里衬。在里衬与外布之间,夹着几封薄薄地信封,想来这男子是将证据分开来放,再缝于衣衫内,如此才不会显然厚重的不自然。   将几个信封整理好,男子双手交给君离玹。   君离玹接过来,细仔地看着,看完的部分就给凌鸿之。只是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有惊讶,有愤恨,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如何言语的忧心。这些信封中,有的是望阳伯的亲笔书信,字迹上凌鸿之可以证明,的确是望阳伯亲笔。信也已经人些年头了,纸微微泛黄,墨色也不似新墨鲜亮。还有一部分是一份名单,上面记录着被望阳伯所害,或者有望阳伯参与的被害之人的名字。包括事件、同谋和细节也用最简练的语言交代得极为清楚。   看完这些东西,君离玹让茗礼拿到暖阁去给凌麒央看。   男人这时才又开口道:“小民姓魏,名书勉。家父曾是开州知府,家父与望阳伯早年交好,在望阳伯的劝说下,两人加上几个读书时结识的同窗,一同搜刮钱银,倒卖京中珍品。因为事情一直没有败露,所以望阳伯的胆子也越发大起来,继续拉拢他人入伙。而他拉拢的人中,有人见有利要图,便加入了,而有的则在得知他的意图后,断然拒绝。望阳伯怕那些没入伙的人将事情说出去,便找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加到对方头上,将人害死,妻离子散。”   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时老望阳伯还在,还有个人给他撑腰,替他兜着。望阳伯也从中赚了不少。后来老望阳伯过世,望阳伯开始担心起来,便逐步收了手。后又怕这些与他同伙的人出卖他,干脆除之而后快。家父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日,所以早早将我送到远房亲戚家,谎称我夭折,并将这些年他与望阳伯来往的书信和被害人的名单交给了我。之后过了没一年,父亲就被判了罪,全门抄斩,只有我活了下来。”   君离玹从没想到望阳伯居然有这个胆。不过想来,当年有老爷子撑着,他就是错,老爷子也得护着。而且这中间有多少是老望阳伯的主意,也很难说。后来老望阳伯去世了,先皇看在其功绩的份上,并未降袭承的望阳伯的位份。   想来他这些年庸庸碌碌,却衣食无忧,恐怕吃得也是当年贪得的老本。   “其实那些人他并没有除干净,若老望阳伯去得晚一些,说不定真死全了。至于那些活下来的人,想到望阳伯与容将军府的关系,再考虑到当年皇贵妃深受皇上恩宠。便都闭了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子对那些人的沉默也很是不屑。   以当年皇贵妃的风头,那些人就是想说,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份量。何况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户富,并非朝廷官员,想要揭发就更难了。   “这件事本王会派人去问清楚,若属实,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虽然他也很想看着望阳伯府倒台,但也不能只听信这个魏书勉的一面之词。   “多谢王爷。”魏书勉看着君离玹,神情刚直,根本不怕君离玹去查。   事情到了这一步,凌鸿之也没想为望阳伯辩白什么,一来他也觉得这些证据不像伪造,二来,离开望阳伯府的念头还在他脑子里没有消失。   但话说回来,父亲的事他可以不管,但其他的还是要问清楚,“你与凌解语是怎么回事?”   说到凌解语,魏书勉脸上也没有半分愧色,说道:“说实话,我虽然很想为父亲报仇,但起初倒也没动过伤害凌解语的念想。为了安身,我在一家书馆里说书,那日凌解语来听书,之后便缠上了我。时常来书馆不说,还私下让人带东西送我。后来我想尽法子,也没找到给父亲伸冤的地方,这事又不敢张扬,怕还没告上望阳伯,就被灭口了。愁了几日下来,脑子一混,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我假装被打感动,私下与她交往,原本想着也许能从她嘴里探出点什么,或者借着她找到能帮我伸冤之人。谁知道她只知撒娇打扮,其他什么都帮不上。后来望阳伯夫人给她定了门亲事。我原也不做他想,只待她成了亲,我再继续做我的事便是了。谁知她成亲的前一天夜里突然跑来,哭闹着要与我私奔。我本不同意,毕竟我好不容易在京城有了容身之所,怎可轻易弃之?她见我不为所动,便了生气,威胁说我若不带她走,就去官府告我玷-污她。”   凌鸿之眉头紧锁地听魏书勉说着。说实在的,魏书勉样貌不错,看着也文雅,的确是姑娘们会喜欢的类型。他只是没想到凌解语竟如此不知廉耻,干出这等有辱名节的事。不过想到当初她胆敢进了凌麒央与君离玹的房间,丢尽了人,也早该料到她不是什么安份的姑娘。   “不得已,我只好带她跑了。我虽然没碰过她的身子,但她要真去告我,哪怕是还了我清白,望阳伯和他夫人也断然不会放过我。我也不想以身犯险。”说到这儿,魏书勉轻蔑地笑了一下,“也许是老天助我,她路上就病了。我恨她威胁我在先,害我跟他跑出京城,受尽辛苦在后,加上对望阳伯的怨恨,我便一不做二不休,趁她病重,把她丢下了。原本想过些日子若没什么风声,我就回京,毕竟我俩的事也没旁人知晓。只是没想到,最后被麟王爷的人抓了。”   听完他的话,凌鸿之觉得凌解语根本就是自找的,虽然魏书勉把她抛下实为不义,但若是他,也未必会善待仇人的女儿。何况这女人还威胁过他。   “你预备如何?”看在凌麒央的面子上,君离玹还是问了凌鸿之的意见。   凌鸿之毫不犹豫地说道:“全凭王爷做主。”   这事若他揭发,即使是正义,也难免落人口实,毕竟他与望阳伯是父子。而若是麟王爷去办,就是为国除奸,毕竟麟王府与望阳伯府,早已两不相干。   君离玹想了想,点头道:“这事待我查明,会派人告诉你。为保安全,魏书勉就先送回军营去。”   “好。”凌鸿之也没什么意见。   要问的都问完了,君离玹让人悄悄把魏书勉带回去,并叫盯紧他的一举一动,若有异样,随时来报。军营里都是自己人,自然也不会乱说话。   在麟王府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凌鸿之还要赶回去,以免家里出乱子,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凌鸿之,君离玹来到暖阁。从把这些证据拿进来,凌麒央就没出去,就连凌鸿之离开也未去相送。   凌麒央坐在小榻上,手里捏着那些书信。而那些书信上赫然出现了“堂溪府”的名字。这个姓氏在邺国极少,何况还是在凌爹爹的老家。凌麒央简直不能相信,也不敢拿给凌爹爹看。若爹爹知道堂溪家的覆灭根本就是望阳伯府一手造成的,爹爹要如何自处?!   君离玹轻轻抽出凌麒央手中的纸张,摸了摸他的发顶,说道:“这件事总归还是要告诉爹爹的,爹爹是聪明人,定能控制好自己。”   他刚刚在看这些证据时,就已经看到了关于凌爹爹家的事,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问了凌爹爹才知道。   “爹爹若知道他所嫁之人竟然是仇人,我怕他承受不住。”凌麒央抿着嘴角。   君离玹抱着他,安抚道:“爹爹有权知道。至于后续的事,就不必爹爹操心了。若真属实,我会了结了望阳伯。”   凌麒央反抱住他,闷声说道:“谢谢……”这个人总是能为他分担所有事,只要事情与他有关,君离玹就不会不理。   “傻瓜。我娶你回来,也是希望你在我身边能安心顺意。”君离玹轻笑着说道。   凌麒央点点头。   两人抱了没多会儿,凌爹爹和孤曜便走了进来。   看到两人腻在一起,做长辈的虽然高兴,但多少也会觉得尴尬。   孤曜是肯定不会先说话的,凌爹爹只好先开了口,“你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这个院子偏的很,若不是珞素告诉他们怎么走,他们还未必找得到。   君离玹放开凌麒央,面上到没什么不好意思,只说道:“爹爹和前辈这是去哪了?”   “随便出去走走。”凌麒央爹爹似乎并不想多提,看到凌麒央欲言又止的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凌麒央定了定心,说道:“爹爹,我有件事要和您说。”   “说吧。”凌爹爹说道。   “离玹抓到个人,那人要告望阳伯,并给了我们这些证据……”凌麒央实在觉得一言难尽,干脆说得简单些,随即将那些证据给了凌爹爹。   凌爹爹不解地那过那些纸张,低头看着。起初还好,但越看脸色越苍白,最后甚至开始发抖,似乎是要晕过去……   “爹爹……”凌麒央也不知道要如何才好,只能无力地叫着人。   孤曜见他的脸几乎惨白,一把抽手他手里的证据,自己低头看起来。看到后来,孤曜也不禁握紧了拳头,说道:“原来如此……”   “他……他骗我……他骗我!!”凌爹爹先是喃喃自语,后来几乎声嘶力竭地重复喊着“他骗我”三个字。几近悲鸣的声音,让凌麒央觉得害怕,也很难过。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爹爹,如此失控,如此悲痛,像是得不到解脱一般,垂死悲泣。只是没有眼泪,只有忍得泛红的眼眶。   也许是感受到了凌麒央的情绪,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开始乱动,像是安慰,又像是在与凌麒央一同愤怒。   孤曜把纸丢到一边,将凌爹爹用力地抱紧,低声安抚道:“没事了,我会给你报仇……”   凌爹爹起初还在挣扎,但最终没了力气,窝在孤曜怀里,晕了过去……   “爹爹……”凌麒央想去看一看晕倒的爹爹,却被孤曜阻止了。   孤曜将凌爹爹抱起来,安置在小榻上,“让他睡吧,睡起来会好一些。”   君离玹也从没想到,一向克己文雅的爹爹居然会如此失控,在凌麒央给凌爹爹盖好被子后,问道:“前辈,爹爹与望阳伯到底怎么回事?”   孤曜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凌爹爹地手,说道:“说来话长……” 第70章 旧事为明   君离玹将凌麒央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听孤曜慢慢说。   孤曜酝酿了片刻,说道,“堂溪家原本是运城的富户,祖上向来与官府交好,官府倒也给堂溪家行了不少方便。颜诺是独子,他父亲也对他寄予了厚望。我的母亲是颜诺的姑姑,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   凌麒央和君离玹点点头,没有多问。   “我虽然生活在堂溪家,颜诺的父母对我也十分疼爱,但我毕竟跟着师父学医,长大后更是跟着师父四处云游,回去的时间少,所以舅舅到底与谁做生意,又做的是什么生意,我从不过问,也不清楚。”孤曜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的母亲去世了,我很难过,也怕回到堂溪家,总不免想起母亲,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与颜诺也断了联系。”   凌麒央和君离玹多少都能理解孤曜当时的心情,毕竟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先皇这个父亲真可谓是可有可无。而母亲却离开了人世,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救不了自己的母亲,自己唯一的亲人,可想而知当时的心情。避开那些回忆也是情理中的事。   “没想到堂溪家就在那时出了事。说是颜诺的父亲逃避商税,贿赂官员,垄断商业,残害人命等等,舅舅就这么被抓了起来。因为舅舅是商人,所以在定罪上只需要当地知府来判,惊动不了皇上。而我又不在,颜诺没办法,只好求助于望阳伯。听颜诺说,当初望阳伯来过他们家几回,对他也颇有好感,这才让他有机会见到望阳伯。不过,当时望阳伯说事情不好办,倘若是他自家的人,倒是可以动用一下关系。可颜诺毕竟是外人,他实在不敢担这个风险。若颜诺肯入望阳伯府,他倒是可以考虑。颜诺想了两天,最后同意了望阳伯的提议。”孤曜显然不太愿意提起这一段,似乎这件事也是他的心结,所以说的时候一直皱着眉,眼睛片刻不离凌爹爹。   “卑鄙!”凌麒央这才知道自己爹爹入府的原因,他竟然不知道爹爹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成了望阳伯的妾室。想到爹爹那些年的心酸,凌麒央越是感同身受,越是想除掉这个卑鄙小人。   君离玹从旁安抚着凌麒央。他也觉得望阳伯根本配不上凌爹爹,以凌爹爹的心气怎么可能嫁给他。原来是有这么一段事情在里面,若非如此,望阳伯就算想破了天,也根本娶不到凌爹爹。   “我赶到京城时,颜诺已经入了望阳伯府,户籍也改了过去。不过因为他入府后才开始服食卿子药,加上担心家里的事,所以身体一直不好,望阳伯也没能与他同房。我开始查堂溪家的事,可是天意弄人,先皇在这时驾崩了,我手上可用的人没了。而当时皇上正与几个兄弟争皇位,局势也不明了。我弄不清皇上的对我态度,所以只能先避开。”皇位之争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孤曜避开也是应该的,否则可能连命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经过一番周转,我得知舅舅的罪名并非全是空穴来风,他的确是逃了商税,也贿赂了官员,但其他的却无从查证。我偷偷去望阳伯府见了颜诺,说了我查到的事,他不相信舅舅做过那些事,与我大吵一架,又觉得我本能帮上他的忙,却迟迟不出现,现在却又畏首畏尾,不去向皇上求请……总之,我和他闹得很不愉快。”孤曜说道:“我虽然曾经救过皇上一命,但当时朝中的形势的确让我十分被动,我也没办法见到皇上。说到底也是我的错,我若早点回去,也许事情还能有些余地。”   凌麒央摇摇头,说道:“这事不以怪您。爹爹当时肯定也是伤心糊涂了,才会那样说。若当时皇上对您的态度也是杀,那很可能也会殃及到爹爹,毕竟你的事旁人不知,皇上要堵住他人之口,自然要杀掉所有知情人。”   “对于那段时间,的确十分混乱,我也不欲多说,终究是我对不住他。先帝驾崩,国丧三年,身上有位份的人也要禁止婚嫁纳娶,即使接进府上,也不能行房。颜诺一直以为望阳伯在帮他父亲洗刷冤屈,但没想到运城那边传来消息,说舅舅突发疾病,死在了狱中,而舅母听到舅舅过世的消息,想到颜诺好好的孩子,居然变成了卿子嫁了人,深觉对不起堂溪家的列祖列宗,当夜便上吊了。”   凌麒央皱了皱眉,“这些信中有提到鸠杀堂溪豫,逼死堂溪府上下,都是望阳伯让人做的。”堂溪豫是他的外公,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外公的名字。而若非这些证据,凌麒央也会觉堂溪府一家的死只是个意外。   “若证据属实,那就是他做的。而这些名单中也写明了,堂溪府的败落就是望阳伯设计的,除了舅舅的确做过的,剩下的罪名都是他强加上去的,否则舅舅也罪不至死。颜诺以为望阳伯一直在帮他父亲洗脱罪名,其际上望阳伯却是一直在害舅舅,害堂溪府。”孤曜觉得这实在是命运弄人,而被害得最苦的还是堂溪颜诺,“颜诺得知父母的死讯后,大病了一场。我也没再掩藏,以他表哥的身份一直照顾他。所以也没去运城查看尸体。待我再回去,舅舅和舅母已经被火化了,官府说夏天尸体腐烂的厉害,为防疫病,便烧了。我将他们埋在了堂溪家的祖坟中,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沉默了良久,凌麒央突然开口道:“他该死。”这个“他”指得是谁,君离玹和孤曜都明白。   虽然孕中之人实在不宜说这种话,但这种恨他们都明白,便也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我即刻让人去查。”君离玹拍了拍凌麒央的肩膀,让他安心,又对孤曜道:“还请前辈好好照顾爹爹。”   孤曜点了头,君离玹便转身出门去了。   凌爹爹晕倒之后一直没有醒过来,当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热,昏迷不醒。凌麒央担心得不行,但怀着孩子又不能熬夜照顾,为求安心,只得在凌爹爹隔壁的屋子睡下,让师父照看,若有事也好及时通知他。   君离玹开始着手查望阳伯的事,为了尽快查明,君离玹不但动用了君离澈手下所有可用的力量,还借了君离渊手里得利的人,加上他自己的暗卫和人脉,一并去查,只有一条——在未有结果前,一切保密。   三日后,凌爹爹终于醒了过来。凌麒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爹爹,只能每日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从醒来后,凌爹爹的话就很少,只在最开始时拉着凌麒央的手,让他去休息,之后便不发一言。   孤曜每日亲自煎好药,凌爹爹也没拒绝,安静地服药。对于他的沉默,孤曜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凌爹爹难过,也知道他内疚,如果沉默能让他觉得好过一些,孤曜不介意他用这种方式愈合伤口。   十日后,君离玹带着查明的结果匆匆赶回来。魏书勉所言无半分虚假,望阳伯未来得及除掉的那些人,在得知有人告到麟王府后,也拿出私藏的信件或证据,证明望阳伯的确残害了不少人命。   而堂溪府一事,也随之查得一清二楚。原来当初堂溪豫的确与望阳伯有些合作,也在望阳伯的介绍下结识并贿赂了一些官员,并帮望阳伯倒卖一些珍品。但当初望阳伯并没有告诉他这是从宫内弄出来的,只说是望阳伯府自家的瓷窑里做出来的,若放在京中卖太过显眼,而且也卖不出个好价钱,所以请堂溪府代卖,顺便若堂溪府的商队出去收货,也可把东西带到边界一带去卖。至于赚得的钱,双方五五分便是。   这望阳伯祖上与堂溪府有些交情,而且当时堂溪豫因为南方洪灾,葬送了一路车队,损失惨重,钱银也有些打不开,为解燃眉之急,堂溪豫也没多想,便同意了合作。等他发现一起合作的人相继出事,反过神来时,察觉事情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情况直转急下,堂溪豫连跟家里交待一句都没来得及,就被抓了起来,还连累了家中老小。   而堂溪豫到死都不知道,那路让他损失惨重的车队根本不是被洪水冲走的,而是被望阳伯派人暗中拦杀,值钱的货物被洗劫一空,不值钱或者很难带走的,就直接丢进洪水中,做出发生意外之状。因为望阳伯早就在打堂溪府上的主意了,一方面是堂溪府上生意做得的确大,足以帮他,另一方他曾偶然见过堂溪颜诺一次,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想把人弄到手,这才与老望阳伯一起,计划了这个主意。虽然这一圈兜得很大,但最终却达到了目的。   在君离玹全力调查望阳伯旧事的同时,延熙帝也看到了刑部侍郎与新上任的通政司副使的联名上书,说四皇子君承衍强抢民女,杀害妾室,嚣张跋扈,罪不可恕。   原来那日吓疯了四皇子妾室的女子,正是通政司副使尚未过门的妻子。当时女子是来京中为通政司副使及家人求平安符的,那日集上人多,女子与随行的贴身丫鬟走散了,后被四皇子府上的人抢了回去。幸得高人相助,才装神弄鬼逃了出来。   延熙延细想便知此事不假,当初妾室之死他虽也有些怀疑,但因不是正位,便没有多问。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又被翻了出来。   君离玹在查明真向后,将证据联同魏书勉一并交给了延熙帝。延熙帝本就在气头上,再看到望阳伯曾经所行的大逆不道之事,更是怒火中烧。   将证据交由刑部后,下旨道:“废除望阳伯爵位,打入地牢,三日后问斩。凌鸿之无辜,且忠心为国,可自立门户,再与望阳伯府无关。其他人等赶出府邸,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父皇圣明。”听完旨意,君离玹行礼道。   “皇上圣明。”一众官员随声附和。   回到王府,君离玹直接去了凌爹爹的院子,他知道这个时候凌麒央肯定还在爹爹那里。   “如何?”见他进来,凌麒央问道。   君离玹走到床边,握着凌麒央的手,对凌爹爹道:“望阳伯已经除了名位,三日后问斩。爹爹现下可以宽慰些了。”   听到他的话,凌爹爹转眼看向他,愣了会儿神,才带着些许释然地开口道:“王爷费心了……” 第71章 父子为明   在得知望阳伯被判死后,凌爹爹的话终于多了些,但整个人还是没什么精神。也许是病还没有好全的缘故,也可能是还有心结未解。   凌鸿之次日便找好了宅子,收拾了东西后,直接搬了进去。反正望阳伯府马上就要被冲公,他也不能再住了。早些离开,也少一些晦气。凌鸿之这次不仅带了周姨娘,也带上了凌菲语。他们就算再恨大夫人,凌菲语总是无辜的,而且这丫头从小就没得人好好照顾,现在若再不管,她可就真没地方去了。何况她本性本不坏,只是被逼急了,不得不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而已。   听到这些,凌麒央也很高兴,虽然没亲自去看望,但也让人送了些补品和女孩子家的饰品过去。说等爹爹病好些了,再去做客。   吃完晚饭又看了会儿书,凌麒央突然抬头道:“离玹,明儿个就是望阳伯问斩的日子了,今晚我想去送一送。”   君离玹看了看凌麒央的肚子,说道:“地牢那种地方阴气重,湿气也重,你……”   “无妨。他把爹爹害得那么惨,我去送他不是念在父子一场,而是要看看他如今的狼狈,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凌麒央冷声道。   估摸着凌麒央也是有话要和望阳伯说,君离玹也没再阻止,说道:“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去。”   “嗯。”凌麒央浅笑着点点头。   两人到达地牢时,并未见守夜的狱卒,只有狱长站在外面,一脸谨慎地靠在门上,像是怕被人看到他们擅离职守,又要仔细着有没有人过来。   “你怎么在外面?”君离玹与这位狱长还算熟,便直接问了。   “哟,见过麟王爷,见过麟王妃。”狱长行礼道。   “起来吧。怎么就你一个人?”君离玹问道。   狱长上前一步,小声道:“皇上的口谕,有位爷正在里头见凌志宏,让几个狱卒都撤了,小的在这儿守着,以免有人进去。”   凌志宏是望阳伯的本名,现在他被削了爵位,称呼上也没了尊称,直接叫名字便是了。   凌麒央疑惑地看向君离玹,君离玹微微皱了下眉,问道:“什么人?”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皇上的贴身侍从将人带来的,小的也不好多问。”狱长笑道。   君离玹候想了片刻,说道:“本王要与王妃进去送一送望阳伯。”   “这……”狱长有些犹豫。   君离玹说道:“放心,若不是认识的,我们便出来。父皇不会怪罪的。”能让父皇的人亲自带人过来,又不暴露身份,君离玹心里便有数了。   狱长不敢得罪君离玹,但也不敢得罪里面那位,不过皇上的贴身侍从已经回去,想来也无妨。   “王爷请。”狱长让开门口的位置,请两人进去。   地牢里的味道让凌麒央很不舒服,君离玹将他拥在身前,让他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样会好过一些。   “你说会是谁来看望望阳伯?”凌麒央小声问道。   君离玹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带着凌麒央稍稍走过去,随即躲进离望阳伯不远的一处敞着门的空牢房内。   只听望阳伯笑得甚是疯狂地说道:“你居然喜欢颜诺,哈哈哈,你居然喜欢颜诺!可惜啊,他是我的,即使与我和离,也改变不了他属于我的事实!”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碰他?”冰冷地声音没带任何情绪,也没有被望阳伯的话激怒。   熟悉的声音让凌麒央愣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君离玹。君离玹倒没有太多惊讶,正如他所料,来见望阳伯的不是别人,正是孤曜。   “你……你什么意思?”望阳伯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字面上的意思。”孤曜诊旧没什么表情,淡漠地坐在那里,“你自以为是和颜诺同房了,但其实不过是抱着枕头在地上睡了一夜罢了。”   “你胡说!”望阳伯怒吼道。   孤曜倒不在意他声音有多大,接着道:“你见了卿子兴奋不起来,也是我做了手脚。”   “不可能!这不可能!”望阳伯失控地喊道:“我若没与颜诺同房,麒央哪来的……”说到这儿,望阳伯突然收了声,一脸难以至信地看着孤曜。   孤曜看着他,眼里透出一抹不屑和讥讽,开口道:“麒央是我的孩子。”   凌麒央惊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君离玹一把扶住他,握紧他的手,让他冷静下来。凌麒央抬眼看着君离玹,君离玹脸上并没有半分异样,只有对他的关心。   “你……我……我要杀了你!”暴怒的望阳伯跳起来就要去掐孤曜的脖子,可还没等近身,就被孤曜一脚踢到了一边的草垛上。望阳伯胸口疼得要命,只得趴在草垛上喘着气,没多会儿,又笑了起来,“是啊,麒央对你比对我亲近,每每看到他粘着你,我都很是不满,所以不待见他,我早该想到了……不过,你也可怜得很,自己的儿子却从没叫过你一声父亲,而我这个从没被颜诺放进眼里的人,却让凌麒央叫了近二十年的父亲,哈哈哈!”   “那又如何?”孤曜倒是没生气,“‘父亲’一词本就不在于一个称为,只要他过得高兴,就算我对他来说只是个路人,又何妨?”   “呵,你还真是看得开。”望阳伯笑得有些颓然。   “为人父的想法,像你这种妄为人父之人是不会懂的,”孤曜根本懒得和他多说。   望阳伯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已经无力再争辩什么,低着头问道:“你今天来不会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我是来送你一程的。”   “什么?”   “我在你身上下过一种蛊,原本是用来抑制你对卿子的兴致的,今天倒成了我杀你最好的方法了。”孤曜说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会中蛊?!”望阳伯手足无措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但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在你自认为与颜诺圆房后,你大病了一病,那时便下进去了。”   “你……”望阳伯惊恐地瞪着孤曜,感觉眼前这人就如同鬼魅一般,早早就抓住了他的喉咙,等着最后收紧手指的时刻。   “你已经说得够多了,余下的就留到阎罗殿慢慢说吧。”说完,孤曜拿出一个小竹筒,打开放到地上,竹筒里爬出一只紫色的像是蝎子的东西,只不过它有四只前钳夹,两条倒勾的尾巴。   随后只见望阳伯双眼圆睁,七窍流血,嚎叫着在地上打滚,不多会儿,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这时,从他耳朵里爬出来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蝎子,小蝎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快步爬过来,与竹筒前的那只尾巴相交了几下,随后一同爬回竹筒。   望阳伯眼神迷离地眼着两只怪异的东西,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那只小蝎子绞碎了,没多会,便断了气。   孤曜收起竹筒,看都没看望阳伯一眼,便转身出了牢房。但刚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躲在一边的君离玹和凌麒央。   凌麒央傻傻地看着孤曜,他虽然也曾希望过若师父是他的父亲该多好,可真当真实摆在眼前,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孤曜意外地看着两人,半晌才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都没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孤曜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都听到了?”   凌麒央老实地点点头,想要开口叫人,却不知道到底应该叫师父还是叫父亲……   孤曜明白凌麒央现在的别扭和为难,说道:“先回去吧,这里湿寒,对孩子没好处。”   凌麒央乖乖地点了头,君离玹扶着他,跟在孤曜身后,走出地牢。   直到回到王府,见孤曜要回自己的院子,凌麒央才一把抓住他的依袖,嗫嚅了半天,问道:“您和爹爹……”   孤曜实在看不得凌麒央这样纠结,说道:“去你那儿说吧。”   凌麒央点点头,三人一同去了主院,并禀退了所有下人。   坐在暖阁里,孤曜开口道:“这件事上我对不起你爹爹,也对不住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爹爹,但你爹爹才华横溢,心气又极高,堂溪家对他期望极大,所以即便喜欢,也只是默默的,我知道他不可能为我变成卿子。而他也一直把我当成兄长,从没有过半分偏念。”   “直到他入了望阳伯府,我知道我不想再等了。颜诺从入府就一直病着,倒也没便宜望阳伯,而我既然喜欢他,也自然不会让人碰他半分。后来你爹爹因为舅舅舅母离世大病一场,我趁着他的病情稍有好转,便强要了他……”孤曜脸上没有半分羞愧,似乎凌爹爹就应该是他的。   凌麒央震惊地看着孤曜,他从没想过师父会做出为种事。   “他被我吓坏了,也接受不了,毕竟他一直把我当成亲哥哥,而我对他做出这种事,在他心里根本就是有违人伦。但是他越是躲我,我就越控制不住的想得到他,想来那时的我也是年轻气盛,做是欠考虑,才会如此……总之那段时间我和颜诺闹得很僵。”孤曜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后来他的身体有了起色,先皇的孝期也过了,望阳伯自然要与颜诺圆房。不过我偷偷在望阳伯的晚饭里下了些催-情和至幻的药。加之我在颜诺房里点了让药效立刻发作的香,所以当日他刚抱住颜诺,就产生了幻觉,随后陷入沉睡。我将他丢到床下,塞了个枕头给他,他就做着春-梦,以为自己与颜诺圆房了。”   关于至幻的药剂,孤曜也曾经教过他,但多是用于给一些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服用,让他们好过一些,剂量上也很小,若大量使用,便会如同望阳伯当日那般。凌麒央深觉师父真的是恨透了望阳伯,否则不会有违医者本份,下那么重份量的药。   “所以那日与颜诺圆房的人还是我,只不过在望阳伯醒来前,我将他剥光了用被子卷了丢到床上,所以他醒来,见床上一片凌乱,加上沉睡的颜诺,便认定是圆房了。”说到这儿,孤曜不禁露出嘲讽的笑意,接着道:“不过,他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门,就晕倒。想来谁那么冷的天的在地上睡了一夜,又因为催-情-药出了一身汗,都会病倒。只不过我买通了一直给望阳伯府看诊的一个大夫,让大夫照我的话告诉望阳伯,说他体质特殊,阳气纯净,不能与卿子交-合,因为卿子属于阴阳体质,阳阴气皆不纯,所以会冲撞望阳伯的身体,很容易发生脱症。”   脱症又叫马上风,说白了就是房-事猝死。凌麒央眼神复杂地看着孤曜,“您就不怕那位大夫说走嘴?”   “那个大夫虽然给望阳伯府看诊,但为人相当正直。我说我弟弟不是自愿的,请他帮忙这样说,那大夫一听便答应了。他女儿就曾经被抢去当妾,他帮不了女儿,眼看着女儿撞墙而死,所以思此及彼,自然会帮我。”孤曜笑道,想来这也是老天助他,“后来望阳伯又找我去看,我也说得一样的话。他就信以为真了。我趁给他送药时,将蛊下了进去,让他从此对阴阳体质的人提不起兴致,自然也就碰不了颜诺了。”   “我虽然做了这么多,但颜诺却恨极了我,毕竟是我强逼了他,他那么骄傲一个人,变成卿子本就无奈,又被我那样对待,怎么可能不恨?而这个时候,他有了你。算算日子,正是圆房那日,所以望阳伯觉得是老天看重他,知道他不能再碰卿子,特地给了他一个儿子,也好让他了了心思。”孤曜看着凌麒央,说道:“虽然有了你,但你爹爹对我的恨意并没有减少,反而越发深重。最后甚至用你来威胁我,让我从此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我知道他这个人说得出就做得到,所以看顾到他生产,我便离开了。一方面我也累了,另一方面,如果我继续留下,会忍不住把你们都带走。”   凌麒央红了眼睛,原来他竟是这样来的。   “其实当时我也思虑了很久,你爹爹那么恨我,若我强行带走他,你很可能保不住,我很担心因为我的关系,他也会恨上你。等你出生了,更是不能了。你爹爹是妾室,若跟我跑了,望阳伯可以告到官府,官府也会派人缉拿我们,而你也要跟着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不愿看你受苦,也不愿颜诺受苦。反正望阳伯是碰不了他了,若能让他因为过得清静而少恨我一些,我也不想强求。”孤曜顿了一下,接着道:“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年轻的时候顾事不周,等成熟些想挽回,却也有些晚了。”   听完这些,凌麒央只想到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好在现在还有机会挽回,他们也彻底摆脱了过去。   孤曜看向君离玹,说道:“麒央是我的孩子,所以你们其实算是堂兄弟,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同他嫁你的原因之一。不过你可以放心,你们的孩子不会有问题,卿子在服药后,整个身质都会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所以孩子会健康的。至于其他的……”   “前辈放心,我娶麒央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他,不论他是谁都无所谓。”他虽然意外,却也根本不在乎这层身份,重来的这一世,他就是为凌麒央活的,所以无论什么身份,只要凌麒央还是凌麒央就好。   孤傲点点头,“这件事只有你、麒央、我和颜诺知道。皇上并不知道,所以才会同意你们成亲。”   “是,这件事我和麒央也不会再提,更不会有第五个人知晓。”君离玹保证道。   “嗯。”孤曜看了看还在发愣的凌麒央,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早些歇息。”   君离玹欲起身送他,却被孤曜阻止了,这个时候还是让他陪着麒央更好些。   拉开房门,孤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凌爹爹。凌爹爹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孤曜与他对视了片刻,关好门,却没敢拉凌爹爹的手,只低声道:“先回去吧……” 第72章 欲娶为提   凌麒央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发呆。君离玹看着瞪着大眼睛的凌麒央,摸了摸他的耳垂,问道,“想什么呢,”   凌麒央侧过身,面向君离玹,低声道,“爹爹和师父的事让我很意外,我脑子有点乱,睡不着。”   君离玹将他拥过来,枕在自己肩膀上,并小心地不去挤到他的肚子,微笑道,“爹爹和前辈都是大人,他们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你也不必太担心。而且现在爹爹对前辈得态度也不似之前那样冷漠,如今望阳伯死了,爹爹也知道了真相,除了前辈强迫爹爹这一点,爹爹应该也没什么再怨前辈的了。”   凌麒央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自己是被强逼出来的,爹爹和师父的事已经让我震惊到麻木了,都不知道什么是震惊了……”   君离玹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他的头发,“谁年少的时候都可能做错事,但知错能改就好。”这话看似说的是孤曜,但君离玹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若没有重生,他也必定会因年少的误解、无视和独断而抱憾终生。   “那你说我以后要怎么称呼师父?要叫父亲吗?”这个问题凌麒央还在纠结。   君离玹摇摇头,说道:“前辈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自然也不希望你叫他父亲。”若让人知道了他们是堂兄弟,恐怕会生出许多麻烦来,仅皇上那里就不好交代。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哪有知道了却不认的道理?   “不是不让你认,只是我们得想个折中的法子,让你这声父亲叫得顺理成章,又不会惹人怀疑。”君离玹说道。   “你有想法了?”凌麒央问。   君离玹犹豫了片刻,说道:“若爹爹与前辈在一起了,那前辈就是你的继父,加上你们是师徒,你叫他一声父亲也无可厚非,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凌麒央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法子还是可行的。不过关键还是在爹爹那里,爹爹要是不愿意,他们就是计划得再好,也是无用的。   “好了,快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君离玹给他掖了掖被子,怀孕的人不比平常,那怕少睡一个时辰都可能被孩子闹腾一天。   “嗯。”凌麒央应了一声,不管能不能睡着,先闭上眼再说。   次日,凌麒央起得晚了,只是平日向来早起的凌爹爹倒比凌麒央起得更晚。吃早饭时凌爹爹虽然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原先还多出了些坦然和随性,但眼睛却是肿的,似乎是哭过了。   凌麒央也不敢多问,只是乖乖地给凌爹爹夹菜,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孤曜走了进来,对凌爹爹道:“已经准备好了。”   凌麒央不解地看着两人,倒也没了之前纠结称位的尴尬,问道:“准备什么?”   孤曜说道:“望阳伯的事解决了,真相也查清楚了,我准备带你爹爹回一趟运城,祭拜一下舅舅和舅母。顺便再四处走走,让你爹爹散散心。”   这祭祖的事凌麒央从没去过,他爹爹也从未提过,这次回去,也说明爹爹放下了心结,愿意重新面对过去和以后了。   “我……”凌麒央刚想说跟着去,就被孤曜打断了。   “你老实待在府里,没事也别出门,我和你爹爹过些时日便回来。”孤曜说道:“你想去,以后有得是机会。”   凌麒央老实的点点头,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宜远行,“您和爹爹就这么出远门,我实在不放心,还是让几个护卫随行吧,路上也能打点一二。”若带小厮,他怕孤曜觉得碍事,带护卫还好,不必一直在他们眼前晃悠,还能保证两人的安全。   孤曜想了想,便点了头。虽然以他的武功,保护凌爹爹完全不成问题,但为了让凌麒央安心,也是孩子的心意,孤曜便点了头。   见他同意了,凌麒央也安心许多,安排好几个得利的护卫,便送爹爹和师父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府。   君离玹从宫里回来,在得知道孤曜与凌爹爹的去向后,也没多问。对于凌爹爹来说,这也许是现在他最想做的事,而孤曜也想得周道,知道要怎样才会让凌爹爹真正舒心。   对于刑部侍郎和通政司副使的折子,延熙帝还没有明确的态度,只责令君承衍给他们一个说法。   天气一夜之间冷下来,似是又要变天了。   拖了这么久,君离澈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请了君离渊和君离玹与他一同进宫,和皇后说小影的事。凌麒央今日也正好要去向皇后请安,便与他们一同去了。对此,最高兴的还是君离澈,毕竟又多一个人为他和小影说话了。   “给皇娘请安。”进了正殿,四人行礼道。   “快起来。”皇后赶紧起身,将凌麒央扶起来,也没管自己的几个儿子,“这大冷天的,你还跑进宫来,小心冻坏了。”   凌麒央笑道:“皇娘慈心,准儿臣多在府中休息,但儿臣也很挂念皇娘,虽然进宫次数不多,但每月总应该来看过皇娘安好,才能放心。”   “你这孩子……”皇后笑得高兴,亲自将凌麒央扶到椅子上坐好,又看了看凌麒央的肚子,说道:“再过几日便足七个月了,凡事要格外当心啊。”   “儿臣知道。”凌麒央笑道。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甜腻的叫声,伤愈的墨玉儿跑进殿内,抖了抖身上的毛,小步跑到凌麒央跟前,也没有扑上去。   凌麒央笑着将它抱起来,墨玉儿蹭了蹭凌麒央的肚子,看起来很高兴。   皇后笑着坐回主位上,“这小东西每次你来,它都能立刻跑过来。”   墨玉儿喵喵叫道着,凌麒央腹中的孩子像是感觉得到有东西在蹭他,便轻轻地踢了一下。   “喵?”墨玉儿吓了一跳,立刻不动了,眼睛盯着凌麒央的肚子,似乎是想看看到低是谁踢它。但半晌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老实地爬在凌麒央腿上。   看着可爱的墨玉儿,几人也不禁失笑。   “玹儿是陪麒央来给我请安的,你俩怎么也来了?”皇后问道,君离渊和君离澈昨天才来过。   “皇娘,儿臣有事要和您说。”君离澈开口道。   “什么事?”皇后并没有太在意,君离澈的表情也不像是什么不好的事。   “儿臣,看上了一个卿子。”君离澈边观察着皇后的神情边说道。   “什么?”皇后意外地看着他,这之前也没提他提过,怎么就突然有喜欢的人了?回过神来,皇后问道:“是什么人?”一般来说男子都是在定亲后才会服用卿子药,凌麒央属于特例,因为他非君离玹不嫁,所以早早地便成了卿子。若非这个原因,那君离澈口中的卿子应该不是什么世家子弟,所以才会未定亲就成了卿子。   “说来也不算外人。”君离澈早就编好了话,说得也顺畅,“是弟卿的爹爹诰命卿君母家表弟的孩子,当年因为家里出事,他的父母在逃亡中就过世了,只留了一份证明其身份的文书给他。后来他被一好心人收养,抚育成人。前几年收养他的人也过世了,他才辗转来到京城,不过运气不好,盘缠丢了。我那日正好从书社回府,看到他六神无主地站在街上,样子又单纯,便上前问了几句。后得知他的遭遇,见他有些谈吐,便让个跟我回府暂住。在府上他说到自己的家世,我看了他的身份文书后让人去查了一下,没想到最后查到了诰命卿君那里。”就算是编一个身份,话也要说得圆才行,这样意外的认亲,总比说是诰命卿君让人去老家去寻得的可信度更高些。   “当真?”皇后转头看向凌麒央。   凌麒央点点头,“这事我原是不知道的,但听爹爹说小影与表舅母十分相像,爹爹也是这样才一眼就确定了他是自家人的。现在小影没了亲人,爹爹便让他入了堂溪家的户籍,改名堂溪涵影了。”   “皇娘大可放心,这件事我也是经过多番查证,确定无误,才让他入了麒央爹爹的户籍。”君离玹在一边帮腔道。   皇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人品如何?”   凌麒央笑道:“小影虽然不是在爹爹身边长大的,但收养他的人也送他去了学堂,所以学问上还不错。人也单纯孝顺,没什么野心,人品也很端正。”   “是,三哥也见过他,可以做证。”君离澈说道。他明白,对皇后来说,凌麒央和君离玹是小影的自家人,而他是喜欢小影的人,只有君离渊才是毫无干系之人,说的话也更能做数。   “嗯,那个孩子儿臣也见过。虽然不是世家的孩子,但各方面都是不差的。若六弟的王妃不必非从世家的孩子中选,儿子也觉得小影是很好的选择。一来六弟喜欢,二来他也是个随和的人,想来以后过日子也不会差,打理王府也不在话下。”既然是君离澈喜欢的,他自然是向着君离澈的。   “嗯……”皇后沉思着,虽然那个孩子是君离澈喜欢的,但王爷娶王妃是大事,万万不能马虎。就家世来说倒也不差,按他们的说法,人品也没问题,但她这个做娘的总是会有些不放心,毕竟她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孩子。   见皇后仍有些犹豫,君离澈说道:“皇娘,当日您说儿臣的母妃希望儿臣日后能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如今儿臣现在遇到了喜欢的,还请皇娘成全。”   皇后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妹妹的嘱托,她也不愿为难君离澈,“就因为你是妹妹唯一的孩子,所以皇娘才对你的婚事格外上心。妹妹希望你娶个喜欢的是没错,但总得让本宫见见才是啊。”   “皇娘这是同意了?”君离澈高兴地笑问道,皇娘肯见,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急什么?”皇后也露出笑意,“虽然你们都觉得那孩子不错,但皇娘话说在前头,若本宫觉得有什么不妥,你也给我歇了心吧。”   “不会的,儿臣保证,皇娘一定会喜欢他的。”君离澈笑道:“这件事儿臣先来找皇娘,也是希望皇娘日后在父皇面前给儿臣美言几句。”   “就你会想。得了,让本宫先见了人再说。”皇后觉得自己也被君离澈拉进了他那一方,到时候好一并说服延熙帝。   “是,儿臣回去会好好安排,等您召见。”君离澈笑站行了礼。   如此,小影要面见皇后的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73章 事端为生   为了不让事情穿帮,君离澈将小影送到了麟王府暂住。皇后身边的人要来传懿旨让小影进宫,肯定是直接去麟王府的,若府上没这人,岂不是露馅了,   小影来了,凌麒央也正好有人陪着,君离玹出门也放心些。凌麒央也趁这个工夫赶紧教小影些进宫面见皇后的礼节,以及一些皇后可能会问的问题,要怎么回答等等。虽然不尽然全面,但有准备总比全部临场发挥来得踏实些。   将昨日凌麒央教他的礼节复习了一次,确定无误后,凌麒央让他喝盏茶,歇一歇。   “我看你这几日似乎都没怎么睡好。”凌麒央看着小影眼下的阴影,说道:“在这儿住得不习惯?”他也很怕小影住得不好,毕竟小影是客人,不能怠慢了。   “不是。”小影赶紧摇摇头,“麟王府很好,我住得也很舒心。我只是对进宫一事有些紧张,做梦总是梦到自己出了错,皇后娘娘不同意什么的。所以有些失眠。”   凌麒央点点头,算是放了心,“其实皇后很和蔼的,何况你是六哥喜欢的人,她让你去也是看看你的性格和相貌,而这两样你都没有问题,皇后相必是不会反对的。”   “真的吗?”小影似乎安心了许多。   “当然,我嫁给离玹的时候,连皇后都没见过呢。”凌麒央笑道。当时一来是皇上指了婚,虽然皇上也没面见他,但各方面都有些了解,二来婚事赶得也比较紧,各种婚嫁的规矩排着来,也没时间安排那些。   小影想了想,小声说道:“我倒希望像你那样,至少不用紧张。”   凌麒央失笑。喝了一会儿茶,说道:“你最近见过清歌了没?”   小影说道:“上个月见着了,他说我开蒙的书本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又给了我几本书,让我回去自己看。等过了年,再教深一些的东西。”   “嗯。”凌麒央也很赞同莫清歌的做法,若那样一股脑儿地教,对小影来说也不过是囫囵吞枣,没什么实在的意义,“过两日我将清歌请来,咱们三个围桌吃锅子吧。”   天气冷了,吃锅子可以暖身,是冬日里很好的吃食。   小影点头说好。   晚上,凌麒央和君离玹躺在床上,凌麒央说了想请莫清歌过来玩的事,君离玹点头道:“你高兴就好,冬日吃锅子是好,但也得小心,不要烫着了。”   “嗯。”凌麒央靠在君离玹身上,抓着他的手指,孩子这会儿倒是安静,似乎是睡了,“我有点想爹爹了。”   君离玹失笑,捏了捏他的鼻尖,笑道:“你自己都是快当爹爹的人了,说想爹爹也不知道脸红。”   “我只和你说,又没告诉别人。”凌麒央皱了皱鼻子。   君离玹轻轻翻身,将凌麒央压在床上,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说道:“爹爹有前辈照顾着,你不必担心,只要想着我就行了。”   凌麒央伸手去拽他的头发,笑道:“是你先亲我的,不准说我先惹的你。”说完,凌麒央便难得主动地吻上了君离玹。   君离玹一愣,随即占了主动,两人很久没欢-爱的身子也都起了反应。君离玹虽然一直顾及着凌麒央的身体,不敢乱来,但却忽略了凌麒央也会想要,即使感觉不浓烈,也不等于无感。   感觉到他的反应,君离玹笑着解开他的里衣,凌麒央抱着他,但硕大的肚子挤在两人中间的确有些碍事。   君离玹将凌麒央翻个身,侧躺着,自己靠在他身后,一边亲吻着他的身体,一边握住他起了反应的地方,慢慢撸-动。   凌麒央低声呻-吟着,觉得君离玹的每一个亲吻,都像是在他身上点了把火,勾得他十分难耐,也灼得他有些痛麻。不多会儿,凌麒央便含着君离玹的手指泄了出来。   君离玹看着有些失神的凌麒央,将他双腿并拢,再将自己的欲-望插-入凌麒央双腿之间,慢慢动着。说到底,他还是不忍让凌麒央累着,只能退而求其次。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他时刻记者孤曜的提醒,双生胎容易早产,所以更是不敢大意。   被君离玹在腿-间最细嫩的皮肤上撩-拨,凌麒央不禁又起了反应。两人厮-磨了一会儿,待凌麒央再次泄出后,君离玹也释放出来。虽然不够尽兴,但这样的亲密已经让他觉得很满足。   凌麒央昏昏欲睡地躺在被子里,君离玹帮他收拾干净,重新穿好里衣,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王爷……”门外传来茗礼地声音。   君离玹放下床帐,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打开门,茗礼低着头站在门外。君离玹问道:“什么事?”   “崇王爷差人来报,说五皇子遇刺了。”茗礼说道。   君离玹微微皱了下眉,问道:“抓到人了吗?伤情如何?”   “说是刺客受了伤,不过还是抓到,让他给跑了。五皇子伤得不轻,怕是不好。皇上知道后已经赶过去了。”茗礼回道。   君离玹想了一下,吩咐道:“你带几个人沿君承晰被囚禁的地方向四皇子府的方向去找,每条通向四皇子府的路都不要放过,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   “是。”茗礼应声退了下去。   君离玹转身回房,估摸着君承晰这次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否则延熙帝不会亲自过去,也不会不叫人来找凌麒央救人。其实君承晰若是真死了,对皇上来说也算了了份心思,那个关在水牢里的蛊师也可以直接诛杀,不必顾虑。   他之前虽然也让人盯过君承晰那边,但一直没什么动静,他又怕被发现会有麻烦,便撤了大部分人手。但没想到刚撤离没几天就出事了。加上君承晰已经是个被除了名的皇子,看管他的守卫自然也不会多尽心,若说这次君承晰遇刺没有半分他们玩忽职守之责,君离玹是肯定不信的。   不过这事皇上没有通传,他们也不好入宫,只得静待结果。希望君承衍临死前能说出点有用的,别这么白白去了。   凌麒央半梦半醒地睁了下眼,看到君离玹后,问道:“怎么了?”   “没事,睡吧。“君离玹钻进被子,抱着凌麒央,一起睡了过去。   次日早朝,延熙帝宣布了君承晰的死讯,满朝文武皆有些惊讶。毕竟君承晰已经被囚禁,也威胁不到任何人了,实在没有要杀他的理由。除非君承晰知道什么秘密,才被灭了口。   “君承晰虽已被除皇籍,但毕竟由皇宫护卫看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朕也务必要查个明白,定不能放过藐视皇威之人。”延熙帝开口道。   “皇上圣明。”众臣跪身道。   至于君承晰临终前都说了些什么,延熙帝并没有提,这让不少人都有些看不透。但皇上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伤,说明他真的已经不在意这个皇子了。   “二皇子上了折子,说想要回宫觐见。”延熙帝话锋一转,君承晰的事就算过了,“今年春夏,承璟在帮玹儿征战,朕便免了他的回京觐见。如今也快年下了,朕思量着他也有许多未在京中过年,心中难免想念,便准了他年前入京。”   众臣听着,也没人出来多说什么。   “承璟进京的各项事宜,就交由礼部去办,不得怠慢。”延熙帝说道。   “是,臣遵旨。”礼部侍郎出列接旨。   之后,延熙帝说了声退朝,便率先离去了。   回到王府,凌麒央还在睡,君离玹叫了茗礼到书房问话。   “如何?”   “回禀王爷,昨晚小的带人按您的吩咐去看了一下,五皇子被囚禁之处的墙外的确有几处血迹,但没多远就不见了。之后小的让他们分头去找,路上并没有什么发现,直到走到四皇子府,才在墙角和墙顶发现了几处滴落的血迹。如果是刺客留下的,那人应该是进了四皇子府里。”茗礼如实说道。   君离玹点点头。那刺客应该是一路轻功逃走的,并且用东西捂住了伤口。所以就算有血滴落,也很可能是滴在了途中的房顶上,而非路上。   “让人盯紧四皇子府,有什么异样立刻来报。本王估计,若真是老四干的,那个刺客他也不会留。”   “是。”茗礼领命,退了出去。   君离渊回府时,小厮说莫公子在沐浴,这个时辰想来也应该洗好了。君离渊点了点头,向莫清歌的院子走去,他倒不是想看莫清歌沐浴,只是想与他一起用饭而已。   莫清歌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都去哪了。君离渊也没多问,走到门口仔细听了一下,没有水声,想来应该是已经洗完了。   没有多想,君离渊推门而入。刚走进进,就看到刚穿好里裤的莫清歌手上拿着里衣,还没来得穿。而他肩膀上的荷叶纹也无所遁形地进入了君离渊的视线……   “你……”君离渊惊讶地看着莫清歌,他从没想过莫清歌居然已经是卿子了……   莫清歌也惊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赶紧躲到了屏风后,徒留一室惊诧…… 第74章 苗头为指   君离渊对着屏风站了好一会儿,才本能地抬腿走过去。莫清歌慌乱地穿好衣服,站在那里,也不知是进是退。他这几日也在考虑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君离渊他是卿子的事,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君离渊看见了。   君离渊看着发着呆,难得不知所措地莫清歌,拿过一边的外衣给他披上,以免冻着。他虽然还处在震惊中,但对莫清歌的关心还是占了上峰。   “先穿好衣服,别染了风寒。”君离渊低声道。   莫清歌抓着衣服,有些木然地穿着,君离渊在一旁帮手。待他穿戴整齐,君离渊拉着他去了暖阁。   小侍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屋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半晌,莫清歌才开口道:“我不是有意想骗你……”若换做他人,莫清歌也不会多解释,但这个人是君离渊,让他动了心的男人,他不希望因为他的隐瞒让两人之间出现隔阂,而且凭心而论,君离渊对他是真心的好,所以他才更不想君离渊为此疏远他。   君离渊倒是没在意莫清歌的隐瞒,只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父母双亡,我流落到人牙子手里,他骗我吃了卿子药。当时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小孩子,凡事年纪小一点,样貌清秀些的,都被骗着吃了。说是成了卿子会比较好卖,价钱也高一些。”也许是事情过了太久了,莫清歌说起来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似乎只是在叙述旁人的事罢了。   君离渊皱起眉头,的确,男子虽然体力强壮,但买回去多半日只能干些粗活,卿子则不同,不仅可以做小侍贴身服侍,也可给那些娶不到媳妇的穷苦人家或者想娶二房的富贵家做妾卿。即使卿子在邺国有优待,也逃不开这些游走在律例边缘的事。   “我运气还算好,被闲雅阁老板买了。他知道我不喜欢卿子的身份,所以也没说出去,并教了我如何去遮去肩上的荷叶纹,加上我也从未与人亲近过,所以卿子的身份就这样瞒了下来。”说完这些,莫清歌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瞒着世人他并不觉得怎样,但瞒着君离渊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现在这个结解开了,他对卿子的身份似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难以接受了。   君离渊看着莫清歌,伸手将他搂过来。莫清歌顺从地枕到君离渊腿上,君离渊拇指摩挲着莫清歌的脸颊。他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莫清歌总有一份属于他自己的坚强在,虽然这份坚强会让他很辛苦,但他也不会放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君离渊心疼到了心里。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与男子相守一世的准备。”君离渊轻声道:“我知道以你的心性,未必愿意变成卿子。所以即使你是男子,我也没准备放你走。没想到你竟然是卿子,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莫清歌抬眼看向君离渊,他并没有料到君离渊的想法会是这样的,心下有些感动,伸手握住君离渊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似乎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你若不想别人知道,可以继续装作男子,我也不会和旁人说。”君离渊说道。   莫清歌摇摇头,“没关系了。”既已经让君离渊知道了,那他也没可去再在意的了。   君离渊轻笑,轻“嗯”了一声。   次日晚,茗礼来报,说四皇子府趁夜丢了具尸体到乱葬岗,应该是那个刺客的。君离玹想了想,让他差人悄悄将事情告知刑部侍郎。再将尸体送到衙门去,就说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将尸体丢进乱葬岗,怕是有人罔顾人命,要知府查清楚,让仵作验尸。   茗礼领命,出去办事了。   这事要是君离玹自亲去查,可能会让延熙帝觉得有故意陷害的嫌疑,何况他并不清楚君承晰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所以将事情推出去比较明智,加上刑部侍郎本就在上告君承衍,他也算帮了刑部侍郎一把,至于刑部侍郎能不能利用好,就看他的本事了。   “怎么了?”凌麒央从药房回他,看着站在门口皱眉的君离玹,问道。   君离玹露出笑意,上前扶着他,“不是什么大事,进屋再说。”   “嗯。”凌麒央跟君离玹进了屋。   坐到榻上,君离玹将事情同凌麒央说了一遍,凌麒央这才知道五皇子已经过世的消息。   “你怎么看?”君离玹问道。   凌麒央靠在软枕上,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五皇子应该是和皇上说过什么了才对。若是什么都没说,他又是个被除名的皇子,皇上大可以当做是君承晰之前得罪了人,现在失了势,人家来报仇了,也不必细查。现在要查,一定是认定派人刺杀君承晰之人并不是为报仇,而是来灭口的。而且这个人是谁,五皇子应该已经告诉皇上了,皇上要查,也是给自己除掉此人找个合理的借口。你说皇上要杀什么人会想找理由来保全自己的名声?”   “自己人。”君离玹答道。   “对。皇上当初没杀君承晰也是为了盛誉。现在理由也一样,如果君承晰所说的人真是四皇子,皇上也一样不会主动杀他,而是将难题推给臣子,让臣子们搜集足够的证据,让皇上不得不杀他。”凌麒央轻笑,“这就是皇上的聪明这处,他会想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会被后人所诟病。而臣子们也心甘情愿,不留余力地为他达成这个目的,做一个忠臣。”   君离玹点点头,做皇帝就是要把身边所有可用之人全部算计进去,为他效命,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帝王。但君离玹并不想做这样的帝王,也根本不想做皇帝。   “其实这事就算刑部侍郎不去做,也会有其他人在查。即使他们开始的焦点不在四皇子身上,之后也会全部转移过去。至于如何让他们转过去,那就是皇上的事了。你若想尽早除掉四皇子,倒有个法子可以赶在皇上之前,让他们全部注意到四皇子。”凌麒央的笑意里多了几分狡诈。   “说来听听。”君离玹笑问道。   凌麒央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听完后,君离玹笑着亲了亲凌麒央的额头,“你要不说,我倒是忘了。”   凌麒央笑看着他,没再说什么,反正之后的事也不需要他操心了。   五皇子过世五日后,皇上秘密处死了蛊师。衙门那边也传来消息,仵作验尸的结果是那人身上确有刀伤,也上了药,而死亡原因并不是这些外伤,而是被毒害的。这件事刑部侍郎很快接了手,让知府先不要张扬。   翌日,延熙帝宣布退朝后,从臣纷纷退出大殿,准备各自回府或者上职。四皇子随着众人一起走出来,可刚走出没多远,就被一旁窜出的身影抓住了衣服。   “是你!是你杀了晰儿!是你杀了晰儿!”披头散发的女子抓着君承衍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喊道,在场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君承衍一惊,在看清来人后,眼里透出愤怒,说道:“你疯了!父皇不准你出冷宫,你竟敢违抗圣旨!”   来人正是当初风光无限的皇贵妃容氏,容氏不依不饶地说道:“我没疯!别以为我不知道!晰儿所做的事都是你给他出的主意,现在你为自保,才杀了他灭口。我养你这么多年,居然是只白眼狼!”   君离渊和君离澈闻言,悄悄看向君离玹,君离玹微微摇摇头,示意不需要管。两人会意,只站在一边看着。   “你胡说什么!来人!还不快把她送回冷宫去!”君承衍对一边的护卫吼道。   “哈哈哈,我自认没害你,没想到养出的孩子却害死了我的亲子……”容氏失控地大笑道:“你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却不知你唆使晰儿的那些事,晰儿都有跟我讲。只是我一介妇人,聪明不足,竟没看透你的鬼计。你假装帮晰儿,让我相信你对晰儿兄弟情深,却不想都是假相,你只是要害死他,好自己想坐那个皇位!如今晰儿没了,我什么都没了,也不怕与你鱼死网破!”   “胡说!快来人,把她带回冷宫去!在冷宫待久了,把你待疯了!”君承衍一把将她推开。   “呵呵,我疯没疯在场的大人们心里都有数!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杀死晰儿的白眼狼的!”容氏哈哈笑着,最后被护卫拖走了。   君承衍理了理衣服,转头看到大臣们都在看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她是见不得我好,才出言诬陷。诸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左丞相叹了口气,摇摇头,先一步离开了。众大臣也没说什么,跟着离开。君离玹眼尖地看到了延熙帝的贴身侍从正站在不远处的红柱后,应该是替皇上出来办事,偶然看到了刚才的事。   勾了勾嘴角,君离玹满心都是回去陪凌麒央用早膳。麒央的这个法子看来是奏效了,也不妄他费了心思让人将君承晰的死讯传给了容氏,又与皇娘合计,今早让人打开了冷宫的门,故意让容低跑了出来。   之后就看得这几大臣在领会圣心的同时,能上奏些什么了。反正他只要沉默就好…… 第75章 琴声为遇   回府的路上,君离玹特地绕了个远,去给凌麒央买了梅子馅的点心,最近凌麒央喜欢吃这个,甜酸的品味倒也不会觉得腻。虽然不会让他多吃,但每日吃两个倒没什么问题。   “王爷今个来得好早啊。”点心铺子的老板娘笑道,并麻利地开始给君离玹包点心,“今日铺子里新做了些红豆泥包咸蛋黄的点心,您可要带回去给王妃尝尝,”   说来君离玹第一次过来时,着实把老板娘吓得够呛,包点心时手都在抖。她一介妇人,虽然做着生意,但也没见过如此凌厉的男人,君离玹身上的戾气让她心惊,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砍了头。   不过君离玹也没表示出什么不满,就连她抖着手,接连几次将点心掉回簸箕中,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付了钱后,便同小厮一起离开了。后来她才知道这位麟王爷是给自己的王妃买点心来的,顿时不那么怕了。一个对自己妻子这么好的男人,也不会坏到哪去。   如此,时间一长,老板娘也习惯了,虽然麟王爷不是经常来,但凡是过来,一定是王妃想吃了。她也会像对待老主顾一样推荐一些店里的新品或者招牌。   君离玹想了片刻,说道:“那就包几个吧。”让凌麒央吃点新鲜的也好,如果喜欢再买。   老板娘刚包好点心,递给君离玹,茗礼从旁付了钱。君离玹刚转过身,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说不上弹得有多好,但琴却是好琴。   “这琴声是哪来的?”君离玹问道。   老板娘指了指铺子斜对过儿儿一家新开的琴行,说道:“应该是有人在试琴,那铺子是前日才开的,客人还不少呢。”在这闹市中有那么一处清雅之处,就算老板娘对琴音一窍不通,也觉得很听着很舒服,少了些整日对着点心的单调乏味之感。   “多谢。”君离玹点了点头,向那家铺子走去。他倒不是被琴声吸引,而是突然想到凌麒央还没有把好琴,也应该给他买一把才是,即使他很少弹,也总有弹的时候。   琴行并不大,君离玹走进去,入眼便是成排的乐器。每种都按类别分区摆放,方便客人挑选比较。   琴声戛然而止,从台后走出一位秀气的姑娘,轻语道:“公子想选琴吗?”   “嗯。”君离玹闻声转过头。   “是您?”女子在看到君离玹的脸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君离玹微微皱了下眉,回想了片刻,才恍然记起这位女子正是那日被四皇子的人掳走,后被凌麒央用了法子扮成女鬼逃走的那位。   “没想到会再见到您,多谢公子当日救命之恩。”女子行礼道。   “姑娘客气。只是你怎么会来京城?”君离玹也有些意外问道。   “小女订亲的夫君入京就职,小女和家人便跟着一块儿搬来了。”女子说道:“小女姓楼,名紫月,公子唤我名字就是。”她记得当时他们希望她不要多问,所以楼紫月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并未问君离玹的。   “你夫君是朝廷命官?”君离玹意外地问道。   “是,他是通政司副使。”楼紫月毫不避讳地说道。   君离玹想没到竟会有这么巧的事,他是听说了刑部侍郎与通政司副使联合上书告四皇子,也猜到刑部侍郎是为了其女儿的事,但具体的并不清楚。他原本以为通政司副使只是从旁帮上一二,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段渊源在,如此再看,通政司副使会这样不留余力地帮着之前没什么交集的刑部侍郎,就说得通了。   “原来如此。”君离玹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楼紫月笑了笑,问道:“与您一起的那位公子可还好?”   “嗯,他很好,劳烦记挂。”君离玹说道。   楼紫月笑道:“看您也不像是个会弹琴的,是来为那位公子选琴吗?”   “嗯,刚刚听到琴声,觉得不错,就像给他买一把。”君离玹说道。   “您来得正好,我这儿正有一把好琴。”楼紫月说着,进了后间。没多会儿,便抱出一把通体乌黑的琴走了过来,放到琴架上,说道:“您觉得如何?”   君离玹虽然对琴没什么研究,但就外表来看,着实不错,沉稳大气,有一种内敛的惊艳之感。   楼紫月拨动琴玹,清脆空灵的声音让君离玹眼前一亮,顿时觉得这琴配凌麒央再合适不过。   “我祖上是做琴的手艺人,这手艺也延续到了我这儿,这把琴算是我家近十年来出的最好的一把了。如果您觉得适合那位公子,我便将它赠于您,算是表达我的谢意。”楼紫月笑道。   “这琴是要送给我妻卿的,自然不能白拿你的,否则就负了我的心意了。你开个价吧。”楼紫月的好意君离玹心领了,但他可不愿凌麒央手上有其他女子送的东西,哪怕是谢礼也不行。   “原来那位公子是您的妻卿啊。”楼紫月笑道:“那好,您给我三十两就好。”她也没多要,只是个意思罢了。   君离玹虽然不懂琴,但市价还是清楚的,一把好琴更是千金难买。   “包起来吧。”君离玹说道。   楼紫月笑着点点头,熟练地用布套交琴包好,君离玹将点心给茗礼拿着,自己接过琴,随后拿了三百两银票递给楼紫月。   楼紫月一愣,想要回绝,君离玹却道:“送我妻卿的东西,再贵都值得,而这琴也值这个价。”   楼紫月想了想,还是将钱收下了,“您对他的心意真是难得。”   “是他比心意更难得。”说完,君离玹转身准备离开,但刚走到门口,就临面遇上一位一身便服的男子,而这男人也让君离玹觉得甚为眼熟。   男子看到君离玹,微笑着从容地行礼道:“臣通政司副使卓敬生见过麟王爷。”   “起来吧。”君离玹免了他的礼。在男人刚刚行礼时,君离玹就已经想起来这人正是那日与刑部侍郎一起向他们讨粥的男子。因为邺国的早朝只需要正位重臣参加,副手及其他官吏只需要参加一月一次的百官朝拜,所以君离玹并没有在朝堂上见过这位副使,而百官朝拜又人数众多,他也注意不到那些,所以直至今日才知晓男子的身份。   “您是麟王爷?”楼紫月惊讶的问道。   君离玹点点头,说了句告辞,便带着茗礼离开了。   楼紫月抓着卓敬生的衣袖,说麟王爷就是那日救了她的人。卓敬生也是一愣,他上告四皇子只是为给自己尚未过门的妻子讨个公道,没有半分依附谁或者帮谁的意思,却没想到居然与麟王爷扯上了关系,对方竟还是他与楼紫月的恩人。   卓敬生回过神来,想赶出去道谢,却早已不见了君离玹的身影。卓敬生叹了口气,看来只得下回了。   回到王府,凌麒央还在睡,君离玹让人将早饭先温着,自己将琴到放桌上,随后换下外衣,净了手,上了床准备陪凌麒央躺一会儿。   约两刻钟后,凌麒央慢慢翻了个身,醒了过来。他现在肚子太大,显得有些笨重,所以翻身也变得有些吃力。   看到身边君离玹,凌麒央小声道:“你回来了?”   “嗯。”君离玹摸摸他的脸,问道:“还睡吗?”   凌麒央摇摇头,但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我给你买了梅子饼,还有一种新品,你下午尝尝看,若喜欢我再给你买。”君离玹的声音温柔的似是要滴出水来,凌麒央抓着他的衣服,应了一声。   又在床上懒了一会儿,凌麒央才睁开眼,算是彻底醒了。   君离玹拥着他,说道:“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凌麒央问道。   “我想把西偏院改成祠堂,等爹爹回来,让他将堂溪家的牌位供在那里,日后祭拜也方便些,不必总往运城跑了。”   君离玹的这个提议让凌麒央很意外,在王府供奉外戚的牌位,似乎不太何规矩,他也没听说过。犹豫了一下,凌麒央开口道:“这不太好吧?”   君离玹笑道:“这主要是也为了让爹爹安心,爹爹安心了,你才能安心。前辈也在府上,他母亲也是堂溪家人,以前辈的名义来供奉,应该无妨。”这个问题他也仔细想过,孤曜是他的皇叔,且又住在他府上,他帮自己皇叔供母家牌位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拿来说的。   凌麒央还是有些犹豫,“要不等爹爹回来再说吧。”他感觉感动于君离玹的细心,但也不能不顾君离玹的名声。   君离玹点点头,也没再说服他。反应这事说服孤曜比说服凌麒央和凌爹爹要容易得多。   起床穿好衣服,凌麒央就看到了桌上的琴。眼睛亮亮地问道:“你买的?”   “嗯,正好看到,想着你还没有把好琴,就买回来了。”君离玹扶着他走到桌边。   凌麒央轻抚着琴弦,流水般的声音倾斜而出,十分悦耳。   “我很喜欢,谢谢。”凌麒央笑道。   “你喜欢就好。”君离玹笑看着他。之后又将遇到楼紫月与通政司副使和事和凌麒央说了一遍。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凌麒央不知道该说邺国太小,还是说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   “嗯,你好心相救的人竟然成了弹劾君承衍的一颗有利的棋子,的确是意外之喜。”当初若非凌麒央用这那个惊悚的法子相救,那女子可能早因受辱自戕,那位妾室也不会被吓疯,君承衍也就不会弄死她又装成意外之状。总之一切都像是注定好的,只是让他们做了这个推力而已。   凌麒央随意地拨着琴弦,笑道:“知道那位知道安好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反正结果已经铸成。   “嗯。”君离玹牵住凌麒央的手,说道:“先吃饭,吃完再弹。”   “好。”凌麒央点点头,跟着君离玹去了用膳的偏厅…… 第76章 召见为愁   皇后那来人传旨,让小影三日后巳时进宫觐见。小影足足紧张了三日,直到皇后又让人来传话,说准凌麒央陪同,他才稍稍好了一点。   为了让皇后对小影有个好印象,君离澈并没有要求同去。否则落了一个粘人的形像,相必皇后也不会喜欢。   三日后,君离澈亲自将小影送上马车,为了不让他太紧张,也没再叮嘱什么,目送他和凌麒央乘着马车,向皇宫赶去。   皇后在正殿见了两人。   “给皇娘请安,皇娘万安。”凌麒央施礼道。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泽绵长,千岁金安。”小影在凌麒央身后一步之远的地方跪身行了大礼。   “都起来吧。”皇后微笑道:“赐座。”   “谢皇娘。”   “谢皇后娘娘。”   两人起身落坐后,皇后打量着坐在凌麒央身边的小影,小景微低着头,以免冲撞的皇后。   “澈儿同本宫说很喜欢你,想娶你入王府,所以本宫才把你叫来见一见,再做定夺。”皇后说道。   “是。”小影还是有些紧张,所以话也不多。   “你今年多大了?”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草民今年二十岁。”小影答道。   皇后点了点头,“年纪倒是合适。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小影依言抬头。皇后在看清他的样貌后,说道:“样貌不错,看着也乖巧。可读过什么书?”皇后知道君离澈是个喜好读书之人,娶回去的王妃也要精通也才好,否则在一起日子久了,也会觉得烦闷无聊。   “开蒙的书都读过了。之前因为家里的缘故,只上了几年私塾,一些深入的学问也没机会学。到了王府后,王爷和王妃给草民请了先生,这才有机会继续读书。”小影说得很诚恳,毕竟万一托大了,皇后考他一二,他答不上来,岂不是坏了事?   “嗯,你愿意学就是最好的。”既然开蒙的书都读了,想必也是认字了,认了字再学什么都容易些,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是诰命卿君家的孩子,学问上本宫也不太担心,只要你有心就好。那平时可有什么爱好?”皇后的语气更和蔼了些。   小影想了想,说道:“回皇后娘娘,草民没有什么喜好,之前草民家境不好,也不能让草民有什么喜好。现在草民除了每日看书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大概就是下厨了。”   “你精通厨艺?”皇后惊讶地问道。   小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上精通,只是会一些。也是王爷王妃不嫌我做的难吃罢了。”这点小影还真不是说谎,从他成了卿子,又和君离澈彼此表明心意后,小影总想为君离澈做些什么,但君离澈什么都不缺,似乎也不需要他操心。有一天夜里,君离澈在彻夜处理公事,小影怕他会饿,想了一会儿,便去求厨房的大娘教他做宵夜。不曾想他倒也有些做饭的天份,虽然是第一次做,倒也像模像样的。   君离澈知道是他做的,颇为欣喜,吃得也高兴。所以从那日起,小影便学起了厨艺,虽然不是每日下厨,但若君离澈忙到很晚,他便会亲自做点东西给君离澈吃,也算是两人之间的一种亲昵方式。   “不论精通与否,会做便是好的。”皇后笑道。想来这世家的孩子有几个会下厨的?就连她自己也不会。所以听到小影说会,皇后便很高兴。有这样一个贤良的儿卿,让自己的儿子能吃上一顿他亲手所做的饭,这真是所有金银玉器都换不来的贴心。   “是。”小影应道。   “你性子倒是温和,澈儿也是温和的性子,想来你们以后也不会拌嘴。”说着,皇后又看向凌麒央,说道:“你家里出来的孩子都很好。”   “皇娘过奖,是表哥心思纯净。”这个时候凌麒央自然要叫小影表哥,直呼名字肯定会露馅。   皇后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去禀明皇上,还得看皇上的意思。”皇后对小影没有太多挑剔,又觉得他性子不错,君离澈也喜欢,各方面看都没什么异议,可毕竟这事不是她一人说得算的。   “谢皇后娘娘。”先不管延熙帝那边如何,至少现在是成功了一半日。   还没等皇后再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的侍从唱喝道:“皇上驾到!”   皇后笑着起身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小影和凌麒央也跟着起身接驾。   行礼后,延熙帝免了礼,眼睛从皇后处移到凌麒央身上,最后落在小影那里,问道:“这是?”   “回皇上,这孩子是麒央的表哥。”皇后回道。   小影重新跪下道:“草民参见皇上,愿吾皇身体康健,长乐未央。”皇上这一来,小影更紧张了,原本好容易因为皇后的亲切放松了些,现在在延熙帝面前全被赶跑了。   “起来吧。”延熙帝摆摆手,问皇后,“你召进来的?”   “是。臣妾原本还想着,一会儿到御书房再与您说,没想到您就来了。”皇后笑盈盈地说道:“说来还不都是澈儿……”   “澈儿?怎么了?”皇上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怎么又扯上了君离澈。   “前些日子,澈儿来和我说看上了一位卿子,是诰命卿君家的孩子。臣妾见他认真,又难得他看上个人,不想让他失望,所以挑了个日子,将人叫进宫来看看。”皇后柔声说道。   延熙帝微微皱了下眉,问道:“就是他?”   “正是。臣妾刚刚问了他些话,觉得这孩子还不错。又想到妹妹之前的嘱托,既然是澈儿喜欢的,这孩子又稳当,臣妾想,不如成全了他们吧。”将自己的妹妹拖出来,皇后相信皇上肯定会顾念几分。   “抬起头来。”延熙帝说道。   小影抬头看过去。   “嗯,样貌倒是衬得上澈儿。只是朕更希望澈儿的正妃是门户更高些的重臣之女。”延熙帝说道。   小景闻言低下头,鼻子有些发酸,心中也不免有些委屈,他也想过皇上可能看不上他,也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皇上真说出这番话来,他会难过得想哭。不过他已经尽力了,若皇上看不上他,他就算做君离澈的妾室也无妨。   凌麒央闻言微微皱了下眉,但并没开口说什么。   皇后愣了一下,说道:“皇上,您虽然是为澈儿着想,不过恐怕他不会愿意。若不是真心,澈儿也断不会告诉臣妾的。”   延熙帝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似乎还在考虑。   小影见气氛有些尴尬,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干脆跪地道:“皇上,草民知道自己配不上崇王爷,也没有奢望正妃之位。皇后娘娘慈心,召草民入宫一见,此已是草民之幸,再无所求。”   “皇上……”皇后也有些急了,“您答允过妹妹,不干涉澈儿的婚事。如今这样,怕是要惹澈儿伤心了。”   延熙帝依旧沉默着。   凌麒央见状,跟小影一起跪下来,说道:“父皇,恕儿臣无礼直言。在民间,女子与卿子的婚嫁很看重婆家人的态度,即使双方两情相悦,若婆家人不同意,再好的姻缘也会无果而终。而这伤的不仅是两家人的情分,更是儿子与父母的情份。小影出身不高,您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但请您估计卿子的颜面,不要再当面言之。否则就算日后小影以侍卿的身份跟了六哥,您的话对他来说也会是个心结。若六哥知道缘由,恐会伤了您与六哥的父子情份。”   凌麒央知道他这话说的不敬,但他不愿见小影受委屈。和他相比,小影活得不易。如今却要被如此挑剔,就连他都觉得难受。   延熙帝倒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只是看着凌麒央,细细地琢磨着。   小影低头咬紧牙,憋着眼睛里的泪水,不让它掉下来。他明白自己虽然改了出身,但终究是不配的。他就如他的名字一样,说到底也只是个影子,见不得光。   “皇上,麒央说得有道理。澈儿长这么大,没求过臣妾什么,也没求过您什么。就连当初迟迟未封王的事,他也没有说过半句,更没有半分不悦。如今他难得开口求了,皇上难到忍心看他难过吗?”皇后从旁劝道。   延熙帝看了看凌麒央,又看了看小影,半晌之后,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朕要再想想。”   凌麒央知道多说无用,便带着小影告退了。   出了雅坤宫,凌麒央看到小影已经沾上泪痕的脸,轻轻帮他抹掉,但安慰的话却卡在喉咙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明白深爱一个人的滋味,也明白求而不得的痛苦。任何安慰在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君离澈在知道延熙帝的态度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凌麒央道了谢,便带小影回府去了。   接连几日,凌麒央的心情都不太好。君离玹也没办法劝,只能陪着。毕竟他不是皇上,也不能左右延熙帝的想法。   沉默了几日,君离澈上了折子,请求延熙帝为他划分封地,准他年后离京。延熙帝这几日本就在为君承衍的事情烦心,如今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却给他来这么一出,延熙帝真是又气又恼,却也不能把君离澈怎么样。   君离玹和君离渊知道这个消息后十分惊讶,跑了趟崇王府。   君离澈只说,若去了封地,皇上就管不着他了。虽然不比京城,他至少他能和小影厮守一生。若是皇上还要指婚,他不惜一切手段,也会让送亲的队伍死在路上,别想踏进他封地半步。   君离玹倒是能理解君离澈的心情,也没多说什么。若真到那时,他也不介意帮把手。   君离渊说会再劝一劝父皇,让他不要心急,以免惹怒了皇上,对小影不利。   沉闷的日子又过了好几天,终于在凌爹爹与孤曜回来后被打破了。   凌麒央听到茗礼来报,赶紧欢喜地迎出去。   “爹爹。”见到凌爹爹,凌麒央立刻叫了人,随后又叫了孤曜,“师父。”   凌爹爹的脸色比离开时红润了许多,看来这次出行的确让他舒心不少。   “大冷天的,快进屋,别冻着。”凌爹爹说道。毕竟凌麒央现在身子不比之前,总要格外爱护些。   “是。”凌麒央笑应着,扶着爹爹向凌爹爹的院子走去。   进了屋,凌爹爹赶忙让他坐下,问道:“你如何?这些日子没见,孩子看着又大了些。”   “嗯,我还好。孩子也不闹人,爹爹放心。”凌麒央笑道。   孤曜看了看他的脸色,坐到桌边,说道:“我给你把把脉。”   凌麒央乖乖伸出手。   孤曜诊了片刻之后,说道:“最近睡得不好?”   凌麒央点点头,他知道瞒不过师父,也不想瞒着。   “怎么回事?”孤曜问道。   凌麒央看了看爹爹,又看看了孤曜,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要找父母告状一般,一股脑地将小影进宫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经过,凌爹爹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孤曜皱眉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置一词。   见爹爹和师父都不说话,凌麒央也只能继续愁着了…… 第77章 妒恨为结   皇上那边迟迟没有答复,君离澈虽然还是照常上早朝,却不再参与政事。 群臣讨论他就听着,只是不发表意见。君离玹本就不是个喜欢与群臣商讨的主儿,他总觉得文臣做事慢,讨论好了要五天,办成事要十天,有那时间他还不如陪着凌麒央,操练一下兵马来得实在。   所以早朝上的讨论全落到了君离渊一个人身上,他倒也能理解君离澈的心情,要换做是他,说不定也会这样做。反正他们三个都是爱美人不爱江的人。   君离澈如此消极,延熙帝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没有不上朝,也没有不敬,只是不说话,也总不能逼他说。就算点了他的名字,他一句“儿臣无能”,延熙也只能在心里叹气,着实说不出什么怪罪之语。   刑部侍郎和通政司副使接连上奏,并查明了行刺君承晰的事的确是君承衍所为,其他大臣也纷别参奏了君承衍各项罪名。由于容氏闹的那么一出,那些原本无从下手的大臣也找到了着手之处,这一细查,还真挖出了不少东西。   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实君承衍意图皇位,但他谋害手足,仗势欺人,残害无辜的罪名算是坐实了。不过延熙帝并没有立刻裁决,只是继续禁足君承衍罢了。   吃过晚饭,凌麒央和凌爹爹在屋内下棋,孤曜在一边看医书,君离玹去了君离渊那里谈公事还未回府。   一局下完,凌麒央开始收拾棋子,珞素匆匆跑进来,说道:“王妃、岳卿君,皇宫里来人,说皇上身子不爽,请医圣大人前去看看。”   凌麒央转头看向孤曜,皇上每次召孤曜进宫都是为得别人的事,难得为自己。   孤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皇上身体不适,自有太医照料。去回了吧,我没空。”若真是皇上有什么事,那些来请的人早就急匆匆地冲进来了,哪还等得了珞素来报。   凌爹爹没说什么,似乎早料到了孤曜的态度,只是端着茶慢慢品着。   凌麒央也没多说,他至今还在为皇上对小影的态度耿耿于怀,师父不想去便罢了。   珞素看没人反对,也没人相劝,便知不需自己多嘴,行了礼后,便出去回了。   “今儿个下午,厨房炖了上好的牛肉,夜宵就吃牛肉汤面吧?”凌麒央说道。他现在很容易饿,所以晚上加餐成了王府中必不可少的一项。而孤曜为了把凌爹爹喂胖一些,也开始要求晚上加餐。   孤曜看向凌爹爹,似是在问他的意见。   凌爹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孤曜也没什么意见。   正准备开始第二盘棋,珞素又走了进来,说道:“孤曜大人,来人说皇上有旨,一定要将您请进宫,否则他们性命不保。”   孤曜皱了下眉,显然有些不高兴。   凌爹爹落了一子,说道:“你就去一趟吧,何必为难他们。”   孤曜看了看凌爹爹,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道:“我若回来的晚,你早些睡。”   从运城回来之后,孤曜虽然还没与凌爹爹同房,但凌爹爹对他的态度明显亲近了不少,凌麒央觉得这样很不错,毕竟他也很喜欢师父,若师父与爹爹总这么别扭着,他夹在中间也很尴尬。   “嗯。”凌爹爹轻应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快走。孤曜微微笑了笑,走出房间。   延熙帝在寝殿见了孤曜,穿着也随意,气色也上可,显然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找他来闲聊的。   孤曜并没有行礼,延熙帝也没在意,让他坐。   “叫我过来有事?”孤曜问道。   延熙帝的贴身侍从给两人上了茶后,便退出去守着了。   延熙帝坐在主位上,叹了口气,说道:“朕最近有些心烦,想找个人说说。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便让他们请你来了。”他所烦的事无非是宫中之事,以孤曜的身份是最有资格知道的,也是因为孤曜的身份,即使知道也没有立场参与,更不会参与,所以延熙帝愿意和他说。   孤曜没问,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延熙帝也没介意,自顾地说道:“其他的事倒还好说,朕最头疼的是老六的事。他看上了堂溪府的孩子,朕很是犹豫,却又不忍真伤了他的心。朕也没想到这孩子脾气竟然如此固执,居然上书要求离京。朕真是一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既然你看不上堂溪家的孩子,堂溪家也大可不必沾皇家的光。”孤曜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当初麒央嫁离玹,我就不太同意。现在能把小影留下也好,只是你得让人看住六皇子,不要再接近小影才是。”   其实这事孤曜本不太想管,但看着凌麒央心里不痛快,他这个父亲心里肯定也不痛快。现在这个始作俑者竟然找他倾诉,他自然也无需给什么面子。   “你……”延熙帝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若真能这样做,早就如此了,何至于如此烦心?他这阵子几乎每晚都能梦到君离澈的生母贤贵妃,但贤贵妃只是浅笑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他张嘴叫了她的名字,贤贵妃便转眼消失了,所以他也弄不明白贤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孤曜起身要外往走。   “你回来!”延熙帝显然不准备这么让他离开。有时候延熙帝自已都有些怀疑,孤曜对他这种态度,他怎么就生不起气来?想来,他第一次见到孤曜便惊为天人,孤曜的样貌自是不必说的,性格着实冷淡,话也少,就是这样一个人,就连先皇在世时都不忍心让他跪,何况现在换做是他。可能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太过出众,以至于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让自己没办法去怪他,似乎他就是可以这样,也应该这样。   孤曜停下步子,转头看延熙帝。   延熙帝又叹了口气,说道:“朕找你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下,不是让你下结论。”其实他见君离澈如此认真,心下也有些动摇,只是还有些不甘心罢了。   孤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当初我也没看好到麒央和离玹,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他对麒央很不错。现在麒央也有了孩子,过得很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去操心?你想让君离澈娶高门女子,无非是希望他日后能够继成你的江山,可即使你将皇位传给了他,等你百年之后,他说不定又会拱手他人。而你现在的谋划可能会毁掉你与君离澈的父子之情,如此种种,值与不值,你自己思量吧。”   孤曜言尽于此,便转身离开了。这一次,延熙帝没有再叫住他,而是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中。   次日早朝,延熙帝终于以残害手足、强抢民女、谋害人命、唆使谋逆等十八项罪名,定了君承衍的罪。君承衍原本不服,但在蛊师所属部族的长老前来指认后,彻底闭了嘴。   原来君承衍曾隐晦地向君承晰提过关于蛊师的事,君承晰又找了很多南边的奇闻异书来看,便相信了只要有蛊师帮他,他就可以得到大邺江山。于是君承晰便开始私下地找寻可为他所用的蛊师。君承衍很聪明地在这时插了一脚,找到之前就已经选定的那位野心勃勃地蛊师,向他透露了君承晰的所求。于是蛊师安排了一次偶遇,并得到了君承晰的信任。   而在蛊师跟君承晰进京后,也许是君承晰怕君承衍也来分一杯羹,所以他与蛊师的事都背着君承衍。这也给了君承衍脱身的机会。随之顺利的将自己从中摘了出来。   而当时君承衍去见蛊师时,是易了容的,蛊师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样貌。而那位长老那日恰好上山采完药回来,在回村的路上看到边走边脱去伪装的君承衍。而君承衍当时只将他当成一个耳聋眼花的老人,所以并没有防备。直到延熙帝派人带了君承衍的画像来查,才被全盘托出。   而君承晰临死前,也和延熙帝说了自己找蛊师的起因,以及自己杀死母妃腹中之子,也是因为君承衍说若孩子出世,他恐怕再无机会登上太子之位了。   在种种证据和证人面前,延熙帝当朝下旨,君承衍除去皇籍,终生幽禁。   与君承晰一样的下场,也一样是自作孽,都是贪心不足,报应不爽。君承衍自认为天衣无缝,却也是百密一疏。   因为快到年关了,所以君承衍的事也没耽搁,次日便交由刑部和君离玹开始办了。   君承衍被幽禁的地方是固岩寺后山的一座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外面的独院。固岩寺的建立其实是为了收留一些患了失心疯的犯人和因疯病无家可归的人,长年有护卫把守,也不会有闲杂人等前来。   君承衍被安排在这儿,虽然不是个好去处,但总归是与那些疯人们隔开,也算是与世隔绝了。   君承衍一身青衣,人也比之前憔悴不少。路上也没有一句话,只是坐在囚车里,望着外面的天。   将人安置好后,君离玹准备离开,却被君承衍叫住了。   君承衍看着他,笑道:“我从未与你好好说过话,今日你走出去,怕是日后也再无相见之日了。可否让我说几句话?”   君离玹转回身,坐到君承衍对面的石凳上,等他说。倒不是他心软,只是想着凌麒央应该还没起床,他现在回去,可能会打扰到他,所以便多留一会儿。   “你知道诸皇子中我最恨谁吗?”君承衍笑道,也不指望君离玹回答,便继续道:“我最恨你。你什么都有,赫赫战功、相互扶持的兄弟、疼你的皇娘、还有聪明的妻卿,及快出世的孩子。”   君离玹没说话,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重生了,所以才格外完美,否则他也不过是孤身一人而已,没什么可值得羡慕的。   “我命不好,母妃死得早。皇贵妃只把我当成扶持他儿子当太子的一枚棋子,母妃又害死了贤贵妃,连带着我也不受父皇待见。所以我不得不争,不得不夺,为得是给自己一个好前途,以弥补我这二十多年来的缺憾和不甘。”君承衍抬眼看了看这院子中的房舍,笑道:“其实这个结果这也料到了,成王败寇,我认了。我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好母妃。现在君承晰死了,皇贵妃和疯子没什么区别,我也算为母妃报仇了。”   君承衍的心思君离玹多少也能理解,只是这若加注到自己亲人身上,他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想来咱们几个兄弟中,运气最好的应该是离澈。他母妃虽然死了,却依旧是父皇心中最爱,他又由皇后抚养,皇后不偏心,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兄友弟恭。”君承衍笑得很苦,“我有时候也会想,若我是皇后养大的,会不会也能与你们交好,也可以不去争?”   君离玹站起身,说道:“皇娘的教导是一方面,但重要的还是本性。你擅自珍重吧。”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回头,有些怨恨一旦滋生就不会泯灭。这是命,却也要看你如何对待自己的命…… 第78章 年节为宴   无论是妒是恨,是怨是哀,君承衍的人生算是就此落幕了,即使活着,也没机会再做出什么。   回到王府,凌麒央正在吃早饭。君离玹摸了摸他红润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肚子,算是与他和孩子们打招呼。   “君承衍已经送去了,”凌麒央问道,觉得君离玹回来的比自己预想得要早。   “嗯。”君离玹点点头,坐在一边陪他。   “想来皇上也还算仁慈,给他安排了一处幽静之处。若是真和那些患了疯症的人待在一处,就算是好人也得疯了。”作为医者,凌麒央也明白一个正常人若和疯子关到一起,那种绝望真的会把人逼疯。这也是为什么冷宫里疯掉的人居多,而那些尚未疯掉的,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父皇大概也是可怜他,毕竟父皇从未重视过他,容氏不仅利用他,还杀了他的母妃。就算他有千般不是,也没有真的伤到别人,姑且当他是为自己的母妃报仇吧。”君离玹猜想延熙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流放。再说,眼看就到年下了,凡事也都要缓办轻判,为年新积福才是。   “嗯,这样也好。反正容氏一党已经除尽了,君承衍也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凌麒央笑道。这以后的日子算不清净了,其他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至于大皇子,他们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自然是不足为惧。   君离玹点点头,换了个话题,说道:“再过几日二哥就要进京了,二哥难得过年回来,想必今年会更热闹。”   “是啊。皇上安排了二皇子的住处没?”凌麒央问道。算一算,他嫁进麟王府也满一年了,时间匆匆而过,的确让人感叹。   “还没有,估计也就这两天会安排。”想来这事应该不会落到他头上。   “算不没安排给你,你也应该照顾一二,毕竟咱们去二哥封地时,他对咱们也是颇为周道的。”虽然君承璟是皇子,但他毕竟离京多年,又难得年节回来,自然不能让他觉得陌生。   “嗯,放心吧。我会让人安排着。”君离玹笑道。   次日早朝,延熙帝将接待二皇子和安排住所的事交给了君离渊。   腊月二十六,六部封笔,待到正月十五再重新办公。腊月二十八,君承璟一行抵达京城,君离玹跟君离渊一起去城门口接他。   君承璟带的人不多,一小支队伍也不怎么显眼,最多被当成一方商贾而已。带头的侍卫显然认出了君离玹,赶紧示意停车,随即下马对车内的君承璟道:“主子,麟王殿下来了。”   君承璟闻言,立刻掀开车帘,笑道:“七弟。三弟也来了。”那侍卫没见过君离渊,没通报也是自然的。   “二哥。”两人走过去。   “这大冷天的,等了很久吧?”君承璟有些过意不去,“快上来暖和暖和。”   两人也没见外,上了马车。身为武将,他俩其实都不畏寒,只是二哥好意,又许久未见,自然要寒暄一番。   领头的侍卫带着车队跟着君离渊的护卫前往安排好的驿馆,他们三人则在行驶平稳的马车上叙旧。   “六弟呢?”按理说这两人都来了,老六也肯定会跟来,但却没看到人,便问了一句。   君离渊无奈地笑道:“老六正在和父皇置气,还向父皇请旨划分封地,要和你一样到封地去。”   “怎么了这是?”君承璟不解地问题。他知道他们的父皇对君离澈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让君离澈生气至此?   “他看上他卿子,父皇那里不同意。”君离渊简单地说道:“所以他一气,便什么政事也不问了,就等着父皇下旨让他离京。接你这事虽是家事,但也可算作是政事,所以他便没有跟来。”   “那位卿子是什么人?”君承璟又问道。   “是麒央的表哥,他爹爹那边的孩子,现入了户籍。”君离玹说道。关于养影卫的事本就是瞒着他人养的,现在小影既然有了正式的身份,影卫那档事也就没必要多提。而且对君承璟来说,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老六这是要非卿不娶了?”他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君离澈身上。   “嗯。”君离渊点点头,“也就是他,若换作别人,父皇肯定要大发雷霆。”   “父皇对老六的期望很高,估计比较希望他娶个女子。离玹已经娶了卿子,剩下你和老六还没有正妃,父皇要好好谋算也是理所当然的。”君承璟顿了顿,继续道:“皇上的妃嫔皆为女子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虽说正宫皇后无妨,但女子总好的卿子。若离澈娶了卿子,那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留在你身上,你的正妃人选也会成为朝堂之上议论的重点。”   “我……”君离渊微微叹了口气,“我怕是也不能如父皇的愿了……”   君承璟意外地看着他,“你……”   君离渊无奈地笑了笑,“我喜欢的人也不是女子。”   君承璟无语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真是服了你俩了。得,这事你自己高兴最要紧,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同我说,为兄定当尽力。”   “嗯,那就先谢过二哥了。”君离渊点点头,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弟卿近来如何?”君承璟知道他们的事他也不好管太多,便话了话题。   “嗯,还不错。”君离玹笑道,“已经八个月了,是双生子,说随时可能早产,要当心着些。”   “居然是双生胎,真是恭喜你了。说来也真快,你这都要当父亲了。”君承璟笑道。   想到自己随时可能出世的孩子,君离玹也不禁觉得心情愉悦,“原本麒央也想跟来的,不过近日来京里温度降得厉害,我便让他在府上待着了。”   “应该的,咱也不是外人,弟卿还是照顾好自己要紧。等我面见完父皇,再去你府上看他。”君承璟笑道。   “好。”他要来,君离玹自然是欢迎的。   三人说了一路,将君承璟送到驿馆后,考虑到他一路上的辛苦,君离玹和君离渊便新行离开了,并约着过几日到奕王府再聚。   次日,君承璟进宫面圣。在给延熙帝请过安,又谈了些封地的情况后,便去了雅坤宫面见皇后。   皇后对这个年纪不大就离京的孩子很是心疼,细细地问了他生活如何,又念叨着他让注意身体。最后将人留在了雅坤宫,说等年初一行完大礼再回驿馆。   对于皇后的关心,君承璟很是感动,并将亲自求来的佛珠送于皇后,心表孝心。皇上在听皇后宫里的婢女来报,说皇后想请二皇子在宫中留几日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位皇后仁心,留孩子小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年三十,照例是阖宫饮宴,所有皇子皇亲都要参加。小影与莫清歌自是没资格去的,君离澈就算不想去,也不能在这天给皇上皇后添堵。好在凌麒央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也与爹爹和师父说好了,把小影和莫清歌一起接来府上,和他们一起吃年饭。   这下君离渊和君离澈都安了心,毕竟谁也不愿意大过年的把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人丢在府里,就算饭菜再丰盛,也掩盖不了一个人的孤独。   中午一过,小影和莫清歌就坐着马车来到了麟王府,先是向凌爹爹和孤曜问了好,才去了凌麒央那里聊天。   看着他的大肚子,莫清歌颇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这样出门没问题吗?”   小影也皱起眉,觉得凌麒央这样实在不宜出门,“对啊,昨天又下了一夜的雪,路不好走,不能向宫里告假吗?”   “今天是大日子,不去这合规矩。”凌麒央笑着摇摇头。最近这两个孩子是越发爱动了。他有时也被这两个小东西折腾得很累,只想躺着,连散步都不愿去。   皇家的规矩有时真的很不适宜,但没办法,老祖宗的规矩谁也不能改。   见两人还是一脸不赞同,凌麒央笑道:“没事,大不了我吃些东西就去皇娘那里休息。”他之所以没太多的担心,也是因为孩子现在已经长成,就算要出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好吧。雪天路滑,你等下早点去吧。路上也不必赶,走慢慢些就好。”莫清歌无奈地说道。   “嗯,我知道。你们在府里也不必太拘谨,想吃什么就直说。”凌麒央说道。   “你放心。这也多亏你想的周道,我和小影才不至于自己过年。”莫清歌笑道。其实他之前也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吃年饭的场景,也知道不能不让君离渊去。现在凌麒央把他和小影叫过来,倒让他忘却了当时的失落感。   “嗯。”小影在一边点头。原本他就因为皇上不同意他与君离澈的事而伤感,君离澈虽然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他,也没表现出任何忧虑,但他知道君离澈心里也有个结,这个结是因为他得不到认可。加之君离澈即使放弃自己前途也要跟在他在一起的举动,他虽然感动,却也觉得对不住君离澈,只能加倍对他好,来弥补万一。如此种种,小影觉得压力特别大,虽然这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却也是个不容被忽视的问题。现在能到麟王府来,和凌爹爹他们一起过年,也让近来压力颇大的小影觉得轻松了不少,心情也畅然许多。   “其实让你们过来过年,也是希望你们替我陪陪爹爹和师父。他们虽在王府中,我却要进宫去,不能相陪,实在不孝。”凌麒央微笑道。他的确很想陪爹爹和师父过个年,尤其是在知道师父其实是他父亲后。但却不能,着实让他有些郁闷。   小影笑道:“那我和清歌便代你陪着爹爹和前辈,你就安心进宫吧。”如此也得是一举二得。   “嗯。”凌麒央笑着点点头。   三人正说着,君离玹走了进来,对凌麒央道:“马车已经备好了,早点出发吧。”   “嗯。”凌麒央笑着站起身。   君离玹拿过榻上的狐皮大氅将他包严,又戴了帽子,才对一边的莫清歌和小影道:“有劳你们在这儿陪爹爹和前辈了。”   “王爷客气了。”小影笑道。   “是啊,我们应该多谢王爷让我们前来才是。”莫清歌接道。   “待饮宴结束,三哥和六哥就会来接你们。若是怕晚上守夜泛困,可以先去客气休息。”君离玹扶住凌麒央,对两人说道。   “是,多谢王爷。”小影和莫清歌应道。   君离玹没再多说什么,小心地扶着凌麒央慢慢向王府大门走去…… 第79章 亲事为定 合湘宫里一派忙碌,侍从们忙着将冷盘和点心先端上桌,好让早来的皇子他宗亲们先垫一垫底,也不至于面对空桌尴尬。 君离玹和凌麒央进宫后,先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才前往合湘宫。此时,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两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君离澈见到两人,连忙起身帮凌麒央将椅子拉开,现在凌麒央可是比他们这些王爷皇子金贵多了,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多谢六哥。”凌麒央笑着坐到位置上。 “弟卿客气,是六哥该谢你才是。”君离澈笑道。他指的自然是小影去麟王府过年的事。 “应该的,让小影和清歌一人人过年,实在太过冷清了。我这也是正好让他们代我陪陪我爹爹和师父。”说到冷清地过年,凌麒央就会想起以前在望阳伯府的日子,也不愿再重复那样的年节。 君离澈笑着点点头,“能陪陪诰命卿君和医圣也是好的。” 君离玹扫视了一圈殿内,大部分人的眼睛都在看他们这边,凌麒央的肚子的确太引人注意,不关注才奇怪。 “怎么没看到三哥?”君离玹问道。 “三哥和二哥去父皇那里了,一会儿应该和父皇一起过来。”君离澈说道。 君离玹点点头,没再多问。 大概约一刻后,大殿外的侍从唱喝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起身,向皇上皇后行礼。 “都起来吧,坐。”皇上走到主位,与皇上皇后一同进殿的君离渊和君承璟也走到各自的位置上。 “谢皇上。”众人起身落坐。 皇上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举起杯子说道:“这一年大邺风调雨顺,虽有战事,但也都顺利平定。这其中也不乏你们的功劳,朕甚为欣慰。愿明年也能如此顺利,愿我大邺世代安泰。朕敬你们。” “谢皇上。”众人跟着端起酒杯,与延熙帝遥遥相敬后,一饮而进。 延熙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后歌舞声响起,小侍们开始陆续将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热菜端上来。 凌麒央不能饮酒,果酒也不行,只能以水代酒,的确有些所然无味。 延熙帝坐在主位上看向凌麒央这边,说道:“雪天路滑,马车行得也慢,麒央这一路进宫相必疲累。” 凌麒央起身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无碍。” “坐,坐。”延熙帝赶紧让他坐下,“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想着有孕在身本就燥热,可能会喜欢清淡的,所以朕和皇后特地让御膳房做了几道清淡的菜式,你尝尝,可喜欢?” “劳父皇、皇娘费心了。”凌麒央微笑道。小侍将特地为凌麒央准备的菜肴端上来,凌麒央执筷试吃,虽然是清菜豆腐,却做出了鸡鸭鱼肉的味道,又没有那些荤食的油腻之味,的确是上品。 放下筷子,凌麒央笑道:“很好吃,多谢谢父皇、皇娘。” 延熙帝满意在点点头,说道:“御膳房上下,赏。” “是。”侍从立刻应道。 皇后笑盈盈地说道:“你喜欢就好,多吃些。” 凌麒央点点头,继续吃饭。 此举看在众人眼中,自然明白皇上皇后有多重视这位皇孙。也开始盘算着等孩子出世,要备什么样的厚礼才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君离渊率先给皇上皇后敬酒,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虽然与去年相比,少了几个人,但显然并没有人在意这些,依旧齐乐融融,半分冷清之感都不曾有。毕竟那些人已经成为了过去,朝堂之上较劲的也不过是权利之争,容氏那一党既然自己没有了这样的价值,自然也不会有人提起。 酒过三巡,延熙帝放下杯子,说道:“趁着年节,朕有件事要说。” 众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杯子,安静地听延熙帝说话。 “朕的诸子中,只有澈儿一直不曾有妃妾。朕这几日思来想去,的确是不宜再拖了。”延熙帝说道。 君离澈眉头微微一皱,深怕皇上真给他指一门不喜欢的亲事,正欲起身回绝,就被一边的君离渊不动声色地按住了,随后微微摇摇头,示意他少安毋躁。 这些别人没看到,但延熙帝却看在眼里,“贤贵妃在世时,曾与朕说,以后孩子的婚事不求名门富贵,但求中意喜乐。朕近几日也总梦到贤贵妃,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朕也明白她的意思,不忍让她难过。所以,朕决定将诰命卿君堂溪家的孩子堂溪涵影指给澈儿做正妃,他也正好喜欢,朕也算了了自己、皇后和贤贵妃的心思。” 听到延熙帝的话,君离澈当场愣住了,之前父皇还不同意,怎么这下又应允了,还是正妃这位,这不能不让他觉得意外又惊喜。 君离渊像是早就知道了似地推了推发愣的君离澈。君离澈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起身跪到大殿中央,行了大礼,说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凌麒央也跟着露出笑意,伸手抓住君离玹的,转头看他。不管怎么说,小影和六哥算是熬出头了。君离玹见他高兴,自然心情也不错。 “在给你封王时,朕说过,待你成亲,便封为亲王。现在是年节,本就忙碌,这又是大喜,不能马虎。所以你的婚期定在三月初九,册封之日定于三月十九,届时王妃晋亲王妃。”延熙帝说道。 如此君离玹这一辈中第一位亲王就敲定了。 “多谢父皇。”君离澈再次行了大礼。 “恭喜六弟。”君承璟率先说道。虽然这份荣宠并不是他的,但他也的确为君离澈高兴,因为照这个形势,他日后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延熙帝笑看向君承璟,说道:“就知道恭喜别人,怎么不想想自己。” 君承璟一愣,不知道要说什么。 延熙帝笑道:“承璟当初去封地,朕虽然也封了王,但因为离京时间急,所以未来得及行册封礼。如今他也大了,朕也应该好好给他一个封号,正式行册封礼。” 这个提议君离玹他们几个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二哥里里外外也帮过他们不少,对父皇母后也十分孝顺,的确是应该好好定个封号,作为佳赏。 “即日起,封君承璟为珩王,正月十六行册封礼,以后一切按嫡子的份例礼制办。”延熙帝笑道。 “恭喜二哥。”君离玹和君离渊齐声道。 君承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一切安嫡子的礼数办,就相当于承认了他是皇后的儿子,这份殊荣大邺史上都鲜有,何况他与君离澈的情况还不同,能如此当真是惊喜。 “儿臣多谢父皇厚爱。”君承璟跪身道。 “行了,都起来吧。”延熙帝让君承璟和君离澈起来,席间觥筹继续。 皇上允了婚事,君离澈也了心愿,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再次敬了皇上皇后后,又与皇上认错,说前些日子自己任性,让父皇伤心了。延熙帝看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满脸笑意,想说他两句又不忍心,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将这件事揭过去了。反正君离澈高兴就好,想来孤曜也不至于再拿话呛他了。 吃得八分饱,凌麒央想出去走走,殿里的酒气让他觉得有些闷,侧身小声对君离玹道:“我想出去走走,殿里有些闷。” “我陪你。”君离玹立刻说道。 凌麒央摆摆手,他看到很多宗亲欲要前来敬酒,他这样离开怕是不太好,“不用,茗礼陪我走走就好。这是宫里,不会有事的。” 君离玹想了想,又看到宗亲正向这边走来,便点了点头,说道:“要是不舒服,就去皇娘那里休息。” “嗯。”凌麒央笑应着,慢慢站起身,悄然走出大殿。 “王妃,仔细天寒。”茗礼拿过大氅和帽子给凌麒央披戴好,才扶着他在回廊上慢慢散步。 “你吃过东西了没?”凌麒央问道。自从把珞素给了凌爹爹,茗礼就辛苦了些,一个人要服侍两位主子,凌麒央关心一句也是应该的。 “小的不饿,出府前,王府已经让小的吃饱了再出门。”茗礼笑道。这种时候他是片刻不能离开自家主子的,就算不进殿,也得在外面候着。宫里又不比王府,想悄悄吃一点也不方便。 凌麒央笑着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帕子包裹的东西放到茗礼手里,说道:“出来前我顺手拿了些点心,你吃些。”帕子是新的,凌麒央再敢用它来包。 茗礼意外的接过点心,笑道:“多谢王妃。” 凌麒央点点头,坐到一处避风的回廊边,也好让茗礼不至于站在风中进食。 丝竹之声萦绕在耳边,回廊上的花灯也十分精美喜气。坐下来细赏,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茗礼吃完点心,抹了把嘴,刚要问凌麒央要不要回殿里,就见一个人影从旁边闪出来,“王妃小心!” 茗礼的话音还没落,凌麒央就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砸到了,随即便是一片爆竹声。茗礼反应很快,一下扯开凌麒央大氅的系带,随后将凌麒央向自己这边拉了几步。爆竹被大氅盖住,劈里啪啦地将大氅炸出好个几个洞,隐隐透出火光。 凌麒央从余惊中回来神来,就见两人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那个用爆竹丢他的人并没有跑开,而是站在那里拍手大笑,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正常。 茗礼挡在凌麒央身前,全身绷紧地瞪着那个人,似乎那人只要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就会补上去。 “怎么回事?!”君离玹的身影飞入长廊,在看到被炸烂的大氅后,脸色一沉,赶紧抱住凌麒央,将他护好。 凌麒央刚刚被那么一吓,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有些厉害,让他脸色有些苍白。 君离玹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查看着凌麒央的伤情。好在当时裹得严实,头上也带了帽子,只有露在外面的脸上被烫到了一小点,不算严重,只是有些泛红,却也让君离玹心疼不已。 延熙帝和诸位妃嫔皇子们也闻声赶来,宫里的烟火鞭炮都是规定在子时于宫门口一起燃放,怎么会突然在合湘宫门口响起? “什么人!”延熙帝的贴身侍从眼尖地看到站在那里的人,出声叫道。 侍卫们赶紧上前,欲要抓人。而那人这时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跑。 “这是怎么回事?”延熙帝怒问道。他也看到了地上的大氅,这衣服应该是属于凌麒央的。 茗礼立刻跪身道:“都是小的的错,小的没有护好王妃,小的该死。” 凌麒央靠在君离玹身上,一手捂着肚子,说道:“不管茗礼的事。儿臣不适酒气,出来走走。走到此处,听到乐声极好,景色也安逸,便坐下来歇息一会儿。没想到突然跑出个人,将点燃的鞭炮丢到儿臣身上。好在茗礼反应快,儿臣才没有受伤。”这事的确与茗礼无关,谁能料到大过年的,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会发生这种事。 皇后走上前来,看着脸色不好的凌麒央,关心地问道:“可是肚子不舒服?脸色如此难看。” 凌麒央勉强笑了笑,说道:“孩子大概也是被吓到了,闹人的很。” 君离玹也顾不上什么饮宴年节了,对延熙帝和皇后道:“父皇、皇娘,麒央脸色不好,儿臣有些担心,想先行回府,让医圣前辈给他看看,才能安心。” 延熙帝立刻点头,“快去吧。路上慢些,有什么事随时让人来报。” “是。儿臣告退。”君离玹行了礼,带着凌麒央和茗礼先一步离开。至于到底是谁所为,他已经没心思去管了。 两人离开没多会儿,侍卫们便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走上前来,跪到延熙帝跟前。 “皇上,此人就是用鞭炮丢麟王妃之人。”侍卫头领跪身道。 “抬起头来,朕到人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伤朕的儿卿和孙儿!”延熙帝怒喝道。 那人闻言抬起头,随后露出一抹天真的傻笑。众人皆是一惊——此人竟然是被打入冷宫的容氏,而她似乎也已经疯了…… 第80章 产子为双   看到容氏的脸,延熙帝脸色更沉了,好好一个年三十发生这种事,还看到这个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女人,换作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她怎么会在这儿?”延熙帝看向一干侍卫。   侍卫们低着头,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容氏怎么跑出来的,又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他们的确不知。   “还有,她怎么会有鞭炮?”容氏若只是单纯的出现在这儿,延熙帝也不想追究什么,只当是冷宫那里看守不严,责罚一下便是了。但现在差点伤了凌麒央,他就不得不查清楚。   一干人等仍是沉默,皇后皱着眉头站在一边。上次容氏跑出来是她安排的,这次她的确是毫不知情。   “去给朕查!是谁放她出来的?她又怎么会有爆竹?!”延熙帝大声喝道。   “是!”贴身侍从立刻领命,带人下去查了。   “父皇,进去等吧。外面天寒,龙体要紧。”君离渊从旁说道。   延熙帝点点头,又看了跪在那里,仍一脸傻笑的人容氏,说道:“把她压入地牢,朕看她还如何能出来。”说完,延熙帝便转身回了大殿。   马车平稳地向麟王府赶,凌麒央靠在君离玹身上,先前他只以为是孩子吓着了才闹腾,但现在腹部却有些隐隐作痛。   “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君离玹抱着凌麒央,也不敢太紧,怕他透不过气。他能感觉到孩子在动,也能感觉到凌麒央的肚子似乎变得比之前硬了。   凌麒央紧皱着眉,抓着君离玹的手,小声说道:“肚子……疼……”   “什么?!”君离玹更加紧张了,看到凌麒央额头已经渗出些薄汗,想来是疼得厉害,“别怕,就快到了。”君离玹吻着他的鬓角,低声安抚着。   “唔……”凌麒央痛呼出声,一手扶上自己的肚子,喘着气说道:“孩子……大概是等不及了……”   君离玹眉头紧皱地握着凌麒央的手,“嗯,痛就咬我……”君离玹此时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看着凌麒央难受,他更难受。   不知跑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来,茗礼掀开车帘,说道:“王爷,到了。”   君离玹赶紧将凌麒央扶到车边,让茗礼搭把手,先将凌麒央扶稳,然后自己下车,再将凌麒央抱下来,急步走进王府大门。   听到动静的珞素跑过来,看到眼前这种情况也是一愣,随后立刻回过神来,说道:“小的去找医圣大人。”说着便跑远了。   君离玹将凌麒央抱到卧房的床上,帮他脱掉外衣,在脱到裤子时,君离玹看到亵裤上已经透出了点点腥红。没多说什么,君离玹帮他把被子盖好。   这时,孤傲提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跟着凌爹爹、莫清歌和小影。   “这是怎么了?”凌爹爹赶忙走到床边,看着凌麒央苍白的脸色,心疼地帮他把额前的头发拨开。   孤曜倒是没有多问,立刻给凌麒央把了脉。片刻之后,说道:“胎气震动,孩子要出来了。”   莫清歌和小影站在一边,看着凌麒央的偌大的肚子,担心之外,多少也有些对新生命即将出世的兴奋。   孤曜走到小桌边,边写催产的药方子边吩咐茗礼,“去准备热水和白布,越多越好。屋里的地龙再烧热一些,另外再多准备几个炭盆。”卧房自然是越暖和越好,若这时不小心把凌麒央冻着了,恐怕会落下病根。   “是!”茗礼赶忙跑了出去。   孤曜写好方子后,对凌爹爹道:“你和离玹他们都出去等着,别把凉气过给麒央。这里我会看着,别让他分心费神。”   凌爹爹看着凌麒央,并不想离开。凌麒央在挨过一次阵痛之后,睁开眼,对凌爹爹道:“爹爹放心吧,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凌爹爹握紧了凌麒央的手,说道:“别怕,乖乖听师父的话,知道吗?”   “嗯。”凌麒央点点头。   凌爹爹又看了他一会儿,才带着莫清歌和小影出了卧房。   君离玹想陪郑凌麒央,但凌麒央摆摆手,让他出去,“你在这儿,我不能专心。”   君离玹握着凌麒央的手,轻吻着他的手背,“陪着你,我才能安心。”   凌麒央勉强笑了笑,说道:“你去帮我陪着爹爹,再把孩子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你亲自看着,我才能放心。”又一次的阵痛袭来,凌麒央觉得身后开始流出水来。   孤曜检查了一下凌麒央的肚子,也看到了血迹和水流,说道:“是破水了。刚刚的血是胎囊口开了,都是正常的。”   听他这么说,君离玹也悄悄安了心。   凌麒央轻推了推君离玹,说道:“去吧。”   君离玹看了凌麒央,邺国虽然没有男人不能入产房一说,但大多时候男人们还是会在外面等消息。如今他虽然有心要陪着,但凌麒央不愿意。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背着凌麒央的意思,让他烦心。   犹豫了片刻,君离玹点点头,“有什么事就叫我。”   凌麒央轻笑着点点头,随后闭上眼睛,忍受着新一轮的疼痛。   君离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孤曜也跟着他走了出去。留下珞素看着,他得去药房亲自抓催产药,才能确保无虞。   孤曜抓完药回来,让珞素按他的方法去煎药,此时茗礼已经把孤曜吩咐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又挑了两个机灵能干的小侍来听孤曜吩咐。   孤曜挑了个参片让凌麒央含着,又让茗礼去煮些参汤备用。   “师父……”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阵痛了,凌麒央睁开眼,看向孤曜。   孤曜再次查看完胎位后,说道:“放心吧,胎位很正,孩子个头也不大,不会有问题。”   “嗯。”听孤曜这么说,凌麒央便放心了。   孤曜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时地帮凌麒央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隔壁的房间里,君离玹靠在墙壁上听着卧房的动静。练武之人耳力好,所以凌麒央的每一次痛哼他都听得清楚,心也疼的清楚。   凌爹爹看着君离玹,也不好劝什么。他虽然听不到凌麒央的动静,却也是放心不下。   莫清歌和小影陪凌爹爹坐着,桌上的点心茶水也没心思去碰,都焦急地等着结果。   “麒央怎么突然动了胎气?”凌爹爹一直担心着儿子,有些话也是到现在才想起来问。   君离玹抱歉地说道:“是我不好。麒央觉得席上闷气,想出去走走。宗亲来向我敬酒,我便没有陪着。不想有人突然将一串鞭炮丢到了麒央身上,吓到了他,才惊了胎气。”   “是什么人?”凌爹爹问道。他知道这也不能怪君离玹,毕竟是在守备森严的皇宫里,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当时急着带麒央回来,并没等他们抓到人。等一会儿三哥和六哥过来,才能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君离玹说道。   凌爹爹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好在麒央并没有被炸伤,已经是万幸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君离玹听着凌麒央越发频繁的痛呼,心也跟着高高悬着。珞素在房间里打下手,不时给凌麒央喂一口参汤,只待时机到了,再喂催产药。   “王爷,奕王爷和崇王爷来了。”门口的护卫报道。   君离渊和君离澈随之走了进来,先向凌爹爹问了安。两人身为王爷,其实是不必向凌爹爹问安的。但凌爹爹是君离玹认了的爹爹,也就相当于是他们的长辈,他们作为晚辈,还是应该先问好。   “弟卿如何?”君离渊先问道。   “要生了,前辈在照看他。”君离玹说着请两人坐下。   两人都有些惊讶,但想来被那样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不动胎气。   君离澈坐到小影身边,原本想告诉他父皇已经指婚了,但看现在的气氛和一边还未向父皇开口提莫清歌之事的君离渊,君离澈还是将话压了下去,待回府再说也不迟。   “有医圣前辈在,不会有事的。”君离澈说道。   君离玹点点头,问道:“那人抓到了?”   “嗯。”君离渊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是容氏。”   君离玹皱紧眉头,问道:“她不是被关在冷宫里吗?怎么会跑出来?”   “是盈贵人趁今夜守备松懈,将容氏放了出来,又给了她鞭炮。原本是想让她自己把自己炸死,就算不死若引着了衣服或者头发,也多半要残。只是没想到容氏居然跑到合湘宫来了。”君离渊将延熙帝查出来的结果告知了君离玹。   年三十,宫中的侍卫虽然当职,却也会聚在一起喝点小酒庆祝一下。这些君离玹他们都清楚,只要皇上、皇后身边的护卫不松懈,基本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延熙帝也没有在意这些事,毕竟年节,高兴就好。却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盈贵人便是当年的盈妃,虽在禁足中,但时间久了,看守他的人会放松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之前都没出什么纰漏,何况还有大皇子在,那些人也不敢太苛待于她。而容氏当初捅伤了她,害得她再也不能生育,盈贵人怀恨在心,想弄死她也很正常。   可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件事总归是牵涉到了凌麒央,君离玹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卧房那边凌麒央的痛呼声渐渐清晰起来,似乎他已经疼得没办法再忍下去,这样的痛呼或许会让他好过一些。   君离玹听到孤曜开始给他喂催产药,没多会儿,凌麒央的声音便染上了一层凄楚的味道,听得君离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却被凌爹爹拉住了。   凌爹爹摇摇头,说道:“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他这个疼法就是快了。”   凌麒央压抑地用力声、控制不住的喊叫声,声声穿进君离玹的耳膜,让他恨不得去替凌麒央疼,代他受这份罪。   小影抓着君离澈的衣服,脸色也有些苍白,现在他除了紧张,更多的还是担心。在他看来,凌麒央一直是个内敛的人,就算痛,也能忍着。如今这样,看来是真的疼到极限了。   莫清歌微微皱着眉,也是一脸担心,眼睛一直盯着门,就等有人冲进来告诉他们孩子已经出来了。   君离渊悄然握住莫清歌的手,莫清歌也没有挣开,似乎被他这样握着,能找到一丝踏实感。   终于,在凌麒央突然拔高的痛呼后,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君离玹顿时松了口气,但眨眼的工夫,心又提了起来,还有一个孩子呢。   第一个孩子出来后,第二个就好生了许多。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另一声婴孩的啼哭又传从卧房传了出来。   茗礼兴匆匆地跑进来,说道:“恭喜王爷,是两个小世子!卿子均安!”   君离玹这下是真的松了口气,露出深深地笑意。刚要前去看看凌麒央,就被茗礼拦住了,“王爷,圣医前辈说让您等一会儿再过去。小世子还没洗干净,王妃也还没收拾好。您现在进去怕过了寒气给王妃。”   刚刚孤曜为了让他们安心,隔着门吩咐了茗礼让他们等会儿再来。   君离玹点点头,但还是按捺不住兴奋,急匆匆地走向卧房——哪怕不能进门,在外面站着等也是好的…… 第81章 初一为生   等把凌麒央和孩子都收拾好,孤曜才让珞素开门让他们进来。   君离玹一进门就要去床边看凌麒央,却被孤曜拉住了,“去烤烤火,烘掉身上寒气再过去。”孤曜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炭盆。   君离玹虽然心急,但还是耐下心来走到炭盆边,仔细地烘掉身上的寒气。   凌爹爹随后走进来,问道:“怎么样?”   “孩子和麒央都很好,你也去去寒气再去看孩子。”孤曜的语气显然比之前柔和许多。   凌爹爹点点头,他知道现在凌麒央是半分凉都着不得的。   君离渊和君离澈并没有跟着过去,毕竟那是君离玹和凌麒央的卧房,平时倒无妨,但凌麒央现在刚生产完,他们过去不太合适,也怕打扰到他们,所以即使想看看孩子,也不得不忍着,在这等君离玹把孩子抱过来。   他俩不方便过去,小影和莫清歌也留下来等着,孩子还是让父亲先见比较好。   茗礼一边让小侍将卧房收拾干净,一边让人给君离玹他们送些吃食,不要怠慢。   等身上烘得热乎乎的,君离玹才举步走向床边。凌麒央已经睡熟了,几缕汗湿的头发贴在颈间,虽然孤曜已经给他收拾过他,但头发并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君离玹低下头,在凌麒央干燥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亲,眼里除了喜悦,更多的还是心疼。虽未亲见,却也知道这个人受了多大的罪,才为他生下了孩子。   坐到床边,君离玹轻握住凌麒央放在被子里的手,只想这么守着他,直到他醒过来。   凌爹爹看着君离玹满眼都是凌麒央的神情,笑了笑,先去看孩子了。孩子的衣服被子都是提前做好的,府上才不至于因为突然要出来的两个小家伙而手忙脚乱。   两个小家伙也都安安静静地睡着,个头比足月的孩子小些,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长起来的。   孤曜走过来,站在凌爹爹身边,“孩子很健康,出来时哭了一下,便睡了。”   凌爹爹点点头,“看着他们,我就想起麒央刚生出来的时候了。”   “嗯。一眨眼,他也成爹爹了。”孤曜浅笑道。当时麒央出生时,他也只是悄悄地远远看了一眼。虽然有些遗憾,但现在这两个孩子的出世似乎已经将那份遗憾弥补了。   “嗯。”凌爹爹看着孩子,似乎在想心事。   孤曜也没有打扰他,只陪他这样站着。   片刻之后,凌爹爹回过神来,对坐在床边的君离玹道:“麒央估计还要睡很久,你先过来看看孩子吧。”   君离玹一进来,心思就放在凌麒央身上,连孩子在哪恐怕都不知道。凌爹爹虽然明白君离玹的心情,但哪有父亲不看孩子的道理。   君离玹闻言,才不舍地放开凌麒央的手,给他掖好被子后,走到一边的小床边。   两个孩子看着小小的,白白的,完全不像其他孩子那样生出来红红的皱皱的。虽然五官还没有长开,也没有睁眼,但嘴和下巴都有些凌麒央的影子,鼻子倒是像他。这就是他的孩子,就像做梦一样的不真实,但现在孩子就在他手边,只要伸手,就以摸到孩子滑嫩的小脸和暖暖的体温。   碰了碰孩子的额头和脸颊,君离玹抬头问道:“哪个是老大?”   孤曜指了指左边那个,说道:“这是老大。小的那个我给他脚踝上系了红绳,好做区分。”   “嗯,劳前辈费心了。”这两个孩子样貌几乎完全一样,让他来分还真一时分不出来,这样做个标记也好。   孤曜没说什么。麒央是他的孩子,他就是再费心也是应该的。   “王爷。”茗礼这时走了进来,问道:“年夜饺子还没吃,是否现在下锅?”   君离玹这才想到已经是年初一了,这两他孩子生得时候也好,正赶上大年初一,想来真是折腾了挺长时间的。   “煮上吧,让厨房再多做几个菜,留三哥六哥他们吃了饺子再回去。府里上下统统有赏,再煮一百个红鸡蛋分下去。给王妃熬上粥,等他醒了好用。”君离玹刚刚光顾着凌麒央了,府里上下都还没打点,“再让人天亮进宫禀告父皇和皇娘。”   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锁,只得等天亮之后。   “是,小的这就去。”茗礼喜滋滋地跑了。   “爹爹和前辈相必也饿了,先去吃些东西吧。凌麒央这里有我守着。”君离玹说道。   “你们回来前,我们已经吃饱了。倒是你,宫宴不比家里,还是先去吃点吧。”凌爹爹说道。   君离玹笑道:“我不饿。对了,孩子一会儿醒了要吃什么?”他并没有些孩子请乳娘,总觉得不够干净。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弄就好。”凌爹爹显然比君离玹有经验。卿子是没有乳-汁的,所以孩子生下来,大多是用牛乳兑上一定比例的水稀释后,再加入一点大米或者小米磨成的细细的米浆,这样即不会伤到孩子幼嫩的脾胃,又能让孩子吃饱吃好。   君离玹放下心来,笑道:“那就麻烦爹爹了。”   凌爹爹笑着点点头,又道:“三皇子和六皇子还在偏房,应该让他们来看看孩子。”   君离玹回头看了看凌麒央,走过去将拔步床的门合上。随后双手提起孩子的小床,平稳地转移到暖阁里,才吩咐珞素去请君离渊他们过来。   凌爹爹和孤曜先出去准备孩子的吃食和凌麒央的药膳了。四人进来后,也都烤了会儿炭盆才走过去。   在看到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东西后,也都露出些许惊喜的表情。   “好小……”小影惊讶地说道。   “嗯,很可爱。”莫清歌露出笑意,只觉得这两个小东西似乎很好捏的样子。   君离澈笑道:“如今我们也成伯父了。”   君离渊点点头,两个孩子睡得很沉,根本没被大人们说话所打扰,“弟卿还好吗?”   “嗯,就是累坏了,在睡。”君离玹说道。大概是做了父亲的关系,君离玹的语气也不禁变得柔和许多。   “嗯,以后能见的时候还多,咱们就别吵着麒央还孩子了。”君离渊说道。   君离澈点点头,笑道:“明天消息传到宫里,来道贺的人肯定不少,你还有得忙呢。”   君离玹再成想明天要府里上下都要安排好,不能累着凌麒央。   茗礼来请几人去前厅吃饺子,四人便先离开了,君离玹的那份被送到卧室,以方便他守着凌麒央。   君离渊临离开前,回头看了孩子一眼,觉得有这两个孩子在,也许他可以趁父皇心情大好时,提一下莫清歌的事。希望这两个小家伙可以带给他些好运……   等凌麒央醒来,已经是次日早上了。君离玹一直守在床边,只在凌爹爹拿着专门给婴儿喂奶的羊皮乳囊前来给醒来的孩子喂乳浆时,前去帮了把手。其实说是帮手,也不过是递乳囊罢了,那么软的孩子,他实在是不敢抱。   其实他大可以陪着凌麒央一起睡,但他一直处于兴奋这中,根本没有睡意,索性就这么陪着他,看着他,心里更踏实。   凌麒央一动,趴在床边的君离玹立刻抬起头,看到睁开眼的凌麒央,浅笑道:“醒了?”   “嗯。”凌麒央轻轻应了一声,抬手抚上君离玹的眉眼,问道:“你一夜没睡?”   “睡不着。”君离玹笑道:“可有哪里难受?”   凌麒央摇摇头,“我没事,给我拿些水来吧,有点渴。”   “好。”君离玹赶紧倒了杯湿热的清水,将凌麒央扶起来,喂他喝下。   喝完水,凌麒央舒了口气,问道:“孩子呢?”   “还在睡。”君离玹指了指地坪上的小床,昨夜喂完乳浆后,他便将小床搬了进来。   凌麒央想下地看看,却被君离玹按住了,“别下床,小心着凉。”君离玹轻手轻脚地将小床移到床边,方便凌麒央看孩子。原本他将孩子抱给凌麒央就好,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抱这两个小东西,索性还是搬床更适合他,反正也没多重。   凌麒央看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两个孩子,眼睛怎么都移不开,静静地笑着。君离玹看着他和孩子,恍然觉得这就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写照。   “孩子闹吗?”凌麒央问道,他睡得沉,完全没听到什么动静。   “不闹。饿了就哼哼两声,喂上乳浆就好了。”初为人父,君离玹觉得这两个孩子倒是挺乖的,没有让他手忙脚乱。   “嗯。”凌麒央笑着点点头。   君离玹坐回床边,拥过凌麒央,低声道:“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两个可爱的孩子。”   凌麒央嘴角地笑意更深了些,“也谢谢你,给了我安稳的生活,还有孩子。”   君离玹轻吻着他的嘴角,两人的笑意印在一起,安逸而满足。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婴儿的轻哼,凌麒央转过头,就看到左边的孩子已经醒了过来,正睁黑黝黝的眼睛着着两人的方向。   “老大醒了。”君离玹说道:“应该饿了吧。”   凌麒央看着这个醒来的孩子,眼睛像足了君离玹君离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盯着他们这边。凌麒央听师父说过,刚生下来的孩子能感觉到光,但却看不清人,要长些日子才能看得清楚。所以孩子看过来也许只是一种本能,对于爹爹感知的本能。   凌麒央托稳孩子的头,将他抱出来,刚出生的孩子脖子没有支力,所以抱的时候一定要托住头,以免他突然后仰,出再意外。   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爹爹的怀抱,满足地握着小拳头,蹬了两下小腿。   “你倒是会抱。”君离玹看着他的动作,的确是个合格的爹爹,而他这个父亲还根本不敢上手。   “爹爹之前教过我。等下喂完他再教你。”凌麒央笑道。   君离玹笑着没应声,在他看来还是过几天等孩子骨头都硬一些后再抱比较安全。反正孩子已经出来了,也不急性于一时…… 第82章 寒瑾为睿   刚把大儿子喂饱,拍了奶嗝,小儿子又醒了。大概是身边的体温没了不适应,老小张嘴就开始哭。   凌麒央赶紧把大儿子塞给君离玹,自己去抱小儿子。突然被塞了个软软的孩子在手上,君离玹顿时僵了身体,动也不敢动。老大显然被抱得不舒服,哼哼着倒没哭,只是踢着腿抗议。   凌麒央边让候在门口的珞素再拿一份乳浆来,边抱起小儿子。小东西被抱起后便不哭了,乖乖地窝在凌麒央怀里,大眼睛转来转去。   “麒央……”君离玹叫了他一声。   凌麒央转过头,随即失笑。大儿子动来动去的把小衣服都瞪散了,而君离玹一直保持的一个势将,手抬得很高,看起来十分好笑。   抱好小儿子,凌麒央伸手帮君离玹调整姿势,“放松一点,你这样孩子会觉得是躺在石头上。手臂托住孩子的头,手托着屁-股,右手从下面围住。”   君离玹按凌麒央的话调整着姿势,孩子明显不再乱动了,哼哼了几声便乖乖地让君离玹抱了。虽然他还不知道要多大的力气去抱孩子才适合,姑且当做端着,也许会好一些。   珞素拿了温热地乳浆进来,凌麒央开始喂小的。小的和大的不同,大儿子现在还没多少力气,就知道用手去抱乳囊,吃得也快,不多会的功夫就喝完了。小儿子倒是慢条斯理的,喝得安静,也不会去碰乳囊,就等着投喂。   “你给他们定好名字了没?”凌麒央问道,名字还是早些定下来为好。   “嗯,大的叫君睿寒,小的叫君睿瑾。一是纪念他们在寒冬出生,愿日后也能有如寒冬般坚韧纯净的品质,二是希望他们能多一些睿智,只求安稳富贵,不争地位权利”他原本一直在为孩子名字的事发愁,但看着这两个孩子,名字就突然蹦了出来,也就这么定下了。   “睿寒、睿瑾……”凌麒央反复思量着这两个名字,的确包含了君离玹和他对孩子的所有期望,也希望这两个孩子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嗯,很好的名字。就这样定吧。”   君离玹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睿寒被抱舒服了,打了个小呵欠就要继续睡,君离玹觉得这孩子在自己怀里也能睡着,应该是个能吃苦能忍耐的,心下有些高兴,他并不希望孩子太过娇气,男孩子就应该能吃苦。   这边儿他刚抱出了点心得,茗礼就笑着跑了进来,怕过了寒气给王妃和世子,所以站得老远说道:“王爷、王妃。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两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今早天一亮,茗礼按君离玹的吩咐安排了人就进宫禀报。原本他们以为延熙帝和皇后会赏些东西就罢了,没想到居然亲自到了府上。这对皇子来说也是极大的荣耀。   “珩王爷也一起来了,现在都在正厅。”茗礼又道。   君承璟昨晚也是在皇宫留宿的,今天才回驿站,一早听到这个喜讯,跟着一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   凌麒央将拍完奶嗝的睿瑾放到床上,伸手接过睿寒,说道:“你去吧,要是皇上和皇娘要看孩子,就让茗礼来抱。”他现在还要注意保暖,不能出去接驾。   “嗯。”君离玹站起身,看了看两个孩子,又帮凌麒央盖好被子,“一会儿珞素把药膳端来,你吃些再睡一会儿。”   “好。”凌麒央点点头,他也不是太饿,但多少还是应该吃一些。   君离玹又在他嘴唇上啄吻了一下,才转身出了卧房。   正厅里,凌爹爹和孤曜都在。皇上、皇后坐在主位上,赏赐堆了一桌子。小侍们将果子点心和茶端上来,供几人品用。   “儿臣给父皇、皇娘请安。祝父皇、皇娘身体安泰,福泽万年。”今天是年初一,皇上、皇后虽然是来看孩子的,但他还是应该按礼节给两人拜年。   “快起来吧。”延熙帝笑容满面地说道:“今天一早听到侍从来报,我和你皇娘就过来了。麒央和孩子可都还好?”   “谢谢父皇、皇娘关心。麒央和孩子都很好,只是麒央现在不能撞风,所以不能前来给父皇、皇娘拜年。还望父皇、皇娘恕罪。”君离玹起身道。   “刚生了孩子,身子要紧。这些礼节能免则免吧。再说,他给皇家添了两位嫡孙,已经是最好的拜年了。”皇后笑得开心,眼角弯弯的很是和蔼。   “谢父皇、皇娘体谅。”君离玹行礼道。随后又转向君承璟,笑道:“二哥新年好。”   “新年好。”君承璟起身回道:“我可是给侄子准备了红包啊。”   “二哥太客气了。”君离玹笑道。   “孩子还在睡吗?可方便看一看?”皇后先坐不住了,毕竟是自己的嫡孙,哪有不急的道理。   君离玹笑道:“皇娘别急,孩子刚刚吃了乳浆,等会儿再抱过来给您看。”   “好,好。”皇后高兴地点点头。   君离玹转身对凌爹爹道:“还请爹爹前去帮麒央照顾一下孩子吧,我刚刚在屋里也没帮上什么忙,倒让他一个人劳累了。”他知道凌爹爹肯定很想看看凌麒央,只是碍于父皇和皇娘在这里,才不方便离开。   凌爹爹点点头,“那我先去看看他。”他的确很想看看凌麒央,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昨天君离玹守了一夜,今天听小侍来报说凌麒央醒了,他本想去看看,却不想皇上和皇后便到了。   “我也去吧,顺便看看孩子的情况。”孤曜说道。   延熙帝立刻点头同意了。毕竟孙儿还小,万万不能有闪失,让孤曜去看看也好。   凌爹爹和孤曜先行离开,君离玹留下来陪着皇上、皇后。简单说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和给孩子取的名字。   延熙帝听完点了点头,“麒央产子,是大功一件。朕应该好好封赏他。”在生育低下的邺国,能一下生下双生胎,又都是儿子,的确是极其罕见的。   “麒央生性不爱名利,只愿日子安稳。父皇的心意儿臣和麒央都明白,也多谢父皇厚爱,至于封赏就不必了吧。”若延熙帝封赏凌麒央,那么凌麒央很快就会成为朝堂乃至后宫争夺名利的焦点或者棋子,君离玹不愿意凌麒央陷入这样的暗斗中。   “麒央性子的确谦和,但不封赏点什么,朕总觉得亏欠了他。”延熙帝说道。   “若日后麒央再有功绩,父皇还害没有封赏的时候吗?”君离玹微笑道。   延熙帝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对了,还有一事,现在正是年节,惹事的盈贵人和容氏暂不宜处置,等过了十五再行发落。”   “但凭父皇做主。”君离玹行礼道。   凌爹爹和孤曜走进卧房时,凌麒央正在吃饭。孩子们躺在他身边,睡得正香。   见两人进来,凌麒央放下手中的羹匙,笑道:“爹爹,师父,新年好。”   凌爹爹点点头,问道:“可有哪里难受?”   凌麒央摇摇头,笑道:“爹爹放心,我没事。”   凌爹爹见他脸色还可以,略略放了心,“让你师父给你把把脉吧。”   “好。”凌麒央应着将手放到床边。   孤曜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给他把了脉,说道:“只是身体有些虚,都是正常的,温补即可。这些药膳每日都要吃,对你身体有好处。”   “是,谢谢师父。”凌麒央笑道:“皇上、皇后呢?”   “还在前厅,离玹在陪着。一会儿把孩子抱过去给他们看看。”凌爹爹边说,边拿出孩子的小被子,将两个睡熟的孩子包好,好方便抱出去。孤曜也顺便看了孩子的情况,确定没什么问题,让凌麒央放心。   没多会儿,茗礼便和珞素一起来抱孩子了,凌爹爹将抱好的孩子递给两人。孤曜也跟着先出去,准备小改一下药膳的方子。   屋里剩下凌麒央和凌爹爹两人。凌麒央把饭吃完,就靠在枕头上。碗筷已经收拾下去,只留了一个装着药茶的茶盏。   凌爹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麒央,爹爹想和你说件事。”   “嗯,您说。”凌麒央点点头,放下刚喝了一口的药茶,认真地听着。   凌爹爹似乎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才好,又想了一会儿,才道:“你师父很喜欢这两个孩子。你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机会正式叫他一声父亲。爹爹想了一夜,觉得即使你不能叫他父亲,那两个孩子也应该叫他一声外公。”   “您的意思是?”他的确是有心让孩子认孤曜的,但这件事爹爹先提出来,多少让凌麒央有些意外。   “如果你同意,过几日我想让孤曜与我一同去官府登记成亲,这样他就成了你名正言顺的父亲,即使不能叫父亲,叫继父也是好的。孩子也可以理成章地叫他一声外公。算是弥补他这二十年来的遗憾吧……”凌爹爹看着凌麒央,这件能事他显然是深思熟虑过了,否则绝对不会在没有准备好前贸然提出。   凌麒央露出惊喜的笑意,确认地问道:“您真的愿意接受师父了?”   凌爹爹点点头,微笑道:“都这么多年了,事情也都弄清楚了。我也不想再让他像没家似的一个人飘着。”   凌麒央赶紧点头,“嗯,我也想明正言顺地叫师父一声父亲的。爹爹愿意,我自然是完全赞成的。”   凌爹爹看了看凌麒央,点点头,“你愿意就好。”   “当然,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凌麒央笑着道:“其实我也希望孩子认父亲这个外公的。”   “嗯。”事情说完,就算定下了,只等找个日子去官府便是了。他和孤曜是表兄弟,在邺国表亲成婚是很平常的事,自然不存在任何阻力。   “爹爹,事不宜迟。今天日子也好,要不你和师傅一会儿就去吧。”凌麒央怕以后再有什么事给耽误了,觉得还是越早越安心。   凌爹爹失笑地点点他的额头,“你这孩子,官府要到正月十六才开始办公。”   凌麒央一愣,笑道:“我这是高兴糊涂了。   而此时,孤曜正站在外门,两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意外之余,嘴角也勾起一抹深深地笑意,他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83章 世子为福   两人孩子被抱到皇上和皇后面前,皇上、皇后看着两个白白嫩嫩的皇孙,喜欢的都不知道看哪个好,满脸的笑意也少了几分威严,多了许多慈爱。   “这两个孩子长得真像,只不过睿寒的眼睛像你,睿瑾的眼睛更像麒央一些。”皇后抱着睿瑾,逗弄着孩子。   两个孩子原本已经睡了,但被抱到正厅后就醒了过来,也没哭闹,只是转着水汪汪的眼睛,发出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声音。大概是“说”得高兴了,时不时地也露出些笑意,看着十分可爱。   君承璟看到父皇和母后一个抱着一个,爱不释手的样子,自己也插不上手,只得等一会儿再说。便先将事前准备好的两块玉佩拿出来交给君离玹,笑道:“这是给侄子们的见面礼,还望你不嫌弃。”   君离玹接过玉佩,笑道:“二哥哪里的话,你送的的东西自然是上好的,怎么会嫌弃。多谢二哥。”君离玹抚过两块玉的玉身,处手温润,是上等的羊脂玉。图案是貔貅,寓意也好。   将两块玉佩分别放进两个小荷包里,然后各自塞进孩子的小被子里,算是给两个小东西保平安。   皇上、皇后正抱得高兴,茗礼跑了进来,说道:“王爷,奕王爷和崇王爷来了。”   “快请。”君离玹说道。昨天他们回去的晚,没想到今儿个这么早就过来了。   君离渊和君离澈过来,自然少不了莫清歌和小影。四人一同向皇上、皇后问了安拜了年。   延熙帝笑道:“你们来得倒是早。今儿个朕和你们皇娘急着来看孩子,就准备了给孩子的东西,你们的红包等进宫再补上。”   几人笑着,谁也不可能真去问延熙帝要红包。   延熙帝抬头看了看小影,微笑道:“朕的意思澈儿都和你说了吗?”   “是,草民多谢皇上成全。”小影跪地叩谢道。昨晚回去他本就处在孩子的降生的惊奇中,有些兴奋地睡不着,不曾想,君离澈又告诉了他一个更让他惊喜的消息。让他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天快亮了才闭上眼睛睡了一个时辰。   “起来吧。待成了婚,你就要改口了。宫中的礼节年后会有教引侍人到麟王府教你,你可要认真学。”延熙帝着了看小影,又看了看君离澈,觉得两人在一起倒了般配。   “是。草民定细心学习。”小影微笑道。   皇后的心思倒是比延熙帝更细些,看着站在一起的君离澈和小影,问道:“你俩这是一早上出去了?”   君离澈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笑道:“昨天侄儿们出生,小影兴奋地睡不着。我今天起得早,便过来带他去吃了个早饭。又去了三哥府上,想和三哥一起过来看孩子。”   皇上、皇后一直以为小影是住在麟王府的,这个谎还是要继续圆下去。毕竟他们还没有成亲,就算有延熙帝的旨意,若要让皇上、皇后知道小影已经进住崇王府了,不免会觉得他不检点,印象也会大损。   “嗯,你倒是细心。”皇后笑道。想来小影也好,凌麒央也好,虽然因为这两个小家伙的出生变成了长辈,但归根到低也还是个孩子。所以对于小生命的出现,兴奋地睡不着觉也是情理之中的。想当年她生下君离渊时,她的妹妹也是一夜没睡,就坐在孩子的小床边笑得高兴。   说完君离澈这边,延熙帝和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君离渊那边。皇后看了看站在君离渊身后的人,问道:“那是……莫清歌?”   虽然她与莫清歌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他太像玚贵人,所以皇后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站在一边的君承璟在看到莫清歌的脸时不禁一愣,虽然他对自己母妃没什么印象,但也看过母妃的不少画像。这个叫莫清歌的男子与自己的母妃太过相似,恍然让他有种熟悉感。   “是,草民见过皇上、皇后。”莫清歌上前一步行礼。原今天本是想来看看凌麒央,却不想皇上和皇后居然也在,若是早知道,他是肯定不会跟来的。   “起来吧。”延熙帝免了他的礼,问道:“渊儿让你跟来的?”按理说莫清歌一个小小的琴师是不应该走正门进来的。   莫清歌尴尬的不知道从何解释,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和这些人一起站在正客里。   站在一边的君离玹适时地站出来解围道:“父皇、皇娘。莫清歌是麒央叫来的。麒央怀孕这段时间,莫清歌时常来府上陪他解闷,两人聊得投机,已然成了莫逆之交。麒央现下平安产子,自然要请他到府上坐坐。正好小影和六哥出去吃早饭,就顺路去把人请来了。”   皇后点点头,对莫清歌道:“你这孩子倒也难得。”现在莫清歌虽然是弈王府的琴师,但已经脱了奴籍,凌麒央与他相交也没什么不妥。   “承蒙麟王妃不弃。”莫清歌恭敬地说道。小影和君离澈的事,君离渊昨晚和他说了,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站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外人,着实有些不好受。   看出莫清歌一点笑意也挤不出来,君离渊除了心疼,还有些愧疚。现在他的两个弟弟都都与心爱之人相守了,而他却还没有给莫清歌一个名分。   有那么一瞬间,君离渊很想站出来,向延熙帝请旨赐婚。就在他头脑发热时,君离玹开口道:“父皇、皇娘,先让小影和清歌去陪陪麒央吧。”   “嗯。快去,快去。”皇后点点头,让他俩随意。   小影和莫清歌行过礼后退了出去。延熙帝逗弄着孙儿,也没多在意。倒是皇后看着莫清歌的背影,又看向一直目送莫清歌离开的君离渊,若有所思。   君承璟也看着离开的莫清歌,心中满是疑问,只是现在并不方便问。   前厅里众人各怀心事,凌麒央的卧房里就显得融洽许多。小侍送上茶和点心,就退了出去。莫清歌和小影陪着凌麒央闲聊,大多的话题也是围着孩子围,并送上了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换个环境,莫清歌先前的那点郁闷也消失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凌爹爹已经被孤曜拉走了,知道自己和凌麒央说的话被孤曜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凌爹爹也红了脸,孤曜牵着他出门,他也没反对。   皇上和皇后虽然很想在麟王府多留些时候,但今天是初一,宫时也有很多事等着安排,还得赶紧赶回去。而这两个小东西也实在太小,不能跟着他们回宫,所以即使是皇帝,也不得不等孩子再大一些再说。   延熙帝和皇后正准备离开,茗礼又匆匆跑进来,说道:“王爷,清一大师来了。”   众人皆是一愣,根本没料到清一大师会来,而清一大师虽然告诉君离玹等孩子出世后会到府上拜访,却没想到这么快。   “快请。”还没等君离玹开口,延熙帝就立即说道。清一大师一般不问俗事,就连算命,也只给有缘人算。这次自亲过来,实在难得。   “是。”茗礼立刻应着跑了出去。   不多会儿,披着大红袈裟的清一大师便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见到众人,行了僧礼后,笑道:“老衲听闻两位小世子出生,前来叨饶。”   “大师能来,是两个孩子的福气。”延熙帝笑道,“请坐。”   清一大师谢过后,坐到左手边第一张椅子上,又从袖中拿出两个佛珠编成的小手绳,交给君离玹,说道:“这两颗佛珠是老衲二十年前开始供奉的,给两位世子才是它们应到的去处。也望保得世子一世安稳。”   “多谢大师。”君离玹恭敬地接过两个手绳,笑道:“我实在不会弄这两个孩子,待一会儿抱进房间,让麒央来系。”   “甚好。”清一大师笑眯眯地点点头,又道:“可否让老衲看一看世子?”   “当然。”君离玹立刻点头,珞素和另一位小侍抱着两个孩子走过去。   清一大师起身,看着襁褓中的两上孩子。两个孩子眼神明亮,眉目清秀,乖巧又可爱,看到他便露出笑意,似乎很喜欢清一大师身上的慈悲温厚感。   清一大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额头,笑道:“阿弥陀佛,这两个孩子会给大邺带来福气,亦是皇室之福。皇上、皇后可以放心了。凡成大事者,一定是有自己主意之人,望麟王爷勿要强加干涉,让世子们去做想做之事,定能有一番成就。”   “多谢大师指点。”君离玹谢道。重生之后,他开始相信清一大师的话,如今清一大师这样说,他更是不会干涉了。   皇上和皇后的笑意也更浓了些,这两他孩子的命数不但得到了清一大师的点拨,日后也会给大邺带来福气,这让他们怎么能不高兴?若换做别的大师这样说,他们可能会将信将疑,但清一大师的话他们却是深信的。   “王爷客气。能见到世子们,也是老衲的福气。”清一大师笑道,又对众人道:“反事顺其自然,不要强求,也可能会有意相不到的好结果。”   “是。”君离玹他们应着。   君离玹倒是不强求孩子有一番作为,只要平安健康,孝顺明理就好。   延熙帝深思了一会儿,说道:“若大师有空,还请进宫坐坐。朕有些事想请教大师。”   清一大师点点头。   延熙帝也没再多留,起驾回宫。清一大师跟着延熙帝一起向外走,在走到君离渊身边时,微笑着说道:“缘分已到,但不要急于一时。”   君离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清一大师话中的意思,立刻行了礼,说道:“多谢大师。”   清一大师点点头,笑着离开了。   走在前面的延熙帝并没有听到清一大师和君离渊的话,倒是走在后面的皇后听得一清二楚。随即眼里也多了一份沉思。   送走了皇上、皇后,君承璟转头看向君离渊,问道:“那个莫清歌是什么人?”   君离渊知道就样貌来说,根本不可能不引起君承璟的注意,也没绕弯子,直接说道:“他是我府上的琴师,也是我喜欢的人。之前他进过一次宫,听皇娘说,他的样貌很像二哥的母妃。”   君承璟点点头,“我虽然对母妃的印象只停留在画像上,但他的确非常像。如果他也有母妃的胎记,我真的会以为是母妃转世了。”   君离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二哥,你认为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样貌相似的机会有多大?而且清歌身上的确有胎记,只是没在脸上而已……”   君承璟手上一抖,茶水洒了一身,好在他及时将茶盏放回了桌上,才不至于摔碎,“你的意思是……”   君离渊摇摇头,“我和老六都查过,但却一无所获,所以我也不知道……”   君承璟微微皱起眉,他看莫清歌时就莫名地觉得亲切,这不仅仅是因为样貌,还有一种连他都说不出的感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成了几人心j□j同的谜团。也许这个答案莫清歌知道,也许他也根本不清楚…… 第84章 猜测为乱   正厅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君离澈开口道:“清歌的事之所以查不到,一是因为没有方向,二是时间过得实在太久。不过,若他真跟玚贵人有关,也许直接去查玚贵人母家那边,说不定会有线索。”   君离渊点点头,“这倒是个方法。二哥,你对你母妃那边有多少了解?”   君承璟摇摇头,“当年母妃的母系焦家没落的时候,我还太小。若不是母后时常会给我说一些母妃及其家里的事,我可能连焦家是何官位都不知道。焦家的没落得很快,从焦府一倒,焦家的人就消息在了京城里。就算知道这条线索,也是无从查起。”   君离渊微微皱了下眉,他很清楚以他的现在的势力,查十年前的事还比较容易,但要查十多年的事的确有些困难,尤其这事还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的。焦家没落后,根本也不会有人去在意他们是死是活。   君离玹喝了口茶,开口道:“三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去问莫清歌。若他的身份真跟玚贵人或者焦家有关,他离开焦家前,焦家人肯定会留给他点什么东西。传家宝也好,证明身份的文书也罢,肯定会为他以后安身立命考虑。”   “离玹说的没错。”君离澈赞同道:“就焦家没落的时间来看,若清歌真是焦家人,那他多少也应该记得一些事了。若他肯说,谜团就能解开了。”   君离渊有些犹豫地沉思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问莫清歌这件事,若莫清歌因此觉得他不信任他、怀疑他,反到坏了莫清歌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看得出君离渊的犹豫,君离渊刚刚说过,清歌是他喜欢的人,君承璟也明白让君离渊这样去问,也实在不妥,他问不能为了自己的疑问,让兄弟难做。   “说来这事若我们不提,也不会有人多加怀疑。即如此,不问也罢。”君承璟微笑道。   “二哥,这件事我的确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去问。可若避而不谈,心里总归还是会有些疑虑。”君离渊说道:“你也别急,等我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再问问他。”   “嗯。”君承璟点点头,“没关系。若他真是焦家的人,有你照顾他,我也能放心了。”   “嗯。”君离渊应道。无论莫清歌是何身份,他都必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好这个人。   怕影响凌麒央休息,几个人也没久留,先行离开了麟王府。   回到卧房,两个孩子已经被抱到凌爹爹那边了,凌麒央半依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看得认真。   看到懒洋洋的凌麒央,君离玹只觉得心里不自觉地变得柔软起来,甚至比对着那两个孩子更甚。但依然觉得不够,还需要更珍惜和爱护这个人才行。   “看什么呢?”君离玹走到床边,轻声问道。   凌麒央抬头看向他,笑道:“师父给我的,关系照顾幼儿的小册子。”就算他多少知道一些,也做不到面面俱到,所以这些小册子还是要看一看,尽量做得周全。   君离玹脱了外衣,钻进被子,将凌麒央拥过来,让他枕到自己身上,随便拿过小册子看了几眼,轻抚着凌麒央的头发,说道:“有爹爹和前辈在,这些东西你慢慢学就事了,别累着自己。”   “嗯。”凌麒央勾起嘴角,点点头,又道:“待过些日子,我身体好些了,把三哥、六哥他们请到府里吃饭吧。他们今天来了一趟,我也没出去见见。”虽然他需要避寒,但这些礼数日后还是要做周全的。   “好,都听你的。”君离玹是没什么意思,反正府上这些事也向来是凌麒央做主。   “下午怕是要来不少人,你不出去接待吗?”凌麒央问道。麟王世子出生,那些想与君离玹套近乎的,以及他们这一派的人自然会送礼物过来。   “不去,陪你。”君离玹抓过凌麒央的手,十指交扣。他已经吩咐了茗礼,将送礼人的名字和贺礼记好,等孩子满月再宴请。   “嗯。”凌麒央也没劝,他也喜欢君离玹陪着他,礼节上的事就等以后再说吧。   “要睡一会儿吗?”君离玹帮凌麒央掖了掖被子,生怕他冷着。   凌麒央摇摇头,“不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凌麒央突然问道:“你有心事?”   君离玹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这都看得出来?”   凌麒央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说道:“你要有事情想不通,眉头就会皱着,虽然很浅,但表情会很沉。发生什么事了?和孩子有关?”   “不是孩子的事。”君离玹怕他乱想,赶紧澄清,“是关于莫清歌的事。”   “清歌?”凌麒央不解地问道。   “之前也和你说过,莫清歌的样貌和二哥的母妃很像,所以二哥今天见到莫清歌也不免有些疑惑,加上……”君离玹顿了顿,这件事君离渊先告诉了他,但他并没有告诉凌麒央,“莫清歌身上有块胎记,与玚贵人脸上的那枚十分相似。”   凌麒央也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其实他早就忘了关于莫清歌样貌一事了,没想到这次二皇子也注意到了,还托出了胎记一事。他记得最初知道这件事时,他脑子里曾经闪过一个念头,只是当时师父说孕中不宜多思,他也就没细想,现在想来,也许这个想法很荒谬,却也十分可信。   君离玹看着瞪着大眼睛在想事情的凌麒央,笑着在他眼睑上吻了吻,说道:“别露出这种表情,我自制力也有限。”   凌麒央耳朵泛出一层粉红,拍了君离玹一下,说道:“说正事呢。”   君离玹抱紧了他,笑道:“我爱你也是正事。”   凌麒央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君离玹的衣服里。其实君离玹并不经常对他说这样的爱语,但每次说都很认真,凌麒央也能感觉到他的话是发自真心的。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凌麒央开口道:“离玹,我有一个猜想。”   “什么?”君离玹扣着他的手,问道。   “如果清歌真的很像玚贵人,且又有那个胎记,那他肯定和玚贵人有关系,毕竟这种巧合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巧合了。”顿了片刻,凌麒央接着道:“而且,你有没有觉得二哥的样貌既不像父皇,也不像玚贵人?”   凌麒央虽然没有见过玚贵人,但若莫清歌真的像玚贵人,那君承璟身上总有一处应该与莫清歌相似。但事实上两个人并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由此,他也可以断定君承璟并不像他的母妃。   君离玹皱起眉,觉得这件事的确有待推敲。   “玚贵人身份不高,应该没那个胆子与人私通,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孩子。所以我在想……”对于自己的猜测,凌麒央还是有些犹豫的,但因为是和君离玹说,所以也少了些顾虑,“我在想,也许莫清歌才是真正的二皇子,而二哥可能只是个替身。”   对于凌麒央的这个猜测,君离玹也是一惊,但又觉得颇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那关于莫清歌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若真是被掉包换到了焦家,那焦家落败,他被卖到人牙子手中,再辗转进入闲雅阁,这一过程也就理顺了。   “你说得有道理。不管这个猜测是真是假,都应该和三哥说一声,也算多一个了解莫清歌身世的方向。”君离玹越发觉得凌麒央的猜测靠谱。若真是如此,那莫清歌和他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三哥和莫清歌在一起就是乱伦。   他倒是不在乎乱伦与否,只是这层关系若被揭出来,恐怕很多人会遭殃。就算他不在意这种关系,父皇和皇娘也不会不在意乱伦这事。三哥以后的日子恐怕也难过。   “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是缓几日再和三哥说吧。说不定这几日他问过清歌,事实并非我猜的这样,倒也避免了他们不必要的纠结。”凌麒央说道。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猜测,破坏君离渊和莫清歌的感情。即使他猜的是对的,也不愿意自己亲手去创造这个裂痕。   君离玹点点头,说道:“我会看着办的,你别担心。我也不希望三哥难受。”   “嗯。”有了君离玹这句话,凌麒央也安心许多。也希望事情尽早有个结果,最好不要是他想的这样,这日子才能继续平静地过下去。否则,他真的不愿去想……   几日后,君离玹这边还没和君离渊说什么,皇后就将君离渊叫进了宫中。身为母亲,她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那日君离渊带着莫清歌一起到了麟王府,就算有君离玹的解释,她也多少有些疑惑,加上君离渊看莫清歌的眼神,她更觉得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君离渊见到皇后后,干脆地承认了自己喜欢莫清歌的事,并希望皇后能够帮他。   皇后也没生气,他叫君离渊来,本就是想问明白,现在儿子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莫清歌身份卑微,但她并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她与自己的妹妹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到喜欢的人。   当初因为要争宫中的地位,所以关于孩子的婚事,她也很少参与。即使君离渊并不喜欢纳入府出的侧室,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如今那些阻碍已经如数除去,她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君离玹已经娶了心爱之人,并有了孩子。君离澈也快与喜欢的人成亲了,也算了了她的一份心思。如今只剩下君离渊,身为母亲,她也不希望君离渊有任何遗憾,所以喜欢就喜欢吧。   皇后的支持让君离渊十分高兴。回到府内,就和莫清歌说了这事。   莫清歌不敢相信地确认道:“真的?”   “嗯。”君离渊牵着他的手走进屋里,“皇娘同意,我们的事就成了一半。等过阵子,我去和父皇说,请他赐婚。有离玹家的那两个小家伙在,皇家也算后继有人,父皇应该不会强行干涉我的婚事。”   莫清歌握着君离渊的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心里是很高兴的,只是面上表露的不多。   “对了,清歌。我有件事想问问你。”虽然莫清歌的表情很淡,但君离渊知道他心情很不错,选这个时候问他,也许莫清歌也不会太过介意。   “什么?”莫清歌问道。   君离渊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他与玚贵人样貌相似又有同样胎记的事告诉了莫清歌。并问他是否知道原因。   听完他的话,莫清歌微微皱起眉。难怪当时君离渊看到他身上的胎记后,表情很怪。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   莫清歌想了想,说道:“小时候有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那时候我颠沛流离,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不退,等好了,有些事就记不起来了,就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当初父母和我说,绝对不要与皇家人扯上关系,也不要入宫门王府半步。”   君离渊握着莫清歌的手,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些事,难怪当初莫清歌十分排斥他。   “不记得就算了。”君离渊也不想逼他,毕竟那时候莫清歌的确太小,就算不生那场病,恐怕能记得的东西也不多。   沉默了片刻,君离渊又问道:“那家里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莫清歌看了君离渊一阵,点点头,道:“有。” 第85章盒子为锁   莫清歌将君离渊带到他的卧房,在枕头下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其实说是盒子倒也不全像。只是样子做的四四方方的,盒身也不高,似是被一层黑色的铁包裹着。合口处有一个形状奇怪的铁片,像是锁,却没有锁孔,只有一条凸出的纹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什么?”君离渊不解地问道。一般来说,若是盒子,都应该做得好看些才是。而这个看着就是个铁疙瘩,就算丢到地上,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块石头,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莫清歌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只记得这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东西。还隐约记得娘说这东西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管好。还说……”莫清歌顿了一下,继续道:“还说东西是我的保命符,但不到万一,千万不要拿出来,否则就会是催命符。”   君离渊摩挲着这个铁盒子,根本无从下手。他甚至不确定这个盒子到底能不能打开,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个盒子,那个锁只不过是个装饰。   “我能把它一直带在身上,也是因为它实在看不出价值。卖我的人牙子当时看了看这东西,就丢还给我了。还笑我抱着个破铁疙瘩当宝。”莫清歌微微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东西真的貌不惊人,可能早被人牙子抢去了。我也曾经试图打开它,但都没有成功。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凭什么能保我的命。”   君离渊抿了抿嘴角。可就目前来看,要用这么个铁疙瘩来证明莫清歌的身份,怕是有些荒谬。何况他连这到底是个什么都不清楚。   想了片刻,君离渊说道:“过两天我拿去给离玹他们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法子。”   莫清歌应了一声,没有反对,毕竟他对这个东西也充满了好奇。   君离渊握着莫清歌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无论这个东西能否证明什么,此生,我只要你一人。”   莫清歌露出浅浅地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三日后,君离渊和莫清歌一起,叫上君离澈和小影,去了麟王府。   凌麒央虽然还是要避寒,但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孤曜说他恢复得不错,再养些日子,将气血补回来,就可以出门了。   凌麒央坐在床边,逗弄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已经能看到东西了,黑曜石般的眼睛跟着凌手中的小红鼓左右转着。睿瑾不时发出咯咯地笑声,咬着自己的小拳头,让爹爹逗着玩。比起弟弟,睿寒的笑容少一些,但却很爱动,此时正伸着小手,想要抓那个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小红鼓。   逗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凌麒央将小红鼓放到睿寒手边。小东西拿到了想要的,也安静下来,用手抓着小红鼓,其实以他的现在的力气还不能叫抓,姑且叫摸吧。   睿瑾见小红鼓不见了,眨了两下眼睛,哼哼着要往睿寒那边挪。这两个孩子自出生第三天,开始有了感知后,就不能分开得太远。确切的说,是睿瑾比较粘睿寒。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一定要挨在一起,不然睿瑾就嚎啕大哭。睿寒也会小声哼哼,似乎也有不满。   对于大哭的睿瑾,凌麒央倒是能哄住一阵,但若是时间长了,也不管用。君离玹对此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不过这对他倒是一件好事。让他单独看着孩子,君离玹也不用担心,只要把这两个小东西放到一起,他们就能自得其乐,根本不用他操心。   孤曜说这大概是双生子的感应,这样也好,至少可见两兄弟的感情很不错。生在帝王家,没什么比兄弟一心更重要的了。   君离玹进屋时,凌麒央正给两个孩子盖被子,两个小东西头挨着头已经睡着了。君离玹走到床边,低身在凌麒央唇上吻了一下,轻声道:“三哥和六哥他们来了,你过去吗?”   他并不想勉强凌麒央,虽然他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也要防止染上风寒,所以能不出去,还是尽量待在屋里为好。   凌麒央点点头,这几日君离玹看他看得紧,他就是想踏出屋门都难,虽然已经能下床走动,但也只能是在屋子里走走。他也明白君离玹是关心他,所以也乖乖地不去逆他的意思。   “那我让茗礼把他们请到隔壁客房,再多放几个炭盆。等屋里暖和了,你再过去。”君离玹摸了摸他的手,又碰了碰他的额头,觉得体温正常,才愿意放他走到客房去。   凌麒央点点头,说道:“吩咐厨房今晚多准备些饭菜,留三哥、六哥他们吃饭吧。”之前他就说过等他身体好一些,请他们来吃饭,今儿个正好,也省得再大冷天的把人叫来。   “好。”君离玹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孩子,才转身吩咐茗礼去了。   客房被炭盆烘得暖暖的,四个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小影并不知道君离渊为什么突然把他们都叫来,只得安静地坐在一边。君离澈也不清楚原因,君离渊到府上时,只说有事要一起商量,但具体的也没透露太多。相比于两人的茫然,君离渊和莫清歌就清楚得多,也沉默得多。他们即希望解开这个迷团,又担心万一这个结果是不能接受的,往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走。   君离玹和凌麒央走进来,凌麒央笑着一一问了好,才道:“初一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拜年,还望三哥、六哥不要介意。”小影和莫清歌对他来说是朋友,所以早一点晚一点倒也没关系。   “无妨,见弟卿面色如常,我们也放心了。”君离渊微笑道。   “有劳三哥挂心。”凌麒央笑着坐下来,又对小影和莫清歌道:“府里制了些新点心,一会儿拿来你们尝尝。”   两人点点头,小影问道:“孩子都睡了吗?”   “嗯,刚睡下。爹爹在照顾着。”他们临过来前,将凌爹爹请了过去,虽然府上的下人不少,但还是长辈帮他们看着,凌麒央才放心。   等茗礼将点心和两人的茶一并送来,君离玹才开口道:“三哥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事?”若非急事,君离渊每次过来前,都会一早让人先来传话,也好方便君离玹把时间空出来。   “嗯。”君离渊点点头,将那个铁盒子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君离澈不解地看着这个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问道。   “这是清歌从小带在身上的,我怀疑这里面可能会藏有清歌的身世。莫清歌记得他的父母说过,这东西可以救他,也能害他。这个东西说不定能解开清歌为什么那么像玚贵人的原因。”君离渊解释道。   莫清歌坐在一边没有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   “虽然这个疑问解开与否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关系,但日后保不准会有人拿来做文章,我不得不先弄清楚,也好加以防范。”君离渊说道。   君离澈和君离玹都理解地点点头,若换作他们,他们也会如此。   君离澈先拿过盒子看了半日晌,也没有看出什么头绪,问道:“三哥,你确定这东西是能打开的?”   君离渊摇摇头,“我只是猜测。如果这东西对清歌的真的这么重要,那它里面肯定是藏着什么,不然就这么个东西,能有什么用?”如果这不是能打开的,那光凭这么个东西,实在看不出哪能保命,哪又有害命。   “三哥说的有理。”君离玹接过那个铁盒子,来回反弄了几下,也没看出什么机关来,“不过这东西的确稀奇,如果真能打开,也应该是用特定的法子。”   凌麒央看了看那盒子,对莫清歌道:“清歌,你想想你父母和曾说过这盒子的开法?或者一些让你牢记的话,也许也是开盒子的关键。”   莫清歌沉默地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我没有印象。”   想来也是,以莫清歌的才智,要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一定会联想到,也不至于这样无从下手。   君离玹掂量了一下手上的东西,说道:“实在不行只能砸开了。”   “不妥。”凌麒央阻止道:“万一这里有什么易碎的东西,你这砸下去,这东西没打开,里面的东西说不定就碎了。”   君离玹觉得凌麒央的顾虑也有道理,一时也没了法子。   小影将东西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说道:“若这东西真是有锁的,那这种技术真可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这么精巧的东西,一定是出自能人名家之后。我之前出任务,江湖上的事也知道一些,像这种没有头绪,且又可能出自高手之作,问问见多识广的长辈,说不定会有答应。”   小影在做君离澈影卫时,偶尔也会紧急帮君离澈完成些任务,所以江湖之事自然比这些王爷们了解得多,想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小影说得有道理。”凌麒央赞同地点点头,“说到阅历……不如让师父来看看吧。”   “也好。”君离渊点头同意了。毕竟这事还不宜外扬,而孤曜算是他能放心询问的唯一人选。   孤曜过来时,顺便带了凌麒央要喝的补药。孤曜一进门,几个人便站起身,虽然孤曜没有王位,但也是他们父皇承认的弟弟,他们理应起身恭迎。   “有事?”孤曜将装着药的小食盒放到桌上,问道。   从凌爹爹决定可认他们的关系后,孤曜的心情就一直非常好。虽然还没到官府办公的日子,但他已经将东西搬去了凌爹爹的院子,凌爹爹也没反对,事情就算这么定了。   孤曜原本准备让珞素把药送来,自己去陪凌爹爹,不曾想药刚煎好,茗礼就来请他了。   “师父。”凌麒央走上前,拉着孤曜坐下,这些人里,也就他敢这么随意地和孤曜说话了。加上凌爹爹的关系,凌麒央对孤曜的亲近也少了一层避讳,“有个东西想让您看一下。”   孤曜倒没问他是什么,只将盛着补药的碗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说道:“先把这个喝了再说。”   “嗯。”凌麒央边端起药碗,边将那些铁盒子拿到孤曜面前,问道:“师父现过这个东西吗?我们怀疑这里面藏着与清歌身世有关的东西,但弄了半天也没打开。”   看到眼面的这个铁盒子,孤曜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这是哪来的?”   听他这话,凌麒央觉得事情可能有门,便道:“是清歌一直带在身上的。”   孤曜拿起铁盒子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莫清歌,眉宇间微皱,一时没有说话。   “师父?”凌麒央叫了他一声。   孤曜又扫了一眼众人,随即交那个铁盒子丢进一边的炭盆里。   众人都吓了一跳,凌麒央刚想说什么,就被孤曜瞥了一眼,说道:“喝药。”   凌麒央乖乖地端着药碗开始喝药。   片刻之后,只听“咔”地一声,原本存在奇怪纹路的地方突然崩开了。孤曜让茗礼拿铁勾将盒子勾出来,才说道:“能凉了才能开。”   君离玹看着这个烧得发红的铁盒子,问道:“前辈是如何知道这盒子的开法的?”   孤曜看了看几个人,等凌麒央把药喝完了,才开口道:“这盒子是二十多年前,锁王做的。我与锁王有几分交情,所以在他家里见过这个,他见我好奇,便告诉了我开法。后来这东西被摆在铺子里卖,但因为其貌不扬,又装不了什么东西,重要的是价贵,所以一直也没人买。有一次皇上微服出巡,正好看到这个盒子,觉得锁王的自然是好的,宫里也应该有一两件,便买下了。”   孤曜回忆着,继续道:“后来听说是赏了有孕不久的一位贵人,具体的我也不了解。”   “父皇的东西?”君离渊皱起眉。皇上的东西,又赏了一个贵人,现在又在莫清歌手里,而他又和玚贵人如此之像,似乎有什么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不止君离渊,在场的几人都有自己的猜想,现在只不过是等这个谜底揭晓而已。   第86章幸福为结   待盒子冷透了,孤曜将它拿过来,只见铁片脱落的地方有一道与铁片上的纹路一样的槽。qqxs.cc孤曜轻轻晃了晃盒子,卡槽左边的小孔里滚出一颗小圆珠,正好卡在槽内。随后,孤曜按照纹路让小球跑了一圈,最后进入右边的小孔里。此时小圆珠已经看不到了,孤曜又按相反的路径,让小球在看不到的内部卡槽里走了一次。当小圆珠再次从左边的卡槽出来时,只听一声轻响,锁被揭开了。   这个设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重要的是没人会把它丢到火里烧,若不去烧,铁片就不会脱落,小圆珠也不会出来。   孤曜将盒子放到莫清歌面前,并没准备多问,起身道:“我去陪你爹爹了。”   凌麒央刚想开口留他,孤曜便道:“你们的事自己解决,为师没兴趣。”说完,便离开了。   莫清歌犹豫了片刻,随后抬起手,将盒子打开。盒子里,两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出现在众人面前。   君离渊将纸拿出来展开,一张是一封长长的信,落款是焦敏,也就是玚贵人。另一张则是一份身份文书,文书下的印章是大邺国玺。   君离渊将这两样东西交给莫清歌,莫清歌平复了一下情绪,仔细地看起来。   玚贵人在信中将莫清歌的身世写得清清楚楚,也交待了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原来莫清歌才是真正的二皇子,当年玚贵人并辈自愿入宫,入宫以来生活过得抑郁,也见识了皇中的尔虞我诈。就连怀莫清歌,也被人害过几次,好在她命大,才得以生下孩子。在她怀孕期间,她就明白,以她的身份地位,想保着这个孩子活下去太难,她也清楚,作为一个皇子要承受的一切。她已经活得很辛苦了,所以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她一样。   所以她联络了母家人,正好她的嫂子比她早怀孕一个半月,于是她生出了调换孩子的念头。原本她嫂子也不同意,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谁能忍心让孩子离开自己。但在她哥哥并不了解宫中险恶,劝说她嫂子若生下的是个男孩,那换过去就是皇子,肯定是大富大贵的命,日后还怕没他们的好日子后吗?若这孩子当上皇帝,那他们更是荣华一生了。   就这样,她嫂子同意了换孩子。宫里有规定,妃嫔生产前半月,其母家女眷均可以入宫陪同,于是玚贵人的母亲和嫂子就这样带着孩子进了宫。玚贵人便趁着这个机会,将刚出世的莫清歌和哥哥家的孩子调换了。   因为玚贵人出身不高,所以即使怀了孩子,照顾的人也不多,也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贵人家是谁来陪产的。加上玚贵人在阵痛时并没有声张,直到快生了,才通知小侍刚开始阵痛。等小侍们惶惶张张开始请太医,准备热水时,孩子已经出来了。玚贵人就借此慌乱之时,将孩子换了,等太医来了,便谎称已经在她母亲的陪同下生下孩子了。   宫中上下都在庆祝皇子的诞生,也没人怀疑,事情便这样瞒天过海了。   看完这封信,莫清歌脸色苍白,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身世。他不怪自己的母亲,只是他的母亲大概也没料到,她的好意却让他孤苦漂泊了数年。   君离渊握住莫清歌的手,这个结果其实他刚刚已有预感,虽然知道真象后他也惊讶不已,但他心里明白不能表现得太多,否则莫清歌就更没着落了。   “这么说,清歌才是我们的二哥,而二哥其实是清歌的表哥?”君离澈帮众人理了一遍思路。虽然这事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他君离澈也明白,若有人存心这样做,并不难。   小影皱着眉,并没有说话。对于这种事,他向来没什么主意,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一下莫清歌。   “现在怎么办?”君离玹将那份身份文书递给君离渊,他的惊讶比其他人要小一些,毕竟之前凌麒央已经和他分析过了,他早有了心理准备,“就算这信能做假,但这文书不可能是假的。”   皇子出生,除了要记入族谱以外,也都会有这么一份文书。一般来说这东西是用不上的,都由自己的母妃保管。唯一的用处是在划完封地离京时,作户籍记录用。   “我还记得当年二哥去封地时,文书找不到了,皇娘说当时她也没在意,只以为是玚贵人放起来了,日后要用再找找便是了。但最后却一直没找到,只好重做了一份。”君离渊说道。在他看来,这份文书足以说明问题了。   众人沉默了一阵儿,君离渊开口道:“这件事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我希望到此为止,不要让父皇和皇娘知道。”   君离澈和君离玹抬眼看向君离渊,君离玹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喜欢清歌,虽然知道了真相,我们成了兄弟,但我不会放弃他。他现在好不容易过得顺遂了些,我不希望他的生活再有什么波折。”君离渊严肃地说道。   君离澈点点头,“三哥放心吧。   莫清歌看向君离渊,君离渊微微笑了笑,让他安心。   “我也同意三哥的做法。”凌麒央说道:“先不说这件事对清歌的冲击,单就现状而言,若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定玚贵人全家一个欺君之罪,但现在焦家人已经没了,皇上要出气,一定会出到二哥身上,说不定也会牵连清歌。到时二哥和清歌可能都会性命难保。”   “麒央说得对。”君离澈点点头,“看来这事是一定要保密了。不过,二哥那边怎么说?”毕竟君离渊之前已经告诉了君承璟关于胎记的事了。   “这件事不能瞒二哥,他有权利知道。”君离渊说道:“一会儿我和清歌将二哥请到府上他和细说。我想二哥会理解的。”   君离澈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反正都叫了这么多年二哥了,也习惯了。这样挺好。”   君离渊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莫清歌似乎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也明白不变对他来说才能换来真的安定和幸福。   这顿晚饭众人是没心情吃了,只好等下次再说。送走了他们,君离玹和凌麒央去了书房。   扶着凌麒央躺到软榻上,君离玹坐在榻边,问道:“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凌麒央看着他,说道:“你在担心什么?”   “说不上担心。”君离玹握住凌麒央的手,“只是觉得有那两样东西在,总是个隐患。”   “我相信清歌会处理好的。看得出他很喜欢三哥,他想要和三哥长久地走下去,就不会让隐患一直埋下去。莫清歌虽然话不多,但却是很有主意的,而且只要他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也不会让自己后悔。”凌麒央微笑道。   “这算是卿子之间的彼此了解?”君离玹笑问道。   凌麒央摇摇头,“我只是相信清歌而已。现在我们要关心的是怎么才能让皇上同意三哥和清歌的事。”   “这的确有点难。”虽然君离玹觉得这事有皇娘帮衬一二会好一些,但也不保证完全能行得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要尽力一试。”有小影和君离澈的事情在先,凌麒央还是有些信心的。   “嗯,知道了。”君离玹笑应了一声。   之后君离玹听君离渊讲,他们将事情告诉君承璟后,君承璟惊讶之余也沉默了许久。君离渊也没去掺合,让他和莫清歌两人单独坐在屋里。   沉默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莫清歌起身从君承璟手里抽走他看了好几遍的信和文书,一并丢进了炭盆里,瞬间烧成了灰。   君承璟原本还想去抢出来,却被莫清歌拉住了。莫清歌和他说,“你是二皇子,不久之后就是珩王爷。而我是莫清歌,那个从闲雅阁出来的琴师。”   君承璟看了莫清歌良久,让君离渊摆了贡桌,拉着莫清歌一起拜了祖宗。虽然焦家获罪,他不能公开认这个弟弟,但在君承璟心里,莫清歌就是他的弟弟。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一切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向前走着。君承璟在行完册封礼后回了封地,临走前送了一块封地的令牌给莫清歌,让他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到封地去找他。   莫清歌笑着收下了,委屈估计不会,去转转倒是不错。   孩子满月前一天,延熙帝将君离渊、君离澈和君离玹叫到了御书房。   没绕弯子,延熙帝开口道:“这几日朝中一直地提立储之事,朕这几日也仔细考量过,诸子中,你们三人是嫡子,无论学业还是功绩都十分出众,朕一时也决议不下,所以把你们召来,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虽说这事以往都是皇上自己决定的,但延熙帝看这三个儿子都觉得不错,原本更中意君离澈,但想到贤贵妃的话,又多了一层思量。最后还是皇后说不如问问他们三个人,她相信他们三兄弟不会为此产生不快的。   君离玹想都没想,率先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父皇,儿臣不善朝政,也无心继承皇位,还请父皇在两位兄长之间做选择吧。”   “你战功卓著,朝政上虽用心不多,但也有见解独到之处,难道你就不想争取一下?”延熙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君离玹,看不出喜乐。   “回父皇。儿臣当初向麒央许诺,今生只娶他一人,且等孩子大了,就带他四处云游,让他医病救人。儿臣不愿失信于妻卿,且对皇位确无想法,还请父皇成全。”他答应过凌麒央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无论如何都不能食言。   延熙帝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们两个呢?”   君离澈出列道:“启禀父皇,儿臣也无心为储。您能同意儿臣和小影的事,儿臣感激不尽,但小影并不适合成为皇后,而儿臣又绝不会弃他另娶,还望父皇体谅。”   延熙帝微微皱了下眉,说到小影,他知道自己儿子对那个孩子的心意,之前同意了,之后也不会再勉强,而小影也的确不是皇后的适合人选,不是他出身问题,而是那个孩子看着太单纯的,可能应付不来那些尔虞我诈的事。后宫的争斗延熙帝就算不理会,却也是心中有数。   七子和六子都不愿为储,延熙帝最终将目光落在君离渊身上。   君离渊干脆地跪下来,说道:“父皇,儿臣也不愿为储。儿臣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他出身不高,日后也不是为后的人选。可儿臣已经认定了他,此生非他不娶,请父皇体谅儿臣一片痴心,成全儿臣。”说完,君离渊俯身磕头。   延熙帝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人?”   君离渊抬头道:“是儿臣府上琴师——莫清歌。”   延熙帝看了个半晌,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日朕请清一大师来解惑,清一大师极少过问俗事,但那日他却和朕说,朕的三位嫡子都有帝王之相,却都无为帝之心。朕原本不太相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没想到你们三个都是情种,想落得自在。”   “父皇恕罪。”三人低头道。   “你起来吧。”延熙帝让君离渊起身,今日验证了清一大师的话,他对君离渊和莫清歌的事也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谢父皇。”君离渊起身。   “看到你们兄弟和睦,朕很欣慰。今日之事,朕会再仔细想想。如今玹儿已为人父,渊儿还没有个正妃,实在让朕操心。等过了寒儿和瑾儿的满月礼,挑个好日子,让莫清歌进宫给你皇娘看看吧。”延熙帝说道。   君离渊一愣,立刻惊喜地行礼道:“儿臣多谢父皇。”有延熙帝这句话,事情就算成了大半了。   延熙帝摆摆手,说道:“朕也是想到当初见到小影时,麒央说的话。你们如此兄友弟恭,朕也不愿破坏你们与朕的父子情分。既然喜欢,就继续喜欢吧。”   君离渊再次向延熙帝道谢。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明日的满月酒,都别迟道。”延熙帝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是,儿臣告退。”三人行了礼,退出御书房。   “恭喜三哥了。”出了御书房,君离澈碰了碰君离渊,笑道。   君离渊嘴角挂着笑意,“我也很意外,原本还以为得花些时间呢。这还是托了麒央的福。”   “哪的话。是三哥得父皇器重,才这么顺利,恭喜了。”君离玹微笑道。   三个人一路说笑着,去了皇后那里,准备告诉她让莫清歌觐见的事。   次日,君睿寒和君睿瑾的满月酒在麟王府举行。所有王公大臣如数到场,送上的贺礼也自然是稀罕名贵的。莫清歌也跟着君离渊一起出席,这回皇上皇后都没再问什么,默许他坐到了君离渊身边。   席间,众人不停地敬君离玹酒,自己儿子满月,君离玹也高兴,更是来者不拒。凌麒央将孩子跑出来,皇后赶紧招手让他过去。凌麒央刚走过去,皇上和皇后就一人抱一个,逗着孙子玩,根本不关心吃什么。   两个小家伙也不哭闹,睿寒摸着皇上身前的龙纹,抿着小嘴,似乎在研究什么。延熙帝看他这认真的小模样,恨不得将龙袍脱了给孙子摸。睿瑾则盯着皇后头上的步摇,咯咯直笑。皇后干脆地将那些步摇拿下来,放到睿瑾手里。睿瑾晃了晃手里这个有些重量的步摇,然后抱住不松手了。   看着这两个孩子,延熙帝觉得自己就是当父亲时,心里也没那么高兴过,当即宣布太子人选将在这两个孙子中选。三个儿子既然无心为帝,他也不勉强。   听到延熙帝这话,群臣立刻起身,高呼万岁。只有凌麒央有点发愁,孩子才那么点儿,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现在说立储也太早了吧……   满月宴结束后,凌麒央去了孩子的房间看看这两个早就睡着的小东西。两个孩子依旧头挨着头,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送走了宾客,君离玹走进来,从后面抱住凌麒央,笑道:“在想什么呢?”   凌麒央复上他的手,问道:“你知道父皇要从他们中间选储君的事?”   君离玹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清一大师不是说他们是有福之人吗?日后定会顺遂的。如果他们不想当太子,以后再让给别人就是了。”   “你当太子是说让就让的?“凌麒央拍了他一下。   “总会有办法的。行了,有空管他们以后,不如想想我。”说着,君离玹将凌麒央抱了起来,“我可问前辈了,他说你的伤已经全好了。为夫等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应该满足一下为夫呢?”   凌麒央耳朵泛红地打了君离玹一下,小声道:“孩子面前,不要乱说话……”   君离玹在他嘴角轻吻了一下,笑道:“那就回房说……”说完,便抱着凌麒央直奔卧房而去……   上辈子的亏欠,好在这辈子还有机会去弥补。一切归零重来,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而幸福,也是今世最真诚的承诺……   君离玹用今生给予的爱和宠溺,也是凌麒央此世应得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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