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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茶人?”李浩闻言睁大了眼睛,“是不是我年前送给白大哥的药茶出问题了?不能吧?我听白大哥说老爷子睡眠改善了不少啊!”   “就你小子废话多!”男子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李浩的肩膀,“怎么着,陪二哥出趟门,还委屈你了?!要不你先回去?”   “没有没有!”李浩闻言心里一哆嗦,赶紧连连摇手否认。开玩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二哥可别真把自己扔下车。他赶紧苦着脸告饶道:“二哥你就别逗我玩了,我心脏不好。您是圈子里有名的财神爷,我还指着跟您跑这一趟沾沾光呢。”再说了,听了您那些丰功伟绩,谁还敢跟你挑衅啊?   其实白奕辰初到南江省的时候,李浩虽然表面上对他态度恭敬,心中却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京中红三代的衙内不少,而白家虽然根基极深,但不代表他堂堂N省第一少对白家一个经商的三代衙内也要低声下气,主动逢迎。   可是在前天的接风宴后,他无意中听见白奕涵兄弟对话,才知道白家老大从政的事情背后居然有白奕辰的推手,而且看样子白家三代兄弟四人中,在白老爷子面前说话分量最重的不是从政的老大白奕涵,也不是军中的老三白奕泽,居然是这个经商的老二白奕辰。   再想起自己听说的,今年正月里,京城杨家老三撒酒疯招惹了白奕辰,事后没几天便被杨家老爷子扔到部队锻炼去了,凭他这几天对白奕辰的了解来看,要说这事儿里面没有白二的首尾,打死他都不信。   这年头不怕耍横的,就怕玩阴的,要是真一个倒霉惹了白二不高兴,估计就自己这小身板子,可没绝对没有杨家老三抗折腾。   “行啦!少跟我整这幅样子,你堂堂N省一少还能缺钱花??!”白奕辰看着车子驶入县城,有些愉悦的笑道:“你小子可别窝在N省当你的衙内当傻了,没事的话八月份可以来京城转转。”   “好嘞!那我到了京城可就直接投奔二哥了!到时候你可别让我露宿街头啊!”李浩闻言乐的不顾浑身酸痛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八月份是白老爷子大寿,有了二哥这句话,他跟父亲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前去祝贺了。父亲李向南能做到一省封疆大吏是固然凭着能力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但是想要再往上爬升,政绩、个人能力这些因素所占的比例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时候往往是谁能争取到更多大佬的支持,谁就有更大的机会杀出重围,进入中枢。白家这棵大树在京里军政两派都根基极深,扶植起来的旁系虽然不多,但都无不是位高权重。若是能够搭上白家这条大船,说不定父亲任满后还有望向上动一动。   就在两人说话间,常辉已经将车停在一条非常窄小的碎石路边,见李浩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开口道:“白少,李少,再往前就是桥了,车子开不过去。要不劳您二位在这里等等,我先去探探路?”   虽然早猜想这位“白少”来头大,没想到居然是京城来的,看李浩的样子,十有□是某位大佬的嫡系子孙,姓白,难道他是白家的人……?想到这一层,常辉说话的时候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了眼前的两人。   “不用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我们主动上门有求于人,也没必要摆什么谱了。”白奕辰说完,推开车门走下车子,早春的风中带着些许寒意,他略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紧了紧风衣,“坐了这么久的车,腿都僵了,也该活动活动,咱们就走过去吧。”   “好嘞,二哥,你说啥是啥。”刚得了承诺的李浩自然对白奕辰的话没有半点异议,于是二人便在常辉的带领下向前走去。   “配制安神茶的老人姓安,也是这榆林县最好的中医大夫,就是脾气十分古怪。”常辉边走边跟二人介绍,“他常年不在家,在家的时候看病也全凭心情,闭门谢客对他来说那是常事,外来病人更是一概不见。要不是早年家父凑巧帮过他一点小忙,我也没有机会拿到他调制的药茶。”说着,常辉心中有些忐忑的看向两位衙内,“人上了年纪多少都有些怪癖,万一他今天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李少和白少还请多担待点。”   一个山野医生,还这么大架子!李浩望天翻了个白眼,但是他正心情好着,也没有多做计较,只是哈哈一笑:“没事没事,我们怎么会跟一个山野村夫一般见识。再说了,就一个老头儿,我还怕他不成?”   常辉干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一阵无奈:怕不怕的不知道,他上次跟父亲来这里的时候,可正好碰见安大夫发脾气,拎着一根拐棍把京城来的一位银行行长追的满院子跑。照这情况估计,安士朋要是真翻脸的话,这位李少挨揍的可能性极大。   说话间,三人在巷子最末的一扇大门前停下,常辉自觉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请问安老在家吗?”   等了一会见无人应门,常辉正要再敲,却被白奕辰拦住了。   他不解的看向白奕辰,却见对方指了指门边的一个小按钮,瞬间觉得无比尴尬——上次和父亲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那行长从屋里跑出来,居然没有注意到门口墙上还有个门铃。   他红着脸上前按了两下,很快,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黑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小缝,一个小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呃,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这少年是谁?看上去像是主人,可是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却没有见过……   常辉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没有迟疑,他笑着介绍道:“你好,这里是安士朋安老爷子的家吧?我是常辉,这是白少和李少。半年前我曾经和父亲来找安老求过药。这登门也是有些事情想请他老人家帮忙。”   “原来你们是找师父的。”见是安士朋的故人,安然便打开门,将人让到院内,“外面挺冷的,有什么事先进屋里来说吧。”   三人没有异议,便跟着安然走进了安家大宅。   作者有话要说:首次发文,心中忐忑,求收藏,求鼓励,求留言,存稿十万,摇尾巴~要么新文期间~十条留言加更一章?   ☆、少年安然   白奕辰边往屋里走边打量着安家的住宅:这是一栋很典型的江南宅院,不大,但是很精致。三进式的格局,中间是天井,后面是院落。路上还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盛着中药材的笸箩,整个宅院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安然将三人带进堂屋,说了一句稍等,便匆匆走了出去。不一会便端了三杯茶来。“这边的春天还是挺冷的,你们喝口茶去去寒气吧。”   白奕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烫的茶水带着清新的茶香,微苦的药香,喝进胃里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坐了一下午车的疲惫也被驱散了不少。他放下茶杯,仔细打量起了面前忙碌的安然。   少年有些偏瘦,皮肤白皙干净,长相精致温和,眼睛有些圆,亮晶晶的像猫眼。笑起来的样子看着舒服极了,于是白奕辰走神的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喜爱的那只奶白色的小折耳猫。   “哎,你先别忙了,我们有事问你。”喝了人家的茶,坐在别人家里的李浩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少爷他的礼貌和耐心也是要看对象的。   白奕辰闻言皱眉,瞄了一眼李浩,见他伸了伸舌头不再说话,才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询问道:“不用麻烦了,我们是来找安老的,请问你是?”   “师父没在家。”说完似乎想起自己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少年有些微赧,“我叫安然,是师父的徒弟。”   师父的徒弟!这句自我介绍真是呆的可以,李浩忍不住嗤笑出声,然后再度收到白奕辰飞来的眼刀一枚。   用眼神警告过李浩之后,白奕辰再度转向安然:“那你知不知道安老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有点事想请他帮忙。如果就在这两天的话,我们可以等。”   小孩晶亮的眸子突然有些黯淡,他摇了摇头:“你们等不到他的,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白奕辰指着常辉说:“是这样的,我这位朋友半年前曾经在安老这里求了点安神的药茶,效果非常好,这次来是想请安老再配一些。”   安然看了看常辉,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您是姓常吧?师父曾经跟我提起过,因为他几乎不给外地人看诊,所以我对你有印象。”说着他站起身往屋外走,“年前师父给你配的那副是改善老年人失眠状况的安神茶。你们稍等一会,我再给你们抓几副。”   “哎,先等等。”白奕辰赶紧把小孩拦住,“抓药的事情不急。我们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情想麻烦安老。”   “师父没在家,有事跟我说是一样的。”安然有些纳闷的看着白奕辰,这人看着应该读过挺多书,怎么记性这么坏!不是刚刚告诉他师父不在家吗?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白奕辰的脸色,这人不是来看病的吧?可是看气色身体挺健康的,不太像健忘症的样子,倒是那个刚才笑了自己一声的,瞧着肾不太好……   李浩尚不知道自己转眼间已经被贴上了“肾不太好”的标签,他见二人半天没有进入正题,就有些着急的埋怨安然:“二哥都说了找你师父有事,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个小孩子能做的了主吗?你师父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的事情我能做主。”安然有些被李浩的语气气到,这人真讨厌,居然跑到别人的家里来大呼小叫,一点礼貌都没有。“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也不留你们了。”说完,有些戒备的看着面前的几人,他们不会是看师父不在专程来找茬的吧?   “你这小鬼怎么这样……”李浩气结,又对面前的少年没辙。想他李浩在南江省也算是头号衙内,在白奕辰面前装怂那是没办法,可少爷他什么时候跟个小老百姓说话这么费劲过?可问题是是眼前的熊孩子说说不得,打打不得,整个儿一油盐不进的铜豌豆,李衙内一时之间只觉得十八般武艺无从施展,憋屈无比。   白奕辰有些好笑的看着安然,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小折耳冲自己龇牙,于是面带笑意的安抚道:“小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李浩就这急性子,我们没有恶意的。”   李浩闻言才想起来他们此行是有求于人,自己刚才的语气的确有些不太礼貌,于是他摸了摸鼻子,讪讪的不再说话。   见白奕辰这么说,李浩又不再说话,安然稍稍放下心来,他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心下稍安:从武力值估算的话,即使这三个人有恶意,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性。如果一会儿他们真的无理取闹,自己一个人揍他们三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咕噜——”   怪异的声音打破了有点僵硬的气氛,常辉有些尴尬的摸着胃部——中午陪着两位大爷,自己吃的本就有点少,又开着车颠簸了一下午,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   安然“扑哧”一声笑了,“你们是饿了吧?饿胃不好,我去做点吃的,吃完晚饭再走吧。”说完又有些腼腆的低下头,“刚才我也不对,因为师父走了所以有些心情不好,你们不要介意。”   常辉脸色微红的想站起身来,搓着双手,“那怎么好意思,我去帮你吧。”   “你开了一下午车,歇会吧。”白奕辰抬手制止了常辉想要起身帮忙的举动,自己却站了起来,对安然说,“我来帮你吧。”   小孩闻言点了点头,带着白奕辰向厨房走去,李浩则大脑有些短路的坐在椅子上发呆:二哥他会做饭,真的假的?   要不要让常辉出去买点消食片以防万一?   虽然跟出来的目的是想找机会单独和小孩说话,但白奕辰此刻对自己刚才自告奋勇帮忙的行为感到无比后悔:平时看家里的保姆杨阿姨做饭应该挺简单的,怎么轮到了自己就手足无措的,比谈判还难。   而安然则在一旁好笑的先看看白奕辰僵直着的身子拿着刀,再看看地上蹦的正欢的鱼,主动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刀,“你去歇着吧,这鱼我来收拾。”   被嫌弃了!白奕辰有些不好意思的洗干净手,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跟安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安,你今年多大了?”白奕辰站在一旁看着小孩熟练地刮鳞,剖腹,洗鱼,将排骨剁成小块,又去削藕皮,动作轻快熟练,不禁有些好奇:“你经常做饭?会的可够多的。”   “我17岁了。”安然头也不抬的回答,“平时都是我做饭给师父吃,师父不喜欢总是吃一样的菜,所以没事我就喜欢研究研究菜谱。”   “对了,白少。”小孩突然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白奕辰,“你和那位客人是亲戚吗?”   “啊?”白奕辰有些茫然的看着小孩,他和谁是亲戚?   “就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客人。”这个白少果然记忆力有些不好,安然很有耐心的提醒道,“常辉介绍你们的时候说,你叫白少,他叫李少,可是我听他叫你二哥,你们是表兄弟吗?”   “我不叫白少,他也不叫李少。”一种叫做哭笑不得的情绪瞬间笼罩了白奕辰。他抽了抽嘴角解释:“我叫白奕辰,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叫李浩,白少和李少是常辉对我们私下里的称呼。而且我和李浩也不是表兄弟,我在家里排行第二,他叫我二哥只是一种亲近的称呼。”   “哦~”小孩点点头,继续低头蹂躏手中的鲜藕。“家里兄弟多应该很热闹,真好。”   “……”白奕辰被安然羡慕的态度弄的有点发愣,他看着小孩毛茸茸的头顶一阵无语。   天地良心,他跟很多人打过交道,不管是耿直的军人,家里的长辈,京城的衙内们,甚至是油头滑脑的官场油子,他都有办法应付,也有办法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可眼前这个小孩,看上去聪明乖巧,聊起天来简直呆的让人感到无比郁闷,想套点话都无从下口。   “白少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见白奕辰一直盯着自己,又不说话,安然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问道。   “白奕辰,我的名字。”白奕辰突然觉得“白少”这个称呼从这个小孩嘴里说出来有些刺耳,开口纠正道,“你也可以叫我二哥。”   可惜安然并不知道“二哥”这个称呼在京城的三代圈子里是多么大的殊荣,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对刚见面不久的人直接称呼二哥有些太过亲热了,但是在白奕辰有些期待和鼓励的目光中,安然还是有些犹豫的叫了一声:“白二哥。”   “嗯,乖。”虽然比自己要求的多了个“白”字,但是小孩温软的声音还是让白奕辰心情很好,他忍住了想摸摸小孩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半长发的冲动,慢慢的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去留两难   年前,在白奕辰的推动下,白家老大白亦涵向白老爷子表示了自己想从政的意愿,在得到了老人家的首肯后,年初便空降到南江省的曲阳县做了县长。   在中央号召大力发展经济的大环境下,作为曲阳县的县长的白奕涵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可是曲阳县的经济状况和生活水平却在全南江省年年吊车尾。心急之下,便向在京城做生意的二弟白奕辰求助。   兄弟俩在走访了几个乡镇后发现,曲阳当地的气候十分适宜绿茶的生长,并且各乡镇年产茶总量也不低。可是全县却没有形成规模产业,也没有种茶大户出现,茶农们都是将自己家里种植的茶叶采摘下来稍微加工后零散的卖出去。   换句话说,就是当地的茶农只贩卖初级农产品,得到的收入虽然可以勉强维持家人生活,但是基本没有什么积蓄,有的家庭供孩子念书还要借贷。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使经济有所发展便十分的困难。   正发愁的时候,白奕辰突然想起年前李浩托人送给自己的安神茶效果很好,于是他眼前一亮:如果能学到制作药茶的方法,就可以将茶农的茶叶再加工后放到市场销售。毕竟安神茶的效果非常好,再加上做好前期的广告宣传,不愁找不到销路。这样不仅茶农们的辛苦会有更高的回报,也能带动曲阳县的经济发展,势头好的话还有可能使曲阳县成为大型的药茶集散地。   “所以你们这次来是想找师父是要帮你大哥要安神茶的方子?”安然抬起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白奕辰,等着他回答。   “不是要,是买。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我大哥。我是做医药行业生意的,自然在这方面嗅觉比较灵敏。我找了好几个人试过,安神茶的效果的确非常好,我很看好它的市场前景。”不知道为什么,白奕辰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于是急忙解释道:“如果这次能够顺利拿到配方的话,我准备在曲阳建立一个制作药茶的加工厂,可是如果要建厂,单凭一个安神茶的配方是肯定不够的,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多买一些其他的药茶方子回去。安老愿意卖方子当然好,不愿意一次卖断的话,可以通过技术入股的方式投资要茶厂,年底拿股份得分红。”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有些小心的问安然,“你知道什么是股份吧?”   “知道。”小孩点点头,“我平时有上网路,而且师父也教过我。”   见安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轻视”而不悦,白奕辰放下心来,“你觉得安老会同意我的要求吗?”   安然摇了摇头:“师父不会同意的,他既不缺钱又讨厌和人打交道。”小孩低下头,继续切着酸豆角,“再说,你们也根本等不到他,因为过年前师父走的时候说,他再也不回来了。”   “那这几个月你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白奕辰有些吃惊的看着安然,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一个人在这栋房子住了这么久?   小孩手中的动作一顿,没有搭话。过了一会,才轻轻地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气氛瞬间沉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其实白奕辰很想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比如说问问安然那药茶的方子你师父有没有教给你,你还会不会别的方子,你师父走了那你愿不愿意把这些方子卖给我,你可以用这笔钱到大城市去求学,去念书,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安然有些黯然的神情,白奕辰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心里有些发堵:17岁,还没有自己的弟弟大。   自己的弟弟每天都在忙些什么?打架,逃课,追女孩子,满京城的溜达惹事。而这个小孩却在这个有些闭塞的小镇上当学徒,现在更是被自己的师父扔下,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就像很多年前的自己。   而本来就不善言谈的安然见白奕辰似乎有些心情不好,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将做好的晚餐端到堂屋饭桌上。   安然准备的晚餐很丰盛,清蒸鱼,熏肉炒笋丝,肉末酸豆角,家常豆腐,香菇油菜,还有一大碗排骨鲜藕汤。   而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也一直持续着。   李浩和常辉还是很敏锐的,他们很快就发现,从厨房出来的两个人似乎气氛有些不大对劲。李浩在吃饭期间还曾经试图挑起一两个话题,见白奕辰兴致缺缺之后也就相当识相的只顾低头往嘴里扒饭了。   嗯,没想到这小孩虽然不讨喜,饭还是做的非常好吃的。李浩吃的非常满足,唔,这个排骨藕汤味道真好再来一碗……   而心情有些烦躁的白奕辰面对美食并没有表现出太好的胃口,他简单的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筷子,等李、常二人吃完就向安然告别离开。   临走之前他还是把之前想说的话跟小孩说了一遍,最后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他,并叮嘱道:“小安,你好好想一想,我不会强迫你。我会留在这里等你的决定,你想好了之后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   安然沉默的看着白奕辰,轻轻地点点头,他的心里也有些乱。   白奕辰等人还没走远,就听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叫住了正要转身进门的安然。   “哎呀小然你在家呀,我正好有事跟你说呢。”   安然回过头,有些愣忡的看着面前的妇女:“桂婶儿,你找我有事儿吗?是不是腿又不舒服了,上次给你的贴膏用完了?”   “没有没有,腿已经好了,而且上次你给的还有好多在屋里头。”桂婶有些讪讪的笑道,“我这次来是有事和你商量。”   桂婶也不管安然的客人并未走远,自顾自的站在门口跟安然诉苦:“小然啊,你知道的,当初把这间房子租给安大夫每个月才要八百块块租金。按说你们爷俩在我这里住了七、八年了,我也不好赶你们走。可是我家儿子年底要结婚,我想把这房子翻新一下给他当婚房。我听说安大夫走了,你一个孩子也住不得这么大的房子,要不你搬到我家里去住,这房子给你勇哥当新房,你看行不?”   不远处的白奕辰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发闷,他有一种冲动,想走上前去拉住那个女人问问,这种小地方一个月八百块租金还少吗?再说人家给你治病,给你拿药,可是你却要在人家师父走后这么快的就落井下石,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扫地出门,是不是有些太缺德了?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去,因为安然的处境越困难,自己此行成功的可能性越大。再说不管怎样,自己三人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们绝对不可能上前与一个村妇理论。   于是最终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小孩挤出难堪的笑容着告诉对方:“恭喜桂婶,勇哥就要结婚了。您放心,我会尽快把房子腾出来的。您那里我就不去了,师父走了,我也打算四处走一走看一看。”   送走桂婶后,安然便有些难过的往屋里走。看着小孩有些瘦弱的身子闪进门缝里消失,白奕辰突然觉得嘴里一阵发苦,心中堵得难受。   可他终究没有做什么,只是告诉常辉:“你尽量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我们今晚住下来,不走了。”   虽然常辉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的一日游三人组会变成驻地观光旅行团,但是在两位衙内的X威下,他也只能认命的回想这个小县城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让这两位爷住的满意。   T_T!为什么别人拍衙内马屁的时候就是陪吃陪喝陪潇洒,轮到他了就得跟着上山下乡的体验生活,还得充当跟班、向导和生活大管家。   一瞬间,常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苦逼中的战斗机,倒霉中的VIP。   ☆、千年轮回   送走客人后,安然回到房间,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面前师父临走时留下的药箱发呆。   面前的箱子大约一尺见方,是用紫檀木雕刻而成,由于师父随身带了很多年的缘故,已经变成了紫褐色,箱子木质肌理致密,不时有隐隐暗香浮动。   指尖沿着侧面精致的纹路轻轻摩挲,安然心下暗暗出神:   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他在早年游历的时候,曾到过一个深山部族,治好了当地药师长老素手无策的疫病,于是药师便将这个箱子送给他作为纪念。   师父十分喜爱这个箱子,便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两千多年,现在又留给了自己。   是的,师父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安士朋出生在1984年,天资聪颖,26岁的时候便从美国一家著名的医学院拿到了博士学位。陪爱人回国后更是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   而就在安士朋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候,一向身体健康的爱人却得了怪病。救活了无数病人的师父在面对自己爱人的病症时却素手无策,他试过无数的偏方,带着爱人去医疗水平最为先进的国家求医,可最终却仍旧没能挽回爱人的生命。   爱人的葬礼结束后,万念俱灰的安士朋不堪寂寞与思念的折磨,终于在一次酩酊大醉后从两人家中的窗口一跃而下,而醒来时,他却奇迹般的回到了两千年前。   可是他很快便绝望的发现,时间仿佛将他遗忘了一般,回到三国时代的他不会痛,不会流血,不会老,也不会死,甚至他的头发胡子都已经不会再生长,也没有再掉过一根。   几乎绝望的他有幸遇到了当时正在研究外科手术的神医华佗,一番交流之后,两人竟成了莫逆之交,后来安士朋更是在华佗入狱之时,为他留存下了珍贵的手稿。   随着朝代的更迭交替,帝王将相也好,神医百姓也罢,一个个都渐渐的湮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化为尘埃。只有他,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沉默,性格也越来越孤僻,他甚至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二十年以上。   在千年的岁月中,他到过无数的地方,见过无数的人,和史上许多有名的神医谈书论道,同榻而眠。他将自己的医术进展到了药到病除,起死回生的神奇地步。而不老不死的身体也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活到穿越时的年代,可以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或许这一次自己可以亲手挽救爱人的生命。   安士朋记得爱人的老家是榆林县,于是,他来到了这里,静静的等待爱人的到来。在等待的日子中,他捡到了襁褓中的安然,见小小的婴儿简直同前世自己和爱人幻想中的孩子一模一样,便把他抱回了家。   他悉心的养大了这个孩子,将自己毕生的本领悉数教授给他,甚至因为怕没有上学的小安然不会与人相处而开了一家小小的中医药馆,并且通过网络教他认识外面的世界。   随着小安然一天天的长大,安士朋也脾气也越来越孤僻暴躁,因为他的爱人始终没有出现。年前的一天早上,安士朋起床后照例为自己添画假皱纹和假胡子的时候突然愣在镜子前,先是大笑,然后痛哭失声——他看见梳子上带着几根自己的头发,在他身上偏离了走向的时间终于回到了正轨。   恢复平静之后,安士朋将安然叫到了自己面前,师徒两人深谈了一次之后,安士朋将自己困在房间里面整整一天,然后留下一封书信便不知所踪。   可是安然却知道,师父没有骗自己,因为自己跟着师父生活的这十七年中,他的样子一直是三十岁,从来没有变过,这也是师父这么多年来极少与人来往的原因。   虽然师父的离开让自己很难过,但是安然明白,师父为了自己已经耽搁了17年的时间,自己不能再那么自私,而是应该盼望师父能够早点找到自己的爱人。毕竟他已经长大了,大到可以不用依赖师父独立生活了。   想到这里,安然吸了吸鼻子,眼圈有些发红的打开药箱,小小的箱子总共有四层。   第一层放着一个布包,还有镊子,手术刀等杂物;   第二层则分成许多个小格子,里面盛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瓷瓶子,那是师徒俩研究的各种功效的药丸;   第三层里有一张银行卡,那是师父留下的足够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费;一块硬盘,里面储存的是师父这么多年来的行医心得,杂记,以及碰到的各种疑难杂症,那是师父临走之前熬了几个通宵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去的;   打开最后一层,安然的眼眶又红了:一个黑玉瓶子和一份手稿静静的躺在箱底。他知道,那是华佗的手稿和师父做的续命丹。续命丹里面很多种药材现在已经没有了,可师父却在走的时候把它留给了自己。   他虽然少接触外人,但却并不笨,他明白为什么今天白奕辰在听说师父扔下自己离开后便不再说话。   他是觉得自己可怜了吧?   可安然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别人同情,虽然他没有父母,但是他有将自己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的师父;虽然他没有上过学,但是他学到的是旁人绝不可能学到的知识。   而且师父也说过,自己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需要时间,需要去积累,去实践,去治疗各式各样的病人,这才是医者存在的意义。既然这样,那么自己也要像师父一样,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在医道一途坚定地走下去。   想到这里,安然抬头看看时钟,指针已经指向10点,但是想起白天白奕辰说过“随时可以打给他”的话,还是按照白奕辰留下的号码打了过去。他有些紧张的等待着电话的接通,在听到对方温和的声音后,突然觉得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嘴角也不自觉小幅度的向上弯了弯:“抱歉,白二哥,打扰你休息了吧?我想和你聊聊今天你提过的事。”   十几分钟后,白奕辰就带着一身寒气出现在安家大门口,然后被看似已经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的安然拽进了屋里。   转眼间,他已经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安然房间的小床上,有些好笑的看着小孩同样捧着茶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一个人生活的还习惯么?”见安然紧张的样子,白奕辰有些心软了,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自己不能用以前对待那群衙内的方式对待他。   “还行。”小孩两只小腿蹬在凳子上,抓着茶杯的样子象一只小松鼠,十分可爱。   “今天那个女人催你搬家的时候我也在场。”见小孩没有接话,白奕辰有些挫败的继续寻找话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想搬,可以不搬。我帮你把房子买下来。”小孩从小到大和师父一直生活在这里,现在师父离开了,又被房东赶,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不用了,谢谢你。”安然抬起头,认真的说,“桂婶没有催我搬家,而且这房子原本就是她的,她想收回去是应该的。”虽然这么说,小孩还是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再说师父走了,我一直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也是应该走的时候了。”   白奕辰闻言心里一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小孩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用黑白分明的猫眼直视着白奕辰的眼睛,“你说过你哥哥是曲阳县的县长,你大老远跑到这边来找师父要药茶的方子,是为了让曲阳县里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是真的吗?”   “是的。”白奕辰也直视着小孩的眼睛,认真的解释道,“安老的药茶很有效。我要药方不只是为了更多的人能治好身体的病,更重要的是治好曲阳县的‘贫’病。”他认真地解释道,“因为穷,曲阳县很多小孩子上不起学,大人们看不起病,世世代代只能重复着从土里刨食的命运。我真的希望能改变这种情况,至少能让他们付出相同的辛苦可以多一点回报。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我哥哥的政绩,也是为了整个曲阳县的几十万人能生活的更好。”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白二哥,你真是个好人。”安然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很认真的说夸奖着白奕辰:“其实,安神茶这么简单药茶,师父早就不亲自动手了。常辉年前拿走的药茶,是我做的。我可以把制作方法写给你,我甚至还可以给你一些可以改善缓解其他病症的药方,都像安神茶一样,非常有效。”   “真的?!”白奕辰喜出望外的确认道,随即觉得自己质疑般的话有些欠妥,连忙补救道,“抱歉,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太高兴了。你放心,作为补偿,我会尽力帮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安然摇了摇头:“我不要钱,师父留下的钱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有些倔强的看着白奕辰强调,“只要你能做到你前面说过的话,我可以把药方无偿的赠送给你。”   “为什么?”白奕辰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小孩,“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给出的药方有多么的珍贵?虽然现在市场上也有很多种药茶,但是像安神茶效果这么好的几乎没有。如果不是检测结果表明它真的是由纯中药配置的,我简直要怀疑它里面含有西药的成分。”   “西药怎么能跟中药比。”小孩很骄傲的说,“我当然知道药方的珍贵。但是俗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要的补偿越多,茶农们得到的收益就越少。既然有心要帮助他们,就不要计较一些小利。”   更何况师父跟他讲过各朝代官吏对商人和百姓花样迭出的盘剥方式,就算他哥哥不会那么做,难保曲阳县其他的官员也不会。“而且我也希望不再有其他的家庭因为没有钱,像我的父母丢掉我一样丢掉自己的小孩。”   说到这里,安然仿佛确认般的看着白奕辰的眼睛,有些执拗的又问了一次:“你能做到你说的那样,让那么多人过上好日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心目中的白二少...有点潇洒,有点坏O.O   ☆、所谓功夫   白奕辰看着安然好像在说陌生人的故事那样说着自己的身世的同时,却执拗的为陌生人争取幸福,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他其实很想安慰小孩说可能你父母并没有想要丢弃你,他们这些年可能一直在寻找你;或者说其实你师父并没有不负责任的扔下你,你要理解大人也有对自己来说的非常重要事情要做;或者说要不你跟我回京城吧,我可以照顾你。   ——是的,可以让小孩跟自己去京城。想到这里,白奕辰心中豁然开朗,   小孩把那么多珍贵的药方无偿的送给了自己,以后要靠什么生活?他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没有任何的亲人,一个人生活很可能会受委屈,被欺负,甚至受骗上当。   倒不如自己将他带在身边,引导他慢慢适应并融入外面的社会,有了自己的看顾,这个孩子今后的路会平坦许多,而且这也算是自己拿了药房之后,对他一种变相的补偿。   主意已定,白奕辰便开始以狼外婆的口吻诱哄道:“那小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安然有些不解的看着白奕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转换的这么迅速,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出了答案,“我想找个小一点的城市住下,然后开个小诊所给人治病。”   这小呆子,真是半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还好意思说什么去外面看看,他的愿望根本就是现在生活的翻版嘛!白奕辰及好气又好笑的想道。不行,自己要尽快打消他这种未老先衰的想法。   “开中医诊所至少要有执业医师和药师资格证才可以。”白奕辰解释道,“这是国家的规定。这些都是需要考取的。再说你还未成年,更没有念过正规的医学院校……”见小孩眉头皱起,他赶紧把话题往回带,“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厉害,但是没有这些你就不能开诊所也不能给人看病,而且大家也不会相信你。”   “不如小安跟我回京城吧,你看我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又不会做饭,经常乱吃一气,简直可怜极了。”见小孩神情中露出“哎呀你也一个人,的确好可怜”的意思,白大灰狼忽悠的更加起劲。   “你看,如果你来京城,就可以跟我住在一起,我聘请你当我的健康营养师,给你薪水。其他的事情我也方便给你照应,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你的身体现在很健康,并不需要营养师。”虽然偶尔会搞不清楚状况,但是说到底小孩可是一点都不傻,他歪着头看向白奕辰,“你是想叫我去给你做饭当佣人吧?”   “当然不是了。”白奕辰干咳了一声,继续忽悠道,“我家的家务有保姆在做,完全不用你动手。你只要定期在饮食上给我一些建议就可以了。” 小孩歪着头看自己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大灰狼觉得爪子有点痒痒——好想伸出爪子摸一下。   至于定的这个“期”是多长时间,要看实际情况决定。连伟人都说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你别看我现在的身体很健康,但是再每天在外面乱吃下去,我很快就会生病的。而且你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生活,无论是想考医学院还是要自己开诊所,都需要很多的准备工作。如果你来京城,这些问题我都可以帮你解决。”大灰狼用“来吧来吧来了有很多好处”的语气继续诱哄着小猫咪。   对呀!安然闻言有些心动:虽然师父留给自己的钱有很多,但是自己不能靠着师父给的家当坐吃山空。再说自己对将来上学也好,开诊所也好,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如果能有白奕辰帮忙,一定会少走好多弯路。   只是虽然白奕辰说愿意帮忙照顾自己,但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再说我虽然打算讲药茶厂建在曲阳,但是技术研发部还是要设在京城的。毕竟那边的设备、人才和环境资源会更加优越一些。作为药茶项目的技术监督,你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提供技术支持的吧?”大灰狼阴笑着反手便将“技术监督”的大帽子扣在了安然头上。   小样,你以为可以说不管就不管了吗?   对呀对呀!安然觉得白奕辰说的对极了:他差点忘了,只凭着自己的药方子是很难做出药效好的药茶的。里面有很多重要的环节马虎不得,自己当初学的时候也还经常出错的。   如果真的把方子送出去就撒手不管了,白奕辰赚不赚得到钱还在其次,要是害的那些茶农血本无归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想到这里,小孩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同意,而白奕辰看着那一动一动的小脑袋则心里一阵暗爽——到了京城还怕没机会摸摸看吗。   于是,小猫咪被大灰狼成功的叼去了京城。   真是可喜可贺。   可能由于过于兴奋的原因,和安然聊到很晚才睡的白奕辰一大清早就爬了起来,从被窝中挖出李浩常辉各一枚,组团去安家蹭早饭。   三人一进门就看见小孩蹲在地上捣腾他那堆药材,李浩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白奕辰提过打算带安然去京城,想起自己昨天对小孩的态度,不由得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   可小孩却没那么多想法,他见三人来了,便笑着指指里屋:“就知道你们要过来,饭都做好了,去吃吧。”   白奕辰闻言也不客气,直接往里面走去。桌上摆着香滑的五谷粥,多汁的灌汤包,金黄的芝麻团子,还有一碟切的细细的咸菜丝。   早餐很丰盛,可见小孩做的挺用心,窝心之余,白奕辰夹起一只汤包咬了一口,唔,挺烫,但是好吃极了。   待到三人将桌上的东西吃的差不多,才发现安然没有进来,白奕辰示意两人收拾一下碗筷,自己往屋外走去。   安然仍然蹲在地上鼓捣药材,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白奕辰看他拿着小袋子将药一点一点的装进去,封好口,用笔写上药名。小孩脚边已经包了好几个这样的药材包,旁边的架子上还放了十几个小药材包,很明显,小孩已经起床很久了。   “你昨晚没有睡?”白奕辰挑眉问道。做了那么多吃的又整理了这么多药材,这死孩子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没有,我只是习惯早起。”小孩抬头冲白奕辰一笑,小白牙亮晶晶的,“我怕师父教给我的功夫懈怠了,所以每天早上起来都晨练的。”   “功夫?”白奕辰一愣,随即脑补着小孩伸胳膊踢腿的好笑摸样,“是南拳还是北腿?”   没想到安然认真的摇了摇头:“师父说南拳北腿都是不入流外家功夫,他教我的是行气的内家功夫。”   内家功夫?内功?这小孩武侠片看多了吧?白奕辰打量着小孩,细胳膊细腿的越看越想笑,“像躺在顶板上表演胸口碎大石那种吗?”   “那是硬气功,都是野路子来的。”小孩压根没听出白奕辰语气中的揶揄,反而一脸认真的给他扫盲, “师父教的功夫内行可温养经络,外放则伤人御敌。”   说完还怕白奕辰听不懂似的随手抓起面前的一支铁丝,灌注内劲,细细的铁丝瞬间挺得笔直,他反手一送,细枝竟直直插入一边的木质药架中寸许。   白奕辰愕然:居然是真的!居然真有内功这东西!   安然有些羞愧的低头:“我这个不算什么,要是师父在的话,不用借助外物就可以用指尖劲气洞穿这个木架。”自己还是功夫不到家啊。   他师父会六脉神剑?白奕辰彻底无语,随即他的思路很诡异的神展开了——早知道小孩这么厉害的话,昨天晚上李浩挑衅小孩的时候自己就不出声岔开话题了,结果错过了看小孩生气动手时的摸样。白奕辰摸摸下巴,要不找个机会陷害一下李浩?估计看在自己面子上小孩揍他的时候应该不会下死手……   “二哥,小鬼,你俩对着这个木头框子看什么呢?”想起曹操,曹操也到,李浩吊儿郎当的从屋里晃出来,看时间他应该是把刷碗的任务交给常辉了。   见两人谁都没有理他,李浩好奇的凑上前去,一看便乐出声来:“谁这么幼稚,还往钉子眼里塞根铁丝,你俩还围在这里看。”他还自以为幽默地掏出手机瞅了瞅,“今天不是六一儿童节啊。”   你家钉子钉在架子腿儿中间啊?安然白了他一眼,明显不想与这种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的外星人说话,自顾自的蹲下去继续鼓捣草药。   而白奕辰则看着小孩又蹲回去缩成小小的一团,有些遗憾:他怎么没揍李浩呢……   接下来,三个人在经历了上前帮忙——帮倒忙——被嫌弃的过程后,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看着小孩麻利的将所有的药材打好包,打电话叫了镇上中药铺子的老板过来用车拉走。   在归还了女房东钥匙并付了这个月的房租后,安然抱着药箱一步三回头的上了吉普车。   自己应该没有机会再回来这里了吧——想起和师父十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安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也不知道师父过得怎么样了,找到他的爱人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小安,大眼睛,乖巧的样子萌死人~嘿,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形象,所以请大家按照这个脑补O.OPS:感谢知道专用,梧夏,翡翠的留言,谢谢亲的支持,你们的留言是我更新的动力,鞠躬,撒花~   ☆、所谓找打   白奕辰似乎感觉到小孩情绪的低落,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头,收到抗议的眼神一枚。白奕辰不以为意的缩回手偷笑:小孩的头发果然和想象中一样,手感好极了。   李浩嘴角有些抽搐的看着安然座位边上的一小堆行李:“小鬼,你就带这点东西走?”一个小登山包,一个小药箱子,就是这小鬼的全部家当?   “嗯,够用了,不用担心。”小孩看了李浩一眼,认真的回答道。没想到这人嘴巴虽然坏,心肠还是挺好的。   谁担心你了?爷是在嘲笑你穷好不好。李浩默默吐槽,这小孩大脑回路怎么长的,理解力这么诡异。   “你跟着二哥要好好听话,外面坏人很多的,小心他们把你抓去卖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李衙内见讽刺行不通,转而开始坏心眼的吓唬安然。   “我会听话的。”小孩承诺到,他一定会注意不给白奕辰惹麻烦的,“再说他们想抓住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哪里是不太容易,简直就是太不容易了。白奕辰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自信的安然,想起了安家老宅里面的木头腿儿,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腿往回收了收。   李浩闻言却喷笑出声。   “就你呀?小胳膊小腿小个子,浑身没有几两肉,我一只手就能撂倒你你信吗?”   “不可能。”安然老老实实的摇头回答,他早就评估过眼前这位的战斗力,自己一只手撂倒他倒是比较轻松。   “不信你就试试!”某人依旧不知死活的挑衅着。   而一边的白奕辰秉则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良好品质不动声色的煽风点火:“小安你别跟他较真,小心吃亏。李浩他学过一段跆拳道,听说还挺能打的。”   安然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白奕辰:这人也忒坏了,这不是撺掇李浩找打呢么。   “还是二哥了解我,我可是跆拳道高手,在N省,除了几个师傅级别的之外,没有能打过我的。”李浩似乎想起自己大杀四方的情景,说的眉飞色舞,“小鬼,知道什么是跆拳道吗?”   “知道,我在网路上有看到过。”安然认真的想了一下,给出自认为最标准的答案,“那是一种适合嗓门大的人进行的下肢运动。”别以为他没有出过门就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李浩闻言气结:听听这小鬼说的是什么话?绝对是故意恶心他,让他在二哥面前丢脸的吧?“小鬼,一会儿下车跟哥练练,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跆拳道。输了要乖乖说一声‘李少爷我错了’,知道吗?”   “不要。”安然大摇其头,“师父说了,不能欺凌弱小。”见李浩闻言露出得意的表情,怕他误会自己胆小不敢动手,小孩赶紧解释道:“我听师父的话。所以我不能欺负你。”   干得好,小安!白奕辰肚子里的小人早已经笑得满地打滚:这小孩太可乐了,都不用他浇油,三句话两句话就把李浩撩拨得火冒三丈,这下想看热闹都不用出力了。   “常辉,停车!”李浩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乐的地方,他已经被气得两眼发花。在常辉将车子停靠在小路边之后,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小鬼,下来!咱们练练,放心,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绝对不让你伤筋动骨。”   “……”安然见李浩像斗鸡一样昂首挺胸的下了车,有些无语的看向白奕辰,希望他能“摆平”这个麻烦。   常辉见状也有些担心的开口:“白少,不如您劝劝李少,安然还是个孩子……”   “没事!”白奕辰挥挥手示意常辉不要多话,不但丝毫没有平息事端的意思,反而语带深意的对小孩嘱咐道:“他爸是省委书记。” 所以小心别打残了。   那你还让我动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脸上写着“我想看热闹”几个字!   安然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煽风点火的某“知情者”,一开始还心存侥幸的想用“拖”字诀逃过一劫,可是架不住李浩在下面大呼小叫的催促,只好在常辉担忧的眼神中没精打采的下了车。   白奕辰的确是存了想让李浩吃点苦头的心思,他一想起自己初到南江的时候李浩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很想给他点教训。倒不是他白二小心眼儿,而是李浩这小子以貌取人的性子真的要改改。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他长长记性,叫他明白明白什么叫低调,什么叫谦虚。不然八月份到京城给老爷子拜寿,真惹出什么乱子,还得他来解决。   他眼带笑意的看着小孩一步一蹭的往李浩身边挪,一边嘱咐常辉“别熄火,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完事。”   常辉:“……”   事实上,白奕辰还真有点预言的天赋,战斗如他断言的那样,的确很快就结束了。   ————————————————————————————————————————————   车子再度向前驶去的时候,速度明显比之前下降了不少。常辉手握方向盘,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心中回想着刚才看见的场景,只觉得头顶一片乌鸦乱飞,因为过程实在是太诡异了:   安然走到李浩面前——战斗开始——李浩旋身一记侧踢——安然后撤一步用手在李浩腿上拍了一下——战斗结束——李浩单腿蹦回车上。   常辉突然想起两人刚才关于“欺凌弱小”的那段对话,心中一乐,不过他可不想自触霉头的去当身边正一脸憋屈的 “弱小”的出气筒,只好强忍着笑意面无表情的专心开车。   白奕辰倒是一脸幸灾乐祸的“关心”道:“没事吧,浩子?闪着腿了还是抻着筋了?你也是,上来就动手,也不做做准备活动。”   常辉闻言赶紧咬住嘴唇,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准备活动!   白二少也太有才了,损人都不带脏字的。合着用跆拳道跟人打架的时候,还得跟对方提前预支五分钟时间做下准备活动?估计到时候没等做完呢,早就被人打得牙掉了满地了,正好把腰活动开了方便满地找牙。   可惜受害人李浩非但没有听出白奕辰话里的调侃,反而以为白二哥是在帮自己说话。李衙内一边龇牙咧嘴的揉着小腿,一边给自己打圆场:“二哥你不知道,是这小鬼运气好,他刚才往后躲的时候一抬手碰我麻筋儿上了,现在我小腿还是木的……”   “罪魁祸首”安然同志则有些内疚的看着李浩,好心的替他扫盲道:“那个地方是膝关穴,不是麻筋儿。”   白奕辰本来饶有兴趣的逗着李浩,听到这话好奇的问道:“膝关穴?小安,你刚才那一下子该不会是点穴吧?”他倒是觉得小孩刚才伸手又快又准,说不定真是照着穴位打的。   “嗯,算是吧。”   “哈?你这小鬼搭个梯子就上房哈?还‘算是吧’,感情你在这跟我演武侠片呢?”李浩被安然气乐了: “还膝关穴……哦,合着我腿麻是被你点了穴了?电视里被点穴不是不能动吗?那我刚才怎么还能自己走回来呢。”   “你刚才明明是自己单腿蹦回来的,上车的时候我还扶了你一把。”小孩对李浩睁眼说瞎话的行为毫不留情的当场戳穿,然后转过头耐心的跟白奕辰解释道:“其实电视里面都把点穴神话了。真正的点穴也叫打穴。就是在手拍在穴道上的时候用内劲阻隔血脉流通,造成肢体麻木,失去控制。膝关穴不在内行经络上,只要不下狠手,事后像他这样用手揉一阵子就好了。”   “呦嗬,连内劲都出来了。小鬼你少在这胡诌八扯。我要不是今天点儿背,能栽在你手里?你去打听打听,省里练跆拳道有几个能打过你家李少爷我的?!”提起自己在道场的英姿,李衙内真想对着小鬼的耳朵大喊一声: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   那倒是!常辉手握方向盘默默吐槽:你是省委书记独子,省里哪个不要命了敢真往死里打你?   “这么说你在你学艺的道馆里是最厉害的了!”安然语调相当平缓。   白奕辰突然觉得以自己对小孩的了解,一会儿肯定会语出惊人。他赶紧打开一本杂志挡住下半张脸,不管是喷还是笑,先遮着点总没有错。   “那是!我是师兄弟几个里面最厉害的。”提起这个,李浩自豪的连腿麻都忘记了,他眉飞色舞的喷着吐沫星子,“在我们道场,只要有人来踢馆,都是我去应对的,战绩全胜,今天是赶上点儿背,要不然你早就一边哭去了。”   “哦,那你以后还是别去了。”小孩用一种看冤大头的眼光怜悯的看着李浩,“你师父肯定是骗钱的,你上当了。不然你这么弱,怎么还能是最厉害的?!就算不是骗子,你也别学了,师父都这么弱了,学了也没啥用处。”而且像他这样明明不能打,还到处挑事,简直就是上杆子找抽型的。   安然毫无自觉的天然冲击波气得李浩想要挠墙——这小鬼是谁教出来的?怎么损人都不带打草稿的?   “而且我在网上看过跆拳道表演,经常大喊很容易使脑部缺氧。”还没等李浩组织好语言反击,安然又迅速给了他当头一棒,将他的HP彻底清零: “ 久而久之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控制力下降。你以后最好不要再练这种没什么好处的东西了,实在想锻炼身体的话,可以去做做广播体操什么的,能顺带着连上肢也一起活动活动。”   李浩已经被安然打击的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他转身吩咐常辉:“开稳当点,我睡一会。”说完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吐血:惹不起我躲得起,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少爷我不跟未成年人一般见识。   “行了,小安!”白奕辰觉得李浩也挺可怜的,便难得的良心发现,出言制止了小孩这种“宜将胜勇追穷寇”的过分行为,“你今天起得早,一直折腾到现在也够累的,睡会吧,下车的时候我叫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怒气冲冲要求切磋的李浩PS:感谢翡翠筒子的留言~鞠躬,我会好好努力更文的,握拳 顺便求收藏求作者收~O.O   ☆、关于肾虚   虽然听话的没有继续刺激李浩,但是安然此刻却毫无睡意,他抬头询问的看向白奕辰:“白二哥,我们现在去哪里?曲阳县吗?”安然抬头问道。   “不,我们在怀扬市的机场下车,然后直接去京城。”白奕辰答道,“我已经跟大哥联络过了,他在曲阳县做准备工作,我们直接去京城,研发部的工作要尽快开始。”   “嗯,我也会努力帮忙的。”小孩承诺似的重重点头,可爱的样子让白奕辰心里一暖。   “所以你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不然要是晚点坐飞机晕机就该难受了。”   安然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身在自己带来的包包里一阵倒腾。   “怎么了?”白奕辰有些好奇的问,“找什么东西呢?”   “找到了。”小孩手里抓着一个扎的方正漂亮的小药包,拍了拍前座李浩的肩膀,“你睡着了吗?李少,这是我今早专门给你配的中药。”   其实刚刚说是要睡觉的李浩现在哪里睡得着,想想这次跟白奕辰出门的经历,他就无比的郁闷。长途跋涉无所谓,在那破破烂烂的小镇凑合了一宿他也忍了,可是安然那小鬼也太憋屈人了。让自己丢了个大丑不说,话里话外还句句气得他两眼发黑,偏偏这死崽子那一脸认真一脸关切的表情让他想发脾气都找不到理由——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再说人家好像也真没有什么坏心,都是自己在挑衅。他总不能犯浑搬出他老爹,在白奕辰面前跟个未成年人耍N省一少的威风吧?!   李浩实际上是个心思很通透的人,不然也不会看出白奕辰在白家的特殊地位而特地处处示好。之前他因为没有重视安然吃了点无伤大雅的小亏,但事后想想:先不说这小鬼手里那些神奇的药方子,单凭白奕辰对他明显的照顾和维护,跟他弄的太僵也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但是之前自己做事实在是没怎么留余地,弄的他冷静下来以后,就是有心想缓和一下关系也找不到台阶可以下,。现在一见小鬼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不但主动跟自己说话,还专门配了药给自己,李浩便立刻就坡下驴,转头笑道:“你喊我李哥就成。什么东西?是药茶吗?”   “不是,是中药。”安然把小药包递到李浩面前,“这里面一共有20个小包,是我炮制的药粉。你回去以后用一碗水炖开,就可以喝了。两天一次,不要吃辣的和海鲜就行了。”   白奕辰抓过小孩手里的东西,掂了掂,还挺沉。他有些不满的看向安然“小安你不公平,怎么只给李浩不给常辉?再说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也不给我?”   安然好笑的看着白奕辰:“这是药,又不是别的东西。再说,你和常辉身体很健康,没事给你们配药做什么?”   这下轮到李浩不满了:“合着这不是补药啊?小……那个安然,你可不带打击报复的啊!我不就是逗了逗你吗?干嘛又说我有病,又让我吃药的。”   安然见李浩误会,有些着急的摇摇手:“我没有在报复你,我也没有理由报复你呀,再说刚才打架你又没占着便宜。这药是我今天早上配出来的,真的是因为你的身体需要调养,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你又不是大夫,又没给我看过病,凭什么说我身体有毛病让我吃药?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这药是干什么的,我可跟你没完啊!!”饶是李浩刚下了决心不想招惹安然,这会儿在他左一句有病右一句吃药的情况下,也有些恼火。   “李浩,你给我消停点,嚷什么嚷?”见小鬼被吼得有些委屈,白奕辰皱了皱眉,开始护短。“你……”   安然拉了拉白奕辰的袖子,不让他再说话,总不能让他为了自己和李浩吵了起来,伤了和气。   “虽然我没有那个所谓的医师资格证,但是我的确是个大夫。”安然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平时的腼腆温和,反而有些清冷。   他是师父的徒弟,李浩可以对他不满,但是不能怀疑他从师父那里继承来的医术。   “你昨天来的时候,我看你的面色,观你行止,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肝热肾虚之症。”没有给李浩机会插嘴,小孩继续说道:“现在虽然天气比较冷,但是你经常心中感觉燥热烦闷,喜欢喝冷水,吃冷的东西,对吧?你每天早晚的时候腰部两侧都有些发酸,用手摸着微凉,对吧?而且你晚上睡眠很浅,睡着了经常盗汗,对吧?就在你刚刚下车跟我比划的时候,只运动了一下子就颧红潮热,这样的症状,你还敢说自己没有病?”   白奕辰见李浩被安然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脸色微白,有些吃惊的问道:“浩子,小安说的是真的?你真有这些症状?”   李浩有些发懵的冲白奕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急切的问安然:“我年前就有这些症状,在西医没看出什么毛病,之后曾经在中医那里诊过脉,大夫只是开了药,说没什么大碍。你连我的脉都没号过,怎么会知道我身体有什么症状?”   “可是你吃了药以后,不但没好,反而重了吧?”见李浩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安然叹了口气说道:“师父常说,医者的最高境界不是起死回生,而是‘治未病’,我虽然没有达到师父的境界,但是你身上这么明显的症状还需要诊脉才能够看出来的话,那真是白学了。”   小孩顿了一下,继续问李浩:“你有很多那个……女朋友吧?”   李浩嗯了一声,觉得有些不自在。饶是他脸皮够厚,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一个未成年人承认自己私生活不检点也够尴尬的。   “你的症状应该是在房事过程中受了寒气,肾脉淤塞,之后一段时间之内有些力不从心,是不是?”   李浩面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去年冬天他带女友去滑雪,一时没忍住打了“野战”,事后便觉得腰部有些发麻,原以为是用力过猛,现在想想应该是那时候受了寒气。   “你发现自己有些吃力之后,应该还服了不少助兴的药物,透支了精力,然后又吃了大量激发肾气的食物,伤了根本。”小孩一脸严肃的说着让李浩的心越来越下沉的话:“其实你现在吃药也是勉力支撑,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六年,你就得被迫彻底修身养性了。”言下之意是,到时候你就彻底站不起来了。   李浩闻言脑中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不要吃。”安然一脸严肃的皱着眉头,“看看你几年之后会不会变成我说的那样。不过到那时候我可不保证还有法子把你治好。”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浩急忙举起药包解释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这病都好几个月了,你就给我这一小包药粉,真的能完全治好吗”   “那你可以选择不要吃。”安然被李浩一而再再而三怀疑自己专业能力的态度弄的也有点火大,作势要抢。   “我吃我吃我吃!”李浩见状赶紧把药抱在怀里护的紧紧的,“医者传道授业解惑!你不能欺负病人!”   很好,连古文都冒出来了,安然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的症状从表面来看的确是肾虚,按说医院的大夫给你开益气补肾的方子也不算是错。但是实际上你的肾脏已经被猛药掏空到非常虚弱的地步,就好像一只筛子,无论多么珍贵的药到了你的肾脏也只能穿行而过,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给你的药就是填补筛子上的孔用的,你把药吃完之后,按之前的中医给你开的温补方子吃上三个月,再以食疗辅养半年,就没事了。”想了想,小孩又补充了一句,“在彻底养好之前,尽量少房事。”   “好的好的!”李浩连连点头。只要能把病治好,别说少房事了,让他少吃饭都行。不然真像安然说的不到30岁便不举的话,他老子非抽死他不可。   白奕辰一直沉默的看着安然一改原来的安静腼腆,提到自己的专业便双眼冒光侃侃而谈的自信摸样,突然觉得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手心也开始冒汗。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一想起这小孩将要去京城,在自己的照顾下生活,他便觉得莫名的欣喜,欣喜当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恐惧。   白奕辰不愿多想,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他,可以规划未来,但是不要让自己纠结于未知的明天。因为明天永远是个未知数,只有把握当下,才能无愧于心。他收敛了思绪,继续欢乐的围观李浩对自家的小孩又递饮料又水果的猛鲜殷勤。   “小安然,那调养的方子……是不是也给我一起开了?现在我看别的大夫都像庸医啊。”放下心的李浩干笑着开始要福利,“你再给我留个手机号码,我吃完药好找你去复诊啊。”   “行,我晚点再给你写个温补的方子。不过,我没有手机。你如果想要复诊的话,可以来京城找我,反正我答应了白二哥,要跟他在一起的。你找到他就能找到我了。”退出了“医生”模式的安然又变回了那个有些腼腆的小孩,笑得一脸灿烂的向白奕辰寻求支持:“对吧,白二哥?!”   白奕辰一愣,他没想到小孩会征求他的意见,一种叫做喜悦的心情在他的胸口弥漫,他微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顶,承诺似的点点头:“是的,你说的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幼年版小安然~超乖~O.O感谢梧夏和翡翠亲的支持和留言,鞠躬~新人不易 求多多收藏支持   ☆、初至京城   接下来的路程中,虽然李浩一直致力于请白奕辰二人到家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但是被白奕辰以筹备药茶项目为借口婉拒了。   他之前邀请李家父子上京只是发出个信号,至于要不要接纳对方,或者是接纳到哪一方,还要看以后事态的发展,以及李家的立场,所以现在的他到李家拜访并不合适。   李浩见白奕辰对自己的邀请兴致缺缺,也就识相得得没有再提,反正虽然丢脸,但自己可以借口复诊单独上京探探口风,所以也并不急于这一时,反而是东拉西扯的聊些别的话题。   有李衙内这个地头蛇在,两人自然不必在候机室登机,而是直接把车开进了停机坪。   临分手前,白奕辰一脸幸灾乐祸的刺激李浩:“好好养病啊,浩子。见效了别忘了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谢谢二哥关心,我知道了。”虽然能听懂白奕辰话里的深意,但自爆其短的憋屈让李浩的这句话听起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般的生涩。   他就知道这小子是个通透的!白奕辰拍了拍李衙内的肩膀,上了飞机。他看了看身边座位上霸占着自己的ipad打游戏打得入迷的小孩,微笑着闭上眼睛假寐:这次N省之行,他的收获大极了。   ——————————————————————————————————————————   怀扬市到京城几乎要跨越小半个华夏,所以两人回到白奕辰家时,已经快要半夜了。他在给小孩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房屋的格局之后,让他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则去厨房弄吃的。   安然慢慢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客厅里除了必须的家具之外,很少能够看到其他的私人用品,所以显得有些清冷,没有什么人气。房子面积很大,分上下两层,厨房、客厅、健身房在一楼,书房、卧室都在二楼。装修是华丽的欧式风格,在北京要买这样一栋房子所花的钱应该不少。   不知怎么的,安然突然想起白奕辰之前说过的话——这么大的房子,他也是一个人在住。   正寻思间,白奕辰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进来:“小安你站那里想什么呢?赶紧来吃点东西好回屋休息了。”   安然看着那白白的饺子也觉得肚子有些饿,抓起筷子左看右看的想找一只最胖的下手:“耶?怎么会有饺子?什么馅儿的?”   “芹菜馅儿的,是保姆杨阿姨包好放在冰箱里的。”白奕辰看着小孩有些失望的一点点的把伸的老长的筷子缩回去,有些奇怪:“怎么不吃了?”   “我吃芹菜会过敏。”安然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可怜。   白奕辰放下筷子站起身:“那我再去找找,我记得好像还有茴香馅儿的。”   “哎,你别去了。我吃茴香的也过敏。”   “那胡萝卜牛肉的?”   “胡萝卜也过敏。”   “好像还有虾仁猪肉的。”   你家一冰箱的饺子……安然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海鲜也过敏。”   白奕辰有些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你还有什么过敏?”这小孩体质怎么这么不好?   安然还真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还有鱼、香菜、蒜苗、土豆……”   “等等!”白奕辰又好气又好笑的放下筷子,“合着你不爱吃的都是‘过敏’?”   “嗯。”小孩还真认认真真的点头,“这么说的话,就没人逼我吃了。师傅不爱吃鸡肉,也撒谎说自己过敏。”   ……这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问题是这下梁歪的比较严重。   “你师父只是不吃鸡肉,你这么多不爱吃的东西,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了。”白奕辰扔了一只饺子到嘴里,“再说了,挑食长不高。”   “我都有175公分了!”小孩愤愤的捍卫着自己的身高,“再说我才17岁,还会再长高。”   “可是你太瘦了,看着身上都没有几两肉。”白奕辰苦口婆心的列举着挑食的坏处,见他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便开始吓唬他,“在外面太瘦的小孩很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哦。”   话一出口,白奕辰就有想咬自己舌头的冲动,他看了一眼安然,果然见这小孩一脸“哎呀这个更没关系了一般人都打不过我”的自豪模样,突然对李浩白天的憋屈感觉理解了不少,这小孩无意中气人的段数不低啊,而且还是无差别攻击……   突然想起刚才好像看见杨阿姨给小孙子做的点心忘在冰箱里了,白奕辰认命的站起身到厨房客串了一把“点心大盗”,边拿边在心里盘算着明天该怎么跟杨阿姨解释……要不,就说家里闹耗子了?   他一脸黑线的看着小孩一口一个的把一盘子小兔子豆沙包消灭的干干净净,叹了口气:还是实话实说吧,看小孩这饭量——耗子偷吃的没有组团来的。   吃饱以后的小孩有点困了,等待白奕辰吃完的过程中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白奕辰好笑的把他带到二楼自己卧室边的客房,嘱咐了几句便径自回去休息。   安然则慢慢的打量着这个比起自己原来的整个房子小不了多少的客房,这是个朝南的房间,面积很大,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露台,摆放着几盆细竹。露台和卧室中间用翠绿色的细藤石雕做成拱门,墙面是淡淡的米色,在有些氲黄的灯光下泛着暖意,窗帘是褐色的竹制卷帘,很有复古的味道。小孩有些欣喜地想去细看,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脚下踩的是白色的羊毛地毯,柔软的的毛毛踩在脚下仿佛一只搔到了心里,舒服又想笑。   圆形的米白色大床对面是液晶电视,下面的案台上摆着一个非常可爱的熊猫加湿器,右边是一个小小的迷你冰箱,安然蹲□子拉开拉门,发现里面填满了各式各样的饮料和零食,可能是白奕辰怕他半夜饿了,又不好意思要吃的,所以特地准备的。   房间里面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缸,一个半步入式的衣帽间,甚至还有个简易的小吧台。   小孩规规矩矩的将行李放进衣柜里,快速洗漱完毕后,心情很好的倒在软软的大床上,抱着被子深深的闻了一下:嗯,连被子也晒过了,有阳光的味道。   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目前为止白二哥对自己是真的不错。   唔,下次可以告诉白二哥自己喜欢吃白菜馅儿的饺子。   安然再次抱着被子闻了闻,鼻子有些发酸——其实京城也不错,至少不是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这章有点少,但是晚上还有……所以请收藏,留言~鞠躬感谢~   ☆、保姆杨姨   许是这几天四处奔波、太过疲劳的缘故,白奕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抬头看了看表,指针清清楚楚指向七点半。他一个激灵爬起来,脸也不顾上洗,匆匆忙忙穿上家居服出了房门:他记得安然说过有早起的习惯,也不知道他现在起来没有。   在路过安然门口的时候,白二少特地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心里一急,不禁有些责怪自己贪睡……小孩的性格有些内向腼腆,之前没见过杨阿姨,可别弄得尴尬了。   他有些担心的走下楼梯,却听见厨房里传来安然和杨阿姨的说笑声,他站在楼梯口静静的听了一会,随即很干脆的转身上楼,准备回房间再补个眠——他真傻,真的,还担心小孩和杨阿姨相处不习惯。看看,就这么一会儿两人已经从早餐的样式讨论到五十岁的女人常吃什么可以养颜了,哪还有半点初识的样子?   说是回去睡觉,但是白奕辰并没有真的扑向自己床铺那温暖的怀抱,因为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可是当他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居然意外的的听见自己的保姆已经在向小孩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了。   “杨姨!”白奕辰放下汤匙,有些无奈的打断两人的谈话,“你和小安说这些干嘛?好歹给我留些面子嘛。”   杨阿姨闻言有些讪讪的笑笑,安然见状立即出声支援:“不怪杨阿姨,是我好奇,所以才向她打听你的事情的。”   小孩想了想,以为是白奕辰因为糗事被说出来很没面子,便很认真地安慰道:“没事的,白二哥。穿花裙子跳舞真的不算什么,反正你那时候才上幼儿园,师父说小孩子小的时候分不清自己性别事很正常的事情。”   白奕辰黑线,他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那时候穿裙子不是因为我分不清楚性别,而是因为班里要跳舞,女孩子不够了,才被老师硬抓来充数的。”   杨阿姨闻言立刻来了兴致:“还别说,他们老师的眼光真不错。辰辰穿上裙子还真挺像小女孩的。我记得那时候他们幼儿园还照相留念来着,可惜照片早就不见了。”   白奕辰掩饰性的喝了一口山药粥,心里嘀咕道:这种丢脸的照片,他早藏起来了,怎么可能被找到?   “你还别说,辰辰小时候长的白净,穿裙子扮女生还挺漂亮的,那时候,隔壁幼儿园的高家老三还拉着他的手,非要跟他一起玩……”   “好啦,杨姨,咱能别说这个了吗?都七百年八百辈子的事情了,你怎么见谁都要说一遍呢?”见杨阿姨越说越离谱,白奕辰终于忍无可忍的放下汤匙,“再说,我都27了,您能不能别叫我小名了?”   “不能。”杨阿姨被白奕辰说的有点下不来台了,她把脸一板,“这小名怎么了?这还是你妈给你起的呢,我再不叫就没人叫了。你别说你今年才27岁,你就是72岁,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你就是不喜欢听,也得给我忍着!”   安然见两人态度都有些强硬,怕自己再在桌上待下去,两人都抹不开面子讲和,气氛只会越来越僵,便借口换衣服先回了楼上房间。   “得了,杨姨,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你别生气了。”见安然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白奕辰叹了口气,率先举起了白旗,“我这不是想着让您在小安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您大人大量,就别和我计较了啊!”   “你还好意思说!”杨阿姨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开始数落着白奕辰,“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就你这条件搁在外面也算是个那什么…钻戒王老五了,可你看看你,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跟女孩子多接触过,这回更过分!出了一趟门,居然带了个男孩子回来。小安一看就没成年,这么小的孩子,也亏你下得去手。”   白奕辰闻言哭笑不得:“那是钻石王老五。再说杨姨您想什么呢?我和小安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他是我从榆林县请回来的专家,要给我公司医药技术小组做顾问的。”   “你少在这蒙我。”杨阿姨边收拾着安然的碗筷,边板着脸训道,“你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你要人才,什么样的没有?用这么小的孩子做顾问,你唬你杨姨不识数?”   “我真的没骗您……”白奕辰哭笑不得的正要解释,一抬眼却看见小孩背着自己的小包包,拿着几张纸要往外走,赶紧三口两口把粥喝完,站起身来:“杨姨你真误会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先看看小安去干嘛,这事有空我再跟你细说啊。”   说完便跑到玄关拦住了正在穿鞋的小孩:“你要出门?”   “嗯。”安然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拦住自己。   “有事?”   “嗯,我出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衣服,京城这边又冷得很。我想去买几件出门穿的衣服,再添些日用品。”   “你是该添些东西。”原来不是生气要离开——白奕辰闻言放下心来。   “你刚来北京,什么都不熟悉,别再走丢了。我带你去吧。”   “不用,白二哥应该也有不少事情要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小孩扬扬手中的打印纸,“我打印了北京的地图还有公交车和地铁的路线图,应该没问题的。”   “那怎么行!昨天我给梁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又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仓促之间很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准备。”白奕辰打开手机,毫不心虚的将秘书梁响的4个未接来电和两条催工短信删除,笑得一脸轻松,“再说刚过完年,公司也没什么事情,今天陪你买东西,全当放松了”   见小孩还有些犹豫,白奕辰索性抓起车钥匙推着小孩出门,“别墨迹了,我要是不送你,你自己能不能走的出小区就是个问题。再说,你连个手机都没有,万一在京城走丢了,我去哪里找你?”   也是……安然看看手里打印版的简易地图,突然觉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靠,再想想自己那不分东南西北的路痴属性以及迷路多次的“光荣历史”叹了口气——现实里怎么就没有游戏里的自动寻路功能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班前今天的最后一更~感谢各位的支持呼唤留言……还是那句话,您的留言是我更新的动力~鞠躬送大家一盘笑脸饼干,祝天天开心~   ☆、行医往事   白奕辰虽然一个人住,但车库里的车着实不少,跑车、商务车、大吉普、甚至还有一辆房车。因为两人此行要去采购,白奕辰便选了悍马,他看着小孩两眼发光的盯着角落里那辆红色的捷豹,有些好笑的合计:北京这么大,没有车的确很不方便,回头还是让小孩去学车吧,想去哪里也随便些。   白奕辰没有直接带安然去商场,而是开车先在小区里缓缓的绕了一圈,边绕边介绍小区的环境:“我们住的小区叫做碧水云居,采用的是花园式别墅建筑。小区一共有172栋小型别墅,我们住的是7号楼。”   安然慢慢的打量着小区的景致,就如白奕辰说的一样,碧水云居的环境非常好,除了供车辆进出的大路之外,还有许多弯曲的石子路,通向花园或者人工湖。湖边还有一大片竹林,如果有兴致的话还可以去体验一把“曲径通幽”的意境。而且每栋房子的距离也够远,这样既可以让不喜欢热闹的人保持安静,也可以让人留有自己的隐私。   他有些难以想象,在京城之内,还能有这样自然幽静的居住环境。   万恶的有钱人!小孩开始在心里默默地仇富。   白奕辰倒是不知道小孩心里这些小活动,而是继续兴致勃勃的介绍到:“小区里面的设施很齐全,健身馆、电影院、茶馆、SPA会馆、KTV、篮球场、还有一个幼儿园。”   “耶?为什么会有幼儿园?”   “因为这边环境比较清静,很多人会把家里的老人接来一起住,小区里面自己建个幼儿园,老人送孙子上下学不用走很远的路,方便很多。”   安然听了白奕辰的解释“扑哧”一声笑出来:“白二哥,你这样说话好像开发商在推销自己的房屋一样。”   白奕辰有些差异的看着小孩:“我没告诉你吗?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就是我啊。”   “啊?你不是做医药生意的吗?怎么又成了房地产的开发商?”小孩黑亮的猫眼在吃惊的时候瞪得圆溜溜的,特别可爱。   “做医药生意的就不能做房地产了么?翌辰集团除了医药和房地产之外还在别的行业有涉及哦。” 白奕辰见小孩那不可思议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便故意逗他,“就好比桌上有很多菜,难道吃了其中一盘就不能碰别的了吗?”   能!太能了!多吃点!撑死你!   安然气鼓鼓的在心里画圈圈诅咒,在白二少的笑声中赌气扭头看向窗外,唔,那边有两只小狗狗在打滚,真可爱。   白奕辰好笑的看着小孩别扭的样子,觉得手又有些痒痒,便心随意动的伸手在安然头上呼拉了两下,顺利收到眼刀一枚。见小孩快炸毛了,某人见好就收的开始转移话题:“对了,小安,你这两天要不要抽空跟我学学开车?在京城没有车不方便,你学会了以后,我把捷豹送你开。”   “我会开车,但是有两三年没碰过,现在有点手生了。”   “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学车了?”安然的回答让白奕辰有些意外,“是在驾校学的?”   “不是,是师父教我的。师父说,男孩子一定要会开车。”提起师父,小孩目光中流露出思念,“师父那次治好了一个有钱人的怪病,没有要诊金,只是跟他借了路虎教我开车。”   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安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比较笨,等我学会了把车还回去的时候,如果不看车上的标志,已经分辨不出来那是路虎了。”而且还多了一百多个闯红灯记录——不过那是师父干的。   听着小孩的解释,白奕辰想起自己之前说把捷豹给他开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虽然报废一辆捷豹不算什么,但他也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车被“不人道毁灭”。   仿佛看出了白奕辰的心思,安然赶忙给自己的车技平反:“那次是因为刚学车不太会开嘛,后来我几次跟师父出远门给人看病的时候,都是我开的车。”   “你还跟你师父出远门给人看病?”   “嗯,师父说,身为医者最重要的就是手上给人看病的功夫。这些都是需要在实践中积累的,不然理论上的知识学再多也没用。所以从12岁之后他经常带着我去远些的地方给人看病。”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很紧张,会手忙脚乱,有时候还会不敢下针。但是后来看得多了,就好了。师父说,什么时候给人看病抓药下针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就可以了。”   白奕辰有些好奇:“你们怎么给人看病的?”在街头摆摊吗?可现在好像没有人敢找街头医生治病了吧?   “有些是师父早年的老朋友知道师父的医术求到头上的,这种境况不去不好。”小孩老老实实的回答,“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师父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冒充中医院的巡房大夫,说我是他带的徒弟,这样子给人看病的。”   白奕辰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滑,他赶紧踩住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孩:“你们这样做没被人发现过?”   “没有。”小孩摇头,“因为那些人都好得很快,走的时候都很感激的跟医院的医生说谢谢,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病人到底是吃什么药好的。”只是在他们走过的医院偶尔会有关于幽灵大夫给病人治病的灵异传说。   白奕辰对于安然师父的行为简直无语,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冒充大夫给人看病,是应该说他脑子有病?还是脑子有病?   “你们只去过病房吗?”   “不啊!病房是最经常去的地方,我们在半夜的时候也会去急诊室。如果恰好碰到大型车祸或者很多突发性病人的时候,我和师父就会比谁抢救的人多。”   “急诊室是一直有医生坐班的,你们没有被发现过?”   “还好啦,晚上急诊室只开了一个门,师父随便找一间办公室把锁捅开就成了。再说,就算被发现了,只要跑掉就好,反正他们也追不上。”小孩说的头头是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师徒俩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私自入室的罪名,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   而白奕辰则在一边听得头痛无比——先是诈骗,然后是撬锁入室,被发现后畏罪潜逃,这安士朋除了医术之外,是一点没把小孩往好道上领啊。等白奕辰觉得自己心脏已经适应了这种打击后,他慢慢的再次启动车子,继续听小孩讲述师徒俩和医院不得不说的故事,顺便吐槽:“还好,你们还知道分寸,没有私自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面一般都有病人家属和监控,怎么进得去?”白二哥也太没有常识了。   “也是哈。”白奕辰干笑着,“再说中医也不擅长手术。”   安然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白奕辰:“谁说中医不擅长手术了?华佗用‘麻沸散’使病人麻醉后剖腹,关羽的刮骨疗毒,不都是手术吗?”小孩有些不屑的皱了皱鼻子,“中医的手术比西医的早多了。”   “这么说,你师父也教过你了?”   “嗯,师父和一个医院的院长关系非常好,就跟他交换条件:师父在他那里坐门诊,代价就是他可以在那里给人做手术。”说道这里,安然有些骄傲。“实际上每次都是师父在一边看着,我来动手。”   很好,现在又加了一条草菅人命,白奕辰默默地又给安士朋添上了一顶大帽子。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回到榆林镇不再出门的?”   “是去年,我和师父坐在路边,师父指着路人让我‘望诊’,坐了一天之后,他说我可以出师了,就不再带我出来了。”   “我听说有很多人也会跑去你们家找你师父治病,既然你师父有意让你多治疗病人,为什么他自己不干脆开个诊所算了?非要带着你那个——到处游医?”白奕辰就是想不通。   “因为师父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小孩说的理直气壮,“而且他也嫌麻烦,根本没有去考那个什么医师执照。”   ——这是什么逻辑?   白奕辰又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有点超负荷,连忙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小安你会开车,改明儿我去给你办个驾照,你有事进进出出开车也方便。”   “不麻烦吗?”小孩眼巴巴的看着白奕辰,“如果有驾照开车的时候就可以不用躲交警了。我以前也跟师父要过,可是师父说,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办驾照,而□是违法的,所以就没同意。”   白二少听得心里直抽抽:你师父连假冒医生,无照行医,撬门压锁这些更恶劣的事情都带你做过了,还在乎□这点小事?八成是嫌麻烦吧?   无意中客串了一把真相帝的白二少很识相的没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只是微笑道:“没关系,正好过两天给你落户口的时候顺便把驾照也给你办了,不过你的年龄要改大一岁了,没关系吧?”赶紧把小孩落户在他家,他也就放心了,免得什么时候那个不着调的老大夫突然冒出来,再把小孩带回去——这么好的孩子,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被人带着往三观不正的道路上高歌前进。   “没关系。”安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年龄问题,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年究竟几岁了。再说有他师父这个千年老妖在,年龄什么的在他眼里全部都是浮云。   作者有话要说:↑Q版小安~PS: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咬牙切齿中……你们真的是支持吗……)感谢各位亲的留言鞠躬~顺便:都说人命贱,结果一去医院,才发现人命真TM贵…… 希望安然会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医生,不一样的感动 医德也很重要@。0   ☆、白家往事   白二少带安然大采购的地点是MG广场,里面所有的东西全是知名的一线品牌。小孩被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晃得有些眼晕,便将主导权交到了白奕辰手里。   说实话,白二少从小到大也还没干过这种活儿,动嘴帮人安排倒是干过不少,说道帮人选衣服买东西也是经验值为零。所以,同样茫然的两人只得从服装区开始逛起——总的先给小孩买几件厚厚的羽绒服吧?   安然虽然瘦,但也实在是个天然的衣服架子,小孩一进YK专柜,便被服务员围了起来。   导购小姐的热情让小孩汗都下来了。他趁着换衣服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衣服上的价签,被数字后面的零吓得吐了吐舌头,再对比了一下师父给的银行卡后面的零之后,心下稍安:还好,自己应该还能付得起。不过白二哥怎么能带他来这么贵的地方……呜呜……果然不能相信有钱人!   白二少则坏心眼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孩有些局促的在导购小姐们要求下试穿了一件又一件,心情很好的的频频点头:这件挺好,那件也不错,唔,他家小孩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于是心满意足的白二少大手一挥:试过的全部都包起来,给我送到碧水云居7号,并且在导购小姐一连声的道谢中,掏出了自己的信用卡——开玩笑,是他带小孩出来买东西,怎么可能让小孩自己花钱。   安然看了看白奕辰手中明晃晃的金卡,再想想之前某人说要照顾自己的承诺,便也心安理得的开始“打土豪”。   大不了以后在他公司的药研小组多放点心思就是了,白二哥也说过,那个叫“技术入股”。   有了经验以后,接下来两个人的采购之旅便顺畅多了。都是第一次大肆采购的两人充分的体验了一把“血拼”的乐趣,从衣帽鞋袜到手机电脑,只要小孩稍微感兴趣的东西,白二少便十分豪爽的买下,好在MG广场有送货上门服务,不然光是拿东西便够两个人头痛的了。   于是两人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独留卖货老板看着自己的银行存款直乐:这年头这种豪爽的客人不好遇啊……   白二少自然不知道卖家在背后给了自己五颗心的评价,他正纠结的看着小孩给自己选洗漱用品琢磨……他怎么那么喜欢水果,牙膏洗发精身体乳护手霜全部都选水果味儿的。   问题是他又不能阻止,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孩走到沐浴露的专区拿了一瓶樱桃味儿的,又拿了一瓶葡萄味儿的,又拿了一瓶橘子味儿的……   以后还是让杨姨在家里多备点水果吧。白二少在心里默默地决定。   其实逛街是极耗费体力的事情,等将该买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的时候,一向精力充沛的安然都有些打蔫儿了,连杨阿姨留在桌上的午饭都没心情吃,回到家里便进了卧室倒床大睡。   白奕辰正打算也回去睡一会,却接到了老宅打来的电话——白老爷子听说他回来了,要见他。无奈之下,白二少只得胡乱吃了几口,给小孩留了个字条,便出了门。   ————————————————————————————————————————   老爷子白启宏有三个儿子,老大白振军夫妻去世得早,留下的儿子是已经去了榆林县的白奕涵;老二白振鸣因病解除军职,在国外疗养院休养,儿子白奕哲在国外念书并陪伴父亲;白奕辰的父亲白振林则现在S省驻军任司令员,小儿子叫白奕扬,现在跟着母亲单晶住在京城。   这次上山,白奕辰开的是自己那辆挂着特殊牌子的吉普,里面放了点N省的特产,准备带回去给老爷子尝尝鲜。车子畅通无阻的通过了山下的哨卡,白奕辰一进门,便看见自己的爷爷支着个小炉子在当院儿里喝茶听戏,警卫员陈安见白奕辰来了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白二少则上前跟老爷子问好。   在白奕辰将N省的情况汇报完毕之后,老爷子开口问道:“这规模化药茶产业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做生意的事情,是说不准的。但是如果所有的方子都像安神茶一样有效的话,销路应该不成问题。”   “嗯,做的不错。”白老爷子赞许的点点头,“这段时间你上点心,这关系到奕涵的仕途。我老了,以后还得靠你们兄弟互相帮衬着。”   “我会的,爷爷。”   一时之间,祖孙俩人似乎再无别的话题,院中还未抽芽的树枝在冷风中有些萧瑟,显得气氛更为沉闷。   “见到你舅舅的时候,帮我带个话,就说奕涵的事情多谢他帮忙了。”老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似乎有些疲惫的靠在躺椅上。   “我会的,爷爷。”   “嗯,我累了,你先回去吧。”白老爷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多说。   白奕辰示意陈安给老人加条毯子,然后转身向大门走去。   白老爷子张开了眼睛,看着孙子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怪这孩子对自己冷淡,对他,对他的母亲,自己和白家都有着一份歉疚……   白奕辰的母亲盛盈同白振林青梅竹马,父亲盛铎又是白老爷子年轻时的好友,所以两人长大后便顺理成章的结了婚。可是,在白奕辰五岁那年,外公盛铎因在换届中受到牵连而被挂职,不久便郁郁而终。失去了岳家支持的白振林很快在某军区司令的女儿单晶的示意下与妻子离婚,并且在同年和单晶有了小儿子白奕扬。   这些事情白启宏虽然都看在眼里,但是当时长子战死,次子伤残,小儿子在军中地位不高,白家自己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好忍下心中的愧疚,默认了白振林与盛盈离婚再娶的事情。   父亲的去世和丈夫的离弃让盛盈倍受打击,这个一直依附于父亲和丈夫的女人顾不得自己年幼的儿子和唯一的弟弟盛博,在婚礼的当天,自杀于一场车祸,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而在身怀有孕的新婚妻子的坚持下,白振林将刚上小学的白奕辰送回山上,同白奕涵一起养在老爷子身边。白启宏因为心疼白奕涵无父无母,又无法控制自己在见到白奕辰时,心中涌起的对老友盛铎父女的愧疚。所以除了保证年幼的白奕辰衣食无忧的生活之外,祖孙之间竟无再多交流。只有同样年幼的白奕涵因为相似的经历,竟成了白家对他照顾最多的人,可惜他的这点善意对生活遭受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白奕辰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小小的白奕辰就这样在爷爷、父亲有意无意的忽视和继母的敌意中,艰难的生活着,一直到14岁的时候知晓他情况的舅舅盛博将他接到身边抚养。而当白启宏父子因为盛博的高升再次关注起这个一直在视线外的白家三代的时候,当年经历剧变的孩子已经悄悄长大到无法看清的地步。   想到这里,白老爷子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白家第二代只剩下军中的白振林,第三代也后继无力。万一自己离开人世,白系在政界的力量便会立刻分崩离析,整个白家也会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而这时候,已经身居高位的盛博的态度就成了关键。以他对白奕辰疼爱的程度,即使他再恼恨白家,只要外甥开口,也不会置之不理。不是自己行事卑鄙利用自己的亲孙子,而是如今的白家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白老爷子郁闷的发现,白奕辰那小时候面对自己时总是露出渴望表情的脸上,现在总是挂上了谦逊恭谨的微笑,而自己想对孙子表达善意的心思,也总是湮灭在那笑容当中——因为他看得出来,孙子脸上的的笑意从未染及眼底。而现在,他也只能靠白奕涵来维系白奕辰对白家的那一丝亲情了。   说到底,终究是他白家对不起盛家,是他白启宏对不起老友……   ☆、亲疏远近   下了山的白奕辰并没有回家,而是有些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他想起刚才在山上的场景,想起白老爷子那命令式的话语,面上泛起一丝冷笑:   明明是有求于人,却偏要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当他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孩子吗?   当他不知道吗?如果不是舅舅盛博,白家绝对不会想起他这个被遗忘了多年的二少爷。但无可否认的是,即使自己再怨父亲,再恨单晶,再厌烦白家,当年白奕涵的确在尽其所能的照顾年幼的自己。   想到这里,白奕辰突然觉得情绪有些低落。   仔细想来,从小到大,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亲人缘。5岁之前的记忆中只有母亲那已经有些模糊了的微笑,家里出事后便一直在白家艰难的生活。14岁被接到了舅舅家,舅妈去世的早,虽然舅舅待自己很好,但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工作又忙,很多时候难免疏忽了自己。倒是自己搬出来独居之后,母亲以前请的保姆杨阿姨照顾自己多些。可现在杨阿姨年纪大了,又有了孙子,总不好让她总是因为照顾自己而忽略了家人,等天气暖和点也该让她回家颐养天年了……   有些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白奕辰的思绪,他以为又是梁响打来催他回公司的电话,拿过手机刚想要按掉,却发现打来电话的是安然。   不会是这小孩在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白奕辰有些担心的按下了接听键,安然还带着些倦意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没打扰你吧,白二哥,现在说话方便吗?”   “嗯,我没事,你说吧。”   “杨阿姨刚打电话来说她的小孙子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就不过来做饭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他是好孩子,住人家的房子当然要帮人家做力所能及的活儿。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下厨房这种事情,是不能指望白二哥的。   “不用了。你收拾收拾,我一会儿就去接你,晚上带你去尝尝老北京的炸酱面和爆肚儿。”   “好!”小孩儿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雀跃,“那白二哥你开车小心一点。”   挂掉电话的白二少不由得的唇角向上微翘,小孩的话让他有些发冷的心渐渐回暖:这次去N省帮白家的忙也不算吃亏,至少让他有了最大的收获。至于白家那边——算了,看在小安这个惊喜的份上,再最后尽心的帮他一次,就当还了白奕涵当年的照顾之情吧。以后白家再想在他身上打主意,就要看能出多少血了。   心情指数急速回升的白二少仔细看了看路,调转车头往家里开,一本正经的琢磨着:上次孙鹏那小子说京城哪家的爆肚儿味儿最地道来着?   ——————————————————————————————————————————   第二天一大早,白奕辰的副手梁响便将前一天白奕辰吩咐的证件送到了碧水云居。   有了白二少发话,下面人办事效率果然高。安然高兴地看着手里那一堆证件:身份证、驾驶照、银行卡、信用卡……他甚至看到了公交卡和京城专用的地铁一卡通。   随后小孩看着证件生日栏上那明晃晃的6月1日心里直抽抽:这人也太坏了,没事总是喜欢揉自己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把自己生日改成六一儿童节——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有多像小孩呀?   早知道自己就在那天他问的时候,随便说个五一、八一、十一什么的也好啊,他可不想老了还要在儿童节过生日。不过话说回来,这事都要怪师父,还好意思说自己千年不老,结果还不是老的连捡到自己是哪天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   小孩抱着驾照有些高兴的眯起眼睛:有了驾照,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开车了。捷豹什么的虽然帅气,但是自己更喜欢QQ啊,特别是车灯,就像两只大眼睛,多可爱呼呼呼~   白二少无视身边梁助理哀怨的眼神,径自看着小孩拿到证件时候的表情从惊喜到憋屈到高兴,心里无良的偷乐:证件上的生日真的挺适合他,自己真有才。   梁大秘则边看着自己的老板装傻充愣,边在心里扎白奕辰的小人:笑什么笑?应该上班不知道啊?叫你不上班,叫你不上班,文件都快堆到天花板了有木有?你还不上班,你还不上班……   天气不错,白家今天早上也很热闹,真是可喜可贺。   身为老板扔下公司不闻不问的确非常过分,于是白奕辰在听说药研小组的成员和设备已经到位之后,便带着安然和梁大秘驱车去了公司。   药研小组的办公室被放在了翌辰集团的十一楼,成员基本都来自京城著名的医学院校,组长更是有名的医药学教授王云海。   在王云海看来,翌辰集团的老板既然要请他帮忙,就应该给与他足够的尊重。就算药方是别人给的,钱物交易也就足够了。像安神茶这种养生用的中药靠的就是药方,现在既然方子在手里,其他的还有什么地方可“顾问”的?   有些自负他本来就对梁响提过的技术顾问有些不满,现在一听说空降的顾问要跟着大老板过来,更是卯足了劲想要给安然一个下马威——既然现在他王云海是药研小组的组长,那组里有他一个人说了算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什么顾问在这里指手画脚的碍事。   说起来,身为教授的王云海的确在中医药学上有所建树,但同时他那木讷古怪的倔脾气在中医界圈子里也是非常有名的。他已经在等待的时间里暗自决定:一会那个顾问安分一点少说话也就算了,要是他不识相的乱插嘴,可别怪自己不给他和老板面子。   王云海这边斗志昂扬,却不知道那边老板白奕辰巴不得他不要给自己面子,反而真心的希望这个王教授越没眼色越好。   其实按照白二少的想法,当初自己只是以顾问这个名头为借口,想把小孩拐到京城,现在人真的来了以后,不兑现当初的话又说不过去,就意思意思随便找些人装装样子就算了,他公司里有的是人才,何必找些老学究来没事给自己添恶心?   但是无奈梁响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又把自己的吩咐落实的太彻底。在接到电话后,用最短的时间找来了一批“精英”,还附带了一个中医圈子里学问和脾气同样臭的出名的王云海,简直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白二少立刻又想了坏点子,自己到了药研组以后,适当的对小孩表现的热络信任一点,再适时的对王教授忽略那么一些些,那到时候这个据说极为有性格的王教授肯定会翻脸走人,这样的话,自己即省了麻烦,也在小孩那边有所交代。   ☆、药研小组   盘算间,各怀心思的一行人已经来到梁响为药研小组专门准备的工作室。经过一番寒暄之后,白奕辰宣布翌辰集团中草药研究小组正式成立,又罗嗦了一套感谢王教授的技术支持,大家以后多多合作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王云海主动走人——在商言商,对他来说,把时间用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简直就是浪费。   可是没想到他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安然那边却“主动”站出来帮他解了忧。   其实安然真心不是故意给王云海难看的。他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一脸严肃的老头领着一群白大褂站的立立整整的迎接自己和白奕辰。   安然虽然年纪不大,但托师父的福,对非善意的感觉却很灵敏。他见那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脸审视挑衅的看着自己,心中已经有些明白,八成这人是想要找茬。   本来跟着师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碰到找茬什么的,安然是不怕的。可是这人是白二哥找来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还真不能随便撅他的面子。所以他打定主意先问问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总不至于追上来挑刺吧?   于是安然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走到了正在与白二少大谈中医的王云海面前:“王组长,以后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就不过来了。那些方子的试用效果,就辛苦你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王云海被安然一句“王组长”叫的有些发懵:药研组这群白大褂都叫他王教授,这小鬼一来就直接喊他的职务“王组长”,这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自己职务没有他高?真没想到啊,还没等自己开口发难,这小鬼就敢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听听他说的那个话,感情翌辰的老板请自己来,不是做药茶成分的分析改进,而是来帮这个小鬼做临床实验记录这种实习生都能做的事情?还说什么“有问题跟我联系”,他堂堂教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个小鬼就能解决了?一个卖土方子的小孩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的跟自己说话,王云海一时之间竟然气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安然却将王云海的无语当成了没把握,心中有些疑惑,但是面对这么大岁数的前辈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便好心解释道:“只要寻找相同症状的人群试用各种药茶,再统计出效果数据就行了,很简单的,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是人都会做好吗?要他这个教授是来做这个的??简直欺人太甚了!!   王云海虽然气的够呛,但是他不敢跟安然争辩,怕他说出令自己更加憋屈的话,他也不敢直接得罪白二少,所以只能愤怒的将枪口指向梁响:“梁助理,你当初请我来,说的是全权负责这次的研究项目,现在却找个小孩来羞辱我,还让我做这种实习生都会做的临床效果统计的工作,你、你也太不尊重医学,太不尊重我们这些学者了!”   尼玛!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被扣了不尊重医学的大帽子的梁助理心中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王云海放着老板和安少爷这两个罪魁祸首不找,偏来找我麻烦,是看老子是软柿子好捏吗?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只见安然从带来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交到王云海的手里,一脸真诚的说道:“王组长,您有高血压吧?而且还有轻微的便秘症状?这是我这次带来的‘菊明降压茶’的方子,不但能清肝降压,还能缓解习惯性便秘,特别适合您。您不妨试用一下,然后回馈一下效果,我相信有您这样的专业人士亲自进行的临床试验,结果一定会更加真实和可靠。”   这简直是当面打脸!   王云海本来就被他一句一个便秘气得浑身哆嗦,现在见他竟然当众拿自己当作了药茶的试验品,心里简直憋屈的快要吐血。此时的他再也不顾上是否会得罪白奕辰,只是扔下一句“实在抱歉,白老板。我身体不适,药研小组的工作我胜任不来。”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办公室。   于是,翌辰集团的中医药研究小组终于遂了白二少的心愿,在成立半个小时后,组长拂袖而去,其他人原地解散。   只留下梁响站在原地无语问苍天:老板,您确定您今天带安少爷出门不是要报复社会、报复我吗?他看着一脸淡定的白二少简直想上去咬他两口,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一点都不怀疑这货会以“咬伤”为借口休病假,然后将办公室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推给自己,以前比这更强大的理由他都听见过——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冲动是魔鬼。   于是,冷静之神十分大方的给了梁大秘回报,在十一楼捣乱完毕之后,白二少居然没出半点幺蛾子的直接回了他在27楼的办公室。   安然有些吃惊的发现白奕辰的办公室与家里的装修风格迥异,居然是以暖色调为主,再配上大大的落地窗和米白色窗帘,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阳光的味道,特别是屋里那套沐浴着阳光的暖黄色的沙发,他在上面坐了一会居然有些昏昏欲睡。   “不用吃惊。”白奕辰似乎看出了安然的疑惑,好心的解释道,“这里的装修风格是梁响全权处理的。结果他一点也不会揣摩上司的心理,把我的办公室给我装成了这幅德行。”   面对白二少不咸不淡的指控,梁响面带微笑的在心中吐槽到:您那神展开的思考模式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能体会的。我就是眼光再差那也比您那万年不变的黑白无常式风格强。至少下属们在这间办公室里面对您的微笑心中发冷的时候,会感受到来自四周的温暖。   “好了,说正事吧。”白奕辰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享受日光浴的小孩,出声唤回了梁响的思绪,“那个王什么的既然已经走了,药研小组就解散了吧。”   “是,老板。”梁响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王云海看过我们的药方,万一他……”   “小安的方子里面有好几味药材需要经过特殊方法炮制才能见效,看过也没什么用。”白奕辰冷笑,“他最好老实点,否则难看的是他自己。”   他看得出来,今天王云海本来是憋足了劲儿想给小孩难堪的,没想到碰到了不按理出牌的安然,结果自己吃了个大亏。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已经留了后招,如果那个姓王的真的不消停,敢找小孩麻烦的话,就别怪他心黑手狠了——白二少这会儿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带安然来公司的目的就是想把王云海气走,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却因为护短而自顾自的将被害者变成了迫害者。   所以老板您是巴不得王云海搞出点什么事情来好替自家的产品做免费宣传吧?毕竟那货在中医界圈子里还是有些名气的。梁响看着白二少闪着冷厉光芒的眸子,默默地在心中演绎着真相帝。   初见白奕辰的人都说他斯文好脾气,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温和只是他的一种习惯,冷厉才是他的本性,想想年初因为一句话被打成猪头的杨三少,唐响打了个寒战,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就好。   “那曲阳县的项目……”   “先按照小安的方子进行临床试验,唔……养生的方子通常见效比较慢,就争取在3个月内完成实验报告吧。”白奕辰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至于需要特殊药材的炮制方法,小安已经写下来了。你去找可靠的人分开做,一定不能有疏漏。”   所以说遇到一个朝令夕改的老板会过着怎样苦逼的日子梁响终于算是体会到了。他在点头表示自己会搞定之后,默默的将白二少翘班期间积攒的几大摞文件堆在他的办公桌上以示报复——看见老板的脸被挡住了以后,心情果然好多了。   成功出气的梁大秘心满意足的出了办公室,白二少则看着桌上那一堆“纸山”,脸上的微笑变成了苦笑:几天没来公司,文件居然堆了这么多,这下他真有罢工的想法了。   特别是拿自己与沙发上正睡得缩成一团的小孩一对比,白奕辰不觉得有点牙根痒痒:这小孩昨天睡了一下午,今天又睡一下午,真当自己是猫咪了?他昨晚玩电脑究竟是玩到多晚?   于是,白二少拿出手机开始偷拍小孩的睡相:这小孩平时看着就很好玩,没想到睡着了更像自己养的那只小折耳猫了,手放在耳朵边不说,还吐出一点小舌尖,唔,这角度不错再来一张。   白二少心满意足的拿着手机不停地对着安然咔嚓着,就当残酷工作之前的自娱自乐节目吧。   所以白二少你根本没想过要经得被娱乐对象的同意是吗魂淡!?   ☆、衙内孙鹏   老话说,今日事今日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等白奕辰一口气将积攒了好几天的文件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起身拍醒了在沙发上睡得连姿势都没换过一下的小孩。   安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成了“睡照门”的主角,一侧脸上还压出了大大的红印,刚睡醒的他看上去有些迷糊,有点呆呆的,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慢半拍的样子让白二少忍了又忍才没有再次掏出手机作案。   安然的放空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人坐在了白奕辰常去的火锅店“韩王府”的时候,才宣告结束,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饭店的环境。这家店的格局十分有特色,据说是仿照清代某王府格局建造的。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光是这块地皮也值了不少钱。火锅用的是京城老式的炭火铜锅,食材都是每天新运到的,底料也熬制的很香,还加了药材,非常滋补。据说老板也十分有个性,店里接待的都是熟客,陌生的客人要是他看不顺眼的话,再有钱也订不到位子。   或许是正在长身体的缘故,安然意外的挑食严重,不吃海鲜,而且嗜荤嗜辣无肉不欢,相反白奕辰却爱吃白肉,并且口味清淡,火锅倒是完全可以满足两人的迥异的口味。   白奕辰有些咂舌的看着对面辣汤锅里那一层厚厚的辣椒油,再看看小孩被辣的“丝丝哈哈”却却一脸满足的样子,好笑的帮他倒了一杯清水。安然不客气的接过来狠狠喝了好大一口,然后继续向牛仔骨发动进攻。   “翌辰这边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了,后续的工作让梁响去操心就好了。小安以后有什么打算?”白奕辰夹了一筷子金针菇放在嘴里。   “我想开家中医诊所继续给人看病,白二哥觉得怎么样?”   “开诊所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在大部分人眼里,中医师年龄越大代表经验越多,也越可靠。你今年实际上才18岁不到,虽然医术很厉害,但毕竟没有上过正统的医学院校,也没有行医执照,就怕病人不会相信你,不会找你看病。”见小孩这么信任自己,白奕辰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我的医术很好。”小孩有些委屈,“师父都说过,我已经可以自己独立行医了。”   看着安然的样子,白奕辰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还是耐心的哄到:“我当然知道你医术很好,但是别人不知道呀。不如你先去医学院念几年书,等毕业的时候再开一家诊所,那时候你的年龄应该也说得过去了。你也不用担心高考,我可以让你免试特招入学。”   其实让小孩去学校念书不是白奕辰的目的,白二少的真实目的是让小孩能够与更多的人交流。   说实话,安然虽然医术貌似不错,但与人沟通的本领真的有待提高。现在这有些单纯的样子在自己看来的确很可爱,但是自己又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他。如果在外面得罪了人还好说,他可以帮着摆平,但是万一小孩受了欺负,或者一个不小心被人给拐了,那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但安然似乎没有领会白二少的一番苦心,他有些纠结的咬着自己的筷子尖儿道:“我在网上了解过,听说大一的时候不学专业课,只学些高数英语什么的科目,即浪费时间又麻烦,我不想去。”   说的也是!白奕辰在心里默默点头:小孩从小在师父身边待惯了,突然间要像那些正统的的学生一样,每天按时上课下课还真有点为难他。他想了想,建议到:“要不我帮你找个医院做一段实习生?”   “实习生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太浪费时间了,我不要。”小孩闻言狂摇头。   那怎么办呢?自己当初带小孩来京城可不是想让这他每天无所事事的。   白奕辰突然灵光一闪,想要开口说不然就在翌辰大厦一楼帮你开个诊所算了——大不了他就假公济私一回,偷偷规定去小孩那里看病的员工医药费全额报销,年终还按照报销的金额给发红包——而且这样的话他也可以每天带小孩上班下班。   而且凭小孩的医术,不用多久就自然会有人慕名找来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嘛,同理只要能治好病谁在乎你是一十八还是八十一呢?白二少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正要跟安然商量,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孙鹏那有些欠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二哥,你不够意思啊!回京城也不告诉我一声,要是没看见你的车,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   白奕辰微笑道:“又不是出去一年半载的,还跟你打报告?”   “得嘞,我说错了,在哪屋呢,方不方便我跟着蹭口饭吃?”   “栖霞苑,你过来吧。”   孙鹏这人鬼点子多,正好小孩的事情让他帮着出出主意,而且他老子是公安部的副部长,许多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也可以让他帮着跑跑腿。   白奕辰放下电话,见小孩用大眼睛询问似的看着他,便安慰道:“没事,一个朋友,你的事情可能还要让他帮忙。你吃你的,不用理他。”   小孩点点头,低下头专心吃东西,不再说话。   ——————————————————————————————————————————   几分钟之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然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20多岁的白皙青年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孙鹏一进门,就看见白奕辰和一个明显未成年的男孩子坐在一起吃火锅,他先是一愣,然后冲白二少笑道:“二哥,好兴致啊,看来N省之行收获颇丰啊。”   “少跟我贫啊。”白奕辰示意他坐下,等服务员上完餐具后笑道,“吃个饭也不消停,还让你小子碰上了。”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不是想跟着二哥混口饭吃吗?”孙鹏嘴里说笑着,眼睛却向安然身上瞄了又瞄。   这少年是谁呀?二哥还单独带他来吃饭,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这么些年没听说二哥有这方面的嗜好啊——事实上这些年还真没见二哥身边有什么固定的人陪伴。   今天这个……长相倒是不错,可一看就是未成年,又不像别人一样知道伺候人,从自己进来到现在只顾闷头吃东西。孙大少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摸不清脉了。   白奕辰似乎看出了孙鹏的疑惑,却故意装作没看见:“别跟我哭穷啊,你孙大少动动手指头,外面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给你进贡呢?还差我这一口吃的?”   “嘿嘿嘿”孙鹏干笑着,“外面人算什么?还是跟着二哥吃得香啊。”说完还意有所指的举了举筷子上的羊肉,塞进嘴里。   白奕辰没怎么在意的一笑,见安然实在不喜欢青菜,便给小孩夹了一块鸭掌,见他的双颊鼓鼓的咀嚼,心里突然有一种投喂宠物的感觉,不由得变着样儿的给小孩夹这夹那。   安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正乐得有人帮忙,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孙鹏在一边却看得连夹菜的手都忘了放下:跟二哥认识这么多年,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就从来没见二哥主动给人夹过菜,还是用自己的筷子!而且夹完之后自己还继续用!这少年不会真是二哥的“那个”吧?   安然敏锐的感觉到探究的视线,一抬头对上孙鹏看着自己发愣的眼神。他有些茫然的挥挥筷子——这人看着自己想什么呢?   思维在瞬间神行出很远的孙大少被安然的动作唤回神智,低头一看:靠!酱汁滴鞋上了,限量版的……他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二哥,坐了这么半天你还没跟我介绍呢,这小孩是谁呀?”   安然闻言瞪了孙大少一眼,狠狠地咬了一口白奕辰放到他碗里的香菇:你才是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   白奕辰看着小孩发狠的样子一乐,冲孙鹏怒了努嘴:“他叫安然,是我这次去N省最大的收获了。”   “二哥就是二哥,工作娱乐两不误啊。”孙大少举起大拇指,脸上堆满了男人都懂的下流笑容,“这个有什么特别啊,让你这么上心,都带回京城来了。”   “去你的!”白奕辰闻言虚踹了孙鹏一脚,用眼角扫了安然一眼,发现小孩似乎没有听懂两人的对话,微微放下心来,板脸道,“别瞎说啊,翌辰打算开发新项目,这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顾问,我现在可是靠他吃饭呢。”   “是,是。”孙鹏嘴上虽然附和,心里却不以为然:以二哥的人脉财力,什么样的人才挖不到,还用得着跑到下面去“请顾问”?   不过这少年乍一看虽不是特别抢眼,但看久了还真是另有一股味道,就是那种……让人心里都跟着柔和放松的感觉,二哥怕是看上他这点了吧?许是这孩子年轻脸皮薄,再加上二哥正在兴头上,所以留些面子,说是顾问,只怕是“顾”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于是,自以为真相了的孙大少体贴的转向安然:“小安然,既然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了。我孙鹏在京城还是有些门路的,以后有什么事情摆不平,知会我一声也是一样的。”   安然本来就因为年纪太轻,没有说服力,开不了诊所的事情郁闷,这会被孙鹏一口一个“小”字说的心头更是烦躁,他放下筷子,沉声说道:“我不是‘小安然’,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吃这么滋补的火锅,一会儿就该流鼻血了。”   孙鹏闻言喷笑:还不高兴人家喊他小孩子,连发脾气诅咒人都只是“流鼻血”级别的,怪不得二哥这回上了心了,现在这么大的少年这么单纯的还真是不好找。   一旁的白奕辰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安然:“真的?”   “不信你等着。” 他可是专业的。   “没什么大事吧?”这可是他兄弟。   “没事,就是有点补过头了。”小孩点点头。   两人这边说的简单,孙鹏在一边听得云山雾绕:“二哥,你们说什么呢?什么补过头了?”这俩人在他面前眉目传情的打什么哑谜。   见二人都盯着自己像在等着看热闹的样子,孙鹏也有点着急,他一抬头刚要说话,就感觉鼻子一热,伸手一摸,孙大少顿时觉得一群乌鸦当头飞过:自己真的流鼻血了,这熊孩子该不会有特异功能吧?怎么这么乌鸦嘴?   好吧,孙大少,其实你应该庆幸安然还不知道你给他身份的“定位”,不然就不只是流鼻血这么简单了,真是老天保佑。   ☆、过渡章节   经过好一通兵荒马乱,孙鹏的鼻血总算是止住了,他有些不适的用手摸了摸塞住鼻孔的纸巾,回想起之前安然说过的话,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向白奕辰询问道:“太邪门了吧?二哥,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少年不会真的会点什么吧?孙大少觉得脊背有点发冷。   “瞎琢磨什么呢?”白奕辰太了解孙大少的想法了,见他疑神疑鬼的样子便难得好心的解惑道,“小安是大夫,刚才说你要流鼻血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真的假的?这么神?”孙鹏闻言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小……那个安大夫,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孙大少的鼻子很给安然争气,所以他好心情的没有计较孙鹏在大夫前面的那个“小”字,他用筷子轻轻点了点火锅的锅沿:“这家火锅的汤底里的确放了很多温补的药材,寻常人吃了效果会比较明显,会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放在他身上药劲儿就显得过冲了。”   “你怎么知道我马上就要留鼻血了?”   “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面色过于红润,明显有滋补过头的迹象。再吃这么滋补的火锅,水满则溢,不出鼻血还跑得了你?”小孩有些自豪的笑笑,“你最近还是少吃点温热的东西,多喝点降火的花茶吧,你本来就体制比较燥热,补过头了也挺危险。不信你回去喝点参汤,保证你的脸肿的连眼睛都张不开。”   孙鹏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白奕辰,“他是中医?二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怎么看怎么不像啊,这小孩一看就是来自小地方的,穷乡僻壤的还能出这么神的中医?“我一直以为中医治不好人也坏不了命,没想到今天还真长见识了。”   白奕辰闻言笑道,“这才哪到哪啊?来之前,N省的李浩也找小安看过病。”   “李浩?”孙鹏想了想,“哦,就是李向南的儿子吧,他好像和咱们差不多年纪。他怎么了?不会是玩女人把那儿玩坏了吧?”不至于吧?现在他们这么大的,家里有权有钱,谁不出去玩玩?   “是啊,传宗接代很有压力啊,都要借用外力了。”   孙大少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不是吧?真坏了?”靠吃药生孩子容易生出傻子的。   “中医西医都看了,没什么大效果。这不小安给开了几副药,吃了两三天,就说症状明显轻多了。今儿早上还给我打电话来着。”白奕辰毫不内疚的将李浩的光荣事迹拿出来跟兄弟分享,完全忘了他强迫李衙内把治疗情况及时上报的恶行,“说是确认一下小安在不在我这边住着,免得他到时候项复诊找不到人。”   一边安然听见李衙内肯定自己的医术十分开心,他笑眯眯地说:“李浩的病虽然严重,却很好治。是他自己太紧张了,其实根本不需要复诊,只要把我的药吃完之后,吃一般的方子调理半年就能好。”   闻言还没等白奕辰答话,孙鹏却深有感触的跳出来替李浩声援:“安然你还小,不懂这事对男人的重要性,这种病放到那个男人身上都会紧张。以后长大你就明白了。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厉害的医术,是家传的吧?”   “嗯,小安的医术是他师父教的,他师父是个神医。小安在给李浩看病的时候都没有切脉,厉害极了。”白二少摸了摸听到孙鹏说自己小后,便一直低头闷闷不乐的小孩的头,安慰道:“你现在的确还小,但是总会长大的,又不会永远都是18岁,对不对?再说你的医术这么厉害,慢慢的大家都会知道你,都会主动找你看病的。”   安然抬头看了看白奕辰,没有躲开他的手,没精打采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白二少的安慰。   孙鹏见二人情绪都有些回落,便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问道:“二哥,怎么了?安然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需不需要我帮忙?”   白奕辰看了一眼小孩,面不改色的撒谎道:“是有件事情挺犯愁的。小安从小跟他的师父一起长大,没有上过学。他师父有事出远门不能带着他,便把他托付给我照顾。”   见安然没有反驳的意思,白奕辰继续说道:“因为安老先生说小安可以出师了,所以他想自己开家中医诊所,可是你也看见了,他年纪有点轻,就怕病人不会放心的找他看病。我本来建议他去医学院先读几年书,但他没上过学,高数之类的很多东西都没接触过,我但又怕他学那些东西耽误了时间。再说,我还真摸不准大学那些讲师们的水平,回头再把好好一孩子给教废了……”   孙鹏闻言一乐:二哥这样子怎看怎么像家长面临孩子考学还是就业选择的困难嘛!合着这是真拿安然当孩子养了啊。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得伤透多少背地里盯着他得姑娘们的心啊。   “二哥就是当局者迷啊,现在大学都是公开的大课堂,安然要是有兴趣去听哪个教授的课,直接进去就行了,何必还要一板一眼上学那么麻烦?”孙鹏笑道,“学士证也好,硕士证也好,还不是二哥你一句话?随便哪个学校,只要安然想要,我都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白奕辰想了想,拍板道:“这样也好,两件事同时进行。反正现在才3月份,离新生入学还早着呢。小安先去学校旁听一下,要是觉得有意思,下半年去念书。要是觉得无聊,估计到时候诊所也装修的差不多了,再办个中医执照,直接开门营业。”   安然有些无语的听着俩人的对话,再心里吐槽:合着对这两人来说,毕业证和行医资格证就是路边的贺年卡,要多少有多少。怪不得师父总说富不与官斗,有些用钱都很难办到的事情,在两个衙内嘴里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吐槽归吐槽,小孩自己对白奕辰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反正自己也没有上过学,去看看体验一下也好,如果适应不了还可以开诊所,凭自己的医术,害怕没有病人主动上门求医吗?   想到这里,安然好心情的对孙大少点头笑笑:“谢谢!”   进门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友善待遇的孙大少瞬间被治愈了,他拍着胸脯保证到:“就冲小安这一声谢谢,诊所的事情,哥哥我给你包了!”   没想到小孩儿却不乐意了:“安然就安然,干嘛叫我小安。”   孙大少瞪眼:“我说你怎么那么偏心啊?哦!二哥能叫,我就不能叫了?”   “你和白二哥又不一样!”安然毫不客气的瞪回去,说完后还拿眼睛看向白奕辰,似乎在寻求支持。   白奕辰却被小孩这一句话说的心里十分舒服,也很给面子的对孙鹏笑道:“就叫安然,别老拿我们当小孩看。”   得!这俩人,一个狐假虎威,一个超级护犊子,少爷他惹不起。孙鹏看着安然冲自己笑的得意洋洋,再对比一下两方人数优劣,瞬间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人谁没有个三灾六病的,让一个疑似神医的大夫记仇,他是有多想不开啊。   晚餐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是安然依然吃的很满足,两人回到家里后,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温馨相处   当白二少拿着京城医大的资料来找安然的时候,看见他正坐在床上玩新买的笔记本电脑。   “不要把电脑放在腿上,这样辐射很大,对身体不好。”白奕辰皱了皱眉,见小孩闻言乖乖的将电脑放到茶几上,便满意的走到床边坐下,将手里的一叠资料递给安然,“这是我刚让人帮忙找的京城医大的资料。你好好看看,喜欢哪一科,可以直接去听课。”   安然接过资料粗略的翻了一下,里面有对中医学院每个年级所讲的课程,时间,地点以及对该科目教授的评价。他把手里的资料抱在胸前,心中有些泛酸:白二哥真的为自己想的很周到,从小到大,除了师父,没人对自己这么好了。   他抬起头,看着白奕辰的眼睛:“谢谢你,白二哥。”   白奕辰被小孩突如其来的严肃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安然的头,微笑着转移话题:“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所以跟白二哥不用客气。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车子。”小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以后不管是上课还是开诊所,都不可能让白二哥一直送我。还是有车方便一些。我正在上网选车子。”   “有没有看中的款式?我那辆捷豹怎么样,你喜欢吗?”   “嗯,那车子很漂亮,但是不适合我。”小孩摇摇头,“那车太招眼了,我想买辆奇瑞QQ,又小又好开,而且车灯像大眼睛一样,很可爱。”   这什么逻辑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个小区开QQ会更招眼啊?!听了小孩的理由,白奕辰简直无语问苍天,他哭笑不得的劝道:“QQ虽然可爱,可是实在太小了,而且车身太脆不结实,安全性低,你开它上路我不放心。再说这款车子排量太小,夏天开空调的话很容易抛锚,你想,万一哪天车子坏在半路,你又恰好有急事,该怎么办?”   安然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沮丧的低头:“那我倒是没想过。我又不会修车,又不能就把车子扔在路上,确实很麻烦。”   见小孩已经动摇,白二少果断再接再厉:“如果你实在喜欢小车的话,MINI也挺不错的,你上网搜搜看。”   安然摇头:“我看过了,车型很漂亮我很喜欢,可是我更喜欢QQ的大车灯。”   白奕辰失笑:还说自己不是小孩,连选车都选个小车,真可爱。   “要不这样吧,我让孙鹏找人给你定制一台mini,你选好款式和颜色,然后换成QQ的车灯,怎么样?”那小子本来就喜欢玩车,这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不会太麻烦吗?”安然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贪心。   “不麻烦,现在又很多人都定制自己喜欢的车子,相信我,我保证你很快就会看到你心里最理想的车子。”白奕辰笑着推了推眼镜,至少对于他的车库来说,虽然同样是小车,但是停着一辆带着QQ灯的MINI比停着一辆QQ强多了。   “对了,白二哥,你的近视严重吗?我看你一直都戴着眼镜。”   “差不多400度,不戴眼镜的话会看不清楚人。”   “现在医院里不是有治疗近视的手术吗?你为什么不去做?时间长了眼睛会变形的。”白二哥的眼镜那么漂亮,变形了多可惜。   “大学的时候因为看书看得太晚所以开始戴眼镜的,到现在也差不多习惯了,再说我也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所以一直没有做。”他永远忘不了,在冰冷的医院,自己的妈妈就在面前被医生盖上白布宣布死亡的情景。   “可是一天到晚都戴着眼镜应该很难受吧?”今天看他走进屋里的时候眼镜上蒙上一层雾,既不方便又好笑,“我帮你治近视好不好?”   白二哥一直都在为自己的事情费心思,他也想为白二哥做些什么,不让会让自己显得很没用。   “哦?你怎么治?”   “用针灸,400度的近视不算很严重,所以只要大概半个月就好了。”小孩说完有些急切的看看白奕辰,“我的技术很好的,真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先找人试试效果,好了之后我再给你扎。”   看着小孩那急着想证明自己的模样,白奕辰笑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这样吧,等有空的时候,就让你帮我治眼睛,好不好?”   “嗯。白二哥,那你现在不困吧?”   “嗯,怎么了?”白奕辰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时间不长,只要20分钟就好了。”小孩对着白二少笑的一脸真诚。   完了!这坑虽然是别人挖的,但跳的确是自己主动往下跳的,此时此刻的白奕辰还能说什么?   事实证明,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在面对医生针头的时候总是特别的脆弱。   十分钟后,白二少躺在自己的床上,心惊胆战的看着小孩放在自己枕边的针包,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反应不够机敏:直接说自己戴眼镜戴习惯了不就行了?就不用躺在这里担惊受怕了。而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挺着了。他僵硬着脖子转头面向天花板闭上眼睛,默默的做着心理建设——扎就扎吧,不要怕,小孩技术貌似挺好的,再说左右只有20分钟,只要扎不坏就行。   似乎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就会特别灵敏,闭着眼睛的白二少清清楚楚的听见小孩搬了个凳子坐在自己头顶,他不由得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落在自己头上的不是意料中的的银针,而是温润柔软的手指,轻轻地在头部穴位上按摩打转。   “嗯?怎么了?”白奕辰有些疑惑的张眼询问。   “没事的,我先用手把你头上的穴位揉开,一会儿下针的时候效果会更好。”小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这是帮你放松的,不要紧张,闭上眼睛。”   白奕辰听话的再度闭眼,放松心情,享受着小孩的按摩服务。或许是他太过疲劳,又或许是安然的手法的确很好,总之,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安然看着已经入睡的白奕辰摇头笑了笑:真难为白二哥了,明明有点害怕,却为了安慰自己而自愿接受治疗。   他拿起银针,在酒精灯上灼烧了一下,落针的瞬间眼神变得专注而犀利——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就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   同一时间,S省驻军司令员的办公室里,白振林接到白老爷子秘书陈平打来的电话后,眉头紧锁的问道:“你确定那个男孩现在跟他住在一起,而且这几天都同进同出?”   “是的。”   “有没有查一下那少年的来历?”   “查过了,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中医的学徒,是个弃儿,平时和人来往不多,所以能得到的其他资料很少。” 陈平的意有所指的道,“人倒是长得不错。”   “先不要管他,” 白振林沉默了一会,又道,“过些日子找机会提醒一下老爷子,奕辰也到结婚的年龄了。”   “知道了。   ☆、新车送到   白二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摸过床头的手机,很好,八点多了。鉴于没有接到梁响的追魂夺命CALL,白二少有理由相信,自己这位助手在对待自己消极怠工这个问题上,是越来越淡定了。   不对!白奕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自己昨晚最后的印象,好像是小孩要给自己扎针来着,说是怕自己紧张先给按摩,结果按着按着自己就睡着了。   想到这里,白二少赶紧起身冲向洗漱间照镜子:也不知道小孩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把自己的头鼓捣成什么样子了。   心中忐忑的白二少仔细的对着镜子找了又找,唔,除了因为一夜好眠而气色不错之外,想象中的针孔啊,指印啊,什么都没有找到。   该不是小孩看自己睡着了结果没动手吧?白奕辰带着一肚子疑惑用最快的速度换衣服下楼——他昨晚已经通知杨阿姨从今天起不用来做饭了,自己得赶紧带小孩出去吃早餐。   结果一下楼,白奕辰就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发愣。客厅里没有人,但是大门敞开着,桌上摆着好几样热气腾腾的早餐,甚至还有豆馅蒸饼和粳米粥。   白奕辰看着桌上的早餐样式不由得失笑:这小子,信息还挺灵通的,连老北京的传统早餐都知道。   不对,他怎么找着地方的?这一大清早的,谁带他出的小区?白奕辰有些摸不清楚状况的看着向院子,只见小孩正站在院子大门口,不知道向谁挥手道别。   “呀,白二哥,你醒了?” 安然进了屋,一见白奕辰便笑眯眯的道,“我还想着要不要上去叫你起床呢,赶紧来吃饭吧,刚买回来,还热的呢。”   “小区里好像没有卖蒸饼的吧?你在哪买的?”   “在小区前面三条街的拐角啊,隔壁杨大爷说那家味道最正宗了,你尝尝呗。”   隔壁杨大爷……叫的还挺近乎。白奕辰眼角抽了抽:“你怎么认识杨大爷的?”   “就早上晨练的时候认识的,我和他一起打太极拳,他就告诉我那里的早餐好吃,还把自行车借我了。”小孩抓起一个小笼包扔进嘴里,“杨大爷人又和蔼又好相处。”   ——连宝贝自行车都借你了,能不好相处吗?白奕辰有些无语,谁说这小孩不会与人交流的?   隔壁那姓杨的老头儿子在发改委工作,平时则一个人带着孙子和保姆居住,自己有时候跟他打招呼也就是“哼”一声作为回答,过年过节的时候更是不知道用拐棍打跑了多少上门送礼的。就这还性格和蔼好相处?他俩说的是一个人吗?   总之,只要小孩没受欺负就没事,白奕辰把隔壁老头的反常行为归结在小孩有老人缘上,在小孩一叠声的催促下,乖乖的坐下来吃早餐。   “我吃完饭要去公司,小安和我一起去吗?” 白奕辰慢慢的喝着粥,“要不我给孙鹏打电话,让他带你在京城转转?”   “我就不跟你去公司了,也没什么事,还要你分心照看我。”安然咬了一口蒸饼,扁扁嘴,还没有自己做的早餐好吃,“这两天我想先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早上的时候我已经跟杨大爷说好了,这两天先借他的自行车到处转转。”小孩笑的相当得意,“游戏里管这个叫踩地图。”   “行,踩吧。” 白二少闻言笑失笑,这小孩还挺能活学活用,合着他大老远跑到这里,拿京城当副本“开荒”来了。他起身走到茶几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叠钞票,递给小孩,“拿着,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买下来,现在这房子咱们两人住着,你觉得屋里还缺什么东西,自己看着添啊。”   “我不要。”安然把钱推了回去,摇头道,“我现在吃你的住你的,还麻烦你很多事情,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拿着!”白奕辰一板脸,“说好了来京城之后我照顾你的,白二哥还差这点钱吗?”   谁知道一向在白奕辰面前温顺听话的安然这次却来了脾气,他倔强的摇头;“我自己真的有钱,你要是非要给我,我就搬出去住。”   “你看我刚把杨阿姨辞了,还没有请保姆做饭,这段日子就要拜托你先暂时做大厨了。我一个大男人,不能让你花钱养我吧?这个钱就当做生活费,好不好?”白奕辰见小孩还是不说话,便缩回手,便叹了口气,“好吧,我把钱放在抽屉里,你要是真的有急用,就自己拿,知道吗?”   安然知道白奕辰是一片好心,再看他因为自己的拒绝一直板着脸,心中实在不愿惹白二哥生气,便低低的嗯了一声,心中却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白二哥说了有急用可以自己拿,可是自己也没什么急用的地方,只要不拿就好了,他也不能强迫自己花这个钱不是?于是,心中有了对策的小孩便又高兴起来。   再三确认小孩的确不愿意跟自己上班后,白奕辰担忧的拉着小孩耳提面命了一堆:你路还不熟不要跑的太远,要是嫌累就开车出去钥匙在玄关的台子上,中午自己别忘了吃饭,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我晚上会早点下班之类的话。然后怀着类似家长上班放孩子一个人在家的心情,满怀惆怅的出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安然过的惬意无比。他每天早上起来先和杨大爷晨练,然后准备早餐。   白奕辰上班之后他就骑着那辆怀旧式自行车满小区转悠,今天帮陈大爷拿个东西,明天帮李大爷看护着小孙子玩滑梯,后天帮围坐在树下打麻将大妈们跑个腿之类的。没几天的功夫,不但把整个小区地图踩了个遍,顺便还刷了不少小区里大部分六十岁以上的老字辈和6岁以下的小字辈的好感度。   晚上的时候,他通常都会早早回家给白奕辰做晚饭,如果白奕辰回来早了,还会带他出去吃京城有名的美食。吃完饭后,两人坐在客厅里喝着茶,看看电视,聊聊天,然后各自回屋看自己的事情,临睡前,安然会到白奕辰房里给他“针灸”。   安然没有动用抽屉里的“生活费”,而除了定时清扫的保洁工之外,白奕辰也好似忘了一样没有再提起雇保姆做饭的事情——小孩做饭他吃的挺顺口的,干嘛还找个外人来家里碍眼。   安然小日子过得无比潇洒,白二少那边却过得无比纠结:一连几天,他每晚最后的记忆都是小孩给他按摩穴位的手,别说针灸过程了,就连关灯盖被之类的工作都是人家代劳的,所以,他到底有没有给自己针灸呢?白奕辰带着疑问仔仔细细的找遍了自己脸上所有能看得见的地方,连一个类似针孔的可疑处都没有发现,反而觉得自己因为按摩而每夜好眠,似乎连皮肤都变得有光泽了不少。   心想反正又没吃什么亏还能享受主动上门的免费按摩服务,一脸几天都睡眠很好的白二少也就很乐观的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直到一个星期过后,在清早起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戴眼镜后眼前有点发晕,便摘下眼镜向窗外看去,惊奇的发现视线居然清晰了不少,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孩没有跟自己吹牛,自己的近视真的轻了不少。   心情愉悦的他正想找小孩道谢,顺便问问针灸的事情,结果一下楼就看见餐桌上多了一个熟人咧着大嘴冲自己笑——孙鹏效率很好,不过一个礼拜,定制的车子便送来了。   孙大少在跟白奕辰打过招呼之后,便面色古怪的将一把车钥匙递给安然,用拇指指指庭院,“你要的车开来了,停在院子里。”   安然闻言眼睛一亮,他接过钥匙出了门,院子里停着一辆挂着警用车牌的红色的MINI COUPE,车灯用的是圆圆的QQ前灯,像两只大眼睛,看上去超级搞笑。安然兴奋地围着车子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笑的像是个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孙鹏见状嗤笑一声:“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连喜欢的车型都这么幼龄版。二哥,你不会真让他开这个车上路吧?被人看见了我们的脸都丢光了。”   “我有什么丢脸的?你别忘了,出面订车的人可是你。”白奕辰不舒服的拿下眼镜,心里琢磨着要不然就不带了,近视轻了之后带着反而眼晕。   白奕辰的话让孙大少瞬间脸色僵硬,估计是想起了某些令他不是很愉快的经历,他皱着脸诉苦,“二哥快别提了,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这辆车子的订单一下,我在俱乐部里的名声全毁了啊。”   “行了行了,还能少了你的?”白奕辰笑骂道,“你那个什么破俱乐部我看还是趁早退了算了。你要是真那么喜欢车,就自己搞一个,算我三成股份。”   孙鹏吓得连连摇手,“别,我也就是偷偷玩玩,我老子要是知道我参加飙车俱乐部,还不生吃了我?!”说着,他笑的有些猥琐的用嘴朝安然的方向怒了努, “二哥,真打算把这野生的给圈成家养的了?”   “去你的!胡说八道。”白奕辰朝孙大少虚踢一脚,有些心虚的看了看院里,小声道:“你可真别乱说啊,到时候把小安弄急眼了揍你我可不拦着。”   孙鹏一脸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就那小体格子,顶多就是个挠痒痒了。白奕辰见状也没有多说,毕竟人的劣根性总是见了鬼才知道害怕不是?孙鹏和李浩不同,他没有推波助澜已经很厚道了。   “对了,车钱我就不给你了,回头药茶生意投入市场,我送你3%的股份。”   “那我就谢谢二哥了。”孙鹏闻言大喜,白奕辰是三代圈子里有名的点金手,他看中的买卖就没有不大赚的,看来这会自己的私人荷包又要鼓上不少。之前不管怎么暗示他都不肯让自己参与他的生意,这次却这么主动……孙鹏若有所思的看着安然——这小鬼在二哥心里的分量比他之前想的要重得多。   看来古人所说的走“夫人路线”果然十分有效啊,哈哈。   ☆、医大之行   决定了以后成为“夫人路线”的坚定执行者之后,孙鹏便自告奋勇当教练要陪安然练车。白奕辰想了想,自己这两天的确公司有事抽不出时间,小孩虽然说自己会开车,但是自己还真担心他不适应京城的路况和修的跟迷宫似的立交桥,便叫来了在院里撒欢的安然,询问他的意思。   谁知小孩听了以后眨巴眨巴大眼睛,拒绝道,“我真的会开车,而且车技很好,白二哥你老是不相信我。”之前白二哥就不相信他的医术,害自己每天都要先把他弄睡了才能开始针灸,现在又怀疑他的车技,自己像说话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见小孩面露委屈,白奕辰赶紧解释:“我可不是说你车技不行,主要京城的路况太复杂,你刚来,怕你迷路。孙鹏是车迷俱乐部的,没事就喜欢开着车大街小巷的乱窜,先让他给你当两天向导,等你熟悉了地形之后,就不用了。”   他在劝说的同时,又无耻的使出了哀兵政策:“你要是迷路了倒是可以慢慢找回来,可要是赶不及做晚饭我可就要饿肚子了,你不知道,现在你做的晚饭可是我白天勤奋工作的精神动力啊。”   安然被白奕辰苦着脸的样子逗笑了,又想想自己那“同样的路不走3遍以上记不住”的杯具路痴属性,再一向虽然这几天自己做了些准备,上网搜了很多京城的地图和某些不成文的习惯,可是现在网上的信息真真假假的也让人很难分辨,有个本地向导会方便许多。思量再三,安然同意了白奕辰的提议。   白奕辰对此也很满意,至少比让小孩一个人开着车满京城的转悠让他放心得多,当然,孙大少本人靠不靠谱这个问题,被白二少无意识的忽略了,造成他和安然走的近的结果,就是以后每每想到今天的决定,他都会捶胸顿足,后悔莫及。   此时此刻,被两人同时忽视的孙大少则憋屈的窝在沙发里咬小手绢:少爷他主动上门陪客,居然还遭到这俩人如此鄙视,简直岂有此理!奈何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心里则决定:一会儿自己好好飚一把车技,吓唬吓唬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屁孩。哼哼,你孙哥哥治病是一点不会,但是说到开车,能甩你一百八十条街。   送走白奕辰之后,安然手上晃着车钥匙拉着孙大少上了车。刚刚还发誓要很飚一把车技的孙大少这时候才想起来,安然的车不是自己最爱的兰博或者玛莎拉蒂,而是一辆装着QQ大灯的红色MINI。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缩了缩脖子,又往上拽了拽衣领,什么秀车技的心思全部都扔到外太空,只希望不要被熟人看见他居然坐这么可笑的车就行,顺带对自己刚刚自告奋勇的行为无比后悔的想抽自己两巴掌。   一旁驾驶座上的安然可没他那么多想法,他爱惜的摸摸座位上白色的羊毛坐垫,又摸了摸放在前台上的小阿狸,才深吸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驶向今天的第一站目标——京城医大。   孙鹏一开始还怀着报复的想法,要对小孩的车技冷嘲热讽一番。但随着小孩的车速渐渐提高,他的脸也渐渐地有了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的趋势。他紧张的盯着前面的路,手也紧紧地握着侧面的安全扶手,心中无数草泥马再次狂奔而过:少爷他虽然喜欢飙车赛车,但都是在环路上,没见过在七拐八拐的非主干道上还敢开到90迈的,你这么开车是想吓死几个啊?   彻底歇了挑衅的心思的孙大少急忙叫停,他强令安然将车子停在路边。在对无良的驾驶员进行了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我守交规我光荣”的思想教育后,稍稍平复了心跳的孙大少才擦了把冷汗,指挥着安然重新上了路,并顾不上丢脸的将他的速度严格限制在50迈以内。   看着车子再度缓缓上路的孙大少泪流满面:回去还是把俱乐部退了玩点别的吧。真正体会了一把人群中的“生死时速”之后,孙大少短期之内甚至连自己开车的心思都歇了不少。   而手握方向盘状似认真开车的安然则一脸严肃的在心里偷笑:有句俗话叫先下手为强。别以为他没见到孙鹏那贼眉鼠眼的小眼神,想吓唬他?嘿嘿,那孙大少还得再找点别的点子。   ——————————————————————————————————————————   在孙鹏的空前配合下,两人很快到了京城医大,安然在离教学区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车,而自从有了车之后变得巨懒无比的孙大少破天荒的没有反对,只拖着两条依然有些发软的腿跟着安然往教学楼走去。   京城医大是全国有名的医学院,在建校的近100年里,曾经培养了许多知名的医疗人才,它的中医学在世界是非常有名的。安然怀着有些兴奋的心情,走进了他肖想了很久的京城医大三年级的医药学课堂,拉着孙大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古语中的冤家路窄应该是无数先辈在无数憋屈的经历中总结出来的,现在安然的情况显然就是在给这一伟大结论添砖加瓦。随着铃声响起,走上讲台的教授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气得几乎脑溢血的王云海。   安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抽过孙鹏脖子上的围巾,缠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轰出课堂。   孙鹏嗷的一声捂住脖子,低声骂道:“抽什么风你?想勒死我啊?”   “嘘,没事,只要死的不透我就能救活。”安然用手把孙鹏的鼻子嘴巴唔得严严实实,“讲台上那个老头跟我有旧怨,万一被他认出来,我可就惨了。”   还有这种事?拼命挣开了某人意欲行凶的手,孙大少的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赶紧说说,怎么回事?该不是你偷摸拐了人家闺女不负责吧?”他仔细看了看王云海的长相,然后缺德的补充:“就他那长相,估计闺女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难道你偷拐的是他情人?”   “说什么呢?”安然毫不犹豫的给了身边的人一记肘子,“他是白二哥公司请的药研组负责人,前几天刚被我从白二哥的公司气走,估计这会儿还跟我记仇呢。”   嗯,孙鹏了解的点点头,这样的话的确要遮一遮。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冲突起来,他和安然平安离开的可能性极小。他突然有想要冲上讲台向王云海表达敬意的冲动:以这熊孩子的能力,估计讲台上这个教授曾经在精神上遭受过毁灭性的打击,可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复到这么好的状态,其性格之坚韧值得吾辈学习啊。   其实孙鹏是高看王教授了,在逸尘集团和安然的交锋被他视为生平奇耻大辱,绝对列为最不想回忆事件之榜首。但好在他那天一个学生都没带,所以在事后请了几天假做心理建设之后,便若无其事的回到学校,实际上他现在连翌辰集团方圆十里之内的地方都不靠近了,就怕勾起心理创伤——堂堂中医学教授连自己的便秘都要别人来医治,被人知道了,下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   王教授在京城医大还是很有名气的,他上课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外系的学生来听课,所以教室总是爆满,甚至有的时候会有学生站在后面听讲。所以他看到后排坐了一个几乎用围巾把整张脸都缠起来的学生时,尚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学生真好,还带病坚持听课。不过感冒了也不用把围巾缠这么多圈吧?一会儿再憋死了……   凭良心说,王云海还是有些底子的,虽然这几年有些致力于黄白之物,忙碌于沽名钓誉,但至少给医大学生讲课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这样的水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从小在千年老妖安士鹏身边长大的安然满意,他一开始还认认真真的拿出小鸭子录音笔准备做记录,听着听着便关掉了录音笔转而看坐在身旁的孙鹏打手机游戏,偶尔还使坏偷偷用手指戳一下他的腰部——哈,果然一捣乱,他这局又死了。   孙大少无比愤怒的用眼神威胁安然:我马上要过这关了你别在捣乱了。   安然也不示弱的回瞪回去:我快无聊死了,借我玩,不然你也别想过关。   孙鹏拽了拽围巾下摆:你信不信我扯掉你围巾叫你现出原形?   安然则笑的得意洋洋:扯吧,反正我被发现了你也好不了。   T.T!   碰上表面纯洁内里无耻的人还能怎么样?特别是这个人还有你不想惹也惹不起的人做靠山的时候。孙鹏不得不眼中含泪的将自己的手机“割让”给了安然,自己则第一万次在心里后悔的想抽自己俩嘴巴子,叫你多嘴自告奋勇来陪这个小魔星。   俩人在这边将刀光剑影隐藏于目光中,王云海在讲台上倒是气了个够呛:本来他还觉得那个学生挺好,感冒了还坚持来上课,还准备下了课对他进行一下“关怀”,结果老实了没有15分钟,就开始和身边的同学眉来眼去,最后居然低头玩手机,他的课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经受安然打击之后,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的王教授在面的此情此景的时候出离的愤怒了,他如摩西分海一般的穿过人群大踏步走向两人所在地,安然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一看王云海正气势汹汹,如同某小说中的魔药教授般的向自己走来,他连忙拉了一把孙鹏,两人站起身,同王云海站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形成对峙之势……   ☆、八卦魅力   处于顶角位置的王云海虽然愤怒,却依然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他强忍着将两人一人一脚踢出教室的冲动,脸上带着医大知名教授的矜持,皮下皮肉不笑的开口:“这位同学,带这么厚的围巾是不是感冒了?感谢你对我的课程的重视,但是生病的时候精力也无法集中,而且对别的同学也不好,不如让你的朋友带你回去休息?”言下之意就是,你俩不好好听老子的课就给我滚出去。   还没等安然就坡下驴的离开教室,孙鹏那边却瞪起了眼睛:合着有病就不能听课了?少爷他什么时候被人当众撵过?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后他在京城还怎么混?   爱憎分明的孙大少火气一上来,就想撸胳膊挽袖子的想和王云海胡搅蛮缠一番,造成“是少爷自己要走不是你撵我走”的假象,谁知一挥手,却将缠在安然脸上的围巾带了下来。   王云海看清面前人长相的时候,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简直无语问苍天:我都已经尽量将活动范围缩小到学校周围了,这货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砸场子?   其实另一个当事人安然同志也觉得尴尬无比,之前虽然是无意,但是自己毕竟把人家给气跑了。这会儿又被人逮到偷偷来人家课堂上听讲,简直就是送上门找抽。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装傻:“王教授,真巧啊哈哈哈。”   可乐的是,王云海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居然还机械性的跟着安然的话答到:“是啊,是挺巧的哈。”   安然见状边拉着孙鹏不着痕迹的往门口方向撤离,边客气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听人家说你课讲得挺好的,过来听听。”   “啊,谢谢。”王教授面对这种情况,显然是有些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也只能边跟着前进边回答道,“听吧听吧,啊哈哈,我讲得还可以哈?”   安然干笑着回答:“不愧是医大知名教授,挺好的,挺好的。”眼见离门口越来越近,他心中高兴之余突然冒出一句:“我看你气色也挺好的,看来你那顽固性便秘好了许多啊,恭喜恭喜。”说完站在原地有些发傻,完了,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恭喜你妹!王云海终于反应过来,现在的他连扑上去和安然肉搏的心思都有了,天知道他多想学着电视里的山大王对着满屋子的学生挥手大喝“小的们,给我将这厮拿下!”,可是如今他的身份地位让他只能当个思想上的巨人过过瘾,在行动上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任自己的血压蹭蹭上长。   这两人间歇性思维短路不代表孙大少也接错了线,他见势不妙赶紧拖起安然一路狂奔,直到跑的看不见教学楼的影子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休息。   至于还在教室亲身示范血压爆表的王教授嘛……估计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的活动范围不会超出他自己住宅的面积——在京城医大里,唯一能和其医学知识的先进性相比的,就是医大学生制造流言的能力了。   没办法,人在压力大的情况下,总是会找适当的方法减压放松,至于被用于减压对象的感受,则完全不在这群牲口的考虑之中了。本来最近还在愁没有什么新鲜事,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出了这么劲爆的事件,要是不好好发挥一下,就太对不起身边这些苦逼的兄弟姐妹了。   不过在场的同学都有点遗憾——当时那么多人去听课,怎没有一个拿出手机把当时的场景拍下来呢?   而某些特殊群体的女性同胞们则捶胸顿足:刚刚那个戴围巾的男生长得实在太可爱了,活脱脱一个温顺可爱受,自己居然光看热闹忘了抓拍……   这边王云海在考虑要不要干脆昏过去,以挽回些许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面子,那边已经脱离危险的安然则好整以暇的看着孙大少蹲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他就不明白了,这才跑了多远?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体质差成这样?   安然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卖水的地方,便耐心的等待孙鹏自己平复。顺便好心的提醒:“以后你还是多运动吧,不然的话你再怎么多吃补药也没有用啊,时间长了身体存不住药力的时候你就惨了。想要健康,最重要的还是免疫力,要靠增强自己的免疫力来调节身体机能啊。你看这才跑了多远啊?你就喘成这样?”   孙鹏闻言刚喘匀的气差点又走差了:少爷他累死累活的是因为谁啊?要不是他到处结仇自己置于遭这罪吗?这熊孩子倒好,不但不感谢他,还教训他,早知道刚才把他一个人扔下好了。孙大少一万零一次在心里无比后悔自己刚刚多管闲事的行为。可他实在没有力气和安然争辩,只能狠狠剜了对方一眼作罢。   其实安然心里也有些愧疚,虽然只是看在白二哥的面子上,不可否认的是,从认识到现在,孙大少对自己的态度算得上友好,而且前前后后帮了自己不少忙,平时跟他斗斗嘴,开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就算了,今天不但连累他在大庭广众下丢脸,还拖着人家跑了很长一段逃生马拉松,怎么想怎么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人家……   孙鹏是什么人,他在衙内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那是几乎成了精的人物。见安然似乎有些愧意,便立刻顺竿往上爬,在一通讨价还价之后,两人敲定,作为补偿,安然要请他吃饭,顺便还要将和王云海结怨的原因告诉他——他也很好奇,才来京城几天的安然怎么会和医大教授有纠葛。   他兴致盎然的拉着安然到了最近的一家“他认为可以吃”的餐厅,要了个包间,在挥着小刀狠狠地宰了安然的钱包一刀之后,惬意的边吃东西边听安然讲诉“便秘事件”的始末,其兴奋程度让安然为之咂舌。   而孙大少自己也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告诉了安然不少关于白奕辰在衙内圈子里运筹帷幄,阴人于不备之间的丰功伟绩,尤其是在春节期间设计杨家的儿子和一男一女当众爆发感情纠葛的故事讲得更是绘声绘色,把小孩听得目瞪口呆。   “不会吧?”   “哈哈哈,没想到白二哥这么坏!”   “哎呀,这人也太倒霉了。”小孩说完还评价了一句,“谁叫他惹白二哥的?活该。”   孙大少见安然对自己的演讲如此捧场,更是茶都不喝一口,说的口沫横飞。   古往今来,无论在什么朝代,八卦这种东西都是促进人际关系飞速发展的一大神器。这不,一顿饭结束后,非但孙大少不再眼高于顶,处处挑刺,就连安小孩也将自己的仇富心态收敛了许多。于是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进了不少,甚至颇有点哥俩好的意思。最后干脆买了游戏机大呼小叫的在白奕辰家对战,让因为不放心两人单独相处而特地早早下班回家的白二少看的直发愣。   撵走了想要赖在家里吃饭的孙大少之后,白奕辰回到屋里,靠在厨房门口,和正在做晚饭的安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询问他一天的行程。   小孩有些委屈的把在京城医大的经历说了一遍后,沮丧的将案板上的萝卜一刀两断:“所以说,我今天又害他丢了那么大的脸,他一定恨死我了。”   那是肯定的。白奕辰在心里替萝卜默哀了一小下,便面不改色的指鹿为马道:“话不能这么说,其实今天的事情都是他自找的。谁叫他不好好上课,反而跑下讲台来找你茬的?再说便秘…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而且他的病治好了,还是你的功劳,他不但不应该怪你,反而应该谢谢你才对。”   所以说每一个长歪了的孩子背后都有一个把孩子宠上天的家长,在对待安然的教育方式上,安士朋偶尔还会那本来就不怎么直的剪子修修苗,白奕辰则完全秉持“只要你高兴,想怎么长就怎么长”的方针了——反正小孩这么乖,也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自己也乐得护着他,有什么不可以?   安然听了白二少的谬论,歪着头想了一会,觉得白奕辰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便点点头,低下头继续当当当的切菜。   “对了,小安,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嗯。什么事?”   “我今早起来发现看东西比以前清楚了许多。这几天你是不是一直在给我做针灸?”   “嗯,一直都没停”安然抬手把挡住视线的头发向耳后拨了拨,继续手上的活儿。   “可惜我每次都睡着了,根本看不见你针灸时的样子,挺遗憾的。”白奕辰故意叹了口气。   安然不解的抬头:“白二哥不是害怕吗?我看第一次你紧张得很,以为你是害怕,就每次先让你睡着了再下针,免得到时候你因为紧张乱动,会影响效果。”   “那我现在不紧张了,我想看看你针灸时的样子。”白奕辰的语气竟有着微微的抱怨,“你每次都把我弄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想看看你厉害的针灸术啊。”   所以白二哥这是认可了自己的医术吗?小孩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白二哥真的觉得我的医术很好?”然后他点点头,平时圆润的大眼睛闪耀着喜悦的光芒:“白二哥先看,那我今晚就不给你按摩了,其实如果你能清醒着接受针灸的话,效果会更好些。”   看着小孩的笑容,白二少的心脏似乎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随即心中有些泛酸:小的时候,自己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努力,希望得到白家人的认可;现在虽然自己已经不需要仰仗白家的鼻息生活,甚至连白老爷子有时候也要反过来顾忌自己的感受,但他明白,他们看着的不过自己的利用价值,而非亲情血脉。自己在白家仍旧是小时候那个孤立无援的孩子……   可是现在,却有人因为自己的赞扬,露出发自内心的满足笑容。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这笑容是因为自己,是因为他是白奕辰,而不是别的什么。在这一瞬间,白奕辰甚至有一种想法,他希望能够一直看见这个笑容,一直留这个孩子在自己身边。   ☆、大白针灸   也许是急着向白奕辰证明自己的医术,晚餐后仅三十分钟,安然便有些坐不住了,他频频用眼睛瞟着白奕辰,白二少被他那着急献艺的小摸样逗得心里发笑,想在拖一拖,但是又不舍得真的让小孩着急,便主动提议回卧室让安然给自己治眼睛。   安然让白奕辰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自己则轻轻地把药箱放在床头,燃起了酒精灯,并抽出银针开始过火消毒。   白奕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孩手里的银针,嘻嘻的针尖在灯光下泛起微微的银光——他以前也见过别的中医针灸。和他们的针比起来,小孩的针很不一样。他手里的针长约三寸,比一般的针要长了一倍多,前端针尖约两寸长,细如发丝。他好奇地拿起一只银针用手指试了试,极细的银针根本无法刺破指尖的皮肤,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小孩抽走手里的银针,并瞪了一眼,便立刻识相的乖乖躺着,静静的看着小孩的动作。   白奕辰惊讶的发现,拿起银针的安然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没有了平时那让人看了会从心底柔软的笑容,薄唇微抿着,目光严肃而犀利,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幼豹,全然没有了平时温柔可爱的摸样。   安然深吸了一口气,手起手落,一支银针缓缓插在白奕辰额角的穴位上,直到两寸长的针尖全部没入,才轻轻地弹了弹针尾,白奕辰只觉得额角先是一痛,然后眼部微酸,最后便是阵阵酥麻直通脑髓深处,感觉虽然怪异,却无丝毫不适,好奇之心也更加强烈。   安然此时则无暇顾及白奕辰的心理活动,他屏息凝神,再一次下针,直到六只银针全部插入白奕辰的穴位,并不断颤动蜂鸣后,才擦了擦额角上的汗,又回复成了白二少所熟悉的那个有些安静腼腆的小孩。   而相对于安然的“变脸”过程来说,白二少更加好奇的是自己现在的尊荣,安然见他心中着急又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的样子,扑哧一笑,“白二哥,你现在可以说话,但是不要动。”   呼~这坏孩子,不早说,憋死他了。   白奕辰如逢大赦一般长出一口气,然后叫小孩拿镜子要看看自己的样子。安乖乖的举着镜子,让白奕辰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白二少吃惊地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真人版天线宝宝:头上的六只银针都只剩下尾端粗的部分,也就是说,每支银针都至少没入皮肤两寸长。   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头皮的厚度和针尾的角度,吃惊的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照正常情况来看的话,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已经变成了警察口中凶杀案里的“被害者”了——那银针进入自己身体的长度,已经足够刺入大脑了,而且一下子还是六只!这不科学!   先不说小孩手里的银针柔软的无法刺破皮肤,单说人头骨的硬度,也不是区区银制品可以比拟的,他再度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小孩,希望自己的疑问可以得到解答。   安然是从来不会让白奕辰失望的,他边用手轻捻着银针的尾端,便解释道:“白二哥别担心,这针都是师傅留给我的,之所以做得这么细,也是因为一般的因针刺穴,而我的银针是探脉。”   他见白奕辰闻言露出更加疑惑的表情后,便笑着解释道。   “普通的银针直而且硬,针灸的时候是直接用针刺激穴位,借以加快附近血液流通,疏通经络,但是靠的还是人自身的调节居多。而我的银针是特制的,他非常柔软,一碰既弯,方便我用内力疏导他深入你的经络,效果更加直接快速。”说完,小孩有些羡慕的摸摸鼻子,“其实都是我修行不到家,一次最多刺激一个穴位,师父的‘脉针’有九寸长,而且没有针尾,可以疏通一整条经络。我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那种境界了。”说完,他还有些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你师父其实是隐居于世间的老妖怪吧?   白奕辰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听到小孩嘴里师父长师父短的,便心中发堵。白二少将这种感觉归于家长对孩子的独占欲,遂不再纠结,自然而然的转换起了话题:“小安年纪轻轻便能治疗这么多疾病,想必安老的医术一定很厉害,那他最精通的是哪一科?”   “师父常说,百病同源,医学一脉,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掌握了最基本的医理,便百病可治,实在没有必要去分辨哪一科。”   “这么说,安老他没有治不好的病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提起安士鹏,白二少便口气特别冲,言语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那怎么可能?”安然闻言失笑道,“医救不死病,药治有缘人,师父又不是神仙,哪能定人生死呢?当医生的,只要能尽力挽救病人的生病,就够了啊。”   而且,至少“伤心思念”这种病,师父是不会治的,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一个人孤苦两千年的下场了——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寻找到他的爱人没有。   白奕辰见小孩提到自己的师父就有些走神,便不满的干咳一声,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小安,既然安老也说了你可以出师了,我看这医大你就别再去了。回头我让人给你办个中医医师执照,开个诊所你觉得好不好?”省的回头再在学校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学坏了。   “嗯。”小孩乖乖的点头道,“我也正要跟白二哥商量呢,今天去医大转了一圈,发现里面老师讲的课程已,经沦落到养生滋补的辅助地位了,而且用药也过于保守,无为理念深入骨髓,这简直有违中医的根本。所以我决定不去上课了,还要麻烦白二哥帮我找个好点的位置开诊所,虽然我现在年轻看上去不可靠,但万事开头难,时间长了一定会有人慢慢的认可我,相信我的。”   白奕辰看着双眼中似有光芒闪耀的安然,深深的说道:“你放心,我的小安这么优秀,一定会的。”   哼!等诊所一开业,他就在公司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内部搞一个有奖看病活动,他就不信,有公司那么多人打底,小孩还会被人不认可?   安然闻言感激地笑笑,算了下时间,轻轻地拔下了白奕辰头上的针,放回药箱里,然后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子,用棉签点了点里面的药液,轻轻涂在针孔处。   白奕辰闻到了淡淡香味,好奇地询问,小孩笑着解惑道,那是他自制的消炎的伤药,因为害怕白奕辰见针孔,便每晚在针灸后涂上一些,早上起来便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白奕辰惊讶于小孩细心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愧疚:原来自己做的真的不够好,还的小孩为自己治病还要费尽心思的遮遮掩掩……如果自己心里能够多信任小孩一点,是不是他就不会这么小心翼翼了?   仔细想想,小孩答应跟自己来京城,自己也曾经承诺过会好好照顾他。结果他到了这里以后,依靠自己,相信自己。而自己呢?自己还曾经试图利用小孩赶走讨厌的王云海!自己这样的作为,是否对得起当初的承诺?是否对得起小孩付出的信任?   想到这里,白奕辰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厌恶,心中也有些憋闷。   随即,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还好,自己醒悟的还不算晚,因为现在,两个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小孩他很单纯也很善良,他没有怪自己,所以自己还有的是时间去实现承诺。   他虽然有弟弟,但是因为与白家和单晶的关系,所以从未体会过当哥哥的滋味,以后他会学着像一个真正的哥哥那样,去引导他,疼爱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他身后,成为他的依靠。   是的,他应该那样做,而且他也愿意那样做。这不是为了药茶方子交易,不是为了小孩的医术,而是为了安然这个人,为了他对自己的那份看不见的体贴和信赖。   于是想通了的白二少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做一个好哥哥?或许,就从明天早上给小孩买早餐开始?   ——————————————————————————————————————————   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最终白二少的“好哥哥计划第一步”并没能实现。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他的一只专用手机响了,白奕辰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了低沉的男声:“白少校,打扰了!有紧急任务。”   白奕辰瞬间清醒,他立刻起床来到车库,三分钟后,一辆黑色无牌照防弹车飞速驶出小区,冲入夜幕之中。   ☆、诊所选址   打电话的人叫陆远,是翌辰集团旗下的安保公司的主管,他还有一重身份,是隶属于X军驻京特殊行动部队暗鹰队的队长,上尉衔,而X军的军长正是舅舅盛博的妻舅沈擎。   而白奕辰在明面上是安保公司的大老板,提供资金支持,暗地里则兼任该行动队的顾问,特赐上校军衔,在必要的情况下提出计划给予意见。他知道,除非有特殊紧急的状况,否则陆远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的。   三十分钟后,白奕辰到了翌辰集团。陆远早已经等在了大门口,见白奕辰到来,立刻迎上前去,有些忐忑的解释道:“白少校,大家都在会议室了,这次任务比较棘手 ,所以只好辛苦白少校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陆远还十分无耻的加了一句:“这也是大家共同商议决定的。”   白奕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停顿的往前走去,平时挂着微笑的脸上写满了不爽。   陆远见状心里一紧:完了,看样子,白无常是对自己深夜请援的行为不满了。他还记得白奕辰再三叮嘱过自己,除非极特殊情况,不要让他参与半夜的行动计划。甚至沈军长也提醒过,尽量不要在白奕辰入睡的时候打扰。可是今晚的情况十分特殊,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事后被报复他也认了。   其实,他起初很看不起这个刚毕业的小白脸,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白二少不过是仗着沈擎的关系,才空降到这里挂个军衔,所以对于空降的白奕辰是处处冷语、步步刁难。白奕辰也不以为意,但是却在作为下马威的特殊情况战术模拟演习中,带领着飞鹰队最弱的一组狠狠地打击了陆远的自尊。在第三次干脆利落的被剃了光头之后,陆远便不敢再小看这个“红三代”了。   很快,队员们便发现,这个戴着金丝眼镜,总是笑得一脸温和斯文的“白顾问”实则是个披着斯文和善外皮的“阴险”之辈,他设计的千奇百怪的对抗训练让他们哭笑不得,潜入训练中的各式各样的陷阱机关让他们防不胜防,对输的一方的惩罚更是让他们□,于是惨遭压迫的众人联手在背后给他起了外号,叫白无常。   但是,在白奕辰的努力下,暗鹰队所有的任务无一失败,而且在四年中,无一次殉职事件发生,就连沈擎也十分惊喜——他原本是看在盛博的面子上,想让白二少挂个空衔,也好在身份上多层保护,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个指挥型人才。   要不是白二少身体素质不适合从军,而且他本人也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意愿,沈擎都想把他带在身边培养了——他可听说了,这个外甥把自己的得力干将陆远弄得灰头土脸的,这样的人才实在少见啊。   由于飞鹰队存在的目的便是处理军方不便处理的问题,所以为了掩饰身份,便于行动,便在白奕辰的授意下,成立了保安公司,并将总部设在翌辰集团的顶层。   二人走进地下二层一部特殊的电梯里,和其他电梯不同的是,这部电梯显示的最高楼层是30层——为避免误闯,地下二层也是被下了禁制令闲人免进的。   一走进会议室,交头接耳的队员们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放轻,看向白奕辰的目光中也有些愧疚:明明他们都是部队的精英,可是却在半夜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拉到公司帮忙,这让心高气傲的他们实在是有些汗颜。可是这次任务比较危险,队长怕一时之间计划有疏漏导致减员,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把白无常请来。   白奕辰见状没有多啰嗦,直接坐下听取情况汇报,并开会讨论制定行动计划,争取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开展行动。   就在队员们准备起身执行任务时,白奕辰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从明天开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上楼,这部电梯都不准再用,而且如果哪个人被楼里的监控录像拍到的话,当天的训练加倍。”他露齿一笑,众人顿觉阴风阵阵,“迟到的话,翻两倍。”   暗鹰队员们瞬间身体一僵,随即内牛满面的看向陆远:完了!白无常果然记恨我们打扰他休息了!他在生气!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陆远没时间搭理濒临崩溃的属下们,他在暗爽贫道既死,幸有战友相陪的同时,正忙着在心里琢磨怎么钻空子——刚才白无常说被楼里的监控拍到要罚,楼外的应该没事吧?要不自己干脆爬楼算了,反正也不是没爬过……   看见手下们脚步略显踉跄的出了门口,睡眠严重不足的白奕辰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慢慢晃进电梯,按下27楼,他先回办公室去补个眠,醒了以后再帮小孩研究一下诊所究竟选在哪里比较合适,反正只有两个原则——要么小孩离他近一点,要么他离小孩近一点,其他的选择都不考虑。   由于白二少当晚没有回家,所以第二天一早,安然便带着小笼包和热豆浆来到了白奕辰的办公室,两人一边吃早餐,一边凑在电脑前寻找着合适的店面。可是选了半天,不是离家太远,就是面积太小,一个合心意的地方都没有。   后来白二少一挥手,干脆就在翌辰集团一楼给小孩空出一个大点的空间开诊所。安然闻言极力反对,理由很简单,翌辰集团在靠近京城中心的地段,每天上下班堵车简直让人崩溃,他可不想每天在公路上玩马拉松塞车。   白奕辰见小孩执意不肯,知道他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公司的人因为自己的缘故找他看病,便也不再强迫。   孙鹏上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挤在电脑前纠结的一幕。他问过原因后笑着提醒道:“想离家近点还不容易吗?二哥怎么忘了?你不是还有个房子空着吗?就在碧水云天里,而且面积也大,装修一下给安然开诊所不是正合适吗?”   孙鹏说的房子就在碧水云居竹林的旁边,是竹制外墙的二层仿古小楼。当初身为老板的白奕辰也是灵光一闪,才单独造了这么一间和小区风格迥异的建筑。因为靠着竹林,房子多了一种出尘的意境,建好之后,白奕辰舍不得卖出去,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白奕辰闻言眼前一亮:他怎么把那个地方给忘了,本来是他留下来准备自己用的,所以一直没有舍得卖出去,现在给小孩开诊所可不是正好?   其实依着白二少现在的心思,恨不得能就地画个圈,就这么一直把小孩圈在自己身边。如果就在自己小区里面的话,既可以避免小孩和社会上鱼龙混杂的人接触,也可以方便小孩往来于家里和诊所之间,不至于太劳累,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安然对这个提议也很满意,诊所开在碧水云居的话,不但离家很近,而且环境优雅,给白奕辰做晚餐也不用提早下班,实在是再理想不过了。   于是白二少当即拍板,把诊所地址定在碧水云居了,并让孙鹏按着安然的要求和喜好,装修并添置一应用具,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再选个好日子开业。   ☆、白家四少   孙鹏对白奕辰拿他当劳工这件事,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反正最近自己闲得很,车友俱乐部也不用去了——有了上一次的经历,现在他开车还是小心翼翼的,没有超过70码……   接下了这个任务后,自己不但可以天天找小孩打游戏,还可以找借口留下来吃晚餐,他可是听二哥炫耀过的,这小鬼的手艺非常好,一定要找机会尝一尝,要是好吃的话,他以后的晚餐可就有着落了。   白奕辰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自己将要面对一个吃货时常来和自己抢饭,此时的他,只是很满意选址的问题可以得到圆满解决。恰逢梁响来送药茶的试用报告,白奕辰略翻了一下之后,笑着对安然说:“小安,我们的检验报告已经合格了,可以开始申请批文,投入生产了。”   “真的?”安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太好了,恭喜你啊,白二哥。”   “不是恭喜我,是恭喜我们。”白奕辰伸出食指在面前摇了摇,“我已经把‘兴源药茶’10%的股份转让到你名下了。”   安然吃惊的张大眼睛看着白奕辰,随即连连摆手:“这怎么行?说好的我把药方送给你的,再说我在这件事情上没出什么力,而且我到京城以后麻烦白二哥你这么多,这股份说什么我都不能要。”   “你既然叫我一声白二哥,照顾你就是应该的事情,而且这股份已经公证过,不可转让不可买卖。”他走到小孩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就乖乖的等着拿分红好了,别的不用理会。再说京城这里消费不低,你又不肯用我给的零用钱。自己手里有点零花钱,想做什么也随便些,这样我也放心。”   安然还想再拒绝,旁边孙大少却立刻截过了话茬,他涎着脸凑到白奕辰身边,“二哥呀,我也叫你二哥,你可不能偏心眼儿啊。弟弟我也在京城,你也给我点股份让我赚点零花钱呗?”   “一边去!”白奕辰虚踹了他一脚,笑道:“兴源药茶的股份你是别想了,不过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京城的独家代理权给你,不过,你得找个靠得住的人来做。”   “好嘞,谢谢二哥!您就放心吧”孙鹏闻言立刻笑的跟朵波斯大丽菊似的。   兴源药茶的功效在之前小范围实验的时候,他可是听说过的。再说现在健康和养生已经成为了京城人的时尚,在中老年人们中间,也越来越流行药茶养生。白二哥让他找人来代理药茶在京城的销售,就相当于把京城的货源交到了自己的手里,他似乎已经看见自己圈子里的宿敌为了从自己手里得到药茶,在自己面前赔笑的情景,那怎一个爽字了得。   他这边想的正HIGH,安然则站在旁边微笑的看着孙鹏耍宝。他虽然很少与外人接触,但毕竟从小在尝遍了人间冷暖的安士鹏身边长大,心思绝对算得上通透。   他看得出白奕辰是故意和孙鹏岔开话题,甚至为了自己不要再推辞,而将京城的代理权交给孙鹏——对该项目一点贡献没有的孙鹏都拿到了代理权,那么身为药方拥有者的自己,就更有理由得到这些股份了。   在想通这其中的关节之后,安然不由得为白奕辰的心思感动,遂决定不再拒绝白二哥的赠与,浪费他的心意,最多以后白二哥的事情,自己更加上心就是了。   于是,决定了不再为股份纠结的安然立刻将心思放在了即将开业的诊所上面。他嘱咐白奕辰晚上早点回家吃饭之后,便兴冲冲地拉着孙鹏往家走。   其实安然早在第一次晨练的时候,就注意到竹林边的小竹楼了,他对那里的环境非常喜欢,但是却从没见过房子的主人,就以为那房子是无主的。之前他还隐约想过要不要把那小楼买下来,雨天的时候在楼里品茗,夏天的时候跑到竹林去看书,简直神仙一样的悠闲生活。现在一听,白二哥把这个地方给了自己,简直喜出望外,恨不得诊所越早开业越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然将诊所的装修交给了孙鹏带来的装修公司,自己则流连于京城大大小小的药材市场。   大到中医药柜,小到镊子酒精灯,甚至连每一味药材,都是安然仔细看过后才决定购买的。他在前面仔细的挑选物品,孙鹏就咬牙切齿的在后面跟着。他委屈啊,想他少爷去哪里不是车接车送?结果这几天为了陪着小鬼买东西,自己走的路比之前一年走的都多。   而且光在药材商城里溜达也就算了,谁知道这熊孩子不肯去大店面,还专逛小摊位,而且非人多的地方不去,看看他那名牌皮鞋都被这群小商小贩踩成什么样子了?那都是钱啊!这败家的孩子……   安然似乎也明白孙大少的不满,但是没办法,如果药材的质量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是有再好的医术也是事倍功半。所以安然只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孙大少,眼睛里充满了歉意。   还别说,孙鹏就吃这一套,每次小孩一拿这种眼神看他,他就有种自己欺负小孩子的错觉,火气也不知不觉降了不少。这几天两人走走停停的,几乎逛遍了京城所有的医药用品市场,很快就把需要的东西置办得差不多了。   于是心满意足的安然大方的冲着孙鹏一挥手:“走,我请你吃饭去!”   请我吃饭?好啊!   连续过了几天有苦说不出的日子的孙大少立刻阴笑着带着小孩去了自己常去的西餐厅,准备让他放点血,丢点丑,顺便安慰一下他今天惨遭蹂躏的自尊——自己不就是今天买人参的时候插嘴问了几句话吗?这熊孩子至于丢下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走了半条街还装着不认识他吗?不知者不罪不懂啊?良心简直大大的坏!   哼哼!孙大少阴险的在心里坏笑:他就不信这小鬼一个乡下孩子,会知道怎么吃西餐?一会儿丢丑了,看自己怎么笑话他。   安然看着孙大少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无奈:真心不是他嫌弃孙鹏,可是这货实在没治了,哪有人看见卖人参的,上去就问人家是不是真货?还威胁人家说,要是这人参是用萝卜根雕的,就让他在京城混不下去云云。你听听,还萝卜根,这条街上哪个不是行家?谁敢随便拿假货蒙人?这货根本就是康熙微服私访看多了啊?而且居然胆大包天到干在一群闲散药商中间这么说话,不快点走还要站着找抽吗?   孙大少满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带着安然走进西餐厅,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他大少好歹还没忘记,这小鬼是自己带进来的,要是在人多的地方丢丑,他孙鹏面子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看笑话这种事情,独乐乐就可以了。   安然哪里知道孙鹏这些花花肠子?好在安士鹏曾经在国外留学很多年,也曾经教过他应该如何点餐以及简单的用餐礼仪,他虽然没有实践过,但是他本就聪明细心,再加上小心留意孙鹏的动作,一顿饭下来倒也举止优雅,动作标准,让没看成热闹的孙大少倍感郁闷,只好退而求其次,寄望于给安然的荷包破破财来出气了。   就在孙鹏正在努力化郁闷为食量的时候,餐厅里传来一阵骚乱。安然抬头看去,只见餐厅经理一脸左右为难的站在一边,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侍应生则被几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围在了中间,为首的青年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只是咄咄逼人的口气透露着浓浓的霸道和不屑,再加上身边朋友的起哄,女孩早已泫然欲泣,她一个劲儿的冲面前的人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   “原谅你也行。”青年瞥了女孩一眼,咣的一声将桌上刚刚开封的红酒砸在桌上,懒懒的往沙发里一靠,“你把这瓶酒都喝了,这事就算完了。”   女孩闻言脸色一白,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滑落:杠杆明明是这群人故意绊倒自己,自己才会把酒洒在那位客人的袖子上,现在却要她来赔偿,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连经理都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单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这帮人抗争的。   明白归明白,但是她没有动桌上的红酒,只是低着头小声道歉,并说自己对酒精过敏,并一直不停地求饶。   孙鹏见安然被眼前这一幕真人版的仗势欺人弄得直发愣,便冲那群人点点下巴,笑道:“以前没见过?”   “没有。”安然很老实的摇摇头,他还没有从眼前的震撼场面中恢复过来。   “这在京城衙内圈子里是常事儿。”孙鹏示意安然看向为首的青年,“看见那个人没有?他叫白奕扬,是二哥的弟弟。”   爆炸性的新闻把安然惊得张大了嘴:“弟弟?我怎么没听白二哥说起过?”   孙鹏冷笑一声:“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又不亲。要我说,有这个弟弟还不如没有,省的看了心里添堵。”   “他们兄弟关系不好吗?”安然瞪大了眼睛。   “二哥对他不怎么关注。”孙鹏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白奕扬的母亲是伯父的第二任老婆。”   安然点点头,这种涉及人家家庭隐私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孩感叹道:“欺负人的我以前也见过,不过像这种,官二代组团在西餐厅欺负女服务生的,倒是第一次见。京城就是京城,就连衙内仗势欺人也这么有特点啊……”   ☆、首次碰撞   囧……什么叫“就连衙内仗势欺人也这么有特点”啊?   这是什么逻辑?这小鬼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   孙大少闻言哭笑不得,见安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 “我们过去看看吧”的意思,便带着安然往人群走过去——看看热闹也无不可,回去也好把这位四少爷的“丰功伟绩”跟二哥学学。   那边女服务生依然在不停地鞠躬道歉,并承诺要赔偿被自己弄脏的衣服,却一直强调自己对酒精过敏,并不去碰那瓶红酒。   白奕扬面色不耐的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中,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一把将女孩的胳膊拽住,“别跟爷们啰啰嗦嗦的,白少让你喝酒是给你面子,今儿要么你把这酒喝了,要么一会儿赔我们去乐呵乐呵?”   旁边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人拉住了自己的朋友:“就她?王庆文,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货色,长相比豹城的几只花可差远了。你用她陪?也不嫌掉价?!”转而冲女孩嗤笑道,“你赔?你知不知道白少的衣服多少钱?告诉你,一只扣子就要上万!就你?拆开卖了都赔不起!!”   一只扣子就要上万?女孩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人群后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一只纽扣就上万?那一套衣服不就要上百万了?这个白少可真是有钱啊。”   安然对人们看向他的视线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扭头和孙鹏说话:“白家这么有钱,怎么白二哥还每天辛辛苦苦忙赚钱忙成这样?该不会都拿给这位白少买衣服了吧?”   安然瞬间对拥有一个败家弟弟的白奕辰充满了同情。   孙鹏闻言“扑哧”一声笑道:“小安然,你可说错了。你白二哥是商人,又有本事,够自立。当然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所以才会这么辛苦,不像有些人……”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留了个滑头,给大家一点臆想的空间。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似的,特地用眼睛瞟了瞟从两人出现后便一直皱眉不语的白奕扬。   “哦~原来是这样……”安然了解似的点点头,“原来当官也挺好的,薪水这么高,根本不用费心思赚钱,连穿一件衣服都要上百万的。”   孙鹏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孩是真犯蒙还是假不懂?这等于是明着说白奕扬的衣服是来路不正,虽然有些不成文的事情,大家私下里都心照不宣,但是像他这样明目张胆拿到大庭广众来讨论的,还真是几乎没有——就是他自己那几辆好车也是别人“借”给他开的。   不过不管怎样,孙鹏心里都在为安然叫好:这位白四少从来跟自己的哥哥都是针锋相对,他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白奕辰对他孙鹏以至于孙家都有恩,当年若不是自己求二哥说动了他在纪委的舅舅盛博帮忙,自己的父亲孙涛早就因为牵连被挂职了,哪里还有自己今日的风光。从那以后他一直对白奕辰感激在心,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因此无论什么时候,他是很乐意本着同仇敌忾的原则,帮二哥恶心恶心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   于是,孙大少故意吊儿郎当的,将一只胳膊肘杵在安然的肩窝,压得小孩一咧嘴,自顾自的冲着白奕扬笑:“那是,现在天朝的政策就是高薪养‘廉’啊。”他还很体贴的加重了“廉”字。   京城谁不知道,单家情况还不如白家,单晶虽然有个哥哥叫单斌,但是为人木讷,没有主见,大事有的时候还需要单晶和单老爷子做最后的决定。虽然这几年白振林在军中起的很快,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以这几年单老爷子授意本系分家疯狂的敛财,用以向政界渗透,希望在自己走之前,可以为儿女留下一些支撑的力量。   如今,孙大少将此事挂在嘴边,那无异于□裸的打了单家的脸,掀掉了那层薄薄的遮羞布……   两人在这边旁若无人的一唱一和,那边那群刚刚叫嚣的厉害的公子哥们却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到底衙内圈子里的等级也是比较分明的,这群人家里虽然也有些背景,但跟孙鹏是比不了的,有些甚至连上去主动搭讪的资格都没有。再加上几人都在念书,交际面也就是那么一个小圈子,所以就连白奕扬面对孙大少的时候,也不敢轻易翻脸,更不用说他那几个跟班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都认识这位老子是公安部副部长的孙大少,这位翻脸起来,抽人打砸那是一点不手软——以前也有不够分量的衙内拎不清,在他面前多嘴,不但当场挨抽,最后老子还要去登门道歉,丢尽了面子。   白奕扬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朝他虚敬了一下:“孙大少说笑了,没想到你也有兴致带朋友来这边用餐,早知道就一起坐坐了。”   “可别,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这套我可玩不起。”孙鹏故意老气横秋的抬起手,拍拍白奕扬的肩膀,“奕扬啊,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可要劝你一句,玩归玩,也得看看什么场合,选选对象。堂堂白家‘四’少爷,组团为难西餐厅服务员,可有点没意思了啊。”   孙鹏很坏心的将‘四’字咬的很重,他最近跟小孩打上了网路游戏,觉得组团这个词很新鲜,最近没事就会拿来用一下。   去你的四少爷!谁用你看白奕辰的面子?!白奕扬闻言咬牙,虽然心里恼怒,但是嘴上却挤出微笑:“不过是教教她以后怎么干活罢了,哪那么小题大做的。”他挥手示意老板将服务员带下去,女孩感激的冲孙鹏鞠了个躬,千恩万谢的走了。   白奕扬这才转脸看向刚才和孙鹏组成搭档,一起挤兑自己的安然,这人年纪不大,看着乖巧腼腆,说话倒是够损的:“孙大少,这位是?”   “啊,忘介绍了。”孙鹏一拍脑门,“他叫安然,是我的朋友。”   因为见过刚才白奕扬以及他朋友的“恶行”,所以安然对他还是有些反感,现在听到孙鹏介绍自己,只是冲白四少点头笑笑,并不说话。   呵!够大牌的!白奕扬的跟班们一个个见状面露不忿,王庆文刚要上前说话,却被白奕扬抬手止住,他冲孙鹏笑道:“一阵子不见,孙大少换口味了,这位小朋友挺面生的,改天有机会一起出来坐坐啊。”   合着他这是把安然当成自己的新欢了?孙大少明白了白奕扬话里的意思后,心中一抖,暗自打了个冷战:安然可是二哥的,自己偶尔逗逗还行,要是真有什么想法,先不说二哥那边会发飙,光是这熊孩子这么能折腾人的劲儿,哪天不高兴了再给自己下点药什么的简直比吃饭喝水还容易。他闲的没事干也不用变着法儿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   不过坏心眼的孙鹏却不打算提醒白奕扬,他故意模棱两可的笑道:“我就是陪安然出来吃个饭,我们可是朋友,你可别开玩笑啊。”那可是你老哥家养的,我可惹不起。   白奕扬闻言又打量了安然几眼,他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有些安静腼腆的少年哪里特别,不过看样子两人还真不像“那种关系”,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于是,白奕扬耐着性子送走了孙大少和安然,没有理会身边朋友的询问,兀自坐在座位上琢磨:居然能让孙大少亲自陪着吃饭,回头得找人查查这个安然到底是什么来头……   ☆、所谓互掐   因为白天偶遇白奕扬,又不知道该怎么跟白奕辰提起,所以晚餐的时候,安然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边吃边偷瞄白奕辰,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而自从小孩来后,便懒得没有天理的白奕辰见小孩一晚上神不守舍的样子,便破天荒的泡了两杯茶,拉着小孩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心的询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套话这种技术活儿上,涉世未深的安然,哪里是久经商场的白狐狸的对手?三下两下便将白天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用“养不教,兄也有过”的口气埋怨白奕辰,不要只顾赚钱,要多关心自己的弟弟——师父说坏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了。   白奕辰见平时不怎么多话的安然这会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煞有介事的教训自己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所以便没有反驳他,只是笑眯眯的听着。等小孩把想说的话说完之后,才慢慢的将自己从小在白家长大无人理睬,高中时才被接到舅舅家养着,现在白家有求于舅舅,又来和自己打亲情牌的事情慢慢的跟小孩说了一遍。   “所以,虽然他是我弟弟,但是我们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再加上他妈妈平时也有意不让我们见面,所以要不是逢年过节大家都回白家陪爷爷,我可能都不清楚他长得什么样子。”   其实白二少这话纯属瞎掰,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凭着他深沉的心思和对单家的恨意,怎么可能对留着一半单家血脉的白奕扬不闻不问。可是涉世未深的安然却不这么想,他听完之后,鼻子有些发酸的看着白二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原来看着风光的白二哥,小的时候过得这么辛苦,从小也失去了母亲,虽然有个父亲,但是对他不闻不问。继母敌视他,祖父也对他极为冷淡,反倒不如自己在师父身边长大开心快活。现在白二哥能有这样的成就,一个人不知道背地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白奕辰见小孩眼泪巴叉看着自己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安慰道:“没事的,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不是挺好吗?我把这些告诉你,主要是希望你能弄明白这里面的关系,别因为他们是白家人就不好意思下手。以后由我来照顾你,我不希望你懵懵懂懂的再被人骗了,知道吗?”   听了白奕辰的话,安然想起刚才自己对白奕辰的责怪,不禁有些愧疚,现在见到白二哥反而笑着安慰自己,他再也忍不住心酸,一把抱住白奕辰,把下巴搁在他肩窝上,拼命地吸吸鼻子:“对不起,白二哥,你这么辛苦,我还要埋怨你,我太坏了。以后我做什么事情都会跟你商量,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虽然有很多事情我不是太懂,但是我会努力去学,去弄懂的。所以,白二哥,你要开心起来。”   白奕辰被小孩猛的一抱弄懵了——舅舅对他虽然好,但因为整天早出晚归忙于事业,再加上某些特殊原因,所以对他的关怀也仅限于言语的沟通。   说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有过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了。   小孩抱着自己的手劲有点大,柔软的头发也弄得自己颈窝有点发痒。他很想笑着安慰小孩说,你不用懂没关系,只要开好诊所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白二哥会照顾你保护你。   但是小孩蹭在自己肩头衣服上的眼泪,让一向冷情的他也心中发酸。最终白奕辰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缓缓的回抱着小孩,安慰似的轻拍着他的脊背,声音低沉的回答道:“乖,白二哥知道了,白二哥相信你。”   虽然拥有旁人想象不到的财力和实力,但是白奕辰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父亲漠视自己,爷爷利用自己,舅舅虽然疼爱自己,但是毕竟也有他自己的生活和爱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前行,默默地忍受着所有……   但是在这一刻,白奕辰突然觉得,一直发空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紧了紧抱着安然的手臂——只有怀里这个自己无意中捡到的小孩,是真心的心疼自己,信赖自己,依靠自己的。而自己也终于拥有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亲人和家人,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四月的天气依然有些清冷,但相拥的温度让两人都暖到了心底。暖的甚至白奕辰开始觉得,那些陈年旧伤在渐渐愈合,酸痛也在慢慢淡去。   良久,他忍着心里小小的不舍,稍稍松开了手,见怀里的小孩没有了动静,转头一看,哭笑不得的发现,不知道是因为白天太累还是哭过的缘故,这小孩居然靠在自己肩窝睡着了。   好笑归好笑,白奕辰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拍醒他,只是轻轻的将安然抱回卧室床上放好,用被子压得严严实实的,关上灯,关好门,转而向自己的卧室走去——他突然也想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   ——所有往事刻印在心中的不快,都会随着黑夜过去,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   ——————————————————————————————————————————   可能是对自己昨晚的情绪失控有些害羞,第二天早上,安然破天荒的没有和白奕辰一起吃早饭,他在做好早餐之后,在桌上留了张字条,便直接出了门。   而下楼晚了一步的白奕辰则默默地将字条收进钱包里,非常淡定的端起碗吃饭,同时对小孩“不告而别”的行为表示理解:青春期的孩子总是羞于对家长表达感情,他很乐意给小孩点时间去面对昨晚的事情,平静一下思绪。   总之,吃饱喝足之后,白奕辰好心情的驾车去了公司——最近他早上上班总是迟到,现在就连一楼的接待员小姐都拿奇怪的眼光看自己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有的时候这句话倒过来也很管用。精神好的时候也容易遇见喜事。这不,白二少一到办公室,梁大秘便一脸喜色的向他汇报,兴源药茶的批文和生产许可证已经下来了,而且曲阳县那边的白奕涵也打来了电话,只要白奕辰这边一点头,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至于销路也不用发愁,至少按照京城代理点的订货数量来看,已经是供不应求了,还打了不少欠条。不管怎么样,翌辰集团的兴源药茶算是打响了第一炮,只要产量和质量能够跟得上,那么未来的市场前景极为乐观。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茶市场,加起来的利润也如此可观,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出一年,兴源药茶应该也会成为翌辰集团比较重要的一个项目了,老板您这回的投资方向英明极了。”   高兴之余,梁大秘也小小的拍了白二少一记马屁。不过话又说回来,京城像自己老板眼光这么犀利的三代衙内,还真是凤毛麟角,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放弃五百强企业的聘书,转而来支持当时还只有个空壳子的翌辰集团了。   白奕辰对自己秘书少见的拍马屁行为也非常的满意。不过很遗憾,他的好心情没能如愿的维持一个上午,因为就在梁响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时候,陆远正好也因为有事来找自己。   于是,翌辰集团旗下的第一秘书梁响和安保公司(名义上)的经理陆远便秉持着优良传统,立刻开始了两人之间已经延续了三年之久的“每见必掐”活动。   其实严格说起来,两人之间还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陆远在又一次偶遇梁响之后,开玩笑似的跟白奕辰说,他的秘书梁响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姑娘,恰好被当事人抓包。   可是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自尊心极强的梁大秘怎么能容忍自己被一个陌生人这样调侃?于是他立刻便反唇相讥说,陆远看着就是个只会动拳头的粗人,脑子里装的全是肌肉,说话办事毛毛躁躁,还不如非洲大猩猩。   于是,两人长达几年的“口头战争”便由此拉开了帷幕。   就像今天,梁大秘一见老冤家进来,便立刻当着陆远的面儿,毫不心虚的在汇报完工作后,对白奕辰告黑状:“老板,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商量。我认为陆总的安保公司人员多,负担大,员工却奇懒无比。每天无所事事。最近更是过分,他们居然闲到宁可爬大楼外面的玻璃窗上班,也不肯去外面拓展一下业务。我强烈建议老板要么裁员,要么缩减安保公司的年度预算,不能让公司上上下下忙碌辛苦却用钱,去养这群坐享其成的米虫。这简直影响公司的名声,丢尽了公司的脸!”   说完之后,梁响双手交握着将文件夹抱在胸前,用眼睛瞟着在一旁黑了脸的陆远,一脸挑衅的嗤笑道:“看见没有,陆经理,我这叫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只会在背后说长道短,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悲催陆远   他俩到底是谁像女人啊?!抛开长相不说,单说两人之间的梁子……他不就是当初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好死不死的正好被这个有听壁角爱好的阴险人士听见了吗?这都过去好几年了,这人还没完没了的,一见到自己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进入战斗状态,至于吗?   陆远感觉一群马勒戈壁的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而过,心里更是憋屈无比的暗骂道:人都说小白脸子,坏心眼子,这话放到你梁响身上真是没错啊。你以为我们好好的有路不走,愿意爬窗户啊?还不是在白无常的淫/威之下不敢反抗?你看不惯?我们还委屈呢!   不过委屈归委屈,口头上的阵仗可不能输,陆远一脸严肃目不斜视的回答道:“梁大秘真是能力超群啊,每天那么多工作还有空关注我们这个小小的安保公司,真让我佩服。从外面进入办公室是老板刚刚加上的训练项目,要是您有什么不满可以跟老板提,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其实何止是没意见?要是梁响真能说动白无常,取消这个缺德的训练项目,他很乐意带着队员为他高声欢呼,并每天早晚给梁大秘供奉三炷香的。   谁知梁响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既然是老板的意思,我当然不敢有异议。不过你们安保公司既然每天无所事事,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不如一人带着一块抹布,边爬边擦玻璃,还能节省一笔物业的保洁费用,避免资源浪费。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简直损到家了!!   陆远闻言一窒,心里把梁大秘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梁秘书果然是老板的得力助手,心细如尘,连保洁这种小事都能挤出油水来,不去财务部当主管还真是屈才了。不过我就纳闷了,你双目如炬,怎么就看不见我们员工的辛苦呢?”   这货居然敢拐弯抹角的说他心细的像女人?梁响冷哼一声:“陆经理的意思是我没有去财务部,是老板识人不清喽?再说我还真没看见你们员工有什么辛苦的——大楼内外到处都有监控,你们不过是每天拍派四个保安人员轮流站岗而已,还干什么别的事了?每年大把大把的钱花出去,半毛回头钱也见不着,撤你们的经费有什么不对!”   “我们没干什么事?”陆远气急,“梁响你…你简直就是吃饱了骂厨子。是谁前一阵子说害怕附近的流浪狗,跑到我们部门要了两个同事,每天陪你进出大楼的?你还假公济私的让我们去清理附近的攻击型流浪生物,你知不知道我们有个同事为了你都被狗咬了?”   不是他心胸狭窄,实在是这小白脸太矫情,他就没见过管流浪猫也叫大型攻击性生物的。正好现在是春天,他们每天抓猫抓的身上都是发情的母猫味道,要是不换衣服,下班准会有一大群公猫在后面跟着……不过这么丢人的事情,陆远还是理智的没有拿出来抱怨。   “切!区区几条狗就弄得你们手忙脚乱了?那明显是你们素质不到位。怪不得老板罚你们当蜘蛛人,自己能力不行怪谁啊!”面对陆远的指控,梁大秘不屑的冷哼。   “你说什么?你这个小白脸像个女人一样,阴损到家了,见钱眼开,你简直掉进钱眼里了……”   “你说谁小白脸?你这个脑袋里长满肌肉的非洲大猩猩,没有我掉进钱眼里,你早喝西北风去了,你还敢在这说三道四……”   “……”   白奕辰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从最一开始暗藏机锋的挖苦斗嘴,发展到鸣锣正鼓的相互攻讦,你来我往,浑然忘我的乐在其中。其言语之犀利,下套之阴险,简直让坐在办公桌后被迫观战的白二少头大无比,最后忍无可忍的出声打断两人:“够了!”   “梁响,你说的事情我会酌情考虑的,你先忙你的事情去吧。”白奕辰屋里的挥手示意梁大秘先离开战场。   梁大秘闻言瞪了白奕辰一眼,不满的将文件夹往胸前一抱,临走前还假装不注意的狠狠踩了陆远一脚,摔门声之大,震得桌上水杯里的水都直晃荡。   而底盘惨遭蹂躏的陆远忍了又忍,才没形象全无的抱着脚在白二少的办公室跳圈。没有了天敌在身边的他立刻记起了白无常的可怕,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控行为,心里一哆嗦,赶忙站好标准的军姿,老老实实的等待白奕辰开口。   而此刻,心情已经晴转多云的白奕辰则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一脸微笑的看着陆远:“行啊,陆队长,时间掐的挺准啊!大清早的跑到我这里来找我的秘书吵架,不愧是沈军长手下第一干将啊。”   陆远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是疼出来还是吓出来的冷汗,“老板您误会了,我是特地来帮军长带话给你的。”   “他有什么事?”白奕辰闻言皱眉问道。   “军长说让您有空给他做个汇报。”言下之意便是,有空请您去见他一趟。   白奕辰闻言立刻明白了:想来是因为自己有阵子没去舅舅家,所以某人很可怜的被殃及池鱼了。又因为自尊而放不下架子,不想亲自给自己打电话,便派了陆远来找自己。   ——看这架势沈擎是真着急了,不然也不会让身为局外人的手下来传话,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折腾沈军长的,有机会打听打听,茶余饭后乐一乐也是挺好的。   在心里嘲笑沈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同时,白奕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没事的话就忙你的去吧。”   没想到白无常这么轻松就放过自己,陆远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背后传来白二少慵懒的声音:“既然梁秘书都说你们技术不过硬,那以后晚上下班的时候也爬楼好了。还有,听梁响的,上下班的时候顺手把抹布带上,能省则省嘛。”   陆远闻言一脑门磕在门框上,他不敢停留,连额头上的包都没顾得上揉,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逃离了白奕辰的办公室。同时在心里把梁响的祖宗八代骂了第二遍,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要那个小白脸好看!   至于暗鹰的队员们嘛……反正之后一段时间内,有不少公司的秘书找梁大秘拐弯抹角的打听,翌辰集团用的是哪家保洁,每天一早一晚的擦两边玻璃,其出动人数之多,工作精神之负责任,简直堪称家政界的楷模。   至于梁大秘是怎么回答的,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反正据江湖传闻,陆远在近期接到不少需要擦玻璃的订单,气得他摔了好几个电话。   ——————————————————————————————————————————   翌辰集团这边鸡飞狗跳,安然那边也正在犹豫,因为他发现,一连几天,杨大爷晨练的时候都没有出现。纠结了半天,担心的情绪终于占了上风,他买了些水果,来到杨家大门口,犹豫了一下,按了下门铃。   门里很快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见安然站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安然见开门的人自己不认识,有些忐忑的问道:“阿姨你好,我是安然,杨老爷子已经好几天没来晨练了,我有点担心,就来看看他老人家。”   “啊,你就是小安然啊,我经常听老爷子提起你。”女人见安然一脸不安的样子,连忙解释道,“我是这家的保姆,我姓王。”   “嗯,王阿姨,你好。”安然立刻乖乖的点头叫道,然后有些关切的问,“杨大爷他没事吧?”   “哎呦,你看我,净顾着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来来,快进来。”王阿姨连忙将安然让到屋里,带着他往楼上走,“老爷子前几天不小心把腰闪了,又不肯去看医生,这几天在床上躺着还总念叨你呢。”   说着敲了敲卧室的门,听里面传来一声 “进来”后,王阿姨打开门:“老爷子,您那个天天和你一起晨练的小朋友来看你了。”   杨老爷子正趴在床上郁闷,闻言抬头一看,乐了:“小安然,你来看我了?来来来,赶紧过来坐下。哎呦,这两天可把我闷坏了,你来的正好,陪我唠唠嗑。”说着就要起身,随即腰上一僵,又龇牙咧嘴的趴了下去。   “哎呀您老可别动了,慢点慢点,我扶着您。”安然见状赶紧扶杨老爷子趴了下去,给他在腰上盖好被子以后,关心的问道:“杨大爷,您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人老了就不中用了,上礼拜陪孙子蒙蒙玩的时候把腰闪了。这不,就起不来床了,都趴了好几天了。”   安然看了一眼床头上的红花油,拿起来闻了闻,问道,“您腰疼的时候,就擦这个?怎么不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去医院干什么?”杨老爷子眼睛一瞪,中气十足的抱怨道:“医院里的大夫,个个都是饭桶,大病治不坏,小病治不好。钱花了一大堆,连个屁用都没有,我可不愿意去惹气。”   安然见状好笑的道:“那也不能就擦点红花油干挺着啊,您这个岁数要是不好好医治的话,以后阴天下雨可就难受了。再说,您小孙子还等着您快点好起来,好陪他玩呢。”   ☆、庸医神医   事实证明,无论对多么倔的老头子来说,自己的孙子都是命根子。听安然提起治病,杨大爷本来还待反驳几句,这会儿听安然提起自己的宝贝命根子,顿时梗了梗脖子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烦闷的说道:“我也想赶紧好啊,可是你看我现在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您有没有试过找个医生来按摩一下。”安然想了想,提议道。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话,杨老爷子气的简直快要从鼻子里往外喷气:“找了!怎么没找?我家大小子给我找了个说是什么中医的来给我按摩,结果按摩之前还能勉强下地,按摩完之后动都动不了了,简直就是庸医、饭桶,杀人凶手!”   怎么连杀人凶手都出来了,真是老小孩!安然忍不住笑了:“那是他的手法不对,这样吧杨大爷,我师父是个老中医,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看看,你觉得行不?”   “你?”杨老爷子闻言用有些怀疑的目光看着安然。   其实照他平时的性子,如果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这么说,早就被他赶走了。可是他和安然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知道这个孩子平时内向腼腆,又有耐心,不是说大话的人,再加上私心里对安然的喜爱,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安然试着给自己按摩一下。   在得到杨老爷子许可之后,安然先是体贴的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仔仔细细的洗了手,才轻轻地掀开了被子,先是用手指在杨老爷子的腰部轻轻地按揉,寻找受损伤的部位。   “杨大爷,您这腰早年也闪过一次吧?还挺严重的,对不对?”   “呀?有两下子啊小安然,你别说,还真被你蒙对了。我早年也闪过一次腰,那次就是在床上趴了半个月,用红花油擦好的,所以我就说这次啊,不用上医院,养养就好了。”   安然笑了笑,没有反驳:“杨大爷,我这可不是蒙的,您上次的伤是撞击引起的,应该有十多年了吧?而且撞击点在右边,不过由于没有彻底养好,摸上去还是有暗伤的。就在您这回伤了腰之前,右边的旧伤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还是有点疼的吧?”   杨老爷子闻言吃了一惊,刚要撑起身子询问,却被安然轻轻按住,无奈,他只好照原样子趴回了床上。安然在摸清了伤处之后,先将两手搓热,然后迅速贴在杨大爷的后腰上,轻轻地按揉着——虽然仓促之下没有带自己做的跌打油,但是这样的按摩对伤处也是有好处的。   其实安然知道,杨老爷子属于典型的肌肉损伤,但是由于上了年纪所以愈合的比较慢,再加上之前的按摩医生下手太重,这才导致老爷子下不了床。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施以针灸的话,痊愈的会快些。但是目前杨大爷的状态,明显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无奈之下,安然只能先将伤患部位搓热后,再用右手食指灌注内劲轻轻点在伤处穴位,使淤血和堵塞的经脉尽快疏通散开,不一会儿,他便累的额头上见了汗。   安然这边忙的辛苦,杨老爷子那边却十分舒服。他只觉得这几天让他疼的吃不下睡不好的伤处先是一热,然后是阵阵酥麻,最后竟渐渐觉得被按过的地方似乎轻松了不少。被折磨的几天的没睡好觉的杨老爷子感激的开口道:“小安然啊,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小小年纪有这手艺,真是了不起啊!简直就是个小神医。”   安然很少被人这么直接的夸奖,他有些拘谨的笑道:“杨大爷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两下子算什么啊,这些都是师父教我的,师父他老人家才是神医呢。”   “那你师父一定很厉害了,所谓名师出高徒嘛。他能够把你教的这么好,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得找他喝喝茶,感谢感谢。”   安然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又立刻忙碌了起来,他有些黯然的低声回答:“师父没有在京城,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师父他老人家了。”   “这有什么!年轻人嘛,长大了就应该离开家出来闯闯。”杨老爷子见安然有些情绪低落,便略带不满的教训道:“总在大人身边,什么时候能长大?对了,我看你和七号楼那个姓白的孩子住在一起,你们是亲戚?”   “嗯,他是我哥哥。”   “哦?是表哥还是堂哥?”   “都不是,我只是叫他哥哥。师父离开以后,我恰巧帮了白二哥一点小忙,所以他就带我来了京城,一直在照顾我。”   “这么说你不是京城人了?普通话说得还挺标准的,你自己的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安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杨老爷子瞬间哽住,先是有些后悔自己口无遮拦,随即心中大怒:虽然他和安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却把他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这孩子安静,乖巧,热心,还有些腼腆。他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的孙子长大了能像安然这样,该有多好?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好的孩子,他的父母居然也舍得不要,简直是铁石心肠,有眼无珠!   可是心中怒归怒,但杨老爷子面上却丝毫不显,他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我说小安然啊,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我看那些狗屁按摩师都应该把自己的招牌砸了,好好来跟你学学。”   “我哪有那么厉害?杨大爷您真是在家闲的寂寞了,现在逮到我就拿我寻开心。”安然停下手,将杨老爷子的衣服拉好,“按完了,杨大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被你这么一按,我这腰上热乎乎的舒服,也没那么疼了。你要是早点来,我就不遭这几天罪了。”   “杨大爷您别再夸我了,再夸我我可就要骄傲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要是早几天来,您敢让我按吗?”   “哈哈,也是也是,我让你动手的时候就想着,本来疼也是疼,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呗。没想到小安然你这么厉害,愣是把这死马医活了。”杨老爷子腰疼一轻,立刻趴不住了,挣扎想着让安然扶他起来。   见杨大爷刚好些又要折腾,安然也顾不得偷笑杨老爷子说自己是死马了,他吓得赶紧上前阻止:“哎,杨大爷,虽然现在不疼了,但是你也千万别动,更不许偷偷下床。嗯,今晚不要再擦红花油了,明天我再过来给您按摩,三天以后才能下床慢慢走动,知道吗?今晚回去,我再给你做几帖药膏,您把它贴在腰上,以前的旧伤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行,都听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外人时,脾气古怪难以捉摸的杨老爷子,在每次面对安然的时候都非常和蔼,“小安然啊,快中午了,你就别走了。我让小王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忙了这半天,留在这里陪我老头子吃顿饭吧?”   “不啦,不用麻烦王阿姨了,您躺着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去了。”安然笑眯眯的摇头拒绝。   许是这几天在家里闷得狠了,杨老爷子一听安然要走马上急了,他吹胡子瞪眼的大声道:“你有事?你有啥事?是嫌我家饭菜不好吃?还是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了?”   “哪能呢?杨大爷您可别冤枉我。”安然失笑,“我得赶紧回去准备药材,争取今天把要给您的药膏熬出来,毕竟早贴一天,您这旧伤就少遭一天罪不是?您这饭就先留着,我还等着您快点好起来之后和您一起晨练呢!”   其实安然没有撒谎,做药膏还真的是个挺麻烦的活儿。   在告别了杨老爷子之后,安然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开始忙碌起来。就这样紧赶慢赶的,也没能在白奕辰回家之前完成。   ——————————————————————————————————————————   下午白奕辰一进家,便闻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味。他走进厨房,看见小孩正在煮东西,他有些好奇地探头看去,只见小孩面前锅子里黑乎乎、粘腻腻的一片,不由得问道:“小安,你锅里在煮什么?”   安然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见是白奕辰,便有些埋怨道:“白二哥你回来了?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我一跳”   “我走路怎么会没有声音?又不是鬼。是你自己不知道想什么东西想的这么入神没听见。”白奕辰把头凑到锅前闻了闻,“你这是在熬什么?黑乎乎的?”   “我今天去看隔壁的杨大爷,才知道他前几天不小心把腰闪了,我给他熬点治伤的药膏,明天给他带过去。”   “哎呀,我们家小安真厉害,诊所还没开业,就已经有了病人啦?在下佩服,佩服。”白奕辰竖起大拇指冲安然开着玩笑,“还别说,你熬得这药还挺香的,我闻着都饿了。”   “白二哥你别闹了,这东西哪能吃?”安然突然“哎呀”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白奕辰:“完了,白二哥,我光顾着熬药,忘做饭了,怎么办?”   白奕辰宠溺的笑笑:“没关系,忘做就忘做把!我们家小安是在做好事,白二哥绝对支持你的事业!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今天晚上带你去Jean-Bistro吃法国菜好不好?”   哪知道安然的反应让白奕辰大为失望,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觉得我跟西餐厅犯冲,每次去都会碰到奇怪的事情。”小孩有些憋屈的在白奕辰面前抱怨道:“第一次跟师父去吃西餐就差点跟洋鬼子打起来,第二次是昨天被孙鹏拉着去的,还碰见了你弟弟,闹了点矛盾,临走时我看他的眼神像是跟我记仇的样子。所以我不想去了,谁知道今天去还会碰见什么讨厌的人?”   白二少闻言笑着捏了捏小孩的鼻子:“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迷信。你管他什么眼神做什么?他要是真的敢来找你麻烦,你就帮我教训教训他,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不用给我面子。到时候出了事情我给你兜着。”   “那我也不去,我不喜欢吃西餐,东西难吃不说,规矩又大,这个叉子那个刀的,吃个饭简直像受折磨。”   “不会的,我们是客人,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想用筷子都行!再说有我陪你去,谁敢笑话你?我肯定饶不了他!”白奕辰诱惑道,“而且那家餐厅的牛排和鹅肝酱味道真的很好,我一直想带你去尝尝,正好今天有空,就一起去吧。”   在吃货安士朋多年的熏陶下,安然也对美食十分感兴趣,听白奕辰这么一忽悠,便有些动摇。而在旁边一直察言观色的白奕辰见小孩在美食的诱惑下有点心动,便赶紧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保证今晚一定不会遇到麻烦事,嗯?”   众所周知,“保证”这种东西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很多时候就是明明没什么事,但是一下保证,就绝对会出状况,这种坑爹的感觉,今天白二少也狠狠体会了一把。   晚餐一开始很美好,小孩也吃的心满意足,只是在接近尾声的时候,不和谐的因素便不负众望的登场了……   此不受欢迎人物姓高名远,在京城高家第三代里排行第三,也是之前杨阿姨口中照片事件的另一个主角,这段竹马竹马的恩怨虽然发生在很多年前,但是直接导致了两人每次见面的情形从童年时期的动手,到少年时期的动嘴,以至于现在的当面动嘴背后动手,简直成了京城衙内圈的“佳话”。   其实高远也憋屈,自从知道那个自己很喜欢的小女孩就是白奕辰后,他对自己纯洁的初恋葬送在一个男人身上事实,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再加上两人冤家路窄的在一个学校读完了初中,高中,并且白奕辰的成绩始终死死地压了高远一头,这更是让他提起白奕辰便恨得牙根痒痒。于是高远便毫不犹豫的将白二少列入死敌名单榜首,并全身心的投入到给白二少找麻烦的事业当中。   他的这种“工作”热情在离开校园之后,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听说了白奕辰从商的消息后,高远也跟家里表示了经商的意愿,并且只要是白二少涉及的行业领域,他高三少都要敲锣打鼓的去唱一番对台戏,而且两人更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每见必掐。   不过虽然两人这些年几乎掐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但是唯有餐饮业这一领域几乎没有涉及过。理由很简单,高远一向自诩高品位,而白奕辰则偏好中国美食,所以在风格迥异的用餐习惯下,两人奇迹般的从没碰过面。   既然今天如此“有缘”在Jean-Bistro碰面,高远有怎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拉仇恨的机会,不上前去挑衅一番呢?   其实,今天高远来法国餐厅还真不是有意找上门,他本来是带着自己最新看中的模特菲丽吃饭,顺便寻求一下“进一步”发展。可谁知一下车便看见白奕辰的悍马停在Jean-Bistro门口,于是他对女人的热情立即化为了昂扬的斗志——很久没看见白奕辰了,他都有点寂寞了。   一走进餐厅,高远便如愿的看见白奕辰和一个少年坐在角落里,高远对女伴耳语了几句,菲丽点点头,有些不情不愿的离开。而高远则一步三晃的走到白奕辰的桌前,一屁股坐在了安然的旁边,笑的一脸欠揍:“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白二啊,今晚怎么这么好的兴致,来吃法国菜啊?怎么?最近找到新项目了?也想提高提高品味?”   27嚣张高远   白奕辰看见来人,不由得眉头一皱,暗自叹了口气:刚刚自己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不会有事,结果一转眼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心中虽然无奈,但白奕辰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示意小孩往座位里面挪了挪,离来人远点,他自己则挂上了公式化的微笑。   “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和高总你比起来,不算什么。”白奕辰看了高远一眼,放下餐具,不紧不慢的擦了擦手:“我也是听孙鹏说这家餐厅不错,所以带了朋友来试试。”   “我还纳闷呢,一向爱吃中餐的白总怎么会突然改了口味,原来是有人指点啊。这才对嘛,你那喜欢一成不变的老习惯是得改改,没事多接触接触新鲜事物。再说,人赚了钱就应该及时花,不然死了也带不进棺材不是?”高远挑着眉,对着白二少笑的一脸轻蔑,“我是这里的高级VIP,这家餐厅我常来,里面的东西的确比较有档次。怎么样,吃完以后觉得味道如何啊?”   “味道还可以,但是说到档次嘛,你没来之前还算尚可,你来之后我便对这家餐厅的档次不敢苟同了。”白奕辰面对高远的挖苦半点不恼,他老神在在的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子,嘴里吐出的话却让高远瞬间涨红了脸,“有档次的西餐厅是会对自己的客人进行筛选的,不会随随便便什么人都会成为高级会员。”   换言之便是,有你高远作为会员,这家餐厅的水平让我白奕辰很是怀疑。   一旁的安然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他也能看出来,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和白奕辰之间的关系有些剑拔弩张。小孩本来觉得白奕辰平时为人温和有礼,还有些担心他被欺负。但现在见他不动声色的便将来人说的青筋直冒,便再也忍不住的偷笑出声——没想到白二哥平时看着斯文儒雅,说话却损人不带脏字的,实在是太坏了。   其实说白了,白奕辰和高远两人之间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开了不过就是童年误会罢了,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也就变成趣事一桩。   只但可惜高远此人喜欢争强好胜,为却又人心胸狭隘,再加上从小到大在与白奕辰的较劲中,极少有占到上风的时候,所以积年的旧怨下来,高远对白奕辰的怨恨几乎已经积累到恨不得将他打落尘埃,永无翻身之日才好的地步。   原本按高远今天的本意,只是想在口头上出出气——毕竟商场上的事情可不是谁嘴皮子利索,谁就算赢的。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自己非但没在口头上占到便宜,反而被对方弄了个灰头土脸,颜面扫地,这简直就是他自己把脸面送上去让人家踩。   于是,本来便被白奕辰的反唇相讥说的恼羞成怒的高远,见身边的安然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笑出声,便火大的将矛头指向安然道:“哼,说道档次,我当然不如白二你了。谁不知道你白二骨子里最是假正经?本以为你这些年没有女朋友是洁身自好,没想到你白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背地里喜欢这调调儿!隐藏的够深啊!”   其实按以往的经验来说,白奕辰应付高远是绰绰有余,但见他现在的言辞居然涉及安然,便有些难以自持了。   他拉下脸来,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皱眉道:“高远,你说话注意点。咱俩的恩怨是咱俩之间的事情,牵扯到旁人就没意思了。小安还是个孩子,你再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呦呵!急了?我不过说了一句,你白二就急成这幅德行,还敢说你俩没关系?谁相信啊?其实你也不用瞒着,现在玩个把男人在圈子里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说你小时候都喜欢穿花裙子跳舞了,现在喜欢男人也在情理之中嘛。不过说到品味,你白二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肯面对自己喜欢男人的现实了,却挑了个这种一抓一大把的货色?”见白奕辰有些生气,高远反倒得意起来,他站起身,弯腰将嘴贴近白奕辰的耳边,低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喜欢男人的事情,白老爷子知道吗?”   白奕辰见高远将安然当成了自己的玩物,还越说越离谱,便真的有些着急了。他不在乎高远说自己什么——反正姓高的也没说过自己好话。但是他担心小孩因为高远的话而受到影响,疏远自己。他心中有些忐忑的看向安然,只怕他因为高远的话感到屈辱,结果却看见小孩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其实高远的话,安然听懂了,只是他不觉得有什么生气的必要。先不说他根本不认识这位高总是何许人也,即便认识,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父安士鹏虽然没有明确的提起过,但是安然却隐约知道,师父的爱人是个男人。所以他并不觉得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对——喜欢就是喜欢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重要?   话虽如此,但是他对高远的态度却相当不满,这人无缘无故跟疯狗一样跑来挑衅,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抹黑白二哥,这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抽人的冲动。   这边安然看着高远手心直痒痒,那边高三少却不知死活的忙着积攒仇恨值。他翘起二郎腿,眼神轻蔑的上下打量着安然:“小子,这么小就出来赚零花钱了?你运气不错啊,居然钓上白二这个没品位的暴发户。不过我就纳闷了,他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儿上,少爷我今天就替他教教你,出来卖得有眼力价儿,会伺候人——你没看见少爷我都坐在这里这么久了,站起来给我倒杯酒,不会吗?”   白奕辰本来顾及着安然,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是见高远越说越不像话,便再也忍不住低声呵斥道,“高老三,你要干什么?你要是再胡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奕辰,你还真别吓唬我,我告诉你,别人给你白二面子,我高远却不吃你这一套!我今儿个还就坐在这里等着你跟我不客气了!”高远冷笑道:“别人不知道你在白家是什么地位,我可是知道的。要不是你舅舅命好攀上了沈家,你还能留在京城?怕是早就被送到国外去了。那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人五人六的耀武扬威?”   对于白奕辰来说,舅舅盛博永远是他的逆鳞。现在见高远在言语中对舅舅露出轻视,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刚要起身动手,却被对面的安然一手按住。   此时此刻,安然对高远的愤怒也几乎达到了满值,他知道白奕辰在白家的尴尬地位,也心疼他的遭遇,所以对高远这种近似于揭人疮疤的行为更是恼怒。   在制止了想要发飙的白奕辰之后,安然面不改色的起身倒了一杯红酒,在不经意间,一颗药丸滑落在杯子里,并在酒里迅速溶解。   他将酒杯端到高远面前,一脸真诚的道歉:“高总,都怪我不好。是我年纪小,见到大人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杯酒算是我给你赔罪了,真是不好意思。”   白奕辰没想到安然居然真的倒酒认错,他怎么能让自己一直小心照顾的小孩受这种侮辱?于是他便想也不想的伸出手要抢过酒杯。   高远见白奕辰来抢,动作快速无比的直接一口喝干,还示威似的将杯口倒转,得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喂,小子,看在你领悟能力不差的份上,什么时候姓白的不要你了,你可以来找我,少爷我虽然不喜欢这调调,但是给你介绍别的老板还是可以的。”   见撩拨得差不多了,高远将杯子放在桌面上,用餐巾擦了擦手,对白奕辰得意道:“不跟你们说了,我先走了,菲丽还在等我。可惜了,女人的好处,你这种人是不会理解的。”说完不等白奕辰反应,便转身扬长而去。   白奕辰目光冷冽的盯着高远的背影直至消失,才转过头来有些歉意的对安然说道:“小安,你……”   安然没等白奕辰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白二哥,这个高远,就是杨阿姨提起的那个高家少爷吧?”   “是的,小安你听我说,其实你不必……”他话没说完,却被小孩脸上狡黠的笑容惊得忘了下面的内容。小安这是怎么了?   “真的没关系,白二哥。他得意不了多久的,我的酒也不是白喝的。”   “什么意思?”白奕辰被安然的话说的心中一动。   “那个人实在太讨厌了,所以我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点‘小’东西在杯子里。”安然用拇指和食指在耳朵边很可爱的比了一个“小”的距离。   “什么东西?”   小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我以前和师父鼓捣出来的失败品,副作用挺大的。”说着他似乎想象了一下高远即将面临的惨状,幸灾乐祸的给白奕辰解惑,“那药丸吃了之后,在一段时间之内体质会变得很敏感,特别是对女人用的化妆品更是过敏严重,只要闻到一点便会浑身起疹子。我保证至少一个月,他是别想靠近除了他母亲之外的任何女人了。”   说完他还点点头,心里补充道:该,谁叫他走的时候还用女人刺激白二哥来着,自己这回让他连女人的面都不敢见!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白奕辰闻言有些发愣,半晌,他才轻轻的开口道:“小安……”   “嗯?”因为自己的报复行动没有得到夸奖,而有些情绪低落的安然瞬间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奕辰,“怎么了,白二哥?”   28初明心意   白奕辰看着小孩瞬间满血复活的眼神心里一乐,他柔声道:“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白奕辰拉着因为得到他的夸奖而露出笑容的小孩的手,慢慢的往车上走去,边走边偷笑: “其实高远的母亲,也是化妆的……”而且那老太太每每都打扮的跟一颗圣诞树似的,“所以,估计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过身边只有男人的生活了……”   不过,白奕辰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你怎么会随身带着作用这么奇怪的药的?”   “自从上次碰见你弟弟调戏女服务员之后。”小孩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心虚的回答道,“当时想着如果你弟弟来找我的茬,就可以派上用场了。结果没有遇到你弟弟,反而先碰到了这个讨厌的高远。”   真可惜,让白奕扬逃过一劫!   没有一点兄弟爱的白二少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然后他饶有兴致的问:“你还有什么有趣的失败品?”只要能用在白奕扬身上就行,不拘效果。   “有很多好玩的药,回家再给你看。”   “……好”   “对了,小安,下次高远再对你胡说八道,你就直接揍他,知道吗?”虽然今天小孩自己报复了回去,但是委屈他给高老三倒酒这件事,还是让白奕辰心里非常不舒服,不管怎么说,是他不好,非但没能保护好小安,还让他因为自己受了委屈。   “今天的事,白二哥会给你报仇的。”白奕辰承诺似的低语。   “嗯,谢谢白二哥。”   “还有,下次下药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好的。”他的技术是跟师父学的,肯定没问题。   两人在一问一答中先后上了车,悍马缓缓启动。   “白二哥……”   “嗯?”   “其实喜欢男人也没什么,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   “……嗯” —_—!!!   “白二哥……”   “嗯?”   “你穿裙子跳舞的那张照片真的找不到了吗?”他好想看……   “……真的。”有也说没有!   “白二哥……”   “怎么?”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去吃西餐了吧?” 他真的跟西餐厅犯冲啊。   “……好。”   之后的一个多月,高远真的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过。有小道消息传闻,高三少得了怪病,需要静养,又有人说其实高三少得了荨麻疹,只不过过敏源是女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只知道高家三少病好之后在女色上的确是淡了不少,于是又有“高三少已经不行”的流言传开,不知娱乐了多少京城的男女老少。   当晚,碧水云居7号楼的书房里,白奕辰拿起电话,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梁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用最短的时间将药茶的方子透漏给高远的远成集团……对……记住!药材的特殊炮制方法一定要保密,而且要注明,经检验,曲阳县的绿茶效果最佳。”   放下电话,白奕辰看着白奕辰发来的邮件,嘴角露出微笑:大哥今年的政绩算是有着落了……他高远不是喜欢跟他抢吗?这次他就让他抢个够!   忙完正事,白奕辰双手抱着后脑勺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脑中依然不断响起今晚安然的话:其实喜欢男人也没什么……   白奕辰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从高中的时候起,白奕辰就发现自己与别人不太一样。那时候,他身边十七八岁的男孩们,差不多都有了自己暗恋的对象。而他当时埋首学业,对身边主动靠近的女孩无丝毫意动。上了大学以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天生对女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本来以为自己就是冷清的性格,结果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不小心撞破舅舅与沈擎的□,当时虽然慌乱,但事后想起时,居然觉得身体有些微微发热。他惊慌失措的上网查询,才发现自己可能是天生的同志。   因为身边有了舅舅的例子,所以白奕辰并不是很害怕,一向习惯了有事自己解决的他,在纠结了一阵子之后,便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性向。   成年以后的他由于忙于身边的人际关系,结果始终没有时间去考虑感情的事,再加上他对□有着微微的洁癖,所以并没有像其他太子党那样**。只是在偶尔有需要的时候,与京城有名的蓝调会所的老板打个招呼,对方便会知趣的为他准备好新鲜干净的男孩子,让他悄悄的去享受半个晚上。所以这么多年来,知道他真实性向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其实今天高远当众口不择言的说他喜欢男人的时候,白奕辰心里是有些惶恐的,他不是怕自己被人在背后议论,而是怕安然知道以后心里有疙瘩,疏远自己。所以当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没有能力像往常一样迅速的对高远的挑衅作出反击,他当时满脑子的念头就是:安然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会不会想要离开自己?   而更让他不知所措的事情是,在听到小孩安慰似的对自己说“其实喜欢男人也没什么”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赶紧编谎话来撇清自己,而是喜悦,是的,一种喜悦夹杂着安心的情绪在那时候笼罩了他,甚至在那一瞬间,他心脏猛地一跳,拉住小孩的手有些微微的酥麻。虽然白奕辰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心里也隐约明白了那种感觉代表的意义,心中有些喜悦,有些惶恐。   但是,不急。   白奕辰在心里对自己说:安然还小,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吓到了他。只要能够一直将小孩留在身边,自己就有的是时间去理清这种感觉,顺便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小孩慢慢的拢在掌心——小安是个纯粹而美好的孩子,所以无论是为了亲情,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值得他去筹谋,去等待。   很多时候,等待的过程,也是一种美好……   虽然看似温文尔雅,但白奕辰从骨子里却是个十成十的行动派,所以在那天之后,他的行程便有了变化。他不顾梁响的怨声载道,以加薪为诱饵,将不重要的文件下放给梁大秘处理,自己则每天各种迟到早退,一逮着机会便会出现在小孩身边,帮忙做这做那。晚餐也不再让小孩做,而总是变着法的找理由带他出去吃,不过这回,白二少很明智的再没有选择西餐厅……   可惜流水有意,落花却半点不解风情。安然每天上午去给杨老爷子按摩,下午又忙着诊所的装修和布置,忙得要死,所以不但对于白奕辰的改变一无所觉,还暗自感叹白二哥的时间变多了,庆幸自己多了一个帮手。而白奕辰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并不在意,照旧每天围着小孩忙东忙西,甘之如饴。   在这种状况下,每天来帮忙的孙大少的存在便显得十分多余,于是白奕辰眼珠一转,孙鹏便被委以重任——赶紧找一下合适的位置准备开业,身为京城独家代理商的孙大少有责任替翌辰集团在最快的时间内打响兴源药茶的牌子,所以必须亲力亲为,马虎不得。   看着孙大少含泪而去的背影,白奕辰微笑:其实这种事情随便找个业内的人来做就可以了,但是没办法,要是不把孙鹏这个电灯泡支走,他怎么跟小安二人世界,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前脚孙鹏眼泪汪汪的刚刚离开没几天,后脚白奕辰便接到了李浩的电话——说是要来北京,找安然复诊。   白奕辰黑着脸挂断电话,有些郁闷的开口:“小安,李浩要来京城,说是来找你复诊。”   “啊?”安然闻言停下正在切药材的手,抬头问道,“李浩要来?”   “嗯,是的。”白奕辰叹了口气,“说是还有2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啊?他怎么来的?用不用我们去接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药对李浩一定有效,但是安然还是想亲自看看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所以一听说自己的“病人”就要来了,小孩看向白二少的目光里带着期冀。   李浩来京城还要他去接吗?他真的去接了李浩还敢下车吗?估计就算敢下车也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把?白奕辰在心里默默地无语。   他本想一口拒绝,但是看着安然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不”字说出口,于是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李浩说他是开车来的。你也知道,这个时间京城堵车是很严重的,再过两个小时就接近晚高峰了,一去一回估计要很晚了。要不这样吧,你挑个喜欢的地方,我定个位子,晚上我们请李浩吃饭,吃饭的时候你再顺便给他把把脉,你说好不好?”   “嗯,好。”安然毫无异议的点点头,只要有人找他看病,对他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可怜的李浩能不能找到饭店,就在这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中被忽略过去了。   “对了,反正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不如把孙鹏也叫上吧?最近只在网上跟他打游戏,都没见他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提起吃饭,安然立刻想起了最近和他在游戏里玩出牢固友谊的孙大少。   “孙鹏现在好歹也是兴源药茶背后的代理商,最近忙市场忙得焦头烂额,说不定晚上还需要请客应酬,就别叫他了。”好嘛,狼还没到呢,这会儿又开始招虎了,自己身边碍眼的人怎么这么多呢?白奕辰闻言赶紧献谗言道:“再说,李浩那个病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孙鹏去了也免得他尴尬。”   ——白二少毫不脸红的“忘记”了当初就是他用李浩的病当例子,向孙鹏炫耀小孩医术高明的事情。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安然怀疑他有轻度健忘症,还是有道理的。   安然哪里知道白奕辰的小心思,他想了想,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不再勉强。白二少则在一边叹气:不管他现在对小孩的心思究竟是什么,看样子自己都有的磨了……   29李浩复诊   由于安然对王府火锅的秘制牛肉和汤底特别钟爱,而白奕辰则是对小孩在吃火锅的时候,能多少能吃一些青菜感到满意,所以最终,给李浩“接风”的地点便定在了那里。   两人进门的时候,恰好碰见门口有一个看似暴发户的男人,正因为没有位子堵在门口对接待小姐发脾气。安然见状吐了吐舌头,左手拉着白奕辰,右手护着怀里的药箱子,没敢停留的从门缝里钻了过去。   白奕辰看着小孩那怕惹闲事的小摸样觉得十分有趣,便顺从的让小孩拉着往前走,背后还传来男人“凭什么他们能进去我就不能,我三天前就打过电话预定了”的嚷嚷声。   两人这次订的又是老房间,栖霞苑,安然一边走一边看着两边的房间,好奇地问白奕辰:“白二哥,这里明明还有几个空房,为什么接待小姐不让那个人进来吃饭?”   “你怎么知道那是空房间?说不定有人也像我们一样,提前预定好了呢?”白奕辰笑着问道。   “我又不傻。”小孩撇撇嘴,说道,“刚才那个男的明明说自己几天前就打电话都订不到位子,你今天下午打电话就有了?分明是这家店不想招待他吃饭。”   嗬!没想到小孩脑子转的还挺快,白奕辰见唬不了人,便实话实说:“其实这家火锅店有点半会员性质的。老板十分有个性,凡是他看不顺眼的或者是曾经在他店里闹事的客人,一律恕不接待。之前门口那个人应该是属于看不顺眼的类型。”一身暴发户的气场。   “啊?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安然闻言眼睛瞪的大大的,“他就不怕得罪人吗?万一有人被拒绝,生气了,找他的麻烦怎么办?”   “不知道,应该不怕吧?这家老板的后台应该很有来头。”白奕辰想了一下,道:“据说之前倒是有几个家里有点背景的二代因为被拒绝来找茬,后来却都雷声大雨点小的不了了之了,有一个仗着家里有权有势闹得比较凶,最后还被扣上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关了半个月不说,好像还在拘留所里吃了不少苦头。所以现在京城来这家店吃饭的人,都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轻易来找麻烦。”   “太帅了!”安然听完之后,眼睛几乎冒出了亮光,他兴奋地跟白奕辰笑道:“白二哥,这么说来,这家老板简直就是隐于闹市之间的隐士高人了,说不定身边还有绝世高手相护啊!”   “想什么呢?”白奕辰闻言又好气又好笑的屈起食指狠狠敲了一下小孩的头,“你最近是不是武侠游戏玩多了?还绝世高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即会功夫,又是个小神医啊?你自己就是隐世高人,就不要再关注其他人了。赶紧走吧,外面还挺冷的。”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前走,却不知道假山的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的眼神停留在安然的药箱上,好看的嘴角微微翘起:“隐士高人……这小孩真有意思……”   沉吟了一下,男子招收叫来了一个服务员:“你去告诉杨经理,把栖霞苑隔壁的忘名轩给我留着,我一会要用。”   服务员点头刚要走,又被男子叫住:“记住,告诉他,不要开灯,也绝对不要惊动栖霞苑的客人。”对方走后,他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玩味的低喃:“神医……”   因为是白奕辰发话请客吃饭,所以李浩速度十分给力,两人刚刚点好菜,李衙内便笑的跟向日葵似的进了门。   其实李浩心里明白,今晚这顿饭,不是白二少给自己接风,八成是安然急着想给自己复诊,才会在这里设宴。   否则白奕辰在自己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就应该说了,也不会隔了很久才又来电话说请自己吃饭。所以他很有眼色的没有多废话,在进了门跟白奕辰简单寒暄过后,便直接坐到了安然的身边,请他帮自己把脉复诊。   果然,白二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言语间也热络了一些,而安然则从药箱里拿出腕枕,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腕上,认真的摸脉。   李浩见安然神色认真,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直到安然将手拿下,点点头,示意已经诊脉完毕,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小安然,我的病好了么?”   安然将腕枕收回药箱,点点头:“嗯,从脉象上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恢复的不错,你自己应该也有感觉吧?”   “那药吃了3次就开始见效了,现在在那方面感觉比没生病之前更好了。”李浩连连点头,“安然,这次多了你,要是靠那帮蠢货大夫,我家就得绝后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上,双手推到安然面前:“这次来北京,我一是来复诊,二是把医疗费给你送过来。”   “不行不行”安然看着桌面上的金卡,赶紧用手推了回去,“做那药粉的材料到处都有卖的,根本不值几个钱,再说我当初给你治病的时候,也没想过跟你要钱啊。”   “那哪行?你好心给我治病,我总不能让你自己往里面搭着药钱吧?”李浩闻言有点着急——堂堂一省衙内,连看病的钱都要吝啬的话,还有什么立场跟白奕辰谈“正事”?想到这里,他赶忙又将金卡推了回去,额上有些见汗:“你一副药就治好了我的病,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你要是不要这个钱,我也没脸找你复诊开方子了。”   “这……”见李浩说的恳切,安然也有些犹豫,但是从师父走后,他给人看病从来都没有收过一分钱,现在看着李衙内执意要给自己金卡,有些为难,便本能的看向白奕辰征求意见。   白奕辰收到了小孩的求救信号,轻咳了一声道:“小安,看病收钱天经地义,再说没有你,说不定他还治不好病呢,这钱你就拿着,不用不好意思。”   安然见白奕辰这么说,便没有再推辞。李浩见他将金卡收起来后,偷偷松了一口气,至少白奕辰开口,代表着对自己不排斥——不是地方上哪个衙内来都有资格给京城太子党亲信送钱的。再说进门这会儿看两人之间的互动,还真不是一般的亲……   李浩自从上次回到家后,把在榆林县的事情跟李向南说了一遍。李向南考虑良久,最终决定借着白奕辰搭上白家这条大船——白家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中枢无人的他也实在没有资格对京城内的派系挑挑拣拣。所以李浩这次来京城,复诊还在其次,主要是想找机会和白奕辰进一步接触。   他现在见自己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而白奕辰对自己的态度还算认可,便趁热打铁的笑道:“小安大夫,您看我这身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刚刚亲眼看见白奕辰和安然之间的互动,李浩发现两人关系不像单纯的老板和顾问那样简单,所以在摸不清楚实际情况之前,他再也不敢像初见面的时候一口一个小鬼的叫着了。   安然显然被那一声“小安大夫”叫的心情十分好,他笑眯眯的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你的身体才好些,有些事情不要过度,一会儿我给你写个药方子,你回去按着喝半年就好了。这半年食物要以温补为主,不要吃辛辣的东西。”顿了顿,他又皱眉道:“之前给你那个药的时候告诉你,尽量不要房事,但是你没有听话,所以效果没有想象的好,把我新开的药喝完之前,像人参之类大补的东西不要吃,免得药劲儿太足身体承受不住。”   李浩听得目瞪口呆,他有些结巴的道:“不…不是吧?你连我中间偷偷……过都知道?”   安然白了他一眼:“为什么不知道?你身体情况在哪里摆着,一摸很容易就知道了。”   李浩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小安大夫,我真的服了你了”   白奕辰见李浩夸奖安然的医术,心里也跟着与有荣焉,他笑道:“李浩,你可别小看安然的医术,上次我们来这里吃饭,他只凭眼睛看,就断定孙鹏那小子吃了火锅肯定要流鼻血,结果不到十分钟,那血出的止都止不住。”   “这么神?”李浩吃惊地问:“光凭看的就行?”随即他反应过来:“也是,当初小安大夫也是只凭看的就知道我的隐疾,想想倒也不奇怪了。不过吃火锅怎么还会流鼻血?”   “他当时和你情况正相反,你是肾虚亏损,他则是肾气太足,这火锅汤底又十分滋补燥热,他进门又先喝了一碗汤,不出鼻血才怪呢!”安然说起这件事心中有些小得意,想想孙鹏前天晚上黑了自己日常副本的CD,随即又小孩子气的加了一句:“活该,叫他前天黑我CD!”   白奕辰是知道黑日常事件的——这几天小孩没少在他耳边叨咕,看他现在那念念不报仇的小摸样,心里觉得喜欢的不行,但李浩就在桌上坐着,他也不好动手揉揉小孩头发什么的,便改为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小孩碗里:“我们小安最厉害,孙鹏那小子就是不着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随后又阴险的加了一句挑拨离间的总结:“咱以后不跟他玩了。”   李浩的重点则不在黑日常事件上,他有些担心的放下筷子:“这锅底很补吗?你刚还叫我不要吃大补的东西,我吃这个没事吧?”   “嗯,没关系,这锅底虽然有些燥热,但里面的药材的确是温补的,对你有好处。调制这个底料的人很厉害。”安然嘴里一鼓一鼓的,却丝毫不影响说话,“不过只适合在冬天吃,如果夏天想吃的话,里面几味药材就得改改了。”   李浩却不在意夏天的汤底是否要改,他听说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便也毫不客气的动起筷子来,引得安然频频看他——呜,太过分了,羊肉都被抢光了……   李浩心满意足的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开始说正事:“白二哥,我这次复诊完毕,想在京城住几天,你看……”   白奕辰见小孩嘴唇翕动,赶紧抢在他吐出将人带到家里的话之前,接过话头:“这样吧,我让孙鹏给你安排一下,既然来了京城,就多住几天。”   正好把这俩碍眼的货扔到一起,赶得远远地,省的在他这里你来我往的看的自己心烦……   见白奕辰没有拒绝,李浩便松了口气,高兴之余,随口问道:“孙鹏是谁?”   “无业游民,”白奕辰想了想加了一句,“他老子是公安部副部长。”   李浩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屋外一阵骚乱,还隐约有孩子的哭声,他打开门,拦住一个慌慌张张跑过去的服务员询问,才知道不远的房间有个孩子被烫伤了。安然听后急忙背起药箱向服务员所指的房间跑去,白奕辰和李浩二人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突发状况~   小安又要露一手了~   30妙手仁心   三人赶到的时候,出事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的客人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约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年轻的妈妈正抱着大哭的孩子手足无措的哄着,父亲则在一边焦急的打着电话,小女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显然伤的不轻。   安然还未来得及说话,孩子的父亲却愤愤的挂了电话,对妻子说:“救护车问了我们的地方,说最快要40分钟才能赶到。”   母亲急的快要哭出来,她失控的吼道:“40分钟?那还要他们来干什么?孩子哭成这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孩子的父亲懊恼的道:“不等还有什么办法?现在正是晚高峰时间,我们自己开车去的话不知道要多久呢,等吧。”   女人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奈的低下头含着泪哄着怀中的女儿。   安然见状走上前去,说道:“这位大姐,让我看看孩子好吗?”   女人抬起头,有些不客气的道:“你是谁?你要干嘛?这里没你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作为医生,安然理解病人家属的焦急心情,所以对女人的生硬态度毫不在意。他温和的道:“大姐,我是个医生,你看孩子伤的这么重,都哭成这样了,你就让我给他看看吧?”   那女人见安然不过十七八岁,却说自己是医生,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的男人却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对安然的年纪有些疑惑,但是看他身上背着个药箱,再加上一般的人也进不了这个饭店,便果断的上前从女人手里接过孩子,抱到安然跟前,并眼带期冀的看着他。   安然轻轻拉过女孩的手臂,只见右手小臂红肿一片,上面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水泡,样子十分吓人。他皱了皱眉头,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是淡青色的啫喱状药膏。他用棉签沾了少许,在伤处薄薄的涂了一层,并用嘴在上面轻轻吹气。   很快,药膏表层便有透明的水珠渗出,那起伏不平的水泡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了下去。   夫妻俩先前还有些担心的看着孩子反应,这会儿见孩子虽然依旧大哭不止,声音却小了许多,便知道是安然的伤药起了作用,忙一边心疼的拍哄着孩子,一边跟安然道谢。   安然却没有夫妻俩的乐观,他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位大哥,孩子烫的挺严重的,我刚才的药只是把表面的热毒缓解一下。但孩子手臂上的表皮已经被烫的坏死,所以必须在最快的速度内把它去除,否则里面伤口容易溃烂感染。”   女人闻言立刻竖起眼睛拔高了声音:“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女儿手上的皮肤撕下来?你到底会不会看病?你也太残忍了吧?”   安然没有因为女人的职责而生气,只是温和的劝道:“大姐,孩子就是送到了医院,也是一样的治疗程序。我知道你担心孩子,但是要等救护车到,还需要很的长时间,总不能就让孩子这么挺着吧?”   白奕辰见状,走上前去对男人说:“这位先生,我是翌辰集团的总裁白奕辰,我用我的名声担保,小安他真的是个大夫,还有自己的诊所,孩子烫的这么严重可耽误不得,你就让他帮孩子治伤吧。”   男人虽然不认识白二少,但是翌辰集团的老板白奕辰他还是知道的,见对方亮出自己的身份,还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治病,便不再犹豫。他按照安然的吩咐,将孩子放在几张凳子临时拼成的床上,好方便安然给女儿治病。   安然点燃了酒精灯,让男人从后面抱住孩子并用手将她的胳膊固定住,然后取了一根银针在火上过了过,便要往孩子的胳膊上刺入。站在一边的母亲见状连忙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李浩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   安然没有抬头去看周围的骚乱,他只是一边慢慢的下针,一边对女人解释道:“大姐您放心,我这针是用来暂时封住孩子的痛觉的,对他不会有伤害。不然等一会去掉被烫伤的皮肤的时候,孩子会很痛。”   说也奇怪,几根银针慢慢扎入后,孩子的哭声居然渐渐停止了。她只是将头埋进父亲怀里委屈的抽噎着,男人见状一手搂着孩子轻抚,一手更加牢牢地固定着孩子的手臂——既然银针有效,就说明这个少年的医术不是假的,他不想孩子因为自己没有看好而乱动,影响安然的治疗。   全部下针完毕后,安然擦了擦头上的汗,拿起医用的镊子和剪刀,小心的将死皮揭开,剪下,胳膊上便露出红肿的肉来。他又拿出一个白瓷的小盒子,将里面的深绿色带白色颗粒的药膏小心的涂在了上面,最后轻轻将银针取下,长出了一口气。   奇怪的是,这个让旁边围观的大人都有些不忍目睹的过程,孩子却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的样子。这让孩子的母亲心疼之余,不由得对安然多了一份感激——身为母亲,看见孩子遭罪,总是恨不得以身相代。现在见安然使自己的孩子免于痛苦,再回想起自己之前对待人家的恶劣态度,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惭愧的开口:“这位…小大夫……谢谢你啊!你看之前我太着急了,所以态度不好,口气有些着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安然闻言笑了笑,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大姐,没关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刚才孩子哭得那么厉害,我又突然跑出来说要给孩子治伤,换了谁都会发怒,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还是赶紧看看孩子去吧。”   男人闻言,小心的避开了孩子的伤口,将她交到了妻子的怀里。他感激的握着安然的手连连华晃动:“小兄弟,谢谢你啊,你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说着从怀里拿出钱夹,将里面厚厚的一叠钞票全部拿出来就要往安然手里塞,“这是一点小小的意思,请你收下。”   安然连连摇手拒绝,“不用了,自己做的烫伤药,不值什么钱,能帮到你们我就很开心了。”他顿了顿,又嘱咐道,“一会儿救护车来了,赶紧送孩子去医院打消炎针,注意手上的药膏不要碰掉,12个小时以后才能更换。”   女人虽然对安然的嘱咐有些不以为然,但看在他好歹帮过自己的份上,还是态度很好的点头应下。安然见状也没有多说,而是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了孩子的父亲,说了一句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之后,便和白奕辰李浩离开了房间,回到了栖霞苑。   三人走后,一直站在一边看到了整个过程的季景,在看着服务员将一家三口送到离门口最近的会客室等待救护车之后,歪头想了想,便吩咐服务员去温一壶最好的烧酒,自己则平静了一下,也向栖霞苑跟了过去。   直到白奕辰三人回到房间坐定,李浩仍有些脸色不好看,安然有些关心的问了一句,李衙内才气鼓鼓地说:“那两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男的还懂些道理,看那女的的样子根本就是不信任你,你还管他干嘛?这不是拿脸恋去贴人家的冷……”说到这里,李衙内才惊觉自己的口气和用词似乎都不恰当,便硬是将“PG”二字吞回嘴里,还为此不慎咬了舌头。   安然对李浩的形容毫不在意的笑笑道:“身为医生,碰到这种家属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再说我明明有能力,为什么要看着不管?有病的是孩子,我总不能因为人家妈妈态度不好不管孩子吧?孩子又没犯错。”   李浩虽然在气头上,却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便有些讪讪的说:“我知道,我不是为你抱不平吗?看那女人的样子,分明是不相信你的本事。”说完有些埋怨的看着安然,“你还把手机号码留给人家,真是好脾气。”   “我如果不是好脾气,之前就不会管你了。”虽然李浩语带埋怨,但是安然还是能听出他言语中留露出的对自己的维护之意,不禁心下微暖,顺手给李衙内盛了一碗汤,“给,喝吧,这汤虽然有些燥热,但是对你的身体还是挺有好处的。”   李浩还没来得及端起碗喝汤,便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真是巧啊,我一进门就听见小神医抱怨我们店里的汤底燥热,一会儿还得请您给我们的汤料提点意见啊!”   随着那略显张扬的华丽声线,饭店的老板季景已经端着一个温酒的底托走了进来。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来人身高约一米八,套头毛衣休闲裤的简单装束显得身材尤为修长,明明是男人,长相却只能用精致漂亮形容,右眼角下的泪痣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出另类的妖异,换言之,这是一个好看到近似妖孽的男人。   季景见屋内三人看着自己,便自顾自的将酒放在一边,等他带来的几个服务员利落的换上了新的菜式和餐具后,他才亲自给几人将酒斟满,端着酒杯自我介绍到:“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王府火锅的老板季景。刚才这位小大夫为隔壁客人治疗烫伤的时候我也在场,真是大开眼界。我这次过来,是特地为此对几位表示谢意,感谢几位在紧急时刻伸出援手。感谢这位小神医的妙手回春——这酒是窖藏三十年的小烧,口味纯正,是不对外销售的。我把它赠送给各位品尝,小小意思,就当交个朋友……”   31章   季景的一席话说完,桌上的三人表现各异。安然因为自己的医术被人夸奖而面露欣喜,李浩则是在白奕辰面前没资格“外交”,只能坐在一边陪笑,白奕辰则不动声色的开口请季景坐下——老话说,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他倒要看看这个季景想说些什么。   王府火锅的老板背景深厚,而且据说他本人几乎从来没有在客人面前露过面,这次亲自来送酒攀谈,要说是单纯的因为小孩出手救人来表示谢意,可信度实在不怎么高,就是不知道他是冲着什么来的……   季景顺势在安然身边坐下,笑着说:“白二少可是我们饭店的常客了,感谢您对我们的捧场,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以后只要是您来,可以不用预定,我们随时都有位置。”   白奕辰也微笑道:“那我就谢谢季老板了。”   季景笑道:“哪里哪里,这点小事不值一提”说完,话锋一转。“我刚才看见这位小安大夫的针灸功夫,实在是叹为观止。不知道是在哪个国手门下学习的?”   安然虽然一直希望有人能够认同自己的医术,但是真的有人当面夸奖他的时候,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局促的笑道:“这不算什么,我师父也不是什么国手,只是小地方的中医罢了。季老板您太夸奖我了。”   小地方的中医徒弟能有京城国手都不见得有的针灸术?季景见安然这么说,只当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师承,便正色说道:“我可不是夸奖你,凭小安大夫您这一手,在京城也算是屈指可数了。对了,刚才听您说我们店里的汤底燥热,既然小安大夫精通此道,还请给点意见,我们好改进啊。”   安然闻言更加不好意思,自己在人家店里吃饭,还说人家的汤底有毛病,实在是有点不太厚道。他赶忙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写下了几个字,递给季景,歉意的道:“季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千万别介意。这纸上有两味药材,加进汤底的话可以防止燥热,味道也会更鲜一点。”   季景伸手接过,并向安然点头一笑表示谢意。安然则被对方笑的有些晃神:这人长得好漂亮,笑起来就像……对了……就像帮里那群腐女说的“女王”……   他这边看季景看的发愣,白奕辰那边心里却有些泛酸,他开口打岔道:“小孩子不懂事,季老板别跟他一般见识。不知道您今天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言下之意便是:既然要谢,你已经谢过了,汤底的改进方法小孩也给你了,没事的话就赶紧哪里来的回哪去吧……   而季景却仿佛没听出白奕辰的逐客令一般,他依旧自顾自的对安然说道:“人说千金易得,神医难求。刚才小安大夫说自己有诊所,不知道开在哪里?将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好登门求医。”   安然闻言更加不好意思,他赶紧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季景:“我的诊所在碧水云居,不过还没有开业。你要是想找我的话,可以打这只号码。”   “好的。”季景郑重的将电话号码同药材方子一起收好,又回敬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这才端起酒杯致意道:“那我就不多说了,小安大夫开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前去庆祝。今天感谢各位对我们饭店的帮助,我先干为敬。”   说完也不管白奕辰三人的反应,直接一口干下杯中的烧酒,站起身来道:“我不打扰各位了,请慢用。”说完嘱咐服务员小心招待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安然见他来的突然,走的潇洒,不禁傻傻的端着酒杯看着季景的背影纳闷:“这人到底是干嘛来的?”   白奕辰看着安然愣住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玩,他抽下了小孩手中的酒杯,换上了橙汁,笑道:“不用管他,他要是真的有事,早晚会上门来找你的,再说他不是还说等你开业的时候要来帮你庆祝的吗?所以不用太在意。”   安然闻言点点头见白奕辰既然这么说了,也就将疑问抛开一边不管,转而专心对付桌上的美食——刚他还没吃多少,就跑去给人治病了,这会一折腾,又觉得有些饿了。   李浩显然没有安然的好食欲,他的思绪仍然纠结在刚才那小孩手臂上的几根银针上,见刚才一脸严肃的神医这会儿吃的一脸幸福,忍不住嘴角抽搐着道:“我说安然,还别说,你那针灸术真是有一手,一扎上去,那小孩立刻就不哭了,你真是用银针止痛的?”   “不然你以为呢?”安然嘴里嚼着羊肉,说话有些模模糊糊的,十分好笑。白奕辰见状赶紧给他倒了杯热茶放在旁边,心中有些无奈——这小孩怎么吃东西这么快?回头再噎着了,自己也没让小孩挨过饿啊,怎么缺嘴成这样呢?   “我以为那烫伤膏里面有麻药呢。”   “那怎么可能!”安然断然否认道:“麻药会减缓伤口愈合,所以烫伤膏里根本不能放麻药。其实对于外伤来说,草药外敷比较有效。但是对于内行的经络损伤和血脉不通,甚至体内神经的麻痹,都是银针的效果更加显著些。”   “那我当初的毛病,如果用银针治疗的话……”   “你当初如果用银针治疗的话大概3次,最多不过5次就能好了。”   T.T!李浩闻言简直无语问苍天:“那你还让我吃那么久的药?”还让他那么久不能□做的事,就连实在忍不住,偷吃的两次还要提心吊胆。T.T   安然闻言用眼角瞅他:“当初给你一包药粉,你就差点吃了我,看你当时那眼神,要不是打不过我,说不定就要动手了。我当时要是说拿针扎你,你还不叫公安局把我抓起来?”   李衙内闻言更是敢怒不敢言的在心中内牛满面:所以你就硬生生的让一个礼拜就能治好的病拖了2个月是吗魂淡~   “对了,小安。”白奕辰似乎又想起是什么似的问道,“你已经给那孩子初步处理过伤口了,那对夫妻也显然是想要带孩子去更好的烧伤医院,为什么你还把手机号码留给那个男人?”   “那孩子的烫伤很严重,就算送到医院最后也是会留下很深的伤疤,而且愈合过程绝对十分痛苦。他们俩要是不忍心孩子遭罪,一定会再来找我的。”安然胸有成竹的道。   说道治外伤的药膏,没人能比得过经历了一千多冷兵器时代的师父。   “对啊,我看那小孩一抹上安然的烫伤药,哭声就明显小了很多。”李浩回忆到,“不过安然你也太好心了,那女人明显看不起你的医术,你管他们干嘛?还把电话留给人家,整个一烂好人。”   安然闻言笑着摇摇头:“他信不信我是她的事,反正我已经尽力了。再说,孩子也没有错,看那么小的孩子遭罪,我能不管吗?”说着,他的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而且师父也说过,行医最重要的不是医术,是医德,不能因为家属情急之下的冲动行为而对病人不负责任。身为医者,自己首先立身要正,才能在医术一途走的更远。更何况人家跟我道了谢,又要给钱,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安然的一席话说得白奕辰心中柔软一片,他看着双眼清澈的安然,只觉得小孩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孩子。他目光中带着欣赏和骄傲,抬手赞许的摸摸安然的头:“你师父说得对,小安你也做得很对,白二哥支持你。”   只要一想到这么优秀的小孩只依赖自己,只信任自己,白奕辰心中的骄傲和感动简直要溢出来了。   “就你心眼好,什么人都帮,烂好人一个。”李浩想想那女人的态度,仍然有些不满的打抱不平道。   白奕辰见状笑骂:“那你呢?当初你还不时左一句小鬼,右一句单挑的,要是小安心眼不好,你现在说不定什么情况呢。”说完,他还意有所指的瞟了眼李浩的下半身。   李浩闻言立刻反射性的夹紧双腿,随即对安然笑道:“行,我李浩领你这个情了。等以后我有了孩子,我让他认你当干爹。”   今天这顿饭他算看出来了,白二少可是把这小鬼护的死死地,自己正好可以借这个引子拉近和安然关系,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在白奕辰面前说得上话。   安然听了果然乐得大大的猫眼眯成了一条缝:“好呀,我很喜欢小孩子。那你要加油,赶紧结婚才行。”   安然一提到结婚这个话题,李浩立刻收敛了笑容,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酒杯,半饷才叹气道:“跟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哪是我能决定呢?不过是现在趁还自由,赶紧玩玩罢了。”说完,见桌面上的气氛因为他的话有些凝滞,便强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来,为了安然的医术,我们干了这一杯……”   白奕辰见状也举起酒杯,却不喝完,只是轻抿了一口,算是回应了他的说法。   许是因为病被治好了所以开心,又许是想到了什么而心情不好,李浩这晚喝的有点多,一瓶烧酒几乎全部进了他的肚子。临走的时候,他脸色酡红,甚至连脚步都有些虚浮不稳。   安然对此懵然不解,白奕辰却明白李浩的难处——李向南在中枢没有根基,而李浩是李向南的独子,所以李浩的婚姻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李向南向中枢靠拢站队的一种方式。   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所以二代们看似潇洒,真正自由的又有几个?有的甚至连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都办不到。就像孙鹏,就像李浩……   白奕辰不再多想,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看李家的立场和能力,就算看在他带着自己找到安然的份上有心帮一把,但是帮人也是有底线的。   他目光柔和的看向小孩,忍不住露出微笑:自己是商人,所以赔本的买卖,做一次也就够了……   叫了代驾将李浩送回酒店之后,白奕辰带着小孩转身往自己车上走,不料一转身却被人迎面拦住。   “看来你最近很闲嘛!陆远让你向我汇报,为什么没来?!嗯?!”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鞠躬,!   感谢亲们对清寒的不离不弃   以下小剧场会不定期抽风出来……   小剧场(1)照片:   时间:大白小安在一起之后   地点:白家书房   某日,小安去书房找书,无意中找到一张照片。   “白,这是谁?”   “不知道!”某人看着缩小版穿花裙子的自己嘴角直抽搐。   “好吧我去问别人……”   “你等等!”   “想起来了?”小孩狡黠的笑看着某人。   “你拿过来我仔细看看再告诉你。”   于是某小孩信以为真的走过去,被一把抱住,亲~。   某人则趁着将小孩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偷偷将照片藏进衣服口袋。   同时在心里琢磨:一会儿收拾完小孩,就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它销毁了,童年照片什么的,简直伤不起……   32章   安然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来人约莫四十岁上下,个子很高,站在那里给人很强的压迫感。面部线条坚硬的仿佛斧凿一般,薄唇轻抿着,眉间的竖纹很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平时很少露出笑容。虽然没有他穿军装,但是从站姿道到气势无不说明这是一个属于军队的男人。   但是他为什么要拦住他们?安然有些担心的看向白奕辰。   白奕辰也看清了面前的人,也不慌张,只是十分有礼貌的跟对方打招呼:“沈军长,您好,没想到您也来这里吃饭。”   男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眉头紧皱,语带训斥的道:“你跟我装什么装?回答我!我让你跟我汇报工作,你为什么不来?”   “我看您忙,就把最近的工作情况发到您邮箱里了。”虽然知道对方的来意,但是现在对方问的严肃,白奕辰便也回答的一本正经——既然要面子,那就大家一起装相,看谁先忍不住。   男人闻言心口一堵:这小兔崽子,从小到大就没有不跟他对着干的时候,偏偏他又是盛博的心头肉,自己还真就拿他没辙。   想想爱人已经好几天没搭理自己了,沈擎最终还是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就回来吃个饭,别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悠,都不像自己家人了。”然后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可以带你身边这个小朋友一起来。”说完似乎觉得有些没面子,没等白奕辰回答,转身便走。   白奕辰则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高声应道:“知道了,小舅妈。”   男人脚下一个踉跄,他忙站稳了身子,然后就像被鬼追似的匆忙离开了。   安然看看那人的背影,再看看笑的一脸狡诈的白奕辰,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白二哥,刚刚那个人是?”   “他叫沈擎,是我小舅舅妻子的哥哥。”他专注的看着小孩的脸色,生怕漏过一个表情,“我小舅妈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现在和我小舅舅住在一起。”   “哦。”安然闻言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问:“既然是亲戚,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实在故意惹他生气?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耶?这都看出来了?这小孩也不呆嘛!不过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吧?白奕辰有些无奈的把话挑明:“小安不觉得他和我舅舅住在一起很奇怪吗?”   安然有些诧异的看着白奕辰:“他们是情人?”   “嗯,是的。”不知道为什么,白二少心中有些忐忑,他屏息等着小孩的答案。   “哦。”安然点点头,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小安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啊?”小孩看着白奕辰一脸迷茫,“白二哥你不是因为你舅舅和这个沈军长在一起才会故意惹他生气的吧?”接着,小孩一脸语重心长的劝说道:“那就是你的不对了,白二哥你都这么大了,你舅舅也是成年人了,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是他的自由。作为晚辈不应该多加干涉,让他们难受才对。”最后小孩想了想,还点点头加了一句,“要乖哦~”   感情这小家伙是真的对同性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直到此刻,白奕辰才真正的确定了这一点。他长出了一口气,不再多说,只是对小孩点点头,宠溺的承诺到:“嗯,我会的。”   看着白奕辰第一次露出乖乖的样子,安然不由得童心大起,他踮起脚尖吃力的去摸白奕辰的头顶,嘴里还学着他平时夸奖自己的话:“嗯,乖。”   白奕辰被逗笑了,他强忍着将小孩拥入怀中的冲动,认真的问道:“小安,明天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回舅舅家吃饭,你愿意去吗?”既然认可这小孩进入自己的生活圈子,就必须带他去见见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好呀。”安然一点也没有即将见家长的自觉性,他只是有点担心,“不过,你舅舅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不会的。”这次轮到白奕辰轻轻摸着小孩的头,“舅舅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喜欢你,所以他也一定会喜欢你的。”小安,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虽然你现在还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一直对你说,你总会明白的……   沈擎回家的时候,盛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文件。今年43岁的他已经身居中组部副部长的高位,见爱人回来,他只是有些冷淡的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一句话,继续埋首于文件中。   沈擎也没有动,他站在玄关,有些贪婪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人都说外甥像舅,但和白奕辰的斯文儒雅不同,盛博有的却是一种类似禁欲的知性美,狭长的凤眼看人的时候常常眯起,那是他的下属最怕,也是自己最爱的表情。   明明已经年过四十,时光却令人嫉妒的没有在他脸上刻下任何痕迹,只有沉淀下来的岁月底蕴为他更添风华。虽然已经同居近十年,但是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这人在动情的时刻那泛红的白皙身子,还有他清冷声线描画出的破碎□,以及到达极致快感时的迷离眼神。   他不怪白奕辰恨他,当年的确是他强迫盛博跟着自己,可是那又怎样?十年过去了,他依旧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身边也只有他。   “想什么呢?还不进来?”见爱人在门口看着自己发愣,饶是一向清冷自持的盛博也不禁有些不自在的佯怒道。   “哦,没什么。”沈擎弯下腰,从鞋柜中抽出一双棉拖鞋,走到爱人身边,轻轻蹲□子给他换上,“天冷,换上厚的吧。”这么多年了,这人依然不会照顾自己。   站起身,沈擎走到沙发后面,用胳膊从身后环住了爱人的肩膀,将头埋在爱人的颈窝间轻轻磨蹭。   盛博被沈擎的动作弄得有些痒,他抖了抖肩膀,再次询问道:“问你话呢?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擎的声音闷闷的从肩窝传来,“我今天碰见你外甥了,带着他的小朋友。”   “啊?你看见那孩子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小辰跟你说了什么没有?”盛博闻言吃力的转头看向沈擎,“早听小辰打电话说他从N省带回来一个孩子,现在俩人住在一起。不过他最近一直没过来,也没机会看见。”   “你外甥能跟我说什么?”就知道心疼外甥,也不问问我被那小兔崽子气着没有。沈擎在心里不满的咕哝,他哼了一声道:“明天你自己看吧,挺单纯一孩子,好像医术不错。他说明晚会带那孩子回来吃饭。”   “真的?”盛博惊喜的道,“那我跟王妈说明天晚上多做几个好菜。”   “算了,人多不方便,明晚我做吧。”沈擎终于不满的抱怨道,“你就知道心疼你外甥,也不看看那小子对我什么态度。”   盛博好笑的看着炸毛的爱人:“谁叫你当初跟土匪似的?还怪小辰恨你?连我那时候都……”仿佛想到了什么,后面的话他终究没有说下去。   沈擎闻言手臂一紧,他沉默了半响,轻轻地开口道:“你还恨我当初强迫你吗?”   盛博顿了顿,最终还是用手轻轻地抚着爱人的手臂,安抚的道:“恨不恨的能怎么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再很,也改变不了现状。不如让自己去接受,至少这样还能好过一些。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沈娟。”他叹了口气道。   “这不是你的错。”沈擎闻言搂紧了爱人,安慰似的低语道,“再说,小娟走的很满足,她不会怪你的。”   盛博点点头,有些疲劳的闭眼向后靠去,将身体所有的重量交给身后的人——怪不怪又怎样呢?人都已经走了。   而且就算自己有再多的恨,再多的屈辱和不甘,也已经转眼和这人纠缠了10年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就一直走下去,至少,身后还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哎?不对?   “你要干什么?”盛博转头怒视着某人,而随着身上那一双越来越不老实的手,耳边也传来那人的低声调笑:“亲爱的,既然你外甥明天回来,你就不能再跟我闹别扭了……那是不是说明,我今天晚上可以‘解禁’了?”   盛博怒:“……”   第二天一大早,白奕辰神清气爽的下楼吃早饭。却意外的发现,平时早上活蹦乱跳的小孩带着大大的熊猫眼有些萎靡的趴在桌上,面对着眼前的早餐频频打呵气。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白奕辰有些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又玩游戏玩晚了?”要真是这样,以后自己可要监督他了,小孩子太沉迷于游戏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还有孙鹏,回头也得敲打敲打他,别一天不务正业的带坏他家小孩。本着护短的原则,白奕辰立刻将抱怨的矛头转向无辜的某人——反正错的人不是他家小孩就对了。   “不是。”安然又打了个呵气,懒懒的道:“昨晚刚睡下,那孩子的爸爸就给我打电话了。没办法,我只好出了一次诊,早上快四点才回来,好累……”   “出诊?你怎么没叫上我一起去?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   “我开车出去的,能碰到什么危险?而且我还会功夫,一般人打不过我。再说,你白天那么忙,晚上难得睡个好觉,我不忍心吵醒你。”见白奕辰关心自己的安全,安然莫名的心里有些甜意,果然,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他们为什么找你?不是去烧伤医院了吗?还来找你干什么?”反正打扰他家小孩睡觉就是不对!   “烧伤医院的伤药效果哪有我的好?而且我的药里面还有止痛的作用。”提起这个,小孩有些自豪。“他们去了医院以后,医生帮他洗掉了药膏,换上自己的药,那小女孩就开始哭,后来他们没办法,才半夜给我打的电话。”   “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回来找你,所以才会留下手机号码的?”   “嗯,助人为快乐之本嘛。”小孩笑的十分憨厚,“赶紧坐下吃饭吧,白二哥,一会粥都凉了。”   白奕辰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孩困得直点头的小摸样,不由得埋怨道:“你一夜没睡还起来做早餐干什么?别管我了,赶紧回去房间补个觉吧。”   “嗯”小孩听话的点点头,一边擦着眼泪往楼上走,一边还不忘嘱咐道:“粥要记得喝完哦~”   “知道了!”白奕辰摇头失笑,这孩居然知道关心他了,有进步。   就因为这句嘱咐,白二少直到到了公司,嘴边的微笑才还没有收敛,惹得公司上上下下鸡飞狗跳,各种猜测。最后甚至传出了公司可能要裁员的谣言,一时间大家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贺。   他们这边该上班的上班,该补觉的补觉。李浩那边则没有这么幸福了。   清早他还床上睡的正酣,便被一阵拆房子似的拍门声惊醒。他胡乱披了睡衣,乱着头发,怒气冲冲的想去教训一大清早扰人好梦的家伙,一开门却愣在了那里。   不是服务生,这人是谁?   孙鹏则对房间主人的疑惑视而不见,他老神在在的走进房间,示意李浩关上门,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李浩是吧?”   见对方傻愣愣的点点头,他向李浩吹了一口烟雾,用十分欠扁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衣衫不整的房间主人:“想必你也知道我,我是孙鹏。”   李浩闻言一个激灵,立刻再没有了一丝睡意,他急忙上前一步想与孙鹏握手,哪知道因为动作过大,衣襟半敞开来,他只好收回手,急急忙忙将腰带系好,脸色不由得涨红——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孙鹏对李浩的尴尬表情仿佛视而不见,他悠闲的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的道:“我建议你最好先梳洗一下,我们再来聊别的事情。”   李衙内听了之后,如遇大赦般的长出了一口气,他小心的跟孙鹏告了个罪,胡乱拿了一套衣服,匆匆忙忙冲进了盥洗室。   33章   十分钟之后,清理一新的李浩有些拘谨的坐在了孙鹏的对面,小心的道:“孙少,实在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其实您要见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哪敢劳您亲自来一趟啊?不知道您找我是……?”   孙鹏将烟头狠狠地桉进烟灰缸,打断了李浩的话:“李浩,大家都是聪明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这次来京城的目的,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有些漫不经心的笑道,眼神中却带着与笑容不相符的犀利,“咱们开门见山吧,我只问你一句,你家老爷子是想吃鲜桃一口,还是想要烂杏一筐?”   李浩:“……”   没人知道当天孙鹏与李浩到底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在八月分白老爷子的大寿时,李家的人并没有上京祝寿……   而在那之后的常委会中,李向南也豪不意外的没有得到N省白系人马的支持,反而沈家军方的势力却破天荒的一反以前中立的态度,对李书记在会上提出的议案,都表示了极大的拥护……   安然对孙李二人的会面一点兴趣都没有,从睡醒之后,他就在纠结一件事情——自己昨晚好像答应白二哥,要陪他回家去见小舅舅了。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且师父也教导过他,要以平常心对待每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会觉得紧张,结果一整天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担心:一会儿怕白奕辰的舅舅不喜欢自己,一会儿又怕自己说话太直白,惹得舅舅不开心。总之一整天下来,小孩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整个人也坐立不安。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白奕辰回家,并在他踏进玄关的时候到达了顶点。于是,紧张到极致的安然开始脱线的乱说话了……   白奕辰则看着昨天明明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找各种借口不想去的小孩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小安!”他拉下他捂在肚子上的手,哭笑不得的开口道,“你说你胃疼,怎么却捂着肚子?”亏他自己还是个大夫,胃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安然闻言僵住,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怎么也无法把“胃下垂了”的借口说出来。最终也只能有些泄气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却不肯开口说话。   白奕辰见状无奈的笑笑,他拉着小孩一起坐在沙发上,柔声问道:“怎么了?小安?出什么事事情了?告诉白二哥好不好?”   安然摇摇头,既不说话,也不肯抬头看他。   白奕辰没有办法,只好继续问道:“是不是不愿意跟白二哥去吃饭?”   安然继续猛摇头,依然不肯抬头看他。   白奕辰有些急了,他用双手捧住小孩的脸,强迫他抬头与自己的眼神对视,有些强硬的道:“告诉白二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今天你要是不说,我也不去舅舅家了,我们就一直这样待着。”   安然见白奕辰真的急了,这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害怕……”   “啊?”白奕辰闻言有些发懵,“怕什么?怎么了?”   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说早超生……想到这里,安然心一横,不再犹豫的将自己担心了一天的事情说出口。   白奕辰听了小孩的担忧后,忍不住失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我带回家去的朋友,舅舅能把你怎么样?”他安慰似的抚摸着小孩柔软的头发,“你不用想那么多,舅舅人很随和的。再说,小安这么可爱,有谁会不喜欢你呢?你不用紧张,平时什么样子,到了那里也什么样子就行了。再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请,还有我在呢?嗯?”   白奕辰的安慰似乎有了效果,安然听了以后抗拒的表情不再那么明显,而且目光中也有了动摇。   “而且小安就不想见见我舅舅是什么样子的吗?”白奕辰见状继续施展温情攻势。   安然闻言点了点头,老实的说:“想。”   说实话,安然对盛博的长相还是有些好奇的——人家都说外甥像舅,白二哥这么好看,他的舅舅也一定很好看。再说,能让沈军长那么冷酷的男人喜欢的,一定是个美人……想到这里,安然甚至对白奕辰舅舅的长相有了一丝期待。   安然表情的变化,一直注意他的白奕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索性蹲在小孩面前诱哄道:“那不就行了?再说,我舅舅工作很忙,我还想趁今天晚上去的时候,让你帮我看看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呢,不然我总是不放心……小安愿意帮白二哥这个忙吗?”   所以,安然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点了点头。只是在拿起药箱准备出门的时候有些疑惑:刚才白二哥硬让自己抬头的时候,自己明明可以顺势躲开的,可是却为什么没有动呢?白二哥的手劲并不大呀……   随即,他就在白奕辰“我们快走吧,别让舅舅等急了”的招呼声中,迅速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想这些干嘛呢?反正就因为是白二哥,所以自己才不想躲,这就行了呗。   好吧,我们是不是该说,这俩人的气场是越来越和谐了……   虽然答应了白奕辰去见舅舅,但是安然还是忍不住心中忐忑,希望路程越长越好。白奕辰却正好相反,他挂上了军用牌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开到了盛博住的朝阳小区。   朝阳小区的环境和碧水云居有些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由于住的都是天朝高级干部,因此小区里来往的黑色车辆较多,却极少看见有人散步聊天,冷清的环境使得原本翠树林立的小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肃穆。   盛博的别墅在小区里面,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使得环境更显清幽。两人按了门铃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候,很快,门便打开了,可意外的是,开门的人不是盛博,而是一脸严肃的沈擎。   在看见沈擎的一瞬间,安然忍不住心中一哆嗦:这人长得好严肃,自己最怕这种类型了,一会晚餐的时候还是少吃点吧,免得消化不良胃抽筋……   白奕辰却不管沈擎的臭脸,他向沈擎点点头,叫了一声“沈军长”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便拉着安然往屋里走。沈擎也不在意,他跟在两人身后,顺势将门关上。   “小辰你也真是的,到了家里还叫什么沈军长,叫沈舅舅。”此时盛博早已站在玄关处,拿出拖鞋给两人换,同时嘴里还埋怨道,“你这孩子,都多少年了?还沈军长沈军长的叫,说你你也不听。每次跟沈擎都这个态度,害我都不敢叫你回来吃饭了。”   白奕辰赶忙微笑道:“他不是我上司嘛,一紧张就叫错了。”说着仿佛怕盛博生气似的安抚道,“舅舅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哈,我下次一定注意。”   盛博含笑白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已经换好毛拖鞋的安然,不由得心生喜欢:这孩子果然和小辰说的一样,看上去又单纯又可爱,一身浅色衣服配上白色的小兔子拖鞋,看上去更乖了……怪不得小辰将他留在身边照顾,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小动物……   安然哪里知道盛博的心理活动,他从进了客厅之后也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盛博:听白二哥说,这人已经是不惑年纪了,可是看上去仍是三十左右。身上穿的是咖色的套头毛衣和米色休闲裤,带着无框眼镜,五官精致,语气温和,既不像传说中的高官满脸倨傲,也没有一点长辈的架子,和白二哥站在一起简直像兄弟一般。   安然心下稍安,他乖乖的向盛博弯腰问好:“盛叔叔您好!”   盛博一听,不赞成的皱眉道:“什么盛叔叔,跟小辰一样,叫舅舅。”   安然闻言,悬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十分听话的再次弯腰问好:“舅舅您好。”   盛博闻言更是高兴,一点也没有了平时清冷的样子,他回头吩咐沈擎去厨房做饭,便拉着安然和白奕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给了安然一个苹果让他抱着慢慢啃,自己则问起了白奕辰的近况,白奕辰一反常态的像小学生一样,不管盛博问什么都乖乖回答。   而安然则一边抱着苹果慢慢的啃,一边在心里偷笑:没想到白二哥在长辈面前居然是这种乖宝宝的样子,真好玩……   在听到白奕辰说起在西餐厅被高远当众挑衅的事情时,盛博大怒:“这是欺负我盛博不如他高家势大吗?小辰你放心,这个仇,舅舅给你报回去。”   白奕辰见状,有些后悔自己多言,连忙安抚道:“没事,舅舅,您放心吧。要是一个高远我都搞不定,我也白混了这么多年了。”   “那也不行!他高远敢对你当面挑衅,就是没把我盛家看在眼里,这事你不用管了,舅舅必须给你撑腰。”   “舅舅,我知道你心疼我!”白奕辰闻言哭笑不得的道,“但是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在外面跟人吵架还要回家找家长吗?”   他搂着盛博的肩膀道:“再说我白奕辰也不是好欺负的,看着吧,过些日子我就让他尝尝什么是心疼的滋味,得叫他知道,在我面前乱说话代价是很‘贵’的。”说完,白奕辰面带骄傲的笑道,“再说,小安都帮我报复回去了。他偷偷给高远下了药,估计那小子几个月之内都不能出门见人了。”   “哦?小安给他下的什么药?”盛博闻言有趣的挑挑眉看向安然,这小孩鼓着嘴巴一嚼一嚼的样子真可爱。   安然正在努力吃苹果,现在见两人突然将话题转向了自己,赶紧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有些脸红的回答:“呃……是我和师父一起做出来的失败品,吃了的人,在一段时间之内,只要闻到化妆品的味道,便会浑身起红疹子。我平时都不乱用的,只是那天看他实在太讨厌,所以才给他下药的……”   盛博见安然那急急忙忙解释“自己不是恶作剧,是那人罪有应得”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便出言安抚道:“小安你做得对,对付这种人就是不能手软!不然他就会一次一次的得寸进尺!”   表扬完小孩的“成绩”之后,盛博有些好奇地刨根问底道:“那你说的一段时间大概是多久呢?”   “这要看那人的体质怎么样了。”小孩认真的回答,“当初我在隔壁街那个好色的周麻子身上试的时候,他大概是三个月没出门……”   “小安真厉害,小辰这会可是捡到宝了。”盛博听了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那算什么啊!”听舅舅夸奖自家小孩的医术,白二少也与有荣焉的开始得瑟,“舅舅,你没发现我今晚没戴眼镜吗?”   “是啊。”盛博点点头,“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偶尔也会带隐形眼睛的吗?有什么不对的?”   “我的眼睛已经不近视了。”白奕辰骄傲地说,“是小安扎针灸帮我治好的,只用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真的呀?”盛博闻言捧着白奕辰的脸看了又看,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那时候拼命念书累坏了眼睛,又不肯去动手术矫正近视。害我每次看见你鼻梁上架着眼镜就觉得内疚。”说着,这位高官居然微红了眼眶,“都是舅舅不好,姐姐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可我那时候却无能为力……”   白奕辰见他这样不由得慌了手脚:“舅舅,那些事都过去了。您可千万别再想这些没用的了,回头沈…舅舅看见了,下次该不让我上门了……”   “他敢!”盛博闻言一瞪眼睛,身上的气势不怒自威,随即便笑了出来,“他要是不让你上门,我就把他赶出去,吃我的住我的,还敢赶我外甥走?反了他!”   =。=!!   见自己舅舅一提起沈擎,便一副隐形女王的模样,白奕辰也稍稍放下心来,开始插科打诨道:“舅舅,其实小安那里还有很多好玩的药,我都见过。什么让人身上发痒啦,一直打喷嚏打嗝啦,让人说不出话……之类的。回头我让他给你一样送过来点。你带在身上,到了单位看谁跟你作对,直接放倒他,让他到一边休病假去,也省的那群家伙给你惹气添堵了……”   “胡说八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净出馊主意。”盛博笑骂道:“人都回家去了,你来干活啊?”说完,他话锋一转,有些严肃的道,“小辰,你跟舅舅说句实话,你到底想不想走从政这条路子?你不用顾忌白家,只要你想,舅舅一定支持你!”虽然现在扳倒白家不太可能,但是正面抗衡的力量,他还是有的。   白奕辰也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着盛博的眼睛回答道:“舅舅,我还是那句话,无论是正规的军队还是政治,我都一点也不想沾。我算是看透了,人一旦踏入那个圈子,会越来越身不由己。所谓欲壑难填,生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我真的不想浪费在这些东西上,我只想逍遥的过自己的日子。”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同样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安然一眼,“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至少不会因为自己的**去伤害身边的人……”   盛博知道他说的是父亲白振林和母亲盛洁,便叹了口气不再劝说——自己这辈子跟沈擎在一起,是注定没有孩子的了。白奕辰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便是唯一流着盛家血脉的第三代,也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孩子。他想干什么都好,反正只要自己在,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他一把。只要他能过得好,那其余的事情,自己就不强求了……   至于高家嘛……小辰要报复,是他自己的事情。可自己身为舅舅,也必须要让他们知道,盛家的外甥,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惹得起的……   34章   就在几人聊天的功夫,沈擎已经在厨房麻利的弄好了五菜一汤,然后招呼聊得正欢的三人吃饭,他身上的浅蓝色小熊围裙和那张木板脸所形成的强烈视觉反差,看的安然心里直抽抽——这种样子的人做出来的饭真的能吃吗?   不得不说,沈擎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做饭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饭菜的味道比起称得上大厨的安然来说,也差不到哪去。所以虽然对面坐着一个连吃饭都面无表情的严肃分子,但是一顿饭下来,安然仍旧吃了不少。   饭后,沈军长赶跑了前去帮忙的安然,坚持自己一个人收拾桌子并刷碗,用盛博的话说,就是:“饭是他做的,碗自然也要他来刷,这叫有始有终。”   而白奕辰则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第一次与沈擎同桌吃饭,现在见平时在部队威严的要死的沈军长像个万能管家似的主动承揽家务,照顾自己的舅舅,心中对他的敌意不由得淡了不少。   盛博见白奕辰在言语间对爱人不再那么抵触,更是心情愉悦,于是对白奕辰提出让小安为自己诊脉居然没有半点异议——自己外甥的孝心,做舅舅的怎么能拒绝呢?   在看到小孩拿出药箱的时候,盛博“咦”了一声,他双手轻轻捧起箱子,仔细的看了看,感叹道:“本来我还在怀疑,小安年纪这么小,医术是否像小辰说的那样出神入化。现在只看这个箱子,我就对他多了不少信心,小安的师父一定是一位名医,就算不是隐士高人,至少也是出身医学世家吧?”   “啊?”白奕辰闻言一愣,“舅舅为什么这么说?”   盛博推了推眼镜,说道:“你没看出来吗?这箱子是用紫檀木雕刻而成,这种近似于黑的紫褐色说明它被制成的年份应该不低了,而且这箱子木质肌理致密,不时有隐隐暗香,是紫檀木中的极品。最难得的是,它是用一整块木头雕刻而非拼接而成,在现代社会,等量的黄金都难以衡量它的价值。你想,能拥有这样的药箱,他的主人会是一般人吗?”   白奕辰闻言只是干笑着没有说话,什么紫檀木黑檀木的,他压根就看不出来这个,也没想过这么一件不起眼的箱子居然这么值钱。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见这木头箱子旧了的时候,还想偷偷给小孩换个新的,给他个惊喜——白奕辰在心里悄悄抹了把冷汗:还好自己定制的药箱还没送到,不然自己真的偷偷给换了,小孩非跟他拼命不可!   安然尚不知自己跟宝贝药箱差点来了一次“生离死别”,他只是瞪大着猫眼看着盛博,兴奋地道:“这还是第一次有外面的人看出我的箱子是紫檀木的。舅舅,您真厉害!”   盛博微笑不语,用手轻轻抚摸着箱子上的纹路:“还有这纹路,虽然没有准确的资料考据,但是我总觉得他应该是古代的图腾之类的东西,代表着什么意义……”   安然闻言看向盛博的目光简直闪耀着崇拜的小星星:“是啊!师父说这是一个古代部落的图腾,代表着他们部落的医药之神,象征着生命和健康。舅舅,没想到您知识这么渊博,比大学的教授还厉害!!”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而且您家里的装修和摆设特别雅致,好像一个学者的家,一点也不像当官的……”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不对,安然不由得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哈哈哈!你个小孩子,见过当官的家里什么样子的?”安然一句无意中的夸赞,瞬间博得了盛部长极大的好感——盛博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不是身居高位,而是自己的博学多闻。他一直认为,如果自己没有被迫进入政圈,而是留在学校的话,一定会成为国内有名的学者。   所以在听了安然的话之后,他居然少见的大笑起来,并十分配合的主动伸出胳膊,让安然为自己把脉:“那些教授算什么?一个个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俗物罢了。来,小安然,给舅舅把把脉,看看我的身体怎么样?”   安然没有说自己曾经跟着师父去过许多非富即贵的人家看病,他只是轻轻地将脉枕放在茶几上,让盛博将手腕放在枕上,自己则闭起眼睛,认真的给他号脉。   白奕辰看着相处融洽的一大一小,心中突然觉得似乎被幸福涨的满满的有点痛——这是他一直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温馨时光,所以就连看着从厨房刷完碗出来悄悄上楼的沈军长,也顺眼了不少。   或许是关心则乱,白奕辰觉得小孩这次号脉的时间特别长。许久之后,安然才张开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见两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便笑道:“舅舅,白二哥,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白奕辰实在担心盛博的身体,便张口问道:“小安,怎么样?怎么这次号脉的时间这么长?舅舅的身体还好吧?”   安然点头对盛博说:“您身体挺好的,只是可能因为饮食不规律,所以脾胃有点虚弱,注意饮食就行了,不用调理。另外,我建议您早上起床和晚饭后各散步半个小时,可能是因为您长期少运动,所以有些脉虚,别的没什么。”他突然脸红了红,道,“其他的,我回去配点药,回头让白二哥给您送过来就行了。”   盛博点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了,既然你说我身体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舅舅!”白奕辰忍不住出口打断盛博的话,“您别拿小安的话不当一回事,你要坚持散步。实在不行,我回头跟沈…舅舅说,让他来监督你!”   “行啦!”盛博见外甥关心自己,心里暖呼呼的,面上却瞪了白二少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用你提醒?不早了,你俩也回去休息吧,没事就回来吃饭,别弄得跟这里不是你自己家似的。”   白奕辰见舅舅发怒,赶紧连连点头,在承诺了没事就会回来吃饭之后,一脸心虚的拉着小孩离开了盛家——没办法,因为和沈某人置气,自己这几年的确是很少来这边吃饭,往往是坐坐就走。现在舅舅提起来,自己还真有点愧疚。   二人走后,沈擎从楼上下来,坐在爱人身边,拿了一个橙子在手里慢慢地剥:“怎么,心情很好?”   “嗯”盛博点点头,“小辰好久没回家来吃饭了,今天不但回来了,还带了朋友,我是挺高兴的。”   他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咦”了一声,有些担忧的道:“我总觉得小辰看那叫安然的孩子的时候,眼神有点不对,你说他会不会是……”   你才发现啊?沈擎无语的看着爱人:“他看那孩子的眼神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小辰他是喜欢男人的。”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盛博一下子站了起来。   沈擎放下了手中的橙子,拉大惊失色的爱人坐下,解释道:“前年我手的下人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小辰偶会去特殊的俱乐部放松一下,回来便告诉了我。”他拍拍爱人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他们把嘴闭严了,他们不敢说出去的。”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不是说出去不说出去的问题!”盛博用力的挣开了沈擎的怀抱,恼怒的看着爱人,“问题的关键是小辰居然喜欢男人?!这样我怎么跟死去的姐姐交代?”   “有什么不能交代的?他不是活的好好的?”沈擎不以为然的说道——没缺胳膊没少腿的,还一天到晚的变着法儿的给他添堵。   “可是他,可是他……”盛博总觉得不对,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他什么?”沈擎直视着爱人,“你想好,乱说话的话,我可要罚你哦。”   盛博闻言狠狠踹了沈擎一脚,发泄怒火之后似乎冷静了一些,他点燃了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不去理会在身边继续给自己剥水果的爱人。   良久,盛博将手中的第三根烟狠狠地按熄在烟灰缸中,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立场说他。只要他开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种事情勉强不来……至于孩子……只要想要,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而白家那边的话,如果敢因为这个事情为难小辰,也要看看他让不让才行。   沈擎见他想通了,便一边给盛博投喂橙子,一边开口安慰道:“其实人这一辈子,只有能够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是狗屁。”   盛博点点头,想了想道:“其实今天那个叫安然的孩子真是不错,长的可爱,性格温顺乖巧,还有一手好医术。要是他和小辰能在一起,我也能放心些。”   沈擎再次伸手揽住爱人道:“放心吧,你外甥不是糊涂人,这小子心里有数着呢。我调查过,这些年他在外面也只是偶尔放松一下,基本上是洁身自好的。至于这个安然能不能陪他过一辈子,这就要看缘分了,咱们当长辈的,也操不了这个心。”   盛博闻言无力的点点头,随即眼睛有点湿:“你说,他现在会这样,是不是因为当年我们……”   沈擎闻言紧了紧手臂,低声劝道:“别瞎想,那小子从小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会被我们影响。”顿了顿,他开口道:“小博,当年对你做的事,我很后悔……我……”   随即,他的话被爱人落在脸颊上的轻吻堵在了嘴里,看见沈擎愣神的盛博轻笑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至少现在,他已经离不开身边这个无趣霸道的男人,这就够了……   “白二哥,你心情好像不太好……”见白奕辰在回程中一直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安然有些担心的开口问道。   “没事。”白奕辰飞快的回答道,随即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硬,便缓和了口气道,“真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小安,我舅舅和姓沈的关系,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嗯。”安然点点头,“他们是爱人。”随即他“啊”了一声,问道:“白二哥你不会因为反对他们在一起,才会那样对沈军长的吧?难道你歧视……”   “不是。”白奕辰赶紧澄清道,“我只是单纯的讨厌沈擎那个人……”   “为什么?沈军长对你舅舅挺好的啊?”安然不解的问。   “其实我今天也吓了一跳,他们相处模式和我曾经看到的有些不同。”白奕辰叹了口气,“我当年明明看见,是沈擎那混蛋强迫舅舅的,而且……可今天看来,他们之间似乎改变了许多。”   安然沉默了半响,才慢慢的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不管他们之间以前是谁强迫谁,至少现在你舅舅的身体非常健康,这就说明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舒心。而且就算沈军长之前做过什么错事,作为当事人的舅舅都不在乎了,你又何必太纠结以前的事情呢?”   见白奕辰不语,他又继续道:“人都说当局者迷,白二哥你这么关心你舅舅,怎么会看不出他现在最为难的事情,就是你和沈军长之间的尴尬关系了。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他夹在中间要怎么办呢?”说完,他见白奕辰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不再说话——这种事情不能急在一时,要他自己想通才行。   白奕辰沉默了良久,突然问道:“我舅舅的身体真的没问题?”   “嗯,挺好的,就是有点少运动。”   “那你今天说要给他配点药,还让我送过去……”   安然闻言脸红了红,小声解释道:“因为你舅舅和沈军长……那个感情太好了,所以身体有些地方需要保养……”   他这边说的含含糊糊,可是已经是“过来人”的白奕辰却一听就明白了。他在心里把沈擎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最后咬牙切齿的说:“这个老混蛋……小安,你有没有让人‘不行’的药,我想给他下点……”   “那我可没有。”安然闻言笑出声来,白二哥也太坏了:“而且有也不给你!要是沈军长真得了那种病,你舅舅最后还得来找我,我下了药,还得给他治,多麻烦啊……”   白奕辰想了想也笑了:“那也是他活该!”   安然:“……”   安然:“白二哥……”   白奕辰:“嗯?”   安然:“其实我手里有那种药,要是你真的想要的话我可以……”   白奕辰:“……算了……”   安然:“嗯……”   白奕辰:“小安,谢谢你。”   安然:“嗯?为什么?”   白奕辰:“为了很多事。”   安然笑了:“嗯,那不客气。”   白奕辰:“小安,那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安然:“……”   安然:“好……”   作者有话要说:MA~今天看有的筒子在喊不要放过白家……   其实……白家那种,就算你有心想放过他们,他们也会自己出来找抽的……   再说还有单晶呢……   摸摸不要急……慢慢来……   35章   第二天一大早,安然做完晨练回来,意外的在自家门口拾获孙鹏李浩各一枚。看着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的两人,他无奈的笑笑,开门让两人进屋。   孙鹏熟门熟路的带着李浩进了餐厅,安然则急急忙忙进了厨房——要准备四个人的早餐,他还真得加快点速度。   白奕辰洗漱完毕一下楼,便看见自己的餐桌上除了安然之外,还排排坐着两枚吃货嗷嗷待哺,瞬间黑线。但是随即想到自己今天公司的确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而小孩那边已经装修完毕,正在陆续整理东西准备开业,也需要人来帮忙,权衡之下便黑着脸,命令二人吃完饭后去诊所当劳工,然后带着一身低气压出了门。   老话说,吃人嘴短,虽然只是早餐,但奈何发话的人拳头比自己大,于是吃完饭后,两人便老老实实的跟着安然去了诊所。   安然的诊所起名叫做“千年堂”,其中也隐含了师父安士朋独自走过了千年岁月的意思,安然看着牌匾上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心中有些激动——自己终于要将诊所开起来了!师父他将千年积累的宝贵经验教给自己,将衣钵传给了自己,那自己就一定要将它延续下去,并发扬光大。   孙鹏拍了拍站在门口发呆的安然,问道:“我说安然,愣在这干什么呢?你自己诊所的牌匾还看的那么出神?这上面的字该不会是你写的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熊孩子也太逆天了。   安然看了孙鹏一眼,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暗红:“不是我,是白二哥找人写的。”想想自己练字的血泪史,安然不由默默的内牛满面……   孙鹏闻言“哦”了一声,他近期被安然打击的已经有些千疮百孔的自尊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于是便心情很好的问道:“说吧,小鬼!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咱们丑话可说在前面,太难的活我可干不了啊!”   安然看了孙鹏一眼,随即想起了昨晚这家伙下副本的时候,笨手笨脚的害他们团灭好几次的事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屋角那几大包药材上,笑的有些灿烂的说:“你放心,我保证,分派给你的工作一点都不难。”   “……”不知道为什么,孙鹏被安然笑的背后有些发冷。他偷偷踢了李浩一脚,早已被孙衙内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李浩赶紧问道:“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啊,安少。”   他已经从孙鹏嘴里知道白奕辰和安然的“关系”了,所以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再小鬼、小孩的称呼安然了——好吧,虽然他所知道的关系和实际上的有些不一样,但是事实也的确在当事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的向某些方面发展,所以我们可以忽略这一点……   安然被李浩的话雷得一个哆嗦,“安少”这样的称呼他还真是适应不了……   “李…那个李浩,你还是叫我安然好了,安少这称呼我可承担不起。”   李浩只以为是安然面嫩,不好意思让人知道他和白奕辰的关系,便自认为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安然,我和孙少能帮你做些什么?”   安然笑了,两排白白的小牙反射着阳光,让两人觉得有些瘆的慌……   十分钟之后   “哎哎哎,你把梯子扶稳了啊,我告诉你,我要是摔下来,可跟你没完……”   孙大少正一手托着一包草药,一手苦逼的扶着梯子往上爬,嘴里则不忘叮嘱李浩一定要注意扶好梯子,一切以自己的人身安全为首要任务。   李浩则一脸凝重的用肩膀顶着梯子——饶是孙鹏不胖,他此时也被压的满头大汗。   安然则悠闲的坐在屋角的小板凳上,拆开一包包的药材,检查确认质量之后,再交由二人按照药柜上的小标签,对应着放到药匣里面。   “小安然你不厚道,让我干这种危险的活,你自己却坐在一边偷懒。”孙鹏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药材放进药匣里面,一边抱怨道。   “那没办法,我到是想跟你换,但是谁让你对辨别药材一窍不通呢?”安然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水,幸灾乐祸道,“知识就是力量啊!”   孙鹏于是立刻想到前不久发生的“人参和萝卜干”时间,他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继续苦逼的吭哧吭哧往上爬。   “现在不是有那种四条腿的安全梯子吗?”李浩也累得够呛,忍不住卡口给孙鹏助阵,“安然你应该定购一个,不然以后你自己爬上爬下的拿药材也不方便啊……”再说以后又没有他这个劳动力在下面当“托儿”。   “我订做了啊!”安然说的理直气壮,“可是老板说要明天才能送到,所以今天只好拿这种最原始的凑合用一下了。”   “你这小鬼……”孙鹏闻言简直要吐血,他有气无力的指控道,“你这简直就是打击报复……”   “我为什么要打击报复你?”安然斜着眼看着身在半空的孙大少。   “切”孙大少笑的一脸得意,“不就是我昨天害你团灭几次,还把你的极品武器‘名非名’给roll走了……小心眼!”   安然闻言瞬间炸毛:“你也知道那是‘我的极品武器’,你拿了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居然还手欠到去roll点……”   见安然发飙,孙鹏便缺德的故意气他:“你还别说,那武器不愧是极品,卖到商店居然能卖一百三十多金……”   “啪——”的一声,安然脑中名为理智那根弦彻底断了,他站起身来,冲到梯子下面就往上爬,一边爬一边还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败类!你这个强盗!我要代表‘名非名’掐死你……”   “哎!你别乱来啊小鬼,我跟你说摔下来大家同归于尽!”孙大少一开始还大呼小叫的挑衅,后来见安然真的要爬上来了赶紧告饶道,“哎,我错了,小鬼,我错了,安然!!我回去一定给你弄一把‘名非名’决不食言……够了啊!!!”   “我不管,我就要我昨晚那把!”   “你这个小疯子!……啊!你再上来咱俩都要摔下去了!”   于是,这两人一个努力向上爬,一个努力求饶加尖叫,谁也没有注意下面扶着椅子的苦逼李浩脸色已经紫的能气死茄子了——喵了个咪的,这俩人加一起二百多斤,他快支持不住了……谁来救命啊……   “这儿好像是诊所吧?怎么叫的跟凶案现场似的?”   正在李浩心中默默流泪,无语问苍天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口有些突兀的响起,及时制止了这场有目击者在场的谋杀未遂事件,顺带拯救李童鞋于水深火热之中……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此人除了李浩之外,安然和孙鹏都认识——正是白奕辰的异母弟弟白奕扬。   他此刻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有些蔑视的看着正闹成一团的三人,冷笑道:“怎么,大白天的,在屋里耍猴呢?有客人上门也不赶紧倒茶接待?”   怎么白二哥的弟弟这么讨厌!   安然镇定的爬下梯子,走到白奕扬面前,默默的在心里吐槽——这人远看讨厌,没想到走到近处就更讨厌了,居然比自己高大半个头……   “对不起。”小孩儿脸绷得紧紧地,“客人您进错门了,要是喝茶的话,茶楼在前面路口左拐……”说完摆出一副请您走好恕不远送的架势,转身回屋准备继续收拾孙鹏。   “……”白奕扬心中一堵,这死孩子,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嚣张的对他说话呢,他上前一步,拦住了安然的去路,耍横道,“少爷我今天就是要在你这里喝茶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揍你!   安然心中一怒,正要武力解决,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阻止了他的行动,身后则传来了孙大少懒洋洋的声音:“看来经过上次的事情,白奕扬你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嚣张了啊……什么叫少爷脾气,我今儿算长见识了啊……”   孙鹏说完,手上一使力,将安然往后带,自己则往前一步挡在小孩身前,意思是让白奕扬知道,这人是少爷我罩着的,你小子要发难,还真得掂量掂量自己再下手。   白奕扬只查到了这里是安然开的诊所,编兴冲冲的赶来找茬。刚才之见屋里有人在打闹,却没看清梯子上的人是孙鹏。现在见说话的是不讲理出了名的孙大少,不禁眉头一皱,暗自后悔今天没多带几个人来。   不过他虽然不愿得罪孙鹏,但仗着白家和单家的势力,却也不惧他。当下便眉毛一挑,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孙大少,你怎么好好的太子爷不当,跑到这里来当小工来了?”   孙鹏对他的暗讽恍若未闻,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子爷这三个字,我可不敢当。再说当小工也没有什么不好,总比有些人每天无所事事的闲晃,无聊了就仗势欺人强啊……”   “哈?”白奕扬被气乐了,合着你还好意思说我呢?谁不知道你孙大少在京城每天无所事事仗势欺人啊?我这点小事能和你那些丰功伟绩相必?这简直是一百步笑起五十步来了。   不过面对着公安部部长的儿子,他还真不敢硬顶,稍稍缓和了语气道:“孙少,我知道这个叫安然小子是白奕辰的人,和你孙大少却没什么关系,你又何必为了他强出头,伤了兄弟和气?”   孙鹏眼一瞪:“你少在话里给老子下套,当我听不出来呢?安然也叫你哥哥二哥,你说我该不该为他出头?”   “白奕辰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他的一个玩物不惜得罪我?”提起白奕辰,白奕扬就是一肚子不忿,他母亲才是父亲的妻子,才是父亲的真爱,那个下堂女人的儿子有什么好?凭什么处处压他一头?   “那你又有什么好?”孙鹏不屑的看着他冷笑,“还有,你说话注意点,什么玩物不玩物的?早上吃什么了,嘴这么臭?你那行得正坐得端的母亲没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吗?”   切,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当初他母亲当初怀了他,逼着白振林和妻子离婚,同自己结婚,现在他有什么资格在那里对白二哥表示不忿?   “你!”虽然孙鹏说话十分不客气,但是白奕扬还是很顾忌他的背景,所以他只能捏着拳头忍下这口气,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安然:“怎么?你不敢出来?跟了男人就把自己当女人了?小爷今天就是来找你的,你有种就站出来,别躲在男人背后让人护着!”   安然闻言制止了想要发飙的孙大少,面无表情的问:“你想要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少爷今天就是要喝你这里的茶。”   “对不起,茶品如人品,我这里的茶都是好茶,没有茶渣给你喝。”   话音刚落,身边和角落里同时传来了孙李二人的闷笑二重奏。   安然是真的生气了,自己和他无怨无仇,这人居然还特地跑来上门挑衅。本来看在白二哥的面子上不想和他计较,但是没想到他不但嘴里一点不尊重自己的哥哥,还把自己和白二哥的关系说的那么龌龊,今天如果不给他点教训,连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白二哥了。   白奕扬见安然居然敢拐弯抹角的讽刺自己,便发狠道:“小子!牙尖嘴利是没有用的!你不是开诊所吗?今天少爷给你个选择的机会,要么你给我看看病,要么你给我倒杯茶算是认错。不然的话,少爷我让你这医馆开不下去!”   孙鹏闻言大怒,刚要动手替白奕辰教训一下这个混蛋弟弟,却被安然拉住。安然看着白奕扬道:“你把手伸出来吧,我给你把把脉。”   白奕扬见孙鹏被安然拉住后便不再出声,以为他也不想得罪自己,便得意的眼睛一翻,道:“听说你不是挺会望诊的吗?不用把脉了,少爷就站在这里,你给我看病吧。”   安然学着白奕辰的动作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会望诊?”   白奕扬一窒:“我想知道就知道了,你罗嗦什么,拖延时间也没有用,赶快给我看病,不然就给少爷倒茶认输。”他怎么能告诉安然,他回家以后派人仔细的查过他的来历,这不是显得自己很重视他吗?   安然闻言不再说话,他仔细打量了白奕扬半响,转身进到屋里,不一会端出了一杯茶水,递给白奕扬:“你把这茶喝了吧。”   白四少得意洋洋的接过茶杯,用眼角瞟了一旁一脸不爽的孙大少一眼,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还说自己是神医,就这本事?还不是乖乖给小爷倒茶认输?”他将茶杯递到安然面前,“给你吧,你的歉意,少爷我收到了。”   安然看也没看茶杯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杯子你不用给我了,直接扔了吧。讨厌的人用过的脏东西,我是不会往回要的。”   白奕扬闻言也不恼怒,他伸手将茶杯往后一扔,笑道:“没想到你看着骨头软,脾气倒是挺大的。少爷我欣赏你。”他自以为潇洒的往前一步,俯身在安然耳边道,“但是你有些识人不明,你应该看看清楚,谁是真金,谁是烂铜……小鬼,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他看了孙鹏一眼,转身便离开。   安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谁是真金,谁是烂铜,看不清楚的只有他自己吧……”   孙鹏则瞪大着眼睛看着安然:“小安,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你刚才掐着我要武器的劲头哪里去了?”不会就欺负他有能耐吧?   安然无所谓的笑笑:“不走我还留他吃饭吗?再说他也未必这么顺利的就能走出去……你听……”   孙鹏不明所以的侧耳细听,远远的传来貌似中老年妇女的喊声:“喂!你!说你呢!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子!你刚才往上乱扔东西!现在满地都是被子碎片!!你别跑!!给我交了罚款再走!!!……”   孙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二:练字   安然童年的时候很羡慕师父那一手毛笔字,于是师父大人便开始教他。   小安练字第一天   师父大人:“横有点不平……没事……继续……”   安然:“好。”   小安练字第二天   师父大人:“竖有点不直……没事……师父给你写一篇小楷你照着练吧……”   安然:“好。”   小安练字第十天   师父大人:“你每天把这个字帖描十百遍……”   安然:“好。”   小安练字三个月   师父大人:“徒弟……要不我教你学草书吧……?”   安然:“……好。”   小安练字半年   师父大人完全崩溃:“徒弟……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反正药方这东西别人越看不懂越好……”   安然:“……”   36章   直到远远的看着白奕扬在大妈的强烈谴责下,面容扭曲的掏出罚款上交后,孙鹏才囧囧有神的转头看着安然:“你……你刚才不会是故意想要激怒他,让他扔了那个杯子的吧?”   安然老实的点点头:“嗯,我是的。”   完了完了,这小鬼跟着二哥学坏了……孙鹏在心里咆哮,脸上却仍旧面不改色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抓他。”   安然笑的有些狡黠:“这个小区的大妈们都很清闲,所以没事的时候会很热心维护环境的,而且她们还自发的组织了一个管委会。自从我的诊所装修以来,每天一开门,就会有好几个大妈房前屋后的转悠,生怕我们乱扔东。你说我怎么会不知道附近有人呢……”   孙鹏闻言也乐了:“也不知道我们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白四少怎么应付热衷于环境保护的大妈们的……早知道刚才应该远远跟着看看热闹,然后上去奚落他几句好了……”   不过说笑归说笑,孙大少还是略带埋怨的道:“小安然,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孙大哥的能力了,有我在,能让你吃亏吗?你居然还给他倒茶认输……这要是二哥知道你受了这个委屈,还不扒了我的皮?”   安然眨巴眨巴眼睛:“我什么时候给他认输了?”   这小孩怎么一会精明一会呆的?!孙鹏气的直跺脚:“你茶都给他倒了,还说没跟他认输?”   安然平静的反问道:“谁说我给他倒茶是向他认输了?”   “那你……?”孙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然摇头叹气道:“白奕扬这人什么样的性格我是不知道,但是他胆子大是肯定的,居然连大夫倒的水都敢喝,而且还是跟他有过节的大夫……”   孙鹏一惊:“难道你在茶里……”   安然忙打断他的话:“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可别乱说!所以我给他倒茶是给他治病呢,才不是认输。”他歪头笑道,“当初是他自己说的,二选一!”   孙鹏无语: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愧是白二哥内定的嫂子,这也太损了,简直阴人于无形之间……   不对!似乎想到了什么,孙大少的脸绿了——连一杯茶都这么危险了,自己在白家吃过多少这小鬼做的东西?   于是,孙大少开始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回头去医院做个全面身体检查什么的……   安然似乎看出了孙大少的想法,不屑的道:“我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以为我的药是糖果啊?做起来很麻烦的好不好,我才舍不得给你吃呢!”   孙鹏闻言先是放心的松了口气,随即便黑了脸:这熊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少爷他还不配吃他的药不成?   李浩在一边彻底无语:孙少这是真气糊涂了,没被人下药居然还生气不甘心……这是在抖M吗……   安然看着即将暴走的孙大少却笑了,他认真的说:“反正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出头。”不然的话,他一开始也许真的会暴走把白奕扬揍一顿。   孙鹏被安然认真的态度弄得一愣,他实在已经习惯了和小孩之间斗嘴掐架。安然突然对他一客气,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些干嘛?不管是冲着二哥,还是咱俩的交情,我护着你都是应该的。再说我今天也没起什么作用……”   安然摇摇头,对孙鹏的话表示不赞同:“谁说没起作用?今天要不是你在这里,估计白奕扬才不会轻易就走了呢,所以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孙鹏闻言更加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一声:“应该的,应该的。”   “唉,对了,小安然……”孙大少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凑到安然面前涎着脸笑道,“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行啊!”受人恩惠的安然显然也很光棍,“看在今天你帮我的份上,除了‘名非名’,别的都好商量。”   “你!”孙鹏剩下的话被堵回嘴里,他有些泄气的低头道,“那算了,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一边的李浩见两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依旧斗嘴打闹,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便有些愧疚的上前对安然说:“安然,对不起,刚才我没能帮上忙,可是……”   “李浩,你别说了!”还没等李浩说完,孙鹏便抢着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安然说道:“小安然,你不能怪李浩刚才没有站出来帮忙。像今天这样的矛盾,他不出面说话就已经是帮忙了。不然的话,很容易被白奕扬盯上,那以后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是我根本没有怪他啊!安然虽然想告诉李浩他根本就没为了这事生气,但是他却知道,在这个时候还不如不说话。于是他只是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孙鹏的说法。   “对了,孙鹏,我有疑问,我总感觉在你们这个……嗯,圈子里,好像有着很严格的等级差别的样子。”就像上次自己跟孙鹏在西餐厅的时候,和白奕扬在一起的几个人也是从头到尾都没敢说过话。   “那当然,别看京城不大,但是太子党却不少。如果不知道人家的根底,一个不小心祸从口出,惹了哪个要命的太子党,那光自己倒霉还不算,甚至有可能连累家里。”孙鹏耐心的给安然解释道:“所以在我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是特殊的原因,否则就算动了手,伤了人,只要不是很严重,就会私下里解决,很少有拿上台面找长辈出头的。”   安然听完乐了:“那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争执的?有了矛盾就报一下自己老爸的官职,谁的爸爸官儿大谁就有理不就完了么?”   孙鹏闻言也乐了:“你这想法倒挺好玩的,那要是官职差不多呢?”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一摊手:“那就只能比谁的拳头大了,反正挨揍了也是白挨……”随即,他看向李浩乐道,“哦~怪不得当初你要去学跆拳道啊!原来是为了打架!”   一边的李浩没有时间感叹自己躺着也中枪,他冲着安然拱手告饶,连连苦笑道:“我说安然,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就别翻出来拿我逗闷子了行吗?那次我丢脸都丢到家了……”   安然见李浩这样子,也就不再调侃他,继续回头跟孙鹏问道:“那你们这个潜规则算不算是‘拼爹’?”   “呃……”孙鹏闻言囧了,他认真的想了一下,点点头,“也算是拼爹的一种吧。”   “那将来你们的孩子呢?”小孩继续不留余地的穷追猛打,“你们的孩子要‘拼爷爷’吗?万一爷爷退休了,你们自己又没有当官,那你们的孩子将来要拼什么?”   他的话音一落,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安然用一脸等待回答疑问的表情看着孙李二人,而二人此时也顾不得回答安然的问题,而是也默默地在心中问自己:是啊?自己现在四处“拼爹”,那将来自己的孩子要拼什么?   两位衙内最终谁也没有回答安然的问题,而是十分有默契的换了个话题。但是他二人嘴上虽然继续聊着,手中的动作却明显加快了不少。就这样,到了白奕辰下班回来的时候,整个药柜需要登梯子才能够得到的格子居然已经全部填满了。见状白奕辰便高兴了,他一挥手道:走,哥哥今晚带你们出去吃!   酒足饭饱之后,李浩告别了三人,连夜驱车回了N省,孙大少也意外的没有久留,而是与安然约好了游戏上线时间之后,便离开了白家。   白奕辰对这两个家伙如此识相的行为感到非常意外,便询问安然白天是否有什么突发事件。小孩便把白奕扬来找茬的事情跟白奕辰说了一遍。白奕辰闻言半饷没有说话,最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小孩的头,叹气道:“对不起,小安。都是白二哥不好,不但没有保护好你,还连累你被人找麻烦,最过分的是,那人还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管你的事啊,白二哥!”安然似乎知道白奕辰的心情有些不佳,于是少见的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乖乖的坐在那里任他抚摸,“他是他,你是你,你根本没必要因为他做的事情责怪自己啊!”   “可是他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始终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了委屈,还害得你给那个小混蛋倒茶……”白奕辰说道后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安然闻言“啊!”了一声,随即道:“其实倒个茶也不吃亏啊,再说到了茶也不代表我就认输了啊。”   白奕辰习惯性的想推推眼镜,结果一抬起手才想起,拜面前的小孩所赐,自己的眼睛已经不近视了:“那你……”他突然一愣,随即想起小孩给高远倒酒的场景,表情便变得有些奇怪,“难道你……”   “是他自己说的,要么给他治病,要么倒茶认输。”安然笑的像只小狐狸,“我不要倒茶认输,所以我只能选择给他治病了。”   “茶水能治病?”白奕辰闻言挑眉,他才不相信小孩给那他那个混蛋弟弟倒的真是茶水呢。   “茶水不能治病,但是放上药就能了啊。”安然理直气壮的说道。   白奕辰闻言怀疑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孩:“那混蛋有病?”以他对小孩性格的了解,就算白奕扬真的有病,但是因为他出言不逊得罪了自己,小孩也不会这么爽快的为他治病的吧?   安然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毕竟被下药的人是他的弟弟,所以面对白奕辰,他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安。   这里面果然有猫腻——白奕辰见状乐了:“来,乖!告诉白二哥,那个小混蛋得的是什么病?你在茶水里下的是什么药?还有啊,那药吃下去以后,后果会怎样?”   安然见白奕辰真的半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便放心的也笑了起来。笑够了以后,他有些神秘的道:“其实我在他杯子里放的是……”   囧TZ。。。。   这是白奕辰听明白药效之后的唯一感觉,他的表情先是有些古怪,然后实在按捺不住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解恨了哈哈哈……”   安然:“……”   许久之后,白奕辰伸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拍拍小孩的手,夸奖道:“小安,你今天干得很好,就是要给那混蛋一点教训。”   至于自己嘛——既然那小混蛋已经这么倒霉了,自己还是放过他吧。   “可是我有点担心,他想明白以后会不会回来我算账,我怕到时候连累你。”安然有些忐忑的道。   “没事!以他的智商,想要想明白问题出在你这里,至少也得一个礼拜开外了!”白奕辰幸灾乐祸到,“你不要怕,他要是再敢来胡搅蛮缠,你就怎么解气怎么收拾他!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其实白奕扬这么恨我,也是因为他小的时候跟我嚣张,我揍他从来都不跟大人打招呼……”   “嗯!”安然重重的点点头,表示听懂了白奕辰的意思。   闲事说完,就要开始说正事了。安然从药箱里拿出一个丝质的小袋子,递给白奕辰道:“白二哥,这是我今天做的药膏。你明天抽个时间给你舅舅送过去吧。袋子里面有用法的说明,你直接交给他就行了。”想了想,小孩又体贴的叮嘱道,“你别当这舅舅的面把袋子打开,我怕他的脸上挂不住。”   白奕辰点点头,郑重的接过袋子掂了掂,有点沉。他起身将药膏小心的收到自己的包里,一脸认真的对小孩说了声谢谢。   这次安然没有跟他,而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白奕辰的谢意。然后才轻轻的开口道:“不用客气,白二哥。”   第二天一早,白奕辰便来到了沈擎的办公室。他也不管沈军长的屋里有人没人,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下门,便十分自觉的直接推门而入。   沈擎的办公室里正好有两个部下在汇报工作,见白奕辰没等领导发话便直接闯入,便不约而同的露出不赞成的眼光看着他: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的兵,这样的行为也太没礼貌了!这要是自己的部下,自己非得好好操练操练他不可!   而沈擎却早已对白奕辰对待自己的态度和行为习以为常,他不以为意的挥手示意汇报的两人先出去。   在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以后,白奕辰将小袋子放在沈擎面前的办公桌上:“这是小安给舅舅配的药膏,用法在袋子里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记得每天早晚陪舅舅散步半个小时。”   沈擎闻言没有去管桌上的药,他只是直视着白奕辰的眼睛道:“前天晚上你们走后,你舅舅很开心,他跟我说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开心过了,你知道吗?”   白奕辰也回视着沈擎的眼睛,面无表情的道:“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沈擎道叹了口气,“我不明白,我自问没有人能够对你舅舅比我还好了,为什么你就是对我充满敌意?”   他这话一出口,白奕辰便像被激怒的狮子般冲到桌子前面,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当年对我舅舅做过的事情,你当我不知道吗?别以为给我一个军衔我就会感激你!你以为如果不是我舅舅要求的话,我会在你手下挂职,为你做事?你做梦!”   面对白奕辰的质问,沈擎面不改色的回答:“我承认当年的事情是我一时情急,对小博做了错事。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愧疚,我也尽力在弥补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管你现在怎么恨我,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你也要承认,我是唯一适合你舅舅的人。”   白奕辰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样子,假笑着道:“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会让舅舅和你在一起吗?就算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也不能把舅舅从你身边带走,但是给你添添堵,让你的日子过得不痛快,我还是做得到的。”   “那你以为你现在的行为是在让谁不痛快?”沈擎低吼,“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前天晚上和我在一张桌上吃了一顿饭,小博他就乐了整整一个晚上!就连这几天早上上班,他都是笑着出门的?你对我这种态度,最为难的人不是我,是小博,你懂吗?!”   “那是你没本事,不能让我舅舅开心!”白奕辰用手撑着桌面,整个人逼近沈擎,“姓沈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欺负我舅舅,我绝对不放过你!”   说完,他转身便往门口走去,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手停在了门把上,低低的声音传进沈擎的耳朵:“告诉舅舅,我下个周末带小安回去吃饭,你………做点好吃的。”   说完,他迅速开门出去,并将门狠狠的摔在了身后。   沈擎看着依旧颤抖的房门,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虽然白奕辰对待自己的态度仍旧不算友好,但是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在他表面的敌视背后,在态度上已经有了隐约的转变?能够让他有这种变化,看来那个叫安然的孩子,在他心里还是挺重要的。   他低头仔细研究着袋子里的说明,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不知道这药的效果怎么样……嗯,今晚可以找小博试试看……   白家老宅   白老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粥碗,看向身边的警卫员陈安,皱眉道:“你小子到底有什么事情?一大早上的在这要说不说的,有屁快放!都影响老子吃饭的心情了!”   陈安闻言答道:“是有点事情。不过老领导您一直奉行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我想还是等您吃完了饭再说。”   白老爷子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竖起眉毛怒道:“放屁!你这个样子老子吃得下饭吗?还不快说!”   陈安见白老爷子发怒,也不敢再废话,连忙回答道:“是这样的,老爷子,N省省委书记李向南的儿子李浩,前几天来京城了,还特地见过了奕辰少爷。”   “哦?”白老爷子问道,“奕辰跟你联系了?那个李浩现在在哪里?”   能够派儿子上京和自己的孙子走动,说明李向南有向自己一系靠拢的想法,虽然半路上船的人不怎么可靠,但是白家这几年断档的厉害。如果真能将李向南拉上自己的战船,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白老爷子有些欣慰的笑道:“奕辰这孩子不错,虽然面上跟白家不亲,但是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爷爷的。”   陈安闻言,有些忐忑的道:“老爷子,奕辰少爷没有和我通话。而且李向南的儿子昨天也连夜回N省去了。”   “什么?”白老爷子面上一僵,“那N省最近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大动静,就是最近一次常委会,一直弃权的军方投了李向南的支持票。”   “N省军方……”白老爷子沉吟道,“那是沈家的势力……沈家……哼,白奕辰这是把李系人马拉到他舅舅那里去了!这个小狼崽子!”   “那老爷子您看……”陈安低声请示道。   “我看什么我看?嗯?都这样了,我有什么办法?”白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骂道,“都是振林这个不孝的儿子,这些年让单晶那个眼皮子浅的女人为所欲为,才把奕辰推得离白家越来越远。一个个的都是不中用的东西。”   陈安冷静的等白老爷子发完飙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老爷子,其实想把奕辰少爷拉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个屁!有办法你就说!要是管用了,我记你一功。”   陈安不敢再磨蹭,他赶紧回答:“老爷子您看,奕辰少爷这些年跟咱们也很少走动,自然您在某些方面替他想的就少一些。算算他今年也不小了,身边也没个女人什么的,反正您老快过大寿了,要不趁这个机会给他找个未婚妻?有了家的男人看问题总会成熟许多。”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白老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现在社会不是女生外向,而是男人惧内了。振林这个小兔崽子有了单晶以后都恨不得长在单家了。要是能给奕辰找个向着白家的媳妇儿,说不定还真能把他的心拉回来。”   白老爷子越像越觉得这个方法靠谱,于是他心情稍好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老爷子,事出仓促,我这一时之间还真没什么头绪。要不我回去合计合计?”   “嗯。”解决了心头烦恼的白老爷子现在显得很和蔼,“那你今天不用陪我了,赶紧去办这件事情,选好了人之后赶紧跟我汇报。记住,一定要在我生日之前把人选敲定。”   陈安一躬身:“放心吧,老爷子,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落实这件事情。”白振林的人选名单已经放在他案头好几天了,落实速度怎么可能不快?   37   其实这世界上最难堵住的,不是洪水,而是消息。   陈安这边刚踏出白家大宅,单家那边便收到了白老爷子要给白奕辰物色未婚妻人选的消息。   “凭什么?嗯?凭什么?”单晶得知此事后,气的在书房大发脾气,她发疯似的抓起东西就扔,一连砸碎了好几个花瓶,直到身边没有了东西之后,才余怒未息的冲着哥哥单斌吼道,“那个贱人生的小杂种有什么好的?白家那个老不死的居然还动用关系给他找老婆!不过是个下堂妻的杂种而已,他配吗?他配吗?”   “小妹,你冷静一点。”见妹妹歇斯底里的样子,单斌皱眉道:“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妹夫看到了,他难免心里不痛快……别忘了,那也是他的儿子。”   “儿子?一个贱女人生的杂种也叫儿子?扬扬才是他的儿子。”单晶虽然依旧愤怒,但听到哥哥提起丈夫,还是冷静了下来,她微微喘息的道,“哥,你放心吧,我和振林夫妻这么多年,对他的性格太了解了。他要是在心里有一点把那杂种当成自己的儿子,当初也不会把他丢在老宅不闻不问,让他自生自灭了。”   其实单晶没有说出口的是:当初她满怀欣喜的嫁给白振林,本以为会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可事实却正相反,这么多年下来,夫妻恩爱谈不上,相敬如冰还差不多。   刚结婚的时候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怀了儿子,所以丈夫不便同自己亲热,便没放在心上。可是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淡,这十几年甚至长住军营,连家都不常回来了。   事实上她都有些怀疑,白振林已经冷血到除了地位和权利之外,什么都不在乎的地步。   当初不是你怀着孕,哭闹着非要妹夫把那孩子的吗?单斌有些无语,但是此时见妹妹说的笃定,并且此事涉及到夫妻两人的**,便识相的闭上了嘴,不再相劝。   “对了,小妹。”单斌突然说道,“我记得堂弟有个女儿叫单彤,今年22岁,刚刚从法国毕业回来。不如你趁这个机会去跟你公公说说,把她介绍给白奕辰,我觉得她跟白奕辰应该挺合适的。”   盛博现在虽然是副职,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提正是早晚的事,不如趁早拉上关系,就算他对单家心怀怨恨,但是看在自己外甥媳妇的面子上,将来对单家也不好下手太狠不是?   “哥,你是怎么想的?”单晶闻言埋怨单斌没脑子,“单彤她虽然是分家的孩子,但终究也是我们单家的女儿。白奕辰那小杂种恨我入骨,怎么可能娶她?再说,他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配当我单家的女婿吗?”   更何况白启宏那个老东西,从她进门开始就表现的冷不热,对她的儿子扬扬也不甚热情。她可没有兴趣把自己的面子送上去,让那老东西放在脚下踩。   单晶顿了顿,沉吟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与白家联姻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回头我跟振林说说,把单彤介绍给白奕涵吧?我看他们这一辈,就这个老大还有点干实事的样子。”   单晶的算盘打得很好:扬扬是自己的儿子,自然没的说。白奕泽又远在国外,也没什么用处。现如今拉住第三代的白奕涵,就相当于把白家第三代攥在了手里,到时候她在白家说话,还用看那老东西的脸色吗?   单斌闻言妹妹一眼,插嘴道:“你既然知道,就抽时间多管管你儿子,别让他不好好念书,一天到晚的在京城瞎晃悠,老大不小了也没个正事的样子。”   “扬扬怎么没正事了?”单晶闻言不愿意听了,她蹙眉道,“哥哥,你又听谁胡说什么了?扬扬不知道有多乖。再说那个破大学有什么好念的?能学到什么东西?扬扬现在才二十岁,本来就好动,趁他现在年纪还小,让他多玩玩,有什么不好的?”   单斌闻言只能暗自叹气:自己的妹妹无论是模样,还是心计,都是一等一的,可就是有一点不好——护短,特别是对孩子。也不看看外甥都被她宠成什么样子了?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自己的儿子不错。等哪天闯出大祸来,哭都哭不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连白振林这个做父亲的,都对自己儿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己这个做舅舅的还能说什么?反正惹出什么事情,也有白家兜着——只要白老爷子在,白家目前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所以,最终他只能提醒道:“我也是听人说了一嘴,你回头也劝劝扬扬收敛一点,我听说前些日子他和公安部孙部长的儿子起了点误会,怕是结了梁子。”   “那有什么?”单晶一撇嘴,“就算他孙蔼明是公安部副部长,又能怎么样?还能为了小孩子吵嘴跟咱们翻脸不成?不过……”她想了一下,疑惑道,“他们怎么会起冲突的?我倒是听说过孙鹏那小子跟白奕辰那个小杂种走的挺近的,不会是他在里面挑唆的吧?”   单斌摇摇头:“好像不是,但是也有点关系。起因好像是一个叫安然的男孩,听说是个中医,现在和白奕辰住在一起。”   “啊?!这事是真的?”单晶闻言一愣。   “嗯,是的。”单斌点点头,提议道,“妹妹,你说我们要不要把那个安然……”   “你要干什么?”单晶狠狠白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为他的不开窍有些恼怒,“哥!你就是太死心眼了,所以一直到现在,单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离不开我做主。你想啊,那个小杂种和一个男孩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那个小杂种和他那个贱人母亲一样,都是自找死路!”   “妹妹你是说……”   “这真是老天有眼,我正在发愁——那个小杂种本来就滑不留手的,如果再跟有实力的家族联了姻,就更不好对付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他是个同性恋,那还有什么怕的?什么好人家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恶心的同性恋?”单晶面露喜色,盘算道,“白奕涵为人木讷,白奕泽长期在国外,现在那个小杂种又有毛病,以后白家的一切还不是扬扬的?”   单斌想了一下,觉得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便附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白奕辰的事情,要不要跟妹夫那边知会一下……”   “不要!”单晶赶紧打断了单斌的话,“哥!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件事情要是现在让振林知道了,他一定会立刻把那个男孩跟小杂种隔离,那咱们不是相当于帮了那个小杂种,我的安排也就白费心血了?”   说着,她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阴沉的微笑,“所以,我们不但要瞒着振林,还要尽量封锁他们的消息。必要的时候还要保护那个安然,不能让他被白家的人伤害。我要找一个适合的机会,让他的丑事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让那个小杂种没有退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说着,单晶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扎进手心: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初次见到白奕辰的时候,那个小杂种看向自己的眼神,在那狼崽一般的凶狠的目光里,充斥着刻骨的恨意和嘲笑。他仿佛在无声的讽刺自己,不管自己怎么费尽心思,也并非白振林的原配妻子,她永远排在盛盈那个贱人身后,永远是个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   她单晶是谁?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蔑视过?俗话说斩草除根,当年她斗败了盛盈,现在更加不会输给她的儿子……她有的是时间,等待那个小杂种后悔,等待他在她面前求饶,认输,她要让他永远不能再对自己露出那种眼神……   安然对自己已经被几路人马惦记上的事情懵然不知。最近他除了忙着诊所开业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杨老爷子的腰痊愈了,于是一老一小也恢复了每天早上相约晨练的日子。   杨老爷子自从腰上的新伤旧伤好了之后,便彻底迷上了中医。在得知安然就将诊所开在小区竹林旁之后,老爷子每天除了接送孙子上下班之外,就跟上班似的准时准点的跑到诊所报道。   他有时候帮着忙这忙那,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坐着喝喝茶,跟安然探讨一下养生的话题,顺便以自己为例子,向路过的老头老太太们宣传一下小孩的神奇医术。   别说,就他这么前前后后的一忙活,还真有不少人对诊所进入了观望阶段,并开始不时的到安然这里坐坐。   安然也不生气,虽然他的诊所没有正式开业,但他还是好脾气的给这帮老人治个感冒,量个血压,看个小病什么的……没几天,千年堂就成了碧水云居里面大爷大妈们的据点……又被戏称为“老年活动中心”,每天过的热闹无比。   这天白奕辰下班早,估摸着小孩会在诊所泡着,便直接去了千年堂。大老远便看到诊所的门打开着,诊所前的一颗大树下围了好几个大爷大妈,一个个抬着头往树上看,嘴里还不知道嚷嚷着什么。   他急急忙忙的走到跟前,抬头一看,心里立刻“咯噔”一下,不禁脱口叫道:“小安,你在干什么?!”   这棵树是白奕辰特地移植过来的五十年以上的老树之一,主干约有4米多高,安然此时正趴在主干的枝桠上,探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够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团状物,那东西还不时发出细细的“呜呜”声。   说来也巧,下午的时候,安然本来坐在窗边看书,可是总能听见隐约的叫声传来,那声音细细的,特别轻。他抬着头找了很久,才从已经很浓密的枝叶中发现,一只纯白色的小奶猫正趴在树枝上,颤抖着小小的身体咪咪求救。   天生喜欢小动物的安然见小猫叫的可怜,也顾不上回去拿梯子,用眼睛比量了一下树的高度,紧了紧鞋带,果断的爬上树去“英雄救猫”。   可是安然没想到,自己上去了以后,那猫咪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原因,只是将身子团在树枝上,嘴里只呜呜的叫着,既不肯露出脑袋,也不肯往安然那边挪一点点。他不禁犯了愁——前面的树枝太细了,如果自己再勉强过去,搞不好会连人带猫一起掉下来,可要是不过去的话,现在这个距离根本够不到小猫。怎么办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用腿紧紧攀住树干,上半身奋力伸直前倾,努力去摸那一团小猫猫,可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每次只有指尖碰到一点点而已。   他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使劲努把力,却在要伸手的一瞬间听见了白奕辰的怒吼,吓得他一哆嗦,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   他赶忙抱住树干稳住身体,看着树下白奕辰那怒气冲冲的脸,可怜巴巴的道:“白二哥……”   “你还好意思叫我?”白奕辰见小孩背着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由得真生气了,他呵斥道,“你在干什么?你赶紧给我下来!”   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小孩的倔脾气上来了:“我不!我要把这只小猫救下来,它太小了,如果不管它的话,会摔死的。”   白奕辰见小孩一脸坚持的样子,简直无语,他无奈的诱哄道:“这样,你听我说,你先下来,我们打电话叫消防车过来救它,好不好?”   “我不要!就差一点点了。”小孩有些委屈的指控到,“刚才要不是被你吓了一跳,我都够到它了。”都怪白二哥,不但不帮忙,还吼他。   说完,也不管白奕辰在下面提心吊胆,深吸了一口气,再度伸手向前够去。   白奕辰被小孩的固执气的两眼发花,但见此情景又不敢出声吓到他,便紧握着拳头看着小孩在树上“玩命”。   这一次,安然仿佛尽了自己最大努力般的向前伸手,终于成功的将小猫捞在了手里。突然,随着“啪”的一声,承载着他上半身重量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断裂开来,整个掉在了地上。   在那一瞬间,白奕辰仿佛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脑中一片空白的冲到树前,却发现,地上并没有小孩的影子。他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去,才哭笑不得的发现小孩正用两脚勾着树干,手里抓着小猫,大头冲下的对着自己得意地笑……   白奕辰看着小孩近在咫尺的鼻尖,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伸手将小孩从树干上揭下来,抱到地上放好,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温和的向围观的大爷大妈们道歉,说自己的弟弟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云云。   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见白奕辰这么说,便纷纷表示没有什么关系,很识相的径自散开了。有几个特别好心的,还叮嘱白奕辰说安然是个乖孩子,让他不要发脾气,回家之后有话好好说。   白奕辰实在没想到,小孩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小区中的老年军团的好感度刷到了满值。他一脸温和的送走各位“长辈”,回身面无表情的看了小孩一眼,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   安然见白奕辰脸色不好,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便有些心虚的不敢再多说话,手里捧着小猫,低着头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回了家。   白奕辰虽然疼爱安然,但是对小孩今天不顾自己的安危,做出那么危险的举动得行为实在感到很恼火。于是决定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以后自己一个不注意,他又拿命来玩。   于是他狠下心,回到家以后,对小孩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眼神视而不见,冷着脸让他把猫咪放下,赶紧上楼去洗漱换衣服。   安然见自己百试百灵的哀兵政策失了效,也知道今天自己的举动吓到了白奕辰,便不敢再多说话。他乖乖的将毛茸茸的一团放在茶几上,恋恋不舍的一步一回头的慢慢蹭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安然玩网游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便是安士朋。   某天,师父大人发现,小孩除了自己之外基本不和外面的人接触,为了避免安然将来性格孤僻长歪了,安士朋便将安然叫到自己的房间,语重心长的建议他没事多出去和同龄人一起玩。   但是没想到安然听了以后,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士朋:“师父,我不想出门……”   “为什么?”正常这个年龄的孩子不是都应该喜欢出去玩吗?安士朋不解。   “我又没有上学,和他们也都不熟。再说他们都太幼稚了!我不喜欢!”安然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你想干什么?”安士朋无语,“你这么小,总不能成天对着我,对着这堆药材吧?你得有自己的娱乐项目才行啊。”   “好吧!”安然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说道:“师父,是不是只要是娱乐项目就可以呢?”   安士朋点点头。   “嗯,那我要台电脑。”安然开始提要求。   “你要电脑干什么?查资料?你不是有一台笔记本吗?干嘛还要?”安士朋纳闷。   “笔记本不能玩游戏!我要台式机!”安然委屈ING。   “玩游戏?什么游戏?”斗地主什么的不是都可以用笔记本玩么?   “就是基三。”安然理直气壮的指了指安士朋的电脑——那上面一个Loli天策正在长安城门口卖萌,“就是你每天晚上玩到半夜的这个游戏!我也要玩!”   安士朋点头:“好吧,不过你别跟我一个服务器,我不跟你一起玩,”   安然点点头:“嗯, 我也不想跟你一起玩!”他指控到,“再说你玩的还是人妖号!”   安士朋:“……”   于是,第二天,小安然便有了一台新电脑。   于是,第三天,小安然在师父大人的“X威”之下,泪流满面的在某个服务器建了一个名为“安然”的七秀成人女号。   安士朋则看着自己徒弟的苦瓜脸阴笑:小样~叫你说我玩人妖~这回让你自己也体验个够!   安然则默默的在心里咬着小手绢吐槽:怪不得人说“十个天策九个渣,还有一个欠仇杀”,师父渣不渣他不知道,就这恶劣性子,欠仇杀绝对是一点不冤枉他的……   对手指……大概是这种风格,后面就是小安的网游血泪史   他会在游戏里遇到一个比现在的师父更加坑爹的师父……   38章   白奕辰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安然的背影磨磨蹭蹭的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是他对小安凶,只是别的事情他都可以支持,但是像今天这种玩命的行为,在他看来是无论如何都坚决不能允许第二次的。   坐在沙发上平静了一会被吓到的心跳后,白奕辰定了定神,看了看茶几上那还在微微颤抖的毛茸茸的一团。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喜欢小动物的本能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他长出了一口气,认命的抓起桌上那只惹祸的小东西,转身走进一楼的备用浴室——不管怎么样,先给这个小东西洗个澡吧。   当安然洗漱完毕,再度下楼的时候,白奕辰正拿着吹风机,慢慢的给茶几上的小猫吹着毛。他轻轻走到跟前,边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珠,边探头细细打量着桌上的小东西。   小家伙大概三个月大,是一只小折耳猫,身上的毛是罕见的纯白色。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毛还有些湿湿的贴在身上,还没有一只手掌大,看上去不像是猫,倒像是一只小耗子。伴随着一起一伏的呼吸,小小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安然侧头看着白奕辰,只见他虽然一直皱着眉头,可是手却轻柔的固定住小猫的身体,怕弄疼了它。小家伙身体一歪一歪的躲避着风筒,还不时伸伸爪子,试图将那个把自己弄得极不舒服的怪东西拨开。白奕辰也不恼,只是一边小心的避开小猫的爪子,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安然突然记起游戏上,帮里的女孩子们似乎曾经说过,爱护小动物的人,一定是个温柔的人。他看着白奕辰偷偷的笑了:她们说的果然有道理,白二哥可不就是个温柔的人么?这样的人就算生气不理自己,也是为自己好吧?   白奕辰本来还想晾小孩一会,给他个教训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虽然明知道他已经下楼,却没有说话。现在见安然不但不主动认错,反而看着自己笑起来,便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他们说得对,白二哥是个温柔的人。”安然笑眯眯的回答。   “哼,别以为你说两句好听话,我就不生气了。”虽然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白奕辰还是板脸道,“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的行动多危险,万一摔下来呢?”   “没事啊!”小孩没心没肺的答道,“白二哥不是也看见了吗?我用脚夹着树干呢,怎么会轻易摔下来?”   “那万一要是一个没注意,掉下来,头先着地呢?”说起来就生气,他到现在还在后怕呢。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的。”见白奕辰真的生气了,安然赶紧狗腿道,“再说,就算真的摔伤了,不是还有白二哥照顾我妈?所以我不怕。”   白奕辰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他什么时候把小孩惯成这幅样子的?不过,面对安然,他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最终白奕辰也只能叹口气,吓唬他道:“你就乱来吧,哪天一不小心摔成傻子了,我就把你卖了。”   安然哈哈一笑:“你才不会呢!”   这小孩哪来的自信?白奕辰郁闷,不过回头想想,自己也乐了,这自信还真是自己给的。   安然见白奕辰笑了,便立刻有眼力价的保证到,“对不起了白二哥,我知道今天的鲁莽吓到你了,你别跟我生气,我以后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就看在我是做好事的份上,不要再跟我计较了好不好?我晚上多做点好吃的,就算是跟你赔礼道歉了……”   哈?!居然知道用吃的诱惑自己了?当自己是孙鹏那个吃货吗?——不过既然小孩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白奕辰无力的点点头,算是原谅了安然,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直到将小猫的毛吹成蓬蓬的一团,白奕辰才满意的点点头,放下吹风筒和毛巾。他双手抓着猫咪的前腿,把毛茸茸的一团递到安然眼前:“给你!这是你救下来的小东西,赶紧抱着亲热去吧。”想了想,仍旧有些余怒未息的抱怨道,“就为了它,你连小命都不要了。”   小孩闻言缩了缩脖子,吐了下舌头,没敢接话。他伸手接过小东西,放到眼前打量起来,然后惊喜的叫道:“白二哥,你快看,这还是一只小折耳猫呢。”   白奕辰瞪了小孩一眼,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报纸洋装浏览,眼角却用余光偷偷注视着小孩的举动。   安然见他不说话,也不恼。他将小猫举高,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打量着:“这猫这么小,也就两三个月大吧,纯白的折耳很罕见的,怎么会跑到树上去的?会不会是谁家丢的?”   “怎么可能?下午那么多人都在围观你的英勇行为,要是这猫是小区里的,会有人来认领的。”白奕辰实在忍不住,放下报纸,回了一句。   “也是。可是这么小的小猫,是怎么爬到树上去的?”安然仍旧不解。   “不知道,你是它的救命恩人,你自己去问问它啊?看看它会不会回答你?”白奕辰有些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安然闻言竟然真的将小猫举到眼前,笑眯眯的叨咕:“小猫,小猫,告诉哥哥,你是怎么跑到树上去的?”说着,举着猫咪的手还故意晃了晃,把小猫摇的咪咪直叫。   小猫许是也知道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听到安然问话,“咪~”了一声,然后伸舌头舔了舔小孩的鼻尖。   小猫的舌头湿湿热热的,还有软软的倒刺,安然被舔的有些痒,放下了手笑了起来。   白奕辰则在一旁无语:算了,自己还跟他置气干什么?这就是一个小孩子……   “白大哥,这只小猫怎么安排才好呢……”白奕辰将小猫放在颈边,求助的看着白奕辰,眼神里全都是“养它吧,养它吧”的请求之意。   白奕辰看着面前一人一猫,四只圆溜溜的眼睛一起看着自己,瞬间被击败。他有些无力的建议道:“不如这样吧,我们一会给它拍张照片,然后打印一些宠物招领贴在小区里,如果它真的是小区里的宠物的话,会有人上门来领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总不能不管它吧?它还这么小,我不放心……”安然可怜巴巴的看着白奕辰。   白奕辰囧:他怎么觉得小孩的口气听起来很像家长在说自己的孩子还小,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闯荡呢?   不过虽然感觉怪怪的,他还是拍了板:“在没有人认领他之前,我们就先养着吧。”   “可是养时间长了就舍不得了呀?”   “如果一个星期还没有人来找,那我们就去给它注册一个宠物户口,把它留下。”   小孩闻言抱着小猫猛点头,笑的眉眼弯弯:“嗯,就这么办。”   他反身就开始琢磨:要不回头吧自己家的门铃弄坏了得了,省得有人上门来找……   白奕辰哪里会看不出安然的小心思,他笑着暗自摇头:这小孩,真是呆的越来越可爱了。   “对了……白二哥,你说我们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   白奕辰:“叫小安?”   安然:囧tz。。。   白奕辰:“那叫小然?”   安然:“哼,它毛那么白,就叫小白吧……”   白奕辰:“……”   窗外微风拂过,屋里不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和咪咪的猫叫,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碧水云居的茗澜咖啡厅里,两个年轻男子对坐着喝咖啡。   “你不是挺胆大的吗?怎么给徒弟送只宠物还偷偷摸摸的不敢露面。居然还把那么小的猫咪放到树上,你也不怕它摔下来。”身穿咖色西装的清秀男子喝了一口咖啡,调笑道。   对面穿黑色休闲西装的男子面容平凡,眼神却深邃而平静,他闻言看了同伴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   “他就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小徒弟?”清秀男子见对方没有回答,不死心的追问道,“既然不舍得,那为什么还要把他一个人扔下?”   安士朋看了男子一眼,终于开口:“肖言……”   “嗯?”肖言见他开口,心情很好的回答,“什么事?”   “闭嘴。”安士朋叹气。   “当然可以。”肖言微笑,“只要晚餐你请客……”   安士朋:“……好。”   同一时间,高远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取下属李磊的报告。   “老板,调查结果出来了。翌辰集团下一步的举动,确实是在开发药茶这一块的市场。”李磊双手放在身侧,微躬着身体,毕恭毕敬的向高远汇报到,“不过他们并没有大肆做广告,而是由代理商牵头,将一部分先生产出来的药茶送给京城中的上层试用。因为效果不错,所以现在在京城上层圈子里,兴源药茶已经是供不应求了。”   “哦?白奕辰倒是会算计,既送了人情,又打响了牌子,还节省了广告费,真是一举两得。”高远将身体窝在老板椅里,双脚搭在桌面上,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看不清楚表情,“他的药茶,在上层这么受欢迎?”   “是的。”李磊连忙回答道,“据说翌辰集团本来没有投资药茶这一块的打算,但是因为白家大少白奕涵到产茶大县曲阳县就职,白奕辰为了哥哥的政绩,特地找来以绿茶为原料的药茶偏方,而且翌辰集团已经做过了临床试验,效果非常好,目前他们正准备大肆收购绿茶,要在曲阳投资建厂。”   “这项目……效益可观吗?”高远沉吟道。   李磊见老板这么问,立刻笑道:“原本以为不起眼,后来找人一核实,应该有近15倍的利润。”   “哼,我就说白奕辰那小子狡猾的像只狐狸,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说什么帮兄弟捞政绩,还不是为了自己赚钱发财?”高远闻言冷笑道,“他们的药方真的那么有效?你有办法弄到药方吗?”   李磊闻言笑的更加灿烂,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资料,轻轻地放在老板椅上:“方子都拿到了。说来也巧,我一个同学的表弟正也参与了翌辰集团的药茶项目,这些方子是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用手机偷偷拍下来的,上面还有翌辰老总的批示。”   高远闻言将腿拿下,坐直身体,满是狰狞红疙瘩的脸显露了出来,他拿起资料,仔细看了看,点点头:“没错,这倒是白翌辰的笔迹。”说完,又恢复原来的姿势,将上半身缩回了阴影之中。   李磊虽然被高远脸上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是他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很识相的低着头,等待高远下一步指示。   高远沉吟了半饷,开口道:“虽然你说这资料来源可靠,但是我总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你还能不能找到什么见过方子的人,来核实一下资料的准确性?”   李磊闻言皱眉:“这……怕是不太好办。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高远闻言厉声道:“不好办也要办,白老二在圈子里是以阴险出了名的。在不确定这个药方的真实性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无论如何,你必须再找一个靠得住的人,仔细确认一下,我们才能展开下一步动作。你不要跟我说你做不到!这是命令!”   李磊闻言赶紧点头,心中却暗暗为难。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听说翌辰集团这个药茶项目立项初期,曾经聘请医大教授王云海做过名誉组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闹了矛盾,合作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我想这个王教授一定看过药方,要不然我们找他来确认一下?”   高远想了想,点点头表示同意:“那你快去,时间就是金钱。听说这个王云海在医药学上还是有些造诣的,看看他肯不肯跟咱们合作。” 随即,他改口道,“不,你现在就去接他过来,我要亲自跟他谈。”   李磊闻言赶紧应下,转身便出了门,心里合计道:有了自己的老板发话,这个王教授敢不肯吗?京城凡是不同意跟老板合作的,除非是背景极为深厚,否则有哪个又好下场的。   李磊的动作十分迅速,半个小时后,王云海便进了高远的办公室,受到了高远的热情接待,而李磊也相当识相的退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两人在里面具体谈了些什么,但是王云海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远成集团药业公司的名誉顾问,并且为自己在学校的研究课题争取到了一笔可观的经费。   当李磊再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高远正心情不错的品着一杯红酒——显然他已经排除了自己红酒过敏的可能性。   “老板?”李磊不敢多言,微微躬身示意道。   “你做的不错!”高远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了不少,“你自己去财务部,告诉他们你这个月的奖金加30%。”   “谢谢老板,这都是老板您的功劳,我只是跑跑腿,不敢居功。”虽然心里高兴,但李磊却熟知高远的脾气,面上不敢表露一丝情绪。   果然高远见状哈哈大笑道:“很好,我就是喜欢你为人听话,心思通透。你去吧,这是你应得的奖励!”他说着将资料递给李磊,“王云海已经鉴定过了,这份资料是真实的,和他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   “老板,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收购原料,申请批文建厂了?”   “不急。王云海和我提过,这些药方是根据曲阳县绿茶的特点研制的,所以药材可以不拘,但是收购茶叶原料这件事情,一定要去曲阳县进行。”   “但是老板,白家的大少爷在曲阳当县长。”李磊有些担心的提醒道,“而且据说翌辰集团也有意在曲阳投资建厂,如果我们再去参一脚的话……那这成本……?”   言下之意是,如果我们也去曲阳收购茶叶,不但成本大大增加,也会给你的宿敌白家增添政绩,百害无一利。   “你都知道的事情我会不知道吗?”高远瞪了李磊一眼,教训道:“你的眼光还是有些短浅。现在我们起步已经落后于白奕辰,想赢过他们,就要从其他的方面下手了。既然药方中写明曲阳的茶叶最好,那我们就提高价格,尽量收购茶叶,在最快的速度到曲阳把厂子建起来。我看白奕辰这个巧妇,如何做这个无米之炊……”   高远想的很清楚:这不过是前期少赚些钱的问题罢了。反正这个项目利润这么高,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成本。只要他能够顺利的在曲阳把厂子建起来,还怕白奕辰来抢吗?就算他白奕涵是曲阳县的父母官,也没有理由不让自己在曲阳投资吧?   到时候自己不但能靠白家的技术大赚一笔,还能让白奕涵对自己热情接待,再加上让白奕辰的前期投资打个水漂,这个哑巴亏,他白家是不吃也得吃了……   李磊见高远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反正他只是给人打工的,工资到手才是最实惠的。再说,老板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自己犯不上冒着被解雇的危险惹他生气。   高远丝毫不知手下此时的内心活动,他心情很好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白奕辰在得知市场上出现了与兴源药茶一模一样的产品时候的精彩表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自驾游   很久很久以后,大白小安两人终于河蟹的生活在了一起。   彼时小安已经成为京城有名的神医,每天光是应付登门求医的人便已经忙的不可开交,经常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于是备受冷落的大白忍无可忍,终于在使足哀兵政策之后拐到小孩去旅游。   两人在商量之后决定——开着路虎自驾游。   一开始说好两人轮流开车,换着休息。   可是白奕辰一坐到驾驶座上就来了精神,不停的逗弄着小孩。   一会要水,一会要眼镜,一会要擦汗,一会要听音乐什么的,把安然折腾的团团转。   不过他依旧好脾气的满足白奕辰的要求。   于是白奕辰更加得瑟了:“爱卿,给朕开一罐红牛!”   安然终于反抗了!   他打开一罐红牛,在白奕辰鼻子底下转了一圈,一仰脖咕嘟咕嘟自己全部喝了下去。   白奕辰傻眼:“你……怎么自己喝下去了?”   安然笑着擦擦嘴:“回陛下,臣在给你试毒。”   白奕辰:“……”   39章   曲阳县县委大院   “你说什么?”白奕涵对着电话埋怨道,“你说你在曲阳建厂的计划暂时搁置了?奕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当初说得好好的,现在我这边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签约前的准备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你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啊?”   “大哥,你先别急。”电话那边的白奕辰依旧口气温和的道,“准备的差不多那正好,我不去办厂,自然有人会去,你不会白做准备的……”   “奕辰,你别跟我卖关子!”白奕涵提高了声音,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不算好,他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是这样的,大哥。”白奕辰左手拿着电话,右手食指轻轻挠着小猫的下巴,小猫舒服的蜷成一团,咪呜咪呜的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晃动着小脑袋,白奕辰微微一笑,“我得到消息,有人也盯上了曲阳县的药茶行业,近期就打算去找你投资,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是谁?”   “高远。”   白奕涵闻言无语:“奕辰,你告诉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高远不是一直相互看不顺眼吗?怎么他会来我这里投资?你在背后做了什么?”   白奕辰对大哥对自己的了解感到好笑,他安慰道:“大哥,这事你真的不用操心。你只要相信我,他一定会去曲阳县投资,而且估计建厂的规模会比我们之前说好的大些,这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白奕辰眼神凌厉,语气却是与以往无异的温和,“你就安心待在曲阳,继续做出我会去投资的假象。等高远派去的人联系你的时候,你答应的一定要勉强,态度上要拖延。最好做出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的样子来。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由安排。”   白奕涵闻言有些纳闷的问道:“奕辰,高远最近是不是又惹你不痛快了?”   前一阵子挺消停的啊,怎么最近又突然算计起高远来了。唉,高家这个老三也是,从小到大跟奕辰明争暗斗的,都吃多少亏了,还学不会教训。   “大哥你别多想了,他没有惹我不痛快。”白奕辰平静的回答——他只是让我愤怒了。   “算了,你的事情我也管不了。”白奕涵叹了口气,提醒道,“但是你在京城要小心点,凡事以保护自己为优先,不要争一时之气。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爷爷。”   找他?他不算计的我一脸血我就谢天谢地了。白奕辰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嘴上却微笑道:“你放心吧大哥,这事我心里有数,用不着麻烦老爷子。对了,他7月份过大寿,你回来吗?”   “回来。”白奕涵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奕辰,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别整天老爷子老爷子的叫着,爷爷他老人家毕竟年纪这么大了,就算有再多不是,我们能担待还是担待点。再说当年的事情……”   “大哥!”白奕辰打断了白奕涵的话,逗猫的手也停了下来,他语气有些僵硬的说,“我就是知会你一声。天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好吧。”白奕涵见弟弟明显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便也不再勉强,“那你也早点休息,有事和我联系。”   “嗯,我知道了。”   白奕辰轻轻将电话放在桌上,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在目光触及桌上的小毛团子的时候,显得柔和了不少,他轻轻用两根手指顺着猫咪身上的毛,自言自语道:“你就最好了,什么都不用烦恼,只需要睡睡觉,撒撒娇就好……”   说着,他捧起小猫,兜在怀里,边往外走边笑道:“你的主人真不厚道,自己光顾着打游戏,居然连个名字还没有给你取,走,我带你找他算账去……”   高远的远成集团不愧是财力雄厚,不过几天时间,便将药茶从批文到手续办了个一应俱全,为了表示自己对新项目的重视,高远甚至屈尊亲自去了一趟曲阳县,向白奕涵表示了自己想要投资建厂的意向,并在白奕涵表面强颜欢笑实则欢欣鼓舞的“热烈”欢迎下,得意洋洋的迅速敲定了全部事宜。   似乎是怕白奕辰得知消息抢占货源,高远手下以李磊为首的精英们,立刻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收购茶叶的行动。而翌辰集团在曲阳的项目负责人得到了白奕辰的授意,也摆出一副抢购货源的架势。   李磊得知了这个状况后,立刻向高远汇报,高远闻言以为白奕辰着急了,想要跟自己打价格战,心满意足的把手一挥:不管翌辰集团开出什么收购价格,远成集团始终比他们的价格高出5%。   由于翌辰集团在此之前,已经陆陆续续进行了小规模的茶叶收购活动,所以在远成集团放出收购茶叶风声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了为数不少的茶叶存货。   得知此消息之后,翌辰集团负责人悄悄联系了曲阳的几个商户。在翌辰集团这方不明显的哄抬价格后,再由这几个商户出面,将之前低于远成集团的价格收购到的绿茶,再经过这几个商户,转手卖给远成集团,所得利益双方五五分成。   于是乎,就这样半个月下来,高远很高兴,因为他摆了白奕辰一道;白奕涵面上装着纠结,实则心里高兴;曲阳县的茶农们更是开心的奔走相告——远成集团的大老板是京城来的有钱人,现在正在收购茶叶,并强调——此地人傻钱多,大家速来。   最终,就连奕辰集团的负责人和那几个暗中倒卖的商户,都从中小赚了一笔零花钱……真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正当所有在曲阳县这趟浑水里扑腾的同志们都暗爽无比的时候,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安然却异常纠结。   此时此刻,他正趴在自己的大床上,皱着眉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小白蹲在旁边,好奇地用眼睛盯着他的手,微微弓起身体,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去抱住一般。   小白就是安然半个月前救下的那只小猫,在宠物招领贴出去半个月无人认领之后,便正式成为了这个家里的新成员。在落户之后,白奕辰和安然就命名权一事颇有争议,不过由于猫咪是安然救的,所以最终白奕辰一脸黑线的按着他的意思,将小猫命名为小白。   安然见白奕辰大方的将命名权交给了自己,心中有些愧疚,便也“投桃报李”的将照顾小白的权利交给了白奕辰,顺便将它的睡蓝和猫砂都放在了白奕辰的房间。于是,白奕辰过上了照顾两只猫咪?!的保父生活。   由于以前有过养猫的经验,白二少照顾起小白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硬是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将还有些瘦弱的猫咪养的皮毛光亮柔顺,就连身体也胖了不少,惹得安然对小白喜欢的要命,走到哪里都抱着。   “小安,我要进来了。”白奕辰来到安然房门口,象征性的轻敲了两下门,便径自开门走了进去,见小孩咬着笔尖在发愁,便好奇地问道,“哎?今天怎么没打游戏?你在写什么呢?”   说完也不等小孩回答,自顾自的拿起本子看起来。只见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   一号楼孙大爷   二号楼王伯伯   三号楼李奶奶   四号楼……   白奕辰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这是写的什么啊?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他们小区老年活动中心的会员名单……   安然还没来得及回答,见到每天给自己喂食洗澡的好主人的小白,倒是先是喵的一声跳下床,跑到白奕辰的脚边,蹭着他的裤腿撒娇。   安然见状有些吃味的瞥了白奕辰一眼,心里有些委屈:坏小白,没良心,也不想想是谁每天陪他玩的,居然见到白二哥就忘了自己,哼!下次再也不偷偷喂它小鱼干了。   白奕辰见状将小白提起轻轻放回安然怀里,小白似乎也知道自己让小主人不高兴了,十分上道的冲着安然咪咪叫着,还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讨好的舔着他的手指。   单细胞的安然瞬间被治愈了,他抓起毛茸茸小白团子放在脸颊边蹭了蹭,然后拿回被白奕辰抢走的本子,低头继续纠结。   白奕辰见小孩不理自己,便坐在床边再次问道:“小安,你写的是什么,告诉白二哥好不好?”小孩的诊所每天那么多老头老太太来来去去的,说不定小孩真的被指挥去帮他们组织什么活动之类的……   “是诊所开业需要邀请的客人名单。”安然索性扔下笔,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白奕辰,“过几天诊所开业,我在想要邀请哪些客人。可是到京城这么久,算来算去只和小区里这些大爷大娘们熟一点……”   白奕辰闻言无语,他仔细想了一下,似乎因为自己的原因,小孩自从来到京城还真没有什么自己的交际圈子。他连忙有些心虚的安慰道:“你才来京城多久啊,慢慢的认识的人就多了。你放心,开业那天白二哥会叫些人过来,一定把开业仪式办的热热闹闹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好不好?”   安然有些不甘心的点点头,虽然同是男人的他并不是很愿意什么事情都麻烦白奕辰,但是说到开业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一头雾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跑到桌子前面打开抽屉找东西。   白奕辰奇怪的问:“你在找什么?”   “找名片!上次我们去吃火锅的时候,火锅店的老板季景给过我一张名片,他还说我诊所开业的时候,一定要邀请他来……”小孩举起手中的小纸片,冲白奕辰摇了摇。   白奕辰皱眉道:“小安确定要请他来吗?那个火锅店的老板有点神秘,我怕他来了再闹出什么乱子……”这个季景应该是背后有人,他担心小孩在不知不觉中沾上什么麻烦人物。   “不会的,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他干嘛要找我麻烦?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值得他专程跑来找麻烦。”小孩听了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的笑道,“白二哥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白奕辰闻言自嘲的摇头一笑:是啊,自己真是关心则乱——这个季景不过是一个可能有些背景的饭店老板而已,自己也太过紧张了。不管他为什么要对小安这么热情,只要有自己在,总能护小孩周全的,又何必搞得草木皆兵的,还要害小孩跟着担心……   想到这里,他把光脚站在地上傻乐的小孩拉上床,然后摸摸他的头,问道:“过几天诊所开业,小安有没有准备好什么礼物酬谢客人?”   提到这个,安然有些骄傲的回答:“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做了好多药丸:有止咳的,降压的,解酒的……”   “等等。”白奕辰哭笑不得的打断安然的话,“你打算送药来酬谢客人?”这小孩也太呆了吧?哪有把药当礼物的?   安然闻言低头想了想,觉得似乎送人药丸当礼物的确不太好,便皱眉道:“的确有点像咒人生病的意思……那白二哥你说怎么办?”   白奕辰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这样吧,你既然开的是中医诊所,那最重要的就是医术,不如等开业的时候,你免费为前三位客人看病吧。这样既可以表示谢意,又可以展示你的医术,你觉得好不好?”   “嗯!这个主意好!”安然高兴的点点头,白二哥这个想法真好,怪不得孙鹏老夸他是奸商,脑筋转的就是快。   不过说到孙鹏……   “对了,白二哥,孙鹏最近在忙什么?我看他连上线打游戏的时间都少了。”害他们现在打副本还要去外面组人。   白奕辰对小孩提起孙鹏似乎颇为吃味,他咬牙切齿的道,“我看他似乎有点太闲了,就给他找了点事儿做。省的他闲着没事三天两头来这边蹭饭吃。”他有些撒娇的将头搁在小孩肩窝蹭蹭,告状到,“你看,就他一天到晚跟我抢饭吃,我最近都饿瘦了。”   安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哪里有瘦?再说每天晚上我都做那么多饭,怎么会不够吃?”   “我不管。”白奕辰难得耍赖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来打扰。”   “好好好。我知道了,反正我们也是在网上玩的多些,他不来就不来吧,做点正事也好。”安然说着用手推了推难得耍小孩子脾气的某人,示意他的头离开自己的肩膀,“哎呀白二哥你赶紧把头拿起来,沉死了。”   小孩的肩窝十分舒服,就连不小心蹭到的脸颊也十分滑腻,白奕辰实在不想就这么起来。不过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他还是坐直了身体正色道:“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再带些商界的朋友给你捧场,保证办的热热闹闹的。”   安然赶忙阻止:“我一个小诊所开业,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要麻烦人家?那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白奕辰故意把脸一板,玩笑道,“能为未来国手的诊所开业庆祝,是他们的荣幸。最多以后他们有病找你看病的时候,你给他们打九折好了。”   安然大笑:“白二哥你也太坏了,人家给咱们庆祝,你还要咒人家生病。”   白奕辰却不以为然的把嘴一撇:“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就是我,说不定哪天也……”   “呸呸呸,不许胡说。”安然赶紧制止白奕辰,“白二哥你不会生病的。”   “那要是万一我生了很严重的病呢?”白奕辰继续逗着小孩。   “如果真有那时候,”小孩看着白奕辰的眼神特别认真,他发誓一般的低语,“我会拼尽全力把你治好的……”   白奕辰心中一震,只觉得从大脑中涌出的喜悦瞬间满了四肢百骸,他强忍住拥小孩入怀的冲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嗯,白二哥相信你。”   “对了,”白奕辰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舅舅说,你开业那天他有事不能来,不过他说会送你一只大大的招财猫。”   “真的?”安然惊喜道,“你舅舅人真好,他那么忙,还费心思想着这点小事。”   “那有什么?”白奕辰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对舅舅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家人。”不像某些人……   “还有,小舅妈说也会派人送花篮过来。”白奕辰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安然被“小舅妈”这三个字弄得笑倒在床上——白二哥和沈军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前世有仇似的。之前还好些,白二哥见到沈军长便会绕着走,现在却总是主动黏上去,一口一句小舅妈叫的那叫一个欢,害他每次看沈擎憋屈的快要内伤的表情,都担心他会不会吐血……   安然笑够了,开始拿起名片给季景打电话——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人家都说要来捧场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通知一声的,不然多不礼貌。   电话响起的时候,季景正在家里,他的态度很热情,在安然说明了事情之后,他先是保证开业当天一定会早点到,然后又说了一大串恭喜开业大吉之类的吉祥话,这才收了线。   “有事?”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屋子的另一边响起。声音的主人坐在窗边的角落里,仿佛不愿见到阳光似的,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   “嗯,朋友的诊所要开业,让我过去捧捧场。”季景放缓了语气回答。看似脾气不太好的他,却意外的对此人说话的态度相当包容。   “诊所?哼!”那人毫不客气的嗤笑道:“你真够执着的,这么多年还没有放弃。现在居然已经病急乱投医到了去关注诊所大夫的地步了吗?”   “我就是病急乱投医那又怎样?”季景走到那人面前,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眼神里全是不可动摇的坚定,“唐宁!你给我听好!你爱怎么样我不能勉强你!但是我不同!我发过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永远都不会!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唐宁看着季景近在眼前的鼻尖,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去,底气明显有些不足的哼了一声:“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考试   安然虽然不上学,但是对考试并不陌生。   因为安士朋每个季度都会给他出题目考试。   某季度,安然得到的题目是:做出一种他尝不出来功效的药。   鉴于狮虎大人已经老成了精的实际年龄,安然果断的悲催了。   在几十次铩羽而归之后,他终于暴走了,在独自鼓捣了一整天之后把一个白白的,小小的丸子放在狮虎大人的掌心。   安士朋闻了闻,又舔了舔,最后放在嘴里尝了尝——有点甜,带点奶香,不过尝不出成分。   于是安士朋认输:“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   安然严肃的问:“那我这个季度的考试算不算过关了?”   安士朋无奈:“算!”   安然乐:“我自制的奶油小馒头。”   安士朋= =#:“这算什么药?!能治什么病?!”   安然:“饿……”   安士朋:“……”   40章   深夜,某高级宾馆的套房。   “Shit!”白奕扬恼怒的从床上坐起,白色的丝被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的胸膛。他一脚将身边的人踹到床下,怒吼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他的床伴闻言不敢吭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套上衣服,便要打开门往外走。   “等等!”白奕扬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喊住了对方。他不顾自己□着身体,翻身下床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反手砸在对方身上,面色阴郁的道,“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让你在京城消失。现在,拿着钱!滚!”   对方见他脸色狰狞,半点不敢犹豫,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随即便蹲□子捡起钱,在白奕扬那似乎要杀人的目光之中,打开房门落荒而逃。   白奕扬对着空空荡的房间余怒未息,他发疯似的打砸着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骂跑了前来询问的服务员,最后筋疲力尽的倒在一片狼藉的床上喘气。   他在房事上提不起兴趣已经快半个月了,吃任何药物都不管用。最初他还以为是床伴不够优秀的原因,但是在他惊恐的试过了各种各样的男女床伴之后,才不得不绝望的承认,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半个月之前明明还是好好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等等……半个月……   白奕扬突然脑中闪过一个隐约的念头:自己这个毛病,好像是从找白奕辰新欢麻烦当天开始的,自己那天好像还喝了他一杯茶——那小子是个医生,难道这事和他有关系?   随即,他陷入了沉思,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阴晴不定……   第二天一早,安然照例抱着小白去诊所,大老远的就看见早就蹲守在门口的白奕扬一只。他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这个白奕扬反应还挺快的,这么快就怀疑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面不改色的走到白奕扬跟前,仿佛好朋友似的笑着跟对方打招呼:“你好,白四少。”   白奕扬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笑得一脸阳光的少年,性格冲动的他甚至有想一拳挥过去的感觉,但是在自己都弄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他只好忍了又忍,最后僵硬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嗯”字,算是回应了对方的问候。   安然并没有在意他的恶劣态度,而是自顾自的打开门,进了诊所。白奕扬见状也咬咬牙跟了进去,见安然仿佛自己不存在似的忙他的事情,便忍耐不住的开口问道:“喂!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我想怎么样?”安然闻言停下手上的工作,开始装糊涂。   白奕扬怒道:“明人不做暗事,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没胆子承认吗?你这个小人!那天的茶水里你到底放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我会……”他涨红着脸,嘴唇翕动,努力了半天,最后为了顾及自己的男性尊严,还是没有将“不行”二字说出口。   安然对他的恼怒视而不见,他先是倒了一碟牛奶,将小白放在碟子前面,让它自己慢慢喝。然后才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奕,这样的行为就是君子了?再说我做了什么暗事?那茶水是不是你自己喝下去的?”   白奕扬气的指着安然大怒:“你还敢在这里狡辩?那天明明说好是你倒茶认错,结果你却仗着自己懂点医术,偷偷在茶水里下药骗我喝下去,你还敢说你不是阴险小人?”   安然对白奕扬的愤怒视而不见,他依旧温和的微笑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记得那天你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给你看病,一个是要倒茶认错。我是给你到了一杯茶,可没说那茶是认错用的,那可是给你治病用的。”   白奕扬简直气的快要吐血,他脑门上爆着青筋怒吼道:“你放屁!我身体好着呢!哪里有什么病?明明是你在报复我,害我喝了那茶之后就……,你居然还说是给我治病用的,你这个庸医,刽子手!我要让人封了你的诊所,我要让你滚出京城!”   安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奕扬,直到他歇斯底里的发泄够了,才冷冷的道:“我不过是在西餐厅里和你一面之缘罢了,你却自己跑上门来找茬,明显是争强好斗,这说明你肝火太旺。我给你杯药茶,让你降降火,这难道不是治病吗?再说我看你的气色,能断定你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几乎夜夜笙歌,这对你的身体只有益而无害。我下药让你休息一阵子,你应该是谢我才对吧?怎么还跑来怪我?”   “你!你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欠揍!”白奕扬见面前的小鬼说话不留一丝情面,弄得自己无言以对,便有些恼羞成怒的对着安然的脸一拳挥过去。   安然侧身避过拳头,脚在他的脚腕处一钩,双手抓住白奕扬的胳膊借力一拉,白奕扬便顺势飞扑出去,趴在了地上。由于他出拳力道很大,所以这一下子飞出去很远,直接撞翻了小呆的牛奶碟子,吓得小白“喵”的一声蹦起来,赶忙钻到角落里缩成一团。   安然想想白奕扬刚才出拳的力道,知道如果那拳头真的打到自己脸上,自己的牙齿绝对会掉下来。再想起之前,他三番五次在人前人后对白奕辰和自己的关系诋毁抹黑,心里实在有气,便冷冷的道:“就你那两下子,想跟我动手,还真的差了一些。”   白奕扬见自己不但嘴上说不过对方,现在就连动手也明显跟对方不是一个级别的,再加上淬不及防丢了个大脸,使得平时心高气傲的他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有些发愣的坐在地上。   安然见他一副狼狈的样子,想起这人虽然讨厌,但是毕竟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便叹了口气,稍稍缓和了语气道:“对不起了,我承认我做的也有点过分。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你那天来这里找茬,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而且口口声声诋毁白二哥,我也是气不过才给你那杯药茶的。你放心,那个药的药劲儿最多再有三两天就过去了,对你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一点坏处,你不用担心。”   白奕扬闻言也不说话,只是依旧狠狠地用眼睛瞪着安然:“你是说,你这么捉弄我,不是因为我去你诊所挑衅,而是因为我说了白奕辰的坏话?”   安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白奕扬冷笑道:“你还说我诋毁你和他之间的关系?那你就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这么为他出头。你这样维护他,还敢说你和他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安然冷冷的道:“你眼里的污秽太多,所以才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龌龊。反正白二哥是除了师父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维护他。不过我无所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你要是再去外面胡说八道诋毁白二哥,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   白奕扬几乎暴走,他再也忍不住爆发道:“他有哪里好?嗯?我有什么不好?你们一个个都向着他。孙鹏是,你也是!爷爷虽然对他冷淡,但对我也从不亲近,就连父亲他也……”他说到这里,突然咬住了嘴唇,不再往下说。   安然听了心中一动,他追问道:“你父亲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白奕扬将头撇过去,赌气不肯看他。   安然见他的样子,突然有些心软,便放缓了语气道:“我不是想管你的事。我只是想说,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你哥哥,就算你们从小不在一起感情不深,但是也实在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一样。再说白二哥也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你何必盯着他不放呢?你至少还有个疼爱你的母亲,白二哥就只有一个人,你有什么资格怨恨他呢?”   “原来白奕辰把白家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所以你也觉得我母亲是破坏人家庭,倒追男人的第三者对不对?!所以你也觉得我活该在京城圈子里沦为笑柄,活该在背地里被人拿来与白奕辰作比较,活该当面被叫四少背地里却被人指指点点对不对?”   “我没有这么觉得,是你自己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了。”安然面无表情地说,“被人拿来作比较也很正常,你这在乎这些是因为你心里也觉得你自己不如白二哥吧?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自己应该过怎么样的生活。再说,上一辈无论做了什么,也都轮不到我们做小辈的来评价,何况那人是你的母亲。”   “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这样的母亲!”白奕扬怒吼。   “可是至少你还有个母亲!”安然也有些忍无可忍的大声道。   白奕扬双眼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突然想起,调查安然的人曾经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无父无母,从小被师父养大……   阳光从窗棂中射出,照在他的眼睛上,刺得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白奕扬复杂的看了安然一眼,没有说话,爬起来冲出了诊所,转眼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安然盯着白奕扬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才慢慢蹲□子,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有的人选择昂首挺胸走下去,有的人选择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就像白二哥,就像白奕扬……   不过话说回来,做人还真是挺累的。还是小白好,每天只要吃吃喝喝睡睡,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烦恼……   咦?小呆呢?安然一愣,环顾了四周却没看见白色的影子,他心里一沉,有些慌了起来:这傻猫不会又乱跑了吧?它很少出门,万一要是跑丢了,或者一个不注意掉进湖里……   安然急的直跺脚:都怪那个白奕扬!早知道刚才顺手揍他一顿好了,现在小白不见了,想找他算账都找不到人了!!   不过此时安然也顾不得多想,他赶紧站起身就要出门寻找。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有些胆怯的声音:“您好,请问这是你的猫吗?”   安然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有些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托着的,正是乱跑的小白。   安然惊喜的迎上去,说了声谢谢,便从对方手里接过已经变得灰扑扑的小白,抱在怀里,这才仔细的打量着来人。   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但比自己还要矮一些,长相略偏阴柔,皮肤几乎没有血色,呈现不健康的白皙,应该是常年待在室内运动不足的原因……   “谢谢你送小呆回来。我刚刚都急死了,正要出去找它呢”安然再次向对方表示感谢后,好奇的问道,“对了,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这个小区的人吗?你怎么知道它是我的猫?”   少年闻言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诊所门口的树:“我那天在家里看见你爬上树去救它,所以知道。”   “这样啊~我那天丢脸死了吧?被全小区围观。”安然失笑。   少年眼里全是羡慕:“并没有,我很佩服你,能为了救它,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他认真的夸赞道,“你真厉害!”   “这没什么。我从小经常上山爬树,野惯了,所以胆子大。”安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对了,你也是这个小区的吗?你住几号啊?我都没见过你……”   少年身体一僵,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我住在诊所旁边的65号。我平时很少出门,那天我是在窗子边上看见你的。”他顿了顿,有些小心的问道,“那天那个把你从树上抱下来的人,是你哥哥?”   “嗯,是啊,那天他气坏了。”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问道,“我叫安然,你叫什么名字?”   “黎昕。”   “黎昕,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很少能遇到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又谈得来的人,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不如你进来坐一会,我们聊聊天儿吧?”安然有些兴奋的道。   罗昕摇摇头:“不用了……我……该回去了……再见。”   说完,也不等安然开口,便转身离开了。   安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理着小白身上有些乱的毛毛,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黎昕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而且看面色应该是常年忧郁焦虑。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活不过25岁……   晚上回家的时候,安然把白天的事情跟白奕辰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白奕扬来挑衅的事情,只说小白走丢了,被那个叫黎昕的少年送了回来,并对他的身体状况表示了惋惜。   白奕辰想了一会儿,皱眉道:“我记得负责碧水云居销售的经理曾经跟我提起过,65号楼的买主好像叫做杨谦,是做偏门生意起家的。好像在外地混过一段时间黑道,洗白了以后来到京城,现在在做珠宝生意。”他郑重的叮嘱道,“小安,以后记得离那家人远一点,那个杨谦很复杂,我不想你因为同他们过多接触,不小心卷进什么麻烦里。”   安然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其实他与黎昕不过一面之缘,没有必要为他操心。他只是纠结于要不要把白奕扬白天的时候说的话告诉白奕辰,因为听起来好像白振林和自己的再婚妻子、儿子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亲密。那么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连白二哥都不知道的隐情?   最终,安然还是选择了没有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来得好些。再说那毕竟是白家的事,还是留给白奕辰自己去解决吧,自己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够帮道他就好。   千年堂开业那天,场面非常热闹。不但小区里很多人都来祝贺,白奕辰和孙鹏都各自带了朋友来捧场,就连季景也一大早就带了几个女服务员来主动帮忙,惹得安然直说不好意思。   在剪彩过后,安然有些忐忑的站在诊所门口,紧张的说了些“感谢大家来捧场”之类的话之后,回身揭下牌匾上的红布,“千年堂”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露了出来——他的诊所终于正式开业了。   除了小区里的人和孙鹏,季景之外,来的客人安然基本都不认识,再加上他的确很少在这种场合出现,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奕辰见状叮嘱他不要太紧张之后,便自动自发的和孙鹏承担起了接待的任务。而季景见白奕辰和孙鹏忙着帮安然招呼客人,便顺势站到安然身边,和他聊起天来。   安然也知道季景主动上来陪自己是免得自己尴尬,心里便对他非常感激。再加上季景本来便是场面通透之人,不一会儿,两人竟然像好朋友一样熟捻起来,安然也慢慢的在季景的引导下开始说一些自己以前碰到过的疑难案例,季景也十分给面子,听得连连赞叹。   这边两人聊得热火朝天,那边白奕辰在远处一直注意着二人的互动。   其实一开始季景靠近安然的时候,他就开始警惕,现在见二人居然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心里更是不爽。他跟带来的朋友说了句抱歉,便走到二人身边站定,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看向季景。季景见白奕辰过来,也识相的退了回去。   白奕辰站在安然身边冲大家拍了拍手道:“各位!今天是千年堂的开业典礼的,安大夫决定为前三位客人免费看诊,以回报各位的光临和捧场。不知道哪位想要先来试一试?”   他话音一落,现场瞬间一片安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肯出声。   其实这是当然的,今天来的人,除了小区里的一些业主之外,多半是冲着白奕辰和孙鹏的面子前来捧场的。送点礼物说点吉祥话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说到要走出来让一个明显不满二十的中医看病,大家便都退怯了——谁知道这个少年医术到底靠不靠谱,看的好还行,要是万一没有效或者看坏了,可不想损失点钱物那么简单了。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我来!”   白奕辰一愣,只见高远施施然的从人群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花篮的助手。   高远示意助手将花篮放在门口,才皮笑肉不笑的对白奕辰说道:“白总你也太见外了,早听说你有个‘弟弟’是个中医,而且医术十分高明。今天你们的诊所开业,居然不叫我这个老朋友来捧捧场,真是不够意思啊!”   他嘴上说的客气,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前阵子他得了一种怪病,只要一靠近女人,便会浑身起红色大包,又疼又痒,难受无比。他找了好多医院,看了好多大夫,都没有效果。后来实在没有办法,还是他爷爷亲自带他去求国手黄松岩帮忙。黄国手看了半天,才摇着头叹息说,这不是过敏,而是他无意中惹到什么人,误吃了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后来黄国手先后开了两幅方子,用了小半个月时间才把他调理好,可是高远身体虽然好了,心里却留下了后遗症——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没法集中精力。他心中郁闷的想来想去,突然想起这怪病是自己那天在西餐厅喝了那小鬼给的一杯红酒之后,才开始发作的。再加上那小鬼是个中医,那他下药的嫌疑就更大了。   可怀疑归怀疑,高远很理智的明白,那小鬼是白奕辰的人,在没有证据之前,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自己充其量也只能全力在商场上和白奕辰作对,对待安然却无能为力。   所以他一听说今天是安然的诊所开业,便立刻觉得出气的时候到了。于是他便想也不想的直接带了人,买了花篮来到千年堂,想给安然找找麻烦,添添晦气。   白奕辰见状,怎么会不明白高远就是来找茬的?但是奈何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害怕处理不当会影响安然的名誉,便不敢轻易插嘴,只能有些担心的看着身边的少年——心里想着,要是小孩没办法应付,自己再出面处理。   安然先是用目光示意白奕辰不必担心,随即有礼貌的对高远说:“高总,好久不见了。谢谢您今天来捧场,既然您想第一个看病,那就先进诊所在说吧。”   谁知高远却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挑衅的道:“少爷我身体很好,就算前段日子着了小人的道儿,也有黄松岩黄国手给我治病,轮不到你这个小鬼!今天要找你看病的,是我这个下属。”他一指带来的人,挑衅道:“既然安小大夫你的医术这么高明,那就请你帮我这个下属看看,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毛病?”   高远的下属闻言乖乖的坐在门口的案桌前面,将手放在腕枕上,等待安然把脉。   安然见状没有多言,他走到桌子后面坐下,将手轻轻搭在那人腕上,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高远见状哼了一声道:“安大夫还真是年少有为啊,没想到还真有那么点中医的架势。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了,看出什么来没有?我这位下属有没有什么头疼脑热,感冒伤风的小毛病啊?”   言下之意便是你安然小小年纪就敢开中医诊所,实在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凭你的本事,也就看点头疼脑热,感冒伤风的小病罢了……   安然闻言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高远,没有理他。却是转头对面前的男人道:“你有没有感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摊上你这个上司,是倒了大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舅妈   自从被安然开解过后,白奕辰对沈擎态度变化了不少。   在盛博看来,这种变化固然是令人欣喜,不过在沈某人看来……   这天,两人又来盛博家吃饭。   白奕辰进门就笑眯眯的跟沈擎打招呼:“小舅妈,你好!”   沈擎闻言脸黑。   盛博安然闷笑。   白奕辰仿佛毫无所觉般的在饭桌上一口一个小舅妈,   叫的沈擎头上青筋直蹦。   最后,他索性筷子一搁,一脸严肃的道:“按实际情况来说,你应该叫我‘舅父’,叫你舅舅‘舅妈’。”   随即,沈擎闷哼一声,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一旁的盛博面不改色的收回脚:“小辰,吃饭,别理他。”   他顿了顿:“你别管他,爱叫什么叫什么。”   白奕辰大乐。   回家的路上,   安然有些好奇:“白二哥,你是不是故意气沈军长的?”   白奕辰得意:“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舅舅的脾气,你上次送的那个药膏,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沈擎别想再用了……”   安然:“……”   41章   安然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的对着高远二人指指点点,而高远带来的男子则面色泛白,他有些底气不足的问安然:“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然怒其不争的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你的老板高远给了你什么承诺?居然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条命搭给他?”   男人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安然的眼睛,有些结巴的回答:“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自己来之前吃过什么对自己过敏的药物就行了。”安然冷冷的看着那男人,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从小在安士朋身边长大,看着他救治过不少病人。虽然他医术神奇,但是身为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所以就算是安士朋,也总难免会有面对死亡而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在从小看多了那些对死亡的不甘和对生命的渴望的眼神之后,安然最为痛恨的,便是不尊重生命的行为。   他此时用眼睛逼视着高远,嘴里却对面前的男子说道:“你自以为你来这里之前服用的药量小,最多难收一下,遭点罪,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我看你的面色,你应该在不久之前生过一场大病,现在还没有好彻底,体质下降了许多。所以,在这种状态下,就算你减了量,你吃过的药已经足够要你命的了……”   男人的脸此时已经白的没有血色了,面前的大夫说的没有错,自己一个月之前的确是生过一场大病,而且病好之后便经常口渴,畏寒,疲劳,他因此特地询问过大夫,当时大夫说他这是身体刚好,免疫力下降的原因。要是真像面前这个大夫所说的那样,那自己今天不就……   男人越想越害怕,他甚至已经开始觉得手脚发麻,并且开始头晕……   于是他再也无法冷静,一把拉住安然得手道:“安大夫,你说得全对,是我不好,我不该财迷心窍,拿了高总的钱跑来找茬。你一定得救救我!”   他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立刻齐刷刷的用鄙视的眼光看向高远——这人也太缺德了,居然为了给人家捣乱,不惜以人命为代价。幸亏这位安大夫医术高明,看了出来,要是换了一般的大夫的话,岂不是诊所还没开业,在门口就出了人命?这也太不吉利了!这主意出的也太阴损了,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你自己自找死路,你让我怎么救你?”安然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怒斥道:“你知道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因为生病而不甘心的死去?有多少人宁可倾家荡产也愿意多活那么一天两天?可你呢?你明明身体健康,却为了那点钱,为了讨你老板的欢心,拿自己的生命当筹码!既然这样的话,你找你的老板去救你,很抱歉,我对你现在的状况无能为力。”   他冷冷的看着面前因为他的话已经汗如雨下的男子,道:“我再提醒你一下,除非你真的想死在这里,否则去医院的话要快一点,不然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男子闻言看向高远,用眼神向他求助。高远此时心中也有些慌乱,暗骂自己找的这个下属是个饭桶,居然在关键时刻弄出这么大一个乌龙。此时见他求救般的看向自己,不知道是因为怕担责任,还是恼怒于对方的临阵退缩,居然理也没理的转身便走了。   男子见状急追两步,见对方已经开车离开,便又无奈的折返回来,对安然说:“安大夫,我知道我错了,你救救我,我对青霉素过敏,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弯下腰,用手捂住胸口,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随后整个人倒在地上,身体蜷成一团,脸色越来越红,喉头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明显已经呼吸困难了。   围观的人见状也都吓了一跳,但是都站的远远地不敢上前。白奕辰在心中将高远恨得牙痒痒的同时,赶紧拿出手机拨通急救电话——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小孩诊所开业的日子。所以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人命。   虽然人是高远带来的,而且还是来找茬的,但安然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自己眼前出事却不管。他连忙招呼着周围的人,将男子抬进诊所,放在床上,并让围观的人群稍微散开,以免造成呼吸压力,加重病人的窒息状况。而床上的人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四肢抽搐,并且人也很快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   安然先是在病人口中塞进了一粒药丸,然后拿出银针,深吸了一口气,先是迅速在病人的喉咙、胸口和手上下针,然后又让人帮忙翻病人侧躺,在他后背的腰部也一溜儿的扎了两排明晃晃的银针。   很快,病人的抽搐便有了减轻的迹象,呼吸也明显顺畅了一些。安然擦了擦头上的汗,跑到药柜子前,想也不想的用手抓了十几味药材,叫过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孙鹏,让他赶紧去屋里倒上两碗水,用大火烧开然后等水剩下一碗的时候把药拿出来。   这时候孙鹏也顾不得抱怨安然拿他当学徒用了,他赶紧接过药材跑进去煎药,而安然则站在床边不时翻开病人的眼皮查看他的状况,并且不时的捻动病人身上的银针。   很快,孙鹏便端着药跑来出来,安然也顾不得烫,让孙鹏帮忙扶起男人,捏开他的嘴,将药硬灌了下去。然后他将病人身上的针拔下,只留下胸口和手指的那部分,再让病人躺平,这期间他眼睛一眨不眨的观看者病人的反应,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旁边围观的众人,包括白奕辰在内,此时也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盯着床上的人。大约10几分钟之后,病人安静下来,抽搐已经完全停止,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只是略有些苍白,呼吸也渐渐恢复了平稳。   安然这才放下心来,他拔下男人身上所有的银针,才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对众人一笑:“不好意思,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今天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这时,救护车恰巧也到了,安然对前来的医护人员说明大概情况后,医生便将男人抬上了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在大概三秒钟的静默之后,小小的竹楼里“哄”的一声炸开了锅,大家都忍不住心中的兴奋和好奇各自组团谈论着刚才的情景,有些热情的小区居民们还一脸自豪的向这些外来的客人炫耀着安然的医术。比如他曾经治好某某的腰伤,治好某某的风湿,甚至连某某某的高血压也因为吃了他的药降下来不少。   其实这些外来的精英们本来是抱着捧场的态度前来的,起初并没有将年轻的安然看在眼里。这也很正常——在现代社会,中医本来便没有西医见效快,再加上安然的年纪轻轻,实在没有说服力,很难让人相信他的医术有多么高明。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知道青霉素过敏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只要稍微一耽误便会有生命危险。现在亲眼看着安然居然仅凭着银针和汤药,便将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于是纷纷转变了态度,一个个围上前去向安然递交名片介绍自己——现在在医院看病,花钱多少他们不在乎,最头痛的是有的时候还不能确定会治好。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而且他们家里个个有老人,有的自己年纪也都不小了,难免将来会得个风湿,高血压之类。这些病在西医上只能缓解,却很难根治。刚刚他们听小区里的人说,安然治愈了不少这类老年病,更是在心里盘算着,提前认识个好医生,和安然打好关系,将来自己上门求医也方便一些。   季景则待在角落里,悠闲的看着安然满头大汗在贺客组成的“包围圈”中挣扎,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看这群人的架势,要不是因为这些人大多是白奕辰请来的,有白奕辰在场所以他们不敢太过分,恐怕小孩这会都要被某个有背景的人物打包带回家私藏了吧……   想着,他嘴角浮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想把安然打包回家?哼!不要说白奕辰那关过不去,在今天亲眼见识到他的医术之后,自己都不可能轻易让安然受到危险——因为说不定安然就是他找了很久的希望所在……   在白奕辰和孙鹏的掩护下,安然终于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他心有余悸的看着仍旧在人群中“奋战的”白奕辰和孙鹏二人,没有一点愧疚的溜着墙边慢慢蹭到门口,直到眼前出现竹林,视觉开阔了,才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   “咦?”刚刚缓过气来的安然感觉自己的裤腿有些异样,一低头,发现是杨大爷的小孙子蒙蒙在一下一下的拉着自己的裤腿。一向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的他不由得蹲□子,和小包子的眼神对视,好笑的问道:“蒙蒙,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啊?爷爷呢?”   因为杨大爷曾经带孙子来诊所帮过忙。所以蒙蒙对安然很熟悉,也很喜欢这个经常做蜜饯给他吃的哥哥。现在见安然蹲□来,便自动自发的扭动着小身子向安然怀里蹭去,嘴里软软的答道:“爷爷让姐姐们收拾桌子去了,我站在这里看叔叔……”   “叔叔?哪里有叔叔?”安然闻言一愣,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杨老爷子在不远处指挥服务员收拾桌子之外,并没有符合“叔叔”概念的人出现,便柔声问道:“那哥哥在这里陪你等爷爷好了,蒙蒙乖,告诉哥哥,哪里有叔叔?”   小包子懵懵懂懂的指着旁边的竹林:“在那里……刚才那里有两个叔叔,一直从窗户外面往屋里看……不过现在不见了……”   安然闻言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附近并没有人影,他有些担心是来历不明的人混进了小区,便皱了皱眉,抱起蒙蒙,转身向杨大爷走去,边走嘴里边哄着:“蒙蒙好乖……哥哥带你找爷爷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以后,竹林旁的假山后才有了动静。   “安士朋……我发现你徒弟的医术真不是盖的……比你也差不了多少了……”肖言蹲在地上,向同样蹲在他身边的人轻轻的咬耳朵。   “嗯,反应还行,就是火候差点。”安士朋面无表情的回答。   “不过我很纳闷,我们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肖言似乎对安士朋的态度有些不满,便伸出手指戳了戳某人的腰。   “……”安士朋闷声答道,“今天他的诊所开业。”   “既然来了,那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去祝贺?非要偷偷摸摸蹲在这里,跟见不得人似的。”见安士朋没有反应,肖言便得寸进尺的伸出手指继续戳。   安士朋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体,瞪了一眼身边的人,警告他的手不要再作怪:“没必要。”   “我有的时候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既然关心徒弟,却又扔下他。宁可偷偷给他送礼物,偷偷来祝贺他开业,也不肯出去见他。”肖言好玩的继续在安士朋腰间戳戳戳,“你说呀!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安士朋忍无可忍的抓住他捣乱的手,硬邦邦的道:“你没必要知道!”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他。”肖言的手被抓住了不能动,便开始用眼睛瞪安士朋——不说拉倒!反正威胁人什么的,他最在行了,谁怕谁。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安士朋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人问。   “我说怎么样都行?”肖言得意的摇头晃脑。   “……行。”这个字听着很像安士朋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那你今晚做饭给我吃吧。我警告你,别想那蛋炒饭糊弄我!我要吃四菜一汤!我要有荤有素!”肖言见对方节节败退,便兴高采烈一路战歌的,将胜利的旗帜插在对方的领地上。   “……行!”形势所迫,只能割地赔款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买菜!Lets go!”得逞的某人欢呼道。   “……”   拜高远带人捣乱所赐,虽然安然的三个免费看诊计划碍于时间没有完成,但是千年堂的牌子仍然在小范围内一炮而红。   很多客人在临走之前,都私下跟安然敲定了时间,准备改天再单独来看病——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人之常情。   当天夜里,白奕辰照例来到安然的房间,接小白回去睡觉,却发现安然破天荒的没有打游戏,而是坐在床边抱着睡的昏天黑地的小白发楞,看见白奕辰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小安的情况很反常!白奕辰见状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安,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在想什么?”   安然没精打采的点点头,回答道:“嗯,是心情不好。”   白奕辰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今天诊所开业,高远却带人来找麻烦的事情??”   安然再度点点头,没有说话。   白奕辰见状不解的问道:“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我们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呀!你看,虽然高远居心不良,但是我们也正好也借着这件事情,让大家见识了你的医术。现在是他应该为自己白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举动后悔才对,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安然闷闷的答道:“虽然今天高远的计划没能成功,但是我还是觉得高兴不起来。我从小就听师父的话,认为医生是神圣的职业,而身为医生的我们也会拼尽全力去救人治病,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可我们救回来的生命在某些人的眼里看来,实在是太贱了。贱到为了一点点钱就可以拿它来当赌注!那我们的努力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所以你就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了么?你开始怀疑你一直以来治病救人的理想了吗?你不想再开诊所了吗?”白奕辰问道。   “当然不是!”安然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白奕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会不想再继续开诊所了?”他的诊所才刚刚开业而已。   “那就是了。”白奕辰摸了摸小孩的头,安慰道,“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才是天职。你只要尽力去挽救每一个找到你的病人就行了。不要为了那一小部分把利益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钻牛角尖。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要把这些精力放在对自己重要的人和事情上。而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你去计较,更不值得你为了他们而怀疑自己的价值,你说呢?”   “嗯。”安然显然是被白奕辰的话治愈了。他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对方的安慰。心情开始好转的他拿着逗猫棒开始骚扰小白,气的它前扑后滚,喵喵直叫。   安然坏心的笑起来,随即他想起了白天的事,便开口道:“对了,白二哥,今天我和蒙蒙在门口的时候,他说他曾经看到两个叔叔站在竹林边上往诊所里看,可是我出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小孩想了想,补充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的诊所今天开业,所以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趁机混进了小区啊?”他有些担心的皱眉,“万一因为我的诊所接待外来客人,给小区带来不安全的因素该怎么办呢?”   白奕辰闻言笑着安慰道:“你想的太多了,碧水云居的治安是很严格的,所有入客都会登记身份证明。再说,小区里对外营业的又不只有你一家,你怎么知道人是冲着你来的?而且蒙蒙那么小,今天又这么多人,说不定是他看错了……小孩子的话,信一半就可以了,不用太当真。”   安然闻言觉得有些道理,便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随即一想:自己来京城认识的人不多,高远今天已经来找茬过了,而白奕扬昨天被自己刺激了一顿,估计短时间之内不会过来了,想来想去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冲着自己来……于是便也放心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白奕辰看着心情好转的小孩抱着小白冲向了电脑,无奈的摇头笑笑,离开了他的房间,向书房走去。   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蒙蒙看错了?那倒未必!说不定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已经盯上了小安了,尤其是白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但是清寒很想和大家分享一件……嗯……算是坑爹的事情吧……   清寒工作的地方本来是喝桶装纯净水的……   后来领导说桶装水没营养,便装了个可以自动烧水的净水器……于是屋里的桶装水便木有了T.T   清寒公司的水房有两个,里间分别是男厕所和女厕所……   可是净水器装的地方比较坑爹……在男厕所……大家不要笑……每天早上都有女同胞组团去接热水……你们不知道那赶脚……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清寒公司的格局,从外到里依次是:大门——女厕所——男厕所——办公室,在一条线上。   早上清寒端着杯子去了男厕所泡茶……(好吧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好纠结)   然后迎面来了一个汉纸……应该是外面来办事的……   看清寒要进男厕所,直接转身进了女厕所……   好吧作为罪魁祸首我便站在门口等着下面的剧情……   大概十几秒之后,只听里面一声女性同胞尖叫……那汉纸一边道歉一边退出来……   他站在女厕所门口一脸狼狈的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纠结,那么哀怨……   那眼神令我永生难忘……   42章   白奕辰越往白家上联想越觉得心中不安。但是他又不准备现在便跟白家撕破脸,免得一个不小心害安然遭殃。思前想后,他拿出手机,接通了梁响的电话:“梁响,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从明天开始,给我加强碧水云居——特别是小安的千年堂周围的安全工作,不能让这里的治安出半点差错。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小安的安全,知道吗?”   他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没头没脑的命令有些不妥,便稍稍放缓语气道:“作为奖励,你明天自己去告诉财务,你这个月的奖金翻倍。”   “放心吧,老板,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情安排好的。”   梁大秘接到命令十分开心——奖金什么的倒在其次,反正他每个月的薪水待遇也不差。主要是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整整安保公司里的那一票懒货了,于是在挂了电话之后,梁响兴高采烈的反手便将任务原封不动的丢给陆远,还不忘“好心”的提醒他——最近员工都在抱怨,新请的保洁公司玻璃擦得没有他们亮……   鉴于“蜘蛛人”事件的惨痛教训,陆远在默默脑补了一下梁响话里的隐含意思之后,立刻流着宽面条泪,丝毫不敢反抗的答应下来——谁知道那个小肚鸡肠的小白脸被自己拒绝了之后,会不会想出什么更加灭绝人性的点子来报复他?   不过答应归答应,但是陆远心里却是非常不舒服的——就算自己明面上是翌辰集团旗下保安公司的经理,但是身为老总的白奕辰实际上是知道暗鹰的底细和自己的身份的。   这位上司虽然为人阴险了点,但是无论如何,他应该也不会让自己的队员去做小区保安工作——那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所以无奈之下,他把白奕辰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希望可以借此逃脱梁响的“毒手”。   终于,在第二天下午下班之前,陆远在走廊路堵住了准备早退的白奕辰,他声泪俱下的把昨晚梁响蛮不讲理的恶行向白奕辰一一控诉,希望可以得到上司的支持。   谁知道白奕辰耐着性子听完,不但没有站在他这一边对梁响的行为表示愤慨,反而一脸无所谓的问道:“就这样?没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这已经很过分了好不好?这简直是对国家军队人才的蔑视和侮辱啊!   陆远在心里咆哮道,不过鉴于他对白奕辰的态度有些摸不清头脑,便秉持着诚实的原则回答:“就这样,没了。”   “嗯,我知道了。”白奕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就赶紧照办吧。”   “啊?”陆远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他忍不住脱口问道,“白总,虽然我们是保安公司,但公司的实质情况您是知道的,这样公器私用,不符合规定吧?”   白奕辰闻言笑心里憋着笑,打官腔道:“什么是公器私用?陆远你说话可要想好了。这个安保公司既然挂在我翌晨集团的名下,明面上就要听总部的调配。你的安保公司这么多人,这几年却一点外面的业务也没有,时间长了难免惹得有心人怀疑。梁秘书这样的安排,也是更好的掩护你们的身份嘛!不过是平时的时候抽出几个人,有任务的时候再出任务,也没什么影响啊。你就不用太计较了。”   他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却暗暗为梁响的安排叫好——不愧是自己的金牌秘书,对自己的心思揣摩就是到位,一下子就把陆远给搞定了。唔~早知道他这么能干的话,这个月的奖金给他翻两倍了。   “可是……”陆远听白奕辰这么说,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纠结的站在他面前,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见陆远似乎心有顾虑,白奕辰便正色道:“这件事我会跟沈军长报备的,你不用担心。”反正估计自己只要对沈擎说明是小安可能有危险,他总会给自己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陆远依然面露难色,白奕辰见状再度补充道:“不如这样吧,你们这个月的训练任务就出外勤,目标是找出千年堂周围出现的所有可疑人物,查清楚他的身份地址,然后报告给我。如果这件事完成的好的话,这个月你们每个人的奖金翻三倍,假期多一天。如果完不成的话,你们全队的训练翻三倍,这样很公平?”他拍了拍陆远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在陆远看来就像是恶魔,“加油吧,陆经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便用手指转着车钥匙,欢欣鼓舞的下班去找安然吃饭,只留下一口老血堵在心里的陆远,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走廊默默体前屈——公平个屁!暗鹰的队员我对不起你们,不但没能搬走梁响这个小白脸还找来了白阎王这个大魔头……   随即,饱受刺激的陆队长默默的握拳:他赌上军人的荣誉发誓,说什么也要在一个月之内,把那个敢在白阎王住的小区捣乱的猥琐男的祖宗八辈查个底儿朝天……   于是,迅速振作起来的陆队长以最快的速度派出了十名队员,白六黑四的日夜在小区巡逻。而作为照顾重点的千年堂周围,更是被他们安了不下10个超微型摄像头,使得安然的诊所成为除了京城中某些大院之外最安全的地方……   安然对自己已经被白奕辰重重保护起来的现状一无所知,只是隐约感觉到一夜之间,周围似乎多了许多貌似质素不错的保安人员。在知道是白奕辰安排之后,他心里的确为了白奕辰对自己的重视小小的甜蜜了一下,随即便陷入纠结当中。而这次,让他纠结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王府火锅的老板——季景。   自从千年堂开业的第二天起,诊所每天上午一开门,季景便准时前来报道。中午的时候,他会叫自家饭店的服务员送两人份的午餐过来,然后一直待到诊所晚上关门,才悠闲的离开。   诊所没有病人的时候,他就东拉西扯的和安然聊天,有病人的时候,他便一声不吭的坐在一边看安然给人治病。偶尔还会在安然忙不过来的时候打打下手,陪等待的病人聊聊天什么的,俨然一副医师助手的摸样。   安然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他以为季景的行为是对自己的针灸术感兴趣,而整天待在千年堂,也是闲着无聊一时兴起的结果,这种兴趣过一阵子便会消退了。   可是谁知这人在自己的诊所一待就是一个礼拜,不但丝毫没有厌烦的样子,反而态度越来越热情,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热烈。害得每天来接他下班的白奕辰的脸色阴沉的简直能滴出水来,也害得他像做错事一样每每面对白二哥严肃的脸便心里发虚。   可是毕竟来者是客,再说人家又没妨碍到自己,实在没有理由赶人家走,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进退两难。   随着白奕辰身边的低气压一天天的严重,安然实在憋不住了,便在季景又跟自己东拉西扯闲聊的时候开口问道:“季老板,您天天来我这里,应该不是为了找我聊天吧?您到底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季景一点没有被人戳穿心事的尴尬,他毫不在意的一笑:“我是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到我。”   安然没有接话,只是给季景倒了杯茶水,静静的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原本是个军人,隶属某师特种部队。”季景收起了脸上惯常的笑容,有些严肃地说道,“由于在役期间表现优异,我从部队毕业后,便直接被上级调派去他儿子唐宁的身边保护他。他人很随和,没有什么架子和坏毛病,而且在京城第三代的衙内圈里,是个不可多得的知道上进的人。”   说到这里,季景脸上的表情突然显现出痛苦:“三年前,我们在一次外出中不小心出了车祸。当时由于我的疏忽,唐宁被汽车爆炸的余**及到。虽然因为及时送到医院,生命没有危险,但是他的脸被碎片毁了容,双腿也差点被截肢。尽管最后医生拼尽全力保住了他的腿,但是同时也下了断言,他从此再也不能走路了。”   “我心里非常愧疚。如果我当初不是那么自负,如果我能早点注意那辆跟在我们后面的车子有异样,说不定就能躲开那场车祸。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更不会害他成了今天的样子。”   说到这里,季景精致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自从医生下了断言之后,他就不顾长辈的劝阻,搬离了自己的家,也拒绝与他们联系。我们在外面买了房子,开了个饭店,生活在一起。三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希望。我悄悄的在唐家的帮助下,带着他几乎找遍了国内外所有最优秀的医院和大夫——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去努力尝试。但是很可惜,他们都在看过唐宁的腿之后束手无策,甚至京城最有名的黄国手在看过他的腿之后,断言说他的腿能够保住已经是奇迹,想站起来,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   季景紧握着拳头,痛苦的低吼着:“但是我不相信!我也不甘心!我不能看着这个原本宽容自信的人,一天天变得孤僻、自卑。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另一个奇迹发生!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够治好他的腿,我都愿意去试一试!”   他突然抬起头,用热烈的眼光看着安然:“直到我无意中在饭店看到了你,你那一手绝无仅有的针灸术让我震惊。于是我便开始留意你,想办法接近你。还给了你我的名片,在你开业那天亲自来你的诊所帮忙。”   “你知道么?开业那天你的表现让我震惊,也让我欣喜,看着你仅仅用几根银针几粒药丸便将濒临死亡的人从生命线上拯救回来,我突然觉得我的预感没错,或许你就是我要找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知道我这几天的行为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近距离看清你的医术到底有多么高明。”季景压抑住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第一次以诚恳的态度向安然恳求道:“请你帮帮忙,治好他的腿,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全力满足你,我以军人的荣誉发誓。”   说着,他以最标准的军人姿势站起身来,深深的向安然弯腰鞠躬。   安然原本沉浸在季景的叙述里有些愣神,现在见他突然间站起来鞠躬的举动,不由得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扶起季景,有些不知所措的答道:“季老板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是医生,治病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有这个能力,我绝对会尽全力帮你的朋友治病的。”   季景闻言站直了身子,十分感激的看着安然:“谢谢你。”   安然被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先是笑了笑,然后有些为难的道:“季老板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开业那天你也帮了我不少的忙。不如这样吧,你明天把你的朋友带来,我帮他看看他的腿还能不能治。”   季景闻言摇头叹息道:“如果他肯出来的话,我早就把他带来了。但是自从他受伤之后,性格便有些偏激易怒。再加上脸被毁了容,更是怕自己吓到路人而不敢出门。前几年他还勉强肯跟着我到各地去求医看病。可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望的次数多了,就说什么也不肯跟我去了。最近一年更是变本加厉,连门都不肯出了……”   安然闻言也跟着郁闷:“那怎么办?这样的话别说是我了,就是再厉害的大夫,也不能在没看到病人的情况下,保证能把病治好把?”他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他既然不肯出来,我就去你那里给他看病,你觉得怎么样?”   季景为难的摇摇头:“这几年下来,唐宁似乎已经对所有的医生都失去了信心。以前我见他不愿意出门,也曾经试过找医生上门给他看病,可是却都被他骂走了。所以就算你跟我上门,他也不会乖乖让你医治的。”   他的的话说完之后,安然已经完全傻眼了:“那这怎么办呢?这种情况,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啊……”   季景叹了口气,道:“我想过了,实在不行,就给他下点安眠药,趁他睡着的时候……”   “那不行!”安然打断他的话道:“那样会影响我对他病情的判断,对给他治病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把人捆过来吧?”季景闻言也急了,这种明明眼前似乎还有一线希望,但是却偏偏束手无策的感觉,让他有些抓狂。   “你有没有他以前的病例和X光片之类的资料?我想先看看再说。”安然想了想说道。   季景点点头,将随身带着的文件夹递给了安然:“从第一份医生的诊断到最后一次黄国手的诊断,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你看吧。这些资料我无论到了哪里都随身带着,这几年从未离开过我身边。”   资料很厚。安然在感叹季景的诚心之余,伸手接过文件夹,埋头看了起来,季景在一边紧张的盯着他得一举一动,生怕他会突然抬头,然后从嘴里说出“没办法”三个字。   43章   许久之后,安然抬头长出了一口气:“从片子和诊断结果以及以往的病例来看,他的腿似乎没有什么毛病,如果不亲自检查一下,我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的腿治好。”   “那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有把握?”季景先是有些失望,然后又锲而不舍的问道——这个安然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厉害的医术,那教他医术的人,一定更厉害,说不定能把唐宁的腿治好。   安然摇摇头,有些惋惜的道:“或许我师父可以,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季景闻言,被希望染亮的眸子瞬间又黯淡了下来,他勉强向安然挤出一个笑容道:“看来,他的腿是真的没有希望了。也是,连黄国手都素手无策的病,还有谁能治得好?”   说着,他有些疲惫的站起身,又朝安然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小安大夫,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请你别介意。如果你以后有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给我打个电话,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你千万不要客气。”说完,他便转过身,慢慢的向门口走去。   “哎,季老板,你等等!”安然闻言赶紧叫住季景,见对方又迅速转过身体,双眼紧盯着自己,安然抓了抓头发,有些犹豫的道:“你先别着急走,我还没把话说完。我刚才是说我没有把握能够治好他的腿,但是只是没有把握,而不是一定治不好。”   季景闻言狂喜道:“那你是说……”   安然面露难色:“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朋友的态度一定要配合。因为只有他才知道治疗过程中最真实的感受,否则我就是再厉害,也无能为力。”   他想了想,又接着道:“我想,你的朋友不肯出门,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怕自己的样子吓到别人。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对医生已经失去了信心,他不想再承受一次从希望到失望的打击。”   “不如这样吧,你和他打个赌。”安然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膏递给季景,“这个药膏你给他擦在脸上,早晚各一次。如果在两个月之内,他脸上的疤痕能够消去,就让他来我这里看病,如果不能,就答应他,永远不在他面前提起治病这两个字,你觉得怎么样?”   “这……”一向干脆的季景,看着安然手里的药膏,竟然有些犹豫起来——事关唐宁的病,他真的不敢赌。   “你不用担心。”安然被季景的诚恳打动,柔声安慰道,“我对我自己的药膏有信心。我保证,不到两个月,他的脸一定会完好如初。”他自信的笑道:“如果有一点疤痕,到时候你可以带人来砸我的招牌。”   仿佛被安然的态度所感染,季景也笑了,脸上的泪痣居然显现出另类的妖异和张扬。他伸手接过药膏,紧紧的攥在手里——很多时候,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所以,试试又有何妨呢?   晚上回到家里,安然将白天的事情对白奕辰说了一遍,当问起唐宁此人的时候,就连一向很少表露情绪的白奕辰,也不由得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京城唐家的第三代,也是唐老爷子最为器重的孙子。只可惜几年前的一次意外车祸,让他成了残疾,唐家对此事诲之莫及,所以京城从此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他有些意外的说,“没想到这个季景,居然是他出事前的司机兼保镖……”   安然好奇地问道,“我看季老板提起他之前的事情的时候,一脸的佩服和骄傲。能让季老板这样的人这么佩服,这个唐宁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是的。”白奕辰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神情,“他是我见过的京城衙内圈里,难得的从人品到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据说在他车祸前不久,还建立了一个儿童慈善基金会。而且就算在他消失的这几年里,这个基金会也一直在正常的运转着,的确救助了不少需要帮助的孩子。”   “真可惜,这么好的人居然遇到这种事情……”安然闻言也跟着摇头叹息道,“天妒英才啊……”   还天妒英才呢……这孩子成语怎么学的?唐宁又没死……白奕辰被安然的用词逗乐了。   随即,他眼珠一转,故意蹭到安然身边,身体前倾,有些暧昧的将嘴凑到小孩的耳边,在他脖子上呵气道:“你说他好,难道我就不好?我每年可是也都给那个基金会捐一大笔钱的,怎么不见你夸我啊?”   “你又没有告诉我你给人家捐钱了,我怎么知道?你当然也很好啊!”许是被白奕辰的呼吸弄得有些痒,安然边躲边笑:“就是因为你比他还要好,所以我才会留在你身边啊!”   “哦~你的意思是,如果以后有人比我好,你就会离开我了?”白奕辰闻言故意板起脸来逗他,“小安,你这么说我太伤心了。”   “当然不会!”安然不知道白奕辰是故意的,以为他真的生气了,便连忙解释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因为在我的心里,白二哥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呀!”   因为在我的心里,白二哥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呀!   安然的这句话一出口,像一道炸雷在白奕辰脑中响起。在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心里开始涌出,一直酥酥麻麻的流遍全身——他强忍住拥对方入怀的冲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白奕辰!千万不要冲动!小安根本不知道他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他只是拿你当哥哥,所以千万千万要沉住气,不要因为小安的一句话自己乱了阵脚。   随即,他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完了,白奕辰,小安不过无意中的一句话,你就已经是这种反映了,你还跑得掉吗?   最后,他强令自己的表情不出现异样,状似平静的问道:“哦?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安然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没心没肺的补充了一句:“嗯,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直到白二哥你有了自己的爱人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白奕辰将会有个爱人,他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白奕辰心中一动,再度坏心的往前凑,嘴里却在装可怜道:“我每天这么忙,哪有时间找爱人……”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如果我三十岁还找不到喜欢的人的话,不如小安你凑合凑合当我的爱人算了……”   安然先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白奕辰。   白奕辰一直注意着安然的神情,见在自己提议的那一瞬间,小孩眼中有吃惊、有迷惑、有茫然,而独独没有厌恶,于是便放下心来——至少这小笨蛋只是没有开窍,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他知道这对现阶段的两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毕竟不把白家的某些人搞定的话,自己向小安挑明感情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想到这里,他话题一转,道:“小安,你说实话,唐宁的腿伤,你有把握能治得好吗?”他可是听说,当年连黄国手都对唐宁的腿无能为力……   安然见白奕辰没有什么异样,以为刚才的事情是他随口说笑,便不再纠结。他想了想,正色回答:“这要我看到他本人才能确定。如果他腿上的神经没有坏掉,应该有7分的把握,如果是神经坏死了,大概只有一两成的机会可能会治好。”   说着,他不禁想起了安士朋,有些遗憾的道:“还是我的医术不到家,我相信如果是师父他老人家在的话,把握应该会更大些。”他当年可是亲眼看见师父仅凭着针灸,便让一个瘫痪了近十年的病人重新站起来走路的。   白奕辰见安然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师父,心中便有些吃味。他不着痕迹的靠近安然,用手顺了顺小孩的头发,鼓励道:“你不要有压力,老话说,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注定他的腿好不了,就是你师父在也是无济于事。再说,你师父走的时候不是也说过,以你的水平已经可以出师了,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把他的腿治好的。”   安然抬头看了看白奕辰,心中有些感动——自从师父走后,是这个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引导自己,鼓励自己。   他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轻轻地道:“谢谢你,白二哥。”   还有,能够认识你,真好!   那天之后,安然的日子突然变得平静了起来。季景没有再来过,只是在几天之后,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大意是说唐宁在他的激将下终于同意和他打赌,并且已经开始试用他给的药膏。   孙鹏也不再隔三差五就来蹭饭,就连网路游戏也玩的少了。听白奕辰说,是因为被自己之前的“拼爷爷论”给刺激到了,现在正在努力开拓兴源药茶的京城市场,准备大干一番。   于是白奕辰和安然的小日子一下子变得悠闲了起来。白天的时候,两人一个去公司,一个去诊所。晚上回到家后,两人一起聊聊天,逗逗小白。每周去舅舅那里吃顿晚餐,顺便气气掌勺的“小舅妈”,小日子实在是过得安逸无比。   转眼间,便到了六一儿童节,这一天也是当初白奕辰恶作剧般的给小孩选的生日。本来安然还有些担心,白奕辰会不会在这天取笑他,结果早上吃饭的时候白二少的表现正常的很,好像根本已经忘记今天是他“生日”这件事情。   这让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的他,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隐隐觉得有些失落——其实就算被嘲笑也好,他真的很想好好的过一次生日。   其实白奕辰将小孩的沮丧看在眼里,不过坏心的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吃过饭后很自然的去上班了。安然则认命的在收拾好碗筷后,也去了诊所。   由于诊所开业那天,高远曾经带人来找茬不成,反而成全了安然“神针”的名头,而恰巧那天来的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小区里住着的居民本来也有些社会地位,所以居然阴错阳差的,使得安然在一个小范围内成了小有名气的中医。   所以这些日子,随着上门求医的人越来越多,安然的工作也渐渐地忙碌了起来。等他看完所有的病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安然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忘记回家做晚饭了。于是他赶紧匆匆忙忙往家赶。一进家门,就见白奕扎着自己的阿狸围裙,一路小跑的从厨房里迎了出来,他一脸兴奋地看着安然道:“小安你回来了?诊所今天又很忙是不是?我还担心你回来早了,就没有惊喜了呢!时间刚刚好。”   说着,他推着大脑明显已经死机的小孩,来到了一片狼藉的餐桌前道,“你先坐这里等着,面条马上就熟了。”想了想,他又把小孩转了个方向,推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额……餐桌被我弄得有点乱,晚餐还是在茶几上吃吧,你等着,马上就好了。”   说完,也不等安然作答,自己又转身兴匆匆的冲回了厨房。   安然已经被白奕辰的形象和举动弄得反应不能,他机械性的抓起在沙发上打盹的小白放在腿上,戳戳它的耳朵,自言自语道:“小白!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白二哥他还好吧?”   小白对某人的骚扰行为十分不满,它有些埋怨的“咪”了一声,抖了抖耳朵,自动自发的在安然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团起身子继续睡。   安然没有继续骚扰小白,而是傻傻的看着如台风过境般的厨房,和身上脸上都是面粉的白奕辰,以及东一片面粉西一片面团的餐桌,思绪居然很奇异的神展开了——白二哥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么早就回家……做饭?!难道他的公司濒临破产,打算改行当面点师傅了?   此时此刻,正在厨房里和锅碗瓢盆奋战的白奕辰,对安然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终于,在一通混乱过后,他一脸得意的端出一只大汤碗,小心翼翼的走到茶几前,将碗放在上面后,才迅速的后撤一步,将手指放在耳朵上,一边咧着嘴表示烫,一边用得意的口吻道:“呐~!小安,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尝尝看,好不好吃?”   嗄?安然下意识的拿起筷子看向碗里,唔,一碗面条,上面有两只……卖相有些凄惨的荷包蛋,这是唱的哪出啊?   他有些木然的问道:“白二哥,你这是?”他早早下班,还一个人把厨房折腾成这样子,该不会就是为了做这一碗面条吧?   白奕辰看着安然明显搞不清状况的样子,笑着提醒道:“平时都是你在做饭,实在太辛苦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碗生日面。”   他一脸认真的说:“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动手擀面条,但是你别小看这碗生日面啊。这是我在网上学的,里面的面条是整整一根,我切坏了三块面片,煮坏了两锅面条才做成这一碗的。虽然样子是难看了一点,但是味道应该不错的,你尝尝看。”   安然木然的点点头,听话的夹起一根仔细打量:面条很粗,而且宽窄不一,可以看出厨师的刀工十分拙劣。他抬起手,将面条拉出碗里老长,白奕辰便赶紧阻止道:“哎,你别再抻了,断了就不吉利了……”   他抓起小孩拿筷子的手,小心翼翼的将面条放回碗里,这才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我也没怎么过过生日——或许小的时候过过,但是已经不记得了。我看身边的孩子过生日无非是蛋糕,游乐场,电影院之类的。我觉得这些你应该都过得没意思了。想来想去,想起杨阿姨曾经说过,生日要吃一整根的长寿面,我弄了一下午,才弄出来这么一碗,算给你过生日了。”   他的笑容在安然的眼里看来温暖而真实,“小安,祝你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药名   孙鹏和安然熟悉以后,两人开始渐渐聊些游戏之外的话题。   某天白奕辰不在,孙鹏便厚着脸皮来安然的诊所蹭饭。   他看见安然的药箱某一层密密麻麻的放了许多造型不一的瓷瓶子,便好奇的询问起药名来了。   安然便给他解释道:“这都是我和师父鼓捣出来的,因为懒得取名字,所以就按药的功效来叫……”   孙鹏好奇:“怎么个‘按功效来叫’法?”   安然很有耐心的一个个用手指过去,嘴里说道:“这个吃了不想睡觉,叫‘不困’;这个吃了不想吃饭,叫‘不饿’;这个吃了身上会发痒,叫‘挠挠’……”   孙鹏闻言笑倒——这师徒俩也太懒了,简直取名无能星人,怪不得这熊孩子打个游戏都用真名……   直到他笑够了,才拿起最里面一个粉红色的小瓶子。   这个瓶子密封有些紧,他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对着安然露出“你知我知”的笑容:“看颜色,这个药应该叫‘不倒’吧?”   安然慢慢摇了摇头,用有些怜悯的眼光看着孙鹏道:“这个药是我最近研究的升级版,闻一闻就有效果。不过它不叫‘不倒’,我昨天晚上刚刚给它取名叫做‘不行’……”   孙鹏:“……”   44章   安然反应过来白奕辰的话里意思的一瞬间,并没有如白奕辰预计那般露出笑容,而是心里沉甸甸的有些堵。他拿起筷子,低下头夹了一根面条放进嘴里吸着,直到嘴里快装不下了,才有些不舍的用牙齿咬断。   在慢慢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安然才抬起头,冲着白奕辰笑笑,夸奖道:“真好吃。”   然后,他又低下头,夹起一只荷包蛋,笑着说了一句:“这鸡蛋做的真丑。”说完,不等白奕辰回答,便又低下头,就着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间或还有几滴可疑的水珠滴进碗里。   直到喉间哽咽的无法再吃东西,安然才再次抬起头,带着眼泪微笑着说:“谢谢你,白二哥。”   白奕辰见他这样子,心里也有些发酸,嘴上却笑着逗他道:“你看看!我做的面条有这么难吃吗?都把你难吃的哭了?!”   “我哪有哭?!”安然被白奕辰的自嘲行为逗得笑出声来,他擦掉眼泪,朝白奕辰露出一个他自认为坚强的笑容:“你面条一点都不难吃……白二哥,其实你说的那些蛋糕、游乐园什么的,我也从来都没有去过……而且今天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过生日。”   他再次擦擦不听话流出来的眼泪,认真的道:“所以,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白奕辰看着小孩对着自己又哭又笑的摸样,简直心疼的不行,他坐到安然身边,安抚似的摸了摸小孩那一头软软的头发,柔声道:“没关系,以后我们一年一种,明年给你买蛋糕,后年我们去游乐场……把你以前没经历过的,全都补回来。不对,是加倍补回来,咱们明年蛋糕买两个……”   “什么买两个?哪里吃得完?!”安然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有,去什么游乐场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白奕辰见他笑了,也配合的笑话他道:“你怎么不是小孩子,连生日都是六一儿童节,你还敢说你自己不是小孩子?”他敢打赌,这小孩要是去医院看病,大夫给他开的药,绝对是儿童型的。   他在心里默默的内牛满面:这也是他忍到现在还不跟小孩挑明感情的原因——有的时候,他会有拐骗未成年人的负罪感啊……   安然闻言立刻瞪着圆圆的眼睛朝他抗议道:“这生日还不是你给我选的?我又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他说一完,便立即住口,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咬住嘴唇,   白奕辰也陷入了沉默。半响,才开口道:“小安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在哪里?”虽然心中不愿意,但是他还是有些艰难的强迫自己说下去,“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查……”   “不!”安然迅速打断了白奕辰的话,“我不想!”   他认真的看着白奕辰:“其实我早就想过了,不管他们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丢弃我——就算他们真的有苦衷,但是对我来说,丢弃了就是丢弃了。如果没有师父,我可能已经死了也说不定。所以虽然我不恨他们,但是也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而且现在,他身边又有了白二哥。所以他真的不需要去寻找所谓的父母,去询问当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狠心丢弃了自己襁褓中的儿子,“而且我现在跟着白二哥过得很好,我一点都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他知道惜福,所以现在拥有的一切,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他不想因为贪心,而失去已经拥有的东西,因为对他来说,那样才是最大的损失。   白奕辰被小孩的话说的心中一动,再也克制不住涌上的热情,他伸手便要将小孩搂在怀里,想要亲亲小孩红红的眼睛和鼻尖儿,想要告诉他,现在的生活不会改变,自己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可是没想到他刚要得手,便被“咪”的一声惨叫拉回了理智。他又恼怒又庆幸的看着因为被压疼了爪子,而抗议出声的小白,掩饰性的干咳了一声。然后拎起它后颈的皮毛,不顾它四爪乱挠的挣扎,站起身往厨房走去,同时还不忘回头对安然说:“小安,你先慢慢吃,我去给小白弄点晚餐,顺便收拾一下厨房。”   你收拾厨房?你不把厨房弄得更乱我就谢天谢地!安然好笑的看着一人一猫的背影,先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专心的吃东西。   因为白奕辰是第一次下厨,所以掌握不好分量,安然一直吃到到感觉食物已经到了嗓子眼儿,才将这一大碗面吃的涓滴不剩。他摸摸已经撑的溜圆的小肚子,满足的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沙发上微笑——也许这就是人家说的,吃饱了撑着的幸福吧?!   事实证明,就算再优秀的人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比如安然的练字,比如白奕辰的“家务能力”。   当被撑到的安然勉强能动之后,他慢慢的走到厨房,傻眼的看着里面的一大一小:此刻厨房里到处都是面粉,比刚才更加惨不忍睹。白奕辰的头发已经成了灰白色,他正抓着小白的两只后腿,小白的前腿和上半身在面粉袋子里扑腾着,并不时地把面粉扬到白奕辰脸上。   “白……白二哥……你们在干什么?”安然结巴道。   白奕辰被安然突然出声吓的一松手,可怜的小白后腿终于得以解放,重获自由的代价就是它一个冲刺戳进面粉堆里。安然见状赶紧把它从里面□,抱在怀里,哭笑不得的道:“你是打算把小白裹上面粉炸了吗?”   白奕辰闻言脸上浮现起了可疑的红晕:“我是在收拾厨房,可是小白老是和我捣乱……”   安然再也忍不住的爆笑出声,他一边笑一边把小白塞进白奕辰怀里,然后推着他往外走:“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你带着小白去洗个澡,这里我来收拾。”   白奕辰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再转过身看看一塌糊涂的厨房,想了一下,很坚定的反手拉着安然一起往外走:“算了,小安,这里这么乱,你也别收视了,再说你今天还过生日……”似乎是也对自己的“战绩”有些心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拉着安然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安然则边被拽着往前走,边无奈的问道:“那厨房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明天打个电话叫家政早点过来收拾。”白奕辰说的毫无压力。   “可是早餐呢?”小孩仍然有些犹豫。   “早餐我们出去吃……”   “呃……好吧!”安然点头,说实话他也不想面对那全是“餐具”和“杯具”的厨房。   然后他开始认真的思考,明天用不用留一个专门抑制高血压的药丸给即将要来做家政的阿姨……   白奕辰发现,自从那天生日之后,安然对待自己的态度从原来的听话顺从,变得亲近许多。原本晚上吃过饭后,两人基本上是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卧室,大家各忙各的。可是生日过后,安然一开始会在自己进书房之后,每隔一个小时左右,便敲门询问自己是否要茶水宵夜之类。后来他干脆将电脑搬到书房,自己晚上处理文件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打游戏,并且时不时的给自己倒杯茶,递个点心什么的。每次看到自己满意的笑容,他就会也跟着笑的一脸开心。   其实按照白奕辰以往的习惯,他在工作的时候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但现在打扰的人换做是安然,他不但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心里十分舒畅,工作效率也加快了不少。   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顺眼,所以最近白奕辰就连在公司面对下属的时候,都是春风一般温暖,害的熟知他笑面虎本性的员工们,在这段时间工作起来更是小心翼翼,生怕白总微笑过后便有哪个倒霉蛋会被开刀。   在这种诡异的认知下,不用说梁响已经十分识趣的放弃了与陆远的五年抗战,自觉地将全副精力放在兴源药茶的项目上;就连陆远也不敢再对白奕辰的命令消极怠工,他板着脸命令手下的队员们,最近皮子绷紧点,就算玩了命也要把千年堂附近出现过的那个可疑人物找到。   不过,大家的辛苦没有白费,一番劳累下来,月底的奖金足够弥补这段日子他们心灵上的担忧了。于是看出一点点苗头的梁响不由的客串了一把真相帝——所谓恋爱会改变人的性格什么,果真是至理名言啊。   老话说,世界上最好的广告,便是人的口碑。随着安然治愈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慕名来千年堂看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前几天有个病人得了痛风,安然给他抓了中药之后,又答应给他泡点药酒,由于原料要用到五步蛇,所以安然一大早就开车到了药材市场,去找千年堂在那里指定的供应商拿货。   他到的时候,恰巧碰到药材行的魏老板正在和一个年约40的男子说着什么,男子一脸焦急,魏老板却连连摇头。   “魏老板。”安然在旁边等了一会,见两人一直没有谈妥的意思,想想诊所不能没有人,便走上前去打断两人的谈话,“我要的五步蛇备好了吗?麻烦您帮我拿一下,我诊所还有事要忙。”   魏老板见安然到来,仿佛看见救星一般,他抹了抹脸上的汗,赶忙回答道:“安大夫,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进去拿。”   旁边的男子见状一把拉住魏老板,着急道:“哎!我说老板。做生意要讲求个先来后到吧?我在这跟你说了这么久,你都不肯把蛇卖给我,他一来,你就要给他,这是什么道理?”   魏老板甩开他的手,无奈的回答:“你这人怎么这么难缠?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我们店里的蛇只有一条,是专门给这位安大夫准备的。真的没有多余的卖给你!你要是想买的话,就去别家店看看吧。”说完,转身便要往里屋走。   男子闻言死死拉住他,转身对安然哀求道:“这位小……大夫,我要这蛇真的是有急用,这样吧,我赔给你双倍的价钱,你把它让给我好不好?”   安然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开口问道:“五步蛇有毒!你专门买这种蛇,有什么用处?”   男子见安然这么说,认为对方是动心了,便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原因。   男子的父亲今年64岁了,有高血压十年,经常眩晕,头痛。半个月前晚餐的时候,突然左手麻木,动作不灵,于是便早早吃了药睡下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居然发现左半边身子不能自主活动,而且言语不清,眩晕,头痛,但却又神志清醒,脉象有力。   在送父亲去了医院之后,大夫给拍了片子,便当做中风治疗,谁知道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男子又带着父亲转看中医。可谁知但是半个月下来,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恰好昨天晚上男子听一个中医说起一个土方子,药材是常见的药材,但是却需要草木灰烧五步蛇作为药引子。所以他这才一大早跑来买蛇。谁知走了好多家药店都没有,只在这里发现一条,所以才想和安然商量一下,将蛇让给他,帮父亲治病。   男人本以为自己这样一说,安然便会松口答应。但谁知安然听了之后反倒摇头拒绝道:“要是这样的话,这蛇我反倒不能让给你了。”   男人闻言急了:“你这人年纪不大,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又不急用,不过是晚几天的事情,我陪你钱不就好了么?”   安然见对方指责自己,也不生气,而是耐心的解释道:“我不是要跟你争这条五步蛇,我这是在为你的父亲着想。”他见男子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便解释道:“你的父亲的症状不是中风,这在中医上叫做‘肝阳化风症’,是由肝阳化风,挟痰阻滞经气运行所引起的肝阳亢逆,风阳上扰。所以这个偏方对他来说没有效果。”   男子闻言半信半疑的看着安然:“人家给我的偏方可是治好过中风的病人的,确实有效。我父亲的病多少中医西医都看不好,你小小年纪,连人都没见着,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该不会是为了抢这条蛇来蒙我的吧?”   安然闻言也不恼,继续解释道:“你的偏方虽然有人用过有效,但是看病症不能光看表面,很多时候,就是由于医生被病人表现出来的症状欺骗,才会进入误区,耽误病情。我听你父亲的情况,应该是因为气血壅滞经脉,才会引起眩晕,头痛,进而肢体麻木;风痰窜扰经脉,气血运行不利,脉络弛缓不用,所以半身不遂,语言不清;你说他同时脉弦有力,这是肝肾阴亏、阳亢挟痰的症状。所以你父亲根本不是中风,如果在这个时候乱吃五步蛇的话,不但不会有效果,还会加重他的病情,就更难以治疗了。”   “我听不懂你那一套一套的。”男子被安然口中的医学术语绕的有些发晕,再加上家中老人生病,心里焦急,便十分不耐烦的道,“你别再这里跟我废话,你就说这蛇你是让,还是不让?!”说完一脸凶恶的瞪着安然,一副你敢说不让,我便动手打人的样子。   安然没有被他的凶相吓到,他镇定的站在原地,认真的道:“如果你有别的用处,我完全可以再等几天。但是你要是把这东西拿回去给你父亲吃的话,我说什么都不会让给你的!”   男子被他的话激怒,上前一步对他扬起拳头:“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揍你?!”   魏老板在一旁见两人说着便要动手,赶紧上前一步阻止道:“唉!有话好说,动手干什么?”他对男子埋怨道,“你这个人怎么还不讲理了?这货本来就是安大夫订的,你好说好商量也就算了,怎么看人家不同意还要动起手来了?再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男子被老板这么一劝,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便怏怏的放下拳头,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旧十分激动,但是却不再说话。   安然恍若这一切没有发生般的继续道:“虽然你没有找我看病,但是我是个大夫,不能看着你给你的父亲乱吃药。不如我给你开个药方,你回去给你的父亲试试,我保证只要三天,就会见效。”   男子闻言有些犹豫的打量着安然:“你?你年纪轻轻的,行吗?”   魏老板见状连忙插言道:“你可别小看这位安大夫,他的诊所就开在碧水云居,那里可都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地方,如果没有点真本事,他敢去那里开诊所吗?再说安大夫诊所开业那天我也去了,他的医术可神了,就凭着针灸和药丸,便将将青霉素过敏的病人从死亡线拉了回来,当时的情况真是在和时间抢人啊。这要是换了别的大夫,别说中医了,就是西医也未必做得到啊。”   安然见男子有些心动,便跟老板借了纸笔走到柜台后面,迅速写了一张药方,然后递给男子道:“药方和用法我已经写在纸上了,上面还有我诊所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你回去按照这副方子给你的父亲抓药,一定会有效果的。”   男子接过药方,心中有些犹豫。安然便又补充道:“请你相信我,咱们萍水相逢,我犯不上害你,再说我的地址和电话都在上面,我想跑也跑不掉,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建议你就在这里抓药,魏老板的药材质量非常好,对你父亲的病情也很有好处。”   男子这才点了点头,将药方递给魏老板,魏老板见两人气氛不再剑拔弩张,便也松了口气,再加上听见安然夸他的药材质量好,高兴之余,便一溜小跑的亲自去抓药。   在送走了中年男子后,魏老板让安然站在原地稍等,自己转身去后面取蛇。这时候,安然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年轻人,你不是京城的大夫吧?你叫什么名字?”   45   安然闻言转过身,只见开口的人,是刚刚一直在大厅里查看药材的一位老者。老者在一位年轻女孩的掺扶下,缓缓的走到安然面前站定,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老人年约古稀,穿着乳白色唐装,一头银发打理的十分利落,他面色红润,脚步稳健,一看就知道平时一定注重养生,所以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态看上去都非常的健康。   安然赶紧回答道:“您好,老先生。我叫安然,的确是个中医大夫。不过我来京城的时间比较短,还不到半年,我的诊所也刚刚开业不久。”   老者闻言微笑道:“我就说嘛,你一定不是京城本地的人。不然在京城里,以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本事和涵养的优秀后辈,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安然被老者直白的夸奖说的有些脸红,他赶紧摇手道:“老先生您太夸奖我了,刚才让您见笑了。不知道您是?”   老者笑道:“我叫黄松岩,也是个中医,因为给人看病的年头多了,人家都会给我面子,喊我一声黄老。”   安然闻言赶紧微微躬身行礼道:“黄老您好。”   黄松岩一抬手:“不用这么拘束。安然,我看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对中医药理的了解却是不少,基础也很扎实。你学中医几年了?有没有正式拜过师父?”   安然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我是有师父。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学医多久了,只知道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就跟着师父背汤头歌。”   黄松岩点点头,赞许道:“嗯,不错。我想你也是从小就开始学医,才会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眼光和医术。”   安然忙答道:“黄老您别夸我了,和京城的各位前辈们比起来,我这两下子真的不算什么……”   黄松岩不赞同的道:“我这可不是夸你,现在的年轻人都浮躁了,在京城能有这样的眼光和判断的大夫,还真是不多。最难得的是,你不但根底扎实,还有医生应该具备的气度。在被病人家属质疑指责的时候,也不动气记恨或是干脆撒手不管。就像你今天的举动,就实在是难得。”   安然自从独立给人看病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中医界的前辈如此夸奖——在此之前,安士朋对他一直是进行打击压迫式教育,所以面对眼下这种状况,他只能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连连说没有没有。   谁知道他一脸窘迫的样子,落在一边陪着黄松岩的年轻女孩的眼里,却觉得十分有趣。她忍不住开口笑话道:“爷爷,安然,你看你们俩个真有意思。一个拼命夸奖别人,一个就拼命客气的说不敢不敢,这情况简直是太好笑了。”   这个女孩年约20,本来就长得明眸锆齿,漂亮白皙,是个少见的美人坯子,这时候再一笑起来,更是像春雪初融,简直让人暖到了心里。引得店里几个买药的客人频频用眼角偷偷看她。   许是女孩平时被人看的多了,所以对周围人的偷看并不在意。而她的性格显然也非常开朗,见两人都没有接话,便接着笑道:“爷爷,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可是很少见你有这么夸一个年轻后辈的时候,要我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安然,干脆收他当关门弟子算了。”她顿了顿,又赶紧否决道,“哎呀,不行,还是让爸爸收他做徒弟好了。不然我一下子多了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师叔,怪别扭的……”   黄松岩闻言立即呵斥道:“歆蓉,你别胡说,你没听刚才安然说过,他是有师父的吗?况且他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厉害的医术,肯定是有名师指点。我看你爸爸那两下子,也就和他半斤八两,当他的师父还差了许多。”   说完他转身对安然笑道,“安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带你入门的师父应该也是个名医吧。”   安然点头道:“我的确已经有了师父。但是我师父只是小地方的中医,并不算什么名医。”他没撒谎,他师父的确不是“名医”,不然的话,就凭他那恐怖的年纪,搞不好早就被抓走当成小白鼠研究去了……   黄松岩闻言笑笑:“小小年纪,就知道谦虚,看来你师父把你教的很好。对了,我听魏老板刚才说,你还曾经用针灸救过一个青霉素过敏的病人?”   安然点点头。   黄老点头夸赞道:“不错,以你的年龄和经历,在那种场合能够做到不自乱阵脚,实在是难得。而且你能够仅凭着针灸术和中医药丸,就让病人脱离生命危险,就是换做是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把握能够做到。你有这样的本领,在京城开中医诊所,自立门户,也是绰绰有余了。”   说着他有些惋惜的看着安然叹道:“只可惜你已经有了师父,不然我还真想在晚年收个关门弟子。”   说完,他看了孙女一眼,黄歆蓉便会意的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安然。   安然接过名片后,黄松岩才继续道:“虽然我和你之间没有师徒缘分,但是在医学一道上,我还是可以指点指点你的。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你有空可以来我这里坐坐,我也介绍你认识认识我的弟子们。行医之道就是要多多交流,这样才能互取所长,得以致远……”   安然闻言点头表示受教,并保证有空一定会去拜访之后,便拎着蛇离开了。   黄歆蓉盯着安然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开口问道:“爷爷,他不过是基础扎实,眼光精准而已,您怎么对他这么青眼有加?还亲自邀请他来我们的诊所?”她说着状似不满的道,“我也从小学医的,刚才那个人说他父亲的病症,我和这个安然的想法也是一样的,怎么不见你夸我呢?”   黄松岩闻言摇头道:“你说得对,如果光是今天的事情,他的确顶多只能算得上是表现的可圈可点,但是再加上魏老板说的事情,就没有几个人能办得到了。你说,我该不该因为这个对他特殊看待呢?”   “就是父亲也不行?”黄歆蓉闻言瞪大了眼睛吃惊道。   黄松岩摇摇头:“不只是你父亲,就是没封针前的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他却做到了。”他沉吟道,“我真想见见比我们黄氏针法更厉害的针灸术……”   黄歆蓉见爷爷似乎有些情绪低落,便一边挽着爷爷往外走一边说:“那有什么,他不是答应要来拜访您吗?凭您国手的名头,还怕他不来呀?”   黄松岩闻言笑道:“是啊,就算他不来,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找他……我就不信,我自己上门了,他还敢跟我掖着藏着……”   晚上吃过饭,安然照例抱着小白窝在白奕辰的书房打游戏,而白奕辰则在沙发上坐着看文件。在他休息的时候,安然便将白天遇见黄松岩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白奕辰听了之后有些无奈的看着安然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个黄松岩是谁?”   安然很老实的抱着小白在白奕辰对面坐下,摇了摇头,一脸“求解释”的表情看着他。   白奕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也怪我考虑的不周到。明知道你要开诊所,也没在这之前给你做足功课。”他顿了顿,说道,“你今天碰到的黄松岩,是京城有名的中医大夫,年轻的时候曾先后给多为首长当过顾问医生。他的医术在京城乃至全国都是一等一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小孩不赞同的眼神,便宠溺的加了一句,“当然了,医术最好的还是你的师父。”   安然这才满意的笑笑,继续一边帮小白顺毛,一边认真的听白奕辰给他“讲古”。   白奕辰见安然笑了,这才继续说下去:“他最出名的不是他的药方,而是他黄家祖传的黄氏针灸术——他曾经凭着针灸,将某位首长的儿子从长达1年之久的植物人状态中唤醒,这个案例也被称为现代中医界的奇迹,而他本人也因此被称之为国手,并有了黄神针的名声。这几年随着他的年纪渐渐大了,除了某些特殊情况之外,就已经很少亲自出诊看病了。特别是在三年前他突然对外宣布封针之后,就将黄氏中医药馆交给他的儿子黄岐山继承,除非是有特殊让他感兴趣的疑难杂症,否则一般的人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他坏心的用手指去戳已经被安然抚摸的昏昏欲睡的小白,好心情的笑道:“其实小安你今天能碰到他,不得不说也是很有缘分了。”   安然将搂着小白的手往回缩了缩,不让白奕辰继续骚扰它,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身体却非常健康。给人看病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该不会成为负担才对啊。对于医生来说,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就是能够看着一个个病人在自己的努力下痊愈,为什么他明明有能力,却突然不再给人治病了呢?”   白奕辰想了一会儿,猜测道:“他这么做可能是因为盛名所累,想颐养天年,也可能是因为爱惜羽毛,不愿冒险。反正真正的原因,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对了,我只知道,在他封针之前,最后一个医治的病人,就是唐宁。”   “这么说来,这个唐宁的病,还真的挺麻烦的……”安然皱眉。   白奕辰见状逗他道:“怎么,我的小神医,想打退堂鼓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说他的病麻烦,又没说我不能治。”安然瞪大眼睛反驳道,随即,他有些犹豫的道,“白二哥,你刚才说那个黄国手不喜欢见外人,那我明天还要去拜访他吗?他今天会不会就只是跟我客气一下?”   “不会的。”白奕辰被小孩的想法逗笑了,“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他是真的想邀请你的。以我对他的侧面了解,在京城,不是什么后辈都有资格让他‘客气一下’的……”   他提醒道:“对了,你还可以顺便问问他对唐宁腿伤的看法,说不定他会告诉你呢……”   小孩闻言哎呀了一声:“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一定要小心不能跟他提起唐宁的病症……”   “……为什么?”小孩的反应让白奕辰有些受打击。   “因为每个医生对病人病情的切入点都不同,所以对治疗的方案也都会有不同的看法。如果贸贸然的在见到病人之前先讨论病情,就很容易被定式思维所限制,这样很难真正找到病因。”小孩想了想,又强调。“这是我师父说的。”   我师父说的!我师父说的!白奕辰郁闷的在心里把这句话念叨了两遍,随即决定:现在先不跟你计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口头禅从“我师父说的”变成“白二哥说的”……   说完了正是,安然突然“啊”的一声站起来,他将已经熟睡的小白扔到白奕辰怀里,自己赶紧跑回去坐到电脑前哀嚎:“完了完了……我忘记今晚和孙鹏约好一起组团打阿萨辛了……”   白奕辰用手安抚着被吓醒的小白,在心里十分不绅士的翻了个白眼: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呢,没心没肺的,除了看病,就知道打游戏……跟他多聊几句不行吗?   他就不明白了,那一堆人聚在一起对着个BOSS砍啊砍的有什么意思——他可是看过小孩打副本的——25个人在一个频道里,话都不让说一句,连喝口水都要请假,简直没有人权了……   于是,醋劲来的莫名其妙的白二少,顺手将小白扔在沙发上让它自生自灭。自己则慢慢的绕到小孩身后,弯下腰,故意将呼吸呵在小孩的颈间:“阿萨辛?就是这个很多爪子的怪物吗?”   “嗯。”安然边在对话框里打字,边头也不回地说,“看着很吓人对吧?超难打的。都怪孙鹏这个笨蛋万花,每次驱散的时候都自己先死掉……”   “是吗?”白奕辰看着安然那光洁白皙的脖子,忍不住将嘴又靠近了一点点,“那他下次来的时候,我帮你教训他……”   好吧,我们只能说,对于某些正在向忠犬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人而言,盲目的护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好啊。”安然被白奕辰的呼吸弄得有些痒,他回头抱怨道,“白二哥,你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   安然的后半句话,被唇上隐约的触感打断,他愣愣的看着白奕辰近在咫尺的面孔,大脑一片空白:刚才自己碰到的,是白二哥的嘴唇?   白奕辰也因为刚刚无意之中偷香成功,在一瞬间觉得一股电流流遍全身,甚至连大脑也跟着有些当机。回过神后,他有些忐忑的看着面前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发愣的安然,心脏开始狂跳起来,手也紧张的有些发麻:如果小安问自己刚才的事情,要怎么解释?是说自己不小心碰到的?还是干脆告诉他自己的感情?   没想到安然没有给他太长的时间纠结,他见白奕辰没有反应,便以为刚才的事情是自己的错觉,在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屏幕后,便立刻坐回原位哀嚎道:“啊!孙鹏这个笨蛋……居然又死掉了……我下次再也不救他了……”   很好!这下连借口都省了……   白奕辰在对自己不必为刚才的事情找借口,而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咬牙切齿的迁怒:都怪孙鹏,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可是不但不知道帮他劝劝小安,还跟着一起起哄——果然自己安排给他的工作还是太轻了……   好吧,孙鹏,未来的日子,请你一路走好……   还没等白奕辰想出办法,让刚才的情景再一次“重演”,楼下的大门突然咣咣咣的被人凿的震天响。安然这下也没了打游戏的心思,他和白奕辰对视了一眼,一起向楼下跑去……   安然从门镜向外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健硕,面容冷峻的男人,他双手抱着一个少年,正在用力的用脚踹门。安然打开门,男人便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进了客厅,将怀里的人放在沙发上,安然也顾不得多说,走上前去,只见沙发上的少年满头大汗,呼吸微弱,面色苍白如纸——这人正是黎昕。   安然见状心中一沉:糟糕,这是他的心脏病犯了。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多说,丢下一句:“我去拿药箱,你们别动他”后,便急匆匆向楼上跑去。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半跪在沙发前,双眼紧盯着面如金纸的少年,担心的神色溢于言表。几次想要查看少年的状况,却又不敢伸手去碰,只能急的满头大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蚂蚁一般。   白奕辰站在一边,双手环胸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人应该就是那个杨谦吧?看来他和这个少年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急成这样。不过——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就算再怎么急。半夜三更的跑到他家来踹门,打扰他的“好事”,还像个土匪一样闯进自己的家,简直没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于是,正在焦虑之中的杨谦一点都没感觉到,就因为自己一时情急下的不礼貌行为,白奕辰将会给自己填多少堵……自己的情路将会走的何等苦逼……   事关人命,安然的动作十分迅速……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把药箱拿了下来。   他先是用水花开了一粒药丸,然后灌进黎昕嘴里,再解开他的上衣,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的在他胸口一连扎了九针,然后双手各捻动一根银针,以针尖为媒介,将内力灌注其中,为他疏通血脉,大概一分钟后,才松了口气,换上另外两根。   直到心口的九根银针都换过一遍之后,安然才轻轻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然后脱掉黎昕的鞋袜,看了看他的脚趾,这才坐在他的旁边,用手细细的摸他的脉搏。   在整个过程中,屋子里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良久之后,黎昕的呼吸渐渐地恢复平稳,安然才慢慢地将他身上的针取下,说道:“他已经没事了。”   杨谦闻言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一样,长出了一口气。他正要上前查看黎昕的状况,却被安然伸手挡住。   安然不顾杨谦对他的怒目而视,冷冷的道:“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杨谦一愣,本想发怒,但是碍于眼下的情景,所以他只是语气稍硬的道:“就在这里说!”   安然瞪了他一眼,道:“他现在需要休息,你要是不怕吵到他,我们就在这里说。”   杨谦闻言语塞,随即老实的跟着安然到了一边,白奕辰本想跟来,但是在安然的示意下没有动作,而是小心的看护着沙发上病情渐缓的少年。   两人来到离沙发稍远的玄关处,安然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杨谦,没有开口说话。   杨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由于刚才安然救了黎昕一命,所以他低低的开口道:“谢谢你,安大夫。”   “你不用谢我!”安然冷冷的道,“要谢就谢你自己,你带他来我这里的时间很及时,要是稍微晚一点,我也无能为力了。”他顿了顿,皱眉道:“你和黎昕是什么关系?”   杨谦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我见过他一次,他送回了我走丢的小猫。”安然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依旧执拗的问到,“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监护人。”杨谦有些生硬的答道。   “不仅仅是监护人那么简单吧?”安然不放弃的刨根问底。   杨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怒道:“这不关你的事!”   安然哼了一声:“这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好歹也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还救了我的宠物。现在他又是我的病人,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他的事情视而不见。”   说着,他用清冷的眼神锁定着对方,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他有着比监护人和被监护人更加亲密的关系。而且,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是你逼迫他的吧?”   46   杨谦闻言有些不自在的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安然的说法。   安然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继续道:“我刚才摸了摸他的脉象,顺便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发现他的情况非常的糟糕。”他认真的问道,“你知道不知道他有风湿性心脏病?”   “知道!那又怎么样?”由于不满安然将他叫到这里,杨谦有些没好气的反问道。   “你知道?!”安然闻言怒了,他狠狠地瞪着杨谦,“知道的话,你还强迫他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不知道心脏病人最忌讳焦虑忧思,而且受不了任何的刺激?而且今天他发病绝对不是偶然的,你在他发病之前对他做了什么?”   杨谦闻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在无奈之下,脖子一挺,咬牙道:“就算是我对他做了什么,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这个外人无关。你今天救了他,我很感谢你,这件事就算是我杨谦欠你一个人情。但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就没有必要插手了。”   说着,他故意转头看了一眼虽然人在客厅里,但依然时刻关注着这边情况的白奕辰,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安然道:“再说,你和白总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所以你也没有资格对我们的事情指手画脚。”   安然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想要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指手画脚,而且我也并没有想要干涉你们的事情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以你刚才紧张他的样子,一定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活着的。所以。我劝你尽量不要再刺激他了。否则的话,他真的很难活过25岁。”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警告道,“而且你记住,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对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因为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能够这么及时得到医治的。再说,就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同样的情形再来一次,我也真的没有把握,就能够再一次救得了他。”   杨谦闻言脸色一白,有些急切的问道:“我知道他的病很严重,所以今天的事情我实在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这次发作起来会这么吓人。你刚刚说他活不过25岁,这话是真的吗?”   安然闻言点了点头,道:“心脏病发作起来,本来就是一次比一次严重。而且他长年忧郁伤心,对病情更是有害无益。你应该也带他看过不少大夫,那你还记得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说的?”   杨谦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的确曾经带他去过不少有名的心脏病医院,医生说他的情况,除了心脏移植手术之外,也只能靠药物和修养来缓解他的病情。可是因为心脏移植手术的危险非常大,再加上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所以我根本不敢让他冒这个险。”   说着,他有些自责的道:“平时我都是很小心的,只是今天一时失控,吓到了他,才会……才会……”   “才会让他情绪失控,导致心脏病发作,差点有生命危险。”安然见他说不下去,便自动自发的帮他补充道。   杨谦点点头,他先是急躁的用手爬了爬头发,然后突然眼前一亮,用期冀的目光看着安然道:“安大夫。你诊所开业那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再加上今天亲眼见到你救治阿黎,我才发现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的中医都要医术高明。我想请问你,你有没有办法能够治好他的病?只要你能够治得好,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支付!!”   安然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道:“我刚才帮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脉象混乱而微弱,而且似乎对生命不是特别向往。所以如果令他心情压抑的事情不能解决的话,对不起,我对他的病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杨谦闻言眼前闪过期冀的光芒,他惊喜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的心情好转,并且求生意志强烈的话,那你就有可能治好他的病喽?”   安然看着他,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回答:“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虽然身体依旧会羸弱一些,但是我可以保证他能够活到正常人的寿数。”   杨谦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连连重复道:“那太好了,太好了……”   安然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说过,先决条件是他能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否则我也帮不上忙。”   杨谦此时对他的态度毫不介意,他连连点头承诺道:“我会注意的,我会注意的。”   他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之后,才开始反省自己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好,于是便有些歉意的道:“安大夫,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因为担心阿黎所以才会着急了一点。所以刚才的事情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说着,他又有些急切的问道,“那我现阶段要怎么办?您是不是开了药给他调理一下?还有你刚才给他吃的药,是不是专门治心脏病的?这药这么有效,我想买一点,放在家里预备着——万一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也好用来应急。”   他倒是真敢开口,感情还要给下一次失控做准备不成?   安然狠狠地瞪了杨谦一眼,怒道:“什么万一?!没有万一!我告诉你,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再有一次万一,人就救不回来了!”他顿了顿,继续发飙道,“再说,那药是急救用的,我自己剩的也不多了,绝对不能给你。而且他吃过这一次之后,下一次就对这个药有了抵抗力,效果也不会很好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道:“我一会儿再给他把把脉,好好斟酌一下,他需要吃什么药调理身体。”然后他想起什么似的,又狠狠的瞪了杨谦一眼,咬牙切齿的道,“记住!服药期间,忌!房!事!”   说完,不等杨谦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意思,安然便很有气势的转身回了客厅。留下杨谦站在原地,被他直白的言语说得有些尴尬,可无奈却因为有求于人不好发作,最后也只能有些自嘲的摸摸鼻子,跟着走了回去。   沙发上的黎昕已经清醒,白奕辰此时正安抚似的对他说着些什么。他在见到安然的时候,先是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却在见到安然身后的杨谦出现的一刹那,明显身体一僵,刚缓和过来的脸色又变得有些苍白。   安然见状挥手示意白奕辰和杨谦二人先到一边回避,自己则认真的查看黎昕的身体状况。   但是黎昕仿佛受了极大惊吓似的,表现的十分不配合,在被问及自己的情况的时候,经常是安然问十句也不见得回答一句,只是一直在用不安的眼神偷瞄着远处和白奕辰说话的杨谦。   最后,安然放下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叫回在一边不知道正在偷偷聊些什么的两人,对杨谦道:“行了,我看折腾了这么久,他也累了。他现在的情况需要休息,你就先带他回家去吧。”他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记住,明天来我的诊所拿药,先吃一个月调理一下,然后再来我这里复诊”   杨谦点点头,上前一步,小心的抱起沙发上的少年。起初黎昕似乎是有些不情愿的小小挣扎了一下,在杨谦的手臂故意警告似的紧了紧之后,便僵直了身体,不敢再动,乖乖的被对方抱出了大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杨谦突然回头,对送出门的两人道:“今天实在是事出紧急,所以打扰了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等改天我再专门找白总登门致歉。”   白奕辰脸色不佳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杨谦转身又对安然微微躬了躬身体,算是感谢,便小心的抱着怀里的少年离开了白家。   两人回到客厅,安然慢慢的收拾着桌上的银针和器械,白奕辰则倚在沙发上,边看着他收拾,边好奇地问道:“小安,那个少年得的是什么病,你能治吗?”   安然手上忙碌着,便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是风湿性心脏病。我虽然可以治,但是也要他自己愿意配合我的治疗才行。”他顿了顿,有些惋惜的摇头道,“我看他今天醒来以后的精神状态,怕是再活一两年都困难。”   白奕辰闻言挑眉:“真的有这么严重?”   安然抬头认真的答道:“忧思本来就会加重心疾,而药物只能起辅助作用。所以说要是没有杨谦的话,黎昕说不定还能多活个一两年。”   “你看出他俩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了?”白奕辰有些诧异的问道,随即有点郁闷——这小孩平时迟钝的要死,任自己这段日子明里暗里的百般讨好都毫无所觉,怎么一轮到别人便反应这么迅速了……   “你忘了我是大夫了吗?”安然不明白白奕辰为什么会这么问,“就算我看不出来,摸脉象也能猜得出来吧?”   他怕白奕辰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特地认真的解释道:“黎昕的身体亏虚的特别厉害,以这个杨谦表现出来对他在意的程度,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对待黎昕的。所以,那个害他身体亏虚的罪魁祸首,必然是杨谦无疑……”   果然是从医学角度得出的结论!白奕辰先是无语,随即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果然对待小安这种EQ极低的选手,就只能慢慢磨——你要是指望他一下子开窍,那真是比梁响和陆远看对眼都难。   白奕辰没想到却在无意之中一语成谶,梁响和陆远这俩货在不久的将来,因为个人恩怨,将整个翌辰集团上下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最后还是白奕辰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向安然要了点药,偷偷给他们吃了以后将两人扔在一起,世界才算彻底安静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此时此刻的白二少正对如何让小孩发现自己的心思而发愁。他正要在言语上试探一番,却见已经收拾好药箱的小孩先是身体一僵,然后站起来惊呼:“完了!我忘了我的副本了……”   说着便一路哀嚎的向书房冲去。留下白奕辰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着萧瑟的客厅青筋直冒:看来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让小孩明白自己的想法,而是先把他从那个该死的游戏里拽出来……   他摸着下巴沉思道:自己要不要也去建个号,到游戏里去单刷一下“安然”,说不定到时候掉落的物品会是“开窍”?   第二天一大早,杨谦便站在千年堂门前等待安然的到来。在拿走了药,并问明了用法之后,留下一张银行卡算是诊金,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安然本想再叮嘱他一番,但是看他在言语上支支吾吾,似乎是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一般,便很识相的没有再多言。   他看看上午来看诊的人并不多,想了想,便在门口挂上了“有事外出”的牌子,按照黄松岩昨天留下的地址,开车去了黄氏中医药馆。   黄氏中医药馆靠近京城中心位置,是老式的二层式建筑,颇具古韵,而且和安然的千年堂比起来,显然要气派了许多,规模也大了许多。一层是对外开放的诊所,里面除了有黄松岩的儿子黄岐山常年坐馆之外,还有黄松岩的另外几位弟子也在这里帮忙。   而今天安然来的时候,黄歆蓉恰巧也在店里。   她一看见安然,便兴奋地跑上去笑道:“安小大夫,你来啦?”   安然虽然医术精湛,但是对待女孩子,特别是这种漂亮热情的女孩子显然是没有什么办法。他悄悄的和对方拉开了一些距离,才感觉自在了一些,点点头,道:“嗯,因为昨天答应了黄老,所以今天就过来拜访了。”他顿了顿,有些犹豫的道,“我看这里现在挺忙的,我来没打扰你们把?”   “怎么会?当然没有!”黄歆蓉边带着安然往里走,边笑道:“不过你来的还真是不凑巧,爷爷今天突然有事,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你进来坐坐,等他一会儿吧。”   “额……”安然闻言脚步顿了顿,有些犹豫的道,“既然黄老不在,那今天就算了吧,我改天再来请教?”   “既然来了还走什么?”黄歆蓉说道:“进来等会吧!爷爷也去了大半天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要是知道我没留住你,一定会训我的。”说着,她生怕安然跑了似的,后退一步,用手推着安然的后背往二楼走去,同时嘴里还叨咕着,“走吧走吧,进去坐一会儿,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向你请教呢。”   安然被她突然间的亲密动作弄得有些面红耳赤,他反应不能的边同手同脚的往二楼走,边连声抗议道:“我知道了,我不走……哎,你快松手,你别推我呀……”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安然心有余悸的坐在二楼的椅子上,他有些被黄歆蓉的热情吓到了——师父说得对,女人果然是可怕的生物,不管是凶悍的,还是热情的,都很可怕!!   黄歆蓉则坐在一旁,看着满身不自在的安然偷笑:这小大夫太好玩了,看他刚才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接触过女孩子一样。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弟弟该多好,那样就能每天逗他玩了……   想到这里,她故意将自己身下的椅子向前拉了拉,笑眯眯的凑到安然跟前问道:“小安大夫,你今年多大了?”   安然虽然状似从坐下后一直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实际上他暗地里也在偷偷的关注黄歆蓉的举动。现在见她靠近自己,便不着痕迹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有些拘束的回答:“我刚过完18岁生日。”   黄歆蓉自然也注意到了安然的小动作,她心中的小人笑的满地打滚,面上却恍若未见的问道:“呀,你比我还要小4岁呢。真不敢相信,你年纪这么小,却有这么厉害的医术……”   安然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谦虚道:“这不算什么。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学医术,所以知道的才多一些……”   “才不是呢……”黄歆蓉闻言撇撇嘴,有些不满的咕哝道,“我也是从小跟着爷爷学医术啊……我就没你那么厉害,而且到现在爷爷都不肯让我在诊所给病人看病。再说我比你还大四岁呢……”   “……”安然闻言有些想要抓狂的感觉,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歆蓉的话。   他突然想起了白奕辰——不知道白二哥在面对像黄歆蓉这样的女孩子会怎么应付呢?……反正应该不会像自己一样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吧……   黄歆蓉见他不说话,也不在意,她好像对安然的窘迫视而不见一般,继续八卦道:“小安然,你说你半年前才来京城,是跟家人一起来的吗?”   安然想了想,点点头,回答:“算是吧,我现在跟哥哥住在一起。”   “哥哥?”黄歆蓉好奇地问道:“你的哥哥也是学医的?”   安然摇摇头:“不是,他是做生意的。”他想了想,补充道,“我的医馆,就是在哥哥的帮忙下开的,不过很小,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哦~?!”黄歆蓉闻言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到安然面前,蹲□体,平视他的眼睛,兴奋的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诊所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那你需不需要人帮忙?你看我怎么样?我去给你打工,我不要钱的,管饭就行。”   “啊?”安然先是一愣,然后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俏脸吓得连人带椅向后翻去,他赶紧站起来,转身到椅子后面,用双手撑着椅背,有些结巴地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哈哈哈!”黄歆蓉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出来:“小安然,没想到你这么好玩,明明医术这么好,人却这么呆……你请我吧,请我吧!我和你保证,只要你的诊所有我在,就绝对不会发生类似你开业那天,有人上门挑衅的事情……”   说着,她有些暧昧的向安然眨眨眼,兴致勃勃的继续逗他道:“而且,我还认识许多漂亮的女孩子,我可以介绍女朋友给你,你一点都不吃亏的哦~”   安然闻言只觉得脸快要红到了脖子根,他简直有一种想要跳窗逃跑的冲动,就在他正考虑要不要把这种冲动付诸现实的时候,就听得门口传来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歆蓉,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就开始欺负安然了……”   47   话音未落,黄松岩已经走了进来,他先是冲自己的孙女一瞪眼,训斥道:“都多大人了,还一点礼貌都不懂,客人来了也不知道去倒茶。亏你还长着一副文静的样子,性格怎么这么跳脱?你要是再不改改的话,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黄歆蓉闻言吐了吐舌头:“没人敢娶?我还不想嫁呢!爷爷你整天跟我说这个,真烦。”说完便转身往外走,“我去倒茶。”   安然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偷偷的松了一口气,黄松岩见状笑道:“不好意思,我就这一个孙女,让我从小给惯坏了,不过她倒是没有恶意,安然你别往心里去。”   安然闻言赶紧连连摇手说没事,却在心里决定以后看到女孩子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黄松岩伸手示意安然坐下,自己则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笑道:“我上午临时有事,让你久等了。我今早还琢磨着呢,你要是这几天不来我这里,我就去碧水云居的千年堂找你……哈哈哈。”   安然连忙回答:“哪敢劳动您老呢。我刚来京城,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昨天晚上回家跟我哥哥提起,才听哥哥说您老是京城有名的国手。想想我昨天在药店班门弄斧,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今天就厚着脸皮上门赔礼来了。”   谁知道黄岩松闻言把眼睛一瞪,开口教训道:“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学人家那些妄自菲薄的坏毛病干什么?你以为要是没有几下子,谁都能在我这个二楼喝茶不成?”   他见安然被自己说的有些不自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口气似乎有些严厉,便放缓了语气道,“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黄氏医馆的环境,还成吧?”   安然赶紧回答道:“是的,这是我见过最大的私人中医诊所了。而且您这二楼的摆设,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完,他指着窗边矮桌上的青瓷盆说,“先不说这房间里面的家具都是十分珍贵的黄花梨木,就单是您老用来养鱼的这个青花瓷盆,就应该是宋代的珍品。”   黄松岩闻言有些意外的挑眉道:“哦?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能认识这些,真是不容易啊。”他看着安然,真是觉得他从上到下无不令自己满意,便赞叹道,“这些知识都是你师父教给你的吧?他对你真可以说得上是悉心培养啊。”   安然谦虚的笑笑,回答道:“是的。师父他老人家除了医术之外,对古董也有些研究。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耳濡目染,所以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不过都是皮毛罢了,让黄老您见笑了……”   黄松岩点点头,有些惋惜的道:“看来你师父一定是某个医学世家的后代。否则寻常人家很难有这样的底蕴和见识。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和他认识,探讨一番,真是遗憾……”   正说话间,黄歆蓉端来两杯茶水走了进来,将杯子分别放在二人面前,也不说话,只是悄悄的坐在黄松岩身边的椅子上,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二人。   黄松岩没有理会孙女的小动作,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继续道:“昨天我听药店老板提起,你曾经用针灸术治好了急性药物过敏的病人?你再把当时的情况跟我仔细说一说。”   安然点点头,把诊所开业那天,高远带人来找茬的事情和黄松岩说了一遍。他说完之后,黄松岩连连点头,目光中露出赞许之意,而黄歆蓉在一旁气的俏脸通红,忍不住插嘴道:“这个高远,也太不要脸了,他怎么能拿人命当做儿戏……真缺德……”   黄松岩干咳一声,止住了孙女的抱怨,皱着眉道:“高家那个老三我见过,人长的倒也是是一表人才。只可惜我看他行为举止,少正气,多偏激,的确是有些气量不足。不过,你说你刚来京城不久,而且我看你也不像惹是生非的孩子,怎么会和他有了过节?”   说着他沉吟了一下,突然乐道,“之前他爷爷带他来求医,我发现他好像是因为吃了什么药物,改变了体质,只要一碰见化妆品,香水之类女人用的东西,便会出现过敏的症状。这件事情……该不会跟你有关吧?”   安然闻言有些羞赧——偷偷给人下药,让人家浑身起大包这种事情,这实在是小孩子意气用事,偷偷在背后报复人的做法。   不过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是慢慢的将自己和高远结下梁子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他没有提及白奕辰的名字,只说是高远和自己的哥哥有所冲突,并且口出恶言,自己实在气不过,才会偷偷的教训了他一下。   没想到黄松岩听了以后连连大笑道:“教训的好,教训得好!哈哈哈!能做出这种药,看来你师父也是个有童心的人啊。”   他见安然似乎有些不安,便开口安慰道:“小安然,你做的没错。换了是我年轻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事情的话,我恐怕也会这么做。现在京城的有些年轻人,就是应该好好教育,不然一个两个的都仗着自己的老子家世,为所欲为,把个京城弄得乌烟瘴气……”他顿了顿,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几次提到过你的哥哥,看来你和你的哥哥感情一定很好了?”   “是的。”安然回答道,“师父走了以后,一直都是我哥哥在照顾我。所以那天听到高远说话污蔑哥哥,我才会一气之下对他下药。”   “哈哈哈,好!好!年轻人就是要有点个性!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黄松岩对安然是越看越喜欢,不由得叹息道:“只可惜你有了师父,不然我倒是真想收你当个关门弟子了。”   黄歆蓉闻言在一旁插嘴道:“爷爷,实在不行你也可以认他当个干孙子啊,这样我就多了一个弟弟,多好啊……”   黄松岩笑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小心思,还不是想找个弟弟回来好每天欺负他,我偏不让你如愿。”   说完,他话题一转,对安然道,“其实我请你过来,一是因为爱惜你的人品,二是想和你探讨探讨医术。现在京城真正醉心研究医术的后辈不多了,我儿子虽然从小跟着我学习,但是他天资不足,只学了个七八成,而歆蓉毕竟是个女孩子,将来无法继承黄氏中医药馆……”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安然的本领能够让他满意,他便真的可能考虑孙女的提议,认安然当自己的干孙子,继承自己的药馆……   安然闻言连连摇手:“我才学了几年医术,怎么敢跟黄老您‘探讨’呢?能有机会得到您的指点,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其实安然说这话绝对是出自真心,师父曾经说过,医术一道,本来就是百家争鸣,只要是有名的医术世家,都会有自己最独特的方法和最值得学习的地方。所以身为医者,最忌讳的就是得意自满,目中无人,只有心怀谦逊,取百家所长,才能有所进步。而黄岩松既然能够被称为国手,必然有他不可超越的长处,所以   见黄松岩主动提出指点自己,安然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高兴的。   黄松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房间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安然见状有些不自在的想要离开,却被他挥手示意留住。黄歆蓉则在一边冲着安然挤眉弄眼的做鬼脸,弄得他不自在的低头研究地上的瓷砖——这地砖是怎么擦的,怎么就那么亮呢……   黄松岩接电话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出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黄歆蓉见状关心的问道:“怎么了?爷爷?”   黄松岩有些疲惫的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后,才对安然说道:“是我一个朋友的夫人。两个月前她得了感冒,因为当时整治春季,京城的风比较大,她怕病情加重,便一直不肯出门,索性干脆在家里养了半个月。谁知道她感冒好了之后,却莫名其妙的患了怪病——只要一出门见风,脸就会肿起来,并且会起很多红点。她无奈之下,去了医院检查,各项仪器都做过了之后,却什么也检查不出来。后来我的朋友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求到我的头上。”   安然闻言道:“那您是怎么辩证的?”   黄松岩摇摇头:“我最初以为她患的是风疹,而且按照治疗风疹的方法给他开了方子,又给她开了能够增强自身免疫能力的药。谁知道她吃了之后,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依旧是一见到风,脸就会立刻又肿起来。”   他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道:“我这个朋友的妻子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每天只能待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都快憋出病来了,人也整整瘦了一大圈。刚才他又打电话来向我求救,可是我又想不出她的病因,实在是有些头疼。”   “病好后不能见风……”安然沉思了半响,突然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黄松岩闻言抬头看他,道:“哦?你有什么药方?你说说看……”   “我这个方法不用吃药。”安然答道:“可以试试让她在阳光不是很充足的早上和傍晚待在屋顶透明的类似花房的房间里,每天晒2个小时左右的日光。这样半个月下来,应该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说说你的理由。”黄松岩沉吟了一会,皱眉道。日光的确是有增强免疫力的作用,但是用在朋友的妻子身上,他总觉得有点草率了。   “我觉得她这个不能见风的毛病和她之前半个月没有出门有关系。她之前本来就得了重感冒,免疫力下降,所以再怎么从自身挖掘潜力也是收效甚微,而适当的阳光照射本来就对增强人体的免疫力有帮助,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应该可以试一试。”   黄松岩沉吟了半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反正她现在也不能出门,既然短时间之内找不出病因,那么你说的治疗办法,试用一下也无妨。”   说着,他有些疲惫的向后靠在椅子上,用手揉揉太阳穴,道:“人老了,精神就不济了。本来还想和你讨论讨论医术,这才一上午就有点撑不住了。只好改天再说了……”   随即,他转头对黄歆蓉道:“歆蓉,你帮爷爷送安然回去吧……记住,不许在胡乱说话,欺负人家。”   安然一听连连摆手道:“不用麻烦了黄小姐了,黄老您好好休息,我是开车来的,自己回去就行了。”   黄歆蓉见状赶紧跑到他身边,说道:“没事没事,我送你吧,你大老远的过来,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啊。”   “哎!真的不用了!”安然郁闷,“我是开车来的。”   “啊,那正好我要出门,你送我一趟吧……”黄歆蓉闻言面不改色的说道。   安然:“……”   两人边说边走下楼之后,黄松岩看着安然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叫安然的年轻人虽然医术不错,但是还是经验不足,有些武断,还是再观察观察再说吧……   他沉思半响,还是有些犹豫的拿起电话将安然的方法告诉了自己的朋友——反正日光无害,姑且试试也好……   安然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硬赖在自己的副驾驶位子上,看着自己并不时笑出声来的黄歆蓉,终于忍无可忍的道:“黄小姐,你笑够了没有?”   黄歆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些,但是最后还是破功:“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想笑你的,可是我一看到你的车、车子,就好想笑……哈哈哈……”   这个安然是怎么想的?MINI的车型配上QQ的车灯,再加上面前驾驶座上这个眼睛圆溜溜的少年,这种组合实在是太搞笑了……   安然彻底无语,他发动车子,有些没好气的道:“你笑完了没有?笑完了就下车吧,我都上车了,你也应该回去了。”   黄歆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逐客令一般,毫不在意的反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安然简直要抓狂了,他对天发誓,今天打发走这个黄小姐之后,立刻离所有的女人八百丈远——这种生物实在太可怕了!!   当然,病人不算——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那我跟你回家好了!”黄歆蓉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悠闲地回答道。   “……”安然闻言熄了火,投降似的问道,“好吧,黄小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黄歆蓉眨眨眼睛:“比起黄小姐,我更想听你叫我姐姐……”   安然没有接话,而是沉默的看着他。   黄歆蓉见状,也不想真的把面前的人惹毛了,便正色道:“好吧,我是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我请你吃个午饭,我们慢慢聊,好不好?”   于是,他还能说什么?   “……好。”   在安然的坚持下,两人吃饭的地点从原本黄歆蓉中意的一家西餐厅,改为了环境还算不错的川菜馆。   在饭桌上,黄歆蓉的吃相并不算文雅,安然好笑的看着她被辣的又是吐舌头,又是满头大汗的,并不时还算体贴的为她递上清水。   终于,在黄大小姐酒足饭饱之后,安然才开口问道:“黄小姐,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咦?”黄歆蓉瞪眼,“非要有事找你才行吗?老板请员工吃饭不是应该的吗?”   安然一愣:“你说什么?”   黄歆蓉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要去你的诊所打工……”   安然皱眉:“黄小姐,你别开玩笑了。”她爷爷是有名的国手,家里又开着那么大一家中医药馆,他疯了才会相信她真的要来自己的诊所打工。   “我没有开玩笑。”黄歆蓉第一次用严肃的表情面对安然,“我是真的很想在你的诊所工作。”   “为什么?”   “爷爷之所以被成为国手,不仅仅是因为他用药厉害,他最厉害的是我们黄家从不外传的黄氏针灸术,爷爷凭着它不知道救治了多少病人。只可惜我父亲不适合学习这套针法,而黄家没有男孩子,所以直到现在,爷爷也没能找到可以将他的针灸术继承下来的人。”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脸严肃的道,“其实我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够像爷爷一样,成为很厉害的医生。所以我几乎将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医术的钻研上。可是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爷爷只肯教我诊脉,用药。却说什么都不肯把他最拿手的针灸教给我,也不肯让我继承医馆。”   “后来,他被我磨得没有办法了,才答应教我针灸。只是前提是,要我能够独立治好一百个他指定的病人,才算通过考核。”她叹了口气,“我从17岁开始,用了足足三年,才达到了这个标准。可是就在我完成考试的时候,爷爷却突然决定封针了。”   “他封针的原因是……?”安然好奇地问道。   “因为唐宁。”黄歆蓉有些沮丧的道,“大概三年前,唐家第三代的老大唐宁因为一次意外车祸,双腿失去知觉,唐爷爷带着他求到了爷爷身上。爷爷本想用针灸帮他治疗,结果却一个失手,使得他原来还略有知觉的腿,彻底没了好起来的希望。事后爷爷便觉得非常的内疚,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并且大张旗鼓的请了许多中医界的人,当众宣布从此封针,作为补偿。”   安然闻言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唐宁的腿本来是有希望的?”   “事后爷爷说,他的情况是神经受损,如果用针灸加以刺激,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黄歆蓉点点头,有些沉重的道,“只可惜……”   安然了然的点点头,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季景说唐宁对所有的医生都失去了信心,原来被称为国手的黄松岩是掐灭他所有希望的罪魁祸首,那么他还能对其他的中医报什么希望?   不过……   “黄老一时失手治坏了唐宁的腿,心里内疚并不奇怪。”安然有些不解的问道,“但是身为医生,他应该有这个承受能力才对。为什么会愧疚到要封针的地步呢?”   黄歆蓉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是随军的军医,在一次战役中,他落了单,是唐爷爷拼着身上中了两枪才救了他的性命。所以他可以说是爷爷的救命恩人,现在爷爷一个不小心把唐宁的腿治坏了,他觉得没脸面对唐爷爷,才决定封针,以示赔罪的。”   黄歆蓉真诚的对安然解释道:“其实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中医界的晚辈了。他是在听说你的针灸术很厉害之后,才动了心思,想着说不定你的针灸术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许能够治好唐宁的腿……”   “那这和你要来我的诊所有什么关系?”他好奇的问道。   “虽然昨天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你虽然年纪比我小,但是医术却比我高明的太多。”黄歆蓉真诚的道,“就凭你能够救治那个来捣乱的病人,就说明你的医术至少和爷爷不相上下。我知道爷爷从没想过要我继承黄氏医馆,但是我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够像他一样做一个神医,想成为黄氏医馆的继承人。所以我是真的很想能够跟在你身边学习,只要你肯教我,别说去给你打工,就是让我拜你为师都可以。”   安然闻言正色说道:“黄小姐,你的志向我很欣赏,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黄歆蓉有些激动地问道,“我不要钱,我可以给你当助手,我虽然不会针灸,但是我看病和开方子都不差的!再说高远他认识我,有我在的话,他绝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   安然摇摇头:“我不怕他找我麻烦,我还等着他再来呢。”他站起身来,“黄小姐,既然饭吃过了,我也该走了。请你帮我转告黄老,唐宁的腿,我正在想办法,医生不是神仙,有些事情不必太过纠结于心。至于你…祝愿你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继承黄氏医馆,也成为一代名医。”   说完,他便转身向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是个麻烦,自己最好还是明智一点,离她越远越好。   “哎!你等等!!”黄歆蓉闻言也急忙站起来,一把拉住安然的胳膊,“你再考虑考虑,你不能走……”   安然边用力挣开她的手,边小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哎呀!你快放开我……”   “我不放!”黄歆蓉见状,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索性赌气道,“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教我针灸术,我就不放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安然也生气了,怒道,“你还讲不讲理了?”   他有些忍无可忍的用拇指和食指在对方的手腕上一捏,黄歆蓉只觉得腕上一麻,便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就在安然没来得及缩回手的时候,只听后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安然闻言立刻回头看去,只见白奕辰正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脸铁青的看着自己。   48   虽然自己和黄歆蓉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就是本能的对出现在这里的白奕辰感到心虚,他往前走了两步,低低的开口叫了一声:“白二哥。”   白奕辰则对安然的称呼恍若未闻,他看也没看愣在一旁的黄歆蓉,上前一把抓住安然的手腕,拉着他快速的向门口走去。   安然被他抓的有点疼,但是他看着白奕辰的脸色实在难看,便识相的不敢再吭声,而是有些踉跄的任由他硬拽着自己走出了餐厅。   白奕辰将安然塞进自己开来的路虎的副驾驶位置之后,用力关上车门,自己则转身坐上了驾驶座,一言不发的发动车子,往家里开去。   安然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既觉得不解又觉得有些委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跟着白奕辰回了家。   白奕辰见状心中更觉得憋屈——他今天开车从公司出来,本来是听孙鹏说京城新开了一家烤肉馆,味道很不错,想着中午带小安去试试味道,谁知道却在半路上看见一家川菜款门口停着小孩那辆红色MINI,他下车仔细往里看,赫然看见安然对面坐着一个漂亮抢眼的女孩子,两人有说有笑,状似十分亲密。   白奕辰一瞬间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慢慢拖向了无底深渊一般,他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心中无比后悔——自己之前只是想着小安年纪还小,怕吓到他而不敢表述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却忽略了,小安其实已经十八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部分也都到了开始注意身边的异性的时候,甚至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已经有了开始交往的女朋友……那么自己的小安自然也不例外。   霎时间,一种即将失去重要的东西的恐惧深深的笼罩了他,他几乎无法再用理智思考,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他是你的!带他走!把他带回家!不让任何人看见!!   于是他几乎不加思考的冲进饭店,一脸铁青的叫住了正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两人,没有听安然的解释,而是直接把他带回了家。   此刻,平静下来的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的安然——小孩从回来以后,便一直赌气似的低着头,既不肯说话,也不肯看他。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白奕辰见状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便先开口沉声问道。   “说什么?”安然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白奕辰会突然生气,他之前还被黄歆蓉纠缠的一肚子气呢,这会见白奕辰还给他脸色看,便索性也赌气的偏过头不去看他。   “那个女人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白奕辰见安然这个样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缓和下来,而是依旧有些固执的追问道,“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   安然不知道白奕辰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但是,见他这样误会自己,心中也颇为委屈,于是嘴上便强硬道:“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你那么凶干嘛?她是不是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她是不是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白奕辰显然被安然的话刺激到了,他神色一暗,站起身走到安然面前,俯□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隐忍的压抑,和深深的渴望…   安然愣愣的看着白奕辰的举动,欲言又止。白奕辰用双手将人禁锢在沙发上,看着身下的人微张的薄唇心里一动,再也控制不住的低下了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安然觉得脑中轰然一响,呆呆的看着任自己被白奕辰笼罩在阴影之下,看着他的俊脸迅速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然后,嘴上便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这让他的思维瞬间定格——   白二哥这是在……吻他?   一开始,白奕辰的吻带着着隐隐的怒气,但是在嘴唇碰到安然的一刹那,再多的担心和恐惧也不由自主的化作了温柔的缠绵。   再加上见小孩对自己的吻并未表现出想象中的激烈反抗行为,白奕辰便更加自然的先是用嘴唇在对方唇上轻轻的磨蹭,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轻舔着对方的嘴唇,见安然依旧呆呆的没有反应,便大胆的将舌尖探进对方嘴里,得寸进尺的描绘着对方的每一颗牙齿。   比想象中更加刺激的感觉,让白奕辰不由得贪心的想要更多,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原本的醋意,顺势坐了下来,俯身将安然半压在沙发上,用手轻轻拂过安然的眼睛,同时自己也闭上眼,专心的探索了起来——果然小安的味道如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柔软、清新、而美好。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散乱,白奕辰才恋恋不舍得离开小孩的嘴唇,他有些着迷的看着小孩那近在咫尺的浓密睫毛翕动着张开,平时那灵动的眼睛也染上了迷茫的色彩,又一次靠近了小孩的唇,想要再品尝一次那甜美的唇舌……   直到这个时候,安然才仿佛刚反应过来般一把推开白奕辰,自己也顺势坐了起来。他心中狂跳着,有些喘息的道:“白二哥……你……”   “我什么?”白奕辰并未因为安然的推拒而生气,他努力压□体深处不停叫嚣着的欲望,用捕猎者般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愿意默默地待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守候着你,等你长大。所以才会在见到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失控到想要抓狂。   安然被白奕辰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愣了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可是……可是……”他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可是”了半天,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有些挫败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白奕辰一直紧紧盯着安然,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见他从震惊,不解、到低头不语,却没有半点对自己刚才举动的厌恶和不满,原本心中的担忧也消失了。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用手轻轻的梳理起安然刚刚因为亲吻而被自己弄乱的头发,柔声道:“可是什么?”   “可是我从没想过……”你会喜欢我。   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咬了咬嘴唇,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好不好?”白奕辰柔声诱哄道,“对不起,我也是因为太紧张你,所以才会在今天看到你和那个女人貌似很亲密的样样子的时候,一时之间忍不住,便有些失控……”   “她是黄老的孙女,不是我的女朋友。”安然急忙澄清似的答道,“她缠着我教她针灸术,你看见我们那时候,我是想摆脱她硬拉着我的手,并不是和她有什么亲密的动作……”   “我现在知道刚才错怪你了,我给你道歉。” 白奕辰被安然解释般的低语说的很开心,他干脆起身蹲在安然面前,抓起他的一只手,用两手拢在掌心,看着小孩因为自己的动作不敢抬头看自己,微笑道:“小安,你告诉白二哥,你讨厌我的吻吗?”   安然闻言愣了一会,似乎回想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白奕辰笑的更加温柔了,他轻轻的道:“那你喜欢吗?”   安然迅速摇了摇头。   白奕辰看着安然的样子,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故意逗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再来一次?你好好想想,是喜欢还是讨厌?”说着,便作势要往前凑。   安然闻言吓得连忙捂住嘴,身体向后仰,一脸戒备的看着白奕辰。   白奕辰见状不由得笑了:“对了!就是要把头抬起来。你老是低着头不看我,我怎么和你说话?”   “那你就欺负我?!”安然终于被白奕辰的态度弄的有些发火,他忍无可忍的抱怨道。   “我这不是欺负你!我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白奕辰面对小孩的指责也不气馁,他再接再厉的道:“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考虑一下,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安然看着白奕辰一脸祈求的表情,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索性偏过头去,不再看白奕辰的眼睛。   “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你有时间的时候,能够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白奕辰用手轻轻扳过小孩的头,让他正视着自己的眼睛,认真的道:“小安,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认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见安然还是不肯说话也不肯看向自己,白奕辰便叹了口气道:“我原本觉得,你年纪还小,便不急着跟你表白。再说白家现在的水太深,我一时之间还真是抽不出身来。本想等我将白家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再跟你把话挑明,因为我不想一个不小心把你牵涉进来,我怕你为此受到伤害。但是今天看到的情景,让我意识到,如果我再不和你挑明,只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叼走了……”   他故意做出一副苦瓜脸:“那到时候,我该找谁哭去?”   安然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开口道:“什么叼走?又不是小白……”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心有余悸的补充道,“再说女人都太可怕了,特别是今天的这个黄小姐,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   白奕辰闻言简直心花怒放,他连忙进谗言道:“是啊!所以以后要离她远一点,那女人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样子,小心将来给咱们添麻烦。”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嗯,别的女人也是一样。”   安然不知道白奕辰正蓄意将自己呆的越来越歪,还颇觉有理的点点头,然后想起白奕辰刚刚表白,又有些泄气的把头低下去,不再说话。   白奕辰见他的样子,知道自己不好把他逼得太紧,便开口安慰道:“至于我刚刚说的话,我不强迫你现在给我答案。反正我们将来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等,等你你可以慢慢的想清楚……”   他用有些哀求的口吻道:“我只是希望你在想清楚之前,还像以前那样和我相处。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疏远我,或者躲着我,好吗?”   安然看着白奕辰目光中那浓浓的不安,缓缓点了点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正他是终究舍不得离开白二哥的,这样也好。至于喜欢不喜欢什么的,反正白二哥也答应自己不逼他,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不过……   “那你以后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对我发脾气……”反应过来的安然开始理直气壮地提条件。   “好!我以后一定注意!”白奕辰连忙点头答应。   “那你也不能再乱亲我!”安然见白奕辰答应的痛快,想了想,便开始继续提条件。   “额……”白奕辰原本对这个说法有些犹豫,但是他看到小孩不满的竖起猫眼瞪着自己的时候,立刻投降道,“好!我保证不经过你允许绝不乱亲你!”   “嗯!”安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得寸进尺道,“那以后小白的生活起居都由你照顾……”   白奕辰闻言无语——好像自从小白在这里安家落户,貌似一直都是自己在给他洗澡,喂食、梳毛的吧?他只是在无聊的时候逗小白玩玩好不好?   不过在这个明显是敌强我弱的特殊时期,他也只能笑的一脸温柔的点头答应道:“好……”   安然本以为,在白奕辰向自己挑明心意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会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事实证明,在那天晚上之后,心中觉得有些不自在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因为第二天早上,他发现前一天对自己又是吃醋又是告白的某人,和平常一样下楼吃早餐,和平常一样在餐桌上与自己说说笑笑,和平常一样在出门之前嘱咐自己有事给他打电话,神色自然地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好吧!   安然说不上心中的感觉是高兴还是失落,他只是暗暗松了口气,有些逃避的想:至少两人还能像往常一样相处,自己也不用为要不要和二哥在一起的事情而纠结烦恼了。   于是日子看上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除了白天的时候各干各的之外,晚上回到家里的两人,依旧会一起一起窝在书房,工作的工作,玩游戏的玩游戏。   当然,在安然看来,除了白奕辰有时候会用让他脸上有些发热的露骨目光看自己,而且有时候会对自己做些说不上是亲密还是暧昧的小动作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至少那晚的强吻事件在他的戒备之下,没有再发生过。   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某人每次在亲密得逞之后,深藏在眼底的那一抹狡猾的笑意——果然对待小安这种EQ超低的类型,还是要徐徐图之。看!他不是已经渐渐的对自己略微出格的举动毫不在意了吗?   虽然有些遗憾现在暂时还不能亲亲,但是白奕辰相信,等他慢慢的将小安从人到心,一点点抓在手里之后,自己能够翻身的日子就不远了……   于是,时间便在这种“和谐”而“美好”的大环境下悄悄滑过,转眼间便到了白老爷子的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问题少年   别看安然在白奕辰面前是个乖宝宝   实际上他小时候是个疑似有多动症的熊孩子,经常让安士朋头痛不已。   后来大一些之后,安然在狮虎眼中彻底变成了移动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不过鉴于小孩子就是要多学多问,安士朋每次都在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并事后给与鼓励,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离开之前。   在听完安士朋讲述他的千年之旅后,安然忍了又忍,问道:“师父,我有个问题……”   安士朋:“嗯,问吧。”   安然:“什么都可以问吗?”   安士朋:“是的,问吧。”   安然:“您这么多年单身,该不会是因为时间静止了,所以你的‘哔——’也跟着静止不能用了吧?”   半响的沉寂过后……   安士朋:“小安……”   安然:“嗯?”   安士朋:“其实有些话还是不该问的……去!今晚别睡了,把字帖抄一百遍!”   安然:T.T   49   虽然心里并不想去出席寿宴,但是白奕辰此时并没有跟白家撕破脸,所以在白启宏寿辰的当天,白奕辰还是在安然有些担忧的目光下,磨蹭了半天之后,无可奈何的带着一身低气压出了门。   白启宏虽然因为年事已高,近些年来很少出门,但是他的影响力依然存在。所以今天白家一系的主干旁支,除了白振鸣父子因为身在国外没能赶回来之外,其余全部都赶到了白家老宅不说,就连京城有名的大家族,也都纷纷派了家里的后辈前来祝寿。   不过此时此刻,身为寿星的白启宏却正在书房里,满脸不悦的看着一大早便来找自己的小儿媳妇单晶,皱眉道:“你说什么?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为了表示对白老爷子寿辰的重视,单晶今天特地打扮的十分精神,她对白启宏的不悦毫不在意,又重复道:“我是说,我有个远方的侄女,名叫单彤,今年22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人长的漂亮,又知书达理。她父亲在D省任省委常委,年纪也不大,政治前途也不错。我觉得她和奕涵挺合适的,就想做个媒人,撮合他们一下。”   她笑道,“我知道奕涵今天会回来给您老贺寿,所以我连人都带来了,想让他俩见见面。要是成了,也是亲上加亲的美事不是?”   白启宏闻言沉声道:“你倒是挺有心的,还想着自己的侄子。不过奕涵现在刚刚去基层工作,还没有稳定,结婚的事情,不急。”   单晶见白启宏拒绝,也不气馁,她继续道:“老爷子,这话您说的就有些偏心了。奕涵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又常年在下面忙着,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怎么行呢?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不能光顾着给白奕辰张罗婚事,不管您的大孙子吧?”   白启宏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媳妇问道:“我要给奕辰订婚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倒是消息灵通的很啊!   “我又不住在老宅,怎么可能知道?我不过也是刚刚在来之前,听别人提了一句,才知道的。”单晶讪笑道,“话说回来,奕辰这孩子今年也二十七了。我这个继母平时对他关心的也少,不知道老爷子您帮他看中的,是哪家的女孩?”   “哼!你这个继母少关心他一点,他日子过得还能舒心一点。”白启宏看着单晶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也不顺眼,便有些心烦的呵斥道:“我给他选的是哪家的女孩不用你操心,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管管奕扬。你说你这个当妈的,平时是怎么管教孩子的?嗯?他都二十岁的人了,却被你惯得成天在京城里闲晃,惹是生非,不务正业。你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惯他下去,到最后哭的是你自己!”   单晶被白启宏一顿教训,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本有心转身就走,但是想想此行的目的,她还是忍住气,强笑道:“老爷子,您教训的对,回头我和振林一定好好管管奕扬。但是单彤和奕涵的事情,您看……”   她故意提醒道,“盛部长毕竟人在中央,对基层的事情有的时候难免鞭长莫及。单彤的爸爸虽然人在基层,但是也是省委的常委啊,再说也未必没有了向上走的机会……”   言下之意便是,盛博虽然在白奕涵下放这件事情上出了力,但是有没有以后就很难说了。而我这个侄女的父亲正当年,如果两人的婚事成了,对奕涵的未来绝对好处更大。   白启宏闻言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她出去:“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考虑的,等把奕辰的婚事敲定以后再说。今天家里来的客人多,你没什么事就赶紧出去帮忙招呼客人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他便低下头,拿起桌上的毛笔,一副想要专心练字,不希望人打扰的样子。   单晶见状,也知道按照老爷子的脾气,这么说了,便会考虑。再说这事也确实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定下来的事情,她咬了咬牙,在心里暗暗骂了白老爷子一句,转身便走了出去。   在她走出门以后,白启宏放下手中的毛笔,叹了口气,在心中连连摇头惋惜:这个儿媳妇,就是不如盛盈。刚进门的时候自己看她还算精明,不然虽然盛家没落,但是他儿子未必就会主动离了婚再娶她。最近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越来越傻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知道,因为盛盈的缘故,盛家与单家早就势同水火,与白家也早已反目。这次要不是盛博看在奕辰的面子上,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助奕涵的。如果自己真的听了她的话,让白奕涵娶了单彤,不用说盛博,估计就连奕辰也会跟自己翻脸,到时候奕涵再想往上就真的难了。   论政治力度,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前途的常委,怎么能比得上京城中组部的高官?再说有盛博在,那个单彤的父亲有没有机会再往上一步还是未知数呢。她当谁都是自己那个被她哄得五迷三道的傻儿子吗?   他沉吟道:至于奕辰订亲的事情嘛,自己还真得事前私下里跟他透透气。这孩子这几年搬出去煮了以后,就越发摸不清楚心思了。万一到时候他不喜欢,还可以徐徐图之。也免得到时候一家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让外人看了笑话……   此时的白奕辰并不知道,在老爷子的安排下,他已经多了一个没见过面的“结婚对象”。这个时候,他正好跨进白家老宅的大门,而正在门口守着的白奕涵见他进来,便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哥俩算算已经有小半年没见了,两人相视一笑,便很有默契的直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聊起天来。   “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一下。”白奕辰边走边顺口问道。   “我昨天半夜到的京城,估计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白奕涵看到弟弟,显得十分高兴,他人本来就黑,这一笑起来,却显得牙齿格外的白,“不过曲阳那边现在离不开人,所以我这次不能呆太久,今晚的飞机回去。”   其实白奕涵和白奕辰虽然是堂兄弟,但是长相却不甚相似。白奕涵端方脸,浓眉大眼,肤色略黑,继承了白家人相貌的特点。而白奕辰则是面色白皙,细眼薄唇,反倒继承盛盈多些。   “你这才下去半年,人倒是黑了不少,看来你这个县长当的很称职啊,没少跑基层吧?”白奕辰侧头看着堂哥,也好心情的笑道。   白奕涵闻言叹了口气:“称职与否不敢说,尽力而已。但是我这一下去才知道,基层工作真是不好做。不说别的,单是应付各方面的关系,就让人伤透了脑筋。”他说完上下打量着白奕辰,转换了话题道,“我看你倒是活得挺滋润的,看着可比我走之前气色好多了。怎么着?在京城赚了大钱了?”   白奕辰闻言笑笑,用手拍了拍堂兄的肩膀,意有所指的道:“这也是托你的福啊!”   “啊?”白奕涵闻言有些不解,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哈哈,没事,你别往心里去。”白奕辰有些掩饰的笑笑,然后向书房方向怒了努嘴,道,“主要是这段日子这边比较消停,不然我哪有好日子过。”   “你可拉倒吧!”白奕涵失笑道,“爷爷这几年都快看你的脸色说话了,你还在这里得便宜卖乖!”   说着,他正了正脸色,劝道:“要我说,爷爷年纪也大了,没什么大事的话,你也稍微顺着他点。至于单姨那边,反正你们也不住在一起,想开点,眼不见心不烦呗。”   白奕涵是知道自己弟弟的心结的,所以在他面前,总是称呼单晶为单姨,而非三婶。这也是白奕辰这么多年来,比较尊重他的原因之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白奕辰显然非常不愿意和他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你别跟我装糊涂啊,我说的可是高远投资的那个药茶厂。”   白奕涵听他提起此事,不由得笑出声来:“你还说,你小子也太坏了,居然能说服高远来曲阳投资。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都要忍着笑意,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有多辛苦?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憋着什么坏水呢?你要是不说,这戏我可不陪你往下演了啊!”   奈何白奕辰压根就不受他的威胁,他无所谓的道:“不演就不演吧,反正你的戏份也演的差不多了。”言下之意便是,以后没有用到你的地方了,你可以收拾收拾靠边站了。   白奕涵被他的话气乐了:“你这是卸磨杀…那个啥啊!不行,你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说清楚,你的厂子呢?还在不在曲阳建了?我听人传言说高远的药方和你的一模一样,是不是真的?这不会对你的药茶有影响吧?”   他有些担忧的道,“高远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厂子规模很大不说,在宣传上也是下了大功夫的,我看你这方面反倒没他上心,你小心被他盖过了!”   白奕辰露出一个让白奕涵看了后背有些发冷的笑容:“那是好事啊,他动静越大我看着越高兴不是?!再怎么说,大家毕竟也曾经是同学嘛!”   “你……”白奕涵看着白奕辰有些无语。   “嗯?我怎么了?”白奕辰无辜的问道。   “不,没什么。”白奕涵摇摇头,不再细问。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在京城的这几个月里,高远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把自己这个弟弟惹毛了。否则他不会露出这种笑容——   白奕涵清楚的记得,上次白奕辰露出这种笑容,是因为白奕扬故意弄死了他养的小猫,他当时就是在这样笑过之后,也不管大人的反应,把白奕扬拖进屋里反锁上门,一拳一拳打得他鼻青脸肿,几天也没能下床。   而在那之后,白奕扬也学乖了,除非必须碰面的场合之外,他每次只要在老宅看到白奕辰,都会自动自觉的绕着走。   “对了!”白奕涵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有个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怎么了?”看白奕涵表情严肃,白奕辰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我昨晚听爷爷说起,他前阵子正在寻找合适的人选,想给你订婚,”白奕涵有些无奈的道,“现在人都选好了,爷爷的意思是,一会儿要在寿宴上当众宣布这件事情,想要给你个惊喜。”   白奕辰闻言冷笑:看来这几年自己不甚配合的态度,真是让白家着急了,不然也不会越过大哥先给自己张罗婚事。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他们还真是没什么长进,依旧是想用婚姻作为利益纽带啊。不过他们这算盘打的倒是够没意思的,老爷子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孩子么?惊喜?!哼!他倒要看看,一会儿如果自己不配合的话,他到时候要怎么下这个台?!   白奕涵见他但笑不语,也摸不清自己这个弟弟的想法,便有些焦急的推推白奕辰道:“你倒是说话啊!这事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白奕辰懒洋洋的道,“我没什么想法,你自己还是老哥儿一个呢,我着什么急啊!”   “哎呀!你别扯到我身上来啊!”白奕涵无语,“现在不是说你的事情呢么?”   “我的事情?那我怎么不知道?”白奕辰闻言挑眉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没着落呢,我也不考虑。老爷子要是看中了哪家的闺女,就让他自己娶回去。”反正他现在不靠白家吃饭,还怕翻脸不成?更何况自己早就等着这一天呢……   “得得得!你就当我没说!”白奕涵挫败的挥手道,“反正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你心里有数就行。”他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开口劝道,“再怎么说,爷爷毕竟是年纪大了。就算这门婚事你不同意,也别在宴会上当面拒绝,别让他老人家太下不来台。”   白奕辰闻言胡乱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的冷哼:他可没看出老爷子哪里年纪大了,这不是为自己的事情忙的挺欢吗?依他看老爷子这些年,就是太能下的来台了,才会一天到晚不好好休养身体,天天琢磨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对了,大哥,你听老爷子说起,他看中的人选是谁吗?”白奕辰突然问道——如果背景不是很深的话,他完全可以私下里解决这件事情,免得到时候小安知道了,又添事端。   白奕涵想了想,回答道:“我好像隐约听爷爷提起,是唐家的女孩,好像叫…叫唐苒。”他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对了,就叫唐苒。听说她今天也跟着父亲来祝寿了。不如你一会儿仔细看看她,要是相中了,这也是件好事。毕竟唐家在京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了。”   唐家的人啊……白奕辰沉吟道:那这件事还真不能乱来,还要从长计议才行。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却笑道:“得了吧,我可有了喜欢的人了,唐家的闺女我可受用不了。要我说,反正你早晚也得有这一天,我看还不如你趁着今天的机会,自己仔细看看,要是看中了,就带回曲阳县去。夫妻同心,也是一段佳话!”   “去你的!”白奕涵闻言笑着一拳捶在白奕辰肩上,“这是给你找老婆呢,你少动你那点小心思,总往我身上扯啊。”   白奕辰还未及答话,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原来白总要认识新欢了啊!真是恭喜!就是不知道您碧水云居那个旧爱,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白奕辰闻言回头看去,只见站在不远处说话的人,正是有些日子不见的高远。   再次看到高远,白奕辰不由得想起安然诊所开业那天,此人前去捣乱的恶劣行径。顿时觉得心中膈应的像吃了个苍蝇。而此时身边又没有什么外人,白奕辰也不必做什么表面工作,于是他便沉默着,并没有答话。   高远也不以为杵,他缓缓的走到二人面前,冲着白奕辰笑道:“多日不见,白总的药茶项目不知道做的怎么样啊?”   白奕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还好,我也就是在京城这地方扑腾一下,可比不得你高老板财大气粗,手都伸到曲阳县了。”说着,还故意似有不忿似的哼了一声。   果然,高远闻言更加得意了,他微笑着看了白奕涵一眼,不怀好意的挑拨道:“这都是白县长的功劳啊,要不是他在曲阳给予各项支持和保护政策,我的工厂也不会开展的这么顺利嘛!”   白奕涵闻言干咳了一声,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白奕辰一眼,立刻答道:“应该的,身为一县之长,大力支持扶植投资企业安家落户,也是我的责任嘛。”他想了想,笑道,“高总要是有意,欢迎再来我们曲阳继续投资别的项目,我保证一定继续大力支持。”   支持你妹!高远闻言在心里骂道:没想到白家这俩货是一个比一个坏!白奕辰已经狡猾的快成精就不说了,你白奕涵也学会打蛇随棍上了?就你曲阳那个破地方,要不是因为自己投资药茶需要那里原产的茶叶,鬼才会去那里建厂呢!   “呵呵,今天我是来祝寿的,咱们不谈公事。”心里骂归骂,不过高远嘴上却赶紧换了个话题:“ 对了,白总,您可还没回答我呢,你要结婚的事情,你养在碧水云居那个小情儿知道不知道啊?”他笑的一脸幸灾乐祸道,“你可要处理好了啊,可别到时候鸡飞蛋打,两头落不了好。”   白奕涵闻言立即看向自己的弟弟,白奕辰则面无表情的道:“我的事,真是让高总费尽心思啊。不过就是您太忙了点,小安的千年堂开业,你怎么急匆匆就走了呢?小安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帮他做活体广告呢!”他故意一脸关切的问道,“您那位下属,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回来继续上班了吧?现在这种能豁出命去的员工,高总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看病   孙鹏最近觉得自己病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早上起来的时候,舌头会变得有些不一样。然后他便忧心忡忡的去找小安。   安然检查过后,发现没有什么特别。   孙鹏不信,索性当天不顾白奕辰的死光射线,硬是赖在了白家。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闯进安然的卧室,指着自己伸出的舌头。   “乃看,乃看,就素介样!”他含糊不清的道,“偶的斜头边边,一块凸出来,一块凹进去……”   安然睁着惺忪的睡眼,仔细的看了半天。   然后被自己的结论逗乐了:“噗……你这个……据我多年的经验……是……”   孙鹏:“是什么?是不是大毛病?”   安然乐:“是睡觉的时候牙齿硌的……”   孙鹏:“……”   50   高远闻言大怒:那天自己的下属当众倒戈的事情,在他看来绝对是奇耻大辱。所以那个人在事后,便被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开除了。   现在听白奕辰提起此事,他不由得反唇相讥道:“我对员工一向优待,所以愿意为我豁出命去的下属多,这也不稀奇。我可不像白总你,典型的要美人不要江山。为了哄自己的小情人高兴,连自己请来的大学教授都给挤兑走了。”   他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道:“不过这样也好,王教授不被你气走,怎么会有机会跟我合作呢?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远成集团的药茶项目,就是他一力担任技术总监的。这次我的生意这么顺利,说起来也是托了你的福啊……”   “我又不是你的长辈,所以这事是高总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谈不上是托我的福。再说这件事情在王教授刻意高调的宣扬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奕辰笑的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高远气的一阵头晕:“所谓物以类聚,以王教授的‘为人’,可是最适合跟高总您合作的了。”他上前一步,凑到高远面前低声道,“听说高总您的药茶已经推向市场了,速度够快的。就是不知道这效果……您检验了没有。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他在将高远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后,边后退一步大笑道:“那我在这里,就预先祝愿高总财源滚滚,时运亨通了!”   高远被白奕辰的话说的心里一沉:虽然他向王云海求证过药房的真伪,而王云海也向自己保证,自己得到的药方和翌辰集团的一模一样,但是为了抢占市场先机,他并没有花费精力去验证药茶的效果,而是照着兴源药茶的检验报告,照猫画虎的找有关部门出了一份。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高远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他也无心再待下去,便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我就谢谢白总吉言了。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提醒您一句,唐家可不是好惹的,想左拥右抱,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小心到时候高枝没攀上,自己反倒落得在京城里待不下去!”   说完,不等白奕辰回答,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高远走后,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白奕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奕辰,刚高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碧水云居的小情人?你有了女朋友了?还把人带到家里同居?”   白奕辰道:“你听他瞎说。我是有个喜欢的人,现在跟我住在一起,不过人家还没答应我呢,算不上女朋友,更谈不上什么同居……”   白奕涵忍不住笑道:“哈哈!你说你,从小到大身边一直也没个人照顾,我都快要以为你有什么毛病了,有喜欢的人就好,有喜欢的人就好。”他开心的调侃道,“噗…不过没想到我这个优秀的弟弟,居然也有追不上的人。”   白奕辰也跟着笑了:“哥,你可别咒我啊!不是我追不上,是他太迟钝了,压根就往这方面合计。不过好在时间有的是,人又在身边,我可以慢慢跟他磨——我觉得机会还是很大的。”   白奕涵突然敛起笑容,有些担心的道:“你也是,有了喜欢的人也不早和家里说。现在老爷子和唐家已经私下里通过气了,就等你和唐家小姐见面点头之后,就要宣布消息了。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你又突然冒出个喜欢的人,这可怎么办啊?”   白奕辰挑挑眉,满不在乎地说:“什么怎么办?他们自己看中的人,让他们自己娶去,关我什么事!”舅舅还没张罗自己的婚事呢,他白家有什么资格在这蹦跶?   “对了,大哥。”白奕辰想到什么似的赶紧叮嘱道,“订婚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但是我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你还得帮我保密。我怕他们知道了,再去找他的麻烦。到时候就更乱了。”   “放心吧,我这件事情我就当没听到。”白奕涵叮嘱道,“不过你可得抓点紧,别到时候让那边误会了,再追起来就更麻烦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就告诉我一声。”   白奕辰被白奕涵的话说的心中一暖,他笑道:“有啊!怎么没有!最好你今天能施展一下个人魅力,让唐家那个女人看上你,那我就什么事都没了。”   白奕涵闻言笑着锤了自己的弟弟一下,道:“去你的吧!坑我啊?我告诉你啊,这事我可办不了。得了,你也别贫了,咱赶紧去前面看看,帮着招呼招呼客人吧。”   白奕辰笑笑,兄弟俩往前厅走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就在不远处的二楼阳台,单晶和一个长相甜美,气质优雅的女孩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两人。   “彤彤,人你也看见了,你觉得怎么样?”单晶开口道,“左边那个,就是白家的老大,白奕涵。现在是县长,将来的政治前途还是很好的。”   单彤本想说什么,但是在远房姑妈那有些警告的目光中,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单晶见状满意的笑笑:“你喜欢就好,那这事我们就说定了。回头我跟让你姑父跟老爷子说去,你爸爸那边也由我来说。”说完,她心满意足的下楼,往前厅走去。   单彤则依旧站在阳台上,看着兄弟俩的背影皱眉:其实比起来,她还是喜欢白奕涵身边那个更高,更帅的,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看样子两人还亲密的很。说不定可以找机会跟白奕涵打听打听……   由于今天来道贺的客人比较多,所以老宅的前厅十分热闹。由于父亲过大寿,所以白振林便早早的从军中赶了回来,现在正和白家几个旁系的人一起招呼客人。   他见单晶走进来,有些不悦的埋怨道:“今天这么多人,你还有闲心到处逛,怎么不早点过来帮帮忙?”   单晶见丈夫埋怨自己,心中便略有些不爽。不过她还是笑道:“我这不是找机会带彤彤看看奕涵吗?我觉得这俩人挺合适的,想当个媒人,帮忙撮合撮合。”   白振林闻言皱眉道:“小一辈的事情,你少参合。有空管管你儿子,他干什么去了?这一上午也没见到人影?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不知道吗?一天到晚就知道闲晃惹事!哼!”   单晶闻言不依了:“他一个小孩子,不添乱就不错了,还指着帮咱们什么忙?你就知道说儿子!白奕辰不是也没来吗?”   白振林此时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了,他正要开口,却见白奕涵和白奕辰二人恰巧从门口进来,便不耐烦的说:“我去看看他俩,你帮我招呼一下客人。”   单晶对丈夫的口吻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这父子俩每次见面的后果,便是不欢而散——她正巴不得白振林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老在自己儿子身上做文章。   这边单晶心满意足的接替丈夫的工作去招呼客人,那边白振林则板着脸来到兄弟俩面前。   因为从小没有父亲,二叔又在国外,所以白奕涵对自己这个三叔,一向是畏惧大过尊重的。这时见他一脸严肃的走过来,便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微弯下腰打招呼道:“三叔。”   白振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嘴里“嗯”了一声表示回应。他没有和白奕涵多说,而是转身皱眉看向自己的儿子。   可能是由于多年的斗智斗勇的经历,白奕辰对自己这个老子是一点不害怕,相反,他现在反倒是有一种“对方越生气自己越开心”的奇怪心思。   所以在见到白振林此时一脸山雨欲来的表情看着自己时,他反倒唯恐对方不生气似的,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声“嗨~”,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这一声招呼,把白振林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憋的十分难受。他此时也顾不上场合,直接开口训斥道:“嗨什么嗨?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吗?今天你爷爷过生日,你这个当孙子的,不但不知道早点来帮忙,还在这里闲晃!尊老爱幼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你这几年在外面瞎混,也不回家,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白奕辰被父亲训斥,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答道:“没办法,爷爷年纪大了,你又整天忙着在单家‘爱幼’,却不回老宅尊老。所以我这也是不敢比您表现得好,不然您又该说我不孝顺了,是不是啊?‘父亲’!”   他今天第一次对着白振林喊出了“父亲”两个字,可是讽刺的意味却溢于言表。   白振林被白奕辰几句话气的眼前发花,他本来脾气便暴躁,这时再也忍不住就要当场发飙,却被白奕涵在一旁及时拉住:“三叔,你现在可千万别跟奕辰较真。今天是爷爷大寿,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让外人看来笑话。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父子没有隔夜仇,你要是跟奕辰生气,一会吃过饭再找他谈谈,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啊。”   白振林本来就不是笨人,只是一遇到儿子便习惯性的冲动。现在被白奕涵简简单单几句话,劝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命令道:“你今天先别急着走,晚点跟我去书房,我有话要跟你说。”说完,他顿了顿,改口道,“算了,你现在就跟我先去书房一趟吧,老爷子和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说完便一身怒气的率先向书房走去。   白奕辰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老爷子和你有事找我?!还不是订婚的事情?不过说开了也好,免得到时候惹出什么乱子波及到小安。退一万步说,自己现在人还没追到手,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小安误会了,可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他给了旁边一脸担心的白奕涵一个安抚的眼神,自己则慢条斯理的向书房走去。白奕涵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的背影直叹气:得了,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下子,白家又要热闹了……   白奕辰走进书房的时候,白老爷子正坐在书桌后面等他,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唐装,显得气色十分精神。而此时白振林则背着手,站在父亲身后,用眼光瞪着自己儿子,意思是警告他:一会儿你给我说话小心一点。   白奕辰早就对白振林的目光攻击免疫了,他面不改色的走上前,对白启宏道:“老爷子,祝您生日快乐!”   白启宏闻言点了点头,难得和颜悦色的道:“嗯,奕辰来了。”他指指书桌侧边的太师椅,道,“爷爷有点事情找你,来,坐下说。”   白奕辰闻言也不管白振林还站在一边,老神在在的在椅子上坐下,对自己父亲那频频射来的死光视线视而不见。   白启宏也不管父子俩之间的暗潮汹涌,开口道:“奕辰啊,说起来这几年你也不常回老宅,作为长辈,我对你一个人在外面始终有点不太放心。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想给你定个婚事,已经和女方家里说好了,是唐家的女孩儿,你觉得怎么样?要是没意见的话,你们就找机会见见?我也好给唐家回个话。”   果然来了!白奕辰闻言在心中冷笑:还说什么因为自己不常回来,所以对自己关心不够。自己小的时候住在白家,也没见他对自己这么上心啊?!明明他自己想和唐家联姻,却说得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是征求自己的意见,却又说已经和女方家里说好了,还当他年幼无知,好欺负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不知道唐家在京城,可以算是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了。老爷子这回给他这个不受待见的孙子找的是唐家的小姐,也算是白家对自己的特殊优待了吧?   虽然心里不屑,但是白奕辰面上却一点不显,他假装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谢谢老爷子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不过我现在也实在没心思想这些事情。再说按年龄排的话,大哥也还没有结婚呢,所以我的事情先不着急。这个唐家小姐我倒是觉得和大哥蛮合适的,要不,您老再考虑考虑?”   白启宏没想到,白奕辰居然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轻松的踢给白奕涵,赶忙用商量的口吻道:“你大哥现在在基层,正是忙事业的时候,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再说他的事情,我心中早有安排,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今天说的是你,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了。唐家的女孩今天也来了,人挺好的,我看跟你挺合适,不如你去见一见再说,怎么样?”   白奕辰很老实的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现在心思真的没再这个上面,老爷子您还是别费心思了。再说,我还得征求我舅舅那边的意思呢。”   白启宏见他提起盛博,便有些语塞,毕竟白奕涵的事情是白家有求于人,自己作为长辈的,也不好意思越过盛博,在人家外甥的婚事上太过强硬武断。无奈之下,他只好看向一边站着的白振林,示意他开口说话。   白振林站在一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但是奈何自己老子在白奕辰进门之前,便命令自己不能插嘴,所以一直忍着。现在见父亲示意自己开口,便毫不客气的对着儿子训斥道:“你舅舅怎么了?你的事情他就能说了算了?你别拿他当挡箭牌来搪塞我,我还是你老子呢。”   他怒气冲冲的道,“你少跟我说什么忙着事业,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你看看你自己!让你从政你不干,让你随军你不去!就愿意整天一身铜臭的在商界打滚,那点小生意又算什么事业了?!再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这句话你就没听说过吗?!”   他这边说的义正言辞,没想到那边白奕辰却瞥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道:“就是因为有了您的前车之鉴,我才不敢在立业之前成家。否则像您当年一样,撑不住了就真的靠‘成家’来‘立业’,岂不是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51   白振林闻言气的几乎吐血,他双手握拳,双眼紧瞪着白奕辰,道:“这就是你跟你父亲说话的态度?!”   白奕辰面不改色的反问:“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哪里表现的像一个‘父亲’?您的儿子在单家,可不在白家!”   白振林闻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抬起手,往前走去,就要动手教训白奕辰。这时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老爷子突然干咳了一声,喝止住自己的儿子,道:“振林,你给我把手放下!平时对孩子不闻不问,一见面就知道耍横,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说完,他也不管气的头昏眼花的白振林,转身板起脸对白奕辰教训道:“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你老子。过去的事情是上一辈的事情,你当儿子的还跑来跟老子抱不平?!”   说着,他似乎觉得自己此时的语气有些生硬,便缓和了态度劝道,“不管怎么说,唐家在京城还是很能说得上话的,唐家的女孩也不错,一点也不委屈你。我就是怕你心里觉得别扭,所以今天特地邀请了唐家的丫头过来,你先别急着拒绝,一会儿找机会看看人家再说。你母亲不在了,我们一个爷爷,一个老子,你的婚事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吗?”   白奕辰本来还想多憋屈屋里的两人一会儿,这会听见白老爷子提起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觉得十分无趣。他站起身来,索然无味的扔下一句:“反正这女人我是不会见的,联姻这种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看着白振林冷笑道,“不过既然唐家比单家有话语权,那这个机会是说什么都不能错过啊。 ‘父亲’大人,您这些年越发有上位者的气势了,风采也更胜当年,对于唐家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说不定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您可以考虑考虑,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对不起,我公司事忙,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屋里二人反应,头也不回的便出了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里发空,他突然很想抱抱小安,哪怕是只见一眼也好——立刻!马上!   白振林看着儿子的背影,气的浑身直哆嗦,他怒气冲冲的对白老爷子道:“父亲!您也看见了!这就是他的态度!!您还护着他!!!”   白老爷子闻言用眼睛打量着儿子,教训道:“你也别说他不尊重你。你单说你这些年,见过他几次?每次在老宅见面,你就端起你的架子,不是教训就是呵斥。他就是想亲近你也被你吓跑了!我当年就是这么对你的吗?”   “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个逆子,每次见到我就跟见到仇人似的,说话不是夹枪就是带棒。我算看出来了,他分明就是因为他母亲的事情在恨我!”白振林气急败坏的道,“再说单晶的性格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对他多关注一点,又不知道要闹得怎么家宅不宁了!我哪里敢啊?!”   “强词夺理!合着你不管他还是为了他好不成?你还有脸说!堂堂一个大男人,让个女人给管得死死的。说出去都丢我白家的脸!”白老爷子闻言更加不满道,“就算你不管奕辰情有可原,可是奕扬呢,这个儿子我也没见你有多上心啊?!人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毁在你老婆手里了。”   白老爷子发泄了一通后,见白振林低着头不答话,便叹气道:“先别说这些了,你就说奕辰现在这个态度,唐家的事情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白振林也无奈道,“他不肯,我有什么办法?你没看他因为盛盈的缘故,看见我跟看见仇人似的?!”   “你还有脸说!就算当年盛家没落了,我白家也没沦落到要和单家联姻的地步啊。你啊!自己做事不周到,还要我给你善后!”   白老爷子沉吟了半响,叹道:“当年小盈的事情,的确是我白家理亏。况且她那场车祸……”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似的,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   白振林闻言却突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道:“车祸?车祸是怎么回事?她当年不是自杀的吗?!”   白老爷子闻言像被突然惊醒一般,他忙点头道:“是的,是自杀。”   白振林却不依不饶的看着父亲,道:“父亲,当年的事情,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老爷子板起脸:“有什么隐情,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了。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翻出来干什么?!”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行了,我累了,你帮我出去招呼客人吧。”   白振林有些犹豫的看着父亲,最后还是问道:“那唐家……”和唐家联姻,可是他好不容易为白奕辰谋划到的,就这么算了,实在有些可惜。   白老爷子揉着太阳穴道:“唐家的事情我再想办法劝劝奕辰,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赶紧出去吧。”   白振林闻言退了出去,走到门口,他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拿出手机,道:“陈安吗?有个事情拜托你,你整天跟在老爷子身边,看看有没有机会,问问当年盛盈的车祸,有没有什么隐情……好的,不急,拜托了!”   就在白家祖孙在书房里谈话的时候,单晶也在人群中找到了跟父亲前来道贺的唐家小姐唐苒。   唐苒是唐家第三代唯一的女孩,也是唐宁的亲妹妹。她早年在英国上音乐学院,拉的一手好大提琴。唐老爷子对她十分喜爱,甚至为了支持他,在京城给她办过几场个人音乐会。她身材高挑,柳眉凤眼,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出尘的气质,让人十分容易,便能在人群中找到她。   单晶先让自己的侄女单彤主动去和白奕涵说话,自己则来到唐苒身边,笑的一脸亲切的道:“这位是唐小姐吧?”   唐苒被主动搭话的单晶弄得一愣,她虽然搞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却也连忙微笑道:“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单晶,是白振林的妻子。”单晶自我介绍道,“你叫我单姨就行。”   唐苒见来的是白家的主人,便赶紧礼貌的笑道:“原来是单阿姨,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单晶闻言笑的热络,她上前一步拉住唐苒的手,夸赞道:“哎呦!多好的女孩子!真有礼貌。单姨一见你就喜欢,只可惜,我没那个福气,就生了个臭小子,要是个女孩儿,有你一半,我就知足了。”   唐苒被单晶热情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道:“单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嗯,是有点事。”单晶一脸神秘的看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便道,“单阿姨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   唐苒不知道对方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出于礼貌,再加上对方是个女人,应该没什么危险,便点点头,跟着单晶走了出去。   单晶带着唐苒走到中庭的拐角处,见四周没人,才停了下来。   她上下打量着唐苒,只看得唐苒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往后退,才摇头叹息道:“唉,可惜了。”   唐苒虽然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单阿姨,怎么了,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可惜了。”   单晶这次也不再卖关子,而是十分痛快的说道:“我是说,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嫁给白奕辰,真是有点可惜了。”   唐苒被她的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毫不客气的道:“单阿姨,您也别兜圈子了,您把我叫到这里,到底是想说什么?我知道白奕辰是谁,但是您刚刚说什么?我嫁给他?父亲只是说带我来看看他,可没说让我一定嫁给他啊。”她眉头蹙的紧紧地,追问道,“再说,为什么您会说我嫁给他就可惜了。”   单晶闻言吃惊的看着唐苒,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我家老爷子和唐老爷子不是已经说好,今天当众宣布你和白奕辰将要订婚吗?怎么你来之前,唐老爷子没告诉你?!”   说着,她装模做样的叹气道,“只是可惜了你的长相人品了,奕辰这孩子他……唉……”   唐苒闻言失笑到:“单阿姨您可别开玩笑了,您这都是听谁说的啊?爷爷和白爷爷是不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情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她便要离开。   单晶闻言赶紧拉住唐苒:“哎!你别走啊!”她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道,“我就是想要提醒你,可千万不要答应这婚事啊。”   “为什么?”唐苒似笑非笑的看着单晶。单家和白家还有盛家当年的那些事情,全京城都是知道的,她自然也不例外。要说白奕辰这个继母今天把自己带到这里,没什么目的,那是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的。虽然自己不一定非要嫁给白奕辰不可,但是看看她出的什么招,倒也不错。   于是她故意道,“我听爷爷说,白奕辰不错啊,年纪轻轻就不靠家里,自己在外面打拼,现在他的翌辰集团规模也可以说是不小了,这些年他身边也没有什么桃色是非,至少这在京城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啊。”言下之意,便是并不排斥和白奕辰之间的联姻。   单晶闻言先是摇头跺脚表示否定,然后神秘兮兮的靠近唐苒道:“你别以为他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女人是洁身自好,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男人!他是个同性恋!”   “啊?!”唐苒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单晶,吃惊道,“真的假的?您听谁说的?”这女人该不会看不得非亲生的儿子好,连这种谎话都编出来了吧?   单晶装模做样的道:“我还会骗你吗?要不是为了怕到时候唐家和白家为了这个事情起嫌隙,我也不会把这种家丑拿出来说啊。”说着,她一脸笃定的道,“他现在有个…伴儿,就跟他住在一起,在碧水云居7号。不信你可以找人查查嘛。”   唐苒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嗯,我会的。谢谢你的提醒,单阿姨。”   单晶闻言笑道,“谢什么啊,这也是缘分,谁叫我一看见你,就不由自主的喜欢呢。”她有些惋惜的道,“也是我的奕扬没福气,年龄比你小。要不然的话,我还想去求求老爷子,让你给我当儿媳妇儿呢。”   唐苒闻言笑笑,简单向单晶点头致意之后,便一个人快步先离开了,留下自以为得逞的单晶站在原地冷笑——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否则有了唐家的助力,想对付白奕辰,就更难了……   可是她还没有得意多久,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你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只见拐角的另一边闪身出来一个人,一脸怒气的盯着自己——正是她的丈夫,白振林。   白振林本来从书房出来,想要去前厅待客,可没想到刚走到拐角,便听到妻子和唐家小姐在说这个令他震惊无比的消息!   在唐苒走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跨前一步,一把抓住单晶的手腕,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单晶和白振林结婚多年,虽然白振林为人冷淡,话不多,但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对她十分包容的。所以,像今天这样的暴怒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初单晶有些心虚,但是一想到自己并非空口白话,而是证据确凿,便理直气壮起来:“我刚才说了什么,你不是听到了吗?你还问我干什么?”   白振林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一脸怒气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奕辰,所以我对他也不怎么关注。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而你呢?你居然为了破坏他和唐家小姐的婚事,说这种没边的话来抹黑他!你…你简直丧心病狂!”   许是被丈夫抓疼了,单晶一把甩开白振林的手,揉着已经有几个指印的手腕怒道:“你这么用力抓我干什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白家好?!你一天到晚看奕扬这里不顺眼,那里不顺眼,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大儿子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他不但和那人住在一起,还给对方在碧水云居小区里面开了一家中医诊所,叫千年堂!要是他和唐家的婚事真的成了,白家才要有大麻烦了!”   “你说的是他从榆林县带回的那个大夫?”白振林闻言冷笑,“你说奕辰和那个大夫是情人关系?!”   “这事你早就知道了?看来你对他,也不像你跟我表现出来的那么漠不关心嘛!”单晶不示弱的瞪回去,眼中闪动着浓浓的恨意。   “事关白家声誉,我不能不关心。”白振林似乎被她的眼神刺激到,瞬间恢复了冷静,“那个大夫和白奕辰之间的关系,我会想办法去证实。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他顿了顿,他冷冷的看着妻子警告道,“还有,别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从你嘴里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单晶和白振林夫妻几十年,从未见他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她有些受不了刺激的反唇相讥道,“不客气的话,你能拿我怎么样?你打我?还是像对盛盈一样,跟我离婚?”   “你可以试试!”白振林平静的道,“我不打你,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这么多年下来,我在军中也不是白待的,现在的单家要是没有我的支持,在军队里的话语权还能剩下多少?”   说完,他自顾自的往前厅走去,留下单晶一个人站在原地,为丈夫的话发愣。   白启宏寿辰这天上午,安然正在给人治病,他的诊所却来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客人——盛博。   52   安然看到盛博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他本能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有些担心的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盛博的气色,见没什么大事,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的举动被盛博看在眼里,见安然这么关心自己,他心里也觉得十分舒服,便温和的笑道:“你先忙吧,不用招呼我。我今天过来没有什么急事,就是有点小事想听听你的建议。”说着,他十分自觉的坐到安然平时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笑道,“这样,我边喝茶,边等你忙完,不急。”   安然闻言点点头,便回身集中精力招呼病人。由于现在诊所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所以等他送走所有的病人后,已经让盛博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洗净了手,坐在盛博对面,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盛博被他那仿佛可怜巴巴的讨好眼神逗乐了,笑道:“忙完啦?怎么这么看着我?”   安然有些心虚的点点头,道:“嗯,完事了。不好意思啊,舅舅,居然让您等了这么久……”   盛博闻言笑笑:“没事,我也是今天休息,没什么事情,所以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小辰呢?他跟没跟你说去哪里了?”   安然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白二哥回白家老宅了,今天是白老爷子大寿,他说要回去看看。”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还以为舅舅你也会去呢?”   盛博闻言哈哈大笑:“我?白家可不希望我去。我估计我要是去了,他们一个个的,绝对不会以为我是去祝寿的。”他戏谑的看着安然道,“恐怕他们都会以为我是去砸场子的。”   安然闻言无语:做长辈的过生日,都不敢让对方来祝贺,这亲家是做的多悲催啊?   不过,安然是绝对不会相信,对面这位会闲着没事,来自己诊所找自己聊天。所以他很识相的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盛博自己开口说明来意。   果然,盛博见他没有说话,便继续道:“我今天过来,一是知道小辰应该会去老宅祝寿,所以我特地来你这里等他,免得白家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他瞒着不跟我说。再者嘛……”他顿了顿,道,“我还真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您说吧!”安然一口答应道,“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盛博想了一下,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老领导,他的小孙女儿今年才7岁,长的漂亮又可爱,让他喜欢的不行。可是从一个多月开始,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吃过东西就会呕吐,”   说着,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道,“老领导看她这样子心疼得不行,可是他的私人医疗小组又查不出什么毛病。去了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说是胃酸过多,给孩子开了不少的药。可是西药毕竟有副作用,孩子吃完以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又找了几个有名的中医给开了方子,汤药也喝了不少,还是半点没见效。这一个多月折腾下来,这孩子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看着就可怜。老领导也急的一天到晚发脾气,愁的茶饭不思的,我们也跟着着急。”   他看着安然道:“我听小辰说,你小的时候跟着你师父四处行医,曾经见过不少古怪的病症。所以我今天过来,也是想顺便问问你,看看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症,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她的病治好。”   安然沉吟了一下,道:“医院的检查结果是对的,从您描述的症状上看来,这的确是胃酸过多。至于治疗的方法嘛,有是有,不过就是太简单了,说出来怕你们不信。”   盛博闻言笑道:“有什么不信呢,病人是个小孩子,治疗的方法自然是越简单越好了。你说说看吧。”   安然这才道:“其实她这个病不难治,也根本不用吃什么药。你要是信我的话,就让那女孩子把药停了,让她每天早上起来,先吃一碗热汤面条,就是普通的鸡汤面条就行。嗯…这样坚持几天,应该会见效,半个月下来,她的病就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盛博听了笑道:“你这个办法好,孩子不遭罪,这面条怎么着也比汤药好吃多了。我这就给老领导打电话去,要是真见效的话,回头我说什么也让他封个大红包给你,哈哈。”   安然被他说得也乐了,他好不扭捏的道:“行~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要是看不见红包,可就赖舅舅你自己私藏了啊……”   盛博看着安然,眼里全是欣赏与喜爱,他夸赞道:“你这孩子真好,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不藏着掖着的。像这样的性格,在京城这浮华的地方真是难得,怪不得小辰那孩子那么喜欢你,就连我都越看你越喜欢。”   安然被他夸得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见他又提起白奕辰,便不由得想起那晚那个吻,刹时间脸色有些涨红。他生怕盛博看出端倪,便赶紧转移话题道:“舅舅,眼看也快中午了,不如您就在我这里吃个饭吧。以前都是我们隔三差五去你家打扰,今天你也来我们家,让我有机会回请你一次好不好?”   嘿~!这就已经开始“我们”了?!   盛博闻言,在心里为安然的口误偷笑,面上却拒绝道:“不用了!你的诊所开业,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没帮上什么忙。现在你又给我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应该我谢谢你才对。”他想了想,建议道,“不如这样吧,你也别回家做了,怪麻烦的。你爱吃什么,中午我带你出去吃,咱们也可以好好聊聊天。”   他还可以顺便套套话,看看这少年和自己的外甥发展到什么阶段了——盛博难得八卦的想。   安然本来就是随意的性子,现在见他这么说,便点点头,表示一切听他的安排。   盛博见状对他更加满意,他拿起手机,道:“你先等我一会,我去给老领导打个电话,然后我们就出去吃饭。”说完,也不等安然回答,便自顾自的拎着手机上了二楼。   安然看着盛博的背影,心中十分温暖,自从师父走后,再也没有哪位长辈用这种宠溺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了。他低下头,听话的收拾着桌上的器具,顺便在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吃点什么好呢?   正当他纠结着是去吃火锅还是烤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了:“小安!”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搂在怀里,一股熟悉的气息也迅速的将他包围了起来--这人是白奕辰。   安然先是愣住了,然后开始小幅度的挣扎起来。   白奕辰不顾他的挣扎,而是强硬不容拒绝的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同时用哀求的口吻道:“别动!小安!让我抱一下,听话,就一下就好。”   安然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无助的语气恳求自己,知道一定是他在白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担心之下,便停止了挣扎,乖乖的让他抱在怀里——同时,他刻意忽略着自己疯狂的心跳,告诉自己说:不要多想,一个拥抱而已,这不代表什么,这只是在安慰白二哥罢了。   白奕辰见怀中的人不再挣扎,便更加得寸进尺的收紧了手臂,让两人的身体更加契合,还把脸埋进安然的肩窝——此时此刻,他太需要小孩身上的药香,来驱散自己身边的污浊了。   就在安然被他喷在颈间的气息,弄得脸色愈来愈红的时候,一个声音及时的拯救了他:“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闻言像触电一般迅速分开,回头看去,只见盛博正慢慢从二楼走下来,似笑非笑的道:“小辰,你怎么这么快就从白家回来了?是不是又在那边出什么事了?”   白奕辰为怀里的人突然消失,而心中空了一下,随即他定了定神,避重就轻的回答道:“没什么,我就是看那边帮忙的人不少,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无所谓,所以就先回来了。”   盛博闻言板脸道:“你少在这儿跟我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给我说实话,到底你在白家出了什么事情了?!”   “这……”白奕辰闻言有些犹豫,虽然白家这些烂事,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迟早都得让小安知道,但是坦白也得讲求个时间地点环境不是?   再说,自己毕竟几天之前才和小安表白,结果这半个月的时间还没过呢,白家就开始暗地里张罗着给他安排未婚妻了,万一小安要是想歪了,以他的性格,想解释清楚,可就相当麻烦了……   安然见白奕辰犹豫不语,便以为是因为自己在场,舅甥两人说话不方便。于是他便十分识相的道:“那你们先聊,正好我们要出去吃饭,我先去发动车子……”   “哎!等等!”白奕辰见安然要走,便急了,他一把拉住小孩,道,“着什么急啊?一会儿一起走也来得及。”   还玩笑!白奕辰心道:自己本来就担心小安会多想,所以才一直斟酌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要是小安现在真以为自己是蓄意瞒着他,而因此故意躲出去了,自己反倒更加说不清楚了。   盛博见二人这样子,忍不住笑道:“行了,一起走吧。中午舅舅请客,我们找家饭店,边吃边聊。”   白奕辰闻言松了口气,便也跟着笑道:“饭店太吵了,不方便说话。我看还是回家吃吧?舅舅,我跟你说,你今天来可真是有口福了……”他指了指安然,炫耀似的道,“小安昨天晚上用炭火炖了一只鸡,加了好多药材,正好今天喝汤……”   盛博闻言有些犹豫道:“这都几点了?还得麻烦小安做饭,他都忙了一上午了,我看还是去饭店方便……”   白奕辰道:“没事,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让小区里的饭店送几个菜过来,我们就在家里吃吧。”   盛博见安然也在一边点头附和,便没有再坚持,再加上他也确实关心外甥到底在白家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便点头同意了。   三人这顿饭吃得非常和谐,特别是盛博,吃完饭后,他整个人窝在沙发上,用看儿媳妇似的眼神看着安然,道:“小安,你这鸡汤炖的可比你舅妈强多了,回头把方子也给我写一份,我让你舅妈照着做。”   安然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舅妈指的应该是沈擎,他看看同样在沙发上忍俊不禁的白奕辰,不由得为叔侄二人的恶趣味感到好笑:看来沈军长这个“舅妈”的称呼是跑不掉了,果然当老狐狸和小狐狸开始联手的时候,就是再厉害的老虎也得乖乖趴着吧……不过话说回来,想必某人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就在无量的三人说着沈擎的糗事当饭后运动的时候,同样刚刚吃过饭的小白,带着吃的溜圆的小肚子,晃着尾巴走了进来。它先是歪着头,对着三人挨个打量了一番,然后十分识时务的跑过去,用一只前爪踏在盛博的脚上,同时仰着小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盛博被小白的样子逗笑了,他伸手捞起猫咪,放在腿上,轻轻的帮它顺着毛,漫不经心的道:“这猫是你们养的?”   安然点点头,道:“是的。怎么了,舅舅?”   盛博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满脸不自在的白奕辰,道:“没什么,就是记得有人似乎说过,以后再也不养猫了……”   白奕辰干笑道:“这是小安救下来的,不知道主人是谁,就留在家里养了……”   盛博看看腿上因为自己的抚摸,而舒服的开始打瞌睡的小白,微笑道:“看来小辰你也终于想开了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白奕辰看了一眼安然,意有所指的道:“就怕有些人不会轻易让我如愿。再说,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么样也是没有办法补偿的。”   盛博闻言一挑眉:“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说吧,今天白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你别告诉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可不相信。”   安然闻言,赶紧站起身来,道:“我去把碗洗了,你们先聊。”说着便要离开。   “哎!”白奕辰那里肯让他走,他急忙一把拉住安然,不顾他的挣扎,硬是将他按坐在自己身边,道,“你别走,这里面也有你的事儿呢!”   他想好了,有些话说在前面,总比事到临头再解释要强得多。俗话说,坦白从宽嘛,再说这次的始作俑者又不是他,他也是无妄之灾啊!   安然开始挣扎了一下,但是白奕辰留人的心思比较坚决,所以他没有挣动。再加上怕自己用力过大,伤了白奕辰,便只能有些别扭的在他身边坐下,乖乖的一声不吭,听两人说话。   盛博在一旁,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奕辰,正色问道:“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是白启宏为难你了?还是又和白振林起冲突了?”   白奕辰老实的回答道:“都有。不过反正我也习惯了,而且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还被我气得够呛。不过今天老爷子提起一件事情,倒是让我颇为头痛。”   说着,便把他上午用言语刺激白振林,以及白老爷子准备给他张罗婚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最后,他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身边安然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道:“虽然我拒绝了,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怕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他皱眉道,“唐家的反应就暂且不说了,反正我有办法让那个唐苒主动推拒婚事。但是我就怕这事情闹开了之后,白家会把这笔账算到小安头上,对他不利。”   “那是必然的。”盛博冷哼了一声道,“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除去挡路石,这种事情白家做过也不只一次两次了,不然你以为白振林哪有今天的地位?”   他分析道:“我总觉得选中唐家联姻,这件事情里面有白振林的首尾。白振林在他现在的位置上已经待了5年了,他一直很想再向上动一动,而今年也是他最后的机会,否则,他这辈子恐怕就只能是个外省的驻军司令了。这几年他在军方,被沈擎牢牢压制住,无法出头。所以他借此机会联姻唐家,可能也是想得到唐家的支持,来对抗沈家,达到上位的目的。”   白奕辰闻言嗤笑道:“他想得倒美,就算我听他的话,和唐苒结婚,他也只能多一个敌人,而非盟友。他以为我会像他一样,为了利益倒向白家一边吗?”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不妥,便赶紧看向安然,道:“再说,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更不可能听他的话,和唐家那个小姐结婚了。他这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   盛博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也是猜测,这事情你心中有数就好。这样吧,回头我让你小舅妈在部队弄出点动静来,也好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省得他在军中太闲了,京城里的什么事情都想管一管,这样你也可以减轻一点压力。”   白奕辰点点头,随即道:“看来,我这边也要加快速度,去查当年那件事了。如果事实真的像我们推测的那样,并且拿到证据,那么我的手里,也有了和白家谈判的筹码。”   说着,他叹了口气,有些烦躁的道,“不然的话,就算躲过这一次联姻,难保他们不会再弄出下一次——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盛博闻言笑道:“我看你这么急着找当年的证据,不只是因为不想联姻,还是因为如果有朝一日和白家翻脸,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把脑筋动到小安头上吧?”   白奕辰闻言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安然,发现他因为舅舅的话而有些不自在的左顾右盼,便突然起了坏心,调侃道:“是啊,别的先不说,就说联姻这件事情,到时候万一小安因为误会这事是我主动要求的而不理我了,那我可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安然被白奕辰说的脸上有些发热,他也不顾盛博在场,狠狠地瞪了一眼白奕辰,站起身扔下一句:“你们聊,我去厨房了。”,便急匆匆的躲了出去,留下舅甥两人在客厅里讨论下面的计划。   安然在厨房里待了很久,久到他出来的时候,盛博已经离开了。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发愣的白奕辰,有些担心的坐到他身边,问道:“白二哥,你在想什么?”   白奕辰闻言抬头看着安然道:“我在想,要怎么保护你。”   安然闻言笑了,他用黑白分明的猫眼看着白奕辰,道:“白二哥,我有句话想问你。”   “嗯,你说。”白奕辰连忙答道。   “就算没有唐家的事,你是不是早晚也会和白家翻脸?”   白奕辰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是的。”   安然闻言,认真的说道:“既然是这样话,那你还担心什么?早也好晚也好,只要是你和白家起了冲突,我都不会置身事外的,因为我说过,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啊。”他有些骄傲的一扬头,“再说,我又有药丸,又有功夫,想要在我身上做文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哦!”   白奕辰看着眼前笑的狡黠的小孩,想着他那句“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心里顿时柔软成一片,他一把将小孩抱在怀里,笑的像个孩子:“嗯,那我们就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他抱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松开怀中的人,有些着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粉色唇瓣,心中一动,便不由自主的向前凑过去,喃喃地道:“那…你让我亲一下盖章确认好么……”   话还没说完,他便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身体,安然则收回手肘,迅速从沙发上跳起来,丢下一句:“我去午睡”,便急匆匆的向二楼跑去。   被留下来的白奕辰捂着肚子,看着安然的背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脸红成那样子……看来离自己可以随便亲亲的日子也不远了……这一下子挨得也挺值得……   53   白老爷子的寿宴结束后,白振林并没有回家,他甚至连招呼都没有和单晶打,便直接回了军中。而单晶却直到吃完饭的时候,才得知丈夫根本没回来。她瞬间脸色一沉,撂下筷子便回了房间。   被留在单家本家的单彤见状,也只好放下了筷子,让保姆把几乎没有动过的晚饭收拾了下去。她静静的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便起身泡了一杯黄芪党参红枣茶。在算算时间,估摸着单晶心情好些了以后,才轻手轻脚的端着茶杯去了她的房间。   不出所料,她进门的时候,单晶正一个人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生闷气,见是自己的侄女进来,便没好气的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单彤先是一愣,然后赶紧答道:“姑妈,我看您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有些担心你的身体。我给您泡了参茶,您喝点吧?”   单晶见她这么说,脸色便缓和了不少。她点点头,道:“也是你一片孝心,算了,放下吧。”   单彤闻言赶紧把茶杯放在单晶手边,后退了两步,有些犹豫的道:“姑妈…你在为什么事情不开心?能和我说说吗?”   单晶闻言没有说话,就在单彤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单晶突然开口道:“彤彤,你说姑妈老了吗?”她仔细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啊,都四十多岁了,怎么能不老呢?”   单彤闻言赶紧道:“姑妈您说什么呢?您的皮肤这么好,眼角更是一点皱纹都没有,哪里老了?咱们一起出去的话,不知道我们关系的人,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单晶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被侄女恭维的话逗得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她很快便又收起了笑容,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喃喃地道:“那为什么他居然会说走就走,连家都不会呢?是因为我今天说那个小杂种的坏话?还是因为我老了,没有年轻的时候看着顺眼了?”   单彤闻言才知道姑妈的反常不是因为自己,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劝道:“您是说姑父吧?京城里谁不知道你和姑父感情最好,夫妻二十年,却从没红过脸,吵过架。姑妈您就别多想了,许是姑父他军中有事,才不能回家的。”   单晶闻言心中有些苦涩的摇摇头:是的,在外人看来,她和白振林的婚姻的确是光鲜亮丽。当初她也是怀着对幸福的憧憬和喜悦进了白家的大门。可又有谁知道,这么多年来,在两家人口中的“恩爱夫妻”,实际上却是相敬如冰——虽然表面上看,白振林对于她是言听计从,但事实上她心里却明白,白振林之所以迁就她,是因为她单家在军中的地位,能够帮助他顺利的得到更大的权利。   多年的夫妻生活,让单晶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一旦有什么事情和他的权利相冲突,别说是妻子,就是儿子,老子,在需要牺牲的时候,白振林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单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的咬着下唇:只要自己还对他的前途有帮助,那么他就一定不会离开自己。既然当初自己选择了他,那么他们的生活在别人眼里就只能幸福。   就算现在和当初的理想生活不同,那又怎样?再怎么辛苦,她也要死撑下去,毕竟在人前,她还是白振林的妻子,毕竟她这么多年,一直都爱着这个男人。她不后悔当初费尽心机的嫁给他!因为只要是她单晶做过的事情,她就会去承担后果,并且永远都不会后悔!   “姑妈,姑妈?”单彤见单晶愣愣的看着镜子,咬着嘴唇不说话,以为自己不慎触怒了对方,便有些担心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单晶对自己的思绪被打扰有些不满,她看了自己的侄女一眼,端起参茶喝了一口以后,又轻轻地放回了原位,轻描淡写的道:“味道不错。你对姑妈也算是有心了。”   随后,她示意单彤坐在自己的床上,才开口道,“不过以后泡茶这种事情,有家里的保姆做就行了,你不必亲自去管这些。”   她认真的提醒道:“白奕涵已经连夜回曲阳去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想办法获得他的好感。只要他认可了你,我在那个老头子面前提这门婚事的时候,才更加理直气壮,你明白吗?”   她见单彤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便也顺势起身,在她身边坐下,用手轻轻顺着她的长发劝道:“傻丫头,这有什么为难的。在现在这样的社会,女人主动一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啊。只要你们结了婚,谁会去在意谁先追求的谁呢?”   她慢慢的哄到:“再说,白奕涵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人品自然没的说,论家世,白家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对象。而且这件婚事成了以后,你进了白家大门,凡事还有姑妈给你撑腰,他绝对不会欺负你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单彤听着姑妈的话,心里越发着急:她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向白奕涵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那个和他一起的斯文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姑妈的继子白奕辰。在最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那一颗爱慕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就算她从小不再京城长大,却也听父亲说过,白奕辰因为自己母亲的缘故,一直将姑妈视为仇人。而自己偏偏是单家的女儿,是单晶的侄女——这样的身份想要接近白奕辰,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单彤便觉得事情似乎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年轻貌美,父亲又是省委常委,虽然身份上比他差了一些,但是毕竟白奕辰也只是在商界发展,并没有从政。因此自己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他。最总要的是,自己是喜欢他的——她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男人,能够抵御她这样温柔甜美的女孩子的一往情深?   至于姑妈那边……白奕辰不喜欢的话,自己最多少来往就是了。况且姑妈为人那么挑剔,自己一天到晚在她面前战战兢兢的,也实在有些受够她的脾气了。   而且,自己的父亲不过是单家远房的分支而已,他能够到达今天的地位固然是借了单家的势头,但更多的,却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如果自己能够嫁给白奕辰,那么父亲就很可能会得到盛博的支持,与之相比,单家的存在与否,也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心里默默的盘算了半响,越想约觉得有理,便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姑妈……”   “嗯,你说!”许是想起以后还有用到这个侄女的时候,单晶语气这回缓和了不少,她和颜悦色的问道,“彤彤,你想说什么?”   “我听白奕涵说,今天在阳台看到的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白奕辰?”单彤试探的问道   单晶闻言立刻皱眉道:“是啊!你问他干什么?”随即,她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己的侄女,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似的,“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单彤闻言一惊,赶紧摇头否认道:“没有,我怎么会……”虽然嘴里想要否认,但是本能的心虚,却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单晶是什么人,岂会看不出自己侄女那点小心思?她见状厉声喝道:“没有什么?嗯?你别支支吾吾的给我打马虎眼!你说,你是不是看上白奕辰了?你知道不知道,他对待你姑妈我,就像对仇人一样?嗯?你简直气死我了!”   单彤被单晶说的身子一颤,她苍白着脸色看向自己的姑妈,在单晶那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中,终于再也瞒不住的心事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如果我能嫁给白奕辰,说不定可以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我也是单家的女儿。白奕涵虽然有前途,但是白家的背景毕竟不如盛家,我这么想,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你放屁!”单晶闻言气的眼前发花——她就不明白了,白奕辰那个小杂种有什么好?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将自己的侄女的魂儿给勾走了。再说了,他要是个正常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还是个恶心的同性恋。自己的亲侄女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违逆自己,怎么能让她咽下这口气?   想到这里,她干脆站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指着单彤的鼻子道:“我告诉你,你给我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乖乖的去接近白奕涵,我就还认你这个侄女。否则的话,别怪我让你鸡飞蛋打,连白家的门都进不了。”   说完,她怒气冲冲的坐了回去,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句:“你给我出去!看见你就心烦!”   单彤见她大怒,也不敢多说,连忙站起身向往门外走,不料刚迈出一步便被单彤叫住:“等等,把你的茶给我端出去,我不想喝!你回去给我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做!没出息的东西。”说完,索性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单彤含着眼泪,乖乖的将参茶端走。她在临出门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床边生闷气的单晶,心里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是为了不再受姑妈的气,自己也一定要嫁给白奕辰,否的话,在姑妈面前,她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正在生气的单晶不知道,正是自己的这几句话,更加加强了单彤要嫁给白奕辰的决心。她在沉思了一会之后,便拨通了单斌的电话:“喂,大哥吗?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她拿着手机,眼神里充满了算计:“我要你帮我查一个叫安然的人,他现在应该是和白奕辰住在一起,我要知道他到京城以后,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对!不管大事小事,我全部都要知道!……好的,拜托了……”   挂断电话后,她抬头看向挂在床头的自己和白振林的结婚照,心中冷笑道:白振林,你不是说我胡乱造谣吗?还为了这个事情威胁我?好!我就给你拿出证据来,让你看看,你的儿子究竟是不是一个恶心的同性恋?!让你看看,盛盈那个贱人给你生了一个什么样的贱种?!   而此时此刻,接到手下打来电话的高远也正在大发脾气,他对着电话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什么?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远在曲阳的李磊闻言,拿着电话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发抖,他虽然心中畏惧,但还是硬着头皮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编:“高总,我上午接到了您打来的电话之后,便立刻对购买我们药茶的客户进行了电话回访。而的得到的反馈信息是……是……是我们的药茶一点效果都没有,而且有不少人,还因为喝多了药茶而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上火,体虚,失眠等症状……很多客户一听说是我们打来的电话,还要求退回以及赔偿,他们还说……”   “够了!别再说了!”电话那头的高远闻言身体一晃,连忙扶住了身边的桌子,他毫不留情的质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嗯?你们一个个的都是饭桶吗?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是不是在生产环节出现了什么问题?”   李磊被吓得一哆嗦,他连忙保证到:“老板,我可以对天发誓,这第一批药茶的生产过程,我可是从头到尾都亲自跟踪的啊!我可以跟您保证,这批药茶在生产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除非……”   “除非什么?你赶紧说!”高远怒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唧唧歪歪的跟自己卖关子……   “除非是药方出现了问题。”事到临头,李磊也不再顾忌这推测是否会连累到自己。他一咬牙一闭眼,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高远再也控制不住的吼道,“药方不是已经被证实是真的了吗?而且王云海不是也说,这药方绝对和他当初看过的丝毫不差?”   而且,他也听说了,兴源药茶现在之所以在京城的上层很受欢迎的缘故,就是它的确很有效果。   “是啊!”李磊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辩解道,“可是高总,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是没有别的解释了啊。”   “对了!”高远突然问道:“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建厂、前期宣传以及收购原材料这一系列活动下来,总的投资额是多少?”   李磊沉默了一会,才战战兢兢的报出了一个,让高远的心脏蓦然下沉的数字。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多?!”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的怒吼道,“曲阳县不是有招商的优惠政策吗?难道这些政策白奕涵他没有给你?李磊!我是信任你,才将这个项目全权交给你负责,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这中间拿了什么好处!”   “高!高总!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啊!”李磊闻言就差指天誓日的叫起撞天屈来,“曲阳县的政策,能给的白县长都给了,我们的钱主要用在了广告费用上,还有就是原材料茶叶的收购上了啊!”   “你放屁!”高远闻言再也不顾形象的爆起粗口来,“曲阳是茶叶的原产地,收购价能多高?”   李磊有些委屈的道:“本来是没多高。可是当时不是还有翌辰集团和我们一起收购,您为了抢占市场,说好所有的茶叶收购价格,都要比他们高嘛……这样一来二去就……”   高远闻言再也忍不住的摔了一个杯子!又是白奕辰!他就知道!又是这个家伙在里面搞鬼!说不定药方也是他故意泄露的,甚至当初他给王云海看了药方又辞退他,也是为了摆自己一道的——于是,和白奕辰有着多年作战经验的高远便瞬间阴谋论了。   高远目光阴沉的沉思了半响,道:“这样吧,我再派人想办法去奕辰集团探探底,看看究竟是不是药方出现了问题。至于你嘛……”   他果断的命令道:“你还是留在曲阳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我们的药茶的负面影响压制到最低。还有,你立即停止收购茶叶,停止工厂那边的一切运作,想办法把成品尽快销售出去!听见了没有!”   如果真是药方出了问题的话,事到如今,也只能想办法将损失减到最低了。   挂了电话之后,高远看着地上的杯子碎片愣神:白奕辰当初从乡下带回来的那个小情人,好像就是个中医,而且就他的诊所开业那天的情况来看,这人的医术还相当的不错。药茶,药……   高远眼前一亮:听王云海说,他当初和白奕辰翻脸,便是因为这个人。而在曲阳县的这件事情里面,难道也有他的首尾……?!   他阴测测的想到:不管有没有他,自己都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谁叫这小子这么不开眼,居然跟了白奕辰呢……不过明天还是先去找一趟王云海,当初他确实证明了药方正确是不假,但是自己现在要知道是,他对这个药方到底有没有研究过?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喝了之后,不但没有半点效果,反而多多少少的,有了轻微的副作用?   第二天上午,正当王教授手忙脚乱的应付突然莅临自己办公室的金主高老板的同时,白奕辰也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金牌大秘梁响:“你说什么?谁要见我?”   54   “白总,要见你的是个很漂亮的美女,她说她叫唐苒……”梁响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而此刻,他的心里却在欢天喜地的撒花庆祝:活该!叫你这段日子一会儿高兴一会而生气的给自己看阴阳脸,这会遭报应了吧?哼哼,桃花债找上门了吧?真可惜,这画面要是让安少爷碰见了,可就有好戏看喽~   白奕辰丝毫不知道,自己秘书正在心里拼命的幸灾乐祸,他只是对唐苒的来访有些意外,道:“梁响,你先请她去会客室……额,算了,你请她进来吧。对了,你再去泡两杯茶进来。”   装!装!还一本正经的将新欢叫到办公室,最好一会儿被安少爷逮个正着!梁响并不知道自己的诅咒即将变成现实,而是恭恭敬敬的答应后,便转身出门去请唐苒。   不一会,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古典美女,身姿款款的走进了白奕辰的办公室,大大方方的来到白奕辰的桌前坐下。等梁响识相的出去泡茶之后,她才对着白奕辰莞尔一笑道:“突然来访实在是有些冒昧,请不要介意。”她自我介绍道:“你好,白奕辰,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我是唐苒。”   白奕辰闻言点头微笑道:“你好,唐小姐,我是白奕辰。”   唐苒道:“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来找你了。”   “哦?”白奕辰闻言挑眉,“那就请唐小姐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吧?”   唐苒刚要开口,恰逢梁响一脸暧昧的端着两杯绿茶走了进来,他轻轻将茶杯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然后站在原地一脸期盼的看着白奕辰,见对方丝毫没有让他留在原地看热闹的想法后,便十分遗憾的退了出去。   他先是在白奕辰目光的注视下,万分遗憾的将门关的死死的。随即便不顾形象的扒在门边后悔:妈的!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不让装修公司的人,把这道门的隔音做的这么好了,什么八卦都听不到啊……T.T   梁响自以为在房间里表现的还算自然,可惜他不知道,在他出门之后,唐苒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白总的秘书,还真是有趣啊……”   白奕辰心里暗骂梁响八卦,给他丢人,脸上却面不改色的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唐小姐见笑了。没办法,我对他们一向是管得比较宽松。”随即,他扬扬下巴,道:“这是今年新摘的大红袍,品质还算不错,请白小姐尝尝味道吧。”   唐苒从善如流的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笑道:“嗯,有馥郁的蜜桃香味,的确是很好的茶叶。不过,你这茶汤虽然橙黄明亮,但看颜色应该不是产自那‘半棵树’上吧?”   白奕辰闻言夸赞道:“没想到唐小姐也是懂茶之人。这茶虽不是真正的大红袍,但也算得上是其中的极品了。”他开玩笑道,“至于真正的大红袍,我这里是没有的,唐小姐想喝的话,向令祖父去讨,说不定还能要的到。”   没想到唐苒闻言点头笑道:“爷爷那里的确是有的,我还喝过。不过这些年在国外,我已经习惯于喝咖啡了,虽然已经回国很久,但是却还是喝不惯茶叶的味道。”   白奕辰有些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唐小姐。自从我一个朋友说我睡眠不好,不宜喝咖啡之后,我这里便很久都没有准备咖啡了,所以今天只好请你将就一下了。”   “没关系,客随主便嘛。我可做不来上门找茬的恶客。”唐苒闻言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意有所指的看着白奕辰,道:“至于白总说的朋友嘛!不知道是哪一个?让我猜猜看,是不是在碧水云居开了个诊所,叫千年堂的那个?”   白奕辰闻言立刻沉下脸:“唐小姐,你也不必兜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背地里查人私事,这可不是大家族的小姐所为。我劝凡事三思而行,别失了你大家闺秀的风范!”   唐苒见状连忙解释到:“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而且我也没有调查过你。这件事情,是单……单晶在白老爷子寿辰那天拦住我,特地说给我听的。”她似乎是记起了白奕辰与单家的恩怨,所以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单阿姨”三个字又咽了回去。   白奕辰闻言略微缓和了下脸色,看不出情绪的到:“那唐小姐你今天的来意是?”   “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我们两个联姻的事情。”唐苒放下茶杯,双手交握置于桌上,一脸诚恳地道,“我知道你并不想和我结婚,而我恰恰也是一样的想法。我今天找你,就是希望能够想出办法,取消这次联姻,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有好处。”   白奕辰闻言先是看着唐苒不语,仿佛是在确认她所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他冷冷的道:“其实方法很简单,唐小姐你根本不用特地跑来找我商量。你只要对你家里的长辈说,我白奕辰喜欢男人,不就自然而然的将婚事作废了吗?”   他一针见血的道,“你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怀疑你造谣,因为到时候自然有单晶会跳出来替你作证,再说……”他将手肘拄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搭成塔状,无所谓的开口道,“其实她也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喜欢男人。 ”   “我知道,可是我却不能那么做。”谁知唐苒闻言却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想结婚,但是我更加不想为了逃避婚姻,而将你的私事拿出来宣扬。”她一脸真诚的道,“虽然我本身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并没有什么错,但是我知道,在京城,在老一辈的眼中,这几乎已经是不可原谅的大错了。如果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给你和你的朋友带来麻烦,就算获得了自由,我的心里也会觉得不安的。”   “那我倒是要谢谢唐小姐的好心了。”白奕辰微笑着,但是脸上的笑意却不及眼底,“自己深陷麻烦的时候,还会为别人考虑。您身上的这种美德,现在可是不多见了。”   他很难相信唐苒的诚意——这并不是他小心眼,而是现在的形势太乱,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判断错误,从而给小安带来麻烦。所以他在面对唐苒的时候,不得不谨慎一点。   唐苒对白奕辰的暗讽听而不闻,她知道单凭这几句话,是不可能让这个已经在商界中练出铜皮铁骨的男人信服的,所以她依旧耐心的解释道:“其实我不是为你着想——我也没有高尚到那种程度。只是就算没有了你,将来也会有冯奕辰,李奕辰……所以,抹黑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相反,只有我们联手,才有可能找到一劳永逸的方法。”   白奕辰闻言笑道:“看样子唐小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你不妨说说看。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个问题我很感兴趣。”他挑眉问道,“唐小姐这么做,是单纯对婚姻的排斥,还是因为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呢……”   “呵呵,我也不瞒你,我的确在国外有了喜欢的男友,只是他外国人的身份,很难得到爷爷的认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先过了联姻这道关,再慢慢的想办法了。”唐苒大方的道,“不知道白总现在可以听我的意见了么?”   “你说吧。”白奕辰点点头,十分大方的道。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可以达成协议,我们可以假装结婚,然后……”   唐苒刚开口,便被白奕辰打断,“不行!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宁可当众出柜,也不可能假结婚来掩饰性向。再说你的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同意。”他坚决的道,“如果唐小姐还有别的想法,可以说说,没有的话,就请便吧。”   唐苒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杵,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的第二个想法就是,我们假装交往一段时间,然后分手,这样我就有理由以情伤为借口,继续去国外生活。而你,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你的婚事再拖延几年……”   “这不可能!”白奕辰拒绝道,“唐小姐,请你听好,任何有可能会引起别人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误会的方案,我都不会考虑,你明白吗?”   唐苒笑道:“你这么紧张的拒绝,是为了怕你的爱人吃醋?”   白奕辰苦笑道:“什么爱人,我到现在连人都没追上!所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我宁可将自己的性向公布于众……”   到时候自己没有了退路,小安就是想跑,也不会跑的那么心安理得吧?——白大灰狼在心里越盘算,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在两人吃惊的目光中,安然拎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后面则跟着看似一脸惊慌失措,实则目光中闪动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的梁响。   白奕辰在看到安然的一瞬间,顿时思维卡壳。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被安然抓到自己和唐苒单独共处一室,他还是觉得十分心虚。   就在屋中几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的时候,唐苒却突然笑了出来,她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走到安然面前:“你就是白总喜欢的人吧?你好,我是唐苒。”   安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木呆呆的点头:“您好。”随即,他看着眼前的美女心里有些泛酸:某人昨天还说不会去见唐家小姐,今天就已经开始聊天顺便培养感情了吗?亏自己还担心他心情不好,特地关了诊所过来看看……   唐苒看着安然的视线在自己和白奕辰之间打转,便知道眼前的人误会了自己和白衣陈的关系。她本想因为刚刚白奕辰拒绝自己的提议,报复性的使使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少年总是让她有一种,不忍心去欺负的亲切感。   她看着安然柔声道:“安然,你不要误会,我今天来找白总,是来商量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取消这次的联姻的,绝对没有其它的目的。他刚才还因为怕你误会,而否决了我假装交往的提议呢,你可千万不要乱想哦。”   说着,她回身把一张名片放在白奕辰桌子上,后退了一步道:“白总,我先走了。请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你想通了……或者有新的办法,请给我打电话,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她再一次向安然点头致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三个男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白奕辰先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将扒着门框死赖着不走,想要听八卦的梁响扔出门去,然后关上门,有些忐忑的看着安然到:“小安,你听我解释……”   安然忽略心中的气闷,面无表情的道:“不用了,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只是因为看你昨天难过的样子,有些担心你,今天才过来看看的。既然唐小姐也有解除婚约的想法,那不是很好吗?你还解释什么呢?”   白奕辰这些日子,已经快成为研究“安然”的专家了,他看着小孩明显口是心非的表情,心中对他的反应窃喜的同时,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将自己跟唐苒之前的谈话内容对他说了一遍,以示清白。   安然听后问道:“既然你拒绝了唐小姐的提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反正我是不会同意她的办法的。”白奕辰想了想,装模作样道:“实在不行,我就让人跟唐老爷子说,我喜欢的人是你,所以不能给他当孙女婿。”   “不行!”安然忽略心中在听到“我喜欢的人是你”这几个字的时候涌上的喜悦,连忙阻止道,“那样的话,对你以后不好。”他咬了咬嘴唇,下决心似的道,“这样吧,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来解决吧,好不好?”   白奕辰闻言赶忙拒绝道:“那怎么行呢?绝对不行!事情是我惹来的,怎么能让你跟着劳心费力呢?再说我也舍不得啊!”   真男人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爱人为自己的事情烦恼,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没得商量。   白二哥说话真是越来越……安然努力压下脸上泛起的火热,他站起身来,挑着猫眼,很有气势的居高临下看着白奕辰,道:“你确定这是‘你’的事情,所以不要‘我’管?”   白奕辰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他话里意思,连忙改口道:“不不不,不确定!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解决了。”说着,他赶紧把桌子上,唐苒的名片塞到安然手中,“这个也给你了,你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你放心,天大的事情我也给你兜着。”   开玩笑!白奕辰在心里暗道:只有傻子在这个时候才会继续坚持什么愚蠢的男人的信条,尊严和爱人哪个重要?白痴才会选则前者!   “很好!”安然见状,满意的夸了已经初见忠犬化的某人一句后,丢下一句:“保温桶里的是虫草老鸭汤,你趁热喝了吧。”,便很快离开了。   被留下的白奕辰看着安然迅速离开的背影,听话的坐回桌,边慢慢喝汤,边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想到:小安会主动接手这个事情他是很高兴,说明他也已经开始在意自己了。但是自己明明在他眼里看到醋意,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吃醋的表现都没有呢?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啊!T.T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晚餐   白奕辰晚上怀着对“小安不吃醋”的怨念回到了家~   彼时安然已经坐在了桌前等他,桌上排满了碟碟碗碗   白奕辰见状凑到桌前,狗腿的问:“小安今天做了这么多菜?真是辛苦了。都有什么?”   安然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答道:“醋溜白菜、醋溜土豆片、醋溜小黄鱼、醋溜里脊……对了,还有酸辣汤。”   他站起来,看了白奕辰一眼:“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慢慢吃吧。”说完转身上楼打游戏去了。   白奕辰一个人对着一桌子醋溜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怪不得他不吃醋,原来醋都倒在菜里了……   55   白奕辰还不知道即将面临多么“有醋意”的晚餐,此时此刻的他,正边慢慢的品尝着小安带来的鸭汤,边想着如何才能尽快查出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只要白单两家有了把柄在他手里,他就可以借此机会与白家摊牌,彻底摆脱白家人的牵制,专心对付单家。   事情的起因是沈擎。盛博和沈擎自从在一起之后,经常会讨论如何对付单家。在两人有一次提起白振林的时候,沈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他有个部下,曾经在靠近越南边境的驻军部队服兵役,当时的白振林正好是他所在营的营长,这个朋友曾经对沈擎说起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彼时单晶的父亲也在那里担任师长,恰好赶上单晶作为其他部队的文职代表,来到边境部队交流学习三个月,单师长在考虑之下,便将她放在了白振林所在的营部。   起初,单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白振林不顺眼。在这段日子里,只要被她逮着机会,就一定会对白振林各种冷嘲热讽,极尽挖苦找茬之能事。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单晶临走前最后一次跟随白振林出任务之后,两人居然迅速的从明面上的势同水火,转换为暗地里的眉来眼去。其速度之快,几乎让部队里所有熟悉他们的人,不可思议的瞠目结舌。   而半年之后,白振林更是迅速的完成了从离婚到再婚的过程,成功的将单晶娶进了白家大门。   所有的人都想探究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大家在分析后发现,问题的关键可能是在那次任务中——那次出任务的人一共有九个,可是包括单晶和白振林在内,最后只活着回来了四个人。   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部队的档案里,居然没有任何关于那次任务的记录和痕迹,就连活着回来的两名队员也在不久后先后退伍回家,渐渐的失去了消息。   因此沈擎根据这些情况推测,当年盛盈的婚变,也许并非完全因为盛家的失势。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白家和单家不得不通过联姻的方式绑在一起。   所以,如果能够想办法查明当年那次使得所有人的态度迅速转变的任务的真相,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扳倒两家的关键证据——退一步说,只要这里面真的有蹊跷,那么到时候就算不能将两家都拉下马,也有可能让他们大伤元气,这样,盛博和白奕辰与他们周旋起来,就轻松的多了。   于是,在盛博的要求下,沈擎暗中派人去追查当年的真相,但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很多关键的证人已经无迹可寻,所以一直没有进展。   直到最近,沈擎派去的人传回了一个消息,就是当年军中另有一份秘密的资料库,里面很可能有白振林那次行动的真相,只可惜现在掌握那份资料的人,是单家的死忠部下,而沈、单两家在军方的势力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沈擎派去的人想要拿到那份资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想要拿到那份资料,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白奕辰边思索,边享受着安然为他送来的美味。就在他喝下最后一口汤的时候,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了。   他慢条斯理的擦干净了手和嘴,将安然带来的小熊保温桶收好,这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他先是拨通了沈擎的号码,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又拨通了梁响的内线:“梁响,你进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找你……呃,等等,你打个电话给陆远,然后你们两个一起来找我。”   挂断电话,白奕辰的嘴角向上微翘:梁响啊梁响,别以为我没看出你眼里的幸灾乐祸,报应来了吧?等一会儿就叫你笑不出来……   梁响接到电话后,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笼罩了他,鉴于自己顶头上司的人品和自己平日里无八卦不参与的所作所为,他丝毫不敢怠慢的抄起电话就通知了陆远。   两人在碰面之后,生平第一次的在视线相对的一刹那,便心有灵犀的下了一样的决定:等会在白狐狸(白阎王)面前一定要少说话,多点头,免得一个不小心被卖了,还傻乎乎的给人家数钱……   办公室里,白奕辰好笑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第一次非但没有掐架,反而同时沉默的像两个锯嘴葫芦似的手下,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问道:“你们俩怎么了?怎么从进来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说,这可不像你们以往的风格啊~”   “啊?不是您叫我们来的吗?白总您还没有开口,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余地啊?”梁响被白奕辰的话说的心中一颤,赶紧堆起了笑容,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陆远不如梁响的口齿灵活,所以他安静的站在一边不敢随便搭腔,只是在梁响说话的时候猛点头,生平第一次表示自己对梁响的支持。   啊!真可惜,他还指望着一会两人在自己面前掐起来,那样的话,自己就有借口惩罚他们,让他们做事了,否则让这两人搭档,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白奕辰有些遗憾地想:这下子完了,自己还得想别的办法……   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又生一计:“其实今天我找你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你们这段时间工作太辛苦了,想给你们放个大假。这样你们也可以休息休息,出去玩玩,放松一下什么的……”   “不用了,白总。”梁响闻言一本正经的拒绝道,“翌辰集团的薪水高,福利好。能碰上您这样善待下属的老板,简直是我三生有幸。我早就决定要以公司为家,为公司鞠躬尽瘁,贡献自己所有的青春和汗水。”他强忍着恶心,笑的一脸高尚的道,“所以我决定不要休假,我要继续为公司贡献力量,请白总理解。”   梁响边说边心里琢磨到:哼哼!一上来就说休假,白狐狸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正挖好了坑等自己挑呢。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死活都不同意,看他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白奕辰饶是没安好心,也被梁响说的有些恶心。他只好暂时放过自己的秘书,不动声色的转头看向陆远。   这个老实的军人此时已经吓得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了,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既然小白脸用这种态度应对,那么白阎王一定是没安好心!所以他一见白奕辰看向自己,便将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表示自己也不想休假。   “呵呵,你们二位对公司的忠诚,真是让我感动,更难得的是,你们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居然志同道合。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强迫你们休假了。”白奕辰说到这里,心中的小人已经笑的满地打滚,可他嘴上却依旧道貌岸然的道,“正好,我现在手上就有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就交由你们二人共同完成吧。这样也算成全了你们对公司的一片热忱。”   白奕辰边说,边毫无人性的在心里嘲笑道:小样儿,就你俩,还敢跟我玩心眼?好啊,既然我挖的坑你们不愿意跳,那我就让你们自己挖坑自己跳,这种感觉是不是更苦逼了?   他此言一出,梁响连肠子都悔青了,他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两下:叫你嘴欠,叫你得瑟。刚才乖乖的顺势休假不就完了吗?还扯上什么工作热情,赤胆忠心的,这下子好了吧?正好钻进白狐狸设的套里,想爬都爬不出来。   想到这里,他有些迁怒的看了一眼陆远:都怪这个肌肉发达的死猩猩!长个脑袋跟榆木疙瘩是的,自己都说了不休假了,他也跟着凑热闹说不休假,这不是缺心眼儿吗?要是刚才他乖乖的同意休假,那白狐狸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两人搭档做事?   陆远被梁响哀怨的眼神看的迅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无奈之余,心中也觉得十分委屈:小白脸就是不讲理!怎么?只许他梁响表忠心,就不许自己坚守岗位吗?再说自己还是个军人来的……等等!军人~!   陆远突然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瞬间心情如遇大赦般的敞亮了起来,他双眼放光的抬头道:“身为奕辰集团的员工,我本来应该听从您的安排。可是白总,我平时也有工作……”   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言下之意便是,我可不只是你集团下的公司主管这么简单,我实际上是个军人!军人!我有我的任务和使命在!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我派出去。   没想到白奕辰像是早预料到他的反应一般,他面不改色的道:“这个我知道,我想过了,你可以将安保公司的事务暂时交给你的副手代管,毕竟年轻的同志也需要得到锻炼的机会嘛。而且这里还有我坐镇,不用你担心,你只要办好我交代的任务就行了。”   “可是,我不能……”陆远见他避重就轻的只提安保公司,便有些心急的想要继续争辩。   “你是在担心你走了以后,你家里的老人会有意见?”白奕辰身子向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道:“你放心,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跟你家里的老人通过电话。这件事他也已经同意了,所以你不要多想,只要听我的安排就好。”   陆远当然知道,白奕辰话里的“家里的老人”,实际就是他的军长沈擎。也就是说,白奕辰要借用他的事情,是经过沈擎批准的。想到这里,他在心里一边默默地对沈擎的“抛弃”感到哀怨,一边再无反抗之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服从白奕辰的安排。   在一旁的梁响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云山雾绕,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却是听懂了,那就是在面对白老虎的压迫的时候,陆远这个傻大个反抗失败了。   不过他失败,不代表自己不会成功,梁响在心里敲响了战鼓,下定决心同白奕辰奋战到底,他言辞凿凿的道:“白总,本来我是不应该对您的安排有异议的。可是我们奕辰集团,现在主要的精力,是放在兴源药茶的项目上。而这个项目又一直是由我在负责——现在我们正和远成集团的药茶项目竞争市场,如果在这个时候把我抽调去做别的事情,我恐怕会使我们的市场推广受到影响。”   “哦,原来你不愿意服从我的安排,不是出于个人原因,而是在为整个集团考虑啊?”白奕辰闻言连连点头,夸赞道,“真不愧是我白奕辰的好帮手,果然是一心一意的为公司着想,看来年底我要给你的奖金翻倍了。”   抛出萝卜后,白奕辰又阴险的抡起了棒子:“不过我也是刚刚得知,远成集团的药茶项目出了点乱子,暂时不会对我们的市场份额造成任何威胁。所以这个项目,我们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就好。这种没有创造性的工作如果还由你来做的话,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我看还是交给其他人来做吧——你放心,这个项目上应该给你的奖励,是一份都不会少的。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要用到该用的地方,兴源药茶的项目,已经不是能够让你发挥自己长处的最好舞台了。我觉得应该给你一些更有挑战性的工作。”   于是你就把老子派去和这个大猩猩一起出差?你是让老子去挑战驯兽师吗?还真够有挑战性的!!!   梁响闻言实在忍不住了,他在心里破口大骂道:还说什么刚刚得知远成集团的项目出了乱子,当自己不知道呢?那根本从头到尾就是你在里面一手策划的好吗?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睁眼说瞎话,还说的自己没法反驳,白狐狸真是越来越阴损了……   但是事到如今,梁响依然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缴械投降,他咬了咬牙,准备做最后的一搏:“白总,既然这样的话,我回去就把兴源药茶的资料交给您指定的人。”他眼珠一转,试探着开口道:“既然您对于我的能力给于这么高的评价,那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能不能说。”   白奕辰玩味的看着梁响在做垂死挣扎,笑着道:“当然可以,我这个人一向非常民主,如果你提的建议确实有价值的话,我不但会采纳,还会给你奖励——你是知道的,我在这方面,一向是很大方的。”   梁响此时已经顾不得再对白奕辰的话吐槽,他连忙激动地道:“是这样的,白总,我认为翌辰集团各个项目现阶段所占有的市场份额,已经趋于饱和的状态,就连最新的兴源药茶项目,也已经渐渐地走上了正轨。为了公司的发展,我自愿申请去开发寻求新的市场项目,为翌辰集团将来的宏伟蓝图添砖加瓦,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说完之后,他平息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心跳,有些得意的等着白奕辰接招:哼哼,看你这下怎么办?老子去开发新市场,不陪你玩了还不行吗?你总不能变态到,让陆远那个脑子里长满肌肉的大猩猩和我一起做这种脑力活动吧?   谁知道白奕辰听完不但不反对,反而称赞道:“说得好!梁响!你不愧是我的左右手,真是深知我的心意。我这次就是希望你去开发新的商机,而且你放心,大概的方向和前期的工作我已经给你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只要跟陆远过去就行了。”   梁响闻言差点吐血,他没想到自己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居然还是没有逃出白奕辰的掌心,他有些不甘心的开始做最后的挣扎:“但是白总,陆远他只会动手不会动脑,要他跟着有什么用啊?你还是派别人和我一起去吧?”   反正他就是不要跟那个讨厌的家伙一起出门——梁响郁闷的想到。   白奕辰闻言一口拒绝道:“这可不行,陆远可是我专门派给你的保镖。”他见对方眼中闪烁着疑问,便解释道:“因为我要你去的地方,在天朝和越南边境处那里十分危险,如果没有陆远跟着,我实在是不放心。”   “啊?”梁响闻言愣住,他脸上的血色慢慢的褪去,沉默了半响突然爆发道:“白奕辰,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不知道贩毒和走私都是犯法的啊?”   白奕辰闻言拄着扶手的胳膊肘一滑,身体随之前倾,头险些磕在了桌面上。就连陆远也因为想说什么,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涨红着脸,连连咳嗽。   白奕辰赶紧坐直了身体,无语的道:“梁响…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怎么可能去贩毒和走私?”   他无奈的对自己一脸不信的秘书解释道:“我这两年一直在和那边的部队联系,希望可以拿到一个供应军需的项目。前阵子因为兴源药茶的效果非常好,那边终于松口说,可以在医疗器械以及药品供应方面,分一部分利润给我们。所以这次让你去,主要是洽谈具体的项目和计划,陆远则充当你的保镖,纯粹是跟去保护你的安全的。”   梁响这才明白,白奕辰这样安排并非要故意整他,而是真的有需要。可是他看看陆远,仍旧有些不甘心的道:“那也不一定非要他当保镖啊,换别的人去也行啊。”   “不行!”白奕辰板起脸,一口回绝道,“陆远是安保公司中身手最好的一个了,而你这次去边境,带的人不宜过多,所以只有他陪你去,我才能放心。”   梁响见白奕辰态度坚决,终于勉强点点头,但是他心里实在不爽,便找了个借口率先出了办公室。   在屋中只剩下两人之后,陆远突然抬起头,问道:“白…顾问,你让我陪梁响去边境,恐怕不单单是保护他安全这么简单吧?”能让沈军长吐口放人,一定不会只是这个原因而已。   白奕辰闻言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陆远面前站定,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是的,我让你去那里,不仅仅是保护梁响的安全这么简单。”   他十分有耐心的向这个老实的军人解释道:“其实这次的边境之行,主要的人不是梁响,而是你!梁响的身份只是在为你做掩护,因为有个很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陆远闻言眼前一亮,他立刻站了一个标准的军姿,开口道:“请上级指示。”   白奕辰严肃的道:“白振林曾经在你们即将要去的部队当过三年营长。你这次去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拿到这三年里,所有同他参与过的行动有关的任务资料。”说到这里,他刻意强调道,“记住,我要得是‘所有’的‘原始’资料,你明白吗?”   陆远闻言点点头:“我明白了!请放心,陆远保证完成任务!”   白奕辰看着他坚决的神色,忍不住开口叮嘱道:“任务虽然重要,但是凡事都有变通的余地,只要遇到危险,一切都要以你们的安全为上,知道吗?”   陆远又是一个立正,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随即,他又开口道,“白总,有个事情我正要向您报告。我们这些日子安排在小区里的摄像头,在千年堂的周围拍到了两个可疑的人。这两个人每周都会在诊所附近徘徊一阵子,似是偷窥。其中一个人已经查出了身份,他叫做肖言,是个律师。而另一个人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查到。”   肖言?白奕辰对这个人有些印象:肖言是目前京城中最为炙手可热的红牌律师,出庭以来从未有过败绩。可是他本人却是在京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所以和安然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交集的……看来问题是出在那个查不到身份的神秘人身上……   他想了想,皱眉道:“给我查,继续查!我要知道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资料,越快越好。”   陆远闻言点点头,便离开了白奕辰的办公室。   白奕辰则有些疲惫的走到窗边,看着街上往来行人和车辆,眼神阴沉而冰冷: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是这次只要能够拿到资料,抓住白家和单家的把柄,他就可以把这些人欠他和母亲的债,一笔一笔的连本带利讨回来!!   至于千年堂周围出现的那个神秘人,倒是不急,至少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对小安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   56   从白奕辰的办公室出来后,安然快步走出大楼,直到坐在车上,锁好车门,他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向后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   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刚才在办公室里,对着白奕辰瞪着眼睛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脸上一阵阵发热: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他和白二哥并不是情侣,可是为什么一听说白二哥和唐苒单独共处一室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心情憋闷?听到白二哥果断的拒绝唐苒假装情侣的提议时,自己会暗自窃喜?   难道这就是帮里那群女人所说的独占欲?那自己刚才的行为,会不会让白二哥误会自己也喜欢他,所以才对他的事情这么紧张的?   哎呀,真丢脸……   而且当时,自己是想着不让白二哥再和唐苒继续联系,才会主动要求帮助他解决这件事情的。最离谱的是,自己居然在冲动之下,拿走了唐苒留下的名片,说自己能够解决,信誓旦旦的不要他插手……   安然想到这里,肠子都悔青了。他俯身趴在方向盘上直叹气:他虽然当时答应的痛快,可是事到临头要怎么去解决,他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头绪。总不能让季景去告诉唐老爷子,说白二哥喜欢的人是自己,所以不能娶他的孙女了吧?   想到这里,安然自己默默地囧了: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和白二哥之前说,要去对唐家说出自己的性向,也没什么差别啊!   哎,等等!   安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迅速坐直了身体,拿起电话,兴奋的拨通了季景的号码。   “小安大夫?你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季景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真巧,我正要打电话找你呢。”   安然闻言一愣,道:“你要找我?怎么了?是不是药膏用完了?”   不应该啊,他给季景的分量可是能够治愈两个人的量啊。   “不是,你上次给的药膏还有一小半儿呢。”季景闻言回答道,“我就是想告诉你,这药膏搽上去的效果,可是和你当初说的不一样啊……”   “啊?”安然彻底愣住,他诧异地问,“这不可能啊?你的意思是说,这药对唐宁的伤没效果?”   不会吧?安然心里琢磨道:自己对自己的药膏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说算算时间,离自己把药膏给了季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按照他之前对唐宁的紧张程度来看,如果这药没有效果的话,他早就来找自己了好不好?哪里可能拖到现在才打电话来质问。   季景见他这么说,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噗嗤一笑——不会吧?自己说没有效果他就相信了?这小大夫医术那么好,人怎么呆的这么可爱?   然后他在收到坐在一边的唐宁那警告的眼神后,有些掩饰的轻咳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小安大夫,我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我其实是想打电话告诉你,你的药膏效果很好!当初你跟我说,俩个月的时间,就能让唐宁的脸痊愈,可是现在才用了一个月多一点,他的脸就已经一点疤痕都看不见了。”   说着,季景不由得故意露出□的眼神,看着唐宁取笑道:“而且现在他脸上的皮肤非常好,甚至好的走出去能气死满大街的美女……”   说着,他还伸出一只手摸上唐宁的脸,有些轻佻的用手指在他脸上打着转。   唐宁对季景的行为无语,他忍无可忍的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上肆虐的爪子,握在手里,不让它再乱来。   季景被吓了一跳,有心想挣开,无奈却被对方的手握的紧紧的,试了几次都无济于事。于是他狠狠瞪了唐宁一眼,继续对安然道:“对了,小安大夫,你今天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我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安然有些犹豫的道。   季景闻言十分大方的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跟我不用客气。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开口了,而且是我季景能做到的事情,我绝对会尽全力去做。”   安然闻言,便把把白奕辰和唐苒两家联姻的事情同季景说了一遍,然后道:“我不知道你和唐宁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现在白二哥和唐小姐都没有和彼此结婚的想法,并且都在为这件事情烦恼着。你和唐家比较熟悉,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两家放弃让他们联姻?”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你感到为难,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会再想想其他办法。不过你放心,不管你能不能帮到忙,唐宁的腿,我都会尽全力去医治的。”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季景闻言连连朝唐宁使眼色,笑的十分有深意的道:“你放心吧,之前因为我和唐宁已经搬出来许久,而且基本不回老宅,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既然现在唐宁知道了,所以就算没有你开口要求,他也绝对不会让白家和唐家成功联姻的。”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安然闻言也没有去深究季景话里的含义,他只知道既然季景这么说了,那白二哥和唐苒的婚事一定是完了。所以直到这个时候,他心中的大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你先别忙着感谢我。”说完了正事,季景又开始想要使坏,他追问道,“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着急帮白奕辰和唐苒解除婚约?是不是你和白奕辰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才这么关心他的婚事啊?”   季景心里简直好奇死了:就在上次安然的诊所开业的时候,他看小安大夫对白奕辰的感情,还是懵懵懂懂,视而不见。倒是白奕辰那个家伙,每次看着安然的时候,眼神里的温柔简直可以溺死人。   他当时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以为这俩个人说什么也得磨个一年半载的,才可能有些结果。可是这怎么才一个多月不见,就好像已经有了很大进展的样子?这不科学!   “啊?”安然见季景突然转换话题,被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他急中生智的将手机远离嘴边,一边吹气一边道:“啊?你说什么?呼!我听不清楚!呼!车库里的信号太差了!既然唐宁的脸好了,你就抓紧时间带他来我这里看病吧!呼!不说了我先挂了。”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挂掉电话,然后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上,脸色绯红,心跳如擂鼓一般:怎么最近大家都误会自己和白二哥的关系啊?他们俩在外人看来真的像情侣吗?   随即他扬头看着翌辰集团的大楼,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谢天谢地,自己总算是把这件事情搞定了——果然还是师父说得对,如果有一件事情,你自己搞不定,那么解决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扔给别人去烦恼——当然,前提是,你得找对人!   就在安然挂掉电话的同时,季景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有些好笑的举起手中的电话,对唐宁摇了摇,笑道:“这个小安大夫真好玩,居然害羞了……”   唐宁没有说话,他只是微笑的看着季景因为碰到八卦,而显得神采飞扬的脸——随着疤痕的慢慢消失,他的笑容也渐渐回到了脸上:“那么,你现在可以说了吧?这个安大夫打电话找你,有什么事情?”   季景正了正脸色,慢慢的将安然打电话的意思跟唐宁重复了一遍。最后,他有些抱歉的看着唐宁道:“我就是想着,反正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同意和白家联姻的。所以就私自替你做主,把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想做个顺水人情,你不会怪我吧?”   唐宁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宠溺的看着季景:自己怎么会舍得怪他呢?如果没有眼前这个让自己喜欢的神魂颠倒的人,自己现在应该呆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默默舔舐伤口,甚至很可能因为受不了残缺,而选择尽早结束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的一把拉过季景,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从后面紧紧的拥抱着他。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季景对身上的疼痛并不在意,相反他对唐宁久违的亲密接触感到非常开心,他轻笑着,道:“那你是答应帮忙了?”   唐宁将脸埋在季景的肩窝里,闷闷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季景似乎对他的回答问题的态度有些不满意,他故意上下动了动肩膀,让唐宁的头也跟着上下晃动,嘴里则不依不饶的问道:“也就是说,那你也答应和我去小安大夫的诊所看病了?”   唐宁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季景等的有些不耐烦,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这才不情不愿的又“嗯”了一声。   季景先是对唐宁出乎意料的痛快妥协感到惊喜,随即便是更多的辛酸和委屈涌上心头。三年了!从唐宁出事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三年了。   回想起这三年来,自己带着他到处求医问药,而且身边的人并不配合的态度,还有三年来,两人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些东西都让季景这个坚强的男人,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此时在唐宁面前表现出脆弱,所以他用力咬住下唇,将心中的酸意强压了下去。   平静了一会儿之后,季景先是用力挣开唐宁的手臂。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宁,坏笑着道:“唐宁,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那么希望你的腿赶快好了……”   唐宁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季景眼底那可疑的湿意,转而十分配合的问道:“哦?为什么?”   季景闻言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他脸上的泪痣因为那笑容显得妖异而诱惑。他弯下腰,用嘴凑到唐宁耳边,意有所指的道:“因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趁你行动不便的时候,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了……”   唐宁闻言侧过头,迅速的用自己的嘴唇堵住爱人的嘴。在激烈的热吻过后,两唇分开,唐宁用自己的唇瓣摩擦着季景,低声调笑道:“如你所愿,到时候我可以让你在上面……”   没人知道唐宁与唐老爷子谈了些什么,第三天傍晚,季景便传来消息,唐老爷子已经表示取消了唐家和白家联姻的意向,开始给唐苒物色新的丈夫人选了。   安然挂断电话后,兴奋的也不顾诊所的生意了,他在门口挂上了“有事外出”的牌子后,开车去了翌辰集团,准备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白奕辰知道。   至于那个依旧没有躲开联姻杯具的唐苒嘛……安然耸耸肩表示:此人怎样和他没有关系!反正他绝对没有因为唐苒曾经提议同白二哥假装情侣,而为此感到幸灾乐祸。   俗话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安然到达翌辰集团的时候,正赶上孙鹏来找白奕辰报告兴源药茶的代理情况,安然跟白奕辰把季景的话一转述,白奕辰乐的当场把手一挥,走,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由于安然对西餐很排斥,所以几人将吃饭的地方定在了一个粤菜馆。由于近期忙于药茶的代理,孙鹏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白奕辰和安然二人了。   因此,在饭桌上,他趁着大家高兴说起,自己已经把兴源药茶在京城上层顺利推广开,甚至已经有好多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衙内门,开始旁敲侧击的向自己要求购买了。一时之间,兴源药茶竟隐隐有了供不应求的迹象。   “对了,安然,我有个建议。”孙鹏今晚十分兴奋,即使是满嘴的食物,也丝毫阻止不了他想要说话的欲望。   “嗯?你说!”安然闻言学着白奕辰的样子挑了挑眉——难得孙鹏会有建议,他可要好好听听。   孙鹏咽下嘴里的食物,一本正经的道:“我知道,这些药茶的方子是你研制出来的,而且效果好的,几乎能和西药相媲美了。”   他突然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道:“就因为你的药茶效果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我许多哥们问我,有没有那个……可以增强男人某方面能力的药茶?他们说了,只要是有这种既有效果,又不伤身体的药茶,花多少钱买他们也愿意。”   白奕辰闻言,立刻用有些不满的眼神看了孙鹏一眼,并且忍不住在桌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这小子最近忙于药茶代理,自己还以为他有些长进了。可是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着调,依然和那些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有往来!真是欠抽。   孙鹏被踹,在心里龇牙咧嘴的喊疼,可是面上却不敢声张。他似乎也反应过来,在安然面前提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妥当——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算的上是“叔嫂”关系了,哪有小叔子跟自己嫂子要壮阳药的……   可惜他话已经出口,想要收回也来不及了。因此孙鹏也只能干笑着解释道:“安然,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男人嘛,总是希望自己某方面的能力,能够更强一点。就是因为你的药茶效果非常好,他们才会托我打听有没有那方面的药茶的。再说大家都是朋友,人家当面提出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当场拒绝,所以今天我只是帮着他们问一下,你就是没有也没关系。”   其实说白了,白奕辰和孙鹏两人,都是担心安然因为年纪小,所以会从心里对这个话题有所排斥。   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安然从小跟着安士鹏长大,之后又跟着他四处给人看病。所以大多数人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健康人和病人的差别,倒是没有病种的区分。   因此安然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二人异状似的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想要的,是强肾壮阳的药茶方子啊?”   孙鹏见安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问的一脸认真,便故意不去看白奕辰的反应,大着胆子打蛇随棍上的问道:“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有没有这种药方呢?”   安然闻言不由的转头看了白奕辰一眼,见他并无不悦之色,这才继续道:“这种方子我有的。而且对男性的肾脏有温补的功效,用起来有益无害。不像一些西药,用起来对身体伤害比较大。”   “那太好了!”孙鹏闻言不由得喜形于色,他顾不得白奕辰频频射来的眼刀,涎着脸,搓着手掌问道,“那你能不能把这个药方也写出来呢?我可以跟你打包票,这种药茶如果推向市场的话,一定会比其他的药茶受欢迎,收益也必然极为可观。”   安然闻言有些为难的看向白奕辰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这种药茶会不会对白二哥的药茶品牌带来不好的影响。”   毕竟师父说过,现在社会的风气虽然已经开放不少,但是这方面的东西,多多少少总是会给人一种上不了台面的联想。翌辰集团是个大型的公司,要是为了这点小利影响它的形象,那还是算了吧……   白奕辰闻言还没来得及接话,孙鹏便连忙插嘴道:“安然你这么想可就有点偏了。食色性也,这是圣人说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眉飞色舞的道:“再说,做生意还得顾及整个市场的需要,既然那种方子有潜在的市场,我们就没有必要放弃这一块的利润啊。”他滔滔不绝的道,“而且相较来说,你的药茶比其他的药更加健康,安全。从这个角度上来讲,这也是造福社会的一件好事啊。”   白奕辰闻言笑道:“行啊,孙鹏。这药茶代理没白干,居然研究其市场来了,还说的头头是道的。不错,值得表扬。”   孙鹏见白奕辰夸奖自己,有些尴尬的笑道:“二哥你可别笑话我了,这不都是上次安然说的拼爷爷论把我给刺激到了?”   说着,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不是当警察的料,没法继承我老子的事业。但是我也得尽自己最大的本事去努力。总不能等将来我儿子长大了,因为自己的老爹不成器,所以真的沦落到跑去跟人拼爷爷的地步吧?”   他笑着看向白奕辰,道:“所以,二哥,我刚才说的那个方子,安然既然有,不如考虑考虑怎么样?”他见白奕辰沉吟不语,似有心动的迹象,便又提议道,“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先少量生产,小范围销售,也总比不试强得多啊!”   白奕辰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很多时候,这种小范围销售的产品,会比正常销售的产品高出很多利润的。”他拍板道,“这事就这么办吧,先在你这里限量销售。其它的,看看效果再说。”   孙鹏闻言大喜,他仿佛看到了一群衙内在自己面前各种示好,只为了自己可以把药茶卖给他们的美好未来了……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包厢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声。   三人忙开门出去查看,发现就在离他们的包厢不远处,有三个像是喝了酒的男人,正围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长相温柔甜美的女孩子,看样子似乎是要动手动脚。   女孩一脸惊恐的连连后退,可没想到其中一个男人,却动作迅速的来到了她的身后,堵住了她的去路。然后,三个人呈品字形的将女孩围在中间。女孩此时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愣在原地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首的男子见状,边猥琐的笑着,边伸出手去,想要摸女孩的脸蛋。   白奕辰此时连忙出言喝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闻言一愣,齐齐转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白奕辰三人。女孩见有人出来阻止,如遇大赦一般。   她迅速跑到白奕辰面前,楚楚可怜的扬头看着他,哀求道:“这位先生,请你帮帮我。这三个人可能是喝多了,刚才在走廊里遇见我,非要拉我去陪他们喝酒。请你救救我,我不想跟他们走!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说完便躲到白奕辰身后,露出小半个身体,一脸怯色的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57   白奕辰闻言,皱眉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沉吟着没有说话。孙鹏见状却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指着三人道:“你们三个有毛病啊?别没事灌点猫尿到处撒酒疯,识相的话,给少爷我赶紧滚,不然给你们安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让你们上拘留所清醒清醒去!”   为首的人闻言立刻怒了,他先是看了一眼依旧躲在白奕辰身后的女孩,然后一步三晃的来到几人面前,叉着腰,叫嚣道:“呦呵~还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也不打听爷爷是谁?让我去拘留所?我他妈的让你先去住医院。”   说着,他没有去动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奕辰,反而先是向他身侧的孙鹏一拳招呼了过去。   孙鹏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看似一副二世祖的样子,但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居然迅捷无比。他先是弯下腰左侧一步,然后奇准无比的一脚踹在那人的脚腕处。   那人淬不及防,便“哎呦”一声,重重的摔了个前趴,然后抱着脚腕躺在地上翻滚,看样子孙鹏那一脚着实踹的不轻。   他身后一起来的两个人看着自己的同伴只一个照面,便被对方踹倒在地上,再看看双方目前的人数优劣,自知双方战斗力差距颇大。于是,一时之间便有些胆怯,犹豫着不敢上前,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狠狠的瞪着白奕辰三人。   白奕辰见状,淡淡的对孙鹏说道:“既然这里你能摆平,那我和小安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犹自在他身后怕的发抖的女孩,带着安然转身便回了包厢。   孙鹏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见白奕辰此时这个态度,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嫌恶的看了一眼赖在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又上去狠狠的踹了一脚,嘴里嘟囔道:“就你这德性,还敢自称是爷爷?还敢说让老子进医院?我看你就是欠踹!”   发泄完毕后,他也兀自进了包厢,不管不顾的将女孩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女孩见自始至终,从包厢里走出来的三个人都没理自己,甚至最重要的白奕辰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心里觉得十分难堪。于是,在三个人走后,她便有些挂不住脸的,也上去踹了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脚,嘴里埋怨道:“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说完,她似乎是怕被包厢里的人发现,丢下几人,急匆匆的下楼离开了。   包厢里,孙鹏轻轻的合上了门缝,转身长出了一口气,对其余二人道:“我靠!这都可以?”   他看着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吃饭的白奕辰,瞪大眼睛道,“二哥,看来这女的是有备而来啊!她会不会是冲你来的?”   “谁知道呢?”白奕辰看了安然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便不咸不淡的道,“反正不关我的事情,我不认识她。”   孙鹏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那你刚才让我趴在门缝往外看,是因为你早就预料到外面的情景了?也就是说,其实你早就看出来,那个女人有问题了?”   白奕辰闻言点点头,道:“是的,我说住手之后,就反应过来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后来那男人走过来挑衅之前,还有些隐晦的看了我身后的女人一眼——因为角度的关系,那目光正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于是我就立刻确定,他们应该是在设套给什么人看的。所以后来我才一直没有说话。”   孙鹏见安然在一旁边听边点头,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便惊愕的问道:“那你呢?安然?你不会也看出来那几个人有问题了吧?!!”   不可能吧?这熊孩子平时人那么呆,怎么可能看出连他孙鹏都发现的事情?他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难道是二哥暗示你的?”   安然见孙鹏转身将矛头对准自己,便笑着摇头道:“这还用白二哥告诉我吗?那女的一开始说,那几个人喝醉了,半路遇见她之后,想强拉她去陪酒。可是那三个人一看就是根本没有喝多的样子。这一点,身为医生,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看着白奕辰道:“虽然不排除那几个人是故意借酒装疯的,但是后来我见白二哥没有再说话,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安然知道,因为母亲的缘故,白奕辰平时对女性还是比较尊重的,所以在遇到有人欺负女人这种事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今天他既然在已经出口制止的情况下,不再主动去管下面的事情,只有一种情况能够解释——那就是,向他们求助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白奕辰被安然的话说的心里各种舒坦,他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安然的头发,微笑着夸了一句:“小安真聪明!”   “所以你们就在一边,看着我傻乎乎的表演‘英雄救美’?”孙鹏二人同时点头,不由得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得!你们夫夫同心,我孤家寡人,斗不过你们!我不说了!我吃饭,吃饭!”   说着,他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赌气似的狠狠地嚼着,似乎在发泄心中的郁闷。   “把‘英雄救美’的机会留给你,你还有意见啊?”白奕辰见状笑道:“你看我们眼气,自己也去找个帮手啊。刚才外面那个女的长的还可以,你去试试呗。”   话音刚落,他便皱了下眉头,随即偷偷将手伸到桌下,轻轻揉着小腿——嘶…小安居然学会踹人了,真疼。   “拉倒吧!她可是冲着二哥你来的,我凑上去干嘛,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了。”孙鹏敬谢不敏的道,“再说就那种类型的,我可消受不起——心眼忒多,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随即,他眼珠一转,有些得意的冲安然笑道,“怎么样,小安然,哥哥刚才揍人的那两下子不错把?”   安然被他戏谑的样子逗笑了,连连点头符合道:“是的!看不出来,你动作还挺灵活的,下手又狠又准,一看就是练过的啊!”   孙鹏被安然夸得有些飘飘然,忍不住自己爆料道:“那是!也不看看我老子是谁?公安部副部长!他年轻的时候身手绝对不是盖的!”   他冲着两人得意的道:“我虽然没有别人那么能打,但是要是说到跑,可是很少人能够比得上我。知道哥哥我是怎么练的吗?”   孙鹏说道激动处,忍不住口沫横飞:“我小的时候不好好学习,老师一天到晚找家长。我老子回家急了要揍我,我也不能傻站着让他打啊?我就开始躲。刚开始的时候还因为躲不及被揍几下,上了高中之后,基本上他想揍我的时候,连我的衣服都碰不着了……”   安然闻言笑倒在椅子上,他指着孙鹏断断续续的道:“原…原来你这点功夫是…是家传的啊……”   孙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个激动,自爆其短了。他脸上有些发热的嘴硬道:“你别管我功夫是怎么来的,打架的时候不吃亏才是真格的。不然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碰到什么意外情况,再恰好赶上二哥和我都不在场的话,容易被欺负。”   小胳膊小腿……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呢?   白奕辰和安然闻言,不约而同的想起在榆林县的车上,李浩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两人相视一眼,想起当时的情况,都觉得有些好笑。   笑过之后,安然突然有些担心的问道:“白二哥,那个女人……用这种方法接近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放心吧,没事。”白奕辰见安然关心的神情溢于言表,便好心情的调笑道,“再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他嘴里虽然调笑着,但是心里却暗自琢磨:今天这个奇怪的女人,自己确定以前没有见过。但是看她样子,也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看来以后还真得多注意点——嗯,回头让安保公司那边再多加几个摄像头好了……   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拿肉麻当有趣!安然郁闷的看着白奕辰。   他故意忽略自己心中涌起的微微甜意,面带怒意的在白奕辰碟子里倒了不少芥末,然后又丢了几块龙虾肉进去,道:“吃吧,多吃点,芥末通七窍!”   说完,也不管白奕辰的反应,低下头自顾自的往嘴里扒饭。   白奕辰无语的看着自己碟子里绿油油的芥末龙虾肉,再想想那天晚上悲催的醋溜宴,乖乖的认命,低下头接受惩罚——不管怎么说,小孩在乎他,这就是好事。难吃一点算什么?   孙鹏像个透明人似的坐在一边,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彻底无语。他默默的提醒自己道:以后千万要记住,白家当家的是二嫂,大腿一定要抱好。唔,听说安然的秀秀号还缺一个扇子,回头收个瑰石送给他好了……   吃完晚饭之后,三人从饭店走出来,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刚走到拐角处,便听见后面有人似乎在喊他们。三人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只见叫住他们的人,是刚才因为涉嫌“调戏”妇女,而被孙鹏恨恨踹了一脚的男人。   他此刻面色铁青的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根类似棒球棒大小的棍子,一脸怨气的瞪着白奕辰等人。他身后跟着□个同样一身痞气,拎着棍子的跟班。   孙鹏见状心中暗道不好,他连忙不着痕迹的往白奕辰身边靠了一步,低声道:“二哥,这是刚才那几个人带人来找茬了。”   他一咬牙,道,“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你就带安然先走,我拦住他们。妈的,只要过了今天这个坎,我说什么也要让这帮王八蛋吃二十年牢饭不可。”   他知道,凭自己的伸手,就算再加上白奕辰,这顿打也算是挨定了。更别说有安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在这里了。事到如今,能跑一个是一个。反正最多是挨点皮肉之苦,这顿打,他孙鹏替二哥挨了!   白奕辰见他这么说,心中颇为感动,但是嘴上却不置可否。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孙鹏,他们这个样子的,你一个人能对付几个?”   孙鹏看了看对面的一群人,先是咽了口吐沫,才有些不确定的道:“他们看起来都是普通的小混混,我同时对付两个应该是没问题,但是如果是三个的话,就有些勉强了,可能要挨几下。”   白奕辰闻言点点头,道:“我差不多能对付四、五个吧。”说完,他转头看向安然,道:“小安,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安然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用分人数那么麻烦,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在孙鹏惊诧的目光中,好整以暇的向对方走去。   为首的男子许是刚才被打怕了,现在见安然独自向自己走过来,先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他似乎想起了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并且手里还有武器,底气便瞬间足了起来。   他紧了紧手中的木棍,对安然道:“小子,挺有种的啊,居然敢一个人过来,我看你是找死。”说完便抡圆了棍子向安然砸去……   在孙鹏的惊呼声中,安然也不闪避,他上前一步,直接用膝盖顶上了对方的肚子,然后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木棍,扔到一边。   男人直到此时才捂住肚子,顺势半跪在地上,看样子一时间是很难再站起来了。他艰难的扭过头,冲着身后的人喊道:“你们还站着干嘛?给我上!给我把他往死里打!”   安然没有胆怯,而是慢慢的走向男子身后的人群。他此时恨极了想要对白二哥动手的这帮人,所以出手丝毫没有留情。   他沉着脸,一边躲闪着那些人招呼上来的家伙,一边动作迅速的将前面几人的双手全部扯到脱臼,动作之麻利,让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男人,都看的瞠目结舌。   而站在最后面的两人见势不好,赶紧扔下棍子,迅速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个伤员蹲在地上抱着手哀嚎。   此时,白奕辰和孙鹏也已经走上前来,孙鹏忍不住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安然,道:“我靠,安然,你这是真的假的?武林高手啊?”   安然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冷厉表情,冲着孙鹏笑道:“你说什么呢?你不是自己都看到了?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就是打个架,还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想当年,师父曾经有一个人单挑二十几个日本鬼子的光荣战绩,那才叫真正的高手呢!   居然还敢说我大惊小怪?!孙鹏闻言瞬间无语,他在心里狂吼道:一个人搞定十个人!而且是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而且那些人受伤的地方都一样!   这战绩就是换了部队出来的军人,或者是武警支队的警官,也得是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做得到吧?更何况这个小鬼平时看上去,就是个连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这简直就是吉娃娃瞬间变身哥斯拉啊!这种万年不遇的奇观他有什么不能奇怪的?!   随即孙鹏想起,自己貌似刚刚还在饭店里吹嘘很能打,还顺带着嘲笑安然是小细胳膊小细腿。他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或者一块瑰石还不够,要不自己给安然弄个橙武吧,虽然秀秀的橙武样子很难看,但是打竞技场的时候,还是很犀利的……   安然尚不知道,孙鹏已经默默地把自己以后的武器给安排好了,他此刻正歪着头看着白奕辰,邀功道:“白二哥,我都搞定了。”   白奕辰看着刚才那么能打的小孩,现在在自己面前仿佛一只讨赏的小猫咪一样,眼里闪烁着“夸我吧,夸我吧”的光芒,心里简直爱到不行。   他不顾众人在场,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夸赞道:“小安真厉害,不过你要记得,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人渣,不要用手,直接用脚踹就可以了。”   见安然乖乖的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自己的话,白奕辰这才满意的转过身去。此时,他已经面色阴冷的看着地上丝毫不敢乱动的男人,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们?还有,刚刚在饭店里,和你们一起演戏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男子虽然因为惧怕挨打,跪在原地不敢乱动,但是他似乎心有恐惧一般,不敢乱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只是因为被你们打了一顿,所以才心有不忿,于是…才会在这里堵住你们的。今天那个女人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白奕辰闻言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孙鹏早已大怒。他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上,仿佛发泄刚才的恐惧般的,不停的用脚踢着男人的身体:“你放屁,那女人走的时候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还敢骗老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赶紧给我实话实说,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所以他索性只是蜷缩起身体,用两只手臂紧紧的护住头部要害,躺在地上任由孙鹏踢打出气。可是人却是咬紧了牙关,一句话都不肯说。   58   过了好一会儿,孙鹏似乎是有些累了,便有些微喘的停了下来,他见男子死活都不肯开口,就指着男人发狠道:“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说,我就让你在京城里混不下去!你别怀疑,少爷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所以识相的赶紧说!那女人是谁?你们今天来堵我们,是不是她指使的?”   男人闻言哆嗦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仍旧嘴硬的道:“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用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   孙鹏闻言被气的七窍生烟,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第一次有些无奈:这人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打不服,吓不倒,简直是个油盐不进的铜豌豆!   最可气的是,一时之间,自己还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的把他弄到警察局刑讯逼供吧?自己虽然平时在京城胡混,但是实在没有无法无天到那种地步啊!滥用国家警力,这要是被他老子知道了,事后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看来,这回他是丢脸丢定了!孙鹏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白奕辰,只见他此刻也盯着地上的男人皱眉不语,似乎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让他开口。   一旁的安然见两人为难,便一语不发的转身回到车上,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褐色的药丸。此时男人正倒卧在地上,张着嘴喘气,安然便趁着男人张嘴的一瞬间,用手指将药丸弹射进他的喉咙,当男人反应过来,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时候,药丸早已经顺势滑进了他的胃里。   安然见状满意的点点头,他拍拍手,走到二人面前,道:“行了,一会儿就可以继续问了,我保证过一会儿,他就连上幼儿园的时候干过的坏事,都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师父曾经说过,对待自己的敌人,绝对不能心软,特别是一开始就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就更加不能留情。   在这个世界上,农夫和蛇的故事,经常都会上演。他并不认为所有的人都是恩将仇报的蛇,但是他也绝对不愿意去做被蛇反咬一口的农夫。况且就连圣人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孙鹏被安然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愣,他刚想要问安然给男人吃的是什么东西,谁知道话还没有出口,却见地上的男人突然开始面容扭曲,然后躺在地上的身体开始乱蹭,同时伸手在自己的全身上下到处乱抓,一边抓,一边喊着:“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安然看着孙鹏道:“行了,你现在可以开始问他了。我想他既然不怕疼,应该会怕痒吧。”   孙鹏看着躺在地上拼命抓痒的男人,后背有些发冷的打了个寒颤。随即又想起此人之前带人围堵他们的恶劣行径,便也觉得颇为解气。   于是,他坏心的摇头道:“既然刚才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那我现在还懒得问了呢。啥时候他受不了了,让他自己来求我们听吧。”   要不是有安然这个武力值变态的熊孩子在,那今天躺在这里打滚的可能就是他了。想到这里,孙鹏甚至恨不得地上的男人能硬气一点,多遭点罪。   谁知道他话音未落,男人便扑倒孙鹏脚下,嘴里不住的嚎叫道:“我错了!我什么都说,痒死我了,你赶紧让他停下,我什么都告诉你,哎呦……”   孙鹏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厌恶的看着他,呵斥道:“那你快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女的是谁?是不是她让你们来袭击我们的?”   男子此时强忍着难受,跪坐了起来,一边在身上抓挠着,一边无比老实的回答道:“刚才那位先生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那个女人找来,帮着演一场戏的,目的是为了引起那位先生的注意。”   “因为她是通过别人找到的我们,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隐约听那个人叫她‘单小姐’”。他抬头看着孙鹏,目光里全是恳求,“至于刚才的事情,都是我被您打了之后,又被那女人埋怨办事不力,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所以才会一时之间鬼迷心窍,带了兄弟来找你们的麻烦。”   他强忍着难受,对孙鹏道:“我只知道这些,我全都说了!我知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现在死的心都有了…哎呦…”   孙鹏听他说完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怒道:“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行了,孙鹏。”白奕辰脸色十分难看的道,“他没撒谎,我们走吧。”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男人见状,赶紧扑上去拦住也要跟着白奕辰离开的安然,边抓着胸膛边哀求道:“这位小,小兄弟,不,小祖宗,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痒死我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安然冷冷的道:“很抱歉,我对你现在的情况没办法。不过这药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就没事了。你还是忍一忍吧。”正好也给这个人长长记性,省得他以后为了钱,什么缺德的事情都干!   说完,他扔下因为自己的话,绝望的倒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和白奕辰一起向停车场深处走去。   孙鹏站在原地,看着安然的背影,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哆嗦:这简直比刑讯逼供还有效啊!不知道他那里还有没有,要是有的话,可以要点来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不过没想到这熊孩子随便拿出一个药丸就有这么厉害的作用了?那自己之前,有事没事就去他家蹭饭,这种行为其实每次都是在冒生命危险的吧?   他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为白奕辰祈祷:这样自身战斗力破表,又有各种稀奇古怪药丸防身的老婆,二哥你确定你真的压得住吗?会不会有一天被反攻倒算…阴沟里翻船啊……   因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开了车子,所以白奕辰在看着安然先将自己的可爱MINI开走之后,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路虎。   白奕辰坐在驾驶座上,抬头看着后视镜,镜中的人眼神冰冷。他勾起一抹冷笑道:“单小姐,好一个单小姐…好一个单家…”   随即他在心里盘算道:唐家无故取消联姻,这件事情白老爷子早晚会找他质问。不如干脆就趁今天这个机会,顺手把责任扣到单家头上,也好趁机撇清自己。   反正他也没有冤枉单家,白老爷子既然这么有精力,一天到晚东算计西算计,那就让他和单家玩去吧,自己还要陪小安,实在没有那么多美国时间搭在他们身上……   于是,白奕辰瞬间觉得,那个愚蠢的单小姐,也不是那么恶心人了。而且明天抽空去一趟老宅,也是不错的想法……   不出白奕辰所料,第二天上午,白启宏在接到唐老爷子打来的电话后,便脸色铁青的摔了自己最喜欢的茶杯。   唐嘉元这个老家伙,当初对两家联姻还是支持的态度,怎么没几天就开始翻脸了?!还扣扣声声的说什么两个年轻人之间没共同语言,说什么自己的孙女还小,这么早嫁出去舍不得,全部都是借口!   左右就是两家联姻,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又来讲什么共同语言?反悔就反悔,还扯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当他白启宏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好骗的吗?   不过气归气,白启宏对于唐家的反悔,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唐家比白家势大,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这次唐家拒绝了联姻,相当于变相拒绝了两家合作的可能性。但是也没必要因此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上。   况且这次的事情,明显是唐家答应在先,反悔在后。那唐嘉元心里也一定觉得愧疚,说不定以后自己还可以利用这一点,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   反正不管怎么说,联姻的事情毕竟没有公开,就有了转圜的余地,现在咽下这口气,多一个朋友,总比为了一时痛快扯破脸,多一个敌人好。   想通归想通,但是白启宏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他看着轻手轻脚的给自己端来新茶杯的陈安,没好气的呵斥道:“谁叫你进来的?这个时候还送什么茶?我现在气都气饱了!”   陈安看着余怒未息的白老爷子,小心翼翼的道:“老爷子,您老消消气,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   他见白启宏没有说话,便知道他不会赶自己走,于是话锋一转,道:“但是老爷子,奕辰少爷的婚事,之前不是和唐家说的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变卦了呢?”   白启宏闻言一瞪眼:“你问我?我去问谁?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在这里发愁吗?!”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事儿算了就算了吧。反正奕辰那孩子也是一副很抵触的态度,万一他那倔脾气上来,直接把人家唐家丫头得罪了,就更加麻烦了。现在不管怎么说,取消联姻的事情,好歹也是唐家自己提出来的,在这一点上,我们也不算吃亏。”   陈安见他的怒火似乎消了些,这才蹲□体,慢慢的收拾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他手上边动作着,便漫不经心的道:“其实奕辰少爷也有些想不开,唐家小姐人那么好,他居然没有看上……”   白启宏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哪里是没看上,我看那小兔崽子压根就是连人都没看,他那是跟我、跟他父亲置气呢!”   说着,他有些无力地向后靠在太师椅上,对陈安道:“为了这点破事,这一大早上就气得我有些头疼,你先别收拾了,过来给我揉揉……”   陈安闻言答应了一声,赶紧出去洗净了手,又燃起了缓解头痛的香,这才站在白老爷子身后,用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打圈按摩起来。   陈安在白启宏身边已经待了十几年了,近几年来,为了更好地照顾白老爷子,他曾经专门找人学习过一些适合老年人的按摩手法,非常有效。   于是,在他的动作下,白老爷子之前因为身体不适而紧皱的眉头,也渐渐的有了松散开的迹象。   身体舒服了,心情自然也就跟着松快不少。于是白启宏便开口夸赞道:“小陈,你这按摩的手法是越来越好了,不愧专门学过的,就是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道:“也多亏了你,就这么一天天的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我那些子子孙孙的加一起,也没有你一个人对我上心。”   陈安闻言赶紧摇头道:“老爷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伺候您,那可是我的分内工作,多少人想抢还抢不来呢。再说这些年,您对我这么好,我更是要尽心力力照顾您的生活了。”   “再说振林少爷和奕涵少爷他们也是在忙事业,平时在家的时间自然就会少一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些试探地道,“倒是奕辰少爷,人虽然常年在京城,可是回来的次数实在有些不算多。”   白启宏闻言轻轻摇了摇手,道:“其实也不能怪他。这孩子从小虽然在老宅长大,但是我也确实对他关心太少。等他大了一些之后,又被他舅舅接走去一起住了。”他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他心里一直在怪我,一直在怪白家,但是当年的事情……唉!”   陈安见他叹气,便识相的不再开口,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   直到白老爷子在他的按摩下,有些昏昏欲睡,他才又轻声道:“其实当年的事情,也是他父母之前的私事,您这个当爷爷的,也不好多插手。再说当年家里还有奕涵少爷,您忙的时候对他疏于照顾,也是在所难免的。不管怎么说,奕辰少爷他实在不应该连您也一起疏远了。”   白启宏似乎因为太舒服了,所以放松了戒备,脱口道:“其实也不能全怪那孩子,他当时还那么小,能知道些什么?再说当年我虽然把他接回老宅抚养,却也是迫于无奈。说句实话,我当年也非常不愿意看见他……”   “为什么?”陈安轻轻的问道。   “因为我心里愧疚,我对不起盛盈这个儿媳妇。她进门之后,对振林很好,又给我白家生儿育女。而且对我这个公公又那么孝顺,谁知道我非但没有照顾好他,还让害死他的女人进我白家大门,而且还要帮着单晶隐瞒这件事情,还一瞒就是二十年……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   白启宏叹了口气,道:“所以每次在看见奕辰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些,因此就越发希望,他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陈安闻言吃惊道:“老爷子,难道盛盈夫人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是单晶……”   白启宏闻言,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样,他迅速张开眼睛,目光如利刃一样的,射在陈安的脸上,他打断陈安的话道:“你跟我打听当年的事情干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小剧场!   在基三里,每一个秀秀最想得到的挂件,就是“悦”,安然也不例外。   但是因为爆率极少,所以每个服务器真正拥有悦的秀秀并不多。   安然为了这个挂件也加入了每天刷英雄无盐岛的行列。   在孙鹏加入游戏后,这个副本的成员多了一个万花豌豆射手。   于是,在七秀地图有这么一个传说:有个深情的万花哥哥,每天坚持不懈的刷无盐,只为了他喜欢的七秀妹子拿到心爱的“悦”。   而实际情况,当然是孙鹏已经郁闷到,每次看到那个BOSS就想吐的地步了。   终于,叮的一声,“悦”终于出现了,孙鹏在高兴之余,一个手欠,以98比44的大比分将腰鼓ROLL到了手……   他冷汗立刻下来了,无语的看着安然……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安然没说什么,出了副本,来到野外,默默地将治疗的心法切换成攻击……   然后一个抬手,孙鹏捂胸倒下……   于是,孙鹏继续无比苦逼的过着刷副本的日子……   于是,潇洒的万花哥哥和美丽的七秀妹子,两人鹣鲽情深的传说,仍旧在七秀坊的无盐岛继续着……   59   陈安被白老爷子呵斥的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解释道:“老爷子,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来您身边的时候,盛盈夫人已经过世了,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我只是觉得,既然奕辰少爷这么优秀,那么盛盈夫人一定也是个十分优秀的人……所以刚才听您提起她的死,单晶夫人也有责任,所以才会认不出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白启宏闻言看了他好一会儿,再加上想起面前的人,的确是盛盈死后才来自己身边做警卫员的,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对自己一直尽心尽力,说话做事也没有明显偏向哪一方,这才放下心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的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反正这事情,我憋在心里,也已经二十多年了。现在和你说说,其实也没什么。”   原来,当年白老爷子虽然同意了白振林与盛盈离婚,但是他在心里,对盛盈这个儿媳妇,还是很关心的,连带着对儿子的再婚对象单晶,也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在儿子再婚的那天,他在两人举行完仪式之后,便托病早早离席,让当时的警卫员开车,带自己去盛家看望前儿媳妇,算是聊表对死去老友的愧意。   谁知道,在车子就快开到盛盈住的地方的时候,他突然见盛盈急匆匆的在马路上走着,他刚要停车喊人,却看见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悄悄尾随在她后面,趁四周无人注意的时候,一把将她推到马路中央,撞在一辆迎面开来的卡车上。   由于那辆卡车行驶的速度很快,所以盛盈被直接撞飞了十多米,当场死亡。   白老爷子在震惊过后,才发现在自己愣神的时间里,盛盈已经被路人送往了医院,而戴帽子的男人,也急匆匆的混入了人群,不知去向。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白启宏却看的清清楚楚,那个男人是单家的人,还曾经为了白、单两家联姻的具体事宜,来白家找过白振林。所以他才能够断定,盛盈的死,一定与单晶有关。   陈安闻言惊愕的道:“那您就这么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让单晶夫人进门了?”   白启宏没有在意陈安的口吻,他只是叹了口气,道:“不然呢?当时白家和单家刚刚举行完婚礼,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能去婚礼现场,将婚事叫停,然后将这件事公布于众不成?那样对白家又有什么好处?”   “再说,我当时并不确定,这件事情里面有没有振林的首尾,再加上单晶当时又怀孕了,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于是,这件事在我心里,一搁就是二十年。”   他随即恨恨的道,“直到我寿辰那天,无意中提起此事,才知道当年的事情,振林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单晶私下里做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二十年前我都没有说什么,二十年后的今天才拿出来翻旧账不成?那样被看笑话的只能是白家……”   陈安有些担心的问道:“那现在振林少爷似乎是知道了,怎么办呢?他会不会把这件事情闹大?”   白启宏笃定的道:“不会的,我太了解振林了。我这个儿子满心都是权力地位,根本不可能为死了这么多年的盛盈出头。退一万步说,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就是他有心去查当年的事情,也很难找到证据,所以他也只能束手无策,所——我的儿子我是最了解的,他是绝对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对仕途无益的事情上的。”   陈安闻言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老爷子,您别忘了,那个伸手推盛盈的人,就是证据……”   白启宏摇头道:“以单家的为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是不是活着都很难说,因为事后,我就再也没有在京城见过他。再说就算他活着又怎么样?他会自己出来承认当年杀人的罪行吗?算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最后反而闹得自己不得安宁。”   陈安闻言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符合道:“您这话说的在理,一切以大局为重嘛。所以说,这些年您不甚亲近奕辰少爷,这个做法是对的。奕辰少爷这么聪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现当年的事情不对劲,到时候反倒让您为难。”   他故意忽略门口轻微的响动,开口劝道,“照我说,其实奕辰少爷和唐家小姐的联姻失败了也好,免得将来闹出什么风波,唐家会成为他的后盾。我看不如奕辰少爷的婚事,您以后就别管了,我总觉得依着奕辰少爷的脾气,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听您的安排的。更何况家里还有奕涵少爷呢,何必为了联姻这点小事,伤了祖孙的感情……”   白启宏闻言沉思半响,最终叹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以后他的婚事,就让他舅舅去操心吧,反正他也不听我的话,不拿自己当白家人,这样我也懒得管了……”   他有些疲惫的道,“小陈,你再给我按按,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陈安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轻轻的继续着,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白奕辰,已经被屋内的对话,惊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他今天主动来老宅,本来是想找白老爷子说单家的小姐给自己下套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听到这个让他几乎无法置信的消息。   原来自己的母亲并不是自杀,而是被单晶这个贱人害死的。她逼得白振林和母亲离婚还不够,一定致母亲于死地才甘心。   白奕辰此时脑中不断回想起白启宏的话,心中憋闷的有些喘不过气,甚至开始有些痛恨自己:这些年,他只是在暗地里调查当年白家和单家共同的把柄,可是却忽略了自己的母亲。   他为什么会没有想到,看似温柔顺从,实际坚强自立的母亲,怎么会像别人说的那样,受不了离婚的打击?怎么会为了白振林那样的男人,丢下自己年幼的儿子和尚未踏足社会的弟弟跑去自杀?   都怪自己这些年忙着摆脱白家,报复单家,居然忽略了,当年母亲虽然因为家变而闷闷不乐,但是却仍旧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并且一直叮嘱盛博,不要为自己婚变的事情分心,耽误学业。   母亲明明表现的这么坚强,又怎么可能会突然选择在白振林结婚的当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么多年,他居然非但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当年的真相,反而还和自己的杀母仇人,和袖手旁观的白家人虚与委蛇,这简直就是不孝!   一时间,白奕辰只觉得自己想嘶喊,想痛哭,想发泄,甚至想冲出去质问白启宏,可是他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的攥着拳头,脚步有些虚浮的离开了白家。   陈安在白老爷子入睡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先是拨通了白振林的电话,道:“老爷子今天提起,盛盈夫人当年的车祸的确与单家有关,但是非常可惜,没有任何证据。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那算了,只能找其他的办法了。”白振林语气低沉的道。他就知道,这条路希望渺茫,不过没关系,有证据是意外之喜,没有的话,也还有其他的途径,无论如何,他要尽快把单晶手里的东西拿到手,至于别的,都不重要。   不过白奕辰这个小兔崽子真的让他很失望,居然错过了和唐家联姻这么好的机会,看来这次自己想再上一步,是别想指望唐家了。真可惜,本来还想查出当年盛盈车祸的证据,和盛博做个交换的——凭他和沈擎的关系,沈家在这个时候帮自己一把也不是不可能的。   白振林叹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在挂断电话之后,陈安又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另外一张卡:“喂,是我,当年盛盈的死,下手的是单家的人。还有,白奕辰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了,我和老爷子说话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嗯,我知道了,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他帮助的……”   今天诊所的病人非常多,所以安然一直忙到很晚,才将所有的工作结束。他有些疲惫的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擦黑,这才惊觉时间居然已经很晚了。   可是奇怪的是,白奕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自己没有下班,便来诊所接他,甚至在这段时间内,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很反常!   白二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安然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女人,再想想时候自己等人在饭店外受到的袭击,突然有些担心了起来。他连忙拨通了白奕辰的电话,可是一连打了几个,都无人接听,甚至连办公室的电话都没人应答。   安然见状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急匆匆的关上诊所的大门,跑回家拿车钥匙,想要去白奕辰的公司看看。可是一进玄关,他却意外的发现,白奕辰的鞋子和随身物品居然都在家里,手机也被扔在沙发上,可是人却不见踪影。   他赶忙跑上二楼,打开白奕辰卧室的房门,房间里没有开灯,一股刺鼻的酒味却立刻扑面而来。   安然先是心里一沉,然后没有急着往里走,他只是借着小区外面路灯的光,仔细打量着屋里,直到看见坐在床边的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时,他悬了半天的心,才慢慢的放回了原位——不管怎么样,只要人没事就好!   于是,他边慢慢的向床边走去,边轻轻地出言提醒道:“白二哥,我是安然,你没事吧?”   突然, “咚”的一声闷响,好像是安然一个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张大眼睛仔细辨认,却发现自己踢到的,是一个瓶子,而且一股刺鼻的酒精味传了过来,他见状不由得更为担心。   安然知道,白奕辰虽然人在商界,但是平日里的生活却极为自律。他不但极少在外面应酬,而且在家里的时候,更是滴酒不沾。可是此刻,他居然一个人闷声不吭的,坐在房里喝了一整瓶白酒!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去查看坐在床上的人——自己已经进来这么半天了,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白二哥应该早就有所反应了。可是此刻,他却是没有察觉一般的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实在让人有些担心。   于是安然边伸手去碰他的肩膀,边担心的问道:“白二哥,我是安然,你没事吧?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一直仿佛泥塑一般,低着头不动的白奕辰,在听到“安然”两个字的时候,突然间有了反应。他有些吃力的抬起头,努力的想看清眼前的少年那模糊的轮廓,嘴里还有些茫然的重复道:“安然,小安?”   安然见他有了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白奕辰是真的喝多了,才会有这样的表现。于是他也不去追问对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微微使力,想先让白奕辰躺下,嘴里还轻轻的哄道:“嗯,是我,我先扶你躺一会……”   谁知道刚才还有些茫然的白奕辰,此时的动作却十分迅速。他反手一把抓住安然的手腕,使劲往回拉,安然在淬不及防之下,被拽的扑到在他身上,随即白奕辰一个翻身,将安然牢牢的覆在身下,有些模糊的视线慢慢在他的脸上聚焦,眼神专注而灼热,而且嘴里还喃喃地道:“小安,小安,别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   说着,便仿佛怕他跑掉似的,更加用力的楼紧了身下的人,对着安然重重的吻了下去。   白奕辰此刻的吻,带着浓浓的酒气,他先是用舌头描画着对方的唇部轮廓,然后有些强硬的撬开安然的牙齿,用舌尖勾引着安然,缠绕,嬉戏。似乎是发现对方并不配合,他便放开了安然的舌头,转而细细的舔舐过对方的每一颗牙齿,在对方的口腔到处探索,并一再掠夺对方口中的味道,仿佛只有这样,两个人的气息才能交融在一起,永不分开。   安然一开始被他的动作惊呆了,直到对方的舌头开始在自己嘴里到处探索,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始挣扎。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白奕辰的力气比平时要大很多,无论安然怎么挣扎,白奕辰都始终用手臂,将他的身体牢牢的禁锢在怀里。而安然又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弄伤了对方,一时之间竟然毫无办法。   直到白奕辰似乎觉得光是亲吻还不够,开始转而在安然的脖子上吮咬,甚至腾出手来开始解安然的扣子,嘴也顺着他白皙的脖颈开始下滑的时候,安然实在忍不住了,他伸出双手,在白奕辰后脑某个穴位上重重一按,白奕辰便立刻软倒在他身上,不动了。   安然赶紧推开身上的人,起身按亮了屋里的灯,这才发现整个房间已经被弄得一片狼藉,入台风过境一般。而罪魁祸首身上的衣服则皱巴巴的,此刻正一身酒气的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安然先是平息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呼吸和心跳,然后走进浴室,拿了一条湿毛巾出来。他先是坐在床边轻轻的帮白奕辰擦净了脸和手,然后想了想,又红着脸,帮他擦干净了身体,直到觉得他身上没有了酒味,这才满意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在整个过程中,白奕辰一直熟睡着任安然摆布,并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   安然直到此时,才有时间仔细的打量着床上的白奕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白奕辰睡着时的样子,和平时一脸微笑的白二哥不同,他此时的睡颜很平静,可能是因为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此时即使在睡梦中也轻轻皱着眉头。   安然见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平他眉间的竖纹。他突然觉得,平日里那个总是微笑着,似乎对所有的事情都心中有数,胜券在握的白二哥,也有脆弱的一面。   安然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他不喜欢看见白二哥皱眉,即使是睡梦中,也不喜欢……   他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轻手轻脚的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房间来,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不时抬头的看看床上人的动静。直到将一切都整理的差不多,他才又回到床边,用手背试探着白奕辰额头上的温度,见他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   随即,安然暗暗摇头,嘲笑自己关心则乱,这明明是喝醉了才会脸红,自己居然会以为他生病了……   不过宿醉还是会头痛的吧,不如把那个解酒的药丸拿过来,放在床头,正好明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可以直接吃。   想到这里,安然准备起身回房间拿药,可是却没能成功的站起来。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白奕辰紧紧的攥在手里。他轻轻地扯了扯,白奕辰的手便跟着动了动,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   怎么会这样?安然见状有些傻眼,他再次试着用了用力,白奕辰则不满的动了动,攥着衣角的手是松开了,但是两只手却顺着衣角,爬上了他的腰,顺势将安然拉到在床上,搂在怀里。   这人是真睡着了吗?   安然有些无语的看着某人近在咫尺的俊脸,要不是对自己的刚才的手法有信心,他都以为这人是装的了。他试探着轻轻挣扎,某人却下意识的搂的更紧了,不但如此,他还得寸进尺的动了动身体,索性将头埋在安然的肩窝里,满足的找了个地方蹭了蹭,继续呼呼大睡。   安然被白奕辰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无奈又舍不得弄醒他,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的任他搂着——不然又能怎么办呢?跟醉酒的人讲道理有用吗?总不能打他一顿吧?用师父教的手法欺负普通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安然似乎忘了自己正是刚才把这人弄昏的罪魁祸首,在心里理直气壮的给自己找借口:反正都是男人,抱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再说自己刚刚那一下,他至少要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也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别的举动。   他就不信白二哥一晚上都不会换个姿势睡觉的……   至于解酒药嘛……明天再拿也来得及。安然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想道:也不知道白二哥出了什么事情,居然一个人喝成了这样子,等明天他醒了以后,一定要问问他,有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唔……完了,今晚说好下副本开荒,看来时赶不及了……手机也没拿过来,不能通知孙鹏了……自己还没吃晚饭呢……而且今天看了好多病人也好累好困啊……   于是这天晚上,白奕辰睡得很好,在睡梦中,他搂着属于自己的小狐狸,温暖而贴心;这天晚上,安然却睡的很不好,因为他梦到自己被一只白色的大狗狗缠上了,怎么甩都甩不开……   60、季景番外一   季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上学的时候并不是乖孩子,他脾气很倔,而且因为自己出色的容貌没少跟同学打架——你不是说我长得好看,像女人吗?好啊!让你尝尝被长得像女人的人胖揍一顿的滋味。   因此,在15岁之前,他一直是那片学区的无冕之王——他不招惹别人,也没人敢招惹他。后来,不愿再念书的他,在院长的建议下,参了军。并以火箭般的速度被某师特种部队选中。   其实最初给唐宁当保镖,季景心中是不愿意的。   他原本理想中的生活,属于军队,属于绿色,他喜欢刺激,喜欢出任务时的惊险,并享受任务完成后的成就感。而非是给上司的儿子当保镖,每天无聊的开着车在京城转悠。   唐宁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不愿,他对季景说:“你跟着我一年,如果到时候你想回去,我帮你想办法。”   季景同意了。   反正只有一年——他这样对自己说。   在京城的日子很平淡,平淡到季景几乎都已经想不起曾经的日子是怎样的,他每天充当司机,按时接送在京城团委工作的唐宁上班,下班,偶尔帮他在暗处解决一两个前来寻衅的不长眼的家伙——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   于是他烦躁的开始抽烟,喝酒,无聊的时候也会去泡吧,他在心里一天天的数着日子,不断告诉自己,就快了,季景,你就快自由了。   但是有一点,让季景对唐宁嗤之以鼻:唐宁优秀的太假了,他不抽烟,不喝酒,假到简直不像个衙内,假到明明是26岁的人,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不过那不管他的事,季景狠狠地将烟掐灭,看着向他走来的唐宁——只要他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就好。   跟在唐宁身边第八个月的时候,天朝西南部发生了大地震。西南处,国有殇,满目疮痍,举世震惊。京城各部纷纷派人前去支援,唐宁也在此列,而身为司机兼保镖的季景自然而然的也要随行。   这是季景第一次看到工作状态的唐宁。他从到达灾区的第一天起,便没有连续睡眠超过3个小时的时候,他甚至还分出精力建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救助在这次灾难中失去双亲的儿童,还成立了爱心认养专线,让想要孩子的家庭可以收留这些孩子。   历时两个月,整整瘦了一圈的唐宁才回到了京城,他虽然脚步疲惫,但却十分有精神。在季景问起他为何如此拼命地时候,唐宁笑了笑。   “我终于能有机会为这些孩子们做点什么……”他这样回答,唇边的那抹笑意却第一次看上去那么的让唐宁顺眼。   在那一瞬间,唐宁觉得这个人似乎也不错。   接下来的两个月,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比之前融洽了许多。   唐宁会更多的说起自己的想法,季景也不再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他们会在相处的时候聊起童年,聊起兴趣爱好,衣着品味,甚至人生理想。   于是,季景发现,其实平心而论,唐宁很不错,他年轻,有能力,有志向,有前途,而且对他也很温和。从不仗着自己的身份命令他做这做那。   如果不是自己想要回部队,其实留在唐宁身边也不错……   偶尔,季景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是这想法始终总是一闪而逝——季景知道,无论如何,京城这个地方,不适合他。   可是,当他在开车送唐宁去郊外的时候提出两人之前的约定,唐宁却沉默了。   “可以不走吗?”他说,“虽然我答应过你,但是对不起,我反悔了。”   “为什么?”季景强迫自己忽略心中涌起的莫名喜悦,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答应过的,为什么要反悔?”   “因为我喜欢你。”唐宁从后视镜看着正在开车的某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你……”季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正要开口,却发现迎面来了一辆S型前进的卡车,他顾不得其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冲向路边的田地,翻了两圈之后,倒扣在地上,开始冒出滚滚浓烟……   季景的腿被方向盘压住,已经开始模糊的视线看着从车后跑出去的唐宁又转身跑回来,开始用手掰方向盘,眼前有些湿润……   “你走吧。”季景听见自己说。   “不怕,没事的。”唐宁看了他一眼,继续努力。   人遇到危险的时候爆发出的力量总是惊人的,季景很快就被唐宁拖出车了外,他模糊的视野中最后残留的印象是车子爆炸,而自己被唐宁压在身下,牢牢护住……   61   白奕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也渐渐的回到了身体里:他记得自己昨天去找白老爷子,却无意中听到当年母亲车祸的真相。霎时间心中一片混乱,在痛苦和憋闷下,他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借酒浇愁。   后来的事情,自己便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时,母亲的影子和童年的景象,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交替闪过,对了,还有小安。   想到安然,白奕辰立刻精神了起来,他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心中十分懊恼——昨天自己只顾着难过,居然把小安给忘了,这下完了,不知道他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白奕辰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谁知他一低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睡衣睡裤,他下意识的晃了晃头,却发现并没有宿醉后应该有的昏沉头痛的感觉。   白奕辰有些不在状况的环顾四周,很明显已经被整理过的房间,和回荡在嘴里微苦的药香味提醒他,有人在他昨晚醉酒后,帮他整理过房间,并且曾经十分细心的照顾过他。   白奕辰呆呆的坐在床上,努力回想起昨晚的情况,模模糊糊的记起,后来自己似乎梦到,小安来房间找过自己。自己好像还抱住了他,把他压在身下,亲吻他的嘴唇、脖子……可是后面的事情,他却该死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完了!这该不会不是做梦吧?   白奕辰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自己该不会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真的对小安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于是,他赶紧翻身下床,也顾不上洗漱,直接穿着睡衣便出了卧室。他急匆匆来到安然的房间,推开房门,赫然发现安然的床上,枕头被子都整整齐齐的叠着放在那里——鉴于某人的被子,每天都是家政的阿姨来了才会叠,所以白奕辰可以断定,昨晚安然真的没有在他自己的房间过夜。   他紧张的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之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小安平时用的东西还在。不管自己昨晚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要他人没走就好……   话虽如此,但是白奕辰还是心中有些忐忑,他强制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而是先看看安然的反应,再想对策——反正实在不行,就使苦肉计,总之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安因为自己无意识的举动,觉得心里不舒服,从而疏远了自己。   谁知道他刚走出安然的房门,便看见一大早上连面都没露,便弄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某人,此刻正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所以安然一早就醒了。他先是给白奕辰喂了醒酒的药丸,然后又连忙跑到楼下,去填饱了饿了一个晚上的自己,还有小白的肚子。直到一人一猫吃饱了,这才慢腾腾的煮了一碗小米粥,看时间估摸着白奕辰也快起来了,这才把他的早餐端上了楼。   谁知,他刚走上二楼,便看见白奕辰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发愣,于是他便提醒道:“白二哥,你起来了?你站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找我有事?”   朝阳从楼梯间的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安然的身上,给面前的人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刺眼的让白奕辰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仿佛这些年飘飘浮浮的心,终于找到了想要停靠的地方。   看着面前冲着自己微笑的金色少年,在这一刻,白奕辰在心里狠狠的发誓道:面前这个人,他是绝对不会放手了,他就是要把这个人牢牢地圈在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绝对不允许他离开自己。   不过,此刻,他只是沙哑着嗓子说:“嗯,我昨天喝多了,不记得做过了什么。今天起来没看见你,怕你生我的气,走了。”   安然闻言,突然感觉心脏似乎被人狠狠的锤了一下:这人就因为怕自己生气走了,所以一大早还没有洗漱,甚至不顾形象的连鞋都没穿,就顶着一头乱发来找自己吗?   他不知道对这样的白奕辰该做出什么回应,所以最后索性一板脸,道:“你既然起来了,就赶紧收拾收拾,然胡下楼吃饭吧,我先把粥端下去等你。”   说完,安然便有些匆忙的转身,可以忽略白奕辰落在自己背后的,那几乎实质化的灼热目光,姿势有些僵硬的走下楼梯。   白奕辰虽然被教训了一顿,但是他看着安然那已经变成粉红色的耳垂,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先是冲着安然的背影微笑了一下,然后听话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洗漱——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先振作起来,才能给母亲报仇。而且,现在自己也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相信,未来的路,总会有这个少年陪伴在身边的。   当白奕辰整理好下楼的时候,安然正坐在桌前等他。早餐十分简单,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一碟安然自制的小咸菜。   白奕辰本想问安然昨晚的事情,但是他在安然那隐含警告的目光下,十分识相的一句话也没说,而是老老实实的端起碗来吃饭。   安然则抱着团成一团睡的正香的小白,坐在一边看他。   直到白奕辰喝下最后一口粥,才小心翼翼的放下碗,欲言又止的看着安然。   他有心想问自己昨晚喝醉后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便开始没话找话的拿小白开刀:“嘿嘿,小安,你看小白是越来越懒了。这都9点多了,我这个喝多的人都起来了,它居然还在睡觉。”   安然看了白奕辰一眼,面目表情的道:“它昨晚没吃饭,饿得一宿没睡,今天早上我喂了它点猫粮后,才刚刚睡着。”   “额……”白奕辰闻言语塞,看来小安是真生气了,他赶紧态度良好的认错道:“小安,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好。我因为一些突发事件,所以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害你担心了,对不起。”   “谁担心你了?”安然闻言更加生气,质问道,“你心情不好,你就能不接电话?心情不好,你就能一个人躲起来酗酒?心情不好,你就能……”趁着喝多了就抱着我乱摸乱吻?   安然突然咬住了下唇,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他可不想让某人知道,自己纵容他昨晚的行为,导致以后更加得寸进尺。   可谁知白奕辰并不想就这样让他蒙混过去,他故意有些暧昧的靠近安然笑问:“我就怎么了?你还没说完呢?”   他故意将视线顺着安然的衣领往下看去,他隐约记得昨晚好像亲吻过小安的肩窝,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印记。   安然狠狠瞪了白奕辰一眼,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不要岔开话题。”   “好吧。”白奕辰怕安然真的生气,闻言赶紧坐正了身体,眼底闪着笑意,嘴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你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喝了那么多酒?”安然有些担心的问道。   白奕辰闻言,眼底的笑容迅速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让安然有些骇然的恨意和冰冷。   他静静的看着安然,就在对方想放弃追问的时候,白奕辰才开口,慢慢的将昨天在白家老宅听到的惊人消息说了一遍。   安然闻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曾经对白奕辰昨晚酗酒的原因做过无数的猜测,甚至想到是不是他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起因居然是他已经过世多年的母亲。   他看着白奕辰一脸平静的诉说着母亲的死因,突然在心里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悲哀,其中夹杂着对这个男人过往的心痛:自私冷漠的爷爷,心中只有权力的父亲,将他视为眼中钉的继母和弟弟,再加上当时还孤身在外鞭长莫及的舅舅,以及一个虽有善意,却力量微薄的堂兄。   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面前这个男人幼年时全部的生活环境。他是怎样从哪个环境中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高度?这其中的辛酸,应该是常人无法体会的吧?   自己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他们当年为什么会抛弃自己,但是他毕竟还有师父。师父虽然不是一般人,可是他对自己可以说的上是相当的疼爱。所以说,和白奕辰相比起来,他的童年要幸福许多。   可却正是这样的白奕辰,将他从榆林县带到京城,帮他遮风挡雨,教他认识外面的世界,还给了他一个家……   也是这样的白奕辰,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陪伴着自己,守护着自己。还微笑着对自己说,喜欢自己,愿意等待自己,甚至这个男人在醉到一塌糊涂的时候,也不忘了紧紧抓住自己的手……   安然突然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上不上,下不下的,堵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站起身,在白奕辰惊诧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轻轻的将他的头搂在了怀里,鼻子有些发酸的低声安慰道:“没关系,阿姨不在了,以后有我陪着你。”   白奕辰起初被安然的举动惊呆了,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置信的喜悦——不管是因为什么,有老这句类似承诺的话,至少说明这只小鸵鸟终于舍得在两人的关系上迈出一步了。   于是,商人的本性让他借机得寸进尺道:“你是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嗯。”安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会一直陪着你。”   “就算我要给我的母亲报仇,可能会遭到白家和单家的反扑,就算我可能会连累你遇到危险,你也不会离开?”白奕辰故意问道。   “嗯,”安然重重的点头承诺到,“我会陪在你身边,帮你一起报仇,我不会离开。”   傻小安!白奕辰被安然的话说的心中温暖无比,他退出安然的怀抱,用眼睛直视着安然的眼睛,认真的道:“报仇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我可以自己来。你只要答应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并时刻注意保护好你自己的安全,就好。”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也会安排人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安然被他的话逗笑了,他举起拳头,示威似的道:“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用人保护。再说,以我的能力,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谁敢惹我?”   白奕辰知道安然是在故意逗他开心,便笑笑,没有说话。可是他在心里却更加坚定了多派人手到千年堂周围巡逻的想法——世事难料,谁知道那帮人最后被逼急了,会不会狗急跳墙呢。凡事还是谨慎些好,再说事关小安的安危,他输不起。   “白二哥。”安然看见他笑了,便认真的劝道,“我知道阿姨的事情,应该让你心里非常的难过。”   他努力回想着安士朋说过的话,重复道,“但是师父曾经说过,活人送给已故亲人最好的礼物,便是健康快乐的活着,而不是为他们的故去而伤心难过。”   安然认真的看着白奕辰的眼睛,道:“我相信如果阿姨真的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看到你再有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发生。”然后,他故意有些老气横秋的对白奕辰教训道:“酗酒不好啊,白二哥,要乖。”   白奕辰虽然对安然提起他的师父感到有些不爽,但是却被他最后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在他的印象里,小安就是个有点小腹黑,有点天然呆的少年,可是他此时却硬是装出一副长辈的口吻来对他说教,那感觉真是可爱到不行。   于是,白奕辰突然兴起了想要逗弄他的心思。他故意把脸凑到安然面前去索吻,道:“那这样吧,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以后都乖乖听你的话,好不好?”   说着,他还一脸“我等着你亲我”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安然被他的样子气的有些牙痒痒,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在白奕辰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然后在某人“哎呀疼死我了”的夸张的呼痛声中,又一脸心虚的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   正当两人闹得起劲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孙鹏伴随着他的大嗓门走了进来:“二哥,我就知道你还没上班!我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可是话音未落,他便愣在了原地:眼前是什么情况?二哥捂着腰,龇牙咧嘴的坐在饭桌前。安然则一脸担忧的站在旁边低头看着他。桌上明显是一个人吃的早餐,现在都九点多了,白二哥才起床吃饭……而且吃的是小米粥和咸菜这么清淡……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真被自己猜到了?二哥他一个失足,被安然反攻倒算了不成?孙鹏被自己的猜测震惊的站在原地石化了。   安然不知道孙鹏的此刻的想法,他只是看了孙鹏一眼,便自顾自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而白奕辰则大概猜到了孙鹏的想法——虽然他很高兴自己和小安在孙鹏的眼里已经是“夫夫”关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成为孙鹏眼中的“下面那个”。   于是,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原地发愣的孙鹏,不悦地道:“你这是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进屋连门都不敲一下的?下次你再这样一大清早就私闯民宅,我就让保安把你撵出去!”   孙鹏见白奕辰这个样子,心里对自己刚才的猜测,便更加笃定了:哎呀,这都几点了?还说是大清早?啧啧,二哥这脾气大的,该不会是被折腾了半宿吧?没想到安然看上去虽然有些单薄,精力倒是挺充沛的……   白奕辰没有理会发呆的孙鹏,而是示意他去客厅继续谈。就在起身的一刹那,他忍不住捂着腰一咧嘴:嘶…小安刚才下手真狠,自己的腰上一定已经紫了。   而脑补的正欢的孙大少,在看见白奕辰在站起的一瞬间,捂腰咧嘴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频频的向白奕辰身后看去——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猜错,二哥果然是后方阵地失守了……   随即,他不由自主的,对正在厨房洗碗的安然生出了无比强烈的崇拜之情:这熊孩子也太彪悍了,牙口真好,连二哥这么硬的骨头他都啃得下去……   而白奕辰此刻对孙鹏的脑补已经无力再解释,他知道,依孙鹏的性格,自己如果非要解释的话,也只能是越描越黑,所以只能先忍过这一时,以后再慢慢收拾他。   可是就在孙鹏自认为体贴的,想往他的屁/股下面加一个软垫子的时候,白奕辰的忍耐力终于到达了极限。   他先是偷偷看了看厨房,确定安然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这才咬牙切齿的看着孙鹏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所以今天才起来得晚。刚才扶着腰,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角,你给我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龌龊东西收起来!”   解释归解释,不过他还是没好意思把自己刚才索吻不成,反而惨遭掐肉的事情说出来。   孙鹏闻言尴尬的笑笑,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没能成为事实感到有些遗憾。随即他看见白奕辰那不善的目光,悄悄的在心里打了个冷战,赶忙岔开话题道:“二哥,我今天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白奕辰没好气的道,一大清早吃豆腐没成功,又被人闯进自己家里围观被掐的惨状。换了是谁,对这个闯入者说话的口气都不会太好。   “高远已经把王云海起诉了。”孙鹏幸灾乐祸的道,显然他还在对上次和安然的医大之行耿耿于怀,“现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这下这个‘王教授’算是别想再在医药圈混下去了。”   “这是他自找的。与高远合作之前,他就应该预见到这种后果。”白奕辰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当初解聘的时候,我给了他不少赔偿,他要是好好用来做研究,也不会弄到今天的地步。”   孙鹏跟着胡乱点了点头,他对王云海的事情不是特别感兴趣,让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二哥,你知道吗?高远的远成集团被他的药茶顾客联名告上了法庭,虽然高家曾经试图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但是奈何这里面有不少比较有能量的人物,所以一时之间,高家也没有什么办法……”   说着,他冷笑道:“活该,谁叫他当初为了在风头上压过我们,而拼命做广告,现在搬了石头,反倒砸了自己的脚,真是太解气了!”他见白奕辰沉吟不语,便提议道,“二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背后加一把火,把这件事情彻底烧旺起来?”   62、第 62 章   白奕辰闻言,沉吟不语:其实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情的话,他一定会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在后面悄悄推波助澜一下。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母亲的死讨回个公道。   至于高远的事情,不如就先放一放,反正他最近应该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来向自己挑衅,所以只要他不来找麻烦,完全可以把他留着慢慢消遣。免得到时候自己下手太狠,把高家逼的狗急跳墙,反而弄的自己腹背受敌,措手不及。   于是,白奕辰轻描淡写的道:“我的意思是,目前高远的事情,我们就不再插手了。我最近有点别的事情,挪不出更多精力来关注他。”   他顿了顿,叮嘱孙鹏道,“你也一样,只在一旁观望就行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到时候一个不慎,把自己搭进去,打蛇不死反遭其害。”   孙鹏闻言点了点头,有些泄气的道:“这么说来,还真是便宜高远那个龟儿子了。”随即,他开始幸灾乐祸的八卦道,“我听说,远成集团的大门口,现在成天有一堆老头老太太堵着大门口,组团喊着要说法要赔偿,弄得他们的员工上下班都要走偏门。”   “哦?还有这事?警察不管吗?京城可不让市民随便非法聚集的。”白奕辰闻言有些感兴趣的挑眉问道。   他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秘书梁响了,至少有这个八卦党的中坚分子在,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也不知道他和陆远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梁响,正一边忙着跟着陆远在边境斗智斗勇,一边在心里把白奕辰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人家也没站在远成集团大楼里面,只是很有默契的在外面围成一个圈,就算警察来了,也不能管人家在大马路上站着不是?”孙鹏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正在被人暗地里数家谱。他正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说起来,那帮老年团也挺神通广大的。后来她们不知道从哪弄来了高远的车牌号和照片,就专门拉着长队在路上堵他,弄得他最近连班都没上,天天在家怒火中烧的对着电话遥控指挥呢。”   随即,他收起了笑容,叹气道:“只可惜二哥你已经决定放他一马,不然的话,这次绝对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白奕辰闻言冷笑道:“你别着急,我只是说不在后面推一把,我可没说过要放他一马。他要算计我,我还放过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放心,后续的招数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正好他也可以趁此机会,警告一下京城里其他不长眼的人:他白奕辰虽然没有白家做后盾,但是翌辰集团的便宜,也不是谁动了心思就能占的。想踩着他白奕辰上去,得小心摔得更惨才行。   于是,他告诉孙鹏,他已经让人在曲阳等候了,只要高远的厂子一倒闭,就立刻让人压低价格,将它买下来。然后自己在收购价加上3%的手续费收购过来,这样,自己既顺利接收了高远的药茶厂,又能给他留下一个难忘的教训。   因为高家虽然势大,但毕竟不是亿万身家的富豪家族。想来自己这一下子,已经足够高远缓个一年半载的了,自己也好趁着这个时机,专心做别的事情,免得姓高的时不时的跳出来膈应人。   孙鹏听了忍不住连声叫好,对白奕辰佩服的五体投地——高远和白奕辰这些年斗下来,连他也顺带着同高远相看两厌,他不由的唏嘘道:“这么说来,倒是便宜高远那小子了,弄了个厂子,成了烂摊子,二哥你还给她接手。”   随即,他有些担心的道,“那他那些存货,既然质量有问题,你全给接过来,岂不是亏了?”   白奕辰闻言有些骄傲的笑道:“我亏什么?这不是有小安在呢么?我早在之前,就已经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他说只要用特殊的方法,将那些废掉的药茶重新加工炮制过之后,效果是一样的。所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低成本的买卖,可不是经常能够碰到的!”   孙鹏听了跟着哈哈大笑,笑够了,他才说道:“也亏了有安然在,要不然还真不好办,二哥你真是有福气……”说着,他越想越乐,“这下子,高远在曲阳的这次投资,完全是给二哥你做了嫁衣了。我敢保证,只要这事一宣扬开,高远绝对会成为京城衙内圈的大笑话,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在京城人五人六的装商界精英。”   两人这边说着话,安然便收拾完了回到客厅。他见孙鹏笑的嚣张,不由得心中有气,便没好气的道:“你一大早上急匆匆的来,要说的正事都说完了?”   孙大少见他面色不善,连忙点点头,老实的答道:“嗯,说完了。”   “说完了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安然无事他谄媚的表情,而是弯腰捞起沙发上的小白,抱在怀里。   小白此刻已经睡得昏天黑地,居然连身体腾空都没有察觉,它只是在被拎起来的时候,有些不满的蹭了蹭脑袋,便继续仰躺在安然手臂间睡得直打呼噜。   “啊,啥事,你说吧!”孙鹏赶紧邀功道,“昨天看你没上,你的日常任务我都给你做了。”所以您老千万别找我的麻烦,现在是我“小胳膊小腿的”经受不起。   安然见某人如此识相,突然觉得有些泄气。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别人对他越是善意顺从,他越是不好意思发飙。   所以他最终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没啥大事,就是想跟你请教个问题——请问你,门是用来干什么的?”   “门?”孙鹏被安然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还是努力寻找着正确答案:“防盗?挡风?好看?”   好看?!这人还能再二一点吗?   安然忍无可忍的狠狠剜了孙鹏一眼,道:“我告诉你,门是用来敲的!下次你再进屋不敲门,我就让你站在门口敲一百遍!”他威胁到,“你别不相信,我的药丸可是有很多效果的。”   说完,他又狠狠的瞪了在一边闷笑的白奕辰一眼,丢下一句“昨晚没睡好,我去补觉。”后,便抱着小白上了楼。   不过他不知道,正是自己最后这句话,给了孙鹏无限脑补的机会。这货先是默默的用橡皮擦将刚才在饭桌前脑补的内容擦去,然后换上新的:原来安然火气这么大,是因为昨晚被二哥折腾的没睡好,又早早起来做饭,心里不满了……   他忍不住又转头看看紧盯着安然背影的白奕辰,默默的在心里发誓道: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又善良又听话的软妹子做老婆,看二哥这老公当的,实在是太悲催了,昨晚忙了半宿,早上起床居然还被老婆给脸色看……   孙鹏走后,白奕辰没有去公司,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半响,终于拨通了盛博的电话。在听到白奕辰带来的消息后,盛博先是沉默,然后随着咣的一声巨响,电话便被挂断了。   盛博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显然他已经平静了下来,并且和沈擎交换过了意见。最后,舅甥两人达成一致,那就是,由沈擎负责出面,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当年那个动手的人找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把握住机会,务必要使当年的车祸证据确凿,这样才能一击即中,彻底钉死单家。   转眼间,一个礼拜的时间已经过去,可是无论是沈擎那边,还是陆远那边,事情都没有半点进展。而高远的事情,则十分迅速的有了结果。   这一个礼拜对于高原来说,无异于一年那样漫长,在家里的运作和庇护下,王云海迅速被冠以利用虚假药方诈骗的罪名,宣判入狱五年。而高远的远成集团,也因为同是案件的第一被告人,被勒令关闭药茶厂,同时对消费者给予不同程度的经济赔偿,不过由于高家力保,所以高远免于获罪,而是牺牲了一个表面上的项目负责人,和王云海同样入狱。   高远这次虽然逃过一劫,但是由于前期在药茶工程上信心满满,所以投资巨大,再加上后期,在官司中对消费者们的巨额赔偿,使得他的远成集团此次不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反而元气大伤。   于是,在无奈之下,他便抱着少损失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将工厂连同生产设备,以不到当初投资十分之一的低廉价格,转让给据说是想要来曲阳投资的商人。   可是没想到,就在他一边庆幸还能收回一些成本,一边为损失的数额心疼的时候,又听到了一个让他几乎吐血的消息:那个商人在接收了工厂之后,迅速将厂子转手给了翌辰集团,而此时他远成集团的药茶工厂,也已经换上了兴源药茶的牌子。   如果到了这个之后,高远还不明白这件事情是谁在背后搞鬼的话,也枉费他跟白奕辰敌对这么多年了。   于是,在盛怒之下,他狠狠的砸碎了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并且在心中将白奕辰恨到了骨子里:该死的白狐狸!什么为了情人高兴,不惜辞退技术合伙人?什么药方不慎泄露?这一切都是白奕辰那个杂种设的局!而最可笑的事,自己居然还兴致勃勃的帮着对方挖坑给自己跳,从头到尾忙的不亦乐乎!   高远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他对白奕辰的恨意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奈何高家的家长早就警告过他,近期一定要收敛一点,绝对不允许再去找白奕辰的麻烦,免得惹火烧身。   他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楼下大街上兴源药茶的广告牌,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不能动白奕辰是吧?没关系!他那个学医的小情人不是在碧水云居开中医诊所么?那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还让自己当众丢了一个大丑,自己动不了白奕辰,还动不了一个中医大夫吗?他白奕辰让自己出血,自己就让他知道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   由于白奕辰最近心情不佳,所以安然投注在诊所上的精力也少了不少。他也知道白奕辰烦恼的事情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每天也只能早早就关闭诊所,将时间尽可能多的,用来陪伴因为无心上班而待在家里的白奕辰。   直到某人渐渐平复了心态,恢复正常的日常活动之后,安然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千年堂,继续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伪上班族的生活。   这天上午,他见外面天气很好,便将一些怕潮湿的草药搬出来晒晒,顺便放小白自己在诊所门前的草地上撒欢打滚。   突然,随着不远处一声急刹车的响声,高远面色不善的带着两个气息彪悍的男人,直直的向安然的千年堂走过来。   安然抬头看了高远一眼,没有理他。直到以高远为首的三人走到他面前站定,他才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看着对方:唔……真讨厌,这人居然也比自己高那么多。   高远不知安然看着自己在心中吐槽,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带来的阵势给吓怕了。他在心里有些得意的冷笑:知道怕了?哼!说到底不过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顶多会点医术,就拽得要死。他倒要看看,现在没了白奕辰撑腰,他还怎么在自己面前嚣张?   于是,高远面露不屑的开口道:“安大夫这诊所也开业几个月了吧?听说生意不错啊,有靠山就是好啊。”   安然虽然脾气温和,几乎从不主动挑衅,但是拜安士朋所赐,他在面对对自己带有敌意的对象时,在嘴上却是从来不落下风的:“这是托了高总您的福啊,要不是在开业那天,您辛辛苦苦给我送来病人,帮我的诊所打响名气,我的千年堂哪有这么多病人来啊?”   说着,他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着高远三人,故意摇头叹息,“可惜我有些学艺不精,虽然上次您带来的那个人我还可以勉强救治,但是今天我的确是束手无策了。”   他一脸真诚的给面露疑惑的高远解释道,“因为脑残这种病,以我目前的医术,是治不了的,所以还请高总去别家看看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面前的几人,转身便想回千年堂去。谁知高远带来的两个人却动作十分迅速的一个跨步,齐齐的堵住诊所大门口,丝毫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此刻高远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他虽然知道白奕辰不是东西,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连他的情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拐弯抹角的骂他脑残。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真把他高远当碎催了……   想到这里,高远向前一步,一脚踢翻了安然晒药的小竹筛子,怒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现在白奕辰可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安然闻言不由得好笑,这人真是该吃脑残片了。他的架势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还让自己这个受害者乖乖合作,这逻辑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   于是,他十分配合的问道:“好吧,高总,你要干什么,我识相。”   高远闻言一下子语塞,他本想先挑动安然与自己口角,然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动手教训对方。可是谁知这小鬼年纪不大,却并不冲动。所以高远再面对安然出乎意料的配合态度,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说你乖乖站着别动,让我带来的人揍一顿解气?可是这事要是传出去,说他不敢找白奕辰麻烦,而是带人将一个毫无反抗力的男宠打了一顿,他高远以后的面子往哪里搁?   可是目前的情况实在是有些骑虎难下,所以最终,他只能有些憋屈的,冲自己带来的两人一挥手,道:“把这个诊所俺我砸了!”   两人应了一声,便要转身进入千年堂破坏,谁知道安然人虽然看起来单薄,但是速度却非常快。他连看都没看,转身一个踢腿,便将其中一个人一脚踹飞出5米多远,直接落在草地上,把正在努力打滚撒欢的小白吓得喵的一声躲出老远。   然后,安然冷冷的看着另外一个人怒道:“你敢动我的诊所一下试试?”   而剩下的男人,见自己的同伴被眼前的少年轻描淡写的一脚踹出去那么远,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心下便有些打退堂鼓。   不过在高远的示意下,虽然他明知两人战斗力不在一个级别上,仍旧是下狠心咬了咬牙,对准安然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千年堂对安然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啻于安然的命根子。现在见高远几次三番带人来找茬,安然心中早已恨到了极点。他见对方不顾自己的警告再次上前动手,便也不再留情。他撤后一步,半蹲□子,就着那人的冲劲,狠狠一拳打在那人腰腹部位。   安然本身是个大夫,从小又跟着安士朋练功夫,自然知道人身上什么地方打起来既疼,又不会造成严重伤害。所以他这一下,让男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他顺势软倒在地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捂着被打中的部位,嘴唇哆嗦着,别说是站起来了,就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一旁的高远则有些骇然的看着安然一个照面,就放倒了自己带来的两个打手,心里开始害怕起来。此时,他在来的时候发誓要拿安然开刀,让白奕辰心疼的如意算盘,也不知飞去了何方。   不过时间却容不得他多想,高远看着安然轻描淡写的收拾完了自己带来的两个手下,开始面无表情的朝自己逼近,心里便有些犯怵。不过再一想自己的身份,估摸着他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于是便色厉内荏的道:“你想怎么样?”   安然闻言被气乐了:明明是他自己带人来自己的诊所找茬,居然反倒有脸问自己想怎么样?这姓高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不是真的脑残了吧?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安然想了想,便毫不客气的道:“我不想怎么样。”他看着面色发白的高远,道:“我不打你,你把刚才被你踢翻的药给我捡起来,就带着你的人走吧。”   高远闻言恼羞成怒的道:“姓安的,你别得寸进尺,我告诉你,惹恼了我,你这诊所别想消停。”   安然刚要说话,却见已有多日不见的季景,推着一个轮椅,从诊所右边的小路慢慢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两人显然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季景将轮椅停在高远身后不远处,男子这才淡淡的开口,语气里有着上位者不易察觉的命令态度:“几年不见,高远你越来越长进了,居然跑来为难一个中医,真是给京城的衙内长脸啊。”   高远闻言立刻转身,他有些吃惊的看着记忆中几年没见的熟悉面孔,失声惊诧道:“你是,唐……唐宁?”   63、第 63 章   在看到唐宁出现的一瞬间,高远本能的石化了。在京城里,只要是他这个年纪上下的衙内,没有不知道唐宁此人的。   唐绅元唐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以军功起家,由于他为人眼光深远,行事低调,在几次大事件中判断都十分准确,因此唐家在京城一直地位稳固,可以称得上是比较有话语权的家族。   而他的大儿子唐逸哲投身政界,小儿子唐逸禹则人在军部,是真正的军政两界一把抓。唐宁正是唐逸哲唯一的儿子,唐老爷子的长孙,所以他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是“京城第一衙内”。   高远起初对唐宁不怎么感冒,认为大家都是衙内,最多不过是唐家比高家势大一点,谁又能比谁强到哪里去?就算私底下有了争执,也不过是衙内圈里闹腾一下罢了,谁也占不了什么大便宜,也吃不了多大的亏。左右都是小一辈的事情,影响不到两家的关系。   可是他的这种想法,很快就被颠覆了。几年前,他哥哥高达在一次醉酒之后说错话,惹恼了唐宁,却顾及面子不肯道歉,结果被当众扇了个大耳刮子不说,之后一段时间里,高家在地方的一些人脉,也开始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接连落马。   后来不得不由高老爷子出面,亲自带孙子去唐家赔罪,并迅速把人送往国外之后,两家紧张的关系才算是渐渐缓和下来。所以这件事情给高远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究竟说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唐宁大怒,结果落得个被发配出国,前途尽毁下场,但是“唐宁不能惹”这五个字,至此却被他深深的刻印在心里。   从那以后,京城的老一辈儿们都暗自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唐家的老东西超级护犊子,一旦没惹毛了没有任何道理好讲。并纷纷叮嘱自己的儿孙,看见唐家的少爷小姐,都放规矩点,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别自己在外面胡来,最终还要连累家里。   这样一来,就更加坐实了唐宁在衙内圈里“无冕之王”的身份。   这种情况在唐宁离开校园走入政界之后,迅速改变。工作之后的唐宁仿佛变了一个人,没事很少在公开场合出现,而且据说还搞起了公益事业,甚至还拉来了赞助,自己成立了儿童保护基金会,并且每年都在京城举行慈善拍卖会,为贫困山区的儿童筹善款。   不过,就算唐宁不再像年轻的时候动辄对他们发怒,但是京城的衙内门在见到唐宁的时候,仍旧规规矩矩的不敢乱说话,胆子小一点的见到他皱眉的时候,腿都会不自觉的开始发软——毕竟有了高达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轻易去捋虎须,谁也不想被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到海外去,回不了国。   直到三年前,唐宁不慎出了车祸,还毁了容,瘸了腿,自此便没有在京城公开出现过。不过他虽然“久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有他的传说”,唐宁当年的丰功伟绩至今依旧让人津津乐道。甚至由于当初他对待那群衙内成天黑着脸,所以和后来整天微笑着阴人的白奕辰,被人戏谑的在背后称为“黑白双煞”。   所以,高远再乍见唐宁之下,本能的畏惧,让他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不过他还是在心里纳闷:据传说唐宁的脸不是在车祸中毁容了吗?怎么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甚至还比以前白了不少?   季景见高远一反刚才的嚣张态度,此刻紧紧的盯着唐宁的脸看,并且面露惊色,便心中不悦。他冷哼了一声,对唐宁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不叫唐宁,而是叫唐唐宁?”接着,他不屑的看向高远,讽刺道,“还是说,京城高家的三少爷,其实是个结巴?或者是个连别人名字都记不住的笨蛋?”   季景很不爽:他今天好不容易说动唐宁,答应随他出来走走,顺便到千年堂来拜访一下把他的脸治好的小安大夫。哪知道他推着唐宁远远过来,便看见高远带着两个人在找安然的麻烦。   季景最初有些担心安然一对三会吃亏,本想上前帮忙,却愕然发现,原来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安大夫,居然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于是,他更加笃定,能够教出这样徒弟的安士朋一定是个高人。连带着对安然能够治好唐宁的腿伤的信心,也毫无缘由的更加足了起来。   所以,在见到高远明明吃了亏,还是不依不饶的纠缠安然的时候,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急躁和不耐,直接推着唐宁走了出来。   唐宁抬头看了季景一眼,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见季景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这才转头对高远淡淡的道:“没想到三年没出门,京城里还有人记得我。我倒是听说,高三少爷这几年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你的远成集团也是日进斗金啊。”   高远哪里敢接话,他此刻只后悔出门没看黄历,居然碰上了这个煞星。不过既然唐宁开口,他也不敢不答话,于是他也顾不上去管在一旁因为季景的话闷笑的安然,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唐大哥你说笑了,我哪是做生意的材料,不过是找点事情做做,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前阵子我刚投资不利,亏了一大笔,我还想着能的您指点就好了,谁知道今天就碰到你了,说起来也真是有缘。”   此刻他全无刚才的嚣张气焰,只是在心里想着怎么把话说得让唐宁开心。只可惜,一向精明的他,或许是因为被唐宁的突然出现惊到,居然忽略了自己这话说的略微恶心人——唐宁都销声匿迹三年了,他高远要上哪里找他讨教去?   果然唐宁闻言皱眉冷哼一声,语气里衙内的傲慢态度尽显:“高三少爷这话说的可有点不靠谱了,我唐宁几年不出门,京城里还有几个人记得我?我看有些人是巴不得一辈子不要碰见我才好,你觉得呢?至于讨教嘛,我可不敢当,我唐宁又没有从商的经验,怕是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建议。”   说着,他突然扯出一个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故意道:“不过我倒是听说白家老二白奕辰的翌辰集团,好像是搞得风生水起的,据说最近还接收了一个厂子,赚了一大笔。你要是真有心讨教的话,我倒是建议你可以跟他聊聊!”   他此言一出,不要说安然有些傻眼,就连季景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唐宁说话阴损:这京城里谁不知道,白奕辰和高远两人梁子已经结下了二十几年,而且俩个人又像较劲一般的,在同一个领域发展。   再加上前些天白奕辰又刚刚下套让高远亏得几乎血本无归,这事在京城现在已经传为笑谈了。结果你唐宁却又建议让高远向白奕辰请教,这无异于当众打脸一般啊。   果然,高远闻言,虽然不敢发作,但是也已经是面色铁青:他本来就对白奕辰有着瑜亮情结,之前刚刚被坑的出了一大笔血,此时正恨得牙根痒痒,有气无处发,所以才会不顾身份的前来千年堂找茬。谁知道这个唐宁仗着自己的家世,居然在他面前当面接人疮疤,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半点没将他高远放在眼里。   当然,高三少此刻已经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己平时仗着高家,在京城横行霸道,说一不二的恶劣行径了。   不过最终,他也只能将屈辱咽到肚子里,强笑道:“感谢唐大哥的建议,我有机会一定好好向他请教。不过唐大哥您几年没怎么在京城露面,我还以为你也出国了,没想到你居然是住在这里……”   唐宁如何看不出高远的那点小心思,他轻描淡写的道:“如果我早知道京城有环境这么好的小区,说不定就真的在这里买房子了。”他随即摇头叹道,“可惜我却不是住在这里,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办。”   高远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唐大哥的正事了,您忙您的。”   言下之意,便是,你既然已经几年不出门了,今天出门就一定是有要事,那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别管闲事了。我就不信你今天跑到这里,是来特地找我麻烦的。既然现在你只是路过,那就请你赶紧滚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小爷我惹不起你,离你远点还不行吗?   谁知唐宁还没答话,季景先哼了一声,道:“我们可不就是来找安然的吗?哪知道一来,就看见你在欺负唐宁的大夫。我们倒是想办正事,奈何你高少爷闲着没事,不管自己的生意,却跑到千年堂来耀武扬威的摆衙内的威风,我们也只能等你发飙完了再说了。”   高远闻言才知道唐宁二人是来找安然的,他听到这里冷汗都下来了,虽然心里纳闷安然怎么会和唐宁有交集,但是却也不敢吱声。他有些狼狈的打哈哈道:“这是个误会,误会。我也是来了才知道,自己找错人了。”   说着,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借口听上去有多么蹩脚,用眼神示意自己带来的两个保镖赶紧滚蛋,然后小心的道:“不好意思,唐大哥,我不耽误你了,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也顾不得再找安然麻烦,迈开腿便想离开。   谁知在这个时候,唐宁突然开口道:“等等!”   高远立刻站住,有些僵硬的问道:“唐大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唐宁看了看安然脚边翻到的药筛子,命令道:“你刚才把人家的药踢翻了,帮着收拾起来吧。这小…安大夫一个人忙着诊所里里外外的事,也够累的了,你也别给人添完麻烦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虽然他并没有下决心让安然帮忙治病,但是他因为高达的事情,本来就十分讨厌高家的人。现在又恰好见到高远居然敢公然欺负季景给自己找的大夫,便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再加上他看着安然的样子和年龄,总是能联想到他失去的弟弟,所以才会在此刻出言让高远整理草药,算是变相的向高远表示,这个叫安然的大夫和我有瓜葛,你要是以后想再来找麻烦的话,给我先掂量掂量自己。   高远闻言顿时血涌上头,他真的很想男人一把,跟唐宁硬碰硬一次,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可是想想至今没能回国的哥哥,他便强忍下这口气,胡乱的连灰带土的,把散落在地上的草药收拾起来,话也没说,直接怒气冲冲的上车走了。   季景当年虽然自愿留在唐宁身边,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连带着喜欢京城里的衙内。而高远,则好死不死的是他最为不待见的一个。此刻见他吃瘪,不禁也觉得颇为解气。所以他在对唐宁余威感叹的同时也用一个字表示了一下自己此刻幸灾乐祸的心情,那就是:“该!”   而一直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安然,此时走上前去,先是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微笑着道谢:“季老板,唐先生,谢谢你们帮我解围。”   “叫什么季老板,这么生疏。”季景闻言佯怒道,“我们走这么熟了,还当不起你一声大哥吗?”说着,他又乐道,“我看该谢谢我们的不是你,应该是高远才对。要是我们刚才不出声,估计高远今天下场就没有这便宜了。”   他故意冲安然眨眨眼,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道:“至少比起上次满身红包,连女人都不敢靠近的情况来说,高远今天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小安大夫,你我说的说是不是?”   在面对对自己善意的人时,安然又恢复成了平时那个有点小迷糊的样子。他见季景这么说,便有些不好意地的道:“这事你也知道了……”随即,他对两人道:“快中午了,外面太阳挺晒的,不如你们进来坐一会儿,喝点茶吧。我也好给唐先生看看腿。”   说完,便示意两人自便,自己则去草地上,抱回已经把自己玩的跟调色盘差不多的小白。   而季景和唐宁对视了一眼,唐宁轻轻颔首,季景便推着轮椅,也跟在安然身后进了屋。   此时已是夏季,外面太阳火一般灼热,而竹楼里面却十分清爽,不时似有凉风隐隐吹过。在这清爽的环境中,唐宁季景二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感觉燥热带来的烦闷,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此刻安然已经端来两杯茶,放在二人面前,道:“尝尝吧,这是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祛湿活血,最适合长期不运动的人喝了。”   季景闻言一愣,赶紧看向唐宁,怕他因为安然的话受刺激。可是出乎季景意料的是,唐宁并没有不悦,而是用拇指和食指轻轻转动着杯沿,看着安然微笑道:“京城那些混蛋们看见我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那句话说错了惹我不高兴。没想到你倒是挺敢说的,居然上来就直指我的废腿。”   安然无所谓的回答道:“事实如此,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对你又没有恶意。”说着,他将目光落在唐宁的腿上,“再说,你的腿也不一定治不好。”   唐宁点点头,夸道:“果然和小景说的一样心直口快,我身边好多年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了。你今年多大了?”   安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十八了。”   唐宁一愣,他看着面前安静乖巧的少年,不由得心神有些恍惚:如果自己的弟弟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个年纪了吧?十八岁,应该是刚刚上大学,最神采飞扬的年龄。不知道会不会也像眼前的孩子这么优秀,看起来这么乖……   这时,季景的手机有些突兀的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二人,跑到一边去接电话。不一会儿便跑回来,皱眉对唐宁道:“刚饭店来电话,说一个颇有背景的人喝多了闹事,大堂经理实在没有办法了,让我回去看看。”   唐宁点点头,道:“那你赶紧去吧,自己小心点,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唐川打电话。”   季景先是点头答应,然后又有些为难的道:“那你……”   唐宁笑笑着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顺便跟这位小安大夫聊聊天,你快去快回吧。”   季景犹豫了一下,看了安然一眼,说了一句“拜托你了”,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直到盯着季景的背影消失,唐宁才悠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安然笑道:“茶是好茶,加了药材喝着就更有味道了。怪不得白奕辰的翌辰集团光是兴源药茶一个项目,便赚的钵满盆满,还得了上层不少的印象分。”   安然见他夸奖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就是出了个药方子,别的什么都不懂,做生意的事情主要还是白二哥厉害。”   “哦?看来你和白奕辰关系很好啊,口口声声为他说话。”唐宁闻言挑眉道,“我听小景说,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许是他的话题有些敏感,安然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道:“这些都可以慢慢再说,我还是先看看你的腿吧。”说着,便要蹲□子查看唐宁的腿。   谁知唐宁却一口拒绝道:“腿的事情,先不急。左右我也已经残废了好几年了,就算能治好,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他自车祸之后,性格慢慢变得乖僻冷厉,甚至暴躁易怒,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对眼前的少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好感:“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我们就先聊聊天吧。”   安然无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的人相处,但是却对唐宁的态度并不反感,于是便妥协道:“你想聊些什么?我除了中医这点事,别的可真的不知道什么。”嗯,或许还可以加上游戏,不过他可不认为对面的唐宁,会和某二货一样,对游戏感兴趣。   “既然你要给我治病,那我们就聊聊你给人治病的事情吧。”不知道为什么,唐宁对面前的少年总是会兴起想要逗弄一番的念头,他居然开玩笑道,“你想啊,在顾客买你的商品之前,总要看看广告和说明书吧……”   “……”此时此刻,安然突然无比想念季景,至少有他在的时候,唐宁不会表现的这么恶趣味。于是他一边跟唐宁讲述自己看过哪些病人,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季景赶快回来。   不过季景可没有听到安然内心的召唤。等他处理完饭店的事情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急匆匆的回到千年堂,想看看留下的两人相处的怎么样了,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脸惊讶的看着屋里的两人,面对着一个棋盘苦苦思索着。   他们这是在……下围棋?   季景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安然轻轻落下一子,然后欢呼道:“哎,终于连起来了,我赢了,我赢了!”   唐宁输了?季景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宁的棋艺他是知道的,他自己也说过,小时候为了克制自己浮躁的性子,特别去学的围棋。结果可能是由于他有这方面的天分,所以没几年的时间,便在京城老一辈的圈子里,打遍天下无敌手。经常在让好几目的情况下,还能杀得那些自诩棋艺高强的爷爷辈们面红耳赤,血压升高。   这么厉害的唐宁,居然在围棋上输给了安然?真的假的?这少年不会妖孽道这种程度吧?   季景见唐宁但笑不语,便有些好奇的凑上前去看,谁知道却对二人的棋路越看越迷糊,于是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新下法?”他怎么看不懂?   唐宁闻言指着安然笑道:“什么新下法,小然他不会围棋,所以我陪他下五子棋呢。”   安然也跟着笑道:“是啊,唐大哥很厉害的,我下了这么久,又悔乐了好几步,这才侥幸赢了一盘。”   季景闻言看着唐宁彻底无语:这人在没出事之前就是出了名的认真性子,据说把唐老爷子逼得耍赖说自己高血压犯了,都没让他悔棋。今天居然陪着安然下五子棋不说,还让他悔了好几步?   他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安然:这小子该不是因为害怕唐宁太难搞,趁自己出去的时候偷偷给他吃了什么听话的药了吧?   唐宁见他愣神,知道爱人对自己今天的行为感到诧异,便也不解释,只是提醒道:“行了,既然你的事情办完了,今天天也不早了,我们先走吧。”说着,他对安然道,“我明天下午再过来。”   安然点点头,道:“好的,那你们慢走。”说着他扬了扬手中已经变成了小绿小黑加小黄的小白,道,“我还要给它洗个澡呢,就不送你们出去了。”   唐宁点点头,季景则有些无语的推着他出了千年堂,慢慢的向小区外走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不住问道:“你的腿,安然是怎么说的?”   唐宁笑看着自己的爱人:“什么怎么说的,我还没有答应让小然给我看腿呢。”   “小然,哼”季景故意一瘪嘴,假装吃醋道,“我才离开多大一会儿,你就叫的这亲热?说,你们都背着我聊了点什么?”   唐宁看着季景,笑:“吃醋了?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随即,他叹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有缘似的。我一看到他,就能想起我的弟弟。总是会忍不住想着,如果他还在的话,也应该有小然这么大了,如果我的弟弟能叫我一声哥哥,那我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他认真的看着季景道:“我今天听小然说,他也是孤儿,但是他却十分好运气的被一个老中医收留,并细心教养长大。所以我就忍不住会想,我的弟弟是否也能像他一样好运气,遇到一个像安老先生那样的好心人,而不是沦落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季景见唐宁这么说,不由得自己鼻子也有些发酸,唐宁开设儿童基金会的目的,他是最清楚的,所以此刻他也只能低声安慰道:“会找到的,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弟弟的。”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唐宁,道:“等你腿好了,我陪你一起找。你知道,找人和打听消息这种事,我是最在行的了……”   唐宁摸着季景放在轮椅上的手,道:“嗯,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一直都相信你。”他抓过季景的手亲了亲,认真的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季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情弄得有些窘迫,羞恼之下狠狠瞪了某人一眼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放过你了,我告诉你,明天你必须当着我的面,让安然给你看看腿,不许再推脱了。省的我一天到晚走到哪里都推着你,沉死了。”   唐宁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笑着敷衍道:“不急,再等等吧……”   64、第 64 章   自那天之后,唐宁会每天在季景的陪伴下,在下午来安然的诊所坐坐。他绝口不提让安然给他治病的事情,只是坐在诊所里跟安然聊聊天,喝喝茶,忙的时候,他便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安然给人治病。   他也曾暗自里怀疑过,安然是否就是他丢失的弟弟。可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否决了:怎么可能?自己的弟弟比安然小了一岁,再说,当初他是在D省不见的,怎么也不会被N省的一个老中医捡到吧?   不过他依旧解释不了,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安然的时候,便会自然而然的涌起熟悉感和保护欲。好在他很快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无需去问为什么,自己已经为了儿童基金会投注了那么多心血,那顺从心意,让自己多一个“弟弟”又有什么不好呢。   安然虽然对唐宁暂时不让他治病有些小遗憾,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当唐宁对他的医术有了信心的时候,一定会同意让自己治病的。再加上,诊所虽然多了两个闲人,但是气氛却是热闹了不少,这让从小寂寞惯了的安然无比满意,每天在诊所进进出出也都是乐呵呵的。   他是满意了,可是白奕辰却不爽得很。好不容易他和小安之间的关系有了点进展,可谁知道自己刚想没事去他诊所帮帮忙,顺便增进增进感情什么的,却突兀的多出两个大灯泡。而且就唐宁对安然的态度而言,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有了季景□人,还以为对自己的小安有什么企图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化醋意为力量,在听说高远曾试图去千年堂找茬之后,白奕辰终于暴走,亲自上阵,在两人都涉及的商业领域,对高远的远成集团全面宣战。   在他看来,自己的爱人,自然是由自己来保护,就是再敬重你唐宁的人品,也无需你对我的人太过关心……   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孙鹏突然来找安然,他虽然经常去白奕辰家,但是却很少踏足千年堂。所以安然对他的到来十分诧异,不过,孙鹏很快便说明了来意。   原来,从小将他看到大的一位伯伯之前生病住院,被检查出肾脏有病,便在家属的同意下,摘除了一个肾。由于刚刚动完手术,所以孙鹏想前去探望一下。可是转念一想,想起安然的医术很不错,便顺路拐到碧水云居找安然,希望他能跟自己一起去看看那位伯伯,帮他开个补身体的药方。   安然看看时间,觉得离唐宁来还早,估摸着应该能及时赶得回来,便点点头,同意了。   由于时间已经接近午高峰,京城的路况一如既往的差,两人坐孙鹏的车,到达医院附近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一点了。二人在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就近找了个比较干净的饭店,准备吃完饭再去看望病人。   这家饭店的环境不错,而且吃饭的人也都很自觉地用很小的声音交谈,只有他们旁边不远的桌子上,坐着两个男人,吆五喝六的一边喝酒一边大声吹牛谈笑。   由于下午要进病房,所以孙鹏没有喝酒,而且为了节省时间,两人都吃的比较快。看看时间,怕正好赶上病人在午休,所以两人决定在饭店里等一会,百无聊赖之下,两人便竖起耳朵听隔壁桌的客人讲话。   从谈话中,可以听出,这两个人都是他们要去的那家医院的大夫,其中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实习生,而他称呼对桌的男人为“贾主任”。   “贾主任,我再敬你一杯。”实习生十分殷勤的给对方将酒满上,拍马屁道,“您上午的这台手术,做的实在是太利落了,简直让我叹为观止。能跟着你实习,实在是我的福气啊。”   贾主任脸色微红,似乎已经喝了不少,他推拒道:“不喝了不喝了,下午虽然没有手术,但是被人看出喝酒也不好。”随即,他夹了一筷子鹅肝放进嘴里,得意的笑道:“嘿嘿,小马,跟着我,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等闲了,你贾哥慢慢教你。”   小马闻言连声道:“是,是,有领导您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跟您实习三个月,比我在学校几年加一起学到的东西还多。”   贾主任似乎被他拍马屁拍的十分舒服,反手给小马的杯子里满上了酒,道:“来,你也喝点。我跟你说,你就在我这三个月待下来,保证你将来无论去了哪个医院,那都升级升的跟坐火箭似的。”   “哎,哎,领导,我可不能喝了,我现在已经有点多了,再喝的话,下午就上不了班了。”小马赶紧推拒道。   “哎!你怕什么?你的领导是我,我下午给你放假,你就喝吧。”贾主任说完,看着小马将被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满上,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对!年轻人就是得有这劲头。领导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准没错。”   说着,他得意洋洋的指点道:“你知道吗?我们做外科医生的,有几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管走到哪里,绝对都适用。”   小马闻言赶紧坐直了身子,一脸谦虚的道:“您说!”   贾主任伸出一个手指头,得意的道:“这第一嘛,就是不能冒进,要保守。”他看着对面年轻人不解的眼神,便解释道:“就是比如说,现在你手里有个病的很严重的病人,需要出一个治疗方案。现在有两种,一种是传统方法,大家都这么做,不过肯定是治不好病,只不过是白花钱,给病人和家属求个心理安慰。”   他说到兴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接着说:“这第二种方案方法比较新颖,要是成功的话,病人痊愈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要是手术出了一点差错,病人会下不来手术台。如果你是主治医生的话,这两种方案,你选择哪种?”   小马闻言愣了一下,道:“那就把情况跟家属说明,让他们自己选呗。”   “错!”贾主任用筷子点着小马的头,教训道,“你这个想法就是错的。我们要选择第一种方案。”   “为什么?”小马不解的问。   贾主任得意的道:“既然传统的治疗方法,大家都那么做,我们也没有必要标新立异。就算一个不小心,手术出了问题,病人也没有生命危险。而新的方法虽然治愈的可能性大,但是万一一个失手,出了医疗事故,家属不理解,倒霉的还是我们。”   “我们不过是医生,每天做好该做的,就已经尽到责任了,没有必要用自己的前途去冒险。病人的病是他自己得的,不是我们给他造成的。我们也没有必要为此感到内疚。因为医疗上的失误,是在所难免的。”   小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那第二点呢?”   贾主任笑笑:“这第二点嘛,就是多开药。你知道吗,在我手里出去的每一粒药片,我能够得到它30%到40%的利润作为提成。所以只要病人能用得上,能开的药,就尽量多开——总归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小马疑惑的问:“是药三分毒,那吃那么多药,病人的身体受得了吗?”   贾主任撇撇嘴,道:“本来就已经有病了,还差那点毒素吗?反正也吃不死人,病好了再慢慢回家养着去呗。只要开的药确实是治那个病的,还怕有人来找不成……”   小马点点头,表示受教了,接着问道:“那第三呢?”   “这第三嘛,就是你得学会看人。”贾主任说的兴起,继续道,“在京城不怕有钱的,就怕有权的。碰到有权有势的人,你就要格外小心。在出治疗方案的时候,一定要多方论证,不能有半点马虎。并且给他们开的药尽量用价格低廉,而且药效最好的。最好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如果真的有需要了,找他们办事也方便……”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他连忙回过头去看,却看见安然将杯子重重的砸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对孙鹏说了一句“我们走吧!”,然后也不等孙鹏回答,自顾自的站起身,走出了饭店。   孙鹏见状,也顾不上招呼服务员买单,连忙从兜里摸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在桌上,也匆匆忙忙的追了出去。   他见安然面色不善,便知道可能是为了饭店那两个人生气,于是小心翼翼的道:“你没事吧?现在有的医生品德是不怎么样,你别往心里去,这种人到处都有,虽然医德不怎么样,但医术是有的,所以跟他们也计较不起。”   安然并没有因为孙鹏的话而心情好转,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对方的说法:“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孙鹏见他不愿多说,便也识相的不再多提,而是带着安然往医院的病房走去。   孙鹏的这位伯伯姓栾,叫栾建平,年轻的时候和他住在同一栋楼,那时候他父母工作忙,所以他整天在栾伯伯家里蹭饭吃,经常被误会成栾建平的小儿子。所以后来每次栾建平开玩笑的喊孙鹏儿子的时候,孙鹏也乐呵呵的的答应。   后来虽然由于孙鹏的父亲高升,他们搬离了原来的住处,但是孙鹏还是经常给栾建平打电话,或这去她家里做客,每次进了门之后,便往床上一躺,大呼小叫的点菜,仿佛自己真的是栾家的儿子一般。   栾建平住的是单人间,两人进去的时候,正在妻子吴悦的照顾下喝汤。他五十岁左右,头发有些花白,可能是因为病痛的缘故,人显得十分消瘦憔悴。不过他在看见孙鹏进来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露出笑容。   吴悦见状,赶紧把孙鹏和安然让进屋,自己则去洗漱间刷碗,把空间让给了几人。   她一离开,孙鹏便坐到栾建平身边埋怨道:“栾伯伯你也真是的,立文哥不在京城,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跟我说一声啊。就这么把肾给摘了,早知道我给你找找关系,会诊一下再决定啊。”   栾建平笑看着孙鹏埋怨完了,才开口道:“你们不是都忙吗?我身边还有你吴阿姨照顾着,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人家这是正规的医院,还能乱来不成?你爸爸虽然有能力,但是我也不能给他多添麻烦——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孙鹏不以为然的道:“您啊,就是想得太多。我人在京城,能忙到那里去?立文哥不在家,你就更不能跟我见外了,我们不都是您的孩子吗?”   说完,他便指着安然道:“栾伯伯,这是我的朋友,叫安然。你别看他年纪小,可他是个中医,医术很厉害,还在碧水云居自己开来一家诊所。我一听说你手术了,就把他拽了过来,想让他给你诊诊脉,开个补身体的药方子。”   栾建平见安然年纪不大,心里便对他的医术有些怀疑。不过既然人是孙鹏带来的,也是这孩子的一片孝心,便笑着点点头,把胳膊伸出去,道:“那就麻烦小安大夫了。”   安然对别人称呼自己“小安大夫”早已经习惯了。他将孙鹏赶到一边,坐到他的位子上,将三根手指搭在栾建平腕上,认真把脉。心里则叹了口气:小安大夫就小安大夫吧,反正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会慢慢变成安大夫,甚至会变成安老……   其实今天孙鹏带安然来的意思,是想让安然给栾建平开点补身体的方子。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发现安然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到了最后甚至面带怒色。于是他心里一沉,有些担心的道:“安然,你摸出什么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栾伯伯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安然闻言,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能不能把他的病例拿过来,让我看一看。”   孙鹏闻言看向吴悦,吴悦一脸紧张地道:“病例在给老栾做手术的主治医生那里,我们看不到。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可能要去找他拿了。”   安然闻言点点头,对孙鹏道:“那你去找一下这位伯伯的主治医生要病例,我去打个电话给季景,估计这事一时半会完不了,我得告诉他们下午不要过来了。”说完,便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安然给唐宁看病的事情,孙鹏是知道的。他并不知道安然还没有正式给唐宁治病,所以此刻见他这么说,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便不再犹豫,转身让病房里的值班护士去找医生拿病例。   而他自己,则有些担心的出去找安然——毕竟如果真的是栾伯伯的手术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那在得出结论之前,还是尽量不要让他本人知道的好。   安然此刻刚好打完电话,见他出来,便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孙鹏见状则问道:“你就直说了吧,栾伯伯的病,有什么问题?”   安然有些为难的道:“我刚才给他把脉,感觉他的病情并不需要做肾切除手术。可是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要先看看病例再说。”   孙鹏闻言有些傻眼,他刚要说话,却见一个医生怒气冲冲的向这边走过来,边走和随行的护士抱怨:“我刚吃完饭回来,还没休息,你就叫我。病人家属要看病历,你就给啊?再说他能看懂什么?你也真是笨的要死,连这种胡搅蛮缠的病人也不会应付,下回再有这种事情,你就回急诊吧,别再病房待着了。”   年轻的护士被他说得眼泪汪汪,却只是连连认错,不敢回嘴。   孙鹏仔细一看,这个脸色有些涨红的主治医生,正是他和安然在吃饭的时候,碰见的“贾主任”。   65、第 65 章   孙鹏看着贾主任那有些虚浮的脚步,和明显因为喝酒而泛红的面色,想起安然之前的猜测,再想起他刚才在饭店里,洋洋得意的传授给实习生的那“三条心得”,顿时额上青筋直冒。他铁青着脸色,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把人先揍一顿再说。   可是还没等他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胳膊,他怒气冲冲的回头看,却见拉住自己的人是安然。   孙鹏和栾建平情同父子,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只是咬着牙,低声对安然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教训他!”   安然没有放手,摇头道:“不行。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们还没有把握。”他低声劝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看到病例再说,你要是现在和他起了冲突,万一他趁乱毁了病例,你要怎么办?就算你父亲是高官,也不能毫无证据的,就把人治罪吧?”   孙鹏闻言冷静了一下,觉得安然说得有理。于是便不再挣扎。安然见状顺势放开了他的胳膊。孙鹏似是余怒未息,也不去理他,而是气哼哼的转头看向别处。   安然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在意。   此时,贾主任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见两人面色不善的站在那里,便皱眉道:“你们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病房,你们在这里随意逗留,会打扰到病人的休息,这个道理不知道吗?”   他见两人都十分年轻,于是便不在意的挥挥手道:“走、走,没事的就赶紧走。”   孙鹏正在气头上,见贾主任一个照面,便是这种态度,于是一瞪眼,便要发作。   安然在一旁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他。然后板着脸对贾主任道:“你就是贾主任吧?我们是这间病房里病人的家属。我们没有乱走,而是专门站在这里等你的。”   贾主任闻言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哦,你们是这屋病人的家属啊。”他看了看病房门口的号牌,“我记得这屋病人,是做了肾切除手术的,对吧?他是你们的长辈?”   安然点点头,道:“这屋里的病人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很关心他的病情。所以才想找你要他的病例看看。”   贾主任闻言先是一窒,随即看看安然年纪不大,穿着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便皱眉道:“刚小杨来跟我说,609的病人家属要病例,原来就是你啊?”   他板着脸训斥道,“年轻人有孝心是好事,不过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插手的。你们不是专业的一声,病人的病例,你也看不懂。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栾建平的肾切除手术做得很成功,术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我这里病人多,没空给你去找。别在这里捣乱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病例我是不能给你们的,而且我很忙,你俩赶紧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安然闻言还没来得及答话,孙鹏却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贾主任的衣领,瞪着眼睛怒道:“你说什么?你有种的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贾主任可能是因为中午喝了酒的缘故,此时被孙鹏抓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想挣扎,却挣不过孙鹏带着愤怒的力量。无奈之下,他只能用双手握住孙鹏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腕,色厉内荏的回答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医院,可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孙鹏本就心中有气,又被贾主任的态度激怒,再加上此时急着想探究栾建平的真实病情,怎会有心情去听他废话?   于是,他对贾主任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咬牙道:“我再问一次,病例呢?你到底给不给?”   贾主任闻言脸色一白,但是他犹自犟嘴道:“我说过了,病例不能随便给外人看。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孙鹏原本就是说一不二的少爷脾气。今天一再收敛,也是因为安然在旁边。此刻,他对贾主任的厌恶,已经到达了临界值,再被他口中喷出的酒精味道一刺激,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瞬间断裂。   他没有再废话,而是举起右拳,一拳砸在贾主任左脸颊上,嘴里暴怒道:“报警?你他妈的个刽子手也配报警!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完,他索性骑在被他打倒在地的贾主任身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痛打。   贾主任先是被打懵了,等想起反抗的时候,已经被孙鹏压制的动弹不得。于是,他在单方面挨揍的同时,只能不住口的乱喊:“来人呐,病人家属打人啦,赶紧叫警察!小杨,你这个废物,还不赶紧报警?”   几人在走廊里的这通喧哗,自然而然的将临近病房的人都惹了出来。不过似乎由于这个贾主任平时没少干收索红包的事情,所以此刻其他人都只是远远的站着围观,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去劝架。就连他手下的护士小杨,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被吓傻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安然面对这一片混乱的情况,显得十分镇定。他悄悄的跟那个叫小杨的护士说道:“你去把病例拿来吧,别怕,我可以保证,这贾主任是绝对没有机会再领导你了。”   小杨犹豫了一下,似乎也对贾主任平时在病房里贪得无厌,随意揩女护士油的行为十分反感,此刻见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这么说,虽然不信,但是转念一想,顶多自己事后被放去急诊,也好过在这个老色鬼手下受气,于是便点点头,悄悄的离开了现场。   接着,安然先是安抚住了因为听到外面的声音而担心的跑出来的吴悦,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来到孙鹏身后,弯下身子将二人拉开。   孙鹏似乎因为刚才的一通发泄,此时火气也消了不少。所以他这次意外的十分配合,就着安然的手,顺势起来站到一边。   他冲动归冲动,可是不糊涂。刚才打贾主任一顿,算是出出气,想要真正收拾他,还要把病例翻出来说话才行。   孙鹏虽然住手了,但是贾主任却依然倒在地上直哼哼,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起来的意思,这种不似医生,倒似无赖的行径,引得周围围观的病人家属忍不住一片唏嘘。   其实这回大家还真是冤枉这个贾主任了,孙鹏打人的时候很有分寸,他为了防止事后被反咬一口,专挑又疼又看不出伤痕的地方揍。   他从小在警察大院儿混迹,这种方法自然是烂熟于心,如今对毫无反抗之力的贾主任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因此他此刻看着依旧蜷缩在地上的贾主任,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一乐:小样儿,站不起来了吧?叫你知道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是哥打人的,就全都是内伤。   这时候,护士小杨已经取回了病例,并悄悄交到了安然手里,然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继续看热闹。她是想好了,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就算贾主任不处理自己,自己也要申请调到别的部门,因此,她此时看起热闹来更是毫无压力。   安然先是对小杨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皱着眉头一页页的仔细查看病历。他前几年跟着安士朋混迹各大医院,自然是对这些东西驾轻就熟,所以翻看的速度非常的快。   孙鹏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真主任贾主任了,他走到安然身边,伸着脖子,想要和他一起看。但是很快,他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还有龙飞凤舞的鬼画符弄得一阵头晕,于是他索性不再关注病例,而是将目光定格在安然的脸上,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查找端倪。   随着病例一页页的翻过,安然的脸色也愈来愈黑,愈来愈沉,直到看完最后一页后,他“啪”的一声重重合上文件夹,目光如刀般的射向贾主任,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两个字:“误诊!”   旁边的吴悦闻言一阵眩晕,眼看便要站不住了。安然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她。而此时孙鹏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再度窜了上来,他捏紧了拳头,就要冲上去再将地上的某人暴打一顿,不料却被人在身后拽住了胳膊。   这是今天第几次有人拽他了?孙鹏终于暴走了。他猛的向后一挥拳,想先将身后碍事的人打到一边在说。可没想到自己挥出去的拳头却被人轻轻松松握在手里,他一愣,向后看去,瞬间火气尽消,却见那握住他拳头的人,居然是白奕辰。   白奕辰见他收回了手,便一脸严肃的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表示安抚:“孙鹏,火气先别这么大,有事可以慢慢解决。”   而安然这时候刚将吴悦安顿好,抬头一看,见是白奕辰,便赶紧走了过来打招呼:“白二哥,你怎么来了?”   白奕辰看见安然,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道:“正好今天京城医院的副院长袁海东请我过来,想要谈一下兴源药茶的项目。结果我接到季景的电话,说你好像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某人,道,“我试着在病房找你,结果刚到六楼,就看见走廊里围了一圈人,走近一看,果然是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然闻言皱皱眉,刚要说话,这时候,只见白奕辰身后气喘嘘嘘的追过来一个五十左右,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这人身材微胖,显然平时缺乏运动,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嘴里也有些微喘。   他在看到白奕辰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直直的奔着几人过来,大声寒暄道:“白总,这才聊到一半,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在京城医院销售药茶是好事,这也是为广大患者着想嘛,您在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吧。”   说着,也顾不上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脸希冀的看着白奕辰,等着他回答。   相对于他的热络态度,白奕辰就显得不那么上心了,他毫不客气的开口道:“袁院长,既然您来了,那正好。有件事情您帮着解决一下。”说着他看了看安然,安然立刻会意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袁海东一听,也顾不上什么药茶了,连忙一把接过安然手里的资料,从头到尾飞速的翻看了起来。越往后翻,他脸上的汗就流的越多,到了最后,一张脸简直涨成了猪肝色。   他不顾在场的人围观,伸手指着地上的贾主任道:“贾仁亮,你给我站起来,堂堂一个外科主任,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其实孙鹏一开始的时候,愤怒归愤怒,下手却没有到达失去理智的程度。那个贾主任,原本早就可以站起来了。但是他此时却动了个心眼儿,见对方已经拿到了病人的病例,害怕对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误切了病人一个肾的事情,便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想乘机蒙混过关,换个地方,再慢慢想办法和家属私了。   谁知道也许是因为他平时人缘太差的缘故,结果躺在地上半天,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更别说上前扶他一把了。眼见这招不管用,而半路又杀出了副院长袁海东,贾仁亮这才死了这条心,拍拍身上的土,灰溜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过他心里倒不怎么害怕,虽然这次自己一个不小心闯了祸,但是他看着眼前两个找事的人,年纪都不大,家里应该也没什么背景,毕竟误诊这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开,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再说这家医院的院长曹刚,是他的亲舅舅,就算他袁海东是副院长,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的底气似乎足了一些,面不改色的回嘴道:“袁副院长,明明是这几个病人家属做无理要求,还在病房里动手打人,怎么到了您这里,反而成了我的毛病了?我好歹是医院的大夫,您这样胳膊肘儿往外拐,可让咱们医院的同仁寒心啊。”说着,还一脸委屈的摇头叹息。   袁海东被他无耻的样子气了个倒仰,心里暗骂他无耻:这人仗着曹刚院长是他亲舅舅,在京城医院简直为所欲为。每天到自己面前明里暗里告状的医生护士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碍于曹院长生性护短,自己有好几次只是稍微提了个话头,就被对方以“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不好好钻研医术,整天就知道互相抨击,不务正业”的理由岔开了话题,久而久之,他也心烦的不再去管他。   谁知道今天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翌辰集团的白总,想要通过现在在京城十分热门的兴源药茶,在年底搏一分成绩,说不定在曹刚到站之后,自己还有希望可以向上一步。   可谁知道就在这关键时刻,却被贾仁亮这个王八蛋给搅合了。而且这人摆明了误诊在先,不知道息事宁人,居然还在原地大呼小叫,试图颠倒黑白,死鸭子嘴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此时此刻,袁海东踹死他的心都有,他不顾形象的吼道:“贾仁亮,你给我闭嘴!你身为外科主任,和病人家属吵架,还有理了?!”   袁海东显然是怒气攻心,一时之间,指着贾主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白奕辰见状,从袁海东手里拿过病例,举起来,用手拍了拍文件夹,对贾主任冷笑道:“你说我们做无理要求?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医院里,病人家属要求看病人的病例,成了无理要求了?”   他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如刀,直指贾仁亮,“你别欺负我们病人家属看不懂病例。这病人前期没那么重的时候,你除了正常的药物之外,还给他开了一大堆,对病情没有什么作用的辅药,而且价格之昂贵,甚至超过了药物成本的几十倍。而且后期你由于判断错误,居然活生生的将病人的一个肾切除。虽然少了一个肾,对病人的生命没有危害,但是绝对会给他以后的生活,带来非常大的影响。你不但不反省认错,反而阻止我们查阅病例,你就是这样当大夫的吗?”   贾仁亮闻言面色一僵,他咬咬牙,嘴硬道:“你又不是学医的,懂个屁?自以为在网上查阅点知识就是专家了?我有没有误诊。轮不到你说了算!再说现在的药价都是医院的统一价格,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我去告你诽谤!”   此时,人群后面传来轻微的嘈杂声,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一脸威严的男子从人群后走了过来。   贾仁亮见他出现,眼前一亮,赶紧跑到男人身边,恶人先告状到:“舅舅,你可来了。”他指着白奕辰等人道,“就是这些病人家属,提出无理要求被拒绝后,还在病房闹事,殴打医生。”   他恨恨的看着袁海东,道,“而且袁副院长来了之后,不但不制止,还联合他们,抹黑京城医院的名声。舅舅,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严肃处理,不能助长了某些医生和病人家属的坏风气啊?”   曹刚闻言,皱眉看着自己外甥那乱七八糟的头发,和满是拳印脚印的白大褂,一脸正色的皱眉呵斥道:“贾主任,叫我院长。注意不要把私人关系带到工作场合来。还有,你还不赶紧整理一下自己?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说完,也不去管自己的外甥,先是走到袁海东面前,沉声道:“袁副院长,按说你也是老同志了,医生和病人的冲突是正常的,你怎么不但不知道将事情压下来,反而放任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吵闹?这不是给京城医院的名声抹黑吗?”   然后,曹刚这才一连严肃的对白奕辰道:“你就是病人家属?”   白奕辰点点头:“是的,我就是。”   曹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既然你对我们的医生有意见,那就跟我去会议室,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解决嘛。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我的外甥真的误诊了,我会给你们作出赔偿,反正人没事,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谁知道白奕辰并不买账,他摇摇头,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们起初怀疑这个贾大夫误诊,在向他索要病例,而他不给的过程中起了一点冲突。我的朋友由于关心自己的长辈,所以在激动之下动了手,这也情有可原。这件事情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你们可以随时追究他动手的责任。”   他看着站在曹刚身后一脸不忿的贾仁亮,阴险的道,“倒是这位贾大夫,他敢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这病例一页页的拿出来讨论,证明自己的判断无误呢?”   孙鹏此时虽然依旧站在白奕辰身边生气,闻言却也忍不住闷笑:二哥真是太阴损了,还建议院方追究自己动手。   别说他今天打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贾大夫,就是他今天把眼前这个一脸傲气的曹院长打一顿,估计也没谁能追究的了他吧——当他老子真的是摆设不成?   碰上白奕辰这样软硬不吃的主,曹刚也有些郁闷,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可能真的不顾及医院的形象,把病例拿出来一页一页讨论。   无奈之下,他便放缓了语气道:“当然要讨论,而且既然你们提出要求了,让院方组织专家,来进一步给病人汇诊也是可以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找一个安静点的环境,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白奕辰却摇头道:“不必了,就在这里吧。也不用什么专家汇诊。看看这位贾主任,就知道你们的大概水准了。”   他指了指安然道,“我们今天自己带了专家来,就在这里,当着这么多病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想了想,他还十分阴险的加了一句,“谁知道在病房里,还有没有其他误诊的情况存在呢?”   他此言一出,走廊里一片喧哗,其他病人家属纷纷将曹院长和贾仁亮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要求复诊,有些还趁机指责贾仁亮开高价药,索取红包,查房的时候态度不好等事情,一时之间,情况热闹无比。   最后被吵得头昏脑涨的曹院长大喊一声,四周安静下来,他怒气冲冲的道:“都给我闭嘴!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我们是医生,不是犯人!哪有单凭怀疑两个字,就一口咬定我们误诊的?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   接着,他很有气势的命令白奕辰等人,道:“你们几个家属,想要解决问题的话,就跟我到办公室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看,还是就在这里吧。小曹啊,身为院长,还是要多听听病人家属的意见嘛。这一言堂的作风,早就行不通了啊!”   66、第 66 章   曹刚本人其实已经快要六十岁了,平时人家见到他,不是尊称一声曹院长,便是称呼他为曹老.而偏偏此时在他盛怒之下,居然有人胆敢称呼他小曹,使他瞬间觉得十分没面子。   他怒气冲冲的抬起头,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称呼他。可是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他喉咙里面像是噎了什么东西,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然后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小步跑到来人身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唐老。”便垂手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安然见状也惊诧的打量起来人,那是一个年约古稀的老人,他脸色红润,声音中气十足,脚步沉稳有力,可见身体十分健康。老人虽然衣着普通,却面露威严,尤其是在面对曹刚的时候,上位者的气势十足。   在他身后,则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站姿到气质,看得出应该是军人出身。貌似是负责保护老人安全的保镖或者警卫员之类。   这老爷爷是谁啊?这么有气势?   安然有些迷惑的抬头看向白奕辰,白奕辰见他看自己,便会意的低声道:“他就是唐宁的爷爷,唐家的老爷子。”   安然闻言一惊,随即苦笑,没想到自己陪孙鹏看个病人,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好死不死的碰到唐宁的爷爷。   唔—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知道自己给唐宁看病的事情,万一一会儿他要是问起自己,自己该怎么告诉他,唐大哥因为不信任自己的医术,所以至今没有让自己给他看病呢?   他看看此时已经蔫头蔫脑的站在一边的贾仁亮,心里暗暗道:看哪个曹院长的架势,怕白二哥和孙鹏顶不住。所以有唐老爷子在也好,看曹院长自从他出现,便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样子,应该是非常怕他。只要今天能顺利的收拾掉贾仁亮这个医疗系统的败类,就算一会儿被盘问一番,或是被说医术不精,他也认了。   此时的唐老爷子没有搭理曹刚,他只是笑眯眯的冲白奕辰道:“小白啊,真是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噗——安然闻言忍不出喷笑一声,他幸灾乐祸的看着为了这个称呼瞬间垮了脸的白奕辰,心里不怀好意的琢磨:要是小白知道白二哥在外面抢了它的名字,会不会跳起来挠他……   白奕辰此时也顾不得和安然玩闹,他赶紧走到唐老爷子面前,微微躬身行礼,道:“唐爷爷您好,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您。”   他见唐绅元点头不语,知道对方是在等着自己回答。便指着栾建平的病房道,“这病房里的病人,是我一位好兄弟的家属,被这位贾主任误诊切除了肾脏,我们发觉不对之后,要求查看病历。可谁知这个贾主任却一再推脱。我们一时气不过,这才起了冲突。”   曹刚和白奕辰都认识唐老爷子,可一旁的贾仁亮,却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是何许人也,他本来见舅舅对他的态度恭敬,便不欲说话。此时见白奕辰将矛头指向自己,便再也忍不住跳出来破口大骂道:“你放屁!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找茬在先,动手在后,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   “贾仁亮!你给我闭嘴!”曹刚闻言赶紧低声制止自己的外甥发飙。   他能做到京城医院的院长,自然不是傻子。就凭刚刚唐绅元和白奕辰的简单对话,就能听出两人关系不一般。别看白奕辰年纪不大,但是能让唐老爷子主动开口招呼的,能是一般人家的子弟吗?自己这个外甥惹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叫嚣,简直就是找抽。   可是不管怎么不成器,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看在自己姐姐的份上,曹刚还真就不能放着不管。于是他见贾仁亮在自己的呵斥声中,不再说话之后,便回头看向唐老爷子,抱歉道:“老爷子,都是我这不成器的外甥惹的祸,没想到连您都给惊动了,您看,这实在是……”   唐绅元此时显然无心听他啰嗦,他看看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既然这事让我碰见了,我老头子就讨个嫌,今天管上一管。不过这里人多嘈杂,也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看了看白奕辰,道,“小白啊,带上你的朋友,我们去小曹的办公室坐坐。这事情总要分出个黑白对错的。”   “这……”白奕辰闻言有些犹豫,他看唐老爷子和这个曹院长似乎有些渊源。可是因为受害者是孙鹏的家属,所以他并不想面临在唐老爷子的压迫下妥协的境地。所以一时之间,竟对唐绅元的邀请有些犹豫。   唐绅元是老成精的人物,他看看白奕辰,又看看孙鹏,心里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于是,他把眼睛一瞪,佯怒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这么多年包庇过谁?好歹你也差点成了我的孙女婿,这点话都不听我的吗?”   白奕辰闻言还那里敢有异议?他点点头,带着安然和孙鹏,曹刚则带着贾仁亮,一行人往院长室走去。而袁海东在原地想了一下,实在不想错过这个和大人物正面接触的好机会,也急忙跟了过去。   曹刚的院长室十分气派,装饰的十分豪华,真皮沙发、实木茶几、电视空调等设备一应俱全。窗边里还有一个大大的鱼缸,几条金龙在里面游得欢畅,甚至角落里还有一台按摩椅,可见平时工作之余,此人极为注重休闲保养。   唐绅元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看着办公桌后面墙上挂着的“医者父母,治病救人”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颇有深意的一笑。不待曹刚说话,便自顾自的在桌子后面的老板椅上坐下,而跟他同来的那个中年人,便自然而然的以保护的姿态站到他的身后。   白奕辰见状,也毫不客气的拉着安然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孙鹏见状,也赶紧挨着安然坐了下来。而曹刚则无语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几人对面,贾仁亮则垂头丧气的站在自己的舅舅身后。只有袁海东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进来还是该离开。   唐绅元见状指着他问道:“你是?”   袁海东闻言赶紧自我介绍道:“唐老爷子,我叫袁海东,是京城医院的副院长,刚才跟白…总一起过来的。”   唐绅元闻言点点头,道:“副院长啊,那你进来坐坐,一起听听吧。”   袁海东闻言大乐,赶紧搬了把椅子坐到曹刚身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椅子腿在贾仁亮脚上狠狠撵过。那货嘴里“嘶”了一声,苦于不敢多话,便只能龇牙咧嘴的在心里暗骂袁海东不是个东西。   于是,屋内的人终于全部坐定,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齐刷刷的看着唐绅元,等待他先开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唐绅元一开口,并没有先询问贾仁亮误诊的事情,而是朝安然看了过去。他笑眯眯的问道:“这个……小朋友,你就是安然吧?”   “嗄?”安然一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唐绅元的第一句话,居然会问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过他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自己给他的孙子治病,当长辈的,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唐老爷子暗中找人调查自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在面对对面笑眯眯的老人的时候,安然却丝毫没有被人调查隐私的不悦感,所以他乖乖的回答:“是的,唐老爷子,我是安然。”   唐绅元对安然本来就有好感,此时见他态度自然,既无谄媚,也无畏惧,便更加喜欢他。于是他捋着胡须笑道:“我可是知道你的。唐宁是我的孙子,他的脸就是你治好的,对吧?我听季景那个小兔崽子说,前后才用了不到两个月,对不对啊?”   安然闻言点点头,道:“是的,唐大哥的脸,是我治好的。”随即,他想了想,有些气馁的道,“可是唐大哥始终不肯相信我的医术,虽然天天来我的诊所,却不愿意让我帮他治腿上的伤。”   唐绅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自从孙子有病之后,仿佛一下子与所有的人疏远起来。不但自己不肯再回唐家主宅,就连自己私下探知他的情况,也遭到了激烈的抵抗。所以,就连自己,也只从季景那里知道,除了第一年之外,在近两年的时间里,唐宁几乎没有出过家门一步。   而且自己知道孙子的脸已经痊愈,也是听季景那个小兔崽子说的。可是没想到,脾气已经变得如此孤僻的孙子,不但每天会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诊所去看病,还肯让对方称呼他为“唐大哥”,这简直就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想到这里,唐绅元忍不住打量起安然来:眼前的少年长相温和讨喜,安静内敛,和人说话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真诚淳朴的感觉,看来是不太善于与人打交道。倒是那双猫眼,晶亮有神,仿佛会说话一般。   唐老爷子看着安然,突然一阵心酸:这猫眼长的和自己的儿媳真像……而且这孩子的年纪也和自己丢失的孙子相仿。听季景说,这孩子也是个孤儿,会不会……   想到这里,唐绅元心中一动,便不着痕迹的问道:“呵呵,唐宁病了这几年,难免对医生失去信心,他既然肯去你的诊所,就说明他还是愿意相信你的医术的。对了,小安然,你今年多大了?”   怎么都爱问他这个问题?安然心里有些抓狂:难道他的年龄看起来就在这么不靠谱吗?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今年刚好满十八岁了。”   十八岁啊……唐绅元有些失望的在心里摇头,果然,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给自己大孙子治病的小大夫是自己的小孙子。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安然的喜欢,依旧是东拉西扯的,与安然聊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比如说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怎么来京城的啊,和白奕辰住在一起他对你好不好啊,之类的。   安然面对这种善意的老人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更不好当面反驳,于是便只能乖乖地对唐绅元的话有问必答。   于是,唐绅元对安然的表现显得更加满意,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又或许是平时孙子辈的人都不在身边,难得多话。于是话题一扯开,便更加滔滔不绝。   当他将话题扯到“如果白奕辰那小兔崽子敢对你不好,你就干脆搬去跟你唐宁大哥一起住”的时候,在一旁躺枪了很久的白奕辰,终于忍无可忍的插话道:“咳,唐爷爷,您看我们是不是说正经事?”   唐绅元对自己正说在行头上的时候,胆敢冒出来打断他老人家说话的白奕辰,投去了狠狠一瞥,随即瞪眼道:“什么是正经事?你既然说小然是你带来的医生,我当然要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这有什么不正经的?还是你怕你对小安然不好,他真的会搬去跟我孙子一起住啊?”   白奕辰被唐绅元这几句话,说得相当无语,只能在心里吐槽道:您就是想了解,也应该了解些医学方面的吧?用不用连小安每天几点睡觉,几点起床,晚上玩什么游戏,都要拿出来讨论啊!您这么大岁数了,别人家的事情瞎搀和什么啊?   安然一开始看白奕辰吃瘪,心中觉得十分有趣,可是后来见他不再开口,便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唐老爷子,我们还是来谈谈医院的事情吧。”   他见唐绅元颔首应允,便举了举手上的病例,道,“我已经仔细研究过这份病例了,从前期症状上看,栾建平得的只是肾结石,却被当做肾结核治疗。这位贾仁亮医生,的确是错估了栾建平的病情,导致他一个肾被切除,这点,白纸黑字为证,他是抵赖不了的。”   曹刚闻言不由得回头去看自己的外甥,贾仁亮其实对自己的失误心知肚明,他方才在病房的走廊里面胡搅蛮缠,也不过是希望可以不必将这件事情掀开在众目睽睽之下。此刻见目的达到,也不再狡辩,只是垂头丧气的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安然的说法。   曹刚见状哪有心里不明白的道理,他站起来,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在了自己外甥的脸上,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还是转身对着唐绅元哀求道:“唐老爷子,这个混账,都怪我平时没有教好他,结果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艰难的哀求道,“您老看,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我回头就把他的职务撤了,再在医院内部给他一个处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教育他,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说着,他再也顾不得袁海东就在屋里看戏,来到孙鹏面前道:“你是栾先生的家属吧?对于栾先生的误诊,我们觉得很抱歉。好在病人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们要求什么赔偿,院方一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请再给他一次机会,拜托了。”   他说完,回过头去看着唐绅元,小心翼翼的道,“唐老爷子,您看这样行吗?”   唐绅元皱着眉没有说话,孙鹏却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我们不要赔偿,我们不缺那几个钱。想补偿的话可以,要么把我栾伯伯的肾,怎么切下来,就怎么安回去,要么把这个贾大夫的肾切一个下来相抵,别的没门。”   曹刚闻言一窒,他一直以为孙鹏年纪轻轻,之所以敢动手打人,不过是仗着白奕辰而已,所以他压根就没将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此时听他说话尖刻,便心中暗恨,只是碍于唐绅元在场,不敢发做,只能狠狠的用眼睛瞪着他,心里琢磨着等过些时候,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小子。   谁知道唐绅元皱眉看着孙鹏半响,突然道:“你就是孙鹏吧,你老子就是公安部的副部长,是不是?”   孙鹏没有想到,唐绅元不但知道他,还提起他的父亲,连忙点头道:“是的,老爷子。”   唐绅元点点头,道:“小孙那人不错,有前途。”说完,便不管心中狂喜的孙鹏,转身和蔼的对安然道,“小安然,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安然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并没有一丝慌乱。他想了想,道:“医生不是神仙,由于本身技术不行,失误是在所难免。”   他没有去管贾仁亮在听到自己话的一瞬间,脸上闪过的狂喜表情,而是继续道,“但是,身为医生,一定要时刻牢记,病人的生命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牢记自己身负治病救人的职责。所以说,医术固然重要,医德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用手指着贾仁亮道:“可是这个贾主任,他这次是误诊,还是不负责任暂且不提,就只说他在工作期间喝酒,而且对待病人的态度,也不配做一个医生。”   随即,他在唐老爷子和白奕辰询问的目光中,将自己和孙鹏在饭店里听到贾主任的心得,从头到尾陈述了一边。   曹刚听完之后,心中暗骂自己的外甥是个饭桶,居然把医院不成文的规定,拿到大庭广众去说。   唐绅元听完后,则脸色铁青,家中有个病人的他,对于看着自己亲人生病,却束手无策的感觉,实在是太了解了。   他今天本来是看望一个生病的老部下,偶然看见病房走廊围了一群人,最近因为孙子的脸好转而心情不错的他,才抱着管闲事的态度来看一看。没想到探知之下,才发现如今京城医院的医疗系统,居然已经腐朽到这种程度。   区区一个外科主任居然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言语之间草菅人命,这怎么能不让人发指?!   唐绅元此时已经无心再听曹刚一方的争辩,他站起身来,慢慢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人老了,精神不济了,现在想多管闲事也管不了了。”   他看了看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袁海东,道,“曹院长也上了年纪,医院的事情,你也多上上心。这件事情,你就看着处理吧。”   说完,他指着墙上的字帖,对听到了自己的话,而面如死灰的曹刚道:“医者父母,医者父母,小曹啊,我看你还是少管点闲事,在家里好好琢磨琢磨这几个字的意思吧。”   然后,便不顾曹刚一连串“唐老爷子”的叫声,径自走了出去。白奕辰给孙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跟袁海东好好探讨一下“事后处理”的问题,然后带着安然也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此事到此,也算告了一个段落。后来安然听孙鹏说,不久之后,全国医疗系统上下,突然进行了一次大的整顿,索取红包,乱开处方药的现象减轻了不少不说,就连医疗事故,在严格的监督之下,也锐减了许多。   而贾仁亮不但丢了医院的工作,还被追究以刑事责任入狱,曹刚没多久便引咎辞职了,袁海东终于以偿所愿,顺理成章的接任曹刚,成了京城医院的院长。至于栾建平,也在安然药方的调理下,身体慢慢恢复了健康,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此时,安然却不知道这些,他从医院出来之后,一直到回家坐在沙发上,都始终闷闷不乐。   67、第 67 章   白奕辰见他这个样子,便坐到他的身边,充当起了“知心哥哥”:“小安,怎么了?是为了今天在医院里面见到的事情,不开心吗?”   安然点点头,闷闷的道:“我和师父也偷偷走过不少医院,有些医生最过分是收取红包,多开处方药。但是像今天这个贾仁亮这样的,不但在上班中途喝酒,还在误诊之后理直气壮,这简直是……”他想了半天,叹息道,“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也配称为医生。”   白奕辰见安然是真的心情沮丧,也觉得十分心疼。他双手搭在肩上,将安然扳过来,面对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我知道你觉得他的行为玷污了医生这个职业,可是天朝这么大,你不能指望整个医疗系统清白如水。”   “那就放任这种歪风邪气滋长吗?”安然愤愤的道,“他今天居然还在教实习医生跟他学什么‘心得’!”他似乎平时很少骂人,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简直无耻!”   白奕辰看着安然在他面前炸毛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骄傲:看!这就是他的小安,是他从榆林县带回来的珍宝!热情,善良,并且真实。   他用手轻轻理着安然那微乱的头发,承诺道:“白二哥虽然是个商人,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尽最大努力去促成全国上下医疗系统的整顿,争取让更多的医生意识到,医德和医术,哪一样都很重要。所以,别再不开心了,好不好?”   安然闻言点点头,他虽然不太懂白奕辰的意思,但是却知道白二哥不会骗自己。   可能是被白奕辰的手弄得有点睡意,所以他抱着小白,顺势在白奕辰的大腿上躺了下来。白奕辰见状,微微一笑,也没有出声,只是继续轻轻的用手摩挲着他的头发,开口道:“今天在外面忙了大半天,是不是觉得累了?”   “嗯”安然懒懒的答道,他有些撒娇的用头在白奕辰大腿上蹭了蹭,意识也有些朦胧——唔,白二哥的声音好有磁性,听着好想睡……   白奕辰好笑的看着刚才还在闷闷不乐,不一会儿便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安然,轻轻俯□子,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   亲爱的,做个好梦……   许是白天真的累极了,安然这一觉,直睡到晚上9点多才醒来。他迷迷糊糊的用脑袋蹭了蹭枕头,却被异样的触感弄得一愣。   安然慢慢张开眼睛,看着肚子上随着自己的呼吸起伏的小白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下午好像就这样躺在白二哥腿上睡着了……那自己脑袋下面的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安然一愣,赶紧抬头往上看去,视线却瞬间落进一双黝黑的眸子里,耳边也响起白奕辰那低沉磁性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柔软的羽毛,一直搔到他的心底:“你睡了将近五个小时,终于睡醒了?”   安然似乎没有睡醒,所以仍有些茫然的问道:“天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   白奕辰摸着他的头发,理所当然的到:“我怕吵醒你,再说开了灯睡觉,你的眼睛会不舒服。”   安然闻言,心里瞬间涌起说不清楚是酸还是甜的滋味,又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最后,他只能有些逃避似的问道:“那你就在这里无聊的坐了五个小时?”   白奕辰摇摇头,即使是在黑暗中,安然也能感觉得到,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的认真:“看着你睡觉,感觉你就这么在我身边,一点都不无聊。”   安然闻言,心突然狂跳起来,他被白奕辰差不多实质化的灼热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最后   慌乱的撑着白奕辰的腿坐起来,道:“我,我去做饭……”   谁知白奕辰却“哎呦”一声,弯下腰,抱住了腿,向另一边倒在沙发上。   安然见状赶紧边上前查看他的腿,边问道:“白二哥,你怎么了?”   他心里一紧:难道自己刚才那一下子,把他弄伤了?   白奕辰见他要碰自己的腿,赶忙道:“哎,你别碰,我腿麻了,麻了……”   安然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来。他突然童心大起,用手指悬在白奕辰腿上,作势要戳下去,嘴里还问道:“哪里麻?这里?还是这里?”   白奕辰哭笑不得的看着安然装模做样的吓唬自己,那样子简直可爱到不行。于是再也顾不得腿上难受,狠狠心,一把搂过还在得意洋洋的安然,一低头便吻了上去   安然起初还轻微的挣扎,但他很快便无力的将手搭在白奕辰肩上,随着他的节奏,沉浸在这个吻中。从一开始的生涩和不知该如何反应,到后来的试探着与白奕辰的舌头嬉戏共舞。白奕辰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于是便亲吻的更加温柔投入。   直到安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白奕辰才有些不舍的离开他的嘴唇,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有些暧昧的银丝。饶是白奕辰一向冷情,也终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何况爱人在怀,又难得这么温顺,他有些得寸进尺的用鼻尖蹭着安然道:“小安,不如我们回卧室……”   他话没说完,就捂着肚子闷哼一声,安然则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便逃难似的一头冲进厨房。   白奕辰边揉着肚子边在心里琢磨:都怪自己话多,结果到手的…给弄飞了。不过,下次可以试试在有灯光的地方吻他,小安接吻的时候,表情一定很动人,只可惜刚才太黑,没有看清楚……   第二天上午,唐老爷子派昨天跟在他身后的面瘫中年人,给安然送来了一小罐茶叶,并且捎来的原话是“听说我孙子喝了你不少茶,所以老头子送些过来,赔给你”。   安然纳闷的泡了一杯,发现居然是贡茶大红袍,虽不像传说中的茶汤分七种颜色,却也是层次分明,澄澈无比。   安然心知,应该是唐老爷子借此变相的表达对自己为他孙子治病的谢意,于是他笑了笑,便毫无压力的收下了。在当天下午唐宁来的时候,便给他泡了一杯。   唐宁看了看杯子里的茶水,微笑了一下,既没有问昨天医院里的情况,也没有提起唐家。安然也识趣的什么都没有提,两人只是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些两人都感兴趣的事。   突然,安然听见外面“噗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水,随即隐约传来小孩的呼叫声,他赶忙丢下唐宁,向湖边跑去。   他跑到湖边,却见杨大爷家的保姆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手上拎着蒙蒙的书包,而湖面离岸边大约一米多远的地方,正有一圈圈涟漪,蒙蒙却已经不见踪影。   安然急忙询问,才知道蒙蒙居然掉进湖里了。而保姆又不会水,惊慌之下又不敢跑开,所以只是站在湖边干着急。   安然此刻也顾不上多说,他赶紧吩咐保姆回家去叫杨老爷子,自己则连衣服都顾不上脱,转身便越过围栏,跳进湖里。而唐宁转着轮椅匆忙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碧水云居中的人工湖深约两米,这个深度对会水的大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蒙蒙这样五岁的孩子来说,很快便会沉底。安然下水之后,按着记忆中涟漪中心的方位,奋力游了过去。现在正值夏季,所以水并不是很凉,但是湖底遍布水草,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缠上。   好在孩子太小,落水的地方离岸边不远,安然很快便看到了蒙蒙。他用一只手抱住孩子的身体,一只手奋力向上划。可就在即将到达水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向上走——他的腿,被湖底积年的水草缠住了。   安然无奈,用力拖起孩子,想把他举出水面,可谁知道孩子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居然用胳膊死死的抱住了安然的脖子。他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孩子重新扎回水里,用手揪断了水草,这才成功浮出水面,扒着湖沿喘气。   此时安然才感觉到,靠在自己肩窝的小小身体已经没有了呼吸,他心里一紧,顾不上休息,赶紧爬到岸上,在闻讯赶来的杨老爷子和保姆的帮助下,将蒙蒙平放在了草地上。   孩子的脸色纸一样苍白,平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紧闭着,身上不停的往下滴水,很快就在草地上形成一个湿湿的人形。时值八月,可是每个在场的人,此刻心里都出奇的发冷。   杨老爷子见状身体一晃,便似要昏倒,一旁的保姆连忙上去扶他,却被狠狠的推开。   安然顾不上多说,只是抬头看着每天早上和自己一起练功的老人,坚定的说:“不怕,能救。”   杨老爷子仿佛看到希望般的看着安然,嘴唇哆嗦着,道:“能救?”   安然快速来到孩子身边,一边解开他身上的衣服,一边坚定的道:“我说能救,就能救。”   说完,也顾不上众人的反应,用两手在孩子心窝位置按压,并随着按压节奏做人工呼吸。可能是由于蒙蒙年纪小,溺水时间又有些长,所以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胸口并没有明显的起伏。   安然知道,这是由于孩子的呼吸道已经积水,很难灌进空气,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将孩子的胸腔抬高过头之后,将内力灌注在手掌之上,一掌排在孩子胸口。   随着他的动作,蒙蒙终于有了反应,他哇的一声先是吐出了一大口水,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随着他的动作,又陆陆续续呕出不少黄绿色的脏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安静下来。   安然见状,暂时松了一口气。他顾不上和众人多说,一把抱起孩子,向诊所跑去。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人在溺水的时候,由于脑部得不到供氧,会出现没有呼吸的“假性死亡”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是可以救得回来的。   但是即使能救回来,也难以保证不会出现大脑损伤的现象,严重的话,甚至会成为植物人。因此,蒙蒙看似有了呼吸,此时却恰恰才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他将蒙蒙放在桌子上后,赶忙从药箱里拿出针包,没有犹豫的选了两根最长的。在随后赶来的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齐出,同时扎在蒙蒙头顶,并以内力灌注针尾,顺着蒙蒙脑部的经络,迅速寻找和修复孩子可能受损的脑部血管和神经。   他这边全神贯注,但是这情景落在其他人眼中,却十分骇人。杨老爷子只看着自己的小友拿着接近20公分的细长银针,直接刺入自己孙子的头顶,并且在针扎进去后,便看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他虽然惊骇,但是凭着对安然的了解,他知道这个少年不会伤害自己的孙子,也隐约能够想到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孙子好。所以他虽然焦急,却站在一边,并不吭声。   过了许久,安然才张开眼睛,轻轻将银针抽出,床上蒙蒙的脸色,此时已经恢复了红润。相反,安然却是因为内力使用过度,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身上已经分不出是水还是汗……   杨老爷子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跑上前去,看见自己的孙子貌似睡得香甜,除了依旧湿湿的衣服和头发之外,根本再没有一点刚刚濒临死亡的恐怖摸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晃了一晃后,勉强站住了身体。   安然见状有些虚弱的安慰道:“没事的,老爷子,我向你保证,除了受到点惊吓之外,蒙蒙一点事情都没有。”   杨老爷子闻言,回身抓住他的手,想起刚才的险况,一时之间竟然老泪纵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然虚弱的笑着安慰他道:“您别太激动了,当心自己的身体。蒙蒙已经没有事了,但是他毕竟年纪小,您赶紧带他回家换件衣服吧。”   这时,一旁的保姆阿姨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疏忽,插言建议道:“老爷子,不如我们带蒙蒙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里设备不齐全,我怕会有什么后遗症。”   杨老爷子闻言气的眉毛倒竖,他哆哆嗦嗦的指着保姆,骂道:“你放屁!你早干什么来着?要不是你疏忽?蒙蒙会掉到水里吗?没有安然,蒙蒙早就凶多吉少了,你现在又来装好人了,给我滚,滚!”   说着,便抓起床边的扫把要打保姆。   安然见状赶紧拦下,道:“老爷子您千万别生气,阿姨也不是故意的。再说现在还是蒙蒙要紧。不过阿姨也没说错,您的确应该带蒙蒙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给他换上新的衣服才行。不然夏天一冷一热,再转为肺炎,就麻烦了。”   杨老爷子闻言觉得在理,也不好再麻烦安然,便狠狠瞪了自己的保姆一眼,让她抱着蒙蒙回家去换衣服。   直到三人离开,安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瞬间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地顺势倒在一边的椅子上,说什么都不想再动。   倒是唐宁,这一连串的事情他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特别是在看到安然的针法时,眼中闪过意义不明的光芒。此刻,见刚才还一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样子的安然,就像一只累瘫了的猫咪一样,趴在椅子上死活不动,便好笑的开口劝道:“你还说人家,这大夏天的,一冷一热,你小心感冒了。别懒了,快去换件衣服。”   安然心里实在不愿再动,可是想想唐宁说的也在理。便慢吞吞的站起来,向二楼浴室走去。边走边在心里庆幸,幸好自己当初听了白二哥的话,在二楼弄了个浴室,不然的话,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还真是不方便。   许是因为湿衣服粘在身上实在难受,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没有想着要避嫌。安然边向上走,边将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白色T恤拖下,顺手扔在了楼梯拐角的垃圾桶里。   而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唐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光滑白皙的后背,脸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双手也紧紧的攥住了轮椅的扶手,拼命的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而他的视线的落点,正是安然后背左侧那块红色的胎记。   安然再度下楼时,唐宁已经不知去向。他一开始惊诧于对方连招呼也没打一个,便径自离开,后来便也释然了——唐家大少爷,总会多多少少有点怪癖。和高远之流比起来,唐宁孙鹏算是好的了。   当然了,他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自己的白二哥是个例外。   当晚季景到家,惊诧的发现唐宁居然又拾回了老习惯——不开灯,坐在角落里。   他见状心里一沉,暗忖道:该不会是安然说,他的腿没法治了吧。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打开灯,向爱人走去。可是随着灯光亮起,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的一愣——唐宁的眼角通红,看似狠狠的哭过,但是眼神中,却闪耀着近几年难得一见的喜悦。   难道这是,因为安然说他的腿有希望治好,所以才喜极而泣?   季景心中实在疑惑,便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腿……”   他心跳如擂鼓一般,可能是有些希望,却又害怕失望,所以后面的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唐宁摇摇头,微笑着,对季景道:“和我的腿没关系。我的弟弟找到了。”   季景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问道:“你说什么?”   唐宁看着爱人,笑的开怀:“我是说,我的弟弟,终于找到了。原来安然他,就是我丢了十六年的弟弟。”   此时的安然,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改名换姓的“危机”。他正坐在客厅里,手足无措的面对着杨老爷子和杨氏夫妇的感谢。   而白奕辰则因为晚餐时,向爱人索要亲亲,惨遭暴力镇压,所以此刻则十分小人的微笑不语,悠闲的在一旁做壁上观。   当杨老爷子抱着此时已经活蹦乱跳,仿佛一点没留下阴影的蒙蒙,再一次对安然道谢的时候,安然终于受不了这一家人灼热的视线,借口再帮蒙蒙检查一□体,匆匆忙忙的带着孩子上了楼。   杨老爷子见状,则以关心孙子为借口,自然而然的上前陪同。而杨夫人眼珠一转,也说最近不舒服,想让安然帮忙看看,跟着走了上去。   于是,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白奕辰和杨老爷子在开发部给部长做秘书的儿子杨勇。   杨勇一开始和白奕辰东拉西扯,半响之后,才漫不经心的道:“白总的翌辰集团,发展的很快啊,您真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白奕辰正待笑着谦虚,杨勇却话锋一转,道:“听说您最近正在和远成集团的高总竞争京城南边那个已经废旧的小型工业区,准备开发楼盘?”   白奕辰闻言一愣,见对方的样子不像在说笑,便点点头,道:“最近闲置资金较多,我的确有这个意向。至于远成集团,高总的心思,我并不清楚。”   杨勇状似无意的说道:“要说做生意,小打小闹就不提了。大动作的话,可是要紧跟天朝政策的。有的时候要量力而行,否则容易血本无归。说白了,就是一句话,无论做什么,消息灵通才是最重要的。”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白奕辰道,“我最近也总觉得腰有些不舒服,上去让安大夫看看,白总您忙您的,就不用管我了。”   说完,也不待白奕辰回答,便径自上了二楼。   白奕辰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在意,他若有所思坐在沙发上沉吟了一会儿,便给京城南郊开发项目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南郊这块地,再把投标的金额,与远成集团咬的死一点!”   挂断电话,他看着楼上微笑:孙鹏总说安然碰到自己是他的幸运,可是不知道,能够拥有小安,才是自己最大的福气……   68、第 68 章   “所以说,安然其实就是你的亲弟弟?”听完唐宁的讲述,季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事实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唐宁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笑。他此刻开心的仿佛要把以前缺少的笑容全都补回来一般。   季景虽然不想打击爱人,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不是打击你,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确定那胎记和你弟弟身上的一模一样吗?胎记可是会随着人身体的长大而变形的,再说他的年龄……”   唐宁肯定的点头道:“我当然能够确定。弟弟是从我手里丢失的。这么多年,我经常会想起小时候帮他洗澡,带他玩的情景。那胎记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怎么会认错。”   “至于他怎么会到的榆林县,又怎么被那个老中医养大,我想老人家一定和他说过。”唐宁沉吟道,“这样吧,明天我过去的时候,找个机会问问他,反正我相信,他一定是我的弟弟没有错。”   更何况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唐宁发现安然虽然医术厉害,但是性格还是比较单纯的,而且对自己身边熟悉的人也没有防备。换句话说,就是他有的时候傻傻的很好拐。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白奕辰那个大尾巴狼给拐跑了!唐宁恨恨的腹诽。   刚刚找到弟弟的唐宁,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弟控。在想到白奕辰的时候,也已经没有了沉稳的风范。他一想起之前自己和季景猜测,白奕辰和安然的关系不一般,太阳穴便忍不住青筋直冒。   安然是自己的弟弟,自己还没有机会跟他好好相处,怎么能就这样被白奕辰那个大尾巴狼打上专属标签抱回家呢?不知道他和弟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要是他们还没有……那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于是,此刻唐宁开始在心里琢磨,如果两人真的有什么,自己该想什么办法给白奕辰制造点障碍,就算不能棒打鸳鸯,也要让他知道,他唐宁的弟弟可不是那么好追到手的。   随即他在心里阴笑:最好能让他答应被安然压一辈子!   于是,白奕辰的防火防盗防舅兄的血泪史,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季景看着自己爱人这几年难得的丰富表情,不由得对天翻了个白眼,挑眉道:“所以你是打算明天就直接跟安然挑明?”他不会真这么做吧?   好在唐宁虽然心中高兴,但却是理智尚存。他摇头道:“当然不是。任谁好端端的突然冒出个人来说是自己的亲人,一下子都会接受不了吧?”   他想了想,道:“我明天还是现问问他的情况,再探探他的口风。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当年是家里的人故意丢弃他……唉。”说到这里,唐宁叹了口气,当年要不是他没能看好弟弟,安然也不会被人趁乱抱走。   季景点点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那老爷子那边,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想了孙子这么多年,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很开心。”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老爷子那边,暂时先瞒着吧。免得他一个激动,直接跑去诊所认亲。”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再说,我弟弟和白奕辰的关系,我们还没弄清楚。我怕老爷子去了,反倒添乱。”   唐老爷子当年知道他们的事情,也是在唐宁的腿受伤之后。因为当时的唐宁只能勉强接受季景的陪伴,所以在心疼孙子的情况下,也只好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此刻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刚找回来的小孙子身边早已有了一个同性伴侣,那岂不是半个京城都要被掀翻了?   他虽然和安然相处不多,但是能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弟弟看似随和,其实骨子里却是个执拗的性子。到时候两人再闹僵了,自己更是认亲无望了。   季景在唐家多年,自然了解唐老爷子的个性。所以他此刻和唐宁的想法居然出奇的一致。于是夫夫两人在对视一眼之后,迅速达成共识:这件事情,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被爷爷(老爷子)知道!   安然没想到,前一天突然不辞而别的唐宁,居然在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便早早的登门了,而且手里还拎着据说是在半路顺手买的午餐。   安然唇角有些抽搐的,看着唐宁腿上那个复古的木质食盒,漆面精美,上面还刻着“珍馐斋”三个大字。   他虽然来京城才大半年,但是由于本身偏爱美食,所以白奕辰几乎带他吃遍了京城所有有名的餐馆,珍馐斋就是他比较喜欢的一家。   这家餐馆的口味清淡,小点精致美味,按照其受欢迎的程度,不要说是外卖了,就是正餐,据说也是要好几天前预定,才有可能订的到。   所以打死安然也不相信,唐宁带来的东西,会像他说的那样,是 “顺路买的”。   唐宁见安然听完自己的解释后,盯着自己手里的食盒,露出一脸“你在胡扯”的表情,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可爱。于是他微笑道:“我和你开玩笑的,珍馐斋老板的父亲,是爷爷的厨师,后来他在唐家的资助下,开了这家珍馐斋。所以这家饭馆,也可以算得上是唐家的产业了。”   他将食盒递给安然,道,“我看你每天中午一个人吃饭,也挺麻烦的,季景最近又忙得一天到晚不见人影,所以就顺道把午餐带来和你一起吃。”   他微笑的看着安然掀开盖子,毫不客气的丢了一只小笼包放进嘴里,被烫的“丝丝哈哈”也舍不得停口的样子,赶紧道:“你慢点吃,这个包子看着不热,馅儿还是挺烫嘴的。”   安然此时顾不上说话,他勉强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唐宁笑笑。   唐宁见他这样,便宠溺的道:“盒子里面有菜单和老板的电话。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你以后想吃什么,就随时给他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来。”   安然闻言愣了一下,他虽然对人情往来有些迟钝,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唐宁平时虽然温和,但是今天热情的态度,让他觉得很反常。   于是,他便直接问道:“唐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明明昨天之前,他对自己还是隐隐有些疏离感的。   可是今天,他却能感觉到,唐宁对待自己的的态度里面,有着像师父和白二哥一样的包容和宠溺,就好像……就好像自己也是他的亲人一样。   唐宁没想到安然会问的这样直白,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这不是有求于你么?”   他见安然面露疑惑,便故意逗他道,“我这双腿,能不能站起来,就要靠你了。所以我不提前给我的主治医师打打溜须,万一他不好好给我治病,可怎么办呢?”   “你终于肯让我看看你的腿了?”安然闻言先是狂喜,见唐宁笑着点头,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随即,他认真的道:“唐大哥,你就是不这么做,我也会尽全力帮你治病的。”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郁闷的道,“我又不是那个贾仁亮,酒后上班,还开错刀。”   唐宁被他的话逗乐了,见他似乎对那天在医院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便安慰道:“你放心,那个贾仁亮会得到惩罚的,他舅舅就是想包庇他,也没那个本事。”   他柔声道,“你要是希望的话,我也会在后面推手,努力帮忙肃清医疗系统的歪风邪气的。”他深深的看着安然,心道:只要是你的心愿,做哥哥的都会尽力为你达成的。   不过安然此时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贾仁亮身上。他此刻只是一脸期冀的看着唐宁,跃跃欲试的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给你治病?现在吧?现在好不好?”   唐宁被他那心急的摸样逗笑了,他故意摇摇头:“不行。”然后见他因为自己的话瞬间垮了脸,便又妥协道,“起码我们先把午餐吃了,再开始吧……”   于是,在安然的催促下,两人迅速的解决了午餐。之后,安然让唐宁坐在床上,双腿悬空,他自己洗净了手,来到床前蹲下,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紧张的心跳,一脸严肃的看着唐宁的双腿。   唐宁被他紧张的小摸样,弄得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他哭笑不得的道:“小然,你是个大夫啊,而且你治好过那么多的病人,不要表现的比我这个病人还紧张好吗?”   安然一边把唐宁的裤腿向上挽至膝盖,一边道:“我当然会紧张了!你好不容易才答应让我帮你看病,万一没有办法治好,我会很内疚的。”   唐宁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安然那毛茸茸的头顶,强忍住了上去摸一摸的冲动,嘴里却道:“没关系的,就算你现在没办法,我也会一直等,一直等,等你把我的腿治好的那一天。”   面前的人,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弟弟,别说他现在是在帮自己治病了,就算他要用针把自己扎成刺猬,自己也心甘情愿。   接下来的时间里,安然没有再说话,只是认真的在唐宁腿上的各个穴位按揉,并不时抬头询问他的反应,虽然唐宁一直摇头,但是他也没有气馁,只是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慢慢按过去。   直到腿上所有的地方都被按遍了,唐宁依然摇头说没有感觉。安然才拿出银针,在唐宁腿上的几个重要穴位刺下,同时还在嘴里不住地问:“有没有感觉?痛不痛?”   唐宁看着安然为自己忙得额上见汗的样子,颇有些不忍,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摇头道:“不痛,没感觉。”   安然闻言不由得低头沉吟,心下对唐宁的病情有些纳闷:要说是他的腿部神经已经坏死,可是他膝盖以上的部分却有知觉。可是自己已经用银针加深对穴位的刺激了,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怎么会这样的?   除非……他突然眼前一亮,问道:“我好像听说你之前曾经被黄国手医治过,对吧?”   唐宁点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是的,这和我的病有关系吗?”   安然道:“我还不确定,他是不是给你用过针灸?你当时有感觉么?”   唐宁回忆了一下,面色有些阴郁的道:“一开始的时候是刺痛,后来痛的受不了了,就开始麻,最后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安然闻言低头想了好半天,才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唐宁的目光欲言又止。唐宁见状笑笑,反倒安慰他说:“我的腿已经这样了,我早已经对治愈没有什么希望了。所以你不用在意,有什么就直说,没有关系的,我能承受得住。”   自己的一双腿,换弟弟回来,在他看来已经很值得了。   安然摇摇头,皱眉道:“我觉得你的情况,是因为车祸造成你腿上的经络堵塞,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才会没有知觉。而后来黄国手应该是下针过重,弄伤了你腿部的神经。我刚才用针尖探看你的经络,发现很多已经变形,并且堵塞的十分严重。再这样下去,你的腿很快就会坏死,甚至产生恶性病变……”   唐宁虽然对自己的腿已经不抱希望,但此刻听安然这么说,依然气的全身发抖,他面色铁青的道:“好!好一个黄国手!当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治不好我的腿,才会宣布封针,没想到是因为他生生把我的腿扎坏了,所以才……”   安然闻言连忙打断他的话道:“我也只是猜测,你不要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   唐宁看着安然眼里对自己满满的担心,心里觉得十分安慰,不管怎么说,他的弟弟还是关心他的。于是他缓和了脸色,道:“你别替他遮掩了。虽然和你认识不久,但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没有证据的话,是不会乱说的。你会提起黄国手,也是确定了是他扎坏我的腿,对吧?”   他见安然默然不语,便又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找他麻烦的。再说我的腿都已经治不好了,追究也没有用了。更何况,我的腿坏了也并非没有好处……”   因为他的腿伤,所以爷爷才会这么顺利的让他和季景在一起,而且因为他的腿伤,又阴错阳差的找到了自己的弟弟,想想这些,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人生哪有事事如愿?再厉害的人也总是要有些缺憾的。就看你心里认为,同失去的东西相比较,得到的东西是否能让你感到安慰罢了。   安然见他不但不怪自己没用,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十分感动。他认真的道:“唐大哥,其实你的腿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只是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要每天来我这里了。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麻烦?”   “怎么会?!我一定每天都过来。”唐宁闻言立刻答道。   开玩笑,他正愁没机会和自己弟弟套套口风,顺带培养感情呢,现成的借口送上门来,不赶紧抓住机会就是傻子,“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每天中午带午餐过来,我们吃完饭后,正好可以开始治疗……”   顺利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每天一起吃晚餐,顺带看看弟弟和白奕辰之间的进展,捣捣乱什么的……化身弟控的唐宁此刻已经丝毫没有京城第一衙内的气度,唐家人护短的本质却表露的淋漓尽致。   说完,他不待安然反对,又立刻转移话题道:“对了,小然,你对我的腿,给出什么治疗方案?”   安然本来想要拒绝唐宁每天共进午餐的提议,但是此刻见他提起腿伤,便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这边,他解释道:“关于你的腿伤,我是这么想的,每天先给你做腿部按摩,帮助你腿伤的肌肉恢复活力,再用银针一点一点疏通你已经被堵塞的经脉。回头我给你配一些中药,你每天晚上记得用它泡脚,可以加速你下半身的血液循环。”   他见唐宁边听边点头,便有些犹豫的道:“这只是第一步,在这些都完成之后,我就要用银针刺激你的穴位,试着用‘痛’来唤醒你的神经,只要唤起一点点反应,你的腿便有望恢复。”   不过利用银针为媒介刺激神经,需要消耗极大的内力,而且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将神经杀死。不过为了避免唐宁紧张,这些就不必跟他说得太详细了。   最后,安然有些犹豫的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虽然这种方法可能有效,但是一旦你的腿有了反应,那会是相当痛的。当年我师父用这种方法给一个瘫痪的病人治腿的时候,他痛得没坐住,一头磕在桌角上,还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唐宁见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仿佛害怕自己会不同意继续治疗一般,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自己的弟弟,唐家最小的孙子,本应该天之骄子一样被捧在手心里。   可是就因为自己当年的疏忽,流落在外,这十几年不知道因为无父无母受了多少欺负,所以现在居然连给人看病,都要小心翼翼的征求病人的意见……   于是,由于弟控发作而脑补过度的唐宁,再度看向安然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了几分……   安然对自己在对方心里,成为苦情戏主角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此刻正忙着将唐宁的腿搬到病床上放平,开始了第一次按摩。而唐宁则一边看着安然在自己没有知觉上的腿揉捏,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道:“说起来,小然你真的很厉害。才十八岁,就比那些所谓的老国手强出百倍不止……”   安然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谦虚道:“其实唐大哥你说的有点夸张了,真正厉害的是我师傅。再说,每一个老中医,多多少少都是有他值得学习的地方的。”他想了想,强调似的点点头,“这是我师父说的。”   唐宁看着安然提起自己的师父,便一副乖乖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么乖的弟弟,要是从小能在他身边长大,口头禅是不是就会变成“这是我哥哥说的”了?   不过此刻他顾不上计较这些,而是赶紧继续套话道:“不过小安你真的满十八岁了吗?”说完,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等着安然的回答。   安然纳闷的抬头看看唐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年龄这个问题上纠结。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其实没有啦。我今年才满17岁,当初是因为想要驾照,所以才拜托白二哥,帮我在年龄上改大了一岁。”说着,他还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么明显吗?差一岁也看得出来?”   可惜唐宁此刻已经听不到安然的任何话了,他在听到安然说,他的年龄被改大了一岁的时候,脑子轰的一声,再也没有办法思考。只是在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着:他17岁!他是我的弟弟!他身上有那个胎记!他的确是当年被我弄丢的弟弟。我终于找到他了!   安然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实话打击自己,便有些郁闷的不再追问,而是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按摩工作。   唐宁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眼里泛起的可疑湿润意,强忍住说破安然身份的冲动。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起安然的事情。   他开始不着痕迹的问安然,当初是怎么被师父捡到的,在榆林县这么多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来到京城以后白奕辰对他如何,有没有被欺负等等。   安然对唐宁的反常丝毫没有怀疑,他只当唐宁是由于无聊所以找自己谈天,便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   于是,已经化身为弟控的唐大少爷,在听到自己的弟弟从来到京城后的事情后,终于勃然大怒:“他高远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三番五次为难我的……我的医生。”他激动之下,差点说漏了嘴,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拐了回来,“小然,你放心,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帮你出这口气!”   安然一听连忙道:“不用了,唐大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我也报复回去了,他又没占到什么便宜,就算了吧。”而且白二哥说,他最近要想办法让高远彻底消停。   唐宁依旧怒道:“不行!我得叫他知道,你是我……保护的人,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随随便便欺负的。”随即,他开始迁怒白奕辰,“这个白奕辰,我原来还以为他是为人稳重,心里有谱的。谁知道居然这么没用,一个高远都整不倒,还连累你跟着受气……”   安然见他将火烧到白奕辰身上,虽然明知他是为了自己好,但还是赶忙出来替白奕辰讲话:“其实这事也不能怪白二哥,都是高远小肚鸡肠,再说白家又对他不好,他也不能和高家硬碰硬,怕连累到我。”   唐宁见安然为白奕辰说话,心里猛地一沉,赶忙问道:“小然,你实话告诉我,你和白奕辰……”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弟弟,难道就因为晚来一步,就得眼睁睁看着小然被白奕辰那个黄鼠狼叼走?混蛋!他弟弟才十七岁啊!   于是,唐宁开始认真的考虑起诉白奕辰诱拐未成年的可能性……   “啊?你说什么?”安然被唐宁问得一愣:“你说我和白二哥怎么了?”   “额,没什么,我是说,你和白奕辰还真是‘有缘’!”唐宁自知失言,又怕安然起疑,所以只能十分憋屈的把想问的话咽回肚子里。心里则决定一定要找机会给白奕辰添添堵。   安然闻言笑的十分开心:“是啊,要是没有白二哥的话,我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在哪里乱撞呢。也就没有机会认识你,给你治病了呀。”   “是啊,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他了啊!”唐宁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后,害怕自己因为被刺激过度导致血压升高,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黄歆蓉也是,那么大的姑娘了,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也不知道她爷爷是怎么教的!居然还敢缠着你,硬要学你的针法……”   “行啦,唐大哥,你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安然见唐宁今天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为自己抱不平,便有些好笑的道,“你乖乖的坐着,不要生气,也不要乱动。免得血流速度加快,影响我给你针灸的效果。”   唐宁闻言,立刻乖乖的坐好,不动不说话,心里却暗暗盘算道:哼哼,白奕辰,你拐跑我弟弟居然还不好好保护他,还让他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欺负,看来找机会,要跟你好好“聊聊”了……   唐宁和安然两人在这边“兄友弟恭”,一片和乐,而白奕辰那边却是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69、第 69 章   陆远和梁响回来了,但是带来的却是坏消息——他们的确成功的找到了秘密资料库,只可惜,所有的资料都还在,唯有当年关于白振林和单晶共同出任务的卷宗却早已经不翼而飞。   陆远最后没有办法,破例对负责人用了审讯专用的禁药,这才知道,那卷宗在当年单晶离开部队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最后一个接触文件的人,正是单晶本人。   陆远最后有些惭愧的道:“对不起,白总,我和梁秘书有负您的嘱托,没能拿到您要的资料,请给我处分。”   白奕辰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他看了看因为这次长途跋涉和斗智斗勇明显消瘦憔悴了不少的二人,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你们这次辛苦了。给你们放一段时间的假,好好休息休息吧,什么时候觉得缓过来了,什么时候再来上班。”   陆远还没说话,梁响却在一旁气鼓鼓的道:“放假倒是用不着,不过还请白总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傻乎乎的被人当成挡箭牌的滋味,不好受。”   说完,他也不等白奕辰开口,便怒气冲冲的一摔门离开了办公室。   在梁响离开后,陆远明显有些待不住了,他匆匆跟白奕辰表示了自己不休假的决定之后,说了一声:“白总,梁秘书他只是受了点惊吓,所以刚才才会这么失态,您别在意。您忙您的,我出去看看他。”   说完,也不管白奕辰的反应,一溜烟的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白奕辰好笑的看着手下一文一武两个爱将,在自己面前打哑谜,突然觉得似乎在出差这段时间里,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许多,看来,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好戏。   他用手指敲着桌面沉吟道:既然梁响已经回来了,那给高远下套的事情,还是让他去做的好。因为对自己来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将椅子转了半个圈,看向窗外冷笑:看来,自己的好父亲和单晶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而当年资料多半在单晶手里,现在自己只能想办法挑起二人之间的矛盾,才好趁机下手了……   想到这里,白奕辰拨通了舅舅盛博的电话,将二人此行一无所获的事情告知对方,盛博闻言叹了口气,对白奕辰说,沈擎这边进展的也很不顺利,当年去白家下聘的男人,只知道他叫厉卫东,原本是单老爷子在军队里的部下。   可是他本人却在白振林和单晶二人婚礼之后,在京城销声匿迹。估计不是被单家抹去,便是他自己因为逃避杀人的罪行,躲了起来,所以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   挂掉电话,白奕辰不由得紧皱眉头:似乎事情进展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死局。但是无论如何,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单晶,指向单家,那么,能不能从这中间打开一个突破口呢?   沉思了半响,白奕辰唇角不由得扯出一丝阴狠的笑意:单晶,是你对我母亲下毒手在先,就不要怪我白奕辰行事阴狠了……   于是,很快,京城便流言四起——大家都知道当时白振林和单晶两人是奉子成婚,但是其实单晶肚子里怀的,是单家的部下厉卫东的孩子,不然他怎么会在两人结婚之后,便立刻销声匿迹了呢?估计不是被单家灭口,就是被白家杀了泄愤了……   流言这种东西,存在的价值就是,当传到最后,就算不信的人,也会心生疑虑。所以此时,白振林正坐在卧室的床上,面色不佳的等着单晶回来。   白振林其实很生气:当初他的确是故意安排让单晶爱上自己的,而单晶也的确不负他所望的,真的爱上了自己。并且,就算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她不冷不热,她也依旧事事以自己为先,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可是唯独当年被她拿走的资料,却怎么也不肯给他。   虽然人说夫妻一体,无需计较太多。但是对于白振林来说,即使是枕边人,被人握住把柄的滋味也并不好受。更何况,最近京城里流言四起,关于白奕扬的身份说的仿佛像真的一样,这叫他本来便对单晶和单家的怨怒,更是已经到达了顶点。   单晶急匆匆的走进卧室,面带喜色,可见是白振林的回家让她觉得很高兴。直到她看见丈夫阴郁的脸色,这才收起了笑容,有些不满的道:“你这是怎么了,难得回来一次,怎么阴沉个脸?谁又惹了你了?”   白振林直直的用眼睛看着单晶,直到她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这才硬邦邦的开口道:“没有谁惹我。”   单晶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说呢,怎么一回家就阴着个脸,还以为你心情不好。是不是累了?”   说着,她自动自发的走到白振林身后,帮他按揉起肩膀来,嘴里还念叨着:“工作再怎么忙,也要注意休息,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她见丈夫没有说话,便以为对方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理,便再接再厉的道,“不如你没事多回家来,军队里总是不如家里住着舒服,是不是?”   白振林沉声道:“我不回来,你不是有更多时间照顾白奕扬么?”   单晶“嗤”的一笑道:“他一天天的都不怎么着家,哪里用我操心了?”她的手慢慢向前抚摸白振林的胸膛,有些暧昧的贴在他耳边道,“你还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啊?”   夫妻多年,白振林如何会不知道单晶的想法,不过他此时听得对方提起白奕扬,心里便跟扎了根刺是的难受,再也提不起兴致来与她纠缠。于是他便有些不耐的挣开单晶的手,不料用力过大,单晶一个不备便被甩倒在床上。   单晶从小被父兄娇惯长大,是家里的小公主。向来是说一不二,没人敢违逆她,饶是她再爱白振林,此时求欢被拒,也有些挂不住脸了,她怒道:“白振林,你什么意思?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别回来了!”   白振林没有去哄发怒的妻子,而是冷冷的道:“我不回来,你想让谁回来?厉卫东?”   单晶闻言一愣,京城里最近关于白奕扬身世的猜测,流言四起,她如何能不知道?所以现在听白振林这么说,便大怒道:“白振林!你这个混蛋,你居然也相信那些人胡说八道!你说这种话,对得起我吗?”   白振林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是想相信你,可是老话说,无风不起浪,你认为呢?”   单晶闻言一愣,随即气的浑身直哆嗦,她再也顾不得别的,抓起身边的枕头便砸向白振林:“你混蛋!我和你夫妻那么多年,你居然宁可相信这些流言,也不相信我!”   白振林一动不动的坐着任她砸,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状似发疯的单晶,冷冷的道:“那我问你,厉卫东呢?为什么我们结婚不到一周,他就跟着消失了?”   他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可是现在想想,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当初厉卫东在促进白单两家联姻这件事情上,表现的态度十分积极。而且在自己和单晶成婚后不久,人就消失了。   自己当时只以为这人是忠于单家,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导致珠胎暗结,才急着将绿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白振林虽然不爱单晶,但是哪个男人也不会允许在这方面被自己的女人背叛。要不是单晶这些年一直表现的对自己一往情深,再加上当年的证据在她手上,白振林甚至都不想看见这个女人,更不要说回家同她说话了。   单晶闻言愣住,她一面伤心于白振林对自己的不信任,一面心中忐忑:当年自己以厉卫东妻子的医疗费用为要挟,指使他暗中下手除掉盛盈,事后为了避免日后出事,又派了人去将厉卫东灭口。可谁知道两人从此便一起销声匿迹,了无音讯。   起初,她心中忐忑,就怕事情败露,可是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见平安无事,便也渐渐将此事抛之脑后,可谁知道,京城最近突然又流言四起,而且隐隐将矛头指向厉卫东,这让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她此时也顾不得想这许多,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将自己曾经指使厉卫东杀害盛盈的事情告诉白振林,于是两难之下,她居然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白振林见状冷哼一声,起身道:“既然没话可说,就算了。我走了,你休息吧。”   难怪白奕扬那么不成器,原来并不是他白振林的儿子。于是,白振林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和白奕辰和解的可能性——毕竟他白振林不能后继无人,而从各方面看,白奕辰才更优秀,更像自己的儿子。   单晶见他要走,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拉住他的胳膊道:“振林,你得相信我。扬扬他真的是你的儿子,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验DNA。至于那个厉卫东,厉卫东……”   白振林看着一脸哀求的单晶,面无表情地道:“厉卫东他怎么样?”   单晶咬了咬嘴唇,道:“他已经被我灭口了。”   “为什么?”白振林追问道。   “因为我在咱们婚礼的那天,让他杀了你的前妻盛盈。”单晶被逼无奈,只得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单晶低着头,不敢看白振林的表情,整个人虚脱一般坐在了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白振林突然开口道:“那资料呢?”   “啊?”许是话题转换的太快,单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白振林的意思。   “我是说,资料呢?”白振林又重复了一遍,“当年被你拿走的资料呢?给我吧。”   单晶像不认识一样看着白振林,饶是她心肠狠毒,此时也不由得心中一阵一阵发冷:这个男人,就是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丈夫吗?他就是那个当年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顾的男人吗?就算再怎么没有感情,他毕竟和盛盈夫妻一场,可是他居然在听到自己杀了盛盈之后,表现的无动于衷,只是关心当年那份资料……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自己不顾生死吗?   白振林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耐烦的道:“我不管你当年做过些什么,我现在只问你,当年被你拿走的那份资料在哪里?”   单晶像刚反应过来那样,扑上去抓住白振林的前襟,道:“你不关心盛盈的死,也不关心扬扬是不是你的儿子,你只关心当年那份资料?你是不是因为那份资料才和我结婚的?你说!是不是?”   白振林冷静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单晶,道:“过去的事情,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你只要把资料给我,你还是我的妻子。白奕扬还是我的儿子。”   单晶闻言,心中对白振林最后一点的希望也终于幻灭。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冷笑道:“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多年的夫妻感情居然比不上那份资料……是啊,现在你已经身居高位,再加上白家作为后盾,单家已经拿你没有办法了,所以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好丈夫的角色了。也亏你不顾辛苦,一装便是这么多年。”   她自嘲的道,“亏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我还为了你退了婚,杀了人,我真是傻……”   白振林见双方已经撕破脸,便不愿再和她多做纠缠,只是道:“我最后问你一遍,那资料你是给我,还是不给我?”   单晶挑衅的看着白振林,道:“资料是在我手里,但是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你也不要太不把单家放在眼里,小心到最后大家一拍两散,我单晶也不是好欺负的。”   白振林看着妻子冷笑道:“你不给我就算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当年的事情要是抖出来,你我两家都跑不了,所以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放心,就算你对我不仁,在人前,我也会给足你面子的。我地位稳固,你和单家也少不了好处。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抛开单晶,离开了卧室。   单晶愣了半晌,才似哭似笑的道:“白振林,可笑你聪明一世,为了当年的资料,居然连婚姻都可以拿来当筹码。可惜你没想到的是,你心心念念的东西,就在你的眼前,而且你居然二十几年都没有发现……”   最近安然的心情很好,虽然唐宁的腿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但是腿上的经络基本已经畅通,相信离神经的回复也为期不远了。季景虽然忙,但是也会三不五时的跑去和他们共进午餐,有了这两个人的存在,安然的诊所就更加热闹了。   而更加重要的是白二哥,好像自从那晚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当然,这种亲密不是指身体接触,而是心理上更加微妙的契合。   虽然二人依然像以前一样,每天晚上都窝在书房,一个处理文件,一个玩游戏,到了休息的时间便会默契的交换一个晚安吻之后,再各自回房。   但是安然就是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他每次抬头看向白奕辰的时候,总会迎上对方也会意抬头的视线,那目光总会让他不知不觉的脸上发烧,心中甜蜜。   朋友,爱人,都在自己身边。这样的生活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安然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这么说。   可是这天晚上,白奕辰的表现似乎有些反常,他一整晚工作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而且总是盯着安然欲言又止。   最后安然被他看得实在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问道:“白二哥,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白奕辰犹豫了一下,道:“小安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千年堂附近有可疑的陌生人?”   “嗄?”安然被问得一愣,“什么可疑的陌生人?诊所里面天天都是病人,基本都是陌生人。”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白奕辰无语的道:“我这里有一段视频,你来看看。”   安然闻言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白奕辰的电脑上面正播放着一个视频,画面上正是自己的千年堂,一个穿着不起眼的休闲装的男子,静静的站在诊所外的竹林边,专注的看着屋里。   白奕辰见安然全神贯注的盯着画面,自己便在一旁解释道:“我怕白家的事情波及到你,便在诊所周围安装了摄像头,结果发现这个男人几乎每周,都会在你诊所外出现一次,他也不进去,只是站在外面往里看,那神色好像认识你一样。所以我想问问……”   白奕辰话没有说完,便被安然的表情吓住了,只见他死死盯着画面上的男子,面色苍白,嘴唇轻微颤抖,大大的猫眼里面也迅速的聚满了泪水。   白奕辰见状心里一沉,赶紧问道:“小安,怎么了?那人是谁?你是不是认识他?”   安然看着白奕辰,委屈的点点头,泪水再也忍不出夺眶而出,很快便哭得说不出话来。直到白奕辰慌了手脚,问了好几次,才泣不成声的道:“他,他是我,师,师父……”   70、第 70 章   安然的师父扔下徒弟,独自离开的事情,白奕辰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没想过,画面上神秘的年轻男子,会是常辉口中那个性格孤僻怪异,脾气暴躁的老头,也就是将安然抚养长大的师父,安士朋。   他虽然满腹疑惑,可是见安然哭得如此厉害,便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哄带骗的将爱人带到自己的卧室,让他坐在床上,又是温水又是毛巾的伺候了老半天,这才让对方激动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   于是,安然吸吸鼻子,带着红通通的兔子眼,将自己从记事以来,所有与师傅有关的记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白奕辰很快便沉浸在安然的叙述里,为他还在襁褓里便被丢弃而后怕,为他没有一个玩伴的童年心疼,为他和师父行医的趣事会心微笑,最后在听到他有些犹豫的,说起安士朋的往事的时候,白奕辰被惊得有些目瞪口呆:“所以说,你师父他,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安然之前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白奕辰的脸色,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此刻听得他这么问,便立刻点点头。   “所以说,他之所以这么年轻,是因为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他不会变老?”白奕辰再度追问道。   安然看着他,认真的点点头。   “所以说,他离开你,是因为他发现时间又回到自己身上,所以要用剩下的生命来寻找爱人?”白奕辰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崩溃,神经简直是太强悍了。   安然点点头,然后又委屈的扁扁嘴,眼底开始泛起可疑的湿意:“嗯,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的爱人?”反而躲在诊所外面偷看你呢?——白奕辰看了看安然的脸色,很识相的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他看着因为自己的话,再次委屈的直掉眼泪的安然,心疼的不行,再也顾不得对方会不会挣扎,而是狠狠把人搂在怀里,柔声道:“我想你师父可能是由于当初出走的时候,说是寻找自己的爱人。可现在没找到,又怕你嘲笑他,所以才不好意思见你,只是偷偷的躲在外面看着你。”   过了好半响,他才听见爱人的声音闷闷的从胸口传来:“可是我又不会嘲笑他!他为什么不见我?明明是嫌我麻烦!不想再管我了!”   白奕辰闻言失笑道:“怎么会,他要是真的嫌你麻烦,当初就不会收养你,还把你从一个小小的婴儿,养到这么大,这么厉害,这么讨人喜欢了。”   说起来,他还是很嫉妒安士朋的,其实他不止一次想过,小安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定是小小的,软软的,有点怕生,但是很乖很听话,就算是偶尔会调皮,也不会惹什么大麻烦,更不会真正惹大人生气……   “那他为什么宁可偷偷躲起来,也不见我?明明就是怕我黏上他!”怀里的小孩明显被白奕辰的话说服了,可是还是赌气的嘴硬着。   白奕辰轻轻拍拍安然的背,顺着他的话哄道:“可能是他没有找到爱人,不好意思见你。或者说,他正好来到京城,发现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所以静静的观察,觉得我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就索性不再露面,放心的去寻找他的爱人了。”   安然被他痞痞的口气逗得破涕为笑,他忍不住从白奕辰怀里挣扎出来,吸吸鼻子,道:“你真不害臊?你觉得你把我照顾的很好吗?”   白奕辰见他心情好些,便也夸张的叫起了撞天屈来:“我把你照顾的不好吗?”他看着小孩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动,慢慢的将连凑过去,嘴里含糊地道,“我都快把你含在嘴里,供在心尖上了,还要怎么更对你好?”   若是往常,安然在这种距离下,早就赶紧后退,或是干脆把人推开了,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没有躲避,反而看着眼前慢慢放大的俊脸,着迷似的迎上去。   双唇贴合的瞬间,触感柔软的不可思议,两人忍不住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白奕辰仿佛受到诱惑似的,一边汲取对方嘴里的甘美,一边缓缓将人压倒在床上。   而安然此刻也一反以往的逃避态度,虽然青涩依旧,但是也渐渐的开始回应白奕辰的吻,甚至偶尔会伸出舌头与他纠缠一番……   白奕辰见状,更加控制不住,他微微抬起上身,先是看了一会儿因为自己的吻,而有些迷蒙的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爱人。他只觉得心中有个声音在对自己叫嚣,还不够,还要更多,亲吻他,爱抚他,占有他……   于是,他一边不断的亲吻着少年的额头和脸颊,一边用手慢慢的解开他衬衫上的纽扣,少年的身材白皙削瘦,但是却充满年轻的活力。他膜拜似的从脖子开始,亲遍他胸前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在樱红的两点之上辗转吮吸,流连忘返。   安然此时心跳如擂鼓一般,他随着白奕辰的动作,咬着下唇,不时地轻哼出声。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推开眼前的人,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却说:再等一下,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你喜欢的人,而且他也一直在照顾你,疼你……爱你,而且承诺过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可以的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怀抱,他的温柔。所以,自私一点,只要再等一下,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好……   安然默许般的行为,让白奕辰仿佛受到了鼓励般,亲吻的更加卖力。而安然随着他的节奏不时发出的声音则是最好的催/情剂。白奕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身体的某个部位涌去,而那里也开始胀痛难忍。   他微喘着撑起身体,着迷的看着身下的少年,此时他黑发散乱,口中微喘,平时晶亮的猫眼有些无措,又有些迷蒙。   白奕辰再也忍不住的一手搂着爱人的身体,一手渐渐向下摸去……   安然一惊,连忙双手握住白奕辰的大手,嘴里说着“不要……”,大大的眼睛里面全是祈求。   白奕辰轻笑着啄了啄爱人的唇,嘴里哄道:“乖…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会让你很舒服的……”手上却不容拒绝的,一点一点拉下爱人身上最后的屏障。   当少年光洁无瑕的身体展现在白奕辰面前的时候,他忍不住发出赞叹般的叹息。他不顾安然的惊呼,用手腹上对方已经微微抬头的嫩芽,温柔的摩挲打转,并不时用指腹在头部按压,恣意把玩。   安然虽然早已度过青春期,但是多半是靠学习和练功压下身体的躁动,所以他年轻的身体,此时怎能经得住白奕辰如此挑逗。于是,在白奕辰的抚/慰下,他的稚嫩早已颤颤巍巍的挺立起来,孤零零的在白奕辰的大掌中,显得有些可怜。   安然身体的诚实反应给了白奕辰最好的鼓励,他不顾少年的挣扎,向下俯身,一口含住了爱人的嫩芽,并用舌头在上面绕圈嬉戏,在顶部吸吮,感觉到口中的东西涨大一圈之后,便开始上下晃动着自己的头部。   安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柔软的天堂之中,他很快便呼吸散乱,面色潮红,再也控制不住的破碎呻吟从口中溢出,双手也转而抓住白奕辰的头发,不知道是想要推开,还是想要抓得更紧。而且就连他原本白皙的身体,此刻也泛着有些暧昧的粉色。   他已经无力再思考任何问题,只能任由眼前的男人将自己带入欲望的海洋沉沦,任由自身的欲望堆积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最后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安然被迅速推上天堂,然后高悬的心才一点一点的慢慢平复下来……   白奕辰看着高潮过后,有些失神的爱人,心中的满足仿佛要溢出来。他抬起头,咽下了口中的白浊液体,涩涩的味道此时在他的感官里显得无比美味。安然见状逃避似的转过头,不去看他。   直到感觉丝滑的被子将自己包裹住,而身上的重量也消失后,安然才有些慌乱的看着想要起身的白奕辰,再也顾不得心里的不自在,一把拉住他道:“你去哪里?”   难道他也要离开自己?   白奕辰见安然此刻眼中全是慌乱,便停下起身的动作,转而心疼的理顺他有些散乱的头发,柔声道:“乖,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拿毛巾帮你清理一下……”   安然一愣,他看了一眼某人身下明显的帐篷,心中有些歉意。身为男人,他也知道欲望不能纾解会有多么难受,挣扎了一下之后,他不自在的撇过头去,道:“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白奕辰闻言心里一动,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化身为狼的冲动。他刻意忽略着自己正在叫嚣的欲望,凑过去,在安然的唇上亲了亲,笑道:“乖,你今天累了,我给你清理一下,就早点休息吧……这种事情,我知道你还不习惯,不过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可以等你。”   说完,他将少年安置好,又盖好了被子,便起床去盥洗室拿热毛巾。   而安然则躺在柔软的床上,有些慵懒的盯着窗外的星星,唇边泛起一丝微笑:师父,我过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见我,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达成心愿,找到想找的人……   71、第 71 章   安然是被鸟的叫声惊醒的,他张开眼睛的时候,正侧身对着窗外,看到窗外树枝上,两只小鸟凑在一起,圆滚滚的小身子蹭来蹭去的亲热,不由得扯出一抹微笑。   许是昨晚先是伤心,又经历了一场对他来说比较“激烈”的释放,此时安然只觉得浑身慵懒,一点想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再睡一会儿好了。他将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拿开,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打算偷个懒,晚点起床……   咦?等等,自己的腰上哪来的手臂?   安然一愣,然后昨晚的记忆如洪水一般迅如涌入脑海,他身体一僵,强迫自己无视落在颈间的呼吸和抵在身后的硬物,打算装睡到对方起床为止。   白奕辰哪里会让他如愿,他从怀里的人身体的僵硬程度,便能够判断出对方已经醒来。为了不让怀里的人继续鸵鸟下去,他索性扳着爱人的肩膀,半强迫的让对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而此时,安然红红的脸颊,不时翕动的睫毛,还有因为身体的贴近,而掩藏不住的剧烈心跳,都向白奕辰出卖了他没有睡着这个事实。   于是,白奕辰见状,不由得玩心大起,伸手去轻抚安然的脸颊,结果他好笑的发现,爱人居然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小笨蛋,别忘了呼吸。”白奕辰轻笑着捏了捏安然的鼻子,只觉得怀里的少年此刻害羞的表现实在是太可爱了。   安然见自己被嘲笑,索性便不再装睡。谁知他一张开眼睛,视线便迎上对方灼热的目光,那眼神即使是对感情迟钝如他,也能轻易的看出其中蕴含的宠溺和爱意。   安然瞬间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度,他窘迫之下,便用手推了推白奕辰的肩膀,同时在嘴里抱怨道:“你别贴我这么近,热死了。”   白奕辰笑看着脸已经红得快要可以煎蛋的爱人,不忍心再逗他,便凑上去,在他额头和唇角分别亲了亲,柔声道:“好,那我先起来做早饭,你再睡一会儿,做好了我再来喊你。”   说完,他便起身下床洗漱去了。   而被留在卧室的安然,此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昨晚的记忆总是一遍遍的在他脑海中回放,越想忘记,越是挥之不去。最终他只能有些泄气的坐起来,回到自己的卧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下了楼,无精打采的坐在桌前,等待着白奕辰把早餐端上来。   其实白奕辰哪里会做什么复杂的东西,他说是去弄早饭,不过就是将安然闲时包好的馄炖煮熟,再切开几只咸蛋,配上点滴了辣油的咸菜丝,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安然接过自己的碗,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慢慢的吃起来。白奕辰见状,心知他是为了昨晚的事情不自在,所以便没有再提,只是看着安然道:“我今天陪你一起去诊所吧?”   “嗄?”安然闻言一愣,“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白奕辰微笑:“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就连南郊的项目也被梁响接手了。你诊所最近不是挺忙的吗?我看看有没有能帮的上忙得地方,顺便给自己放几天假。”   开玩笑,白奕辰在心里盘算:他好不容易才把人连哄带骗的,算是半拐到了手,要是给安然太多的独处时间,万一他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个想不开,开始躲着自己,那想要再有下一次,可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的决定,报仇的事情只能等着发展,赚钱什么的,和小安一比更是浮云。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老婆定下来。   想到这里,白奕辰首次对白振林的那句“先成家后立业”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只可惜安然却不这么想,虽然他心里已经默认了自己和白奕辰之间的关系,也接受了自己将会拥有一个同□人的未来,但是这不代表他对昨晚两人之间的亲密行为会无动于衷。   现在,只要自己一看见对方,便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这样情况都无法得到缓解,所以他本想借着一会儿两人分别去上班的机会,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争取可以尽快让自己能够坦然的面对白奕辰。   可是安然万万没想到,白奕辰居然会主动要求到自己的诊所帮忙,惊慌之下,他连忙拒绝道:“不用了,白二哥,现在诊所没有太多病人,再说唐大哥和季老板每天都会来帮忙,所以很轻松。”   白奕辰哪里会猜不出爱人的心思,他闻言微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更好了,我也正好借此机会和唐宁聊聊,你知道吗?他当年在京城可是有‘第一衙内’的称谓啊。”   不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就是了——白奕辰在听到安然叫唐宁做“唐大哥”后,心里有些泛酸的吐槽,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说过很欣赏唐宁的话。   安然见他话已至此,便再也没有什么立场拒绝,于是便不再说话,只闷头继续吃早餐,心里无奈的妥协道:算了,去就去吧,虽然自己现在看到白二哥的时候,心里还会有些别扭,但是,别扭着别扭着,也就习惯了吧……   “对了,小安。”白奕辰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道,“你师父那里……要不要我想办法查一下他的地址给你?”   安然闻言随即垮了脸,他愣了半响,摇头道:“算了吧,师父既然不想见我,自然有他的理由。”他看着碗里的小馄炖,突然间没了食欲,“再说,无论如何,是他从小把我带大的,还照顾了我十七年,本就不欠我什么,我也没有必要去给他增加烦恼。”   说着说着,安然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也豁然开朗:师父曾经说过,人和人能够相处,其实是一种缘分。师父既然躲起来不愿意见他,可能是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了,那自己还强求做什么?   再说,他现在身边也已经有了白二哥,生活的很幸福。所以他不能再贪心的霸占着师父,师父已经照顾了他十七年,现在也应该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白奕辰见安然这么说,也就打消了想办法设计两人相见的念头,转而在心里琢磨:炎炎夏日,悠闲的假期,清爽的竹楼,再加上认真工作的爱人,这日子真是美好……   美好个鬼!白奕辰面色如常的坐在诊所窗边的椅子上,看看边给唐宁按摩边,和他小声谈笑的爱人,再看看旁边充耳不闻,一脸镇定的玩着电脑的季景,心里打翻了一坛又一坛的山西老陈醋。   这个唐宁,他自己的男人不是就在旁边吗?怎么此时还毫不心虚的和自己的小安说说笑笑,他就不知道避避嫌吗?都已经三十一岁的老男人了,还想甩了旧爱吃嫩草吗?   还有小安,你给他按摩这也是没有办法,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一边给他治病,一边跟他聊的连个眼神也舍不得给我啊!针灸加笑容什么的,不应该是我的专利吗?再说你看他看你那眼神,里面全是宠溺和爱护,这哪里像病人看医生的,简直就是长辈看晚辈啊……等等!   白奕辰突然一愣,看着唐宁的眼神也随即变得深邃起来:唐宁的弟弟在襁褓里丢失的事情,是全京城都知道的。当时在唐老爷子的震怒下,其他的几个家族简直是人人自危,消停得不得了,只可惜唐家虽然几乎将京城犯了个底朝天,但最后也没能找回丢失的孩子,而这件事,更是成了唐宁的心病,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当年高达就是因为心里不忿唐家势大,在一次喝多了酒之后,当面以此事揭唐宁的疮疤,结果被唐宁当众打了一顿不说,最后高家还在唐家的压力之下,无奈的将他送出国外,至今也没能回来。   白奕辰沉吟着:小安和当年唐家的孩子年纪相仿,长相和性格又十分讨喜,这个唐宁该不会是将对弟弟的感情,移情到他身上了吧?   他看了一眼玩电脑玩的认真的季景,在心里摇头否认道: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以季景的脾气,早就跳起来炸毛了,除非……他心里一惊,一个念头突然直接冒了出来,除非小安就是唐家当年丢失的孩子。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白奕辰再看二人的互动,便越看越觉得心中的推测有理。于是本来因为昨晚的亲密而一直很好的心情,也开始变得阴郁起来——如果小安真的是唐家当年丢失的孩子,那他和自己,还有希望吗?   白奕辰在这边心绪起伏不定,唐宁在那边也十分郁闷。   唐家是京城里比较说得上话的家族,因此从小到大,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他见过无数。他此时见从自己进门开始,安然便有意无意的忽视坐在窗边的白奕辰,给自己治疗的时候,更是一反常态的连头也不抬,就连偶尔扫到一眼,也会迅速移开视线。   而且最为可疑的是,时值盛夏,他居然穿了一件高领衬衫,并且最上面的扣子都系的严严实实,如果此时再想不明白二人昨晚发生了什么,唐宁真的可以去撞墙了。   不过唐宁此时的心情也比撞墙好不了多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谁让白奕辰认识弟弟在前,而自己找到他在后呢。   其实唐宁心里明白,如果不是白奕辰,自己这辈子找到弟弟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就更不用说有机会治好腿伤了。   而且如果弟弟真的是喜欢男人的话,白奕辰无疑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虽然白家垃圾了一点,但是他能感觉得到,白奕辰和祖父家并不亲密,甚至隐隐有着敌意——当年盛盈的事情,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可是理解归理解,这并不代表他愿意看着弟弟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实在非他不可的话,自己的弟弟在上面也行啊。白奕辰你这个混蛋,我要告你诱拐未成年!唐宁默默的在心里无声的嘶吼。   一边的季景仿佛感应到了唐宁的怨念,不由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自己这个爱人在找到弟弟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弟控。什么沉着冷静,成熟睿智,在弟弟面前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本着两人多年的默契,在不着痕迹的和唐宁对视了一眼后,季景关掉了电脑,对刚刚给唐宁按摩完腿的安然道:“说起来差点忘了,我昨天从外地办事回来,给你带了点礼物,刚才只顾着扶唐宁进来,居然被落在车里了。小安大夫你辛苦辛苦,跟我出去一起拿进来吧?”   安然正在洗手,闻言一愣,随即连忙拒绝道:“不用了,季老板你真是太客气了。”   季景笑道:“我要是跟你客气,就不会天天把唐宁扔在这里让你照顾了。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点土特产,只不过有种类点多,你跟我过去,正好可以挑你爱吃的选选。”   白奕辰闻言,立刻道:“小安,现在外面挺热的,你刚忙完,先休息一会儿,还是我跟季老板去吧。”说着,便要起身跟着季景出门。   安然正觉得和白奕辰共处一室不自在,想暂时避开某人灼热的视线,出去透透气,此刻见这么好的理由自己送上门来,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立刻道:“不用了,白二哥你难得休息,还是在这里歇一会儿,陪陪唐大哥吧,我和季老板去就行了。你不是也说,想要和他聊聊吗?”   说完,便擦干净了手,向季景走去。而季景则故意将手搭在安然的肩上,摆出一副亲密的姿态,带着安然出了诊所。   一边的唐宁,冷眼看着白奕辰用喷火般的目光,目送着爱人和弟弟走出诊所,对他可以光明正大表现出占有欲感到有些吃味,于是便开口道:“原来白二少有话想要对我指教?现在没有人了,有什么话,唐某洗耳恭听。”   白奕辰闻言,转头看向唐宁,二人对视的瞬间,一股火药味隐隐在空气中弥漫。   白奕辰先是一笑,道:“指教谈不上,请教倒是真的。虽然唐少您这几年不常露面,但是我对您的为人还是相当佩服的。不说别的,单看您身边能有季老板这么优秀的人相伴,便可知您的魅力依旧是不减当年。”   唐宁闻言皱眉道:“你也不必兜圈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白奕辰笑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请教唐少,像季老板这么优秀的人,你是怎么追到手的?”他装模做样的叹气道,“也不瞒你说,我和小安其实也像你们一样。只是他似乎年纪太小,所以很多时候都有些放不开。”   白奕辰无视唐宁瞬间黑下来的脸色,道:“其实很多事情也是情之所至,实属正常。可是你也看见了,这大夏天的,小安为了害羞,居然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还要辛苦的给你治病,我看了实在心疼。”   他暧昧的朝唐宁眨眨眼,露出一个“其实你我都明白”的表情,欢乐的继续刺激他道,“不知道当年唐少你是怎么让季老板放下顾虑,如此自然的和你出双入对的?”   白奕辰的这番话,其实就是想要告诉唐宁,不管小安是不是你唐家当年丢失的孩子,他现在已经是我白奕辰的爱人。而且我们之间也已经有了十分亲密的关系,所以你唐宁现在就是想反对,也来不及了。再说你自己的爱人本就是个男人,此刻也就更加没有立场对我和小安的事情指手画脚。   果然如他所料,唐宁闻言气的牙根痒痒,他忍无可忍的道:“白奕辰,我要提醒你,小然他还未成年,所以你的这种行为,可以让我有足够的理由将你送上法庭。”   白奕辰闻言,微笑道:“唐少您糊涂了么?小安他今年十八岁,并非你说的未成年。”他看着唐宁,意有所指的道,“再说,我是小安的爱人,而你只是他的病人,你把我送上法庭,他心里会是什么想法?你说,到时候,他会更加倾向于哪一边呢?”   唐宁被他说得心头一窒,随即懊恼的抿了抿唇:看来,白奕辰是猜到小然是唐家的人了。而且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如果自己反对他和小然之间的关系,会造成小然对自己的反感——这是他此时心中最大的顾虑,也是他迟迟不敢将小然是自己的弟弟这件事情,告诉爷爷的原因。   因为以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安然的了解,在素未谋面的亲人,和相濡以沫的爱人之间,小然会选择哪一个,是再明显不过的问题。所以他真的没把握,要是唐家不接受他和白奕辰的恋情,小然他还会不会认自己这个哥哥。   于是,他干脆将事情挑明了,没好气的问道:“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别再拐弯抹角的了。”   见他态度直接,白奕辰便也不再打太极,他不客气的直接道:“那好吧,我问你,小安是不是你唐家丢失了十几年的孩子?”   唐宁闻言,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   饶是之前已有猜测,此时白奕辰仍旧被安然的身世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而是追问道:“当年的事情,到底……”   唐宁闻言叹了口气,慢慢的将当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唐夫人年轻的时候,身体便十分不好,在生下安然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唐家彼时还未在京城站稳脚跟 ,而且正和身为激进分子的张家针锋相对,于是襁褓中的安然,便一直由时值十五岁的唐宁照看。   谁知他在一岁生日过后不久,便突然发起了高烧,而且恰好赶上大人不在家,唐宁无奈之下,便将唐苒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抱着小小的安然去医院看病。由于当时两家的矛盾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所以他一出门,便被张家的人盯上了。   唐宁再怎么少年老成,毕竟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于是一个不察之下,安然便被人抱走了。虽然后来唐老爷子暴怒,拼尽全力将张家拉下马,可是翻遍了京城,却没有找到孙子的下落。当时唐家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都隐隐感觉孩子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唐家大人并没有责怪唐宁,可是他始终认为弟弟会丢失,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的缘故,于是在自己有能力之后,便一直致力于儿童的慈善事业,甚至专门开设了基金会。目的就是能够帮助那些在幼年时期,便遭遇各种不幸的孩子,而他也会偷偷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这个基金会可以凑巧的帮助到自己的弟弟。   在初见安然的时候,唐宁便隐隐有种亲切感和熟悉感,在联想到他孤儿的身份之后,他也曾一度十分激动。可是年纪的差距和安然被人捡到的地点,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派人深入调查一下,因为这么多年来的失望,他已经不敢轻易再给自己希望。   直到几天前,安然在救落水的孩子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自己后背上的胎记,唐宁这才惊喜的确认,他就是自己丢了十几年的弟弟,所以才会每天来诊所看他,并且毫不犹豫的让他给自己治腿。   白奕辰听了,在对安然身世的感叹之余,突然道:“你想让安然回到唐家?”   唐宁闻言,眼前一亮,随即有些疑惑地道:“你愿意帮我?”他认真的看着白奕辰,辨别着对方话里的真假。   他可不相信,白奕辰会在他和安然的关系上,主动为自己设置障碍。毕竟是他将唐家的小少爷拉近世俗的禁忌世界——唐老爷子的怒火和手腕,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白奕辰听他这么说,笑容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狡猾,他摇摇头,道:“我是不可能劝小安跟你回唐家的,甚至连他其实是唐家的人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对他说。”他无视唐宁阴沉的脸色,道:“虽然我是他的爱人,但是我没有资格左右他的想法,更没有资格替他做任何决定。因为两个人相互尊重对方的想法,才是感情的基础。”   唐宁虽然此时看他极不顺眼,但是闻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白奕辰的解释。   白奕辰见状,便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对自己的亲人是什么样的看法和态度。至于什么时候告诉他,以及他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也只能听从他的意思。”   唐宁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那我要用什么来交换……”   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省事!白奕辰心满意足的在心里为唐宁的“上道”叫好,然后提出条件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能让唐老爷子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行。”他得寸进尺的道,“反正我也差点成了你唐家的女婿,不过是结婚的对象换了个人罢了,这回顺理成章的变成一家人,不是更好?”   好你个头!你怎么不说是你成了唐家的儿媳?而不是唐家的女婿?!   唐宁被白奕辰的态度气的差点破口大骂,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道:“你保证你能够做到你所说的,不但帮我探小然的口风,还不从中破坏?”   白奕辰闻言一笑:“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这种百利无一害的事情,我怎么会去从中破坏?”   只要唐老爷子不反对,他也懒得从中破坏,而且小安背后多了唐家保护,自己也能够放心的对付白家和单家的联手,岂不两全其美。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这一切都以小安的意思为前提!”   唐宁闻言,心中虽然有些憋屈,但最终还是点点头,二人算是达成了协议。随后,唐宁便在心里吹响了反击的号角:首先就是要尽量看住某人,免得他一天到晚对着自己的弟弟发/情,小然年纪还小,可不能让这个“色狼”给带坏了。   而白奕辰此刻正在得意于自己和未来的“大舅子”首战告捷,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将面临对方怎样“猛烈”的报复。当然,等他明白这一点,而为之捶胸顿足,后悔不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两天以后,唐宁已经带着季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搬进了7号楼的隔壁,而两家和谐?!友好?!的邻居生活,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72、第 72 章   自从唐宁开开心心的搬到碧水云居之后,白奕辰的日子便开始变得不如意起来,倒不是说唐宁来找他的麻烦,事实上他倒是希望唐宁能来找麻烦,因为他发现,唐宁这货正忙着每天纠缠小安,跟本没有时间来理会自己!   白奕辰咬牙切齿的看着对面,正在下五子棋下的津津有味的二人,郁闷的在心里吐槽道:就算你唐宁是小安的哥哥,是他白奕辰的地下“大舅子”,也不用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吧?   用不用为了和小安培养感情,每天早上和他一起晨练,然后再带着季景到他家蹭早饭,接着一起去诊所一待一整天啊?   光是这些的话,他也就忍了,反正自己白天要上班,有唐宁在,自己也放心一些。可是谁知他现在居然过分到在晚上登堂入室,大喇喇的跑到他家书房,和小安一起下五子棋,并且故意在他面前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啊!   真是的,唐宁都这么过分了,他老婆也不管管!白奕辰怨念的看了一眼正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季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淡定。   感觉到盯着自己的视线,季景抬头看了一眼白奕辰,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津津有味的翻看着手中的介绍军用刀具的杂志——人家和自己弟弟培养感情,他有什么好管的。   白奕辰见自己的想法得不到共鸣,只好放弃寻找战友,转而默默的继续关注凑在一起的两人。当他听到唐宁表示想同安然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压抑了很久的醋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先是轻咳一声,然后一脸严肃的对安然道:“小安,不要胡闹了。唐少和孙鹏不一样,他每天有好多正事要做,和你一起玩游戏的话,会耽误他工作的。”   所以唐宁你敢赶紧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吧,别一天到晚黏在我的小安身边了。白奕辰在心里恨恨的补充道。   安然被白奕辰说的一愣,然后有些歉意的看着唐宁,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唐宁插口截过了话头:“白总你真是太客气了。我的腿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事情做?还不如陪小然玩玩游戏,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白奕辰闻言更加来气,你白天跟着小安也就罢了,晚上还要陪他打游戏?真当我白奕辰是摆设吗?   白奕辰于是假笑道:“玩游戏太伤神了。唐少毕竟身体不方便,不宜久坐,还是需要多休息啊。”   唐宁也不示弱的笑道:“玩个游戏而已,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小然很可爱,对我来说,陪他打游戏也是一种休息。”   白奕辰还没来得及反驳,安然却在一旁皱了皱眉,道:“白二哥说得对,久坐的确对身体不好,唐大哥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唐宁被安然的话说的一愣,抬头看去,却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些微的疑惑,于是他心里暗道不好,只能点点头,说了一句“我听医生的”,然后又丢下一句“我明早有事,就不陪你晨练了,下午我会直接去诊所”后,这才示意季景跟他离开。   坐在沙发上连看书带看了一个晚上好戏的季景,此刻终于站起身来,在向白奕辰投去意义不明的一撇之后,便推着唐宁告辞回家了。   安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络的起身相送,而是在二人走后,呆呆的坐在棋盘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奕辰见状,站起身来走到安然背后,用手揽住他的肩膀,并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温柔的道:“在想什么?”   安然突然有些无力的向后靠在白奕辰身上,道:“没什么。”   白奕辰轻笑:“怎么,有什么事情,现在也要对我保密了?”   安然摇摇头,有些为难的道:“不是,只是觉得,唐大哥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白奕辰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把头埋在安然颈间,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淡淡的果香味,对自己这几天的烦躁开始觉得好笑。   自己怎么忘了,小安虽然看似温和,但事实上是非常敏感的性格。自己当初也是一点点的努力,才最终能让他放下防备,真正的接纳自己。   所以唐宁最近有些操之过急的行为,已经明显超越了病人和医生之间“友好”的界限,也终于触及到了小安的敏感神经,想来他此时正在自己家里捶胸顿足的后悔吧?白奕辰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想道。   安然哪里知道白奕辰这些心理活动,他只是有些纠结的道:“我觉得唐大哥的态度,有点奇怪……”   他这次没有等白奕辰回答,而是继续道:“其实一开始还蛮正常的,他搬过来方便治疗的借口也说得过去,可是今天他主动要跟我一起打游戏,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再被你一提醒,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说完,他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肩膀,示意白奕辰把头从自己肩上拿开,然后拍了拍他的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白奕辰笑了笑,乖乖的听从了爱人的安排,在唐宁的椅子上坐下,可是手却始终攥着安然的手,没有放开。   安然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却没有再挣扎,他求助似的看向白奕辰道:“最奇怪的是,我总是隐隐的感觉到,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歉疚和宠溺,这也太奇怪了吧?”   白奕辰见他这么说,便叹了口气,把唐家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却故意略去了唐宁发现安然身后胎记的事情。   不是他有私心,不想让小安认亲,而是他相信,凭借小安的聪明程度,一定会自己联想到这上面,自己不把话挑明,也是不想干预他的选择。   安然在听完后,看着白奕辰,沉默了半响,突然低下头,闷声道:“他该不会是因为移情作用,把我当成他弟弟了吧?”   白奕辰闻轻叹了一口气,答道:“或许吧,我们的小安这么可爱,他把你当成弟弟,也很正常啊。”   “我是男人,不要说我可爱。”安然不满的抬头看了白奕辰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道:“那个母亲,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丢了,一定会很难过吧?”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她在天有灵,会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回家呢?”   白奕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着伸手揉揉他的头顶:“我觉得,如果她在天有灵,那个孩子回家不回家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柔声道:“其实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开开心心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所以,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开心就好。   安然吸了吸鼻子,郁闷的道:“可是我到现在,还没能治好他腿上的伤。”   白奕辰拉着他的右手一使劲,将安然拉到怀里,安慰道:“是‘还’没能治好,又不是治不好了,时间还长着呢。”   “可是师父如果在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把他的腿治好,不像我,只能一点点的摸索。”提起安士朋,安然本来就郁闷的心情变得更加难过,语气中充满了挫败感,“可惜师父他明明在京城,却不愿意见我。”   “那是因为你师父他对你有信心!”白奕辰摇摇怀里的少年,鼓励道,“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把唐宁的腿治好,对不对。”   安然点点头,从白奕辰怀里站起来,扔下一句“我再去好好翻翻师父以前留下的笔记。”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书房。   他回到卧室,关上门,随即全身无力的靠在门板上,眼泪也瞬间滑落:不是他想要瞒着白二哥,而是他此时真的很需要独处,来慢慢消化其实自己就是唐家丢失的孩子这个事实。   “至少,我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被父母丢弃。”安然用手捂住眼睛,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但是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微翘,他喃喃地道,“这就够了,够了……”   白奕辰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低泣和喃喃的自语声,心中有些发酸。他虽然心中焦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用手去推开那扇门。   门内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响到深夜,门外的人影也一直的等到深夜,直到屋内彻底安静了,他才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卧室——有的时候,给爱人适当的空间,而自己只站在门外守护,也是另一种爱和尊重。   从白奕辰家里出来,唐宁的心情非常郁闷,他知道这次是自己操之过急,让安然起了疑心,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不怎么靠谱的白奕辰,希望他能够抚平安然对自己的怀疑——当然,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白奕辰已经把他从里到外卖的一点不剩了。   回到家以后,他本想向爱人寻求安慰,可谁知季景早就对他目前一碰到弟弟,便智商情商捆绑下降的状况嗤之以鼻,甩都没甩他,而是继续埋首杂志,寻找心爱的刀械。   而就在这时候,又雪上加霜的发生了一件,让他心情跌到谷底的事情——唐老爷子来电话了。   其实唐绅元表面上对唐宁不闻不问,但是暗地里却一直在偷偷关注孙子的一举一动。他本来便对唐宁每天到千年堂报道的行为感到纳闷,不过后听说安然已经开始动手治疗之后,便不在疑惑。   可是在得知唐宁居然连家也搬到那个年轻的安大夫隔壁,还一天到晚都待在白家的时候,唐老爷子有些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开始猜测,难道孙子终于和季景那小兔崽子过腻味了,想要换人了?   虽然唐老爷子对孙子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始终有些耿耿于怀。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看着季景为了孙子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算是接受了季景作为唐家的人的事实。   可是最近唐宁的举动……该不会想要对不起人家吧?   唐老爷子转念一想,便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自己的孙子自己还是了解的。那么事情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那个小安大夫身上,有什么能够吸引孙子,并且不引起季景方案的地方。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于是唐老爷子不由得联想到安然的特点,再略一思忖,答案便呼之欲出——所以他再也坐不住了,既期待又害怕的赶忙给唐宁打电话,逼问真相。   唐宁今晚才在白家捅了篓子,心中对安然的想法本就有些惴惴,此时见唐老爷子又要来参一脚,怎能放任他将事情搅得越来越乱?可无奈唐老爷子步步紧逼,最后唐宁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说看安然有眼缘,想认他做干弟弟。   唐老爷子已经年近八十,早已经成了精,对孙子的搪塞态度怎能看不出来?俗话说,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孙子什么样的孩子没有帮过,怎么就只看这个小安大夫顺眼?摆明了是看他年纪大了,想糊弄他,哼,门儿都没有!   不过,既然孙子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于是,主意已定的唐老爷子一叠声的喊着自己的警卫员,让他准备礼物,打算第二天亲自到诊所去看看孙子,顺便与这个让自己孙子觉得“有眼缘”的小安大夫聊聊天。   唐老爷子到达诊所的时候,唐宁还没有来,而安然正在熬制药膏。看见他一个人进来,先是一惊,然后赶忙招呼他坐下。   可能是由于昨晚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尚未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所以安然显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位高权重的“爷爷”,最后只能安静的坐在一边,等待唐老爷子先开口。   此时,唐老爷子越看安然,越觉得他的眉眼像自己已经过世的儿媳,于是在暗骂唐宁隐瞒真相的同时,也尽力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同安然聊起唐宁的腿伤。   安然见状,不由的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眼前的唐老爷子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此刻真的不想面对这突然出现的亲人,更无法一下子接受自己是唐家人的事实——虽然他对人情世故真的不是很懂,但是他也知道,一旦自己被认回唐家,想要和白二哥在一起,就比登天还难了。   所以,此刻唐老爷子既然不去提让他纠结的话题,他也乐得陪老人东拉西扯的聊天。   安然本就很有老人缘和孩子缘,再加上此时唐老爷子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分把握,所以往日严肃冷厉的泰斗形象已经全然不见,剩下的只是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孙子时,才有的包容和慈祥。   因此,一老一小的话题迅速展开,小小的竹楼里,也不时传来了老人的开怀大笑声。   接着,唐老爷子话锋一转,道:“我听唐宁说,他叫你小然,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吧?”   见他这样说话,安然哪里能够拒绝,于是笑眯眯的点点头。   唐老爷子看着安然大大的猫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越发觉得他像自己的儿媳,便叹气道:“小然真是个好孩子,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孙子,真是进了棺材,也能闭得上眼了。”   他见安然闻言呼吸一滞,便恍若未见的继续:“我听说,小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而且是被你师父从小带大的?”   安然闻言,知道他开始试探自己,便忍不住心跳有些加速,可他还是面色僵硬的点点头,表示默认。   “那你恨你的家人吗?”唐老爷子紧紧的盯着安然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安然老实的摇摇头:“不会。” 没有爱,哪来的恨?   “那如果……”唐老爷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如果你的家人,当初不是存心要抛弃你的,他们也为此伤心难过,而且一直在挂念你,寻找你,这样的话,你愿意回到他们身边吗?”   安然闻言低下头,让唐老爷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有些疏离的微笑,道:“我想,如果知道他们过得好的话,我应该会很开心。不过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唐老爷子闻言一愣,随即有些着急的道:“你怎么能……”   “爷爷?您怎么来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的一声惊呼打断。   唐宁对唐老爷子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有些吃惊。随即他有些头痛的看着诊所里一老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快速控制着轮椅来到二人面前,先是对安然说道:“小然,你昨天让我提醒你,给周大爷送治风湿的药酒,你去了没有?”   安然正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尴尬的状况,此刻听唐宁给自己解围,连忙拿起药酒,跟唐老爷子说了声抱歉,逃难似地跑出了自己的诊所——说他鸵鸟也好,懦弱也罢,反正他此刻就是不想面对任何和自己身世有关的人和事。   直到看着安然的背影消失不见,唐老爷子才转过身,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自己的大孙子,不满的道:“你怎么来了?!”   唐宁闻言哭笑不得:“爷爷,您别忘了,我可是来治病的。”   唐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我现在恨不得管你叫爷爷!你给我说!安然是不是你弟弟?”   唐宁见状,知道老爷子已经基本确定安然的身份,才会连个随行的人也不带,亲自跑到诊所来。所以也不再隐瞒,索性十分老实的点头承认。   唐老爷子见状,心中更加来气,怒道:“那你刚才打岔干什么?还故意支走你弟弟?你说,你找到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心里还当我是你爷爷吗?”   唐宁见唐老爷子动了真怒,便不再隐瞒,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安然的所有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就连他和白奕辰之间的暧昧关系,也没有隐瞒。   唐老爷子听完之后,不由得眼前发花,他晃了晃,才勉强扶着椅子坐下来。心中则是一片冰凉:自己的大孙子喜欢男人也就罢了,毕竟这几年来,季景那小兔崽子对他不离不弃,也算对他情深意重。   可谁知丢了十几年的小孙子,还没回唐家,便已经被一个男人半路拐跑了,最过分的是,这个男人前一阵子还差点成了自己的孙女婿,这简直就是胡闹。   唐宁自然知道爷爷的想法,可此时他不得不开口泼冷水道:“爷爷,小然十分聪明,昨晚我态度对他过于亲密,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所以立刻就对我有了疏离之意。”   他见唐老爷子紧紧皱着眉头瞪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爷爷您想想,小然这么多年在外面长大,他师父离开之后便一直跟白奕辰在一起,现在两人之间又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如果我们要是坚持反对他们在一起的话,他会怎么选择?我想这也是他不愿意回唐家的原因之一吧?”   唐老爷子虽然心中不忿,但是也不由觉得孙子的话有理,他有心认回安然,却又实在无法接受他和男人在一起事实,于是一时之间,这个一生杀伐决断,遇事果决的老人,居然第一次变得开始犹豫起来……   与此同时,白奕辰将车停在了一座公寓楼下,他走上三楼,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在黑衣男子打开门的瞬间,他微笑着向对方打招呼道:“你好,安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奕辰。”   73、第 73 章   安士朋似乎对见到白奕辰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冲着白奕辰微笑了一下,便打开门,道:“进来吧。”   白奕辰丝毫没有客气,他在安士朋的带领下,进入了这套不满百平的小公寓,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见他坐定,安士朋便转身进屋去倒水,而白奕辰则静静的打量着这个一代奇人现下的居所。这里装修的十分简陋,而且视线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用品,可见主人平时基本没有什么爱好,并且似乎没有在这里久居的打算……   他正想着,安士朋端了一个一次性的纸杯走过来,递给他,道:“来者是客,喝点水吧,我这里比较简陋,你多见谅。”   白奕辰看着安士朋,这个男人长得并不出众,但是千年的风霜,将他磨砺得的如同极品黑珍珠,不管待在多么简陋的盒子里,都无法掩盖他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底蕴和睿智。   白奕辰伸手接过水杯,并没有喝,而是将杯子托在手里,微笑道:“‘国士无双,高朋满座’,安先生的名字出自诗经。以您的能力,要是愿意的哈,什么样的奢侈生活都可以过得,没想到您居然在这里住的惬意。这也算是大隐隐于市了吧?”   安士朋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笑道:“纵使家有广厦千万,躺下无非也就是三尺空间,我孤身一人,还是住的简单一点比较舒服。”   白奕辰用手转动着纸杯,语带双关的笑道:“看遍世情,无谓浮华,安先生这也算是看开了,可怜我们这些俗人,却每天仍在为这些俗物劳碌奔波。”   安士朋闻言一愣,很快便明白,白奕辰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往事,所以才会这么说。于是他便直接开口问道:“我的事情,小安都已经告诉你了吧?”   见对方点头默认,他便摇头失笑道,“都说女生外向,看来这事儿实在是不分男女,我这个徒弟,算是留不住了。”   其实白奕辰对将安然从小抚养长大的安士朋,心中还是充满感激的。所以此刻见他这么说,不但不觉尴尬,反而十分高兴——因为这说明,至少从安士朋的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这个“徒弟女婿”的身份,是已经得到认可了。   于是,他干脆把话挑明了道:“我来找你的事情,小安并不知道。”他见安士朋在听到自己提起安然的时候,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关心,便动之以情道,“但是他知道你在京城,并且不肯见他,还为此哭得很伤心。”   安士朋闻言愣了一会儿,叹道:“你很好,以后他就拜托你了。”   白奕辰立刻反驳道:“爱人再好,也无法弥补亲人不在身边的遗憾,而你,是他心里唯一承认的亲人。”   安士朋毕竟将安然从小抚养长大,此刻听白奕辰这么说,心里不禁有些难过。他最终还是摇摇头,道:“你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想必也知道,我并没有狠心抛弃他,再说,他很快就要有亲人了——你那天和唐家小子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白奕辰闻言,不由得对安士朋听墙根的爱好,感到有些无奈,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诚恳地道:“我知道您不能和我们在一起生活,因为您有您非要离开不可得理由。可是,就在你在京城的这段日子,能不能见他一面?虽然小安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因为你的避而不见,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次日子以来,只要一想起你,他就会闷闷不乐。”   安士朋闻言调侃的看着他,道:“所以,你心疼了?”   “没错!”白奕辰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我是心疼了。我心疼他将你避而不见的原因,怪到自己头上,可我却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开解他。因为你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并没有我的存在,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遗憾。”   他直视着安士朋的眼睛,道:“我今天来找你,小安并不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为了我的爱人,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见见他,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这样真的就够了吗?”安士朋闻言反问道,“离开两次,不是更残忍么?而且……”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有怀念,有不舍,也有怅然,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道:“人说近乡情怯,这句话实在是很有道理。有的时候心里越是在意,越是害怕去面对。就像离开的太久,总是不敢踏上回家的路一样。”   “我只收养过他一个孩子,虽然这短短的十六年,看似在我的生命里所占的光阴不长,但小安的确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素以,越是这样,我也越是无法面对再一次的分别。”他看着白奕辰,道,“你很好,你对他也很好,所以我可以放心把他交给你。”   白奕辰听得他话中有话,便连忙问道:“你是打算要走?”   安士朋点点头,道:“是的,明天就走。护照和签证都已经办好了。”   白奕辰一愣:“你,打算出国?”   安士朋点点头,道:“榆林县没有等到他,我就知道,或许今生相见的希望会十分渺茫了。我想过了,与其一个人无望等待,还不如趁我彻底疯狂之前,去我们当年曾经到过的地方看看,看着曾经相似的景色,应该会得到一些心理安慰吧。”   他见白奕辰反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笑了笑,继续道,“我已经申请了M国的杜可大学,打算去那里待一阵子,毕竟我也是西医出身,而且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睹物思人,也算聊表慰藉。”   白奕辰闻言,心中也有些发闷,他安慰道:“或许在那边又转机也说不定,人生的际遇,有的时候也是很奇妙的。”   安士朋看着白奕辰笑道:“你也相信这些?”   白奕辰意有所指的道:“原本不信,不过碰到小安之后,我便信了。”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会毫无理由,毫无理智的把他放在心里,捧在手心,就这样想要一辈子。   安士朋点点头,他站起来,拍拍白奕辰的肩膀,道:“如此,把小安交给你,我也能走的安心了。”   白奕辰见他语气坚决,便识相的不再相劝,起身告辞了。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安士朋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你告诉他,我要是找到了想找的人,会回国的。到时候,千年堂,可是要多一个老板的。”他顿了顿,又道,“还有,当针灸没有效果的时候,可以用药物直接刺激神经和经络。”   白奕辰一愣,转过身,感激的道:“谢谢您,我会转告他的,也希望你可以早日达成心愿,和你的爱人团聚。”   说完,便没有再多逗留,而是直接离开了。   安士朋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有些茫然的转身看着窗外——和爱人早日团聚吗?他也希望自己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一个月后的某天下午,M国杜可大学   微风和煦,安士朋坐在校园内的树下看书,他虽然眼睛盯着书本,心思却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父亲,我们到那颗树下坐坐吧?出来半天了,我怕您会被阳光晒得不舒服。”   安士朋闻言,瞬间如遭雷击一般,他僵硬的转过身,只见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推着一个轮椅,慢慢向自己所在的树下走来。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安士朋大脑一片空白,在泪水慢慢的在眼眶中聚集的同时,他的唇角也勾起了微笑……   两千年,他终于等到了自己命中的际遇,在那一瞬间,他终于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当晚白奕辰回到家,将自己白天找过安士朋的事情告诉了安然,并将两人的对话完整的表述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放过安然在听到自己表白心迹那段的表情——少年红着脸,羞恼的瞪着自己的样子,看得他心里爱极了,于是他顺从心意的将人抓到自己怀里,狠狠的吻到差点把持不住,才算暂时放过了他。   安然从小被安士朋养大,本就是个豁达的人,只是由于和师父感情太深,所以才会对他避而不见的原因耿耿于怀。此刻听得白奕辰的表述,也明白了安士朋的难处,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结,于是感激加上感动之下,便也乖乖的任由白奕辰狠狠地吃了一顿豆腐。   安然脸红的坐在一边,边看着白奕辰有些狼狈的平复着心跳,边将白天唐绅元来千年堂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反正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白奕辰见他终于愿意主动与自己提及唐家的事情,便小心翼翼的道:“你已经知道唐家……”   “知道什么?”安然白了他一眼,猫眼中的嗔意,让白奕辰看的心中直痒痒,“你还装什么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在我门口站到半夜吗?”   白奕辰一笑,学着电视中的人物,冲他拱手道:“阁下果然是世外高人,居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在下甘拜下风。”   安然佯怒的打开他的手,道:“别玩了,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白奕辰见状,也赶紧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好吧,是我的错,你想说什么呢?”   安然纠结的道:“就唐家啊!还能有什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要怎么办啊?今天我是顺势跑了,可明天呢,后天呢?”说着,他开始耍赖道,“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拿个主意!”   白奕辰对他难得不讲理的摸样简直爱到心里,他拉过爱人,搂在怀里,哄到:“不怕,有我在呢。”他认真的道,“小安,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他见安然面露难色,赶紧表态道:“你放心,不管怎样,白二哥都会支持你的,嗯?”   安然点点头,道:“其实,我从小也曾幻想过,我的家人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当年为什么会把我抛弃?甚至会为此偷偷的躲起来哭。可是师父对我很好,他也教会了我,很多事情不能强求,人要惜福,珍惜眼前,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慢慢的,我也就很少想起他们,甚至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他们。可是这时候,他们却出现了,而且还是…是这样的身份。”   安然抬起头,看着白奕辰的眼睛,认真的道:“其实我只要知道,他们能过得很好,就足够了。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他想了想,低下头去,道,“而且我也不想因为他们,而失去你。”   白奕辰被他类似表白的话,说的心中喜悦又安慰。他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爱人的头顶,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放心,我会找唐宁聊聊的,至少让他们不要给你造成困扰。”   安然闻言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白二哥,那个唐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白奕辰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她的身体,似乎一直都不是太好,所以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而且她离世的时候,我的年龄也不大,不过印象中,她是个温柔婉约,而且知书达理的女子,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   安然闷闷的道:“原来她是这么好的人,我想……我想去看看她。”   白奕辰闻言,将爱人搂在怀里,道:“好的,明天我不上班,陪你一起去看她。”   “哦,对了。”白奕辰突然想起,忘记把最后安士朋的话告诉安然,于是便赶紧重复了一遍。   安然听完后,沉思了半响,最后眼前一亮,居然破天荒的主动在白奕辰唇上亲了一下,说了句,“谢谢你,白二哥,我想到该怎么给唐宁治腿了。”,然后起身便往卧室跑去。   而被无情抛下的白奕辰,则坐在原地,抚着刚刚被亲过的唇角微笑:治好了唐宁,小安就更不欠唐家什么了,既然他不想回到唐家,那自己要更加努力保护他才行。   随即,他摸着下巴,开始思考:明天去看唐夫人,是一定要送花的。不知道小安是想选择百合,还是白菊呢?   深夜,唐宁一个人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盯着手里的照片发呆。   穿着睡衣的季景,则将一杯红酒轻轻的放在桌面上,道:“又在看你弟弟小时候的照片?”   唐宁没有说话,他伸手拉过季景,让对方坐在他腿上,在他颈间轻嗅。爱人的体香让他有些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于是唐宁道:“怎么还没睡?”他的手渐渐有些不规矩的摸进爱人的睡衣,顺带轻咬着爱人的耳垂,暧昧的道,“怎么,没有我,你睡不着?”   季景将某人胡闹的手拨开,从他怀里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假笑道:“是啊,唐少爷你魅力大,没有你,我哪里睡得着。”   他虽然脸上带笑,但是多年相处,唐宁还是感觉到爱人在同自己生气,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你在和我生气,为什么?”   季景冷笑:“您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我这种升斗小民怎么敢跟你生气?”   唐宁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定是哪里得罪了爱人。于是凭着对季景的了解,他赶忙放低身段,服软到:“对不起,是我错了。”   “哦?”季景闻言挑眉道,“你哪里错了?”   唐宁闻言一愣,然后很光棍的摇头道:“不知道,反正只要你生气,就一定是我错了。”   季景被爱人的态度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在唐宁身边坐下,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觉得很别扭。”   唐宁闻言,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我当初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也是因为你身上并没有京城衙内门身上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坏毛病。”季景见唐宁听得认真,便继续道,“可是这些日子,我冷眼旁观,你找回了自己的弟弟,想多和他相处,并想把他带回唐家——这种的迫切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忘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安然的想法?”   他见唐宁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便再接再厉的道:“安然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想法的人,你虽然是他的哥哥,但是也不能将自己的愿望加诸于他的身上。他既然知道了你们的关系,却装作不知道,可见他并没有回到唐家的打算。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唐宁虽然觉得季景说的话有理,但仍旧执拗的道:“可是他毕竟是唐家人!就应该回到唐家!而且我们找了他这么多年,现在既然找到了他,怎么能让他流落在外?”   季景也不甘示弱的道:“但是他不是你们唐家养大的!他是个独立的人!你们没有资格为他决定什么!而且你拼命找他的原因,不就是怕他在外面吃苦吗?他现在过得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吗?”   说着,他站起来,强硬的直视着唐宁的眼睛,道:“你也要为安然想一想,他前十七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要左右他的生活,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你要是真疼爱你的弟弟,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而不是强迫他按你的想法生活。而你,只要为他构筑起一片自由的空间,让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才是一个真正疼爱弟弟的哥哥该做的!”   季景说完,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在‘尊重’这一点上,白奕辰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所以我觉得,对于安然来说,不回唐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便扔下若有所思的唐宁,径自离开了书房。   唐宁则看着桌上照片里,正冲自己笑的开心的胖娃娃,口中不自觉的重复着季景的话:“尊重他的选择……”   74、第 74 章   西山公墓细雨蒙蒙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的将一束同样洁白的百合放在一座墓前,安然站起身,静静的看着碑上的照片,眼中有些湿润。   照片中的女子三十多岁,五官精致甜美,笑的一脸恬静温柔,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只可惜红颜早逝,空留余叹。   安然终于忍不住,泪水从眼中滑落,他看着照片中的女子,有些哽咽的道:“我来看您了……妈妈。”   白奕辰见他此刻心中难过,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怎么劝,都是无用。于是便将手中的伞,向爱人的方向偏了偏,一只手揽上爱人的肩膀,算是默默的给予安慰。   安然有些感激的回头看了白奕辰一眼,然后顺势向后靠在爱人身上,将身体的重量交给对方,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道:“我来看她,她会很高兴的,对不对?”   白奕辰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道:“是的。看到你这么乖,这么优秀,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安然突然偏过头,用和照片中的女人相似的猫眼看向爱人,道:“那你说,她看到你,会不会高兴?”   白奕辰轻轻帮爱人把额前有些潮湿的刘海整理好,点点头,道:“会的。”   安然对他笃定的态度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她就会知道,有个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会代替她,一直陪伴你,照顾你,不离不弃。”白奕辰柔声道,“这对一个爱着孩子的母亲来说,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安然闻言点点头,随即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白奕辰摸摸他的头,道:“她的名字很好听,她姓林,叫林婉。”   “真是好听的名字。”安然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只可惜,我都没有机会叫她一声妈妈,没有机会跟她说说话。”   白奕辰冲着墓碑点点头,柔声道:“现在也不晚,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她。而且,如果你想的话,我以后可以经常陪你来看她。”   安然点点头,冲着墓碑道:“你好……妈妈,我是安然。”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放心,这些年…我过得很好。真的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你…但是我以后会常常来陪你说话的。”   他回头看看白奕辰,又转头道:“妈妈,他叫白奕辰,是我的爱人,他了解我,尊重我…爱我,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而且,我愿意和他生活一辈子。我今天和他来看你,也希望你能给我们祝福。”   这是安然第一次在白奕辰面前袒露心声,也是第一次明确的表示,他想要和白奕辰一直在一起的愿望。白奕辰在狂喜之余,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发堵。他将雨伞交到安然手中,上前一步,向着照片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他直起身体,认真的道:“妈妈,我是白奕辰,是安然的爱人。”   他看了看安然,又继续道:“虽然小安和我在一起,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但是我向您保证,这辈子,我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会以他的喜怒哀乐为前提,会不顾一切守护他,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所以请您放心的将他交给我,也请给我们谅解,给我们祝福。”   说着,他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安然在他再次直起身来之后,赶紧上前一步,用伞重新遮住了笼罩在细雨中的爱人,然后用目光直直的的看着自己照片中的母亲,嘴里却对白奕辰道:“她会祝福我们的,是吗?”   白奕辰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每一个母亲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   安然点点头,露出了今早第一个微笑,有些憧憬的道:“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她一定非常非常温柔。”   “是的,她不但温柔,而且十分聪明。”——白奕辰还未及答话,一个声音便从二人身后传来。   两人闻言,立刻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唐宁控制着轮椅,打着伞,向二人慢慢靠近,身边还跟着同样打着伞的季景。   安然见他突然出现,不禁有些尴尬。他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睛,向对方点点头。   唐宁见状,也微笑着点点头。在季景同样把一束百合花放在墓前后,他才有些怀念的道:“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京城A大有名的才女和美女。那么多青年才俊想要追求她,可是她偏偏选中了身为军人的爸爸。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他们的感情,可是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他们两人婚后一直鹣鲽情深,如果不是妈妈身体不好,早早辞世,他们一定会是京城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安然见他突然出现,又主动说起父母当年的往事,心中不禁有些意外。他有心想多听一些,但是又怕对方会问起自己为什么会来扫墓,今儿挑明自己的身份,所以一时间竟红着眼睛,愣在原地,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宁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既后悔自己以前有些急进的态度,又感到十分心疼,便开口道:“雨越来越大了,既然你们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他对着安然微笑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多讲讲她的事情给你听。”   安然闻言感激的点点头,有些不舍得再次冲照片鞠了个躬,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白奕辰离开了。   林婉的墓前,终于恢复了安静,而唐宁的声音,则远远的传来:“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妈妈她的性格里面,也有些调皮的因素。当年爸爸可是被她捉弄的够呛呢。”   “真的?”安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雀跃。   “当然,等我们回到诊所,我再坐下来慢慢的告诉你。”唐宁点头微笑道。   他现在相信季景说的话很有道理——很多时候,爱固然很重要,但是尊重同样重要。而以爱为名的强迫,则是一种伤害。   “嗯,到时候不许反悔。”安然的声音越来越远,“对了,我找到了治疗你的腿的新方法,我觉得,这次一定管用……”   “是吗?”唐宁微笑,“那我拭目以待。”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唐宁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像以前一般,时时刻刻找机会和安然在一起。而且十分识相的在白奕辰也在场的时候,故意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而唐老爷子不知道是因为生闷气,还是被唐宁暂时说服,也一直没有出现在诊所。   唐宁的“退让”也得到了意外的收获。他惊喜的发现,安然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似乎更加自然了,甚至有的时候,会主动要求自己多讲讲唐家的事情。如果放在原来,他会欣喜若狂的,赶紧趁热打铁要求安然回唐家,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的他,却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很好。   安然不会面对身为唐家人的压力,而自己也能和他自然的相处,现在的安然,会无所顾忌的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所以,除了一个虚无的“唐家人”的头衔之外,安然此刻对待他的态度,就像一个真正的弟弟。   一切正如季景所言,真正的爱,是需要尊重,而不是自以为是的给予,相对于称呼来说,心与心的贴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安然对唐宁的改变也十分欣喜,但是让他更加开心的是,唐宁的腿,终于有了知觉。   就在他按照师父的方法,用浸过药物的银针刺激唐宁腿部穴位的第三天,唐宁的腿,终于第一次有了酥麻的感觉。而坚持一个礼拜下来,他的腿情况越来越好,安然相信,这样坚持三个月左右,唐宁应该有希望再一次站起来。   唐绅元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十分高兴,他甚至再一次来到诊所看望自己的两个孙子。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唐宁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像前一次面对安然的时候,表现的那样迫不及待,而是在问过大孙子腿上的伤之后,和安然略微聊了聊家常,并叮嘱他如果被欺负了,就一定要告诉自己之后,又让安然给他开了一堆调理身体的中药,然后丢下一块十分精致的翡翠观音挂坠,说是给他把玩,便满意的坐车离开了。   安然看着他的背影,偷偷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自己不想回到唐家,但是和这样的“亲人”相处,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安然的生活似乎渐入佳境,但是白奕辰最近却非常烦恼,因为所有针对单家和白家的计划,似乎都进入了僵局,而厉卫东又一直没有消息。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影回到家中,在看到坐在餐桌前等待自己回家吃饭的爱人的时候,心中一片柔软:不管怎么辛苦,自己都要想办法扳倒单家,不只是为了妈妈,也是为了自己心中想要一直守护的人……   白奕辰这顿饭终究没有吃好,因为他还没吃几口,杨谦便打来了电话求救——黎昕再次发病了。   安然挂断电话,也来不及与白奕辰多说,抓起药箱,便向杨谦家跑去。白奕辰见状,也顾不得吃饭,扔下碗筷,紧紧的跟在爱人身后。   两人到达杨家的时候,杨谦正双目通红的坐在床边,而黎昕此刻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呼吸已经细不可闻,而且唇色已经微微泛起青紫——看样子明显已经回天乏术了。   安然见状,也顾不得多说,他一把推开碍事的杨谦,两手用力撕开黎昕的衣服,从药箱里面选出最粗的一根银针,咬咬牙,对准病人的心脏狠狠刺入,然后快速拔出。很快,他落针的地方开始沁出殷虹的血珠。   可是安然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而是用银针在他心脏周围快速起落,直到病人心窝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点,而唇上的青色似乎淡了许多,呼吸也渐渐有了比较明显的起伏之后,这才停下了手,擦干净他身上的血迹,换上平时常用的银针,再度下针。   杨谦在第一滴血迹渗出的时候,便想上前阻止,可是在一旁的白奕辰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他也明白安然的举动是在给黎昕治病,于是在挣扎了两下之后,便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睛一直跟随着安然的动作,并且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着,奇迹会再次出现。   可是这次,老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祈祷,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黎昕的病情似乎非但没有丝毫的起色,反而更加恶化。安然无法,最后只得将人扶起,先在他后心窝处用手指飞速的连点了几下,然后运起内力,一掌排在他后心。而黎昕也随着他的动作,轻咳一声,嘴里涌出黑色的血块,虽然唇色依旧,但是脸上却也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安然见状,将人慢慢放平躺下,用棉布擦干了他唇上的血迹,语带歉意的对着杨谦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一会儿可能是他最后的清醒时间,但是不会太长,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对他说吧。”   说完,便后退了一步,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对方。   杨谦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白奕辰见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抢到床边坐下,双眼紧紧的盯着床上的爱人,嘴唇哆嗦的伸出手,仿佛怕碰坏绝世珍宝一般的,轻触着少年的脸颊。   床上的黎昕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清眼前的人。黎昕无视杨谦焦急的眼神,而是直接问道:“安、安然,是不是……在?”   杨谦握着他的手,用力地点点头。   黎昕眼前一亮:“那白、白总…在?”   杨谦闻言一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白奕辰,却再次对着爱人点点头。   一旁的白奕辰没想到,这个和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少年,居然会在病危的时候寻找自己,于是赶忙上前一步,站到他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   黎昕见到白奕辰,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杨谦此时丝毫不敢违逆他的意愿,他求助似的看向安然,在见到对方冲自己微微点头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扶着黎昕靠坐起来。   黎昕靠坐在床头,吃力的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木头娃娃,递给白奕辰,断断续续的道:“对,对不起,我早…该给你的,希望不会…太晚。”   在看着白奕辰接过娃娃之后,他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的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闭上眼睛,无力地喘息,任凭杨谦怎么呼唤,也再没有半点回应,整个人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   白奕辰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个做工粗糙的木头娃娃,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为什么把这样东西交给自己。可是黎昕此时的情况,又容不得他多问,于是他忍不住求助似的看向安然。   安然知道白奕辰的意思,他摇摇头,道:“没有希望了,这是他最后的时间。除非……”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杨谦闻言却放开黎昕,扑了上来。他双手抓住安然的胳膊,激动的道:“除非什么?你还有办法救他是不是?你说吧!只要你能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只让他多活一段时间也好!”   安然听他这么说,再看看床上已经面色死灰的黎昕,有些犹豫的咬着下唇:黎昕的情况,明显已经没有救活的希望了。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师父留下续命的丹药。但是因为很多需要的药材现在已经没有了,所以他手里也只剩下两颗,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舍不得拿出来用。   此刻杨谦一脸恳求的看着他,再加上白奕辰也拿着娃娃一脸期冀的看着他,安然终于狠狠心,拿出一粒药丸,化在床头的水杯里,给黎昕灌了下去。   安士朋毕竟行医两千多年,能被他说是有“续命”功效的药丸,的确不同反响,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黎昕的脸色渐渐不再泛着死灰,而唇上的青色也几不可见,就连呼吸,也明显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一个小时之后,在大家的期待中,黎昕终于再次醒来,他不顾自己还很虚弱的身体,缓缓的说出了自己行为异常的原因。   75、第 75 章   其实黎昕原本不姓黎,他姓厉,他的父亲名叫厉卫东,正是当年将白奕辰的母亲当街推到车轮下的凶手。   厉卫东是个生硬古板的军人,其实当年,他并不想对盛盈下手,也曾为此劝阻过单晶——既然已经如愿以偿的和白振林结了婚,就不要再多生是非,为难已经成为下堂妇的盛盈了。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单晶却执意不肯,并且态度十分强硬的命令厉卫东替她达成心愿。   当时恰逢厉卫东的妻子怀着黎昕,而且胎儿的状况很不好,需要一大笔营养费,而单晶则以此为交换,要求厉卫东在二人结婚那天动手。   厉卫东本不愿意,可是想想身体虚弱的妻子,和还未出生的孩子,最终还是恶念战胜了良知,狠狠心,对盛盈下了手。   厉卫东在单家手下多年,对单晶心狠手辣的性格十分了解,于是便在二人商量计划的时候,暗自留了个心眼。他将两人当时的对话,用藏在身上的小型设备录了下来,为的就是害怕事后单晶翻脸,自己被灭口,到时候他也可以以此作为交换,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在动手之前,他还让胎像已经稳定的妻子独自回到老家,免得万一出了什么变故,不小心被自己牵连。   可谁知道,单晶下手的速度比厉卫东想象中快得多,盛盈死后还不到一周,她便悄悄的派人把他灭口,而来人正是他的同事杨翼。   厉卫东在缠斗过程中,为求自保失手杀死了杨翼,仓皇之下,他将杨翼的尸体偷偷的处理掉,然后连夜坐火车回了老家。   他怕自己被单晶找到,便迅速带着家人离开了老家,改姓为黎,去了别的地方定居。   可能是因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的妻子在几个月后难产而死,而她拼死产下的男婴,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很难养大,而这个男孩,正是黎昕。   为了抚养孩子,厉卫东自己开了一家小餐馆,平时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任何人往来,只是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幼子身上。   而单晶毕竟做了亏心事,所以见二人双双消失之后,便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寻找,只是希望此事就此平息,不要再起波澜,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也将此事慢慢的抛诸脑后,甚至厉卫东这个人,都已经快要消失在她的记忆中了。   可是杨翼的儿子杨谦,却对自己的父亲死不见尸的情况十分不甘心,在报仇念头的驱使下,他混上了黑道,在短短几年内,很快成为当地的老大,并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隐姓埋名的厉卫东。   只可惜他来得太晚,当时厉卫东已经去世半年之久,在无处泄恨的情况下,杨翼便将黎昕圈禁在身边,强迫他成为了自己的禁脔。   厉卫东在临死之前,曾经将所有的事情跟黎昕说过,并道出自己对当年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连害死两条人命十分愧疚。   于是,他将当年的录音,放在自己亲手雕刻的玩具娃娃里面,并让黎昕成年以后,一定要去一趟京城,便将证据交给盛盈的儿子白奕辰,也算是对盛盈的一种赎罪。而且厉卫东再三叮嘱他,除了白奕辰本人之外,这段录音千万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   黎昕从小就跟父亲生活在一起,厉卫东这些年对他可以说照顾的无微不至,所以父子俩的感情自然十分深厚。   而那段录音的内容,虽然是厉卫东不堪的经历,却是在他去世后,黎昕唯一能够听见父亲声音的途径。他本想等自己成年后,再去京城交给白奕辰,可是没想到,杨谦却先一步找上门来。   身体先天不足的黎昕,自然是敌不过满心恨意的杨谦的恶形恶状,在杨谦的羞辱和蹂躏下,他几次想要逃跑,换来的却是更加残酷的折磨。   黎昕也曾经想过求死,可是想想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他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巧,杨谦在洗白之后,带他来到京城定居,竟然就住在白奕辰所在的小区里面。   而他自己也被安然两次相救,因此,他今天才有机会将证据交给白奕辰。   由于身体太过虚弱,黎昕强撑着说完这段话之后,便再度昏死过去。安然不放心的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暂时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便示意几人暂时先离开卧室,让他好好休息。   杨谦闻言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人,自顾自的道:“我只知道他爸爸杀了我的父亲,我要他父债子偿,可是我从没想过,当年是我的父亲先动手要杀厉卫东…他有心脏病,我居然还要他‘父债子偿’,我…这些年都对他做了什么……”   安然见状,轻轻的道:“我只能说,那药虽然救活了他,但是他能活多长时间,要看他以后会过着怎样的生活了。想来这些年他身体不好有你的原因,但是根源也在于他心事太重,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它不再去管愣愣的站在原地的杨谦,而是拉着白奕辰,飞快的离开了杨家。   白奕辰一开始乖乖的任由安然拉着他走,可是就在走到杨家大门外的拐角处,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身前的爱人狠狠的抱在了怀里,并将自己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仿佛想从对方那里汲取力量一般。   安然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于是便乖乖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他默默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深夜,盛家书房   “啪”的一声,修长的手指按下了暂停键,白奕辰脸色铁青的看向坐在对面的盛博,此时的盛博已经气得面色发白,他双手紧握着椅子扶手,指关节由于用力过猛,已经泛白,眼神已经不复平时的沉静无波,而是泛起了刻骨的仇恨。   “所以……他们就这么杀了姐姐!”盛博咬紧了牙根,有些失控的,一字一句的道,“他们两人,一个为了嫉妒,一个为了亲人,就这么联手害死了我姐姐!”   他忍不住看向沈擎,有些失控的低咆:“姐姐他做错了什么?她又挡了谁的路?为什么他们一个一个要用她的生命去换取自己的利益?!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只是一个爱着孩子和家人的母亲,她做错了什么?!”   沈擎见状,连忙轻拍盛博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爱人的情绪。他虽然处事一向刚强果决,但是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求助般的看向白奕辰,希望他能够开口缓解爱人激动的情绪。   白奕辰知道这件事情比盛博早,所以虽然心中深恨二人,却表现的比盛博冷静许多。他接收到沈擎的求救信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积极拆台,而是首次配合的开口道:“母亲她唯一的错,就是嫁进了白家。”他一字一句的道,“现在厉卫东已经死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单晶付出代价。”   盛博被白奕辰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道:“还有单家。”他看了白奕辰一眼,道,“还有白家。”   白奕辰对舅舅满含深意的目光视而不见,他点点头,赞同道:“是的,总要他们一个一个的,为了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盛博见他这么说,知道他会和自己一起积极地对付白家,这才满意的道:“这就对了。”他沉吟了一下,道:“最近中枢的几个单系的人马,该动一动了。”   白奕辰闻言一愣,突然喜道:“舅舅,你这么说,难道是你下届有望向上一步?”这样的话,就是部长了。   盛博点点头,道:“我前几天去拜会老领导,他有这个意思。”   白奕辰略一沉吟,脸上的喜色又淡了下来,他有些担心的道:“就算舅舅你能够动这一步,但是单家中枢的几个人,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了的……”   盛博闻言哼了一声,道:“你别忘了,我原来在纪委,再加上你那个姓孙的小朋友的父亲帮忙,想拉下马几个人,还是有可能的。”   白奕辰闻言一愣,道:“舅舅,你的意思是,以你现在的势力,可以跟单家抗衡了?”   人说烂船三千钉,单家这几年虽然已经渐渐没落,但仍旧不是他们这种根基不深的小家族可以轻易撼动的。尤其是单家在中枢的几个人,如果他们被逼急了,拼死反扑,那自己这边付出的代价也是很沉重的。   盛博闻言,皱着眉头刚要说话,一边的沈擎突然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还有我。”他的话虽然十分简洁,但是其中对盛博支持到底的态度确是坚定无比,大有与他共同进退的架势。   听到沈擎这么说,盛博心中十分感动,他侧头给了自己爱人一个感激的眼神,而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也不着痕迹的握住了爱人的右手。   沈擎被盛博的主动行为弄得心里一动,随即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嘴里却道:“放心,我会从中层开始,慢慢清理单家在部队的力量。等他们发现断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到那时候,虽然还剩下几条大鱼,但是想来,单家剩余的力量也不足以妨碍他们收网了。   沈擎看着盛博,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不管用多长时间,不管耗费多大的精力,我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让单家在京城消失,让姐姐能够安息。”   盛博冲沈擎点了点头,随即有些为难的道:“白启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庭指证单晶的,而且动手的人是厉卫东,现在他人已经死去了多年,所以人证我们是已经没有了的。当年姐姐的案子是以意外事故结案的,这份录音虽然可以作为证据,但是恐怕很难一下子将她钉死。”   他眉头紧皱,慢慢的分析着:“而且就算真的起诉,按程序走的话,以单家的能力,有的是空子可以钻。只怕这件案子有的拖了。”   沈擎闻言轻哼了一声:“谁有那个耐心和她拖,实在不行就以牙还牙,她能制造车祸,我们也可以。”   “不行!”一直沉默的白奕辰突然出声否决道,“这样一下子死了,就太便宜她了。我要她和白振林反目,我要她看着单家一步步衰败,直到一无所有,我要她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小辰说得对。”盛博在一旁附和道,“白振林为人太过深沉谨慎,只有白家和单家起了嫌隙,我们才有机会对他下手。别忘了,当年的事情,也有白家的一份在内。”   白奕辰点点头,突然道:“其实,我觉得陈安倒是个关键的人物,我总感觉,上次的时候,他好像知道我在门外……”   盛博闻言一愣,随即看向沈擎,沈擎立刻会意的点点头,道:“我去查。”   盛博满意的一笑,而白奕辰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训练有素的样子,还真像德国黑背……   最近,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白家第三代的二少爷白奕辰,前些日子正式起诉,将自己的继母单晶告上法庭,罪名是指使他人杀人,被害者正是她丈夫的前妻,盛盈。   由于这件案子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而且当年盛盈的车祸已经按照意外事故处理,并没有立案,所以法院一开始对是否受理此案有很大的争议。后来在盛博和孙鹏的父亲多方施压下,法院终于在半个月后正式开庭受理此案,然而在单家人的努力下,嫌疑人单晶被取保候审,但同时被勒令不得离开京城范围。   与此同时,京城中枢单家一脉的官员在极短的时间内,纷纷以各种原因被纪委请去喝茶。有心人可以看出,这是专门针对单家展开的行动,而背后的推手已经呼之欲出。   本来单家的一些盟友想要施以援手,但是这些动作纷纷在唐家表明立场之后便停了下来,于是所有人都在观望,唐家,沈家和盛家——这件事情是巧合,还是预谋?   至此,不但单家在京城的羽翼被剪除,就连还未遭殃的其他盟友也纷纷主动与其拉开距离,谁也不愿意同时面对两大家族的压力。在危险面前,自保才是上策。一时间,曾经一度在京城呼风唤雨的单家竟然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窘境,只能靠自身的力量和一些军队里死忠的部下苦苦支撑。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一场针对单家旧部的清洗,正在部队里悄无声息的展开……   白振林匆匆回到家里,一进卧室,便看见满屋一片狼藉,目光所及之处,已经被单晶破坏殆尽,就连她平时用惯的梳妆镜,此刻也一片片的碎裂在地上。而房间的女主人此刻正面带憔悴,鬓发散乱的坐在床上发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墙上的结婚照,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单晶见白振林进来,先是脸色一沉,然后忍不住先开口道:“真难得,你还知道回来啊?”   上次争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夫妻二人自那时开始进入冷战时期,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而此时白振林也是自那之后,第一次踏进自己的卧室。   他本就因为利益与单晶结合,此时见她对自己这个态度,本就不多的耐心更是所剩无几,于是便沉声道:“是你打电话叫我回来的。”   单晶闻言心中一痛,随即冷笑道:“这么说,我要是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准备回这个家了?”   白振林见她如此,心中也不欲与她争辩,只是面无表情的道:“我回来,不是听你跟我发飙的。说吧,你这么急三火四的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情?”   看着白振林冷漠的态度,单晶心中对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坐直了身体,整了整鬓发,讽刺道:“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糊涂?你和盛盈生的那个孽种把我告上了法庭,这件事情全京城都已经知道了,难道你会不知道?”   白振林闻言轻描淡写的道:“这件事情我知道。”   单晶等了半天,见他没有了下文,不由的气结,她伤心的道:“这就完了?白振林,我们好歹夫妻多年,现在你儿子把你的枕边人告上法庭,你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知道,就算完了?我好歹也是扬扬的母亲,你这么做,也太不把我放在心上了了!”   “你的确杀了盛盈。”白振林定定的看了她半响,就在单晶有些心虚的想要回避他的视线的时候,白振林开口道:“而且白奕扬那么不成器,我看不出他有哪点像我。”   单晶闻言心脏猛地一跳,立刻回答道:“你别拿儿子来说事。我当年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白振林摇头道:“你不要再拿我当幌子了,而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当年那么做,其实为的是你自己。”   他似乎站累了,于是越过地上的障碍物,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在上面坐了下来,以十分公式化的态度开口道:“你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单晶被他的话弄得思绪大乱,但是她还是努力命令自己一定要冷静,她定了定神,强硬的道:“我要你摆平这件事,摆平白奕辰。”   白振林立刻拒绝道:“不可能,他是我的儿子。”   单晶冷笑:“儿子?你何尝在乎过这个儿子,不过是交换的筹码不够罢了。”   白振林沉默了半响,道:“那你能出什么代价?”   单晶见他这么说,冷笑道:“我用当年那份资料,换你帮我摆平这件事情,这样,还公平吧?”   白振林闻言,目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道:“很好,就这么定了。”说完,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既然该说的事情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单晶对他的离开,第一次丝毫没有了想要挽留的欲望,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丈夫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道:“你给我记住,白奕辰是我的儿子,我既然答应你摆平这件事,就不准你插手。如果你敢像当年一样乱来,别怪我不顾夫妻情分,对你不客气。”   说完,也不等单晶反应,在身后一片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中,离开了这个对他来说,还没有在部队待的时间长的家。   而此时身在暗处的白奕扬,则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父亲远去——他本想询问母亲关于盛盈的事情,可是却不料听到父母间的争吵,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再思考任何事情,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父亲其实并不爱母亲,也不在乎自己。而且,母亲真的像外边说的那样,派人杀了白奕辰的妈妈……   76、第 76 章   白振林虽然答应了单晶,帮她解决当年的案子,但是他心中明白,单凭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与盛博和沈家抗衡的,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态度暧昧不明的唐家。   提起唐家,白振林便心中郁闷,都怪自己当初想着用白奕辰和唐家联姻,借机为自己增加筹码,却估错了白奕辰对白家的态度,结果反倒弄巧成拙,不但没能借力,反而与唐家起了嫌隙。   可谁知道白奕辰居然有这么好的本事,在与唐家小姐退婚之后,反而得到了唐家的支,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其实安然给唐宁治病的事情,白振林是知道的。因此他觉得,唐家之所以愿意支持白奕辰,其原因多半应该是出在他家里那个学医的少年身上。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牵线搭桥,白奕辰也没有机会认识唐家,进而为唐宁推荐医生,那样的话,唐家也就不可能主动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那至少自己需要面对的压力也可以没有这么严重。   白振林越想,越觉得自己被白奕辰过河拆桥了,于是他恼怒之下,竟连带着给唐宁治病的安然,也一并怨恨上了。   不过他明白,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件事情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单晶脱罪,然后拿回她手中那份当年的资料。然而撒大家族的联合施压显然非同小可,所以白振林看得很清楚,事情的关键还是在白奕辰的身上——只要白奕辰能够放弃报仇,那盛博也就不再是问题。   但是白振林明白,如果由自己出面去说服白奕辰,则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他思来想去,只有厚颜去求自己的父亲出面。   毕竟白奕辰年幼的时候,是被养在白家老宅的,所以父亲的话,在他心中,应该还是有些分量的——白振林如是认为。   拿定主意以后,白振林没有耽搁,而是迅速来到白家老宅,与白老爷子商量此事。   谁知白老爷子听完他的来意后,却很干脆的摇头拒绝,并且劝白振林说,让他不要趟这趟浑水,不要因为单晶而惹恼了唐家,到时候非但救不了单家,恐怕还要连累白家也跟着遭殃。   白振林无法,最后只得道出他当年之所以想方设法和单晶结婚,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有感情,而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的证据就握在单晶手中,并且现在更是以此为要挟,让他劝说白奕辰放弃追究母亲的死因。   最后,白振林道:“父亲,这次您一定要帮我。为了当年件事,我们白家已经付出太大的代价,我不能忙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一份资料毁了,而且如果那份资料真的被公布,整个白家都会受到牵连。”   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白老爷子,道,“白奕辰那孩子虽然恨我入骨,但是他毕竟从小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我相信如果您动之以情的话,看在您的面子上,说服他答应放弃追究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白老爷子听他提及此事,不由得出神了半响,最后长叹一口气,道:“既然这样,还真不能对单家的事情袖手旁观。”随即,他面露难色,道,“可是奕辰这孩子,从小性格就认死理儿,偏他在老宅这些年,我由于精力不济,对他甚少关注,所以现在只怕我说的话,对他来说也未必管用,”   他想了想,再度没什么信心的摇头道,“如果我的话真的管用的话,那当初我寿辰那天,他也不会连唐家小姐的面都不见,就直接在顶撞我们之后拂袖而去了。”   白振林闻言,也觉得父亲的话有理,于是着急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我们连他都说不动,就更别想让盛博息事宁人了……”随即,他恨恨的道,“也算是盛博运气好,居然能搭上了沈家。早知道的话,当初就该趁他还没坐大的时候,用些心力,将他打压下去,那现在我们也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白老爷子无力地摆摆手,道:“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我们想将这件事情平息,只能找可以说得动奕辰的人出面。”他沉吟了半响,道,“可是这孩子骨子里十分倔强,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没发现有谁的话,能让他改变自己的主意的。”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紧皱着眉头看着白振林,道:“难道我白家,注定难逃此劫?”   白振林听父亲这么说,不由得也低下头苦苦思索,突然他眼前一亮,道:“或许有个人可以。”   白老爷子闻言忙问道:“谁可以?难道你说的是唐绅元?”   白老爷子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因为唐家退婚的事情,算是欠他白家一个人情,如果以此为借口,自己再舍了这张老脸上门恳求,说不定真的会说动唐绅元这个老东西帮忙出面斡旋。   退一步说,就算他不肯帮忙调解,只要唐家不从中插手,凭他白家合单家联手,也未必怕了盛博和沈家。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白振林却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唐老爷子,而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白启宏闻言一愣,问道:“是谁?难道你是说奕涵?”   白振林闻言道:“他叫安然,现在和白奕辰住在一起,是个中医,就是他现在正给唐宁治病。而我想,唐家这次突然在这件事情中插手,多半是因为他的原因。”   说着,他露出有些怪异的笑容,道,“而且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白奕辰那个小兔崽子的情人……”   白振林见父亲没有说话,便继续道:“我一直在暗中派人关注他们,发现白奕辰似乎对他言听计从,如果他愿意劝说白奕辰放弃追究当年的事情的话,我想应该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说完,白振林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听了自己的话后,表现的一脸震惊的父亲,道:“而现在,能够出面去找他的,就只有你了,求您帮帮我,父亲……”   白启宏虽然对孙子和男人同居,并且认真的事情表示不赞同,但是为了儿子,他还是决定找安然谈一谈。   不过,他觉得直接上门太过掉价,便让陈安以上门看病为借口,想约安然去茶馆相谈,并叮嘱他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谁知安然在问明陈安要求看诊的病人并没有行动不便之后,便以忙为借口拒绝出诊,并让陈安带着白老爷子来诊所看病。   陈安无奈之下,只能一次次提高出诊费用,谁知无论他怎么游说,安然硬是不肯,而且振振有词的说,“适当的活动,对老人家的身体有好处”,最后被逼急了,他便眼睛一瞪,道:“我诊所是真的有事,既然你家老人不愿意来这里,那你要么就等我有时间,要么去另找愿意上门看诊的医生吧。”   陈安闻言,只怕说多了反而起到反效果,只能怏怏的回去,并把事情的经过跟白老爷子汇报了一遍。   白启宏听后气的眼前直发花,于是,在还未见面之前,他便在心里给安然打上了不知好歹,恃才傲物的标签。不过无论安然是真没空还是假没空,眼下的境况都容不得他等到安然“有时间”,于是,他咬牙切齿的决定亲自上门拜访自己孙子的这个情人。   其实白启宏还真是冤枉了安然,他说没时间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他真的走不开,因为唐宁的腿已经渐渐好转,并开始试着倚靠外界的支撑站立起来,由于唐宁急着复原,所以有好几次差点因为过度练习而又弄伤了筋脉。   于是安然无奈之下,便让他每天到诊所报道,自己亲自盯着他复健的过程。   而唐老爷子似乎也克服了小孙子也喜欢男人的心理障碍,最近也常常来诊所喝喝茶,陪唐宁下棋之类,所以安然由于放心不下诊所里的这这一老一小,所以白天在诊所的时候,还真是哪里都不敢去。   不知道陈安是真的没看出唐绅元在诊所,还是故意没有跟白老爷子透露此事,所以白启宏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他吩咐司机将车停在诊所不远处之后,便带着陈安,慢慢的向千年堂走去,同时在心里琢磨,怎么能一上来,就在气势上彻底压倒这个年轻人,并说服他为自己办事。   由于是憋着气前来的,所以白启宏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冲陈安使了个眼色,便板着脸,背着手,往屋外一站,等候安然出来迎接。   陈安见状暗自叹了口气,进门去叫安然,谁知碰巧安然正在为唐宁针灸,走不开,便随口请他二人进屋来等。   陈安回身将情况同白老爷子一说,白老爷子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他站在屋外大声怒道:“区区一个小中医,在京城摆什么谱?我亲自来到这里,还当不起他出来迎接不成?既然这么没礼貌,就不要再在京城待下去了。”   安然虽然人在屋内,但是他本就听力极好,再加上白老爷子的咆哮声实在有点大,自然是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也没有多做理会,而是摇头笑笑,便继续低下头,专注的给唐宁的腿做针灸。   他虽然对白启宏的态度并不在意,但是在一旁看着两个孙子“和谐相处”的唐老爷子却不干了。他和白启宏认识多年,自然听得出他的声音。   而唐老爷子本来就是火爆的脾气,不然当年也不会得罪京城里势力极大的张家,还得自己小孙子失踪。因此此刻听得白启宏居然敢如此威胁自己的小孙子,自然再也忍不住了,气哼哼的从诊所里走出来,给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孙子出头。   而此刻,白老爷子正气哼哼的站在门外,等着安然出来赔罪,并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给他个下马威。可是谁知道他今天实在是来的不是时候,还没等他打了小的,却先引出来了老的……   唐老爷子急匆匆的走出来,仿佛门神一般背着手往门口一站,面带不悦的看着白老爷子道:“我说老白,这大夏天的,你是不是被日头晒晕了,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发疯?”   白老爷子见出来的人居然是唐绅元,先是一愣,随即暗恨自己来的时候不巧:居然正好赶上唐家这个老东西陪孙子看病。不过为了不示弱于人前,他还是虎着脸道:“唐疯子,你说话客气点,这是说谁发疯呢?”   其实,白老爷子这话也是想顺势糊弄过去,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哪知道唐老爷子并不买账,他冲对方一瞪眼,道:“就说你呢,怎么着?”   唐老爷子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又继续道:“现在京城消息灵通点的谁不知道,小…安大夫正在给我孙子治腿,你一上来就说要把他赶出京城,耽误我孙子治伤,这么大的事,我说你发疯怎么了?”   白启宏今天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见唐老爷子居然为了一个中医不惜如此对待自己,心中更是憋屈。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忍气的功夫比年轻时强了许多,因此也没有翻脸,只是咬牙道:“老唐,你别火气这么大,我只是几次请这大夫不到,一气之下随口说说罢了,你也不用这么较真,在人前给我下不来台吧?”   哪只唐老爷子并未因他的变相服软而缓和态度,而是得寸进尺的道:“随口说说?我说老白啊,这说话不负责任的毛病,你可是年轻的时候就有了的,怎么到了现在,都快成了棺材瓤子了,还不知道改改呢?你白家也算是大家了,这上梁要是不正,下梁可就容易跑歪啊!”   白老爷子闻言被气的嘴唇直哆嗦,此时他再顾不得别的,指着唐老爷子道:“你!你这个老疯子。我不过是吓唬吓唬里面那个小子,你居然说这么阴损的话,你,你……”   他怒极攻心,一时之间竟然气的说不出话来。   而唐老爷子见状,却摇头道:“你看我好言相劝,你还不听,什么时候堂堂的白家掌舵人,沦落到跑到平民诊所去吓唬小大夫了?怪不得白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他顿了顿,又黑着脸,有些不甘心的道,“我看也就那个白奕辰还有点样子。”结果还把他孙子拐跑了。   白老爷子经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此刻自己似乎真的不能与对方发生冲突,于是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几近失控的情绪,道:“好,就算是我火气大了。今天你在这里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唐老爷子是成了精的人物,略一思索,便大概知道了他今天的来意,于是便嗤笑道:“行啊,老战友叙叙旧还是可以的,除了你二儿媳妇那个事,别的你想聊什么都行!”   白老爷子听他这么一说,早准备好的说辞全被堵回了嘴里。他此刻硬着头皮道:“老唐,看在大家多年战友的份上,我不求你忙帮平息事端,只请你别再插手这件事情了,行吗?”   唐老爷子闻言摇头到:“我说老白,你怎么老了老了倒糊涂起来了,就你单家那个儿媳妇,换了我儿子,早八辈子大嘴巴子轮回家去了,还能像你儿子似的当宝贝供着?说出去都丢人。”   他得意的道:“我看你不如趁这个机会,跟我合作,一起把她撵回家去算了,也正好正正你白家门风。我合计着,就是因为你家里有这么个惹事的,你才一直到现在,都连个曾孙也没有。”   白老爷子闻言,几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唐绅元也太不要脸了,他不但不答应对此事置之不理,居然还光明正大的联合自己对付自己的儿媳妇,最后还拿曾孙的事情刺激自己,还偏偏戳中自己的软肋,这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出离愤怒的白老爷子终于反击道:“唐老疯子,你也别拿这话刺激我。好歹我还有三个孙子帮我生,你呢?你小孙子都丢了十几年了,大孙子又喜欢男人,我看你说我之前,先操心你自己吧……”   他这话可谓是又狠又毒,也算是当众和唐老爷子撕破了脸——唐绅元最郁闷的事情,便是自己的两个孙子都走上了喜欢男人的不归路,而且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没有拽回来的希望。   此刻见白老爷子的话正中自己的心窝,于是脾气火爆的他便立刻眉毛倒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和对方斗争到底。   谁知道此时,屋里一个温润的声音却突然传来:“唐爷爷,您怎么站在门口和病人吵起来了?”   随着话音,白老爷子只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施施然的从诊所走了出来。他年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大大的猫眼十分讨喜,身上的白大褂昭示了他诊所主人的身份,也让白老爷子瞬间明白了,这个少年便是自己今天要找的人。   安然并不知道白老爷子的心理活动,他先是三言两语的安抚了即将发飙的唐老爷子,这才转向白启宏,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开口道:“这位老先生,您别生气,不然的话,可是会中风的……”   77、第 77 章   白老爷子觉得今天自己出门之前一定是没看黄历,不然为什么会诸事不顺?   之前平白被唐绅元这个老混蛋抢白了一顿不说,现在自己要找的对象,居然一开口就说自己中风,简直就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想到这里,白老爷子不禁气的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安然刚才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自然知道对面的老人是谁,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在听到自己的好意相劝之后,居然会更加生气。不过白老爷子毕竟年纪已经很大了,要是真在他诊所门口有个好歹,说不定还会给白奕辰添麻烦,于是安然也来不及细想,他赶紧回身去屋里倒了一杯茶,端出来递给了白老爷子,道:“老先生,秋天太阳毒,您赶紧喝点茶降降火气吧。”   白老爷子看着眼前白皙的手中端着的茶碗,心中一阵纠结,他真想将茶碗砸到地上,或者是干脆摔到对方身上,不过在想想自己有求于面前这一老一小,便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他神色相当复杂的从安然手中接过茶碗,瓷面入手时微凉的触感,让他心中的火气似乎也跟着消了不少,于是便将碗递到嘴边,大口的喝了下去。   只喝了一口,白老爷子的面部表情便瞬间定格,然后他忍不住将嘴里的茶水喷出,他将茶碗掼在地上,一把推开关切的想要上前查看的陈安,指着安然怒道:“你…你这茶里放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你是不是存心的?”   安然早在他要喷茶的瞬间,便十分机灵的拉着唐老爷子向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了茶水和碎瓷片的波及。而唐老爷子听他居然这么质问自己的孙子,立刻眼睛一瞪,道:“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这么糟蹋东西。这是小然特地做的清心降火茶,有好处的,你懂个屁。你怕苦?糖精甜,吃不死你个老东西!”   白老爷子闻言气的够呛,正要反驳,此时安然却一脸关切的插口道:“老先生,唐爷爷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还是很有道理的。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太甜的东西真的要少吃,再说一看您就知道是不经常活动的,这样非常容易提高糖尿病的发病率啊。”   白老爷子闻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唐老爷子却在一边忍不出乐出声来——自己这个孙子太给力了,说的全是好话,但是就是听着味儿不对,而且句句不离本行,这才3分钟不到,中风和糖尿病都出来了,一会儿再来个血栓什么的,这家伙身上老年病可都齐活儿了。   白老爷子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小,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特别像小丑,就好像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供人娱乐调侃一样。他有心拂袖而去,可是想想儿子,还是长出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道:“老唐,不管怎么说,我都来了,总要请我进去坐坐吧?”   唐老爷子嗤笑道:“这又不是我家,你想进就进呗,还跟我说什么?”   白老爷子道:“废话,你跟门神似的往门口一站,堵得这么严实,我怎么进得去?”   唐老爷子斜眼看了看自己身侧,然后用胳膊比了比空位,抬杠道:“是你太胖了,这里还有那么大地方,你侧个身就能进去了。”   白老爷子闻言,刚刚降下去的血压又蹭蹭窜高,他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就只配从门缝挤进去呗?”   唐老爷子摇头晃脑的气他道:“你都说我是门神了,我为啥不能让你挤门缝?”   安然见两人说着说着又要开掐,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哎呀唐爷爷您别再闹了,这位老先生,有事请进来说话吧。”   唐老爷子见自己孙子发话了,便很给面子的闭嘴不再挑衅,白老爷子闻言则重重的哼了一声,背着手,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进了诊所。安然则看着他的脚一顿咂舌:这么使劲的往地上跺,那脚不疼么?   “白爷爷好。”白老爷子一进屋,靠坐在病床上的唐宁便主动开口跟他打招呼。   白老爷子循声望去,不由得吓了一跳:安然给唐宁治病的事情,他从自己儿子口中听说了,虽然知道中医少不了针灸之类的,但是此刻看唐宁挽着裤腿,膝盖周围一圈密密麻麻,扎的全是银针,饶是他当兵的时候也杀过不少人,但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心中发瘆。   白老爷子刚被唐老爷子一顿抢白,正生着气,此刻怎会对唐宁这个小辈有好脸色?于是在听到唐宁招呼后,便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唐宁的招呼,唐老爷子见对方刚刚欺负自己的小孙子,现在又冷落自己的大孙子,不由得鼻子里喷出一股气,便待继续开战。   此时安然连忙拿着茶壶,将唐老爷子面前的茶杯倒满,打岔道:“唐爷爷,您刚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小心中暑,赶紧喝口水吧。”   唐老爷子见自己的孙子这么体贴,心中一乐,便也顾不上为难白老爷子,自顾自的端着茶水美滋滋的吸溜起来。   而一旁的白老爷子等了半天,却不见安然给自己倒茶,便不悦的道:“你叫安然吧?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的茶水呢?”   安然闻言有些为难的道:“那个…老先生,这水和我刚给你的一模一样,您不是嫌苦吗?再说这杯子是唐爷爷给我的,您刚才砸了一个……我这里杯子不多了。”   白老爷子闻言心中突然一阵无力:他来之前,曾经推测过安然可能是什么性格,也想好了各种对策。胆小的就吓唬,嚣张的就打压,贪财的就给钱……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孙子这个情人居然是个会装傻的,可偏偏唐绅元这个老东西赖在这里,自己又不能把话挑明,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计可施。   安然不知道白老爷子这么多心思,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得到,白二哥的爷爷今天来找自己,绝对不是像刚才那个中年大叔说的,单纯的只是看病那么简单。所以,他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坐在一边,老老实实的跟白老爷子大眼瞪小眼。   后来,他被白老爷子看的实在不自在,看看时间,便自顾自的走到唐宁身边,从他的腿上往外拔针。   于是,屋中的四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气氛中,只有唐老爷子滋溜滋溜的悠闲地吸着茶水的声音不时响起。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我说小安然,怎么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还得哥哥我亲自过来找你!”   随着有些痞痞的声音,已经多日不见的孙鹏吊儿郎当的走进诊所,他正张大了嘴本想说些什么,只是一抬头,却被在场的人惊得合不拢嘴:   唐宁他是认识的,而且他知道此人现在正在安然的诊所里面接受治疗,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唐老爷子和白老爷子这两个巨头也会在这里?   唐老爷子的存在他可以理解成为关心自己孙子的病,所以亲自来看望,可是白老爷子来这里干什么?孙鹏心下飞快的算计着:该不会是知道了二哥和安然的事情,来找麻烦的吧?   随即,他暗自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京城衙内圈里,喜欢同性的不少,家里的长辈知道了之后,顶多也就是派人打发掉了事,绝对不可能亲自召见,更不用说主动上门了,所以说,白老爷子今天来,绝对不是为了二哥和安然的事情。那……   孙鹏随即想起,目前盛家和单家的官司,已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难道这白老爷子这回来,是因为二哥不肯合作,所以迂回的找安然曲线救国?完了,安然虽然医术精湛,但毕竟年纪太小,万一被白老爷子这个老狐狸绕进去,吃了亏,可就麻烦了。   他看看在场的几人,眼珠一转,也顾不得形象了,咬咬牙,一下子面带惊喜的扑到白老爷子面前,道:“白老爷子,您好!我是孙鹏,是二哥的好兄弟。我经常听他讲你年轻的时候的战斗故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   白老爷子先是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孙鹏吓了一跳,然后被他的话说的心中直抽抽:这小子不愧是白奕辰的朋友,看这嘴皮子滑溜的,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还说什么听白奕辰讲我年轻时候的战斗故事,他自己都未必知道!还给你讲?我看是听他在背后抱怨我还差不多!   不过他心里嘀咕归嘀咕,但碍于唐老爷子在场,长辈的风范可不能丢,于是白老爷子点点头,严肃的道:“不错,年轻人,不忘本是好事,牢记过去的事情,才不会走错路,走歪路。”   孙鹏一脸崇拜的连连点头,大赞道:“多谢您老的指点,得您一句话真是我三生有幸。我最佩服您的,不仅仅是您在战场上英勇的表现和英明的决策,还有您那一身浩然正气,简直是我们年轻人的楷模。”   白老爷子身居高位多年,平时身边明里暗里捧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还真没有遇见哪个小辈像孙鹏这样,把赞扬的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么…额,让人不舒服的。他见唐老爷子此时正坐在对面一脸讽刺的看着自己,便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开口让对方说话不必那么夸张。   可惜孙鹏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张着大嘴,继续声音洪亮的道:“所以白老爷子,您可要为二哥做主啊!”   白老爷子闻言心里猛地一沉,暗道不好:这小子前面这些话该不会是给自己下套儿吧?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见孙鹏立刻一脸悲痛的道:“白老爷子,想必您也知道了吧,白二哥的母亲,原来是被他继母单晶派人害死的,现在证据确凿,满京城都传开了。”   白老爷子心中暗骂孙鹏多事,但是此刻他没有办法,只能僵硬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情。   孙鹏见他点头,便立刻摆出一脸愤怒的表情道:“可是谁知道单家竟然仗着自己在京城的地位,四处活动,试图抵赖,这简直就是视法律为无物嘛!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何况她还逼着白三叔和自己的原配离婚,自己上了位还要杀人泄恨……”   孙鹏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的话题有些跑偏,他尽量让自己忽略白老爷子已经有些铁青的脸色,咬咬牙,继续一脸正气的道:“呃,总之这件事情,说出来简直就是为人所不齿,我们这些二哥的朋友都为他抱不平,说要是没有个公正的结果,简直就是没有天理了。您这么正直的人,想必也一定为此事感到十分痛心吧?”   白老爷子此刻已经不顾形象的在心里对孙鹏破口大骂,可表面上,却只能一脸郁闷的继续点头。   孙鹏见状,一脸感动的到:“没想到老爷子您这么关心晚辈,居然特地跑到这里来等二哥下班,您是不是想要告诉他,一定会全力以赴支持他,为已逝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的?我真是太感动了,您这简直就是铁面无私,大义灭亲!您是我的偶像……”   他在这边滔滔不绝,白老爷子已经越听越觉得自己血压升高,双手发麻,到最后他恨不得亲自上手把这个叫孙鹏的小兔崽子的嘴给撕开:他就知道白奕辰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好鸟,看看,这个姓孙的小王八蛋,居然一上来就拿话把自己捧得高高的,然后把自己要说的话堵得死死的。   合着他一会要是开口要求安然游说孙子放弃报仇,就成了是非不分,罔顾天理的老混蛋了?   他看着在一旁低头闷笑的安然,又看了看对面明目张胆看热闹的唐老爷子,最后看看面前正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孙鹏,只得忍着吐血的冲动,道:“是啊,我今天来,就是想表明一下立场,就算单晶现在是我的儿媳妇,但是她居然当年做过这种事情,我白家也不会包庇姑息,一定会追究到底,毕竟国法大于天嘛。”   说完,他僵硬的转过头,艰难的对安然道:“既然奕辰没回来,我就不等他了,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他就行了。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去看唐老爷子的表情,灰头土脸的带着陈安就往诊所外走去。   听着后面还传来唐老爷子“你刚砸了个茶碗还没给钱”的大叫声,和安然“白老爷子,您现在血压有点高,一会儿上了车,空调千万别开得太低”的叮嘱声,白老爷子只气的两眼发花,他晃了晃身体,在陈安的搀扶下,狼狈的离开了。   此时的诊所里,唐老爷子正指着孙鹏笑得前仰后合,孙鹏忍不住有些忐忑的道:“唐老爷子,刚才我放肆,让您见笑了。”   谁知道唐老爷子却指着他夸赞道:“你小子,原来我还当你是个混的,谁知道心里还挺明白,不错。”   孙鹏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嘛?我是晚辈,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捣乱了。再怎么说我和二哥是兄弟,不能看着白老爷子为难安然不是?”   唐老爷子笑着点头,然后叹道:“你说的不错,看事情也很准,只可惜有些老家伙,连你这个小辈都不如,那年纪还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然后,他转头对安然道:“小然,这白奕辰干什么去了?他爷爷都找上门来了,他还跟没事人似的,是不是等你被欺负了,才知道出现啊?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你去!去他公司给我把他叫回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唐老爷子心中憋着一股气:既然他阻止不了自己的孙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他一定要确保白奕辰这个黄鼠狼能够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保护自己的孙子不受委屈的能力,否则,他凭什么放心把小然交给他?   安然闻言有些犹豫道:“唐爷爷,白二哥他也不知道白老爷子要来,一时疏忽是有的,你也不要怪他。”他为难的看了看唐宁,道,“再说,唐大哥今天的复健还没有做……”   孙鹏见状赶紧在一边打圆场道:“老爷子您先消消气,这样吧,让小安然在这里给唐大哥治病,我去找二哥回来。”   唐老爷子闻言冲着孙鹏一瞪眼,道:“你给我老实呆着,我一会儿还有话问你呢。”他转脸和蔼的对安然道,“没事,你唐大哥的复健可以下午做,你现在就去吧。”   安然见他似乎有心要支开自己,便不再多说,点点头,乖乖的离开了诊所,开车去翌辰集团找白奕辰。   而唐老爷子则冲孙鹏招招手,道:“来,孙家的小子,坐到我跟前来。”等孙鹏战战兢兢的坐下之后,他才又开口道:“你跟我说说这白奕辰和小然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你知道的,越详细越好。”   孙鹏见唐老爷子叫自己留下,原本以为他会教训自己,可没想道对方一开口,却是问白奕辰和安然的事情。虽然他诧异于唐老爷子对安然那有些亲密的称呼,却也偷偷松了口气,将自己从认识安然开始所知道的事情,一点点的对唐老爷子说了起来……   而此时的安然,正站在翌辰集团的广场前,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被熊熊烈火包围的汽车,熟悉的车牌号正说明车的主人是白奕辰,一瞬间,他只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被抽干,所有的感觉和声音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   78、第 78 章   安然呆呆的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汽车,他知道,白奕辰的车,一向是停在地下车库里的,此时会在街面上出现,那一定是有人将车开出来,所以车里的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安然木然的拖动着双腿,毫无意识的往前走,他脑中一片空白,汽车燃烧时产生的热浪将他前面的发丝灼焦,轮胎燃烧的焦糊味让他几乎窒息,可安然似乎全无所觉,他的眼泪汹涌而下,模糊的眼前全是白奕辰平素的笑容。   自从师父离开以后,他就跟着白奕辰到了京城,此后便一直被白奕辰照顾着,包容着,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白奕辰的爱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需要,白奕辰都会出现在他身边,帮他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他也习惯了对方占满自己的生活,占满自己的心,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失去他。   安然此刻只觉得心脏撕裂般的疼痛,胸口仿佛被瞬间掏空一般,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叫嚣着,需要什么东西来填补心口中的空白。他突然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向车边跑去,嘴里还喃喃的叨念着:“不是他,车里不是他。”   安然还没跑几步,便被身后伸出的一只大手拉住胳膊,他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对方的力气。而且那人强硬的将安然转了个身,用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   安然木然的抬起头,好半天才将目光焦距在对面人的脸上,只见来人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并不时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试图唤回自己的注意力——这人正是白奕辰。   安然有些颤抖的抬起手,摸上白奕辰的脸,真实温热的触感让他找回一点理智,他再也不顾上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撞进对方怀里,死命的抱着他,拼命地哭泣,仿佛如果不这样做,自己下一秒便会失去面前的人。   白奕辰知道安然会当众做此举动,显然是被吓坏了,于是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反手搂紧怀里的人,让他更加贴近自己,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够传导给对方,并不时用手轻抚对方的背,给予无声的安慰。   良久,安然才渐渐冷静下来,他从白奕辰怀里退了出来,由于之前被吓得太狠,所以他此刻说话仍然带着颤音:“你的车是怎么回事?你人在这里,那车里是?”   白奕辰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他低声道:“车里面的人是……白奕扬,梁响已经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安然闻言大吃一惊,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白奕辰见状,边揽着他向那辆MINI走去,边道:“你今天受惊了,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先回家再说。”   回到诊所之后,留守的三人都被二人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就连口口声声说要“教育”白奕辰的唐老爷子,此刻也再也顾不得其他,而是关切的询问安然出了什么事情。于是,白奕辰便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原来白奕扬虽然无意中知道母亲当年教唆厉卫东杀人的事情是真的,但作为儿子,他毕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判定有杀人罪。回去后他左思右想,认为只要白奕辰能够放弃起诉,自己的母亲自然也便平安无事,于是他今天便来翌晨集团找白奕辰求情。   可谁知白奕辰似乎预感到会有白家人来公司找他,所以早有交代:只要有白家的人来访,自己一概不见。   于是白奕扬在无奈之下,只得偷偷到地下停车场等待,终于等到了碰巧回到车上去取资料的白奕辰。   白奕扬自小在单晶身边长大,向来对人都是盛气凌人的态度,此刻要他低声下气的去求自己一贯暗恨的异母哥哥,更是心中不忿。于是,他经不起白奕辰三言两语的挑拨,盛怒之下,便不慎将自己的车钥匙甩进了停车场的地沟中。   从小养成少爷脾气的白奕扬见状有些傻眼,但是他此刻自然是更加拉不下脸来,找人去地沟掏车钥匙。他见白奕辰的钥匙还插在车上未曾拔下,便一时意气用事,直接跳上白奕辰的路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而白奕辰则看着自己的车子渐渐远去,站在原地为白奕扬幼稚的报复行为感到好笑,最终他摇摇头,正准备回办公室,谁知还没走进电梯,便听到外面连番巨响传来,震得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震颤,车库顶部也落下不少灰尘。   白奕辰暗道不好,他赶紧顺着车库大门跑出去,一便眼看见,不远处自己的车子正被大火吞噬,而白奕扬则被火势包围着,白奕辰本想上前查看,可还没等他上前,车子便又“轰”的一响,他被热浪冲的赶紧后退,饶是如此,他的脸上和身上也被火烤的热辣辣的疼,而此时车中的白奕扬,也已经明显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白奕辰无奈,只好通知了相关部门,并打电话让梁响处理此事后续,同时命令陆远赶紧在抽调地下车库的录影,因为他知道,这次的爆炸,是冲着自己来的,白奕扬只是做了自己的替死鬼。而自己早上才开车来公司,所以动手的人,只能是上午和午休这段时间下手——无论这个人是谁,他都一定要把它找出来,否则的话,绝对是后患无穷。   他刚做完这些事情,便看见安然突然出现在翌辰集团大门口,脸上绝望的表情让他心中一痛,他正要开口,却见安然居然不顾性命的朝正在着火的车子奔去。   白奕辰见状也来不及细想,赶紧冲上前去,这才在安然被大火燎伤之前,堪堪的抓住了想要玩命的爱人。   众人听他说完,忍不住面面相觑,最后孙鹏忍不住道:“二哥,白奕扬就这么死了,单晶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到你头上的,这下咱们跟单家,真算得上是不死不休了。”   白奕辰沉声道:“我们本来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是没想到,会累及到白奕扬。”   旁边唐宁突然冷哼一声道:“只怕这次的事情,是单家搬石砸脚,这场爆炸,我总觉得是单家狗急跳墙,派人动的手脚,你最好还是仔细查一查。”他想了想,忍不住看向一边的唐老爷子,状似无意的道,“现在白奕辰和单家的死局已成定局,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白家会站在哪一边。”   唐老爷子看了说话给自己听的大孙子,再看了看从进门口,就一反常态,对二人之间关系不再遮遮掩掩的小孙子,最后眼角有些抽搐的将视线停留在二人直到此刻还紧紧交握的手上,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道:“白家是不用指望了,就算这次的爆炸事件和单家没有关系,仅仅是当年的事情,也够给那个单晶定罪了。至于白启宏那个老东西,我估计到最后他们一定会极力和单家撇清,然后两不相帮,想要从中渔利。这种可能性会大些。”   他心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中明白,二人的关系已经成为定局。而在亲眼看见安然和白奕辰之间的互动,以及小孙子对对方的紧张程度之后,他心下便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再坚持反对,也只能将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孙子越推越远。   于是,他心里边滴血,边自我安慰道:算了,反正之前白奕辰也差一点成为了自己的孙女婿,所以现在也不用再去计较“嫁”过去的是哪一个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唐老爷子深深地叹口气,也没有了再“教育”白奕辰的心思,他站起身来,背着手,缓缓的朝门口走去,嘴里自言自语的道:“也该找那几个老东西喝喝酒了,单家行事,也有点太无所顾忌了。这京城的风气,也该整顿整顿了。”   说完,他挥挥手,拒绝了安然的起身相送,自顾自的离开了诊所。   孙鹏见状,冲白奕辰暧昧的眨眨眼,借口帮着打听一下消息,也飞快的走了——他心虚啊,万一要是被二哥知道,自己就差把他穿什么颜色内裤的消息卖给唐老爷子的话,下场绝对会很“精彩”。   而病床上的唐宁见两人形容即使如此狼狈,双手却仍旧紧紧交握在一起,便笑眯眯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安然锁门,他们尽可以回家整理一下然后稍事休息——毕竟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他相信无论是安然还是白奕辰,精神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更何况之后明显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在等着两人处理,所以此时此刻,他们更需要休息。   白奕辰见唐宁这么说,便没有拒绝,他拉着一直沉默的安然回到了家。许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坏了,安然死活也不同意白奕辰离开自己的视线。   于是白奕辰无法,只能让安然蹲在浴室的门口,隔着门等着自己洗澡完毕,再盯着自己上床躺好之后,这才飞快的跑回他自己的卧室洗漱,不到十分钟,又湿哒哒的跑回来,穿着睡衣和他挤在一张床上。   爱人在怀,本该心猿意马,可白奕辰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他看着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安然,由于是刚洗过澡的原因,所以他的头发还有些半干的贴在脑袋上,湿漉漉的黑眼睛显得越发大了,他不由得暗自叹口气,将爱人扶坐起来,顺手捞过一边的大毛巾,轻轻的给对方擦着头发,嘴里还埋怨道:“自己还是个医生呢,怎么都不知道头发还湿着是不能睡觉的?而且还挑食,你啊……”   白奕辰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发现安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自己唠叨他的时候百般找理由为自己辩驳,而是老老实实的听自己说话。于是,他见状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小安?怎么不说话?”   安然看看自己对面一脸关切的男人,突然低下头,闷闷的道:“我看到车子着火的时候,以为你就在车子里面,我那个时候几乎无法思考,而且心里好害怕,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白奕辰闻言,心疼的把爱人搂进怀里,柔声道:“没事的,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笑着转移爱人的注意力道:“说起来,自从你来京城,我还没有带你好好玩一玩呢,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一定要带你吃遍京城的小吃,逛遍京城每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安然刚要说什么,白奕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静静的等着白奕辰出去接完电话,面色不佳的回到房间,才关切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白奕辰冷笑一声,道:“陆远找到那个在我车上动手脚的人了,证据确凿,他无从抵赖。而且他们用专业的手法‘逼问’出,是单晶让他这么做的。”   “啊?”安然吃惊的张大了嘴,好半天,他才不敢置信的道,“那白奕扬他……他不是被他的妈妈……”   “嗯。”白奕辰面色沉重的道,“单晶她想让当年的事情重演,可没想到却害了自己的儿子。”他叹了口气,有些怅然的道,“虽然我不喜欢白奕扬,但是也从没想过他会就这么……”   安然见他这么说,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不必内疚,这不是你的错。”   白奕辰反手抓住爱人纤细修长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微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感叹人世无常,所以我们要珍惜眼前。”   安然点点头,看向白奕辰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道:“那这次她没成功,会不会再想别的法子来害你?”   白奕辰安慰似的理了理爱人已经干了的头发,笃定的道:“不会的,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这样的打击,就算是单晶这样的毒妇,也不是一下子能够承受得起的。”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冷笑道,“再说,我也不会给她下一次机会的,这次人证物证都在,我绝对有把握钉死她。”   看着眼前的爱人,白奕辰暗暗在心里发狠: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个了结了,他忍了这么久,也到了和单家算总账的时候了。   79、第 79 章   “啪”的一声脆响,白振林一掌掴在单晶脸上,将她扇倒在地。   单晶难得的对丈夫的暴力行为没有反抗,她只是捂着脸,呆呆的坐在了地上,平时保养得极好的容颜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旁边的单彤见状,连忙上前要扶起单晶,却被白振林张嘴喝住。   “不要管他。”白振林暴怒道,他额上的青筋根根突起,哆嗦着手指着单晶骂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事情不用你管?你呢?偏偏自作聪明,非要插上一手,还搭上了自己的儿子,我看你的脑子全被狗吃了。”   单晶没有抬头,也没有动,白奕扬身亡的消息传来已经一个下午了,她一直都是这副呆呆的样子。此刻听得白振林提起儿子,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丈夫,咬牙切齿的道:“是的,这件事情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老子的没有用,根本压制不住白奕辰那个小畜生,所以我才干脆亲自派人炸死他,一了百了!我就是要他死的尸骨无存,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她停顿一下,然后喃喃的道:“可是谁知道,谁知道居然会这么巧,扬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去找他,扬扬,扬扬……”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我的儿子……妈妈不知道会害了你……”然后,她整个人仿佛力气被抽干一样,就这样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白振林冷冷的看着妻子,心中恼恨:这女人也太狠了,而且胆子也忒大。当年她私自杀了盛盈,现在又在自己的百般警告下,动心思要杀白奕辰,结果还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虽然他和白奕扬之间父子之情不深,但那毕竟也是他白振林的种,此刻却被这个女人的愚蠢举动给害死了。她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把柄落在她手里,当年怎么会被迫跟盛盈离婚,转而娶她?   但是事到如今,恨也没有办法,于是,白振林只得开口提醒道:“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问你,你派去的人可靠吗?有没有处理干净?万一被抓到了,你可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单晶仿佛没有听见白振林的话一般,只是为了失去儿子而心中悲痛,直到白振林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她才抬起头吼道:“儿子都死了,我还管那些做什么?跑不了就跑不了了,大不了我和儿子一起死。”   白振林闻言气的浑身发抖,他抓着单晶的胳膊,强迫她站起来,态度强硬的道:“你说得倒轻松,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单家?而现在的单家又是个什么状况?我告诉你,只要你一被定罪,有的是人落井下石,到时候单家也就跟着完了!”   说完,他重重一推,单晶便顺势被他推到在床上。   仿佛被白振林的举动刺激到一般,单晶猛地站起身,泪流满面的冲着丈夫喊道:“这个时候,谁要管这些?完了就完了!最多大家一起下地狱,给我儿子陪葬!”   白振林怒道:“儿子死了,我比你更难过,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不赶紧想办法收尾,光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单晶闻言忍不住讽刺道:“你会难过?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一点为儿子的死难过?我看你巴不得不要这个儿子!”   “你放屁!”白振林上前一步,抓着单晶的胳膊摇晃道:“儿子死了怪谁?嗯?你自己做的孽,报应到你自己身上,这要怪谁?我告诉你,要疯你自己去疯,你不要把我拉下水!”   单晶闻言冷笑道:“看看!说到底,你还是担心你自己,你心里除了你的地位,你的权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单是我和扬扬,就是什么盛盈,白奕辰,在你心里也全都是狗屁!你这个冷血的畜生!你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白振林被她的话戳中心事,不由得恼羞成怒的道:“盛盈怎么了?作为妻子,她比你称职,我真后悔,当年为了那份资料和你这个刁蛮的毒妇牵扯在一起!”   “果然,你当初处心积虑获取我的好感,就是为了那份资料!”单晶闻言突然笑起来,她边笑,眼泪边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从模糊的泪光中看着面前这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当年,在雨林中,就是这个身影义无返顾的挡在了自己身前,带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出绝地,就是这个身影,曾经几度为了自己差点死亡。   所以,当她回到军营的那一刻,便在心中下了决定:她单晶,这辈子要定了这个男人!   单晶想到这里,看着白振林几乎笑不可仰,原来,当年她煞费苦心得到的,这几十年来小心翼翼守护的,居然是这么一个自私冷血到可怕的男人。在这个男人心里,恐怕除了权利和地位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其他的东西,那自己这几十年的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单晶此刻在心中对白振林的恨意,甚至超过了所有人,她一字一句的道:“白振林,我告诉你,你想要那份资料,想撇清当年的事情,门儿都没有!如果我注定不能善终,那我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你给我滚!”   白振林见单晶这样,知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已是无望,于是他皱了皱眉头,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单晶则看着白振林的背影,又哭又笑的喃喃地道:“你心心念念资料就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这么多年你居然都没有发现,可见你半点都没有将我放在心上,我为什么会笨到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最终还害了扬扬……”   她只顾自己伤心,却没注意一直站在一边的单彤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底则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白奕扬的死讯似乎一下子撼动了整个京城,接下来的三天,京城平静的有些诡异,各大家族都在观望,而这平静的表面,却隐藏着暗涌的暗流——因为唐家终于出手了。   唐家不愧是在军政两界都极有影响力的大家族,在唐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唐天豪和唐天维联手之下,短短三天之内,单家在部队的嫡系势力一个一个的接连落马,再加上沈家的配合,以及盛博在政界的打击,单家已经被瓦解的七零八落,很快只剩下本家寥寥几个人在苦苦支撑。而作为亲家的白家,此刻也选择了明哲保身的疏离态度,以单晶当年派人害死盛盈为借口,理直气壮的没有出手相助。   在这种情况下,白奕扬的葬礼自然办的十分简单,而白家的人,除了陈安到来之外,白老爷子和白振林都称病没有出席,其他几个仍在维持观望的家族,也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前来慰问,并没有重要的人物前来吊唁。   葬礼结束后,陈安象征性的去看望同样称病没有出席儿子葬礼的单晶,而眼前的人则让他吓了一跳:短短三天时间,往昔那个光彩照人的三夫人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单晶,皮肤已经不复往日的光滑白腻,脸上甚至已经出现了不少皱纹,头发散乱的披着,而且已经白了差不多一半。   见陈安进来,单晶只是淡淡的道:“是白振林让你来找我的?”   陈安点点头,道:“是的,三少爷让我来看看您好不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很担心您。”   单晶冷笑一声,道:“他担心我?他是担心那份资料吧?”她不待陈安答话,便疲惫的挥挥手,道,“你回去吧,扬扬死了,我总要带点什么给他陪葬才好。”   陈安见她这个态度,不禁心中有些着急,便上前一步待要说话,谁知这时,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突兀的闯了进来,为首的人敬了个礼,道:“单女士,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但是翌辰集团的老总已经正式向法院起诉,您涉嫌两起谋杀案,其中有一个受害人还是您的儿子。所以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单晶冷冷的看着两人好一会儿,突然笑了,道:“走吧,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呢。”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头发,静静的跟着两人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停□来,静静的环顾了一圈卧室,轻轻的道:“扬扬,你等着,爸爸妈妈妈妈很快便会过去陪你……”   说完,便不管在一旁面色复杂的陈安,一语不发的跟着两人离开了。   单晶就这样被带走了,由于两桩案子物证确凿,而其中的一桩人证也在,再加上单晶出人意料的配合态度,很快便尘埃落定,被判有罪。而京城公安局也决定,在半个月之后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   单家为了单晶,也为了自己的名誉前途,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活动,希望能够留住单晶一条性命,唐家则不声不响的加强了对单家的围追堵截的力度,而事主白奕辰,则出人意料的停止了一切活动,反而转而对事态观望了起来。   安然曾经私下问过他,为什么不阻止单家为单晶活动,白奕辰叹了口气,将爱人揽在怀里,道:“其实我突然觉得,单晶在狱中的配合态度,似乎也想早点被定罪,好让自己从害死儿子的愧疚感中得到解脱。”他勾起一抹冷笑道,“可是我又怎么能就这样看着她一死百了呢?我现在倒是希望单家能够通过努力,留下她的性命,让她失去一切,然后每天活在害死自己儿子的痛苦当中……”   安然闻言抬起头,看了看白奕辰有些阴郁的脸色,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将头又靠回了他的肩上:经过上次的爆炸事件,他真切的体会到了那种至亲至爱的人突然离开自己的锥心之痛,那恨不得撕裂自己灵魂的疼痛,让他更加为小时候的白奕辰感到心痛,所以也并不觉得他的决定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天道昭昭,报应好还,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对了,小安。”白奕辰缓和下了脸色,突然道,“关于唐家,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安然一愣,然后道:“什么怎么办?就那样呗。”   白奕辰闻言不由的笑出声来:“什么叫‘就那样’啊?唐老爷子现在可天天在诊所眼巴巴的看着你,你也不能太吊人家老头的胃口了。”   安然闻言冲白奕辰眨眨眼,嘟囔道:“我不是吊他胃口啊,只是唐然这个名字太难听了,而且和唐苒好像,听着好别扭……”   白奕辰闻言哭笑不得的道:“谁说你回了唐家就一定要叫唐然的?”他抓着爱人的手,正色道,“小安,告诉我,这件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但是你一定要让我心里有个数才行。”   安然闻言,正了正脸色,道:“虽然唐爷爷和唐大哥都对我很好,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过回唐家。就算他们能接受我们的关系,我也没想过。”他抬手阻止了白奕辰开口,自己则继续道,“今生能够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也知道自己不是被他们故意抛弃的,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是否改回姓唐,一点都不影响我对他们的尊重和敬爱,而且,我害怕我不能适应他们那样的生活。”   说着,安然突然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的道:“最重要的是,自从你那天差点出事,我就觉得,人不能太贪心,否则老天会觉得你拥有的太多,而突然收回其中一样。现在身边有了你,又有了他们,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很害怕拥有了,再失去的感觉,你明白吗?”   白奕辰闻言不禁有些心疼的看着怀里的爱人,他简直就是小心翼翼的珍视着身边每一个他重视的人,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属于自己的爱情和亲情,同时告诉自己不要贪心,只要一点就够,这样的小安,简直让他疼到了骨子里。   于是他一把抱住安然,承诺似的道:“小安,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到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失去我,我用生命起誓……”   安然不待他说完,便主动抬起头,用自己的嘴唇,将他未完的话堵在了嘴里……   白奕辰先是一愣,然后心中一动,不由得反手搂住了爱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并不时用舌头在对方嘴里辗转舔舐,仿佛怎么也汲取不够对方嘴里的甘美。就当白奕辰忍不住动情的准备进行更深一步的探索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响起。   白奕辰忍不住低咒了一声,他放开怀中同样也呼吸散乱的爱人,转而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盛博的声音:“小辰,陈安的背景找到了,没想到他背后的人居然是……”   白奕辰被自己舅舅说出的名字惊得瞳孔微缩,他挂断电话后,突然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看来,自己猜得没错,当年的事情里面,的确也有他的影子,看来自己也是时候该给他打去一个电话问候一下了……   80、恶搞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抽风小剧场~(1)   白奕辰:作者!当年小安喝醉酒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当事人啊!   白奕辰:我问了,可是小安说他不记得了!   作者撇某人:你是不是被捆绑吓傻了,不是还有一个当事人吗?   安士朋远目:我会告诉你们当年我这个徒弟喝醉了,拎着菜刀逼着我抄了一个晚上的毛笔字吗……T.T   白奕辰:……,看来我是亲老公啊。   ↓   抽风小剧场(2)   作者:话说大白你为什么非要坚持自己去做早餐吗?   白奕辰不屑:哼!你以为我会让小安看见已经被我祸害成黑色墙壁的厨房吗?   作者:那不是早晚都会被发现吗囧..   白奕辰更加不屑:我不会趁他XXOO完事后睡着了,再找人收拾吗……   这章试试水~别打脸~   酒文化,是天朝的一大特色。   国民求人办事也好,帮人办事也好,最终大多数都会在酒桌上达成一致,解决问题。所以凡是经商的人,喝酒应酬,几乎成了家常便饭,酩酊大醉对他们来说,更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白奕辰却是个例外,他能不应酬便不应酬,实在非去不可了,也绝不喝醉,而安然对他这点也非常满意。   安然虽然满意了,但是白奕辰心里却有点小小的遗憾。和小安认识六年了,俩个人在一起之后也有五年多了,可是他却从来没见安然喝醉过。   人都说美人醉酒,更有别样风情,虽然现在的安然已经让他每天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爱到骨子里,可是却不影响他去挖掘一下爱人深藏的另一面不是?   于是某只大尾巴狼摇着自己的尾巴在心里冒着坏水,怎么想办法把小安灌醉呢?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有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可每每兴起,小安还是有些放不开,说不定喝醉了之后,自己会有点意外的惊喜?   可惜小安似乎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再说他也一向很注意,自己很难有机会在这方面挑战他的极限。   再说,以他的经验来看,越是这种看似不能喝的人,酒量越是深不可测,万一自己没把他灌醉反倒是先阵亡了,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于是白奕辰立刻想起安士朋貌似提起过,安然不能喝红酒,而且喝多了时候会表现的很不一样,于是,他立刻心动了……   周五下午,白奕辰少见的没有上班,而是目送安然出门后,扎上围裙,亲自跑到厨房,拿出之前藏匿好的顶级牛排肉,开始准备晚上的牛排烛光晚餐。   在浪费了一个下午,几次锅中起火,差点烧了厨房之后,白奕辰终于泄气的扔掉了手中的锅铲,愤愤的跑到客厅去打电话——牛排什么的,还是叫外送好了,好吃不好吃也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对自己来说,主菜是红酒配小安,嘿嘿嘿……   于是,安然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赫然发现屋中没有开灯,叹气一愣,难道是停电了?他换上拖鞋,向唯一有亮光的厨房走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了那里:厨房没有开灯,光源来自于桌上的蜡烛,桌上摆着几只玫瑰花,餐桌两边分别是两只盘子,上面用盖子扣着,看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桌子侧面用酒架醒着一瓶红酒,而白奕辰则穿着他平时最喜欢的西装,站在桌子旁,见安然进来,十分绅士的躬身微笑道:“亲爱的小安,欢迎回来。”   安然于白奕辰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他商人的本质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见他此刻这么殷勤,心里总有些不详的预感。虽然知道身为爱人,白奕辰怎么也不会坑自己,但是在面对这样的白奕辰,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白奕辰见他不答话,便走到他身边,拉开椅子让他坐下。然后揭开盘子上的盖子,一阵香气扑鼻而来,里面的食物让安然有些吃惊:“牛排?”他随即问道,“你做的?怎么突然想起在家里吃西餐了?”   “额,我做的。”白奕辰面不改色的将顶级西餐厅厨师的功劳划归自己的身上,推荐道,“你放心,是全熟的,时间刚刚好,尝尝看。”   安然看了看他,有些狐疑的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随即满足的半眯起眼睛:唔,牛肉鲜嫩肥美,多汁入味,火候正好。   他放下刀叉,有些意外的夸奖道:“没想到白二哥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这几年一直没露出来了,我可是吃了大亏了。”说完,便又切了一小块牛肉放心嘴里,开心的嚼着。   白奕辰见他吃的满意,便不着痕迹的将红酒倒进安然面前的高脚杯里,安然见状,道:“哎,白二哥,你别倒了,我不喝红酒的。”   “为什么?”白奕辰举举手中的杯子,装傻道,“这酒度数很低的,少喝一点没有关系,不会醉的。”   安然有些犹豫道:“可是师父说,不让我喝红酒……”   白奕辰对他道现在依然把“我师父说”挂在嘴边上有些怨念,但是随即他就释然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骗到手再说,至于到底是“师父说”重要,还是“白二哥说”重要,这个问题他们可以等一会儿到床上慢慢讨论……   于是白奕辰诱哄道:“没关系,喝一点点不会醉的。再说你是在家里,又有我在,就算喝醉了也没关系,来,尝尝,这就很难得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安然听他这么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被那纯净透明的液体所吸引,放到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   甜甜的,有点涩,有葡萄的香味,很好喝。安然舔舔嘴唇,看了看杯子,又满足的喝了一大口。   白奕辰见状满意的一笑:他就知道小安不会喜欢纯干红,所以特地找了带甜味的葡萄酒给他。此刻见安然满足的一口接一口,很快便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光后,再度给他添上了大半杯,这才满意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享用晚餐——接下来的节目肯定耗费体力,所以自己一定要吃饱才行……   二十分钟后,白奕辰哭笑不得的躺在床上,看着坐在自己身上,酡红着脸颊,用有些迷离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安然,心里狂吼道:就算我说接下来的节目会耗费体力,可是也绝对不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啊!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明明事情一开始的时候进展的很顺利,安然只喝了两杯便开始双眼迷离,脸色酡红,于是白奕辰连饭也没顾得上吃几口,便连哄带骗的将某人带进了卧室,而且还无比手欠的将剩下的半瓶红酒也一并顺了过来。   两人在一起后,安然也早已顺理成章的搬到白奕辰的卧室与他同住。所以此刻便熟门熟路的顺势倒在床边,看着某人动作熟练的给自己脱衣服解扣子。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在感觉浑身燥热的同时,也有一种蠢动的欲望从身体深处涌起,叫嚣着,冲撞着,想要占领他的神志,支配他的身体。   所以,在白奕辰将嘴凑到他耳边,一边吮吻,一边低声诱惑着:“亲爱的,我们今晚来做点不一样的。”的时候,这种欲望到达了顶点。   安然一反刚才顺从的态度,突然从床上坐起,抱住白奕辰,将对方反压在床上,然后顺势跨坐在他的腰腹之间,抓住他的双手,举高固定在头顶,俯□子,在白奕辰的耳边暧昧的吹气,并笑道:“嗯…听你的…我们今晚,做点不一样的。”   说完,顺手抽过白奕辰的领带,动作灵活的将他的双手缠缚起来,试了试松紧,发现不会勒疼对方之后,这才将领带的另一端系在床头。   白奕辰此时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晚了,他想挣扎,但是奈何喝醉酒的安然似乎比平时力气大很多,虽然不会弄伤他,但是却挣不开。于是无奈他只能柔声哄到:“小安,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乖。”   谁知道安然此时一边慢条斯理的解着他的扣子,一边笑嘻嘻的道:“我们要做…”他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对,我们要做点不一样的事。”   白奕辰闻言心里更加没底,他只能柔声哄道:“小安,乖,你喝醉了,这种事我来就好,你把我的手放开。”   安然看了他一会儿,固执的摇头道:“我没醉,你平时怎么对我做的,我都记得。”说完,便俯□子,先亲吻他的嘴唇,然后顺着脖子,一路滑向他的胸膛,小小的舌头,在他胸前两点打转,时不时还用齿尖轻咬,同时还不忘和白奕辰的衣服继续奋战。   或许是他真的喝多了,掌握不好力道,所以白奕辰非但没有快感,反而被咬的有些疼痛。而当安然开始转而与他的裤子较劲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始用力挣扎,试图让安然放开他。   安然突然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着白奕辰,问道:“我不能在上面吗?”   “啊?”白奕辰愣住,小安的话是什么意思?   安然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懂,而是自顾自的道:“前几天唐宁大哥对我说,相爱的两个人就是要互相拥有,那为什么只可以你在上面,我就不可以?”他赌气似的道,“反正我就是要在上面!”   果然是唐宁!白奕辰闻言气的脸色铁青:他就知道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王八蛋还没放弃给自己添堵。不过眼下的情况……   白奕辰努力抬起头,看着已经将魔爪伸向自己□的爱人,着急的道:“小安,你听我说,你今天喝醉了,你要是真的想要,我们改天好不好?再说你又没经验……”   随即,他闷哼一声,感觉下半身突然进入一个温暖潮湿的环境里。安然则含着小白奕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不要,我就要今天……”   “嘶—”白奕辰疼的一个激灵,刚才安然说话的时候,似乎不小心用牙齿刮到了自己。此时他才知道,喝醉的人是没有道理好讲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心里七上八下的哄道,“好,就今天,就今天……嘶—小安乖……用舌头,对,小心不要碰到牙齿……”   得到了允许之后,安然的动作似乎灵活了许多,他努力回忆着白奕辰平时对自己做的事情。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已经开始抬头的小白奕辰,并不时用舌头在头部嬉戏打转,一只手慢慢的向他身后摸索去。   白奕辰吓得一哆嗦,但是此时他只能认命的指点:“小安,你不要硬来,润滑剂在床边抽屉里。”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让他在上面一次吧……   安然闻言,慢慢的顺着白奕辰的身体爬到床头,似乎是被欲望逼的有些口渴,他顺手拿起白奕辰刚刚放在那里的半瓶红酒,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白奕辰现在简直给自己两巴掌的心都有了,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叫你手欠,叫你手欠。这下完了,今晚是别指望睡觉了……   安然一点没有体会到爱人的心理活动。他将空了的瓶子放回原位,在抽屉里摸出白奕辰为了今晚,特地去买的润滑剂,然后慢条斯理的打开盖子,然后……趴在白奕辰的身上,不动了   白奕辰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发现身上的人突然没有了动作,侧头看去,哭笑不得的看见,刚才还委屈的喊着要反攻的爱人,居然就这样手里握着润滑剂,倒在他身侧睡着了,呼吸还喷在他的脖颈,弄得痒痒的。   白奕辰奋力抬起头,看着自己现在的窘状:他全身赤/裸,□昂扬,身上还趴着一个醉酒的爱人,突然觉得他今晚的主意实在是愚蠢透顶,连带着对告诉他安然喝了红酒会醉的安士朋,也一并记恨了起来——这货不会是明知道这种结果,才故意告诉他这些的吧?不知道上次小安喝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用力的挣扎了两下之后,发现领带被系的很死,根本没有解开的可能。于是无奈的瘫倒在床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安的酒,什么时候能醒……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喝醉了……   安然醒来的时候,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奕辰吓了一跳。他连忙边给白奕辰解开手上的领带,边追问前一晚的事情。   白奕辰哪里好意思将自己昨晚算计人未成,反而差点后门失守的惨状说出来,他只是委委屈屈的顺手将酒后施暴的罪名扣在了安然的头上。   安然本来对白奕辰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是此刻见他赤/裸身体被捆在床头的狼狈样子,胸口上还有自己疑似昨夜留下的星星点点的紫红色印记,也不由得信了八分。最后他在问出自己昨晚并没“得逞”之后,说不上是放松,还是遗憾的松了一口气,在帮白奕辰按摩了一下早已麻木的胳膊之后,便翻身准备下床做早饭。   而此时,白奕辰却一把拉住安然,认真的问道:“小安,你真的很在意一直在下面吗?”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很想在上面的话,我可以……”   安然闻言愣愣的看着白奕辰,在他的眼里,丝毫没有发现算计,而全部都是认真和诚恳。于是他笑了:“不会。   想了想,他又红着脸,将嘴唇靠近白奕辰的耳朵,轻轻的道,“因为我觉得,在上面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而且你的技术很好,我还是比较喜欢享受……”   虽然已经在一起五年,但是白奕辰还是被爱人那暧昧到极点的情话说的瞬间冲动了起来,他搂住爱人,不顾对方的轻微反抗,抱着他滚到了床上。   安然轻笑着推拒:“别闹,我们还要吃早饭呢……”   白奕辰用腿轻轻摩擦着爱人的腿,用嘴堵住了爱人的拒绝,直到亲的对方开始微喘,才用嘴唇贴着对方的额脖子一路下滑,嘴里诱惑似的道:“亲爱的,不如你先喂饱我,我再去厨房做饭,喂饱你……”   于是,在安然很快响起的呻/吟喘息声中,谁先喂饱谁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白奕辰在投身激情中最后的念头便是:看样子,自己最近似乎要找季景聊聊关于上下的问题了……   81、第 81 章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而大受打击的缘故,单晶被带走后的第八天,看守所传来一个消息:单晶在半夜的时候在看守所企图自杀,被看守人员发现,但是她醒来之后却明显精神有些异常。于是在单家的努力活动下,单晶被申请保外就医,转至精神病医院护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白家的人和白振林都没有露面。   唐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哼了一声,便待发作,却被白奕辰拦住。他认为,不论单晶的病是真是假,反正人只要是进了精神病院,就算是彻底毁了——就算单晶没疯,四周全是精神病人的环境,也足以逼疯一个正常人,更何况她还会在杀死自己儿子的痛苦中日夜煎熬,就这样一直到生命结束,实在是比被判死刑强的多了。   唐老爷子闻言,只是点点头,最后叹口气道:“不过此事中,白家的冷眼旁观,也足够让人心寒的了。”   不管怎样,在唐家和盛博的努力之下,单家的羽翼已经基本被清理干净,眼看单家是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所有的单姓人中,只有单斌没有受到牵连,这还是看在单老爷子当年战功的份上。   不过单晶的事情之后,单老爷子也一气之下病倒,眼见也是时日无多了。平时热闹威严的单家老宅,此刻也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萧瑟的意味。   在这件事情中,白家的“不作为”虽然算的上是明哲保身,但是暗地里却被京城里的其他家族所不齿,任谁都不想要这样一个临阵脱逃“盟友”,甚至就连白家的一些嫡系也开始兔死狐悲,生怕万一将来自己出了什么事情,白家也会如此办理——毕竟单家和白家可是亲家。   可是就在这样人心浮动的大环境下,白振林却接到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消息:他年底很有希望向上动一动了。   白奕辰自然是被这个消息弄得心情不佳,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单晶居然没有在最后关头反咬白振林一口,将资料爆出。而这也越发说明,当年的事情的确牵连到单、白两家,甚至有可能成为压倒这两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可惜,他几乎明里暗里翻遍了所有单晶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却依旧是半点收获都没有。   期间他曾经与陈安背后主人联系,得到的回复却是,只有白奕辰拿到那份资料,两人才有合作的可能,否则他绝对不会露面。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那份资料里面的确有扳倒白家的重要证据。   而与此同时,高远也对南郊地皮的事情起了疑心,白奕辰在无奈之下,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务必要使高远相信,翌辰集团对于那块地的投资是势在必得,因此,这几天他几乎忙的焦头烂额,没空回家。   相对于白奕辰的忙碌,安然倒是心情不错:因为唐宁的腿终于好了,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是现在已经可以不借助外力,慢慢行走了,相信只要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恢复得和受伤之前一样了。   这件事情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唐家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而唐宁,在第一次能够自己行走之后,就一语不发的走到屋里,反锁上门,低声嘶吼。他仿佛是要通过吼声来发泄出这几年的痛苦和憋闷,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已经开始计划等自己康复之后,要进入哪个部门工作——他想好了,既然自己已经痊愈,那就应该承担起长孙的责任,将来也要像爷爷一样,能够一力撑起唐家,为安然撑起一个坚强的后盾。   这天早上,安然刚到诊所,便接到盛博突兀打来的电话,盛博在电话中没有说的很清楚,只是说他的老领导由于突发性脑中风,现在已经陷入昏迷,医疗小组以及好几位京城有名的脑外科专家正在想办法抢救,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拿不出好的方案,所以盛博想请安然过去看看,而且车子已经等在门外了。   由于事出紧急,又是盛博开口,所以安然自然对他的要求毫无异议,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上自己的药箱,匆匆忙忙的上了盛博的专车。   盛博的这位老领导姓苏,似乎是中枢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即使盛博在之前跟门口的卫兵打了招呼,安然也经受了一番盘查,才被放入内。而此时盛博早已在庭院里焦急的等候他的到来。   一看见安然,盛博便立刻迎了上来,他一边带安然往院里走,一边低声给他介绍苏老的状况。   苏老是在今天凌晨突发中风,虽然发现的及时,但是彼时在脑中已经形成血块,并且血块的位置正好覆盖在最重要的脑部神经周围,由于老人年老体弱,所以在血块未散之前,外科大夫们不敢轻易开刀,怕万一有什么闪失,苏老便下不来手术台。   可是用脑外磁波却无法打散淤血,所以,虽然一连请了很多脑外科的专家,却都因为保守起见,一个个守在病房外束手无策。   可是中风病人实在不能拖得太久,否则病情便会越来越危险。所以无奈之下,有人便提议可以用中医针灸试试打散血块,这样既可以避免手术风险,又能够尽量减少老人体力的消耗。   于是,在征得老人的儿子苏彦庭的同意下,医疗小组又急匆匆的请来了已经半退隐的国手黄文远,只可惜黄文远看过老人脑部的片子之后,却遗憾的摇摇头,诚实的说由于出血的范围比较广,而且血块周围是十分重要的脑神经区,他没有把握能够做到既打散血块,又不伤及脑神经,所以不敢冒险下针。   大家见他如此表现,心中便不由得有些失望。而此时黄文远突然提出,京城其实还有个中医大夫,针灸术十分的厉害,就连当年他也治不好的唐宁的腿伤,据说也被那个大夫用针灸治好了。说不定他能够有办法帮助苏老渡过难关。   一旁的盛博闻言心中一沉,随即暗暗怪黄文远多嘴。其实他一开始便有心想让安然来给苏老看病,但是想到苏老的重要地位,万一要是被治坏了,安然绝对难逃责任,于是便没有开口推荐。此时见黄文远将安然推出来,而且苏彦庭也已经同意派人去叫安然,无奈之下,便开口揽下了找人的工作,并等在大门口,只为了能够提前把大概的情况告诉安然,好让他对苏老的病情做到心中有数。   此刻,他正一边带着安然往里走,一边低声的对安然叮嘱道:“小安,我这个老领导身份十分重要,所以一会儿你一定要谨慎,实在不行就说治不了,千万不要让人在你手上出事。不然的话,我只怕到时候也保不了你。”   安然听盛博这么说,有些感激的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的跟着盛博走进了屋里。   虽然病房是临时搭建的,但是各种仪器设施一应俱全,老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里间的床上昏迷。外间则站满了人,可是屋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安然的到来终于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除了极力推荐他的黄文远向他点头微笑之外,在场所有的医生,医疗小组的成员,甚至是病人的儿子苏彦庭都对他表示了怀疑的态度。甚至有人开始指责黄文远,不该叫看起来这么年轻不靠谱的大夫来添乱。   安然对旁边人的聒噪视而不见,他直接面向苏彦庭,道:“既然现在在座的各位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我已经来了,请让我为老人家把把脉,可以吗?”   苏彦庭皱着眉头,还没有答话,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却先抢白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有办法了?你说得轻松,万一把人惊到了怎么办?”   安然看了看那人,皱眉道:“病人现在正陷入昏迷,我只是给他把把脉,怎么会惊扰到他?”说完,他又对苏彦庭诚恳地道,“我保证,一定会很小心的,请让我给他看看吧。”   盛博见状,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彦庭,老领导的病情,我们都很关心。而且小安的医术的确很不错,前些日子他还仅凭着针灸治好了唐家大孙子的腿伤,你就让他试试吧。”   盛博的话显然对苏彦庭很管用,他看了看盛博,又看了看一脸诚恳的安然,想想人既然已经来了,再说仅仅只是把脉,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所以最终他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于是盛博转而又嘱咐安然道:“小安,一会儿你进去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一点。”他怕安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似的,特地将谨慎两个字咬得很重。   安然点点头,拿着药箱走进病房,苏彦庭犹豫了一下,最终有些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安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镇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老人搭脉,然后又掀开被子,仔细的察看了老人的身体和手脚,最后又看了看老人的眼皮和口腔,而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也越皱越紧。   苏彦庭几次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都在看了看一脸坚定的盛博之后忍住了。他见安然终于检查完毕,示意他出来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安睡的老父亲,跟安然走出了里间。   安然一出病房,便对苏彦庭道:“我想看看病人脑部的片子,可以吗?”   苏彦庭点点头,将所有的资料递给安然,安然低头看了半响,叹气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赶紧开颅手术吧,病人是脑中风引起的颅内出血加上脑部血管瘤破裂,两种病症在一起,再晚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在一旁站了很久的黄文远其实早就看出老人的病情不对,所以才会建议找安然过来重复诊脉。他此刻听的安然这么一说,便心中一沉,刚要开口确认,旁边那个中年西医却不干了,站出来斥责道:“你才多大年纪?学了几年中医?你说这个话的意思是,苏老的病,是我们误诊了?你可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说着,他一把从安然手中抢过片子,指着那片阴影道,“这里明明只有一处出血点,哪里来的血管瘤?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说话的这个人,是京城最权威的脑外科大夫王涛,他此刻突然出声也是因为他真的着急了,如果苏彦庭真的相信了安然说的话,那么自己和自己的团队的确就是误诊,虽然误诊这种事情也属正常,但是要看放在谁身上,如今躺在里面的人是一句话能让半个天朝动一动的人物,若是自己在他身上误诊,不要说前途,性命可能都没有了保障,因此,他是说什么都不能让安然的说法成立的。   安然见他这么说,也不恼,他只是冷静地道:“病人的颅内出血并不严重,血量也不大,但是巧就巧在,在同一位置的脑部深处,有一处血管瘤恰巧因为颅内压升高而破裂,导致二次出血,这才是最严重的地方。而且由于位置重叠,所以碰巧被外面的血块盖住,因此你们才会看不见那处最致命的症结。”   王涛闻言哼了一声,道:“既然我看不见,那你凭什么说是深处有血管瘤破裂,而且脑外部血块的位置正好在神经网最多的部位,万一开颅有了什么闪失,这个责任谁来负?”他强硬的道,“黄老推荐你的针灸术,我们找你来,就是看你有没有办法用针灸驱散苏老脑部的血块,你要是做不到,就到一边待着去,不要再这里胡说八道!这里都是国内有名的权威,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孩子来插嘴!”   此时,一直皱眉看着安然的黄文远突然插口道:“王涛,你不要看不起安然,他曾经仅凭针灸治好了唐宁的腿,也曾经仅凭着针灸治好了青霉素过敏而濒临死亡的患者。就这份能力,也轮不到你来让他去一边待着。”说完,他狠狠瞪了一眼王涛,转身对安然道,“你对你的诊断有把握?”   安然点点头,道:“从症状上看,我坚持我的判断。”   黄文远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还是老了,真的该退休了。其实我对苏老的病情隐约也是这么个想法,但是我始终还是没有你勇气,敢做这样的判断。”随即,他转向苏彦庭道,“苏先生,我支持安大夫的想法,而且我愿意为他的医术担保。”   王涛闻言冷笑,道:“黄老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冲撞了您,苏老的身体,可关系到天朝的大事,不是您一句话能担保的了的。”他转而对安然道,“就算小安大夫您像黄老说的那样,针灸术精湛神奇,但是年轻人,说话办事还是要量力而行的好。”   随即,他哼了一声,有些傲然的道,“不过你的勇气,我倒是自愧不如。你刚才提出要尽快开颅手术,这个手术,我可是不敢做的。”   安然见他这么说,有些纳闷的道:“我没有说要你做这个手术啊?”   王涛一愣,然后觉得安然的话是对自己的讽刺,他瞬间涨红了脸,道:“我王涛不才,也恬为京城脑外科的‘第一刀’,连我都没有把握的手术,还会有谁敢上这个手术台?”他鄙视的看着安然,道,“你只顾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这手术是你来做吗?”   谁知,安然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是啊,这手术当然是由我来做。”随即,他小声嘟囔道,“你连病人是什么病都看不出来,我能放心让你进手术室吗?再说因为担心失败而不敢上手术台,这种‘第一刀’也未免有些名不副实了。”   王涛闻言,一张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他再也不顾场合,转而冲苏彦庭低咆道:“苏先生,您看吧,黄老不知道什么居心,找来个年纪轻轻的晚辈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还是不要理他了,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苏老的病,可拖不得啊。”   此时的苏彦庭已经有点懵了,他看看黄文远这个中医界的国手,又看看王涛这个西医界的领军人物,一时之间是左右为难,心乱如麻。最后他无奈之下,只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盛博。   盛博见苏彦庭向自己求助,不由的看向安然,轻轻地问道:“小安,苏老的病,你有多大把握?”   安然抬头迎向盛博询问的目光,思索了一下,认真的道:“从病人发病的时间来看,从现在开始,三个小时之内手术,治好的把握大概有九成,超过这个时间,每一小时,成功率下降一成。”   苏彦庭闻言眉头一皱,道:“只有九成?”   安然未及答话,黄文远在一旁插嘴道:“苏先生,九成就已经是最大的把握了,在医学上,是永远没有百分之百这一说法的。”   而王涛却在一旁冷哼道:“真是马不知脸长,连我都只有两成把握的手术,他敢说有九成把握,这种狂妄之人,拿人命当做儿戏,怎么配当医生!”   饶是安然不欲与王涛计较,但是听他出此言,却也忍不住心中有气。他上前一步道:“王大夫你这话说的有些偏颇,难道你不敢做的手术,别人就一定失败不成?我跟着师父行医这么多年,做过的手术也几近千台,从未有过拿人命当做儿戏的时候。”   他说着上前一步,在苏彦庭身后的警卫员腰间一摸,手中便多了一直配枪,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将配枪拍在桌面上,怒道,“我今天就敢打这个赌,如果我判断错误,或者是手术出现任何问题,就让病人的家属一枪崩了我,以性命相抵,这总可以了吧。”   苏彦庭被安然的举动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一旁的王涛则有些色厉内燃的嘟囔道:“你的命,能和苏老的命相比吗?”   安然闻言对王涛怒目而视,道:“身为医生,所有的人命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别!”   盛博看看安然坚定的目光,咬咬牙,往安然身边站了一步,坚定的对苏彦庭道:“彦庭,我相信小安的医术。他说有九成的把握,那就一定不会说谎。”他见苏彦庭依旧有些犹豫,便道,“现在对苏老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我相信小安的医术,所以我愿意和小安一起承担后果。”   而此时,黄文远也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摸着胡须道:“不管怎么说,安大夫是我提议请来的,我也有责任,所以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后果。”   见这二人如此,苏彦庭最后干脆狠狠心,一咬牙,拍板道:“既然黄老和盛博你们都相信这位安大夫,那我也相信你们的眼光。”他走到安然面前,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弯□子,鞠了一躬,道:“安大夫,家父的病,就拜托你了。”   安然点点头,道:“我会尽力的。”他看了看里间的环境,道,“现在病人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而且身体的移动,会使他头部的淤血移位,我看,如果有条件的话,就把设备准备齐全,直接在这里手术吧。”他看了看王涛,道:“到时候还请王大夫辛苦一下,帮我打个下手。”   王涛闻言被气的身子一晃,他本想拒绝,却在话到嘴边的时候改了口,赌气似的到:“好,没问题。”他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小大夫所谓的“脑中风引起的颅内出血加上脑部血管瘤破裂”的诊断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的中医,是否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敢做他王涛都没有丝毫把握的手术。   苏老的医疗小组速度很快,在苏彦庭的一声令下之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便悄无声息的做好了一切手术前的准备,不仅一应器械设备、血浆和药物俱全,甚至连所有的窗户都用遮光布严严实实的挡好,形成了一个封闭的手术室。   安然除了王涛之外,还指派了两个在场的外科精英作为助手,四人一起进了手术室。而苏彦庭黄文远盛博等众人则在外面焦急的等候。手术足足进行了9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在这段时间里面,屋内的人紧张自不必说,屋外的人的焦虑也十分难熬。苏彦庭更是连饭都没有吃,一直在外间来回踱步,就怕得到的是坏消息。   下午,手术室的门一打开,苏彦庭便立刻迎了上去,只见安然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走出来。   他看着一脸焦急的苏彦庭,和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盛博,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我的判断没有错,的确是两个出血点。不过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之后护理得当,及时消除脑水肿的状况,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盛博闻言,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而苏彦庭却闭上眼睛仰起头,好半天才睁开眼睛,他激动地上前握住安然的手,道:“安大夫,真的是谢谢你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刚才我还那样怀疑你,我真是……”   这个年纪已经接近知天命的男人说话间居然有些哽咽,他放开了安然有些发颤的手,站直了身体,深深地朝对方又弯腰鞠了一躬,道:“安大夫,谢谢你!”   安然闻言,赶紧扶起苏彦庭,道:“这没有什么,医生的本职工作而已。”   苏彦庭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皱眉看向安然身后,王涛此时正一脸尴尬的靠在手术室的门边,丝毫没有了脑外科“第一刀”的风范,整个人不自在的手脚都似乎没有地方放。   安然回头看了王涛一眼,转头继续对苏彦庭道:“还有,苏先生,这次手术,王大夫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请您不要为难他。”   苏彦庭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其实心中对王涛是十分恼恨的——如果自己当初真的听信了他的话,赶走了安大夫,那父亲的病,就很可能凶多吉少了。但是安然既然已经开口求情,他也不能不给面子,所以他只能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安然的说法。   随后,苏彦庭急切地问道:“那安大夫,我现在能为父亲做些什么?他什么时候能够清醒?”   安然想了想,道:“现在要做的,就是病人手术后的护理,最主要的是要保持病人的生命力以及预防脑水肿的情况出现。顺利的话,三到五天便可以清醒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黄文远,道,“病人年纪大了,我建议这个方面的护理还是以中医疗法为主,黄大夫是中医界赫赫有名的老前辈了,这个方面我相信他能比我更加全面一些。”   安然觉得,不管黄文远推荐自己是出于什么心里,至少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能够和小舅舅一起站出来,力挺自己,就冲这点,自己就应该对他有所回报。更何况黄文远既然能够被称为国手,在医术上自然水平不凡,开颅后的调理药方对他来说,绝对不是难事。   黄文远年纪一大把,怎么会不明白安然示好的举动?但是有唐宁的腿伤在先,苏老的病危在后,他怎么拉的下脸接受安然这份好意,于是他笑道:“安大夫,年纪轻轻的,可要能者多劳啊,你是苏老的主治大夫,这术后的调理药方,还是应该你来开啊。”   苏彦庭闻言,殷勤的冲安然笑道:“黄老说得对,一事不烦二主,家父的病情,还请安大夫您多费费心,彦庭对您的恩德一定铭感五内,不敢或忘。”   安然苏彦庭态度如此,便也不好再拒绝,他要过纸笔,开了药方,递给医疗组的中医,并告诉了对方煎药方法及用量,对方听完之后立刻小心翼翼的捧着药方走了出去,郑重的神情好像手里捧着的不是药方,而是绝世珍宝一般。   最后,安然在留下药方,并承诺第二天一早便会过来照顾苏老之后,终于被苏彦庭亲自送出了苏家老宅。而苏彦庭本想留安然吃晚饭,然后再用自己的车送人,谁知安然却婉拒了苏彦庭的邀请,声称饭可以改天再吃,现在苏彦庭还是好好陪伴苏老为上。   苏彦庭对于安然的明理十分感动,在得知安然叫盛博舅舅之后,便十分干脆的将每天接送他来苏家老宅的工作丢给了盛博,盛博知道,这表示苏彦庭对自己更深一步的接纳和信任,于是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安然来的时候,是由盛博的司机送来,而由于中途盛博怕苏老的病情走漏风声,便让自己的司机先行离开,所以回去的时候,是盛博亲自开的车。盛博见安然忙了一天连饭都没吃,便直接驱车带安然去吃饭,中途还不忘嘱咐安然给白奕辰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谁知,安然的一个电话,却意外的救了单彤一条性命,也无意中免去了白奕辰很大的麻烦。   82、第 82 章   这次唐家和盛博联手针对单家的势力进行清洗,单彤的父亲则第一批受到了牵连,被调往一处闲职养老。这对于不到五十岁的他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一般。   但是他明白,人在官场,宦海沉浮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他除了女儿被单晶带在身边之外,本身和单家本家的联系并不大,所以算是比较幸运的那部分人——虽然是明着平调,暗地里降职,但是却未必没有再起来的可能。   但是单彤心里却十分不平衡,她本就对单晶平时对待自己蛮横□的态度十分不满,现在见自己父亲无辜受累,心中更是焦急,于是她在单家出事后选择留在老宅,而没有回家,也是存了点念头,想要找机会从中坐收渔利   那天,在凑巧听到单晶和白振林的对话之后,单彤也便对资料的事情上了心,她能够听得出来,这份资料里面必然是有着对白振林极为不利的证据,而单晶教唆杀人事发被带走后,她也曾经根据单晶话里的暗示,想要寻找当年的资料,只是她虽然屡屡搜寻,却至今仍然未有结果。   不过单彤却从单晶那里知道,白奕辰和白振林虽然名为父子,但事实上却和仇人差不多,她久居京城,自然知道盛博现如今在中枢的地位,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资料的情报和白奕辰做交易。至于白奕辰能否根据单晶话里的暗示找到那份资料,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所以,单彤在考虑良久之后,终于决定动身去翌辰集团寻找白奕辰。只是不巧的是,她到了那里才知道,京城南郊的地皮今天开始招标,所以白奕辰带着梁响去参加招标会了,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单彤本想离开,但是想想自己上次和父亲通话的时候,父亲那有些萎靡的精神状态,便选择了等白奕辰回来——无论如何,她也要见到白奕辰,为自家的前途做最后的努力。   由于南郊那块地皮涉及到的金额非常大,所以白奕辰在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才回到办公室,手下的人一见他回来,便连忙向他汇报说,有一位叫做单彤的小姐在会客室里面等了他几乎一个下午。   因为单晶的缘故,白奕辰本就对单家没有好感,再经过上次酒店的事情,他更加讨厌单彤这个看似心计深沉,实则行事愚蠢的女人。而且他也更加不愿意与她有任何的交集,免得再生事端。因此,白奕辰冷哼了一声,让梁响随便找个借口把单彤打发走。   单彤眼看已经快要达成自己的目标,此刻又怎么能甘心让机会就这么从眼前溜走?她在梁响客气的态度中,走进了电梯,到了25楼,又偷偷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27楼,在没有经的白奕辰允许的情况下,径自推开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白奕辰见单彤进来,先是一愣,然后沉下脸来,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单彤被白奕辰的恶劣态度吓了一跳,她以为白奕辰不认识自己,便连忙自我介绍道:“白总,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白奕辰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道,“我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梁响呢?”   单彤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万能秘书梁响便仿佛听到白奕辰提起他一般,十分及时的出现在门口。他在见到单彤的时候,先是一呆,然后不等白奕辰开口,便赶紧一把拽住单彤的胳膊,将她往门外拖,便拖嘴里还边埋怨道:“你这个人,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偷偷回来了?还趁我去倒水的功夫,私闯我们老板的办公室,你这不是害我这个月奖金泡汤了吗?赶紧走吧,就是想要攀龙附凤,也没有这么心急的。”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认识单彤,话里话外,竟是把单彤比作那些妄图麻雀变凤凰的拜金女了。   单彤毕竟是个女人,怎能敌得过梁响的力气,眼看便要被他倒拽着拖出了办公室。可是她此行的目的尚未达到,又怎么甘心就这样被赶出去?于是她再也不顾形象的挣扎起来,嘴里还忍不住尖叫道:“白总,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能跟我谈一谈?”   白奕辰闻言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而陆远则手上边使力,便回嘴道:“你别再嚷嚷了,赶紧走吧,我们老板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单彤见白奕辰的态度如此冷淡,心中便真的着急了,她大叫道:“白奕辰,你要是赶我出去,你会后悔的,你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份资料在哪里!”   白奕辰闻言瞳孔猛地一缩,然后沉声道:“梁响,等等。”   梁响听到白奕辰的指示,便松手放开了单彤,静静的站在一边。   单彤的到自由之后,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梁响,然后又整理了一下被他拉的有些褶皱的衣服,再理了理头发,力求姿态优雅的,走到办公室里的沙发前坐下,装腔作势的微笑道:“客人上门,白总连杯茶都不舍得出吗?”   梁响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立刻抬头看向白奕辰,目光里的警告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是让这个女人喝茶的话,就自己倒去,我可不伺候。   白奕辰没有注意梁响的目光,他双眼紧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中厌恶的情绪几乎已经到达了极点。不过单彤的话,的确是触及到了他关心的话题,所以最终白奕辰只是皱着眉头对单彤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很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单彤见白奕辰对自己这种态度,心里觉得十分难堪,但是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她便硬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单彤故意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门口的梁响,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道:“我刚才的话,白总应该听得很清楚,我想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不太适合有第三人在场吧?”   单彤刚才的话,梁响其实也听到了,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所说的资料,应该就是之前白奕辰派自己和陆远去边境寻找的那一份。所以他此刻识相的退了出去,并十分体贴的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出门之后,梁响在心里对单彤的行为十分不齿:还是什么大家族的女孩,居然这么恬不知耻,迫不及待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求和一个未婚年轻男子共处一室,还笑得那么风骚。连高级交际女郎都懂的矜持,在她身上却半点都看不见,呸呸,还喷了那么多呛死人的香水,简直熏死他了,不行,自己刚才还抓过她,一定要赶紧去洗手!   办公室里,终于如愿以偿的能够和白奕辰单独相处的单彤,一点都不知道梁响已经把她划分到了比交际女郎更低层次的女人范畴。此刻她正对白奕辰笑的一脸矜持,道:“真没想到,那份资料居然对白总你那么重要,重要到能够让像白总这样洁身自好的人,都答应跟我独处一室。”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白奕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前,重新坐下,语带暧昧的道,“难道白总就不怕我借此机会赖上你吗?”   白奕辰此刻无心搭理她的卖弄风情,只是沉声道:“你刚才说你知道资料的事情,说吧,资料在哪里?”   单彤闻言一笑,道:“没想到白总你这么直接,好,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的确知道那份资料的消息,但是也要看你用什么东西来交换了。”   白奕辰皱着眉头,深深地看着她道:“既然你知道那份资料的事情,自然就知道我和白振林都想要得到它,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来找我?”   单晶轻笑一声:“谁知道呢?”她暧昧的冲白振林眨眨眼,道,“或许是因为你更年轻帅气,所以我更喜欢和你交易?”   白奕辰见这个女人从进屋之后,便一直在和自己兜圈子,刚刚因为听到资料焦急的心情也冷静了下来。由于他一直在谋划对付单家,所以对单家本家和分支所有的人还是都有一定关注的。   白奕辰在心里暗自分析了一下单彤和她父亲的现状,很快便想通了单彤选择自己,而不是白振林合作的理由——白振利的势力基本上都在部队,而单彤的父亲想要重新回到权力场,则只能依靠盛博的力量,所以此时此刻,相对于自己来说,单彤应该更加心急才对。   若是换了往常,白奕辰还可能会有兴趣与单彤周旋一下,但是最近的疲劳让他只想快点回家见到自己的爱人,所以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心情和一个蠢女人玩什么兜圈子的游戏。于是他沉声道:“单小姐,你我都是明白人,想要什么条件,你可以直说,只要条件合适,我并不反对与你做交易。”   单彤听他这么说,自以为占了上风,便得意的道:“如果我说,我要白总娶我,做翌辰集团的女主人呢?这样的条件也可以?”   白奕辰见她在自己面前一阵搔首弄姿,心中不由得十分恶心,他冷冷的道:“如果这是你的条件,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门在那边,你自便。”   说完,便拿起笔,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态度明显的示意单彤——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单彤被白奕辰的态度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她心中也对自己的失言暗自有些后悔,只得强笑道:“我是和白总开玩笑的,我也知道,白总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心爱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神医。”   她怕白奕辰再度翻脸,赶紧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父亲在白总你对单家打击的过程中,受到了牵连,被调职冷处理,我知道您的舅舅是中组部的高官,而且前途无量,所以想请您求他帮忙,为我父亲调职。作为交换,我愿意将那份资料交给你,白总觉得怎么样?”   白奕辰闻言,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反问道:“那你所谓的‘帮忙’,是帮到什么程度?”   白奕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下却暗自无语:这女人居然能够开口要求自己为单家的人谋取政治前途,这是要愚蠢到什么程度,才能够说出来的话?   单彤想了想,道:“京城。”   她点点头,似乎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赞同,继续道:“我要你帮忙把我父亲调来京城,并让他在中枢担任重要的职务,作为交换,我就把这份资料交给你。”   白奕辰看着单彤,觉得自己跟她说了这么半天的话简直就是有病,这女人绝对是想一步登天想疯了,否则怎么会愚蠢贪婪到这种地步?!   单彤见白奕辰非但没有回答,反而用讽刺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便有些恼怒的道:“白奕辰,我告诉你,我条件已经开出来了,要不要接受全在你!如果你不接受这份交易,我就把资料交给白振林,让它永远消失,要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见白振林皱眉不语,便有恃无恐的继续威胁道:“而且我也不怕你答应了之后反悔,单家还没有彻底倒下,你小心到时候连累你的小情人有什么不测,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其实自从母亲的案子尘埃落定之后,白奕辰心中最在意的就只有两件事,一是安然,二是扳倒白家。而在他的心里,前者无疑要比后者更重要千百倍,现在单彤居然敢拿安然的安全来威胁他,无异于触到了他最大的逆鳞。   于是,白奕辰霍的站起来,逼近单彤,脸上的表情愤怒的几近狰狞:“你说谁会遇到不测?你把话再说一遍?”   其实,白奕辰的形象在单彤心中,一直是温文尔雅、处变不惊的,她何尝想过对面人的表情会如此可怕?单彤见白奕辰向自己靠近,便站起身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嘴里还强硬的道:“我有说错吗?难道白奕扬不是前车之鉴吗?他不过是做了你的替死鬼而已!”   她这话一出,白奕辰脑中立刻闪过自己那辆熊熊燃烧的路虎,以及车中毫无生息的白奕扬,头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他面色狰狞的伸出了手,卡住单彤的脖子,推着她一路后退,直至后背靠在墙上。   单彤拼命挣扎,却挣不过白奕辰的力气,她惊恐的道:“你要做什么?这是你的办公室,你别乱来!”   白奕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冷冷的道:“乱来?我告诉你,我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如果小安有一点意外,我就要你全家陪葬,我要你单彤生不如死!你听见了没有?”   单彤虽然被卡着脖子,但是却并不影响呼吸,于是她仍旧嘴硬的道:“白奕辰,你这样对我,会后悔的。你别忘了,那份资料还在我手上!只要白振林拿到了资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扳倒他,到那个时候,你和你的男宠就得一块玩儿完!”   白奕辰被单彤的态度彻底激怒,他慢慢的收紧了卡住单晶脖子的手,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先担心你自己吧。你信不信,我就是掐死你,你也是白死?”陆远的暗鹰就在楼上,他们可是毁尸灭迹的专家。   单彤一开始以为白奕辰只是口头上发狠,随即她便发现,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很快便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她开始拼命挣扎,可是却挣不开白奕辰的力气,渐渐的她呼吸困难,两眼发花,意识也渐渐开始有些模糊。   就在这个时候,白奕辰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听铃声便知道,打来的人是安然。于是他便顺势放开了单彤,自顾自的走到桌前去接电话。   而终于逃过一劫的单彤,在白奕辰的手放开之后,才失去支撑一般的靠着墙壁慢慢坐在地上。此刻她全身无力,四肢发麻,有些发花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刚刚还对自己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正一脸温和的讲着电话,心里突然间感到有些后怕:自己刚才绝对没有看错,白奕辰掐着自己脖子时候的眼神,也的确是像他说的那样,想要自己的性命!自己选择激怒他,是不是错了?   单彤正寻思间,白奕辰已经接完了电话,向她走来。单彤以为白奕辰余怒未息,便惊恐的更加贴近墙壁。谁知道白奕辰在离她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一脸温和的看着她,道:“现在,你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   单彤闻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哆嗦着嘴唇惊恐的点点头。   白奕辰见状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份资料到底在哪里了吗?”   单彤看着白奕辰的笑容,却没有了以往心动的感觉。刚才的经历让她明白了,这个男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温和只是表象,狠戾才是他的本性,于是,她配合的开口道:“资料我没有找到,但是我相信就在单家老宅,因为我曾经听姑姑说……”   于是,白奕辰站在单彤面前,面色阴沉的听着她慢慢诉说有关资料的事情,为了避免她故意篡改白振林和单晶之间的对话,白奕辰还特地让单彤在说完之后,又重复了一遍,在确定没有遗漏和疑问之后,这才让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的单彤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听到白奕辰让自己离开,单彤如逢大赦一般,她再也无法顾及自己的形象,就像怕白奕辰反悔一样,踉跄着离开了翌辰集团。   而白奕辰看着她的背影暗自一笑: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杀死单彤,只是他知道,对付这样愚蠢又贪婪的女人,有的时候,威胁的效果往往会更加好一些……   于是,在终于对当年的资料有了线索之后,白奕辰心情很好的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走进电梯,在关上电梯门的同时,拨通了一个越洋电话,在对方接通了信号之后,他温和的道:“那份资料的下落,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很快便会结束,但是,我可能需要陈安的帮助。”   他微笑着对着话筒叫出了自从家变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喊过的称呼:“所以,赶快回国吧,二叔。”   83、第 83 章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安然很忙碌,从当天看病的情况来看,他能够猜到那位姓苏的老人身份和地位一定十分重要。再加上盛博当时小心翼翼的态度,所以他知道,手术后的护理更加马虎不得,因此他干脆将诊所歇业了几天,专心的照顾手术后的苏老。   由于担心自己病重的父亲,所以苏彦庭也一直陪伴父亲的病床前,这几天里和安然相处下来,他十分喜欢这个认真踏实,医术高明的少年。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有一颗很纯粹的医者之心,同时在心里也觉得十分难能可贵,不由得对他更是喜爱。   最后,苏彦庭居然动了将安然纳入父亲的医疗小组的念头,甚至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半开玩笑似的提及此事,却被安然以自己年轻,还需要多积累经验为借口婉拒。   苏彦庭的提议虽然被拒绝,但是他却没有丝毫不悦,后来在听说自己小女儿的胃病也是这位安大夫治好的之后,心里便对他更加感激,而且对他的态度也更加的和蔼热情。   在安然的精心照料下,苏老终于在手术后的第四天清醒了过来。安然见他清醒之后,便立刻给他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在确定老人的恢复状况良好以后,便正式向苏彦庭提出告辞。   苏彦庭知道,安然虽然不再每天守在父亲身边,但是他却在走之前为父亲留下了调理的药方,并说明了用法,而且还细心为父亲的制定了康复期间的食谱。所以手术后康复的任务,自家的医疗小组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再说,安然在临走之前也曾经答应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前来为父亲诊脉,所以苏彦庭便没有再强留。而且他还在安然的诊所重新开业的第二天,亲自去了一趟千年堂,送了一块“华佗在世”的牌匾给他,表示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情。   安然对苏彦庭的到来很是意外,他本不欲收那块牌匾,但是推辞不过对方的热情,只得收下。而且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重视,安然还特地将匾额挂在了诊所的正堂。   但是安然不知道的是,自己给苏老开颅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为了京城高层里这几天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他“神医”的名头,也已经渐渐的在某些圈子中传开了,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千年堂变得越来越热闹,慕名前来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唐老爷子在知道安然给苏老治病的事情之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对接他前去的盛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还特地打电话给盛博,责怪他不该只顾着自己的政治前途,却把他的小孙子拖下水。   盛博无端挨了骂,心中虽然委屈,但是想想以白奕辰和安然之间的关系,自己也算是唐老爷子的晚辈亲家了,于是便好脾气的等着唐老爷子骂完,才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唐老爷子一听便即大怒,在电话那边跳着脚骂道:“黄文远这个老东西,真是欠教训。先是治坏了我大孙子的腿,现在自己医术不精,居然敢把我的小孙子推上去顶缸,他简直就是跟我唐家过不去!回头我要是不拆了他的招牌,剃了他的胡子!我就不姓唐!”   唐老爷子骂着骂着,突然又转怒为喜,得意洋洋的道:“说到底还是我的孙子厉害,什么病到他手里都是小菜一碟,比起那些个徒有虚名,只知道遇事找人助阵的老东西可强多了……”   盛博在电话那头只听得一阵苦笑,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哄得这位亲家老爷子转怒为喜,这才暗自长出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不久之后,京城茶余饭后便有消息传出,黄氏中医药馆出事了。有人看见一个十分精神的老头怒气冲冲的带人冲进药馆找茬,砸了招牌不说,就连黄国手那一向爱护的跟宝贝似的白胡子,都被迫剃的干干净净。   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有胆子敢前去找黄国手亲自求证,不过据说那件事情之后,黄国手至少有三个月都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引起无数人暗地里的无限遐想了。   不过事后,黄文远倒是亲自给安然打去电话,先是对自己在情急之下将他推到风口浪尖表示歉意;然后感谢他治好了唐宁的腿伤,也算为自己去了一块心病,最后再为自己孙女当初缠着他要学针灸感到抱歉;在挂电话之前,他还特地声明最近不方便出门,但是有时间自己一定会前来千年堂交流拜访,之后,才在安然的一头雾水之中挂断了电话。   在白奕辰的催促下,白振鸣终于同意回国了,但是他却不愿意回白家老宅,而是拜托白奕辰帮他安排住处。为图方便,白奕辰便在碧水云居给他布置了一套房子暂时定居,然后一大清早便带着安然去京城的机场接机。   安然站在机场大厅,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旅客,心中突然有些感慨:大半年之前,自己还是一无所有的跟着白二哥来京城,彼时的自己,正沉浸在被师父抛弃的伤感中,而且心中对未来一片迷茫。可是现在,自己非但有了诊所,还有了爱人,有了亲人,除了去寻找幸福的师父还没有消息之外,他的人生真的已经很幸福,很圆满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偏头看向自己身侧的白奕辰,白奕辰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也恰好在此时迎向了爱人的目光。   看着安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与感激,白奕辰忍不住心中一动,他再也顾不得周围的行人,在风衣的遮挡下,偷偷握住爱人的手,带着他向接机的出口走去。   白奕辰的时间掐得很准,所以二人没有等太久,便有乘客陆陆续续从出口出来。白奕辰一眼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二叔白振鸣。   他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自己这位多年不见的二叔来:白振鸣虽然是坐着轮椅,但是他的后背挺得很直,显然这么多年在国外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他曾经身为军人的习惯。   或许是因为他这二十几年拖着残疾的身体独在异乡,生活的十分不开心,所以虽然五十不到,但是头发却已经花白,人也显得比较苍老,明明只比白振林大两岁,但是看上去却似已年近六十一般。   而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青年,应该就是他的儿子,也是白家第三代的老三白奕哲。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身材颀长,长相虽然斯文俊逸,但是看上去却和白振鸣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此刻的白奕哲正一边推着轮椅慢慢前行,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疑似”自己堂兄的身影。   紧跟在两人身后的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他两手各拖着一只大大的旅行箱,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登山包,形容有些狼狈。而令安然瞬间呆住的是,这个男人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居然就是将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师父安士朋。   白奕辰对安士朋会在此出现,并和自己的二叔走在一起也非常吃惊。但是他很快便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他拉起还在呆愣中的安然,迎上前去,走到白振鸣的身前停下来,微笑着问候道:“好久不见,二叔,欢迎回国。”然后他又率先向推着轮椅的白奕哲打招呼,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堂哥白奕辰,欢迎回来。”   白振鸣看着自己这个十分陌生的侄子,神色有些复杂的点点头,算是回应。而白奕哲则同样冲白奕辰微笑道:“堂哥,你好,我是白奕哲。”然后,他忍不住看向一直呆愣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安然,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白奕辰闻言,赶紧拉过安然对二人道:“我差点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的爱人,叫做安然,他今天和我一起来接机。”   白振鸣闻言打量了一下二人,没有说话。而站在他身后的白奕哲则是在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他从小便在国外长大,所以对同性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甚至他自己的爱人也是同性。但是他知道,在国内,人们对单同性伴侣并没有那么高的包容度,所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位堂兄居然会神色自若的当众对亲人承认自己的性向,介绍自己的爱人,这简直就与他之前对国内情况的认知不符。   安然却没有注意白奕辰是如何介绍自己的,他此刻仿佛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的冲着安士朋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师……”   安士朋在见到安然的一瞬间,便知道情况要糟糕,于是一直提心吊胆的注意着自己徒弟的表情。此刻见他马上就要说出自己的身份,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扔下两个箱子,上前一步,站在白振鸣父子身前,握住安然的手,干笑着打断了安然的话:“师弟!真是巧啊,咱们一年多没见,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面。”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着安然的手,同时还仗着身后的父子俩看不见自己的神色,拼命的冲着安然挤眉弄眼,示意他配合自己的称呼——反正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其他的一切事后好商量。   自从安士朋留书出走之后,师徒两人分别已近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里,安然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再见到师父时候的情景。他以为自己再见到安士朋的时候,一定会忍不住委屈的哭出来。而事实上在他今天见到安士朋的那一瞬间,的确心中有委屈的想要流泪的感觉。   可是谁知经过安士朋这么一打岔,看着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沉默寡言的师父,此刻一脸讨好的拼命的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做信号,安然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安然拼命忍住笑意,板着脸,在用猫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士朋之后,才有些不怀好意的的反手握住安士朋的手,也跟着摇晃道:“是啊,师兄,在这里见到你真是个‘惊喜’,既然你这次回来了,又不急着走,我们可要找个机会好好叙叙旧啊!”   说完,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忿,便十分孩子气的将指关节微曲,于是修剪的的圆润光滑的指甲便悄悄地嵌入了安士朋手上的肉里:哼,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先放过他,以后自己再慢慢的跟他算算避而不见的帐。   安士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徒弟“偷袭”,惨遭掐肉,不由疼得在心里“嘶—”了一声。他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手背上的几个细细的小月牙印记,暗自在心中苦笑:看来这回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算是气大了,不过也不怪他生气,谁叫自己当初在榆林县不告而别,又在京城对他避而不见呢?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孩子心地善良,再加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单独相处,还是慢慢哄吧。   白奕辰站在一边,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心中忍不住对爱人难得一见的小脾气暗自好笑。在看着安然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自己作恶的小爪子后,白奕辰这才微笑着对白振鸣道:“二叔,您的住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您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该休息一下了。”   白振鸣闻言静静的打量着这个自己二十几年没见的外甥:自己当年出国的时候,他才只有五岁,还曾经拖着两条小短腿在自己的病床前给自己端水。如今一晃二十几年过去,当年那个腼腆的像个小姑娘的孩子,也成长为如今的商业巨擎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确不是他感叹旧事的时候,于是白振鸣点点头,几人便拥簇着他离开了京城机场。   白奕辰给白振鸣准备的房子离自己的家不远,而且里面该有的设施他都细心准备的一应俱全,只是由于时间仓促,再加上最初他以为只有白振鸣父子两人回国,所以他手下的人只来得及布置好一间主卧和一间客房,这样一来,多出来的安士朋便没有了住的地方。   白奕辰不怀好意的看着从进门后便放下行李,开始自觉忙碌的安士朋,心里暗乐:安士朋,可别说哥们没帮你,机会我是给你创造好了,你是和我堂弟挤一间房,还是自己睡客厅沙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安士朋被白奕辰看的心里一阵发毛,心中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再加上安然此刻还气呼呼的在一边不肯看他,便苦笑着偷偷对自己这位未来的堂大舅子拱拱手,意思是:我已经够悲惨了,您老可别再添乱了。   白奕辰见状笑笑,没有再为难安士朋,等他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白振鸣道:“二叔,那您先休息一会儿,我晚点再过来。”   白振鸣摇摇手,道:“我不累,一直都是坐着,没什么可休息的。你们也都坐下吧,我有话要说。”他在几人分别坐定之后,便直接对白奕辰道,“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就有什么说什么了。那份资料的下落,你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   白奕辰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蹭到白奕哲身边坐下的安士朋,心中暗笑,嘴上却回答道:“单晶对这份资料保存的非常隐秘,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只是已经证实了这份资料的确存在,而且,应该就在单家老宅。”   “这不可能!”白振鸣一口否决道,“以白振林对那份资料的重视程度,如果资料就在单家老宅,那么他早就已经把它找出来并毁掉了。怎么会等到现在那份资料还没有被发现?”   白奕辰正色道:“起初我也对这个消息也有些怀疑,但是单彤说,这是她在听到单晶和白振林吵架的时候亲口说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当时单晶说的是‘你没想到你心心念念的资料,其实就在你眼皮子下面待了二十几年’。我觉得单彤没有骗我,那资料一定还在单家老宅。”   他见白振鸣沉吟不语,便继续道:“按照单晶的说法,我推测,那份资料一定在两人的卧室里面。”他看着白振鸣,道,“既然陈安是您的人,而且他和单家应该也比较熟悉,所以能不能由他出面,去单家拿那份资料?”   白振鸣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冷哼一声道:“白家一贯的风格就是明哲保身,利益至上。自从单晶出事之后,他们就基本上与单家划清了界限,现在更在台面之下撕破了脸,所以陈安去单家拿资料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另想办法。”   白奕辰定定的看了白振鸣好一会儿,突然道:“二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振鸣一愣:“什么为什么?”   白奕辰认真的看着白振鸣,执拗的又问了一次道:“你也是白家的人,为什么你要和我合作,一起扳倒白家?”   白振鸣闻言有些自嘲的苦笑道:“你报复白家是为了你的母亲,而我会这么做自然也有我的理由。你不要着急,等我们把那份资料拿到手,我就把一切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   白振鸣看着白奕辰的眼睛,诚恳地道:“你相信我,我让陈安去白家二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天。”说着,他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又道:“而且当年你的母亲也算对我有恩,我就是再怎么恨白家的人,也不会算计你的。”   白奕辰见他说得诚恳,便点点头,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他想了一会儿,道:“实在不行,就让陈安把单家老宅的大致格局画出来,我派人偷偷进去找找看。”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险出动陆远的暗鹰小队了。   白振鸣刚要开口,坐在一旁的安士朋却突然插话道:“我看,找资料的事情,还是由我去吧,这样也比较保险。”   白奕哲闻言立刻侧头看向他,有些担心的道:“单家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地方,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发现,到时候我们想救你出来也很困难,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安士朋见白奕哲关心自己,不由得心里大乐,连忙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没问题的。再说我的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国外的时候我不是常常……唔!”   “你给我闭嘴!”安士朋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白奕哲便急了,他一把捂住了安士朋的嘴,然后对在场的人干笑道:“你们继续,继续,别听他胡说。”   白振鸣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没有说话,安然却目瞪口呆的看着师父被白奕辰的堂弟把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眼看脸被憋得越来越红,却不敢挣扎。   安然虽然气安士朋当初丢下自己,但是念在多年的师徒情分上,他忍不住开口提醒道:“那个,你要不要先放开我师…兄,他快要被你捂死了。”   白奕哲闻言一愣,然后赶紧满脸通红的把手放下,随即自以为隐秘的狠狠在安士朋腰间掐了一把,赌气坐在原地不再开口。   安士朋得以重新呼吸之后,笑着看了别扭的爱人一眼,神色自若的道:“我小的时候学过一点功夫,所以这个工作我应该可以胜任得来。”   白奕辰对安士朋曾经到各大医院撬门压锁的往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此刻见他自告奋勇,便点点头,表示赞同。而此时安然却在一旁突然道:“那我也要一起去!”   白奕辰吃惊的看了一眼安然,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安然见状忙对白奕辰道:“我和师…兄从小在一起,学的东西都差不多,我们两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而且他也正好可以有时间跟某人好好聊聊。   安士朋将安然从小养大,自然对自己徒弟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于是,他微笑的看着白奕辰道:“我师弟说得对,我们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免得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脱不了身,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白奕辰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他看看爱人看向自己那祈求的眼神,再想想安然那可怕的战斗力,便不再反对——小安都已经这么可怕了,那么作为千年老妖的安士朋会更加恐怖。再说就算到时候真的有什么突发变故,当师父的怎么都会先护着自己的徒弟离开,所以他们两个一起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事情最后就这样敲定了下来——由陈安提供单家老宅的地图,而安士朋和安然“师兄弟俩”,则负责在半夜想办法潜入单家老宅,去寻找当年那份资料。   84、第 84 章   陈安在白家多年,自然也对作为亲家的单家了若指掌,所以他的速度很快,晚饭之后,便将单家老宅的地图绘制完毕,传了过来,而且还细心的标出了单家每个房间的用途,好让他们作为参考。   于是,当天半夜,师徒二人为了避免怀疑,并没有让白奕辰开车相送,两人打了个车,让司机在单家附近停下,然后徒步往单家老宅走去。   当时已经接近深秋,夜里的风吹到身上一阵沁凉,安士朋见安然穿的单薄,便有些担心的道:“你怎么就穿了这么点衣服就出来了?不冷么?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安然闻言看了安士朋一眼,道:“我再怎么不会照顾自己,不也是好好的活到现在?”他突然想起安士朋不告而别后,自己被女房东要求搬走的往事,如果当时不是白二哥带自己来了京城,自己还不知道要一个人漂泊到什么地方去呢,哪里会有现在悠闲幸福的生活。   想到这里,安然不由得眼圈有点发红,有些委屈的扭过头去不看安士朋。   安士朋见安然这样说,心中便不由的有些愧疚:不管怎么说,安然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两人说是师徒,实际情同父子。可是当初自己为了寻找爱人,却说都不说一声就留书出走了,只留下未成年的安然一个人生活,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自己有些理亏。   但是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最终也只能低声道:“对不起,小安。”   安然起初对他的道歉没有任何回应,平静的表现让安士朋甚至以为自己的声音太低,所以他没有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不过道歉这种话,对于安士朋来说,真的很难再次说出口,所以他只能选择了沉默。   就在安士朋心里琢磨着怎么能让徒弟不再生气的时候,安然突然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安士朋笑道:“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你救了我,教导我,就没有我的今天。”他顿了顿,突然有些哽咽的道,“谢谢你,师父。”   安士朋被他这声师父,叫的心里也有些发酸,他想起自己捡到安然的时候,他还是襁褓中的孩子,白白软软的,明明是醒着的,却躺在地上不哭不闹。甚至在自己抱起他的时候,他还咧开带着两个小玉米粒的牙齿的小嘴向自己笑的一脸灿烂。   安士朋孤独的度过了两千多年,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世间的人情冷暖,走过了多少战乱饥荒刀光剑影,一颗心早已磨得如铁石一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到安然的时候,孩子纯净的笑容,却突然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于是,安士朋便下了收养这个孩子的念头,并给自己找借口道: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这么安静,不爱哭,将来一定很好带。自己不如就这么带着他,将他抚养长大,也免得自己一个人在等待爱人出现的过程中太过寂寞。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偏过头,仔细打量着月光下的安然,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经变成了挺拔机灵的少年。   而且,如今的他,不但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收获了自己的幸福。想到这里,安士朋突然有了一种“有女待嫁”的怅然,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妖精终于也忍不住喉间有些哽咽的回答:“嗯,不客气。”他顿了顿,然后又道,“其实我要谢谢你才对,正因为这些年有你的陪伴,所以等待的日子对我来说才没有以前那样的难熬和绝望。”   安然被安士朋的话说的忍不住泪盈眼眶,他强忍着眼泪笑道:“师父,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你居然变得这么肉麻了,看来还是师娘的魅力大,只可惜你这样,我一时之间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吗?”安士朋笑骂道,随即他认真的叮嘱安然,“小安,有件事你要记住了,以后不要叫我师父,要叫师兄,知道吗?”   安然闻言脚下一顿,步子瞬间乱了套。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安士朋,没想到师父卸下“千年老妖”的包装后,内在居然这般……额,无耻,他忍不住笑道:“看来师父你没和师娘坦白你的过往啊。”   安士朋一愣,随即有些掩饰的道:“有什么好坦白的?”难道自己要告诉白奕哲,他的年龄还没有自己的零头大吗?   安然见他言辞闪烁,便有些不怀好意地道:“师父您一个人苦苦等了千年,就为了等待师娘的出现。而且还为了寻找他抛下徒弟,甚至在京城避而不见,这是多让人感动的爱情啊。”   安然说着,甚至还用手肘碰了碰安士朋的胳膊,唯恐天下不乱的笑道:“师父,你要是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师娘,我保证他绝对会感动的一塌糊涂,马上就对你死心塌地。就是白二哥的二叔,应该也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的。”   他可是看出来了,师父和师娘虽然进展的顺利,但是白振鸣应该还处在虽然没有强烈反对,但是绝不赞同的心理过渡阶段。所以师父想要名正言顺的和师娘在一起,还需要持久战啊……   安士朋闻言,像看到什么新鲜事物一样的看着安然,心里突然一阵郁闷:去年自己走的时候,小安还呆呆的,可爱到不行。这怎么才一年不到,就变得这么狡猾了?居然还调侃起自己的师父来?难道是自己一个没看住,他偷偷地长歪了?   不过安士朋想了想,随即否决了自己的这个猜测,然后开始顺理成章的迁怒白奕辰: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年小安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乖得不得了,可是这才一年不到,本来自己老老实实的小徒弟,却硬生生的被他给照顾成了狡猾的小狐狸。这都是他不好,等自己回去一定要找他算账。   安然见安士朋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便锲而不舍的问道:“说话呀,师父,没关系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对师娘坦白,我可以帮你去说。”   说着,他还用一脸“有事弟子服其劳”的表情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嘴角有些抽搐的安士朋。   “不用了!”安士朋闻言赶紧否决道。随即,他无力地看着自己眼露狡黠的小徒弟,郁闷的道:“这件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安然闻言大大的猫眼立即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于是,在到达单家大宅前的过程中,安士朋终于用长长的“丧权辱国”的求和条约,换来了安然对自己“师兄”的称呼。   由于是私闯民宅,所以二人自然不能从正门进入。在对照着图纸比量了一下之后,师徒两人在背光的地方选了一个死角,准备翻墙跳进单家老宅。   单家外面的院墙有大概四米多高,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而且外墙处还有电网,想要靠爬墙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士朋比了比高度,想了想,便让安然先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则运起轻功轻轻一窜,便轻巧的越过了墙头跳进了内院。   安士朋的落脚之处,是一片柔软的草地,他起初为免暴漏形迹,所以不敢起身,只是蹲在墙边静静的打量着单家老宅的情况。   其实安士朋也曾经去过类似单家的大院,他知道,这种家族,到了晚上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人开着长明灯值夜班。可是让他诧异的是,整个单家居然黑漆漆的一片,一点亮光都没有。   安士朋先是对这种状况有些疑惑,但他旋即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原因——单家如今已是今夕不同往日,京城望族的名头已经是名存实亡。而单家的人之所以还能住在这里,也是因为单老爷子还在世的缘故。   不管怎么样,单家现在的状况已经是日薄西山,所以分家的住客也纷纷离开,使得整个大院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人气。在这种情况下,负责警卫的人员会偷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安士朋见此情景,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这样就更方便他和小安下手了,否则万一被警卫员发现单晶的屋中亮灯的话,自己二人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于是安士朋又跳回墙外,对安然道:“小安,里面很安静,没有什么危险,我们赶紧进去吧。”说完,便要再跳回去,不料却被安然一把抓住。   安士朋不解的回头,之间安然拉着自己的衣袖,大大的猫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道:“师父,这墙太高了,我跳不过去。”   不可能吧?安士朋闻言,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徒弟,试图从他眼里看出端倪,可是就像过去一样,他很快便败退在安然可怜兮兮的目光下。最终安士朋无奈的转过身,冲着墙蹲下,道:“来吧,你踩着我的肩膀,然后跳过去。”他说完,还有些不放心的回身叮嘱道,“你落地的时候小心点,不要伤到了脚。”   安然见安士朋这么说,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和他赌气的行为实在有些幼稚可笑,不过看看这么高的院墙,他心里还真是没有把握,所以咬了咬牙,一纵身,踩着安士朋的肩膀跳了过去。   在陈安地图的指引下,师徒二人很快便找到了单晶住的地方。安士朋发挥了自己压门撬锁的强项,用早已准备好的细铁丝打开了房门,两人在细心地用带来的遮光布将所有门窗缝隙遮好之后,这才放心的打开了屋里的灯。   随着灯光亮起,安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屋中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而且满地都是碎玻璃,碎瓷片,抽屉和衣柜也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看来,在单晶被带走之后,这个房间就被直接封存,再也没有人进来打扫过。   安然见状不由得咂舌,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安士朋,道:“师父,看这房间的样子,你觉得我们还能找到白二哥他们要找的东西吗?”   安士朋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头,极快的在屋中环视了一圈,也对眼前的情形颇为头疼。他示意安然不要说话,然后自己在原地反复打量着屋中所有的摆设,并在心中不断琢磨单晶的话,最后,他将视线落在床头白振林和单晶的夫妻合照上,然后对安然道:“小安,我们把那个结婚照取下来。”   安然十分聪明,他听安士朋这么一说,便眼前一亮,旋即便明白了师父话里的意思。于是,两人小心翼翼的摘下墙上结婚照,安士朋信心满满的将画框反过来,掀开底部的盖子,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两人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不由得面面相觑,安然仍旧有些不死心的用手轻轻摩挲着那厚厚的画布,想要看看有没有暗层,而安士朋则拿起底盖用手指轻敲,检查是否内有乾坤。   突然,他脸色一正,掏出口袋里早准备好的小刀,灌注内力,如切豆腐般的从底盖边缘剖开,随着缝隙越来越大,一个牛皮纸袋的一角便十分自然的显现在两人的面前。   终于找到了!安士朋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安然则将资料放进怀里,贴身藏好,然后两人利手利脚的将一切物品恢复成原样,趁着夜色,匆匆从原路离开了单家。   白振鸣在从安然手里接过资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痛苦,有仇恨,有解脱,最后,他用颤抖的手抚摸着牛皮纸袋,一时之间竟然忍不住老泪纵横。   在场的几人见状不由关切的想要上前询问,却被白振鸣抬手制止。他示意所有人坐下,这才缓缓的道出了自己要这份资料的原因。   彼时天朝刚刚建立,各种家族派系林立,其中最为有权利的,便是张家。而由于白家在京城只是小家族,而且老爷子昔年与张家的掌权人有旧怨,所以不但当时白老爷子受尽排挤,就连兄弟二人小的时候也受了张家子孙的不少欺负。幸亏后来张家行事过分,惹恼了唐家,最后被唐家拼死拉下马,白家最终才得以保全自己。   白振鸣和白振林只差三岁,两人成年之后便继承了白家的传统,先后入了伍。由于白振鸣在军队表现优秀,又为人正直,所以被选入特种部队,经常会被派往各地执行任务。而白振林也因为表现不俗,再加上善于钻营,因此虽然被安排在边境,但是也发展的很快。   只可惜白振林和哥哥不同,小时候被欺负的经历让他执拗地认为,只有权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于是,他鼓动白老爷子在京城暗自发展白家的势力,将白家塑造成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   但是古往今来,无论是在哪个时代,想要身边聚拢一批人,就必须有金钱作为后盾。于是在对金钱和权力的疯狂的渴望之下,白振林利用自己在边境的优势,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悄悄地干起了走私白粉和枪械的买卖。   这件事情白振林虽然做的隐秘,却被其他部队前来交流的单晶看出端倪。单晶当时不知为何,对白振林极为看不顺眼,想方设法给他添堵。于是,在怀疑白振林在外面有猫腻之后,单晶便在一次他与毒贩交易的时候,偷偷地跟了出去。   白振林为人向来小心谨慎,每次交易,他都借着出任务的幌子,由队里不熟悉的人在外面执行任务,自己则带着两个亲信到雨林深处的一个小木屋里同毒贩的头目交易。   只可惜,那个毒贩由于有白振林的帮助,生意顺风顺水的越做越大,所以很快便被有关部门重点盯上。由于他们走私的范围涉及枪械,所以只能派特种部队前来围剿,为了保险起见,特种部队派了精英前去探路,而带队的人,则恰好是白振鸣。   彼时,单晶正好也跟着白振林来到小屋附近,她一个不慎被毒贩手下发现,眼看就要被抓住。为了救她,白振鸣带领队员同毒贩手下交起了火。   枪声响起时,白振林正和走毒贩头目在木屋中交易,他为免暴露身份,便先用枪射杀了头目的两个手下,然后让对方躲进屋内的一个大木头箱子里,自己则和两个亲信装作恰好找到这里的样子,与白振鸣周旋,然后借机放走毒贩。   白振鸣起初相信了自己弟弟的话,但他很快便看出了事情不对劲,因为他们来之前都看过这个贩毒团伙头目的照片,可是屋里死的人中并没有他的尸体,于是白振鸣便不顾弟弟在一旁阻拦,自己硬是坚持在屋中搜索了起来。   很快,藏在衣柜中的毒贩便暴露了,白振鸣想上前抓捕,但是却遭到了白振林的阻拦,在震惊之下,他知道了自己弟弟居然也参与走私,而且,还是自己的父亲在背后授意的真相。   白振林本以为哥哥会因为自己和毒贩的关系放过此事,谁知道白振鸣居然坚持完成任务,要将走毒贩头目活着带走,于是,兄弟两人便争执了起来。   争执中,他俩动起手来,毒贩头目见状想要逃走,白振鸣一拳打倒白振林便要上去追,白振林躺在地上一时情急便掏出手枪,连开两枪,一枪打在白振鸣的腰上,一枪打在他的右腿膝盖处,然后他爬起身来,将抱着腿倒在地上的白振鸣一掌劈晕。   这时候,白振林的一名亲信建议他将白振鸣杀死灭口,白振林虽然心狠,但是看着地上的哥哥心中还是有些犹豫。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枪声再度响起,前来围剿的大部队见白振鸣等人开火,便迅速前来支援。白振林咬咬牙,没有去管地上的白振鸣,而是带着两个手下趁乱钻进了雨林深处。   三人慌不择路的想要远离事发地点,但是不料却在雨林深处迷路,且恰好碰到了同样迷路的单晶。白振林本想杀单晶灭口,但是随即一想,万一单司令知道女儿是尾随自己出来的,然后又出了意外,就算里面没有自己的责任,自己也很难再有前途。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单晶在雨林中转悠,并且为了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蓄意对她诸多照顾,更是在遇到猛兽的时候,以死相搏,保护了单晶。于是,就在短短的三天里,单晶对白振林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三天之后,遍体鳞伤的白振林终于带着单晶走出了雨林,同自己队里其他的队员会合,但是由于他无法对自己队员解释这次的事情,于是便突然翻脸,连同亲信将所有队员全部射杀,这才带着单晶回了部队。   单晶本来对白振林突然翻脸杀害同袍的举动十分震惊,但是她此刻的心已经向白振林倾斜,她知道,如果这些人活着回去,白振林走私贩毒的事情一定会败露,所以为了白振林,单晶只是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大开杀戒。   由于担心白振鸣供出自己,再加上在雨林中为保护单晶受伤,白振林一回到部队便病倒了,整个人昏迷了两天。在这两天里,单晶不仅一步不离的守护着他,还让自己的父亲帮忙给这件事情善后。   单晶是个性格十分鲜明的女人,而且因为父亲的关系,她从小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刻她既然喜欢上了白振林,自然是想办法让对方答应娶她。至于白振林家里是否已经有了娇妻幼子,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于是,白振林醒来之后,单晶的父亲便已这份资料为要挟,要求他离婚,转而迎娶自己的女儿。   而单晶手里的那份资料,正是当初部队发给白振林的枪支的弹道痕迹,与死亡队员身上的弹道痕迹的比对结果,以及白振林走私的证据。而由于白振林下手极重,白振鸣也一直昏迷,并在昏迷中被闻讯赶到的白启宏接走,并没有机会供出射伤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白振鸣清醒之后,看到父亲十分激动,他本以为父亲会为自己做主,可是没想到白启宏居然反过来要求他对这件事情三缄其口,白振鸣先是震惊,然后暴怒,他起初坚决不肯,但是白启宏无奈之下居然跪在儿子面前求他为白家牺牲,白振鸣仍旧不肯,白启宏无奈之下,便将他关在白家老宅,并将他的伤说成是毒贩所为。   而这种说法,也恰好为远在边境的白振林免去一劫——因为如此一来,被他射杀的队员便也顺理成章的死在了毒贩手下,而白振林自己却成了归来的英雄。并且还因为“出色”的表现受到了嘉奖。   与白振林的幸运相比,白振鸣就较为凄惨了,因为他伤的十分严重。白振林打在他腰部的那一枪让他丧失了生育能力,而打在腿上的那一枪则让他的神经受到重创,今生难以再站起来。   白振鸣为此万念俱灰,幸亏在养伤期间,弟妹盛盈对他悉心照料,可是他的伤还没有养好,便传来消息,白振林与盛盈离婚,并在一个月后与单晶结婚。   白振鸣白来就心中深恨白振林,再加上盛盈对他的照顾之情,使得他更是对白单两家的联姻坚决抵触。为免白振鸣在激愤之下惹出什么麻烦,造成对白家不利的后果,白启宏在无奈之下,便以养伤为借口,态度强硬的将他送往国外,不准他私自回国。这一走,就是二十几年。   而白振鸣在那次行动中有一位战友也牺牲了,他的妻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迅速改嫁,家里只留下老母亲和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战友的母亲本想将孩子送回榆林老家的亲戚家帮忙抚养,可是白振鸣在得知自己注定无后之后,便派人征得了老人的同意,将孩子抱养在身边,一起带出了国,而那个孩子便是白奕哲。   白振鸣出国之后,对白老爷子和白振林恨意难消。事也凑巧,没想到他居然在国外的疗养院遇到了同样前去养伤的陈安,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特种部队,但是在一次行动中,白振鸣对陈安确实有着救命之恩。陈安知道白振鸣的情况后,便在伤好之后离开了部队,来到了白家,做起了白老爷子的警卫员,帮白振鸣传递京城和白家的消息,就这样,陈安为了白振鸣的救命之恩,在白家待了二十几年。   白振鸣说完,屋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气氛凝重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开口的欲望。白奕哲虽然知道自己并非白振鸣亲生,但此时也仍旧忍不住喉间有些哽咽,安士朋见爱人难过,便不着痕迹的揽住了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白奕辰此时才知道,为什么白振鸣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复杂:那里面融合了对白振林的恨和对母亲的感激。而安然也震惊于白家人的无情和冷血,他忍不住抓住白奕辰的手,对自小在那种环境长大的爱人更多了一份心疼。   几人在商议之后,决定让白奕辰去找沈擎,由沈擎向军部提交这份资料,并申请重新调查当年的旧案。一切计划完毕之后,白奕辰见时间不早了,便嘱咐白振鸣早点休息,自己则带着安然离开了。   85、第 85 章   白振鸣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刚刚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显得有些疲累。因此白奕哲便在白奕辰和安然走后,先送他去主卧室休息。   安士朋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白奕哲拒绝,于是他只好坐回沙发上,看着爱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自从找到白奕哲并确认他就是自己昔年的爱人之后,安士朋心中一直留有疑惑:明明就是那个人,可是为什么自己非但没有在榆林县等到他,而且从名字到身世全部都变了?   所以今天在听白振鸣道出这段往事之后,安士朋才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的确是历史已经改变了。   安士朋在重生前也算是京城有名的外科医生,所以多多少少对上层的概况有些了解。他隐约记得当年京城并没有唐家和白家,而且当时最有势力的家族是张家。看来,在某一个拐点,历史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导致一切都改变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面露微笑:看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如果不是当年自己一时心软收养了小安,后来自己也不会来到京城,更不会在阴差阳错之下兴起出国的念头,而再度遇到前世的爱人。不过好在,兜兜转转,自己和白奕哲又回到了原点,这也算不枉了他千年的等待。   白奕哲出来的时候,见安士朋仍旧坐在沙发上,微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没什么,我在想,能够遇到你,真好。”安士朋笑看着自己的爱人,眼里流露的全是幸福与满足。   白奕哲闻言有些不自在的抿抿嘴,道:“你这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这些疯话。今天晚上你和你师弟出去折腾了大半宿,不累么?赶紧去休息吧。”   安士朋看着昏黄的灯光下,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心中十分温暖,他摇头道:“这点事不算什么,再说我在国外也经常锻炼,不觉得累。”他有些心疼的看着白奕哲疲惫的脸色,道:“倒是你,平时就不爱运动,今天又是坐飞机又是熬夜的折腾到现在,肯定累得不行了吧?你赶紧回房间去休息吧。”   白奕哲也的确是累了,所以听安士朋这么一说,便点点头。他站起身来,却见安士朋没有动作,便诧异道:“你不跟我上去了?”   安士朋笑着摇摇头,道:“能住人的屋子只有两间,所以我今晚还是先睡沙发吧,明天把你隔壁的客房收拾出来,我再搬进去。你不用管我了,赶紧上去休息吧。”   白奕哲见他这样说,欲言又止的咬了咬嘴唇,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上楼,只是就这样站在原地,一脸歉意的看着安士朋。   安士朋见他这样,便安慰似的冲他笑笑,道:“我怕白叔叔知道了会心里不舒服,所以我还是暂时住在这里吧,没关系的,这沙发挺好,而且比这恶劣的环境我都住过,这不算什么。”他顿了顿,突然冲白奕哲调笑道,“还是你希望我和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白奕哲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面色微红的道:“我不管你了,你爱睡这里就睡吧。”说完,便转身往楼上走去,在走到楼梯尽头时,他又忍不住回头扔下一句,“你不上来拿个被子,是想半夜冻死吗?”说完,便迅速消失在楼梯口处。   安士朋则看着爱人消失的方向心里暗乐:果然他家小哲还是关心他的,自己这招也算是欲擒故纵了,现在忍一忍没关系,主要是把白振鸣搞定了,再光明正大的下嘴,也免得小哲心里别扭——自己找寻了这么多年的爱人,自然是不能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白振鸣这边事情都已经敲定,各自回去休息,但有人今晚却注定要失眠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振林。   和单晶忘记厉卫东不同,白振林这些年时刻没有忘记远在国外的哥哥白振鸣,而且时时刻刻在关注着他的情况。所以白振鸣刚一回国,白振林就收到了消息,而且在他听说白振鸣回国以后,没有回白家老宅,而是直接去找自己那个不孝儿子白奕辰,心里便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他此时升职在即,而白振鸣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那是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而且令他更寝食难安的是,那份资料自己始终没有找到,这无异于是在自己屁/股底下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白振林清楚的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这份资料一出现,那就相当于是将这颗炸弹引爆,到时候自己和白家只有粉身碎骨这一条路。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单晶和自己吵架时候说的话,脑中灵光一闪,白振林突然在心里对资料的下落有了线索。   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天刚蒙蒙亮,他便来到单家老宅,不顾单斌的阻拦,硬是闯进了自己和单晶的卧室。白振林没有耽搁,他直直冲到床头摘下墙上的结婚照,检查之下,很快便发现了后盖上的秘密,可是让他的心沉到谷底的是,夹层里面的东西显然已经被人拿走了。他瞬间心凉了半截,在单斌惊诧的目光中一语不发的离开了单家。   白振林知道白振鸣这些年之所以乖乖呆在国外没有回国,不是因为他甘心为白家牺牲,而是被迫于白老爷子的态度强硬,以及他手中没有当年事件的证据。自己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性格可以说是十分的了解——白振鸣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役。   所以这次回国,他绝对是有备而来,再加上资料突然不翼而飞,那这件事是谁干的简直就是昭然若揭了。   白振林可不认为白振鸣找到这份资料以后会私下毁掉,以他对白振鸣的了解,他应该会通过某些渠道向军部递交这份资料,好报自己当年不小心将他打残之仇。   想到这里,白振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看来白振鸣找白奕辰不是没有原因的,最近自己要提防沈家有什么动作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试试阻止白振鸣报仇。   他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绝对不能在白振鸣面前出现的,所以,现在他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他们的父亲白启宏了。   于是,在父子俩商议过后,白振林便动身去了部队,准备应付可能将要发生的变故,而白老爷子则给白振鸣打电话,要求他回老宅一趟。   白奕辰本以为白振鸣不会回去,可没想到,白振鸣沉吟了一下,便答应了白老爷子的请求,而且他拒绝了白奕哲的主动陪同,一个人回了白家老宅。   再次见到阔别了二十几年的父亲,白振鸣并没有想象中愤怒和心痛,相反,他的情绪极为平静,而白老爷子看着自己面色苍老,形容憔悴的二儿子,则老泪纵横,十分激动。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白老爷子拉着白振鸣仔细的询问他这二十几年来的生活情况,白振鸣心中虽然觉得讽刺,但是嘴上却一一作答。尽管白家给与他优渥的条件,但是一个残疾人带着襁褓中的婴儿,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白老爷子听后,忍不住又是一番悔恨流泪。   随即,白老爷子话题一转,便说起这些年自己和白振林撑起白家的不易,说起白奕扬的惨死,白奕辰的不孝,话锋一转,便开始不着痕迹的向白振鸣提起当年那份资料的下落。   白振鸣见父亲如此表现,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也没有了再与他周旋下去的兴趣,他看着身体康健,满面红光的父亲,淡淡的道:“那份资料,现在的确在我的手里。”   白老爷子闻言一愣,然后放下心来——儿子既然能够对自己说实话,就说明一切还有的商量。   所以他紧紧的盯着白振鸣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是打算……?”   白振鸣没有回答白老爷子的话,而是反问道:“对这份资料,父亲有什么看法?”   白老爷子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动之以情道:“振鸣,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我也一直在尽力补偿你。可是你毕竟是白家的人,我当年那么做也是为了白家。你能不能看在我已经行将就木的份上,不要再将当年的事情翻出来,不要让我看着一手撑起的白家就这样垮了,不要让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死不瞑目,算我求你了,行吗?”   白振鸣目光直直的看着白老爷子,在心里默默的咆哮:你不想死不瞑目,那我的战友呢?还有那些被白振林亲手杀死的队员呢?他们到现在不是也死不瞑目吗?这就是我的父亲!他眼中没有亲情,只有所谓权利和地位。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他压下心中小小的失望,平静的看着白老爷子,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把这份资料交给军部的。”   白老爷子闻言心中大喜,然后他认真看着白振鸣的表情,确认里面没有一丝撒谎的意思之后,便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振鸣,你这次回国……是不是就不走了?”   白振鸣闻言,有些嘲讽的在心里冷哼一声,嘴上却答道:“不,我过些日子带小哲去趟榆林县,看看他爸爸的坟墓,然后还会回去。”   白老爷子闻言彻底放下心来,随即,他对白振鸣道:“我听说,你现在住在奕辰那里?不如你在京城这段日子就回老宅来住吧,毕竟这里才是你的家。”   白振鸣听得心里发冷,他很清楚,白老爷子之所以会邀请他回来住,绝对是监视之意大过父子之情,于是他婉拒了白老爷子的邀请,离开了白家老宅。   在转动轮椅背对白老爷子的一瞬间,白振鸣的唇角则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是承诺过不会把这份资料交给军部,可是他没说不把这份资料交给别人。   所以,不要怪我,父亲,白家风光了二十几年,也该够了。所以当年你和白振林欠下的债,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就在白振林为白老爷子传来的消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高远也得知了一个对他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的消息——南郊地皮由于政策变动,天朝要收回使用,不过作为竞标成功的远成集团则会得到补偿。   高远一听之下彻底傻了眼:自己与翌辰集团竞争这块地皮已经一再提升投标价格,而且为了此事,还欠了银行不少贷款。他本想利用这块地皮开一个豪华的别墅小区,盖过碧水云居的风头。谁知道这个政策一出,自己所有的投资全部打了水漂。虽然天朝会给补偿,但是同自己的竞标价格想必,无异于九牛一毛。而这样一来,自己不但倾家荡产,还得背负巨额贷款,这简直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他咬牙切齿的后悔: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和白奕辰抢这块地皮,是不是现在面临这样的境地的,就是白奕辰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这次的事情,该不会也是白奕辰给自己下的套吧?可是他现在没有闲工夫去想这些,因为即将闻风找上来的债主,便足以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了……   等待的日子,对于白振林来说很难熬,他整日坐立不安,每次电话响起的时候,心中既恐惧又期待,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而对于白振鸣来说,则正好相反,眼见多年的愿望就要达成,他整个人最近心情很好,看上去比刚回国的时候精神了不少,而且自从他从白家回来之后,陈安在白老爷子的吩咐下,也来到碧水云居,以帮老爷子照顾他为借口在白振鸣这里住了下来。   白振鸣虽然知道白老爷子本意是派陈安来监视自己,但是昔年战友阴错阳差的可以有一段时间共处,让他觉得十分开心,于是他便借口要与老友叙旧,让白奕哲和安士朋不必陪伴自己。   白奕哲和安士朋对于被白振鸣“嫌弃”只能报以苦笑,于是在白奕哲的提议下,安士朋带着他去参观安然的诊所,而且在千年堂巧遇了正好前去找小孙子聊天解闷的唐老爷子。   直到此时,安士朋才明白了为什么白奕哲的命运会与前世不同。因为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抗战时期的战场上,曾救过濒死的唐绅元,因此导致了唐家在京城的崛起,张家的覆灭,以及白家的幸存。而白奕哲被白振鸣收养,这才导致自己在榆林县没有等到爱人。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改变历史的人,正是他自己。   唐老爷子对孙子突然冒出的这个“师兄”非常的感兴趣,再加上他长得特别像自己昔年的救命恩人,于是便态度十分和蔼的与他攀谈起来。安士朋虽然年轻,但是他的阅历不知道比唐老爷子深多少倍,再加上他知道安然是他的孙子,因此对他更是有心交好。   于是,一“老”一“小”聊着聊着简直相见恨晚,最后竟然拿出围棋,捉对厮杀了起来,而同样喜欢下棋的白奕哲则安静的坐在一旁观战。   这种情况让安然有些哭笑不得,他看得出来,白奕哲是个非常温和安静的人,而且对安士朋似乎也心中暗生情愫。于是他曾经私下里偷偷的向安士朋打听,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安士朋偷偷地往几人住的房子指了指,道:“我俩之间倒是比较顺利,只是白叔叔那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应该是比较抵触的。”   自己都能做人家祖宗了,还张嘴白叔叔闭嘴白叔叔的,师父真是……   安然暗暗在心中吐槽,嘴上却给“师兄”出主意道:“要不然你可以帮白叔叔看看腿和腰,如果他的病能治好的话,说不定他心里一高兴,就同意你和‘师嫂’的事情了。”   真不愧是自己的徒弟,说话做事还是想着自家人。安士朋闻言满意的向安然笑道:“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你以为我和你师娘是怎么认识的?他那么内向的人,如果不是我自告奋勇的去给他父亲看病,估计就是再耗个一年半载的,也很难让他主动跟我说话。”   安然闻言,突然问道:“师父,你是真的打算一辈子当我‘师兄’?你事情,就不打算让师娘知道了?”   安士朋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不了,有些事情,还是我一个人背负的好。小哲很简单,而那段历史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了。我不想让他心里又包袱。”   他见安然用似懂非懂的眼神看向自己,便岔开话题道:“至于治病的事情嘛,我和他父亲已经达成了共识,等这边的事情了了,回到国外后,我再开始给他治病。”   安然闻言大吃一惊,随即有些不舍的道:“那也就是说,你很快就要出国去了?”   安士朋点头道:“是的,小哲的书还没有念完,而且我还有个项目要研究,如果完成了的话,会造福很多人。”他见安然沮丧的低头不说话,便心软的摸摸他的脑袋,道,“你别难过,只要那边的事情一完成,我们就会回来,而且这段日子,我会尽量来千年堂帮你的忙,好不好?”   好!师父愿意出马,有什么不好的?   有了安士朋这句话之后,安然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他想想白奕辰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干脆以不打扰师父和师娘培养感情为由,利落的将诊所丢给安士朋代管一阵子,自己则每天琢磨做些美食,中午开车去翌辰集团给白奕辰送爱心午餐。   安士朋对自己徒弟耍赖的性格早已了如指掌,见他想要偷懒,便也只是笑一笑,就同意了下来,好在白奕哲也是学医的,整天陪他待在诊所也不算无聊。   于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白振林终于等到了自己升职的调令,而同时,两个面色严肃的军人也站在了他面前,面无表情的道:“白司令,军部有桩二十几年前的旧案,需要您协助调查,请配合我们走一趟吧。”   白振林看着面前两个高大的身影,眼前一阵发花,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切都完了……   86、第 86 章   由于当年的旧案涉及白家和单家,所以白振林被带走之后,单家也同样受到了军部的责问。而因为单老爷子眼看时日无多,所以侥幸逃过一劫,而单斌却被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   单老爷子在得知此事以后,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身边无一亲人在场的情形下,凄凉的走完了自己的人生。   因为当年的事情单斌的确毫不知情,所以军部很快便将他放了回来,但是由于彼时单老爷子已死,他也受到了父亲的牵连,所以被彻底解除军职,并且被勒令搬出单家老宅,之后再也没有在京城出现过。   在得知白振林被军部的人带走之后,白老爷子顿时心中一片冰冷,他怒极攻心之下,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质问白振鸣,便中风晕倒了。   由于彼时陈安被他派去“照顾”白振鸣,所以白老爷子直到昏倒后几个小时才被家里的佣人发现,虽然手下的人将他及时送往医院,但是由于发现的太晚,所以虽然生命挽救过来了,但是人还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医院的大夫说,就算治好了,整个人也会出现偏瘫和语言不清的症状。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长孙的白奕涵自然在曲阳县待不下去了,他在匆匆的的向自己的副手交代了一下工作之后,便连夜坐飞机回到了京城。   白奕涵急匆匆赶到医院,见白老爷子身边只有医院的护士照顾,白奕辰却不见影子,便怒气冲冲的打电话向白奕辰质问。白奕辰在告诉了白奕涵事情的经过之后,只说了一句:“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来看看二叔,他现在就住在碧水云居,你要是过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当面问清楚。”说完,白奕辰便挂了电话。   白奕涵被白奕辰的话惊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其实当年白振鸣出事的时候,白奕涵的年纪已经比较大了,但是他只是隐约记得,二叔是因为在战场上负伤,才被白老爷子送出国外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当年的事情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可怕的真-相。   他呆呆的看着床-上昏睡着的白老爷子,再想想平时一脸严肃义正辞严的三叔,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联手做下走私贩毒,伤害亲人,滥杀无辜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白家所谓的荣耀是建立在那么多人的鲜血和痛苦的基础上的。   白奕涵想起自己在去曲阳县之前,白老爷子曾经一脸严肃的教导自己,要以良心为本,民生为重。他突然觉得在这一刹那,自己所有的人生观全部被颠覆,甚至对自己未来从政的道路也产生了怀疑。   不过此刻他顾不上想这么多,因为在他眼里,就算白老爷子做过再多的错事,也是从小将他抚养长大的亲人。如今看着他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白奕涵心里觉得十分难受。他突然想起白奕辰的爱人似乎是近来京城十分有名的大夫,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前去找白奕辰,希望他可以同意让安然出面给白老爷子治病。   白奕涵的要求,让白奕辰十分为难,但是他架不住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哥苦苦哀求,无奈之下,便给白振鸣打了电话征求他的意见。他本以为白振鸣会拒绝,谁知白振鸣却很爽快的答应了,还让安士朋和安然“师兄弟俩”一起前去给白老爷子治病。   用他的话说便是:“既然他当初为了权力和金钱什么都可以牺牲,那我就要他亲眼看看,他用那么多别人的生命和痛苦作为踏脚石,所堆砌起来的白家,是怎样在一夜之间迅速消亡的……”   于是,在两位“神医”的努力下,白老爷子终于恢复了清醒,但是由于他的病情拖延的时间实在太长,所以即使是安士朋全力施救,他最终还是落得个口齿不清,半身瘫痪的下场。   而此时,白振林的旧案终于也有了结果——他身为军人,走私贩毒,杀害队员,最终被军事法庭宣判执行枪决。   白家的两颗大树终于轰然倒塌,而白奕涵也收到了牵连,被解除了公职。不过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算不上打击,因为在此之前,他也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不想再在政界打拼。   最终,白奕涵带着生活已经无法自理的白老爷子去了国外,这样远离喧嚣的结果,对他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至此,曾经在京城风云一时的单家和白家,终于以这种不名誉的方式退出了政治的舞台。而由此带给京城的影响便是,其他家族这段时间里都十分消停,就连平时在京城耀武扬威的衙内们,也无比老实的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时间,京城的风气居然好了不少。   而同样凄惨的,还有高家。由于高远投资失利,所以背负了巨额的债务,而和他有生意往来的客户在得知了此事之后,纷纷上门追讨货款,于是在资不抵债的情况下,他的远成集团也彻底宣告破产。   然而他厄运并非仅仅如此,他本想依靠自身的势力将此事压下,可奈何他所欠的金额太大,甚至连累了当初贷款给他的负责人落马,因此,最后不得不由高家出面,这才免去了他的牢狱之灾。   高远为此深受打击,他甚至指天誓日的说此事一定是白振林在背后策划,并要求高家出面为自己出这口气,可没想到他的做法受到了高家家主的严厉斥责,并警告说,如果他再敢惹麻烦的话,就要在第二年将他也送出国外。   高远被狠狠收拾了一顿,这才在表面上消停了下来。可是暗地里,他却阴沉的看着碧水云居的方向,眼中露出刻骨的仇恨,似乎在心里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而就在此时,白奕辰也领回了白振林的骨灰。他站在雪地里,愣愣的的看着手中的骨灰毯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心中也十分怅然。安然见他这样,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最后只能轻轻的开口问道:“你打算把他安葬在哪里?”   白奕辰想了一会儿,声音低沉的道:“就葬在西山墓园,白奕扬的附近吧,这样离我母亲也远一点。”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我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想要和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住的这么近吧。”   安然见他这样说,也只能心情沉重的点点头,他本就不擅长安慰人,再加上此刻被白奕辰的低落所影响,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他索性就这样安静地站在白奕辰身边,默默地陪伴着他。   于是,两人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完成了白振林的葬礼。白奕辰看着那简单的墓碑,在心中感叹:这个男人一生将权力和地位看得极重,甚至为此可以放弃亲情和爱情,可是他却没想到,最后自己却以这种不名誉的方式惨淡收场,世事轮回,因果报应,不得不让人为之感叹。   在回程中,安然见白奕辰依旧心事重重,提不起精神,便忍不住开口道:“原来北方冬天的雪是这样的,到处都是一片洁白,看上去似乎连整个世界都干净了不少。”   白奕辰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呼吸在他面前形成一条小小的白色雾气。他突然感慨道:“就算它能洗净世界,只可惜却洗不清人心里的污浊……”   安然听他这么说,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拉住白奕辰的手,轻轻晃了晃,道:“不管别人是什么样子,至少我们心里是干净的,这样就够了,你说是不是?”   白奕辰闻言忍不住侧头看向自己的爱人,他突然想起自从自己在榆林县见到他开始,眼前人的心思就一直是如此的善良纯净,而且就算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也从未改变过。或许这才是最一开始,自己会被他所吸引的原因吧?而自己此刻能够拥有它,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幸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紧了紧被爱人握住的手,哑声道:“小安,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因为,就算现在的我有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却独独无法去面对不再有你的人生。   安然闻言歪过头,认真的看着白奕辰的眼睛,轻轻的承诺道:“好。”   雪越下越大,一片洁白的地上,两行脚印渐渐沿展向远方,仿佛无论前路有多长,他们二人都会一直携手走下去……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白振鸣便提出想要回国,但是安然却十分舍不得安士朋离开。白奕辰自然是对爱人的那点小心思十分了解,于是他便开口挽留白振鸣,希望他能够留下来,过一个农历年。   白振鸣本不愿答应,但一来白奕哲从未过过中国年,对白奕辰这个提议非常有兴趣,二来陈安也想让他多留一阵子好叙叙旧,三来他也的确二十几年没有过中国的农历年了,所以最终他还是点头留了下来,答应年后春天再回国外去。   安然知道了以后非常高兴,这样他不但可以再和师父一起过个年,还可以借机再将诊所丢给安士朋一段日子,再偷一阵子懒——最近因为白家的事情,白二哥明显心情十分低迷,他自然想要尽量多陪陪他,和他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为此,安然还甚至上网去问帮里的姑娘们,如果想让自己的爱人开心,应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于是,在姑娘们的一片“恭喜我们的吉祥物有了心上人”的调侃声中,安然便十分不好意思的谎称并非自己有了爱人,他只是帮别人问的。最后,帮里一个名叫“scorpus”的妹子便告诉他:“其实想哄爱人开心很容易,如果爱人是女人,那就送她玫瑰和首饰,如果爱人是男人,那就干脆把自己打包送给他好了。”   安然被妹子大胆的话说的心跳的飞快,但是他想想她的话好像也有些道理,而且自己和白二哥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除了上次自己……之外,两人还一直在分房睡,似乎如果两人一直这样下去,对他的身体也不好……   于是,安然开始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按照那个妹子教的,将打个包什么的。于是某乖孩子开始面红耳赤的在网上查找这类信息——至少真的实践起来的时候,自己不要像上次一样丢脸才好。   对于白奕辰来说,安然的情绪在他面前几乎是不加丝毫掩饰的,他可以敏锐的捕捉到爱人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想法和意思。所以当晚白奕辰一回家,便发现爱人有些不对劲。   因为安然一整晚都逃避他的视线,虽然在晚饭后也如同往常一样,和他一起窝在书房里各干各的,但是今天他不但不主动和自己说话,还老是偷偷的用眼神瞄着自己,每次被自己抓到之后,就像触电一样飞快的转开视线低下头,并且脸上迅速蹿红……   于是白奕辰在心里默默地琢磨:小安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安士朋这个老妖精说了什么吧?看来是他日子过得太过舒坦,自己真该找机会给他添添堵了。   白奕辰心里虽然疑惑,不过出于对爱人的尊重,他还是将疑问搁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可是当晚上他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却发现安然穿着睡衣,顶着微潮的头发坐在床-上等着自己的时候,白奕辰终于脑中灵光一闪,顿悟了。   他慢条斯理的坐在床-上,看着因为自己的靠近明显紧张起来的爱人,有些好笑的道:“小安,你这是想要……安慰我?”   安然本就为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心中忐忑,此刻被白奕辰毫不留情的戳破心事,更是觉得有些挂不住脸,于是他恼羞成怒的道:“你知道还问那么多?”   白奕辰看着在自己面前像炸毛的小猫一样的爱人,心中一片柔软,他轻轻摸了摸爱人的头顶,道:“你想好啦?”   安然本来就十分不好意思,此刻见他这么不给面子的一问再问,便怒道:“你不想要就算了!”说完,便掀开被子赌气要下床离开。   不要才怪!白奕辰见状,赶紧拉住炸毛的爱人,抱在怀中安抚。笑话,自己之所以等了这么久还不动手,就是在等安然心甘情愿的把他交给给自己,既然今天爱人主动送上门来,他如果还不知道把握机会,岂不真的成了傻子?   于是,白奕辰边安抚着怀中兀自恼怒挣扎的爱人,边在他耳边轻笑道:“你现在想要后悔,那也晚了。”   说完,不等安然回答,便俯身将他压倒在床-上,不容他拒绝的吻了下去。   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亲吻对安然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陌生。他先是被白奕辰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然后反手抱住他的肩,有些笨拙的回应了起来。   白奕辰感到爱人的回应,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他一开始在安然的唇上轻吮舔-咬,然后忍不住用舌头撬开他的唇齿,仔细的描绘他牙齿的轮廓。两具年轻的身体相互纠缠着,抚摸着,欲-火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   激情过后,白奕辰趴伏在安然的身上,两人的胸膛紧密的贴合着,没有一丝缝隙。而两人的心跳虽然快的几乎要到达极限,却十分奇异的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你下去……”呼吸略略平复后,安然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身上的白奕辰,埋怨道,“重死了。”   白奕辰闻言笑笑,他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亲吻着爱人脸上未干的泪痕,可是还在对方体内的昂/扬却并未离开爱人的身体。   安然想躲开他的嘴唇,白奕辰却不舍的追着亲吻,在两人身体移动的过程中,安然愕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东西又有了要抬头的迹象。于是他开始用力推拒白奕辰,嘴里也有些慌乱的道:“够了……你出去……”   “乖,再一次……”白奕辰抓住爱人推拒的手,嘴上哄着,身体却不容拒绝的又动了起来……   “唔……”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屋内的气氛却热的烫人,而在京城某个地方,却正开始酝酿着着大雪都掩盖不了的疯狂和罪恶。   87、第 87 章   就在大雪的第二天,杨谦来到了安然的诊所,他将安然叫到门外,告诉他,自己是来道别的。   安然闻言吃了一惊,问道:“你打算离开京城?”   杨谦点点头,道:“我已经结束了生意,打算带小昕到昆明去定居,那里的气候和环境很好,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安然听他提起黎昕,不由得想起两人之间的恩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不管怎样,那个少年还是帮过白奕辰的,所以安然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现在和他……相处的还好吗?”   杨谦见他一脸担心,便笑笑,道:“单家现在已经倒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应该也到此为止了,再纠缠下去的话,也只是活着的人痛苦而已。”他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圈四周的雪景,叹息道:“我现在只想守着他,陪他走完以后的路,这就够了。”   他看着安然,突然弯腰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安大夫,谢谢你,两次救了他的命。”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安然看着杨谦远远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杨谦和黎昕之间的关系,由于两代人的纠葛,已经走入了死路,但如果杨谦真的能够像他说的那样,放下过去的恩怨,那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黎昕吃了太多的苦,希望他们以后的路能够走的顺畅一些。   杨谦的动作很快,当天便带着黎昕离开了京城,而几天之后,他们原本住的房子里,也搬进了一老一小。而安然由于忙碌,对此也没有过多关注,倒是安士朋偶尔提起,新搬来的祖孙似乎不怎么爱出门,而且很少看到他们与邻居交往。   安然为此还嘲笑安士朋多心——想当年您老人家在榆林县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子吧?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   安士朋闻言语塞,他愤愤的瞪了自己这个没大没小的徒弟一眼,就跑去找爱人寻求安慰去了。   或许是因为安然的“安慰”十分有效,所以白奕辰最近的心情指数迅速蹿升,就连翌辰集团的员工也跟着借光,年底的红包厚了不少。   安然见状,也放心了下来,加上最近他的诊所病人越来越多,所以安士朋在抱怨没有时间陪爱人的同时,忍无可忍的把他强行扣留在诊所,还警告他说:“你现在在京城那么有名,是诊所的活招牌,我只是个打工的,所以你不许走。”   安然闻言心中也觉得有些愧疚——师父刚找到师娘,还没有好好培养感情,便被自己拉来做苦力,于是便乖乖地每天按时到诊所报道。为此,失去了爱心午餐福利的白奕辰背地里没少给安士朋白眼,安士朋对此却毫不介意,他正沉浸于每天逗自己的徒弟脸红炸毛的乐趣之中。   这事说来也没什么,在那个雪夜之后,安然便顺理成章的搬到白奕辰的卧室去住。两人原本便深爱对方,再加上白奕辰经过那一夜后对安然的表现食髓知味,于是每到晚上便挨挨蹭蹭的想要亲热。   安然本来对此事还有些抗拒,可是架不住白奕辰连哄带骗,十回里总是能让他得逞□回。而且由于白奕辰每次在行事之时都以他的感受为重,所以渐渐的,安然便也尝到其中的乐趣,不再对此事表现的十分抗拒。白奕辰见状便更加得寸进尺,因此两人几乎是夜夜厮磨,一个多月下来,白奕辰倒是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可安然体力便明显有些不支,不但腰部酸软,而且白天也经常昏昏欲睡。   安然觉得此事有些丢脸,所以在人前尽量不漏痕迹。不过他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人老成精的安士朋。   安士朋将安然抚养长大,从未想过自己这个乖巧的徒弟也有纵欲过度的一天,但是身为师父,却怎么也无法开口询问自己的徒弟这么私密的问题,于是,他只能一整天都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安然。   “呯!”安然被他诡异的目光看得忍无可忍,终于重重放下手中的药酒瓶子,他此刻再也顾不得去管诊所里其他的病人,在白奕哲诧异的眼光中,强行将安士朋拉到诊所门口,怒道:“师父,你干嘛一天到晚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安士朋上下打量了安然好一会儿,直到他忍不住又要发飙时,这才一脸关切的道:“你最近……没休息好吧?”   安然闻言一愣,然后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后,白皙的脸色迅速涨红,他咬牙切齿的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为老不尊啊你!”   安士朋见他恼怒,便有些委屈的道:“我哪有为老不尊,我是看你最近没什么精神,有点担心你。”随即他语重心长的道,“你和那个白奕辰都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可别一时贪欢,把身体搞坏了。”   被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师父指责不要纵欲,安然此刻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他一边在心里暗恨白奕辰的索需无度,一边低着头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   安士朋听他这么说,以为是在敷衍自己,便劝道:“你可别仗着年轻不把这个当回事,要不回头我给你开个补肾的方子,你和白奕辰都吃点吧?”   他还有完没完了?   安然此刻恼羞成怒的瞪起猫眼看着安士朋,道:“我知道了!你要是再说个没完,信不信我就把你的事情告诉师娘?!”   他的这个威胁显然对安士朋十分有效,某人闻言立即十分识相的闭嘴,只是用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同时在心里喟叹:这年头当师父不容易,不但要关心徒弟的身体,还要应付他的叛逆期……   安然虽然不知道安士朋的心理活动,但是多年相处下来,对他的想法也猜得□不离十,他突然怀念起榆林县那个整天板着脸不爱说话的“怪老头”来——至少那个时候自己只要乖乖学习,不用面对这么尴尬的情景。   于是,师徒两人就这样站在诊所面前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暂短的沉默当中。而就在此时,远处匆匆跑来一名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孩,他一脸焦急的跑到安然面前道:“安大夫,救,救命……我爷爷他,心脏病犯了,现在在门口玄关处躺着,我不敢动他,求你赶紧跟我过去看看吧。”   安然认出这个少年正是刚搬来不久的住客,闻言便也没有多想,他让安士朋继续给诊所里的病人看病,自己转身拿起银针和药丸放进兜里,便跟着小孩向他说的别墅跑去。   杨谦的旧宅离诊所不远,但是需要拐个弯才能到。安然边跑边向小孩打听他爷爷的年龄,身体状况,以往的病史,以及此次发病的症状。令他颇为意外的是,小孩居然十分冷静,而且对他的问题对答如流。安然听小孩的描述,发现老人的病情似乎很严重,所以也没来得及细想,只是加快了脚步往老人的住处赶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杨谦的旧宅,安然见大门是开着的,便直接跑了过去,到了门口,却并没有发现躺着的老人。于是他有些诧异的停下脚步想要回头问清楚,可是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他淬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两步,进了屋内,抬头一看,却见四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为首的一个男人则看着安然,道:“安大夫,用这种方式请您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事出无奈,可能要辛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虽然被枪指着,但是安然此刻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冷静,他看着为首的男子,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请’我?”   为首的男子面无表情的道:“对不起,我们只是受人之托,请你过去。至于是什么理由,我们也不知道。”他看着安然,道,“我想等你到了地方,就知道是谁要见你了。”   安然见状,知道此刻不能与对方硬碰,于是叹气道:“好吧,我跟你们走。”   男子见他这么说,便朝他身边的鞋柜上努了努嘴。安然顺势看去,却见上面放了一幅晶亮的手铐,他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子回答,“只是希望你合作一点,自己把它戴上。”   安然闻言怒道:“你们手里有这么多枪,居然还害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   “委托人告诉我们,你虽然看着瘦小,可是功夫还是很厉害的,为了避免你一会儿突然反抗,我们还是保险一点的好。”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我们只是负责把你送过去,所以并不想伤害你,所以也请你合作一点。还有,不要找借口拖延时间,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安然见此人软硬不吃,无奈之下,只能用手铐将自己两手拷在身前,在为首男子的带领下,上了一辆黑色没有牌照的商务车。而男子做了一个手势,司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飞快的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车子驶出小区后不久,在诊所给病人治病的安士朋突然觉得不对:在那一老一小搬来小区的这段日子里,安然几乎没有怎么来过诊所,所以按说那个小孩应该不知道安然才是千年堂的主人。可是刚刚那个小孩来的时候,却忽略自己这个年长的大夫,直接向安然求助,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想到这里,安士朋便有些担心,他跟白奕哲交代了一句,便匆匆的向杨家旧宅跑去。他刚跑到院口,便看见屋内大门敞开,他见状,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安士朋飞快的冲到屋里,楼上楼下的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而且让他的心越来越沉的是——这屋里干净的根本就不像曾经有人住过的样子,而且安然此时也已经和那个小孩一起不知去向。   安士朋刚想要给安然打电话,却突然想起似乎因为他当时走得匆忙,所以电话还在诊所。无奈之下,他便只得赶紧打给白奕辰,同时在心里祈祷安然一定不要出事……   白奕辰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一沉,他不动声色的结束了会议,在与会人员散去之后,命令陆远赶紧调出小区的录像,在看到安然被人挟持着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轿车的时候,白奕辰的眉头紧皱,拳头狠狠的握紧,指关节也有些泛白,但是他却冷静的命令陆远道:“放下你手里所有的事情,带着你的队员,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为首的男人给我找到!”   而此刻,黑色轿车在京城外一个破旧的工厂外停下,安然跟着为首的男人下了车,一眼便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正静静的停在那里,高远靠在车门上,两手在身前交握,手上还搭着西装外套,此刻的他正一脸得意的朝安然露出冷笑。   为首的男人没有理会安然,他走到高远面前,道:“人我带来了,记得把尾款打到我的账户。”说完,也不等高远回答,便扔下安然,飞快的上车离开了。   高远目送着男子远去,这才拿开手上的衣服,一把黑色的手枪出现在他的手里。高远用枪指着安然,道:“上车吧。”   安然心中虽然忐忑,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看着高远,平静的道:“高总不过是想见我,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吧?”   高远闻言,先是扣动扳机,警告似的一枪打在安然脚前不远处,然后冷冷的道:“少废话,上车吧,你坐副驾驶。”   安然见状,知道此时不能激怒他,于是便乖乖的上了高远的车。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一坐定,身后便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他的意识也慢慢陷入了模糊……   深夜,焦急的等待着消息的白奕辰终于接到了高远打来的电话:“白总,别来无恙啊?”   “高远?”白奕辰一听他的语气,便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立刻站起身,咬牙切齿的问道:“少废话,小安在哪?”   高远闻言一阵怪笑:“白总真是聪明人,这么快就怀疑到我了。不过依你紧张的程度来看,我还真是没‘请’错人啊!”他随即恶狠狠地道,“白奕辰,你害我倾家荡产,我也要你没好日子过。”   白奕辰听他这么说,突然冷静了下来——既然高远能够打电话给他,就说明小安暂时平安无事。于是他定了定神,道:“你想要我怎么样?”   “很好!难得你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高远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疯狂,“我不多废话,人在我这里,现在很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只要你散尽家财,我就保证将你的心肝宝贝还给你。”   随即,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道:“否则的话,你下次再看到他的时候,安大夫就不一定是什么样子了。”说完,他又补充道,“记住,我既然把人带走,就不会让你找到他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白奕辰回答,便立刻挂掉了电话,然后,他看了看被迷晕的安然,将他半抱半扶出车外,把外套盖在他身上,带着他向以前高达住过的房间走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而且就算白奕辰知道安然就在高家老宅又能怎么样,自己就不相信他敢来高家要人,到时候,都不用自己出面,自有家里的长辈帮忙对付他。   高远将安然放在床上,还有些不放心的将他的双脚也拷在一起,然后这才出了房间,反锁上门,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现在他只要坐等白奕辰散尽家财,倾家荡产就好了。   白奕辰挂断电话,立即打给陆远:“让所有的队员都回来,不要再找那辆车了。”他一字一句的道,“你马上让所有的人去仔细搜索高远名下的所有住宅,一有小安的消息,立刻联系我。”   然后,他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安士朋:“高家老宅,就拜托你了……”   88、第 88 章   凌晨四点的时候,安士朋回来了,他表情沉重的对白奕辰说起了去高家老宅寻人的经过。   和上次去单家不同,安士朋并没有高家老宅的地图,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趁着夜色一间一间的找过去。而且最让他感到头痛的是,高家和单家的萧瑟不同,守夜的警卫极其负责,而且人人带枪。安士朋一边搜寻,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哪里是京城大家族,这里的警卫程度已经可以和监狱媲美了。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安士朋还是坚持找遍了整个高家大宅——特别是高远住处的附近。可是让他懊恼的是,到最后仍旧是一无所获,所以最后只能无奈的铩羽而归。   听了他的话之后,白奕辰不由得更加焦躁,此时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陆远的暗鹰小队。而正在他一筹莫展的同时,陆远却打来了电话,声称已经抓到了挟持安然的那伙人,为首的男子供出,他们接受了高远的委托,并且在将人交给高远之后,便拿着酬金离开了,所以也并不知道安然现在在哪里。   不过陆远还是根据男子提供的线索,和京城各个路口的电子监控录像所拍到的画面查出,高远的车从工厂离开之后,哪里也没有去,而是直接开进了高家老宅,并且连人带车至今都没有出来过。由此可以推断,安然此刻应该就被高远藏在高家老宅里。   白奕辰听了高远的汇报,一时之间沉吟不语,而安士朋则突然提起,他在搜寻的时候,发现高远住处旁边的房间似乎反锁着,而且窗户被挡的严严实实。当时他以为没人居住,所以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安然很可能就被高远关在那里。   说着,安士朋便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就要再去高家一趟,可白奕辰见状将他拦住了:“等等。”   “还等什么?”安士朋本来就因为徒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绑架而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又见白奕辰居然阻拦自己去救安然,便有些不客气的道,“你不着急救人,还不让我去吗?你知不知道晚一秒钟小安都会有危险?”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知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宁可与小安易地而处?我宁愿被绑架的人是我自己!”白奕辰直直的看着安士朋,一整夜的担忧和焦虑让他的情绪终于爆发,他怒道,“可是现在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既然确定了小安被带到了高家老宅,那么情况应该比他被藏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乐观得多!因为至少高远不敢在自己的家里乱来!高家不同于单家,那里警卫森严,如果你现在贸贸然闯过去,万一没能救出小安,反倒把自己搭进去,情况就会更加棘手。”   他说着,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高远这次,倒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安士朋闻言急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等着?”   “为什么要干等着?我们现在就去救人!”白奕辰说完,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边走边打电话给陆远,让他通知所有队员,装备整齐,到高家老宅门口集合。   陆远接到命令的时候,有些犹豫,并且小心翼翼的提醒白奕辰这样做可能会有的后果:“私自动用国家力量,擅闯京城民居,这种行为是要上军事法庭受到处分的!”   “你只要让队员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出了什么事都由我来背着!”白奕辰说完,便狠狠挂断了电话,迅速上了车。   白奕辰发动车子,看着同样坐在副驾驶上的安士朋,眼里燃烧着明显的怒意:“他高远认为我白奕辰这一辈子没有血性,只会在背地里用阴谋算计人,所以笃定了我不敢去高家明着要人。”他狠狠地踩下了油门,同时一字一句的道,“可是他却没有料到,小安就是我的生命,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任何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车子绝尘而去,扬起一阵尘土,而刚刚平静下来的京城又将掀起一场新的风暴……   高家老爷子现在很不爽,当然,大冬天的,任谁碰到没有邀请而且在凌晨五点便上门拜访的访客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很好,更别说这个不速之客还气势汹汹的带了不少全副武装的军人。   于是,高老爷子再也顾不得辈分形象,气的对白奕辰跳脚大骂。而白奕辰则等他骂完之后,才面上惶恐内里强硬的道:“老爷子,真是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失礼,但是事出紧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尽快将人找到,所以还的请您体谅!您放心,事后我一定认打认罚,上门来找您负荆请罪。”   “你放屁!”高老爷子指着白奕辰破口大骂,“你当我高家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大张旗鼓的进来找一个大夫!我高家用得着去外面绑架大夫吗?我看你明明就是来找茬的!白奕辰,你年纪轻轻,做事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我高家不是哪个小辈说来就能来的?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有盛博和沈家给你撑腰,我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让你受点教训!”   白奕辰见高老爷子暴怒,只是冷静地道:“高老爷子,您先别动怒,我们有证据,可以确定人的确是被令孙高远带到了高家,至今没有出来。而且这个大夫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治好了唐家长孙唐宁的腿,前一阵子还治好了苏老的中风。这样重要的人要是在高家出了什么事请,老爷子您也不好收场吧?”   高老爷子闻言心里一沉,由于孙子高远和白奕辰结怨,他对白奕辰的情况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他没想到,姓白的这个小辈身边的大夫居然是个这么重要的角色。他回头再想想自己孙子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心里便对此事信了几分。但是无论此人是否像他说的一样,此时此刻就在高家,他都不可能让白奕辰真的自己去找。   所以眼下,只能先将白奕辰打发走,再让自家的小兔崽子赶紧放人,凭着它高家的势力,绑架这种事情虽然可以压下去,但说出去也绝对对自家的政治前途有害无益。   想到这里,高老爷子一瞪眼,道:“你不用拿这种话来威胁我,我当年在战场上杀小鬼子的时候,你父亲还在喝奶呢!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我不追究你今天的无理,你赶紧走吧。”说完,还貌似大度的冲白奕辰挥手赶人。   白奕辰本就心中焦急,此刻见高老爷子这种态度,便再也忍不住了,他沉声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得罪您老了。”说完,他不再理会气的身体直打晃的高老爷子,回身冷声对陆远道:“你带人去高远住的地方,给我搜。”   “白奕辰,你放肆!我看你敢!”高老爷子见状急忙喝道,“我看谁敢在我高家乱来!!”   高老爷子此刻心里直上火:他高家今天要是被一个小辈带人给带人搜了,那自己的老脸可是被人扔在地上,踩得一点不剩了,以后他老高在京城还有什么脸面说话?   白奕辰此刻也怒了,他强硬的道:“既然您老这么说,我就只能放肆了。”随即,他对安士朋道,“麻烦你带路去高远住的地方,陆远他们跟着你,我随后就到!”   “白奕辰,你要是敢在我家动手,我就扒了你的皮!”高老爷子见白奕辰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甚至在心里暗自发狠道:如果这事是真的,宁可在打发他走之后偷偷让这个大夫人间蒸发,也不能让白奕辰在自己家里找到人!   白奕辰此刻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与白老爷子多说,他直接对陆远下令道:“你跟安先生去,这一路上要人有人敢拦,就给我动手!”然后,他对高老爷子道,“您老要是有兴趣,也跟我过去看看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高老爷子的反应,直接跟着陆远他们走了出去。   高老爷子没想到白奕辰居然张狂至此,此刻他除了在心里暗骂白奕辰和惹事的高远之外,也只能心中憋气,两眼发花的跟着白奕辰往后院走去。   由于高老爷子的出现,所以高家的警卫即使在看到一群荷枪实弹的人闯进高家内院的时候,也只是面面相觑,没敢上前阻拦。于是,一行人很快来到高远的房间,不料却扑了个空。安士朋转念一想,没等高老爷子发飙,便转身直接朝高达住的房间走去。   众人还没有靠近,便听到屋中传来异常的响动,白奕辰心里一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最前面,用脚踹开门,可是,屋内的情景却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只见高远带着手铐,双手抱头倒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而安然则站在一边,拿着高远的手机正准备打电话……   其实说起来,高远也真是倒霉透顶。   他本来就因为家里藏了个人,所以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好,因此清晨白奕辰带人冲击高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在那一瞬间也真正的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了害怕。不过他没敢去前厅,只是在想了想之后,来到锁着安然的房间,想要趁着白奕辰等人被高老爷子拦住的时候将人转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人在给安然用迷药的时候,出了岔子。   本来高远给安然用的药量足以迷翻他四十八个小时,但是由于安然从小便接触医药,因此身体有了很强的抗药性,所以在白奕辰来之前,他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安然先是定了定神,在确认屋内屋外都没有动静之后,便有些吃力的用手在白袍的口袋里摸出顺手放进去的银针,用安士朋教的方法,飞快的打开了手铐和脚镣。然后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由于怕惊动高远,所以安然没有开灯,但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应该是某个人的卧室,不过屋中似乎并不经常通风,并且有股怪怪的味道,看来应该很久没有人在这里住了。   安然轻轻的推了推门,发现已经从外面被反锁,而房间的窗户也全部被锁死,所以他有些泄气的回到床上坐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逃离这里。正在他考虑要不要干脆用暴力破窗而出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丝响动。   安然听到之后,连忙跑回床上躺着,打算找机会逃走,却见高远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他来到床边,还没来得及伸手碰安然,便被床上突然坐起的人吓了一跳,然后他只感觉手腕被抓住,一个天旋地转便被狠狠的摔在地上,顿时,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几乎都被摔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眩晕。   高远还没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便听见咔咔两声,他只觉得双手手腕多了冰凉坚硬的东西,很快他就明白了,那是手铐。   高远此时已经顾不得去想为什么安然会这么早醒来,以及为什么他会挣脱手铐并且铐住自己。因为根本容不得他多想,憋了一肚子火的安然已经捏起拳头,劈头盖脸的对准他的身上打了下来。   因为之前被枪口指着威胁受了惊吓,再加上被迷晕,囚禁,因此安然已经火到极点。他此时见高远自投罗网,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先狠狠的将眼前的人胖揍一顿,出了这口气再说。   高远身手本就不如安然,再加上双手被制,因此更是毫无反抗之力。他本有心叫人帮忙,但苦于害怕被白奕辰发现之后找到这里,便只能咬牙忍着,心里则暗自想着要不然干脆就这么被打晕过去算了——他此时此刻是真的没有勇气再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了。   不过安然才不会就这么让他如愿,他虽然怒极,但是心里明白,自己可以将高远打成猪头,但是却不能真的把他打伤打残,那样会给白奕辰带来麻烦。不过从小跟着安士朋习武的他,自然知道人身上什么地方打起来又痛又不会造成严重伤害,于是他专挑那种地方打,令高远即使痛得死的心都有,但是却不会真的被打昏过去。   安然在终于打累了之后,便微喘着在高远的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正准备给白奕辰打电话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响动,然后大门便被一脚踹开,借着清晨的微光,他一眼便看见许多熟悉的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而为首的,正是一脸焦急的白奕辰。   安然呆呆的看着白奕辰,突然觉得心里一热,被绑架被囚禁的委屈瞬间涌上了心头,他扔下手中的电话,看也没看此刻缩成一团的高远,委屈的冲白奕辰道:“白二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随即,他指着被手机扔中额头的某人有些委屈的告状道,“他欺负我……”   被手机砸的头晕脑胀的高远要不是此刻说不出话来,真的很想站起来质问一下安然:自己是眼瞎了把他绑来没错,可是毕竟除了下点迷药之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哪像他,狠狠的暴打了自己一顿不说,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到底是谁欺负谁呀?!   白奕辰没有立刻回答安然的话,他用目光急切的上下打量着爱人的情况,知道确定他的确是没有什么事情之后,这才脱下外套,披在安然的身上,理都没理高家众人,边揽着他边往外走,道:“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你放心,他敢欺负你,回头我帮你讨回公道……”   高老爷子见白奕辰完全无视自己的举动,再看着自己被打的基本看不出原型的孙子,心里又气又恨,他本想发飙,可是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家孙子理亏在先,绑架囚禁被当场抓包,到哪里也讲不出道理。最终也只能是哆嗦着嘴唇,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虽然安然在被“绑架”不到24小时之内便被成功“救出”,但是整件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因为就算白奕辰是以救人为借口,但是他也毕竟是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带着部队冲进了京城大佬的家中,于是,高老爷子便发动高家在军队的势力,以此为借口,将此事递交上了军部。   沈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动员一切力量从中斡旋,于是,高、沈两家至此开始了拉锯战,甚至两家势力之间的矛盾曾经几度进入白热化的状态,因此军部一直迟迟没有给与判定。最后,还是苏老亲自打电话给军部,为此事定了调子:“这件事情两方都有错,而且都是年轻人,没有必要上升到这种高度。高家有错在先,就不要再追着不放了。”   至此,白奕辰的危机才正式宣告解除。   令人不解的是,上次在单家的事情上隐隐偏向白奕辰的唐家,居然对这次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表态。就在大家都猜测上次的事情是巧合,而白奕辰本人和唐家并没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唐家终于出手了。   高远之前被压下的欠债事件突然被人翻了出来,而且被勒令赶紧清偿债务。于是摆在高家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替高远清偿欠天朝的巨额债务,二是被以行贿罪起诉,进去坐牢。   由于高远欠的债务巨额太大,高家即便能拿出来,也不敢偿还,因此高老爷子无奈之下,只好含泪让自己的孙子进了监狱。不过经过此事,高老爷子就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删了一个大耳光,晚年名声不保不说,高家的人在京城里也很难再抬起头了。   至于事后唐老爷子由于白奕辰没有照顾好孙子,安士朋没有看好“师弟”,而将所有有关人员叫去痛骂一顿这种事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不过不管怎样,在所有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天朝的新年终于到来了。   与往年相比,白奕辰家今年显得很热闹,因为家里不但多了安然,还多了白振鸣,白奕哲和安士朋,就连陈安,也在白振鸣的要求下留了下来。   年三十的晚上,白振鸣和陈安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白奕辰和安然在二楼享受二人世界,安士朋则带着白奕哲出去转悠。零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院子里突然想起了鞭炮声,然后美丽的焰火冲天而起,在深蓝的夜空中显得更加绚丽夺目。   安然好奇地站在窗前看,白奕辰则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窝上笑道:“是你师父带着白奕哲在体验‘中国年’,想要一起去吗?!”   安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了,这样和你待在一起就很好。”   白奕辰闻言不由得紧了紧手臂,他吻了吻爱人的额头,轻轻的道:“小安,新年快乐,我爱你。”   安然轻笑着回吻他,道:“嗯,新年快乐,我也爱你。”   白奕辰看着怀中的爱人,心中的幸福感满的快要溢出来,他紧紧搂住了爱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这个吻。   楼下白振鸣和陈安的谈话声隐隐传来,窗外除了鞭炮礼花的声音之外,还有安士朋和白奕哲带着小区里孩子玩闹的声音,以及唐老爷子带着唐宁季景来串门的呼叫声,而屋内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却融合成寒冷的冬日里最温暖的一幅画面……   ——正文完——   第89章   站在自己事业巅峰的时候,盛博经常在想,如果当年自己的家里没有经过那场变故,自己是否还会和沈擎相遇?   随即,他摇头暗笑:一定不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个大学教授或者是自由职业者,有着正常的家庭,而且自己的生活也绝非是现在这个样子。   家里出事的时候,盛博刚刚考上大学,在办完父亲的葬礼之后,姐姐盛盈告诉他,让他不必多想,专心学业,一切都由她来安排。彼时的盛博丝毫未体会到姐姐当时的艰难,而是听信了姐姐的话,怀着对父亲的思念和对姐姐的感激回到了学校,继续他的汉语言文学研究。   不过命运似乎并不想让盛博就这样平淡的过完一生,父亲仅仅过世不到半年,京城便传来了噩耗,姐姐由于家里失势被白家扫地出门,不忿之下,在白振林结婚的当天自杀而死,只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孩子。   盛博起初对盛盈的死讯不能接受,他十分了解姐姐外柔内刚的性格,认为她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自杀。可是当他到达京城之后,警察摆在他面前的证据让他不得不陷入了沉默——根据货车司机的口供,当初姐姐的确是自己冲出马路的,而且那时候白家正忙着同单家的婚礼,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会选在这一天对姐姐下手的,因此姐姐的情况也只能是自杀。   盛博虽然接受了姐姐的死因,但是却不能打消心头对白家的怨恨——如果不是他们看自家失势之后,便让姐姐与白振林离婚,姐姐也不会在绝望之下抛弃弟弟和年幼的儿子,选择轻生。   于是,在面对着对他来说显然是庞然大物的白家的时候,盛博将恨意深深的埋进了心里,生平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只知道念书,却不关心亲人的行为来。   痛定思痛,半年之内连续失去两位亲人的盛博终于在慎重的考虑过后,申请了退学,并在同年考入京城B大的政府管理学院,并在那里认识了他的妻子沈娟。   沈娟对盛博是一见钟情的,在得知他家里的情况之后,丝毫没有为此而疏远他,反而因为心疼他的遭遇对他更加温柔体贴。盛博虽然对沈娟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被沈娟的温柔和善良所感动,也十分珍惜这个难得的女孩子,于是便在沈娟的要求下,和她确立了恋爱关系。   后来盛博才知道,沈娟居然是京城沈家的小姐,于是他开始犹豫,并对沈娟提出了分手。因为他明白,在京城的势力能够和白家比肩的沈家,是不会同意让自己家的女孩嫁给一个他这样背景的人,自古以来门当户对的说法,还是有它的道理的,而且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高攀”而受到沈家的羞辱。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娟拒绝了他分手的要求,并且告诉他,沈家已经知道了两人的恋情,并且同意让两人在毕业之后立即结婚。盛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这么顺利,但是最终他还是默认了沈娟的话:因为一来,沈娟确实是最合适的妻子人选,二来,如果他想要爬到足以向白家复仇的高度的话,得到大家族的支持是最简便的途径。   于是,在毕业之后,盛博便立即与沈娟举行了婚礼。而婚后盛博才知道,沈家之所以同意自己和沈娟的婚事,不是因为认可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沈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以当时的医疗水平来看,她这辈子绝对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且也很难活过25岁。   沈家当时的家主只有沈娟这一个女儿,自然对她爱若掌上明珠,再加上她的身体原因,更是对她有求必应,所以虽然不满自己的女儿爱上的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毛头小子,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两人的婚事,并且私下里承诺盛博,只要他还是沈娟的丈夫,沈家就会全力支持他在政界的发展,以此作为补偿。   其实就算沈家家主没有这样的承诺,盛博也不可能会为此和沈娟离婚。抛开沈家的背景不谈,盛博还是十分珍惜沈娟这个女孩子的,毕竟对于他来说,沈娟是唯一的温暖。于是,他不仅没有为沈娟婚前的隐瞒而责备她,反而更加小心的照顾她的身体,沈家家主感动于他对女儿的用心,所以也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在事业上给予他相当大的支持。   不得不说,盛博虽然不爱沈娟,但是那段日子对他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幸福回忆。   但是老天似乎就是看不得他过得舒心,即使盛博再怎么小心翼翼的照顾沈娟,她还是在结婚不到一年以后,由于身体的原因,离开了人世。但是她在走之前,曾经靠在盛博的怀里,拉着他的手说,自己虽然注定活不长久,但是有了家人的关心,丈夫的疼爱,除了没能给盛家一个后代之外,她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说完,这个美丽善良的女人便就着这样的姿势,嘴角含着一抹满足的笑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沈娟的葬礼上,盛博才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大舅子沈擎。   虽然盛博曾经听妻子说过,沈擎对自己的家人十分照顾,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但是他总是觉得,沈擎应该是恨自己的,因为对方在葬礼上看自己的眼神让他十分不舒服,而且在葬礼之后,还不顾自己的想法,硬要去他和沈娟的家里看看,理由是想要知道自己妹妹生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盛博对自己这位大舅子的要求感到十分不舒服,但是他还是沉默的带着沈擎回到了自己的家。于是,沈擎便板着一张脸,皱着眉头将他和沈娟的家里所有的地方都看了个遍,那目光让盛博觉得,自己夫妻所有的*都被这位大舅子翻出来,摊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盛博觉得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反正他很快便要回部队去,忍一忍吧——盛博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葬礼之后沈擎非但没有回去,还被调回了京城。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的父亲说的,最后居然搬到盛博的家里跟他同住。   盛博曾经想要以自己工作忙,没有时间也不会做饭为借口拒绝,但是沈擎听了之后,用一句“我来做饭”向他表明了自己要搬来住的决心。无奈之下,盛博只能接受自己的家里多出了一个人,并让自己迅速习惯生活在大舅子眼皮底下的日子。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之后,两人之间的交谈变多了起来。盛博这才发现沈擎其实就像沈娟说的那样,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虽然看起来非常严肃,但实际上却意外的很好相处,于是他便慢慢的适应了有沈擎在的生活,不管怎样,身边有个不算讨厌的人能说说话,始终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由于沈家的支持,再加上盛博自己的努力,他很快便成为京城政界很受瞩目的年轻力量。因此,一些官场上的人在知道他此时鳏居之后,便开始活动了心思,想要让他做自家的女婿。而盛博本身的条件也十分出色,所以不少优秀的女孩子还是有意无意的同他示好,其中对他最为热情的,就是财政部部长的女儿卫婷。   其实就盛博本身而言,他并没有再婚的念头,但是一来不敢得罪卫婷的父亲,二来也实在不想直接伤害这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于是盛博便趁午餐的时候将卫婷约出去,告诉她,自己很感激她的青睐,但是因为一心挂念亡妻,所以并没有再婚的打算。   卫婷是个十分干脆的女人,她虽然心里喜欢盛博,但是这段时间和他接触下来,也发现两人之间的事情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于是便在表示了对盛博深爱亡妻的佩服之后,要求盛博给自己一个拥抱以结束自己对他单方面的爱慕。   盛博虽然对她的要求感到有些别扭,但是相比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因此,他主动上前一步,紧紧的拥抱了卫婷,算是对她的大度予以回应。   谁知两人拥抱在一起的场景,却恰好落在了前去找盛博吃饭的沈擎的眼里。   当晚回吃饭的时候,盛博便觉得沈擎的表现十分奇怪——平时虽然他也是板着脸,话很少,但是绝不像今天这样不但不说话,而且从头到尾都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   盛博当时以为沈擎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烦恼,所以没有心情说话,便没有多想,只是在饭后主动收拾了碗筷。他从厨房出来之后,见沈擎沉着脸坐在客厅里,便很识相的没有上前打扰,打算回自己房间看文件。   可谁知就在他的脚踏上楼梯的一刹那,沈擎却开口了:“怎么?这就上楼了?一分钟都不愿意和我多待吗?”   盛博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看你心情不好,便不想打扰你。”   沈擎闻言冷哼道:“你是不想打扰我?还是嫌我住在这里打扰你?”   盛博工作了一天本就劳累,晚上回家先是看沈擎的冷脸,此刻再被他冷嘲热讽,便再也忍不住了,也怒道:“我什么时候说你住在这里打扰我了?再说就算我这么说,你会因为这个搬出去?”   “果然!”沈擎闻言猛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大踏步来到盛博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果然你觉得我在这里是扰乱了你的生活,那你想和谁一起住?嗯?”   盛博此刻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最后,他只能怒道:“你有病!我懒得跟你说!”说完,便转身打算上楼休息。   谁知沈擎却一把拉住他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腕,道:“你懒得跟我说,那你想和谁说?中午那个女人吗?”说完,他在盛博惊呼声中,一把把他扛起,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盛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之后便被人扛在肩上,他一边咒骂沈擎一边不断捶打他,可是身为书生的他又怎么能挣得过沈擎的力量?   沈擎将盛博重重的甩上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欺身压在对方身上,用他的领带将盛博的双手系在床头,然后将他的双腿禁锢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双手捧着盛博的脸,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我的妹妹不在了,沈家还有我,所以,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沈家!”   说完,在盛博惊慌的目光中,重重的吻了下去。   90   90、第 90 章 ...   沈擎从不抽烟,可此刻,他却忍不住起身点燃了一支香烟,淡淡的烟味冲散了卧室里因为激烈的□过后所留下的男性味道。   借着晕黄的灯光,他开始慢慢的打量着房间,两人的衣服被自己在愤怒之下扔的到处都是,凌-乱的床单上斑驳的痕迹仿佛在提醒他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放纵,而此刻,盛博正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陷入了昏睡,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全是被他弄出的青紫的痕迹,而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紧皱的眉头仿佛在向沈擎控诉之前的恶行。   沈擎忍不住掐灭手中的香烟,伸手抚上盛博的脸颊——这人的脸色本来就过分白皙,此刻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睡梦中的盛博因为自己的碰触而无意识的向后退缩,沈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让他害怕了。   盛博一直以为,沈擎是在沈娟的葬礼上认识他的,但是他不知道,其实沈擎认识他的时间,远比那早得多。   沈娟是沈家那一代唯一的女孩,可以说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虽然在她的坚持下,沈家同意她去B大念书,但是怎么也不会对自家的掌上明珠放纵到即使她交了男朋友也毫不过问的地步。所以,在两人初识没多久,沈擎就在沈家家主的吩咐下,偷偷地开始调查盛博,甚至出于习惯,在两人婚后,也没有放弃对他的关注。   于是,沈擎开始慢慢地了解自己的妹夫。看着他从一个象牙塔里的学生,经过家庭剧变,慢慢蜕变成一个隐忍,上进,坚强的男人,看着他无论面对多么艰难的环境,都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的为自己心中的目标而努力,看着他在人前用冷漠疏离的面具伪装自己,只有在人后扯下面具的时候才独自舔-舐自己心中鲜血淋漓的伤口。   最终,直到沈擎发现自己开始因为盛博对妹妹的细心呵护心中烦闷的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放了太多的关注在这个人的身上,他曾经为此挣扎过,退缩过,可是每次在手下的人送来盛博消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会打开资料,从侧面了解着盛博的生活,体会他的喜怒哀乐。   有些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注定已经回不了头了。   沈擎的表现被沈家当时的家主看在眼里,他曾经狠狠的警告沈擎,如果他再不收回自己这危险的想法,那沈娟一但离世,也就是盛博命不长久的时候——因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走上被世人所不理解的歧路。   而平时对父亲的话从不反抗的沈擎,此刻却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执拗的一面。他不可能与自己的父亲正面冲突,但是却以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于是,直到沈擎不吃不喝,跪在书房里的第三天的时候,沈家家主终答应不管他的事情,但是前提条件是,在此之前,沈擎一定要为沈家留下一个孩子。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管你和盛博最后会怎样,但是,你现在必须赶紧找一个女人结婚。   谁知沈擎对父亲的这个要求一口拒绝,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他终于脱口而出,自己天生便对女人没有兴趣,就算将人娶进了门,也不过是让人家守活寡而已,最终丢脸的还是沈家。沈家家主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于无力的挥挥手,不再管儿子的事情。   于是,在沈家家主的默许之下,沈擎便在妹妹的葬礼之后,以半强硬的态度强行的搬进了盛博家。他生性冷硬,再加上从小在军旅中混迹长大,奉行的一向都是铁血的路子,在面对和喜欢的人同一屋檐下的状况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爱意。所以他只能沉默着,用行动陪伴在盛博的身边,希望他不要因为妹妹的辞世太过空虚难过。   好在盛博虽然看上去冷冷的不好接近,但是对待家人却是意外的温和并且包容。所以沈擎就在这种状况下,开始了与自己心爱人“同居”的生活。   真正与盛博生活在一起之后,沈擎才渐渐发现,之前自己查到的资料有很多疏漏:比如盛博虽然在事业上冷静睿智,处事果断,但是在生活上却是个有些迷糊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家事白-痴。他不会做饭,只会泡方便面,他不会收拾屋子,他收拾过得屋子只会越来越乱,他甚至不会洗衣服,很多白颜色的衣服被他洗成了五颜六色的抹布。诸如此类的事情多的让沈擎甚至怀疑,他在认识自己的妹妹之前,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可是盛博身上的这些小瑕疵不但丝毫没有让沈擎觉得讨厌,在他心中,反而暗暗因为发现了爱人不为人知的小毛病而感到窃喜,因为这样的沈擎,让他觉得更加真实可爱。但是让沈擎苦恼的是,即使已经与盛博“同居”了一段日子,但是二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有明显的进步,因为自己的不善言辞和盛博清冷的天性,使得二人之间的交流几乎为零,温度也始终是在冰点。   为了拉近同爱人的距离,沈擎申请调回了京城,并且在更多关心盛博的起居生活之外,还用心的寻找可能让盛博感兴趣的话题。他知道盛博最初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为此他还特地找了许多这方面的书来看,就是为了在饭桌上能和盛博多一点讨论。   盛博仿佛也感受到了来自沈擎的善意。他开始慢慢地主动与沈擎交流,并且在双休日的时候,会应沈擎的邀请和他一起出门爬山或者钓鱼,就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渐渐的亲密了起来。   沈擎对爱人的这种变化感到十分开心,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厉,策划着下一步要开始向爱人表白的时候,却惊见盛博与卫婷相拥的画面。于是,滔天的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长久以来对盛博的渴望终于冲破了理智的束缚,在盛博那对他来说几乎可以无视的挣扎反抗之中,沈擎强行占有了这个让他爱到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   看着因为激烈的□而疲惫的陷入熟睡的盛博,沈擎心中不由得一阵懊悔心痛。但是他随即想起刚才的情景,想着一向清冷的人被自己牢牢的压在身下,握在掌心。想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恐惧而无助,白-皙的胸膛因为拼命挣扎而剧烈起伏,线条优美的脖颈在自己闯入的时候瞬间后仰,那个包容着自己的地方温暖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忍不住陷入疯狂。   耳边回荡着盛博在自己身下那近乎于啜-泣的呻-吟,沈擎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发热,他连忙控制着自己蠢动的欲-望,强行压下了再来一次的想法——此时床-上的人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承受再多了。   果然,即使沈擎细心的为盛博进行了事后的清理,但是第二天醒来之后,盛博还是发烧了。   沈擎买了消炎的药,然后煮了清淡的米粥,端到床边给盛博吃。可是盛博的情绪却十分的激动,他非但不肯吃药,还打翻了沈擎端来的粥碗。沈擎知道他是为昨晚的事情恨自己,所以并没有生气,而是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然后又重新盛了一碗端到盛博面前,谁知这次盛博又伸手将碗掷在地上。   于是,就在这样的情景连续上演了四五次之后,沈擎终于因为盛博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生气了,他看着盛博冷声道:“昨晚的事情是我太过激动,但是我不会后悔,因为我想那样做已经很久了。”他见盛博吃惊的张大眼睛看着自己,于是补充道,“我喜欢你。”   谁知盛博在听了他的话之后,非但没有觉得心里好过一点,反而一脸恨意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变-态!”   沈擎仿佛没有听到盛博的话一般,依旧自顾自的道:“你说我变-态也好,骂我禽-兽也罢。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样,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盛博闻言冷哼了一声,他似乎不愿再见到沈擎一般,闭上眼睛,偏过头去,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更不要说去碰床边的粥与药了。就这样,盛博因为身体的不适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天之中,他粒米未进,就连喝水,也是被沈擎压制着强硬的用嘴哺进口中。而这两天里,沈擎也陪着盛博未曾进食。   沈擎知道盛博此刻必定是深恨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无奈之下,他只能冷硬的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顾自己的死活不要紧,可是你忘了你姐姐的仇恨,还有你年幼的外甥了吗?”   盛博仿佛被沈擎的话点醒了一般,他用仇恨的目光看了沈擎半响,才道:“你要我吃饭可以,但是我要你现在滚出我家。”   沈擎一听直接摇头,拒绝道:“不可能!”   “你!”盛博闻言气结,他想了想,又道,“你现在不走也可以,不过你要保证绝对不会再对我做……那种事情!”既然他喜欢这里,那等自己痊愈了之后搬走就是了,现在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要紧。   没想到沈擎这次连头都懒得摇,而是直接道:“我不能保证。”   沈擎看着盛博那仿佛要将自己大卸八块的眼神,站起身道:“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也不是孑然一身,要怎么做,你应该最清楚。”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只要他心中还有牵挂,自己就不怕他会做出傻事,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磨。   盛博又休息了一天之后,便回到了单位上班,而他对沈擎单方面的冷战,也正式宣告开始。而在面对这个强迫了自己,又赶也赶不走的人的时候,盛博也只能以无视和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而另一方面,他开始偷偷试着与适合自己的女性接触,希望可以通过下一段婚姻来摆脱沈擎对自己的畸-恋。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就在盛博第二次与女方见面回到家之后,就再一次被盛怒的沈擎压在了床-上。   惊怒之下,盛博拼死挣扎,但却在沈擎的下一句话中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听说你姐姐的儿子在白家生活的非常不好,如果你想得到沈家的支持,接他过来和你一起住,就不要抗拒我。而且相信我,如果你想要找白家报仇的话,是绝对离不开沈家支持的。”沈擎直直的看着身下的盛博,狠下心道,“我想,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盛博在愣了半响之后,终于在心中叹了口气,认命的收回了推拒的手,停止了一切挣扎的动作。他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沈擎,然后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一件衣服披上了盛博的肩头,他微笑了一下,没有回头的直接向后靠去,不出意外的落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中,耳边传来沈擎那依然有些冷硬的关怀声:“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晚站在窗边,也不怕感冒。”   然后他伸出手从后面拥住怀里的爱人,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盛博侧头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沈擎,道:“我在想,我那个时候那么恨你,怎么就能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   沈擎冷硬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他紧了紧手臂,将嘴凑到爱人的耳边道:“因为,只有我最适合你,而你,也注定只能和我在一起……”   第91章   再次见到爱人的那一瞬间,安士朋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心跳的声音大的甚至连他自己都能听见,他仿佛看见千年来的经历在脑海里迅速的掠过,所有的酸甜苦辣最终化为他眼前这个渐渐清晰的身影。   看着自己朝思幕想的人露出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微笑,安士朋的眼睛开始渐渐模糊,在发现对方居然推着轮椅向自己所在的树下走来的时候,安士朋紧张的连手心都已经开始冒汗,等他再度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蹲在树顶,在浓密的树叶的缝隙中,看着爱人的头顶傻笑。   在树下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对话中,安士朋知道了爱人虽然名字和前世一样,但是姓氏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白奕哲——   他忍不住从舌尖轻轻的吐出这个名字,心里既甜蜜又苦涩:记得小哲曾经说过,他从小就失去双亲,奶奶又年纪太大不能照顾他,所以他一直被奶奶寄养在榆林县的亲戚家里。难怪自己在榆林县没有等到他,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安士朋看着树下的相处温馨的父子俩,心中五味陈杂,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不管怎样,同上一世被寄养在刻薄的亲戚家相比,至少这一世小哲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亲情,那自己在榆林县这二十几年的苦熬等待,也算是值得了。   白奕哲和他的父亲在树下一直坐了两个多小时,而这段时间里,安士朋就一动不动的蹲在树上,几乎是贪婪的看着爱人的身影,听着爱人的声音。自那天之后,白奕哲身边便多了一个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偷/窥者”。   是的,安士朋自己都承认,在面对了久违的爱人的时候,他退怯了。他甚至在心中有些惶恐:不再是那个名字,不再是那个经历,那他还是自己的爱人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到了最后,所得到的会不会就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但是安士朋很快便发现发现自己错了,即使时空轮转,人事已非,但是只要两个灵魂曾经相互契合,那么无论其中一方变成什么样子,有过什么经历,另一方也一定会被他吸引,这就是宿命。   于是,安士朋不由自主的开始在校园里偷偷的搜寻着爱人的身影,寻找机会了解他的一切。教室、食堂、图书馆、甚至是从家里到学校的路上,凡是白奕哲去的地方,都会有安士朋的身影。   在“跟踪”的日子里,安士朋发现,就算爱人的身世和前世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小哲依然是小哲,他不但还是那个脾气性格,甚至连最细小的生活习惯都没有改变过。而且可能是由于从小生活环境优渥的缘故,今生的小哲在行走言谈间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贵气,这让安士朋更加为之着迷。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难题摆在自己面前——孤寂多年,他竟然已经没有了勇气主动上前与爱人说话了。   好在老天似乎比较眷顾有所准备的人,就在一次晚上放学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白奕哲因为没带雨具所以跑到一个屋檐下避雨。而暗中“护送”爱人回家的安士朋看着因为穿着单薄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爱人,鼓起勇气撑着伞向他走了过去……   白奕哲觉得自己是个既不幸又幸运的人,不幸的是,从小他便失去了双亲,甚至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而幸运的是,他被白振鸣收养,不是被送往孤儿院或者是刻薄的亲戚家,而且从小到大,他一直对自己很好。   白奕哲小的时候一直觉得父亲白振鸣是个很奇怪的人,他明明没有工作,但是却能过着优渥的生活,他明明在国内有亲人,但是却从不与他们往来。白奕哲也曾经想过问父亲原因,但是每次他刚刚提起话头,便被白振鸣那凌厉的眼神吓得自动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父亲的尊重和感激,因为按照白振鸣的身体状况来看,独自将襁褓中的自己抚养长大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当时他刚刚残疾,并且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要面对的困难更是可想而知。   所以久而久之,白奕哲也就刻意的不在父亲面前提起这个话题,十分懂事的他在大学的志愿表上填写了复健理疗专业,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为已经不再年轻的父亲做些什么,哪怕是能够让他在天气变化的时候少遭受一点痛苦也好。   就在他的入学通知书到达的那天,白振鸣破天荒的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然后打开了一瓶白酒。他先是默默地将桌上的三个酒杯斟满,然后在白奕哲诧异的目光中,将一个小小的黑白色遗像放在第三个酒杯前面,这才抬头看着白奕哲道:“敬他一杯酒吧,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是个英雄!”   于是这天晚上,白奕哲多年来所有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原来父亲其实是自己的养父,原来自己的亲生父亲早已离世,原来养父和他自己的家族居然有着致残之仇……   当天晚上,白奕哲在养父面前狠狠哭了一通之后,第二天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对待着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但是对白振鸣,他却更加的孝顺和细心,并且将课余的大部分时间全部用在了陪伴父亲上。   看着大学里的同学几乎都成双成对,白奕哲也曾经偷偷羡慕过,他甚至幻想过自己的爱人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让他万分惊恐的是,在自己幻想中完美的爱人居然和自己的性别相同,在苦苦挣扎之后,白奕哲从网上得到了答案——他是个天生的GAY。   于是,白奕哲开始下意识的回避人群,除了上课和去图书馆查资料,他几乎很少和同学交流,他甚至已经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就这样独身下去,陪着父亲终老,然后再找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一个人生活。   就在白奕哲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平静而寂寞的度过的时候,一次偶然的相遇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一次晚上放学的时候,骤降的暴雨将他截在了半路,正当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他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在心中着急的时候,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慢慢的向他避雨的屋檐下走来。仿佛听到了他的祈祷般,远处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随即,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需要帮忙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白奕哲抬头看着如救星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首先入眼的便是那张有些平凡的东方人面孔,但是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晶亮而深邃,仿佛要将他整个灵魂吸入进去一般。白奕哲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心脏如遭重击般的猛的一疼,然后便有些呆呆的仰头看着对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安士朋见爱人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得也有些心跳加速。他有些紧张的紧了紧手中的雨伞,偷偷擦了擦空着的手心中的汗水,强迫自己用平静的声音又问了一次:“你好,需要帮忙吗?”   白奕哲被他的话拉回了神志,他点点头,有些尴尬的道:“好,那麻烦你了。”说完,便走进了对方闻言伸过来的伞下。   下一秒,一个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外套的主人,对方却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道:“小心感冒。”   白奕哲闻言不由得紧了紧身上明显大一号的外套,衣服上的温度似乎真的为他驱走了不少的寒冷。听着对方无比简洁的关心,他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是酸涩还是甜蜜,最后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其实很多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奇妙,当你守在它既定的轨道上时,它却突然转了一个方向驶向别处;而当你放弃了同它抗争,决定随波逐流的时候,它却兜兜转转的将你带到了想要去的地方。   雨夜中的一场“偶遇”之后,白奕哲依旧用每天大部分的课余时间来陪伴父亲,但是他在学校里那简单而规律的生活,却悄悄的出现了许多变化。   以前的他总是一个人沉默的独来独往,但是现在他身边总会多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会陪他上课,陪他去图书馆,陪他聊天说话,帮他对付难做的功课,对他嘘寒问暖。而白奕哲在面对安士朋时的心情,也从一开始不由自主的紧张,渐渐的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滋味。但是向来内向不知该如何与人交际的他,此刻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问题。   白奕哲知道,安士朋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因为他不止一次的发现对方偷偷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仿佛要将自己融化的炙热温度。他几次想要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想想家里的情况,他又不由自主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可让白奕哲没想到的是,有天晚上他在和安士朋通电话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想要尝尝天朝的美食,结果就在一个小时之后,他被突然响起的敲窗声吓了一跳。白奕哲循声望去,只见安士朋正蹲在窗外的天台上,拎着一只饭盒对自己微笑。白奕哲看着额上带汗的安士朋,心中十分感动,于是安士朋就在爱人吃过自己带来的美食之后,收获了爱人今生的第一个吻。   相爱的日子总是很甜蜜,甜蜜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甜蜜的让白奕哲心中甚至微微有些酸涩。   即使这样的时光不会长久,但是能多一天也好——白奕哲这样对自己说道,可是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仿佛连心都要揪起来的难受感觉却在提醒着他,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就在他准备向父亲坦白自己的性向的时候,却发现安士朋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而且身份从自己的秘密男友转变为了父亲的治疗师。   “等你父亲再度站起来的时候,就是我向你求婚的那一天。”安士朋私下里这样对白奕哲承诺到。   白奕哲看着安士朋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用手抚摸着胸前挂着的对戒挂坠,轻轻的“嗯”了一声。   人生的路上不管有多少风雨,只要相爱的人能够一直在一起,就一定能够见到属于他们的阳光。   “为什么在茫茫人海之中,你偏偏选中了我?”白奕哲这样问道。   “你相信吗?”安士朋深深的看着爱人,轻轻的道,“因为我已经等了你两千年……”   第92章   小包子的诞生   过年期间,安然总是觉得,白奕辰好像背着自己在和安士朋密谋着什么事情。他曾经好奇的向白奕辰打听,可是每次都是被他含糊其辞的闪躲过去,要是被追问的急了,便将安然拉到床上去亲热。最终,安然只能捂着酸痛的腰,咬牙切齿的放弃了刨根问题的想法。   年后,安士朋和白奕哲跟着白振鸣回到了国外,而陈安也自告奋勇的接手了照顾白振鸣的工作,这样白奕哲也可以更好的完成学业。这次安然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依依不舍,而是高兴的挥别了众人,气的安士朋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嘀咕:臭小子,有了爱人就忘了师父!   于是,白奕辰和安然便过起了白天各忙各的工作,晚上的时候窝在一起打游戏聊天,并不时聊着聊着就开始滚床单的性福生活。而且两人三不五时会到盛家或者唐家做客,中间偶尔再有孙鹏拜访,因此小日子过得实在是无比满足。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是五年过去了,安然已经成了京城最为有名的神医,而就在此时,远在国外的安士朋也完成了一项惊人的研究,并且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五年里,他在白奕辰的资助下,终于研究出了同□人孕育下一代的方法:将其中一方的染色体改变,然后和另一方的精子结合,形成胚胎,放在一个人工制造出来的类似子宫环境的容器中成长至出生。而   提供基因的两个人可以每天到实验室的容器前查看孩子的生长状况,随时培养亲子之间的感情。他们给这个容器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生命”。   因为这完完全全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孩子,所以这个发明不啻于给所有的同性情人带来了福音,成果被发布之后,不但很多想要孩子的同性情人跃跃欲试,甚至连社会上对待同性情侣似乎也跟着宽容了许多,而且据说天朝还传出风声说,一旦能够确定孩子与正常生产的无异,则会考虑通过同性婚姻的提案。   于是,在确定了这样“产下”的孩子和正常分娩的孩子一样聪明健康之后,许多女方有心脏病的夫妻甚至也开始考虑用这种方法孕育下一代——毕竟既能够避免了妊娠的风险,又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这是一种多么幸福且不可思议的事情。   其实安士朋之所以会研究这个项目,完全是因为前世白奕哲曾经无意中说过希望能有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而他又实在不愿意自己爱人的孩子身上流着别的女人的血,因此,便私下里和白奕辰达成协议,他出钱,自己出力,无论如何也要成全爱人的心愿。   白奕辰虽然对白家有没有后代并不介意,但是他知道舅舅盛博一直为了盛家后继无人心中郁郁,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便有了这项震惊世界的成果的诞生。   盛博彼时已经快要半百,本来在心中对此事有些犹豫,但是抵御不住心中对盛家后代的渴望,再加上沈擎也希望拥有两人之间的孩子,于是在一旁拼命撺掇,最后一咬牙,便和沈擎偷偷的去找了安士朋。   安士朋在获奖后,以完成了学业为理由,偕同爱人将实验室搬回了京城,并且二人就住在三年前白奕辰给白振鸣准备的房子里。他见盛博和沈擎联袂而来,心中便明白了二人的来意,于是,很快,他的实验室便多了一个标着二人编号的“生命”。   安然知道了以后,便拉着白奕辰也来凑热闹,白奕辰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后代——反正他有小安就足够了。可是安然却觉得自己不能够回到唐家已经很愧疚了,怎么也要有一个孩子姓唐才好,而且他也要一个长的像白奕辰的小包子——他其实对白奕辰小时候穿裙子样子一直很好奇。   于是白奕辰很快便败退在安然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之下,硬着头皮也跟他去了一趟实验室,于是,安士朋记录本上的编号又增加了一个。   有了安然的例子在先,唐宁和季景在被唐老爷子轮着拐杖追了大半个院子之后,也无奈的加入了“准爸爸”的行列,再加上安士朋本人的两个,此时已经是一溜五个“生命”一字排开,无奈之下,安士朋只能另行开辟了一件屋子,专门放置自家的这些“小宝贝”们。   在这群“准爸爸”们或紧张,或期待,或好奇,或焦虑的等待中,小包子们出生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一群大男人们在抱着大声啼哭的小宝贝们心中无比激动的同时,也迎来了“家有包子”的混乱生活。   而唐老爷子也摸着胡子在心里乐开了花:真幸福,再算上唐苒的话,自己一下子有了三个小孙孙……   大白小安番外   如果问医大哪个学院的学生最憋屈,中医学院的学生绝对会含着眼泪开始控诉:什么上面不重视了,经费少的可怜了,设备太陈旧了,好吧,就连他们住的宿舍楼都是最旧的!   这个时候其它学院的学生就会跳出来反驳:中医院的学生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每天只用看看草药,记记配方就行了,最多学个按摩针灸什么的,没事还能做点药膳改善一下伙食,哪像我们,不但要一样一样的看人体器官,还得隔三差五的上解剖课,内容暴力一点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下去。   最后,他们甚至还举例道:你看,别的不说,就说走路,我们哪个学院的学生上课的时候不是匆匆忙忙脚下生风,生怕去晚了一点就漏听了重要内容?你们中医院的学生什么时候不是上课铃响了半天还有时间在路上磨蹭?为什么呀?因为你们的课根本没啥重要内容,就算晚去一会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左右来来回回那几个药方,自己看看书,考试绝对能及格……   这么一说,中医院的学生就算心里再不服,也只能低下头,将一口老血默默的咽了回去:没办法,谁让人家说的是事实呢?随着西医的兴起,现在的中医早已没落,好一点的大夫都把自己的药方捂得死死,   他们在学校里面也不过是学些治疗头疼脑,脾弱气虚的大众药方,因此中医院在京城医大早就得了一句十分屈辱的评价“治不了病,也吃不死人”。   而且中医“望闻问切”全靠经验积累,等自己毕了业,开了诊所,怕是得几十年才能熬出头,到时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最近,中医院学生们的状态明显与以前不同,他们一反之前每天无精打采的状态,每天图书馆一开门,便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冲进去抢占阵地,而且在某天某节课开始之前,一个个发挥记者的战斗状态死命的往教室里面冲,就怕去晚了抢不到前面的座位。   其他学院的学生见状不由得十分诧异,但是在知道原因之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没办法,谁让中医院的院长居然邀请到了安神医来做医大的荣誉教授呢?而且据说这个教授可不光只是“荣誉”而已,从这周开始他每周三下午都会来上一堂公开课。   说起安神医,那可是京城近几年来最为有名的人物。据说无论是什么病症到他的手里,轻者一剂痊愈,重则三剂见效,几乎没有例外。起初人们认为这种说法不过是商业炒作,但是在他以三剂剂药方治好了某位重要人物的绝症之后,整个京城立刻轰动起来,人们纷纷涌向碧水云居的那个小小的千年堂,只是为了万一哪天自己不幸生病的话,生命也好有个保障。   安神医来医大讲课的事情,震动的不仅是中医院,就连其他学院的学生也惊动了,纷纷表示要前去看热闹,于是校方在无奈之下,只得将授课地点临时安排在了医大的千人礼堂,同时也表达对这位医生的重视。   即使校方做出了安排,在上课之前,礼堂的人还是挤得满满的,最后甚至连站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了。   一时间礼堂里热闹无比,大家都在纷纷猜测这位安神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今天会讲些什么内容。   饶是这些学生对这位荣誉教授的情况有各种猜测,可是当安然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被台上人的年纪惊呆了,于是礼堂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安然似乎早就料到了眼前的情景,他到京城已经近十年了,这十年里他早就对别人质疑自己的年龄这件事免疫了。   他先是环视了一周台下的人,然后微微鞠了一躬,这才开口道:“大家好,我是安然。很高兴能够受到校方的邀请,来这里和大家探讨一些医学方面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欢迎大家能够和我积极互动,说出你们疑问。”   说完,他拿起白板笔,转身在身后的白板上写了大大的“医德”二字。   然后,他又转过身道:“第一堂课,我想和大家讨论的就是医德的问题。很多人会说,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高明的医术,而我认为,身为医者,高明的医术固然十分重要,高尚的医德也是必备的修养。”   “但究竟什么是医德呢?明代裴一中说过‘医以活人为心,视人之病,犹如己病’。清代喻昌也说过‘医,仁术也。仁人君子必笃于穗,笃于情,则视人尤己,问其所苦,自无不到之处’。由此可见,只有心存仁义之心的仁爱之人,才能将医学真正的变成济世救人的仁术……”   此时,下面一个学生突然拒收打断了他的话,道:“安……教授,您说医者仁心我们十分赞同,但是没有医术的话,面对病人即使有心救治也是素手无策的吧?现在病人有病根本不愿意求助中医,你说的我们没有机会实践,而且手里又没有治病的良方,同西医相比,中医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安然闻言一笑:“中医西医本就是不同的体系,西医重在针对某个病症,就好像清除土壤里面的毒草,而中医除了治病之外,更加主要的是调理人的身体,从根本上改善了土壤的环境,让毒草再也没有生存的可能,这样的医术,怎么可能没有前途。”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你说的没有机会实践,其实真的有心的话,生活中到处都有机会,你的家人,朋友,同学,都是让你观察的对象。我没有正式上过医学院,但是从小跟着师父看过各式各样的病人,他老人家也鼓励我不管碰到什么病人都要自己开个方子,辩证一下,到现在我都记不清自己看过多少人了。归根结底,一切的根源都要看自己的努力……”   这时,另外一个学生突然站起来道:“安教授,您的话里似乎轻视了西医的作用,而且现在好多病症都是通过手术的方法来解决,这是西医的专利,您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安然闻言抬手示意他坐下,这才道:“这位同学的话其实有一点不妥,手术并不是西医的专利,事实上世界上最早的手术案例出现在中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西医在手术方面的确比较发达,而且我也完全没有轻视西医的意思,因为我本人至今就做了不下几百台西医手术……”   安然的课结束后,在医大引起了轰动。学生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这位新来的安教授打转,当然,中医院的学生关注的是他的药方和针灸手法,西医院的学生关注的是他对西医手术的研究和心得,当然还有某些学生关注的则是安教授本人。   “哎,你们觉不觉得,安教授长得真的很斯文很好看,他往讲台上一站的时候,我光顾着看他了,别的什么都顾不上想。他在课堂上讲得内容我都是靠着用录音笔录下来之后回去听的……”一个女生兴奋的道。   “我也是啊!而且你发现没有,他在讲台上的时候那么自信,下了讲台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上次我挤上去问他问题的时候,离他近了一点,他还会下意识的后退害羞啊。”另一个女生说道。   “是吗?还有这种事?”她们的同伴兴奋的道,“这样的话下次我也去试试,好可爱呀。哎,你们说他多大年纪?”   第一个女生闻言摇摇头,道:“不知道,他看起来年期和我们差不多大,最多不过20出头吧?不过听校方说,他今年已经27岁了。”   “呀,才27岁?真的好年轻。”第二个女生捧着脸,幻想到,“也不知道有女朋友没有?”   第一个女生闻言立刻道:“管他有没有?你去试试啊?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于是,在不久之后,安然在医大的办公室门缝里,信箱里,e-mail里,甚至他讲课的教案里便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求爱信件,甚至有自认为条件不错的学生频频向他表白,其攻势之猛烈让他几乎完全无法招架的落荒而逃。   白奕辰为此面上大度,心里却十分郁闷。两人在一起转眼已经十年了,他当然知道安然对自己的感情,但是算算自己已经年近四十,而学校里那群学生正直热血青春,蓬勃向上的时候,就算安然不动心,也难保不会有哪个不要命的对自己的爱人下黑手。   白奕辰在思索半天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宣誓主权,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于是这天,安然又不慎在校园里被一个女生拦住,对方正绯红着脸颊向他表示爱意的时候,只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道:“爹地——”   安然一愣,随即转头,发现自己的儿子哆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连忙走上去,蹲□子,柔声问道:“哆哆,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过来的?”   小包子没有回答,他只是歪着头,看着安然道:“爹地,我想你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安然闻言摸着他的头,轻声道:“爹地和这个姐姐刚刚在说话,现在说完了,马上就要回家了。”   这时候,那个女生也走到跟前,吃惊的道:“安教授,这是您的儿子?”随即她心中黯然:原来这么   年轻帅气的安教授早就结了婚,连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哆哆听见那女生说话,有些迷惑的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走到她面前,轻轻的道:“姐姐,你是喜欢我爸爸吗?”   女生没想到眼前不过三四岁的小孩会突然问出这句话,她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蹲□子,柔声道:“是的,你爸爸是个很优秀的老师,我们都很喜欢他。”   小包子听完之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那就是说,你不会想要和爸爸在一起,做我麻麻了对不对?”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个女生,道,“姐姐,我麻麻人很好的,你不要抢走爸爸。”   女生看他那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柔软成一片,连连摇头保证到道,“不会的,姐姐没有那个意思。你放心,姐姐不但对你爸爸没有任何想法,还会帮你看着其他的姐姐,让她们不要接近你爸爸,好不好?”   小包子闻言露出灿烂的笑容,在女生脸上“叭”的亲了一口,清脆的道:“谢谢姐姐!”   说完,便回到安然身边,拉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道:“爸爸,我们回家吧,麻麻在等着你呢……”   安然哭笑不得的抱起小包子,在向女生点头致意后,便抱起他向校门口走去。   果然,没走多远,便在路边的树下看见了白奕辰的身影。安然慢慢的走了过去,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这人真是的,心里在意就直说吗!居然还自己躲起来,让儿子替你出头。”   “我这不是紧张你吗?”白奕辰见爱人埋怨自己,也不生气,他从安然手中接过小包子,笑道:“再说这叫策略,即宣示了主权,又维护了安教授你的光辉形象,这种两全其美的方法你还不满意啊?”   安然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一家三口就这样慢慢的向停车场走去。夕阳的余晖在他们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很多时候,真正的爱情未必非要轰轰烈烈,而在相爱之后能够一辈子相濡以沫才是真正的幸福……   孙鹏番外   孙鹏最近很郁闷,他身边的朋友都已经成双成对,只有他已经三十出头却还是光棍一条。家里这些年安排了不少女孩让他相亲,可是都没他以“没感觉”为由一一拒绝。最后他老子一怒之下便扬言不再管他,他也索性买了个房子搬了出去,过上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生活。   在宣誓主权时间之后,安然认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发现似乎近几年忙于事业所以都没有机会陪白奕辰去哪里走走。于是两人在商议之下,便决定开车自驾游,也算是给自己放个长假。   可是两人并非毫无牵挂,所以在临走前,两人将宝贝儿子送到如今已经彻底沦为曾孙控的唐老爷子家,至于小白,则顺手扔给了孙鹏代为照顾。   于是,孙鹏便苦逼的开始了一人一猫两条光棍“同居”的日子。   提起小白,不得不说这货乃是猫中奇葩。折耳猫本来性格温顺,这货不知道是因为伙食好还是环境问题,在来孙鹏家不到一周便四处打架,关都关不住,很快便成为了附近的猫中一霸。   这天孙鹏回家的时候,发现小白身上又脏兮兮的,看来不知道又跑去找谁打架了。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家有惹祸儿女”的沧桑感,他认命的抱起小白往洗漱间走去,想要给它洗个澡,谁知道此猫在打架上虽然从不畏惧,但是不知为何却十分怕水,只要一被放进澡盆,便会不由自主的拼死挣扎。   就在一人一猫在浴室奋斗的正欢,外面的门铃突然响了。孙鹏无奈的放开小白,顶着一头的猫毛和水花狼狈的走去开门,却见门外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孩正抱着一只满身伤痕的猫咪怒瞪着自己。   女孩看着孙鹏狼狈的样子也是一愣,随即清脆的道:“你好,我叫林珊,就住在你家楼上。请问那只白色的折耳猫是不是你的?它把我养的猫咪抓成了这样,你说要怎么办。”   孙鹏看着对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突然心中剧烈的一跳,随即觉得口中有些发干。   恭喜孙鹏,在过了三十多年单身生活之后,终于也迎来了他的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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